声明:本书为奇书网的用户上传分享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在线阅读章节由程序自动分割,无人工干扰,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极品小职员》 ------------------------------------------------------------------ 作者:江枫 栏目:现代都市小说 来源:奇书网 上传:诚信走遍天下 时间:2019-07-26 字数: 11698217 ------------------------------------------------------------------ 一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在纸醉金迷的都市里坚守着内心的底线和执着,他抛开物质的欲望,却陷入情感的迷途…… ------------------------------------------------------------------ 第一章 春梦了无痕 我在朦胧中看到了浴室,听到了里面撩人的流水声。 这让我的内心狂跳,如同几十只蚂蚁在爬,痒痒的,充满着一种让人心跳的向往。 浴室的门没有关好,露出一道缝隙,朦胧的雾气中,一个诱人的白皙娇躯,在优雅地动着。 我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乳白色的雾气微微飘动,刚刚沐浴完的芸儿,如同雨后的翠竹,透着淡淡的出尘味道,带着一丝娇嗔妩媚,穿着半透明的真丝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抬起一双含情脉脉、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望着我。 “小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说过,要在今天把自己当做最好的礼物送给你。”芸儿娇媚地笑着。 “芸儿,我爱你!”我再也忍不住身心的冲动,激动向前,想把芸儿拥在怀里。 可是,芸儿突然脸一寒,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倏地不见了,我眼前一片空无。 “芸儿——”我焦急万分,一阵惶恐,大叫起来,猛然在床上坐起,内心呯呯狂跳,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汗衫。 看着小旅馆简陋的房间,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梦。 点燃一支烟,在袅袅的青烟中,我陷入了迷惘的酸楚。 这个梦,在我的流浪生涯中,如同一根毒刺,深深刺在我的灵魂深处,无休止折磨着自己。 天亮后,我出现在丹城鸭绿江的游轮上。 今天是8月3号,我的生日。 芸儿答应将自己在今天当做生日礼物交给我的,我也准备好在今天将刚买的房子作为惊喜送给芸儿。 这一天终于到了,可是,房子车子公司统统没有了,连同我梦寐以求的芸儿。 一个月前,破产失恋的我开始四处流浪,不知不觉来到了这座边境城市。 带着忧郁的心情,我拿起数码相机,看着对岸那个贫困的国家。 这个国家够落魄的,如同此时破产和失恋的老子一般,我自嘲了一句。 这时,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窈窕女郎款款进入我的视线,站在甲板另一侧眺望远处。 我拉近距离,从相机里打量着这个女人。 这女人太美了,漆黑而略微有点蜷曲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随意披散在细腻白嫩的脖颈上,精致漂亮的白皙脸蛋,透出一丝妩媚诱人的红润,风姿绰约的身段,连衣裙下白皙的浑圆小腿…… 我反复鉴定着美女,冰冷的心感到一丝暖意。 正看得入迷,美女突然转身,板着脸径直向我走来。 偷窥被发现了!我一慌,放在快门的食指不由一颤,咔嚓——美女定格在相机里。 忙收起相机,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江面。 “喂——”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我转过身:“美女你好!” “把照片删掉!”她带着命令的口气。 她说话的口气让我有些不快:“拜托你搞清楚,是你自己走过来的,你破坏了我取景照相,你应该主动向我道歉才对!” “狡辩,把照片删掉!”她的口气愈发生硬。 “不删你又怎么样?先给我赔礼道歉!”我不客气地说。 “没教养!”她鄙夷地说。 我火了:“你说谁没教养?” “你!”她毫不示弱。 “你才是,一看就是有爹娘生长无爹娘教养的主儿。”我脱口而出。 美女的脸立刻发白:“你——你说谁?” 我成心想逗她,模仿她的口气:“你!” 美女浑身发颤,突然冲过来要夺相机,我身体一闪,美女刹不住脚,带着惯性向江里扑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伸出胳膊,拦胸就将她捞了回来。 感觉手心热乎乎的,定睛一看,手正好捂在了美女的…… 美女惊叫一声,猛地脱离我的怀抱,抬手冲我就是一巴掌,又响又脆。 “流氓——无耻——”美女斥骂着,转身就往客舱疾走,谁知脚下一滑,“噗通”摔倒了,仰面朝天躺在甲板上。 立刻,我看到了一副动人的场景。 我有些眩晕,两眼直勾勾盯住,甚至忘记拉她一把。 美女迅速爬起,恶狠狠地怒视着我,眼圈发红,一瘸一拐狼狈地进了客舱,甚至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 我回过神,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觉得玩地有些过了,摆弄了下手里的相机,将照片删除了…… 丹城之行结束后,我继续流浪,到了位于辽东半岛的滨海城市海州。这时,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我开始考虑一个现实的问题——生存。 决定在海州暂时停下流浪的脚步,找份工作让自己活下来。 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在海州传媒集团下属的发行公司做发行员。填表的时候,我隐瞒了自己大学毕业的身份,在学历那一栏写了高中。 一个俊秀的女孩笑吟吟走过来:“你好,亦克,我叫元朵,市中发行站的站长,从明天起,你就到我们站里工作。” 女孩一笑脸上就出现两个小酒窝。 “元站长好!” “嘻嘻。”元朵两边的酒窝更深了,“别叫我站长,叫名字好了,或者叫我小元!” 我咧咧嘴。 元朵把一个袋子递给我:“里面是你的工作服,衣服口袋里有发行站的地址,明早5点准时上班。” 我接过袋子,里面有一件红马甲,还有一顶红色太阳帽。 我随手戴上太阳帽,冲元朵点了点头,转身正要走,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停住,一个穿白色职业套裙黑色丝袜的女人下了车。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在鸭绿江游船上被自己非礼的那位神仙美女吗? 这时背后传来元朵的声音:“秋总来了。” 我浑身一震,震得有些蛋疼,脑子乱糟糟地冒出一句:“什么秋总?” “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元朵在我身后小声说,“秋总叫秋彤,原来是集团人力资源部副主任,刚被集团派到我们公司任老大1个月。” 一个月前我遭难,却正是她春风得意时。 人生何处不相逢,要是她看到我,一定会毫不客气敲了我刚刚到手还没开始赚银子的饭碗。这年头,找一份适合自己快速赚钱的工作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我将帽檐使劲往下一拉,低头就往外走,在门口处和秋彤擦肩而过,身后传来元朵的声音:“报告秋总,我们站刚招聘了一名新人,就是刚从你身边过去的那个帅哥……哎,亦克,你等下。” 听到这里,我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直奔公交候车点。 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很拥挤,几乎连放脚的空都没有。 妈的,怎么这么巧,怎么这么倒霉,下一步该怎么办?站在公交车上,我很懊丧。 到站下车后,我做出了决定:不走,但要避免秋彤发现自己。 我自我安慰着:秋彤是老总,我是发行员,不说中间还有副总,起码还隔着站长这一层,打不了直接交道,她是发现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轻松了一些,往宿舍走去。 我租住的宿舍在一所大学附近,一个宿舍楼的单元房,不到100平方的空间被房东用密度板分割成了6个小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就只能放得下一张电脑桌。 不过我的随身东西也很简单,除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就是一个笔记本电脑,房间小倒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有张床能栖身就行。 走了一会儿,我随手一摸口袋,糟了,手机不见了。 这部手机是芸儿在今年情人节的时候送给我的,价值不菲。漂泊期间,我一直随身带着它,虽然手机卡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欠费停机了,但每每看到这手机,总能勾起一阵暖暖的回忆。 我心里大痛,芸儿消失了,手机也不见了,我到哪里去找寻过去?还有,手机里存贮着我所有朋友的联系电话,手机丢了,我将彻底和以前的圈子里的人失去联系。 急忙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找,一直找到下公交车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应该是在公交车上被小偷摸走了,我懊恼不已。 干发行员没有手机是不行的,我摸了摸口袋里仅存的800元,走进一家手机店,买了一部黑白屏的诺基亚手机和一个电话卡。买完这些,身上还剩下400了,这400,要支撑我一个月的生活。 最艰难的时刻来到了。 在附近的沙县小吃要了一碗混沌,喝了一瓶二锅头,吃喝完毕,沿着马路随意溜达起来。 摇摇晃晃走到五星级洲际大酒店门口的时候,来了尿意,疾步进去,急急直奔卫生间,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脚踩在那人的鞋上,自己也一个踉跄滑倒了。 “乡巴佬,瞎眼了!”那人怒叫起来。 抬头一看,一个30岁左右的高瘦男子,衣着名牌,头发梳地油光发亮,正带着鄙视和傲慢的神情俯视着我。 我忙道歉。 “光道歉就行了?靠——给我擦干净!”说着,那男人掏出一个白色手绢扔到地上。 我心里一阵屈辱,不由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正从后面过来。 晕,秋彤! 秋彤此时也看到了我,身体一颤,愣住了。 我心里连叫倒霉,对我恨之入骨的秋彤肯定会让这个男人痛打我一顿,出出游船上被羞辱的那口恶气。 虽然打起来这男的肯定不是我对手,但我不想惹事。 “这乡巴佬走路不长眼,专往我脚上踩!”那男的和秋彤说话,却还是盯住我,脸上带着坏笑:“穷鬼,快点给我擦,不然,舔也行——” 第二章 胳膊肘子往外拐 我咬紧牙根没有动。 秋彤回过神,用厌恶加怜悯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对那男的说:“李舜,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男的不满地瞪了秋彤一眼:“胳膊肘子往外拐,帮这个穷鬼说话,你到底和谁是一家人?给我一边去!” 秋彤脸色一红,又一白,咬了咬嘴唇,径直就往外走。 李舜看秋彤走了,也拔脚就走,边冲着门口的保安叫着:“你们都是干鸟的?怎么把乡巴佬放进来,这是这种人进来的地方吗?操——” 看到保安走过来,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忙转身走出酒店,带着满腔屈辱,在酒店一侧没有灯光的树林里,撒完了这泡尿。 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屈辱,马尔戈壁,囊中羞涩,低人一等! 秋彤今晚没借这个机会报仇,还劝李舜罢手,倒让我多少感到意外。 想到秋彤刚才在李舜面前一副小婆子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失望,秋彤怎么会和这种男人混在一起?不知道秋彤和这个牛逼哄哄的李舜到底是什么关系,夫妻?情人? 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秋彤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在小卖店买了一箱康师傅扛到宿舍,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 周围静悄悄的,租房的学生上晚自习都还没有回来。 我突然感到很孤独,决定申请一个扣扣号,起了个网名:异客。 一来这是我名字的谐音,二来我现在独在异乡为异客。 登陆扣扣之后,我看着空荡荡的“我的好友”一栏,抬眼看看窗外夜幕下灯火阑珊的繁华都市,在这个城市里,又有多少和我一样孤独寂寞的异客呢? 想到这里,我开始搜寻,竟然真的找到一个在海州的异客。 看了下资料,女,29,比我大一岁。 我决定加这个女异客为好友。 但对方需要验证问题:请说出加我的理由。 我下意识打出一句话:独在异乡为异客。然后点确定。 没想到竟然通过了。我无声笑起来,猿粪。 加完等了半天没有反应。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安慰了下自己,摸出一本书看起来。 半天,下晚自习的学生们回来了,男女声音嬉笑着掺杂在一起,很快都进了各自的小窝。我有些困倦,合起书本,拉灯睡觉。 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却被一阵异样的声音弄醒了,来自左边的隔壁,很快,右边隔壁也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接着,周围的几个房间都加入了小合唱。 同学们都开始做功课了,除了我这个落魄浪子。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诱人声音,我浑身燥热,又感到了巨大的空虚。 好不容易等同学们陆续搞完,我收回思绪,在麻木的孤独和悲怆的回忆以及迷惘的未知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4点,起床,按照元朵给的地址,我穿着红色马甲戴着红色的太阳帽,在红彤彤的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到了发行站。 元朵正在站里打扫卫生,边干活边打了个招呼:“亦克,昨天秋总来的时候我叫你,你怎么闷声不响就走了呢,走的可真快!” 我无声笑了下,没回答,然后打量着墙上挂的投递区域划分图和报刊征订零售进度表。 元朵指了指一个地方:“这一片就是你负责的投递段,我会带你先熟悉3天。” “元站长,订报纸赚钱多不多?”我提出自己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这就看各人的能耐咯。” 我点点头,暗自寻思起来。 元朵看我眼珠子不停地转,脑袋一歪:“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样赚钱啊?” “是的,光靠投递那点工资,温饱都不能保证。” 元朵笑起来:“马上就到大征订季节了,到时候,有的是你赚钱的机会。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的职责就是给大家搞好服务,秋总那天开会还说了,领导就是服务。” 听元朵提到秋彤,我心里一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秋总年龄不大吧?” “秋总刚来公司不久,她的情况我也不熟悉,不过,她可是咱们集团第一大美女才女,可惜昨天你走地太急,没有仔细看。” 我心里又是一动,美女加才女,才貌双全。 元朵才带了一天,我就把区域内投递路线和订户位置都记住了,提出不让她带了。 元朵对我的脑瓜子之好用赞叹了一番。 和元朵攀谈得知,原来她老家在内蒙古科尔沁大草原上。家里经济困难,元朵没有上完高中就出来打工了,先是做发行员,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逐步提升为站长。 看着元朵单纯的样子,我不由赞道:“你真棒!” 元朵吃吃笑起来,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小酒窝很是逗人。 然后,元朵又打量着我,冒出一句:“亦克,我总觉得你好像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具体哪里不像,又说不出来。” “那你看我像什么人?” 元朵想了想:“看你的气质,倒是像个做老板的。” 我被元朵的话触到了痛处,眼神黯淡下来。 元朵忙说:“对不起,我不是在嘲笑你,真的没那意思。” 我看着元朵,努力笑了一下。 元朵看我不开心的样子又说:“亦克,别这样啊,我是说了玩的,对不起,我叫你大哥好不好,亦克大哥……” 我看着元朵纯真善良的眼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元朵又安慰我:“亦克大哥,360行,行行出状元,我刚干发行员的时候,工资每个月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也不敢买新衣服,可是现在,我每个月工资2000多,都能往家里汇钱,也能到夜市买新衣服了。你要是好好干,一定会干的比我好。” 我由衷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女孩!” “真的吗?”元朵眼睛里带着一丝害羞。 “真的!”我诚恳地点点头。 元朵开心地笑了,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闪烁。 下午,我呆在宿舍里,从网上搜集有关报纸营销的资料,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直到晚上9点多才吃了个大碗面。 刚吃完,学生们嘻嘻哈哈下晚自习回来了,我知道,很快这些不知疲倦的家伙又要开始床上运动。 我不想受那刺激,于是关了电脑出去散步,一小时后回来,很安静,孩子们忙完都睡了。 呆在安静的房间里,又感到了深深的孤独,打开电脑,登陆扣扣,发现那个女异客通过我为好友了。 看了下女异客的扣扣签名:人生如雾亦如梦。 我心中一动,随即写上了自己的签名:缘生缘灭还自在。 刚写完,对方先发过来一句话:“谁?” 够利索的,我直接回复过去:“我!” “你不认识我?” “之前不认识,现在刚开始。”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验证答案的?” “猜的!” “你还挺聪明。” “聪明不敢当,感觉而已。” “你的感觉倒是很准。” “我的感觉向来很准!”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你很自信!” 我迟疑了一下:“曾经很自信!” “曾经?怎么?现在不自信了?” “不知道。” “遇到什么挫折了吧?”对方的感觉似乎很敏锐。 我的心一颤,然后转移话题:“茫茫人海,我们能因为同一个网名而认识,也算是猿粪了!” “嗯。” “既如此,做个朋友吧!” 她发过来一个瞪眼的表情:“做什么朋友?” 我心里哼笑一下,决定先解除对方的防备心理:“网络认识,自然就是虚拟世界的朋友,不见面不视频不通话不发短信不看照片的朋友!” “好,那就做这样的朋友。” 我接着问她:“你做什么职业吗?” “我在一家经营单位做管理,你呢?” 我的虚荣心涌上来:“我也是做企业管理的。” “哪方面的管理?” 我犹豫了一下:“营销!” “新手?” “好几年了。” “老手,太好了!我是新手,正想找个师傅学习,你一定很有经验,今后望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互相交流!” “你还挺谦虚的,以后我会经常麻烦你,别嫌烦。”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 “嗯。” 停了下,我问她:“本地人?” “不,老家在丹城鸭绿江边。你呢?” 我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那次在鸭绿江游船上和秋彤的邂逅,片刻回复:“我浙江明州人,刚来这里几天。” “浙商啊,佩服。” 我一阵汗颜,自己这个曾经的浙商现在不过是个赝品。 她又说:“两个异客在对话窗口里,看花眼了。” “那我改个名字好了!” “别,你是新异客,老异客不能欺负新异客啊,还是我改个名字好了。” “你倒是挺仗义!” “必须的。我想想,改个什么新名字好呢?帮我参谋下吧。” 我看着对话窗口她的签名,不假思索冒出一句话:“浮生如梦!” “为何叫这个名字?” “人生虚浮如梦,算算能有多少欢乐的时光?何为人生?不过一场大梦。碌碌世人,所为者何?唯有欢乐。天地光阴,皆无可左右,梦中轨迹,却是自己走过。” 对方发过来一个大拇指表情:“挺有文才的,看来你是个儒商哦,好,就采纳你的提议。” 接着,她真的就改了,女异客成了浮生如梦。 浮生如梦:“好了,谢谢异客老师给俺取的新名字!” 我笑了:“别叫我老师,咱们是互相学习!” “嘻嘻……” “看你挺开心的,你的性格挺活泼吧?” “今晚我开心了吗?我自己都还没有觉察到,许久没有这样了,我的性格小时候确实是挺活泼的,唉……” 我仿佛听见了浮生如梦一声轻轻的叹息,感觉到对方的话里带着一丝忧郁。 第三章 仗势欺人 初次相识,我对浮生如梦感觉挺好,而且,直觉她对我感觉也应该不坏。 随后几天,我投递完报纸后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向元朵讨教报纸营销的问题。元朵虽然理论不多,但是实战的东西却委实不少,对我的提问耐心给予详尽的回答。 这几天,我没见到秋彤来站里视察工作,听元朵无意中说起,她到外地考察去了。 我放心了,不管她去哪里,只要不让我们碰面就行,希望在自己赚到钱走人之前不要见到她。 这几天晚上我上网时,没有见到浮生如梦在线,正好我也利用这个时间研读相关报纸营销的资料。 一周过后,我的脑子里基本有了成型的思路,准备捣鼓点事。 在我没有开始捣鼓之前,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这天中午,投递完报纸,我直接去了站上,准备找元朵要订报收据。 走进站里,外间的大屋没有人,里面办公室虚掩着门,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我没有出动静,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方随手摸起一张报纸。 屋里的谈话传进我的耳朵。 “元朵,作为分管发行的老总,公司这么多站长,我最器重的就是你……”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原来是公司分管发行的副总来了。 “谢谢赵总厚爱。” “不要客气,做发行,还是需要懂行的,外行做只能让内行人耻笑。我看咱们公司目前就有门外汉,不懂装懂……上面派下来的又怎么样?集团领导也是有眼无珠,弄个不懂经营的娘们来发行公司折腾,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赵总愤愤的声音。 我心里一动,赵总这不是在说秋彤吗? “赵总,您——”元朵一时说不出话来。 “哼,我早就对她不满了,说了又怎么样?元朵,你该不会去打我的小报告吧?” “赵总,你刚才说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元朵很聪明。 “这就对了,到底你是我最中意的人。她做老大又怎么样,公司的发行业务是我分管,把我惹烦了,我让她成孤家寡人!” “赵总,您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喝酒多了?” “我是喝酒了,不过没醉,妈的,今天在经理办公会上,这个黄毛丫头对我乱发威,拐弯抹角说我的观念跟不上新形势下的发行形势。靠,老子这么多年的老发行了,还需要她来教训?”赵总又气愤地说。 元朵没有说话。 “元朵,我对你好不好?”沉默了一会儿,赵总说。 “好!感谢领导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元朵小心翼翼的声音。 “感谢?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赵总的声音突然有些暧昧:“元朵,自打你进公司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真可爱,水灵灵的……” “赵总,您不要这么说,我一直拿你当领导对待的。”元朵的声音有些慌张。 我觉得不大妙。 “元朵,以后只有我们一起的时候,叫哥就好。”赵总的声音愈发暧昧:“今后,你就听哥的,哥保证让你舒舒服服,来,让哥抱一下。” 接着,屋里传来一阵响动,传来元朵惊慌的声音:“赵总,你要干嘛?别这样!” “听话,过来,小乖乖。”赵总邪恶的本性暴露无遗。 我站起来猛地推开门,直挺挺站在门口。 屋里一股酒气,元朵被赵总摁在沙发上正在惶急挣扎。 听见声音,赵总吓了一跳,放开元朵,转过身来。 此人大约40岁左右的样子,身材中等,很干瘦。 元朵头发凌乱满脸惊惶地跑到门口,站在我身后。 赵总看到我身着发行员马甲,放心下来,咳嗽一声,用威严的口气说:“你——叫什么名字?” “亦克!”我沉稳地说,同时握紧了拳头,准备一拳将他击倒。 元朵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动。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痛打赵总一顿,对自己来说倒无所谓,大不了走人。但是,对元朵可是很不利,她毕竟还要在这里长期干下去。 想到这里,我慢慢松开了拳头。 赵总用蔑视的目光看着我,傲慢地说:“混账,不懂规矩,我和你们站长谈工作,谁让你进来的?报纸都送完了吗?来这里干什么?” “送完了,来找站长请示工作!”我不卑不亢地看着赵总。 赵总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突然吼了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给老子闪开——” 元朵忙从背后拉我的胳膊,我犹豫了下,往后退了一步。 赵总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赵总走后,元朵趴在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声里饱含着无助和无奈。 看着她泪眼涟涟的样子,我油然生出一种同情疼怜的感觉,不由抚摸着她的肩膀和头发安慰着她。 等元朵情绪稳定了,告诉了我关于赵总的情况。他叫赵达剑,担任分管发行的副总,秋彤之前的公司总经理性格比较懦弱,公司大权一直在他手里掌控着。 赵达剑呼风唤雨习惯了,原总经理调走,他本以为自己能当上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没想到来了秋彤,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也让他对秋彤极为不满,经常在公开场合发牢骚。 同时,这个赵达剑还很花,今天喝了酒,跑到站上来发泄对秋彤的不满,还趁机想占元朵的便宜,幸亏我来了。 我听完叹了口气,这个社会,仗势欺人的事情哪里都会发生。公司里有这么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秋彤的工作开展肯定不会那么顺畅。 “对了,你这会儿来站上有事吗?”元朵问我。 “我想要10本订报收据!” 元朵吓了一跳,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大哥,你没发烧吧?10本收据最少可以订500份报纸,你要那么多干嘛?” “订报纸啊!” 元朵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难道想一下子订500份报纸?你有这么大的订户?” 我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元朵抿嘴笑了下:“我猜也没有,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这样,我先给你一本,用完了再给你,行不?” 我不再坚持,点点头。 元朵拿出一本收据登记完递给我:“大哥,你刚来,现在还没有给你下任务,订不到也不要紧,不要有压力。” 我点点头:“好!” “那好,你去吧,我下午去公司开会,秋总昨晚昨晚出差回来了。”元朵边说边收拾东西。 我一听秋彤出差回来了,没有再说话,接着就出去了。 我直接去了城郊一家楼盘的售楼处,我观察这里一周了,知道他们销售很不景气。 我直接去了销售部经理办公室,经理是一个30左右的平头小伙,正在无聊地看报纸。 我自报家门:“我是海州晚报的发行员,一个亲戚想买这里的房子,委托我来咨询一下。” 经理一听,忙热情地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把楼盘的相关资料递给我。 看了一会儿,我对经理说:“你们的楼盘从设计到外观,从户型到价格,都挺不错,怪不得我那亲戚想买你们的房子呢?不过,经理,怎么售楼处人不多?” 经理叹了口气:“老弟,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们资金紧张,做不起广告,自然销售也就不景气了。不瞒你说,我正发愁呢,再卖不动楼盘,老板就要炒我鱿鱼了。” “也就是说,宣传力度不够,是目前销售不景气的主要原因?” 经理点点头。 “你们何不弄一些优惠措施来吸引市民看房呢,比如看房送礼品之类的。” 经理苦笑:“试过了,买了一些百儿八十的实物做赠品,但效果不好。” “这些肯定不行,但凡能买起房子的人,百儿八十的东西,不会放在眼里。” “有道理,但贵的我们买不起!” 我微微一笑:“这些人百儿八十的实物他们不会在乎,但和这相同价值甚至还要低廉的文化消费品,说不定会勾起他们的兴趣。” 经理用专注的目光看着我:“说下去!” “就拿我每天投递的海州晚报举个例子吧,这份报纸在海州深受市民喜爱,如果你们发布一个简短的公告,凡是在规定时间内前来看房的市民均赠送一份全年海州晚报,你想想,大家会不会感兴趣呢?” 经理眼前一亮,思索起来。 我不慌不忙地端起水杯。 “你不是来替你亲戚看房子的,是来推销报纸的。”经理突然冒出一句。 我不慌不忙:“是的,我不说来替亲戚看房子,你就不会接待我,我们之间也就没有这些谈话。我这个建议,既发行了我们的报纸,又能为你们楼盘的销售带来人气,也为你这个经理走出困境提供了良机,大家的利益是相互的。我刚才说的如果你觉得没道理,那我现在就告辞。” 说着我站起身来。 “等等——”经理冲我说:“晚报全年多少钱?” “180。”我又坐下。 “有点贵,如果量大,我们出不起这个钱,老板现在可是精打细算很抠的。”经理愁眉苦展。 “那可以赠送半年的,90,不贵吧,”我说:“客户每天只要一看到报纸,首先就会想到这是你们赠送的,你想想,他们对你们的好感会不会与日俱增?你们的知名度会不会急速上升?社会效应有了,经济效应自然就会。还有,你这个经理会不会更能得到老板的赏识,老板会夸你足智多谋呢?” 经理听得两眼直发光,舔舔嘴唇:“你等下,我这就去给老板汇报。” 经理就出去了,我摸过桌子上的香烟,悠然抽起来。 第四章 烦恼来自于执着 10分钟后经理回来了,兴奋地搓着双手:“老弟,老板答应了,我们搞一个月的活动,从明天就开始,赠送半年的。” 我心里一阵狂喜,但是面不改色:“那好,我先给你一本收据,用完了你和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事情就这么谈成了,从售楼处出来,我看着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狠狠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臂。 妈的,一个人,如果不逼自己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晚上,我犒劳了下自己,买了两瓶海州啤酒半斤牛肉,在宿舍美美打了一次牙祭。 酒足饭饱,打开电脑,带上耳机,在扣扣音乐里听着忧郁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开始上网。 我之所以戴耳机是为了避免听到那帮学生回来后例行活动的动静,长期这么骚扰,荷尔蒙分泌会失调的。 浮生如梦在线。 我主动给她发过去一个握手的表情,她随即回复了一个微笑。 “好几天没见你了!”我说。 “有事出去了,今天刚回来!” “哦。” “看到你在听《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喜欢这首歌吗?” “是的,其实我喜欢它,是因为这首歌的忧郁。” “此刻,你的心情是忧郁的吗?” “或许,可能,差不多,不过,在忧郁的日子里,偶尔也还能寻找到一丝光亮。” “这么说,你今天是找到了一丝光亮了?” “白天刚谈成了一笔生意,多少心里感到一些安慰。” “祝贺你,你一定是一个优秀的企业管理者。” 我心里一阵惭愧,不错,曾经自己是一个自信而小有成就的企业主,但现在却什么都不是。 我说:“我其实是一个垃圾的企业管理者。” “别这么作践自己,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怎么样,这几天忙不?” “一般,你呢?” “忙啊,刚接手新工作,很多东西需要熟悉,有压力,也有动力,阻力也不小。” “有信心吗?” “必须有!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人生就是奋斗,我可以接受失败,但是不能接受未曾奋斗过的自己。” 我心里一震,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为了理想、事业和爱情而充满高昂的斗志,只是经历了双重打击的我现在变得心灰意冷。虽然自己现在也在做事,但心中没有了曾经的豪情壮志,现在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度过眼前的危机混口饭吃而已。 其时,我带有一种自虐倾向,不想让自己有思想。 一会儿我说:“你心态很好,一定会成功的!” 浮生如梦:“谢谢你的鼓励,我相信一句话:一个人的生命中有很多事情足以把你打倒,但真正能把你打倒的是自己的心态,所以,我觉得心态很重要。” 我心中一动。 浮生如梦:“你的忧郁是来自于烦恼吗?” “不知道,唉。” “不要叹息,我觉得,或许你应该是一个执着的人。” “何以见得?” “因为,人的一切烦恼来自于执着。” 我心里一动,半晌没有说话。 接着她问我有关营销的问题,我给予了详细的回答,她不时发过来大拇指表情,显然很满意。 我然后问她:“你们营销的商品是什么?” “一种文化产品。” “太笼统,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你猜猜?” 我今天刚推销完自己的文化产品,于是下意识打出两个字:“报纸!” 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呆呆的表情:“啊——恭喜你,答对了。” 我一楞,这个浮生如梦的原来营销的是报纸,那自然就是和我同行了,不同的是她是高高的管理者,我是低低的推销员。 我不由问:“你哪家报社的?” 海州有大大小小十几家报纸,竞争相当激烈,每年都有发行大战。 “对不起,暂时保密好吗?要是告诉你了,你就能知道我是谁了,那这网络就木有神秘感了。别忘了我们做网络朋友的初衷。” 我明白她的意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浮生如梦该不会是秋彤吧? 元朵早上无意中说过一句话,秋彤出去考察刚回来,而这个浮生如梦也是出去刚回来。 一想到这里,我又开始了剧烈的蛋疼,世界真的这么小?现实中避不开秋彤,在虚拟世界里难道也无法摆脱她?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决定在不询问她底细的情况下试探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从谈报纸营销入手。 我:“做报纸营销,宏观的我搞不来,不过微观的一些东西,倒可以给你提供一下思路,比如,实用见效快的实战策略。” 对方果然很感兴趣:“快说。” “比如,可以搞报商合作……”我侃侃而谈,抛出了诱饵。 对方沉默片刻,接着回复:“你说的对我的思路很有启发,我会认真考虑。” 鱼儿上钩了,我静观鱼儿咬钩后的表现。 我就看海州哪家报社会在最近推出这个举措来。哪家搞这个,浮生如梦就是哪家报社发行的掌门人。 我暗暗祈祷浮生如梦千万不要是秋彤,却又有些心不由衷。 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自相矛盾的。 之后连续两天,投递完报纸,我就在站里帮元朵干活,等着验证自己那晚抛出的诱饵。 我似乎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浮生如梦弄不好就是让我胆战心惊的秋彤。 这天等到下午4点多,什么迹象都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房产公司那销售部经理的电话。 现在,该给这经理一个名字了:张晓天。 张晓天在电话上很兴奋,说我的办法效果很好,这两天涌上门来的客户比以前1个月加起来还多,还有5个当场就决定买房子,只是订报收据太少,要到站上来取收据。 放下电话,我和元朵说了下,元朵快乐地蹦起来:“亦克大哥,真看不出,你竟然能耐这么大!” 我不动声色地说:“不是我有能耐,赶巧了,我去人家门上订报纸,正好那销售部经理有这个营销计划……” 我感觉出那张晓天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也就干脆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同时我不想木秀于林,以免引起秋彤的注意,也不想招来同行的嫉妒。 元朵目光里闪过一丝遗憾:“那销售部经理真牛,你够幸运的。” 一会张晓天来了,我介绍元朵和张晓天认识,元朵和他握手:“张经理,刚才听我大哥说了,这个营销策划出自你之手,你可真有水平,以后多多指导。” 张晓天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打个哈哈:“这个……小意思,吃这碗饭,就得干这事,本职工作而已。” 说完,张晓天又赞许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看着元朵,眼神有些闪烁。 元朵给张晓天拿了10本收据,张晓天看看表:“到下班时间了,不知道元站长能否赏光共进晚餐呢,我请二位一起吃个便饭。” 张晓天很聪明,知道初次见面单独邀请元朵未必能成,就把我拉上了。 元朵看着我:“亦克大哥,你有空吗?” 我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开开荤打打牙祭,点点头。 于是,大家一起去了附近的餐馆。 吃饭时,张晓天兴致很高,毫无愧色地给元朵大谈营销的技巧和经验,显得深喑此道。 看得出,这家伙初次见面就对元朵很有好感。 元朵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张晓天。 酒足饭饱,张晓天主动提出要送元朵回家,元朵有些迟疑,看着我,我冲张晓天说:“我喝多了,那就有劳张经理了。” 元朵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我挥挥手径自离去。 回到宿舍,登陆扣扣,浮生如梦在线。 浮生如梦说:“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打算在10月份大征订开始前成立大客户开发服务部,采取包括报商联盟等多种方式,搞集团作战,向规模要效益。” 我眼前一亮,浮生如梦的视界很开阔,我一点拨,她竟然就能把一片绿叶变成整个春天。 又一想,她要在10月份大征订开始前成立这个大客户开发服务部,那短期内无法验证浮生如梦的真实身份了。 不由有些遗憾。 浮生如梦又说:“到底是浙商,肚子里就是有货。” 我发出一阵惨笑,我是一个失败的浙商,输地一塌糊涂,事业和女人都没了。最可悲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公司破产和芸儿突然离去的真正原因。 一时没有说话,心里隐隐作痛。 浮生如梦:“你在想什么?” 我叹了口气:“浮生如梦,我问你,你相不相信人生会有如果,相不相信过去的事情会再回来?” 浮生如梦:“我觉得,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过去的不会再回来,即使回来也不再完美。” 我沉默了,眼前浮现出芸儿的影子,还有那往日的欢笑和甜蜜。 浮生如梦继续说:“有时候,人还是简单了好。对于过去,不可忘记,但要放下。” 我心里一动,不由问自己是否该从对芸儿的伤痛和迷恋中走出,是否该将芸儿放下。 记得有人说,如果你很想要一样东西,就放它走。如果它回来找你,那么它永远都是你的,要是它没有回来,那么不用再等了,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你的! 我的心起起落落起来。 第五章 有一种相遇叫缘分 转眼到了9月20日,天气凉快起来,已经有了初秋的冷意。 我手里微薄的银子一天天在减少,过着没有早饭,中午和晚上各一个大碗面的艰苦日子,每天在半饥饿状态下奔波着,身体日渐消瘦,时不时会觉得头重脚轻。不过我还是坚持熬着,一天天算着日子。 元朵对我的身体变化提起过几次,我每次都做毫不在意状说自己在减肥掩饰过去。元朵几次欲言又止,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张晓天那边的订报活动今日结束,我统计了下,接近1000份报纸,虽然都是半年的,但也能有接近18000元的进账。 我打算等提成到手,就辞职走人。 听元朵说,最近秋彤刚修改了公司原来每月中旬发工资、压发行员半个月工资的做法,改为每个月的1日发上月工资。也就是说10月1要我就能拿到工资和提成了。我8月份来的时间短,公司财务没给发钱,说是和9月的一起发。 公司刚下发了国庆节放假通知,报纸节日期间停报3天,从10月4日到6日,发行公司的假期也就是这3天。 我想等假期结束后和元朵打个招呼,让她物色新的发行员,等新发行员来了再走。 我不知道元朵要是知道我辞职的决定后会有怎样的表现,也不大敢想,怕伤了她。可是,我终究是一个流浪的人,我的心始终在流浪,我的心依旧在麻木沉迷忧郁惆怅着。 想到很快就要和这个城市辞别,我突然感到几分莫名的眷恋。 自从那天在洲际大酒店遇到秋彤和李舜,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对秋彤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依然感到迷惑,感觉秋彤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是终究是什么故事,我无法知晓,也没有机会去知晓了。 此时的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命运今后会和李舜紧紧捆绑在一起。 这些日子,除了白天的忙碌,几乎每个晚上,我都和浮生如梦在虚拟的世界里聊天。我给她灌输了大量营销实战技巧,她学地很认真。 我分明感到,这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女子,很多事情往往是我一点拨她就能意会,而且能举一反三延伸上升到新的高度,有的高度甚至是我都始料未及的。 我不由断定,假以时日,她会在这个领域大有作为。 除了谈经营管理,我和她还经常交流对人生的见解和体会,在很多观点上,我都能有惊人的默契和巧合。有时候她不说话,我不说话,但是好像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不约而同会打出一个会心的表情。 我终于明白,在这个看不见的世界里,有一种相遇叫缘分,有一种感觉叫默契,有一种情感叫知己。 只是,浮生如梦的身份我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最近张晓天往站里跑的很勤,他是来找元朵的。对于他们的交往,我心里默默祝福元朵,希望她能有一个幸福的归宿,虽然元朵不时用别样的眼神看我,但我故意装傻。 今天投递完报纸,我心跳有些加速,正好路过站里,决定过去歇一会儿。 刚进去就听到元朵办公室里传来赵达剑的声音,他又来了。 我悄声走进去,在靠近元朵办公室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起来,边留意听着屋里的动静。 “元朵,上次的事,我喝多了,你不要介意!”赵达剑的声音。 元朵没有说话。 “今天我来呢,是想和你说个事。” “请赵总指示!”元朵客气的声音。 “公司最近要成立大客户开发服务部,负责人还没有确定,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浑身一震,脑子轰地一下。 狼终于来了,秋彤要成立大客户服务部,和浮生如梦在扣扣上说的正好吻合! 无疑,浮生如梦就是秋彤! 事情竟然是如此巧合! 我一时懵逼! 既然浮生如梦就是秋彤,那么以后还要不要和浮生如梦再联系呢?万一暴露了真实身份,那该如何是好? 我心里乱乱的,万分矛盾起来。 这时,屋里的谈话又传进我的耳朵。 元朵说:“我没什么想法,一来没那水平,二来,公司这么多能人,轮不到我。” 元朵这话其实是在谦虚,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具有比较强的创新和运作能力,如果给她适当的点拨,相信元朵应该适合这个位置。 “不必这么说,元朵,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我说你行你就行,只要你愿意,到时候在公司经理办公会上,我会提名你,我看谁敢反对,秋彤再怎么着,也不敢真拿我的话不当回事。再说了,你就是真的一开始适应不了,不是还有我吗?” “感谢赵总对我的看重,不过我还是没这想法。” “怎么,还是因为上次的事对我有看法?以为我帮你是别有企图,不领我这个人情?”赵达剑不高兴的声音。 元朵沉默着,赵达剑到底有没有不良企图,她心里是有数的。 “我对你好,你心里要有数!”赵达剑半是威胁的声音。 元朵还是不说话。 “不识抬举,到时候你会后悔的!”赵达剑重重哼了一声。 “赵总走好!” 赵达剑出来,看到正坐在那里喝水的我,眼里发出憎恶和蔑视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然后径自走了。 元朵也出来了,脸色有些发白,看到我在,松了口气。 我冲元朵笑了下,元朵也笑起来,接着说:“亦克大哥,真为你很高兴,这个月你光订报提成就可以拿到一万八,加上工资,就接近两万了!” 这些钱其实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心里并没有多么兴奋,以前动辄几百上千万的钱在手里折腾,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但我不想扫元朵的兴,于是努力做激动状。 此时我的身体很虚,元朵看我额头冒冷汗,脸色很难看,就让我回去休息一会。 我刚站起来,突然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 等我再次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前是元朵带着泪痕的焦急脸庞。 看我醒来,元朵舒了一口气,擦擦眼角的泪水:“亦克大哥,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显然是元朵打了120把我送到医院的。 我动了下身体,浑身无力,手上正在打吊瓶。 元朵让我不要动,说我是因为身体营养不良造成的低血糖,打上几天吊瓶,回去好好休养就行了。 我一听急了,妈的,住院要花钱的,老子手里的那点银子怎么经得起这番折腾,等出院的时候说不定连住院费都付不起。那人可丢大了。 我于是提出出院,元朵态度很坚决,说我必须在医院好好休养,工作不用担心,她替我投递。 元朵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了与以往性格不同的一面,那就是倔强和固执。 我拗不过元朵,只得同意。 随后的3天,我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元朵上午投递完报纸,下午和晚上就在医院陪我。她去市场买了母鸡,自己在宿舍里炖好带到医院来给我补身子,中午吃一半,晚上吃一半。其他时间,元朵就陪我说话聊天解闷儿。 此时的元朵,很像是一个大姐姐,一个保姆。 颠簸流浪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的呵护和体贴,我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动,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元朵。 3天后,我出院了,元朵已经猜到了我的拮据,提前去交了费用。 我对元朵表示感激,说发了工资还她,元朵小脸涨红了:“亦克大哥,你再和我这么见外,我就真生气了。” 看着元朵清澈的眼睛和撅起的小嘴巴,我无言以对,满怀感动地拍了拍元朵的肩膀。 元朵送我到了宿舍楼下,我不想让元朵看见自己的窘迫现状,要和元朵告辞,元朵又倔强起来,坚持要送我到宿舍里,我无法拒绝,也就遂了她。 进了宿舍,元朵看见小窝里满地狼藉和堆积成小山的大碗面空盒子,眼圈一下子红了,随即就动手整理床铺让我躺下,然后动手打扫房间。 我躺在床上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房间里变得整洁干净了,窗外夜色笼罩,床前昏黄的灯光下,元朵正抱着我随身带的一本营销技巧书看地津津有味,床头小桌上的饭碗里,冒着热气的鸡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我看着元朵的神态,觉得元朵是那么恬静,那么充满母性的柔情。 元朵看我醒了,温柔地笑起来,放下书本:“大哥,你醒了,来,吃晚饭喽。” 说着,元朵端起饭碗要喂我,我坐起来下床,不让她喂,元朵也不坚持。 我让元朵和我一起吃,元朵高兴地答应了,拿了一副筷子,和我一起凑在小桌前吃晚饭。 吃完饭,元朵坐在床前的小凳上和我聊天,又拿起那本书:“大哥,这本书真好,我刚才都看入迷了。” “你对营销感兴趣?” “嗯哪,我自学考试的专业就是营销,已经拿到大专文凭了,正打算报考本科。” 自学考试靠的是真功夫,我不由对元朵高看了一眼。 元朵又指着笔记本电脑:“大哥,你还有这个,干发行员的,有电脑的可不多。” “二手货,朋友送的,我就是空闲了在上面打打游戏而已。” 元朵歪着脑袋看着我:“是吗?那岂不是浪费了资源,电脑上网可以用来学很多知识的。” “我这样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里有那素养啊。” 元朵掂了掂手里的书,又看看我床头的几本书,看着我说:“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不是那样的人呢,我总觉得你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 第六章 当成了定情物 元朵想了想:“我总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总觉得你是一个有文化有水平的人。” 我的心一颤,笑笑:“元朵,你高看我了,我要真是那样的人,还会落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这些书是我租房子的时候前任租客留下的,我没事顺便看一下。其实呢,我也看不懂。” 元朵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半晌蹦出一句:“我感觉,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元朵的话让我陡然一惊,我觉得秋彤是个有故事的人,元朵却觉得我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世上,是不是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这一晚,我和元朵聊了很多,我注意掌控着聊天的方向,尽量避免谈及个人生活。从谈话中,我愈加了解了元朵干站长工作的辛酸,其实她心里是很向往做到更好的位置的。 我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扶助元朵一下,让她走地更远呢?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很快我就要离开,没有时间了。 这时,想起了浮生如梦,心里感到纠结。几天没有上网了,不知她有没有找我。而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否应该再继续和她继续交往呢? 不知不觉到了学生们下课回来了,在短暂的嬉笑之后,周围很快安静下来,接着就响起了每晚例行的异样声音。 元朵很快就听出了这异样声音的含义,脸色突然通红,匆忙起身告辞。 我送元朵下楼,元朵声音低低地:“大哥,你的邻居们每天晚上都……这样吗?” “嗯。” “那……你怎么能忍受得了?”元朵的声音更低了。 我淡淡地说:“我戴着耳机打游戏,听不见,等他们折腾完了,我也困了。” 元朵点点头,接着又说:“对了,国庆放假3天,你打算怎么过?” “在宿舍睡大觉,你呢?” “我回通辽看爸妈,还有弟弟,弟弟今年刚考上大学,在呼和浩特,放假他也会回家的。”提起亲人,元朵的眼神开始发亮。 “回家好。”我想起父母,不由心酸。 元朵迟疑了下:“大哥,既然你放假也没事,那——要不,我邀请你到我家做客好不好?” 元朵期待而又怯怯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元朵夜色里纯洁而真诚的目光,知道她不是客套,点点头:“好,我还没去过大草原呢!” 元朵变得快乐起来:“太好了,大哥,草原人民欢迎你,我们一家欢迎你,草原好啊,初秋的草原更美,天高云淡,牛羊成群。到时候,我们可以骑马出去玩,一起去看大草原。我家里有马,有羊,还有牛。” 看着元朵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阵温馨。 送走元朵,我回到宿舍,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上网,突然想起了秋彤,心里一竦,随即设置了隐身状态。 我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浮生如梦,我告诉自己要悬崖勒马,却又忍不住想上来看看。 人纠结矛盾起来真受罪,不亚于邻居们那些动静对我的精神折磨。 刚隐身登陆就看到浮生如梦——不,应该是秋彤在线。 同时,看到了她这几天的留言,除了问我为何没上线,还谈了自己有关营销的一些看法,请我指点。 我屏住呼吸看着浮生如梦的留言,想着现实里自己的美女上司秋彤,心里犹豫矛盾纠结着。 一会儿,看到窗口显示她正在听的歌曲《孤儿泪》。 我耳边回响起刘德华那苍凉的声音:“一滴泪,我眼里含着一滴泪,有谁知道眼里的泪水是什么滋味……” 我的心不由颤栗,似乎看到在海州的某一个角落,深夜宁静的电脑前,一个楚楚的女子眼神里那深深的忧郁和伤感。 这时,浮生如梦发过来一句话:“总有一些人,他们看上去整天都很开心,好多人都会羡慕他们,然而这其实是他们最悲哀的地方,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难过的一面。” 坚强背后的脆弱,我的心一动,习惯性抬手就要回复,却又顿住,半天,轻轻将手收回,怔怔地看着这句话,回味着。 沉默中,夜深了,终于,浮生如梦发出一声叹息:“大神,看来今晚你不来了,我下了,晚安。” 她竟然叫我大神,可惜我不会跳大神。 我直勾勾地盯住屏幕,看着浮生如梦的头像变成了灰色,又发了半天怔,才关机上床。 躺在无边夜色笼罩的小床上,听着远处火车进站的汽笛长鸣声,我感到自己正站在孤独的站台,在寂寞地等待。 此后几个夜晚,我一直没有现身,一直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浮生如梦。 浮生如梦似乎也极有耐心,每晚都会来,都会在那里自言自语一阵。 我越来越感到浮生如梦对虚拟世界的异客与日俱增的好感。 我缺乏足够的勇气出现,我对现实中的秋彤感到发怵。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就此从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想过拉黑她,却迟迟不愿意抬起鼠标。 很快到了国庆节,工资发下来了,我杂七杂八拿到了接近2万块。这让其他同事很是眼热,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我周围环绕,恨不得将我生剥了。 元朵脸上却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那样子比自己得到这么多钱还开心。 我没有还元朵付的住院钱,请元朵去上岛吃西餐,元朵高兴地答应了。 这是她第一次去西餐厅,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我老练地点餐,熟练地教元朵使用餐具,元朵瞪大眼睛看着我,带着说不出味道的眼神。 吃饭时,我掏出刚买的2000多的漂亮手机送给元朵。元朵和其他发行员一样,用的都是小灵通。我早就盘算要送给元朵一个手机了。 看着手机,元朵“呀——”地叫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我:“大哥,这是——” “元朵,这是送给你的。”我拉过元朵的手,将手机放进元朵的手心:“喜欢吗?” 元朵脸红起来,显得兴奋和不安:“喜欢,可是,大哥,这太昂贵了,我接受不起啊。” 元朵的话让我鼻子一酸:“元朵,你接受得起,再昂贵的东西你也接受得起,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一来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二来,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我没有说出三来,因为三来是我很快要走了,这是我送给她的临别赠品。 我不想在此时打击她。 元朵脸上露出害羞的幸福神情,喃喃地说:“大哥,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元朵,你是我眼中最善良最温柔最可爱的好姑娘。” 元朵将手机放在心口,紧紧捂住:“大哥,我会好好珍惜,我要永远珍存着你给我的礼物,永远……” 我心里一惊,元朵该不会将这个手机当成定情物了吧?傻丫头! 这时,元朵的小灵通响了,元朵一接听,神色立刻恭敬起来:“秋总您好……嗯,好,一定照办。” 打完电话,元朵说:“大哥,刚才秋总来电话,她注意到了张晓天那房产公司和我们联合搞的订报活动,很感兴趣,说明天要请张晓天吃饭,想具体了解这个项目的整个策划过程和操作机理。” “哦。” 元朵:“还有,秋总说要我和负责这个项目联系的发行员一起参加,也就是说,明天我们一起和秋总吃饭。” 我一听慌了神。 我脑子急速盘旋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啊,能有机会和秋总一起吃饭,很荣幸!” 元朵笑了:“想到要见到集团第一大美女,心里激动地不行了吧?” 我笑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下午,我和元朵还有张晓天在站上会合,准备5点半出发去集团附近一家酒店参加秋总的晚宴。 张晓天已经知道了此次宴请的内容,看到我也参加,神情显得有些不安,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不由暗笑。 这时,元朵随口问了张晓天一句:“张经理,你们国庆节不放假?” 张晓天有些心不在焉:“放,我这两天值班,4号到4号休息!” “真巧,俺们也是这3天放假。” 张晓天眼神一亮:“是吗?放假你怎么安排?” “回内蒙通辽老家,看看俺爹娘!” “通辽好啊,科尔沁大草原,这个季节,草原一定很美。” “嗯哪,很美很美。” “我正好休假3天,真想去看看大草原,就是不知道路。”张晓天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元朵。 元朵含笑看看我,又看着张晓天:“张经理,你这么大的人,不知道路难道不会问?就是真不知道路,也可以找一家旅行社随团去啊。” 张晓天眼里闪过失望的神情,不过随即就笑着:“你说的对,不错的主意,明天我就去找找看。” 不知道张晓天此话是真还是假。 元朵接着说:“咱们走吧,秋总会准时在酒店等,她向来是讲究时间的人。” 大家刚要出门,元朵的电话突然响了,元朵接听电话,我竖起耳朵听。 “你好,是啊,我是元朵……公司督察部……什么事……”元朵的神色认真起来,边看了看我。 我不动声色,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接完电话,元朵的神色有些气恼,看着我:“亦克大哥,你怎么搞的?” 第七章 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我做吃惊状:“怎么了?” “刚才公司督察部来了电话,说我们站里的一个订户今天的报纸到现在还没收到,我一听地址,是你区域的,督察部要求必须在今天把这个投诉处理好,不得过夜。”接着,元朵把具体地址告诉了我。 我说:“奇怪,我明明记得那订户的报纸送了,怎么会没收到呢?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我找一份今天的报纸给你,你赶紧去那订户家,要给人家赔礼道歉。这个酒场你可能赶不上了,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会出事,唉……”元朵的神情有些懊丧。 张晓天突然就轻松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老弟,投递质量可是大事,你赶紧去吧,不能耽误。” 我说:“那你们先去吧,我这就去处理投诉。” 元朵无奈地点点头:“如果处理地快,你就直接到酒店。” 我点点头:“我争取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然后直接过去。” 张晓天脸上的表情这时又有些不安,看起来很滑稽。 我带着报纸直接去了订户那里。 这家订户的报纸我今天根本就没送,早就看到这家订户的报箱坏了,于是就专门选择他开刀。 我真诚地给订户道歉,然后提示订户说自己确实把报纸放到报箱里了,不过报箱坏了,会不会是有人将报纸从洞里拿走了? 我投递从来没有出现过质量问题,主人看我的态度很诚恳,听我这么一说,也同意这个说法。 我于是趁热打铁,说现在就给换一个新报箱,主人听了很高兴。 我给元朵打电话,说了下情况,然后说我现在要给订户换报箱,不能去参加酒场了,元朵听了也只能怅怅作罢。 张晓天终于放心了。 而我,也逃过了一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张晓天可以说是双赢。 第二天,在站里,元朵和我说起昨晚吃饭的事,说秋彤询问了张晓天很多关于报商合作方面的事情,张晓天开始还能回答自如,后来就额头有些冒汗,秋彤眉头皱了好几次。 我明白,秋彤一定是对张晓天策划大师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张晓天只能将我的东西进行复制,却不会发挥和创新,如果秋彤问到更深的程度,露馅就难免,元朵未必能觉察得出,但是瞒不过秋彤那双聪慧的眼睛。 我不禁暗骂张晓天不争气,暗自祈祷能顺利度过最后这几天。 10月3日晚11点10分,我和元朵登上了海州始发到通辽的火车,高价买了黑心列车员的两个小马扎,坐在两节车厢之间的过道里。 我本想买卧铺,结果连硬座都没有了,只买到了两张站票。我有些丧气,元朵却不以为意,说没座位就站着,她已经习惯了。 在污浊的空气中,我和元朵依偎在一起,开始了午夜里的长途奔袭,直奔遥远北方的茫茫草原。 临走之前,我没有上网。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等过完节辞职后,就把浮生如梦从扣扣里删除,让现实和虚拟世界里的美女秋彤从我的记忆里永远消失。 做完这个决定,我感到了些许轻松,却又有些难以释怀。 夜深了,元朵趴在我的膝盖上熟睡了。 我毫无困意,睁大眼睛看着车外无边的夜色,听着列车有节奏的声音,点燃一支烟,想着自己那没有航标的岁月长河,想着那未知的明天,还有记忆里刻骨铭心的芸儿,还有眼前的元朵姑娘,还有那现实和虚拟世界里的秋彤和浮生如梦…… 我的心翻涌不停,眼睛有些酸涩,轻轻闭上了眼睛。 夜正长,路漫漫。 第二天下午2点,到达通辽火车站,我和元朵又转乘中巴,继续往北走,越往前走,道路越不平,视野越开阔,天空越蔚蓝,人烟越稀少。 颠簸了3个多小时,我们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了车,周围到处是风萧萧野茫茫的草原,夕阳下金黄一片,显出几分苍凉,又很壮观。 我正茫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伙子的叫声:“姐——姐——” 回头一看,一个身材结实脸庞黑乎乎的小伙子,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背上,挥舞着马鞭冲我们憨厚地笑着,还牵着一匹白马。 元朵立刻就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跑过去和跳下马的小伙子亲热地拉扯在一起:“巴特——弟弟——” 原来这是元朵的弟弟,巴特,在呼和浩特上大学,放假回家来接我们的。 元朵然后过来拉着我对巴特说:“弟弟,这是亦克大哥,我同事,放假来草原玩的,住在咱家。” 接着元朵又对我说:“这是我弟弟,云巴,我们都叫他巴特,蒙语就是英雄的意思,弟弟是我们草原飞翔的雄鹰,是我心里的小英雄。” 巴特让姐姐夸地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皮,冲我礼貌地弯腰行礼:“亦克大哥好,欢迎你到草原来。” 我一见面就从心里喜欢这个憨厚朴实的草原大学生巴特,伸开胳膊和他拥抱了一下:“巴特,你是姐姐的骄傲,也是草原人的骄傲。” 巴特愈发腼腆,转身忙着往自己的马背上搬行李,然后一个漂亮的动作上马:“姐姐,走吧,爸妈都在家等急了。” 元朵点点头:“好,你先走,我和亦克大哥随后就到!” 巴特冲我一点头,然后双腿一夹马背,马儿撒腿就跑,剩下我和元朵。 我看着元朵,说:“我们怎么走?” “骑我的白雪走啊。”元朵边说边拉过白马:“这可是我的好伙伴,好久不见了,咱俩一起骑白雪回家。” 我有些发怵和犹豫,我没骑过马,而且还要和元朵一起共骑。 元朵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笑起来:“傻哥哥,你坐我后面,抱住我的腰。” 说着,元朵熟练地跃上马,伸手拉我上去。 我有些尴尬,伸出胳膊放到元朵的前面,但是没有搂。 元朵抿嘴一笑,挥起马鞭,脆声一个“啪——”响声,马儿突然就小跑起来,我身体一晃,差点闪下去,一紧张,忙搂紧了元朵的腰。 “驾——白雪,回家喽,亦克大哥抱紧咯!”元朵得意地叫了一声,伴随着铃铛般的笑声,马儿迈开四蹄,载着我和元朵,往草原深处跑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和元朵终于到了科尔沁大草原深处的元朵家——不是我想象中的蒙古包,而是政府扶持新建的整齐划一的牧民定居点,前面是人住的砖结构平房,后院是牲畜圈。 在元朵家,我受到了元朵一家贵宾级的接待,晚餐非常丰盛,满满一大桌,都是草原风味的特产,我虽然不大习惯那种奶味,但看到元朵父母淳朴的笑脸,硬是让自己的胃口接纳了这些新品种,大口喝着马奶,起劲地咬着奶酪点心,做出很可口的样子。 从元朵父母目不转睛看我的眼神里,我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心里不安起来…… 当夜,我住在了元朵家为我专门准备的单间,被褥都是崭新的,发出一股好闻的清新味道。 躺在舒适柔软温暖的大炕上,不由产生一种归属感。 草原的夜,格外宁静,偶尔远处传来马蹄得得的声音,那是晚归的牧民在归巢。 我安然入睡。 漂泊了几个月,第一次睡得如此安逸。 第二天清晨,正睡地香,脸上痒痒的,睁开眼,元朵的笑脸正在眼前,发梢撩拨在我的皮肤上。 看到我醒来,元朵嘻嘻笑了:“大哥,睡得好不?”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好啊,好久没睡这么好了,睡得好深好沉。” “真的?”元朵歪着脑袋。 “真的!”我认真地点点头。 元朵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突然有些潮湿,急忙转过头去:“大哥,起床吃早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到草原上去骑马。” 我一听来了劲头,急忙下床洗涮。昨天来的路上,元朵教会了我骑马的一些基本要领,对骑马正感兴趣。 吃早饭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巴特,元朵说弟弟牵着家里的一匹老马到附近的珠日河草原旅游区挣钱去了。遇上骑马客人多的时候,一天能赚200多元。巴特今年干了一个暑假,就把这学期的学费攒足了。 看着元朵叙述巴特时,她和父母骄傲的表情,我很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早饭后,元朵牵出两匹马,一匹是她的白雪,另一匹枣色的给我骑。 马儿们见了元朵,都亲热地点头撩蹄,元朵摸着枣色马的脑袋:“酸枣,今天我大哥要和你搭档,你可要给我长面子,要乖哦……” 酸枣温顺地频频点头,我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我和元朵骑上马,直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元朵的骑术很精湛,给我表演了好几种马术,看得我佩服不已。 酸枣不酸,与我配合倒也默契,很快我就能独自骑马小跑了,在秋日的草原上纵马驰骋,那感觉确实很美,心胸开阔。 一会儿,元朵放声高歌:“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如今终于见到了辽阔大地,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 歌声悠扬悠远,我听得入了神,呆呆地看着元朵。 第八章 我也喜欢你 元朵唱完,看我发呆的样子,莞尔一笑,一夹马背,白雪窜了出去,在草原上撒欢跑起来,马背上元朵那火红的衣服和白色的骏马相映成辉,宛若美丽鲜艳的花儿。 看着远去的元朵,我一拍酸枣的屁股,纵马追了过去…… 跑了半天,在一条清澈的河边,我终于追上了元朵。 此时元朵已经下马,正在河边的草丛里采花,草原秋天的花儿分外妖娆,和春天相比,另有一种风味。 我下马朝元朵走过去,元朵手里捧着一束黄色的野花:“大哥,好看不?” “好看!” 元朵把一支花递给我:“大哥,帮我戴上好吗?” 我接过花,插在元朵的发髻。 元朵跑到河边,对着河水照了照,然后抬头看着我:“大哥,我好看吗?” “元朵,你真美!比这些花儿还要美。”我实话实说。 元朵脸上飘起两朵红晕:“那……大哥,你喜欢大草原的元朵吗?” 面对元朵火热的目光,我的心颤了一下,不忍让元朵失望,点了点头。 元朵眼里闪出喜悦和幸福的光芒,低头半晌,突然冒出一句:“大哥,我也喜欢你……” 我的大脑蒙地一下,突然想起了芸儿,心一阵剧痛,面部肌肉痉挛了一下。 元朵小脸通红,不敢抬头看我,突然又飞奔上马,飞驰而去,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和元朵在草原上跑跑走走,不知不觉接近了珠日河旅游区,来来往往的旅游车多起来。 我和元朵并排骑马,元朵拿着我的数码相机拍草原风景,这时一辆海州牌照的旅游大巴开过来,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恰在此时,我看到了车窗里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晓天! 他果然加入旅游团来草原旅游了!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在我看到张晓天的同时,张晓天正好看到了我们,不由半张开了嘴巴,露出惊愕的表情。 瞬间,我看到张晓天的眼睛里充满了强烈的嫉恨。 接着,旅游车就过去了。 我的心一沉。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张晓天和我不再是朋友了。 元朵正兴致勃勃地拍照,全然不知道张晓天此时刚从咫尺之处和我们错过。 一会儿元朵转头对我说:“大哥,咱们去旅游区骑马的那边看看巴特弟弟吧,看他今天生意如何。” 我担心在那里遇见张晓天:“不了,我有些累了。” 元朵一拍脑袋:“你看我光知道玩,忘记了你身体刚复原,走,咱们回家吃烤全羊。” 我满腹心事和元朵骑马回到家,元朵爸妈果然弄好了烤全羊。 中午,大家一起吃烤羊,我陪元朵爸爸喝酒,元朵妈妈开始有意无意问起我的家庭和经历。 我如实告诉了她家庭情况:我的家在遥远的江南,父母都是镇上中学的老师,我是独子。关于我的经历,我说自己高中毕业后就在镇上一家工厂打工,后来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出来了,很简单。 元朵托着腮专注地静静地听着,带着沉思的眼神。 元朵父亲对我自己出来闯荡很赞赏,说年轻人只要肯吃苦,不上大学也一样有出息。 我频频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却在发虚 一顿烤全羊吃得我满头大汗。 吃过晚饭,因为明天一早我和元朵就要去通辽坐火车回海州,大家都早早歇息。 没想到,就在半夜,出事了! 半夜时分,我被隔壁元朵父母房间里的慌乱声音惊醒,过去一看,元朵爸爸正捂着腹部蜷曲翻滚在炕上呻吟,表情极其痛苦。一家人都吓坏了,巴特急忙就要出门牵马去请附近的郎中。 我阻止了巴特,镇静而急促地说:“郎中不行,抓紧找一辆车,火速送旗里的医院!” 我的话给大家带来了主心骨,巴特出去很快找到了一辆皮卡车,可是,车主当晚喝醉了,没人开车。 大家又着急起来,我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驾照:“我来开!” 大家把元朵爸爸抬上车,元朵坐在副驾驶位置指路,我踩下油门,皮卡在乌黑的夜里疾驶在苍茫的大草原上,直奔旗里。 到了旗人民医院,很快诊断结果出来了,元朵爸爸得的是急性肾结石,必须立即进行手术,需要先交手术费住院费2万元。 元朵妈妈一听傻眼了,临出来的时家里全部的现金5000元都带来了,上哪里去凑2万元呢。 元朵妈妈央求医生能不能先做手术,天亮就回家去卖牛羊,然后交足费用,得到的是冷冰冰的拒绝。 元朵和妈妈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几乎就要跪下给医生求情。 我一把拿过元朵妈妈手里的钱,接着就去了交费处,掏出自己刚领的订报提成,交上了手术住院费。 元朵爸爸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元朵一家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元朵擦擦眼角的泪花:“大哥,谢谢你,明天我让弟弟把家里牛羊卖了还你钱。” 我一阵心酸,看着元朵:“你胡说什么,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再也不认识你了。” “大哥,这可是你的血汗钱,这钱我们家一定要还的。” 我火了:“现在救人要紧,不许提还钱的事!” 我口气严厉,元朵被吓住了,不敢再说话,却又带着深情的目光看着我。 天亮后,手术结束,很顺利,大家都松了口气。 元朵要给公司请假在家照顾爸爸,妈妈坚决不答应,说工作不能耽误。 无奈,元朵和我一起告别家人,踏上火车,当天夜里返回了海州。 假期结束,刚攒下的流浪资金木有了,我暂时走不了了,打算尽快再赚一笔银子。 第二天,我去了百科城市花园,找到物业管理负责人,直接表明身份,先从物业如何为业主搞好服务说起。 负责人摸不透我的意图,听我说得头头是道,不由频频点头。 我接着又谈为业主搞好服务的重要意义,负责人乐了:“看不出,你一个送报纸的,对这个倒是挺有研究,怎么?想改行来我这里应聘做物管?好啊,小子,我这里正需要人。” 我摇摇头:“谢谢您的赏识,我不是来应聘的,是想和你说一个事。你想,您的这些业主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的人,他们对于文化的消费需求也一定是有的,比如读书看报之类的。如果您能在物管处设立一个订报代办处,那么,是不是会更加融洽物管和业主的感情呢?” 负责人醒悟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原来你是来这里推销报纸的。” 我嘿嘿一笑:“是,不过,这对你们难道没有好处吗?” “倒也有好处,不过……” 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当然,我们的利益是共享的,这么着,您这里每订一份全年的晚报,我付给您18元的劳务费。” 一份全年报纸提成36元,给他18元,我还有18元可赚。 负责人来了精神,立刻就答应下来,我当场和他达成了合作协议,给了他几本订报收据,活动为期一个月。 以此类推,我又一鼓作气拿下了3家高档住宅小区。 晚上,我又犒劳了自己一次,痛痛快快吃喝了一顿。 然后,带着对秋彤和浮生如梦的难言纠结,我打开电脑上网。 我仍然记得自己国庆节前做出的那个艰难决定。 隐身登陆后,浮生如梦不在线,却看到了她的很多留言,10月6日,昨晚的。 我决定看完留言再拉黑她。 定定神,看下去: “异客大神,我知道你不在,或许你不会再出现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很荣幸能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认识你。即使你不在,我还是愿意在这里和你说会话,现实世界里,我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只能在这里对着你这个空气说了。” 我凝神看着,心里有些沉重。 “此刻,我正一个人在电脑前喝酒,知道我为什么要喝酒吗?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没有人为我祝福生日,那么,我只有自己为自己祝福了。” 昨天是秋彤的生日!我默念一句: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国庆期间我去丹城了,又去了鸭绿江边,又一次凝视着对岸那片土地……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面包含着一个故事,这故事我从来没有讲给任何人听,今天,在这里,失踪了的异客大神,我说给你听……” 我屏住呼吸看下去。 “29年前,地点:丹城鸭绿江边。那时两国的边界管理没有现在那么严格,一天凌晨,一位丹城鲜族老乡到对岸走亲戚,回来的时候在江边一棵梧桐树下看到一个用包被裹住的女婴,随即将其抱回来,送到了丹城孤儿院。那一天是10月6日,孤儿院的阿姨就把10月6日作为那女婴的生日。” 我的心砰砰跳动起来,秋彤原来是一名朝鲜孤儿!无疑,她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原来她的生日是这么来的。 第九章 惊天秘密的冰山一角 我继续往下看。 “在孤儿院,这个女孩得到了一对不知名夫妻的助养,他们定期给孤儿院打钱,从小学到大学,直到这女孩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那对好心的夫妻从没有谋面。直到1年前,这对夫妻才终于露面,女孩也见到了抚养自己成长的恩人……” 好人啊,好人!我感慨不已。 “这对夫妻是体制内人员,当年助养她的时候刚参加工作结婚,此时已是市里的一对高官。面对28年没有见到的恩人,女孩感恩涕零,长跪不起,愿意终生报答养育之恩。 恩人夫妻见到长大成人出落地如花似玉的女孩,面对女孩的感恩,不要任何物质上的回报,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那女孩做他们的儿媳妇,因为他们有一个和女孩年龄相仿的儿子。但是,这儿子属于典型的纨绔子弟,整天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我一下子想起了李舜!原来他是秋彤恩人的儿子,怪不得对秋彤那么骄横。 “面对恩人的要求,女孩无法拒绝,只能应允。每每想到自己今后将要和这样一个男人度过一生,女孩只能暗自垂泪,叹息自己的命运。上帝让她遇到了生机,却也给她安排好了终身。或许,这真的就是命吧,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的心颤抖着,继续看下去。 “其实,这女孩是谁,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对不起,我喝醉了,说了很多。你是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朋友,我将心里话说给你听,也似乎得到了某些释放。或许这些话你永远也不会看到,但是我还是愿意和你说。 异客,你是我的空气,我宁愿让自己也化作空气,能和你在虚拟的空间里找寻那无所不在的默契。可是,我终究知道,在我的现实世界里,这只是一个梦,没有想到,在这个虚拟的网络空间里,这仍然还是一个梦……” 看完浮生如梦的留言,我的内心彻底被震撼了! 我反复看着浮生如梦的留言,想着现实里高高在上的美女上司秋彤,心在颤抖,握住鼠标的手也在颤抖,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去落实之前的那个艰难决定,却迟迟不敢移动鼠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深了。 终于,一声叹息,我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保留浮生如梦好友。 那一晚,浮生如梦没有上线,我也没有回复留言。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此时,我当然不知道,秋彤的身世浮出水面,只是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的冰山一角。 第二天,我心情郁郁,无法从昨晚看到的内容里走出来,现实生活里的秋彤和虚拟世界里的浮生如梦,在我脑海里不停轮换,一整天都在恍恍惚惚中度过。 下午回到宿舍,换上一身运动服,沿着西安路跑到一个街头林荫广场。临近傍晚,人很少,我在小树林里慢跑,不停做着挥拳出击动作,脑海里又冒出浮生如梦昨晚的留言…… 越想心里越觉得憋闷,人世间,有多少悲凉无奈的事,人活着,就是受罪,就是在炼狱。不由大喝一声,挥掌冲着一棵碗口大的树干猛击过去。树干一颤,树叶纷纷落下。 正在这时,树林里匆匆走出一个女人,正走到我面前。 四目相对,我呆住了,秋彤。 看到我,秋彤一怔,慌忙后退了两步。 看到秋彤,我想起了昨晚浮生如梦的留言,想起了秋彤的凄凉身世和无奈的现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伤痛和疼怜,全然忘记了这是自己的女上司,忘记了自己是她眼里的小混混,不由迈步向前,带着酸楚的目光看着她,想说句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秋彤又继续后退,眼里闪过一阵惊慌,抓紧了手里的小包,看看周围,大声说:“你要敢再向前,我就喊人了。” “你……我……”我直勾勾地看着秋彤,看着她受伤惊惶的眼神,心里觉得很痛。此时我没有将她当做女上司,只把她当作了网络里的知己浮生如梦,我想抚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由又向前迈了一步,一只手也不由自主抬起来。 “来人啊,有坏人,有流氓。”秋彤突然大喊起来,往后又急退,一下子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秋彤的声音淹没在周围喧嚣的噪声中,但我却听得分明,猛然惊醒,这不是虚拟世界里的知己浮生如梦,这是我的老大秋彤。在她眼里,我不是空气里德才兼备的异客大神,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下三滥,她对我充满了十足的憎恨和厌恶,甚至是鄙夷和唾弃。 我忙后退几步,怔怔地看着她。 秋彤小心翼翼地盯住我,慢慢从我眼前挪过去,接着突然就加速走开,走出10多米后,停住脚步转过头:“混小子,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遇见你对试图我图谋不轨,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说完,秋彤急急碎步小跑,出了小树林,穿过马路,进入了对过一家高档饭店。 我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运动衣,庆幸没穿发行员马甲,不然,事大了! 抬头看着树林上面灰蒙蒙的天空,我不由迷惘,同样一个秋彤,为什么现实和虚拟对我的差距这么大呢?同样一个我,为什么网络上是大神和知己,见了面就是下三滥呢? 看着西面落日余晖的血色残阳,我很无语。 两天后,元朵突然从公司里带回一个坏消息:我要被开除了。 事情来地太突然,我一时回不过味来:“谁要开除我?秋总?” “怎么会是秋总?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元朵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是赵总。” 我不禁蛋疼,又愤然,老子撒下的网还没收,如何能走?这个赵达剑凭什么开除我? 元朵很焦虑,说是因为投诉,在我负责区域内的某一个小区,昨天有15家订户都没有收到报纸,公司督察部专门去查了,汇报给了分管发行的赵达剑,赵达剑根据公司规定,二话不说就做出了开除我的决定。 这到底是公司的规定还是赵达剑公报私仇,因为15份报纸没收到就要开除一个人?我提出了质疑。 “不管他是公心还是私心,但这规定确实是有的,而且是秋总上任后制定的。”元朵看着我,“大哥,那个小区的报纸你真的没有送吗?” “绝无可能,我百分之百送到了!”我肯定地说。 “可是公司督察部去调查,怎么他们都反映没收到呢?”元朵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我有些不快。 元朵低下头,轻声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是——” “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实地看看。” 我和元朵一起去了那家小区,挨家挨户找了那15户没有收到报纸的订户,一问,都说那天报箱里确实没有报纸。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我感到困惑,出来看看报箱,都完好无损。报纸我明明都插到了报箱里,怎么会没有了呢?难道报纸长了腿,自己跑了? 回到元朵办公室,元朵愁眉苦展焦虑不安。我翻看着投递明细表里的这15户订户名单,脑子突然一闪,这15户的报纸全部是张晓天的房产公司赠送的,怎么会这么巧?难道…… 我正在寻思,元朵无意往门口一看,神色紧张起来:“赵总来了——” 我一听站起来,元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急地说:“这个时候不要让他看到你,赶快回避一下!” 可是,怎么回避,已经出不去了。 元朵不假思索将我推到办公室的档案柜后面,低低急促地说:“别做声!” 我这时也没有选择,因为我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也不想让元朵为难。 刚躲到档案柜后面,赵达剑就进来了。 我盘算好了,如果赵达剑再对元朵不轨,就出来狠揍他一顿,决不能让他得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老子要被他开除了。 “赵总,你来了,请坐!”元朵的声音有些紧张。 “元朵,怎么见了我这么紧张,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赵达剑说。 “赵总是大领导,公司上下,谁见了赵总不紧张啊!”元朵赔笑着。 “他们可以紧张,你呢,不需要。我不是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叫赵总,叫赵哥就行,或者,干脆就叫哥。”赵达剑的声音有些暧昧。 元朵没有回应,一会儿说:“赵总,您来站里,有什么指示?” “我是来落实上午和你谈的,开除那个叫什么亦克的鸟发行员的事情的,开除了这个亦克,但是不能耽误报纸投递,他那个投递段的替补找好了吗?” “哪里能这么快找到。” “那你抓紧,我给你3天时间,3天后,这个亦克必须给我滚蛋!”赵达剑蛮横地说。 “可是赵总,我找亦克落实了,他说报纸都送到了。”元朵说,“我觉得,这事需要再进一步核实调查,不能冤枉了好人!” “冤枉好人?他是好人?”赵达剑重重哼了一声,“怎么?元朵,难道你这个小小的发行站长,对公司督察部的调查结果持怀疑态度?难道你对公司领导不满?”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我认为此事不能过于武断,或许有别的原因。” “公司的发行我说了算,我做出的决定谁敢挑战?我说开除谁就开除谁,别说这个亦克出了工作错误,就是没出,我叫他今天滚蛋,他绝对呆不到明天?”赵达剑显然发怒了,“元朵,难道你想为了这个穷鬼和我对抗?别忘了,你这个站长,是我任命的,我可以让你做到这个位置,也随时可以把你拿下,别不识好歹!” 赵达剑很嚣张霸气。 第十章 柔中带刚 这时,我听到了元朵少有的强硬声音:“赵总,您是大领导,我自然不敢和您对抗,和您相比,我算什么?但是,即使您撤了我,宁可这个站长不当,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明之前,不能随随便便就开除亦克。如果您非要这么做,那么,我只有将情况向秋总汇报,请她明断!” 元朵的话柔中带刚,以退为进,我不禁为元朵叫好,不禁为元朵对我的保护感动,同时,又暗暗叫苦,如果事情真的闹到秋彤那里,那么,秋彤岂不是就发现我了,那我滚得就更快了! “啪——”我听到赵达剑拍桌子的声音:“元朵,你敢越级汇报,你敢目无上司,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你想拿那个黄毛丫头来压我,你以为我就怕了?” “我不想越级汇报,是您逼的!”元朵的声音不卑不亢:“我岂敢拿秋总压您,只是想把事情调查彻底了再做结论,至于您怕不怕秋总,那是您的事情,我不敢妄加评论!” “你——”赵达剑似乎一下子噎住了,半晌说:“好啊,元朵,翅膀硬了,想另攀高枝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您可以骂我,可以贬低我,但是,如果您要一意孤行,那我就会坚持我的做法!”元朵说。 赵达剑不声响了,似乎一时也拿元朵没有办法,听得出,虽然他一口一个“黄毛丫头”称呼秋彤,但是,对秋彤还是有些忌惮,毕竟,秋彤还是公司的老大,或许他也不想把这个事情弄到秋彤那里。 过了一会,赵达剑说话了,声音有些缓和:“元朵,好了,你不要误会我在借这个事公报私仇。我是公司领导,怎么会和小人物一般见识。给你说实话吧,这次的投诉,是那家订阅了1000份报纸的房产公司打过来的,大客户啊,人家抽查我们的投递质量,结果那些订户赠送的报纸没收到。 你说,这样的事情,能不严肃处理吗?这可是关系我们公司今后大客户开发的重要问题,关系我们公司的声誉,关系这家房产公司的1000份报纸能不能半年到期继续续订的问题。这个事情的重要性,你必须明白?” “啊,是房产公司的赠报订户?都是他们的?”云朵吃惊地说。 “对。这事我知道了,只是做出开除发行员的处理决定,如果要是让秋彤知道了,她一定会处分地更严重。她现在抓投递质量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到时候甚至连你这个站长都会牵连进去。我不让你越级汇报,不是我害怕秋彤什么,是为你考虑,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元朵不说话了。 赵达剑说:“好了,我走了,你好好考虑考虑权衡得失,不要因小失大。虽然你刚才对我不敬,但我不会在意,毕竟,我还是爱护你的。记住,只要你还做这个站长,就跳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赵达剑走了。 我从柜子后面出来,看到元朵正皱眉深思。 我这时已经有了某种猜测,想起了在科尔沁草原偶遇张晓天时他看我的眼神。 我没有说话,坐在元朵身边,掏出一支烟抽起来。 元朵突然摸过座机,用免提打起了电话。 “喂——元朵吗?”电话里传出了张晓天的声音,看来他对元朵办公室座机号码很熟悉,似乎他一直就在等候元朵的电话。 “张经理,你好,我是元朵……”元朵接着把情况和张晓天说了一下,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张晓天听完,声音似乎很惊愕:“晕倒,我这几天一直出差,刚回到办公室,这事下面的人还没给我汇报,都是他们操作的。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个事情,这怎么可能呢,亦克是个好兄弟,一个很优秀的发行员,他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工作失误。 一定是你们公司督察部调查出了错,别说出了错,就是没出错,也不能开除亦克,你们公司太过分了,如果真要把亦克开除了,我们的报纸到期后就不续订了,另找其他家报社合作。” 张晓天的话几乎就将我感动,几乎觉得张晓天真的很够哥们。 元朵却彻底被张晓天的话感动了:“张经理,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那么这事你看……” “元朵,这事你不要担心,有我呢,亦克的事,是你们站的事,也就是你的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我绝对不能让这事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你等下,我想想,这事要是我直接找你们公司的赵总,当然能保住亦克,赵总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但是,这样会让人觉得口服心不服,在你们公司内部对你和亦克都会有负面影响。这样吧,我这就亲自去重新调查,查清了之后,直接找你们公司,要让他们口服心服,还亦克老弟的清白,也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元朵感激地说:“太好了,那就劳累你了。” 张晓天嗔怪的语气:“元朵,说什么呢,为你办事,谈何劳累,你的事情,我累死也愿意。” 元朵干笑了一声。 “好了,我去了,尽快给你汇报调查结果!”张晓天接着挂了电话。 元朵轻松了一些。 我抽着烟,琢磨着张晓天刚才那些话的用意。 此时,我已经确定绝对不是出差刚回来,昨天晚上我外出散步的时候,还见到他在和几个人从一家酒店里出来,只不过当时我没有过去和他打招呼而已。 我确定此事他是总导演,主要目的是对付我这个情敌。 按照一般人的做法,对付情敌的最好办法就是想方设法将其赶走,让他消失。但是,张晓天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要保住我,还要替我澄清冤屈。 我的思路豁然打开,突然很赞赏张晓天的智慧。 张晓天此举的高明之处在于:如果借用此计将我赶走,那么虽然我离开了发行公司,但并不一定就和元朵断绝联系,说不定元朵还会帮我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他在元朵心里也不会增加什么好感,说不定还会责怪他。 但他现在这么做,一来显示出自己的胸怀大度,乐于助人,人品优质;二来显示出对元朵的关心,获取元朵更大的好感。 张晓天终于对我下手了,我知道他很快就能给我洗清冤屈,因为他还想在元朵面前显示办事的干练和效率。 果然,不到半小时,神探张晓天回话了,元朵仍旧用免提接的。 张晓天的声音很轻松:“元朵,我刚才亲自去调查了。既然你们都已经询问过订户了,我就没有去问,转换了一下思路,找了附近开小卖店的大妈详细问了下。亦克果然是清白的,原来报纸是被几个调皮的孩子从报箱的长方形投递口处夹起手指给抽出来拿走了。这就好办了,我这就给你们赵总打电话,还我兄弟一个清白,要求赵总撤销处分。” “我就知道亦克大哥是清白的!”元朵快乐地对着电话叫起来,“张经理,太谢谢你了,你真的是个好人。” “元朵,听到你这么开心,我真高兴!”张晓天电话里的声音又有些酸溜溜的,“元朵啊,你能不能也叫我一声大哥啊,我比亦克还大呢!” “好,张晓天大哥!”元朵痛快地叫了一声,眼里充满了开心,却看着我。 我微笑了下,终于不用滚蛋了,又能继续未竞的撒网捕鱼事业了。 感谢元朵,感谢张晓天,哈鲁利亚,感谢神! 妈的,我被张晓天操了还得感谢他。 “哎——”张晓天答应着,又有些不甘地说,“要是把姓去掉,叫晓天哥就好了。元朵,好久不见了,我出差刚回来,今晚想请你吃饭,不知你能否赏光?” “这——”元朵有些犹豫,看着我。 我知道元朵此刻的心情,一方面刚欠了人家的人情,拒绝不好,却又想和我呆在一起。 我笑笑,站起来出去了。 我知道张晓天此次煞费心机导演这出好戏,是为了追求元朵。 我觉得元朵似乎和张晓天在一起更合适,我算什么呢?一个破落户,而且,又不打算在这里呆下去。 那天,元朵没有能推掉张晓天的邀请,她拉我一起去,我不想当电灯泡,坚决而委婉地拒绝了。 元朵撅起小嘴巴独自去了。 看着元朵的背影,我一声叹息:傻丫头,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一场风波过去,我有惊无险。 晚上,躺在床上,琢磨起白天赵达剑对元朵的横行霸道,我意识到元朵如果不能再进一步,就无法摆脱赵达剑的纠缠,说不定我走后的某一天,元朵会落入他的魔掌。 我最终决定:在剩下的一个月里,采取有效措施,把元朵扶持上去做大客户部负责人! 我决定暗箱操作这个阳光工程。 第二天下午,发行公司召开全体人员大会,600多名发行员加上公司其他部室的人员,济济一堂,大家都穿红马甲,戴红帽子,礼堂里一片红色海洋。 公司领导坐在主席台,秋彤坐在中间,两边各1个副总经理。 大会由赵达剑主持。 赵主持在主席台上显得很是威严,头发梳地黑又亮,我坐在会场的后排甚至都能看到他那傲慢的眼神。 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全面启动明年的报纸大征订工作。议程很简单,先是由另一位副总经理宣布集团指示精神,公布公司大征订总体工作方案和各站具体任务分配数额,接着就是秋彤做动员讲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秋彤在大会做发言,不由将帽檐往下拉了拉,凝神看着主席台上的秋彤。 第十一章 你在可怜我吗 秋彤今天穿一身深色的职业装,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年轻美丽的外表之外,还给人一种不威自严的气场。 我被秋彤的气场镇住,不由就对秋彤产生了一种敬畏,全然忘记了这是我在网络上的凄苦知己浮生如梦。 会堂里非常安静,大家似乎都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情,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秋彤,等待秋彤讲话。 简单几句开场白,秋彤接着就进入了主题,侃侃而谈发行工作的重要性和销售原理,谈得十分内行专业。 会场里依然很静,大家都认真听秋彤的发言。这时,赵达剑抽出一支烟,点燃,仰脸看着礼堂天花板,旁若无人地抽起来。 我恍惚看着神情坚定的秋彤,想着在虚拟世界里的浮生如梦,心里起起落落。 “今年的大征订,公司采取两条腿走路的办法,一是大家的单兵作战;另外就是走规模征订的路子,公司成立了大客户开发服务部负责这项工作,新部室的负责人,还没有确定,大家对自己有信心的可以毛遂自荐……”秋彤说。 秋彤的话让我意识到,元朵的事不能拖,万一被其他人抢了先机,那就白搭了。 接着,秋彤又就发行工作中的其他注意事项讲了一些意见,我发现,秋彤虽然做发行工作不久,但是,对发行工作实践和理论的认识已经不浅。 这一点她比我强,我似乎仍旧擅长于玩战术,缺乏战略意识。 最后,秋彤说了一段让我印象极其深刻的话:“我到发行公司时间不长,对公司以前人际方面的问题也不清楚,但今天,我想说明一点,今后发行公司的用人原则是唯才是用,只要有能力,不管你什么身份,不管你是谁。 发行公司必须是一个团结的集体,公司里所有人,只有岗位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任何人不得无组织无纪律,任何人不得拉帮结派、排挤打击任何人。今天,我在这里向大家表个态:在发行公司,做人做事,向我看齐!” 秋彤讲这段话的时候口气很果断,甚至有些严厉。 我知道秋彤这话不是没有目的的。 秋彤的话音刚落,会场里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不由自主也随着大家鼓掌,暗暗赞叹秋彤的光明磊落。 这时,我注意到赵达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他也拍了几下巴掌。 这时,我突然涌起一股想和浮生如梦说说话的念头。 这念头有些强烈。 晚上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录扣扣。 她在线。 我看着浮生如梦的头像,想着浮生如梦的身世和生活现状,想着秋彤白天在大会的发言,心里很感慨,不由就伸手敲击键盘:“你在干吗呢?” 对方似乎呆住了,一会儿打过来一句话:“啊——你——” “怎么了?” “你——不是失踪了?怎么又出现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我怎么会失踪呢?我出差了,最近刚回来,出差的时候没有带电脑,上网也不方便。” “原来如此,你莫名就不见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浮生如梦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伤感和幽怨。 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没有,我只是暂时没上网而已,对不起,出差没有和你打个招呼。” “没什么,你也在做事业,当然不可能天天泡在网上,理解。” “看到你给我的留言了,送给你迟到的生日祝福,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谢谢,这是我收到的唯一生日祝福,也是我最珍惜的生日祝福,会好好记得。” 我心里不禁有些发疼:“没有想到你的身世这么凄苦,没有想到你的现实这么无奈,你真的很不容易。” “你在可怜我吗?” 我的心更疼了:“不,我不是可怜你,只是觉得更加了解了你,你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我听,我很荣幸,也很珍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脆弱很可笑呢,把虚拟世界里的空气当做了一个莫名的倾诉对象。” “没有,网络虽然是虚拟的,但是,你我却是真实的,在这个看不见的世界里,我能看到你此刻正在跳动的心,能看到现实世界里坚强坚定坚韧的你。” “你真的能看到我的心吗?你怎么会知道现实世界里的我会是坚强坚定坚韧的呢?” “感觉,直觉。” “你的直觉真准,似乎此刻你就在我面前,在看着我。” 我没敢说话。 浮生如梦:“这世界真奇怪,有些人不能在一起,可他们的心在一起;有些人表面在一起,但心却无法在一起。” 我不由想起了李舜,我不知道秋彤和李舜现在到了何种程度,一想到美丽高贵儒雅的秋彤和李舜这样的纨绔子弟在一起,我心里突然就涌出剧烈的酸痛,疼得不能忍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吃醋,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句话:“你们……结婚了?” “没有。” 我的心宽了一下,忍不住又打出一句话:“那你们在一起了?” “你指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索性直接了当:“同居!” “你很在意吗?” 我不知道此刻她问这话时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不知道,或许这个问题我不该问,可以不回答!” 浮生如梦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 我大大松了口气:“好,好!” 随即,我又疑惑,像李舜那样的人,他怎么会放过秋彤? 浮生如梦:“貌似你不愿意我和他在一起,希望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是吗?” 我一时无语。 浮生如梦:“你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既然没有答案,又何必苦苦追寻什么。” 我说:“我只希望你能生活地开心快乐,至于其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谢你,我相信现在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不敢不想不愿意去和命运抗争。我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同样渴望幸福渴望美好的情感,但是,我必须要尊重现实,必须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虽然我有爹娘生长无爹娘教养,但绝不是不懂事理的人。” 我一下子想起自己那天在游船上说她的这句话,心里不由很懊悔歉疚。 浮生如梦继续说:“虽然我不爱他,可是,必须要接受今后和他一起生活的现实。虽然他经常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但他从没强迫过我什么,从这方面来说,他还是尊重我的。我宁愿让自己永远做他名义上的摆设。我当然知道,他需要一个体面美丽上得厅堂的女人给他撑门面,让他风光,我的作用和价值或许也就在这里。” 此刻,我当然不知道,假如秋彤和李舜结婚,那将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九级地震。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话,心里感到阵阵悲凉。 沉默了一会儿,浮生如梦又说话了:“我现在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人!” “为什么?”我干涩地打出一句话。 “因为我感觉自己似乎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说到这里,她停住了。 我明白她没有说出来的的意思,知道她现在对我的感觉,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虽然芸儿依旧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可是,自觉不自觉,我已经对她产生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有些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懂的,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呢?” 我的心跳继续加速:“不,你是一个好女人,是我心中眼里最美丽的女人。” “谢谢你的评价,可是你并没有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是美丽的女人呢?” 我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说:“虽然我看不到,但是,心灵和眼睛是相通的,心里想的,眼睛就能看见。一个心地纯洁聪慧智慧的女人,必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你真会说话,好像你真的见过我似的。其实,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优秀男人。” 我有些汗颜:“错,我其实是一个卑微的小男人,既没有才华,更谈不上什么优秀。” “你很谦虚,冒昧问一句,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一阵心悸:“曾经有,可是现在,她成了空气。”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没什么。” 我的心起起落落,想起一句话:可以一秒钟遇到一个人,一分钟认识一个人,一小时喜欢上一个人,一天爱上一个人,但是却要用一辈子去忘记一个人。 一会儿,浮生如梦说:“你最近的工作还好吗?” 我自然不能和具体她谈自己的工作:“还好,你呢?”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实施,和同城的其他十几家报社一样,我们的年度大征订开始了。” “好啊,加油!凭你的能力,一定会成功的!” “呵呵,谢谢大神的鼓励,没有你给我那些指导和点拨,我一开始还真的找不到路子。对了,我现在还有事要请教你。” “讲——” 浮生如梦:“我们今年的大征订,分两条腿走路,一个是我以前和你说的成立大客户开发服务部,另一个就是发行员的零散征订。可是,发行员毕竟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单纯让他们自己去征订,效果未必会好。对这个问题,我现在有些困惑,暂时想不出如何找一个抓手。” 我思考了一下,说:“按照你说的情况,何不找一个合适的载体。” “载体?” “对,就是做活动。” “活动?” “是的,通过搞活动,把游散的薄弱的力量集中起来!” 浮生如梦暂时沉默。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浮生如梦的头像发呆,想着白日里的秋彤。 第十二章 要露馅了 半天,浮生如梦说话了:“大神,还在吗?” “在!” “刚才我认真琢磨了你的话,决定以站为单位组织发行员搞搞三洗活动。” “三洗?”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对,洗街洗楼洗门头。”浮生如梦说,“改变以往单兵作战的办法,发动全体发行员搞集体征订,发挥集团作战的优势……” 我顿时对秋彤的敏捷思维和拓展能力深感佩服,刚才自己说搞活动,其实并没有想出具体如何搞,而秋彤却理解发挥地如此透彻。 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我对浮生如梦的想法给予了高度的赞赏和积极的肯定,她呵呵笑起来:“大神,这都是得益于你的指点!” 我笑起来:“你老是叫我大神,我可不会跳大神!” “那我叫你什么呢?” “随便啦!” “那我叫你客客行不?” 我心里一动:“不是说了,随你!” “那好,那以后就叫你客客,客客大神。” 我默认了,觉得这个称呼好亲切。可惜,这是在虚拟世界里,要是在现实中秋彤这么叫我多好啊!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白日梦,现实中的秋彤恨不得将我踩成肉酱,一想起她看我的那种眼神,我就心惊肉跳又自卑。 看时间不早了,我正打算和浮生如梦道晚安,她突然发过来一句:“对了,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我下去搞调查,在一家高档小区,看到那里大门口有设的报纸代征点,征订的是我们的报纸!我得到了很大的启发,高档小区管理严格不让外人进去搞活动,那么,可以搞这种设代征点的形式啊。” 我一呆:“不错,可以推广。” “可是我要和你说的不光是这个,你知道负责联系这个征订点的发行员叫什么名字吗?” 我更加心慌:“你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他叫亦克,和你谐音呢!” 我额头冒汗:“这是何许人也?竟然和我网名谐音!” “我白天还想,这不会是你吧?亦克,异客!正好合情合理!” 我擦擦额头的汗:“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吧,我倒是很乐意有你这个女上司!” “那不是你?” “你希望是我不?” “我当然希望!可是,你这么有才华,不可能去做一个送报纸的发行员。所以,我的希望是不现实的。” “那不就是了。”我松了口气。 “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是你,嘻嘻……” “你这人倒是疑心很重咯。” “不是的了,和你开个玩笑啦。”她打了个哈哈,接着又说,“明天我打算见见这个发行员亦克先生,能想出这个点子征订报纸,还是很有思路的。还有,我今天下午听他的站长说,我们公司的一个房产公司大客户赠报活动,也是他负责联络的。” 我一听头大了,额的神,要露馅了! 这一晚,我又没睡好,琢磨了好久,最终决定,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既然躲不过去,那么,干脆就勇敢面对,死活随他去。 这一天终于来了,小流氓亦克终于要见大美女秋彤了,所幸她不知道此亦克就是那异客。这也是我决定不再躲避秋彤的原因,顶多她将我开除了事,但我决不能败坏了虚拟世界里里浮生如梦对异客大神的良好印象。 我想了,如果她真的开除了我,我就立刻将浮生如梦拉黑,不在网络捣鼓那风花雪月了,得抓紧另谋差事,就让异客作为浮生如梦精神世界里永远的美好纪念吧。 当然,异客也会永远怀念浮生如梦的。 第二天送完报纸,我回到站里放邮包,看到张晓天正和元朵在办公室说话,办公桌上放着一堆好吃的,无疑是张晓天买来的。 见我进来,张晓天站起来,俨然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拍拍我的肩膀:“老弟,前几天那事,让你虚惊一场,幸亏元朵及时告诉我,我采取了有效措施,不然——” 张晓天似乎根本就没有在科尔沁草原上见过我,似乎我的饭碗保住是他和元朵共同努力的结果。他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元朵的距离拉近,将我划为另一个层面的人。 我脸上堆出真诚的感谢表情:“是啊,那事太感谢张经理和元站长了,特别是张经理,足智多谋,智慧过人,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或许我的语言太夸张,元朵听得有些发晕,张晓天则有些心虚地笑笑。 我不想打扰他和元朵,放下邮包要走,这时元朵说:“亦克大哥,你别走,我还有事和你说!” 我猜到元朵要说什么,就站住了。 果然,元朵说:“刚才秋总来电话,让你下午到她办公室去一趟。” 我故作惊讶:“秋总,找我什么事?” 元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秋总电话上只让我通知你过去。不过,我想,或许是好事吧。” 说完,元朵捂嘴笑起来。 张晓天又拍拍我的肩膀:“老弟,大领导亲自召见,这可是大事,要精神点,赶紧回去洗洗脸,换身干净衣服,下午精神抖擞去见领导。” 张晓天巴不得我赶紧走。 我于是遂了他的心愿,离去。 一想到下午就要去见秋彤,我心里还很有点紧张,颇有点要去相亲的味道。吃过午饭出去理了一个发,然后回宿舍洗了一个凉水浴,换上那身运动服,又照了照镜子,做了几个不同的面部表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直奔发行公司。 发行公司位于集团大楼附近,一座单独的二层小楼,元朵告诉我秋彤的总经理办公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我上了二楼往走廊尽头走,经过副总经理办公室,门开着,扭头一看,赵达剑正坐在办公桌后吞云吐雾,手里端着水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事。 我放缓脚步,冲他做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赵达剑脖子伸了一下,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来干吗。 我走到秋彤的办公室门前,门开着,一间大办公室,里面一张老板桌,一排书橱,几张沙发,几盆鲜花。 秋彤正坐在老板桌后面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 我曾经也有这么一间大办公室,只不过比秋彤的高档豪华多了。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秋彤边说边抬起头。 看到我的瞬间,秋彤条件反射般地从老板椅上弹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愕慌张的神色。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想干嘛?”秋彤一连串地问着,身体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她似乎忘记了这是在她的办公室,把这里又当成那广场小树林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秋总,你好,我不想干嘛,是你让我来的!” “我?”秋彤这时意识到是在自己办公室,找到了安全感,皱皱眉头看着我,“开什么玩笑,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让你来?说,跑我这里来干吗?” 秋彤语气很不友好,看着我的眼神仍然是以前那种鄙视和蔑视,还带着那种厌恶和憎恨。 她似乎仍然没有忘记鸭绿江游船上那难堪羞耻的一幕。 我笑笑:“我叫亦克,元站长说你找我。” 秋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身体摇晃了一下:“你你叫亦克?你在市中发行站做发行员?” “是的。” “你竟然在发行公司上班?”秋彤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我在贵公司工作,秋总今天叫我来,有什么指示?” “没事,你走吧,赶快走——”秋彤再也不想多看我一眼,忙摆手。 “既然秋总没事,那我就走了!”我转身就走。 刚走了没两步,又传出秋彤的声音:“喂——你回来!” 我又回去,依旧站在门口:“秋总,又有事了?” 秋彤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似乎是要让自己沉静下来,上下打量着我,半天说:“进来吧!我既然找你,自然有事!” 语气很淡,口气很冷。 我进了门,打量着屋里的沙发,正寻思往哪里坐,秋彤指了指门边的一个木头凳子:“你坐那儿。” 秋彤似乎对我很忌惮,让我尽可能坐地离她远一点。 我于是坐了硬板凳,挺直腰板看着秋彤。 秋彤又端起水杯,双手捧住要喝水,似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突然又放下水杯,看着我说:“你要不要喝水?” 显然这话是出于礼貌。 我摇摇头:“不渴,谢谢!” 其实我这会也需要喝水来平息自己骚动不安的心,不知怎么,我一见到秋彤那明亮的眼睛心里就泛波澜。 秋彤也就顺水推舟作罢,带着审问的口气:“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到我公司里来的?来了多久了?” “生计所迫,找个活干,混口饭吃,来了一个多月了!” “混口饭吃,一个多月。”秋彤重复了一遍,胡乱翻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那百科城市花园的订报点是你开发的?” 我心里早有准备:“不是我开发的,是送报纸的时候他们的物业负责人主动提出来的。” 秋彤抬起头:“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订报项目,是不是你策划的?” 果然,秋彤对张晓天那晚的话有怀疑。 “也是我送报纸的时候他们主动找我的,是那销售部的张经理策划的。” 秋彤点点头:“你说话倒是诚实,照你这么说,应该是你运气不错,好事都让你撞上了。” “是,我很走运!” 这时,赵达剑刁着烟卷一摇一晃地走进来。 第十三章 尚方宝剑 我坐在那里,像不认识他一样,眼皮也没抬。 赵达剑看看我,接着对秋彤说:“怎么?亦克这小子又出事了?” 不等秋彤回答,他接着又说:“这小子我早就看出来不是什么好鸟,前几天房产公司赠报他投递出了大错,要不是张经理讲情,早就让他滚蛋了。” 我坐在那里没有做声。 赵达剑突然大喝一声:“没礼貌的东西,见了上司不懂规矩,给我站起来。” 我压住怒火站起来,依旧不做声。 秋彤眼里闪过一丝不快:“赵总,他没出事,我是找他来咨询一下征订的有关事宜,百科城市花园的代征点和房产公司的赠报活动,都是他负责联系的。” 赵达剑“哦”了一声:“那肯定不是他策划的,看他这龟孙样,还能琢磨出这么好的点子,走了狗屎运而已。” 秋彤没有回应赵达剑的话,不冷不热地说:“赵总,你过来有事吗?” 秋彤明摆着是在下逐客令。 “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赵达剑不满地斜眼看了下秋彤,哼了一声,背着手就出去了。 赵达剑走后,秋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我说:“坐吧!” 我于是又坐下。 秋彤说:“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赵总?” “我没得罪过他。” “那他怎么会认识你?” “不知道!” 秋彤看着我不做声了,我也不说话,屋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一会儿,秋彤口气生硬地说:“你胆子不小,敢到我公司里来打工,你就不怕我发现了开除你?” 我知道秋彤说的这个胆子里一定包括色胆。 “饥不择食而已,你现在就可以开除我!” 秋彤哼了一声:“我这个人,向来对事不对人,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公报私仇,希望你今后能端正思想,去除脑子里的邪念,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记住,别让我抓住你工作上的把柄,否则——” 我有些意外秋彤没有开除我,反而还教导我要好好做人做事。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美丽的秋彤,不由又想起了昨晚的浮生如梦,心里感慨不已,不自觉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秋彤眼里一下子又露出厌恶的神情,似乎觉得我不可救药,冷冷地说:“好了,你走吧!” 我站起身刚要转身出去,身后又传来秋彤的声音:“等等。” 我转过身看着秋彤。 “你明天把相机带过来,当着我的面把那照片删除!” “没有了,我那天随后就删除了!” “你——”秋彤一脸不相信的神色,眼里冒出火气。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这就回去把相机给你带过来!” 秋彤短暂思考了一下,口气有些不屑地说:“算了,你走吧!” 我想秋彤一定是以为我会把照片存到其他地方,即使看了相机,也一样没用。她似乎认定我的思想就是这么龌龊了。 我叹了口气,这事是说不清楚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删或者不删,你都在这里。 正欲离去,一个人闯了进来:“秋彤,我开车经过这里,顺便转告你一下,老爷子老太太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我差点就和这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我擦,李舜。 秋彤答应着:“我知道了!” 李舜看到我,上下打量着,又转向秋彤:“咦——这人我怎么看着有些面熟呢?” 秋彤淡淡地说:“这是我同事,你经常来这里,自然会看着面熟了!” 秋彤不想让李舜知道我是那晚和他在洲际大酒店发生相撞事件的男主角。 我忙出去,身后听到李舜的声音:“渴了,给我倒杯水。我晚上不回家吃饭,有个哥们从局子里出来了,给他接风……” 我急匆匆离开后松了口气,行了,这一关过去了,不管秋彤对现实里的我是如何地讨厌憎恶,但她终究没开除我,我还能继续自己未竞的赚银子事业。 还有,那网络里的浮生如梦现在应该是不会相信,她虚拟世界里纯洁高尚才华横溢的客客,会是卑贱下流邪恶的发行员亦克了。 果然,晚上见到浮生如梦,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客客,我现在确信你真的不是那发行员亦克了。” “为何?” “因为你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两类人?那亦克是哪一类人?” “这个不好说,反正,在我心里,你是德才兼备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而他……我就奇怪了,这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的人,做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捏?” “这么说,这个亦克人不品不咋地了,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 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惊奇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别大惊小怪,我猜的!” “你猜的很准,他曾经非礼过我,还羞辱我有爹娘生长无爹娘教养。那时,他还没到我公司里来工作,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潜伏在我身边。汗!刚开始见他我还以为无德的人不一定无才,后来一问才知道那几个营销创意都不是他的主意,是人家主动送给他的。” “他竟然还非礼过你?混账东西!既然如此,那你还要这样无德无才的人干吗,干脆开了算了,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说这话的时候,我颇为义愤填膺,甚至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狗屎亦克,把自己当成旁观者了。 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摇手的表情:“不能这样做,这不符合我做人做事的原则,虽然打心眼里不喜欢他,虽然他曾经对我有过非礼之举,但毕竟,他和我之间的事情,是个人恩怨,与工作无关;毕竟,他现在需要这个工作来生存。 还有,这个人,其实也还是有一点长处的,我问他那几个营销创意的事情,他老实坦白说不是自己的点子,这一点还是诚实的。做人,还是慈悲为怀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不由替自己感激秋彤:“你的心肠真好,不计较个人恩怨,不和他一般见识。” “其实换了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我始终认为,宽大为怀,就是生命里的一条金钥匙,人生中的一把尚方宝剑。” 那一晚,我和浮生如梦谈了很久,我对她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我愈发觉得虚拟世界里的浮生如梦和现实生活里的秋彤一样,都是一个内心和外表同样美丽纯洁善良的奇佳女子。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我看着窗外闪烁的繁星,呼吸着秋夜里清冷的空气,想着现实世界里的秋彤,想着虚拟世界的浮生如梦,想着自己的小站长元朵,想着心海里挥之不去的芸儿,心潮澎湃,辗转反侧…… 第二天,我去撒网的那几家小区摸了下情况,一切顺利,订阅数量喜人,照此进展速度,月底弄个千儿八百份没问题。很快,我的手里就又可以有一笔客观的流浪资金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继续我的漂泊征程了。 此时,我仍然没有在海州长期停留的想法,我的人在这里,心却在流浪,虽然这流浪让自己感到迷惘和惆怅。 走之前,我心里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抓紧把元朵扶持到更高的位置。 时不我待,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要开始行动了。 这天下午,我来到站里,元朵正趴在办公桌前托着腮帮想着什么。 “元朵,想什么呢?” 元朵看见我,脸上立刻就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大哥,你来了,坐,我这里有好吃的点心,给你准备的。” 元朵拉开办公桌抽屉拿点心,我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化妆盒,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逗元朵:“咦——元朵也学会化妆了,其实,你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就很好看呢!” 元朵听我这么说,笑的很开心,接着又发起愁来:“哎——我正为这个发愁呢,你来之前张晓天刚走,送了我这个,我不要,他非要给,说是专门给我买的,我要是不收,他就要扔进垃圾箱。我一犹豫,他放下就走了。我想去退给他,可又怕得罪了他,毕竟,他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就收下呗,怎么说也是人家一片情意!” “可是我不想要,平白无故干嘛要占他的便宜呢!” “傻丫头,什么叫占便宜?他喜欢你才会送你东西,张经理这个人我看不错,和你很般配,你可要好好把握。” 元朵脸色突然就变了,站起来嘶声道:“大哥,你……想让我和张晓天谈恋爱?” 我也站起来,认真地说:“元朵,我认为你们是合适的一对。” “你不要说了!”元朵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了亮晶晶的东西,怔怔地盯住我,嘴唇颤动着,“大哥,那天在大草原上的河边,你说过喜欢草原上美丽的元朵。你说过,你说过的,为什么你要让我和他……难道那天你只是在哄元朵开心吗?难道你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吗?” 看到元朵哭了,我感到心疼,伸手为元朵拭去眼角的泪水:“元朵,你不要误会,我那天确实说过这话,可是,我那天说的喜欢和那种……不是一个性质。还有,我这样的人,没有地位没有经济基础没有才能没有学历没有家庭背景,怎么能配得上你呢?张晓天比我更适合你,我是不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话音未落,元朵突然扑到我的怀里,哽咽着:“你不要说了,我不要听,不要听!我不管,你说过喜欢大草原的元朵,你亲口和我说过的!我永远记得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我不要你有地位有金钱有学历有家庭背景,我喜欢你,不管你将来是如何地贫穷,都愿意和你在一起,哪怕跟你到天涯海角去。只有和你在一起,元朵才会永远是幸福的。” 第十四章 带走了元朵 面对元朵的真情表白,我感动不已,亦克啊亦克,你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可爱的姑娘如此垂青。 这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带元朵走,带她跟自己一起去浪迹天涯。 可是,随即,我的脑海里又闪出了芸儿,闪出了浮生如梦和秋彤。 同时,我又想到了自己的现实和窘迫处境,想到了自己那颗漂泊不定的心。 我冷静下来,轻轻而又坚决地推开了元朵:“对不起,元朵。” 元朵红红的眼睛悲凉可怜地看着我,像只受伤的小鹿,接着就趴到办公桌上痛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我平生最怕的就是女人哭,此时的元朵让我束手无策,不由伸手拍着元朵的肩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 我扭头一看,赵达剑站在门口。 赵达剑的突然出现让我叫苦不迭,这个龟孙一定以为我在欺负元朵,一定会认为我正在非礼他想得到而未遂的女人,他心中一定充满了不可遏制的妒意,他一定会借此大动干戈。 听到赵达剑的声音,元朵身体一颤,立即就停止了哭泣,迅速擦干眼泪站起来。 “赵总,你来了!”元朵平静地捋了捋头发,神色平静地说。 赵达剑用阴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看着元朵:“元朵,出什么事了?说给我听,我替你做主!” 赵达剑此刻俨然要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 元朵不看我,直接看着赵达剑,说:“没什么啊,什么事也没有。” “额……”赵达剑喉咙里发出一个含混的音节,盯住元朵不动,似乎要从元朵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 元朵神色自若地看着赵达剑:“赵总,你来有事吗?” “嗯……”赵达剑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我要到你站里的区域查看投递情况,你陪我下去,车就在门口。” 说完,赵达剑阴阴地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就往外走。 赵达剑打着工作的名义,元朵当然不能拒绝。 元朵边往外走,边将一串钥匙放在办公桌上,同时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元朵的意思,她不带钥匙出去,那是要我在站上等她。 这也正合我意,我很担心赵达剑打着工作的名义带元朵出去,会搞什么小动作。 我独自坐在元朵的办公室里,随手拉开办公桌抽屉,看到一个笔记本。 我随意打开,在第一页看到一段话:“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经历。可是,我分明感觉到,他那混沌的眼神里透出的忧郁和敏锐,他那邋遢的外表里露出的气质和教养,还有他那经常不自觉抿起的嘴角表现出的坚毅和坚韧,都在表明,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有着不平凡经历和来历的人。 他虽然现在栖身于此,但我知道他不会长久在此停留,因为他不属于这个圈子,他是一只流浪的鸿鹄,而绝非我这样的安居燕雀。见到他的第一眼,他眼里那深深的忧郁就打动了我,我冥冥之中就有了某种感觉。面对这样一个浪子,明知他要飞走,我却身不由己迷恋着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他依然在这里,可是,我心里总是那么不安定,因为,不知道哪一个时刻,他就会远走高飞。他要是真的走了,无疑也就带走了我的心。我该怎么办?我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远走高飞吗?多么希望他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虽然知道这机会微乎其微。” 看着元朵的内心独白,我心中一阵难言的隐痛。元朵是何等聪明,她从不在我跟前说起这个,其实她早就预感我早晚会走。明知我会走,却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喜欢我,这是何等的一份真情,一份痴恋。刚才我硬着心肠拒绝了她,她的心里会是何等地伤心。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现在孑然一身穷困落魄,拿什么养活元朵?我此刻的心依旧在漫无边际地漂浮游荡,能带给元朵幸福吗?还有,我的脑海里又飘出了芸儿,游荡出了浮生如梦…… 纠葛纠结中,头疼! 我摸出一支烟,合上笔记本,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两眼怔怔地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在眼前弥漫开来,如同此刻我迷惘酸痛的思绪…… “亦克,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回过神,张晓天正站在门口,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冲张晓天笑了下:“赵总来站里视察工作,元站长陪他下去了,其他人不在,元站长留我在这里值班。张经理,你是来约元站长出去吃晚饭的吧?” “是啊,不知道她多久回来?” “他们刚走。” 张晓天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他们可能是要在外面吃晚饭了。” 我请张晓天坐下,递给他一支烟:“来,抽支烟!” 张晓天摆摆手:“元朵对我在她面前抽烟显得很反感呢,我正在戒烟。” 我小小感到意外,我在元朵面前抽烟的时候,元朵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甚至有几次还调皮地拿起打火机帮我点烟。 看来我面子比张晓天大。 我给张晓天倒了一杯水。 张晓天喝了两口:“对了,老弟,那天你们那美女老总找你去,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我淡淡地说:“哪里,只不过是找我询问下工作上的事情,上司垂询,不挨批就是万幸了,哪里敢奢望什么好事呢。对了,秋总问起我们报商合作的事情了。” 张晓天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你怎么说的?” 我暗笑一下:“我是一问三不知啊,告诉她这事是你策划的,我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负责跑腿联系罢了。” 张晓天松了口:“老弟,说得好,谢谢老弟捧场抓面子。其实,这事我还是很感激老弟的,我倒不在乎秋总,主要是在乎元朵。但是,秋总那里,也要和元朵这里统一起来啊,不然,不就……哎——我也是一片苦心,总想在元朵面前多留几分好印象,老弟把这份荣光送给了我,我心里很感激。” 我正色道:“张经理此言差矣,这个合作方案本来就是我们一起商讨确定的,我只不过是提了一下要求,说了一点见解,总体的操作和策划,都是老兄弄的,没有老兄的具体策划,哪里会有这个成功的范例呢? 所以,老兄不必说这些谦虚见外的话。再说,我这样的人,不图什么名声,图的是订报纸的提成,老兄能给我赚钱的机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和老兄争这份荣誉。” 我明摆着是强词夺理拍马屁,不但拍,而且拍地理直气壮。 张晓天自然听得很受用,嘿嘿笑了下,拍着我的肩膀:“老弟,你很好,你很好。” 他似乎无法用更多的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我说:“还有,老兄上次帮我摆平了投诉之事,我心里正对老兄感激不尽,正想该如何报答老兄呢。” 张晓天的眼皮一跳:“此事乃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我微微一笑。 张晓天似乎不愿意再谈此事:“对了,老弟,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做苦笑状:“张经理,你看我一个送报纸的穷小子,谁会看上我呢?倒是想有,但是找不到啊!” 张晓天说:“老弟,是不是你眼眶子太高了?不过,你说的倒也是,这年头,一个男人,没有经济基础,找女朋友也真是不好找。其实,你可以在你们送报纸的发行员里找啊,哎——这个事情,还是要面对现实的,认清自己的位置,摆正心态,能将就的还得将就,毕竟,你年龄也不小了。” “老兄说的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张晓天转了转眼珠子:“老弟,我倒是有个主意,想帮帮你。” “请讲!” 张晓天顿了顿:“老弟现在干送报纸这个行当,地位低贱,收入低下,哪个女孩会愿意找这样男人呢?我看你脑子很活络,对营销还算有一点见识,这样,我的营销策划部最近想招收一名工作人员,你愿意加盟不?在那里,收入可是很高的,而且,工作环境也场面多了。社会地位高了,经济基础有了,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吗?” 说完,张晓天自信地等着我叩头谢恩。 我明白张晓天此话的用意,他还是担心我和元朵,想把我从元朵身边弄走。假如到了那边,我还不成了他手里的蚂蚱任其摆布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就把我给开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张经理,你挖我们元站长的墙角,小心她找你算账!” 张晓天说:“不会的,元朵我了解,她很善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当然是希望手下人能混地更好的,现在就看你了,只要你答应,元朵那边的工作我去做。” 我说:“首先,老兄,感谢你的高看和厚爱,真心感谢,深深感谢。其次,我了解自身的能量和本事,能吃几碗干饭自己最清楚,老兄那边的工作我干不了,还是在这里自由自在送报纸吧。” “你不愿意去?”张晓天有些意外。 我点点头。 第十五章 留了一手 “你嫌职位低是不是?要不——”张晓天咬咬嘴唇,“我给老板汇报一下,聘你做营销策划部副经理,做我的副手,这总该行了吧?” 没想到张晓天还留了一手,我仍旧摇摇头:“老兄,我说了,不去,这个和职位高低收入多少都没有关系!” 张晓天的脸色一寒:“老弟,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离开元朵?我想提醒你一下,睁大双眼,看清自己几两沉,你自己不掂量掂量,你配得上元朵吗?别做那不现实的梦。” 张晓天的口气开始露出了不屑和鄙夷。 我没动气:“老兄,别着急,别发火,为这事,至于吗?我知道自己几两沉,知道自己和你没法比,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元朵。难道我说想继续做发行员就一定要和元朵站长联系起来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太没自信了? 我真的是缺乏做你们工作的能力,老兄不要想多了。对于老兄和元站长,我衷心希望元朵能获得真正的爱情,能获得永远的幸福,我诚心祝福天下所有的有情人。” 张晓天听我这么说,脸色缓和下来,又似乎将信将疑。 我继续说:“老兄,我虽然比你小,但我知道,真正的爱情,是要两情相悦的,是要靠真诚付出来收获的。我知道你喜欢元朵,你追求她,那是你的事情,你有这个自由,但我不希望看到元朵受到任何人的任何伤害,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让她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好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有些发酸,有些不舍,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须得这么说,没有别的选择,我宁愿让自己在今后的漫漫流浪征途中,永远保留对元朵的一份亲情和疼爱。 张晓天听我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老弟,说的好,这话我爱听。当然,我会对元朵很好的,我相信自己是能带给她幸福的。其实,在我们俩之间,我当然是很有自信的,相信元朵不会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毕竟,这个社会,大家都是现实的,元朵也不会例外,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我听出了张晓天的矛盾和外强中干,笑笑:“那老兄就不用有这么多的担心了,加油努力吧,祝你成功!” 张晓天带着似乎比较满意的神情告辞离去,我不知道他心里是否真的放心,但我确实觉得张晓天比自己适合元朵。 天黑了,我买了一碗康师傅吃完,继续在站上等元朵,想到赵达剑一直对元朵的不良企图,阵阵忐忑不安。 打元朵的电话,不通,心里不由更加不安,甚至有一丝不祥之感。 一直等到晚上11点多,元朵终于回来了,脸色红扑扑的,浑身酒气,头发有些凌乱,走路摇摇晃晃。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把元朵扶到办公室:“元朵,出什么事了?” 元朵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咧嘴傻笑一下:“大哥,你一直在等我。” 我给元朵泡了一杯浓茶:“喝点茶,醒醒酒。” 元朵端起水杯喝茶,我拿毛巾到水龙头弄湿,回来给元朵擦脸。 元朵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辣辣地看着他:“大哥,你对我真好,我好幸福。我知道,大哥,你是关心我疼我的,你是喜欢我的。” 我慢慢将手抽出,坐到元朵对过:“你都急死我了,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怎么搞的?今晚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说——” 元朵又喝了几口茶,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手机没电了,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下午我跟着赵总下去检查投递和征订情况,然后,到了晚饭时间,赵总找了一个滨海的小饭店,要了单间,安排驾驶员出去吃饭,要了两瓶白酒,命令我必须陪他喝。” 我心里暗暗诅咒赵达剑,看着元朵。 “他喝一杯就要我也喝一杯,不喝他就要灌我。”元朵咬了咬嘴唇:“我心一横,就跟他喝起来。就这样,两瓶白酒,一人一瓶,分开喝,最后他那一瓶还没喝完,人就成了一滩烂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就把驾驶员叫来,结完帐把他架上车走了。然后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打车回来了,洗脸的时候头发也弄乱了。” 我吓了一跳:“老天,你喝了一斤白酒,还没事似的,你竟然就有这么大的酒量。” 元朵憨憨地笑起来:“大哥,别忘了我是草原的女儿,我们草原人,酒量都很大的,我只是平时不喝罢了。赵总今天的算盘我其实心里明白,但他没想到我还没醉,他自己已经倒了。不过,我也确实喝了不少。” 我赞许地看着元朵:“不错,学会用智慧保护自己了。” 元朵拿起毛巾又擦了擦脸,目光温柔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等我的。大哥,你吃饭了吗?” “吃了。” 元朵看着墙角垃圾箱的方便面盒子:“又是康师傅?” “嗯。” “这怎么行,不能天天吃这垃圾食品,你的身体需要营养呢。”元朵心疼地看着我,“走,我们出去吃饭去。” 我坚持不去,说不饿了。 元朵眼珠一转,狡黠地笑起来,转身从沙发底下摸出一个电炉子,又摸出一个不大的不锈钢锅,然后变戏法一般从橱子里拿出一包面条,还有2个鸡蛋。 “大哥,我下鸡蛋面条给你吃。”元朵边说边忙乎起来。 很快,屋子里就飘起了鸡蛋面条的诱人香味。 然后,我和元朵一起,将一小锅鸡蛋面条消灭地干干净净。 “好吃吗?吃饱了吗?”元朵笑看我。 我点点头:“好吃,饱了。” 元朵开心地笑起来,面如桃花。 我看着灯光下的元朵,想着今天元朵的侥幸脱身,心里隐隐作痛。 “元朵,对不起,下午我惹你哭了!” 元朵的神情黯淡下来:“大哥,别说了,不对的是我,我不该让你为难。” 我默然无语。 元朵又说:“大哥,虽然你整日沉默寡言,但我总感觉到你内心里隐藏着巨大的忧郁,你在用拼命的劳动来折磨自己,来掩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其实,你的心里很苦,是不是?” 我不由赞赏元朵的聪慧和直觉,这丫头感觉很准。 我强自笑着:“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哪里有你想象地那么深沉,你脑子过于复杂了。” 元朵目光迷惘地看着我,喃喃地说:“难道我真的是感觉错了吗?” “当然是。” 元朵又低下头:“好奇怪,整个下午到晚上,赵总只字不提下午我和你在办公室的事情,好像他什么都没看见。” 我心里一沉,按照我对赵达剑的了解,他这样未必是好事。 我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对元朵说:“下午张晓天来了,约你吃晚饭的。” “哦。” “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的。” 元朵沉默了半天:“我不傻,早就看出来了,我也知道这个人不错。可是,我的心里同时装不下两个人的。” 我叹了口气,看来,等自己离开就好了。 “大哥,我又让你为难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 “那就谈谈工作吧。” 谈起工作,元朵来了精神:“下午公司刚下发了一个文件,是关于组织发行员搞三洗活动的,要求各站立即进行部署,洗街洗楼洗门头,这活动一下子把分散的力量凝聚起来了。这一定是秋总的主意,赵总是绝对想不出的。秋总真有办法,我很佩服她。” 我心里暗笑,浮生如梦的行动可真够迅速,这么快就开始实施了。 “确实不错,秋总工作真有思路。”我点点头,“元朵,秋总那天开大会说新成立的大客户服务开发部还缺负责人呢,你想不想去试试?” “我?”元朵笑了下:“说不想是假的,最近脑子没有停止琢磨这事,干这个站长,累倒不说,还老是被赵总骚扰,要是干了那个位置,在秋总的眼皮底下,赵总就不敢这么放肆了。” “那你琢磨地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脑子里东西不少,可老是觉得乱。” 我想了想:“前几天偶然听到一个事,你听听看能不能有什么启发?” “大哥你说!” “那天我在公交车上听到两个保险公司的人交谈,说在和移动公司市场部谈判,让移动公司在给客户的年度积分回报礼品中,加入他们公司的一个保险项目,作为回报,他们准备让公司的全体员工都使用移动的电话……” 元朵眼神一亮,抢过话头:“我明白了!我们也可以和移动公司合作呀,移动公司出钱订报纸回赠客户,发行员换掉小灵通使用移动手机,我们600多发行员,对他们来说,也是大客户……” “你真棒,这么快就借鉴过来有了自己的思路。”我微笑着,“假如你就这个做一个具体活动方案,以书面的形式给公司领导,你说,秋总会不会对你刮目相看呢?” 元朵使劲点头:“对,这个方案太好了。不过这主意是你提出来的,竞争大客户部经理的机会,应该你去。” 我摇摇头:“这个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我要是有那能耐,还用在这里和你说这个?” 元朵看了我一会,没有说话。 第十六章 黑暗中的煎熬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移动公司转悠,打着保险公司业务员的名义,接触了市场部的经理,探听了他们的合作条件,听那经理说价位在150—200元左右的礼品还没有落实。这简直就是给海州晚报准备的一份厚礼。 在我的坚持下,元朵终于答应自己做这个方案。 “单凭靠这一个方案,我就能当上大客户部经理?”元朵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当然不能确保,要做,就要提高成功率,干脆下猛药,来个双料重口味的。”我一挥手。 “再来一个?”元朵睁大眼睛看着我:“大哥,你肚子里真有货,又在公交车听说了一个信息?” “重复了就木有意思了。这个我是送报纸的时候,听一个订户反馈的时候得到了一点启发,说给你听听,不知道能否有用!” “快说——”元朵的眼神有些兴奋,脑袋都快凑到我嘴巴边上了。 我信口开河:“是这么回事,那订户说她孩子作文很好,问我们的报纸能不能刊发孩子的作品。那订户还说,要是报社能成立一个小记者团就好了,到时候他们家一定订阅一份报纸……” 其实,这话是我杜撰的,我是在观察走访了好几所小学,和几十个小学生以及家长接触调查后得出的思路。 元朵听我说完,一拍手:“哎呀——太棒了,我们可以以报社的名义成立晚报小记者团,定期组织孩子们参加各种采访和培训活动,在报纸上定期刊发孩子们的习作,凡是报名参加小记者团的孩子们,只需要每年缴纳180元的会费。而其实这180就是订报纸的钱,只是换个说法而已。这样,我们就是社会和经济效益双丰收,孩子们也得到了很好的回报,家长也会积极响应。” 聪明的元朵,一点就通。 我朝元朵竖起了大拇指:“你真行,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元朵不好意思又开心地笑了:“这都是给我启发地好啊,你才是真行呢!” 看到元朵开心,我心里很高兴,催促元朵:“那就赶紧做这方案吧,心动不如行动,这就干起来——” 元朵被我激发起来一股冲动和热情,随即打开电脑,看着我:“那你在这里陪着我,我们边商讨边打方案。” “没问题!” 于是,在寂静的深夜里,元朵边快速打字,边和我商议着具体措施。我在旁边故意不说具体该怎么做,都是以元朵为主,当她思路卡壳的时候,我就旁敲侧击地点拨一下,元朵立刻就能意会。 凌晨4点,两个方案的草稿全部完成。 我松了口气,有这两个方案,一定会极大提高元朵在秋彤眼里的分量,这个大客户部经理应该是手拿把掐的。 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下一步就看秋彤的眼光了。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元朵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说:“大哥,辛苦你了,让你这么晚陪着我。要是这个活动方案被公司认可,这都是你的功劳!” “哪里,我只不过是随便提供了一个线索,关键还是你的思路活络,策划得体。”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元朵,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大哥?” “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两个方案和我有任何关系。”我的口气很严肃。 “为什么?”元朵露出疑惑的表情。 “第一,这方案确实是你的策划,不是我的;第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有什么更近的关系,人言可畏。所以,你必须答应我,否则——”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不想伤害元朵。 元朵看我的神情很认真,发了一会儿呆:“那……好吧。” 我缓了下口气:“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上班了,抓紧睡会吧。你睡沙发,我到外面的分拣桌上躺一会。” “不行,外面冷,这个沙发可以折叠放平,我们都在这里睡,”元朵说着从橱子下面抱出一个小被子:“我俩一起盖这个。” “这样不行。” “我说行就行,不然,你睡外面,被子给你,我什么也不盖。”元朵赌气说。 看元朵不高兴,我答应了。 于是,黑暗中,我和元朵和衣而卧在放平的沙发上,同盖一床小被子。 沙发很小,被子也很窄,元朵紧靠着我,我想往后缩,后面是冰冷的墙,无路可退。 元朵的身体贴近我,我真切感受到了元朵身体的青春活力和芬芳气息。 元朵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了我的手心,很乖顺地将小手放在了大手里。 元朵丰满的身体触碰着我的胳膊,我甚至能感觉到元朵身体的起伏和弹性。 我不是柳下惠,身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 我一动也不敢动,极力控制住自己,干脆打起了呼噜。 元朵见我睡着了,呼吸有些急促,突然在我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一阵眩晕,我知道,此刻,如果我要,元朵是不会拒绝的。 可是,我的意念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欲念,一遍遍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对元朵做越轨的事情。 元朵这时把手从我手心拿出来,搭在我的胸口,顺势就搂住了我的身体,然后将脑袋放在我的脖颈处,安静地不动了…… 一会儿,传来元朵均匀的呼吸声。 我却无法入睡,忍受着身体内部那岩浆火热的翻涌。 一直煎熬到5点半,上班的时间到了,才算结束了这场罪与罚。 上班后,我去投递报纸,元朵在办公室开始修改方案。 虽然昨夜没有睡着,但我白天的精力依然很充沛,终于卸下了心头的一个大包袱。 此时,我没有意识到,元朵的事情虽然我考虑很周到,却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环节,而这个疏忽差点就是致命的。 送完报纸,我打算回宿舍去睡觉,这时手机响了,传来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亦克,我是秋彤,请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秋彤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突然找我干嘛,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来不及多想就往公司赶,路上又接到了元朵的电话。 电话里听起来元朵的声音有些疲倦:“大哥,秋总刚才来电话了,问你的电话号码,不知她找你何事……” 挂了元朵的电话,我直接去了发行公司的二楼,快到秋彤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屋里传来对话声,是赵达剑和秋彤的。 我停住了脚步。 “刚才我已经和你说了,当时的情景是我亲自看到的,亦克这个狗日的对元朵正在图谋不轨,元朵在哭,幸亏我去的巧,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赵达剑的声音,“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不必和这个废渣废话,更不用面谈,直接开除就是。这事我就办了,不必劳你费神。” 果然如我所料,昨天赵达剑没有问元朵任何话并不代表他忘记了这事,也不代表他会放过整我的这个机会。 他直接捅到秋彤这里,如此以来,秋彤对我的印象岂不是会更坏? 我暗暗叫苦,继续听。 秋彤不温不火的声音:“赵总,开除一个人,对我们来说当然很简单,但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随便就开除人,发行员找一份工作也不容易,我们要尊重公司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发行员。此事我会亲自处理的。还有,我们那天经理办公会已经决议,今后辞退发行员,必须经我同意,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做主。” 秋彤的话软中带硬,似乎又在警告赵达剑什么。 赵达剑的声音高了一个嗓门:“行,算你狠,你是发行公司的老大,凡事你说了算,我就当个摆设好了。看来你是宁可相信一个发行员也不相信我。你想搞一言堂,那就搞吧,我劝你一句,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最后收不了场。” “赵总,我想你是误解了,我尊重发行公司的每一个人,在事情没有完全搞明白之前,不能妄下结论,你是分管发行的副总,是发行公司的元老,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是,我们同样不能拿发行员的饭碗当儿戏,对一个发行员来说,这份工作就是他们生存的依靠……” 赵达剑粗暴打断了秋彤的话:“少来这些没用的废话,没有什么但是,你要是尊重我,你要是还把我这个副总放在眼里,那你现在就下令把这个亦克开除出公司,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做决定!现在就做!” 赵达剑的气焰很嚣张,大有几百年前鳌拜逼宫少年康熙的架势。 可惜,赵达剑不是辅政大臣鳌拜,秋彤也不是少年康熙,我接着就听到秋彤的声音:“赵总,论年龄你比我大,那么我尊重长兄;论资历你比我老,那么我尊重前辈。但是,我想提醒赵总一句,凡事都有个度,发行公司是一家单位,不是一个私人家庭。 既然是单位,那么做事情就要有程序,我既然是集团任命的公司负责人,就要上对集团,下对公司的每一个人负责,绝对不会拿发行员的饭碗当儿戏,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秋彤的话听起来依然温和,但用词却很犀利,在表示对赵达剑尊重的同时,对他进行了某种形式的警告,同时也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接着听见室内“啪——”地一声,是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赵达剑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走了出来。 我擦,赵达剑很牛逼,在秋彤面前摔杯子。 赵达剑出来后,正和我迎个照面。 第十七章 妖媚的少妇 我冲赵达剑微笑了下,带着一丝嘲讽。 赵达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径直擦肩过去。 我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估摸秋彤清扫完玻璃碎片了,才敲门。 秋彤正坐在老板桌后沉思着什么,神情很严峻。 我突然感觉此事的性质已经超出了我的范畴,已经升格演变为秋彤和赵达剑之间有关权力的斗争。 对他俩之间的斗争,我现在看不出谁是最后的赢家,当然我心里希望秋彤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秋彤看见我,神色随即换做平静:“请进——” 我自觉坐在门边的冷板凳上,这是秋彤为我准备的专座。 秋彤冷眼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有些不自在,不敢和她对眼神,怕一看她就忍不住要发痴,再被她理解为邪恶。 终于,秋彤说话了:“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个事。” “请问!” 秋彤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我:“你们站长对你怎么样?” “元站长对每一个发行员都很好!” “那么,你觉得元朵做人和做事咋样?” “没说的,做人做事第一流!”我欣赏着秋彤窈窕的身姿,美极了。 “那就好——”秋彤似乎觉得我的目光又有些不大正常,眼里露出不快的目光,返身坐下,口气变得严肃,“那么,你最近有没有对你的站长有什么不端的言行呢?” 我神色庄重起来,站起来挺直腰板:“报告秋总,我可以以我的人格保证,不管秋总以前怎么看我,不管我们之间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对元站长,是打心眼里敬重和尊重的,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元站长无礼的行为!” 秋彤盯了我足足有10秒钟:“坐下!” 我坐下,嘴角绷得紧紧的。 秋彤沉思片刻,按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按键,用免提打的。 电话通了,秋彤开始说话:“元朵,我是秋彤!” “秋总好!领导有何指示?” “元朵啊,我是想问你一下,你们站上的那个发行员亦克,在你们那里平时表现怎么样呢?”秋彤边说边又瞟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秋总,你是说亦克大——”元朵发觉自己差点走嘴,忙改口:“亦克同志啊,这是个很好的发行员,做事认真负责,和大家相处地也很好,投递质量没的说,征订报纸也不少,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松了口气。 “听你这口气,你也很喜欢他吧?”秋彤笑着,边又不屑地斜眼看了我一下。 “嘻嘻……”元朵的声音有些害羞,说:“秋总,你……我们都是好同事呢。” 秋彤呵呵笑了:“好了,元朵,我在逗你呢,你忙吧,没事了!” “秋总再见!” 挂了电话,秋彤又盯住我看,眉头微微锁起。 我这时知道秋彤已经确信我刚才的话了,她已经否决了赵达剑,我不会滚蛋了。 我赞赏秋彤处理问题的方式,不是直接就事问事,让大家下不来台,而是采取一种委婉的方式,既显得尊重对方,还一样能达到目的。 但是,我知道,秋彤绝不会因为此事的澄清而改变对我根深蒂固的坏印象,她或许认为我是通过什么手段迷惑了元朵。 果然,秋彤接着说:“亦克,我今天叫你来,一是想弄清楚一个事情,这事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基本弄明白了。二是基于你以前对我的作为,想提醒你一下,在公司里工作,个人形象很重要,特别是生活作风问题,尤其重要,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更要对别人负责。以前我们的事我可以不提,但是,我绝不容许你在公司里出类似的事情,否则,绝不姑息。” 秋彤的口气有些绵里藏针,又说:“元朵很单纯,又比你小,你应该像大哥哥一样关心她爱护她,何况,她还是你的上级,你应该学会尊重上司。” “是,我记住了!” “昨天的事情,我想是个误会,但愿是个误会。”秋彤长出了一口气:“此事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对立情绪,也不要对赵总有什么意见,他也许是误解了。” 我又点头。 “好了,没事了,我还是那句话,祝你在发行公司工作顺利,希望你能有一个健康的心态。”秋彤话里有话地说,同时下了逐客令。 又一场风波过去,我再次逃脱了滚蛋的命运。 我站起来告辞,心里突然觉得很压抑。 回到宿舍,我郁郁地沉沉睡去,沉睡中,梦见了芸儿,梦见了和芸儿昔日的幸福和快乐。 从睡梦中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我突然觉得嘴角有咸咸的东西。 芸儿,你到底在哪里?今生今世,我们还会再相见吗?我睁大双眼看着小小空间里无边的黑暗,苦苦追问着,任悲伤的思绪在忧郁的心里滚滚奔流…… 第二天,在公司的统一部署下,各站都行动起来,秋彤亲自策划的订报洗街洗楼洗门头活动轰轰烈烈开始了。 下午,我和另外两个发行员在一个小区的中心路口摆了两张桌子,拉了条横幅,向过往行人发放样报和征订宣传单,同时接受大家的咨询,现场订报。 不可否认,这种形式的征订活动比起发行员单兵作战效果强多了,咨询的居民络绎不绝,当场订报的不少。 正忙地不亦乐乎,元朵过来了,我悄悄问她那两个方案的事,元朵悄声说:“送上去了!” 我放心了。 元朵又小声说:“昨天秋总找你是不是那事?” 我明白元朵指的是什么事:“嗯,没事,过去了!” 元朵点点头:“秋总给我打电话了,我一听就知道那人去捣鼓了,我知道秋总是明察秋毫不会冤枉好人的。” 这时,元朵接了一个电话,接完告诉大家集团总裁到发行公司视察工作,一会儿就要到我们这里来。 传媒集团的一把手是董事长,二把手是总裁,三把手是总编辑。董事长负责全盘,总裁是经营委员会的头,总编辑是编辑委员会的头。集团专门设有经营管理办公室,作为经营委的上传下达机构。 听说总裁要来视察,大家干得更加卖力了。 不一会儿,两辆轿车开了过来,前面那辆车上下来了秋彤,后面下来了一个头发斑白的60岁左右的微胖男子,后面跟着一个30岁左右的女子,身材窈窕,面容俏丽,目光中带着一股傲气,还有几分妖媚。 三人走过来,元朵迎上去招呼,秋彤面带微笑对大家说:“严总来看望大家了,还有,这位是我们集团经营办的曹主任。” 严总和大家一一握手,平易近人地笑着:“天气很冷,大家辛苦了。” 曹主任站在严总后面,显得很矜持,眼神不经意扫了我一眼。 元朵把站里开展征订的情况汇报了下,秋彤不时在旁边进行补充。 严总边听边点头,回头对曹主任说:“曹莉,发行公司的征订情况,你具体调查一下,回去弄一个内部情况简报。” 曹主任原来叫曹莉,听严总一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回去我安排一下,只是,严总,这事要不要先和王主任汇报下呢,毕竟我是副主任。” 原来曹莉是副主任。 我敏锐地感觉到曹莉讲话的口气对严总似乎不是很敬畏。 严总说:“王主任病休,这事你就负责落实好了,你要多找基层的人员了解情况。” 曹莉点点头,眼神又瞥了我一眼,对我说:“喂,小伙,过来——” 我走上前:“曹主任好!” 曹莉用腻腻的目光打量着我,放肆地笑了:“这小伙很帅嘛,细皮嫩肉的,干订报纸这活岂不是可惜了。” 话一出口,严总微微皱了下眉头,秋彤也抿了抿嘴唇。 曹莉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咳嗽了一声,然后正色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亦克!” “亦克——”曹莉半拉着官腔:“今年订了几份报纸了?” 我还没说话,元朵接过去:“曹主任,我订报纸很厉害,上个月是我们站的订报冠军,自己订了1000多份,这个月,到月底也差不多能到1000份呢!” 曹莉眉毛一扬,似乎要对我刮目相看一下,严总也用赞赏地目光看着我:“小伙很能干,不错!” 我说:“谢谢领导夸奖,我的成绩都是元站长领导得力的结果,我们站最近的征订进度进展很快。” 严总又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元朵。 元朵脸色微微一红,看到秋彤站在那里,突然也学我的口气说:“其实,我们的成绩取得,都是以秋总为核心的公司领导领导有方的结果。” 严总笑起来,看着秋彤:“秋彤啊,我就知道你能胜任这个发行公司总经理职位的,当初我上大力举荐你,看来我这个老朽还是眼光不错的嘛。” 秋彤谦虚地说:“我的工作还需要严总的大力关心和指导,我也在不断地学习过程中。” “秋彤,我最赞赏的就是你这个学习的态度,凡事不会不懂不要紧,怕的就是不学不懂装懂。我这个行将下台的老头子,也算是在退休前为集团选了一个合适的发行干将。我一直认为,集团这么多年轻干部,你是能力最出众的。” 原来严总马上要退了,怪不得曹莉对严总的态度不是那么尊敬。 我看到曹莉冷眼看了一下秋彤,撇了下嘴角。 秋彤看到了曹莉的眼神,笑着:“严总,可不敢这么说,集团比我能力强的人多了,不说其他部门,就说咱们经管办的曹主任,就比我有能力。” 严总笑而不语。 曹莉这时突然绽开笑脸,拉着秋彤的手:“哎哟——你看秋总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和你比啊,你现在可是我们集团的大红人,我得向你学习呢!” 曹莉显得和秋彤很热乎,我却在她扭过脸的一刹,从她眼神里看到了不可遏制的妒恨。 我心里一动,意识到曹莉此人颇有心计,不可小觑。 第十八章 风暴 晚上上网,我对浮生如梦说:“我正在看两个大客户开发的策划方案,一个是和移动公司合作积分回报赠报纸的,一个是成立小记者团的,这是我们公司一个员工下午亲自交给我的,看来,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接着,浮生如梦把方案的具体内容大体说了下。 我的心里一喜:“那你这个员工可真是有思路的人,市场意识很浓,脑子很活络,策划意识很强,你那大客户部的负责人可算是有个人选了。” “是啊,这小伙还真挺有头脑的。” 我顿时就懵了,小伙子?明明是花姑娘元朵,怎么成小伙子了? “你是说,这人是个小伙子?” “是啊,小伙子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方案我越看越有兴趣,今晚俺不和你多聊了,得细细琢磨这方案。” 下了线,我越想越奇怪,妈的,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猫腻? 第二天我找到元朵:“你那方案交给谁了?” “赵总。” 我意识到不妙:“你干嘛不直接交给秋总?” “不能越级,赵总是分管副总,昨天上午他正好来站里,我就给他了。” “你给赵总的时候,他怎么说的?” “没怎么说,接过来看了半天,然后说要在我电脑上看下征订进度表,让我出去。” 我叫元朵打开电脑,存在电脑里的底稿不见了。 “哎呀——底稿怎么不见了?”元朵惊叫一声。 我意识到赵达剑捣鬼了,他删除了元朵电脑里的底稿,把元朵的劳动成果窃取后给了别人。而这个人,一定是他想扶持做大客户负责人的公司员工,也就是浮生如梦说的那个小伙子。 这样一来,秋彤被蒙在了鼓里,元朵要吃一个巨大的哑巴亏。 赵达剑明目张胆,够狠够毒的,到时候如果他要是一口否认元朵给过他什么,再说那小伙子早就给他汇报过这方案的策划,秋彤还真不好处理。 我看着惶然的元朵,开始琢磨这事。 下午快下班时,元朵从公司里得到一个信息:公司办公室副主任曹滕给秋彤递交了两个开发大客户的方案,一个是和移动公司合作的,一个是成立小记者团的,秋总准备明天召开经理办公会进行专题研究。 我问元朵:“曹滕是什么背景?” “经管办副主任曹莉的堂弟,赵总安排到公司的,以前提拔办公室副主任也是赵总提议的。”元朵说。 我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赵达剑和曹莉关系必定不错,他扶持曹滕,既给曹莉送了人情,又安排了自己人,一举两得。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我的方案,怎么成了曹滕的?”元朵又急又火,“我这就去找赵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亲手给他的方案哪里去了?” 我拉住元朵:“不要去,去也没用,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方案是你的?曹滕如果一口咬死这方案是他做的,赵达剑再给予证明,你电脑里的存稿又没了,如何说得清?到时候说不定人家会倒打一耙,说你居心不良。” 元朵站住,沮丧地看着我:“大哥,你说怎么办?这个亏就这么吃了?” 我略一沉思,安慰元朵:“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秋总不是糊涂人,李逵李鬼总要现原形的。这事你先不要声张,回去安心睡觉吃饭。” 元朵疑惑地看看我,听了我的话,回宿舍了。 我没有回去,快速写了一张纸条,接着就在黄昏的落幕中赶往发行公司。 公司早已下班,秋彤正在加班,办公室门关着。 我悄悄走近,将纸条掏出来放在门口,用一块小石头压住,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不等里面回声,接着就迅速穿过走廊下楼离去…… 第二天,我不知道秋彤上午是否召开了经理办公会,元朵下午却接到了秋彤的电话,约她去谈话。 我心里有底了,叮嘱了元朵几句,然后元朵就去了,我在站上等她回来。 等到天色将黑,元朵才回来,告诉我,秋彤征询了她对于大客户开发的有关建议和意见。 元朵按照我说的,口头汇报了自己的详细完整思路,着重谈了和移动公司合作以及成立小记者团的构想,同时结合实践,从理论高度谈了自己关于大客户开发的其他看法,最后说自己已经向赵总递交了两个方案。 秋彤听完后,脸色有些难看,没有做任何表态就让元朵回来了。 我听了点点头,秋彤既然会约元朵谈,那么,就一定会约曹滕谈,只要一谈话,李逵李鬼就出来了,依照秋彤的聪明,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轻松了。 正在这时,张晓天来了,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请元朵去吃饭看电影,元朵刚流露出拒绝的神态,我就不由分说催促着元朵跟张晓天走了。 元朵走时,看了我一眼,眼里露出幽怨的神态。 张晓天则冲我报以开心的一笑。 晚上,我和浮生如梦在网上见面。我想从她的聊天里得到某些信息,可是,她却对此事只字不提。 她不提,我当然不能主动问,否则会露馅的。 浮生如梦却和我发起了感慨:“客客,我发现现在的社会,想要做一件事情,真难。” “其实不过是个态度问题!” “愿闻其详,客客大神请讲——” “我以为,做人做事概括起来不外乎三种态度:等待、观望、参与。” “客客,我想,以上三种态度,第一种当弃之,第二种当斥之,第三种当褒之。” “你归纳地极对。” “感谢大神的表扬,你刚才的话让我的困惑木有了,偶很受启发。” 我心里一动,她的困惑是什么,会不会和元朵那事有关呢? 我决定静观事态变化。 不曾想一周过去,没有丝毫动静。 我不由困惑,秋彤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我不会知道,秋彤正在策划一场人事风暴。 这天,公司突然下发了已报经集团批准的人事调整文件。 元朵被任命为大客户开发部经理。 曹滕不再担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调到下面县里的一个发行站做内勤。 同时,本次人事调整还涉及公司的5个直属部门和7个发行站,都重新任命了负责人,这些新任命的人,都是平时呼声比较好工作能力比较强,但一直被赵达剑压制的。 而换掉的那些负责人,无一例外都是工作不得力人缘关系差的,而且,都是赵达剑的心腹干将。他们要么降为副职,要么调离到其他部门和发行站做一般人员。 如此大规模的人事调整,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我恍然大悟,秋彤一直不动声色,原来是在酝酿着综合的整体人事变动,她此次出手,快刀斩乱麻,直接给了赵达剑一个措手不及,砍掉了赵达剑赖以发威的资本。 赵达剑手里没有人,就像是断了翅膀的老鹰,难以再振翅抓小鸡吃了。 我不由佩服秋彤的办事果断和沉稳,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过,赵达剑依然是副总经理,他是集团任命的人,虽然秋彤知道他此次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但无权撤换他。 我不由又担心秋彤此次对曹滕的安排,会加深赵达剑对她的怨恨,同时还会触怒曹莉。 不过我又想,既然秋彤敢于这么做,就一定会有她的全盘考虑,毕竟她是从集团人力资源部下来的,有多年人事斗争的经验。 曹滕这次做了这么大的卑鄙之事,不开除他就算是很好,秋彤应该还是给曹莉留了面子,但曹莉领不领这个情就难说了。 我不再想这些了,开始替元朵高兴,忙着替元朵收拾办公室的东西,准备搬到公司她的新办公室里去。 新站长是从本站发行员中提拔起来的,是一位工作敬业人缘极好的中年女同志,曾经被评为全省优秀发行员,还是集团的年度先进工作者。 元朵离开站里时,全站发行员在新站长的带领下集体给元朵送行,大家免不了又依依不舍唏嘘半天,元朵感动地落泪不已。 我送元朵到新办公室,在公司楼下遇到了赵达剑。 赵达剑阴着脸,耷拉着脑袋,正站在楼下看着院子里的几棵冬青发呆。 元朵和我主动给赵达剑打招呼:“赵总好!” 赵达剑浑身一个哆嗦,转身看着我们。 然后赵达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元朵:“元站长——哦,不,元经理,新官来上任了,我是不是该祝贺你呢。” 元朵微笑了下:“谢谢赵总的祝贺,今后还得赵总多关照提携。” 赵达剑接着不看元朵,开始冷眼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冲赵达剑笑笑,接着就跟着元朵上楼。 上了楼梯,我回过头,赵达剑背着双手正半仰脸看着我,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赵达剑的目光让我的心一颤。 帮元朵放好东西,秋彤笑呵呵进来了。 “我来看看咱们崭新的元经理,现在可就是你一个光杆司令,兵可要你自己去招了。”秋彤和元朵说。 我看见秋彤就紧张,忙找个借口出溜了。 下楼,赵达剑不在了。 发行公司办公楼位于集团经营办公区内,集团的很多家经营单位都在这里,广告公司在发行公司办公楼西面的临街办公楼,经营管理办公室就在发行公司对过的那个小楼一楼。 我随意往对过看去,看见赵达剑正走进经营管理办公室。 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去找曹莉的。 一想到今后秋彤的这两个对手,我不禁替她担忧,秋彤干工作是第一流,但搞暗斗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这些我管不了了,我把元朵扶持起来就算圆满完成任务。10月份就要过完,我很快就要领完工资和提成离开海州了。 第十九章 遇袭 元朵上任的第二天就找到我,直接提出让我到她的大客户开发部去工作,说她已经和新站长打了招呼,替补马上就找到,我今天就可以去她那里上班。 秋彤授予元朵自主招人的权力,她第一个就瞄准了我。 我直接回绝了元朵,没有说原因。 我很快就要走了,再去元朵那里折腾毫无意义,虽然我很想去元朵那里扶上马送一程。 元朵脸上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但她没有问原因,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我心里暗暗祈祷元朵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帆风顺,祝福她收获幸福的爱情。 随后的日子,我在新站长领导下继续自己的工作,元朵则在新的岗位上开始了新的生活。 离开了元朵,我感到落寞和空虚,同时又有些牵挂。 晚上,我会经常上网和浮生如梦聊天,浮生如梦最近的情绪不错,除了和我交流工作之外,更多的是和我探讨对人生和生活的看法,时不时有意无意地问起我的个人情况,都被我巧妙地回避过去。 有一次,浮生如梦说:“客客,你说,现实到底有多真?网络到底有多虚?虚拟的网络里会有爱吗?” “我不知道现实和虚拟有多远,只知道心与心的距离可以跨越万水千山。网络里到底有没有爱,不必问别人。” “你说得对,我问你这个问题,很傻,我应该问自己的。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的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虽然是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但我依然很珍惜,客客,你会珍惜吗?” 我叹了口气:“会的。” “有人说网络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我希望自己能长期活在这个梦里。” 我心里一阵凄苦,不知道自己离开海州后,还会不会在网络里和她继续保持来往。未来不可测,明天会怎样,只有天知道。 我心里明白,即使我还不时会想起芸儿,即使现实里的秋彤对我依旧是那样冷若冰霜,即使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她,但无法否认,我已经迷恋上了现实里的秋彤和虚幻里的浮生如梦。 既如此,我在网络里和浮生如梦如此地接近,是不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和伤害呢? 我的心矛盾纠结着,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救药,正在向着一个无底的深渊滑落下去。 而不可救药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我。 离发工资的时间越来越近,离我离开海州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我就要离开这个漂泊暂留地了,就要离开秋彤和元朵了。 我明白,这一走,恐怕就是永别,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 这天晚上,张晓天突然请我吃饭,饭桌上,酒过三巡,张晓天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我一愣:“张兄,这是干嘛?” 张晓天带着微微的酒意看着我:“老弟,这里面是5万块,其中一万五是还元朵爸爸治病借你的钱,其他的是我张晓天个人的心意,表达我对老弟你真挚的谢意和敬意。” 我顿时明白,张晓天一定是从元朵口中知道了我出钱给她爸爸做手术的事,张晓天现在是以元朵家人的身份来还人情了。 “元朵让你这么做的?” “不,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她知道?我作为她的男朋友,这是必须尽的义务,再说,元朵每个月那点工资,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欣慰,不管怎么说,张晓天是为元朵好。 我喝了一口酒,看着张晓天意味深长地说:“张兄,这就是你今晚请我喝酒的目的?就是为了还钱和表示敬意谢意?没有别的意思了?” 张晓天不自然地笑了下:“老弟是个爽快人,我不妨直说吧,元朵现在升迁到公司了,你呢,还是在站上做发行员,我看着你现在的处境心里觉得难受,上次虽然你不领我这个情,但是我和元朵始终把你作为最好的朋友看待,我们都不忍心看着你这么一直落魄下去。 所以,我有个想法,如果老弟拿上这笔钱,离开发行公司,或者,干脆离开海州,到外地去另谋发展,说不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我明白了张晓天今晚请我喝酒的用意,一来作为元朵的自己人,替元朵偿还人情,二来赠予我这笔资金,让我拿钱走人,走地越远越好。 张晓天对我还是不放心,对自己也缺乏信心。看来,为了爱情,张晓天不惜血本煞费苦心,难能可贵,壮哉!。 我有些感动,又觉得好笑,将信封推还给张晓天,说:“张兄,这钱我不能要。一来,给元朵爸爸治病的钱,我压根就没打算让元朵还,我在站上工作这么久,元朵对我一直很照顾,这也算是我对元朵的报答。 二来你赠予的这巨额资金,我更不能要,无功不受禄,我虽然穷,但是,不是我的钱,一分都不能要。还有,张兄有一点大可放心,即使你不提后面的建议,我也很快就要离开海州了。大家朋友一场,我祝福你。” 说完我起身离去,剩下张晓天呆呆地坐在那里。 走出酒馆,外面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点在深秋的瑟瑟中扑打到我的脸上,我不由裹紧了防寒服,沿着不停飘落树叶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我看见前面路灯下摇摇摆摆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秋彤。她走路的姿势似乎是喝醉了。 这个时间一个孤单女子走在马路上,我有些不放心,却又不敢靠近她,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穿过两个路口,秋彤走到了发行公司的门口,直接拐了进去,一会儿,她办公室的灯亮了。 这么晚了,秋彤还要加班?我突然来了好奇心,跑到对过广告公司的二楼楼道窗口,正好能看见秋彤坐在办公室里。此刻,她正怔怔看着窗外发呆。 我离秋彤的直线距离不到10米,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秋彤此刻脸上正挂着泪痕。我在暗处,不用担心秋彤会看见。 看着秋彤默默流泪的样子,我的心突然就很疼,我不知道他有过多少这样孤独悲伤的夜晚。 一会儿,秋彤突然拿起笔,写起什么来,边写边偶然会停下来,迷惘地往窗外看一会儿。 写了一会儿,秋彤不写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桌面,接着拿着一张纸站起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边将纸揉成一团,边仰脸看着窗外的黑夜,任秋风秋雨击打着她的脸颊。那俊美的脸上一时分不出雨水还是泪水。 我屏住呼吸看着灯光下窗口处的秋彤,不做声。 终于,秋彤长叹一声,将纸团扔出了窗外,然后关窗,熄灯,接着看见她下楼开车走了。 我跑下楼,在窗户下面捡起了被雨水打湿的纸团,揣进口袋,一溜烟回到了宿舍,迫不及待打开,我想知道秋彤刚才都写了些什么。 展开信纸,上面是秋彤隽秀的字体,字迹被雨水浸润地有些模糊,但还算清晰,能看出来。 我凝神看秋彤刚才写的东西: “今夜,我又喝醉。此刻,在秋雨潇潇的深夜,我独坐,我独想,已经记不得,这么多年来,有过多少这样落寞的时刻,我的人在现实里苟且偷生,我的心在黑夜里孤独前行。 滚滚红尘,现实无奈,只能让过往点滴变成回忆,用回忆和酒精麻痹了自己,让生活和命运左右了自己,任凭人生风雨摆动。而我,却连抵抗的愿望都没有,不是不想有,而是不能有,我没有资格。 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自己的残夜里,对着残月为自己的世界唱一首歌。眼泪始终止不住地滑落,为什么幸福的人那么多,我不是其中一个?我的恩人,既然你们给了我成长和抚育,为什么不能给我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雨会走,留下凉的夜。秋来了,带来了夜的殇。我那异国他乡的亲爹亲娘,你们此刻可安在,鸭绿江畔的你们,是否还会记起29年前被你们抛弃的亲骨血?此刻,我多想偎在你们的怀抱,听爹娘吟唱那低低的夜曲……” 看到这里,我潸然泪下。 那一夜,我注定难眠。 很快到了11月1日,发工资和提成了,我操作的四个订报点订了1000多份,粗略算一下,能得2万多。 去领钱的前一天,我向新站长递交了辞职报告,新站长也找好了接替我的人。 我去公司财务科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赵达剑正站在财务科门口抽烟,看见我,破天荒露出了一丝笑容:“亦克,听财务科的人说你这两个月收入都不低,祝贺你!” “谢谢赵总,赶上好机会而已。” 赵达剑咧咧嘴阴笑一下,看着我走进财务科,然后走到旁边,边摸起出了手机…… 领完钱,将厚厚的两沓揣进口袋,我上楼去元朵办公室,我想今晚请她吃最后的晚餐,明天,我就背起行囊离开海州了。 我甚至开始琢磨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 元朵办公室锁着门,问了一下隔壁,原来元朵跟秋彤到外地考察,走了2天了,不知何时归。 我有些失落,转身下楼出了发行公司,在夜幕下的人行道上怅怅而走,边琢磨着是否给元朵留封信来个不辞而别。 其实这样也不错,免得元朵听说我要走再还钱,还会哭哭啼啼,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离别的缠绵,伤离别啊。 我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阵眷恋,不知是为了元朵还是秋彤。 不知不觉,我拐进了一条车辆和行人稀少,没有路灯的狭窄街道,打算抄近路回宿舍。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似乎正冲我而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勺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重重一击,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章 莫名的骚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醒过来,脑袋后面阵阵剧痛,夜色已经全黑了。 我一摸上衣口袋,坏了,刚发的那2万块钱不见了! 马尔戈壁,老子被打劫了!连劫匪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我跌跌撞撞爬起来,扶着墙站住,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摩托党劫匪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摸摸后脑勺,没出血,看来这劫匪是没打算要我的命,棒下留情了。 我去了就近的派出所报案,值班民警做了详细笔录,又去看了现场,然后就让我回去,说有消息会通知我。 回到宿舍,我在床上昏昏沉沉悲凉地躺了一夜,第二天才感觉好一点。 关于此次被打劫之事,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自己倒霉。 脑子清醒了,我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出路,没钱寸步难行,必须要再找活干快速赚钱。 发行站已经辞职,不能再回去,那么该去哪里? 我反复考虑了许久,最终做出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决定:去元朵那里干! 我给自己的理由是:一来熟悉这方面的业务,能抓紧利用自身优势赚钱;二来正好也扶持元朵,稳固元朵的地位;三来…… 我没敢往下想,怕惊了自己那颗骚动的心。 三天后,我恢复地差不多了,元朵也回来了。 我出现在元朵办公室。 元朵听说我要来她这里工作,高兴地蹦起来:“好大哥,亲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我们俩在一起工作,太棒了。我还一个兵没招呢,你来了,谁也不用找了。” 我心里苦笑,要是她知道我干一个月就走,就不会这么兴奋了。 这时赵达剑笑眯眯地进来了,看见我一怔:“咦——亦克,你不是不干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元朵抢过话头:“报告赵总,亦克刚从发行站调到我这里来工作了。” “哦。”赵达剑点点头,继续保持着笑容:“好,好,好好干,大客户部也是我分管,你们工作干好了,也是给我出彩。” 说完,赵达剑依旧笑眯眯地出去了。 几天不见,赵达剑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以前的盛气凌人和阴冷奸诈,变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了。 就这样,我又没有走成,继续在元朵的领导下,在新的岗位上开始了新的工作。 我和元朵对桌办公,一个领导一个兵,还都配备了电脑,能上网。 我现在离秋彤很近了,在同一层楼上班,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 我不由有些兴奋,还有些莫名的骚动。 秋彤很快就发现了我在这里出没,没有多说什么,她尊重元朵的选择。但我从秋彤看我的眼光里感觉得出,她对我依然带有强烈的敌意和厌恶。 我和元朵面临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抓紧落实和移动公司的合作事宜以及成立小记者团的事情。 我是一个兵,当然要冲锋在前打头阵。 我和元朵经过2天的商讨,制定出了具体实施方案,交给了秋彤,秋彤很快批准,安排人以公司的名义打成报告,上报集团审批。 按照集团对经营活动管理的规定,报告要先由经营管理办公室审核,然后由经管办统一上报。 元朵拿着报告正准备去经管办,秋彤突然叫元朵和她一起去集团开会,于是元朵就把报告给我,让我送到经管办。 我直接去了经管办,曹莉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小镜子在修眉,见我来了,用夸张的口气说:“吆——这不是小白脸亦克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我把报告递给曹莉:“曹主任,这是公司的两个活动方案,呈报给你。” 曹莉接过来,随意翻了翻,眼皮跳了几下,接着淡淡地说:“好,放在我这里吧。” 我刚想提醒曹莉不要耽搁,曹莉却看着我先发话了:“小白脸,你不是做发行员吗,怎么干这活了?秋大经理提拔你到公司办公室做副主任了?” “不是,我现在在大客户开发部做事。” 曹莉用讽刺的口吻说:“大客户开发部就是元朵那边吧,看来,这个元朵对你很器重啊,走到哪就把你带到哪,秋大经理真是慧眼识英才。” 我知道曹莉一定是想起了元朵和曹滕的事情,在她看来,元朵的位置应该是曹滕的。曹莉似乎并不忌讳在我面前表现出对秋彤和元朵的不满。 曹莉用暧昧的目光看着我:“小白脸,你过来!” 我走近曹莉,曹莉站起来,伸手就摸了一把我的脸,吓了我一跳,忙后退两步。 “嘻嘻,脸蛋还挺光滑,摸起来感觉很爽。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曹莉放肆地笑着。 这时有人进来,我忙趁机离去,身后传来他们的对话:“曹主任,最近发行公司人事变动不小,刚才这个是新人吧。” “哼,狗屁,一帮乌合之众在那里蠢蠢欲动而已。”曹莉不屑的声音。 我知道曹莉这话是有所指,目标直指秋彤。 报告递上去一周过去,经管办一直没有反馈回来,我和元朵都急了,快下班的时候正在谈论这事,秋彤进来了。 元朵说:“秋总,我去经管办找曹主任问下吧,报告拖得太久了,经管办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秋彤说:“集团一直以来就这样,凡事都要讲究程序,一级一级来,严总出差上午刚回来,你去问问也好。” 元朵站起来正要出去,秋彤又叫住了元朵:“报告是亦克递交的吧?” 元朵点点头。 秋彤思忖了下,说:“你不要去了,还是让亦克去吧!” 我明白了秋彤的意思,她了解曹莉的脾气,怕曹莉找碴给元朵难堪。 我直接去了经管办,经管办三间办公室,主任单独一间,还有一个里外间,外间是工作人员,里间是曹莉的办公室。我去的时候外间办公室的人已经下班走了,里间的门闪出一条缝,亮着灯,曹莉在里面。 我走过去,里间有人在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听就是赵达剑。 “曹主任,秋彤这个臭娘们这次可把我整惨了,我手下得力的人,都靠边站了,本来我这次想把曹滕提拔起来的,没想到她趁我外出考察的时机,搞了突然袭击。我现在在发行公司成了孤家寡人,这口气,实在咽不下,秋彤这次明着是整我,其实也包括你,曹滕这事,明摆着是给你难看。” 曹莉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在集团,谁得罪了老娘,不会有好果子吃,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笑在最后。老赵,我还想说你几句,你这么明目张胆和她对着干,不是找死吗?别忘了,一把手要想整副手,手段多的是。” “曹主任说的对,我反省了,以前确实过于张扬,现在,我已经开始收敛。” “赵总是聪明人哦,我看哪,依照你干发行的资历和能力,这发行公司一把手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发行公司可是一个油水很大的部门,一年几千万的资金进出呢,还有很多采购项目。我这个经管办,清水衙门,唉……” “哪里哪里,我比起曹主任差远了,我看曹主任年轻有为,才是干发行公司老总的最合适人选,如果你去发行公司做老大,我甘愿做你的助手。”赵达剑的声音听起来言不由衷。 我听出来了,曹莉和赵达剑都在窥视着秋彤的位置,但是彼此却又互相推让互相肉麻吹捧。 根据浮生如梦在扣扣和我谈话的内容,以及秋彤处世做事的低调风格,我判断集团里应该没人知道秋彤的高官恩人背景,同时在秋彤的个人档案里,这些是肯定不会出现的。 要是曹莉和赵达剑知道李舜及其父母的存在,不知他们又会对秋彤怎样的态度,还敢如此嚣张蔑视吗? 曹莉笑起来:“感谢老兄对小妹的高看,我看不管我们俩谁干,都比她干强。今后,我们俩要经常互通交流,团结就是力量。告诉你,马上就要有一出好戏上演,你就等着瞧好吧。就是这个东西……” 我心中一凛,却又猜不透曹莉这话是何意。 我退后几步,然后咳嗽了两声,屋里的谈话立刻停止了。我于是上前敲门进去,曹莉和赵达剑正坐在沙发上,看见我,曹莉笑起来:“亦克来了——” 我冲赵达剑点点头,然后对曹莉说:“曹主任好,我是来问下前几天送呈的那两个报告。” “严总出差刚回来就送上去了,刚审批下来,你们发行公司的事情我可不敢耽搁,呶——拿去吧!”曹莉说着从她和赵达剑之间的茶几上拿起报告递给我。 我接过报告,曹莉接着对赵达剑说:“赵总,这个小伙很帅,我一看就很喜欢。” 赵达剑干笑两声,然后站起来:“曹主任,今天就先给你汇报到这里,我先走了。” 说着,赵达剑告辞,我也要出去,曹莉却又叫住我:“哎——亦克,等等!” 我站住:“曹主任有什么指示?” 曹莉站起来靠近我,两眼有些迷离:“到下班时间了,我有个酒场,晚上陪我出去吃饭好不好?我带你去见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不知道曹莉都认识哪些人物,退后一步:“谢谢曹主任的好意,只是一来我不会喝酒,二来胆子小,上不了大场合,你还是自己去吧。” 说完我急忙转身出来,回到办公室,将报告交给元朵,元朵接着就给了秋彤,秋彤吩咐元朵明日就开始实施。 没想到,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十一章 绝地反击 第二天刚上班,一个消息传来:同城的另一家生活类报纸——海州都市报,也是海州晚报在海州最大竞争对手,突然抢在我们之前,推出了同移动公司的全面积分回报合作内容,并大张旗鼓开始了小记者团的成立宣传活动。 他们活动的细节内容和具体步骤,和我们的方案惊人相似,几乎就是完整版的复制。 我和元朵都震惊了。 几乎同时,集团领导也知道了此事,打电话把秋彤叫去了,不用说,是去挨训。 秋彤到集团去接受质问,我和元朵在办公室里发呆。 我琢磨着这事,想起昨天曹莉和赵达剑谈话的内容,想起进去时放在他俩之间茶几上的方案。 我明白了,曹莉和赵达剑结成了同盟,已经迅速发起了针对秋彤的第一波攻击。 而攻击的目的,显然不仅仅为了报此次人事调整的一箭之仇。 我确信此事是曹莉搞的鬼,而赵达剑是知晓的。 我知道,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任凭秋彤有几张嘴,在集团领导那里也是难以解释通的,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我不由提秋彤担心,又忧虑这两个精心策划的方案会不会胎死腹中。 我站到窗前,正好看到曹莉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昂首挺胸一步三扭进了自己办公室。 赵达剑进来了,一进门就嚷嚷:“哎——元经理,怎么搞的嘛,好不容易搞出来的2个方案,怎么吃了人家的剩饭,到底是谁抄袭了谁的?你们这么一搞,可是让秋总很被动,我刚从集团回来,秋总这会正在被集团领导斥责呢。” 赵达剑的口气听起来是在为秋彤担心,但是又有一股掩盖不住的开心。 元朵看着赵达剑,没有说话,我看着赵达剑也没有说话。 这时秋彤回来了,直接来到我们办公室。 秋彤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赵达剑看到秋彤进来,低头要出去,秋彤叫住了他:“赵总,别忙走,正好你也在,大家一起商议下,出了点事情,也属于你分管的范围。” 赵达剑于是留下来,秋彤然后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果然,秋彤被集团领导大大训斥了一番。 集团董事长先得知此事的,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不得而知。他并不知道发行公司有这两个方案,只是打电话给严总,赞扬都市报的策划有新意,很高明。 严总一听就懵了,他昨天才刚签批完这个活动呢,接着就把秋彤叫去,不分青红皂白发了一通火,斥责发行公司搞活动没有新意,吃人家的剩饭,被竞争对手牵着鼻子走,丢集团的颜面。 秋彤在严总面前没有做任何辩解,她知道在事实面前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事实摆在这里了。 秋彤最后回复严总说会妥善处理好此事,然后就回来了。 秋彤说完后,捋了捋头发,看着大家。 大家都沉默着,赵达剑深深呼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这两个方案要作废了,唉,可惜了大家的一番心血,我很心痛。” 秋彤看着元朵和我:“你们二位怎么看?” 元朵突然冒出一句:“秋总,他们窃取了我们的方案,我怀疑有内鬼。” 元朵说完这话,赵达剑眼皮猛跳了一下,接着就若无其事地看着天花板。 我没有说话,傻乎乎地咧嘴看着地面不做声, 秋彤脸色一板,说:“元朵,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你来操心,我想问的是,下一步怎么走?” 元朵睁大眼睛看着秋彤:“秋总,下一步……难道,我们放弃?” 赵达剑这时也无奈地点了下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不——绝不放弃!”秋彤的表情变得倔强而又坚韧,“我秋彤做事情,从来就没有半途而弃的习惯。我说过,有困难,我们就一定有解决困难的办法。” 我看着秋彤紧抿的嘴唇,看到了她内心钢铁一般的意志。 “秋总,那你说该怎么办?”赵达剑不以为意地说。 秋彤看了赵达剑一眼,刚要说什么,又停住了,眼珠转了转,看着元朵:“元经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要给我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来。” 说完,秋彤和赵达剑一起出去了,留下愁眉苦展的元朵和呆头呆脑的我。 不知怎么,刚才秋彤欲说又止和转眼珠的动作,让我立刻做出了判断,我觉得秋彤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只是她故意不说,或许一来是不想让赵达剑知道,二来想考验下元朵的能力。 晚上,我在扣扣上见到了浮生如梦,她说了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提双方媒体的名称,然后问我:“客客,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该怎么做呢?” 我说:“第一,可以肯定,你们内部出了内鬼,将方案泄密送给了竞争对手,至于这个内鬼出在哪个环节,我不知晓,但是,泄密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来是为了经济利益,二来是想破坏你的工作,或者说,是想整你……”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第二呢?” “第二,这两个方案是你们的原创,对手抄袭地再完美,也只能照搬而已,必定缺乏灵活性和主动性,这就是他们的死穴。现在这种情况,如何变被动为主动?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在保住发行成本的前提下,把发行费率让一部分出来……” “可爱的客客,你和我想到一起了,你真聪明,和我一样聪明,嘻嘻……”等我说完,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大拇指表情:“你说的对,我要把价格直接一步到位压到对手没有退路的地步。不过,我没有和下面的人说,我让大客户开发部的经理明天给我解决办法,看她有没有这个气魄和思路。” 我不由暗暗赞赏秋彤的聪慧。 第二天一上班,元朵就问我:“亦克大哥,你有木有什么良策呢?我想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秋总可是让我今天就给她汇报呢!” 我于是把自己的思路讲给了元朵,元朵听完,眼神发亮,使劲点点头:“你的办法很好,我这就去找秋总。” 元朵刚要出去,秋彤笑吟吟地进来了:“我的元经理,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于是,元朵将我刚才告诉她的复述了一遍,秋彤听完,眼神发亮,点点头,看着元朵:“你的思路不错,很好。小元朵啊,你的小脑瓜还是很好使的嘛,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吗?” 元朵看了我一眼,刚要说话,我狠狠冲元朵使了一个严厉的眼色,元朵愣是没敢说,冲着秋彤点了下头,脸色微微发红。 秋彤似乎没有觉察,看了我一眼,皱了下眉,然后对元朵说:“马上就开始行动吧,此事要注意保密,只限我们三个知道,火速执行!” “得令——”元朵调皮地答应了一声。 秋彤看着元朵活泼的样子,笑了,然后转身出去。 元朵看着我:“大哥,你真是个有办法的人,什么都难不倒你!只是我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元朵后面要说的是什么,打断她的话:“这个世界,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不要那么好奇好不好?抓紧去落实吧。” 元朵困惑地看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在秋彤的亲自指挥下,我和元朵迅速开始反击。和移动公司的合作,我们直接将报纸价格从每份180元降到了130元,小记者团也亦然,这就等于几乎把35%的发行费率全部让了出来。 如此大幅度的优惠,再加上海州晚报在本市第一生活类媒体的地位,以及600多人同时更换移动手机的诱惑,移动公司自然会选择我们,直接将正在谈判的都市报淘汰出局。 同时,海州晚报的小记者团招收广告一发布,立刻得到了市区广大小学生家长的热烈响应,前来报名咨询的家长和学生超级火爆,几乎要挤破发行公司的门槛。 我专门抽空去了趟海州都市报发行公司门口,看到去报名的寥寥无几。 这次绝地反击战,打得非常漂亮,堪称完美。 至于秋彤此后怎么和集团领导汇报,会不会提及我们是原创以及出内鬼之事,领导又是怎么反应的,我就不了解了,反正,我没有再听到集团领导批评发行公司的消息。毕竟,成绩是最有说服力的。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终于过去,有惊无险。偶然间,我看到了院子里正在走过的赵达剑沮丧的脸,还有曹莉恼羞成怒的表情和几乎气歪了的小嘴巴。 看着曹莉的丰乳肥臀,想到她对我的勾引和暧昧,我的心不由一跳,这个女人看起来挺有味道的,只可惜心肠和性格过于狠辣和阴险。 又想到秋彤,曹莉和她比起来,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但是,现在的社会,吃香的未必是秋彤这种人。 第二十二章 走两步 我此次到元朵这里上班,引起了张晓天的愤怒,他专门约我出来谈话,怒斥我明着一套背后一套,明明说要离开了,却又不知廉耻跑到元朵这里来上班,明摆着是要和他过不去。 这次我毫不客气地回击了张晓天:“张老兄,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难道就因为你和元朵,我就要失去自主择业的权力?你追求元朵,这是你的权力,谁也无法阻拦,这个和我有什么相干? 我说过不会和元朵怎么着,你怎么老是揪住我不放呢?我说过不会在海州长期逗留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不错,元朵对我是不错,但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元朵什么,还劝她好好对你,你不要老是拿我来说事好不好?” 张晓天被我一阵犀利的语言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愤愤离去。 此后,张晓天没有再直接找我理论,倒是经常在下班的时候在发行公司门口等元朵,要么一起去吃饭,要么去看电影听音乐。 元朵开始还有些别扭,但张晓天来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只是,只有我和元朵在办公室的时候,元朵常常会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我则装作没看见。 搞定了移动公司和小记者团,我又开始拓展新的业务,一来我要扶持元朵,二来要自己赚钱,大客户部的考核规定,联系业务是有提成的,我不能靠死工资来发家致富。 这天,我去了一家新开张的楼盘,打算把原来在张晓天公司的内容来个故伎重演。 这家公司的销售部没人,我于是直接去总经理助理办公室。敲门进去,看到那总经理助理,他愣住了—— 我擦,张晓天!正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面。 我惊愕了一下,看着张晓天:“张兄,你——” 张晓天看到我,得意地笑了:“老弟,没想到吧,我刚离开原来的单位,现在应聘到这家房产公司做总经理助理了!在这里的待遇可比以前强多了。” 我笑起来:“祝贺老兄!” “老弟来这里有何贵干呢?”张晓天倒还不算失礼,招呼我坐下,给我递了一支烟,又泡了一杯茶。 “还能有什么贵干,联系业务呗!” 张晓天笑起来:“还是上次我们合作的那种业务吧?” “是!” “是元朵派你来的?” “不,我自己来的!” 张晓天点点头:“要说合作倒也不错,支持你就等于支持了元朵。哎——我真笨,我该直接找元朵,主动提起这事啊,怎么等你来了才想起来呢?” 我笑着:“现在也不晚,我这就走,你直接和元朵说这事就行了,这个机会可是不能错过。” 说着,我站起来就打算走。 “别忙,等等——”张晓天叫住我,眼珠转了几转:“这样吧,你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老板拍板,老板有很多经营项目,这边平时一般不过来,不过这会儿正好在这里。我通报下,你直接进去,用你的脑瓜子和嘴皮子去打动他,如果你能说服他,那这事就算成了。” 我猜不透张晓天脑瓜里想的什么,点点头:“好——” 张晓天停顿了下,又说:“亦克,我帮过你不少忙,是不是?” “是!” “那今天这事,我有个小小要求,不知老弟能否答应!” “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没问题!” “好——老弟就是爽快!”张晓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如果你真的说服了我们老板,那么,你能否退出这事,然后我直接找元朵,就等于这事是我的主意,是我送给元朵的一份礼物。” 我明白了张晓天的意思,有些意外张晓天在说这种厚颜无耻事情的时候竟然心安理得。 看我沉思,张晓天接着说:“老弟,这等于是你帮忙撮合我和元朵,也表明你对我和元朵发展关系的诚挚心态,用实际行动让我相信你看到你的真心。当然,事成之后,你该拿的提成我不会亏待你,怎么样?” 我答应下来:“行!” 张晓天高兴起来,接着就摸起电话,小心翼翼地拨通号码:“老板,有一个谈合作业务的人在我这里,正好您今天过来这边,您看,要不要见一下。” 电话里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张晓天陪着笑:“好,我这就让他过去!” 于是,我直接去了老板办公室,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我来不及多想,推门进去。 进去后,我一眼看到坐在老板椅上正晃悠着身体的那人,大吃一惊! 李舜! 这家房产公司的老板是李舜! 我立刻断定,这时张晓天应该是刚来还不知道李舜和秋彤的关系,不然他刚才就会告诉我了。我要早知道这老板是李舜,也就不会进来了。但是,现在既然进来了,那就要办完事再走了。 李舜看着我,身体停止了摇晃,脑袋却又开始左右扭动,嘴巴里发出长长的腔调:“哎呀呀,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你不是秋彤那边的人吗?怎么,是秋彤派你来的?” 我点点头:“李老板,你好,不是秋总派的,是我自己找来的。” 李舜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我:“自己找来的……你还挺会找,我刚接手这楼盘你就找来了。什么事,说吧!” 李舜这家伙也不给我让座,更谈不上什么茶水了,我于是就按照已经想好的思路开始说起来。 我站在那里专心致志讲,李舜则叼着烟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在听,又似乎在琢磨什么事。 等我讲完了,李舜还是坐在那里愣神。 我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坐正,看着我:“讲完了?” “讲完了!”我心里突然有些恼火,这家伙刚才是不是根本就没听,在想别的事情。 “讲完了就好!”李舜冲我招招手:“哥们,过来,走两步!” 我擦,李舜让我走两步,当猴耍呢!我忍住气走近他。 李舜突然眼神一亮:“我勒个去,终于想起来了,你小子是不是曾经在洲际大酒店踩脏了我的鞋?” 我的心一沉,这BYD的想起来了,于是硬着头皮点点头:“是,那次我走得太急。” “啊哈——你小子又落到我手里了!”李舜一声怪叫,站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到我身边,突然伸出手向我肩膀拍下来,看似动作很慢,但是落到肩膀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发力,紧紧捏住了我肩膀和脖颈交界处:“怪不得我那天在秋彤办公室见到你觉得面熟呢,原来是这样。” 李舜的手劲力气不小,我顿觉一阵酸痛,忙暗中运气抵御。李舜看我脸不变色,于是更加用力,我仍旧用内力抵住,眼睛平静地看着李舜。 过了大约十几秒,李舜松开手,呼了一口气,甩甩手腕:“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能忍,有点内力。” 我松了口气,刚要继续谈正事,李舜突然脸色一变:“小子,我问你,既然你是秋彤的部下,那天在洲际大酒店,为什么你们俩装作不认识,你们到底在捣什么鬼?” 我做出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李老板,你想多了,我那时刚到发行公司做事情没几天,秋总没有见过我,我也没见过秋总,自然那时是不认识的。” 李舜似乎觉得我这个解释比较合理,点点头,又背着手围着我转了几圈,歪着脑袋继续打量我:“你叫什么名字?” “亦克!” “亦克,我看你身板好像不错,有些内力,是不是练过?” 我摇摇头:“没有,经常出大力干重活,身板自然就粗重了一些,至于内力,我根本就不懂这个。” “嗯,也是,怪不得那天差点把我撞倒。”李舜坐回到老板椅上:“哎——对了,今天你来有什么事?” 我擦,果然李舜刚才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说了半天等于是对牛弹琴了!我心里一阵恼火,淡淡地说:“没什么事了,对不起,打扰李老板了,告辞——”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此时,我心里十分沮丧,真倒霉,自投罗网跑到李舜这里,被他戏耍了一通。 “站住!”李舜叫住我:“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个性,回来,我刚才有些分心,没听仔细,你再给我说一遍,这次我一定认真听,好不好,兄弟!” 于是,我耐着性子又把刚才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这次李舜听得很专注,等我说完,李舜的脸色变得阴沉,猛吸几口烟,然后看着我,说:“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办法,秋彤是不是对你挺器重的?” “哪里,我只不过是个新手,秋总手下强将很多,秋总本身也有很强的工作和管理能力,在我们集团是最出众的年轻干部。秋总的工作,我相信你一定会支持的。” 我本以为李舜听了会高兴,哪里想到他听我说完这话,脸色阴沉地更加厉害了,重重哼了一声:“能力出众?扯淡!我要的是老婆,不是女强人。什么年轻干部,狗屁。现在订报纸订到我头上来了,还想让我支持,做梦去吧!不拆她台就是好事。 等着瞧,结婚之前,我非得让她辞职不可,整天和你们这帮乡巴佬泥猴子混,能混出什么道道来?不把她整回家我就坚决不结婚,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就不信羊不吃柳叶。” 第二十三章 雨夜惊魂 我一怔,李舜原来对秋彤的工作持这种态度,既如此,那订报的事情必然是黄了。李舜这鸟人,思想怎么这么愚昧这么大男子主义。 既然木有了指望,那就走人吧。我打算告辞,李舜又叫住我:“小子,和你说个事,我给你秋彤那里双倍的工资,你到我这里来干,怎么样?正好我那夜总会缺个看场子的,看你这身板行。你放心,只要你想来,秋彤不敢为难你。” 我知道李舜这么做的目的,一来可能确实是想找个看场子的人,老子这功夫和身手,看场子当然不在话下;二来是想借机挖秋彤墙角,拆秋彤的台。 我觉得李舜有些可笑,我这样的人,对于秋彤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的,她甚至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发行公司,李舜把我看得太高了。 我有些替秋彤悲哀,没有立刻回答,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虚拟世界里异客的潜在情敌,和他的眼睛对视了好几秒,然后沉声说了一句:“谢谢,不必!再见——” 说完,我扭头就离开了李舜的办公室,在走廊里遇到张晓天,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事情没有谈成。 张晓天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我知道他是遗憾失去了讨好元朵的一个绝佳机会,又庆幸自己没有在李舜面前碰钉子。 离开李舜的公司,我没有泄气,又跑了另外几家房地产公司,终于搞定了一家。 回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天气变得阴霾,深秋的风又起,一会儿下起了中雨,我紧跑慢赶回到了办公室,元朵已经下班走了,其他办公室也都没有了人,秋彤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我在办公室整理了完今天的资料,关门下班。 秋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寒凉的风阵阵吹来,冷到骨子里。 刚到楼梯口,秋彤也正好拿着一把雨伞准备下楼梯,我于是站在楼道边等秋彤先走。 昏黄的走廊灯光下,秋彤看了我一眼,嘴里冒出一句:“才下班啊?” “嗯。” “辛苦了。” “不辛苦。” 秋彤站住,看看外面的天气,又看看我,把手里的雨伞往我手里一递:“呶——给你用吧,我办公室里还有一把。” 我忙推辞:“不用,谢谢,我不怕淋雨。” 秋彤不再客套,接着下楼,我跟在她后面。 在秋彤身后,我用放肆的目光欣赏着秋彤美丽的身姿,想起扣扣里的浮生如梦,心跳不由加速。 秋彤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我那肆无忌惮的目光,下楼的速度突然加快,在走到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甚至一步跨越过去到门口—— 哪里想到,雨天地滑,秋彤突然“哎哟——”惊叫一声,身体倏地就往后倒过来—— 于是,鸭绿江游船上的那一幕又在这里重演,我正站在秋彤身后,她不偏不倚正倒向我,我条件反射般用手推挡,两手正好托住了秋彤下盘。 秋彤的身体温热而弹性,我的大脑轰地一下,一紧张,两手不由紧缩…… 秋彤发出惊慌的叫声,我也慌了神,忙后退一步,往前一推秋彤,让她站立起。 “你——混蛋——”恼羞成怒的秋彤急速转身,猛地抬起了手臂。 我靠,又要挨巴掌了,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秋彤的小手以极快的加速度来抚摸我的脸。 等了片刻,没有巴掌过来。我睁开眼睛,看到秋彤虽仍怒气冲冲,但却放下了手臂。 看来,她也意识到刚才这一幕是无意发生的,并非我有意要轻薄她。 我松了口气,说:“秋总,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 秋彤瞪了我一眼,扭身往外就走,刚一迈步:“啊呀——”一声就坐在了楼梯上,捂着脚脖子,神色痛苦不堪。 不用问,崴了脚脖子了。 此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偌大的院子里除了远处的门卫,就只有我和秋彤。 我蹲下身子,伸手向秋彤的脚脖子。 秋彤往后面一缩:“你要干什么?” 此时,秋彤又把我当成了那个流氓混混。 “秋总,不必如此夸张,你脚脖子崴了,没法走路,我给你推拿推拿,会起作用的。” 秋彤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懂推拿?” 练散打的谁不会两下子推拿,何况我当年还专门琢磨过穴位。我点点头:“会一点,我以前在洗脚店做过足疗师。” 秋彤似乎相信了我的信口胡诌,犹豫片刻:“那好吧!” 我蹲到秋彤下面,让秋彤坐在台阶上,然后将秋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脱去秋彤的鞋子,两手握住秋彤的脚脖子和小脚丫…… 我认真地开始推拿起来。 秋彤的小脚很柔嫩,虽然隔着白色的袜子,依然能感觉到。 秋彤的脚脖子和小腿很白很滑,白得令人炫目。 说也奇怪,此时我专心推拿着,心里竟然没有非分之想,似乎现在我真的就是一个足疗师。 推拿了40多分钟,我松开手:“站起来走走试试——” 秋彤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走了几步,说:“咦——轻多了,不疼了,能走了——” 我说:“那就好,走吧。” 秋彤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说:“谢谢你。刚才,我误会你了,抱歉。” 这可是秋彤第一次对我这么好,我心里一阵宽慰,甚至有些感动,忙说:“没什么,也是我自己不争气,不该摸的地方摸了,不该碰的地方碰了。” 说完这话,我意识到自己又说走了嘴,看到秋彤的脸色又红起来。 我此时不由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平时嘴皮子不是挺溜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秋彤觉得和我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急匆匆走了。 我也回了宿舍。 晚上,饭后,我上网,见到了浮生如梦,她告诉我此刻自己正坐在床上上网,因为脚脖子崴了,虽然有人给推拿了之后疼痛减轻了很多,但是还是不敢多活动。 我不由责怪她为何不走路小心注意,让她抓紧找热毛巾热敷一下,言词之间不自觉充满了关心和体贴。 浮生如梦很乖地照我的去做,然后对我说:“客客,你刚才是在关心我吗?” “你说呢?” “我问你呢!” “是吧!” “我喜欢你关心我,从小到大,我最渴望的就是有人关心,哪怕是一点点温暖。” 我鼻子一酸,想起白天见到李舜的情景:“问你个事,不知你会不会不高兴?” “你问什么我都不会不高兴的!” “你们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呢?” 浮生如梦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个专横固执的大男子主义者,要求老婆必须在家里做家庭妇女,美其名曰全职太太,多次要求我辞掉工作,然后再和他结婚,说他来养我。可是,我不愿意做金丝笼中的小鸟,就一直没有答应他。当然,我这么做,或许也是在利用他的固执得过且过拖延着那一天的到来吧。” “他是个花心男人是不是?” “是的,花心大萝卜!身边各种各样的女人一直不断。我管不了,后来也懒得管了。” “那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和你——”不知怎么,我心里觉得酸溜溜的。 浮生如梦又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以前我也一直在困惑。前几天,似乎有了答案,我听别人说他有一次喝醉了,对人家说他要娶的老婆必须是传统板正良家的,随随便便就和男人睡觉的女人绝对不是好东西。他说心里只有2个女人是他最敬重的,一个是他妈妈,一个是我。或许,这也是他一直对我没有……的原因吧,虽然他在我面前一直很霸道。” 我不由点点头,看来,这个李大少心里还是有数的,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玩,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做老婆,男人都这鸟样,往往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此时,我觉得李舜的酒后真言,似乎可以作为此事的合理解释。至于这其中的真正隐情,后来我才知道。 一会儿,浮生如梦说:“客客,你知道今天下午谁帮我推拿的吗?” “不知道!” “就是那个亦克,他现在到大客户部上班了,不投递报纸了。” 我不由自主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个亦克不是曾经非礼过你吗,你怎么找他帮你推拿?这岂不是正好给了他机会,他一定又趁机占你便宜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甚至有些醋意。 “客客,你在吃醋哦,是不是?”浮生如梦笑着:“傻瓜,你想哪里去了,他给我推拿的时候很专心的,手法还挺专业,我今天才知道,他以前在足疗店干过。” 浮生如梦一声亲昵的“傻瓜”乱了我的心扉。 我定定神:“这么说,那小子今天很规矩了?” “是的,一开始我滑倒了,不小心跌倒在他身上,他碰了我的身体,那或许也是无意的。” 我不由又醋意大发:“怎么搞的,你干嘛非要不小心滑倒,干嘛非要倒在他身上,你为什么不倒在我身上?岂有此理!” “哈哈,你个不讲理的家伙,那会儿只有我和他,他正好站在我后面,我到哪里去找你啊?你以为我愿意摔倒?哎——其实想想,幸亏他在我身后呢,不然,我可就摔惨了。” 第二十四章 不是脓包 我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了?哼,改天我去见见这小子,揍他一顿。” 她说:“你是个暴力主义者。”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嗔怒的表情:“哎——你为什么要感谢他?还有,你为什么要揍他呢?” “当然是为了你!” “谢谢。” “谢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顽皮的笑脸。 “你说呢?”我有些心跳。 “我……我不说。” “你不说心里也明白。”我步步紧逼。 “我……我心里也许明白。” “那你明白什么了?”我故意逗她。 “我……明白你是个大坏蛋。” “呵呵。”我笑起来。 一会儿,浮生如梦说:“客客,问你个私人问题,不会介意吧?” 我有些戒备地说:“那要看你问什么问题了。” “我是想问……那个……你以前的女朋友。” 我的心一沉:“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问问。我觉得,虽然你们不在一起了,但是,你还深深惦念着她。” 我半天没有说话。 “客客,我勾起你的伤心和不快了,对不起。” 我发过去一个笑容:“没什么,我没有,你不要放在心上。” “客客,不要骗我,虽然看不到你的表情,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此刻的心情,此刻,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就很感动了,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自己会逐渐慢慢适应的,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客客,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何离开了你,关于你们,关于爱情,似乎我没有资格去谈论,可是,想到你不开心,我心里很难过。我想说,有些人,抓住了就是抓住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人生的旅途中有太多的岔口,一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 我琢磨着浮生如梦的话,心潮起伏。 夜深了,万籁俱寂,我坐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在看得见的屏幕前,在看不到的空间里,和浮生如梦无声而又真切地交流着…… 自从那次给秋彤推拿了脚脖子之后,秋彤再见了我,态度没有那么冷淡了,偶尔会点头打个招呼,有一次甚至还微笑了下,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现实世界里我心中的至尊女神对我一丁点儿的好,都会让我感到振奋,我不由憧憬要是能将现实和虚拟合二为一,那该多好啊。 可我分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现实里的她是最终要和李舜在一起的,我永远只能是一个旁观者。 想起这一点,我心里又生出些许的卑微和沮丧,感到了现实和虚拟之间的矛盾以及无奈。 我知道,或许我只能和秋彤在虚拟世界里来一场精神恋爱了,永远也不会变成现实,这也使得我坚定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决心。 这段时间,我又操作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集团订报项目,初略算一下,到下个月1日,我会拿到客观的一笔收入。 元朵这段时间也干得不错,除了上下调度协调,自己也成功操作了几笔业务。 大客户部开局良好,秋彤对元朵的工作比较满意,在公司不同场合的会议上多次提出了表扬。 但我却并不满足,我扶持元朵的目标是要让她做得非常好,要让大客户部成为公司甚至集团的一面旗帜。 这是我一贯的做事风格,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元朵的工作进展顺利,和张晓天的交往也在稳步发展,张晓天每天都雷打不动接元朵下班。现在的张晓天似乎发了,有了自己的车子,一辆黑色的帕萨特。 我有些怀疑张晓天短时间内积聚财富的能力,后来果然听元朵说,这辆车子是李舜送给张晓天的,所有权属于李舜。 饶是如此,张晓天的每天车接还是让公司里的人赞叹不已,都夸元朵找了一个有能力体贴会照顾人的男朋友,特别是公司里的女孩子,都对元朵羡慕妒忌不已。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一直都是张晓天接元朵下班,却从来没有见到他早上过送元朵上班。这个细节,似乎可以说明张晓天和元朵目前的关系还没有到实质性突破那一步。 在公司里我又见到过几次李舜,都是来找秋彤的。李舜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了我就挤眉弄眼,调侃几句然后才走,时不时露出让我去他那夜总会看场子的话语。 我每次都是一笑而过。其时,我有一种直觉,李舜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却并不是脓包。 这天,我又在走廊里遇到了李舜,他似乎兴致不错,和我站在窗口随便大侃起来。 正侃着,赵达剑经过,他似乎不认识李舜,斜眼看了我一下,接着就要过去,李舜却突然叫住了他:“喂——哥们,站住——?” 赵达剑站住,看着李舜:“干嘛?” 李舜摇晃了一下脑袋:“你认识我吗?” 赵达剑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是老几?” 我很奇怪李舜经常来找秋彤赵达剑竟然不认识他,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赵达剑这样狗眼看人的人,公司里没有人能放在他眼里,何况他天天要么缩在屋里不出来,要么就是出去一天不见人影。 “我是老几关你屁事,不认识那你斜眼看我干吗?贼兮兮的。”李舜蛮横地说:“你是哪一部分的?什么的干活?” “我没冲你斜眼,我看他的。”赵达剑有些生气了,指指我,然后瞪眼看着李舜:“你是哪一部分的?你什么的干活?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什么玩意儿?” 我对赵达剑说:“赵总,这是秋总的朋友李老板。”然后我又对李舜说:“李老板,这是我们公司的赵总。” “李老板?秋总的朋友?”赵达剑嘟哝了一句,口气充满了不屑,真的斜眼看了一下正在浑身得瑟的李舜,嘲讽地说:“秋彤真有眼光啊,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赵达剑觉得这是在他的地盘,说话的口气里同时充满了对李舜和秋彤的蔑视和捉弄。我心里暗想赵达剑这下要倒霉了,李舜说不定现场就会揍他! 可是,李舜却半天没有说话,更没有揍赵达剑,直勾勾的眼神盯住赵达剑。 赵达剑随即转身就下楼走了。 李舜发了一会儿楞,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了半天,嘴里唠叨着:“赵总……”然后,不再去找秋彤,直接下楼走了。 经过了上次对秋彤的未遂打击,曹莉似乎偃旗息鼓了,我看到她每天都迈着优雅的小碎步在院子里进进出出,脸上带着永远不变的矜持和傲慢,见到秋彤,会亲热地手拉手说个没完,似乎她和秋彤不单是同事,还是亲姊妹。 但我分明感觉,曹莉那灿烂的笑容背后,是不可遏制的嫉恨,她一定在酝酿着下一波对秋彤更加犀利的攻击,只不过在等机会。 不过,经历了上次的攻击,我也知道秋彤不是吃素的,虽然她不会主动去攻击算计别人,但是防人之心她不会没有,特别是对曹莉。只不过,要是被贼盯上了,可是防不胜防的。 我突然觉得秋彤有些孤立,在单位里有曹莉和赵达剑时刻窥视着算计她,单位之外呢,还有一个巴不得她干不好倒台并随时准备拆台的李舜。 一个女人要想干点事,还真不容易。 我来到办公室,正在和元朵谈论工作,秋彤陪着一个脸色黝黑神采奕奕的中年平头男子进来,进门就介绍:“元朵,亦克,集团广告公司的平总来看你们了。” 我和元朵站起来,元朵打招呼:“平总好,欢迎平总来大客户开发部视察工作!” 平总热情地和元朵还有我握手:“到秋总这里,视察可不敢当,我是来学习的,最近听说你们发行公司成立了大客户服务部,工作开展地很出色,我是专门来感谢的。” “感谢?”元朵笑起来:“平总开玩笑了。” 秋彤站在旁边笑而不语。 “是啊,感谢!”平总正色道:“没有发行就没有广告,特别是有效发行。你们发行公司的有效发行做好了,我这个广告公司总经理明年才有饭吃,才能吃的更香更饱啊,特别是你们这个大客户开发部,集团订阅,都是高质量的规模发行,上量大,见效快,对明年报纸的广告必将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你说,我不该感谢你们吗?” “嘻嘻,这都是我们秋总领导有方,你要感谢,还是感谢秋总好了。”元朵很开心。 “秋总当然要感谢,你们更要感谢,因为你们是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员,更加辛苦!”平总说。 这时秋彤插话:“平总,感谢可不能光说说哦,要来点实际行动啦。” “这个是自然秋总,我在这里放一句话,你们搞大客户开发,费用需要我支持的,尽管说,保证全方位靠上去。秋总,明年老哥的工作,可就多多依仗小妹的支持了。” 我心里赞叹平总对于发行和广告之间关系的认识到位,也看出这个平总是个做事豁达性格爽朗精明之人,这样的人,好打交道,合我胃口。 第二十五章 拿下 “大客户部的业务费用,不必劳烦平总操心,平总能有这个心意,我就很知足了。”秋彤开玩笑地说:“我们都是为公家干事的,羊毛还不得羊身上出,你少拿公家的钱给我送人情。” 秋彤说完,大家都笑起来,我琢磨着平总刚才的话,没有吱声。 经过2天的思考和考察,我走进了海州市最大的家电商场——红鹰家电董事长的办公室,拜见王董事长。 “王董,国美电器要进驻海州了,听说了吗?”在直接表明身份之后,我开门见山地说。 王董事长皱皱眉头:“是啊,老弟消息倒是很灵通,怎么,你今天来是要订报纸的?不瞒你说,我现在资金很紧张,没有那闲钱。要是投放广告,那还差不多,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广告,哎——这广告费也很巨大。” “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是来找您订报纸的,不过,这订报纸的钱,不需要你出,同时,还能扩大你们红鹰家电的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还有,你们还能得到免费的广告。” 王董事长抬眼看着我,递给我一支烟:“兄弟,你说——” 我接过烟,点着,悠悠吸了两口:“我知道,红鹰家电卖的都是品牌产品,厂家除了有销售返利,每年还都有一笔广告宣传费拨付给你们。那么,您何不协调一下,从厂家的广告宣传费里拿出一部分用来订阅海州晚报呢,订阅的报纸用于本商场的促销馈赠,这可比你们整天在商场门前弄那声嘶力竭干吼的演出活动效果强多了。” 王董事长思考了一下:“那你说的免费的广告是怎么回事?” “你们每订阅1000份全年报纸,海州晚报就赠送给你们一个整版的免费广告,订阅10000份,赠送10个。如此以来,你们既得到了社会效益,还有免费的广告。” 我说出这个数字,是经过慎重的效益分析的。 我相信,就凭那天平总的那句话还有他的气度精明,他不会算不透这笔账。 王总叫进来市场部经理,两人嘀嘀咕咕了老半天,还不时用计算器算着什么,我坐在一边做悠然状喝茶抽烟。 半天之后,王董事长抬起头,对我说:“兄弟,我看这样,我们订10000份报纸,你们送我们20个版,还有,这个活动,你们在海州只能和我们独家搞。” 我看出了王董事长的担心,他其实是害怕我去找竞争对手,心里更加有底了:“王董,独家合作可以,但赠送20个版面的广告不行,那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底线,最多10个。” 讨价还价了半天,我们终于达成协议,红鹰家电订阅10000份明年的海州晚报,报社赠送10个整版的广告,订报价格144元。 144,等于我让出了自己的个人提成部分。 我终于操作成了一个大单子,项目虽然成了,但是我却拿不到一分钱的提成,整整要损失36万元的收入。 但我并不后悔,因为这对报纸发行公司特别是对元朵对秋彤,都是极为有利的,我等于是舍了小家顾大家。 我马不停蹄回去,直接去了平总办公室,和他汇报此事。 平总异常兴奋,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小亦,真有你的,你们大客户部,确实是名不虚传,秋总确实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我看你是个做经营策划的绝佳人才,在发行公司干可惜了,要不,到我这里来吧,我这就去找秋总要人。” 我被平总的气魄吓了一跳,我这样一个行将离去的人可不想在这里多折腾出什么事事来,忙说:“平总,这事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的策划,是我们大客户部元经理的主意,我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哦,是这样。”平总点点头:“秋总确实会用人,启用了一个最合适的部门负责人,这一点,我要向她学习。” 我喜滋滋地回到办公室,把这事告诉了元朵,元朵一下子就惊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在办公室里蹦了起来:“呀——大哥,你太厉害了,你真是最最有能力的大哥。” 我笑着摆摆手:“好了,别嚷嚷,你抓紧去给秋总汇报吧!记住,在秋总面前不要提我,就说你是策划的好了。” 元朵脸色一变,接着就使劲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这明明是你的功劳,我怎么能据为己有?上次的事情,我心里就已经很不安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我要告诉秋总,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倏地站起来,目光严厉地盯住元朵,一字一顿地说:“元朵,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明天你就见不我了,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元朵被我的目光和口气吓住了,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喃喃地说:“大哥,你不要吓唬我。” “我不吓唬你,不信你试试看?”我口气依然很干脆。 “可是,你让我再这么干,我做不到,做不到。”元朵颓然坐下。 我想了想:“那好吧,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去给秋总汇报。” 元朵还要说什么,我又是恶狠狠一瞪眼,元朵吓得不敢说话了。 我很快打出了合作协议草案,先给元朵看。 元朵看完:“大哥,这个活动,你自己一分钱也提成拿不到啊,岂不是太亏了。” “只要能对集体有利,我个人吃点亏无所谓,要讲大局嘛。” 元朵抬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不再说什么,拿着方案就去了秋彤办公室,直接将报告递过去:“秋总,这是元经理让我送给你的一份订报合作草案,请你审阅。” 说完,我转身出去,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元朵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看我回来,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冲元朵笑笑:“元经理,傻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大哥,我想明白了,你这么做,是想扶持我让我站住脚跟,对不对?”元朵说话了:“还有,你在这里根本就没打算久留,所以才不愿意出风头,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是属于这个圈子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你一定是一个有来头的人。” 我收起笑容:“丫头,你想得太多了,不要管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要管我从哪里来,以后又要到哪里去。我来到海州,能和你有缘一起做事情,能得到你的关照,已经很荣幸了。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相聚就是缘分,你是一个好姑娘,我希望看到你好好地工作生活着,看到你快乐地生活着,只要你好,我就心满意足。” 元朵的眼睛红了,嘶声说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既然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又不接受我?既然你早晚会离开,为什么你又要出现在这里?” 元朵说不下去了,哽咽了,突然站起来跑出了办公室。 我默然坐在办公室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吐出浓浓的一股烟雾,两眼怔怔地看着青烟在办公室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这时,秋彤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弥漫的烟雾,皱了皱眉头。 我忙把烟熄灭,站起来:“秋总——” 秋彤进来,手里拿着那份协议:“元经理呢?” “出去了!” 秋彤掂了掂手里的协议,然后递给我:“等元经理回来你给她,这活动协议很好,我签了,你们去落实好了。” 我点点头接过来。 秋彤刚转身要走,又站住看着我:“亦克,这个活动是谁策划的?” “元经理!” “这小妮子还真有办法,怪不得平总刚才打电话来赞扬她呢。”秋彤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然后看着我说:“亦克,你以后要多跟元经理学习,干工作,光靠运气是不行的,只有掌握了真本领,才是铁饭碗。” “我一定好好向元经理学习!” “以后在办公室里,不要抽烟,毒害自己不说,还毒害了别人。” “是!” 秋彤静静地看着我:“亦克,那天你帮我推拿的事情,再一次谢谢你。还有,前段时间在洲际大酒店大堂的事情,我代他向你表示歉意,他实在做得太过分。” 我一阵感动,想起了浮生如梦,不由紧紧抿了抿嘴唇,用痛怜的目光看着她。 秋彤看到我的目光,脸色微微一变,闪出一丝不解和不悦,接着转身就走。 我痴痴地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转眼到了11月下旬,北方的深秋很快过去,迎来了寒冷的初冬。 走在街头,想起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 我摸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却欠费停机了,于是就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家里过去,妈妈正在家里。 我没有和妈妈说我公司破产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已经离开了明州,来到海州发展,开了一家新公司,还是做老板,总之,一切都很好,请家里不要挂念。 老妈问我公司的名称和地址,我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和地址,然后又和妈妈拉了一会儿家常。老妈一个劲儿叮嘱我自己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北方天气寒冷,晚上睡觉要多盖几床被子,家里她和爸爸一切都很好,不要挂念。 妈妈的母爱让我心中暖流涌动,眼睛不由就湿了。 然后,妈妈又唠叨起我的终身大事,问我什么时候把儿媳妇带回家,我不由感到惆怅,搪塞了几句就挂了。 打完电话,我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天空中开始飘落起了雪花。我不由想起此刻还暖意融融遥远的南方,想起了不知在何处不知现在一切可好的芸儿。 第二十六章 终于下了决心 回到办公室,元朵不在,给我留了一个字条,她爸妈来海州看她了,顺便爸爸还要检查身体。 我涌起去看望二老的想法,不过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正是张晓天表现的机会,我最好知趣点。 坐在办公桌前,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看着天空中的雪花飘飘,随手翻着桌上的台历,时间过得真快,再有不到10天,我就该走了,要永远离开这个带给我牵挂和怅惘的地方了。 离开海州到哪里去呢?不知道,我此刻的人生长河里仍旧没有航标。 我无聊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发呆,突然想上扣扣。 我知道秋彤此刻正在办公室。登录后,浮生如梦果然在线。 “啊呀——不得了!”浮生如梦率先发话。 “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哇!” “是吗?今天好像在下雪,木有太阳吧?” “客客,第一次在白天看到你上网,好稀奇!” “我也是第一次白天见到你上网哦!” “废话,我白天一般都在线的,你不上网怎么看到我呢!怎么?现在白天方便上网了?工作清闲了?” “额。” “客客,其实,我对你的工作很好奇,你却从来不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管理呢?到底是个多大规模的老板呢?我们是好朋友,我的工作内容你了如指掌,我却对你几乎一无所知,这很不公平哦。” 我踌躇犹豫着,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告诉你。曾经,我是一个老板,一个牛皮哄哄风光无限的小老板,但是,现在,我破产了,是一个破落户,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我以前没有和你说实话,我现在其实就是在一家公司打工,跑业务。” “真的?” “信不信由你!” “那我只能信了。”浮生如梦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客客,谢谢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情况,我真的没有想到现实中你会是这个样子,在我的心中,你应该是一个才华横溢春风得意的小资本家,没想到你竟然沦落为一个打工仔了。” “是的,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会是一个落魄的穷光蛋吧。”我有些伤自尊,“我让你失望后悔了,让你瞧不起了,如果你后悔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那么,请你把我拉黑吧,或者,我主动知趣点把你拉黑。” “客客,你干嘛?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刚才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说过失望后悔吗,有说我瞧不起你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说话?”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委屈生气的表情。 我没有说话。 “客客。”过了一会儿,浮生如梦说。 “在!” “你生我气了?” “木有!” “那你笑给我看!” 我发过去一个笑脸表情。 “木生气那就好,我刚才真没有失望和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吃惊,因为,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也木有告诉过我。” 我没有说话。 “客客,呼唤客客。” “在!” “不要不理我好吗?不然,我会以为你又生气了。”浮生如梦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些撒娇。 “我不是不理你,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随便说好了,好希望你能开心的。呶,送你的小蛋糕,吃吧。”她发过来一个蛋糕的表情。 我忍不住笑了:“呵呵。” “笑了就好,客客要开心哦,不然我会担心的哦。”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在哄小孩。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客客,我想和你说,不管你现在处境如何,不管是现在如何地没落,你都是我虚拟世界里最好的朋友,我对你的感觉和看法丝毫没有改变。在我心里,一直坚信你是一个才华出众的男子汉。 虽然你现在遇到了挫折,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就被彻底打败了,我认为,从不失败的人,其实学到的东西最少。我相信,凭着你的能力和素质,你会东山再起的,甚至,你能做得更好。” 我的心中一动:“谢谢你的高看,谢谢你的吉言,只是,我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出众那么完美,我现在就是一个毫无斗志胸无大志随波逐流的人,我甘于没落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现在做个小业务员能有口饭吃,就知足了。” “呵呵,客客,我知道你在故意说气话呢,我才不信你真的会从此斗志全无呢,不过,或许,你需要一个过程来调整心态,等你心中的阴霾过去了,相信一个斗志昂扬的异客会坚强站立起。我心目中的异客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是的。” 秋彤实在是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发过去一个苦笑的表情,没有说话。 虽然我在苦笑,但是她的话却又似乎触动了大脑深处的某一根弦,内心深处沉寂许久的死水似乎微澜了一下。 “别老是苦笑,笑得开心一点,小伙子,小帅哥。”浮生如梦又在逗我。 我发过去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 “哈哈,客客笑得好夸张哦,好了,我不折磨你了。”浮生如梦说,“我虽然不能看到现在你到底什么样,但是,我或许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或许,你的失恋也和企业破产有关,对此,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强求你去改变什么去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或许,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反思一下,摆查一下过去失败的原因,失败不可怕,不知道为何失败才是最可怕的,你说呢?” “我知道了!”我心绪突然很乱,有些不耐烦。 “好了,我要出去开会了,回头见,客客一定要开心哦。” “你去忙吧,再见!” 浮生如梦下了线,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她刚才的那些话,沉思起来。 此时,虽然我离去的决心没有发生动摇,但是对秋彤的不舍和依恋却与日俱增,虽然我知道自己和秋彤在现实中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但却又无法控制心中的情感。 去留难舍,这是多么矛盾纠葛的事情,想想就蛋疼。 正在蛋疼中,身后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秋彤站在门口。 我忙关了扣扣对话窗口,看着秋彤。 “元经理回来了吗?”秋彤说。 “没有!她父母从内蒙来了。”我忙回答,心砰砰跳个不停。 秋彤点点头:“经营委有个会,听取大客户开发的情况汇报,既然元朵不在,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我于是乖乖地跟着刚才还在电脑里亲热称呼自己客客安慰自己鼓励自己此刻却对自己如此平淡客气的秋彤下楼,去了集团办公大楼小会议室。 出席会议的有集团总裁、副总裁、晚报的总编、分管经营的副总编辑、集团财务中心主任还有曹莉和平总。 严总裁主持会议。 秋彤先发言,汇报了发行公司近阶段的工作开展情况,重点谈了成立大客户开发部的初衷以及人员的配备情况,谈到大客户开发部的具体工作时,看看我:“亦克,大客户开发部一成立你就在,今天元朵经理不在,那么,你来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大客户开发部的具体开展情况。” 大家都看着我。 我心里有一丝紧张,看来,今天是赶鸭子上架,必须要面对了。我这个汇报,必须要成功,不然对发行公司对秋彤甚至对元朵都不利。 于是,我定定神,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开始发言。 我首先谈大客户开发部的工作思路,借用秋彤刚才的话和元朵的名义谈部室工作思路,谈大客户开发的实质和意义,谈有效发行的本质。 继而,我开始说最近开展的几个活动,先从和张晓天房地产公司合作带来的启发,接着谈到了和移动公司积分回报合作活动以及成立小记者团的活动。 在谈到张晓天房地产公司合作时,我将此策划归功于张晓天,在谈到后两个时,我说这是元朵的思路和创意,并有意无意地提到了这是我们公司的原创,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被竞争对手完整模仿,然后在元经理和秋总的灵活应变下,最终取得了成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集团几位总裁特别是严总不停地颔首,晚报的几位总编辑露出赞赏的表情,平总凝神看着我,听得很专注,曹莉的表情则有些不自然,秋彤没有看我,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接着,我谈到了和红鹰家电的合作,谈起了这个10000份报纸的项目。 我刚谈完,平总就“啪啪”地鼓起掌来,大嗓门说道:“好亦克说得好,这个项目好,有效发行,我最关注的就是有效发行,只有有效发行,才能真正拉动广告。” 严总和晚报的总编辑对视了一眼,眼里也都露出了赞扬的目光。 秋彤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说话。 晚报的总编辑说话了:“刚才听了秋总和小亦同志谈的大客户开发情况,感到很振奋,发行的同志们智慧无穷啊,创意新颖,策划出了这么多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的好点子,特别是那个小记者团的创意,直接把晚报编采和集团发行紧密联系起来了,我很赞赏。在这里,我代表晚报社,向发行公司表示感谢,希望发行公司在大客户开发上取得更优异的成绩。” 严总接着对晚报总编辑的话进行了肯定,对我刚才的发言进行了支持,对发行公司下一步的工作提出了要求,对大客户开发工作做了重点指示。 会议结束,大家准备散去,平总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亦,讲地不错,思路清晰,逻辑很慎密,脑瓜子里有货,我看老弟是个干经营的人才。” 秋彤这时正站在我身边,我忙谦虚:“平总夸奖了,我哪里有什么思路,这都是元经理的创意,我只不过是照搬照讲就是了。” 平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秋彤,打个哈哈,走了。 第二十七章 孤独的站台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我心里一颤,忙低头不语。 “走吧——”秋彤说了一句,我忙跟在秋彤后面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雪花依旧在飘,我和秋彤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到了公司楼下,秋彤没有上楼,却走向了她的专车,掏出车钥匙。我正要拔腿上楼,她说:“亦克,你过来——” 我不知她有何事,走过去。 “我想去看看元朵的父母,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秋彤的语气比较温和,用商量的口吻。 秋彤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激动地不行,使劲点头:“好,好,好。” 秋彤看我脑袋如捣蒜一般地点着,皱了皱眉头,打开车门上车。 于是,我坐在秋彤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秋彤做我的专职驾驶员,一起去看望元朵父母。 开车前,秋彤给元朵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她父母住的宾馆地址和房间号。 路上,雪越下越大,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道是不是比往年下得更大一些。 秋彤开着车不说话,仍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暗暗祈祷和自己今天会上的发言无关。 秋彤打开车内的音乐,一阵悠远舒缓忧郁的乐曲在车内飘荡,正是我最喜欢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 我心中一阵悸动,想起了亲爱的网络知己浮生如梦,头脑一热,激情上涌,不由旁若无人轻轻随着曲调哼唱起来。 我此时有些投入有些忘形,竟然是在用英语哼唱。 秋彤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立时清醒过来,忙闭上嘴巴,半低着脑袋。 “亦克——”秋彤目视前方,手握方向盘。 “在——”我忙答应。 “你很喜欢这首歌?”秋彤缓缓道。 “还行吧。” “你会用英语唱这首歌?” “我不懂英语,以前在足疗店的时候,店里经常放这首歌,我听熟了,也就能模仿几句而已。”我有些紧张。 “听你发音还挺标准,那就是你模仿能力很强了。”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一颤,我大学英语可是过了六级的。 “胡乱模仿的,就会这几句,别的都不会了,我其实连音标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秋彤又扭头看了我一眼:“今天我听你在会上发言,通畅流利,抑扬顿挫,轻重分明,侃侃而谈,口才很不错,怎么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老是磕磕巴巴,连主次都不分明呢?” 我忙说:“那是我紧张过度,过度之下,超水平发挥了。我现在都忘记自己今天会上讲了些什么了。” “是吗——”秋彤拖着长腔:“我今天怎么看不出你怯场紧张呢,倒是看到你从容自如不慌不忙。还有,你那高度紧张之下的超水平发挥,不光发挥了口才,还发挥了思路和思辨思维能力,是不是?” 秋彤明显是在说反语。 我挠挠头皮:“我……我不知道。我今天只是把平时元经理吩咐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已。这些都是元经理教我的,你不是说要我好好跟元经理学习吗,我在贯彻领导指示呢。” “呃。”秋彤又看了我一眼,眼神捉摸不定,嘴角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然后转过头,不说话了,继续开车,车内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继续播放着。 秋彤停止了盘问,我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敢乱说乱动了。 到了元朵父母住的宾馆,秋彤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个提盒。 “提着!”秋彤用半是命令的语气说。 我忙接过去,然后和秋彤一起上楼,去了元朵父母的房间。元朵父母和元朵都在,张晓天也在。 看到我们来了,元朵父母喜出望外,拉住我的手就不放,倒是把秋彤晾在了一边。 张晓天站在旁边眼有些发热,秋彤则奇怪地看着我们,嘴巴半张了一下,随即就和张晓天打起了招呼。秋彤知道张晓天和元朵的关系,对张晓天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等元朵父母和我热乎完,元朵忙给他们介绍秋彤,我也放下手里的礼物,说是秋总送的,大家不免又客套了半天。 元朵父母知道了秋彤的身份,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一再感谢秋彤的亲自探望,又感谢秋彤对元朵的照顾和关心。秋彤拉着元朵父母的手,很礼貌很尊敬很谦和地和他们交谈,夸元朵聪明能干,夸他们有个好闺女。 我看到屋里收拾好的几个包裹,问起来,才知道元朵父母一会儿就要走,下午5点的火车回通辽。 “叔,婶子,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不多住几天呢,在这里好好玩玩。”秋彤说。 “不行啊,家里还有牛马羊等着伺候呢,这天气变冷了,得准备足饲草,还不能冻着。”元朵妈妈说:“这次来,一来是看看闺女,二来呢,她爸爸这身体来复查一下。” 秋彤拉着元朵妈妈的手,关切地看着元朵爸爸:“叔,您身体咋了?” “平时好好的,就是国庆节期间突然急性肾结石发作,在旗里医院做了手术,这次呢,正好借着来看闺女的机会复查了一下,现在好了。”元朵爸爸说。 秋彤点了点头:“那就好,孩子不在家,您二老可要多注意身体。” 元朵妈妈又拉着我的手,喜爱地看着我,然后对秋彤说:“上次她爸爸得急病,幸亏小亦在我们家,半夜亲自开车到旗里的医院,又拿出自己的一万五千元钱帮助交了手术费,她爸爸才及时做了手术,不然——” 秋彤神情一震,看着我,我不自然地笑了下,转过头去。 张晓天在旁边打个哈哈,说:“可惜当时我不在,要是我在也会这样做的,元朵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秋彤冲张晓天笑了下,又看了看元朵,打趣道:“张经理,认识到位就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哦。” 张晓天冲秋彤恭敬地点头哈腰:“秋总教育极是,呵呵,哎——秋总,以后我是不是得叫你嫂子呢,什么时候能吃你的喜糖呢?” 秋彤的脸色变得很尴尬,甚至有些难看,勉强笑了下,没有说话。 显然,张晓天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了。 这会儿,元朵的父母正看着我,眼里露出遗憾和失落的表情,一会儿,元朵妈妈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元朵,冲元朵使了个眼色。 元朵接过布包,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跟她出去。 来到走廊,元朵把布包塞到我手里:“大哥,这是妈妈来的时候就准备好的,还你的钱,你拿着。” 我不要,推回去,元朵又推回来。如此几次,元朵急了,脱口而出:“大哥,我们无亲无故,你凭什么不要?我们凭什么要欠你的钱?” 说完,眼泪在元朵眼眶中打转。 我怕元朵哭起来收不了场,忙接过钱揣进兜里,然后回到房间。 元朵父母要走,我主动提出来去送站,秋彤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大家一起送元朵父母去了火车站。我去买了站台票,和张晓天一起帮元朵父母把包裹提上车。元朵父母买的是卧铺,我把包裹放好之后,扶着元朵爸爸进卧铺,趁人不注意,将元朵刚给我的布包塞进了元朵爸爸棉袄的内侧口袋里,然后下车。 火车一声长鸣,缓缓启动,在漫天的风雪之中奔向北方那遥远的茫茫大草原。 大家和元朵父母挥手告别。元朵边挥手边擦着眼泪,我知道,那是漂泊的孤燕对父母的不舍和亲情。 张晓天站在元朵身边,脱下风衣裹在元朵身上,然后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秋彤孤立地站在风雪之中,头发有些凌乱,怔怔地看着元朵,眼里露出了羡慕和神往,还有几分悲伤和迷惘。 我不知道秋彤如此的表情是因为张晓天对元朵的呵护,还是因为元朵有父母可以送别可以流泪,而她,没有,从来就没有。 那一刻,我一阵悲楚,一阵凄凉,一阵冲动,想靠近秋彤,想将秋彤揽进自己的怀抱。 当然,我没有这样做,我还有理智。 送走元朵父母,大家分手,元朵跟张晓天走了,我跟着秋彤走。 回去的路上出了点叉叉,雪天堵车,半个多小时走了不到1公里。 天已经黑了,城市的灯光亮了起来,风雪依旧在肆虐。 秋彤把车停在一家韩国烧烤店门口,对我说:“下车,先吃饭!” 不知为什么,对秋彤的话,我似乎从根子里就缺乏反抗意识,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我跟着秋彤进了烧烤店,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秋彤点完菜,服务员接着端来了燃着的木炭,盖上铁盖。 我坐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能和秋彤一起共进晚餐,能面对面和自己的女神坐在一起,我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你喝不喝白酒?”秋彤看着我,边拿着夹子烧烤牛肉。 我以为秋彤让我陪她喝一杯,乐滋滋地点头:“喝——” 秋彤接着就要了一瓶38度的海州特酿,打开递给我:“好,那你喝吧。” 我一愣:“你不喝?” 秋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开车,不能喝酒,你自己喝好了,天气冷,多喝点。你酒量如何?” 我拿过酒瓶:“还行吧,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 “那好,这一瓶就归你了,把它干掉,不许剩!”秋彤用命令的语气。 第二十八章 放肆的新总裁 我摸不透秋彤是何意图,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秋总,我喝不了啊。” 秋彤一抿嘴:“喝了不疼洒了疼,浪费可耻你知道不?喝——慢慢喝——悠着喝——” 说着,秋彤把烤好的肉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来,尝尝我的手艺,边吃边喝!” 看着秋彤温和美丽的神态,我觉得特温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白酒,看着秋彤,脱口而出:“秋总,你是鲜族人?” 秋彤的手一抖:“此话怎讲?” 我心中一惊,差点说走了嘴,忙说:“因为这是韩国烧烤,因为看你烧烤的动作很熟练,还有,刚才看你,觉得你的气质和神情特有电视里韩国女人的模样。” 秋彤不自然地笑了下:“是吗?你倒是挺会感觉。好了,抓紧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秋彤要了一碗韩国冷面,低头自顾吃起来。 秋彤和我的话依然不多,我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喝酒,琢磨着秋彤的心思。 这38度的白酒对于我来说,喝起来就像是白开水,没味道,别说一瓶,就是再来半瓶也放不倒我。 我突然心生一计,边喝边摇头晃脑,眼神也直勾勾的,做出醉意越来越浓的样子。 秋彤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等酒瓶见底的时候,我做醉醺醺状:“秋……秋总……我……我喝完了……我……我不行了。” “醉了吗?” 我嘴巴半咧,眼神迷幻,脑袋耷拉:“是……是啊。” “哎——酒量不行你早说嘛,早知道你酒量不行,就不让你这么喝这么多了。”秋彤嘴角又带着得意的笑。 “领导……的命令不敢……不听啊,领导让……喝,我……就得喝。”我醉眼朦胧地看着对面嘴角带着笑意的秋彤,心里暗暗发笑。 “这么说,你是很尊敬我这个领导的了?” “那……那当然,秋总是领导,掌管着我的饭碗,我……哪里敢不尊敬呢?” “那好。”秋彤顿了顿:“亦克,我问你几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是——一定!”我挺直脖子歪着脑袋看着秋彤,这丫头果然是想把我灌醉套话。 秋彤盯住我的眼睛:“亦克,告诉我,国庆节放假你到哪里去了?” “元站长——不,元经理邀请我到她家作客了。” “那元朵爸爸得急病,你真的拿钱资助了?” “嗯哪。”我知道这事是不能撒谎的,点点头:“她家里深更半夜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我刚发了订报提成,身上正好有钱。不过,今天下午在宾馆走廊里,你们说话那会,元朵妈妈让元朵还给我了。” 秋彤点点头:“还有,你在来发行公司之前,在哪里干什么工作?” 我说:“在……在无锡江南良子洗脚店,做足疗师。” 我此时并不担心秋彤查询自己应聘时填写的资料,因为我那里根本就没写以前的工作经历,至于资料上的住址栏,更不担心了,那地址是我身份证上的,和明州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你为什么不做了?”秋彤继续问。 “因为不想整天摸……摸人家臭脚丫子。” “噗嗤——”秋彤笑出来,接着又说:“那你怎么从无锡来到了海州呢?” “有个朋友在这边做小生意,他……邀请我来帮忙,等我来了,他却……破产了,我走不了,只能在这里找个活干。” 秋彤点了点头,眉头依然皱着,我的话似乎并没有打消她的怀疑。 “你以前还做过什么工作呢?”秋彤又问我。 “我……以前啊……干过的多了……在江苏拉过保险……在广西干过传销……还做过传销讲师呢……因为这个,差点被抓进去……为了安全,我最后逃进了洗脚店避难。”我信口胡诌起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怯场还挺能煽呢,原来是做过传销的。”秋彤点点头,似乎对我下午的表现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刚松了口气,秋彤突然又问道:“你英语很不错吧?” “我英语……是啊,很不错哦。” “怎么个不错法呢?” “我会背abcdefg……26个英文字母全认识。”我自豪地说:“在那些洗脚的人里面,我是背得最流利的。” “噗嗤——”秋彤捂嘴笑起来,肩膀发颤。 我心里也笑,秋彤对我的怀疑或许应该打消了。 可随即我的心里又涌起深深的悲凉,面对这个自己深深敬仰爱慕和自己在虚拟世界里心心相印的女人,我却要骗她。 可是,我只能这么做,异客和浮生如梦是永远不能见光的,他们的关系只能维持在那个看不到的空间里。现实世界里的秋彤是属于她的恩人的,属于李舜的。 一旦现实和虚拟重合,那我不但得不到现实里的秋彤,连虚拟世界的浮生如梦也会失去。 这样想来,我的心里不由愈加凄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圈不由红了。 “来——喝杯水,是不是喝多了酒想起不顺利的事情了。”秋彤端起一杯水递给我,温和地说:“人生谁都有不顺的事,你还年轻,只要好好做,今后会越来越好的。其实,我现在觉得,你还是有一定潜质的,你这个人心肠还是蛮好的。以前我们之间的事,过去了,就不提了。” 我一阵感动:“秋总,以前那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天在鸭绿江上,真的不是有意偷拍你的……还有,当时,我看你要掉到江里,急忙往回拉你,才不小心摸到了你……你的……那里……你后来不小心跌倒,我也不是有意要看到你……你……那里的。” 秋彤的脸通红,忙摆手:“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不和你再计较那事就是。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了。” 我点点头,不说了,却不由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又一阵骚动。 吃完饭,雪停了,秋彤开车和我一起回公司,然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上班,秋彤再见到我,态度明显好多了。 上午,元朵告诉我一个消息,严总裁退居二线了,新总裁今天上任,叫孙栋恺,43岁,在集团排名第三位,位于董事长和总编辑之后。 这么说,昨天的会议是严总在集团的最后一次主持,站到最后一班岗了。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孙总裁来发行公司视察,曹莉紧跟在屁股后面,带着恭维阿谀而娇媚的笑,身体恨不得贴到孙总身上去。 孙总留着平头,目光冷傲,和其前任严总天壤之别。 秋彤和赵达剑迎接孙总,第一个就先到大客户部视察。 赵达剑显得特别亢奋,在前面低头哈腰引路,曹莉则紧挨着孙总,面带微笑。 秋彤站在旁边,神情很淡定。 此时,我并不知道赵达剑和孙总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曹莉以后会和孙总发生什么关系。 孙总和元朵握手,握住元朵的小手摇晃了几下,突然放肆地笑了,转头看着曹莉:“这个发行公司,我看美女还不少啊,哈哈,老总是大美女,这下面还有小美女,看这小姑娘,多水灵。” 第一天刚上任的老总下来视察工作就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很不合时宜不符合身份的。 元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却又不敢把手抽回来,任由孙总肥腻的大手捏着。 赵达剑忙附合着笑起来:“是啊,是啊孙总真是慧眼识美女。” 曹莉勉强笑了一下,随即扫视了一眼元朵和秋彤,眼光里闪出一丝阴毒,转瞬即逝。 秋彤没有笑,而是抿着嘴唇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些不快。 孙总立刻看到了秋彤的反应,脸上闪出不快的表情,松开元朵的手,耷拉下了眼皮,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蔑视。我忙伸手过去,他看都不看一眼,转过身,背起手,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好了,秋总,你们忙吧,不打扰了,我要去广告公司看看。” 说完,孙总转身就走,曹莉急忙紧紧跟上。 新总裁第一天上任,我就预感到了几分对秋彤不利的苗头。 第一,孙总好色,说不定今后他就会打秋彤的主意。 第二,曹莉和赵达剑和孙总贴得很紧,特别是曹莉,她要想博取孙总的赏识和欢心,是有办法有资本的,而曹莉一旦受宠,必将会对秋彤暗地下黑手。 第三,刚才秋彤在孙总面前的表现,会让他感觉秋彤对他不够尊重,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给秋彤一个下马威。上级要想整下级,有的是办法和机会。 孙总走后,赵达剑数落秋彤:“秋总,孙总上任第一天,你就给领导脸色看,什么意思?孙总不就是喜欢美女吗,这怎么了?你怎么对领导这样的态度?” 秋彤看着赵达剑淡淡地说:“赵总,你是不是想歪了,孙总是来视察工作的,不是来物色美女的,你竟然敢这么污蔑领导,你讲话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赵达剑一怔,摇摇脑袋,无可奈何地说:“好,好,我不和你争论了,你对,行了吧?” 接着,赵达剑又换了一副口气:“其实,我也是好意,领导视察发行公司满意了,不就是对你满意了吗?我这个副手再忙乎,还不都是往你脸上贴金?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老大哥的苦心我理解了,谢谢你一片好意。” 赵达剑苦笑一下,摇摇头走了。 我和元朵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秋彤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沉重,转身去了办公室。 一晃几日过去,这天,我乘坐有轨电车出去联系一个业务。 坐在电车里,我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暗想,这是我在海州的最后一笔业务了,明天是12月1日,要发钱,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怅然,看着窗外发呆。 电车经过市区购物广场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突然看到了一个曾经无比熟悉而又久违的面孔,浑身一震,猛地站起来,贴近窗户仔细看。 是她,确实是她,真的是她,她来到海州了! 第二十九章 那种喜欢 她就是芸儿! 此刻,芸儿穿着一件红色的棉风衣,背着一个旅行包,在人群中穿行。 芸儿!芸儿来了! 我的心像被钝器狠狠击打了一下,近乎于疯狂地喊叫起来:“芸儿——芸儿——” 可是,电车接着就疾驶而过,芸儿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车厢里的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 “停车——司机,快停车!”我跑到驾驶员身后喊叫起来。 “你神经病啊,这车是你家的,说停就停!”司机怒斥我。 我不做声了,两眼盯住窗外,浑身发抖,两股战战。 电车在站点刚停,我就窜下车,发疯一般往市区广场奔去。 跑到市区广场,却早已不见了芸儿的身影。 芸儿的电话在我破产之后就已经打不通,此刻当然不用打。 找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芸儿。 我最后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发呆,木然许久。 芸儿竟然来到了海州,她是路过呢还是来找我的?我的大脑癫狂着,痴狂着,冥思苦想着。 她应该是路过,或者是来旅游的,她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如果她记得来找我,当初就不会不辞而别。 她现在过得好吗,生活地幸福开心吗?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男朋友了?她是自己来的呢还是和…… 她从来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出门,她害怕自己一个人出门,那么,她此次出来,一定是有人陪她的,一定是一个男人。 我狂乱而又颤乱地胡思乱想着,浑身突然散了架,四肢张开仰面躺在了广场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此时,一向思维慎密的我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终于爬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带着麻木的大脑,怀着冰冷而凄苦的心,离开了市区购物广场。 回到宿舍,我摸出一瓶二锅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一个人喝闷酒,醉意很快就上来了。 我关了灯,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看着笼罩在周围清冷的黑暗发呆,想着今天突然看到而又转瞬即逝的芸儿,心潮起伏,心绪难平,突然就感到了巨大的孤独和寂寞,还有一股难言的凄凉和痛苦。曾经那被抛弃的感觉又回到了心间。 我突然特别想念浮生如梦,特别特别想。 翻身爬起来,打开灯,打开电脑,登陆扣扣,浮生如梦不在线。 “我想你,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我不管她在不在,快速打出一行字,大脑有些迷醉和麻木。 “此刻,我很痛苦,很难过,很孤独,很寂寞,很需要你陪我,可是,你不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要死了。”我继续疯狂宣泄着。 打完,我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发呆,任那悲伤的泪水在心里奔流。 不知过了多久,浮生如梦上线了。 “客客,你怎么了?我刚回家上来,刚看到你的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来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出现了! 不知怎么,我的泪水突然就流出来,手指哆嗦着,却无法打出字来。 “客客,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好着急的,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你说话啊,你在不在。”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焦急万分的表情。 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强自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努力敲击键盘:“我在。” “你在我就放心了,吓死我了,刚看到你的那些话,担心死了。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也没出什么事,就是很想你,很想很想。” “谢谢你,谢谢你想我。其实,我也何曾不……每一个白天和黑夜,我都会……虽然看不到你的容貌,听不到你的声音,可是,分明,你就在我心里,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心颤抖起来:“如梦,我叫你如梦,你喜欢吗?” “喜欢,你叫什么我都喜欢。” “如梦。” “嗯,我在。” “如梦,我……” “客客,我在听。” “如梦,我喜欢你,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客客,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是很喜欢你的。” 我的心里掀起了巨澜,虽然我们彼此都没有说出“我爱你”,但是,此刻,这已经足以让我大脑眩晕。 “如梦,我听见你的心在跳。” “客客,我也听见了你的心跳,就在眼前,就在耳畔。虽然知道这是虚拟的,虽然知道现实中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可能,虽然没有见过你,虽然不曾听见你的声音,可是,我分明感觉到,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那么地真切,那么地让我沁入心扉。” “如梦,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不管天涯海角,不管身在何方,我都会永远记得你。” “客客,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男人,我也会好好珍惜你。”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深情的表情,“客客,此刻,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芸芸众生,人海茫茫,能认识你,这是命运的安排,是上帝对我现实的弥补和怜悯。” 我心中涌起万般柔情和蜜意,还有不可名状的不舍:“如梦,我要走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要离开海州了。” “你要走了?要到哪里去?”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意外的表情。 “不知道,或许,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不管我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在海州的你。” “客客,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会记得你。此刻,我突然好难过。” “如梦,不要难过,其实,不论我在哪里,我们都还在一起,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们已经跨越了万水千山,网络,是没有距离的。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在这里见面,在这里聊天,在这里沟通。” “我知道。可是,我仍然觉得很难过,你要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要漂波四海,我……你多保重,要好好地活着。”浮生如梦似乎哭了。 我抽完一支烟,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说:“如梦,今天我喝了不少酒,说了很多以前没有说过的话,可是,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我理解,客客,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管在哪里,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心情多么不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好吗?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给我留言,我陪你聊天,给你解闷。” “我答应你!” “客客,你笑一个给我看,好吗?” 我发过去一个笑脸表情。 “笑了就好。”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笑容表情:“客客,记住,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人,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被击垮的,不管面对任何艰难困苦和挫折,都要保持一份乐观和自信。 我坚信,你是不会被任何挫折击垮的,不管你今后在什么地方,不管你去做什么事情,你一定会再站立起。我有这个信心,你也一定会有这个信心,是不是?” 我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嗯。” 那一晚,我和浮生如梦谈了很多,不知不觉天色微明,我感觉到了困意,打了个哈欠,说:“天亮了,白天你还要忙工作,休息吧。” “时间过得真快,这么快天就亮了。我不困,不睡了,出去跑步去,你睡会吧。” “好!” “客客,今晚你还会上线吗?” “这个我说不准,或许吧。”我打算今晚请元朵和张晓天来个最后的晚餐。 “那好,那我今晚等你到11点,你不上线,就不等了。” “好的!那现在下吧。” “等等——” “怎么?” “客客,我还有件事。” “说吧!” “我们视频好吗?我想看看你,也让你看看我,好吗?” 我差点晕了:“不好,我的电脑没有摄像头。” “那我们互相发照片好吗?” “不好,我电脑里没有照片!” “那,要不,我们通会话,好吗?”浮生如梦不死心。 “你不记得我们当初刚认识的时候讲明的原则了,不视频不发照片不通话。” “我没忘记,可是,你要走了,我……” “没忘记那就好,那就继续坚持我们的交往原则,你要知道,我们永远只能是虚拟世界的朋友,永远也走不进现实,既如此,互相留一个美好的印象和幻想,岂不是更好?” “嗯。” “还有,不管在哪里,不管相距多远,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一个电脑屏幕的厚度一根网线的距离,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浮生如梦此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那好,下吧。” “再见!” 关了电脑,我惊出一身冷汗。 躺在床上,我却不困了,今晚和浮生如梦谈话的内容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又想起最近她和我谈过的话,不由引起了我的深思。 越琢磨越睡不着,又想起了芸儿,心里不由成了一团麻。 折腾了半天,干脆不睡了,出去晨练去。 第三十章 热流涌动 我下楼跑步,很快跑到了海州湾的海边沙滩上,冬季的海边,格外静谧,大海似乎也被冻僵了,失去了轰鸣的浪涛,海边晨练的人极少。 我漫步到沙滩边缘的一排小松树林里,来了练武的兴致,施展开身手,在小树林里奔腾跳跃着练起了散打,边不时发出几声怪吼,松树叶子簌簌地往下落。 正练得带劲,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好——太棒了!” 我忙停手,一看,晕,竟然是秋彤。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正站在离我不到10米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 一夜没睡,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倦容。 我忙垂手站立:“秋总早上好——” “早上好——”秋彤走到我跟前:“亦克,真看不出,你竟然还是个散打好手,你刚才打的太棒了!对了,昨天在公司一天没见到你。” “胡乱练着玩的……昨天我出去跑业务了。”我停顿了一下,说:“秋总,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我并不知道昨天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想不到此事会给秋彤带来什么后果。 “我就住在附近,每天都来这里晨练,还是第一次遇到你呢。”秋彤笑着:“亦克,你刚才打的真好,咱们说个事,以后每天早上来这里,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武术好不好?” 我摇摇头:“不好。” “为什么?”秋彤有些意外。 “因为……”我犹豫了一下:“我打算今天从公司辞职,正好遇到你,那就先给你说下吧。” “啊,你也要走?”秋彤脱口而出。 我心里明白秋彤话里的意思,故作不解地说:“怎么?公司里有人恰好和我一起辞职?” 秋彤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言,忙掩饰地说:“没,没有,我随便说说而已。” 说完,秋彤的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干的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辞职呢?” “不为什么,凡事未必都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说是吗?” “那你辞职后打算去哪里?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我没有说话,沉默地看了秋彤一会儿,心里一阵酸楚,转身就走。 走了很远,我回过头,看到秋彤仍然怔怔地站在那里。 上班之后,我正琢磨着如何和元朵说走的事,元朵倒先和我说了一件事。 “大哥,我要出去一下,和张晓天去一趟东方医院。”元朵看着我说。 “你病了?” “难道非得病了才能去医院吗?”元朵看着我:“我要和张晓天去登记,要先体检。” 我有些意外:“这么快!” “快和慢有什么关系,反正和你没有关系,是不是?”元朵幽怨的目光看着我,声音似乎在赌气。 我垂下头,半晌说:“祝福你们。” “你——”元朵瞪眼看着我,说不出话来,突然扭头就跑出去了。 元朵走的如此匆忙,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她说自己要辞职的事。 我站在办公室窗口,看到元朵跑下楼到了院子门口,门口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正停在那里。 我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到秋彤正脚步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脸上的神色很严肃,不知道她要去干嘛。 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去了财务科,领取11月份的工资和提成,这个月赚的不少,整整领了39800元。 回到办公室,我把办公桌整理了一遍,提笔写了一封辞职书放在元朵的办公桌上。然后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办公室,默然说了一句:“元朵,再见——祝你幸福!” 我想今晚不用请元朵和张晓天吃晚饭了,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 我接着就下楼出了发行公司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我很快收拾好行李,一阵巨大的困意涌上来,决定先睡一觉再走,等睡醒了就去火车站,有到哪里的车就去那里,随便走。 这一觉,我睡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睡梦中一会儿出现穿着红色棉风衣的芸儿,一会儿又是泪流满面的元朵和楚楚动人的秋彤,她们在我梦里轮回闪现着,我的心一会儿凄苦,一会儿酸痛,一会儿悲凉…… 等我醒来,嘴角湿湿的咸咸的。 睁开眼,吓了一跳,元朵正坐在床前,神情专注地看着我,脸上布满悲伤。 我坐起来:“元朵,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元朵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大哥,你刚才做梦了,哭了……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已经是下午5点了。” 我看看窗外的天,果然已经黑了。 我下床:“你们今天不是去体检登记了吗,你怎么自己跑这里来了,张晓天呢?” “是去体检了,下午才出的结果。” “那就是没赶上登记吧?” 元朵点点头。 “我给你写了辞职报告书,看到了吗?” “看到了。”元朵神色平静地说:“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不知道到你是否已经离开,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了,你这里门开着,我就进来了,就在这里看着你。” 我这时想起睡觉前忘记关外面大门和自己房间的门。 “对不起,元朵,我要走了,很珍惜和你一起的这段日子,真心祝福你和张晓天能幸福。” “大哥,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你给我的太多了,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元朵的声音很伤感:“我知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你是天空中翱翔的雄鹰,适合在广阔天地里自由驰骋,单凭我,是留不住你的。这一点,我已经想通了。我来这里,是给你送行的,我们一起吃一顿最后的晚餐吧。” “好,我们下馆子,我请你们俩,你给张晓天打个电话。” “不用了,他不会来的。”元朵缓缓摇摇头。 “为什么?” “他今晚有事。”元朵恳求地看着我:“大哥,就我们俩一起吃顿饭,好吗?” 我此时想到的是张晓天对自己的醋意和妒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用了,就在你的宿舍里吃,”元朵说着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是她早已买好的熟菜,还有2瓶伊力特曲。 “大哥,小妹今晚给你践行,简单了一些,大哥莫见怪。”元朵边说边自顾将熟菜摆放在桌子上,又打开白酒,找了两个杯子倒上。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壮和伤感,就和元朵面对面坐着,喝起来。 元朵端起杯子看着我,凄然一笑:“大哥,这是小妹敬你的,这杯酒祝大哥今后生活顺利,心情好,身体好。” 说着,元朵双手捧杯和我碰杯,接着仰脖一饮而尽。 我心中一酸,也干了。 我和元朵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很快,两瓶酒就下去了一瓶半,我们都有了浓浓的酒意,元朵的脸上涌起了红晕。 “大哥,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元朵楚楚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元朵轻轻地低声吟唱起来。 “草原的情歌随着风飘过,弯弯的小河流淌着传说,草原的毡房里奶茶飘香,马背上的阿哥爱永不变……” 歌声悠远悠长而又苍凉,我入神地听着,不由想起了和元朵在科尔沁草原上纵马奔驰的情景。 “草原的情歌,随着风飘过,弯弯的小河,流淌着传说……”元朵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就听不见了,代之以无声的哽咽。 我的心颤抖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元朵抬起头,擦擦眼泪看着我,眼神充满了迷惘和惆怅。 元朵缓缓站起来,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饱含深情:“大哥,你就要离开我了,或许,你这一走,我们永远也不会再相见。我会珍惜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会怀念在一起的那些难忘日子,会记得你在草原河边说过喜欢元朵,会记得你深夜救助我的亲人,会记得你在我遭恶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会记得你帮助我一步步在工作上取得进步……” 我坐不住了,站起了去了卫生间,擦擦潮湿的眼睛,然后方便了一下,回到房间。 元朵此时正在拿着酒瓶倒酒,见我进来,手一抖,酒差点洒到外面。 倒完酒,元朵举起酒杯:“大哥,还有最后半瓶酒,我们每人两杯,来,先喝第一杯。”元朵说话的声音有些发虚,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我觉得元朵的异样是因为过于难过喝酒有点多的缘故,没有往深处想。 此时我的酒意已经很浓,刚才元朵的歌声让我的心里阵阵悲伤,酒劲似乎更大了。 喝完最后两杯酒,我看着面如桃花楚楚动人的元朵,体内突然热流涌动,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身体内部撞击着。 第三十一章 青春在哭泣 我的眼神有些迷幻,看着对面的元朵,恍惚中那是芸儿。 “大哥,我美吗?”元朵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 “美——你好美——”我觉得口里很干,身体内部似乎就要着火。 “大哥,在你走之前,小妹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元朵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嘶声说:“你说——” “抱抱我。” 我的心一抖,不由站了起来,看着元朵,没有动。 “大哥,抱抱我。”元朵又一次颤抖着说,声音里充满了哀伤和恳求。 我仍旧没有动。 “大哥,你就要走了,就要永远离开我了,难道,连我最后的这一个要求也不肯满足。”元朵的眼圈又红了,“大哥,我不奢望得到什么,只想最后感受你温暖的怀抱,我……我好冷。” 我咬咬牙,伸开双臂轻轻揽住元朵的身体,元朵一颤,接着就扑进我怀里,双手用力抱住我。 我有些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我有些紧张,还罪孽感,拍了拍元朵的后背,然后想推开她,但元朵却将我抱地更紧了,默不作声,身体微微颤动着。 我又尝试想推开元朵,但是徒劳,元朵幽幽地说:“大哥,别推开我,别——” 元朵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 我浑身的血液流速开始加快,呼吸急促起来,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就抬起元朵的脸,低头,一下子就吻住了元朵…… “哥,我爱你……”元朵含糊囫囵地呢喃着。 我内心一声狂吼,双手一用力,将元朵抱起放在床上,随着元朵的一声惊呼,我压了上去…… 元朵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的大脑一片迷乱和麻醉,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 不知癫狂了多久,只知道最后进入了梦幻般的极乐世界。 之后,我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自己正赤身躺在被窝里,元朵却不见了。 我忙穿上衣服,看到刚才喝酒的桌子已经收拾地干干净净,上面放着一张字条。 我急忙拿过来,是元朵的字体:“大哥,我走了。今晚,我终于将自己完整的交给了你。对不起,大哥,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在你喝的最后两杯酒里下了药…… 我没有别的意图,就是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是这世间对我最好最疼我的男人,对于你给我的一切,元朵无以报答,唯有用自己的身体。 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可我知道,你总是要远走高飞的,我是留不住你的,既如此,那就让你带着我的灵魂和走吧。大哥,别了,为你祝福,为你祈祷。永远爱你的元朵泣上。” 看完元朵的字条,我的头嗡地一下,刚才自己和元朵发生了那种关系了,元朵为了让我要她,给我下了药! 这个傻丫头,竟然干出这么疯狂愚蠢的事情! 我知道,这将是和元朵的最后诀别,我再也见不到元朵了。 可是,我如何对得住张晓天,对得住元朵,虽然我将一走了之,但良心何安,良知何在?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捂住面孔,低下头去…… 因为流浪而相聚,因为漂泊而离去。风雨中的生活依旧云淡风清。可是,在这云淡风清的背后呢,又有多少无力的苍白。年轻的脚步不会因谁而停留,青春的大门不曾为谁而重启。当雪白的幕布被岁月染黄,岑寂的黑夜,你可听到青春在哭泣。 我深深忏悔着,自责着,心如刀绞。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看时间,晚上10点了,该走了。 我郁郁地背起旅行包,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途径海州湾的时候,我看着夜色里远方黑黝黝静谧的大海,突然一动,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让我中途下了车,背着旅行包漫步走到了海滩,来到海边自己早上练武的沙滩和松林。 此刻,这里人很少,偶尔见到谈恋爱的男女在昏暗的灯光下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站在沙滩上,面朝大海,迎着微微吹来的清冷的略带咸味的海风,深深呼吸一口,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和悲戚。 烟火已逝,天空依旧,千里月华泻一地,银光、松林、沙滩、摇曳的船舶,静静诉说。 曾经的邂逅那么偶然,那么无邪,现在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间鸟啼寒,寒月映入帘,帘卷清影舞,舞姿唱凌乱,半塘海水半江泪,半边天空半世心,逝去的流年,谁又在那灯火阑珊处为我守候?蓦然回首,只留一缕鸭绿江边的邂逅。 伤感间,我看到海边站着一个孤立的背影,那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我缓缓走过去,那背影听见动静,转过身。 秋彤。 看见我,秋彤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去火车站,途径这里,来透透风,正巧遇到你了。这么晚,你怎么自己在这里?”我也有些意外。 “我也是在这里透透风。还有,你的辞职报告元朵给我了。” 我没有做声,注视着夜色灯影里的秋彤,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动人。 远处传来车站的钟声,我知道,转过身,剩下的就都是背影,不可挽留。注定本该的要走,可自己对她深情难却。虽然我会思念到很久以后,可是她一定会忘了自己。 我心潮起伏,默默地看着秋彤。 “真巧,你辞职了,我也被停职了。”秋彤自嘲地说了一句。 我吃了一惊:“你被停职了?为什么?” 秋彤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了曹莉、赵达剑和李舜,甚至还有孙总。 我刚想继续问,秋彤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开始接听,接着,脸色骤变,声音变得惶急:“什么?出车祸了?在那个医院。” 我凝神盯住秋彤。 秋彤放下电话,神色急急地说:“刚刚张晓天开车带着元朵兜风出了车祸,张晓天没大事,元朵从车里被甩出去了,头部受到撞击,昏迷不醒进了市人民医院急诊,张晓天没敢和李舜说,先和我打了电话。” 就这么一会儿,元朵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震惊了,看着秋彤说不出话来! “我要抓紧去医院!”秋彤说着转身就疾走。 “等等——我也去!”我忙跟在秋彤后面追上去,心里带着对元朵安危的无比关切和担忧。 秋彤看了看我,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我紧紧跟上。 我们刚急火火走了没多远,迎面过来5个叼着烟卷摇头晃脑的男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耶——这里有美女。”一个光头嘴里醉醺醺的,突然伸手就摸秋彤的脸,秋彤吓得往后一退。 “哈哈,还真是个美女哟——正好哥儿们今晚喝多了,那就让这个美女陪咱兄弟们乐呵乐呵。”另一个小胡子男人也上来抓秋彤的衣服,边冲我说道:“瘪三,滚开,这娘们今晚大爷征用了,你先回去歇着。” 我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小胡子的手腕,用力一拧,小胡子直接摔在沙滩上。 “马尔戈壁的,这里还有个不识相的保镖,揍死这狗日的,扔海里喂鱼。”小胡子骂骂咧咧站起来:“兄弟们,亮家伙,往死里捅——” 几个流氓立刻半包围了上来,手里都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 我扔下旅行包,转身猛推了秋彤一把,示意她躲到我身后,然后摆开架势看着他们,这些亡命徒手里有家伙,我可不想死在海州,更不能让秋彤遭受侮辱。 几个流氓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围攻上来,我左闪右避,和他们斗起来。 一交手,我察觉出这几个流氓非同普通混混,身手都相当不错,出手很有章法,而且很毒辣。 我不敢轻视,边出击边防守,抓住机会就狠狠痛击。 很快一个流氓被我击倒,同时我后背突然一阵剧痛,我知道中了一刀,这一刀还不浅。 我忍住剧痛继续和流氓搏斗,很快,又有一个流氓被我击倒。 我的动作慢慢有些迟缓,出击渐渐无力,剩下的三个流氓更加凶狠地冲我刺杀着。 这当空,我看到秋彤正边往马路边跑边打电话,于是且战且退,奔着秋彤的方向。 一个流氓看到秋彤在打电话,挥舞着匕首直奔秋彤而去,我抢步上前一个直勾拳将他击倒。 这时,我的后心又挨了一刀,心口处一阵刺痛。 我知道这一刀捅在了致命处。 我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秋彤惊呼一声向我扑来,而这时最后2个流氓一个继续纠缠我,另一个又挥舞匕首奔向秋彤。 我一急,往前一扑,抢在那流氓前面,用身体挡住秋彤,同时侧身一个飞腿,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踢向那流氓的脖颈处,流氓应声倒地。 流氓倒地的同时,我还没来得及击倒最后一个流氓,眼前一黑,浑身是血倒在了秋彤怀里。 我觉得我要死了,会死在离开海州的前夕。 第三十二章 长长的梦 命运的安排总是那样出人意料,我竟然就没有死去,苏醒在医院的病床上。 在我醒来之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我又看到了芸儿,看到了芸儿和我曾经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语海盟山誓唧唧我我,看到了那幸福萌动中的美好和希冀。 转瞬,芸儿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元朵那青春靓丽的纯真笑容,那骑在马背上奔驰在科尔沁大草原的柔美身姿,还有在大草原河边深情向我倾诉的絮语。 可是,突然间元朵浑身是血昏迷倒地,我又看到了鸭绿江游艇上孤独伫立的秋彤,那婀娜的身姿,那优美的倩影,那忧郁的眼神,那和我无数个夜晚在虚拟世界进入我心扉的美丽眼睛和温柔笑容,还有那淡定从容的沉思和交流。 蓦地,我脑海里闪现出冬夜里沙滩上流氓肆虐的情景,惊慌无助的秋彤即将被最后一个流氓欺凌…… 一个激灵,我从噩梦中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还有雪白的被褥。 空气中静悄悄的。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活的。 病房里除了我,空无一人,稍微动了下身体,浑身针扎似的疼,看看挂在床头的吊瓶,正在输液。 我定定神,知道自己没有死。 哈利路亚,感谢神! 我慢慢开始回想发生过的事情,突然心一紧,我倒下前还有最后一个流氓没有被击倒,那么,秋彤是如何对付那个流氓的,秋彤有没有被…… 想到这里,我心急如焚,急切想找个人问问,张了张嘴想喊人,却发不出声音,于是使劲努力大喊一声:“来人呐——” 用劲过猛,浑身的剧烈疼痛又让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微微睁开双眼,夜幕降临,温暖的病房里灯光柔和,秋彤正坐在我床前,目光关切温柔地注视着我。 柔和灯光下的秋彤,脸色显得苍白憔悴,却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 我看着秋彤的温馨和恬静,顿觉阵阵暖流和安慰。 秋彤没事,她是安全的,她此刻就坐在我跟前,她是我的女上司秋彤,也是我的情人知己如梦,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亲密爱人,对于我来说,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 看到我睁开了眼睛,秋彤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一把抓住我没有输液的左手,急切地看着我:“亦克,你终于醒过来了。” 言辞间,秋彤竟流出了眼泪。 我的身体顿时像过了电,不由一颤,我感觉到秋彤正握住我的手。 这是秋彤第一次握我的手。 秋彤的手有些微凉,柔弱无骨,在我心中激起了巨大波澜。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宁愿就这样永远躺在这里。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幸福是短暂的,因为这时秋彤松开我的手,从包里掏纸巾擦眼泪了。我不由愤恨那眼泪,为什么要这个时间流出来。 秋彤擦完眼泪,没有再握我的手,这让我遗憾。 秋彤替我掖掖被角,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亦克,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秋彤的关心和关切让我心头暖流涌动,她多么像我虚拟世界里的亲人情人爱人如梦啊。 秋彤苍白的脸孔又让我感到心疼,我想是她受惊吓过度还没有回过魂来。 我像电影电视里那些死而复生的英雄那样,开始蠕动嘴唇,发出轻微的声音:“秋总……这……这是在哪里?” 这话问得超级狗血,废话,当然是医院。 “这是在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你已经昏迷了2天2夜了,身上大大小小4处伤口,最深的一刀距离心脏只有1毫米。”秋彤轻声说:“你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送到医院里来之后,紧急输血抢救,然后又进行了伤口清洗缝合手术,然后,你就躺在这里,一直昏迷不醒。现在,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刚才我出去拿药,刚回到门口,听到你的声音。” 说着,秋彤的眼角又闪出了晶莹剔透的泪花,她又用纸巾擦拭着。 看着秋彤的样子,我有些感动,这个女人以前对我是那么恨,现在对我的态度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竟然为我流泪。 第一次游船邂逅,我让她哭了,但那是恨之入骨羞辱的泪,而此刻,她的泪,应该是包含着对我感恩和关怀。 我不敢确定秋彤此刻内心是否真正瞧得起我,但是,她发自内心地感激关心我,这是一定的。 “你没事吧?那天,还有一个流氓我没能解决掉。”我缓缓地说。 “没事。那天你昏迷了之后,最后一个流氓刚要上来抓我,传来了警笛声……那帮流氓,一个也没跑掉,全部被抓住了。”秋彤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亦克,那天,幸亏你……不然我……我心里实在是非常感激你的,为了救我,你自己差点就……” 秋彤又说不下去了,眼圈又红了。 我心里宽松了:“你没事就好,不要感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必须做的,责无旁贷。”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电影电视里装逼的英雄习惯用语,但却是此刻我的心里话。妈的,秋彤就是我的如梦,我能看着她被流氓欺侮坐视不管吗?如梦是我虚拟世界里精神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管是现实还是虚拟,我都会用我的全部生命来呵护她,保护她。 当然,秋彤是不会知道我此刻心里的想法的,她只是把我当作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来看待,哪里知道我对她的情她的意呢。 说完这句话,为了减轻秋彤心里的压力,我又说:“秋总,其实,如果当时不是你,换了是别人,我也会上去管的,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秋彤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亦克,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我以前实在是误会了你,我为以前对你的恶劣态度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心里叹了口气,人无完人啊,傻丫头,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难道就很完美吗?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也一样会好色的啊。看来,我在秋彤眼里,此刻是一美遮百丑了。 我说:“秋总,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过去我也有不好不对的地方,这次,你没事,我也算是放心了,我受点伤没什么,值得,我的身体很好的,很快就会恢复。” 秋彤微笑了下,点点头:“嗯,希望你早日康复出院。” 看着秋彤的迷人笑容,我不由又痴了,怔怔地看着她。 秋彤看到我的目光,神色不由有些局促,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我这时突然想起了元朵,心里不由大急,没有理会秋彤的神态,急促地问:“秋总,元经理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 秋彤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说:“元朵现在依旧昏迷不醒,头部受到重创,正在抢救中,她现在就躺在你隔壁,张晓天正在看护着她。” 我心中大恸:“元经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还能抢救过来吗?” 我此刻对元朵生命的担忧和关注超过了我自己,我不能承受失去元朵之痛。在我心中,元朵虽然不是我生命里最爱的女人,可她却是我的亲人。 秋彤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叹息一声:“亦克,不要担心元朵,她会抢救过来的,一定会的。元朵是个好女孩,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秋彤这话无疑是在安慰我,我知道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元经理……一定要……”我一阵急火攻心,血上了头,一激动,伤口一阵剧痛,又晕了过去。 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秋彤被停职的事。 当我又一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啸。 躺在病床上,我不由想起了江南,想起了江南的父母,想起了江南温暖的家。 病房的门悄悄被推开,一个带着口罩眼睛大大的护士走进来,轻声说:“亦克,你感觉好点吗?” 我尝试动了下身子,似乎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还好。” 护士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哎——你那天流血可多了,幸亏送来的及时,幸亏你女朋友的血型和你一样。” 我一怔:“此话怎讲?” “那天同时好几个外伤病号,都需要输血,你这种血型的血院里恰好用光了,你女朋友的血型和你一样,提出来输她的血,这才救了急,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小护士说的我女朋友无疑指的是秋彤。 我这才明白,原来秋彤给我输血了,我身体内此刻流淌着秋彤的鲜血,怪不得秋彤的脸色那么苍白。 我用生命保护了秋彤,秋彤用鲜血挽救了我的生命。我和秋彤的关系现在应该是中朝人民用鲜血凝成的友谊了。 一想到身体内此刻流淌着秋彤的鲜血,我心里就涌起异样的感觉。 小护士开始给我测体温,边说:“你可真幸福,能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不光长得好看,对你还体贴爱护。这几天,白天黑夜都在这里看护着你,刚才我看到她到我们主任办公室去了,估计是在问你的伤情。” 我心里又涌起对秋彤的感激和感动。 这时,我又想起了元朵,问护士:“小姑娘,隔壁那个车祸头部受重伤的女孩咋样了?” “还在昏迷呢,大脑震荡很严重,大夫说弄不好就是个植物人了。可惜,那么年轻可爱的一个女孩子,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我的大脑轰地一声,天啊,元朵要成植物人! 第三十三章 似曾相识的东西 “她那男朋友也真是作孽,开车发狂,超速行驶,迎面来了大货车,闪躲不及,急打方向,车冲到马路边翻了好几个滚,女孩从车里摔了出来,那男的倒是没事,只有点皮外伤。”小护士继续说。 小护士测完体温出去了。我躺在病床上,心里充满了悲伤,为了元朵。 假如元朵真的成了植物人,张晓天会继续照顾她吗?张晓天超速行驶导致车祸发生致使元朵受到重伤,该对此负什么责任?难道元朵的后半生就要不死不活在病床上度过? 我的脑子混沌着,心乱如麻。 一会秋彤进来了,见我醒了,笑了下:“亦克,我刚才找主任问了,你的伤口手术很成功,很快就会康复。” 我冲秋彤笑了下:“辛苦你了,这几天一直看护我。还有,你还给我输血了。” 秋彤一怔,接着就领悟过来,笑了下:“这都是应该的,不值一提,你救了我,我看护你几天给你输血,也是在情理之中。真巧,我们俩的血型都一样。” 我微笑了下。 秋彤过来,坐到我的床前,看着窗外飘雪:“亦克,外面下大雪了,美不美?” “美!” “可惜,你不能到窗口去看,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了。我从小就喜欢下雪,多美啊,白色的,纯洁的。” 秋彤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那一刻,我觉得她像个孩子。 我无心看雪:“秋总,你被停职,是怎么回事?现在复职了吗?” 秋彤回过脸看着我,摇摇头:“让我停职反省在家写检查呢,怎么回事……呵呵,没什么事。” 秋彤不愿意告诉我被停职的原因,我不肯罢休,固执地又问了一遍,秋彤没办法:“好吧,我告诉你。你辞职前的那一天,上面来了一个大首长到市里视察工作。为了给首长留下好印象,部里特意安排在12月1日的《海州日报》头版头条位置,刊发一组市里一把手基层走访困难户和人民群众心连心的新闻特写,然后部长亲自通知集团董事长,要求务必在12月1日早7点前送200份当天的报纸到接待首长的宾馆,再由宾馆方面负责把报纸送到首长一行住的每个房间。 集团董事长又把这任务传达给了孙总裁,孙总专门写了条子,安排经管办负责通知发行公司落实此事,那天我正好下午身体有些不适,就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去了医院。结果第二天早上,一进办公室,才在地面上看到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通知。 我一下子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接到了集团孙总的电话,痛斥我犯了严重错误,耽误了大事,说集团董事长为此被部长叫去狠批,董事长灰头灰脸,回来后严厉批评了孙总,要求立刻拿出处理意见,他好给上面有个交代。于是,我就被集团给予了严重警告处分,停职反省写检查。公司工作,现在暂由赵总主持。” 我听完,呆了半晌:“经管办为什么要在你离开办公室再给你送这个通知?既然你不在办公室,为什么把通知塞进你门缝后不再给你打个电话落实一下?” 秋彤苦笑了一下:“他们只负责传递送达通知,那时还不到下班时间,我不在办公室,这只能怪我,至于电话,他们不打谁也说不出什么,因为通知已经送达了,谁让我提前下班走了呢?” 秋彤叹了口气,显得很懊悔。 我沉思一会,冒出一句:“秋总,经管办是故意的,有人在背后暗算你。” 秋彤眼皮一跳,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垂下眼帘,笑了下:“你不要胡乱猜想,你刚来集团工作,对集团内部的情况不了解,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随便说呵。这事,找不到经管办的纰漏,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辩解。” “那要停职多久?还会复职的,对吧?” “集团作出的处理决定是停职一个月,然后看检查的态度和情况再决定是否复制或者调到别的部门。孙总这几天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要单独和我谈谈,我都借口说没空推辞了。” 我不由为秋彤担忧,孙总打着工作的名义找秋彤单独谈话,谁也说不出什么,至于他到底抱的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 而秋彤这几日一直在照料我,推辞了孙总的邀约,他必定会恼羞成怒,说不定会给秋彤戴上一个检查态度不好的帽子,继续整秋彤。 如果秋彤始终不肯就范,说不定孙总就会在董事长面前进谗言,把秋彤调离发行公司,然后安排自己人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现在已经有曹莉和赵达剑在虎视眈眈候选着了。 我此刻心里很矛盾,既希望她尽快复职,又不想让她单独去赴孙总的约,我的直觉是孙总是想借机潜了秋彤。 我此时还担心红鹰集团的一万份报纸的项目,那项目正在落实细节,协议还没正式签字呢,不知道赵达剑能否顺利拿下来。 赵达剑现在是公司的主持,不知道他又会怎样在公司里兴风作浪。从秋彤的言语里,我觉察出了秋彤对发行工作的强烈担忧和关注,但她此刻只能无可奈何。 又是几天过去,我的身体恢复地很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秋彤很高兴,扶着我在室内来回转圈,夸我体质好,恢复地特快。 我其实心里倒是希望不要好的这么快,因为等我好了,秋彤就不会再继续陪我了。 这几天,秋彤在我跟前伺候地尽心尽力,我能吃东西后,她专门亲自去炖了鸽子汤,说这样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这几天,我的吃喝拉撒都是秋彤亲自侍弄,吃饭还好说,她总是端着碗一口一口用汤匙喂我。解手我就不好意思了,每次都要让秋彤出去,自己弄,方便完,秋彤再拿出去倒掉。 这一切,秋彤都做得仔细认真,毫无怨言。 我觉得秋彤越来越贤惠温柔,觉得秋彤身上的母性味道越来越浓郁,心里对她的依恋愈发强烈。 这几日,秋彤在我面前从不提起元朵,我也一直没有见到张晓天。 我从护士口里知道,元朵仍旧处于昏迷状态,这让我的心里疼痛不已。 这天吃过早饭,秋彤收拾完东西:“亦克,我上午要出去办事,你自己躺一会儿,慢慢活动,行不?” 我虽然不舍,却也不能说不行,点点头:“秋总,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老是麻烦你,不好意思,你去忙吧。” 秋彤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放在我床头:“我这里有一本关于营销业务方面的书,你要是喜欢就看看,打发时间,学点东西总是有好处的。” 我点点头:“好,我学习学习。可是我文化水平低,这书理论性太强,怕看不懂,不过,我会尽量看看。” 秋彤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然后似笑非笑了一下,走了。 我不知道秋彤干什么去了,女人的事情,也不方便多问。 秋彤走后,我看了一眼放在病房墙角自己的旅行包,正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我按捺不住对元朵的关切和担忧,小心翼翼下了床,慢慢扶着墙出了病房,挪到隔壁病房的门前,心怦怦直跳,透过门上的窗口往里看——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部被白纱布缠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正在输液的病人。 这无疑是元朵。 张晓天正愁眉苦展地坐在那里半睡不睡打盹。 虽然之前无数次想过元朵的样子,但此刻我还是被震撼了,心里涌出无限的悲酸,我的小元朵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元朵今后的生活可怎么过呢?她的父母要是知道元朵成了这个样子,会多么伤心和哀痛啊。 我的眼泪突然忍不住就要流出来,不敢再看元朵,忙回到了病房,躺到病床上,蒙头盖上被子,泪水终于哗哗地崩溃而出…… 良久,我擦干眼泪,看着天花板发呆。 秋彤不在我身边,元朵在隔壁昏迷,芸儿依旧杳无音讯,浮生如梦也因为无法上网而见到,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孤独和落寞。 正惆怅间,听到门口传来隐约的谈话声,接着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我认识他,是科主任,后面跟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的40多岁,满脸带笑。 另一个男的50多岁,显得很有气派,面容和蔼而慈祥,微微发福的身体告诉我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而那女的,也是50多岁的样子,保养地很好,一头短发梳地整整齐齐,穿着华贵,气态高雅,眉宇间露出自信和矜持。 他们是谁?什么的干活?我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们。 科主任冲着戴眼镜的男人说话了:“院长,这就是亦克,小伙子体质好,恢复地很快。” 靠了,原来这是医院的院长,亲自来看我了。 院长点点头,对科主任说:“你先去忙吧。” 科主任出去了。 院长笑着对那对男女说:“二位领导,这就是你们要来看的亦克。” 那对男女看了看我,男的微笑了下,女的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然后捋了捋头发,冲院长点点头:“院长,谢谢你,你去忙吧。” 他们似乎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院长知趣地出去了,顺手带上门。 看院长那架势,这老头老太来头不小,他们来找我干嘛?我茫然看着他们,依旧坐在床上不动。 那男的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走到我床前,主动向我伸出手:“亦克同志,你好,我们是秋彤的公公婆婆,今天特地来这里看望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位就是传说中秋彤的恩人夫妻,也是秋彤未来的公公婆婆,还是李舜的亲爹妈。 我看着老李,觉得他的眉宇间似乎有一丝让我似曾相识的东西,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神秘的恩人夫妇 我刚要下床,老李阻止了我:“小伙子,别动,好好在床上坐着,不要见外。” 我不肯,这不成体统,坚持下床和老李握手,然后对他们夫妻俩招呼:“叔叔阿姨好!惊动你们二老来看望,真是不好意思。” 老李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小亦同志,我们前些日子一起跟着省里组织的考察团到欧洲去了,刚回来,才听说这事,今天特地抽空专门来看望你,感谢你见义勇为救了秋彤。” 我忙说:“阿姨客气了,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我请他们二位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床沿。 老李关心地问起我的伤情,我说基本都快好了,不日就可出院。 老李说完全痊愈后再出院不迟,他已经和院方打了招呼,会照顾地很好的。 我又感谢老李。 李夫人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突然问起了我的家庭状况,我于是说自己老家在南方,父母是中学教师,自己是独子,和在元朵家说的一模一样,然后又主动交代说自己是一个打工仔,高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了。 李夫人听罢点点头,随口又问:“小亦,当时那情况是怎么回事,晚上那么晚了,你们怎么正巧在一起的呢?” 我心中一竦,老李夫人分明是话里有话,此事不可儿戏,于是说:“不瞒二位,我之前在秋总公司打工,当天上午辞职了。辞职后,我当晚到火车站去坐车,途径海州湾广场,下来最后看看大海,正好遇到秋总在那里散步,刚说了没几句话,就遇到了那群流氓。” 接着,我把打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李和老李夫人专注地听着,不住点头。等我说完,老李夫人掏出纸巾优雅地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小亦,你真厉害,一个人和5个流氓打,你很有勇气,很有胆量,这年头,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不多了。” “是啊,难得,难得。”老李随声附和:“小亦同志,你是个好青年,感谢你的父母教育出了这样一个好孩子,感谢你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我们家闺女亏了你,要不然,真不堪设想。” 我忙谦虚了一阵。 然后老李又问我:“小亦同志,你辞职了,那么你准备到哪里去呢?” “没想好,反正是打工,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老李点点头:“年轻人出来打工,见见世面,长长经验,倒也不无好处。可惜,你学历低了,找合适的工作不是那么好容易。” 我笑笑,没有说话。 老李夫人说:“小亦,我们今天来,一来是看望你,祝你早日康复;二来呢,我们是想感谢你,替秋彤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你愿意在海州发展,或者在本省的其他城市做事,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我们想知道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说完,老李夫人一副自信的神态看着我,等待我出现惊喜和涕零的表情。 我摇摇头:“谢谢阿姨和叔叔,救人是我应该做的,这是做人的本分,我救秋总,不是为了获取报答,我什么都不需要。” 此言一出,老李及夫人均有些意外的表情。老李夫人迟疑了一下:“小亦,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别的我不敢保证,给你安排一个干活清闲收入丰厚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可不要错失了良机。” 我点点头:“我想清楚了,再次谢谢叔叔和阿姨的一片好意,我真的不需要,我还是想自己去找工作。” “小伙子有骨气!”老李赞赏地看着我。 老李夫人看了老李一眼,然后又看看我,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又若有所思。 我第一次和秋彤的恩人夫妻打交道,就是这样开始的。这时,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职务,但看起来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送走恩人夫妇,已是中午,秋彤还没有回来。 这时,张晓天提着饭菜推门进来了。 这是我出事后第一次和张晓天正面接触。 此刻的张晓天,目光呆滞,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多日没刮,显得比较邋遢。 不知怎么,我见了张晓天,心里很虚,忙和他打招呼:“张兄,来——” 张晓天先问我的伤势,然后道歉:“亦克,对不起,我一直忙着照顾元朵,没来看你,那边实在是脱不开身。” “老兄不必见外,我知道你那边的情况的,你今天来是——” 张晓天举了举手里的饭菜盒子:“秋总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帮你买了一份午饭,她中午有事,回不来了。” 我心里一热,忙感谢张晓天,然后问起元朵的伤情。张晓天脸上蒙了一层阴云:“唉……一直没有苏醒,医生说极有可能是植物人。现在她的父母还不知道消息,我一直没敢告诉她家人,当然,我也没有她家的联系方式。我想再救治一段时间再说。” 我点点头:“还是先继续救治吧,等情况好转元朵苏醒了,问问她家里的联系方式,再通知也不迟。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她父母看到,会经受不住打击的,这太残忍太残酷了!” 张晓天说:“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医生说,要是这样下去,还得花很多,就等于烧钱啊。我手里的积蓄也快花光了,这就怕是个无底洞。” 我的心一沉,张晓天此话何意? 我不敢往下想。 我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张晓天:“那天你是不是开车喝酒的?酒后发飙了,是不是?” 张晓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忙说:“没有,我没开车喝酒!只是当时速度有点快,突然拐弯处出来一辆大货车,为了躲避大货车,我一着急,猛打方向盘,车子直接冲进了路边的空地,直接翻了几个滚,元朵直接从车里甩了出来,头部撞到了地面上。唉,本来第二天我们就要登记的,已经体检完了。” 我不知道此事有没有惊动交警,要是交警受理了此案,张晓天是要负责任的,他是肇事者。 张晓天此刻显得非常懊丧可怜兮兮。 我本来窝了一肚子火,想狠揍他一顿的,元朵让他害惨了。可是现在我一来没那力气,二来看到张晓天这副软皮囊模样,心又软了,三来我又不禁想起自己在他之前要了元朵,不由觉得理亏了许多。 张晓天又带着钦佩的表情看着我:“亦克,没想到你还有一身好功夫,一个人和5个带刀子的打,竟然干倒了4个,身手真的不错。” 我摇摇头:“惭愧,虽然打倒了4个,但是我也被捅成了马蜂窝,差点就没了小命,还是说明身手不行。” “够可以的了,你要知道,你面对的那5个人也不是一般身手……” 张晓天刚说到这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张晓天,哪里去了?” 这分明是李舜的大嗓门。 张晓天一听李舜的声音,脸色一变,说:“老板来找我了。” 说着,张晓天忙跑了出去:“老板,我在这里,我——” 话音未落,只听走廊里传来“啪——”的一声清脆耳光,接着是张晓天“哎哟——”的声音,继而是李舜的破口大骂:“马尔戈壁,连个鸟车都开不好,你吃屎的是不是?老子好好一辆车给你开,你硬是给我弄成了半报废,还把人弄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你狗日的刚来几天就给我惹漏子,你不知道老子这车是黑户口吗。” 接着,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张晓天不停的哀叫:“老板,我错了,不敢了,饶了我……” 李舜够放肆的,在医院走廊里就公开打人。 我听不下去了,出了病房,看到张晓天正被两个穿一身黑西装带墨镜的平头小伙架住靠在墙上,李舜正在大打出手。附近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吓得远远看着,不敢吱声。 “狗日的,老子还正打算喝你的喜酒,你就作死弄出了这么一出,我看你以后就守着这活死人过一辈吧。”李舜继续殴打着张晓天。 “住手——”我喊了一声。 李舜闻听住了手,看着我。 那两个黑西装墨镜平头,扔下张晓天就走过来,拉开架子就想对我动手。 此刻,我还真的无还手之力。 看着挥舞过来的拳头,我闭上了眼睛。 哪知拳头没有落到我身上,我倒是听见了“噗通——”“噗通——”两声,睁眼一看,那两个人却被李舜一人一脚踹倒了。 “狗日的,瞎眼了,谁都敢打——”李舜冲着两个平头大骂:“妈逼的,知道这是谁不?” 两个打手唯唯诺诺晕头转向不敢说话,爬起来只是不停点头。 “过来,叫亦哥,赔礼道歉!”李舜大喝一声。 “亦哥,小的有眼无珠,请亦哥海涵!”两个打手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站到我跟前鞠躬,齐声说道。 我无语,这分明是道上的一套把戏,李舜运用地挥洒自如。 我摇摇头就要回房间,李舜主动过来搀扶我的胳膊,突然就换了一副笑脸,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兄弟,慢点,来,我扶你进去——” 我在李舜的搀扶下进房间,李舜进门前又回头冲那两个打手一声断喝:“在门口给我守着,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我进了房间,李舜也进来,顺手带上门。 我坐在沙发上,李舜坐在我对过。 “李老板,你今天来是——”我说。 第三十五章 谢绝厚报 “兄弟,我今天不是来教训张晓天的,是专门来看你的。”李舜此刻变得热情而生动:“我这些日子到浙江去了,今天刚下飞机,接到老妈的电话,才知道秋彤出了事,才知道兄弟你出手救了秋彤。” “不敢劳李老板大驾,我已经好了!” “兄弟,你别给我客气,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幸亏你身手好,不然,秋彤还真要惨了。我早就感觉你是个身手不凡的人,果然验证了,只不过,这个验证弄的很玄乎,差点要了兄弟的命。”李舜边说边递给我一支烟,我推了回去:“医院禁止吸烟!” “对,对,不能吸烟,这医院规矩真他妈的多!”李舜将烟装起来:“兄弟,咱哥俩有缘分,洲际酒店你撞了我,你还在秋彤公司里工作,那么巧,你又救了秋彤,看来,咱俩是注定要打交道了,哈哈……” “巧合而已,那天很惭愧,我身手差,差点丢了小命。” “话不能这么说,那5个狗崽子不是一般的身手,是刁世杰手下的五只虎,专职看场子的,局子里进出过好几回,你和他们过招,他们手里还都有家伙,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简单了。”李舜摇头晃脑地说:“刁世杰这个够娘养的,手下敢动我的人,瞎了狗眼,我非踏平他的场子不可,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不知道刁世杰是谁,听李舜这么说,看来也是海州当地有来头的老大。而李舜,也是有着显著的道上背景。看来,李舜的社会背景还挺复杂,既经商做生意,还和道上有来往。 我没有说话。 “兄弟,你救了秋彤,就是秋彤的恩人,也就是我李舜的恩人,我李舜讲的就是义气二字,你这大恩,我必定要报,不然,江湖上的朋友也说我不道义。”李舜大大咧咧地说:“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在海州,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废了他。还有,我不能光卖嘴皮子,得给你兄弟来点真格的——” 说着,李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我跟前的茶几上:“既然兄弟你不稀罕老爸老妈给你安排什么工作,那我就直接来痛快的,这里面是20万,密码是6个8,哈哈,兄弟,这卡归你了,权当我一点心意。” 我看了一眼那银行卡,然后看着李舜:“李老板,你今天来的目的,除了感谢我给我送卡,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请讲吧,不必绕弯子——” 李舜一怔,接着挠挠头皮,嘿嘿笑起来:“兄弟果然是爽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老爸老妈要给你找工作你不去那是很对滴,他们安排的那些工作,一个月几千块钱工资,顶个鸟用,不爽!我呢,还是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事,假如兄弟看得起我李舜,就请兄弟到我这里来干。” “去看场子?” “兄弟可千万别拿你老哥开玩笑,现在我哪里敢请你看场子,我这次是专门来聘你做我的私人助理,说白了,就是私人保镖,老弟这身手,我看中了。老弟如果愿意来,我给你每个月这些。”说着,李舜伸出三个手指头:“这些可比在秋彤那里干那破活强多了,再说,秋彤也已经被他们集团停职了,你在那里干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我看着李舜的3个手指:“这是多少?” “你猜——”李舜得意地晃动着手指。 “30万!”我装憨卖傻地说。 李舜瞬间泄了气:“兄弟,你真幽默,胃口也太大了,我的意思是3万,怎么样,不少吧?当然,这只是底薪,干好了,年底还另有奖励——” 我不语,做沉思状。跟着李舜混,做他的贴身保镖,我当然是不会干的,父母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再说,这也不是我从心里能接受的活。 看我不说话,李舜又说:“兄弟,别那么高的胃口,30万确实太高,3万就不少了,你想想,你辛辛苦苦打工一年才赚几个钱?还低三下四被人瞧不起。跟着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保证亏待不了你。” 我不想游戏李舜了,抬起头:“李老板,我已经从秋总公司辞职,正准备离开海州到别处打工,承蒙李老板瞧得起我,给我这么高的位置和待遇,但我承受不起,我生来就是个贱命,也没那本事吃那碗饭,李老板有这钱,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舜意外地看着我:“兄弟,你可要三思。” “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将银行卡还给李舜,果断地说:“李老板,你的高薪聘请我不敢当,这20万的酬谢我更承受不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一个男人的本分,还请李老板将这卡收回。” “兄弟,你——”李舜此时有些瞠目结舌,又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我立刻补充了一句:“李老板,人各有志,请勿勉强!请——” 说着,我站起来。 李舜呆呆地看了我半晌,半天反应过来,讪讪地将银行卡收起,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兄弟,是条汉子,是个爷们,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行,咱们先就此别过,不过,我留一句话在这里:兄弟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想来了,我这边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对了,这住院治疗费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说完,李舜冲我抱拳作揖,离去。 我呼了一口气,急忙去看张晓天。 张晓天此刻正鼻青脸肿在元朵病房里呻吟,见我进来,脸上露出苦笑:“我早就知道得挨他一顿揍,跟着他干,挨揍还是轻的,不过,揍完了,也就没事了。想多挣钱,就得多付出。” 我看着张晓天,心里一阵悲哀,突然很瞧不起他,觉得他很贱。 我站到元朵的病床前,俯身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元朵。 此刻的元朵仿佛睡着了,就好像疲倦的孩子回到了草原母亲的怀抱,睡得那么安静,美丽的大眼睛虽然闭着,那长长的睫毛依然展示着昔日的光彩。 我痴痴地看着元朵,心里剧痛阵阵,这是一个多么纯洁善良可爱的草原姑娘,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不公,让她遭此厄运,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代替她来走这一遭。 我心中涌起无限的悲楚,对元朵充满了无比的疼怜。 我久久地注视着元朵,想着她昔日的活泼和清纯,念着她对我的关心和体贴,悲恸不已,忘记了背后站着无声看着我的张晓天。 良久,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转过身,秋彤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我身后,眼神忧郁悲情地看着元朵,看着我。 我不知道此刻秋彤心里在想什么,最后又看了元朵一眼,转身回了病房,秋彤跟着我回来了。 进了病房,我还没来得及问秋彤话,秋彤就说:“李舜是不是来了?是不是打了张晓天?” 我知道秋彤刚才已经看到张晓天脸上的伤痕了,点了点头。 “他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明明答应我好好和张晓天说话的。”秋彤很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我对秋彤说:“李舜的父母来过了,走了之后,李舜也来过了。” 秋彤眉毛一扬:“他们来干嘛了?说什么了?” 我淡淡地说:“没干嘛,就是来看看我,表示了一下谢意。” 秋彤看我似乎不愿意多说此事,也就不再问。 我说:“秋总,我现在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生活也能自理了,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了!” 我这话说得其实言不由衷,我是无比希望能天天见到秋彤,希望秋彤能无时无刻陪着我,但是,从老李夫妻和李舜来了之后,从老李夫人的言谈和表情间,我明确地直觉到,秋彤已经不适宜在这里陪护我了,我不能为了自己害了秋彤。 秋彤说:“不行,你还没完全康复呢,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怎么能不管你!” 我用不容置地口气又说:“秋总,请你尊重我的意见。” 秋彤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我知道,在老李夫妻和李舜面前,秋彤永远是一个被施舍者的对象,她是不可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决定了这一切。 我这时闻到秋彤的身上有些酒气:“秋总,你喝酒了?” 秋彤点了点头。 “和孙栋恺总裁喝的?” 秋彤身体一颤抖,似乎很害怕听到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 “猜的!” 其时,我凭直觉猜到秋彤一定是被孙总叫去单独谈话了,那孙总打着谈话的名义,一定是让秋彤陪她喝酒吃饭了,至于吃饭时说了做了些什么,饭后又要干什么,秋彤是如何脱身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依据我和浮生如梦以前聊天的内容,我这时愈发肯定集团里没人知道秋彤有这样一对恩人公婆。在秋彤的个人档案里,是不可能出现这些的,秋彤是一年前才和老李夫妻相认,那时秋彤的档案是早就有了的,不可能中途加上这些人物。 还有,即使赵达剑知道李舜是秋彤的男朋友,也未必知道李舜的背景。 如果孙栋恺知道了秋彤的恩人背景,断不会如此肆无忌惮。还有,曹莉和赵达剑也会收敛不少,甚至会放弃对秋彤的打击报复。 只不过,依照我对浮生如梦的了解,依照我感觉的秋彤做人做事风格,她是绝对不会借助家庭背景来抬高自己的,她是一个极其自尊极其敏感的人,或许这是她的孤儿身世和生活经历决定的。 我理所当然地如此猜测臆想着,却把李舜忽略了。 第三十六章 无法割舍的牵挂 秋彤坐下,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水杯,慢慢喝起来,眼睛盯着水杯,眼神怔怔的。 一会儿,秋彤说话了:“我把检查报告交给孙总了,他又和我单独谈了半天话,然后,让我陪他一起吃午饭,在金沙滩度假村吃的,饭后,他要我到他房间去坐一会儿,说要继续谈工作,我没去,借口身体不舒服,回来了。” 不出我所料,孙总果然不怀好意,开房间谈工作,谈他妈逼啊,摆明是不安好心。 我坐在床沿没有说话。 秋彤喝了几口水,看着我,突然笑了:“亦克,我发现你很聪明!” 我说:“是吗,我觉得自己很笨呢!” 秋彤摇了摇头:“你才不笨呢,我现在觉得你有些大智若愚,其实,你看事情很敏锐,脑瓜子很好用。你做发行员,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在大客户部做业务,倒是真的挺适合你,看来,元朵还是很有眼光的。” 秋彤提到元朵,我的眼神不由黯淡下来,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秋彤默默看着我:“亦克,看得出,你对元朵很关心,很在意。” 我说:“秋总,元朵是我的领导,是我的老站长,我一来发行公司就跟着她干,她对我的工作生活都很关心,对我帮助很大,她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很难过。” 此刻,我说的是真心话,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伤感。 秋彤轻声说:“亦克,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元朵如果知道你此刻对她如此关心,她会很感动的。相信元朵一定会苏醒会康复的,一定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只是,可惜,你辞职了。” 秋彤的口气显得有些惋惜。 我看着秋彤:“秋总,你什么时候能重新回到发行公司的工作岗位?” 秋彤一愣神:“不知道。该写的检查写了,该做的检讨做了,该接受的处分我也领了,下一步,就看集团领导怎么安排了。这事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默然看着秋彤。 秋彤捋了捋头发,接着说:“在单位干事,我向来保持一个原则,该做的,我会做,不该做的,我绝对不做,我从小就是这个倔脾气,越拿权势压我逼我,我越不干。” 看着秋彤紧抿的嘴唇,我看到了秋彤从小到大逐渐养成的孤傲性格,那是孤儿身世所带来的极度自卑和自尊所铸就,难道,性格真的决定命运? 我这时又想起了赵达剑,这个赵主持现在掌控着发行公司,不知道将会如何折腾。 这时,我仍然不知道赵达剑和孙栋恺是何种关系。 从那天起,秋彤听从了我的意见,不在医院陪护我了。虽然不来医院,秋彤还是经常会给我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这让我感到很知足。 秋彤送给我的那本营销书,我没事就看一会,这本书秋彤似乎看了很多遍,上面很多地方都有她用笔做的记号。 我的身体一天天迅速好转,医生说很快就可以出院。 这些日子,我每天都会去看元朵,在张晓天的注视下默默地看着沉睡中的元朵。 这天,我委托小护士到医院附近帮我买了一个无线上网卡,晚上,我坐在床上打开尘封已久的电脑,开始上网,登陆扣扣。 我想看看我的浮生如梦。 登陆后,浮生如梦不在线,我却看到了很多她给我的留言: “客客,我好些天没有登陆扣扣了,因为周围出了一些事情,今天才开始上网来看你,你现在在哪儿呢,你还好吗?很牵挂你。 一直没有看到你的留言,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不方便上网呢?我现在晚上可以上网了,可是,我看不到你,你此刻漂泊到哪儿了呢?我最近工作和身体都很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勿念。” 我咬咬嘴唇,叹了口气,这丫头在骗我呢。 我继续往下看。 “客客,我给你说,我现在发现那个亦克人还真不错,以前我老是对他有偏见,觉得他人很猥琐,流里流气。其实,我以前是误会他了,他那时对我非礼也是无意的,现在我觉得这人挺正义正直的,而且,还很有些潜质,可惜,文化水平低了一些,还有,他辞职了。” 我苦笑了一下。 “客客,此刻正是午夜时分,窗外大雪飘飘,寒风凛冽,不知远方的你有没有觉得寒冷。独坐电脑前,深深思念着你,想着不知在何方的你还好吗?明月夜,千里长,月朗星稀佳梦醉;云中客,知音寻,尤惜此缘人无悔。 客客,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否已经从沉沦中开始奋起,我想和你说,生活对每个人来说确实是不公平的。但是,如何对待生活却给予了我们公平自由的权利。 所以,客客,有什么样的心态,往往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你敢于直面生活,傲视不幸,笑对痛苦,就一定能攥紧命运的缰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我对你始终充满信心。” 我逐条看着,心潮起伏,感慨不已。 看完留言,我没有回复,下了扣扣,关上电脑,沉默沉思了良久。 在我受伤住院20天后,也就是12月20日,我的身体终于完全康复,医生批准我出院了。 我的心却无法轻松起来,因为元朵始终在沉睡着,她脸上的纱布已经去除,外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但大脑里却是一团谜。 按我本来的想法,我出院了就该走了,可是,元朵如此情况,我怎么能走得了。 元朵此时已经成为我心中无法割舍的牵挂。 上午,我正在病房里等待医生的最后一次查房,张晓天进来了,欲言又止。 从张晓天的表情里,我预感到了什么,心里一沉:“什么事,说吧?” 张晓天吞吞吐吐地说:“亦克,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天,元朵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始终都在这里看护着,每天都在往里烧钱,现在,我已经是弹尽粮绝了,医生也说了,继续治疗下去,就是个无底洞。” 我冷静地看着张晓天说:“继续说下去。” “我想放弃治疗。”张晓天说。 我大吃一惊:“张晓天,你再说一遍!” “我想放弃治疗!” “张晓天,你没这资格,没这权力!”我怒吼起来:“你不是元朵的亲人,放弃治疗,只有她的亲人可以做出决定!你现在看护元朵给她治疗,因为你是肇事者,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没资格没权力做出决定,我也知道我是肇事者,我有责任和义务给她治疗,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一穷二白,没钱了,我怎么办?你让我去变钱出来?”张晓天看着我。 “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我说。 “你去过元朵家,知道她家的地址,我想麻烦你去她家一趟,把她父母接来。” “然后,你就撒手一走了之,是不是?”我看着张晓天:“是你害了元朵,现在元朵处于这种情况,你打算扔下她不管溜之大吉,。张晓天,我告诉你,元朵父母完全可以起诉你,依照法律,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张晓天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亦克,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法律我比你懂,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元朵家人起诉我,我也不怕,我该赔偿的钱也基本抵得上花的这些医疗费了。我花了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 元朵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要一辈子都陷在里面,一辈子陪着她?就因为我是个肇事者,我就要赔上我的一生?该做的我都做了,该付出的我都付出了,我已经尽心尽力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讲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元朵不是一直很喜欢你吗,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那你怎么不去照顾元朵呢?难道你愿意一辈子陪着一个不死不活的木乃伊……” 张晓天话还没讲完,我就冲着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一拳打了过去。 身体初愈,出拳无力,没有打掉他的牙,只让他的嘴角出了血。 张晓天没敢还手,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捂着流血的嘴角狠狠瞪了我一眼,愤然出门离去。 当天上午,张晓天就不辞而别离开了元朵的病房,离开了医院,手机关机,不知所踪。 我办完出院手续,没有离开医院,走进了元朵的病房。医生说费用快用完了,要停药。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近4万块钱,告诉医生,元朵继续治疗,用好药,治疗费用由我负责。 医生看了看我,又和护士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我在病房里默默注视着沉睡的元朵,许久…… 然后,我低头吻了下元朵的额头,离开了医院。 当天中午,我出现在李舜装饰豪华的大办公室里。 李舜看到我,脸上露出自得而又意外的表情,连忙从肥厚的真皮老板椅里站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笑逐颜开地拍拍我的肩膀,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招呼我坐下来,吩咐身边的人给我上茶。 李舜递给我一颗大中华,我接过来,李舜拿着打火机:“啪——”打着,主动给我点烟。 我深深吸了两口,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兄弟,你身体康复了,祝贺。”李舜搂着我的肩膀,自己也点着一支烟,喷出一口浓烟:“这些日子,我是日思夜想你,估摸着你快出院了,正打算去医院接你,没想到你自己出来了。怎么样,恢复地不错吧?” “还行,没什么事了,谢谢李老板挂念。” 第三十七章 咱们是亲兄弟 “你给我还客气什么?我说过,咱们是亲兄弟,我这个当哥的关心兄弟,还不是应该的?”李舜乐呵呵地说着,又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出来了,很好,今晚哥在洲际大酒店设宴给你接风,隆重洗尘,哎——那地方还是咱兄弟俩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呢。” “李老板,不敢当,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 李舜如此亲热地搂着我,我觉得有些不适,于是晃动了下肩膀。 “兄弟你说,只要哥能办到的,万死不辞!”李舜似乎对我的不适有所觉察,将胳膊拿下来,拍拍胸脯。 我没有说话,吸了一口烟,看了看旁边几个平头青年。 李舜明白了,挥挥手:“你们出去,我和我兄弟要谈事情!” “是——老板!”那几个人恭敬地答应着出去了。 “说吧,兄弟,就咱们俩了。”李舜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李老板,那天你和我说的事情。”我边斟酌边说:“我考虑过了,如果李老板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李老板真的瞧得起我,我愿意到你这边来打杂。” 李舜眼神一亮,“啪——”一拍大腿站起来,喜出望外地看着我:“兄弟,哥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我这眼光还真没看错人,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给哥这个面子。我这边正缺你这样的好手,你能来我这里,帮我做事情,实在是最好不过。” 我也站起来,看着李舜:“谢谢李老板高抬厚爱,我会努力干好,只是能力所限,如果干得让李老板不满意,随时可以将我扫地出门。” “哈哈,老弟多虑了,我看中的人,绝对没有错,我看中的不仅是你一身的好功夫,还有你是个坦荡磊落的汉子,你帮我做事,我绝对放心。” 我冲李舜点了点头:“那就请李老板吩咐吧,从现在开始,我就跟你干了。我的工作是——” 李舜眉飞色舞地说:“还是我上次说的,你做我的私人助理,做我的贴身保镖,除了负责我的安全,还帮我打理其他事务,总之,凡是我安排你的事情,你都要去做。待遇呢,还是我上次给你承诺的,一个月3个数,这只是基本生活费,其他的另外说。还有,我再另外给你提供一套房子,只要你不离开,这房子就归你住……总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给元朵治病,这笔钱正是雪中送炭。我点点头:“谢谢李老板看重,我会好好做事情的。”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就跟着我了。”李舜满意地说,“兄弟,你放心,跟着我,保管吃香的喝辣的,票子大大的。” 我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李舜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办公桌跟前,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卡走到我跟前,递给我:“兄弟,给——这是我上次给你的那张卡,里面还是那20万,算是我感谢你救了秋彤。” 我把卡推回去:“这卡我不能要,李老板能接收我,能给我如此高的待遇,我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要这钱,再说,我救了秋总,秋总也给我输血救了我,我还要感谢秋总呢,我们扯平了。” 李舜执意要给我那卡:“那要不就换个说法,算是当哥的给兄弟的安家费,或者见面礼,这总归行吧?” “无功不受禄,我刚来还没有做事情,哪里能要这个,如此重礼实在是不敢当,不然,我会心里很不安的。”我继续拒绝。我估计我手里的钱可以支撑元朵一个月的治疗费,现在元朵已经过了初期的抢救阶段,花费没那么多了。 李舜见我决意不收,点了点头,将卡放进口袋:“好吧,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勉强。” 我呼了一口气,知道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了,虽然李舜一口一个“兄弟”,但我必须要明白自己几两沉,知道自己的身份,拿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办事,那3万块的月薪李舜可不是用来打水漂的,不是养废物的。 我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地冲李舜鞠了一躬,说:“我刚来,很多事情不了解,不熟悉,还望李老板多指点。” 李舜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正色说:“你进入角色很快嘛,很好,兄弟看来也是个明白人,心里很有数,既然这样,我也不装逼弄景了。今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你就是我的助理,我的保镖,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除了我不让你跟的之外。至于具体的工作,我会慢慢给你安排。但你要记住一句话:对我,要百分之百服从,百分之百忠心!” 李舜最后这句话讲得口气很重。 “是,老板,绝对服从,绝对忠心!”我站直身板朗声重复着,心里一阵悲哀,妈的,我今后要做黑老大的保镖了。 但是,为了元朵,我必须这么做,我需要钱。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里也有我的家法。”李舜沉声说道:“以后,你也会慢慢了解,任何人都要遵守,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做的不能做,不该听的不能听,不管谁违反了,都要受到家法处罚,你也不能例外!” “是——明白!”我立刻回应。 “任何人,如果背叛我,如果吃里扒外,如果背后给我弄西洋镜,那后果都是很惨的!不管他是谁,就是我的亲兄弟也不行!”李舜又说:“这一点,我必须要和你事先交代好,你听清楚了没有!” 李舜的口气有些冷酷,还有些杀气。 我点点头:“老板,听清楚了!” “嗯,那就好!”李舜的口气缓和了一下,接着又拍拍我的肩膀:“当然,亦克,我对你还是信任的,我相信你跟着我,能做的很好!” “感谢老板信任,请老板多多栽培!”我恭敬地回答。 “来人——”李舜喊道。 办公室的门随即被推开,那天的两个黑西装平头走了进来,立正垂手站好:“老板——” 李舜指指我,对他们说:“五子,小六,从明天起,亦克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你们俩要听他的,和他配合好,听明白了没有?” “是——老板!”俩平头齐声答应,然后冲我点头招呼:“亦哥好——请亦哥多关照!” 我不明白李舜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如此信任,给我委以重任。或许是因为我是外地人,在海州没有任何背景,也可能是因为我救了秋彤,又拒绝他的重金酬谢,让他刮目相看。 当然,依照李舜的能力,他既然敢用我,自然有他的底牌。 我冲五子和小六点点头:“两位兄弟好,大家今后互相关照!” 李舜又看着我:“亦克,你会开车不?有驾照没有?” “会开车,有驾照!” 李舜点点头,接着对五子说:“车钥匙——” 五子忙掏出车钥匙递给李舜,李舜递给我:“楼下有一辆黑色的帕萨特,以后就归你开了。” 我接过钥匙,点点头。 李舜又对小六说:“过会你带着亦克去万达广场B座3单元906,他以后住那里。” 小六忙点头,又讨好地看着我笑笑。 然后李舜对我说:“亦克,今天你先安顿好住的地方,明天正式来上班,你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 我点点头。 这会儿,李舜不提给我接风的事情了。当然,我也不想让他为我破费。 到现在为止,我除了知道李舜手下有房地产和夜总会项目,别的一无所知。当然,我不会随便问的。 接着,小六带我去了万达广场我的住所,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饰豪华,室内家具家电家居用品一应俱全,都是崭新的,似乎没有人住过。 小六告辞离去后,我下楼到附近的专卖店买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和白色棉衬衣还有黑领带,花了4000多。这是我以后的工作服。回到住所,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 然后,我去了医院,到住院处给元朵交了3万元的住院费,又找到医生,给元朵换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病房,请他们安排一个特护照顾元朵。 新病房在医院住院大楼后面一座小二层楼的二楼,周围绿化地很好,楼前还有一小块草坪,环境很幽静。 安顿好元朵,已经夜幕降临。我坐在病床前看着沉睡的元朵,伸手轻轻抚摸着元朵的脸庞,轻声说:“元朵,张晓天不管你了,没关系,他走了,还有大哥在,大哥已经找到能赚很多钱的工作了,挣的钱足够给你治病的。 大哥一定要把你治好,一定要把你唤醒,不管你睡多久,大哥都陪着你,和你说话,你不会寂寞,不会孤单,等你醒过来,大哥带你回草原,去骑马,去高歌。” 元朵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躺在那里。 和元朵说了一会儿话,我握住元朵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低声吟唱: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我一遍遍唱着,想着和元朵曾经在草原的情景,想着淳朴善良热情的元朵家人,想着元朵的可爱和青春,不知不觉泪流两行…… 夜深了,我趴在元朵病床前睡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人各有志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医院的特护开始来照料元朵,我看看时间还充裕,洗了一把脸,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出门准备去李舜那里。 出了楼门,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外面的天气好冷,清冷。 我舒展了一下筋骨,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快到车跟前时,迎面急急走来了秋彤。 秋彤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大衣,脖子里围着雪白的围巾,脚蹬高筒靴,显得分外清爽。 秋彤看见我:“亦克,你出院也不和我说下,我今天一大早过来看元朵,找不到了,才知道你昨天出院了,才知道元朵被你弄到这里了。” 我笑了下:“忘记告诉你了。” 秋彤说:“张晓天呢?” “他走了。”接着,我把张晓天的事情和秋彤说了下,秋彤的脸色阴沉下来,怔怔地听我说完,然后叹了口气。 “你把元朵弄到这里来,是怎么打算的?”秋彤看着我。 “张晓天不管元朵了,我管。”我干脆了当地说:“元朵在这里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亲人,我不能看着元朵就这么躺在这里不管不问。” 秋彤抿了抿嘴唇:“你不打算通知元朵的家人?” 我摇摇头:“暂且不要吧,元朵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好,父亲治病刚花了很多钱。还有,元朵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父母看到了,怎么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秋彤眼里闪过感动的目光:“亦克,其实,你对元朵没有任何责任,你完全可以不用承担这些。” 秋彤当然不会知道我和元朵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也不会知道我和元朵之间的纠葛。 我说:“元朵对我一直很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现在她这个样子,我不能没有良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秋彤沉默了片刻:“元朵的病,要花很多钱的,或许,能救过来,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这一点,你认真考虑过了?你伤好了,不离开海州了?” 我点点头:“元朵不醒过来,我不会走的。我考虑好了,我一定要唤醒元朵。至于钱,我会想办法的。” “亦克,你让我敬重,在我来发行公司之前,公司竟然一直没有给大家买意外伤害保险,我最近正在联系保险公司商讨这事,没想到就发生了元朵的事情。”秋彤自责地叹了口气,又说:“你到哪里去赚这么多钱给元朵治病呢?”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赚的钱应该能够。” 秋彤看着我的一身西装:“你找到什么工作了?” 我还没回答,秋彤看到了我手里的车钥匙,又看到了停在旁边的帕萨特,看到了车牌号码,脸色微微一变:“你到李舜那边去了?” 我点点头:“我去做他的私人助理,他邀请我去的。” 秋彤变了脸色,有些急了:“你怎么能去哪里,不能去!” “我已经答应他了,今天就去那里上班!” “你——”秋彤一下子顿住了,半天才说:“他那里不适合你,你不会适合那里的环境,那里是个大染缸,你去那里,会学坏的。我不同意你去!” “清自清,浊自浊,我心里会有数的!我需要挣钱给元朵治病,我必须去!”我说。 “你现在这么说,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秋彤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那里真不适合你去,元朵治病的事情,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我看着秋彤:“刚才你也说了,元朵的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到底要花多少钱,谁也没有数,你能筹多少钱才算够?” “我去找李舜借钱,借来的钱足够给元朵治病的!” 我一听,心里立刻就否定了秋彤的话。 秋彤已经欠李舜一家够多的情了,再加上这么一笔巨款,在他们家会更加抬不起头来,会愈发成为一家人跟前逆来顺受低三下四忍声吞气的小婆子。 他们家不仅仅有一个无礼霸道的李舜,还有一个冷傲刻薄的老李夫人。我不能让秋彤这么做。 当然,这个想法我不能和秋彤讲,因为一讲,无疑等于表明我知道秋彤的身世以及她和李舜一家的真实关系,无疑就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呼了口气,看着秋彤,定定神:“不用,我在那里工作赚的钱足够,再说,我反正是要工作的,那里的待遇那么高,我没有理由不去干,除非我是傻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说是不是?” 秋彤沉默了半响,说:“假如没有元朵的事情,你也会去那里干的,是不是?” 我必须要打消秋彤找李舜借钱的念头,于是咬咬牙狠狠心点点头:“是!我出来干,为的就是钱,即使不是为了元朵,我也会去那里干!一个月3万块的薪水,我凭什么不去?” 秋彤的眼里闪出巨大的失望和遗憾,怔怔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此刻,我在秋彤眼里刚刚高大起来的形象低落了。但是,没办法,我只能这么说这么做。 一会儿,秋彤淡淡喃喃地说:“那好吧,人各有志,你走吧。我去看看元朵。” 说着,秋彤转身径自去了病房楼。 我看着秋彤的背影消失在病房楼门口,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上车。 我直接开车去了李舜那里。李舜的办公室是一座高级写字楼的28层,整个楼层都是李舜的。 出了电梯,挂着一个牌子:海州市理顺集团有限公司。楼层的其他房间都没有牌子,只有房间号码,看不出都是什么职能的部门。 我的办公室在李舜办公室隔壁,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办公桌和几张真皮沙发,五子和小六正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玩扑克。 见我进来,两人忙放下扑克站起来,恭敬地对我招呼:“亦哥——” 我冲他们点点头:“二位兄弟好,你们继续玩吧。” 接着,我去了李舜房间,李舜正在老板椅里摇晃着,嘴里叼着一根大雪茄。 见我进来,李舜上下打量着我,不紧不慢地说:“亦克,穿西装还挺帅的嘛。不过,这身衣服低档了一些,穿这衣服跟我出去,会给我丢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 李舜站起来:“走,跟我出去!” 我跟着李舜下楼,上了他的车,一辆黑色的悍马,驾驶员已经坐在车里了。 我抢先一步给李舜拉开后座车门,李舜点点头,笑了下,然后上车,我上了副驾驶位置。 “走,去塞露蒂!”李舜坐在后座发话了。 我知道塞露蒂是一个昂贵的西装品牌。 悍马很快到了塞露蒂专卖店,李舜和我下车进去,店员忙迎出来,似乎都认识李舜。 “李老板来了,请进!” 李舜大大咧咧地地一指我,对店员说:“找身黑色的西装给他穿上!” “好的,请您坐下喝茶,稍等!” 店员很快找了一身西装给我试穿完毕,我看了下价格:2万1。 李舜站起来围着我转了一圈:“嗯,这才像个助理的样子!原来那身衣服给我进垃圾箱。伙计,再找个领带和衬衣。” 等我一身新行头穿上完毕,李舜打个唿哨,挥挥手:“走了,伙计,记账上,到时候一起结!” “好的,李老板慢走!”店员躬身相送。 上了车,我心里有些不安,回头对李舜说:“老板,这衣服,这钱……” “这是你的工作服,公司负责报销,你不用操这心!”李舜满不在乎地摇晃着二郎腿。 “可是……” “什么可是!老弟,你是不是话有些多了!”李舜有些不耐烦。 我想起了李舜的规矩,住了口。 “走,去射击场!”李舜又冲驾驶员说。 悍马直接出了城,进入了郊区的山区,在山道上七拐八拐,走了大约1个小时,密林深处,眼前豁然出现了野人谷实弹射击场。 悍马开进去,李舜和我下车径直去了实弹射击区,那里的工作人员同样和李舜很熟。 我正琢磨李舜带我来的意图,李舜对站在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来,教他玩玩——” 原来李舜是要叫我练射击。 工作人员拿过一把射击训练专用手枪,开始教我。 我还从来没有打过手枪,不由来了兴趣,认真学起来,不去想李舜的意图。 我学的很带劲,兴致勃勃,李舜则打了一通半自动步枪,然后去了后面的咖啡厅。 整整一天,我们就呆在这里。 我承认我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要领,固定打靶越来越准,竟然还打中了一个十环。接着,又接受了伟佛射击法、本能射击法、反应射击法及突击射击法的训练。 李舜不时过来看看,对我的快速进步很满意。 黄昏时分,我们往回走,路上,李舜对我说:“今天玩得高兴吧?” 我点点头。 “亦克,我给你说,功夫再强,遇上带枪的,啪——你就完蛋了,所以,要多学一门手艺,用不着不要紧,但是,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嘿嘿……”李舜没有说下去。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没有停止琢磨,我觉得李舜一定有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我配上。 我不由心里有些忐忑,似乎觉得自己越陷越深了。 李舜这时不说话了,拿着手机摆弄。 车子快出山道的时候,李舜突然说:“停车,我要撒尿!” 车子停下来,我和李舜一起下车,李舜站到路边撒尿,我站在旁边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 正在这时,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快速直冲李舜冲过来。 我迅速反应过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李舜往旁边一推,挺身上去,枪口正对上了我的脑门。 我一闭眼,妈的,完蛋了! 第三十九章 通过测试 只听“啪——”一声扣扳机的声音,我却没事。 我睁开眼,看到李舜正站在旁边坏笑,戴黑面罩的人拉下面罩,原来是小六。 “亦哥——让你受惊吓了!”小六对我说。 我正冒冷汗发愣,李舜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行——不错,关键时刻知道救主!这是我特意安排的对你的测试,老弟,很好,你过关了——其实呢,这把枪是一把仿真玩具手枪,不会打子弹的。” 李舜把小六手里的手枪拿过来,在手里把玩着。我仔细看着,越看越觉得这是一把真枪,太像了。 我擦擦额头的汗,没有做声。李舜确实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并非看起来那么鲁莽草包。 “走,回城!”李舜又满意地拍拍我的肩膀,上了车。 回到城里,直奔富丽华大酒店,李舜约了秋彤共进晚餐。 晚餐是在一个豪华单间里,只有秋彤和李舜二人,我站在靠近门口的旁边,小六和司机在楼下吃自助餐。 秋彤和李舜对坐着,菜上了之后,秋彤看着我,说:“亦克,你过来坐下一起吃!” 我摇摇头:“秋总,我不饿,你们吃!” 秋彤看了一眼李舜。李舜半张开嘴巴沉吟了一下,然后看着我:“亦克,你的老东家来了,既然邀请你了,那我今天就破个例,来,过来坐——” 李舜发话,我得服从。 服务员又上了一套餐具,我坐在李舜和秋彤的下首之间。 秋彤端起酒杯,对我说:“亦克,来,我敬你一杯酒,这杯酒——” 我不等秋彤说完,忙站起来:“秋总敬酒不敢当,还是我敬你。” 李舜哈哈一笑:“亦克,坐,不要这么拘束嘛,你救了你老东家的命,她感谢你是应该的,是不是,秋彤?” 秋彤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抿了一口红酒。 然后,大家开始吃菜,默不作声。 一会儿,李舜说话了:“秋彤,你是不是对你的老部下到我这里来做事有意见?” 秋彤忙摇头:“我什么也没说!” 李舜放下筷子:“你没说不代表你没情绪,你看你那神态,明摆着是有意见,你以为我看不出啊!” 秋彤低头吃菜,不说话。 李舜又说:“亦克救了你,我给钱他不要,我不得给他找个好工作让他赚钱?亦克在你那边,整天喝西北风,整天和一帮穷鬼混,能有什么出息?我这也是替你还人情呢,你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秋彤还是不说话,继续吃菜。 李舜点燃一支烟:“我早就叫你辞掉那鸟工作回家,没事逛逛街,打打牌,做做美容,多好?你就是不听,非要干那个什么狗屁总经理,现在好了,被人家停职了,下不来台了,难看了不是?哼——我看,正好,听我的,辞职,不受那窝囊气,好好做个居家女人。” 秋彤缓缓摇了摇头:“不——” 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决。 “你——”李舜有些生气却又发作不出来的样子,瞪眼看着秋彤:“你是成心和我作对,是不是?” “其他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不让我工作,做不到!”秋彤语气坚定地说:“我还年轻,我必须要有我自己的事业,我不想整日碌碌无为打发日子。” “你——不可救药!”李舜似乎被噎住了,眼珠子转了几转,有些发怒的样子,接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在旁边默不作声,只管吃菜。 不知怎么,我觉得李舜发怒的样子是佯努,不像是真的生气。 过了一会儿,秋彤说:“李舜,我想求你件事。” 李舜一听,来了兴趣,看着秋彤:“太阳从东边出来了,秋大经理要求我了,说,什么事?” 秋彤扫了我一眼,然后说:“我想问你借一笔钱?” 我一听,身体一颤,筷子差点掉在桌面上。 “问我借钱?”李舜睁大了眼睛看着秋彤:“秋彤,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借钱?应该说要,要,明白吗?说,要多少?” 秋彤抿了抿嘴唇:“30万!” 李舜看着秋彤:“30万!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什么用途?我告诉你啊,别告诉我借钱是去做好事,搞什么慈善什么募捐什么救济,没门。我的钱,只供我们自己用,资助那些穷鬼,没门。天下的穷鬼多了,我不是活菩萨,你以为我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有,上次你非让我捐10万给一个什么得白血病的女孩,最后还不是打了水漂,那人还不是没救过来,见了上帝。” 秋彤努了努嘴角,眼珠子转了下:“我自己用!” 李舜看着秋彤:“自己用那就更不用给你了,你需要买什么,告诉我,我陪你去买,不用你自己掏钱,女人家,身上带那么多钱干嘛?不安全!还有,老太太可是说过,女人身上不能有太多钱,钱多了是要学坏滴。当然,你要买东西,别说30万,50万,100万,我都舍得掏,但是必须我和你一起去。” 秋彤泄气了:“算了,不用了!” 我松了口气。 李舜看着秋彤发了半天怔,突然说:“秋彤,让我给你30万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秋彤眼里露出希望,看着李舜:“你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你给我辞职,老老实实给我回家呆着!”李舜说。 秋彤一愣,看着桌面,老半天不说话。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我可是没耐心等了!”李舜看了我一眼,又催促秋彤,眼里露出得意的神色。 秋彤抬起眼皮,看了看我,然后紧紧咬了咬嘴唇,说:“不——” 这下轮到李舜泄气了,做气哼哼状一摔筷子:“我就不明白,那个破工作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整天和一帮穷鬼打交道,给我倒贴钱我都不干,你却舍不得放弃。我给你说,你不辞职回家,我们就不结婚,到时候老太太催促,责任不在我。到时候让老太太找你去,我看你怎么和她说。” 李舜把老李夫人搬出来了。 秋彤低头不语,神色黯淡。 我这时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匆忙吃了点东西,出来了。 我的心里很忧郁很伤感,因为看到秋彤被欺负却无能为力。 当天晚上,我没有去万达广场我的宿舍,直接到病房里陪元朵。元朵的床前放着一大束美丽的鲜花,护士告诉我是秋彤白天买来的。 护士还告诉我秋彤白天在这里陪了元朵一整天。 我心里涌起阵阵感动,等护士走了之后,坐在床头,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上,插上无线网卡,登陆上网,登录扣扣。 登录后,复生如梦不在线,我想了下,对扣扣进行了设置,让对方看不到我的登陆地址。 刚设置完,她上线了。 我主动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如梦,我来了——” “客客,你可出现了,这么久没你的消息,我都急死了。你最近好吗?你现在在哪里呢?找到新的工作了吗?”浮生如梦发出一连串的询问。 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我现在一切都好,我现在在山东青岛,在一家旅游公司上班,做业务经理。” “你现在做旅游了,好啊,客客经理,不错,好好干啊,旅游行业可是个不错的行业,是不是以后就可以经常出去玩了呢?” “我是做业务,不是做导游,要天天出去揽业务呢,哪里有空闲出去旅游啊!” “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只要你好好干,一定会做的很好的,青岛可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你适应那里不?” “还好!你最近还好吧?” “我呀,一切都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她说:“哎,不过,最近我们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我那大客户部经理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唉。还有,那个亦克,也辞职了,高薪应聘到一家别的单位做事情了。”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元朵,说:“那大客户部经理真不幸,那亦克倒是挺顺风顺水。” 她说:“那个亦克,你还别说,人挺不错,有情有意,他应聘到那家单位做事,其实不全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挣钱帮助那大客户部经理治病。那经理在海州无依无靠,出事后,男朋友服侍了一阵子,受不了了,扔下她不管了,亦克就承担起了这个义务。 其实,他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的,只是因为那经理以前对他不错,他不忍心看着那经理没人管没人问,于是,就靠着会一身功夫,应聘到那家单位做事,做了老板的贴身保镖,其实,那家单位做的很多都不是正经生意。” 我说:“现在社会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难得,不可思议,看不出那亦克竟然还是如此好心肠的人。” 她说:“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但是,这确实是真的。亦克这个人,我现在有些捉摸不透,我劝他不要去那里干,在那里虽然钱多,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可是,一方面他说去干那工作是为了帮助那经理治病,另一方面又说即使没那经理,他也会去干那工作,因为能赚大钱。哎,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强了。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囊中羞涩,低人一等啊,谁不是为了钱呢。”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他爱干什么干什么,你管那么宽干嘛?” “我这不是出于好心吗,总不能看着他掉入火坑不管吧?毕竟,他也是我曾经的下属啊。可怜我那下属经理,我想帮助她,想办法去筹钱,可是,却没成功。” “有那亦克帮助就行了,你就不要操那闲心了,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跟着我干的,都是我的姐妹兄弟,我能帮助的当然要帮助,这是做人的基本良心。可惜,我手头没那么多钱。” “工作了这么多年,你手里怎么会没有钱啊?”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因为我平时除了手头的零花,其他的钱,都捐给海州孤儿院了。” 我的心头一震,原来如此。 第四十章 出色的演员 “你真是个好人!”我由衷地说道。 她说:“我从不敢标榜自己是个好人,可能是因为我身世的缘故吧,每当看到那些孤儿,我心里就难受的不行,我这么做,或许也是求得心理的一份安慰。” 我这时怦然心动,我对元朵这么做,是不是也是有这个因素呢? 我不由随口说:“那亦克这么做,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是不是他亏欠了那经理什么,来求得一份心理安慰呢?” “我觉得不像是,这个人做人很有良心。” “其实,我觉得你更是有良心的人!” “呵呵,你也应该是有良心的人。我觉得啊,这人生真的需要良心,良心应该是每个人做人的指南,凭良心做事,凭良心做人,是人生最基本的东西。” 我想了想,说:“世界上人人都需要良心对待,但是,却不可能做到人人良心用事!” 这时,我不由想起了李舜,想起了曹莉,想起了赵达剑,甚至,我还想起了张晓天。 我没有在李舜那里见到张晓天,也没听李舜提起,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李舜的电话,他今天要陪老李坐飞机到京城去办事情,给我放两天假。 上午,我弄了一大盆热水,给元朵仔细擦拭了脸和手脚,又给元朵梳理好头发。 中午,我出去吃饭,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小亦——” 回头一看,是平总。 我和平总握手。 “小亦,听说你辞职了,真可惜,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辞职呢!”平总看来不知道我受伤的事情,拍着我的肩膀:“我正想着你呢,可巧就遇到你了。这些日子你们发行公司事情可不少,秋总被停职,元经理受伤住院。唉,现在发行公司可是多事之秋,对我们明年的广告可是直接大大的不利。” 平总显得忧心忡忡。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动,邀请平总去附近的酒馆边吃边谈。 吃饭时,平总告诉我,那个红鹰家电1万份报纸的项目黄了,对方订了海州都市报,1万份。 闻听此事,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我一听说,也懵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秋总被停职之前这个项目马上就要签协议了,咋就突然变卦了呢?”平总叹了口气:“后来,我了解了一些相关的情况……” 随着平总的讲述,我结合自己以前掌握的情况,不断分析事情的全过程,平总讲述完,我也做出了完整的分析: 赵达剑果然和孙栋恺有关系,当年孙栋恺和赵达剑是党校干部培训班的同学,二人关系相当不错,后来孙栋恺青云直上,而赵达剑则是原地踏步走。 孙栋恺调到传媒集团任总裁,对于赵达剑来说,自然是一个绝佳的好事情,而孙栋恺当然也需要在集团内部扶持自己信得过的人作为自己出牌的资本,于是二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走到了一起。 秋彤出事以后,赵达剑顺理成章成为发行公司的主持。而赵达剑需要的不是这个主持,他需要成为名正言顺的老总,彻底把秋彤从发行公司赶走。而这除了孙栋恺扶持之外,当然还需要工作能力的展现和政绩,达到让大家心服口服的目的。 为此,赵达剑主持发行公司工作后,表现非常积极,并没有急不可耐打击排挤秋彤原来的人马,也没有忙着捞钱,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工作上,特别是当务之急的重中之重——报纸大征订。 但是,赵达剑却疏忽了身边另一个重要人物。 这个人就是曹莉。 曹莉在孙栋恺到集团后,迅速就贴了上去,不知采用了什么手段,很得孙栋恺欢心,经常在经营委大会小会上得到孙栋恺的表扬和赞赏。 曹莉窥视秋彤的位置已久,现在秋彤被停职,她自然也想谋取发行公司总经理的位置。这样,赵达剑这个昔日的盟友现在成为了她的一个障碍。 依曹莉的办事风格,她自然是不会和赵达剑公开斗争,她依旧和赵达剑维持着亲密的关系,甚至在集团经营委会议上公开表示对赵达剑的支持。但是,曹莉丝毫没有放松暗地的动作,她抓住赵达剑最想操作成功的红鹰家电那1万份报纸入手,悄悄实施了她的暗箱操作…… 我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平总说到有一天,平总招待客户吃饭,无意中发现曹莉和海州都市报发行公司的老总在一起吃饭,就在他的隔壁。 就在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之后的第三天,传来红鹰家电和都市报合作的消息,都市报给红鹰家电的订报价格不仅低于我们,而且还赠送20个版面的整版广告,比我们多出一倍。 利益驱动之下,红鹰家电立刻就和都市报签订了合作协议。平总得知此事,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不知什么渠道,此事很快被集团领导得知,上下震动,董事长发火了,孙总震怒。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这对于刚来集团急于想出成绩的孙栋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孙总狠狠痛斥了不给他抓面子的赵达剑,关键时刻掉链子。赵达剑更是慌了神,却又已经无法弥补无力回天。 这样,在秋彤坚决不从孙栋恺潜规则的前提下,赵达剑扶正的希望大大打了折扣,而曹莉的成功筹码似乎又大了许多,孙栋恺甚至有一次在经营委会上赞扬曹莉对发行工作有见地,有创新思维。 当然,曹莉是个极其出色的演员,在赵达剑被孙栋恺训斥之后,曹莉专门去安慰抚慰了赵达剑…… 听平总讲完,我深深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家贼难防,利益面前,你死我活啊! “现在,秋总复职似乎还有难度,孙总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秋总的检查态度不好,对所犯错误的性质和严重性认识不到位,不彻底。”平总的口气听起来很焦虑:“目前,发行公司总经理这个职位到底让谁来干,集团的态度很不明朗,这其中,孙总的表态是很重要的。 现在快到元旦,大征订接近尾声,如果发行公司没有得力的人选来领导,元旦后的投递工作,如果搞乱了,会直接影响报纸的声誉,更会毁了广告。我不清楚秋总到底是怎么检查的,到底领导为什么不满意,我本来想找她沟通一下,但是,又多有不便。真巧,今天正好遇到你。” 我听出了平总的意思,他是想让我传话给秋彤,一定要争取检查过关,一定要回发行公司。 我点点头:“平总,我知道该去做什么。” 平总点点头:“老弟,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既然老弟已经从发行公司辞职,不知老弟是否有意到我公司来干,在广告界施展一下自身的能量。” 我谢绝平总:“谢谢平总高看,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 “这么说,我下手晚了。”平总笑着说:“那我们今日就先聊到这里,改日有空再叙!” 我和平总告别,回到元朵房间。 通过这几次接触,我觉得平总是个不错的人,可交。 坐在元朵床前,我上了一会儿网,心情烦躁,索性合上电脑,托着腮,看着元朵发呆。 元朵啊,你何时能醒过来呢,我是多么想看到以前那活泼可爱活蹦乱跳的你啊! 我郁郁地想着,不由又想起了秋彤,想起了刚才和平总的谈话。 正琢磨着,秋彤来了。 秋彤说:“昨晚你都看见听见了,我承认我失败了,他不肯给我借钱,那好吧,你就在那里干吧,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自己,不要误入歧途。” 我心不由衷地点点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现在没有退路,只有走下去。 我说:“秋总,红鹰家电那1万份的报纸黄了,你知道不?” 秋彤看了我一眼:“嗯,我知道了。” 秋彤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秋彤眼皮一跳,看着我:“怎么?你听说什么了?” “我刚才遇到平总了,听他大概说了下。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或许,这和集团内部的人事争斗有关系,或许,是出了家贼。” 秋彤喃喃地说:“家贼难防啊,悲剧。” 我说:“赵达剑担当不起发行公司老总的重任,其他人,也不能,集团内部,最适合的人就是你。你应该争取复职。” 秋彤看着我:“这是平总的意思?” 我点点头,又说:“我也这么认为!” 秋彤苦笑一下:“你们的愿望是良好的,但是,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起码,你应该争取!” “你说我该怎么争取?去讨好顺从孙总,博取他的欢心吗?” 我语塞,一会儿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发行公司不能垮掉,如果发行垮了,广告也会遭受巨大损失。大征订即将结束,明年的投递就要开始,如果投递秩序整理不好,垮了,那后果……” 秋彤的神色严峻起来,沉思起来。 一会儿,秋彤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但是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秋彤决定了什么事情,她不说,我也不能问。 第四十一章 谁不想扶正 我又说:“听说,赵达剑和孙总是党校培训班的同学。” 秋彤淡淡地说:“我早就知道了。那又能说明什么?凭良心说,据我所知,赵总最近主持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工作非常尽心尽力,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个漏子,这当然也不是他愿意出现的。至于年后的大投递,但愿赵总能抓好这,希望元旦后不要有巨额数量的投诉黑压压涌来。” 我说:“赵总一直是很希望能做发行公司老总的。” 秋彤看了我一眼:“哪个副职不想扶正,这很正常嘛,换了我是他,我也想,谁不想进步,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当然,我会靠能力来证明自己,而不是用其他非正常手段。” 我点了点头:“还有,经管办的曹主任最近对发行公司很关注,她和孙总走得很近。” 秋彤歪着脑袋看我:“亦克,你人都辞职了,对集团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呢,挺关注的嘛!” 我低头不做声。 “曹莉是经管办副主任,关心发行工作是她的职责范围所在,不是很正常吗?经管办就是给总裁搞服务的,她和孙总走得近,这又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多了?想到哪里去了?”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我想到哪里去了,你明白!” 秋彤抿抿嘴唇:“亦克,有些事,不要说得太明白,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提醒,下一步怎么做,我要好好想一想。” 秋彤似乎不想和我说的太多,也不想让我参与这事。 一会儿,秋彤又说:“今天平总是不是想让你给我传话的?” 我点点头。 秋彤笑了下:“这家伙,看起来貌似粗枝大叶,心其实细着呢,他做事情,还是很周到细致的,既达到目的,又能保全自己。” 秋彤这句话一下子点拨了我,我顿时明白平总不直接找秋彤,而是通过我带话的奥妙所在。事情办好了,他既有人情又有面子,工作也能有所斩获,办砸了,和他没有任何干系。 我愈发佩服平总做事的高明,这一点,我比不上他,秋彤也比不上。 这时,秋彤说:“亦克,咱们商议个事!” 我说:“秋总你讲!” 秋彤说:“你在李舜身边干事,那么,他的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能不能私下和我保持单线联系,把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和我说说,我好了解一下,学习学习!” 晕倒,我要是这么做了,秋彤万一哪天要是稍有不慎在李舜面前露出破绽,我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不能!” “为什么?”秋彤看着我:“我指的不是那些什么花天酒地,我指的是他的所谓经营内容。” “不管是什么内容,都不行,因为我们有纪律!你要是好奇,想学习,直接问李老板就是了,不必问我!” “你——”秋彤瞪眼看着我:“你倒是挺忠心耿耿啊,还什么纪律,吓唬谁啊?哼——不愿意就算了,不求你了!” 看着秋彤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说:“秋总,真的,李老板有明确的保密规定,我必须要遵守,还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秋彤撇了撇嘴:“好了,知道了,大保镖,不为难你了!” 说着,秋彤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白毛巾:“去,出去弄一盆热水来。” “干嘛?” “我要给元朵擦擦身子!”秋彤扬了扬手里的毛巾。 我于是出去,找护士要了一个木盆,弄了半盆热水,掺好凉水,试试水温,正好。 把水盆端进来,秋彤对我说:“大保镖,出去,在门口站岗!” 我于是站在门口溜达,秋彤在屋里给元朵擦身子。 好半天,秋彤在屋里喊我,让我去倒水。 我端起木盆出去倒水,回来的时候,看见秋彤已经给元朵收拾好了,正在摆弄我的笔记本电脑。 “亦克,这是你的笔记本?”秋彤边看边说:“这个牌子的电脑价格不菲啊!” “很便宜,二手货,1000多。”我撒谎。 “你平时都用电脑来干嘛?”秋彤看着我。 “打游戏。”我说。 “打游戏啊?”秋彤点点头,接着随手拿起无线上网卡:“咦——还有无线上网卡,这不是能上网吗?” “我刚买的,上网下载歌曲,晚上没事放了听的!”我强自镇静。 秋彤插上无线网卡,开开机:“哎——你电脑上有安装的扣扣,我正好想查收下扣扣邮箱的一封邮件,看看到了没有,那就顺便借用你的电脑,登陆我的扣扣好了。” 我一听慌了神,秋彤登录扣扣要输入账号,在这之前自然就能先看到我的扣扣账号,那岂不是坏事了! 这一刻,我是多么渴望电脑能瞬间死机。但是,电脑运转良好,眼看秋彤无线登录后,就要把鼠标的小箭头指向了桌面上的扣扣图标—— 我的大脑顷刻间懵了,一时竟无良策。 我甚至开始想后事怎么安排了。 秋彤这时看了一眼我,说:“亦克,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 我擦擦额头的冷汗,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我看是有什么。你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别老站着了,坐一会吧。”秋彤关心地说。 我忐忑不安地木然坐在秋彤身边的椅子上,眼睁睁看着秋彤就要点那个小企鹅——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秋彤的手机突然响了,秋彤停下手里的操作,掏出手机开始接听。 “哎——你好。”秋彤笑着说:“我让你给我发的资料发了吗?我这会正要上邮箱查看呢。” 我直勾勾地看着秋彤不说话,心里高度紧张。 “哦,你这家伙,还没发啊,真够拖拉的。”秋彤说:“那好吧,我也就不用上去查看了。” 我心里一块巨石落地,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擦,感谢这个不知哪里的家伙此刻雪中送炭,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 秋彤打完电话,看着我:“你神色好像好多了。” 我忙点点头:“嗯,一坐下就好多了。” 秋彤把电脑关机,然后看着我:“你身体初愈,要注意休息,不要久站,没事多坐一会儿。跟着李舜干,这人不知道体贴关心下属,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又点头:“好!” 接着,秋彤不再看我,转身去看元朵。 我从秋彤身后伸手抚摸了一下心口窝,我的神,我又一次死里逃生了! “哎——元朵啊元朵,我的小妹妹,我的小花朵,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别睡了,好吗,睁开眼看看我,看看你的亦克大哥,你可知道,你的亦克大哥为了你,都去给人家做保镖了。有这么好的大哥关心你,爱护你,多么难得,人间自有真情在啊。能有一个这样的大哥,你知足吧,你应该感到幸运和幸福,丫头。”秋彤伸手抚摸着元朵的脸,自言自语着。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秋彤,似乎觉察出她内心那干涸的爱的荒漠对泉水和爱的饥渴与向往,甚至,我感觉到秋彤的话里还有一丝羡慕。 自从我救了秋彤,秋彤和我的关系变得比较融洽之后,我渐渐从秋彤身上看到了虚拟世界里如梦的影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似乎如影相随。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开始真正接近现实里秋彤的缘故,假如我真正走进了秋彤,那秋彤就会是我心里真正的浮生如梦。 只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秋彤身边有李舜,她是属于老李家的,属于她的恩人一家的。而我,永远只能是一个旁观者,我只能在虚拟世界里意淫而已。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我和秋彤永远只能是一场精神恋爱了,现实和虚拟永远也不能重合,我生活现实里的爱情只能是荒芜的了。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郁郁地想着。 “亦克,你在发什么愣呢?”秋彤突然回过头问我。 我忙回过神,说:“没想什么,在听你和元朵说话呢。” 秋彤点点头:“亦克,你很喜欢元朵,是吗?” 我一怔,接着反问:“难道你不喜欢元朵吗?” 秋彤说:“嗯,喜欢啊!” “那不就是了,大家都喜欢元朵,。”我说。 秋彤点点头:“可是,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我说的是那种,你明白的。” 我呼了一口气:“秋总,元朵现在这个样子,谈这些有意思吗?” 秋彤有些尴尬:“我不是要故意让你为难,看到元朵现在能有你这样的人关心爱护着,我觉得从某种意义来说,元朵是幸福的。” 我心里一动:“秋总,幸福其实一种感觉,你感觉到了,便是拥有。” 秋彤抿嘴一笑:“亦克,你挺有思想的!” 我苦笑一下:“谢谢秋总夸奖,我哪里有什么思想,只不过是浑浑噩噩活在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我的大脑很简单,属于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秋彤说:“亦克,你似乎在刻意作践自己,贬低自己,为什么呢?” 我说:“我没有作践贬低自己,我只不过是在真实评价自己,秋总或许是想多了把我看得太高了吧。” 秋彤半天没有说话,在病房里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去。 安静的夜里,我握住元朵的手,温柔地说:“元朵,你知道吗,我心里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虚拟世界里的亲密女友是我的女上司,也是你的女上司,虽然在现实里她离我很遥远,可是,在那个空幻的世界里,我和她是如此贴近。” 我知道元朵听不到我的话,可是,我却想有个人说说心里话,而此刻的元朵无疑是最合适的。 然后,我躺在元朵旁边的床上,和衣而睡。 第四十二章 结束太快 第二天晚上,李舜陪老爷子从京城回来了,召我到他办公室。 李舜精神焕发,拿出一个军绿色的帆布袋子给我:“呶——亦克,这是给你的!” 我接过来掂了掂,还挺重的,里面似乎是铁家伙。 “这是我从京城一个朋友那里搞来的,弄了两套,这套给你,回去再看!”李舜说。 五子和小六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我提着袋子点点头,没做声。 “走,到咱家的夜总会耍耍去!”李舜一挥手。 我们一起下楼开车,去了一家叫做北国之春的豪华夜总会,原来这是李舜的产业,我第一次来。 进了夜总会,里面歌舞喧天,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袒胸露背的美女也很多。站在门口的保安和服务员见了李舜,都恭敬地鞠躬问候:“老板好!” 李舜脚步不停,只是点头,径直就往里走,往走廊里走了不远,夜总会的经理和妈咪都迎过来。 李舜一指我,对经理和妈咪说:“这是亦克,我的助理!” “亦哥好——”经理主动和我我手。 “亦哥好。”妈咪嗲声嗲气地说着,软绵绵白嫩嫩的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亦哥,这里没事常来啊,这里的小妹可是很多呢,要是看中了哪个,只管和我说,保管伺候地你舒舒服服。”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勉强笑了笑。 “操——你是不是你自己看上亦克了?”李舜皮笑肉不笑地骂了一句妈咪,然后对经理说:“去老地方——” “是,老板请跟我来!”经理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经理在走廊里转了2个弯,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的歌舞喧闹声音小了许多。 经理在一个屏风前停下,搬开屏风,我看到一面墙。这面墙和周围的墙壁一样,装饰着壁纸,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经理伸手往墙壁轻轻一推,竟然出现了一个门。 李舜大步进去,我们跟了进去。里面豁然是一个装饰豪华的大包间,正面是唱歌的音响设备,周围都是沙发,还有茶几。 经理很快上来了点心果盘和芝华士,打开音响,亲自搞服务。 然后,经理退出去,李舜对我们说:“来,喝酒,唱歌——尽情玩吧!” 于是,几个人喝起来,五子和小六喝了几杯芝华士,抱着话筒声嘶力竭狂吼,又蹦又跳。 “亦克,你干嘛不唱歌?”李舜看着我,边喝酒。 “我不会!”我说。 “呵呵,不需要会,胡乱唱就是,你听听这两个东西唱的,这哪里是唱歌啊,摆明了是狼吼。”李舜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塑料袋,冲五子喊道:“五子,过来——” 五子答应一声,把话筒递给小六,接过李舜手里的小袋子,坐到一边,找了一个矿泉水瓶,拿过几根吸管,掏出一把弹簧刀,啪——打开,低头弄起来…… 我不明就里,看着五子操作。 “好了,老板!”五子说着,把矿泉水瓶拿到李舜跟前,掏出打火机…… 空气中随即弥漫起一股香臭味道。 我猛然醒悟过来,李舜在吸毒。 李舜一会停下,看着我:“亦克,你要不要来两口?。” 我忙摇摇头:“谢谢老板,我不吸这个。” 李舜诡笑了下,不再勉强,对五子小六说:“行了,我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们来吧。” 五子和小六迫不及待地凑过去…… 我这时肺里阵阵窒息,胃里阵阵翻滚,有想呕吐的感觉。 李舜站起来:“跟我来!” 我站起来,李舜走到沙发拐角处的一个小门,推开门直接进去。 我跟了进去,原来里面是一间内室,装饰同样豪华,有一张大办公桌,还有一张大床。 我随手关门,阻止外面的空气进来。 李舜在办公桌前坐下,看着我,眼神有些迷幻:“亦克,我刚才在干嘛,你知道不?” 我说:“知道!” “哈哈……”李舜大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听人家说的,我没溜过,也不想。” “嗯,行,我不勉强你,这玩意儿容易上瘾,我还是在日本的时候学会的这个。”李舜收敛了笑容,正色说:“这事不准和任何人说,包括秋彤,知道不?” 我点点头。 “不光这事,今后我的任何事情,你都要严格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李舜说。 “明白!”我又点头。 “当然,我喜欢女人,这事就无需保密了,地球人都知道!”李舜又夸张地笑了一下,似乎想极力渲染此事一般。 我没有做声。 “亦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你吗?”李舜说。 “不知道!” “第一,因为你不是本地人,在本地没有复杂的社会背景;第二,因为你这个人不爱财,还讲义气,这点最重要;第三,因为你脑瓜子灵活,反应敏锐!”李舜说。 果然和我以前分析的一样,我默不作声。 “对了,给你安排个任务。”李舜又说,“你注意留意打听着一个人,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谁?”我看着李舜。 “张晓天!”李舜说:“这狗日的没影了,手机也打不通,不知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一震:“是不是那天你揍了他,他害怕再见你,不敢来了?说不定回家了,或者到别处去了。” “要真是那样倒好了。”李舜说:“就怕是他跑到我的对头那里去了,我这里的事,他知道不少,要是他真敢到我对头那里去出卖我,哼——我叫他死都没地方。” 李舜的声音充满杀气,我心里一个寒噤。 “这事你记住了,给我盯紧了!”李舜说。 “好!”我点点头。 “还有,我今天给你的那个袋子里,是一整套工具,是各种警用器具,包括大小刀子,还有一个很高级的望远镜,是红外夜视的,很精致,这些东西你要保存好,我和你一人一套,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好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天你跟我出趟远门,机票我已经安排人买好了!”李舜说。 我有些意外,我都不知道李舜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的。 李舜没有告诉要去哪里,我不能问,于是点头。 李舜点点头:“好了,没事了,走,出去玩去!” 在夜总会折腾到12点多,李舜才罢休。 临走之前,李舜把妈咪叫来:“最近有没有新货?” “有啊,老板,今天刚来了一个小妞,还是大学生呢,长得可水灵了,要不要让她过来你验验货,今晚让她陪你? “不用看,让她到我车里就行了!”李舜说。 我奇怪李舜竟然不验货。 “对了,你再给这三个兄弟每人找一个,要漂亮的。”李舜指指我和五子小六。 五子小六喜笑颜开:“谢谢老板!” 我忙说:“不用,我不要!” 李舜有些意外,眼神直勾勾地看了看我,我又说:我真的不用!” 李舜点点头:“那好吧,就不给你找了!” 这会儿,李舜和五子还有小六的眼神都有些迷幻。 “哟——亦哥,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小妹不漂亮啊?”妈咪娇滴滴地说着,身体往我身边凑:“要是你都不满意,姐今晚亲自陪你,行不行啊?” 我低头往后退开,没说话。 小六贼腻腻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亦哥,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哈哈,我最恶心的就是那个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舜突然变了神色,一个巴掌冲着小六的嘴巴直接打了上去:“马尔戈壁的,就你话多,怎么和亦哥说话的,没大没小!” 小六被打晕了,半天才回过神,忙低头道歉:“老板,对不起,我该死,亦哥,对不起。” 我觉得李舜这一巴掌有些过分有些蹊跷,小六随意一句玩笑话,至于发这么大火气吗? 然后,李舜瞪眼看着这俩:“赶紧给我带上女人滚蛋!” “是——”小二和小六赶紧出去了。妈咪这会儿也不敢调笑我了,急忙出去。 李舜呼了口气,对我说:“走,上车,一起走,让他俩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跟着李舜出了夜总会,上了李舜的车,果然,一个打扮时髦相貌秀丽的披肩发女孩正低头坐在车后座,似乎有些胆怯。 我不由有些叹息,多好的女孩子,还是大学生,干嘛要出来干这个!父母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这么水灵的一个女孩子,今晚就要被李舜糟蹋了。 李舜上了车,对司机说:“去万达广场!” 我一听,忙转头对李舜说:“老板,不用,先送你回去!” 其实,我是想去医院陪元朵。 李舜冲我翻了翻白眼:“你住B座,我去D座!” 我住了口,原来李舜在万达广场不止一套房子! 车子先开到B座,李舜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8点找我,一起去机场!” “老板,再见!”我提着帆布袋子下了车。 回到宿舍,我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果然是崭新的一整套警用刀具,还有一个很小的精致望远镜。 我不由来了兴趣,拿起望远镜走到前面阳台,往前方看。 前方是D座,也就是李舜今晚要下榻的地方。此刻,李舜应该带着女孩上楼了。当然,我不知道李舜住在几楼几单元。 我拿起望远镜往外看,我靠,夜视望远镜果然牛逼,外面的景物车辆行人看的很清楚。 我低头看着D座楼前,看不到李舜的悍马,估计司机已经走了。 正看着,突然从一个楼道里出来一个女孩,我一看,咦,这不是那今晚要陪李舜过夜的女大学生吗?她怎么出来了? 我拿着望远镜追踪那女孩,看到她出门上了大街,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走了。 我很疑惑,李舜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我半天也想不明白,摇摇头,又转到客厅里窗前往后看,那里是C座。 第四十三章 杀回 夜深了,还有不少人家正亮着灯,有几户没有拉窗帘,我从望远镜里清楚地能看到屋里的人在干嘛,甚至能看清楚客厅里茶几上的水杯和香烟盒。 以前玩过望远镜,从来没玩过这么牛逼的,服了! 把玩了一会儿望远镜,我放下,然后去了医院元朵的病房,和值班护士交代好,因为我明天要随李舜出远门,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几天。 第二天早上,我和李舜会合,李舜似乎有些疲倦,在去机场的路上和我说:“昨晚那女娃子不错,老子整整忙了一宿,天亮才打了个盹,哎——我得眯会眼了。” “老板好功夫,真的好厉害!”司机奉承地说着。 “累啊,妈的,我这辈子,看来要死在女人身上了。”说着,李舜似乎真的是累了,靠在后座呼呼睡起来。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疑窦大生,怎么回事?那女孩明明走了,李舜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机场,李舜醒了,让我去换登机牌,我这时才知道,李舜和我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浙江明州! 我靠,明州!这是我的大本营啊,是我发迹而又落魄完蛋之后狼狈出走的地方,是我和芸儿热恋而又分离的地方! 在离开明州4个多月后,我竟然要回去了,和我的老板李舜一起! 我不知道此次重返明州,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飞机的一等舱里,李舜问我:“你是不是坐过飞机?” 我知道李舜为何问这话,装作不知:“没有啊,第一次,我一个穷打工的,哪里有钱坐飞机呢。” “是吗?”李舜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从办登机牌到安检到去候机口,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陌生。” 我呵呵笑起来:“我以前经常送朋友或者老板去机场,机场登机前的手续程序我经常听他们讲,自然就不陌生了,怎么?李老板对我的话不相信?怀疑我在撒谎?” “哪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李舜打个哈哈,扭头看看机窗外,一会儿又看着我:“亦克,你是云南人腾冲人,那里离边境不远了吧?” 我一愣,李舜果然对我的底细有所了解。 我父母当年师范毕业后支边去了云南腾冲,我就出生生长在那里,因为爸爸的老家就在明州这个小镇,前几年为了照顾年迈患病的爷爷,作为独子的爸爸费了好大的气力托人找关系费尽周折,才好不容易调回来在镇上的中学任教。 我身份证上的住址还是原来住在腾冲的地址,因为没有到期,也就一直懒得换。李舜刚才说出此话,必然是根据这个来说的。 我说:“我身份证上的地址是腾冲,其实我老家在明州乡下的小镇,父母以前在云南支边,后来调回到明州老家的镇上教书了。” “是这样啊。”李舜点点头:“那你对明州熟悉不?” “我以前在明州城里打过几年工,对明州的路况和街道还是比较熟悉的。” “那就好,那这回回明州,不就等于你胡汉三又杀回来了?哈哈……”李舜笑着:“等办完正事,你就给我做向导,咱们逛游逛游,还有,顺便我陪你回去看看父母。” 我一听慌了,忙说:“谢谢老板的关心,我前段时间刚回家看过父母,他们一切都很好,这次回来,就不用去看了。” 李舜不悦地看着我:“兄弟,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能不去看看父母呢,我给你说,我这个人你别看我整天晃晃悠悠吊儿郎的,但是,孝顺父母还是必须的,我从来认为,社会上,人最重要的就是义气,还有,一个不孝顺的人是绝对不可交的,你既然回来了,就必须要回家看看父母,正好我也去你家认认门。” 李舜的口气没有再争辩的余地,我不能再拒绝了,于是也就默认,心里不由有些忐忑,怕在父母面和李舜面前穿帮,暗地琢磨起来。 我猜不透李舜坚持要去我家认门的真实意图,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是为了单纯成全我的孝道。 飞机降落在明州机场,我心里波澜起伏,看着这周围熟悉的景物,曾经,我多少次从这里坐飞机去广州去深圳去厦门去南宁参加外贸交易会洽谈业务,我对明州机场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明州火车站汽车站。 可是,此刻,我又回到这里,不是衣锦还乡,而是一个出走的破落户跟在人家后面当保镖回来,是人家的跟屁虫。 看起来,李舜对明州机场也不陌生,看都不看那些指示标志,大步流星直奔出口。我提着行李紧跟在李舜后面。 本以为出口处应该有人迎接,李舜出动,是喜欢前呼后拥讲究排场的,明州这里一定有他的老关系,不是美女就是老黑。 不曾想却没有,李舜径直出了出口,直奔打出租车的地方。 上了车,李舜说了一句:“开元大酒店!” 明州开元大酒店,是明州屈指可数的五星级酒店,曾几何时,那里也是我宴请客人吃喝玩乐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答应了一声,开车直奔市区。 车子进入市区,我贪婪地看着车窗外久违的明州市区,天一广场、城隍庙、江边小外滩…… 这是我曾经是多么熟悉的地方啊,这里曾留下我和芸儿多少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语海盟山誓,而今,这一切都成为了浮云。 我看着这熟悉的街道和高楼,默不作声,心里有些悲凉。 李舜坐在我后面,不出声,但我凭感觉知道李舜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亦克,重回故里,有什么感受?”过了半天,李舜问我。 我从窗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哪里能有什么感受,从前在这里打过工,不过是这里的底层小人物,现在回来了,看明州也还是那样,街道还不如海州干净,高楼还不如海州多。” 李舜点点头说:“明州他妈的经济很发达,和海州同样都是沿海城市,级别也一样,但是看大街可就比海州差远了,起码一点,你看着满大街流窜的电动自行车,像钻地的老鼠,你看看海州,大街上很少有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显得多干净,当然,除了你们那些盲流骑的送报纸的电动车以外。” 李舜说话的时候动不动就要打击一下我的曾经和过去,我没有做声。 “以前你是这里的小人物,没人把你放在眼里,没人搭理你,这回可就不同喽。”李舜说,“这回你是跟我来的,是我的高级私人助理,不管谁见了你,都得毕恭毕敬,妈的,谁敢小瞧你,老子拿钱砸死他。小子,这回你回来,可以好好扬眉吐气啦。” 我笑笑:“这都是李老板的面子!” 李舜开心地大笑,然后说:“其实呢,也不能光这样说,我向来认可一句话:小弟是大哥罩着的,大哥是小弟抬起来的。我们这个行业,大哥和小弟的关系,基本就是这个性质,二者是相依相成的。” 李舜这话我比较赞同,我点点头:”嗯……” “所以,小弟要对大哥忠心耿耿,全心全意维护大哥的利益,大哥要关心爱护小弟,小弟有难,大哥出手,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小弟不听话,犯了错,大哥教育打屁股也是责无旁贷的。”李舜又笑起来。 我也附和着笑笑,心里开始琢磨李舜此行的内容。 “明州有个D8DJ酒吧,你知道不?”李舜突然问我。 “知道,在城隍庙附近,离天一广场也不远!是明州最高档最火爆的酒吧!” “进去玩过没有?”李舜问我。 “没有,从门前经过倒是经常!”我说。 其实,D8酒吧是我和芸儿以及以前的狐朋狗友经常打发夜生活的地方,酒足饭饱之后,我们经常去那里喝酒唱歌蹦迪。我倒不是很热衷于玩这个,主要是芸儿喜欢那环境,喜欢唱歌蹦迪。芸儿的喜欢就是我的爱好,我于是就经常带芸儿来这里。 “你知道不,这个明州最牛逼的酒吧现在已经关门了,哈哈,停业整顿!” “为什么?”我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李舜。 “还能为什么?出了事事呗,里面出现了社会治安事件,就是上个月出的事,现在被勒令停业整顿呢,真不知道他们老板怎么和白道处理关系的,这点事都摆不平。你看我在海州那边,我们那夜总会,多太平。”李舜说。 “那说明老板协调关系好!”我点点头。 “这年头,娱乐场所成败的关键不是看你钱多少,也不是看你人多少,而是看你和白道关系好不好。这个D8的老板,我估计这方面要么是个铁公鸡,要么就是死板过头了。”李舜接着说:“我们这次来,就是冲这个D8来的——” 我一愣,回头看着李舜:“冲D8来的?” “是滴。”李舜得意地看着我,得瑟着小腿:“他们弄不好,经营不善,那我来来接手啊。” “那,老板——”我刚要继续问李舜,李舜突然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冲我使了个眼色:“到酒店之后再说!” 于是,我们不再说话了。 很快到了开元大酒店,我和李舜顺妥入住,李舜住的是一个套间,我住在他隔壁,是一个标间。 我在房间安顿好行李,掏出我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网线,还没开机,李舜就叫我过去。 “亦克,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想收购D8酒吧,我给中间人说的是明天到,专门提前一天过来,想提前打探一下关于D8的情况,免得到了谈判的时候被动,”李舜说:“这样,我们这就到D8附近去转悠转悠,你是当地人,熟悉路况,又懂当地方言,也是我们的一大便利。晚上,我有安排的一个酒场,要宴请一个重要人物,你一起作陪。” 原来没人迎接的原因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 陌生的过客 我和李舜下楼出去,12月下旬的明州,气候不冷,冬日的暖阳照过来,很舒服。 走在明州熟悉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车水马龙,这一切,曾经让我无比熟悉,可是,今天,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过客。 看着身边走过的一个个艳丽女子,我不由心荡起来,我会不会在明州遇到芸儿呢?芸儿是不是此刻还在明州呢? 我和李舜到了D8酒吧,这里果然已经关门,昔日那金碧辉煌的霓虹灯还在,只是显得很是落寞,门前只有一个拾荒的老汉躺在那里睡大觉。 我和李舜围着酒吧转了几圈。 “老板,要不,我们找找附近的人问问,进去看看?”我对李舜说。 李舜托着下巴凝神看着酒吧外观,又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会儿说:“不用,反正里面的设施都要重新换,我主要是想看看这个位置做酒吧能不能招来客人。” 我说:“这里是明州最热闹的繁华市区,白天晚上都很热闹!” 李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是的,不错,这地方就是缺个停车场。” “黄金地段,寸土寸金,这个位置不可能有露天停车场的,这个酒吧的停车场在地下,面积还不小。” “你怎么知道的?”李舜看着我。 “我——”我停顿了下:“以前这个停车场建的时候,我那时在一家建筑公司干小工,在这里干过一段时间的活,主要负责端灰送沙。” 李舜看着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还干过不少贱活啊。行了,等我把这个酒吧收购了,你再来这里,就不是小工,是大爷了,哈哈。” 我和李舜观察了半天,然后离去。 回到酒店,我们各自回房。 我这时惦记着元朵,就摸出手机给秋彤发短信:“秋总,我现在跟老板外出,估计要出来几天,元朵那边麻烦你抽空多去看看。” 很快,秋彤就回短信了:“你和李舜外出到哪里了?” 原来秋彤不知道李舜到了哪里,看来李舜没有告诉秋彤。既然既然李舜没有告诉秋彤,我当然不能和她说,就回复说:“对不起,秋总,我不能告诉你!” “你——”秋彤说:“你这个死疙瘩,你告诉我。” “真的不能告诉你,你要是真好奇,你可以直接问李老板!”我回复。 “好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了,懒得知道。”秋彤说:“元朵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自然会照顾好的。” “谢谢秋总。” “谢?哼,谢个空气。我不问你们在哪里,那么,你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出行的行不行?是飞机还是火车还是汽车?” “秋总,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哎——我这会儿有些难受了,不知怎么,有些头晕目眩,可能是我恐高的原因。”我巧妙地做了回答。 “好,你恐高,我明白了。” “秋总明白什么了?” “你说呢?就给我装憨卖傻吧。” 我心里暗暗笑了下,觉得那边的秋彤似乎也在笑。 很快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李舜今晚宴请客人,地点就在开元大酒店的餐厅小包间。我不知道此客人是何方人物,李舜带点炫耀地告诉我说这客人是明州白道的一位重量级人物,至于什么职务,李舜没说。 我此时觉得李舜真的有些牛逼,远在海州,竟然能和明州白道的人物挂上钩,而且还是重量级人物。 很快,客人到了,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便装,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 李舜热情邀请客人入座,一口一个“当家子大哥!”无疑,这位客人也姓李。 客人对我的在场显得有些戒备,和我礼节性握了握手,然后看了一眼李舜。 李舜忙说:“李哥,这是自己兄弟!” 客人点了点头,没有再和我说话,转向李舜:“兄弟,老爷子最近身体还好吗?” “托李哥的福,好啊,很好,结实着呢!”李舜说。 “自从上次在青岛开沿海开放城市本系统负责人研讨会遇见他,差不多有一年不见了,回头你告诉他,有空来我这里玩啊。”客人说。 客人似乎对我还有些戒备,没有说是什么系统,而是用了“本系统”来代替。 但是因为有之前李舜的炫耀,我立刻就明白了。 我心里猛地一震,操,这客人果然是重量级的,本系统负责人啊。 那李舜的老爹,自然就是海州本系统的负责人了,负责人意味着什么,就是一把手。 老李原来是海州市本系统的局长,牛逼大了!怪不得李舜这么肆无忌惮开夜总会搞房地产,原来有这么一个老爹! 这个偶然的发现让我心里吃惊不已。 “谢谢李哥好意,回头我一定转告老爷子!”李舜说。 “呵呵,好,来,菜上齐了,我们吃吧,喝酒。”客人主动说,又看了我一眼。 然后大家开始喝酒吃菜,酒过三巡,李舜开始入正题了:“当家子大哥,我这次来,就是要落实前几天和你电话上说的那事。” “咳——”客人突然咳嗽了一声,接着又看了我一眼。 李舜明白客人的意思,说:“这是我的私人助理,贴身护卫,可以信任!” 客人面无表情,继续吃菜。 “亦克,你先回房间等我!”李舜见客人这副神态,就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我即刻会意,站起来走了出去,随后将门带好。 我此时断定,这人办事情看起来很谨慎很小心,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我知道李舜要和这位客人谈重要的机密事情了,内容当然是和酒吧的收购以及运作有关,依照李舜办事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了这位客人的。 回到酒店房间,我站在窗口,看着夜色里灯火璀璨的城市,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我在明州的几年打拼生涯,那些艰辛,那些荣耀,那些友情,那些爱情,那些收获,那些失落。 在这个城市,我落魄过,窘迫过,轻狂过,挥霍过,深爱过,幸福过,放纵过,悔恨过,失落过。如今,这一切,都如过眼烟云,一去不返了,连同我过去的荣光和刻骨铭心的爱。 我轻轻叹息一声,拉上窗帘,坐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脑,登陆上网,和我的如梦幽会。 她在线。 “如梦,你在干嘛呢?”我问她。 “我啊,刚从医院看完一个病人回来,刚刚打开电脑呢!”浮生如梦说。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个短信,我打开一看,是秋彤发来的。”元朵一切照常,我刚从医院出来,勿念!” “谢谢秋总!”我回复,边收起手机。 “你在干嘛呢,怎么不说话?”浮生如梦问。 “哦,我在弄手机。”我随口说道。 “是吗,真巧,我刚才也在摆弄手机呢。” “我是在打电话的。” “哦,我是在发短信的。” 我定定神:“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哪里能这么快啊?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哦。” “要抓住时机啊,不要耽误了。” “我会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机会,总是稍纵即逝,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浮生如梦说。 “那就好……” 我心里的忧郁不知不觉消失了,和浮生如梦愉快地聊着。 正聊得带劲,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李舜站在门口。 我一看,忙打出一句话:“我这里来客人了,再见!”然后不等如梦回话,就急忙下了扣扣。 李舜要是知道我正在和他未婚妻聊天,不疯了才怪。 李舜摇摇晃晃走进来,看着我:“咦,这电脑是你房间配的?我房间怎么没有?” “这是我自己带来的笔记本。” “我说酒店怎么会配笔记本电脑呢。”李舜一屁股坐在一张床头,打个饱嗝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没吃饱?” “吃饱了。” 李舜点点头:“那家伙防人之心特别强,对陌生人警戒心很高,操——多大个事,连我的人都信不过,还想和我合作。” 我说:“你那边忙完了?” “基本谈妥了:“李舜掏出一颗香烟递给我,又自己掏出一支,我忙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李舜吸了两口,“这个家伙别看看起来温而文雅的,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在明州,那可是个牛逼闪闪的主儿,草娘的,我给他一个100万的卡,满指望他能收下给我今后在这里干开绿灯,没想到这狗日的本家胃口更大,不要这卡,说要用他一个亲戚的名义入股。娘的,还口口声声说和老爷子是好朋友,狗屁好朋友,眼里就看着钱了。” 我说:“入股也不错啊,我们还能少投钱。” “你以为他真能出钱啊,牛毛,他是入干股,砸干棒呢。操——”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那你答应了?” 李舜又吸了两口烟:“当然得答应,今后在这里干这个,要想顺顺当当不出事,出血必须的。不过,我也不会让他清闲了,谈判的事情,我让他安排人出面,必须把价格压下来,这股不能让他白入。” 我又点点头。 李舜又说:“明天他那边去谈价格,我们正好没事,你回家去看看老爹老娘吧,我和你一起去,认认你家门!” 我心里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欢迎老板到我家作客!” 李舜拍拍我的肩膀:“你出来混了这么久,一直没混出个名堂,这回回家要排排场场的,抓抓面子,让老爹老娘高兴一下,我明天从酒店租个奔驰,让你风风光光回去。” 我说:“这……不用了,老板!”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按我说的办!”李舜大手一挥,接着又说:“怎么?兄弟,看你心事重重的,难道有什么顾虑?” 我装作犹犹豫豫的样子,磨磨蹭蹭地说:“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在外面混得不好,一直骗他们说我自己在外做老板有自己的外贸公司的。这次回去……” 第四十五章 陌生女孩来电 李舜怪叫一声,哈哈笑着看我:“你小子还真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怕回家露馅掉架,是不是?”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点点头。 “这好办。”李舜又是一挥手:“明天回去,你呢,坐奔驰车后座,我坐前面副驾驶位置,你做老板,我呢,做你的副手,这不就行了吗?” 我忙摆手:“这哪里行,我怎么敢这么屈就老板,使不得!绝对不行!” “操——你怎么这么娘们,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做个样子给老人看看吗,又不是真的,我都不在乎,你鸟人在乎什么?”李舜摇晃着脑袋说。 “这绝对不行。”我继续坚持,“这样做,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怎么敢折杀老板呢。” “那……”李舜发了下呆,眼珠子转了转,“要不,这样,你就说你从海州飞过来,刚下飞机,我接你回来的,我呢,不是你的副手,我是明州的老板,也是做外贸的,是你的老客户,我陪我的客户回乡省亲,这总可以吧?” 李舜这主意不错,我点了点头:“那就谢谢老板了,难为你了。” “什么难为的,我倒是觉得很有趣!哈哈,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就一起出发!”李舜直接拍板,然后站起来:“今天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休息吧,我回房间去!” 我站起来:“老板慢走!” 李舜刚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看着我:“对了,我刚才从楼下夜总会要了2个妞,要不要分一个给你?” 我忙摇头:“我不要!” “那我只好一个人多操劳了了。”李舜看着我:“兄弟,怎么?你对女人不感兴趣?莫非昨晚小六说的……” 李舜的眼睛紧紧盯住我。 我又忙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对女人感兴趣,只是我不想干这个而已。” 李舜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喜欢和有感情的女人做那事,是不是?哎——兄弟,到底你还年轻啊,这年头,谈感情多累啊,单纯玩,多轻松,无牵无挂,没责任和牵绊。好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我今晚可要再度发挥昨晚的余威,我估计这俩小妞再有几分钟就好来我房间了。” 李舜说着出门走了。 李舜一走,我立刻关好房门,眼睛贴近猫眼,看着走廊。 李舜的房间在我的里面,再往里有两个房间就是走廊的尽头,如果小姐过来,必须要经过我房间门口。 我站在那里看了足足一个小时,站得腿都麻了,别说女人没看到经过,就连男人也只过去了一个,一个面貌英俊的下伙子,估计是住在里面那个房间的客人。 我满脑子疑问,活动了下腿脚,回到床前,摸起电话打给了夜总会的服务台。 “你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电话里传来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嗯,我想问下,刚才是不是有2308房间的客人要了两名小姐做按摩服务呢?”我说。 2308是李舜的房间。 “没有啊,先生是不是2308房间客人的朋友,想给那位客人安排服务呢?没问题,我们马上就可以安排,保证让您的朋友满意。”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有礼貌,依旧娇滴滴的。 “谢谢,不用了!”我挂了电话,靠在床头琢磨起来,操,什么鸟事,玩什么空城计,明明没要小姐,非要吹牛逼说要了,还要了两个,显摆什么啊!有必要吗? 第二天,我和李舜坐着酒店的大奔带着一大包礼物回我家,我家在离明州大约80公里的一个小镇中学里。 爸妈对我的突然回来很惊喜,妈妈拉着我的手欢喜地掉下了眼泪。 我给爸妈介绍李舜:“爸,妈,这是李老板——” “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亦总的老客户,在明州开公司,今天听说亦总回家,我专门去机场接着他,一起来看望你们。亦老板以前在明州我们关系就很好,现在到海州了,还是大老板,我们一直保持着生意往来。”李舜彬彬有礼煞有介事地说着,像真事一般。 爸妈热情地接待李舜,招呼李舜和驾驶员进屋喝茶,驾驶员很有心数,借口要擦车没进来,李舜大大咧咧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老爸聊起来。 我本来还担心李舜会说漏嘴,没想到李舜愣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侃侃谈起了生意经,听得教了几十年书的老爸频频点头。 妈妈忙着去厨房做饭,我进了厨房帮忙,边和妈妈聊天。 这时,妈妈说:“小克,前段时间我接到一个女孩子的电话,说是你的好朋友,找你的。” 我心里一愣:“谁?” “她没说自己叫什么,就说要找你,正好那时你给家里打电话时间不长,我就告诉她你到海州开公司去了,顺便把公司名字和地址告诉了她。” 我一听,脑门一阵发热,懵了! “妈,你再说一遍,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睁大眼睛看着妈妈,大脑有些慌乱,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于是,妈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小克,这个女孩子讲话虽然很清脆,但是很甜呢,听起来像是唱歌。” 我在明州认识的女孩子有谁会有这种唱歌一般说话的声音呢?除了芸儿,还会有谁呢?芸儿一定是经过很多周折才打听到我爸妈家的电话的。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强自镇静地说:“妈,你记下那电话号码了吗?” 妈妈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 我一下子急了:“妈,你怎么这么疏忽,怎么不把那电话号码记下来呢?” 看我着急的样子,妈“噗嗤”笑出来,伸手在我后脑勺轻轻打了一下,亲昵地说:“小子,看你这猴急的副样子,为了一个女孩子,就要和妈急眼哦。妈是那么没心数的人吗? 妈办事向来是很仔细的,也就是上次你给我打电话,火急火燎挂了,妈没来得及问你的电话号码。一个女孩子打电话找你,妈自然是上心的了,记在小本子上呢,别急,等妈洗完菜,到卧室去给你拿。” “哎——”我嘿嘿笑笑,在妈身边转悠着,耐心地等妈妈洗完菜,然后去卧室拿出来一个小本子,递给我:“呶——你自己看吧。” 我急忙打开,几下子就找到了那电话号码,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我摸出手机就按号码,边出了院门,走到家门口附近的一个小竹林里。 按完了号码,我的心忐忑着,犹豫着要不要按拨出键。 我有些紧张,拨过去,极大可能就是芸儿。 可是,拨通之后,会是什么后果呢?芸儿已经和我不辞而别,说不定早就身边有了别人,接到我的电话,会不会立刻就挂死呢? 可是,如果芸儿真的彻底对我变心了,那么又为何打电话到我家来找我呢? 斟酌了半天,我咬咬牙,按了拨出键,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将电话靠近耳朵。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欠费停机。”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 操——白浪费半天感情,号码作废了!我气恼地差点想把手机摔倒地上,狠狠跺了一下脚,带着极其失望的心情回到家里,无精打采地又进了厨房。 客厅里,李舜正在眉飞色舞地和我老爸神侃生意经,老爸没有插嘴的空,安静地坐在旁边听。 妈妈看我进来,边炒菜边问我:“小克,电话打完了?那个女孩子是谁啊,告诉妈。” 我垂头丧气地站在妈妈身后:“没打通,电话欠费停机了。” “哦……”妈扭头看了我一眼,盖上锅盖,撩起围裙擦了擦手,然后说:“真不巧,哎——小克,你估计是谁啊?这号码你不熟悉?” 我摇摇头:不熟悉,妈,那天她打电话来,你有没有问她其他问题呢。” 妈说:“没有,我倒是想和那女孩多聊几句啊,可是,她似乎很性急,问清你的地址和公司名称,急急就和我再见,挂了电话。” 我皱皱眉头,芸儿向来就是急脾气。 妈看着我:“小克,看来你对这个女孩子挺上心的,莫非她是你的——” “妈——你不要乱猜好不好。”我有些焦躁地说。 “妈怎么是乱猜呢。”妈妈嗔怪地说:“谁让你不赶紧给妈带个儿媳妇回来,你已经不小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子,你在外闯世界,做生意妈妈和爸爸不懂,不干涉你,但是,这成家娶媳妇,妈必须得管,爸妈就你这一个儿子,妈还想着早一天抱孙子呢。” 我不由苦笑:“好了,妈,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带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回来,保准又好看又孝顺。” 妈妈叹了口气,又继续忙乎炒菜,边说:“小克,妈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就不信我这么帅的儿子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妈妈坚信,我的小克是一支绩优股。” 我站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芸儿,想着刚才那个电话号码。 弄好饭菜,准备吃饭,大家入座,李舜那两片子暂时停歇了下来。 这时爸爸问我:“小克,这次你回来准备住几天?” “这次回来是有重要业务要洽谈,顺便回家来看看,吃完饭,就要走的,要急着回明州谈生意呢。”我说。 “哦……”爸爸有些不甘心:“那等你生意谈完了,再回家来住几天不行吗?咱爷俩可是很久没一起聊天了。” 第四十六章 有些原形毕露 我说:“爸,不行啊,谈完生意我紧接着就要回海州。” 李舜这时也附和着说:“是的,亦总这次回来,行程很紧张,公务繁忙啊,哎,生意人就是这样,总是很忙的!” 爸妈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妈妈说:“生意上的事情爸妈不懂,但是,妈还是有些想不通,你在明州的公司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跑到海州去了呢?海州那么远,爸妈想见你一次都不容易。” 我心里有些紧张,怕李舜听出什么破绽,于是说:“妈,你想不明白的多了,你要问那么多好不好?” 爸爸也对妈妈说:“孩子在外面闯,到哪里开公司,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你不要多干涉。” 妈妈反驳说:“什么叫多干涉,我的儿子我能不想吗,走那么远的地方,这反正都是做生意,海州能开,明州就能开,干嘛非要跑那么远,这会儿子在跟前,你学会做好人了,那儿子不在的时候,是谁深更半夜做梦都喊儿子小名呢。” 说着,妈的眼圈红了,爸也不做声了。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味道。 李舜在旁边呆呆地看着,眼里露出感动和羡慕的神色,说:“叔,婶子,这今儿个亦……亦总回家了,你们该高兴才是啊,来,我敬你们家一杯酒,干了——” 爸妈和我都举起杯。 我知道,刚才妈妈说的话不会引起李舜的怀疑,因为我已经提前打了铺垫,李舜顶多认为我一直在骗爸妈说我是老板而已,顶多对我的虚荣心再加深一层印象而已。 放下酒杯,爸爸看着李舜说:“李总,我看你也是个爽快磊落之人,小克在外面做事情,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气。小克和你打交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李总你还要多海涵。” 李舜点点头:“叔,你放心,我和亦总是铁哥们,我们一起在社会上混,图的就是义气二字,我给他说过,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喝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他,谁也不敢欺负他的。” 李舜讲话一时有些原形毕露。 爸妈听了李舜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咳嗽了一声,李舜顿悟,忙住了嘴。 爸爸扶了扶眼镜,正色看着我:“小克,这次回家,爸爸想叮嘱你几句话。” 我忙坐正身体,看着爸爸。 爸爸说:“我和你妈都是教书的,一辈子干的工作就是一件事:教书育人。这教书就是做学问,育人就是教会学生做人,换句话说,这做人就是做学问,而且是大学问,是人生的必修课……” 我认真地听着爸爸的教诲,每次回家,爸爸都要给我一番类似的教导,从小到大,记不得有多少次了。 李舜睁大眼睛看着老爸,脸上露出很新鲜的表情,似乎他老爹老娘从来没给他说过这些似的。 老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正色说道:“小克,我赞成你外出闯荡,但是,我和你妈并不指望你能赚多少钱,我们也不需要你赚的钱,即使你不是老板,即使你现在是个打工仔,但是,只要你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努力过,奋斗过,付出过,尝试过,那就足够了。人生的奋斗,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我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说得好,老爷子说得好!”李舜突然大声说道,“叔,你说地太好了。从小到大,我老爹老娘就没有和我过这样的话,哎,我现在倒是很羡慕亦总。” 爸爸笑起来:“李老板过奖了,客气了,我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我们对小克的教育,只是基于最基本的做人做事原则,李老板的父母,相比是有着更高更深的教育层次和做人准则,对你的教育自然也就更加有品位了。” 这时,妈妈对李舜说:“李老板成家了吗?” “我……我还没成家,不过,有未婚妻了。”李舜说。 “那真不错,我们家小克还没女朋友呢,哎——”妈妈看着李舜:“你们都是在外面一起做事情的朋友,李老板记得多帮小克物色着啊,有合适的女朋友给他介绍介绍,我和你叔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了,不指望他在外发财,只要能给我带回一个儿媳妇,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舜看着我,嘿嘿地笑了,然后冲着我妈一拍胸脯:“婶子,这事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心里暗暗笑老妈糊涂,让李舜给我介绍女朋友,真是找对人了。李舜这个大淫虫,好女孩还能介绍给我?即使是他介绍的,我也不能要,绝对是被他先干过的,我吃二道菜。 在家里吃过饭,李舜坐不住,自己出门到附近竹林里溜达,我在家和父母唠家常。 不知道李舜今天什么地方让老爸看出了不妥,老爸严肃告诫我在外交友要谨慎,做事不可违背原则,做人要讲求品德和修养。我心中暗暗歉疚,不住点头答应着,却又不敢将实情告诉他们。 我此时有些心神不定,因为不时想起那个欠费停机的电话号码,还有芸儿。 我此时认定,那个打电话找我的女孩应该就是芸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天我在市区广场发现芸儿,也不是偶然的,极有可能是芸儿去海州找我的。她以前和我失去联系,杳无消息,一定是有什么隐情,现在,她在到处打听我找我。 一想到这些,我热血沸腾,芸儿此刻说不定还在海州,还在到处找我,打听我,我那天给妈妈随便编造的地址和公司名称,她自然是无法找到我的。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芸儿在海州干嘛呢?北方的气候这么冷,她能受得了吗?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飞回海州,寻找芸儿。 在家里呆到下午4点多,我辞别爸妈,和李舜一起回明州。 回去的路上,李舜笑着对我说:“亦克,怎么样,今天我在你家表现还不错吧?” “很好,谢谢老板!” “别客气,兄弟,我今天表演地好,你表演地更好啊,我只不过是表演这一会儿,你可是表演了好久了吧。我听你家老爷子说,你做老板好几年了,哈哈,那就是说,你小子哄老爷子老妈也好几年了。看不出,你还真能,竟然就能把老爹老娘哄得团团转。” 我笑笑,瞥了一眼驾驶员,他脸上露出了不屑和鄙夷之色。 “亦克,说实话,我今天倒是挺羡慕你这个家,特别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说的那番话,别说是你,我听了都觉得很新鲜,很有味道哦。”李舜说,“也就奇怪了,这同样是做爹娘的,我爹娘怎么就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呢?” 我说:“可能是你父母更注重身教吧,用实际行动来培育你。” “身教?哼,言传都没有,还谈何身教,狗屁。”李舜,“我从记事开始,就知道我们家什么都不缺,我饿不着冻不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到后来,我发现我老爹老娘最喜欢谈的就是钱和权,二人整天忙着白道那些鸟事,经常把我自己扔在家里,哪里会有空给我言传什么,倒是身教了我不少。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捞钱,哎,他娘的,我现在最大的兴趣也就是捞钱了。” 听着李舜的话,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李舜有些可怜,还有些悲哀。 回到酒店,李舜和我回了各自房间,一会儿,李舜打过来酒店内部电话:“亦克,晚上我约了人谈事情,你自由活动,有事我会找你的。” “那晚饭——” “晚饭也不一起吃了,你自己找地方去吃吧。对了,你不要在酒店吃,出去吃。”李舜说。 “好的!”我答应着。 我知道李舜如此安排,一定是不想让我在酒店看到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吃饭。我自然也乐得清闲自在。 我出了酒店,沿着马路往前走着,边掏出手机给秋彤发了个短信:“秋总,元朵今日好吗?” “一切正常,勿念!”秋彤简单回了这么一句,似乎不想和我多说什么。 “好的,谢谢!”我回复,然后收起了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秋彤又来短信了:“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复:“报告秋总,没干什么!吃饭,睡觉。” “哼……”秋彤不搭理我了,似乎她也知道从我这里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 夜幕慢慢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璀璨的灯光打扮着这座长三角地区生机勃勃的沿海开放城市。 我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我的老公司附近,站在了老公司对过的马路人行道上。 我原来的公司是一座临街的三层小楼,位于闹市区繁华地段。此刻,鬼使神差,我竟然不由自主来到了这里。 我站在马路人行道的大树阴影里,看着霓虹灯下的小楼,看着那无比熟悉的大门和窗口,还有那正亮着灯光的内部门厅,以及门厅里的接待总台。那接待总台和背景,都是我当时亲自设计好找人装饰的。 这一切,以前都是我的,可是,现在,什么都和我无关了。我呆呆地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这个小楼的新东家,不知是谁?我想努力看清楚那门口的门牌,灯光太暗,老半天也没看清。而我又不愿意走近去看,万一遇到熟人,那岂不是很难看? 这时,我看到小楼里的人开始关灯,陆续往外走,看来是要下班了。 我站在对过马路边的树影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最后离开的人走出来,关灯关门后走向停在门口的一辆宝马车,我突然觉得此人身影有些熟悉,伸长脖子定睛一看,操,是段翔龙,竟然是他! 第四十七章 风水轮流转 段翔龙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和我一样,自己打拼,做起了外贸公司,经营的内容和我相同,同在明州,自然而然不知不觉就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虽然我们俩一直保持着面子上的客客气气和和气气,甚至见了面还会亲热拥抱招呼,彼此尽量明着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暗地里的竞争和争斗,却是一直没有停止的。当时,我的公司经营状况明显超出他的翔龙外贸公司一大截。 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我和段翔龙同是芸儿的追求者,但是,芸儿最后选择的是我。 虽然我们3个在一起吃饭喝茶的时候他表现地很落落大方依旧谈笑风生,但是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按照他的阴奉阳违性格,依照我对他的为人做事风格了解,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他心里一定是会有那种不可遏制的嫉妒和难受。 我那时就断定:因为事业和爱情,他会嫉恨我,因为芸儿选择了我,他会记恨芸儿。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我竟然破产成了破落户,而段翔龙却依然过得有滋有味,不但生意依旧红火,而且竟然还占据了我的大本营,这里竟然成了他的公司所在地。 我看着段翔龙的宝马开走了,然后穿过马路,走到小楼前面,看着楼前挂的牌子:明州翔龙外贸实业有限责任公司。 我默默地注视了许久这座孤寂的小楼,怀想着那过去的难忘打拼时光,感慨万千,妈的,鹊巢鸠占,朱颜改啊。 我又深深地想着芸儿,想着芸儿和我在这座小楼里的欢乐往昔岁月。 我不知道,此刻的芸儿,会不会回头望一望过去的岁月,会不会想着两人最初梦想的起点慨叹情深缘浅。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和芸儿,也许已经不再是同一片灯火阑珊,我们在不同的江湖中演绎各自的角色,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相交的可能。 我想,或许我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一切人一切事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不然,沧海亦永远变不成桑田。 我感怀良久,终于黯然离去。 我在大街上独自溜达着,借着夜幕的掩护,在这个曾经无比熟悉而又现在却又陌生伤感的地方灰溜溜徘徊了很久,直到李舜打电话叫我回去。 “事情有了重大进展,开始谈实质性的内容了。”李舜眉飞色舞地告诉我,“我刚才给家里打电话了,明天海州飞过来一帮人,开始对口做相关的策划,开始做造价核算经济效益,为具体谈判准备材料。” “祝贺你,老板!”我说。 “亦克,谈判业务的事情你也不懂,也就不用参与,我这边最近几天暂时不需要你,明天你先回海州,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过会儿会把航班号发到你手机里!”李舜说。 我觉得有些突然,又有些高兴,我巴不得赶紧回海州,元朵的病情,秋彤的工作,芸儿的踪迹,都让我在明州坐立不安,李舜让我回去,岂不是太好了。 “你回去有重要任务,主要给我做两件事。”李舜说,“第一:没事带着五子和小六多到夜总会去转悠着,维持好那里的秩序,防止我不在家有人给我砸场子捣乱。” “没问题!”我答应着。 “还有,第二件事——”李舜顿了顿,看着我,压低嗓门:“你回去给我把张晓天抓起来——” 闻听李舜此言,我吃了一惊。 “什么?抓张晓天?”我看着李舜:“老板,你找到张晓天的下落了?为什么要抓他呢?” 李舜两天前才刚安排我打听张晓天的下落,我还没来得及行动,这李舜竟然就已经有张晓天的消息了,而且还要把他抓起来。 “废话,没找到他怎么抓他。”李舜摇晃了一个脑壳,脸色一沉,说:“为什么要抓他?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我不语。 “你回去后,会有人告诉你张晓天在哪里,你要立刻去把他给我抓起来,等我回来发落。”李舜看着我,“记住,别给我弄死了,也不要揍他,我要活的完整的人。还有,抓张晓天,要用计,不要鲁莽,一定不能惊动他周围的任何人,这一点一定记牢——” 我又点点头。 我此刻不知道李舜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不能多问。 回到房间,我很快收到了李舜的手下给我发过来的明天的航班信息。 我看了下,边打开电脑上网边摸出手机给秋彤发了个短信:“秋总,明天中午之后就不用麻烦你照顾元朵了。” 我知道聪明的秋彤一定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我发完短信,登陆扣扣,浮生如梦在线。 “晚上好,如梦!”我先给她打招呼。 “客客大神晚上好!”她给我发过来一个拜大神的表情。 “在干吗呢?”我说。 “等下哈,我在发一个手机短信。”她说。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秋彤的短信:“哦……亦克,你能确定你明天中午之后可以照顾元朵?” 我知道秋彤问这话的意思是要知道李舜是不是和我一起回来的,他如果是和我一起回来,我自然是没空看元朵的,如果我能去看元朵,那么就说明我自己回来的。 “确定!”我用手机给秋彤回复,边在电脑上对浮生如梦说:“给谁发短信啊?” “亦克——”浮生如梦回答说。 这时,秋彤回复的手机短信到了:“那里的大巴很少,出租车很贵,黑车太多,老是宰客,要不要去接你?” “谢谢秋总,不用,已经有安排!”我回复给秋彤。 其实,没人去机场接我。 手机回复完,我又忙着在电脑打字:“亦克?你给那小子发什么短信?你不好好和我专心聊天,还发手机短信。那好吧,不和你说话了,你忙吧。” “哎——看你,别这样啊,我和他说正事呢!”浮生如梦回复道。 “哦,这么说,你和我说的就不是正事,那我更不敢打扰你喽。”我心里暗暗乐着。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秋彤的短信:“那好吧,祝平安。” “嗯,谢谢!”我忙着用手机回复完,这时浮生如梦的电脑扣扣回复到了:“哎,小客客,别这样啊,好了,我不和他发短信了,专心陪你。” 我乐了:“刚才你是不是很忙?” “是啊,那边的手机短信要发,有事情要谈,你这边呢,小客客大神不能得罪,哎,做人真累哦。”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擦汗的表情。 我呵呵笑了:“辛苦了!” “不辛苦,只要小客客不生气,俺就满足了。” “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俺就知道你不会生气的,故意这么说呢。哎,天气越来越冷了,要到元旦了,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了一种紧迫感:“你那事今天还没有动静?” “木有啊!咋了?” “你真沉得住气,稳坐钓鱼台啊!” “那倒不是,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要由人家定夺了。” “你怎么做的?”我十分好奇。 “等成了我再告诉你,如果不成,你就永远也不知道了!” “我觉得会成!”我说。 “你倒是挺会觉得,我怎么就不觉得呢?” “因为你反应迟钝,我反应灵敏!” “是吗,你反应灵敏吗?那你把耳朵伸过来,让我拉一拉,看你疼不疼?” “好啊,那你拉吧。”我发过去一个拧耳朵的表情。 “嘎——好啊,那我就拧客客耳朵啦。” “哎哟——好疼啊——”我发过去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哈哈……”浮生如梦开心地笑起来。 第二天上午,我直接去了明州机场,乘坐直达海州的飞机,中午11点多,降落在海州机场。 此次回来,我不但要完成李舜安排的看场子和抓张晓天的任务,还要看护元朵病情,关注秋彤复职,寻找芸儿踪迹。 出了机场,我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医院。 离开海州短短几日,我却感到了别样的一种眷恋和牵挂,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要离不开这个城市了。 一发现这个想法,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到了元朵病房门口,我伸头往里看去,秋彤正坐在元朵床头,握着元朵的手,和沉睡的元朵在说话。 我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看着秋彤和元朵,听着秋彤的低语。 “元朵,你的亦克大哥就要回来了,你一定很着急了很想他了,是吗?”秋彤轻声对元朵说着,边伸手抚摸着元朵的脸庞:“我的小元朵,你可知道,你的大哥是多么关心你牵挂你,在外出差,每天都要问询你的情况,他是多么渴望你早一天醒过来。不光是他,我也怀着同样的期望。 我不知道你对亦克是怎样的一种情怀,也不知道你和亦克之间到底曾经是怎样的关系,可是,我分明看到,亦克对你,却是充满着那样醇厚的亲情和关爱,丫头,世间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不多了,你是不是应该感到幸福和感动呢? 亦克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善良的好人,虽然他现在混得不咋地,没学历没社会地位没经济基础没家庭背景,但是,我总是觉得,好人应该会有好报,他最终也应该有好报的。 我以前对他有很多偏见,现在,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是那么深地误解了他,看错了他,他不但对你那么好,那么疼怜,还救了我,为了救我,差点就搭上自己的生命。 丫头,不知怎么,我突然好羡慕你,嫉妒你,能有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如此对你,你知足了,唉,你看姐姐我,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我的经历和身世还有我的性格已经决定了我的下半生,人都是命啊,我的命,只能是如此了。” 说着,秋彤发出深深的一声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忧郁和无奈,还有对命运的屈从和顺受。 第四十八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感到了几分酸楚,不忍再听下去,就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咳嗽一声,接着慢慢往前走,推开病房的门。 秋彤站起来看着我:“亦克,你回来了。” 我笑了下:“是啊,秋总,我回来了,原来你在这里!” 秋彤笑笑:“反正我也没事,就过来陪元朵了,哎,过来看看元朵吧。” 我放下包,站到床前,看了一会儿元朵。 “不知元朵何时能醒过来。”我叹了口气。 “有时候,糊涂的人比清醒的人还幸福呢,”秋彤说:“亦克,我问你,要是哪一天元朵醒过来,你还会这般陪着她吗?” “我……”我一时语塞。 秋彤看着我,说:“对不起,亦克,我这话让你为难了,是不是?” “我……”我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没有想过假如元朵醒来之后,我该怎么做! 我沉默了半晌,看着秋彤:“秋总,你还好吗?” “我很好呀,一直就这样!”秋彤笑笑说。 “那你复职的事情?咋样了?”我说。 “没动静,一切听从领导定夺!”秋彤淡淡地说,似乎不愿意和我就此事说更多。 我于是不再问,我知道,这个问题,我这个亦克是问不出来的,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异客,他比我本事大。 “李舜呢?他怎么没回来?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秋彤看着我,发出一连串疑问。 我低头不语。 “哼,看你这样,就估计你们没干好事。”秋彤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还是不做声。 “我发现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不好回答的时候就装憨卖傻,你说,是不是?”秋彤说。 “我不知道啊。”我抬头看着秋彤,半张嘴巴。 “说你装傻,你还真装开了,好了,不问你了,不让你为难了。”秋彤似乎有些忍俊不住。 秋彤此时的神态很可爱,我怔怔地看着秋彤俊俏的面容,想起了我的如梦,目光不禁有些发痴。 秋彤看到我的这副眼神,努了努嘴巴:“喂——亦克,我就奇怪了,你怎么经常会用这副眼神看着我。你知不知道,这样看一个女人,是很不礼貌的?你自己觉察没有?我不想再把你当成一个色男人,但是,你自己得争气啊,你看看你此刻的这副眼神,我拿手机给你拍下来,你自己看!” 说着,秋彤真的要摸手机,我忙回过神来,忙对秋彤说:“对不起,别拍,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注意自己用那种眼光看你了,假如冒犯了你,我很抱歉,我心里真的是没有任何坏意。” 秋彤摇了摇头:“真搞不懂你,好了,陪陪元朵吧,我出去办点事去。” 说完,秋彤告辞离去,临走时,轻轻带上门,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秋彤最后看我的那一眼,让我的心一跳。 我打开包,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发卡,那是我在明州买的。 我弯腰给元朵戴在头上,捋了捋元朵的头发,轻轻拍拍元朵的脸颊:“元朵,这发卡真好看,最适合你戴了,是大哥从明州特意给你买的。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哪里的姑娘最美丽,要数草原上的小元朵。” 元朵静静地躺在哪里,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发骚抒情。 我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找到值班医生,询问元朵的病情和治疗情况,医生告诉我,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采用了最合适的治疗方案,但是,至于元朵最终能不能醒过来,谁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尽力而为。 我的心情不禁有些忧虑。 医生这时说:“小伙子,这种病人的治疗,花销可是巨大和长期的。当然,我们都希望她能尽快苏醒,但是,我们还必须要面对现实。以前我们治疗过好几个这样的病号,最后他们的家人都绝望放弃了,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不管治疗多久,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认了,只要元朵还在呼吸,就说明她还有生命存在,我就绝不能放弃。”我语气坚定地看着医生说。 “小伙子,做事情要三思后行,光凭感情和冲动是不行的,我还是劝你慎重考虑,我可是好心啊。”医生叹息一声,摇摇头。 我不想和医生多说什么,转身回了病房,打开电脑里的音乐,播放草原歌曲给元朵听,边又和元朵说了一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我摸出电话,打给了平总,询问事情的最新情况。 我心里还是放不下秋彤。 平总给我带来的信息不容乐观:赵达剑弄丢了红鹰家电的一万份报纸,给集团领导层留下了很坏的印象,董事长为这事很恼火。 这个时候,孙栋恺总裁即使想力保力荐赵达剑,也显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了。但是,赵达剑却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工作异常努力敬业,还是想在集团领导面前多表现好一些,力争把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 可赵达剑的能力又不是那么强,公司的征订只保持了秋彤那时的力度,并没有什么新的突破,他充其量也就是继承了秋彤的衣钵,并没有什么创造性的举措。他更多能做的是使劲巴结讨好孙栋恺。 而曹莉最近的活动异常紧锣密鼓,不知采取了什么措施,很是博得孙栋恺的赏识,孙栋恺不止一次在人前背后夸曹莉有能力,会办事,懂管理,对发行工作有研究,有思路。孙栋恺甚至在一次经营委内部会上不经意地说曹莉是能够胜任发行公司总经理这个职位的。 而赵达剑对曹莉背后的这些活动似乎一无所知,仍然和曹莉保持着紧密的盟友关系,公司内部大小事,只要曹莉来询问,均详细告知,毫不提防。他似乎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如何阻止秋彤复职上,目标只对准了秋彤。 眼看秋彤的停职期限将到,集团主要领导的最终态度依然不明朗,一直鼎力支持秋彤的平总心急如焚,问我是不是把他那天的意思转告秋彤了,我说转告了。 “秋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个检查到底是怎么检查的?”平总语气急促地说:“我察颜观色孙总裁,好像他依旧对秋总的检查不满意,说她对所犯错误的认识不到位,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我说。 “实在不行,过两天,我找秋总亲自谈谈,促使她拿出点实际行动。这个秋总啊,也是有个犟脾气,我得努力说服她,多服软,退一步海阔天空啊。我认定发行公司必须还得让秋总来干,发行工作的成败,直接关系广告的生存和发展,关系集团的重大利益,这不是儿戏。”平总说。 平总今天和我的谈话,让我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我心里一时也没了底。 我知道秋彤是不会放弃对自己热爱事业的追求的,她一定不会将这个职位拱手让给赵达剑和曹莉,一定已经采取了什么举措。 可是,她又不愿意和我说到底怎么做的,甚至,和那个虚拟世界的异客都不说。 看秋彤今天一副不急不火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发晕,她到底在搞什么洋动静? 至于平总对秋彤的关心,我相信,他更多是出于对自己广告工作的担忧,因为秋彤的事情牵扯到了他的利益。 和平总打完电话,我呆呆地站在温暖的病房窗口,看着窗外寒风里瑟瑟的光秃秃的树枝,心里感到阵阵寒意。 此时,我又想起了芸儿,芸儿此刻应该还在海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当初离开了我,但是,她来海州,一定是来找我的。 对这一点,我越来越确信无疑。 想到这里,我的心颤抖起来,芸儿现在在哪里呢?茫茫人海,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我又该到哪里去寻觅她呢?社会上这么多坏人,一个孤身女子,又会遇到怎么样的不测呢? 我不由感到了巨大的茫然和焦虑,焚心似火却又很无力无奈。 正坐立不安间,电话响了,李舜打来的。 “在哪里?” “我……”我支吾了一下:“我在万达广场的宿舍里!” “那好,你过20分钟下楼,五子和小六待会到你楼下等你,然后,他们会给你一个地址,张晓天此刻就在那里。你去把他给我抓——不,叫请,请来,明白吗?要不流血不惊动任何人地请来,安置到你的宿舍里。你带着五子和小六全天候轮流看着他,好吃好喝好招待。”李舜说。 “那要看多久?”我说。 “一直等到我回来!”李舜说。 “那你多久回来?”我说。 “这个不用你操心,或许很快,或许很慢,不该问的,你少问!”李舜的口气有些不耐烦,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不能在元朵这里再耽搁,交代了一下护士,出门打车,火速往万达广场赶,刚到楼下不到2分钟,五子和小六开着一辆吉普车到了。 “亦哥,老板吩咐我们俩跟着你去抓张晓天,让我们俩一切听你吩咐。呶,到这里——”五子说着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地址。 我看了下纸条,然后上车:“走,去佳华房地产公司。” 路上,我问五子:“这个佳华房地产公司是谁的?” “刁世杰的!”五子回答。 我心里一惊,刁世杰,这不是李舜要准备去找算账的黑老大吗?他手下的五只虎不就是那晚要凌辱秋彤和我搏斗的5个流氓吗?张晓天怎么投奔他了? “刁世杰是什么背景?”我又问。 第四十九章 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背景还不清楚,这个刁世杰是最近才崛起的一个家伙,手下人不少,开办的项目也不少,有夜总会,还有建筑工地和赌场,听说最近开始涉足房地产项目。张晓天投奔他之后,被委任为那新开发的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还挺牛逼!”五子说。 “嗨——管他什么鸟背景,在海州,他再牛逼,还能牛过咱们李老板?这刁世杰狗日的自己也没个鸟数,竟然还敢我们争生意。也就是老板最近事情多,没来得及修理他,让他多蹦跶几天。”小六神气活现地说,“张晓天是瞎狗眼了,就因为被李哥揍了一顿,就敢背叛李哥投奔我们的对头,我看他是活腻了,当初李老板待他不薄,等李老板回来,非废了他不可。” “是啊,在海州,但凡是道上混的,谁敢得罪李老板,这个刁世杰,我看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和李老板斗,只能是自己找死。”五子附和着说。 我没有说话,反复寻思着李舜叮嘱我的话,琢磨着李舜让我“请”张晓天的用意。 我觉得事情不会像五子和小六说的那么简单。 很快到了佳华房地产公司门前,五子停车,小六从包里摸出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吓了我一跳。 “亦哥,带着这个,以防不测:“小六把枪递给我,“我和五子都带好家伙了。” 我接过来掂了掂:“真家伙?” “呵呵,亦哥,当然是真家伙,子弹都压进去了。”小六笑着说。 我看了看五子和小六:“你们身上的枪都发挥过用场?打过人?” 五子笑着摇摇头:“没,不过,发挥过不少用场,这玩意儿谁不怕?拿出来一比划,就都吓趴了。不过,也要以防万一,真遇到不怕事的,那就真打,我和小六都是专门练过手的。” 我说:“这枪哪儿来的?” 小六看了五子一眼,五子不说话,小六笑了下:“亦哥,你怎么这么好奇哈,我们只管用就是,管他哪里来的呢。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啊,别说手枪了,就是微冲,也一样能买到。” 我不再问了,把枪装进口袋:“好吧,你们俩都呆在车上,我自己过去。” “这——”小六和五子一愣神。 我说:“你俩听不听我的?” 五子和小六忙点头:“听,当然听亦哥的,老板吩咐过了。” “那就好,你俩在车上等着!没有我的话,不准胡乱动!”说完,我下了车,进了房地产公司的大门,直接上楼,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敲门进去,看见了张晓天,此刻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喝茶,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还有两个小伙子坐在沙发上玩扑克,一看就知道是刁世杰给张晓天配的保镖。 张晓天看见我,一下子愣了。 那两个小伙子也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 “张总,你好啊,呵呵,几天不见,你发达了。”我笑着冲张晓天伸出右手。 我断定张晓天此时不知道我跟李舜干的事情。 “哦,小亦啊!”张晓天勉强笑笑,站起了和我握手,同时请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我一屁股坐下,看着张晓天:“老兄,你可真不仗义,找到发财的地方,也不通知兄弟一声,我找的你好苦啊!” 张晓天脸色微微一变,继续强笑着:“亦克,你还真能打听,我来这里才刚上班一天,你就知道了。怎么,找我有事吗?” 我说:“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呵呵,还不是关于元朵……” 我说到这里住了嘴。 张晓天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冲那两个小伙子摆摆手:“你俩先出去一下,我要和客人谈工作。” 两个小伙子站起来,看了看我,然后出去了,同时把门带上。 张晓天深呼吸了一口,看着我,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冷冷地说:“亦克,找我要钱的吧?” 我微微笑着看着张晓天,不说话。 张晓天咬了咬牙:“元朵那事,我该花的钱都花了,你还要怎么样?我这刚找到一个职位想赚钱,你就像个苍蝇一样叮过来,有完没完?我给你说过,那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投进去都白搭,你既然想揽,那你就自己去想办法挣钱做活雷锋啊,找我干啥,你烦不烦?” 我摸起张晓天办公桌上的烟,抽了一颗出来,点燃,慢悠悠地吸起来。 “妈的,该我倒霉,遇见穷鬼了。”张晓天嘟哝着,伸手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往我跟前一扔,“这是5000块,老板刚给我发的生活费,赶紧拿着走人,以后不许再纠缠我。我告诉你,元朵那事,以后和我没关系了,你要是再敢来找我麻烦,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因为你会两下子就没人怎么着你,我这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我站起来,拿起那沓钱,在手里抖了抖。 “赶紧走人,走——”张晓天不耐烦地说,“再不滚蛋,我就叫人了!” 我捏着那沓钱冲张晓天脑袋就狠狠摔了过去,钱洒落一地。 “靠——你找死啊,妈的!”张晓天怒骂一声,猛地站起来:“亦克,你是不是活够了,来——” 张晓天还没喊出声,我的左手瞬即已经伸过去,捏住了张晓天的下巴,张晓天嘴巴一下子张不开了,哼哼唧唧挣扎着。 我右手接着就掏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张晓天的脑门。 张晓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浑身哆嗦起来。 “张总,你还打算喊人吗?”我轻笑着说,边用枪口点了点张晓天的脑门,“你要是敢叫,我立刻就叫你脑袋开花。这可是真家伙,你要不要试试?” “呃——不,不——”张晓天嘴里含糊地叫着,一个劲儿摇头。 我松开张晓天的下巴,枪口依旧指着他的脑门:“张总,还赶我走不?” “不了,不了。”张晓天战战兢兢地说:“亦克,好兄弟,你坐,咱们有事好商量。” “怎么个好商量法呢?”我收起枪,坐下看着张晓天。 “我再给你一些钱!”张晓天又拉开抽屉,拿出厚厚一捆钱,足足有5万,推到我跟前,“亦克,这是5万块,你都拿走,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么多了,这是财务今天提了准备出去送礼用的。” “还有那些呢?”我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老人头。 “好,那些也都给你!”张晓天忙弯腰捡钱。 我看着张晓天把钱捡完,整整齐齐放到我跟前,叹了口气:“张总,你怎么就知道钱呢?你以为我今天来,一定是找你要钱的?” “你不要钱,是什么意思?”张晓天不解地看着我。 “你把钱收起来,放好!这钱,我一分不要!” “这……”张晓天不敢动钱。 我拿起钱,拉开张晓天的抽屉,把钱放进去,关上抽屉,然后搂住张晓天的肩膀,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张总,我说不要钱,就是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我们哥俩这么久不见面了,我想约你出去好好聊聊,不知老兄给不给这个面子?” “你想干什么?”张晓天神色紧张地说。 “我不是说了,约你出去聊聊呢,你这么紧张干吗?” “我不出去,你想聊什么,就在这里!” “张晓天——你必须得跟我走!”我收敛了笑容。 “为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张晓天说。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我要你现在就跟我走!”我松开张晓天的肩膀,“张兄,你也是聪明人,别让我为难,好不好?” “亦克,你想带我走,你走得出去吗?”张晓天看着我说,“我这里除了那两个小伙子,门外还有保安,出了门,我只要喊一声,你就插翅难飞,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说这话时,张晓天似乎又增加了几分底气。 我将右手伸进口袋,握住手枪,枪口指向张晓天的方向:“张总,你说我走得出去不?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既然敢来,就是有准备的,门口还有我的两个兄弟,可都是带了家伙的。你要是不想让吃饭的家伙搬家,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的好。到时候,你挨上一枪,死了去见阎王爷,不死受罪一辈子,而我照样能脱身,你信不信?不信,出了门你喊一声试试?” 张晓天脸色惨白:“好,我跟你走!” “这就对了,听话是好孩子!”我揽过张晓天的肩膀,热乎乎地说:“张大哥,咱们走吧,车在门口等着呢!” 于是,我和张晓天勾肩搭背出了门,门口的两个小伙子看着我们发呆,我冲他们笑了下:“两位兄弟,辛苦了,我约张总出去喝茶,你们歇着吧。” 说着,我亲热地搂着张晓天的肩膀下楼,门口的保安见张晓天来了,都恭敬地打招呼,张晓天表情木然地点点头,不做声,跟我上了车,然后五子发动车,疾驶而去。 车刚一发动,小六就拿出一个黑色面罩,套在张晓天头上。 车子很快开到万达广场,此时已是晚上了,周围黑乎乎的。 五子和张晓天趁着夜幕将张晓天架到我的宿舍,然后小六拿下张晓天的头罩。 张晓天揉着眼睛,半天才适应了室内的灯光,看到五子和小六,大吃一惊,又看着我:“亦克,你——你和他们——” “马尔戈壁的张晓天,你敢叫亦哥名字,是不是想挨揍了。”小六举起拳头就要打张晓天。 “住手——”我制止了小六,然后对张晓天说:“张兄,我现在跟着李老板打工。” 张晓天立刻就明白了什么,脸色剧变:“你……原来不是你约我,是……李老板要找我……” 第五十章 瘫倒 我说:“是的,我吃李老板的饭,拿李老板的钱,就得替他办事,对不起了,让你受委屈了,李老板想见见你,所以,我就把你请来了。” “李老板在哪里?”张晓天声音哆嗦着说。 “李老板正在外面忙,忙完了,会专门来这里看望你。在李老板来之前,你就在这里住着,兄弟们会好好陪着你。” “张晓天,你狗日的竟然敢背叛老板,你等着,等老板来了,非抽了你的筋不可!”五子凶狠地吓唬张晓天。 小六也虚张声势地说:“张晓天,我告诉你,要不是刚才亦哥拦着,我这会早把你腿砸断了。我们现在对你客客气气,好生陪着你,等老板来了,哼——你就等着吧!” 张晓天闻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虽然五子和小六一个劲儿吓唬张晓天,但是,我的直觉,李舜不会要了张晓天的命,他一定更深层次的打算。 我把张晓天扶起来,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递给他一支烟,点着。 张晓天抽了两口烟,有点镇定了,说:“你们把我非法拘禁在这里,刁老板要是找不到我,会出麻烦的。” 我说:“你不是有手机吗,到时候刁老板给你打电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应付好的,你张总还能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张晓天不吭声了。 张晓天刚才说的非法拘禁,却让我心头一竦,我靠,我确实是违法了,非法限制他人自由,换句话说,这就是绑架啊,这是要触犯刑律,被抓住要坐牢的。 不由一阵悲哀,我自觉不自觉已经开始往泥潭里滑了,却又不能停住。 晚上吃完饭,小六和五子在宿舍里陪着张晓天看电视,我借口有事出去。 临走前,我再次警告五子和小六不得虐待张晓天,两人点头答应。 我去医院陪元朵,同时给李舜打了电话,告知张晓天已经被我顺利请来,没有惊动对方任何人。 “亦克,干得不错,我就知道你能办好这事。”李舜满意地说:“把人给我看好了,好好招待客人,我会很快会见他的!” 我答应着。 “秋彤有没有给你联系,问我们出来的事情?”李舜又问。 “没有!” “嗯,好,记住,她不管问什么,你都要一问三不知!” “嗯。” “我这边的事情,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省的她唠叨个没完没了,女人啊,就是麻烦,只要有钱花就行了呗,操这么多心干吗啊!”李舜似乎自言自语地。 我没有做声。 晚上,我在元朵病床前上网,浮生如梦不在。 我突然想起了李舜的爸爸,于是百度搜索了一下,很快出来一大堆信息还有图片,果然,李舜的老爹是海州市警局长,同时兼海州市副市长。 我随意浏览了一下老李的简历,发现他下过乡,插过队,上世纪70年代在丹城靠近鸭绿江的一个村庄当过几年知青,于70年代末返城参加招干。 看来,老李的经历也蛮丰富的,还在鸭绿江边奉献过大好青春年华。 因为秋彤的缘故,我对鸭绿江有一种特殊的情结,此时不由对老李增加了几分好感,不知道他当年有木有在鸭绿江边弄出点艳遇,来个“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什么的。 摆弄了一会儿电脑,我不由又想起了秋彤,她此刻没有上网,干吗去了?会不会在办公室里独自发呆呢? 我突然想去久违的发行公司看看。 我关上病房的门,出了医院,直奔发行公司。 到了集团经营办公区,发行公司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那是赵达剑主持的办公室。我悄悄过去往里看,屋里烟雾缭绕,赵达剑正在看着天花板翻白眼,边不停的抽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 我轻手轻脚离开,下了楼,正要转身离去,不经意间扫描了一下其他经营部门的办公室,广告公司很多办公室都亮着灯,看来都在加班。我又看到经管办也亮着灯,不是外间,而是里间。 我靠,曹莉也在加班? 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我,就缓缓走了过去,经管办的门关着,我进不去。 我绕到楼后,到了曹莉办公室的后窗,透过没有关严实的窗帘,看到了曹莉。 她此刻正靠在沙发上,带着妖媚的笑容在打电话。 我将耳朵贴近窗户,妈的,听不清楚,窗户隔音太强,曹莉说话的声音太小。 正无奈间,猛然听见曹莉的声音大了起来。 “嘻嘻,你这个馋虫,昨晚刚吃了,今天就又饿了,昨晚我都让你折腾死了,还没缓过劲来呢,你今天又要,奴家可是真的吃不消哦……” 我靠,曹莉在发骚啊,不知和谁在腻歪,我将耳朵使劲贴近窗缝,曹莉断断续续的声音微弱地传来。 “好吧,那人家今晚只有答应你了,谁让我是你的办公室主任呢……”曹莉娇滴滴地说着。 我擦,曹莉在和孙栋恺打电话。 “冤家,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要记得哦。”曹莉继续说着,“我知道赵达剑是你的同学,你们关系不错,可是,你看看他哪里会当什么总经理嘛,那么大的一个订单都丢了,1万份报纸啊,这不是明摆着给你脸上抹黑吗?都是你不会用人。要是你早建议由我来主持发行公司,哪里会有这事发生呢。” 我凝神听着。 “她不好好检查,这不仅仅是对工作的态度问题,更重要是对你的态度问题,摆明了是不尊重你这个新来的总裁。”曹莉继续说着,“她这个人一向自傲清高,目中无人,自大自狂,那天你刚来到发行公司视察工作的时候也看到了,你不过随意夸奖了一句那个部门女经理她就摆出一副不快和鄙视的态度对你,这说明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知道?” 曹莉开始在孙栋恺面前败坏秋彤了。 “你知道就好,那我就不多说了,那我的事情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我的进步可就指望你了。”曹莉这时又换上一副酸酸妩媚的表情,柔柔地说:“好了,冤家我这就回去。哼,坏哥哥,坏死了,好了,亲爱的,今晚奴家一切都随你,咱们还是去老地方吧。嗯……对,就是万达广场……” 曹莉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不知道那老地方在万达广场哪个楼座哪个楼道哪个单元。 打完电话,曹莉站起来开始关灯、出门。 我在暗处看着曹莉出了院门,拦了一辆计程车离去。我随后也出来,拦了一辆车,跟上了曹莉。 曹莉果然是奔万达广场而去,也就是我住的地方。 曹莉的车子径直开进万达广场,直奔C座楼前停下,我的车保持着不远的距离跟着也停下。 曹莉然后下了车,走进一个楼道,我在不远处看着她上了电梯,然后直奔电梯口,看着电梯口的数字往上涨,最后在8楼停下。 原来曹莉在这里8楼有一套房子,不知道是她自己买的还是什么男人友情馈赠的。 我转身出去,刚出来,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影,急忙往暗处一闪,看着来人。 来人走到灯影下,我看清楚了,正是孙栋恺总裁。 等孙栋恺走过去,看着他进了电梯,我才出来,回了我的B座9楼宿舍。 回去后,五子和小六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扑克,不见张晓天。 我问他们,五子告诉我,张晓天看了一会电视,说困了,安排他到客房睡了。我问张晓天的手机呢,小六摸出来给我:“在这里,我给他提前收缴了,没关机。” 我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装起来,对小六和五子说:“你俩也累了,去卧室休息吧,我在客厅值班。” “亦哥,这哪行,还是你去卧室睡,我俩在客厅值班!”小六打着哈欠说。 “二位兄弟不必客气,我习惯熬夜,晚上反正也不困,你们好好去睡就是!”我坚持让他们去睡。 五子和小六不再坚持,简单洗涮了一下,都去卧室睡了。不一会儿,卧室里就传出他们的呼噜声。 我找出李舜送我的夜视望远镜,站到客厅的后窗,开始观察C座。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个楼道8楼亮灯的单元。阳台和客厅还有卧室都亮着灯,都没有拉窗帘,果然看到了曹莉和孙栋恺正在客厅里。 这个距离如果没有望远镜,肉眼是绝对看不到室内的。 我凝神仔细看着他俩。 此刻,两人正坐在沙发里搂抱在一起亲嘴,孙栋恺的两只手正在曹莉身上到处游走…… 一会儿,两人直接在客厅沙发上开战了…… 战斗相当激烈,花样百出。 我正看得热血沸腾,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我一个激灵,忙收起望远镜,转过身来,张晓天正站在我身后。 张晓天没睡着,起来了。 我不自然地冲张晓天笑了下:“张兄,怎么不睡觉呢?” 张晓天过来,往窗外看了下,我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的。 “老弟,你在看什么呢?”张晓天问我。 “看夜景啊!”我支吾了一句,心里暗骂张晓天醒的不是时候,拉上窗帘,招呼张晓天坐到沙发上。 张晓天摸起一支烟抽起来,心事重重。 我坐到他对面,也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第五十一章 鸟为食亡 张晓天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们都沉默着抽烟。 “亦克,你什么时候到李老板这边来干的?”终于,张晓天先说话了。 “刚几天!” “为什么到这里来?这似乎不符合你的性格?” “我什么性格?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干呢?” “这里不是适合你这样的人来的地方!你难道不明白?” “不适合我来,难道就适合你来?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人吗?” 张晓天苦笑了下:“他给了你很多钱吧?” 我点点头:“不低!” “你难道就是为了钱才来这里的?” “是!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不例外!” 张晓天沉默片刻:“你来这里干是为了元朵?” “这个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张晓天看着我:“亦克,咱俩是好兄弟,你听我说,只要你放我走,我会想办法给你一笔钱,这笔钱,足够给元朵继续治疗一段时间的。” “这不可能!”我摇摇头,“在李老板见到你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一切等见了李老板再说。” 张晓天脸上又露出紧张的神色:“亦克,你告诉我,李老板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不知道!到时候你问李老板好了!” “李老板会把我怎么样?” “这个我还是不知道!”我吸了一口烟,看着张晓天,“张兄,你为什么要到那边去干呢?” “那边给我的钱多,职位也高,我自然是要去的。”张晓天说,“还有,李老板这个人,性情喜怒无常,手下的人,不管是谁,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根本就不把手下当人看。我就因为出了那车祸,他就差点把我打死,还当着医院那么多人和手下人的面,我脸上如何挂得住,我如何还能再回到他这里来干呢?” “那么,你知不知道刁世杰和李老板的关系?” 张晓天说:“我只知道刁老板也是做大生意的,道上也有人。至于他和李老板生意上和个人有什么恩怨,我不是很清楚。当然,我也听说过刁老板手下的五只虎差点凌辱了秋总,还差点要了你的命。但是,我觉得刁老板不是故意针对李老板的,再说,那天晚上,那五只虎也不知道秋总是李老板的人。” “那两人的生意方面,有什么冲突吗?” 张晓天说:“生意方面,两人经营的项目有很多相同的内容,房地产、工地、夜总会……既然项目相同,那竞争也是在所难免吧。但是,我还真没从刁老板口里听说和李老板有什么矛盾,或许,是我刚去的原因吧。” 我说:“你曾经给李老板干,现在又跑到竞争对手那里去干,关键这两个主儿还都是道上的人,你说,你能干舒坦了?你难道不知道李老板是有社会背景的人?” 张晓天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说:“我知道,但是,刁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后台背景也未必就比李老板差。” “刁世杰是什么背景?” 张晓天缓缓摇摇头:“我刚去,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说有背景而已。这年头,能在道上站住脚的,哪个没有后台背景?” 我看张晓天似乎不想和我多谈这个问题,也就不再问,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张晓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我:“老弟,你救了秋总,还有一身好功夫,现在在李老板眼里,应该是大红人了吧?”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给我钱,我替他工作,别的我不管!” “李老板这个人,我虽然跟他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他做事情心狠手辣,翻脸就不认人,这次,他不知道会把我怎么样。”说到这里,张晓天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惊恐。 我看着张晓天的样子,觉得他有些可怜,安慰他说:“不要想多了,张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李老板曾经的手下,他对你还是会留一分情面的。” “你怎么知道?”张晓天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看着我。 “我估计的!” 张晓天泄气了,眼里的光亮黯淡下去,有些心神不定地狠狠抽烟。 沉默了许久,我问张晓天:“张兄,我问你个问题!” 张晓天抬头看着我。 “你爱元朵吗?”我顿了顿,接着又补充一句:“或者说,你爱过元朵吗?” “爱——我爱元朵,我真的是爱元朵!我曾经是那么爱她!”张晓天说。 “那么,你现在呢?”我盯着张晓天的目光。 “现在……”张晓天支吾起来:“现在……” “既然你爱她,那么,你为何要放弃救治她呢?”我追问张晓天。 张晓天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老弟,我知道因为这个事情,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照顾元朵。的确,我曾经是爱她,超级喜欢她,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我又能怎么办?虽然爱情是伟大的,可是,我总得面对现实啊,我的人生之路还很长,我总得有新的生活,不能总这样下去把自己一辈子毁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难道你就不想想,因为你,可能会毁了元朵一辈子吗?”我说,“你记住,你是造成元朵这一切的全部原因,没有你,元朵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有罪,我有责任,我经常深深地自责,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又能怎么办呢?”张晓天做痛悔状,“如果元朵家人要起诉我,告我,我都认了。” 我没有说话。 张晓天看看我:“老弟,元朵现在的病情还没有好转,是吗?” 我点点头。 “等李老板这事过去了,我专门去医院去看看元朵,再想办法弄一笔钱过去。”张晓天说。 “张晓天,不许你再去看元朵,也不需要你的那钱,你要敢去,我就砸断你的腿!”我盯住张晓天,毫不客气地说。 “为什么?”张晓天看着我。 我咬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不——配!”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张晓天低头不语,半晌,又叹了口气,说:“老弟,我敬佩你的为人,我知道,和你比起来,我是个小人,你很高大,我很渺小。” “这不是高大和渺小的问题,这是做人的良心和道德问题,每个人,既然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必须的,而你,张晓天,缺乏最基本的道德!就这一点,我鄙视你!” 张晓天不说话。 我继续说:“为了追求元朵,你三番五次找我,算计我,利诱我,我都忍了,拒绝了。我一心想成全你和元朵,我曾经一度看好你,觉得你和元朵是最合适的,最搭配的,我曾经无数次祝愿着你和元朵的幸福,没想到……我现在才知道,当初我是瞎了眼!” 张晓天脑袋低垂。 我继续说:“我不会再让你接触元朵,你现在即使想去照顾她,我都不会答应,就你这心态,这思想,我不会相信能照顾好她。元朵是一个多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她现在遭此大难,我绝对不会撇下她不管,不管我爱不爱她,我要一直照顾元朵,直到她醒来。 你不要因为你花了钱就算尽心了,出点钱就可以买到良心的安慰,我告诉你,这世间,还有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假如元朵真的……你将永远受到良心和道德的谴责……” 正说着,小六出来上卫生间,我停住了话语。 当晚,我没有睡觉,陪着同样失眠的张晓天看了一晚电视,没有再交谈。 当然,我也没有机会再去看孙栋恺和曹莉的活人小电影。 孙栋恺和曹莉的关系,以及我听到的曹莉打给孙栋恺电话里说的话,让我对秋彤的复职之事忧心忡忡,却又感到有心无力。 第二天,小六和五子继续在宿舍陪着张晓天,我到医院病房陪元朵。 在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和医生在医院走廊里交谈了半天。 “大夫,元朵这种情况,是否就确定是植物人了?” 医生摇了摇头:“关于植物人的定义,目前国际学术界尚有不同意见,有人认为持续昏迷3个月以上,也有人认为要持续昏迷6个月以上。由此看来,这女孩的情况还不完全符合植物人的定义标准。 这个姑娘表现出有自主呼吸,脉搏、血压、体温都很正常,但无任何言语、意识、思维能力,她的这种植物状态,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昏迷状态,只能说是半个植物人。” 我点点头:“那如何才能快速地将她从昏迷状态救过来呢?有没有什么新的好的药物和办法?” 医生说:“目前,已经给她使用了我们医院里最好的药物,除了药物治疗,还可以通过大脑接受外界信息的5个感觉通路来进行治疗。这个治疗,患者亲属必须积极配合。” “哪5个通路?”我急切地说,“我经常给她播放熟悉的音乐,和她说话聊天,这是不是其中之一?” “是的,这是听觉通路,你这么做,是可行的,很有必要。”医生点点头,“还有一个就是视觉刺激,再就是味觉和嗅觉刺激,目前患者的情况,不建议使用。最后一个,就是触觉刺激,触觉催醒可以通过许多种方法完成,比如清洗头发和洗澡等可用来改善和增进触觉刺激。” 我点点头:“好,我会努力去做的!”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真情可以憾动天地,亲情唤醒植物人的情况国内外不乏先例,苍天是不会负有心人的。” 医生的鼓励让我信心倍增,我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大夫!” 医生刚要转身走,又停住脚步,看着我:“对了,小伙子,我给你说一个触觉唤醒植物人的事例。” 第五十二章 敏感部位 我说:“你说——” “最近医学杂志刊登了一个患例,南京一位植物人丈夫被妻子通过触觉刺激唤醒。这位妻子采取的办法是反复触摸植物人丈夫的敏感部位,坚持不懈,最终将丈夫唤醒。”医生说,“触摸敏感部位,从医学角度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你不妨试试。”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说:“敏感部位?是哪些部位?” 医生笑了笑:“小伙子,自己去琢磨吧,她身上哪些部位敏感,你应该知道吧?” 说完,医生离去。 我醒悟过来,不由感到很棘手。 我知道,医生是在暗示我抚摸元朵身体的敏感部位,通过触觉刺激来唤醒她。元朵身上哪里最敏感,自然就是那几个部位。 可是,我又觉得有巨大的心理障碍,毕竟,这有违于传统的世俗和道德理念。 虽然我和元朵有过那种关系,可是,那时我处于高度亢奋迷醉状态,对于中间的过程根本毫无记忆,完全记不得当时的情景。 在我的感觉里,我似乎仍然和元朵是那种纯洁的关系。 我不由踌躇着,拿不定主意。 边寻思我边打开电脑,下载了一部分视频,都是美丽的大草原的,搭配着优美的音乐和歌曲,放在元朵床头,屏幕面向元朵,反复循环播放。 弄完这一切,我坐在元朵床头,看着沉睡的元朵,反复想着医生刚才的话,终于鼓足勇气,轻轻伸出手,开始抚摸元朵的耳垂。 抚摸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我又开始将手慢慢往下抚摸元朵的嘴唇和脖颈,仍旧没有反应。 我咬咬牙,将手慢慢往下滑,滑向元朵的……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秋彤站在门口。 我的心一慌,手甚至还来不及拿出来。 “亦克——你——你在干什么?”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很奇异,看不出是气愤还是不可思议。 我忙将手抽出来,看着秋彤:“我……我……我没干什么?” “你什么你!”秋彤的脸色涨红,走进来看着我,眼神有些怒气:“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元朵?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我不是在干什么腌臜事,我是想替元朵治疗,通过触觉唤醒她。”接着,我将刚才医生的话和秋彤说了一遍。 秋彤听我说完,将信将疑:“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我也是医生刚才说了才知道的!”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医生问问:“秋彤伸手点点我,嘴巴翘着,“亦克,要是没有这回事,我回来打你!你等着——” 说完,秋彤转身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秋彤刚才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笑,秋彤有时候带着一股孩子气,刚才说要打我的话,不由让我想起那晚和我如梦聊天时,她也是说:“打你,打你……” 二者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相同。 一会儿秋彤回来了,脸上带着微微的一丝笑意:“好了,我问了,是有那么回事!” 我擦擦额头的汗:“那就好,我可以避免一顿揍了!” “噗嗤——”秋彤笑起来,“我吓唬你的,你以为我真会打你?我敢吗,哪里能打得过你呢!” 我也笑了下,心里突然觉得很受用。 “亦克,你出去一下,我来试试这个触觉刺激治疗法,管用的话,以后就由我来代劳,尽量不让你出手!”秋彤自作主张地说。 我于是出去,在楼前的草坪里随意散步。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了平总,于是摸出电话打了过去。 平总在电话里告诉我,集团高层正在开会,研究发行公司总经理人选的问题。 我一听急了,我靠,那边在研究关系秋彤的大事,秋彤却没事一般跑到这里。 “结果出来了吗?”我问平总。 “没有……我这会儿不方便,回头再聊。”平总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我一圈圈在草坪上疾走,心乱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秋彤出来了,擦擦额头的汗,冲我喊道:“亦克,你过来!” 我忙跑过去:“秋总,怎么样?有效果吗?” 秋彤边往病房里走边说:“我按照医生说的几个部位都试了,都没有任何反应。”说话间,我们一起进了病房。 我不由有些愁眉苦展,说:“看来,这事要慢慢来,不能急了!” 秋彤不说话,看着元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这时说:“秋总,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集团高层在开会,研究发行公司总经理的人选问题!” 秋彤仿佛没听见一样,照旧在沉思着。 “秋总——”我提高嗓门叫了一声。 “哎——你刚才说什么?”秋彤回过神来,看着我。 我又重复了一遍。 秋彤歪了歪脑袋:“亦克,你消息倒是很灵通,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研究就研究呗,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满不在乎?”我急了。 “我晕,你还要我怎么在乎?我能怎么在乎?”秋彤漫不经心地说,“我能做的都做了,下一步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在乎又能管什么用?” 说完,秋彤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我则哭笑不得。 这时秋彤直勾勾地盯住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喂——亦克,你过来给元朵进行触觉治疗!”秋彤说,“我刚才弄了半天没反应,我在想啊,是不是因为我是女的,元朵这小妮子不喜欢,就故意没反应呢,要是换个男的,比如你,元朵对你很好,你又对元朵那么好,你来进行触觉刺激,说不定会有效果。” 我说:“你这个话没道理,不合逻辑,元朵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没知觉,她哪里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触摸她啊,你不行,我怕也不会有效果!” “那不一定,试试呗,万一能有效果呢?你不试,怎么就知道不行?”秋彤用半是命令的语气对我说,“好了,休得多言,过来,开始进行——” 其实我心里也带着一丝希望,但是,秋彤在这里看着,我怎么下得了手。 我吭哧吭哧地看着秋彤:“秋总,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秋彤的脸色一红,扭身就出去了,轻轻带好门,留下一句话:“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秋彤出去后,我轻轻揭开元朵的被子,看着元朵的一片雪白,不由心跳加速,有些目眩。 元朵的身体很干净,因为特护人员每天都会定时给她洗澡擦身,处理大小便,定时换被褥和床单。 当然,这些都是我付了费用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元朵的…… 边凝神注意着周边肌肉和皮肤的反应。 半天看不到任何反应,我又去抚摸元朵的另一个,半天之后,仍旧没有反应。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带着焦虑的心情继续着我的动作。 突然,我感觉到元朵那部位的肌肉似乎颤了一下。 我一震,睁大眼睛看着,手指又稍微加大了一点力气。 果然,奇迹出现了。 元朵有反应了!我的心里一阵剧烈的狂喜,大声叫起来:“啊——太好了——” 叫完之后,我给元朵盖上被子,拉开门就往外冲,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秋彤。 刚拉开门,正好和往里冲的秋彤撞了个满怀。 “哎哟——”秋彤被我撞得往后就倒,我眼疾手快,一把伸出胳膊揽住秋彤的腰,往我跟前一带,秋彤直接被我拉进了怀里。 我和秋彤的脸都红了,我忙松开:“秋总,对……对不起。” 秋彤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捋了捋头发,急急地说:“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不说这个,快说,你刚才说什么太好了?” 我用力将拳头往空中一挥,兴奋地对秋彤说:“元朵……元朵身体有反应啦!刚才她的肌肉颤了一下。” “吖——呀——真的?太棒了!太棒了!”秋彤面露喜色,情不自禁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跳起来欢叫着。 我和秋彤一起欢呼着,心里充满着激动和喜悦,眼角不由都迸出了泪花。 好半天,我们才平静下来,然后秋彤看着我:“亦克,我今天真的好高兴啊,为元朵,也为你,苍天终于有眼了,继续加油努力。” 我紧紧咬住嘴唇,使劲点点头。 此刻,我的心里喜欲狂,幸福的热泪在心里滚滚流淌,为元朵,为秋彤。 “亦克,今天是双喜临门啊!你带给我一个好消息,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刚好消息。”秋彤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愈发兴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秋彤,压抑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快说,快说!” 此时,我已经猜到了几分。 “你猜猜——”秋彤脑袋一歪,很可爱的神态,抿嘴笑着看我。 我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故作迷惘地看着秋彤:“我……我猜不到啊。” “切——你就给我装吧。”秋彤说,“哼,我看你其实没那么笨。” 我呵呵笑起来:“那我猜猜,我猜啊,你是复职了,一定是这个好消息,对不对?” “你这不是蛮聪明的嘛。”秋彤笑眯眯地说,“是哦,刚得到消息,集团高层会议决定我复职,董事长亲自作出的决定。” 我一怔,集团老大亲自做出了决定,那么,孙栋恺自然是不能也对抗不了的了。 可是,秋彤是用了什么策略让集团老大作出这个决定的呢? 第五十三章 天机不可泄露 我看着秋彤,笑呵呵地说:“秋总,祝贺你,热烈祝贺。可是,你采取了什么办法才顺利复职的呢?” 秋彤狡猾地转转眼珠:“天机不可泄露哦。” 我看着秋彤狡猾的神态,觉得她愈发可爱,心里一阵暖意和温馨。 我知道秋彤是不会告诉我的,虽然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我和她的私人关系毕竟还不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不过我相信,秋彤不告诉亦克,但是,浮生如梦会告诉异客的。 看来,我要到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去知道真相了。 我沉思着。 秋彤看着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亦克,你在寻思什么呢?” 我忙回过神:“我没想什么啊,在为你高兴呢,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元月1日。” “哦,那这就快了,马上就上班了!” 秋彤点点头,眼里却又闪出几丝忧虑。 我知道秋彤为什么忧虑,一定是在担心元旦前的日子里,赵达剑弄不好投递的统计和准备工作,到时候元月1日开始投递明年的报纸,会出现大乱子。 还有,赵达剑要是知道今天集团高层会的结果,说不定就会撂挑子,或者故意设置障碍,那秋彤复职后面对的事情就多了。 秋彤这时笑笑:“哎,不说这个了,说说俺的小元朵,嘿,你真厉害,我触摸她不行,你竟然就行,看来,这个小妮子认人哦,对你比我亲哦。” 我笑起来。 “亦克,你刚才触摸的元朵什么地方,我要亲自看看!”秋彤俯身到元朵床前,抚摸着元朵的脸。 “我……”我刚要说,突然觉得难以出口,不由脸色一红,卡住了。 “站在那里发愣干嘛,过来啊,触摸下我看看,你刚才到底触摸的什么地方嘛?说啊——”秋彤看着我。 “我刚才触摸的是她的那个地方。”我伸手一指秋彤丰满的大团团。 秋彤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低下头去,犹豫了片刻,低声说:“哦……是……是这里啊……” “那你还要不要看?” 秋彤咬了咬嘴唇,呼了口气:“看——我必须要亲眼看到!” 于是,我坐到元朵床前,揭开元朵的被子,心怦怦直跳,不敢看秋彤的脸,鼓足勇气伸出手去…… 秋彤瞪大眼睛看着,神情很专注,似乎她也有些紧张。 可是,没有反应了。 秋彤看着我手指的动作,脸色更加红了,紧紧抿住嘴唇,身体微微颤抖。 仍旧没有反应。 秋彤这时忍不住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说话,我却感觉到了她的怀疑。 我有些心慌,担心背上欺骗秋彤的罪名,不由慢慢加大了力度。 刚一用力,效果出现了,元朵那部位周围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 “秋总,你……你看……”我激动起来。 真的啊,真的啊!”秋彤连声叫着,喜形于色,“哎呀,这个丫头,我刚才也是这么弄的,她就没反应,你一弄,就有反应,看来,同性相斥哦,看来,以后这工作就得你负责喽。” 我不好意思地停住手,给元朵盖好被子,对秋彤说:“秋总,你别开玩笑了,元朵是没有知觉的人,她哪里知道什么同性异性,只不过是我巧了罢了。” 秋彤呵呵笑了下:“这可难说,有些事情,是无法用道理说清楚的,这丫头冥冥之中说不定就会认人,就会有感觉。哎,太好了,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了,我这就告诉医生去!” 说着,秋彤出去了,一会儿,医生和她一起进来了。 医生听我说了下具体的情况,然后又让我再次重复了一遍,仔细观察了半天,点点头,对我说:“不错,是个重大的突破,病情有了重大转机,好兆头,小伙子,加油,继续努力,除了这里,其他的敏感点,你都可以试试,有反应的部位越多,病人恢复知觉就越快。” “还有那些是敏感点呢?”秋彤问医生。 “这个不好说,每个人身上的敏感点都不一样,不过,总起来说,大多数人都会在以下几个部位敏感。”医生认真地说:“比如耳垂、腋窝、足底脚心,还有,就是大腿内侧……” 医生讲得一板正经,秋彤却听得面红耳赤,我也觉得很不自在。 医生似乎浑然不觉我们的不自在,继续正儿八经地说:“病人的知觉恢复是有一个过程的,触摸刺激产生反应的部位会越来越多,一般来说,越是刺激相对来说比较敏感的部位,产生的反应就会越明显,也就会引发更多的部位产生反应,病人恢复的速度就会越快。” 秋彤认真地听着,点点头,脸色仍然红红的。 我也听得很专注,边思考着。 医生离开后,我看了一眼秋彤,她正好也瞟了我一眼,四目相对,我的心不由颤抖了一下,秋彤变得愈发不自然,扭了扭身体,低声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说完,秋彤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去干什么。 我站在门口看着秋彤走到了楼前的草坪上,摸出手机摆弄着。 我看着秋彤在草坪上喜滋滋的样子,心里突然一动,回到床前,打开电脑,登陆扣扣。 刚登陆,就看到了如梦的留言:“客客,我今天好高兴……” 看时间,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秋彤果然在用手机登陆扣扣,她在第一时间找我,让我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巨大的喜悦。 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没有打字,安静地坐在那里,继续看她的留言: “客客,知道吗,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吖,嘎,我那个被车祸弄成半植物人的小姐妹今天竟然有反应了哈,我太高兴了,赶紧来给你报告这个好消息,让你和我一起分享这份欢乐。可惜,你不在哦,不过,不要紧,我就当你在了,等你回来,看到我的留言,你一定很高兴的。 那个亦克真神哦,我触摸那小姐妹敏感部位没反应,他去触摸就有反应呢,好奇怪,难道植物人还知道分辨男女啊,嘻嘻……不过,没关系,只要我那小妹妹有反应就好啊,哎,我今天真高兴,你快来呀,和我说话啊,分享我的开心啊。” 我的心一动,差点就要忍不住伸手打字,手指动了下,又放了回去,继续看着浮生如梦说话,心里感到很欣慰。元朵有这么一位好姐姐,也算是值了。 “知道客客不在,在外面奔忙哦。知道吗,客客,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呢,你一定会好奇是什么事情吧?呵呵,先急急你,现在先不告诉你,等什么时候你上线了,我再和你说哦,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啦啦啦……” 接着,我看到浮生如梦的头像变成了灰白,于是忙关了扣扣,打开音乐,播放起歌曲来,边不时瞟着门口。 随即,秋彤就出现在门口,进来了。 秋彤的神色已经变得正常,大大的眼睛格外有神,进来看见我在播放音乐,笑着说:“这草原歌曲真好听啊,元朵一定在听,她一定很喜欢呢,这妮子,明明听见了,就是故意不说话,让我们着急呢。” 说着,秋彤亲昵地伸手捏了捏元朵的小鼻子,又低头用脸颊碰了碰元朵的脸颊。 看着我曾经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美女上司,此刻如此的母性和温存,还有孩子气的可爱和娇柔,我心里不由觉得暖暖的,真想将她揽过来,拥进我的怀抱。 当然,我知道,我是在做白日梦,秋彤是属于我的老板的,我只不过是她未婚夫的保镖,是个下人。 这个世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现实世界里,我永远无法靠近她,我只能在虚拟世界里和另一个她意淫。 想到狂傲堕落霸道的李舜要占有拥有秋彤,我心里不由感到了酸涩和疼痛。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五子打来的。 “亦哥,你回来一下,老板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带张晓天去一个地方!”五子说。 “老板回来了?要去哪里?”我问五子,边看了一眼秋彤,秋彤这时看着我。 “别问那么多了,你先回来再说!”五子挂了电话。 秋彤这时站起来,看着我:“李舜回来了?” “不知道!”我回答秋彤,边说:“我要出去一趟,办点事!” 秋彤努了努嘴巴,没有再说话,我接着就走了。 临走前,我顺手将无线上网卡装进了口袋。 我得提防秋彤在我不在的时候弄什么洋动静。 回到万达广场的宿舍,五子和小六都在,见了我,五子说:“走,带着人去个地方。” 我看了看张晓天,问五子:“去哪里?老板回来了?” “去郊外的一个点!”五子说,却不回答我李舜回来没回来的问题,我于是又问了一遍。 五子看看心神不定而又神情沮丧的张晓天,又看着我,说:“亦哥,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老板是给我打的电话,吩咐我们带人到那里,至于回来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还有,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 五子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在避讳张晓天,又似乎是在提醒我。 我不再问了。 五子和小六一边一个挽着张晓天的胳膊,三人貌似亲兄弟一般出了门,我跟在后面,大家一起下楼上车,五子开车,出发了。 车子刚一开,小六就取出头罩,罩住了张晓天的脑袋:“哎伙计,又要委屈你一会儿了!忍着吧!” 第五十四章 浇上汽油 车子很快出了城,沿着滨海大道一直往前开,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座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二层小楼跟前停了下来。 小楼左侧是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大房子,周围都是树林,没有什么建筑物,更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猜不透李舜让我们把张晓天带到这里来的意图,但是我知道五子和小六肯定得到了什么比我更具体的指示。 “到了,下车吧!”五子停车开门,小六拉着张晓天下了车,我也下车。 头罩仍然没有取下,小六推着张晓天往前走,不是奔小楼,而是去旁边的那大房子。 五子则从车后备箱提出一个塑料桶,里面装满了液体,跟在我们后面。 进了大房子,是个空旷的大仓库,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灰尘满地,好似很久没有人进来的样子。 五子在后面关上仓库的门,里面光线变得有些昏暗。 这时小六才把张晓天的头罩取下来。 张晓天低头揉揉眼睛,很快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看看周围,看看我们,有些疑惑地说:“这是哪里?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干嘛?马上你就知道了!”小六阴沉沉地一笑,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副精致的不锈钢手铐,“咔嚓——”把张晓天的双手铐住了。 “啊——你们干什么?”张晓天惊叫一声,挣扎了一下,没想到越挣扎手铐越紧,不敢再动了。 五子放下塑料桶,从身上摸出一根麻绳,走到张晓天跟前,蹲下,利索地困住了张晓天的脚脖子,张晓天站立不稳,一下子躺倒在地上。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 “啊——你们要干嘛,要干嘛?”张晓天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喊叫着。 “马尔戈壁,叫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到!”小六凶相毕露,弯腰提起塑料桶,打开盖子,边说着边往张晓天身上倒出液体。 顿时,一股汽油味道散布开来,原来里面是汽油。 我大吃一惊,他俩这是要烧死张晓天啊! 张晓天几乎就要吓晕了,惊恐地看着我:“你们不能这样,不能啊!亦克,你救救我!” 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大喝一声:“住手——不许胡来!”说完,我就要过去制止小六。 还没迈开步子,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太阳穴,不知什么时候五子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枪口正顶住我的脑袋。 “亦哥,对不起,你不能管这事,否则——”五子口气加重了一下,“那就对不起了!” 我不敢动了,我知道,这一定是李舜的意思,五子和小六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我要是阻止,五子真敢开枪,那我就要在张晓天之前去见阎王爷了。 “有话好好说,干嘛要这么干!”我身体不动,嘴里说着,看着小六将一桶汽油将张晓天浑身上下浇了一个透凉。 “住嘴,不准再说话!”五子的枪口又冲我脑袋顶了顶。 小六将塑料桶扔到一边,随手摸出打火机,喃喃地对张晓天说:“张老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今儿个兄弟三个一起给你送行,你就好走吧!” “啊——”张晓天发出绝望的嚎叫,身体剧烈扭动着,哀求着:“兄弟,饶了我,饶了我,救救我,求你们了,我家里还有老父老母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们放了我,我回头给你们一大笔钱。” 小六面无表情,不吭气,将打火机点着,慢慢靠近张晓天。 我心里巨大的惊恐,要出人命了,张晓天要在我面前被烧死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张晓天再有过错,也不至于死。 我打定主意,暗暗运气,决定瞬间出击我身后的五子,接着击倒小六,救出张晓天。 此时,我已经不去考虑李舜会对我怎么样了。 正要出手,仓库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接着,仓库的大门被推开,李舜站在门口。 小六一见,忙关死打火机。 五子的枪口却依然指着我的脑袋。 李舜慢慢走进来,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许文强礼帽。 “李老板,饶了我——”张晓天一见李舜,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李舜慢慢走过来,不看张晓天,却看着我,目光很冷漠,盯住我看了几秒钟,接着冲我身后的五子示意了一下,五子将枪收了起来。 “李老板,我——”我刚要说话,李舜却伸出食指放到嘴边:“你给我住嘴——”声音不大,但是似乎很不高兴。李舜和我说话的时候,嘴里发出一股怪怪的香臭味,我知道,那是溜冰后的味道。 我不说话了,站在那里。 接着,李舜转向了张晓天,脸色突然就变了:“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这不是张总吗?怎么会在这里呢?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啧啧。” “李老板,是我啊,是他们把我带过来的,把我拷起来捆起来的。”张晓天带着哀求的口气:“李老板,我错了,你饶了我,饶了我……” “啧啧,张总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呢,太不礼貌了,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干这种不文明的事情呢?”李舜不阴不阳地说着,指指五子和小六,脸色一阴:“你们两个狗东西,给我过来——” 五子和小六站到李舜跟前,还没站稳,李舜突然起脚,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到地上,接着大喝一声:“还不赶紧给张总松开,混蛋——” “是——老板!”五子和小六晕头转向地忙爬起来去给张晓天松开绳子,打开手铐,扶着张晓天站起来。 “哎——张总,下面的人不懂事,不会做事,慢待你了,真不好意思。”李舜的声音又温和起来,对张晓天说:“你看,浑身都是汽油味……赶紧去洗下,换身干净衣服。” 接着,李舜冲五子和小六使了个眼色,五子和小六忙搀扶着浑身打冷战的张晓天出去。 李舜这又冷冷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跟着出去。我也跟着出去。 出了仓库,进了那座小楼,原来里面是装饰豪华的一座别墅,暖意融融。 五子直接带着张晓天去了楼上洗澡间,我和小六在楼下客厅里坐下。客厅的沙发茶几上放着一个冰壶,李舜不理我们,坐在那里,自己点着打火机咕噜咕噜地吸起来,室内很快就充满了那种香臭味。 我的胃里阵阵作呕,却又不能去开窗,也不能出去。 客厅内很静,我和小六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好一会儿之后,李舜停止了吞云吐雾,接着就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虚幻和迷惘,一句话不说。 又过了一会儿,五子下楼,冲李舜点了点头:“老板,他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了,在那房间里。” 李舜点点头,接着站起来,身体摇摆了一下,转身上楼。 李舜刚上楼,五子和小六就迫不及待地扑到李舜刚才坐的沙发前,争前恐后吸起来,客厅里的香臭味道更加浓郁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户,使劲呼了几口气,胃里的感觉才算好点。 半天,五子和小六满足了,坐在沙发上发呆。 一会儿五子对我说:“亦哥,刚才的事情多有冒犯,还望亦哥多多理解,没办法,这都是老板的吩咐,我们只能照做。哎——你不该阻拦我们的,幸亏老板早有预料,不然啊……” 我这时知道刚才仓库那一幕是李舜精心安排的一场戏,给张晓天来一个先兵后礼,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于是对五子说:“兄弟不必放在心上,我理解!”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李舜和张晓天一起下楼,李舜满面笑容地揽着张晓天的肩膀,那神情他们比亲兄弟还亲。 张晓天一身崭新的休闲棉衣,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纸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兄弟,你走好,当哥哥的我就不远送了,出门往前走300米,往右拐走200米,在交叉路口,有一辆吉普车停在那里,你直接过去,上车后有人专门送你回去!”李舜笑呵呵地说,边和张晓天走到门口。 张晓天惊魂未定,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李舜,说:“李老板,谢谢你,那……我走了?” “呵呵,走吧,走吧,走好啊,我不送了。我今天给你说的话要记住哈。”李舜说。 “请李老板放心!”张晓天点点头,接着转身离去。 李舜站在门口,看着张晓天走远。我和五子和小六都站在客厅里,透过窗户目送张晓天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 接着,李舜转过身来,脸色突然又阴冷起来,关上门,冲我走来。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静等李舜过来,走到我跟前。 李舜二话不说,突然抬手冲我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啪——”声音又响又脆。 我本来是可以躲避过他的这一巴掌的,但是,我知道,此时,我不能闪避,我只能挨着。 “操——王八羔子——”李舜的眼睛几乎就要喷火,咆哮起来:“混蛋——你差点就坏了我的全部计划,幸亏我早有预见,不然我将你装进麻袋扔进大海去喂鱼——” 我一动不动,心里涌起巨大的屈辱感。 五子和小六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李舜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看着我:“亦克,我揍你,你服不服?” 第五十五章 交易 “服——”我嘴里蹦出一个字。 “服?是不是真服?”李舜又问。 “真服!” “不觉得委屈?” “不委屈!” “为什么?”李舜说。 “没有原因,我是老板的下属,老板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我干脆利索地说。 “嗯……”李舜似乎消气了:“这还差不多!好了,这事过去就不提了,今后要注意不得再犯!” “是——”我说。 李舜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对五子说:“上去把剩下的拿来!” 五子急忙上楼,一会儿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下来,递给李舜。 李舜接过来在茶几上一倒,一大摞整捆的钱出现在茶几桌面上。 李舜指指茶几上的钱,对我们说:“呶,一共30个,出去15个,还剩下15。你们3个人,每人5个,自己拿!” 原来刚才张晓天手里的大纸袋里装的是15万元钱,李舜送给他的。虽然我不知道刚才李舜和张晓天在楼上谈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至此,我明白了李舜让我“请”张晓天的真正原因,大致弄懂了李舜的整个安排,怪不得李舜刚才对我如此发火,我还真差点破坏了他的计划。 同时,我也不由暗暗佩服李舜有头脑,很精明。 见到钱,五子和小六喜形于色,急忙过去拿起来,装进自己口袋,边说:“谢谢老板赏赐!” 李舜看我站在那里不动,说:“亦克,你怎么回事?过来拿着啊,怎么?对我刚才打你有情绪,怄气?” 我摇摇头,然后过去拿了钱,装进口袋。 “这钱,是我奖励你们的,你们这次做的不错,给我立了一功,有功自然是要奖励的,当然,有过也是要惩罚的,我这叫奖罚分明,你们知道不!”李舜口气温和地说。 我们都点点头。 今天这不大一会儿,李舜的情绪变化极大,喜怒无常。 李舜看看表,站起来,说:“好了,我要走了,送我去机场!” 于是,我们一起出来,上车,我开车送李舜去机场。 我不知道李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他过一会儿就要走。虽然李舜没说去哪里,但我估计应该是明州。 路上,李舜对我说:“亦克,这几天你在家里看家,带着五子和小六把夜总会看好,防止有人捣乱,我那边有事会叫你去的,你等我通知好了!” 我边开车边点点头。 “就剩这几天了,一定要安全过度好,”李舜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对五子和小六说:“记住,我不在家,你们必须听亦克的。” “听见了!”五子和小六齐声说。 我知道李舜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李舜玩人,确实是有一套。 “关于张晓天的事情,你们三个给我记住了,任何人不准说,知道不?”李舜的声音突然很严厉:“否则,家法处置!” 李舜的话让我想起了军统老大戴笠。 “知道了!”我们一起回答。 把李舜送走,回来的路上五子开车,回到市区,天色已经黑了。路上,我接到秋彤的手机短信:“你在哪里?” 我回复:“在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马上到市区了!” 我知道秋彤一定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接着秋彤回复:“明白了。” 我问她:“你在哪里?” 她回答:“和元朵在一起。” 我说:“辛苦了,谢谢你!” 她说:“谢我?为什么谢我?好像我是外人。” 我忙说:“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反问。 我无语了。不知不觉间,我的确把自己当作了元朵的亲人,而把秋彤当成了元朵的外人。 “说话啊,回答我!”秋彤继续问。 “我不知道!”我说。 “哼,不理你了!”秋彤说完后就没再回复,我也没有回复。 我知道秋彤是不会真生气的,她在逗我。 在市区,我们三个一起找了家小饭馆吃饭,吃饭时,刚得到5万元奖励的五子和小六心情很好,眉飞色舞地回忆起今天吓唬张晓天的过程。 我没有多说话,埋头吃饭,脑子里边将“请”张晓天来的整个过程回忆了一遍,每个细节都过滤了下,揣摩着李舜的思路和用意。 饭后,我带着五子和小六去了北国之春夜总会,去巡视兼看场子。 夜总会的经理见我们来了,很热情地招呼我:“亦哥来了,来,里面坐,喝茶还是喝酒?” 这时客人还不多,我摆摆手:“经理,不要客气,都是自家人,我们随便转转就是了。” 五子和小六到一边和小姐调笑,经理陪着我参观夜总会,边介绍夜总会的情况。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找经理:“经理,8号大包间的音响坏了,修理人员说设备老化,需要更换新的音响。” “好知道了!这房间今晚先不要安排客人就是!”经理说。 工作人员走后,经理自言自语说了句:“看来是换不成了。” “为什么?”我问经理。 “我也不知道原因,老板说夜总会今后不再投资搞建设了!”经理说。 我点了点头,也捉摸不透李舜的意图。 一会儿,客人越来越多,经理过去忙碌,我和五子还有小六又转了一圈,就找了一个小房间在那里喝茶看电视。 我有些心神不定,不时牵挂着医院里的元朵。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经理突然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对我说:“亦哥,不好了,出事了——” 我看着经理惊慌的神色,冲他摆了摆手:“别慌,什么事?慢慢说!” 五子和小六也看着经理:“是啊,慌什么,不是有亦哥和我们在吗?说吧,什么事?” 经理稍微喘息了下,说:“刚才来了四个光头彪悍的客人,非要到8号大包间去,服务员告诉他们8号包间音响坏了,安排他们去小包,他们不去,指定必须要在8号大包,正在外面走廊里吵吵嚷嚷,态度很凶,似乎要动手的样子。” “操——4个人,再一人要个小姐,8个人,你安排小包能行吗?安排个中包啊!”小六说。 “今晚客人很多,中包都预定满了,大包除了8号也都满了,小包也只有一间了。”经理说,“工作人员反复给他们解释说明,他们就是不听,我刚才也去和他们解释,结果他们反而更凶了,其中一个光头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经理继续说。 我们这时才注意到,经理的左侧脸颊红肿着。 “马尔戈壁,什么鸟人这么牛逼,敢在这里撒野!”五子火了,腾地站起来:“狗日的,老子去会会他们!” 说着,五子就要出去。 “等等——五子,站住!”我喊住五子。 五子看着我:“亦哥,你说,怎么办?” 我说:“先不要冲动,此事不易鲁莽,我先考虑一下!” “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五子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亦哥,莫非你怕了?你怕了没关系,在这里喝茶好了,我和小六出去,带着那帮保安把他们收拾了,李老板养我们不是白养的,关键时候看真心——走,小六,我们不怕死,我们去!” 五子说着,又要往外走。小六也跟着站起来。 “站住——”我抬高嗓门,站起来,挡在他俩前面,看着五子和小六,“怎么?你俩不服?不听我的话?” 五子脑袋一歪:“你做得对就听,不对就不听,今儿个你胆小怕死,我们就不听,不但不听,回头我还得给李老板汇报!” 小六没有说话,但似乎也不反对五子的话。 我瞪视着五子,缓缓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按住他的肩胛骨部位,突然发力,五子“哎哟”一下子瘫软下来,疼得额头立刻开始冒汗。 我必须先制服五子,同时压住小六。 小六一下子慌了神,一时不知所措。 我开始说话:“混账,没脑子,这时候出去大打一场,整个夜总会还营业不?客人还不都跑光了,以后还考虑声誉不?不等于自己砸了自己的场子?你以为光靠你那点胆子就能解决问题?李老板临走前说过,你俩必须听我的,我告诉你们两个,如果敢不听我的,我先废了你俩,信不信?” 我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捏住五子的肩膀,五子疼得不敢动。 经理慌了:“哎——这——咱这外患还没清除,怎么内部先闹起来了?别这样。” “攘外必先安内,必须的!”我扭头对经理说了一句,然后看着小六:“小六,你说呢?” 小六忙点头:“亦哥,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松开五子,看着他:“你呢?” “哎——亦哥,没想到你手力气这么大。”五子呲牙咧嘴站起来,脸上的表情露出了钦佩,“我也听你的!” “那好——”我接着对经理说:“保安还没靠近吧?” “没有,在周围保持距离,没有发生肢体冲突!”经理说。 “经理,这样,既然他们非要坚持去8号,那好,你就安排他们进去。”我对经理说。 “啊——可是,8号包间的音响坏了啊,这个包间的音响是专门采购的新产品型号,其他房间的都无法匹配。”经理说,“让他们进去,岂不是更要出乱子?” “你听我的,先把他们弄进包间里再说,在外面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对经理说,“等他们进去后,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不过,如果他们要小姐,答应着,先不要安排进去。” 经理看着我不容置疑的表情,点了点头:“好——” 接着,经理出去了。 我扭头对小六说:“你马上出去给我找一件男服务员的外套,快——” “哎——”小六答应着出去,迅疾回来,拿了一件服务员的外套给我,我穿上后,有点小,还凑合。 然后,我对小六和五子说:“走,跟我出去!” 我带着五子和小六走到8号包间门前,四个光头不在,经理站在门口,小声对我说:“都进去了,服务员已经给他们点了酒水,马上就送进去!” 第五十六章 包间大战 我点了点头,对经理说:“你先去忙你的,这里先不要管了,保安也不要过来,等我通知!” 经理答应着走开,我又对小六和五子说:“你俩在门口守住,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要进来!” 五子和小六点点头,又有些担心,五子说:“亦哥,我现在知道你手上功夫不错,但是,那里面可是4个大汉,你能行?我看,要不还是哥仨一起进去收拾了他们吧,在房间里打,外面也听不见,不会惊动客人!” 儿子和小六从来没当面见识过我的手脚,不服气和怀疑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笑笑:“咱们是做生意的,不是专门打架的,能不打还是不打,和平解决最好,如果实在需要动手,我打不过的时候,会叫你们的!” 五子问我:“家伙带了吗?” 我上次“请”张晓天的时候用的枪没有带,藏到宿舍床底下去了,这东西带在身上可是有危险的,非法持有枪支,是要坐牢的。 我说:“没有!” 五子伸手就往怀里摸,边说:“给你,带着进去——” 我一把摁住五子的手:“别——这样的场合,千万别动用这玩意儿,不然,会惹大麻烦!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枪,知道不?” 五子不情愿地点点头:“好吧!听你的——” 小六也点了点头:“听亦哥的!” 这时,服务端着酒杯和啤酒过来了,我拦住服务员,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然后推门进去。 大包间装饰很豪华,空场也很大,4个光脑袋的彪形大汉正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神侃,对我的进来毫不以为意,以为我就是个服务员。 我半蹲下,将酒杯放好,打开啤酒,开始缓缓倒酒,边听他们说话。 “操他马儿个巴子,这房间多好,又大又宽敞,那狗日的服务员和经理看来是故意不想让咱们哥们快活,瞧不起咱们四大金刚。”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接过来:“妈逼的,刚到海州就吃了这么一口窝囊气,真他妈晦气,这事要是明天让刁老板手下的其他兄弟们知道了,还不耻笑咱啊?咱以后怎么在刁老板下面立足?咱们才不过跟了刁老板不到一周,刁老板对咱们不错,咱们刚来必须要树立威信。” 我听了一震,这四个光头是刁世杰的人,还号称什么四大金刚。显然,他们刚来海州,不知道这是李舜的夜总会,甚至都不会知道李舜是谁。 “说得对,是这样的,刁老板刚损失了五只虎,我们四大金刚从牡丹江投奔过来,刚一开始怎么说也得露露脸,弄点漂亮活给刁老板看看,不然,以后他也会小瞧了咱们兄弟四个。我看,今晚这气不能白吃了。” “咳咳——”又一个声音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提醒他们注意到我的存在,接着说:“好了,哥们,不谈这个了,今晚咱们只图快活,待会要几个女人来,等唱完歌,玩喝酒,就把小姐带走算了。” “你有没有听说那进去的五只虎,听说是因为女人进去的,在海边遇到了一个美女,美得惊人啊,这几个哥们打算地挺好,想带回去轮了,没想到她身边一个傻小子身手不凡,硬是和他们打了个热火朝天,放倒了4个,剩下的那个也没跑了,一窝端,都进去了,现在还在没出来。” “那说明那五只虎徒有虚名,要是遇上我们兄弟,那傻小子早就上西天了,那美女……哈哈……” 4个人一起不怀好意地狂笑起来。 他们在侮辱秋彤,马尔戈壁,我心中怒气陡升,怒火开始积聚,恶向胆边伸。 我知道,今晚这四大金刚是肯定要在这边找茬惹事了,不管如何伺候他们,他们是要为刚才的事情挽回面子的。 “喂——小子,去把音响给我打开,老子要唱歌!”一个光头冲我说。 “对不起,先生,这个包间的音响坏了,暂时不能使用,刚才已经和您解释过了。”我做礼貌状说。 “坏了抓紧去修,听见没?不能修,把别的房间的音响给我换过来,老子们就在这里喝酒等着,去告诉你们经理,按我说的办。还有,给我叫20个小姐过来,老子要挑选4个漂亮妞陪酒。”另一个光头冲我脸上喷了一口烟,蛮横地说。 “今晚要是不让老子们玩的开心,就砸了这个场子!滚出去,把我的话转告给那狗日的经理,让他爬进来见我!”最后一名半天没说话的光头也说话了。 我站在那里没动,看着四大金刚,不说话。 “咦——兔崽子,你是聋子?没听见老子和你说话?马尔戈壁,敢这样看着老子,老子先废了你个小狗日的——”一个光头火了,站起来,摸起酒瓶冲我脑袋就砸过来。 我心中刚刚积郁的怒火瞬间开始爆发,不假思索就开始出手了—— 眼看那酒瓶就要砸到我的头上,我的右手迎过去,迅疾一把抓住光头拿酒瓶的手腕,接着一个翻转,用力一扭,猛地往后一拉:“哗啦——”光头的身体被我硬生生越过茶几拽了过来,砸在茶几上,紧接着,我的右膝盖猛地顶在了他的裆部:“啊——”随着一声惨叫,我一松手,光头捂着裆部倒在了地上。 第一个金刚被我放倒了。 我很明白,对付这样的4个人,只能快速出手,主动出手,争取一招放倒,不然,我又会吃上次在海滩对付五只虎的亏。不过这次没有秋彤,我没有顾忌。 放倒第一个光头后,剩余的三大金刚似乎被我的突然出击弄懵了,猛地站起来,瞪着我,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我毫不停歇,紧接着摸起一个啤酒瓶,对着离我最近的一个金刚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啊——”一声惨叫过后,光亮的脑袋开始冒血,那金刚捂着脑袋歪歪斜斜就倒在了沙发上。 剩下的两个金刚明白过来,怒吼一声,齐齐摸起桌上的酒瓶,冲我打过来。 我在给第二个光头开花的同时,并没有停止动作,在两个剩下的金刚向我冲来的时候,我的右脚已经快速飞出,狠狠踢在左边光头的裆部,左边光头闷叫一声,摇摇晃晃就倒了下去,身体弯成了大虾米。 还剩下最后一个金刚,我从容了,弯腰快速闪避过他挥舞过来的酒瓶子,接着一个急转身,挥拳对准他的面部狠狠击了过去:“噗嗤——”随着光头一声怪叫,面部尽开颜,成了大花脸,随即,我用肘部对着他的胸部用力猛击一下,最后一个金刚应声而倒。 不到1分钟,四个金刚被我尽数快速放躺,干净利索。 我搓搓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自己这次的表现表示满意。 然后,我拉开门,五子和小六正站在门口,接着冲进来,一看这情景,呆了。 “哎呀——亦哥,真有你的,你自己收拾了4个,你太厉害了!”五子叫了一声,带着佩服的表情对我说。 “亦哥,你是怎么放到这四只狗熊的?”小六带着同样敬佩的眼光看着我。 我淡淡笑了下,说:“很简单啊,这是四头笨熊,我一出手他们就倒了,他们今晚要惹事,不教训下不行了。好了,出去叫保安来,把他们拖出去,叫服务员把房间收拾干净。还有,打110,就说有人寻衅滋事。” 小六和五子又狠狠踢了倒地的两个金刚一脚,然后出去了,很快叫来了几个保安,两人拖一个,像拖死猪一样把他们往外拖,经理也过来了,带着几个服务员开始打扫战场。 四个金刚被拖到了夜总会门外,不一会儿,来了两辆面包警车,车里的人下来问询完情况,然后就把四大金刚带走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大家回到房间,五子和小六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四大金刚的狼狈。我走到另一个无人的房间,摸出电话打给了李舜,把情况详细和李舜说了一遍。 李舜听完,沉吟了一会:“又是刁世杰的人,妈的,这个刁世杰,上次秋彤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倒是主动上门来找死。待会我给曹所长打个电话,非得让刁世杰出出血不行!” 我说:“老板,我当时来不及给你汇报,就先出手了。” “你给我装什么逼!”李舜哈哈大笑:“当时那个情况你怎么给我汇报?操——干得好,干的漂亮,有勇有谋,既维护了经营秩序,又教训了几个混蛋,很好,我对你提出重重表扬!看家护院有功。” 不知为何,李舜这话我听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是一直看家狗,在得到主人的嘉许。我心里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很郁闷。 我现在似乎是不折不扣的一个职业打手了!心里感到了阵阵悲哀。 同时,我心里又隐隐觉得,此事不会这么轻易了结,刁世杰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和李舜打完电话,在夜总会又坐了一会儿,换了衣服,我回到了医院病房。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一阵优美的旋律和动人场景迎面扑来,秋彤正坐在窗前,握着元朵的手,随着电脑里播放的音乐在轻轻哼唱,目光里充满了温情和柔和。 “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我的梦都装在行囊中……” 歌声婉转悠扬,情意切切。 我第一次听到秋彤唱歌,声音竟然是如此好听动人。 我呆呆地看着唱歌的秋彤和沉睡的元朵,看着我来海州后认识的这两个女人,想着和她们的一幕一幕,百感交集,不由又想起了不知在海州何处的芸儿,心里既温馨又惆怅。 秋彤偶尔一抬眼皮,看到了我,歌声随即戛然而止。 秋彤的脸色微微红了下,接着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呢?” 我走进来,说:“刚回来,正好听到你唱歌,秋总,你唱歌真好听!”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来说:“瞎唱的呗……好了,我困了,元朵刚洗完澡,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秋彤告辞离去。 我知道,秋彤今晚回去,必定要上网,去虚拟世界找她的客客。 离秋彤回家到上网还有一段时间,我坐到元朵窗前,又开始给元朵进行触觉治疗。 第五十七章 突然颤了一下 我按照医生说的几个部位,先轻轻刺激元朵的腋窝,又自己脚心,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由有些焦躁,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揭开被子,将手轻轻触摸她的大腿内侧…… 半天过去,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最后下了决心,决定试试触摸元朵最敏感的那个部位。 我吞咽了一下喉咙,然后慢慢伸出手…… 手指按住那部位,我轻轻地揉搓了一下,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 元朵那部位周围的肌肉突然就颤了一下! 我的心猛烈跳动起来,凑近,手指又揉搓了一下,果然,那肌肉又颤动了一下! 我的心里一阵狂喜,老天,原来这里有反应,医生说的没错! 太棒了! 我又将手伸到那部位边缘,轻轻揉捏,周围的肌肉同样也颤动了一下! 靠,这里的触觉最敏感啊!我心里阵阵激动,脑子里没有了任何杂念,轻轻用手指轮流揉搓着元朵的这两个部位,附近的肌肉不断出现颤动,越来越明显。 我长出了一口气,思考着,是不是元朵的这个部位刺激激发了触觉中心的神经,从而带动了其他部位的触觉敏感度呢? 我再次用手触摸元朵的大腿内侧,这次这里竟然也开始有了轻微的颤动。 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又开始触摸元朵的脚心和腋窝,这里同样也开始出现肌肉颤动现象。 我的心里高度兴奋,恨不得立刻就告诉秋彤这个惊人的好消息,可是,想了下,我决定先不告诉她,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和她说我触摸了元朵的那个部位。 还有,告诉了她,她肯定会今夜兴奋地失眠,那可不好。还是等明天吧,到时候就避开触摸那部位的事情,直接说触摸了脚心和腋窝。 打定主意,我给元朵盖好被子,看着沉睡的元朵那美丽洁净的面孔,心里涌起一阵疼怜,不由轻轻低头吻了元朵的嘴唇一下。 嘴唇接触的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了元朵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几乎要狂叫起来,妈呀,元朵的嘴唇也有触觉了。 我极度兴奋地在屋里蹦了起来,用力挥舞了几下拳头,无声地狠狠狂笑了几下。 好半天,我才安静下来,心情非常愉快地打开了电脑,插上上网卡,登陆扣扣。 浮生如梦在线。 我直接和她说话:小梦梦,我是你客客大哥哥哦……” “哈!小客客,小客客,我是你梦梦大姐姐哦……”浮生如梦高兴地回复我。 我开心地笑起来:“看到你的留言了,真为你那位小妹妹高兴,也为你对你那小姐妹的感情所感动,如梦,你是好人啊,你那位小妹妹也是好人。这个世界上,不管有多少苦难,多少波折,好人终归还是要有好报的。” “是啊,嘻嘻……”浮生如梦说:“哎——客客,我今天好高兴啊,这么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今儿个可是双喜临门。” “看到你的开心,我也好开心啊。双喜临门,还有一喜是什么呢?这会儿不许卖关子,老老实实坦白出来。” “哎呀——人家想让你猜猜呢!”浮生如梦貌似带着撒娇的语气,我看了不由心里一动,要是秋彤能在现实里也这么和我撒娇,那会将我融化的。 “我猜啊,我猜——哎——猜不出啊!” “笨客客——不好玩,你猜不出,我就不告诉你!”秋彤发过来一个小锤敲击脑袋的表情。 我在电脑这边傻呵呵地笑起来,笑够了,才开始回复:“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该不会是你复职了吧?是不是啊?一定是的,我想,绝对是!” “哇咔咔——你猜到了哇!好聪明的客客哦。”浮生如梦开心地大笑起来,我这边也忍不住继续大笑起来,当然是无声的笑。 过了一会儿,我安静下来,问她:“如梦,告诉我,你是怎么顺利复职的呢?” “呵呵,这个事情,我周围的人谁都没告诉,但是,我当然要告诉你,让你分享一下我的智慧。”浮生如梦说,“客客,你看,我是不是很不谦虚啊,我只在你面前这样骄傲呢!” 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说:“我喜欢你这样,你在我面前越活泼越真实,我越喜欢!好了,从实招来——” “是,俺这就给客客汇报!”浮生如梦发来一个调皮的表情,接着说,“其实很简单,我的直接上司因为某些原因对我不满,在我复职这个事情上设置障碍,我呢,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琢磨了一下,重新写了一个检查。 这个检查说是检查,倒不如说是工作和思想汇报,我先对自己的工作失误进行了检讨,然后呢,重点谈我到发行公司以来的工作,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特别是我对发行工作的认识和领悟,以及我自己结合实践的看法,还有我关于下一步工作的打算和思路。 总之,写的很详细,很具体,认识很到位,措施很得力,写完后,我打印了好几份,然后,我给每个集团高层成员都送了一份,包括我们老大,也包括我的直接上司。 然后,我就不管了,就等着集团裁判。这不,今天上午集团高等成员开会,老大做出了英明决定,恢复我的职务,元旦那天正式回去上班。客客,汇报完了,就这些!” 原来事情是如此简单,我一度以为秋彤是走了上层路线,找了李舜的父母,他们出面说的话,不过,我又一直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这不符合秋彤的性格。 我不由为秋彤的聪慧感到自豪,快速回复:“有时候,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操作起来竟然是如此简单,这说明,老大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 她说:“是啊,老大用人,其实很多时候还是要考虑工作的,因为他需要有能力的人给他出政绩啊,你干不好,对他的前途自然也会有不好的影响,你出了成绩,那出彩是的老大,他在给上面汇报时,自然是有风光的。 所以,我根据这一点,采取了这个办法,不但给老大送了一份检查,其他集团高层成员都发了一份,这样,老大拍板的时候,其他人也会心服口服。这样,俺复职就是众望所归呶——” 我由衷地称赞她:“如梦,你好聪慧!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难得见到你如此高兴。” 浮生如梦说:“是啊,其实我今天最高兴的还是我的小妹妹病情有了重大好转迹象,我的工作复职,当然也值得高兴,但是不是主要的,因为我决定采取这个措施的时候,我就对自己复职满怀信心了。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采取这个措施,是考虑到我直接上司的看法,我不想和他弄得太僵,但是,到后来,他逼得我没办法了,我只能如此。” 我说:“你这样做,是对的,他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来!” “是的,这年头,好人谁都会做啊,你知道吗,我复职的消息最先就是从我的这位直接上司那里知道的。会议还没结束,他就跑出来打电话给我了,说他在会上是如何力排众议,做了大量工作,坚持要我复职的,最后说服了老大和其他成员,大家才一致通过。” “那你刚才说是老大直接拍板的?” “因为,会议结束后,我又分别接到了其他几位高层成员还有办公室主任的电话啊,综合他们说的情况,我做出了这个判断啊,呵呵,笨笨客客,这个都想不到!” 我笑起来:“上司真会送人情!” “一个电话,一句话的人情谁不会送啊,很多时候,上司都会给下属送这种人情的。这算什么?我工作这么多年,见到的比这复杂的多了,这只不过是皮毛而已!哎,跟人家打工,不如自己出来开公司做老大。哎——咱没那本事啊,不过,我知道你是可以的,等你东山再起做了大老板,等俺吃不上饭了就投靠你去,跟着客客老板打杂!” “你是在讽刺我吧?”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现在都成了人家的保镖兼打手了,还谈什么东山再起,谈什么大老板呢! “客客,我是很认真的话哦,我觉得,你绝对具备做大老板的素质,或者说是潜质,虽然你曾经失败过,但是,失败一次并不代表永远不能崛起,人生有无数次机会在等待着善于发现机遇并能抓住机遇的人!” 我沉默半晌,说:“今天不谈这个,这么高兴的时刻,谈这个扫兴,我好希望你天天都这么开心,这么高兴!” “有生以来,打我记事以来,我这么开心的日子还真是不多,寥寥可数,人生就是这样,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浮生如梦的话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如梦,你从小到大,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嗯,其实,物质上的苦我不怕,最痛苦的莫过于精神。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最痛苦的就是两个时刻,一是逢年过节万家团圆而我孤零零独处的时候,二是上学时周围的小朋友同学围着我起哄欺负我,叫我野孩子野种的时候。” 看到这话,我抬起手擦了一把眼睛。 第二天,我还没来及等到秋彤来元朵病房,就接到了李舜的电话,让我马上去机场,飞往明州,机票已经安排人给我订好,航班号也告诉了我。 李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离起飞时间还有1个半小时,我急匆匆给值班护士交代了一下,打车直奔机场。 路上,我给秋彤发了一个手机短信:“秋总,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你走了之后,我继续给元朵做触觉治疗,元朵的嘴唇、脚心和腋窝都有反应了。” 很快,秋彤回复:“啊——太好了,亦克,你真厉害,辛苦了!我过会儿就去医院。” “好的!” “你还是不能告诉我飞往哪里吗?” “不能!”我回复说:“飞机10点25分起飞,我正抓紧往机场赶,不和你多说了!” 我知道,聪明的秋彤根据航班时刻,一定会知道我要去哪里。 “哦,好的,一路平安!再见!”秋彤回复。 很快,我坐在了飞往明州的飞机上,座位在最后一排。 第五十八章 漂亮的空姐 飞机平稳后,我突然有了便意,急匆匆站起来去卫生间,狭窄的走道里,一位漂亮的空姐正推着小车在给乘客发放饮料。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动作过于大,正好碰到了端着饮料的那位空姐的胳膊。空姐躲闪不及,纸杯里的饮料洒了出来,溅到了我的身上。 空姐惊叫一声,忙抬头看着我:“对不起,先生,实在对不起。” “没事,应该对不起的是我……”我应付着,尿急阵阵,没停脚步,没再理会那空姐,直接去了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我刚坐下,那位空姐过来了,我以为她又是来道歉的,忙说:“小姐不要客气,刚才是我不小心碰了你,不怪你的。” “亦哥——你是不是亦克大哥啊?”那位空姐没有理会我的话,却带着美丽的笑容,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啊,你是——”我呆呆地看着这位身穿制服窈窕迷人的空中小姐,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美丽的空姐莞尔一笑,刚要说话,看了下前方,低声对我说:“亦克大哥,我还在工作时间,不能和你多说了,等到了明州机场,你在出口处等我。” 说完,这位空姐急忙往前走了。 我坐在那里,傻乎乎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挖空心思也没想出她是谁。 下机后,我在出口处等了一会儿,果然,那位空中小姐轻盈地冲我走来,脸上带着动人的笑,一直走到我跟前才停住脚步。 我愣愣地看着她。 “嘻嘻……亦克大哥,你是不是很迷惑呀,在想我为什么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呢?”她开心地笑着。 “嗯,是啊,请问你是——”我看着她俊美的脸庞,还有一笑就露出的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叫海竹。”她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脸上带着调皮的笑。 “海竹?”我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叫海竹!” “可是,我没想到我认识你啊,你是——”我看着海竹。 “嘻嘻,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呢,我经常在哥哥的房间看你的照片,还看过你们同学聚会时候你们喝酒唱歌的视频呢。这回,亦克大哥,你该想起来了吧?”海竹抿嘴笑着。 “原来你是海枫的妹妹啊?”我恍然大悟,长出了一口气:“早就听海枫说她有个可爱漂亮的妹妹,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到了。” 海枫是大学时候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和我关系特铁,我们和段翔龙是一个班的,但不是一个宿舍。 大学毕业后,海枫独自去闯深圳,在一家跨国公司发展,哥儿们难得见一次面,只有中间同学聚会时见过几次,最近的一次是我破产前几个月,我还风光的时候。 那次是我做东在开元大酒店请客,带着芸儿一起参加的,段翔龙和其他几个在明州发展的同学也参加了,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一起找了一家歌厅狂歌乱舞到凌晨2点。 那次我和海枫都喝醉了,海枫还专门为我和芸儿献了一支歌。 哥俩私聊的时候,海枫还带着巨大的遗憾狠狠揍了我一拳,说我找女朋友的速度也太快了,他还想这次回来介绍他妹妹给我认识,想让我做他妹夫的。 当时我只知道傻乎乎地笑,海枫还摇头晃脑地自豪地夸耀他妹妹是如何地漂亮温柔。 没想到几个月之后,我就成了破落户,公司没了,芸儿也没了。黯然离开明州的时候,我谁都没有告诉,包括远在深圳的海枫。 不曾想,今天在这里遇到了他的漂亮妹妹。 “亦哥,你是到海州出差的?”海竹边和我一起往外走边问我。 “不是。”我说:“你哥没告诉你?我明州的公司垮了,现在在海州做事,这次回明州是来办事的。” 我知道,我公司破产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同学和朋友的圈子里传开,海枫很快就能知道,只不过,我原来的手机号码不用了,他找不到我。 “啊?你明州的公司垮了?怎么回事啊?”海竹惊讶地看着我:“我哥没和我说过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海竹一直不知道,那就是海枫一直没告诉她了。我淡淡地笑了下:“这年头像我这样的小公司破产的不计其数,很正常。至于怎么回事,一言难尽,不说了。” 海竹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那,亦哥,你在海州还好吗?工作还算如意吗?” 我笑了下:“很好,一切都很好,怎么?你经常去海州?” “是啊,我经常飞海州和明州。”海竹说:“亦哥,我哥经常在我面前夸你有能力,敢干敢闯,这次公司垮了,你可要挺住啊,不要气馁。” 我看着海竹点点头:“嗯,好,我不气馁,你看,我这不是还很好吗?谢谢你的关心和鼓励啊,海竹!哎——海竹,多好听的名字。” 听我这么说,海竹不由捂着小嘴巴笑了起来,一会儿说:“亦哥,你这次回来,恐怕不单是公事,还附带着有私事吧?” “没有啊,都是公事,没有私事!” “骗谁呢,我可知道你是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哦,看过你俩和我哥的合影,还有视频时你们一起唱歌跳舞的视频。”海竹笑着点点头,又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那两次在飞机上见到的就是她了,应该就是她喽,没错的,哎——我当时还不敢确定,愣是没过去和她招呼,早知道,我该去叫声嫂子啊。” 我一震:“海竹,你说什么?飞机上见到的是谁?” 海竹吃吃地笑着:“还能是谁啊,是你女朋友呗。” 我睁大眼睛看着海竹:“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在哪儿见到的?” “亦哥,你看你这话问的,我整天飞来飞去,当然是在飞机上见到的了,当然是在明州到海州,海州到明州的飞机上才能遇见她了。”海竹快人快语地说,“当时我还觉得有些疑惑,现在明白了,她一定是去海州看望你的,然后又坐飞机回来明州,你怎么不带女朋友一起去海州发展啊,两人相距这么远,飞来飞去的,多受罪。” “啊——”我呆了,一把拉住海竹的胳膊,看着海竹:“海竹,你具体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竹看着我的神态,不觉有些奇怪:“亦哥,你怎么了?” 我心里很着急,对海竹说:“海竹,先别问,你先告诉我具体情况。” 海竹歪着脑袋看了看我,然后说:“第一次大约是在上个月中旬,我从明州飞海州,在飞机上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当时就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女孩特像我在照片和视频上看到的你女朋友。当时想和她说说话的,可见她表情有些闷闷不乐,又怕认错人了人不好意思,就没过去搭讪。”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那时间和我在海州市区购物广场见到芸儿的时间基本一致,这么说,芸儿真的是从明州飞往海州的。 “那第二次呢?快说!”我看着海竹催促着。 “第二次,就是大约一周前了,我从海州飞明州,又见到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神情沮丧地靠窗坐着,独自沉思,我还是担心认错人,又看她神情不对头,没敢过去打扰她。” “啊!”我不由发出了一声,浑身都麻木了。这么说,这段时间,芸儿一直在海州的,她一定是独自去的海州,一定是去找我的,找不到我,呆了这么久,最后绝望而归。这么说,芸儿现在应该在明州了。 我的头皮蒙蒙的,阵阵发麻,呆立在原地不动。 “亦哥,你怎么了?我说的那女孩是不是就是你女朋友啊?她为什么闷闷不乐呢,是不是你们吵架了?还是你欺负她了?”海竹摇晃着我的胳膊。 我抬头看着明州上空那灰蒙蒙阴沉沉的天空,半晌没有说话,最后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海竹说:“我们早就分手了,我破产后,她就离开了我……” “啊?”海竹用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你们分手了哇。那她去海州,不是去找你的?” 我没有做声,心里极其郁闷。 “也许,她是后悔了,去找你和好的了,她飞到海州没有找到你,然后又独自飞回来了,是吗?”海竹很聪明,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对海竹说:“走吧,别问了。”说完,我抬脚就走。 海竹紧跟上来,对我说:“亦哥,你别难受了,这个事……这个事情……唉……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努力笑了下:“海竹,谢谢你,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 海竹不说话了,跟在我后面,一起出了机场,然后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 分手时,海竹看着我,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直接去了开元大酒店,找到了李舜。 李舜早就安排给我好了房间,还是上次我住的那间,李舜也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 “哈哈,我的亦哥来了,时隔一天,我们又见面了!”李舜见了我,张开双臂,亲热地和我拥抱起来。 不知怎么,李舜一拥抱我,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总觉得和普通男人间的拥抱不同。 可是,我又不能推开他,他是我的老板啊,操—— 好不容易承受完李舜的拥抱,我和李舜一起共进午餐。 饭后,李舜对我说:“夜总会已经顺利接手了,我们的人正在进行整理,大部分设备都很好,换一小部分就可以,里面的装饰都是崭新的,直接不用动,这样,我就省心了,很快,我们在明州的夜总会就要开业了,营业手续已经办好,夜总会的名字叫——2046!” “2046?”我说。 “是的,这个名字不错吧!”李舜说。 “嗯,不错,挺有特点的,让人想起那部电影。”我说。 “我就是冲那部电影才起的这么名字,以后2046就是明州最高档的豪华DJ酒吧!近期就会开业!”李舜手一挥。 第五十九章 她有人了 “可是,管理、服务、行政后勤人员,都需要招募和培训吧?”我说。 李舜神秘地笑了一下:“这个就无须你操心了!” 我点点头,开始猜测李舜让我今天来的目的。 李舜说:“我这次让你来,是要带你出个远门。” 我知道李舜如果不告诉我目的地,我是不能问去哪里的:“今天就走?” 李舜摇摇头:“具体什么时间走,不好说,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你就等着好了!” “好!” “今天下午,给你放个假,不用跟着我。”李舜说:“我估计你在明州也还有不少以前打工时候的穷鬼朋友,这次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去看看他们,让他们看看你现在混得如何!呶——这个是给你的!” 说着,李舜从包里摸出整齐的一沓钱扔到我跟前的茶几上:“这是你今天下午的活动经费,昨晚你看场子有功,奖励你的,看望那帮穷鬼我估计是足够了!” “不用,我身上有钱!”我想退还给李舜,李舜一口一个“穷鬼”让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给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李舜有些不悦地说。 我于是不再推辞,将钱装进口袋。 “我跟你说,亦克,跟着我,不许给我装逼弄景,给我客气,我会烦的!”李舜说完,摇晃了一下脑袋,“昨晚你干的漂亮啊,刁世杰这狗日的,秋彤那事我还没腾出手找他算账,他的人倒是主动找上门来,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刁世杰是什么来路?” 李舜皱皱眉头:“这狗日的是最近半年突然冒出来的主儿,以前在海州的道上,没听说过有这个人,不过他崛起很快,我做的项目,他基本都有,就差开个夜总会了。至于他什么来路,我他妈还真没去摸底,听张晓天那天说好像他也有点什么背景做后台,妈的,背景我才不怕,他再牛逼,还能——” 说到这里,李舜突然停住了嘴,看着我咧嘴一笑:“兄弟,我给你说,跟着我干,绝对吃不了亏,怎么样?不说工资,光这段时间我奖励你的,就顶的上你过去2年的工资了吧?哈哈,其实呢,老弟,这都是小意思,以后,大鱼还在后面呢!” 说完,李舜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默默地听着,感觉李舜就像是个钓鱼的,我是被他钓上钩的一条鱼,没有了自主的方向和自由,只能跟着他鱼钩一步步往前走。而吸引我上钩的鱼饵,就是曾经拥有过而又失去了的钱。 “好了,自由活动去吧,我要回房间睡会了,昨晚整了一个少妇,累死我了!”李舜摇摇晃晃站起来,出去了。 李舜走后,我靠在床头发了半天楞,我他妈自由活动,上哪里去活动?我不愿意见到这里的任何一个熟人。 这时,手机来了短信,是秋彤的。 “到目的地了吧,一切还顺利吗?” 我回复:“顺利到达,谢谢秋总关心,元朵还好吧?” “好啊,我这会正在她跟前呢,正在给她挠痒痒呢,哎——也真奇怪,我挠她那些敏感部位,都没反应呢!” “不要着急,慢慢就会有的。” “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是认人,别看她睡那里装糊涂,我看啊,她还是有数的,呵呵……”秋彤回复。 我忍不住笑起来:“秋总别开玩笑了,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她就有反应了呢!” 过了大约3分钟,秋彤回短信了:“啊哈,亦克,你是大仙啊!我刚才触摸元朵的腋窝,她有反应了吖——” 我高兴地笑起来:“我说嘛,你看,这不就是了,太好了!” “是啊,这丫头终于给我面子了。”秋彤说,“我上午问医生了,医生说只要坚持不懈,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身体部位出现反应的,我们要加油啊!” “可惜,我出差在外,就要多辛苦你了!” “你看,你又说外话了,好像我和元朵的关系就不如你和她亲似的,你说,是不是?”秋彤说。 “我……” “好了,不要我我我的了,不和你说了,我得专心干我的事情!”秋彤说。 和秋彤发完短信,我的心里又愉快起来。元朵啊元朵,我是多么想看到昔日那般活泼可爱的你啊! 想着元朵,又想起了那美丽的科尔沁大草原,想起了那纵马奔驰的情景,想起了元朵那悠扬婉转的喉咙…… 手机突然来电话,我以为是李舜打来的,看都不看,摸起就接:“老板——” “狗日的亦克,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电话里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却不是李舜的。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我的死党,海竹的哥哥,海枫的。 “海枫,是你?”我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不是我还是谁?操——你没死啊,你还活着啊!”海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还带着火气。 “你个鸟人,我当然没死,我当然活着!你在深圳?”我说。 此时,我已经断定是海竹给海枫打了电话,告诉了我的电话号码以及我来明州的消息。 “你他妈的管我在哪里干嘛?你在明州哪里?”海枫的口气不依不饶。 “我刚到明州啊,住在开元大酒店,是海竹告诉你我的消息的吧?”我说。 “废话,她不告诉我,我怎么能找到你,幸亏今天她遇到了你,不然,我还以为你狗日的从人间蒸发了!”海枫火气十足地说,“丫的,看来混得还不错嘛,住上五星级酒店了,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找你,告诉我房间号。” 我一听,靠,海枫在明州啊,忙说:“别,海枫,我老板也在明州,你别来找我,来了说话不方便,还是我去找你!” “你也别来找我了,咱俩到你酒店附近的星巴克见面!我20分钟之后到,不见不散!你等着,见了面,我非收拾你不可!”说完,海枫挂了电话。 20分钟后,我和海枫在星巴克的一个单间里会面了。 海枫戴一副眼睛,小白脸,文质彬彬,看起来就是一副书生样子,但是,性格却很直爽。 见面后,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挨了海枫重重的一拳,接着就是他的破口大骂:“娘希匹,你怎么不死呢?你干嘛还活着呢?你有种啊,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地不见影了,老子到处打听你,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消息,你知道老子想你想地多苦吗?混账王八蛋,阿拉今天要和你算账——” 海枫愤怒地骂着揍着我,眼圈却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哽咽。 什么叫兄弟,这就叫兄弟!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感动,眼睛潮潮的,一把抱住了海枫,和海枫拥抱在一起…… 好半天,我们俩才平静下来,要了两杯咖啡,还有一些零食,边喝咖啡边开始聊天。 我先简要说了下自己的情况,我告诉海枫我破产后就离开了明州,直接去了海州,在一家实业公司应聘做老板助理。这次是来明州陪老板谈业务。 我说的很模糊,很简单。 然后,我问海枫:“你这次来明州谈业务?” “谈狗屁,”海枫说,“老子现在在明州工作,总部那边在明州设了个办事处,我在这里负责。” “哦,不错,好啊,在明州好,离家近,照顾家人也方便!”我说:“你现在是越混越好了,跨国公司的办事处主任,我现在可是沦落了,由老板成了人家的打工仔!” “操——少讽刺挖苦我,我也不同样是个打工的?只是干的内容不同而已。”海枫说,“你刚离开明州不久,我就被总部委派到明州来了,想找你报道的,却找不到你了,后来听段翔龙说了你的事情。然后我就一直想办法联系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你鸟人的做事真绝,竟然连我都不告诉。” 我叹了口气:“混到这个地步,我还有脸见谁呢?还不如悄悄失踪的好。妈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的亦克已经不是昔日的亦克了。” “少给我说这些没出息的话,我就不信你个鸟人从此就不行了,你个狗屎别的不行,做生意绝对有一套,比我强多了。”海枫说,“你要是敢再说这种丧气的话,我就废了你个囊包!” 我换个话题,说:“今天真巧,飞机上遇到了你妹妹,我不认识她,她倒是认识我。” “废话,我在家里的房间里有好几张我俩的大幅伟人照呢,我经常和她提起你,她对你当然是有深刻印象的了。”海枫说,“我房间里还有你和芸儿和我的合影呢,唉,早知道你和芸儿到这一步,当初还真不如把阿竹介绍给你,你小子委屈下给我当妹夫。” 提起芸儿,我的眼神黯淡下来,吐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海枫:“海枫,你有没有在明州见到过芸儿?” 海枫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亦克,告诉我,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一觉醒来,公司没了,芸儿也没了。我至今也不知道芸儿为何就突然失踪了。” 海枫沉默了半晌,伸手向我:“给我一支烟!” 我摸出烟,递给海枫,给他点着,自己也点着一颗,深深地吸了两口。 海枫平时是不抽烟的,刚吸了两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等海枫平静下来,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我,沉声道:“亦克,你忘记芸儿好不好?彻底忘掉和芸儿的过去,好不好?” 我瞪眼看着海枫:“为什么?怎么了?你见到过芸儿了?” “先别问,我问你的话你回答我,忘记她,好不好?”海枫盯住我。 我叹了口气,不说话。 “好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这副囊包样子,那我就告诉你。”海枫咬咬牙,又吸了一口烟,缓缓说,“芸儿现在已经有人了。” “什么?芸儿有人了?”我浑身猛地一颤,两眼死死盯住海枫。 海枫冷冷点头:“是的,这个人,你无比熟悉。” “他是谁?”我的心跳剧烈,声音嘶哑着。 第六十章 愈合后就成了往事 海枫缓缓道:“这个人就是——段祥龙!” 我大吃一惊,抬头看着海枫,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你没听懂?还问,操你大爷的!”海枫粗暴地说了一句。 我脑门顿时轰地一下,阵阵发懵,觉得天已经塌了下来,芸儿竟然跟我的大学同学兼商场最激烈的竞争对手段翔龙好了,跟了段翔龙,怎么会是这样?芸儿怎么会跟了他? 段翔龙一直垂涎芸儿,只是一直没有得手,现在我完蛋了,他竟然就得到了芸儿! 我心里阵阵刀绞一般的痛,还有说不出的酸楚。 我狠狠地用手抓住头发疯狂地撕扯着,面部肌肉剧烈抽搐着,紧紧咬住牙根,不让自己狂叫出来。 我曾经和芸儿是那么如胶似漆,那么耳鬓厮磨,那么海誓山盟,那么花前月下,那么甜蜜幸福,那么深深爱慕,难道,就因为我破产了,芸儿就立刻变心投入到我商战对手兼情敌的怀抱了? 芸儿怎么会如此狠心?怎么会如此见异思迁?怎么会如此忘情?这不可能,一定不可能,芸儿离我而去,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一定是!不然,芸儿不会坐飞机去海州! “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我猛地抬起头,看着海枫,嘶声说道,“海枫,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告诉我。” 我带着绝望而又期望的眼神看着海枫。 “很可惜,兄弟,我不能欺骗你,这是真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海枫冷静而残忍地说,“你失踪后,我好几次亲眼看到他们俩亲热地勾肩搭背神态亲昵有说有笑地出入商场和酒店。难道非要我给你提供活人床上小电影,你才会死心?” 我的心又是被沉重地一击,怔怔地看着海枫。 “兄弟,直面现实吧,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不要做白日梦,该来的早晚会来,或许,芸儿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去奢望——”海枫继续说,“阿竹今天和我说了,她在飞机上见到过2次芸儿,不要自作多情以为芸儿是去找你的,中国这么大,地方这么多,她到哪儿都是正常的。她能去京城,能去南京,能去魔都,自然也能去海州。醒过来吧,我知道你小子是个情种,但是,你必须得面对现实,虽然现实很无情而残酷。” 海枫平静的话语阵阵刺痛着我痛苦而冰冷的心,我的身体内部五脏六腑都感到了极度深寒,阵阵痉挛起来。 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划得很轻,也会留驻于心。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有些遗憾,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 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虽然从前芸儿的离去让我痛苦,但是,我心里始终还带着一丝侥幸,存着一抹不死的火苗,总觉得芸儿离去得太蹊跷,总不愿意相信芸儿会背弃昔日的海誓山盟。今天海枫的话,将我心底那最微弱的一丝光亮彻底扑灭,我彻底绝望了。 我木木地坐在那里,烟头烧到了手指,发出一阵烧烤皮肤的味道,我都没有觉察。 海枫忙伸手将我的烟头拿出,放进烟灰缸,然后沉默地看着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良久,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海枫缓缓地说:“亦克,听兄弟我一句话,忘掉过去,忘掉所有的不快和郁闷,从头再来,你还年轻,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拼搏的资本,有的是美好的青春年华。” 我看着海枫,摸起一支烟,点燃,狠狠地吸着。 海枫继续说着:“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熊样子,还是个男人吗?还是昔日那洒脱豪放的亦克吗?我看你现在,就是一个窝囊废!你这样子,最让我瞧不起,多大个鸟事,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为了一个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你而去的女人,值得这么失魂落魄吗?兔崽子,你给我振作起来。” 说完,海枫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身体一颤,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海枫。 “这么看着我干嘛?说话,别一个屁不放!”海枫被我看的有些发毛。 我突然就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狂笑不止,在房间里那忧伤而窒息的空气中,笑声里充满了凄凉和悲酸。 从星巴克出来,我和海枫找了一家酒馆,要了几个菜,海枫不喝酒,我要了一瓶二锅头,独自喝了个一干二净。 借酒浇愁愁更愁,没有醉,却越喝心里越郁闷。 快吃饭时,我接到了李舜的电话,让我陪他去酒吧玩,于是我和海枫告别,回到酒店,和李舜一起到了开元大酒店的酒吧里。 李舜要我陪他喝芝华士,我没有拒绝,毫不客气地和李舜碰杯。 李舜要了两个小姐,分给我一个,我没有拒绝,和小姐相依相偎着喝起来。 看着我今晚的表现,李舜起初带着一丝意外的表情,随后就适应了,甚至显得很开心。 一直玩到12点,李舜带着两个小姐回房间,让我一起进来。 我闷不作声,一屁股坐在套房的客厅沙发上,对面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冰壶。 李舜醉意熏熏,坐到冰壶跟前的沙发上,对我说:“亦克,今晚你喝酒很痛快,不错,出来混,就得这样,这人生,不就是好吃好喝好玩吗,今晚这两个妞你挑一个带回房间。” 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一个穿超短裙的小姐坐到我旁边,丰满的身体在我身上蹭着,又将我的手拿起放到她的大腿上…… 我像一具植物人,任其挑逗,身体和心里却没有任何反应。 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浓浓的香臭味。 李舜闭上眼睛摇晃了几下脑袋,很沉醉的样子,接着睁开眼,带着迷惘的眼神看着我,招招手:“兄弟,来几口,很爽的——” 我脑子昏沉沉的,二话不说,站起来,走到李舜旁边坐下,伸手就摸过吸管…… 不知不觉,我陷入了堕落的边缘。 之前我因为企业破产和芸儿离去心灰意冷,自暴自弃,自虐自伤,那是一种堕落,之后,我跟随道上,打打杀杀,舞枪弄棒,那是一种堕落,而今,我借酒浇愁,马上就要涉毒,这又是一种堕落,而且还是深深的堕落。 我不知道跟随李舜,我的人生,我的肉体,我的灵魂,将要堕落到何处。 我的大脑此时一片混沌,不假思索就要含住那吸管——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在这个时刻,这手机铃声分外刺耳。 我的心一颤,掏出手机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一看到秋彤的号码,我不由心跳速度剧增。 这一刻,我突然猛地警醒,我这是在干什么?我这是要他妈的吸毒? 一想到我要吸毒,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我已经身不由己进入了道上,在步入堕落的深渊,如果再沾上吸毒的习惯,那就彻底完了! 我拿着手机看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李舜这时看着我:“谁来的电话?” 我的心里有些慌乱,掩饰住,随口说道:“我妈——” “赶快接啊——”李舜催促我。 “哦……接——”我边按了接听键边开始说话:“妈——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有事吗?” “啊——什么?妈?”秋彤在那边懵了,说:“亦克,你看错了号码吧,是我啊,秋彤。” “妈,什么事,你说!”我边说边冲李舜打了个出去接电话的手势,李舜笑着点点头,我于是到了走廊里。 “亦克,你怎么了?你管我叫妈干嘛?我还没你妈那么老吧?难道我说话的声音和口气和你妈很像?”秋彤在电话那端忍不住笑起来。 我赶紧改口:“秋总,不好意思,刚才和李老板在一起,我怕让他知道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就……不好意思啊。” “这么晚了你还和李舜在一起?你们在干嘛?”秋彤说。 “嗯,这个,没干嘛。”我有些语无伦次。 “没干嘛那在干嘛?”秋彤追问。 “真的没干嘛,就是,就是在一起说说话,聊天。”我说。 “聊天?说话?这么晚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聊天?”秋彤的声音显然充满了怀疑。 “真的,是真的!”我一口咬定。 秋彤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一会儿说:“那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就只有相信你了。” “嗯。” “亦克,我想提醒你。”秋彤继续说:“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么难,多么落魄,都一定要保持自己的清醒头脑,都不能堕落。你和李舜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当然,你也不会告诉我,李舜更不会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但是,我提醒你的话一定要记住,一个人变好很难,变坏,却很容易。” “谢谢你,秋总,我记住了!”我说着,额头开始冒汗。 秋彤继续说:“以前,我对你有很深的误解,但是,后来,通过一系列事实,我感觉你应该是个好人,起码是个有良心的人,希望我没有看错。或许,换了别人,我不会去管去问,但是,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着你步入未知的什么深渊不管你,虽然我不用对你负责,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这。”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了温暖:“我知道了,秋总,再次感谢你!” 第六十一章 被噎住了 “你不用感谢我,我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只不过是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才会说说你,别的人,我不会管,当然,也无权管。”秋彤淡淡地说,“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方向都是自己掌控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我答应着,然后问秋彤:“秋总,这么晚你打我电话,有事吗?” 秋彤的声音在电话里突然高兴起来:“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好事情,刚才我触摸元朵的脚心,那地方也开始有反应了,还有,还有那个地方……也,也有反应了呢。”秋彤后面的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我心里很高兴,暂时忘却了心里的不快和忧郁,又大约猜到了秋彤话里的意思,想逗逗她,就故意做不明白的样子:“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是哪里啊?” “是……是……”秋彤的声音吭哧吭哧的。”就是……就是上面那个地方。” “上面哪个地方啊?额头?鼻子?眼睛?”我装傻。 “不是……就是……那儿。”秋彤的声音很低,我甚至都能猜到她此刻脸一定红了。 “是那里啊,嗯,不错,很好!”我说,“你干的很出色啊,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进步!” “我怎么听你说话像是老板在表扬员工啊。”秋彤笑着说。 我顿时醒悟过来,我刚才一得意忘形,又摆出了以前和员工讲话的架势,忙说:“秋总,你真会开玩笑,你才是老板,我才是员工啊,我哪里敢对你那么说话呢!” “不过,听你刚才说话的气势,还真有点那么个味道。”秋彤笑着说:“哎--现在看来,元朵的病情会越来越好了,真希望她明天就能睁开眼睛,坐起来,站起来,和我一起出去散步。” “我也是同样的希望,我现在和李老板在一起,不知何时能回去,要让你多辛苦了。” “你们还要过几天再回来?” “还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去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去干什么,不知道!”我干净利索地说。 “我明白了,元朵这里,我会悉心照料的,你就放心好了!”秋彤说:“你对我照顾好你的小妹妹放心不?” “当然放心了,”我说:“元朵是我的小妹妹,也是你的小妹妹啊,对了,你可以继续扩大触摸的范围,医生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我触摸了元朵的很多地方呢,就只有一个地方还没……”秋彤说到这里,住了嘴。 “还有一个地方?哪里啊?”我说。 “就是……就是……那里!”秋彤的声音又变得吞吐起来。 “哎--急死人,到底是哪里啊,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利索啊。”我做着急状说:“医生说的那几个地方,可都是很重要的地方,这是大事啊!说啊,哪里啊?” “就是……元朵下……面……那地方。”秋彤断断续续地说着,我猜这时她的脸一定又红了。 我忍住笑,说:“那地方你还顾忌什么啊?”我心里没说出的话是那地方你也有,你又不陌生,有什么不好意思触摸的。 “我……我不是顾忌,我……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秋彤继续吭哧着。 “哎--这个容易啊,我给你说,用你的无名指,按住,轻轻来回揉……这样就行!”我大大咧咧地说。 “你--你--你--”秋彤连说了三个“你”,她大概没想到我说的这么直观,顿时被噎住了。 “我--我--我--我怎了啊?秋总?”我故作糊涂地问她。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压抑住自己的心跳,接着平静地说:“没怎么,没怎么?你这人讲话怎么就不能委婉一点。你是不是触……摸……过那个地方了?” “嗯,是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在触摸了那地方之后,脚心和腋窝才开始有反射颤动的,医生说的没错,那儿确实是触觉的最敏感部位,那里能激发带动其他部位的触觉恢复。你就按我说的做,肯定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的。” “知道了--”秋彤短促地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明天,哦,不,今天就是元旦,天亮我就要回去上班了,你也早休息吧!问候你一句,新年好,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我这才想起,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元旦,已经步入了新年。 多灾多难而又让人深刻铭记的1年终于过去了,这一年,发生了汶川大地震,发生了胶济铁路动车大事故,举办了奥运会,还有,亦克破产失恋,鸭绿江邂逅美女秋彤,亦克救美负重伤,以及元朵遭遇车祸…… 这些,都是天灾人祸啊! 新的一年,我又将会遇到一些什么,又会发生什么呢? “新年好,祝秋总新年愉快,天天开心!”我发自内心地说着,然后和秋彤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刚要将手机装进回李舜房间,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又摸出手机,将秋彤来电号码还有短信全部删除了。 然后我定定神,进了房间。 李舜正和两个小姐在围着茶几斗地主,见我进来,李舜说:“我擦,亦克,你打个电话可真长啊,这不是前几天刚见了老妈吗?这么说了这么久啊!” “我妈打起电话来就是这样,喜欢啰嗦,这不,睡到半夜了,睡不着了,就给我打电话了,她经常这样!”我若无其事地说。 “嗯,老太太想儿子了!不错,你妈可真是个好母亲!”李舜说着,口气里似乎带着一丝羡慕。 我过去坐在他们旁边,刚要说告辞,李舜指了指那冰壶:“还有最后一点,给你留的。” 我忙说:“不,我不弄这个。刚才还没事,这会儿出去透了透气,一进来,闻到这个味道就要头晕恶心。你们继续玩吧,我回去休息。” “怎么?给你准备的小妞不要了?”李舜说,“不想溜就不溜,难道不需要女人晚上陪你?” “不了,不需要,都留给你吧!”我说。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了!”李舜笑笑。 我转身刚要出去,背后李舜突然又说:“对了,亦克,我突然需要打个电话,我的手机正好没电了,那就借用你的吧。你先过来替我打两把斗地主,我出去打个电话。” 李舜要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我心里明白,他绝对不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是怀疑我刚才接电话的对象。 我不由暗自庆幸刚才的明智之举,我的破诺基亚虽然可以查看来电显示,但是,是看不到来电时间和日期的,删除了秋彤来电号码,显示的最后一个来电就是晚上和李舜在酒吧喝酒时海枫打来的,李舜自然是不认识海枫的电话的。 我坦然地将手机递给了李舜,然后接过李舜手里的扑克牌,坐到李舜刚才的位置,继续和2个小姐斗地主。李舜则拿着手机出了门口,去了走廊。 一把斗地主还没结束,李舜就回来了,有些无精打采地将手机还给我,边说:“你怎么还用这么破的手机呢?功能太差了!” 我边站起来接过手机边将扑克牌递给李舜说:“可是,李老板,你没觉得这种手机的通话质量特别好吗?功能越多的手机其实通话功能越受影响。” 李舜一怔,接着说:“哦,对,通话质量确实不错,音质很清晰,声音也不小。” 从李舜的话里,我明白了他刚才的作为,回了房间。 新年的第一天来到了,今天是秋彤复职的日子。虽然单位要放假3天,但是不是长假,报纸是不停报的,作为投递部门的发行公司,是绝对不会放假的,所以,秋彤必定会去上班。 不知怎么,我对秋彤今天的复职隐隐带有几分忧虑,却又希望这不会是真的。 从刚才秋彤的电话里,我猜测秋彤今晚此时不会再上网了,她应该是睡了。 洗过一个澡,我还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插上网线,我想浮生如梦一定会给我留言祝福新年的。 果然,一登陆扣扣就看到了浮生如梦的留言,上来就是一簇盛开的礼花:“客客,新年时刻,我用满腔的纯情和凝重的渴望,为你升起幸福的晨曦。” 她不在线,却给了我满腔的纯情祝福。我的心里热乎乎的。 然后我下了扣扣,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宁,不停做梦,一会儿梦见芸儿和段翔龙在一起的场面,一会儿又梦见今晚差点吸毒的场景,一会儿又出现了浮生如梦说的那些话。 一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是被床头的电话惊醒的,迷迷糊糊摸过来,一接,是李舜打来的。 “亦克,过来下!”李舜说。 我看看时间,上午10点了,忙起床,简单擦了把脸,去李舜的房间。昨晚我估计李舜一定又是让那两个女人回去了,别的原因不说,单凭他吸毒这么厉害,肯定是不能行了。 进了李舜房间,看到李舜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自己玩扑克,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我一怔,那两个小姐没走,看来李舜还行啊! 李舜看见我,说:“靠,昨晚一夜没睡,累坏了,这会儿才有困意,不过肚子也咕咕叫了,你去弄点早饭来,我吃完睡觉!” 房间里有电话,酒店有送餐服务,为什么专门叫我来呢?我有些迷惑,但是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第六十二章 眼里没有亲哥哥 出去买了早饭,我回房间,正好遇到那两个小姐下楼,我闪了一下,不让她们看见我,只听她们边走边说话。 “哎--这台出的好,玩了一夜,我进账8000多呶--” “我也还行,进账7000多。咱俩这一夜陪得值,这样的好事,要是天天有就行了!” “你做梦去吧,这样的有钱大老板,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也就这次咱俩巧了,遇上一个喜欢玩牌的,又有钱,出手还大方,他输了给咱们,咱输了不用掏钱。” 二人说着,走了。 我此时恍然大悟,我靠,这两个小姐原来是陪李舜玩了一夜斗地主。 我去了李舜房间,李舜正坐在那里发呆,眼神充满了迷幻和怅惘,甚至还有忧郁。 见我进来,李舜迅速恢复了神采,边吃早饭边给我吹嘘自己的床上神功,我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吃完早饭,李舜打个哈欠,说:“好了,我睡觉,今天你继续自由活动。对了,今天是元旦,新年快乐!” “老板新年快乐!”我忙说,站起来回了房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海竹的电话。 “亦哥,我是海竹,今天忙吗?”海竹在电话里说。 “不忙,海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不忙就好了,我待会儿开我哥的车到你酒店楼下,你10分钟之后下楼啊!” “有什么事吗?” “别问这么多啊,下来就是,我可是奉我哥之命给你打电话的哦!”海竹在电话那端神秘兮兮。 “好吧!”我答应了海竹,10分钟之后,下楼,站在酒店门口的马路边。 一会儿,一辆白色的雅阁开过来,在我跟前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了海竹可爱的笑容。 “亦哥,上车啦--”海竹冲我笑着说。 我上车,坐在海竹旁边的副驾驶位置,边说:“搞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哈哈,请你到阿拉家里吃饭饭。”海竹开心地说着,边发动车子。 “是吃饭啊!” “是的啊,我哥在家里忙乎炒年糕呢,他说你最喜欢吃炒年糕了,可惜,我炒的不如和我哥炒地好吃,只好开车来接你了。” 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明州饭就是炒年糕,一听有这个,顿时来了胃口。 “海竹,今天不上班?”我问海竹。 “亦哥,你叫我阿竹就好了,我们家里都这么叫的呢!”海竹调皮地说:“你再重新问一遍!” “呵呵,好,阿竹,侬今天咋不去上班呢?” “阿拉今天下午上班喽,中午在家里陪亦哥吃新年第一顿午餐呢!”海竹开心地说,边用水灵灵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海竹今天没穿空姐制服,穿了一身休闲衣,米黄色的宽松羊毛衫,下面石磨蓝的紧身牛仔裤,白色的旅游鞋,和昨天见到的海竹相比,又别有一番风情。 我不由深深看了海竹一眼,海竹似乎觉察到了,白皙的脸庞微微一红,接着又抿嘴开心地笑着。 到了海竹家,父母不在,只有兄妹俩在家。 “叔叔阿姨呢?”我问海枫。 “到乡下我爷爷奶奶家去了,家里只有我和阿竹。”海枫围着围裙,搓搓手,“看,伙计,我的手艺,炒年糕,还有典型的明州风味菜!我今天可是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你有面子吧?今天不喝酒只吃饭!来--哥们,入座!阿竹,给你亦哥盛饭,我去拿筷子--” “哎--好咧--”阿竹甜甜地答应着,双手给我端过来一碗炒年糕,火热的眼睛看着我,“亦哥,吃吧,尝尝我哥的手艺,可惜,我手艺不行,要是行的话,我就亲自做给你吃了--” “谢谢阿竹!”我不敢看阿竹的眼睛,忙接过来。 “阿竹,不要紧啊,以后你还有机会啊,只要你学好了手艺,还愁没机会炒年糕给你亦哥吃吗?”海枫过来坐下,边冲海竹挤了挤眼神,声音里带着暧昧。 阿竹脸色微微一红,看了我一眼,吐吐舌头,坐到我旁边,拿起筷子给我夹菜。 “亦哥,这是咱明州的特产泥螺,很好吃,来,吃--”阿竹忙乎着招呼我。 “怎么搞的?”海枫坐在我和阿竹对面,做嗔怒状看着海竹,“阿竹,你朝思暮想的亦哥来了,只顾着照顾亦哥,眼里就没有你这个亲哥了?” “好,我的亲哥哥,妹妹也给你夹菜!”海竹喜不自禁地给海枫夹菜。 新年第一顿饭,我是在海枫家和他们兄妹俩一起吃的,这顿饭,是我自从离开明州后,吃得最香的一次,不仅仅是因为有炒年糕,还因为有我的亲兄弟海枫,当然,也有海竹的因素。 空姐特有的高贵儒雅亲和气质和海竹对我的别样热情,让我心里暖暖的,不觉心里有些后悔,要是在认识芸儿之间认识海竹多好,也不会发生让我痛彻心扉的悲剧了。 但是,现在,我很纠葛,我的心里仍断不了和芸儿的情丝,虽然知道她已经跟了别人,同时,我又想着浮生如梦,还有现实里的秋彤,虽然秋彤注定是和我不可能的,但是,精神虚拟世界里的情感却让我深深纠结。 还有,我的脑海里又闪出了元朵,和我有过那种关系、被我摸过身体特殊部位的元朵,从做人的良心出发考虑,我是否应该要对元朵负责呢? 饭后,海竹和我们告别,去机场了。 我坐在海枫家的沙发上,神情有些恍惚。 海枫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吸了两口。 “兄弟,昨晚喝了不少啊,酒量还是那么牛逼。”海枫慢悠悠地说,“想通了没?” 我看着海枫:“什么想通了没有?” “给我装什么逼,你懂的!”海枫笑骂着打了我一拳。 “哥俩这么多年,你看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我反问海枫。 “这就好!”海枫点点头,说:“有句话说的好,忘掉一场恋情的最好办法,是开始另一场恋情,哥们,你现在又找到女朋友了没有?” 我没有立刻回答。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海枫,说实话,海竹的美丽让我动心,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高雅有教养有气质的女孩子呢? 但是,我的心里却不时冒出浮生如梦的影子,虽然她是虚拟世界里的空气,可是,却又在现实里无比真实地存在着。 “说话啊,回答我!”海枫催促找我:“哥们,找到女朋友了没有?快说,别娘娘们们的。” 现实中的人总是矛盾的,我想点头,实际上却又摇了摇头。 “好,很好,太好了!”海枫高兴地说着。 “好什么好?你什么意思?”我看着海枫。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当妹夫!”海枫直奔主题,“亦克,我做主,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做女朋友,你们俩谈恋爱,好不好?” 我的心里一颤,缓缓转过头,看着海枫,没有说话。 “说话啊,别一个屁不放!”海枫期待地看着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 “操--你刚才是不是骗我的?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海枫脸色微微一变,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我说有了吗?”我看着海枫说。 “那你干嘛不说话?”海枫说,“回答我的话!既然没有女朋友,那就和阿竹谈恋爱,好不好?” “可我也没说没有啊。”我有些烦恼地摇晃了下脑袋。 “我靠--亦克,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海枫急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闷闷地说。 海枫怔怔地看着我,半天,说:“日--你给我玩什么?搞猫腻?别玩我啊,我告诉你,把我玩烦了,整死你!”说着,海枫伸手做要掐我脖子的模样。 我出了口气,对海枫说:“这么给你说吧,目前,在现实生活里,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但是,在虚幻的精神世界里……” “靠--明白了!”海枫打断我的话,武断地说,“什么虚幻的精神世界,那不过都是意淫,虚幻的,空无的,千万别当真。弄了半天你小子磨磨唧唧,我还以为你怎么回事呢。好了,既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你不要再找别的女朋友了,就我们家阿竹好了。” “这……”我看着海枫,“我怎么感觉这好像是命令呢,这东西能勉强吗?” “阿竹对你早就仰慕已久,现在,就看你了,你要是觉得阿竹不错,那你们就谈,我不会强行让你接受她,凡事顺其自然,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管你俩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咱哥俩的关系。” 我看着海枫,沉思着。 目前来说,现实里,芸儿、元朵、秋彤、海竹,这四个女人,都在和我发生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从客观实际情况和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来说,我觉得,我或许应该选择海竹。 脑子里一有了这个想法,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芸儿姑且可以不去考虑,我怎么能对得起元朵,她已经将身子给了我,我如何能撇下她不管?在她没有恢复健康之前,我必须要保护好她。 我又怎么对得住浮生如梦,虽然是在一个无声无息的世界里的精神恋爱,但是,她对我是那般的钟情和关爱,我如果真的选择了海竹,又有何颜面去电脑里见浮生如梦。 我懵懂地想着元朵和浮生如梦,却没有想到对不住芸儿和秋彤。 第六十三章 炸了 越想越纠葛,我最后对海枫说:“海枫,阿竹是个好姑娘,我和阿竹的事情,你不要多操心了,我相信一句话,凡事皆缘,你刚才也说了,凡事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吧。” 海枫点点头:“好,今天我直接揭开这个话题,就是单刀直入,挑明这层纸,今后,你和阿竹就好好交往吧。阿竹经常飞海州,没事她或许会去海州找你玩的,你心里有个数,要尽好一个大哥哥的本分呶。” 我点点头:“自然,小妹来了,我当好好接待!” 说话间,我又想起了秋彤,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她刚刚复职,不知道今天的工作顺利否?整个新年度的报纸投递今天开始启动,不知她面对的是一幅大好局面还是一堆乱摊子。 想到这里,我在海枫家呆不住了,匆匆告辞回到酒店,打开电脑就登陆扣扣,想看看浮生如梦在不在。 浮生如梦不在。秋彤今天一定很忙,没有空上网。 我摸出手机想给秋彤打电话,又一想,她那么忙,我还是别添乱了。 但是,不晓得秋彤的情况,我却又坐卧不安。 我想了想,摸出手机,打给平总。 平总今天也没放假,正在广告公司的办公室里,接到我的电话,平总上来就是一句:“爆炸,发行公司今天炸了!” “爆炸了?”我大吃一惊:“平总,怎么了?是恐怖袭击吗?秋总怎么样了?” 平总笑起来:“小亦,你真会恶搞,我说的这个爆炸不是那个爆炸,我指的是发行公司今天同时在集团爆了两颗原子弹!” 我松了口气:“平总,说说看!” “第一颗原子弹,是今年集团报纸的征订,无论是日报还是晚报,包括集团其他附属生活报和杂志,征订量都比去年有了巨幅增长,特别是晚报,发行量翻了一番啊,大大超出集团下达的任务。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我很佩服秋总,真的是个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集团有人说最后一个月是赵达剑主持的工作,成绩应该是赵达剑的,起码也应该有他的一半,包括秋总今天早上遇见我也这么谦虚地说。 但是,我心里有数,集团凡是有良心和正义感的人心里都应该有数,今年发行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和秋总的努力付出密不可分。我可以说这么一句话,没有秋总,就没有今年发行的辉煌业绩,也自然就不用谈今年广告的大发展,更不用提集团的整体经济效益增长。” 平总说话的嗓门很大,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我不得不将手机稍微离开一下耳朵,不然耳膜震得都嗡嗡响。 “那第二颗原子弹是什么?”平静下来之后,我问平总,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慌。 我似乎能猜到是什么,却又不愿意相信,心里暗暗祈祷平总告诉我的会是一个好消息。 平总叹了口气:“这第二颗原子弹,就是个负面的消息了,从今天上午10点开始,发行公司门前就被挤爆了,都是来投诉的愤怒的订户,黑压压几百人,不光门前人多,发行公司,不,应该说是包括集团老总的办公电话,都被打爆了,全部都是投诉和斥责的电话。 发行公司这下子炸了营,全部人马都集中精力处理投诉,但是,投诉越来越多,处理完一个,一下子又来好几个,越处理越多,投诉数量一直成激增状态,这还是放假期间,很多单位都放假,要是上班后,那投诉会更多。” “究竟是什么原因?”我问平总。 “当然不能是发行员的责任,我找邮局的行家打听了下,应该是后期的统计录入和投递卡分发工作没有做好。”平总愤愤地说,“某位集团领导真有意思,发行数量上来了,就把成绩归功于赵达剑,投诉问题来了,就把责任归结于秋总。秋总这会儿听说被叫到集团领导那里去挨训去了。” 我听了,心里很焦虑,知道此刻秋彤心里更着急,一方面要安排人员接待好订户,受理处理好投诉,另一方面要应付好上级领导的垂询和质问,上下受难为。 我还知道,此刻,赵达剑一定在窃喜,曹莉也是,但是未必孙栋恺会高兴,毕竟他是集团总裁,要为自己的处境着想。 此刻,我多么想飞回海州,和秋彤一起战斗,帮助她尽快战胜困难摆脱困境。可是,我回不去,即使能回去,找不出原因,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又怎么能帮助她呢?根据平总的描述,整个发行投递现在几乎就是一团粥,一下子很难理出个头绪来的。 我和平总通完电话,心急如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解决问题的良策。 我不知道此刻秋彤是否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办法,或许,此刻她正焦头烂额地应付上下,没有心思和时间去考虑这个。那么,此刻这个时候,这种形势下,不管她有没有,我都必须要有一个最佳的思路提供给秋彤,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摆脱困境。 我站在窗前,让自己大脑冷静下来,点燃一支烟,开始梳理自己的头脑,结合以前做营销的思路,结合自己对发行工作所了解的情况,慢慢融合,慢慢寻找共同点。 很快,我找到了问题存在的症结, 理顺了思路,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要实施阵痛疗法,要从病根开始治疗。 虽然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是,长远考虑,是必须的,付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我的思路明晰了,脑子里迅速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思路。 可是,秋彤这会儿是不可能会上网聊天的,她现在应该是在疲于应付上上下下的问题,甚至连思考的空暇都没有,我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想法转告她呢? 我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好主意,最后下了决心,亲自给秋彤打电话,不能再顾虑洗脚师傅亦克怎么突然会成为发行专家这个问题了,现在的形势刻不容缓,时间拖不起。 想到这里,我摸出电话,就打给了秋彤。 秋彤的电话占线,忙音,看来,她从领导那里被训出来了。我继续打,仍然是忙音。我能想象到此刻秋彤面对的忙碌景况,但是,这个电话,我必须还得打。 我一遍又一遍地按重播键,终于,在不知道重拨了几十次之后,终于打进去了。 “秋总,是我!”我先说话。 “亦克啊,有什么事吗?”秋彤的声音很焦虑,又很疲惫,还很匆忙,“有事你抓紧说,我这边很忙很忙,不能闲聊。” “秋总,这会你再忙,也要听我说完我的话,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是有要紧事才找你的!” “哦,你说!”秋彤的声音稍微平静下来,“我刚回到办公室,今天我这里爆了,发灾了。你说吧,我听着!” “我刚才和平总通电话了,听说了一些情况,公司今天投递第一天投递工作出了大问题,投诉堆积如山,是不是?” “是的。”秋彤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你考虑处理问题的办法了吗?”我说。 “哪里有空隙去考虑啊,我既要安排公司这边,还得应付上面,整个人被支使地团团转,从上班开始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饭也没吃,两只脚都酸的不行了。” 秋彤叹了口气,继续道:“投诉越来越多,这才是开始,不知道明天后天大后天会怎么样,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没收到报纸错投漏投的,整个都乱套了,我这脑子成了一锅粥,想梳理一下,却没有时间。” “这应该归结于赵达剑最后一个月的工作,应该追究赵达剑的责任,不应该怪你!”我说。 “亦克,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吗?再说了,我现在是发行公司负责人,我必须要负起责任,追究了赵总,就能解决问题吗?”秋彤的声音急火火的,“你给我打电话,到底要说什么?别绕弯子,抓紧说,我这边确实很忙。” 我说:“秋总,你别急,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和你汇报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办法,我觉得能从根本上解决目前的问题!”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秋彤的声音有些疑惑,“那你说--” 我说:“当然这个办法其实你只要有时间去想,也肯定会有,但是,你现在这么忙碌,没有时间想,我说下我的思路,你看看有没有可行性可操作性!” “你说!” “目前公司处理投诉的办法只能是疲于应付,极为被动,我认为,这些大量投诉的暴涨出现,未必都是发行员的投递质量问题,解决问题的根本是必须从根源挖起,一步到位解决,长痛不如短痛,假如短暂的大量付出能换来一年的长治久安,我认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很好,继续说--”秋彤的声音带着鼓励。 “我想,从现在开始,坚持两条腿走路,公司人员集中起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继续受理投诉,另一部分,准备打大的歼灭战。” “歼灭战?”秋彤的声音有些兴奋,“亦克,说,快说--” “歼灭战的主战场就是问题的发源地--统计室!我敢断言,今天投诉中的99%问题都出现在统计室。我建议,从统计环节入手,发动人员,利用元旦假期3天这个间隙,加班加点,对所有的投递卡进行检查校对,召集所有的站长来,亲自当场划分站,重新录入电脑,重新下发投递明细,重新统计各站的报纸数量,然后重新给分拣室报数……” “太好了,你说的正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想的,你的思路太棒了,我都还没来及去想啊。”秋彤的声音激动起来,“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虽然这样做要付出大量的人力,但是,为了今后的长期投递工作的稳定,这个付出值得,是必须的,不然,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思路,我再完善一下,马上就开始实施。” 我心里轻松了:“那好,秋总,你抓紧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第六十四章 隐于市井的高手 说完,我要挂电话,那边秋彤却说:“哎--别忙,亦克,这么着急干嘛啊,找到根源,有了解决办法,我就不那么焦虑了。真想不出看不出,你处理问题如此有技巧,还这么有点子。” “秋总,你高抬我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只不过是把人家的东西接过来转了下手,我刚听到的,接着就卖给你了。”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是吗--”秋彤的声音拖得很长。 “是的,今天早上我出去练武,在公园里遇到一个晨练的男的,也喜欢练武,和我一来二去比划了几下,就熟悉了。我才知道他是当地邮局快达公司的经理,专门负责报刊征订投递的。我当时有些奇怪,问他今天是元旦,投递工作必定很繁忙,为什么他这么清闲出来锻炼,那人笑了,说他是干报刊投递的老发行了,报纸投递工作路子都已经滚瓜烂熟。 这人很健谈,对我很友好,临走时还给了我一张名片。中午我打电话给平总恭喜新年,听平总说了发行公司出现的情况,我一时也束手无策,却又想帮你,急忙打电话给那经理,说了下出现的情况,他立刻就找出了原因,还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我听了如获至宝啊,赶紧给你打电话告诉你。” 为了让秋彤能够相信,我说的很详细。 “原来如此啊”秋彤的声音有些半信半疑,“这么巧,真巧。”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噗嗤--”秋彤笑出来,“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的话,你信不信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信你。” “为什么呢?”我说。 “因为--”秋彤说,“因为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不像是平日里我所了解的亦克能说出来的,还有,你那分析,也不像是洗脚小师傅所能具有的思维和思路。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秋总明察秋毫,慧眼识真人啊!”我来不及分辨秋彤这话的真假,忙附和着说。 “你这人倒是诚实,不想出风头不想借别人抬高自己,难得啊。”秋彤的声音似乎在感慨,“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有多大能耐吃多大饭,我没那本事,干嘛要将别人的说成自己的呢!”我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此刻秋彤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话。 “亦克,你把那人的电话号码给我好不好?”秋彤突然冒出来一句。 “不好!”我不假思索地说,心里有些发慌。 “为什么呢?”秋彤反问我。 “因为我不能让你知道我和李老板在什么地方,我必须要服从李老板!”我牵强地说着。 其实我知道秋彤应该知道我在那里。 “你说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秋彤带着捉摸不透的语气说,“那好吧,不为难你了。今天的事情,我很感谢你,当然,我还得感谢那个什么经理,请你代我谢谢他!” “好的,我会把话带过去的!”我边说边擦了擦额头的汗。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依照秋彤的能力,她一定能迅速组织起人马快速开展工作的。 其实,我相信,即使没有我的电话,秋彤也一定会找出问题的根源,采取这个办法,但是,可能不会这么快,因为秋彤毕竟是第一年干发行,又一直在管理层,实践经验少,而且又停职了一个月,对发行公司的近况不了解,而且现在也没有对这个问题分析思考的时间。 我今天这个电话,等于是替秋彤缩短了解决问题的时间和过程。 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我都在房间里看电视,李舜没有找我,我不知道他睡醒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在房间里还是出去去了哪里,反正他不着我,我不用找他。 晚上吃过饭,洗过澡,我上了扣扣,浮生如梦不在。我知道,此刻,秋彤一定还在发行公司里忙着。 我边听歌曲边看着浮生如梦的头像发呆,想着今天中午海枫和我说的话,想着今天见到海竹的情景,又想到元朵,想到芸儿。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也渐渐深了,我却毫无困意,看着电脑屏幕上浮生如梦的头像,茫然地不停地问着自己,纠结着。 突然,浮生如梦的头像变成了彩色,她上线了。 “客客,在否?”她说话了。 我一直设置的是隐身状态,我不说话,她看不到我。 “在!”我立即回答。 “原来你在啊,穿着马甲藏起来我看不到哦,嘻嘻……” 我心里轻松了,秋彤这个时间来上网,说明她已经把工作理顺安排好了。 我说:“你在家里?” “不,在办公室里!”秋彤回答。 “这么晚了你在办公室里干嘛啊?” “加班啊!整个公司都在加班哦,我刚安排弄了夜宵,大家刚吃完,正在连夜连轴转工作呢,我今晚要在这里陪着大家!”浮生如梦说:“客客,今天我可是经历了死去活来的过程呢,差点就完蛋了。幸亏了这个亦克,你的同名谐音伙计,及时出来挽救了我。” 接着,浮生如梦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你看,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这个亦克先生啊!” 我说:“是这样啊,今天你遇到了这么混乱的场面,复职第一天就遭遇了这种事情。那个亦克,有什么了不起的,换了我,我也会帮你分析问题出主意的,这样的思路,我也能想出来,还有,你未必也想不出来!” “呵客客怎么了?不高兴了?哎--”浮生如梦似乎很开心,觉得我是在吃醋,“当时我的脑子蒙蒙的,成了一锅粥,哪里还来得及想这些啊。当然,我知道凭咱客客的脑瓜,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可是,当时,我没空上网啊,再说了,上网你也未必在。当时的形势刻不容缓啊,要不是有了亦克的那主意,我现在都没空上网和你说话呢,所以,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他。” 我说:“这个亦克,看不出,还真有点小能耐!” “不过,亦克说这是他从别人那里贩卖来的,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浮生如梦说。 “这人说话倒是挺实在!不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我说,“这倒很有可能是真的,我也觉得他没这么大的本事!” “呵呵,不能这么说,我对他今天说的那话其实有些怀疑,我总觉得这人有些看不透!” 我的心一紧:“你觉得这人很有城府?”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这人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似乎有些能力,但是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不会的样子。” 我心里有些发慌:“那就奇怪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呢?不可能,没这必要,这年头,谁不想发挥自己的能力去做事情呢!除非他是傻瓜!” “为什么我也想不透想不通,低调做人可以理解,低调做事,我就不明白了。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但是不简单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或许,这人有某些方面的潜质,只是没有发挥过吧,甚至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顶多也就是这个样子,要是他明白自己的本事,绝对不会在那里缩头缩脚装傻的,没有人会这样傻!” “呵呵,客客,你是不是对他不服气啊?”浮生如梦说。 “当然,有我在,他算老几!”我说。 “别这么说人家,多不好听!我这才发现,你这个人好自傲,这么瞧不起人家,这样不好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说不定,这个亦克真是一个隐藏于市井的高手呢!” “我不信!我看你对他有别样的好感,是不是?” “你看看你这个人,话说到哪里去了,我对他印象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但是,是那种普通的朋友的感觉,不是你说的那种别样好感,你净瞎说什么啊!打你,客客,打坏客客。”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小锤敲击脑袋的表情。 “这个亦克是何方人士?你知道吗?”我故意想试探下浮生如梦。 “云南腾冲人,我刚看了地图,好远的地方啊,真没想到,他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工!哎--生活真不容易啊”浮生如梦说。 “这个你都知道啊,看来你经常和他交流吧?”我故意发过去一个酸溜溜的表情。 “什么交流啊,我是刚知道的,以前我只知道他是南方人,我刚才突然来了兴致,就查阅了他来我们公司应聘时填写的个人资料,才知道他原来是云南人!”浮生如梦说,“本来觉得你那明州就是南方了,没想到,他还是南方的南方。” 我心里有些得意,秋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异客原来就是亦克,这么说,我在她心里,是不会有什么怀疑的了,亦克安全了,异客也保险了。 我正得意,浮生如梦又说:“今天我看他个人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关于他的一个秘密--” 我一怔,发过去一个不屑的表情:“秘密?他还能有什么秘密?” 此时,我还真的有些迷惑和好奇,秋彤发现了我什么秘密呢? 浮生如梦说:“我看到了他的字体,他的字体和我以前看到的一个纸条的字体一模一样。” 我一听,坏了,那次为了元朵之事,我偷偷给秋彤送纸条,是我自己写的,这次被秋彤发现了。秋彤既然知道字体一样,那就能知道暗中给她点拨元朵之事的人,就是我了。那么,秋彤很可能就要去联想到别的一些事情。 我实在没有想到秋彤会一直保留着那张字条,这丫头怎么这样啊,看完干嘛不扔了算了,岂有此理! 第六十五章 情书 我强自镇静:“什么纸条?”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一定是那小子给你写的情书,是不是?” “你净瞎猜,既然你这么关心,那我就告诉你,这个纸条才不是什么情书呢,是和工作有关系的,这张纸条,帮了我大忙呢,对我正确任命大客户部经理,对我抓住机会调整公司人事,都起了一个导火索和催化剂的作用。” 我说:“这么说,那小子还真的帮了你了!” “是啊,他不仅在工作上帮助了我,还--”她突然住了口。 “还什么?”我知道浮生如梦差点就要说出还救了她,故意装作不知问道。 “没什么。”浮生如梦似乎是不愿意让我知道她那晚遇险的事情,怕我担心受惊,开始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现在做的工作吧。客客,在那儿做个业务经理,真的是大材小用了,对比你昔日做老板的反差,你觉得心里平衡不?能接受现实不?” “现实永远是残酷和无情的,每个人都必须要正视现实。对我而言,过去的一页已经成为历史,我现在需要做的是为今天的温饱和生存而努力,当一个人沦落到只为生存而努力的时候,那么,也就基本没有什么尊严了,更不用谈何心理平衡不平衡,接受不接受。”我说着,想着今天自己的处境,不由心里一阵悲哀。 “我觉得你现在的沦落只是暂时的,你具备干一番事业的素质和基础,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摆脱今天的困境,你一定能再度奋起!你任何时候都不会简单地为了生存而去做事情。”浮生如梦说。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转移话题:“如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要生气,好吗?” “你问吧,问什么我都不会生你气的!”浮生如梦回答。 “除了你现在的男朋友之外,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我小心翼翼地打出这句话。 沉默了片刻,浮生如梦回答我,”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谢谢你--我说的是真话,我真没有过!”浮生如梦回答。 我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觉得意外,其实,自我上大一开始,身边就不乏追求者,那些同年级的高年级的同学校友,甚至包括系里早毕业留校工作的学长,经常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向我表达纯洁的或者不知企图的爱慕之情,背后,我也被封为大家公认的校花,但是,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的谈过恋爱。”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多关心我的密友问过我,我总是笑笑说还年轻,要以事业为主,不想过早谈恋爱耽误事业。可是,我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不小了,我自己都不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浮生如梦叹息一声:“其实,我自己内心最清楚,因为我的身世和生长经历,我的心里始终带着深深的自卑,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些苦难和耻辱,已经深深地在我心里打上了烙印,永远也不能泯灭,这些烙印,造就了我复杂的性格,不同于常人的性格。 我对现实里的外人和外界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慌和畏惧,害怕接触陌生人,虽然我的外表从来都是那么坚强、自信和谦和,那么平易近人,但是,我心里的东西,只有我自己知道…。 岁月磨砺了我,苦难造就了我,耻辱警醒着我,身世跟随着我,性格套牢着我,不知不觉我陷入了自己编制的厚厚茧壳,将自己重重包围起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我的恩人出现,恩人向我提出了要求,我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我看着浮生如梦的话,心里觉得很痛,回复说:“如梦,谢谢你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现实里的你缺乏安全感,这恐怕也是你会和网络上的我接触交往的原因吧?” 浮生如梦说:“嗯,这个虚幻的世界让我觉得心里似乎更踏实,我知道我们长此以往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可是我却不能阻止自己和你在这个世界里一步步走下去。 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是疯了,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可思议,但是,我却像是着了魔,无法说服自己不来这里找你。客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很可笑呢?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沉湎于这个虚幻的世界,在这里寻求精神的满足和安慰。” “不,不,你很正常,你不可笑。”我忙说,“网络是虚拟的,但是敲击键盘的手是真实的,电脑前的人是真实的。” 浮生如梦说:“客客,其实我很庆幸能在这个世界里认识你,你带给我很多帮助和安慰,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成了我不能舍弃的心灵家园,成了我的精神归宿和寄托,虽然这无比虚幻,可是,有时候我却又觉得这无比真实。 和你一起拥有的这个世界里,没有耍弄欺骗,没有阴谋暗算,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歧视侮辱,没有孤独苦难,没有忧愁困苦,有的只是欢乐、开心和愉悦,现实里从没有的这种欢愉。 有时,我会想,我多想化为一缕青烟,在空气里自由飘散,翱翔在这个无拘无束的世界里,忘记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和忧愁、坎坷和磨难。客客,和我在一起,你感觉好吗?” 我的心一阵酸楚,说:“好,很好,和你在这里,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你开心,我才会更开心。” 白日里喧嚣的城市此时已经安静下来,远处偶尔传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 我不知疲倦地和浮生如梦在这个无声的空间里深切地交流着彼此的内心世界…… 第二天,我正在睡觉,李舜打过来手机电话:“亦克,你是在云南腾冲生长的对不对?” “是的!”我迷迷糊糊地回答,不知李舜何意。 “腾冲有没有机场?” “有啊,驼峰机场,民用的!” “你现在给我上网查一下,有没有明州直接飞腾冲的航班?” 说完,李舜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李舜在哪里,但是应该不是在酒店房间,不然,他可以用酒店内部电话给我打。 我更不知道李舜让我查飞机航班何意,难道他想带我去腾冲旅游,顺便回第二故乡去看看? 腾冲隶属保山市,保山也有一个机场,一个地级市,同时拥有两个机场,这在全国都少见。 腾冲之所以能有机场,是因为历史原因,当年抗战时,赖以支援内地抗战的国际大通道滇缅公路被日本人占领,为了打通国际救援大通道,中国远征军出征缅甸,但是后来失利。 为了开辟新的对华支援通道,美国人资助修建了腾冲机场,开通了举世闻名飞越世界屋脊的驼峰航线,从印度源源不断运送援华物资,绝大部分降落地就是这个驼峰机场。 后来此机场基本没用,前几年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又重新修建了驼峰机场,开通了几个航班,大部分是飞昆明的,有没有到明州的,还真不知道。 我不及多想,赶紧起床,打开电脑上网百度搜寻,没有找到明州去腾冲的航班。但是明州飞昆明的航班每天都有。 我给李舜打电话:“老板,明州去腾冲没有直达飞机,需要先飞昆明然后再从昆明转飞。” “知道了!”李舜说。 “我们准备去腾冲?需要我提前预定机票吗?”我多了一句话。 “我问你有没有航班,说我要去腾冲了吗?”李舜反问我一句,接着说,“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操心的不要操心,需要你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吩咐你,好了,你玩去吧,有事我会给你电话!” 说完,李舜又挂了电话。 虽然李舜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是,我的直觉,李舜要去腾冲。腾冲是个边境县,和缅甸相邻,距离不远,不知道李舜要去那里要干什么? 一想到我要跟随李舜回生我养我的第二故乡,我的心里一阵激动。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了。 我此时又牵挂着元朵,就给秋彤打了个电话,很快打通了。 “秋总,元朵现在怎么样了?”我上来就问秋彤。 “继续恢复好转中,我刚从医院回来,刚到办公室呢。”秋彤笑着。 昨晚我和她聊到凌晨3点多,而且我估计她昨晚可能就是一宿未眠,但是,秋彤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疲倦:“我今天找医生谈了半天,医生也说这是个很好的兆头,我今天要忙单位的事,就委托特护帮忙继续按摩元朵的手和脚,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我稍微感到了放心。 “对了,亦克,昨天我们公司按照你说的办法开始操作了,估计到明天晚上,能结束这项工作。到1月4日上班后,就能保证按照正确的投递明细发行报纸了。”秋彤说,“哎--代价巨大,教训深刻啊。” 我说:“这恐怕有什么人为的因素。此事应该进行追究,查清责任人。” 电话里传来秋彤的苦笑:“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啊。” 秋彤挂了电话。 我今天本来还担心秋彤问我那纸条的事情,但是,她没提。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有些无所事事,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吃点东西。 我不想遇到明州的熟人,到一楼大堂商品部买了一副墨镜,外加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围巾,全副武装之后,我出了酒店。 第六十六章 擦肩而过的震颤 刚走到马路边,我接到了海枫的电话:“小子,在哪里?” “在酒店门口的马路边!”我说。 “咦--我刚开车到你酒店门口,怎么没看到你呢?”海枫说。 我这时往周围一看,海枫的白色雅阁正停在我身后,就冲他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我靠,你怎么这副打扮,我刚才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愣是没认出你来!”海枫说。 “一来保暖,二来不想遇到熟人!” “嗯,可以理解。”海枫边发动车子边说,“今天不忙?” “不忙!你呢?” “我也不忙,放假中呢,吃早饭了没有?” “刚起床!” “哈哈,我也是刚起床,放假这几天,难得睡个懒觉。走,咱俩找个地方吃早饭兼午饭去,想吃什么?” “随便!” “靠,明州没有随便这道饭和菜,我看,不如我们去喝甲鱼汤吧,我知道东湖花园门口有一家甲鱼馆,甲鱼汤做的很地道。”海枫说。 我的心中一动,破产前,我买的那套房子就是在东湖花园,那是准备用来作为我和芸儿的爱巢的,现在,随着我的完蛋,那房子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酸涩,没有说话。 海枫看我不说话,没有再问我,自作主张开车直奔东湖花园。 离东湖花园越近,我的心就越沉重,甚至有些窒息。 很快到了东湖花园门口,我和海枫下车,海枫进了甲鱼馆去点菜,我暂时没有进去,依旧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围着围巾,特意将嘴巴遮住,站在东湖花园门口往里张望。 里面的其中一座小高层就是我当时买房子的那栋楼,曾经我多次带着芸儿出入这里,如今,雕阑玉砌犹在,却是朱颜改,我站在这里,成了一名过客。 我默默地往里面注视了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这时,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大门口,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毛领大衣长筒靴的女子。 看到那女子的一刹那,我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这不是芸儿吗? 虽然戴着墨镜,我依然清晰地看到了芸儿,因为此刻她距离我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 我的身体不由颤动起来,两股战战,几欲而不能立,身体几乎僵直,眼睁睁看着芸儿付完钱后背着小坤包冲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住越来越近的芸儿,我甚至已经看清楚了芸儿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 芸儿的身材依然还是那么苗条,面容依然还是那么俏丽,只是此刻精神显得有些倦怠,似乎没有休息好。 看着芸儿的样子,我的心里涌起强烈的冲动和疼怜,无数个日夜的思念和怀想,一直盼望的心上人就在眼前,正向我走来,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时刻。 此刻,我多想张开臂膀,将芸儿拥进怀里,诉说着离别后的苦痛和思念。 我死死地盯住芸儿,看着她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走到我跟前,就要和我擦肩而过-- 我和芸儿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地我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道,近地我甚至能看到她那长长的眼睫毛,还有那性感而动人的五官。 芸儿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不知是刚起床还是缺少睡眠,似乎又在想什么心事。 我极其渴望芸儿能抬起眼皮看我一眼,我想了,只要芸儿看我一眼,我就一把抱住芸儿,不管她现在属于谁。 可是,芸儿始终没有抬眼皮,漫不经心神情倦怠懒洋洋地和我擦肩而过,根本就不看我一眼,似乎站在这里的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甚至没有进入她眼神的余光。 芸儿就这样从我身边错身而过,继续往前走去。 我呆立在原地,木然凄然悲凉地听着芸儿的脚步声离我而去。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猛地转身,看着正往大门口里面走去的芸儿,浑身颤抖着。 我不知道芸儿此刻来到这里,是在这里住还是来这里找人。不管她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我终于见到了她。 看着芸儿离我渐渐远去,我终于遏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和激动,我一定要喊住芸儿,一定要和她亲口说话,一定要亲耳听到她说她不再爱我。 我往前迈出一步,想去追赶她,同时拉开围巾,深呼吸一口,张开嘴巴就要喊芸儿。 “芸--”刚迈出半步,刚吐出“芸”字的前音,身体突然被人死死抱住,嘴巴突然紧紧被捂住。 接着,我的耳边传来海枫低沉极速的声音:“你想干什么?她已经跟了别人,你嫌窝囊地不够,想自己找难看吗?” 海枫抱得我很紧,嘴巴捂得也很紧,我没有挣扎,我要是想反抗挣扎,海枫立马能被我摔出去。 可是,我没有。海枫的话霎时提醒了我,是的,芸儿已经属于了别人,我再这么做,有什么作用呢?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弄得大家都很难看! 海枫告诉我芸儿和段翔龙的事情,我是深信不疑的,我绝对不会相信海枫会为了让我和海竹好而对我撒谎,他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既如此,我再和芸儿纠缠,有什么意义呢? 我无力地看着芸儿远去,背影消失在东湖花园园林的深处,眼泪突然就迸出来,流过我的脸颊,流在海枫的手上。 海枫渐渐松开我,揽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默默地看着前方,半晌,叹了口气:“兄弟,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属于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失去的会是枷锁,获得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幸福。不必为过去的昨天而悲戚,不要再回首过去,往前看吧,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每一个明天都是灿烂的。” 说完,海枫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进了甲鱼馆。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海枫的话,郁郁半晌,也进了甲鱼馆。 喝甲鱼汤时,海枫没有让我再喝酒,两人闷不作声吃饭。 一会儿,海枫冒出一句:“3个月前,我就在这儿遇见过他们2次。” 我没有做声,这么说,段翔龙或者芸儿是住在这里了?芸儿来这里,是找段翔龙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隐痛难当,刀绞一般,一顿甲鱼汤没有喝出味道。 我的芸儿就这样彻底不再属于我了,埋头喝着甲鱼汤,我的脑子里反复重复着这个念头,心里悲凉难当。 假如不是李舜的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城市一步的,可是,鬼使神差,我竟然又来到这里,竟然又看到了芸儿。难道,这是造物主的安排? 吃过饭,我没有让海枫送我回酒店,独自去了甬江边,坐在江边公园的石凳上,看着浑浊的江水滚滚东去,沉思了良久…… 直到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我才踱回了酒店,买了一瓶白酒,一口气喝光,然后关灯,一头栽倒在床上,拉上被子,蒙头就睡,或许,让自己的大脑在麻木昏沉中睡去,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是最好的解脱办法。 不知昏沉沉睡了多久,我醒了,窗外漆黑一片,远处城市的霓虹在闪烁。 打开房灯,摸过手机看时间,晚上10点了。 同时看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一看,全部都是李舜的。 我急忙给李舜打过去,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李舜火气十足的声音:“你死到哪里去了?我的电话竟然也不接!” “对不起,李老板,我晚上和朋友喝酒喝多了,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我忙解释。 李舜听我这么一说,火气似乎小了一些:“这幸亏飞机还不是今晚起飞,要不然,你就误了事,知道不知道?” 我再一次道歉。 “好了,不用给我道歉,要是真误了事,道歉有个屁用?”李舜粗鲁地打断我的话,“我现在在杭州,明天上午11点前,你赶到萧山机场和我会合,不得延误!” 我一怔,李舜不在明州,去杭州了,什么时候去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李舜让我到萧山机场和他会合,无疑是要坐飞机外出,那么,根据我的判断,去昆明的可能性极大,然后转飞腾冲。 我真的要跟着李舜回到生我养我的腾冲了。 来不及多想,我忙答应着李舜:“好,保证不耽误事!” 李舜直接就挂了电话。 杭州我很熟悉,我在那里的浙江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度过了四年美好学习时光。萧山机场更不陌生,以前经常去那里接送客户。 明州到杭州的高速大巴很多,20分钟一班,几乎就是随到随走,早上6点就发车,11点前赶到萧山机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我此时仍然猜不透李舜去腾冲究竟是何意图,更不会想到李舜在杭州干了些什么,以及和我是否有关。 我摸起酒店电话打到总台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李舜就已经退房走了。 李舜为什么要瞒着我独自去杭州呢,我有些不解。不过想想李舜做事的诡秘和性格的多疑,也不以为意。 我听人说过,经常溜冰的人,精神受到药物毒害,性格会变得越来越多疑,做事方式经常会超出常人的思维。李舜现在喜怒无常以及诡异多疑的性格,极有可能和吸毒有关系。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吸毒呢?我有些不解,突然又想到那晚自己差点就涉毒,不由感到了几分后怕,要是真的沾上了毒品,可就一辈子就完了,这玩意儿是戒不掉的。 我不禁又暗暗庆幸秋彤的那个及时雨电话,心里感激着秋彤。 第六十七章 越玩越大 可是,我又想,要是秋彤不在那个时候给我来电话,我是否就真的要开始步入堕落的深渊了呢?人生的道路是如此漫长,路上的险恶还会不断,总不能每一次危机的关口都指望有人来挽救吧? 人最终都还是要靠自己,还是要靠自己有一个坚定的人生观信念,不管是在顺境还是在逆境,都决不能堕落。 我不由又想起了浮生如梦的告诫:“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堕落。” 我心里暗暗觉得惭愧,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觉得有必要深刻反省自己。 简单吃了点东西,无聊地看了会电视,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秋彤来。 打开电脑去找浮生如梦,上线后看到她的头像呈忙碌状态,看来,这会儿她还在带领发行公司的同事们夜战,正在忙碌。 我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看着她,点燃一支烟,吸着……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阿竹,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我说着,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海竹身穿空姐制服时那儒雅气质的形象。 “哥--”海竹叫着,显得很开心。 海竹不叫我亦哥,叫我哥。 我的心中一动,说:“海竹,怎么改称呼了?” “呵呵,我乐意,我喜欢,还是觉得叫哥亲切,你喜欢吗?哥--”海竹又叫了一声。 我笑起来:“喜欢!” “喜欢就好,我也喜欢啊……哥--我现在在海州呢,你还在明州吗?”海竹说。 “是啊,我还在明州,事情还没办完呢,你今晚在海州住了?”我说。 海竹说:“是啊,飞的夜航,刚忙完,这会儿正躺在机场宾馆房间里的床上看书呢,睡不着,就给你打电话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我在看电视!”我说,“没出去玩玩?” “太晚了,这里外面太冷了,再说,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多没意思啊,你要是在海州啊,我就找你了,让你带我出去玩。”海竹说:“哥,你大概要多久回海州呢?” “我最近几天都比较忙,回不去,暂时不能带你玩了!”我说。 “没关系,你忙正事要紧,反正我经常来海州,机会有的是!”海竹很善解人意地说:“哥,我听我海枫哥说你酒量很大,经常喝酒,以后,你可不要老是这么喝啊,要注意身体,还有,烟也要少抽,抽烟有害健康,自己一个人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 我的心里一阵暖流:“好,谢谢你!” “哥,和我不要这么客气,好吗?”海竹说,“侬和阿拉家海枫哥是亲兄弟一般的好朋友,我没见过你之前就不把你当外人了,见了你,就更把你当自己人了,总觉得侬和阿拉亲哥哥是一样的亲近。” “嗯。”我笑了笑。 “哥,我在看《平凡的世界》呢,你喜欢吗?”海竹说。 “喜欢,这本书我看了好几遍了,每看一遍,都能有新的领悟。” “是吗,原来你也喜欢这本书,我是第一次看呢,看了一大半了。”。 “有什么感触吗?” “感触颇多,最深的感触就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才是真正有思想的人,你说是不是?哥!” “是的,你领悟地很对。” “哥,在我一直的印象里,我觉得你就是这样有思想内心强大的人。” “海竹,别把我看地太高,你的这些印象其实更多是来自于海枫的夸张与鼓吹,我的内心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强大,我也没有那么有思想。” 海竹沉默了片刻:“或许,你现在是在路上,在走向内心成熟强大的路上。” “或许,我们都在路上。你还年轻,只要你把握住方向,不断加强自己的修养,终究,你会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再说,你现在就很有魅力呢,你的气质真的是很棒的!” “真的吗?哥,你真的这么看我吗?”海竹开心地说。 “是的,我说的是心里话!”我由衷地说着。 “哥,我好开心哦。”海竹笑起来。 我一会儿对海竹说:“阿竹,谈过几个男朋友了?” “零个!”海竹干脆地说。 “哦,怎么?没找到合适的?” “嗯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男人倒是一堆,但是,没有我看得上眼的。哥,我心目的好男人,其实呢,一直就有一个标准,当然,我这个标准,也是得益于俺家海枫哥的助推。” 我没有问海竹是什么标准,知道海竹会怎么回答我,于是只笑了笑。 “哥,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个标准是什么呢?”海竹说。 “干嘛非要问呢,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啊!” “我不,我要你问问嘛。哥,你问我,问啊--”海竹催促着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不用问,不客气不谦虚地说,我知道你的那个标准就是我!” “嗄,哈答对了,加十分!”海竹开心而又带着羞涩地笑着:“哥,你好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的男人交往!” “你也很聪明,鬼丫头!”我说。 海竹又开心地笑着:“哥,和你聊天真开心,虽然我和你认识时间很短,可是,我仿佛觉得是已经交往了很久很熟悉的老朋友了。” 其实我见了海竹也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海枫的关系以及我对海竹形象和气质的好感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赶到了杭州萧山机场,到机场的时候,不到10点半。 在机场安检大厅等了半个多小时,李舜才到。 李舜今天的打扮很奇特,戴了一顶礼帽,穿了一身老式的大褂子,类似于唐装,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老汉布鞋,看起来不伦不类,像是个现代古董。 “你去办登机牌,我们12点的飞机,去昆明,然后飞腾冲!”李舜对我说:“南航的班机!” 果然李舜要带我去腾冲,到底是何目的和意图呢?我仍然捉摸不透,但是,我心里突然有一个直觉,李舜绝对不是专门去旅游观光的,更不是为了我带我回去怀旧的,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办完登机牌,我和李舜经过安检进入候机大厅,在登机口处坐下,等候登机。 这时,李舜从包里摸出一张地图,掏出一支圆珠笔,认真研磨起来。 我坐在李舜身边,斜眼扫视着那地图,看着李舜在地图上划了一根线,那根线从杭州到昆明,昆明到腾冲,然后,又延伸到了国境线,直奔缅甸,在一个叫迈扎央的地名处停下。 缅甸迈扎央经济特区,我在腾冲时就知道这个地方,那是中缅边境上最大的赌窝!我的心一颤,猛跳起来,李舜要和我去迈扎央,要出境! 李舜去迈扎央干什么?去那里还能干什么?无疑,是赌博!看来李舜在国内还玩得不过瘾,要出境去豪赌了! 不过,那里属于金三角地区,他去那里,也有可能是贩毒! 一想到贩毒,我的头就大了,我靠,我要跟着李舜成毒贩子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舜越玩越大了,要作死了!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李舜去找死!不光是救他,也是救我自己,首先是救我自己! 我主意打定,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李舜一抬头,看着我:“干嘛去?” “上卫生间,闹肚子!”我捂住肚子说。 “快去吧!”李舜挥挥手。 我快速跑到了卫生间,找了一个隔断,关好门,蹲下,摸出手机就给秋彤打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秋总,我们现在在杭州萧山机场,目的地是云南腾冲,然后,要出境到缅甸。”我一上来就急促地将嗓门压至最低对着话筒说着,眼睛一直盯住隔断门下方的空隙处。 刚说完这句话,隔断门下方空隙处突然出现了一双穿着黑色老汉布鞋的脚。 我的心里猛地一惊,这是李舜的脚,李舜一定是对我不放心,来监视我了。 我冒出一身冷汗,李舜早来几秒钟,就有可能会听见我打电话的声音。 “什么?要到缅甸,去那里干什么?”电话里传来秋彤吃惊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自然不能再说了,急忙将电话按死。 这时,那双脚一直在隔断门口处站着,一动不动。我的心里很紧张。 刚按死不到几秒,秋彤的电话打过来了,铃声此时听起来让我心惊肉跳。 我迅速想了下,按了接听键,上来就说:“秋总,你好!有事吗?” “刚才你电话掉线了是不是?”电话里秋彤急火火地说:“快告诉我,你们到缅甸去干吗?” “对不起,秋总,我不能告诉你我和李老板在哪里,更不能说我们要去哪里。”我镇静地放开嗓门说,“我现在吃的是李老板的饭,我必须要忠于李老板,绝对服从李老板,我们内部都是有纪律的,我必须要服从,不然,我对不住李老板对我的厚爱。” “啊--你说什么?”秋彤在电话那端似乎一愣,接着迅速反应过来,“是不是你现在说话不方便?” “秋总,你知道就好,明白就好!我跟你做下属的时候,自然是要服从你的,但是,现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是你的下属了。其实,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李老板。” “哦,我明白了,好的,谢谢你,亦克,你要注意保护自己,注意安全,挂了!”说完,秋彤急促地挂了电话。 “哎--秋总,你别生气,也别骂我,我可实在担当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也请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不然,李老板知道了,会生气的。其实,我和李老板一直都在忙正经生意,李老板每天都在奔波忙碌着见客户商谈业务,很辛劳的。”我边继续喃喃地自言自语装逼,边迅速摆弄手机,把拨出电话记录里秋彤的电话号码删除。 做完这些,我又无声地蹲在那里,看着门外那双老汉布鞋发呆。 第六十八章 底细 少顷,我站起来,开始放水,接着就看见那双老汉布鞋迅速消失了。 我打开门,看不到李舜的踪影。 长出了一口气,我洗洗手,然后出了卫生间,看到李舜正坐在那里看地图。 李舜动作也够快的。 见我过来,李舜抬头看了看我:“肚子好了?” “好了!”我点点头,坐在李舜旁边,做欲言又止状。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说吧,少婆婆妈妈的!”李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做什么都不知状。 “是这样,李老板。”我咳嗽了一声,然后又犹豫了下,吞吞吐吐地说:“我想给你汇报一个事情,我想,这个事情我必须得给你汇报!” “是吗?什么事这么重要,还必须得汇报!”李舜看着我:“说--” “刚才,刚才秋总给我打电话了。”我开口说了。 我他妈在装逼,李舜比我还能装,听我这么一说,李舜立刻就做紧张状,看着我说:“她打电话找你干嘛?有事怎么不给我打呢?她找你何事?” “她找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问我和你在哪里,我没有告诉她,她在电话里生气了,骂了我一顿。”我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这事,我想得先和你汇报一下,不然,以后秋总要是在你面前说什么。” “哦,是这事啊。”李舜做出刚听明白的样子,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这事你给我汇报地很好,你做的很对。你放心,没事的,她不会在我面前告你黑状给你小鞋穿的,秋彤这人我知道,别的我不敢夸口,人品没得说!” 我如释重负:“谢谢李老板!” 我之所以一回来就要和李舜谈这事,不仅仅是为了打消李舜对我的怀疑,还是要为秋彤解决困难。 此刻,秋彤一定知道刚才我接电话的时候李舜在我旁边,那么,李舜就有可能会怀疑我告诉了她什么,如果她立马打过电话来找李舜,极有可能会暴露出我来。 依照秋彤的聪明,她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为了保护我,她不会主动给李舜打电话。但是,如此一来,我给秋彤的电话就白打了,李舜很快和我就要起飞了。 因此,我在从卫生间到李舜这里的几步路上,就迅速盘算好了,我要让李舜主动给秋彤打电话。 果然,李舜接着说:“既然她打电话找你问我的行踪了,看来,我得争取个主动,坦白从宽。” 说着,李舜就摸起电话打给了秋彤,很快就接通了:“喂--秋彤,是我!” 李舜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霸气。 我坐在椅子上,竖起耳朵听李舜说话。 “我出来这些日子太忙了,一直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汇报。”李舜大大咧咧地说,“我现在在杭州机场,和亦克准备飞昆明……去昆明干嘛?自然是正事,目的地不是那里,是腾冲,然后直接去缅甸迈扎央,准备收购玉石。” 李舜一般正经地说着,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我一听,晕了,李舜原来是要去缅甸收购玉石的,缅甸的玉石可是很出名的。 “我为什么这么主动交代目的地?你说呢,还不是想替你省省力气,不用去找人给我的手机定位查找我?这种事,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李舜嘲讽地说。 我继续听着。 “废话,我当然说的是真的!我的话你不信你去信谁的?必须信!”李舜霸道地说,“等我回来,送你一个大大的蓝宝石,你保证开心,行了吧?没事少盯着我不放,烦不烦?” 电话里秋彤不知说了句什么,李舜接着说:“对了,你现在复职了没有?” 我抬眼看了下李舜,看到他的表情竟然有一丝紧张,认真听着电话,接着就变得轻松起来,瞬间又做生气状:“我就知道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干这个破经理,我就知道你不肯辞职,行,你犟,我更犟,你不辞职回家,咱们就不结婚呢,咱们就犟下去,看谁撑地住。我就不信还就治不了你了。” 说完,李舜怒气冲冲挂了电话,随即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愉悦起来。 李舜的表情变化让我无法理解,当然,此刻的我,是不可能理解的。 我不知道李舜告诉秋彤的话秋彤是否会相信,但是,我此刻却不禁对之前判断李舜要去赌博或者贩毒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我觉得李舜弄不好真的是去缅甸收购玉石的。 很快,我和李舜登机,飞机准时起飞,3个多小时后,降落在昆明巫家坝国际机场。接着就转机飞往腾冲。 下午四点多钟,飞机到达腾冲驼峰机场上空,开始降落。 透过飞机的窗户,我俯瞰着久违的腾冲大地,那云贵高原边缘黛色的群山,那亚热带地域迷人的绿色,心中不由有些感慨,生我养我的腾冲,我又回来了。 驼峰机场是一个山顶机场,属于县城支线机场,很小,小到只能同时停放3架飞机,跑道也很短,但却因为驼峰航线而大名鼎鼎。 下飞机后,我和李舜打车进了市区,李舜早已经安排人订好了酒店,四星级的空港观光酒店。这在腾冲,算是最高级豪华的酒店了,我在腾冲的时候,不曾进入过,只远远观望过。 我和李舜住在一个豪华套间,李舜住里间,我住外间。我对这个安排有些意外,不知李舜何意。 收拾完毕后,李舜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点着一支烟,翘着二郎腿,得瑟着,对我说:“先住下,等我的联系人来了再决定什么时候走!” 我点点头:“李老板,我从小就生长在这里,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玩玩,欣赏下亚热带的秀丽风光,浏览下这里的民族风情,品尝下这里的特色小吃?” 李舜冲我笑了下:“这是到了你这二亩三分地了,呵呵,我累了,不出去了,就在房间里呆着吧。” 我刚要说自己出去转转,李舜接着说:“你也不要出去了,在这里陪着我!” 我什么都不能说了,就坐下,和李舜一起抽烟喝茶看电视。 一会儿,李舜向我伸出手:“亦克,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不知李舜什么用意,把手机递给了李舜。 李舜顺手就将手机装进了自己口袋,打个哈哈:“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从现在开始,咱俩的手机都放在我这里由我保管,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和外界发生任何联系,我表示同意,你没意见吧?” 我靠,李舜这话简直就是耍无赖,这里除了他就是我,还任何人,还我和他的手机都交给他保管,明白着就是在防备我。 我当然不能说什么,点点头:“一切听李老板的!” 此时,我突然对李舜去缅甸购买玉石的目的产生了怀疑,如果是购买玉石,还用得着如此诡秘吗?难道是……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又紧张起来,我不知道秋彤是否真的会相信李舜的话,不知道李舜如果真的作恶的话,能否有人能阻止他。 李舜自己作死不要紧,别他妈的把我搭进去,贩毒那可是死罪,我还没活够呢! 我打定主意,如果李舜真的要是贩毒,我就采取武力制止他,也不管他是我的什么老板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逐渐安定下来,决定见机行事。 “嗯,那就好!”听完我的话,李舜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就歪着脑袋看着我,审视了半天,不说话。 我被李舜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好说什么。 我这时心里突然又紧张起来,手机在李舜手里,而且李舜没有关机,假如秋彤在这期间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那岂不是糟糕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惴惴不安起来,脑子里快速开始寻找对策。 这时,突然,李舜冷不丁冒出一句:“亦克,你是在上大学期间练就这身功夫的?” 我浑身一震,李舜知道我的底细了? 我猜不透李舜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摸透了我的底细,仓促之间迅速应酬,做迷惑状看着李舜:“李老板,什么上大学?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上中学开始习武的,上的是腾冲武校,一直读到高中,然后就开始打工了。” 李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等李舜笑够了,李舜伸手点点我:“小子,少给我装逼,你以为我这两天在杭州是白待的?你小子是浙江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在校期间还是校武术队的队长,参加全国大学生武术散打比赛还得过名次,我已经知道地一清二楚了,你在我面前给我装逼弄景,还嫩着呢。”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李舜,不说话。 李舜看着我的神态,自得地笑了,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兄弟,我对你是没有坏心眼的,我只是对你的身份很好奇,我总觉得虽然你有一身好功夫,但是,你看起来却不像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类粗人。” 也是巧了,我在杭州,正好要到浙江大学去找个人,等人时在学校的宣传橱窗里看到校武术队的宣传资料介绍图片,一眼就从一张过去的获奖照片中看到了你,这才知道,原来你小子是浙江大学的高材生,还是学经济管理的。” 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这么说,李舜只知道这些,我在明州的情况他是不知道的了。 第六十九章 定有隐情 我冲李舜点点头:“对不起,李老板,我的过去,我没有告诉你,因为……”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舜就冲我摆摆手:“哎--兄弟,不用解释,我不是责怪你的,我只是好奇,你有满腹的学问和本领,怎么会沦落到干送报纸的这个地步,还甘心情愿跟着我打打杀杀。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我沉默地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李舜看了我半天,一会儿挥了下手:“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我猜,你毕业参加工作后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么落魄,你小子一定曾经风光过,但是,或许你是在社会上得罪了什么人,比如因为什么事得罪了道上,被追杀,所以你才远离明州,避走他乡,隐居起来。嗯,对,一定是这个原因,你说,是不是?” 李舜自信地看着我。 按照李舜的思维,他也就只能这么猜测了。我听着他的英明分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仍然是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我猜对了,是不是?”李舜得意地摇晃着脑袋,接着又拍拍我的肩膀,用同情和安慰的口吻说,“兄弟,你放心,跟着我干,你谁都不用怕,不管天大的事,哥为你撑着,别说小小明州,就是浙江,也没人敢拿你怎么样。还有,你放心,你的真实身份,我保证谁也不说,你就安心跟着我干好了。” 我抬起头,做感激状看着李舜:“谢谢李老板的理解和关心爱护。我想说,不管我以前是什么身份,不管我曾经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学历代表不了什么,我现在是李老板的贴身保镖和私人助理,我要尽心尽责干好李老板吩咐我的事情。” “嗯,好,你这话我爱听,我对你一直还是很信任的。”李舜赞赏地看着我,“你是个人才,是我集团里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后,我要好好重用你。我看,你今后完全还可以承担更重要的工作,我要降大任于你,不能埋没人才。” 此时,我的心思又晃悠到被李舜保管的手机那里,一直担心秋彤来电话或者短信我该怎么办,心不在焉地听着李舜的话,并没有想到李舜下一步会让我去干什么经营管理工作,我只觉得他有些信口开河,在我面前显摆着自己。 “好了,不说了,咱们下楼吃饭去!”李舜站起来,伸出胳膊要揽我的肩膀,我借着起身的动作,顺便借势闪了过去,然后和李舜一起下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还惦记着手机,心事很重,不免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李舜看了看我,笑了:“兄弟,这事你就不要在放在心上了,我李舜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我说给你保密,就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和我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动你。哎--不过,我就奇怪了,你一身武艺,怎么会害怕道上的追杀呢?” 我苦笑下,没说话。 “嗯,这其实也不难理解,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会功夫也不是万能的,来上一枪,再高的武功也被废了。现在混道上的,谁手里没有家伙。”李舜点点头,继续说,“不过,兄弟,这事其实我知道了也未必是坏事,不然,我以后怎么重用你,你怎么能有赚更多钱的机会呢?哈哈。” 刚说完这话,李舜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信息提示音,不是李舜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是我的。 我的心一紧,额的神,千万不要是秋彤给我发短信啊! 我神情紧张地看着李舜的口袋。 李舜看了看我的神情,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下,说:“你有个短信息,我能看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舜已经自顾按按键打开了短信,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舜的表情。 李舜突然扭头看着我,眉头一皱,眼睛一张,我的心一缩一紧一颤,直直地看着李舜的眼睛和嘴巴。 “亦克,你家里还有个叫海竹的妹妹?”李舜发话了。 我的心顿时落下了,靠,不是秋彤来的短信,海竹的。 我轻松下来,说:“家里没有妹妹,我是独子!” “我也记得你是独子,可是,这个短信……我念你听听啊:哥,在干嘛?方便通电话吗?--海竹。”李舜念完,看着我。 我说:“海竹是我一个同学的妹妹。” “哈哈,那就是情妹妹了。”李舜哈哈笑起来,把手机递给我:“怪不得你小子从来不玩女人,原来早就有心上人了,行,不错,重情重义,是个男人,比我强。呶--给你这情妹妹回电话吧!” 我从心里感谢海竹给我来的这个短信,在这短暂的瞬间,我已经想好了告知秋彤的办法。我接过手机,马上就给海竹拨了过去,很快就接通了,里面出来海竹的声音:“哥--侬好啦,阿拉刚吃过饭,侬吃了木有?”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对过的李舜,对着电话说:“阿竹,我刚吃过,你还好吗?” “好啊,嘻嘻,你呢?”海竹说。 此时,我决定开始实施我的计划,于是换了一副腔调对海竹说:“我也很好,就是很想你,昨晚做梦还梦到你了呢。” 我的声音听起来自己都觉得肉麻。 李舜坐在那里,皱了皱眉头。 “啊--真的,哥,你真的想我了啊,我也很想你呢。”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意外而又惊喜,“昨晚我也梦见你了啊,梦见你拉着我的手带我在海边散步捡贝壳呢。” “是啊,我真的想你了,好想好想。”我像换了一个人,继续酸酸地说,“阿竹,分别几日,我觉得好像是如隔三秋啊,好想把你抱在怀里……来,让哥哥亲一个……啵……” “啊--哥,你--”海竹在电话那边被我的神速主动表白似乎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这时,我看到李舜眼里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走到餐厅角落的水果供应处,似乎想吃点水果压压内心的呕吐感。 他一定是被我的出格表现恶心到了,别说是他,就是我,看到一个男人如此酸气,也会觉得很恶心。 看到李舜走开,我突然用嘴巴捂住话筒,声音急促地说:“阿竹,别说话,听我说话--” “啊--”海竹又是一个意外的声音,随即说,“哦……” “别问什么原因,我和你说个事,你马上去办,要快,马上,我告诉你一个号码,找笔记下来--”我压低嗓门继续急促地说。 “哥,你说,不用笔,我脑子就能记住!”海竹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异常,什么也不问,利索地说。 “1380657……这个人叫秋彤,你马上给她打电话,只告诉她一句话,就说是我说的,内容是:千万不要给亦克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就说这一句,别的不要多说,也不要和她多交谈,然后挂了就行。”我继续压低嗓门说,边用目光的余角注视着李舜。 “好的,哥,我记住了!”海竹很机敏,不再多说,立刻就挂了电话。 然后,我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这时,李舜端着水果过来,坐下,边吃水果边对我说:“我靠,亦克,看不出啊,平时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大男人,这和女人打起电话来怎么这么酸?呸--我听了都觉得恶心,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我也不相信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床上办事,讲话也不过如此吧。我看你就是个闷骚--”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惭愧地笑笑。 “这么快就打完了?不多黏糊黏糊了?”李舜看着桌子上的手机说。 “没,刚才掉线了,我等她打过来--”我说。 “那你给她打啊,还等什么?”李舜说。 “打了,占线过不去!”我刚说完这话,手机响了,是海竹打过来的。 “呶--你的情妹妹给你打过来了,接吧,别给我整酸的,你让我吃完这个水果好不好?”李舜指指手机。 我又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手机接听,将手机听筒紧紧贴近耳朵。 “阿竹,是我--”我正经地说着。 李舜坐在对过,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哥,办妥了,一切顺利。”海竹的声音不大,“那女的声音还很好听啊,很悦耳……按你说的,我说完那句话就挂了,没和她多聊。” “好的,你工作了一天,也很劳累了,休息会吧。”我说。 “哥,我不知道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估计你那边讲话不方便,感觉出来了。不过,我不会问你的,反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哥,现在不方便聊,你方便的时候和我联系好了。” “不用,阿竹,你可以的,呵呵……”我说。 “那就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时候我都会有数的。哥,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 “好的,阿竹,再见!”我说。 打完电话,我把手机递给了李舜,李舜拿过去看了看,说:“这是明州的号码,原来你小子在明州有个叫阿竹的小情人。” 我笑笑,低头继续吃饭。 吃过饭,李舜提出要逛逛腾冲的夜景,我当导游,带他在城区繁华的夜市逛了一圈,然后回到酒店,坐在外间看电视。 李舜看的很不稳当,不时到里间去打电话,每次都把房门关得紧紧的,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一直到了10点,李舜打个哈欠,站起来深深懒腰:“睡觉--” 说完,李舜走进了里间,但是没有关房门。 今晚,我自然是不能上网找浮生如梦的,只能老老实实睡觉。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牵挂着元朵,又牵挂着秋彤。 一会又想起了李舜说的关于知道我底细的话,我不知道李舜的话有几分可信,至于别的他还知道多少,我不得而知。 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做起了噩梦,梦见我跟着李舜贩毒被公安追捕抓获,押上了刑场,要执行枪决…… 一个激灵吓醒了,睁开眼,却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第七十章 曾经是个战士 我又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同时打开床头灯,李舜正穿着睡衣站在我床前。 李舜被我的动作和开灯吓了一跳,浑身一个哆嗦。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李老板,是你啊,我吓了一跳,你--” 李舜显得神情有些慌乱,忙掩饰说:“没事,没事,你睡吧,我半夜烟瘾犯了,出来找烟抽的。”说着,李舜摸起我床头柜的烟,急忙进了里间。 我怔怔地靠在床头,又关了灯,却好久没有睡着。 第二天,起床后,我和李舜吃了早饭,仍旧坐在房间看电视,他不出去,我自然也不能出去,虽然我很想出去看看留下我童年和少年记忆的腾冲古城。 一直看到快接近中午,我的电话又响了,李舜摸出来看了看,递给我:“呶--你那小妹又来找你这哥哥了。” 我忙接过来接听,李舜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阿竹,是我--”我说,边用眼睛瞄着卫生间门口。 “哥,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事,我给你说啊,那个秋彤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方便的时候告诉你几句话。”阿竹的声音低低的。 “嗯,你说!” “她让我转告你,说她一切都很顺利,说医院里的病人也很好,让你不必挂念。”海竹说。 “好的,知道了!”我说。 “哥,没事那我挂了?”海竹说。 “好的,再见!”我说完挂了电话,心里感到了一丝安分。 我同时知道,海竹现在一定很疑惑好奇秋彤和我的关系,但是,此刻,她不方便多说,自然也就不会问。 刚挂了电话,我听到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接着,李舜出来了。 “李老板,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对李舜说,边把手机递给他。 李舜接过手机装进口袋,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他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接听,听了片刻:“好,这就出发,你开车到楼下等我们!” 李舜挂了电话,对我说:“不吃了,这就出发,下去退房走人--” “去哪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我又觉得多余,李舜不会告诉我的,说不定又要训我。 没想到李舜这次没有训我,看着我笑了下:“出国,到缅甸!” 我心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要跟着李舜到缅甸去了。 此去缅甸,不知前程如何,不知要干什么,不知几日回返,不知前方会不会有生死难料的血风腥雨在等着我。 下楼,我去办理退房手续,李舜和大厅里一个黑黑的中年男子在交谈,办完手续后,我过来,那中年男子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冲李舜点点头:“李老板,车在门口,军绿色的那辆吉普,向导兼司机在车上等你们,好了,祝你们一路顺风,财运亨通!” 说完,中年男子和我们告辞,步行出了酒店。 我和李舜走出酒店,果然看到门口一辆军绿色的京城213停在那里,于是直接过去,走到跟前时,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看上去50多岁的黑瘦男子,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小了,但是那双眼睛却显得很机敏,身体看起来很结实。 李舜大摇大摆地站到他跟前,打量着他:“老兄,你就是给我们带路的?” “李老板好,我叫秦小兵,是专门负责带二位去迈扎央的。”黑瘦男子冲我们热情招呼着,殷勤地打开车门,一伸手,“二位请上车!” “一把年纪的老头了还装嫩啊,还叫秦小兵,我看你改名叫秦老兵得了。”车子开动后,坐在车后座的李舜打趣地对秦小兵说。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没有说话,侧眼打量着秦小兵。 “李老板真会开玩笑,名字是爹娘取的,不管多老,名字是不能改的。”秦小兵边开车边笑着说。 我这时听出秦小兵讲话口音虽然是普通话,但是带着一股浓郁的江浙风味。 “老秦,你不是这里本地人吧?我怎么听你讲话口音有点魔都味道呢?”这时,李舜也听出来了,问秦小兵。 “李老板好敏锐的判断力,呵呵,我不是本地人,是魔都人,不过,在中缅边境这一带这里也30多年了。”秦小兵边开车边说着。 车子开始出城,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柏油路往前开,路两边是连绵的群山和成片的甘蔗林,还有高大的菩提树和芭蕉林,带着斗笠穿着民族服饰的山民不时从路上走过,光着屁股的孩子在路边的小溪里玩耍嬉闹。一派迷人的亚热带雨林风光。 “你是魔都人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倒插门找了个这里的少数民族姑娘?”李舜调侃道。 “那倒不是,我也不想来啊,当年,不来没办法。我是知青插队来这里的,来的时候才17岁,这一晃36年过去,我已经53岁了。”秦小兵木然地说着。 “原来你是知青啊,怪不得,我老爷子当年也是知青,也是到边疆插队,不过,你在最南方,他是在东北方的中朝边界。”李舜说,“老爷子,当年的知青不是都回城了吗?你怎么没有回去?”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没法回去,回不去了。”秦小兵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不是魔都人,不是云南人,不是中国人,不是缅甸人。” “那你是什么人?”我好奇地扭头看着秦小兵。 “只能说是金三角人了。”秦小兵干涩的声音里露出几分凄凉和酸楚。 我和李舜都大为好奇,继续和秦小兵攀谈起来,这一交谈,才知道这个看似干瘪外表普通的秦小兵,其实不是一般的人,竟然还有着不平凡的经历,他曾经是缅甸共人民军的军事指挥员。 随着秦小兵的叙述,一段尘封的历史展现在我面前…… 上世纪70年代,在东南亚的热带丛林里,战火弥漫。作为东南亚一支实力较强的武装力量--缅共,开始了和政府军长达数十年的武装斗争,枪声起伏在中缅边境彼侧丛林密布的克钦帮和掸帮一带。 坚定的缅共坚守着“赢得战争,夺取政权”的信条,在北部和东北部的山区进行艰苦的游击战。而就在和缅甸毗邻的中国国土上,正在进行的是另外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那是一个充满标语口号的红海洋,在老人家的号召下,成百万成千万的知识青年自发地豪情万丈地涌向全国各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凝聚着整整一代人悲欢血泪和青春的历史剧从此拉开序幕。 作为插队云南的万名知青之一,魔都知青秦小兵来到了中缅边境的一个农场。 来之后不久,缅共和政府军在中缅边境的昆农打了一次著名的战役,历时40天,隆隆的炮声听得非常清晰,甚至有些碎片和残渣飞到中国境内。 这场发生在身边的战争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知青群中闪闪烁烁的革命火光,而最终使他们心中久已蕴育的热情爆发汇聚成火海。 在一个黑夜,秦小兵和他同室的三个同学在黑暗中越过边境线,消失在缅甸的丛林里。 他们给场部留下一封信,是一封血书,血迹斑斑,洋洋洒洒:“我们自愿到缅甸参战,为了全人类的解放。如果我们牺牲了,请告诉我们的父母当以我们为自豪!” 那是一个崇尚牺牲的时代,个人的价值只有在为事业英勇献身的时刻才能体现,而多少知青,他们的生命只为这一时刻而存在而燃烧。 之后,每夜都有人出走,单独行动的,三五成群的,留下信的,只字未留的,他们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 生命从来不可预测,当这几千名不到20岁的中国知识青年在浓黑的夜色里偷偷越过国境线,怀着崇高的理想奔向枪声和树木一样密集的丛林时,一个个惨痛而悲壮的故事便拉开了序幕。 在缅共中,他们有的度过了两年,有的五年,有的十年,甚至有的直到现在还留在解散后的缅共地方武装中。去时豪情万丈,热血沸腾,归来时满身创痍,欲说无语。 热带雨林埋葬了他们的青春、血泪、理想和爱情。在泥泞的腐叶堆中,还埋下了许多年轻的躯体,在年复一年罂粟花的迷香中,也许还会有沧桑的缅甸老兵忆起那些曾并肩作战的中国青年的往事…… 和秦小兵一同参加缅共的3个室友,都是秦小兵最要好的同学,因为作战勇敢,头脑灵活,秦小兵很快就被提拔为营长。 在一次战斗中,那三个同学为了掩护秦小兵等营部的人撤退,为国际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长眠在亚热带的丛林里。 作为生还下来的幸存者,秦小兵悲痛万分,发誓要永远陪伴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同学和战友。 于是,他选择了留下来,脱离武装,定居在迈扎央。 听完秦小兵的叙述,我和李舜都沉默不语,我被这段历史打动了,感动了,不仅仅是为秦小兵一个人感动,而是为那个年代的那个群体,我的父辈所感动。我现在开始理解秦小兵说自己是金三角人的含义了,这里的人都是没有国籍的。 “我靠--看不出,你还很牛逼,竟然还是个国际主义战士,还是个营长。”半晌,李舜开始感慨,“你就是那个什么切--格瓦拉。” “李老板过奖了,曾经,我只不过是是个战士,现在,我是一个普通的边民,为了养家糊口穿梭来往于中缅边境带路的向导。”秦小兵淡淡地说,“对我来说,曾经的信仰和理想都是空气,冲动和豪情都是游戏,我现在每天最关注的是怎么活好今天,怎么挣钱养活我的婆娘和4个孩子。” 秦小兵的话让我感慨不已,一个没有了信仰和理想,没有了冲动和豪情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第七十一章 真的是水 “嗯,老秦,不--秦营长,我还是叫你秦营长的好,这样显得尊重首长。”李舜半真半假地对秦小兵说着,边亲热地从后面拍了下秦小兵的肩膀,“这样,这次你给我们做向导结束,等我们活动结束回来,我给你付双倍的钱,算是对首长的一点心意,也算是对一个国际主义战士的崇敬致意。” “李老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叫我老秦吧,别叫我什么秦营长,更别叫首长,现在我是你的向导,你是我的老板。”秦小兵显得很开心,“我一听这称呼心就发抖,就想起那段腥风血雨的岁月。” “那好,那就服从首长指示,哎--你看,我又说错了。”李舜忙纠正,“那就听老秦的。老秦,到边境还有多远?” “再有20多分钟就到了,出了边境,不到10分钟就到迈扎央。”秦小兵说。 “我们什么手续都没有,出国境方便不?保险不?”李舜问秦小兵。 这也是我关心的。 “跟着我,尽管放心,没有任何人会查我们,那些守卫和我都很熟悉了。”秦小兵颇有些自豪地说。 “为什么不需要手续就能入境?”我问秦小兵。 “这里是反政府武装控制的克钦邦,缅甸政府管不着,在这里护照是不管用的,面孔熟才管用。”秦小兵回答,“中国与缅甸边界线太长了,其中阡陌纵横,天然通道不计其数,边民往往抬脚便出国,往缅甸那边去,管理很不严的,但是,从缅甸到我们这边来,盘查可就严了,主要是查贩毒的。” 听秦小兵说到这里,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李舜,李舜毫无表情,扭头正看着窗外。 “李老板,出境后我们到哪里?”秦小兵问李舜。 “新东方!”李舜回答。 “好的,原来你们是来耍钱的啊,呵呵,这个新东方可是迈扎央最红火的赌场之一了。”秦小兵笑呵呵地说,“我本来还以为李老板是想搞点白货或者弄点玉石什么的。” “玩几把钱,玉石也弄,你帮我打听下,我要买点回去送人,至于白货,我不想找死,犯不着!”李舜正儿八经地说着。 我一听,放心了,原来李舜是来这里赌博找开心的,不是贩毒,那就好了。 很快,车子到了边境,在付钱给边境守卫后,我们的车就穿越了国境,未办任何手续也未受任何阻碍,两边居民懒洋洋地看着我们,似习以为常。 秦小兵开车经过城镇大门,穿越一排打着旅馆、餐馆、健身房与按摩院广告的白色建筑,直奔迈扎央市中心而去。 引我关注的是,道路两旁的广告文字都是中文。第一眼看迈扎央,会觉得它就像中国的边境小镇,可当见到警察制服与车牌上的缅文时,我才会明白,这是在异国。 “迈扎央总共有大规模的赌场11家,新东方算是最大的之一,来玩的基本都是中国客人。”边走秦小兵边给我们介绍,“可别以为边境赌场都是破旧、管理不严、能作弊的地方,在新东方,每张牌桌后都有技艺高超的人员盯着,厅内每个角落也都有闭路电视对准客人。 这里的赌场老板经常说,如果客人觉得赌场不专业,他们不会再来,因此,许多赌场都是非常专业的。当然,要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作弊的现象,那手段也是很狠的。在这里,枪杆子就是法律,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从秦小兵的话里,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很快,我们的车子就进入了一片三四层高的别墅群中,穿着整齐一色的侍者迎了上来,低头敬礼邀我们入场。别墅里停放的各式轿车有不少挂着内地牌照。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的别墅除做赌场外,还是典当行,手机、珠宝首饰、汽车都可以当。 车子停稳,准备下车时,秦小兵低头从座位下面摸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回头递给李舜:“李老板,这里不比内地,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带着防身!” 李舜接过去打开,我一看,是一把乌黑锃亮的54手枪,还有几十发子弹。 李舜把手枪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递给我:“带好!” 我将手枪压好子弹,揣进怀里,又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带着枪进赌场,会不会出问题?” 秦小兵摇摇头:“没事,赌场是没有安检措施的,尽管大摇大摆进就是。呵呵,他们既然干开赌场,那自然是不怕人抢劫赌场的,这赌场内外,到处都是带着枪的便衣保安。” 我环顾四周,果然看到四周的树林里时隐时现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 下车前,李舜告诉我:“给你个任务,注意观察赌场的所有环节和流程,从进门开始,从付钱买筹码到验牌发牌下注……每个细节都要注意到。” 我不知李舜说这话何意,点了点头。 我们下车,进入没有安检门的赌场,一个约300平方米的大厅内分两排放有8张赌桌。 如不是过境穿小道时见到缅甸文字的路牌,我还会以为还在云南境内,因为这里不仅客人全是中国人,就连通用语言都是普通话,赌资也都是以人民币结算。 大厅内清一色的内地客人环坐四周。每台赌桌前都站着5位年轻女荷官。每次开牌,她们便齐声叫:“庄、闲、庄、闲。”那架势似模似样,和我在电影里见到的赌场发牌小姐一模一样。 李舜进来后,直奔筹码台,我和秦小兵站在空场处,我四处观看。 这时,秦小兵对我说:“小兄弟,你看,这赌场气氛是网络赌博没法比的,但如果有时来不了,你也可让他们帮你赌,这样你不用出境,安全系数高多了。”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现场有近7成左右的人都带着耳机,正通过电话与身在境内的真正客人联络,帮其下注。手边清一色摆着计算器、笔和表格纸,前者用来计算输赢金额,后两者用来记录每次投注额及开牌的结果。 我发现,相较普通客人,这些代人落注的马仔出手更大,经常成千近万地押注。 “找人代赌的都是什么人啊?出手都这么大方!”我问秦小兵。 “大多都是大陆的有钱人,这些人出手都很阔绰,是赌场的大客户。”秦小兵说。 “通过网络赌博,他们就不怕被骗?”我问。 秦小兵指着墙顶上的摄像头说:“不会,客人通过网上视频可清晰看到整个赌桌的全貌。 “赌场安全不?赢了钱能安全走了不?”我问。 “这个当然没问题,每家赌场都有安保人员,专门负责护送客人出境,赢得再多,也没问题。”秦小兵说,“赌场信誉都是很好的,当然,你不能被发现有猫腻耍老千,否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保住脑袋都是问题。这家已开了多年,是澳门人搞的,隔壁是香港人开的。做这行,信誉很重要,这样才能有回头客,曾有一家台湾佬开的场子被几个高手圈钱,赔本后溜回台北去了。” “开赌场的有没有猫腻?”我打量着正在发牌的几个发牌手小姐。 秦小兵脸色突变,往周围看了下,对我说:“小兄弟,在这里,是不可以谈论这个问题的。好了,你们玩吧,我先出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秦小兵递给我一张名片:“中国移动的号码!” 迈扎央的通讯用的是中国移动,电力是腾冲那边供给,马路上还有好几家中国的专业银行营业部。 我在四周随处走动,李舜不见了,不知道跑哪个房间去赌博了。 转了有一会儿,我发现一大班桌前放有一块小牌,上写:银联刷卡处。一位女荷官从大厅一侧的贵宾厅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单子。 “贵宾厅里都是什么人啊?我可以进去一起赌吗?”我问在查验水单数字的女荷官。 女荷官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笑:“可以啊,有十万筹码的客人都能进入贵宾厅,贵宾厅内押注一万起。先生请进吧,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位老板已经进去了,就在2号贵宾厅。” 我不由心里吃了一惊,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控之内,连这个女荷官都知道我和谁一起来的。 我笑了下,说:“押注那么高,有没有人玩啊?” “怎么没人?我们十多间贵宾厅间间都有很多客啊,我们还可以代客兑筹码,你给我银行卡或者支票都行,我们都是用人民币结算,我现在就是出来帮和你一起来的那位老板兑50万的筹码。”女荷官一边说,一边把单子递给筹码兑换台里的赌场员工。 我又吃了一惊,李舜才进去多大一会儿,就输光了,不知输了多少。 我偷看了一下那张水单:一张A4大小的纸上,印着张四列、超过十行的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要兑换的筹码金额。我发现,贵宾厅每次代客兑换筹码都不低于10万,最多的有200万。粗略一算,仅这一张水单上筹码的数额就高达数千万,而在筹码兑换台内,这样的水单还有很多张。 我不由冒汗,妈呀,这里的钱真的就是水啊! 我随着女荷官走进了2号贵宾厅,女荷官把50个筹码递给了李舜,这就代表50万人民币了。 李舜正抽着烟,坐在台子前开始押注,我过去,悄悄站在他身边。 第七十二章 崩台 李舜扭头看见我,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边问他:“什么情况了?” “进去50了,今儿个出手不利!”李舜大大咧咧地转脸对发牌的几位女荷官说:“妈的,我就不信今儿个不把你这个赌场给赢光。” 女荷官和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谦卑地微笑不语,旁边几个客人也发狠:“妈的,我就不信从你这个台子里带不走钱?今天非得让你们这个台子崩台不可。” “恭祝各位老板发大财,好手气!”女荷官微笑着说完,开始发牌,“庄……闲……各位老板,请下注。” 李舜又开始聚精会神地开始下注,我站在旁边凝神看着那女荷官洗牌验牌发牌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规范,十分合理,没有任何纰漏。 不到半个小时,李舜手里的筹码又输光了,李舜啪一拍桌子,招手叫女荷官:“妈的,过来,再给老子刷100个出来,今天非洗了你这个台子不行,我就不信这个邪。” “好的,先生请稍等!”女荷官彬彬有礼地接过李舜的银行卡。 “还有我的,给我也刷100个!”李舜旁边的一个胖子也输光了,招手叫女荷官。 很快,女荷官给李舜送来了100个筹码,李舜又开始了博弈,这次撑的时间长一点,过了一个小时,还有20多个筹码。 我这会一直站在李舜身后观察发牌手的每一个环节举动,看着桌面上的8副扑克,脑子里计算着概率和几率…… 我似乎能想到什么,却又想不清晰。 眼看着李舜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我突然又想起了和秦小兵刚才的对话以及秦小兵的表情,心中一动,决定出去找他试试。我不能眼看着李舜掉进去,照此下去,今晚李舜1000万出不来,会把家底子得瑟光。 我想帮助李舜。至于为什么要帮助李舜,我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我的手机在李舜手里,没法联系秦小兵。 于是,我俯身贴近李舜的耳朵,耳语道:“李老板,别说话,听我说,把我的手机给我,再给我5个筹码,我出去办点事,现在别问我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舜微微一愣,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立刻就掏出了手机给我,同时给了我5个筹码。 我拿着5个筹码出了2号贵宾厅,到柜台前换了5万人民币,然后出了赌场,打电话给秦小兵,他正在附近的一个酒楼喝酒,告诉了我路线。 此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黑夜即将笼罩迈扎央,我按照秦小兵说的路线,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头马路,上坡又下坡,在附近的一个酒楼找到了他。 此刻,他正独自坐在酒楼二楼的一个窗口喝酒,就着一碟腌咸菜,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的芭蕉林,还有远处黑黝黝的群山,眼神里露出深深的忧郁。 我知道,此时,他或许又在想起了那个年代,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岁月,想起了魔都的小弄堂和黄浦江外滩,想起了长眠于这热带丛林的亲密战友和同学。 我走过去,坐在他对过,他回过神来,看着我,笑笑:“你老板赢了多少了?” “输了快200万了!”我说。 “哦……”秦小兵淡淡地哦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意习以为常,端起酒杯对我说,“要不要来一口,当地人酿的米酒,味道不错。” 我摇摇头,看着秦小兵说:“老秦,你婆娘在这里干什么?孩子都多大了?” 秦小兵眼里闪出几分黯然:“婆娘是当地的土人,在家做家务,一个字都不识,汉话也不会说,幸好我这些年还能懂点当地土话。孩子大的16,小的7岁,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上学,都得靠我一个人做向导来回出入两边来养活。” “那是够艰难的。” “是的,没办法,人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其实,比起那些死去的知青,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我还活着。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秦小兵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叹了口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5万块钱,推给秦小兵:“老秦,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 “这--”秦小兵有些意外:“这怎么可以,你们老板输钱了,怎么还能……这可是不吉利啊。” “老板知道了你的经历,对你很是敬佩和尊重,刚才他又快输没了,还剩下不到20个筹码,专门拿出5个给我,让我换成钱给你送来,他说与其送给赌场,不如送给老秦。” “那你们老板还在继续赌?”秦小兵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接过钱,接着问我。 “是的,在二号贵宾厅!”我说。 秦小兵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钱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好。我看着秦小兵的动作,知道这5万块钱对他及他一家的含义和分量。 然后,老秦对我说:“老弟,告诉你老板,别赌了,我给你说实话,在迈扎央玩的,不管你中间赢多少钱,最终没有一个能真正赢钱的。老弟,有句话说的好,十赌九诈,其实,告诉你,是十诈,全部都有道道,不然,赌场怎么赚钱?这里的赌场,专门就是针对国内的人来的,当地人不准进去。你劝劝你老板,趁着输得不多,赶紧收手,那200万就当打水漂好了。” 我摇摇头:“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板的脾气,他很犟,越是输了钱,就越不肯走,这样下去,我估计今天晚上1000万也挡不住。” 秦小兵没有说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显得有些萎缩和忧虑。 我不说话了,吸烟,看着秦小兵,看着这个当年热血沸腾学习切格瓦拉越境的知识青年,而今,在他身上,在他脸上,我看不到当年的一丝痕迹,看到的只是岁月的沧桑,还有生活的艰辛。 秦小兵看起来似乎有些老态龙钟,但是,我觉得,他的心应该仍然是活的,生活的艰辛不应泯灭他的最后一丝生机。 “几号厅?”秦小兵突然低声又问我,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2号!”我说。 我心里突然有些兴奋,我知道,秦小兵是个本地通,或许,他心里会埋藏着什么秘密。 “2号……”秦小兵皱皱眉头,沉思了半天,眼睛突然一亮,看着我,压低嗓门说:“老弟,我教你几句口诀,你回去自己琢磨。但是,你记住:第一,此事必须保密,绝对不准说是我告诉你的,如果你泄露出去,那我就完了。” “老秦,我可以对你发誓,绝对不会走漏任何风声!”我说,“第二呢?” “第二,切忌不可贪,赢回本来,少赢一些就走,不要过度,不然,对你们自己会不利。” “为什么?” 秦小兵说:“因为前些日子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就是在二号赌的,洗了台子,赢了2000多万,恰好这个客人是我给当的向导。送他回去的车上,他兴高采烈和我吹嘘,无意中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每个贵宾厅的发牌小姐发牌技巧都是有某种潜在的规律的,他砸进去2000多万,又去澳门找了高人指点,最后终于摸清了2号台的发牌规律,然后大爆发了一下,赢回了老本就匆忙走了。 如果这次这个台子再被大洗,你们必然要引起怀疑,说不定就要出事。那次的客人当时得意忘形,随口说出了一个口诀,我牢牢记住了,但是没有琢磨透,我现在告诉你,要是你能琢磨透,要是那2号厅的发牌小姐还没换,那你们就是幸运的。” 我看着秦小兵:“老秦,你说!” “好,你记住:见庄跟庄,见闲跟闲,见跳跟跳,损三暂停,亏五赢六,止於五五,规律猜谜,有三有四,看准上车,看势压注。”秦小兵低声缓缓地说,“我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就看你的了。记住,这几句话,只针对2号厅。” 我凝神牢牢记住了这40个字,然后站起来和老秦道谢后匆忙离去,直接赶回新东方赌场。 路上,我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寻思其中的含义,回到赌场二号厅,李舜这会儿已经开始第三个100万了,手里还剩下不到30个筹码。 我站在李舜旁边看赌局边寻思秦小兵送我的几句话,边结合着客人的输赢来验证我的分析判断。 半小时后,一局结束,李舜又输了个精光,300万就在这几个小时内化为泡影。而此时,我的大脑突然开窍,领悟透了这几句口诀的含义,明白了二号厅下注的规律。这个二号厅的发牌规律没有改变,上次被洗台子之后并没有换发牌手。 一发现这个规律,我的心里一阵兴奋,不由砰砰直跳,麻痹的,能扳回本来了。 中间我和李舜一起上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李舜有些烦燥地说:“马尔戈壁的,输了300万了,等于夜总会一年白开了,我靠,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手气就这么背。我卡里还有200万,今天非赢回来不可--对了,刚才你要手机和那五万干嘛?什么的干活?” 我拉着李舜站到大厅中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声对李舜说:“李老板,你先别问我刚才干嘛了,我给你说,再进去赌的时候,我站在你侧面,你看我动作,我要是抱起胳膊,你就压庄,我要是两手下垂,你就别压,我要是右手放进裤衩口袋,你就压闲,我要是左手放进裤衩口袋,你就庄闲随便压,但是不要多压,一万即可。” 李舜看着我:“什么意思?你懂这个?” 我说:“这会先别问,到时候你试试就知道了。快开局了,进去吧。” 李舜迟疑地看着我,说:“要不,我换个厅试试手气!” “别,还是这个厅,一定不要换!”我低声急促地说着,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自然。 李舜又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径直回了二号厅,我也跟了进去。 第七十三章 夜战 新的一局开始,李舜又买了100万的筹码,开始根据我的动作押注。 我的动作做得很自然,边抽烟边不时轻微活动着胳膊和身体。 果然有效,在我的指挥下,李舜开始翻盘了,开始大赢小输。 李舜兴奋起来,来了劲头,狂压不止,很快,一局结束,赢了200万,输的钱回来了一大半。 第二局开始,李舜照旧保持了狂赢的势头,很快又赢了100多万,本扳回来了。这时,我觉得差不多了,想提醒李舜结束,不停给他使眼色,但是,每次都是遇到李舜严厉的拒绝目光,他不许我停止。 无奈,我继续,很快,第二局,李舜除了扳回本,还赢了170万。 第二局结束后,李舜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哈哈,我靠,手气回来了!兄弟,咱们继续战斗,我今天非赢他个1000万不可!” 这时,我的心里有些不安,因为我看到墙角站着的一个便衣这会儿一直在冷眼盯着我。 我心里有些发毛,又想起来秦小兵说的话,寻思了半天,突然脑门嗡地一震,一道霹雳闪过,猛然明白过来,坏了,我中了圈套了! 自然不是中了秦小兵的圈套,而是中了赌场的圈套。 当然,这圈套不是特意准对我和李舜的,而是我们自投罗网。 我今晚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2号厅被大洗之后为什么一直没有换发牌小姐。 开赌场的历来都不傻,个个比猴子还精,被高手圈钱之后,一般都是要换发牌手的,这次一直没换,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上次被那人在二号厅圈钱,已经引起了赌场的警觉,于是,就开始钓鱼,等吃到甜头的鱼再次上钩,而我和李舜就成了鱼,上了钩。 我此时判断,我刚才在李舜身后的一举一动,必定被赌场监控器看的一清二楚,监控室里一定有人在监视我了,外行不明白,内行一看就懂,李舜的突然大逆转,必定和我有关,也就是说,他们盯上我和李舜了。 想到这里,我后背直冒冷汗,妈的,再赌下去,死无葬身之地。我于是不再理会李舜,转身就往外走。李舜愣了,跟在我后面喊:“臭小子,站住--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不理会李舜,继续往前走,李舜赶上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怎么回事?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站住,看着李舜,低声说:“老板,你看看四周。” 李舜向周围一看,看到有几个身穿黑衣服的工作人员在盯住我们这边。 李舜脸色微微一变:“操--怎么回事?露馅了?” 我对李舜说:“镇静,走,拿筹码去换钱!” 李舜这时真顺了,不敢闹腾了,拿着筹码和我一起去换钱,赌场服务人员对我们很热情,热烈祝贺我们旗开得胜,然后问是提现还是转款。操,这里的服务还真周全,有银行专门安置的设备,现场就可以给你把钱转到卡里去。自然,我们是要转到卡里去了。 办完转款手续,我和李舜急匆匆出门,我边走边把自己的手机又要交给李舜,李舜一摆手:“不用了,你自己带着,都什么时候了,来不及讲组织纪律了,抓紧叫老秦来车过来。” 我们出了赌场之后,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马路往坡下走,两边是密密的芭蕉林,路上几乎没有人,也没有灯光,我和李舜之所以要选择走这条路,是因为方便发现身后是否有追踪者。 我边走边给老秦打电话,告诉了老秦我们的方位和走的方向。秦小兵答应着说很快就开车过来。 打完电话,我往后猛地一回头,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在不远处跟着。 我摸了摸怀里的手枪,把李舜推到我前面,自己断后,边往后退边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这几个人。 周围很静,连一丝风儿都没有,空气似乎也不再流动,天上的月亮出了一半,静静地挂在夜空,月光洒满大地。 我的身上冒出了很多汗,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所致。 走了大约500米。李舜突然停住了,我回头一看,前面是一个三叉路口。 我果断地说:“往右拐!”我知道这个方向离老秦刚才喝酒的地方近。 我们停住的时候,那几个身影也停住了,保持和我们大约10米的距离。 这时,我看清楚了,是4个人,都身穿黑衣,带着黑色面罩。从身形和走路的动作声音来看,不像是没练过的。 我心里越发紧张,这赌场的保安可不是国内夜总会的保安,这里的保安一定不乏高手,说不定有的是从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 那几个人跟着我们的时候,始终不出一声,连个轻微的咳嗽都没有,似乎他们怕惊动了别人。 这时,李舜也发现了背后的身影,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走路的速度不由加快。 我照旧转身背对李舜,边往后退边监视着这4个人。 大约走了300米,李舜突然站住:“糟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糟了,这里竟然是个死胡同,前方是密密匝匝的甘蔗林,挡住了去路。 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怪不得我们往前走那4个人不追赶,原来他们知道我们要进死胡同。 我和李舜一起转过身,背对甘蔗林,面对着慢慢成一条直线横向逼过来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很有默契地行动一致,逐渐缩小半包围圈。 而他们的手里都是空的,没有家伙,但我相信,他们身上是一定有枪的。 我将李舜挡在身后,拉开架势,摆开姿势,准备迎接进攻。 四个人中的最右边那个首先开始进攻,他们似乎觉得对付我,只需要一个就够了,一个出来进攻,另外3个在旁边抱着胳膊观战。 单挑,对我来说,最好不过,我最希望的就是这个。 进攻的对手离我不到2米的时候,突然就飞起一脚,直冲我脖颈处而来,速度之快,脚法之准,让我大吃一惊,这绝对是个高手。 按照以前的路数,我是要矮身往后急速退避的,但是,这次,我决定冒险,不但不后退,反而迎上去,在那只脚就要踢到我的脖子的时候,我猛地双手出击,用力抱住他的脚,骤然发力,接着攥住他的脚脖子,往后一扯,扯的同时逆时针方向猛烈旋转-- “啊--”一声惨叫,那人的脚脖子被我弄脱臼了,接着身体就被我当空轮了起来,我快速旋转了半圈,接着一松手,那人呈抛物线方式,沿着圆的切线方向快速飞了出去,飞进了甘蔗林。 “咔嚓--噗通--”甘蔗林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咦--”剩下的3个人发出一声低微的意外声音,似乎没有想到对手竟然还会功夫。 我其实也知道,刚才那个被我扔进甘蔗林的不是一般的身手,只是因为一开始不知道我的底细,轻视了我,被我先下手占了个便宜。 这剩下的3个人,一旦重视起来,未必是好对付的。问题是,我只能打,不能跑,因为我身边有个李舜,要是我自己,光靠两条腿就能脱身,但是,李舜的身子骨吸毒吸的估计跑个100米就能累垮,虽然他整天给我吹嘘床上功夫如何厉害,这可不是床上,这是地上。 我现在不但要打,而且还得保护好李舜。 剩下的3个人也不单挑了,一起向我围过来,拉开的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身手。 我心里高度紧张,站稳脚跟,摆开防御的姿势,凝神注视着对手。 “上--”一声低沉的断喝,三个人一起向我开始同时出击。 我此时不可能同时对三人发起进攻,只能采取闪避的措施,身形一缩,两腿一弯,往前一蹬脚跟,快速从三人之间地空隙处钻了过去,到了他们身子后面,接着,急速转身,两手伏地撑起,猛地一个扫堂腿,对准中间那个人的小腿狠狠击了过去。 “咔--”一声轻微的声音,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一声惨叫,那人倒地,抱着小腿打滚。 我靠,原来他们的身手也不过如此,没我想象地那么神乎。 干掉了两个,我来了信心,开始主动对剩余的2人发起进攻,那二人此时也不敢怠慢,使出全力,凝神和我斗在一起。 月光下,三人打成一团,我不出声,那2人同样也闷不作声,我是担心引来他们的同伙,他们似乎是担心别的事情。 打了半天,不分上下,但我体力渐渐不支,这么斗下去,不是个办法,待会他们要是再来了援兵,我可就真的完了。 得速战速决,不可恋战。我打定主意,决心两败俱伤,又使出了下三滥的招式,在二人并列向我出击的当口,我没有回避,突然抬脚就对着一个人的裆部横刀猛地踢去,同时身体向左侧倒,挥舞右拳,直接重重一拳击在另一个人的裆部,与此同时,我的身上也被他们二人同时击中,我的胸部和腹部各挨了重重的一脚一拳。 “啊--”三人同时发出惨叫,三人同时倒地,那二人捂着裆部,身体弯成了大虾,在地上痛苦地嚎叫,我的胸部和腹部也阵阵剧痛,半天喘不过气来,这二人的手脚出手也很重。 李舜急忙过来,扶起我:“兄弟,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深呼吸了几口,挣扎着站起来,揉了揉小腹,勉强说:“没事,我们抓紧走--” 我和李舜急忙沿着来路往回走,走到三岔路口,刚要转弯,突然看到前面的月光下,站着整整一排黑衣人,大约有20多个,一起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但是手里都握着雪亮的马刀,在月光下发出碜人的寒光。 第七十四章 不争气流了出来 坏了,我靠,还有大队后援人马。我急了,倏地掏出手枪,打开保险,直直地对着他们,往前迈开几步,沉声说道:“朋友,借个道,否则,我的枪不认人。” 那帮人动也不动,反而往前走了几步,马刀一起举了起来,寒光闪闪。 我心里有些恐惧了,妈的,一把手枪对付不了这么多人,我今儿个难道要葬身这里了? 眼看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和李舜开始步步后退。 这时,我急眼了,用枪对准中间一个黑衣人,看似好像是小头目的样子,对准他的大腿就开枪了-- “啪--”刺耳的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哎哟--啊--”随着一声惨叫,那黑衣人倒地,惨叫不休。 这群人一阵轻微骚动,但是,迅速就有3个人将受伤者抬了出去,剩下的人继续向我们逼来。 我很奇怪,这帮人为什么不用枪,他们身上肯定是有枪的。 正想着,突然身后的李舜“啊--”了一声,我回头一看,糟糕,不知何时,李舜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黑洞洞的枪口正顶住李舜的后脑勺。 “把枪放下,不然我打死他--”一个粗闷的声音。 我略一迟疑,那帮人突然猛地围了过来,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下枪--”黑衣人又说道。 “亦克,放……放下枪。”李舜颤颤抖抖地说着。 我将手枪扔到地上。 立刻,我和李舜就被那帮人抓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搜--”拿手枪的黑衣人似乎是个头目,命令道。 立刻,就有人来搜我和李舜的口袋! “回头告诉山上的,如果问起来为什么放枪,就说刚才有个兄弟走火了。”黑衣人又对另一个人说。 “是--” 我不知道山上的是什么人,貌似赌场这帮人好像还挺忌惮。 李舜的银行卡被搜出来了,黑衣人用枪口点点李舜的下巴:“密码--” 李舜竟然很顺,说了一串数字,黑衣人点点头,将卡递给身边一个人:“试试--” 那人现场就拿出小机器,开始验证,很快点点头:“对了!” 拿手枪的黑衣人头目把银行卡装进口袋,然后对着李舜说了句:“上次那胖子赚了便宜侥幸跑了,就估计还得换人来,果然是。一直在等你们来,终于来了,敢在我们这里下招,那是找死,二位,今儿个对不起了,赃款没收,人进蛇蝎洞。” “哎,你们别这样,我们没使招--”李舜还没说完话,嘴巴就被黑衣人用东西塞住了,我的嘴巴也同样被一块发着霉味的烂布塞住。 “你们先回去,我带2个人送他们进洞就可以了!”黑衣头目说。 其他人散去,黑衣人带着两个拿马刀的人押着我和李舜在三岔路口往左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进了一片黑压压的树林,接着就是上山,踩着脚下松软腐败的树叶往上爬。 我知道,这周围都是原始森林,白天遮天蔽日,晚上更是黑暗,月光都进不来。 黑衣人打开了手电,在前面照路。 大森林里很静谧,不时传来野兽野禽的叫声,听起来让人胆寒。 我不由想起来当年中国远征军穿越野人山的情景,也是在这片区域,4万人还剩下不到3000。 越往前走,我心里就越恐慌,我靠,要进什么蛇蝎洞,这蛇蝎洞是干什么的?是个山洞名字?要把我们压在山洞里当人质? 走了老半天,最后在一座黑洞洞的铁皮房子面前停住,黑衣人带我们进去,屋内一股腐败发霉的味道。 黑衣人用手电筒照着,一个马仔揭开铁盖子,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二位,这就是蛇蝎洞,洞深8米,口小肚大,里面有很多毒蛇蝎子蜈蚣等着你们,等你们进去,不超过几个小时,就会只剩下一堆骨头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黑衣头目低声说道,“像你们这种不守规矩的大陆傻鸟,我已经送进去不下十个了,今儿个是我新年第一笔开洞,也算是开张了。好了,二位,再见吧,祝你们进洞愉快!” 说完,那两个人就要将我和李舜往洞里推。 我他妈的此刻吓得腿肚子都软了,毛骨悚然,早知道还不如刚才一枪崩了我呢,妈的,让这么多毒蛇和蝎子蜈蚣啮咬,那比凌迟还要可怕。 李舜也吓坏了,两腿已经软了,瘫在了地上,我好歹还能站住脚跟。 “推进去--”黑衣头目下命令了。 李舜突然就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先把这个没晕的送进去,吓晕的这个等醒过来再推进去!我要听听他们在里面唱歌的声音--”黑衣头目残忍而快乐地说。 那两个人开始把我拉到洞口,就要把我推进去-- 我闭上了眼睛,妈逼的,老子要成毒虫腹中之物,要忍受万蛇啮咬之罪,要客死在异国他乡了! “谁也不许动--举起手来!”突然,我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断喝。 推我的两个人一呆,我急忙转过身,看到一个蒙面人正站在黑衣人身后,手里拿着乌黑锃亮的微冲,枪口正对着黑衣人的后脑勺。 我一阵狂喜,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的神,刚才那声音虽然是故意压抑的变音,但我还是听出来了,这是老秦的声音,我的秦营长,我的知青前辈,我的切格瓦拉! 黑衣头目缓缓举起手,老秦接着对那两个黑衣人说:“给他们松绑--快!不然就先让你们进洞--” 那两个黑衣人吓坏了,不等头目吩咐,就快速给我和李舜松了绑。 我迅速过去把黑衣人头目的枪拿了过来,然后对着剩下的两个黑衣马仔,让他们解下腰带,用腰带将他们捆在一起,背对背坐着。 然后,我又把黑衣人头目捆了起来,把李舜的银行卡也拿了过来。 这时,李舜悠悠醒了过来,一看这大逆转的形式,兴奋地蹦了起来,拿着手电筒拉开那三个黑衣人的黑头罩,逐个看着,每人赏了几个耳光,然后又用手电往蛇蝎洞里照,脸色突然就白了,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妈呀--” 我很好奇,也过来看,一看,倒吸好几口凉气,我的老天,洞子里面底部密密匝匝都是毒蛇蝎子和蜈蚣在蠕动,还有不少白骨…… 我的头皮阵阵发寒,两腿战战,胃里一阵翻滚。 我急忙捂住嘴巴,离开那洞口。 李舜却很有兴致地看着,一会儿说:“妈的,我把你们送进去,让你们尝尝这个滋味。刚才你们把老子吓死了,这会儿该我了--” 说着,李舜一把抓起那黑衣人头目,就要往洞里推。 “住手--”老秦依旧用变化的嗓音制止李舜,一把握住李舜的手腕,李舜想挣扎,竟然无法动弹。我这时才发现,老秦不是个低手,是会两手的,毕竟,他是在热带雨林里打过多年仗的,是丛林战的高手。 我知道,老秦不想要这3个人的命,他或许是有什么顾虑。 而且,老秦故意变化了嗓音,似乎是不想让他们听出什么来。 接着,老秦一打手势,示意我们出去。 我和李舜出了铁皮房子,老秦也跟着出来。 “跟我走,快--”老秦这回用了自己原来的声音,拉下来头罩。 “老秦啊,老首长,关键时刻还是老首长啊,今儿个我哥俩的命都是你救的。”李舜这才认出是老秦,激动地抱住老秦就感谢。 “李老板,先别啰嗦,我们还没脱离险境,赶快跟我走,争取快速送你们出境。”老秦边说边拉着我们快速往另一个方向走。 边走,李舜边问老秦:“老首长,这几个人为什么留着,为什么不灭了算了,这样的人渣,他妈的比我还人渣,留着何用。” 老秦沉默半天,说了一句:“他们都是魔都知青的后代,父亲都战死在丛林里,母亲都是当地土人,都在家守寡。” 老秦一说,我和李舜都不做声了,我理解老秦的心情,他饶恕了作恶的歹徒,不是因为他不憎恨他们,而是他对他们的父辈有着一种深深的情结,这情结,或许会伴随老秦一生。 老秦实在是一个重感情讲义气善良的人。 “我们需要抓紧往回走,那3个人时间久了不回去,他们就会来找,很快就会发觉你们逃跑的事情。那么,很快就会动员大量人马封锁边境追捕你们。”老秦说。 我们加快了脚步,深夜里的大森林依旧是那么静谧,树丛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和虎啸…… “我们不能走回头路,不然或许会遇到他们的人,我们现在走的是另一条路,是马帮多年穿越这片森林踏出来的。”老秦说,“不过,就是要多绕一座山头,希望我们能在他们发觉以前走出去。” “老秦,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遇险的?”我问。 “我开车正在接你们的路上,突然听到枪响,就估计坏事了,就估计可能是你们开的枪,在这里,山上有规定,任何人不准随便打枪,否则会惹麻烦。”老秦说,“然后,我就把车开到枪响的附近停下,穿过甘蔗林,正好看到你们被抓住,于是,我就一路跟踪而来。幸亏这三个小子毛嫩,没经历过丛林战,没发现我。不然,我也很难救得了你们。” “为什么不准随便打枪?山上是什么人?”我问。 “山上,就是迈扎央经济特区的统治者,是克钦邦自卫军的一个独立军区,这里是实行军管的,你可以杀人,但是,随便放枪就不行,一般带枪都是防身用,真开枪了,都要去报告理由。这就是刚才那帮人为什么带马刀不开枪的原因,都不愿意多惹麻烦。赌场虽然很牛,但是,遇上山上的,也白搭。”老秦说,“不过,山上的对赌场都比较宽容,毕竟,赌场每年都会给他们很多钱,这也是他们养活人马的经费来源。” 第七十五章 蜕化 “原来是这样,那就等于是官商勾结,黑白勾结了。”我说。 “山上的根本就不能算是官,不过是一帮地方武装,打着自卫军独立军区的口号,其实就是原来缅共的一支部队,缅共解散后他们自立山头,拉起一帮人占领了这里,开始从事贩毒、走私、设卡收税、收取保护费等业务。”老秦说,“这山上的武装头目,也是个中国知青,原来还是我手下的一个连长。” “原来如此。”李舜说,“那很牛逼啊,中国人打出国门开拓疆域了,干脆,让他们把这一块加入中国算了,也算是增加一点领土,妈的,这200多年,都是减少领土,这回可以增加点了。” 老秦笑道:“李老板很幽默很爱国,呵呵,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武装割据的几只大的队伍,头领都是中国知青,但是,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热血爱国青年了,早就已经蜕化了。”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颇多感慨。 我们边小声说话边往外走。 我这时才发现,老秦虽然年龄大了,但走起路来,脚步很敏捷,动作很轻巧,落地几乎无声,但抬脚速度又很快。 我猜当年老秦一定是丛林战的高手。 很快走出了原始森林,见到了月光,我们不再做声,加速下山往回赶。 穿过一片茂密的甘蔗林,又穿过一片芭蕉林,我们见到了老秦的车子。 上了车,老秦发动车子,开始往边境方向疾驰。 走了大约5分钟,老秦突然一个急刹车,接着将车子拐进了一条黑暗的胡同,熄了车灯。 接着,我往大街上看,看到好几辆敞篷吉普车飞速过去,车上站着不少人。 “这是他们的车子,他们已经发觉了,在赶往边境堵截,我们走不了了。”老秦低声说。 “那怎么办?”李舜看着老秦。 我也看着老秦,这会儿,老秦成了我俩的主心骨。 “暂时走不了了,先安顿下来,我不能拿你们两个生命冒险,我得对你们负责,对你们负责,就是对我以后的生意和信誉负责。”老秦说,“李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安全护送出境的。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一切听我指挥!” “好,听你的!”李舜和我点头。 老秦趴在方向盘上开始沉思。这会儿我把那张银行卡交给李舜,李舜接过来装进口袋,又摸出手机看了看。 刚才那班人没有搜走我们的手机。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马上就是1月4做了,元旦假期结束了,秋彤那边的投递工作应该是已经理顺了,一连两个晚上没有上网见到浮生如梦,不知她会怎么想。还有,元朵不知是否又有了更大的好转。 一会儿,老秦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说的却不是汉语,而是当地话,我和李舜都听不懂。 此刻,我和李舜已经给予了老秦充分的信赖,老秦救了我们,我们没有理由不信任他,我们当然此时也别无选择。 老秦打完电话,开始发动车子,出了胡同,沿来路往回走,左转右转,竟然又转到了新东方娱乐公司附近,在一家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你们下车,绕过院子,从后门进去,到308房间,门已经打开,你们直接进去就行,我已经安排好了。”老秦说,“房间是临街的,进去后,不要开窗,不要拉窗帘,不要出门,吃的喝的用的我会安排,任何人敲门都不要理会,除了我,我敲门的暗号是敲两下门,然后咳嗽两声。” 我点了点头,李舜说:“老秦,在这里,我靠,太危险了吧?” “越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迈扎央是个小地方,你们在这里是无处可藏的,他们的人遍布全城,很快就能搜出你们。这里和新东方紧邻着,拉开窗帘就看到新东方的大门,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你们敢住在这里。”老秦说,“进去吧,记住,308,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和李舜听老秦说的有理,就下车绕到后院,从后门径直进了酒店,直奔308,果然,门开着,没有人在。 老秦安排地倒是很周密。 我和李舜进去后迅速关好门,打开灯,原来308竟然是一个豪华高级大套房,豪华程度不亚于四星级大酒店。 我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果然看到了新东方娱乐公司的大门,正灯火辉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李舜有些惊魂未定,看着我,脸色蜡黄,眼神有些失神,还有些发怔。 一会儿,李舜突然说:“把老秦电话号码给我。” 我告诉了李舜,李舜马上就拨通了:“老秦,给我弄点冰过来,我得定定神。” 打完,李舜放下电话,看着我说:“老秦要明天才会送来冰,我靠,今晚怎么过?” 我说:“李老板,你就不能戒掉?” 李舜摇摇头:“不能。这玩意儿,你不吸不知道,吸了才知道人生是多么美好,才会知道人生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是多么地美妙。” 我摇了摇头,换了话题:“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别吸了,睡会觉吧。你睡里面的大床,我睡外间的沙发。” “没办法,只能睡了,可是,我他妈很累却又睡不着,今晚那蛇蝎洞真把我吓坏了,太可怕了。”李舜说着,脸上又露出了惊惧的神色,“金三角这里的黑帮,他妈的太狠了,手段太毒辣。” 我说:“今晚幸亏了老秦。” “是的,老秦救了我俩的狗命,他现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李舜点点头,“不过,今晚你表现也很好,出击那4个,很利索,看得我眼花缭乱,精彩之至,可惜,后来他们人太多了,我竟然没注意什么时候背后被人用枪指着了后脑勺。” “这趟赌博我们可真不值,吓个半死,李老板,你怎么不去澳门呢,那里多安全啊。” 李舜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赌博?我不过是顺带玩几把,没想到掉进去了,妈的。” “那李老板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收购玉石?”我说。 “嘿嘿,这个,等以后你就明白了。”李舜神秘地笑笑,“我这次来啊,主要是考察工作哦,对了,我吩咐你注意观察赌场的各个流程和环节,你都看了没有?” 我点点头:“按照你的吩咐,我都看了,了解地比较仔细!” “那就好:“李舜点点头,“对了,我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赢钱的窍门的?怎么出去这一会儿,就成了神。” 我说:“五万块钱,找了个高人指点,巧了,那高人只能指点二号厅。但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赌场也早就有了防范,我们被他们盯上了,翻盘过快,露了馅。不然,也不会有今晚这些事。” 李舜点点头:“那高人是谁?” 我说:“对不起,老板,我答应过那人对谁也不说,希望老板理解,别为难我……” “是老秦吧?”李舜看着我。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老板,你该休息了。” 李舜晃了晃脑袋,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当夜无话。 第二天,我和李舜睡到中午12点才起,是被老秦的敲门暗号声惊醒的。 开门,老秦闪身进来,立刻关好门,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吃的喝的东西,还给李舜带了一小包冰和几根吸管还有矿泉水瓶。 李舜掏出一把钱要给老秦,老秦不要:“这里冰到处都是,一克才几十元,不值钱,我找他们要的,也没给钱。” “我靠,这玩意在海州一克700多,比黄金还贵,怪不得贩毒利润高呢,我看,我他妈这次还不如贩点毒品回去卖,买上几公斤回去,赚大了。”李舜边亲自做冰壶边摇头晃脑地说。 我闻听脸色一变,李舜看了看我的脸,笑了:“小子,别怕,我说了玩的,我还没堕落到那一步。” 老秦笑了笑:“李老板真会开玩笑,李老板那里值得上为了这个钱铤而走险呢。贩毒的,都是亡命之徒才干的事,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过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李舜笑了笑,做好了冰壶,迫不及待地吸起来…… 房间窗户不敢打开,我去卫生间打开了房间的排风机,排一排房间的毒品气味。 一会儿,来了精神,对老秦说:“老秦,今天能走不?” 老秦摇摇头:“大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边境处也是,看来这次他们是不抓到你俩不罢休了,你们暂时不能离开,就在这里好好住着,一有机会,我就会来这里接你们走。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安排的人,是很可靠的。” 看来,我和李舜就要在这里住下了,不知何时能离开。 就这样,我和李舜就在这个豪华的闷罐子里呆着,既不能出门也不敢开窗,连窗帘也不敢拉开。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到了傍晚时分,我和李舜的手机都没电了,都自动关机了。行李都放在老秦车上没带下来,充电器也在那里。 我们联系不上老秦,也不能出去,成了睁眼瞎。 又是一连两天过去,老秦都没有出现,幸亏我们房间里吃的喝的都不缺,饿不着。 到了7日这天上午,李舜终于忍不住了,在房间里又蹦又跳,有些发疯:“我靠,不行了,这和蹲监狱似的,我受不了了。老秦干嘛去了,怎么鸟动静都没有。” 说着,李舜一把拉开窗帘,霎时,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我的眼睛被明亮晃了一下。透过窗户,我们看见新东方娱乐公司门前正站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人。 李舜接着又要开窗:“我靠,呼吸下新鲜空气--” 我忙过去制止:“李老板,不要--” 第七十六章 颤抖了几下 “去你的,老子要呼吸新鲜空气--”李舜一把推开我,径自打开窗户,脑袋伸到窗外,贪婪地看着蓝天白云和阳光,深呼吸几口:“爽啊,我靠,我现在放风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梆--梆--”接着传来老秦轻轻的咳嗽。 “老秦可来了。”李舜转身看着门口,示意我去开门。 我急忙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然后去开门。 打开门,一个女人和老秦一起站在门口。 看到这个女人,我差点就晕了过去-- 这女人是秋彤! 秋彤竟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怎么也想不到秋彤会来这里,怎么也想不到秋彤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更想不出她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站在那里面部表情十分平静的秋彤,一时傻了,竟然忘记让他们进来。 老秦十分机警地往两边看看,从后面一推秋彤的后背,又一推我,我才回过神来,忙让他们进来,随后迅速把门关上。 秋彤一进去,李舜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啊--秋彤,你--你肿马来这里了?” 秋彤嘴唇紧紧抿着,精神明显看起来很疲倦,但是眼睛却依旧很有神,看看我,又看看李舜,不温不火地说:“你说我为什么来了?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李舜立刻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我问什么我自己,我怎么了?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谁让你跑这里来的?你怎么来的?” 这时,老秦开始打圆场,忙说:“秋小姐刚到,先洗把脸,坐下喝口水,大家慢慢说话。” 我也招呼秋彤坐下。 李舜这才闭了嘴,看着秋彤,眼里露出不耐烦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神色。 我给秋彤倒了一杯水,秋彤接过去,喝了几口。 这时,李舜看着老秦,眼珠子转了几转,摸出银行卡:“老秦,拜托你个事,这外面的银行用银行卡取现金,最多能取多少?取多了需要预约不?” 老秦接过卡看了下,说:“这附近就有这个银行的营业部,200万以下不需要预约,附近这么多赌场,还有客人,都是随时需要大批量存取现金的,预约那岂不是耽误事了。” 李舜点了点头:“那好,麻烦你出去下,帮我取些现金回来,我告诉你密码。” 李舜说完密码,老秦似乎有些意外李舜对自己如此信任,但是随即又露出有些感动的表情,毕竟,人与人之间,信任才是最宝贵的财富,这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尊重。 “李老板,取多少?”老秦问。 “170!”李舜坐在沙发上仰脸看着天花板说道。 我和秋彤都吃了一惊,老秦也同样很吃惊,看着李舜:“李老板,你取这么多干嘛?” “老秦,让你取你就取,不要多问,好不好啊,秦营长。”李舜拖长了腔调。 老秦宽容地笑笑,带着银行卡出去了。 这时,李舜又看着秋彤:“秋大小姐,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真能啊,我在这里,你都能找到,我看你可以做侦探了。” 秋彤淡淡地说:“这有什么难的,我有个朋友在移动公司保卫科,我请他帮忙给你定了定位,当然知道你在哪里了。我来到缅甸后,打你俩电话都关机,就又顺便让他帮我查了下你最近的通话记录,自然就找到老秦了,找到老秦,还愁找不到你俩个?” 原来如此,秋彤真聪明,我心里暗暗赞赏。 李舜却大为恼怒,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秋彤,你敢查我的电话,敢给我定位。混账,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是违反法律的你知道不知道?” “哟--李大公子还知道讲法律啊?”秋彤嘲讽地看了一眼李舜,硬邦邦地说:“我就是查了,你怎么着吧?谁让你做事鬼鬼祟祟的,不但自己神出鬼没藏头不露尾,还弄了个嘴巴比铁闸口还严实的保镖。” 我知道秋彤最后这句话是在保护我。 “我怎么就鬼鬼祟祟了?我怎么就神出鬼没了?你少给我弄玄乎的,”李舜说,“我干什么,和你何干?你操的哪份子心,一个女人家,瞎折腾什么?你烦不烦?” “我不给你讲歪理,我就问你,你这次到缅甸,到底是干嘛来了?”秋彤用犀利的眼神逼问着李舜,“你不是说要买玉石吗?你买的玉石呢?” “这--”李舜一时语塞,喃喃地说:“还没来得及去买啊,我是准备要买玉石的,最起码买个大大的送给你。” “我不需要。”秋彤说:“我没看到你买的的玉石,倒是看到两个被人追杀的狼狈逃亡者,打着买玉石的幌子来这里赌博,你很有能耐啊。” 看来,秋彤已经从老秦那里了解到实际情况了。 “赌博又怎么了?不就是玩几把钱嘛?多大个事,你大惊小怪什么?”李舜说:“我还赢了170万呢!” “你的光辉事迹我早就知道了,好厉害啊,赢了点钱被人家追得无处藏身。我问你,你这次除了来赌博,除了买所谓的玉石,你还要打算干什么?”秋彤眼睛紧紧盯住李舜,表情很严肃。 “我……我没打算干什么啊?”李舜有些支支吾吾。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贩毒,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秋彤看着李舜神情愈发严厉,“贩毒是死路,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敢贩毒,就再也别想回国了,不然,我第一个就去检举告发你--” 李舜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被秋彤的气势压住了,声音有些发虚地说:“我哪里有贩毒了,我就是来这里玩玩牌,买点玉石,你咋咋呼呼说些什么呢,不信,你问问亦克。” 我这时知道,秋彤之所以千里迢迢奔赴这里,是担心李舜贩毒。我不知道秋彤是仅仅为了李舜还是也包括我,担心我被李舜拖下水。 秋彤听了李舜这话,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是的,秋总,李老板说的都是真的!” 秋彤显然对我说话内容的真实程度持保留态度,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李舜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来贩毒,李舜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可信度。 “这个亦克,嘴里说不出一句实话,除了会重复你说过的,还能说出什么来?嘴巴倒是够严实的,我才不问他!”秋彤说。 我知道,秋彤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李舜听的的,还是在为我做遮掩。 “好了,别折腾了,我真的没贩毒,我怎么会干那个呢,我就是想带着亦克出来溜达溜达玩玩,散散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李舜摊开手掌,接着又恼火地说:“倒是你,胆子不小,敢背后给我手机定位,敢查我通话记录,还自己个儿跑到这里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一个女人家,独自往这里跑,你知道有多危险不?这是金三角啊,这是土匪流氓渣滓恶棍出没的地方啊。活腻了你,来这里找死--” “你以为我想来?这都是被你逼的--”秋彤毫不示弱地看着李舜。 “哎--我的祖宗,你说说,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下,你来这里干嘛啊?”李舜有些气急败坏,又显得无可奈何,对秋彤想发火却又不敢发,摇头晃脑地说,“现在,我和亦克两个人被人追杀,两个大男人脱身都还不易,这又加上一个你,你说,如何脱身是好?” 秋彤不说话。 “你看看--”李舜突然“哗--”又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户,指着窗外扭头对秋彤说,“看马路对过那些人,都是要抓我和亦克的,妈的,就因为看出了一点他们耍牌的道道,就要干掉我们俩,太不仗义了,够狠。” “刚才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拉上窗户--”秋彤说。 “拉什么拉,憋死我了,我成了囚犯了--”李舜不但不拉窗户,反而又伸头到窗外深呼吸,“哎呀,我现在体会到自由的宝贵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呼呼--” 李舜有些神经质,在那里浑身得瑟着深呼吸,边抒情念诗。 这时,传来两声敲门声,接着是两声咳嗽,老秦回来了。 李舜将脑袋缩回来,我急忙过去关窗拉窗帘,顺便看了下外面对过,正有几个人在那里溜达着,不时往四周看。 打开门,老秦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进来,直接往茶几上一扔:“李老板,170!你点点!” 这时,我不由对老秦高看一眼,他完全可以把银行卡里的钱刷光消失,这里是金三角,没有法律。但是,他竟然还提着170万回来了,虽然他家里经济很拮据。 透过这件事,我看到了老秦身上流淌的当年那滚烫的热血和激情,还有那个年代深深的信念和烙印。 同时,我也很佩服李舜,他竟然就不担心老秦会反水,竟然就会如此信任老秦。 李舜过去打开口袋,里面是17捆整齐的人民币,一捆10万。 李舜得意地看着秋彤说:“看,这是我的战果。哦,不,应该说是我和亦克两个人的战果。” 秋彤不屑地扭过脸去看着老秦说:“老秦,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我看,能不能和这里的官方机构联系。” 老秦苦笑了下:“秋小姐,你有所不知,这里基本处于无政府状态。那晚李老板和亦克差点就被送进蛇蝎洞,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他俩这会儿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头了。” 秋彤闻听,脸色一变,身体不由颤抖了几下。 第七十七章 突围 “我和亦克的命,都是老秦给救的,要不是老秦,恐怕这次你来,连给我俩收尸都找不到骨头了。”李舜说着,随手翻着袋子里的一捆捆钱,看着老秦说,“首长,我让你取这些钱的目的是……” 刚说到这里,老秦的手机突然响了,老秦忙摆手制止李舜,让大家不要出动静,然后开始接电话,刚听了几句,老秦脸色骤变,随即挂了电话,看着我们:“刚才你们拉窗帘开窗了?” 老秦脸上的神情很严重,我心中暗叫大事不好,一定是出事了。 我看着老秦点了点头。 老秦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反复叮嘱你们的话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唉--” “怎么了?老秦?”李舜看着老秦。 “估计你们的位置暴露了,你们很可能被发现了。”老秦说,“刚才我接到下面的电话,说有几个赌场的人到总台查询308房间的住客名单,还有人在酒店大门口来回晃悠。” “啊--”大家都大吃一惊,李舜说:“马儿个巴子,这伙人倒是很灵通啊,秦营长,我们怎么办?撤还是留下来和敌人战斗?” 李舜在这个时候讲话还带着冷幽默,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习惯了。 “当然不能留在这里硬拼了,拼是拼不过的,只有抓紧撤--”老秦说。 “那好,你们先撤,我留下来打掩护,老秦,你带他们先走,保留革命的火种,我在这里阻击敌人。”说着,李舜的眼神有些癫狂,拔出手枪,挥舞了一下,“人民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我这才觉察出李舜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或许是因为长期吸毒导致神经受到伤害,在极度的恐惧中迸发出反常的神态。 老秦看着李舜的癫狂神态,突然抬手对着李舜的脸狠狠就是一耳刮子:“啪--”很响很脆。 我吃了一惊,看着老秦。 老秦镇静地说:“没事,他马上就好了!” 果然,少顷,李舜的眼神恢复了正常,看着大家,猛地晃晃脑袋,说:“哎--我刚才迷糊了,过度紧张了,是不是?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老秦,是那边的人发现我们了?” “是的。”老秦点点头,“我们要马上走--不能耽搁!” “怎么走?我们听你的,老秦!”秋彤这时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老秦。 “老秦,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李舜也说。 这个时候,我是没有发言权的,只有听从安排的份。 老秦略一沉思,说:“三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特别是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我看,不如分开走--” “对,老秦说的有理,很对,我们是要分开走,这样会更安全!”李舜点点头,又看着老秦,“如何个分开走法?” 老秦沉吟了下,摸出电话打了个电话,说了半天土话,然后挂了电话,看着我们:“我看,要不这样,李老板,你和秋小姐一起,我负责带着你们走,亦克小伙子呢,跟着我的一个朋友走,我那朋友现在在楼下……大家分头离开后,到时候电话联系。” 老秦还没说完,李舜就打断了他的话:“不,不,老秦,这样安排不好,我看,你听我的--” “那李老板你说!”老秦说。 李舜看了看秋彤,又看了看我,然后对老秦说:“我看,这样,秋彤和亦克跟着你走,你们一伙,我呢,我跟着你朋友走。” “这--李老板,这--”老秦看看秋彤,又看看李舜。 “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李舜的声音不容置疑。 “那好吧,我现在给大家说下离开的具体步骤。”老秦说着,打开随身的一个包,里面竟然是好几套衣服,还有化妆用的面具,看来,老秦是早有防备。 “李老板,你穿这身衣服,化装成酒店的服务员,戴上这顶帽子,我再给你粘上络腮胡,你就大摇大摆从后院出去,直接到酒店左侧100米拐角处,那里停着一辆人力三轮车,你直接上车就行。”老秦边说边拿出一身衣服递给李舜,又帮李舜粘上络腮胡。 然后,老秦又找出一顶礼帽给我戴上,找出一身白色的西装让我换上,打上领带,戴上墨镜,又粘上一撮八字胡,然后对我说:“小亦,你和秋小姐化装成住店的一对夫妻,就从酒店正门出去,神态样子要亲密一点,不要让人生疑,出门后,我的车在酒店门口,直接上我的车就行。” 我一听,看了看李舜,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秋彤的神色也有些发红。 李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看我干吗?这是假扮夫妻,你还以为是真的?扭捏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命了?” 李舜好似不仅仅在说我,还包括秋彤。我们都不做声了,抓紧收拾东西。 这时,李舜打开装钱的黑袋子,拿出一捆装进自己包里,然后又拿出一捆递给我:“带着,到时候好用!” 我接过来装进包里。 然后,李舜提着袋子,对老秦说:“老秦,这些是你的,给你的--” “啊--这--”老秦大为吃惊,不敢接。 我和秋彤看着,不做声,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李舜又犯病了。 “老秦,别以为我是在发癫,我是认真和你说的。”李舜的口气很认真,“你救了我们的命,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是个俗人,实在想不出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报答你,我刚才让你提钱,其实是准备把170万都送给你的,但是,这会儿我们要紧急跑路,我抽出了20万,还剩150,都给你了。 你是个好人,讲义气讲良心不贪财,我敬佩你这样的人,从那晚你救我们起,我就认定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不然,刚才我也不会把卡交给你,让你去取钱。” “李老板,这--这份回报太重了,我不能接受。”老秦说。 “老秦,没有什么比命更重的,你要是瞧得起我李舜,这钱你就收下,你要是觉得我这钱脏,那好,我一把火烧了它--”李舜说。 这时秋彤说话了:“老秦,时间紧急,你就别客气了,你救了李舜的命,他报答你是应该的……抓紧走吧。” 老秦于是不再客气,提起了袋子,对李舜说:“李老板,你先走,我下面的那个朋友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随后带他们走,到时候大家电话联系,到腾冲境内会合。” 李舜点点头,看看秋彤,然后看着我,伸出手重重地按住我的肩膀,用我从未见过的严肃和严厉口气说:“亦克,你有一身好功夫,秋彤就交给你了,你必须给我保护好秋彤,要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保护好她的安全。我给你说,要是秋彤有个闪失,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不知怎么,听了李舜的这段话,我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有一些感动,为李舜的话而感动。我不知道李舜说这段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是对秋彤的爱还是关心还是其他的什么。 瞥了一眼秋彤,她的神色也微微动容,我相信她也是第一次听见向来玩世不恭的李舜突然如此正经地说这样的话,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刻。 我郑重地冲点点头:“老板,你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秋总安全的,宁可我死了,也不会让秋总出任何一点危险。” 我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是出于对浮生如梦和秋彤的真情实意,而并非是因为李舜,虽然我是对着李舜讲的。 李舜听了我的话,很满意,点点头:“嗯,好,我对你一直是很信任的,我相信你和老秦一起,一定能带着秋彤安全回到国内,我这边,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 对于李舜让我和秋彤一起走,我不知道李舜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考虑,是因为我功夫好可以更好地保护秋彤?是他想摆脱我和秋彤去干别的事情?是他不愿意和秋彤一起走?还是…… 此时已经不容多想,李舜出门后,我装扮好,和秋彤也下楼出去,老秦则从后门直接提前下楼,到车上等我们。 我和秋彤下楼梯后,秋彤主动挽住了我的胳膊,身体和我靠在一起,右手放在我的左手里。 我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具体什么感觉,说不出。 我们下了楼梯,走到大厅,看到大厅里好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溜达着,看到我们,随意扫视了一眼,然后几个人聚到一起,低语了几句,就一起往楼上走去。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妈的,再晚几分钟,我们就被他们堵在屋里了,这几个人明显是奔房间去的。 再看看酒店门口,同样站着几个赌场的人,两手放在口袋里,装作没事一般晃悠着。 这时,我觉察到了秋彤手里的冷汗,湿乎乎的。 我轻轻握了握秋彤的手,然后低头将嘴巴靠近秋彤的耳朵,做亲昵状地低语:“秋总,不要害怕,不要紧张,笑一个。” 我说完后,自己先微笑着,似乎在和秋彤调情。 秋彤身体扭捏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下,脸上露出了羞容,这正好歪打正着,遮掩地很恰到好处。 我和秋彤做嬉笑调笑状出了酒店大门,老秦的车就停在马路边,我打开车后门,先让秋彤上车,然后我直接上了车,关上车门,对老秦说:“快走--” 老秦车子刚发动,就看见酒店大堂里气喘吁吁地冲出几个人,喊叫着什么。 第七十八章 摁在后座 老秦开着车子,径直向东而去,沿着离国境线不远的一条土路,路两边是遮天蔽日的森林。 我和秋彤都松了口气,秋彤接着问老秦:“老秦,李舜安全离开了吗?” 老秦摸出手机打电话,打完后对秋彤说:“秋小姐,李老板已经安全离开酒店,我朋友正在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谢谢老秦!”秋彤轻轻地呼了口气。 我心里有些矛盾,明明秋彤不爱李舜,却又如此关心李舜,甚至能为了他跑到缅甸来;明明李舜是个极端自私的家伙,从来不为任何人考虑,在最危急的时候,却又让我拼死保护秋彤。这两个人,彼此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呢? 我沉思着,不敬意看了一眼秋彤,她也正在思虑着什么,正好也不敬意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似有一道闪电相撞,出了火花。我有些慌乱,忙转过脸。 “老秦,我们去哪里?”我为了摆脱尴尬,问老秦。 “我们沿着这条路往东走,贴着国境线走,走出30公里,就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然后,我们找个关卡出境。”老秦说,“这条路不太平,经常有劫道的,注意提高警惕。” 说着,老秦把微冲递给我:“会用不?” “会!”我接过来,比划了几下说。 老秦又弯腰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把手枪,说:“我用这个,希望能用不上,安全到达。” 秋彤这时看到我们手里的家伙,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看着我说:“亦克,你还会用枪?” 我还没说话,老秦接过话头:“秋小姐还不知道啊,那晚我可是亲眼见到了,小亦的枪法还很准啊,一枪就打中了那人的大腿。这要是白天还无所谓,晚上能打的这么准,不简单。” “啊--”秋彤尖叫了一声,接着看了看我,不做声了。 老秦突然一个急刹车,接着急促地对我说:“做好准备--有情况!” 我一把将秋彤摁倒伏在后座,右手握住微冲,往外看,除了茂密的树林,却什么都看不到。 “在哪里?”我轻声问老秦。 “车子前面有个陷阱。”老秦轻声说着,握紧手枪慢慢打开车门,边向四周观察。 我在车里坐着,左手摁住秋彤的后背,右手握着微冲,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我的心里很紧张,觉得会不会待会儿就会出现警匪片里的场面,土匪嗷嗷叫着一起冲过来,然后一个土匪头目吸着大烟,慢悠悠地说:“别慌,让子弹飞一会儿。” 我边想象边看着老秦。老秦下车后,先是往周围查看一圈,接着慢慢蹲到地面,伸手观察摆弄着什么。 突然,老秦站起来,把手枪插进口袋,对着森林深处放声说:“是特种作战大队的兄弟吧?大家是自己人,我是第三军83师独立团2营营长秦小兵,魔都知青,缅共解散后就一直没走,留在这里安家了。今儿个路过此地,多多包涵。” 一会儿,森林深处传来回声:“幸会,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秦营长,秦营长果真好眼力,能看出这陷阱是咱特种兵的手艺,我们是武汉来的知青,回不去了,就在这里拉起山头找碗饭吃。今天得罪了,不好意思,请秦营长开车往左拐20米,然后右拐前行30米,之后右拐,到了正路之后左拐就可以了。” 老秦冲森林方向抱拳:“谢谢了,老战友!” 森林里的回声渐远:“秦营长后会有期。” 有惊无险,平安过去。 路上,我和秋彤讲了老秦的故事,秋彤听了感慨万千,沉默了良久,一会儿对我们说:“记得几年前,有一部电视剧,叫《孽债》,说的就是插队的魔都知青回城后,他们当时在插队的地方生下的孩子去魔都找他们的事情,记得电视剧的主题曲歌词有一句是: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留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唉,想想真凄惨,悲剧,一个时代的悲剧。每次听到那歌,我心里就很难受。” 我听秋彤说着此事,颇有同感,老秦也感慨了几句。 此时,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秋彤无意中说的这个插曲,冥冥之中竟然示中了一个撼人心扉的惊天秘密。 当然,此时,谁都没有意识到,包括我,也包括秋彤。 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你感觉不到时,只因你未曾经历。 或许,人世间的所有快乐痛苦或者悲欢离合以及爱恨情仇,都是天意。 一会儿,车子开出了森林地带,进入了一片荒草区。老秦的吉普车空调不好用,车窗打开,滚滚热浪袭来,亚热带灼热的阳光烤晒着车顶,我们都热得喘不过气来。北方的海州此刻是冰天雪地,这里却是如此赤日炎炎。 前方山顶是一座铁皮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顶,老秦开车过去,屋里迎出来一个年龄大约40多岁的当地人,满脸古铜色。 老秦和他似乎很熟,说了半天土话,然后招呼我们下车。 “喝点水,补充点给养,休息到太阳下山,然后我们就要开始步行走了,车子要留在这里。”老秦说,“前方没有行车的路了,我们下山后,往北方走,穿过前面一片坟区,再穿过一片原始森林,翻过2个山头,就过国境了,这里现在已经出了赌场那帮人的控制范围,算是安全了。” 我听了,心里稍感安慰。 歇息时,我找秋彤悄声问起元朵的情况,秋彤似乎在想什么问题,听见我和她说话,怔怔地看了我半天,说了两个字:“很好!” 然后,秋彤就不再理我,独自站在山顶上的一棵大树下眺望着远处看不到边的群山和森林,还有那湛蓝的天空。 一会儿,秋彤转过身走到我和老秦坐的地方,眼神直勾勾地看了我半晌,仍旧不说话。我被秋彤看得有些发毛,不知她心里在算计什么。 接着,秋彤叹息了一声,看着老秦:“老秦,金三角有多少蛇蝎洞?” 老秦说:“这个谁也不知道,蛇蝎洞其实是土洞的一种,土洞分为干洞和蛇蝎洞,干洞就是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洞,蛇蝎洞就是里面放了毒蛇蝎子和蜈蚣的,这是自古以来金三角地区惩罚犯人的一种方式,最早是土司发明的,后来被广泛应用,官方、民间、土匪、军队都采用这个方式,当年我在缅共的时候,抓住敌人,活着的,很多就是进了蛇蝎洞…… 对于内部的人犯了死罪的,往往不是枪毙,而是进干洞,干洞虽然没有蛇蝎,但是,深度接近20米,那里的那份黑暗孤独和寂寞,很快就能让一个人的精神抓狂崩溃。 当年武汉著名的红卫兵武斗头子刘黑子越境参加了缅共,后来因为强奸女战士,被处以死罪,扔进了干洞,在里面才呆了2天,就咬破手腕动脉自杀了,无法忍受那份精神折磨。 至于金三角地区到底有多少土洞,谁也无法统计出,有的土洞在荒郊野外,有的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甚至房间里……至于有多少人在土洞里死去,更是一个未知数。” 我听得毛骨悚然,秋彤也不禁动容。 老秦轻声笑了下,站起来:“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看一个干洞。” 我和秋彤跟着老秦走进铁皮房子里面,走进侧房,看到房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地上有块大石板。正要问老秦,他却弯下腰,把屋子中央的石板掀开来,然后指着下面对我们说:“这就是土洞!” 我探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洞里不知多深,不知有多大,反正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像传说中的无底洞。黑暗容易激发人恐怖的联想,我说:“老秦……这下面有没有……毒蛇。”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不争气地发抖。 老秦回答:“这是干洞,蛇蝎洞在隔壁。”我听了心里安稳了。 秋彤冒出一句:“这里怎么会有这个洞呢?” 老秦说:“这里当年是缅共的占领区,这座铁皮房子当年就是缅共处置敌人和犯人的刑场。后来缅共解散后,我当年的警卫员就住在了这里,这里也成为我外出办事的一个落脚点。” 原来刚才那个40多岁的男人是老秦的警卫员,也是个热带丛林战士。 秋彤伸头往里看了看,脸色变得煞白,忙缩回头,接着看着我,恨恨地冒出一句:“亦克,我警告你,你再跟着李舜干下去,早晚得进这干洞,即使不进现实的干洞,也会进入精神的干洞。” 我低头不语,看着这黑黝黝的洞口,想着缅甸此行的前后经历,想着我未知的明天,想着刚才秋彤的话,心里不由感到了麻木和悲哀…… 但是,我却又觉得秋彤有些小题大做,即使后果差点,也不至于拿干洞来比喻啊,再说了,这干洞又不是蛇蝎洞,没那么可怕!年轻气盛让我眼里露出了不服的表情。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麻木不仁是不是?”秋彤说:“你是不是没品尝过干洞的滋味,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不是想进去试试什么滋味啊?” 我大脑一阵麻醉,木然地点点头:“是又怎么样?” “那你就进去试试啊,有本事你进去试试,你敢不敢?”秋彤故意激我。 第七十九章 尝尝滋味 “试试就试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逆反心理上来了,虽然知道秋彤故意在激我,但是还是决定倔强下去,因为我实在觉得干洞不可怕,蛇蝎洞才可怕,干洞不就是一点黑暗孤独和寂寞吗?这又激发了我的另一种强烈的好奇心,能有机会尝试干洞滋味,可是极其难得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我决定尝试下,一来反击秋彤的激将,二来满足自己的好奇。 我猜想秋彤激我的目的是想让我真的下去品味下干洞的滋味,好让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好,老秦,你让他下去试试,光凭说不行,得让他尝尝现实的滋味,不然,他印象就不深刻,让他体验下干洞生活。”秋彤发狠说。 “好吧,那就试试,年轻人试试也好,尝尝干洞的滋味,学会更加珍惜生命和自由。”老秦找来一根粗绳子系在我的腰间:“这个洞深20米,我把你放下去,3个小时候后我拉你上来,如果中间你受不了了,就拉绳子,我就把你拉上来。” 我一听真要试,心里不由有些打颤,但是,在秋彤面前,我不能充狗熊,硬着胆子下。 “老秦,这洞里会不会有水啊?”我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看看秋彤,正带着嘲讽的目光在看着我。 “这是南坡上,不会有水!”老秦说。 老秦开始一点一点放绳子,我一点一点开始下去。我没有带任何照亮工具。 光线迅速暗下来,洞口那一点点光亮悬在头顶上,离我越来越遥远,很快就成了一枚贴在头顶上的剪纸月亮,终于,我的脚下咯噔一下,到底了。接着,石板盖上了,月亮消失,一些声响、光线和生命之物离我而去,我被独自留在地心7层楼房深处,一口枯井,不,准确说是一座真正的坟墓中。 黑暗如潮水,四周一片死寂。当一个人把手放在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眼睛像盲人那样失去作用,恐惧就会油然而生。那一刻,我认识到,人是需要光明的动物,黑暗让人联想到死亡。 我用手在四壁摸索,我估计这个干洞底部大约有四五个平方的面积,我脚下不时踩到一些磕磕绊绊的东西,但是我不敢用手去摸,我估计是死人骨头。 这个想法令我头皮发炸,四肢发冷,我紧紧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但是此时,我绝对不能喊叫,那样会让秋彤笑话死我。 我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恶心的骷髅,集中精力,调整呼吸,坐下来开始运气……渐渐地,我进入了一种状态,仿佛自己成了当年的死囚…… 大地无声,万籁俱寂,在这个没有时间的空间里,我像一头迷途的羔羊,一切概念都已经虚无混沌之中,没有时间,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只有泥土冰冷和潮湿腐烂的气息包围着我。 黑暗像沉重的石块在挤压大脑,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猛烈搏动,血液在血管中响亮地流淌,我听见自己的关节和骨骼因为锈蚀而发出迟钝的格格声,眼睛耳朵因为寂静而产生许多幻觉。 这时候,我想我快完蛋了。 这时候,我想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要是没有老秦,我和李舜就成了蛇蝎洞里永远的冤鬼,那个土洞就成了我永远的归宿之地,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名字叫做亦克的装逼高手,而这个谜团永远也不会有人解开。 忽然我听见一点什么异响,真的,因为死一样寂静已经凝固,我的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我的神经顿时绷紧了,那声音变得分明起来,窸窸窣窣,在我头上什么地方慢吞吞地游动着,像老鼠,也像……蛇! 我魂飞魄散,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我像瞎子,什么也看不见,连自己的鼻子也看不见,这就等于毫无反抗之力。我有些后悔,不该和秋彤怄气不该逞能不该这么好奇来体验这可怖的杀人魔窟。 我忍不住吓出声来,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不是吼叫,而是尖叫、惨叫。出乎我的意料,在没有声音的地心深处,我发出的声音是如此之大,简直像是火车拉汽笛,把自己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接着,我迷迷糊糊混沌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是醒着了还是睡着了,总之混沌朦胧中,人是分不清真实和幻觉、思想和现实的区别的。 头顶开始出现一道窄窄的光亮,像条细银线,从天上曲曲折折地游下来,随后洞口一点点打开,那轮圆月亮又高高地升起来,光明回到我的世界里。 我掐掐自己的大腿,疼。 我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脸颊上蔓延开来。我这时相信,我他妈的还醒着,这一切都是真的,老秦开始把我带回地面了。 我突然觉得世界上什么最好,那就是有亮光,有太阳,活着会呼吸,有人同你说话,生活在与你一样的人类之间,而不要生活得黑暗和死尸中间…… 在一点点往上升起的过程中,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下来,无声地嚎啕大哭,就像大难不死,劫后余生…… 在地面上,我至少瘫痪了20分钟才恢复力气。我发现自己变得有些痴呆,思维混乱,并且疑神疑鬼,弄不清时间和方位。 秋彤绷紧脸对我说:“知道什么是干洞的滋味了吧?我告诉你,再跟着李舜干下去,这就是你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下场。” 老秦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什么三个小时,才过了1小时零10分钟,我知道你熬不住……当年那些犯错被惩罚的丛林战高手,一个比一个野,在这里面没有超过3天的,都是活活咬断动脉自杀。” 我木然站起,不再说话,不再逞强,默默跟着老秦下山。 走在山坡上,我看到了一个壮观的坟场,数以千百计的坟墓矗立在山谷中间的一个河谷里,周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这是缅共当年的烈士陵园之一,这里是知青烈士陵园,埋葬的都是在战斗中牺牲的知青战士。”老秦表情肃然地说着。 我的心头一震,秋彤的表情似乎也很震惊,我们默然走进了这些坟墓中间。 突然,秋彤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说:“老秦,这些墓碑……墓碑都是向北的。” 秋彤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一点,数以千百计的坟墓,一律整齐地面向北方! “都是中国人……想家啊……活着回不去了,死了还是要面向故土的。”老秦说:“金三角所有汉人的墓,都是面向北方的,毕竟,我们的祖先都在北方,我们和祖先血脉相连,敬畏永存。” 那一刻,我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泪洒滂沱。 看看秋彤,也已经泪眼连连。 跟着老秦,我和秋彤伏身而跪,向死者,向我的知青前辈,向我魂牵梦萦的同胞之魂,重重磕了三个头。 经历了一天的徒步穿越,历经艰险,老秦终于带着我和秋彤回到了腾冲。 我和秋彤入住腾冲空港大酒。安顿好我们之后,老秦即刻原路返回,要去把找李舜。 我和秋彤住的房间相邻。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我和秋彤展开了一段对话。 “亦克,这次事情结束后,你必须要离开李舜。”秋彤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蛇蝎洞你差点进去,干洞的滋味你体验了,再跟着李舜走下去,那就是你的最终下场,不仅包括肉体,还包括精神。” 我沉默不语。 “李舜已经是脱缰的野马,没有人能管住他,我只能尽我的能力而为之,但是,我不想看着你一步步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我一命,我想回报你,也救你一命。”秋彤继续说,“一个人,如果不知前路如何而走错了路,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如果明知是错误的还要去犯,那就是不可原谅的。” 我继续不说话,脑子里浮现出元朵,不跟着李舜干,元朵的病需要的钱哪里来?在李舜这里,是来钱最快的路子了。 秋彤说:“我知道你跟着李舜干,是为了给元朵治病挣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有点迫不得已,但是,这不是全部的充分理由,治病可以有很多来钱的路子,赚钱可以有很多模式。 告诉你个好消息,元朵的病,这几日恢复很快,有感知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我来之前,医生全面检查了元朵的身体,元朵除了大脑和身体知觉还未全部恢复,其他器官和功能都良好,和常人一样,也就是说,只要元朵恢复了知觉,她就是个正常人了。 医生说了,为了避免对元朵的身体内脏器官造成伤害,下一步将逐渐减少药物治疗,更多采用精神和触觉疗法,也就是说,所需的花费也会大幅度减少,我来之前,又交了3万块,足够维持特护费用一段时间的。” 我听了,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了欣喜和激动的神色。 “从目前情况来来,不需要再花很多钱了。”秋彤说,“你身上不是还有李舜给的10万吗,这10万,你给我,回头他问起来,你就说被我要走了。这钱我用来给元朵治病。” “嗯,我回去就给你!”我点点头。 “亦克,我再一次要求你离开李舜,你看可行不?”秋彤用征询的口气说着,但那口气里似乎又带着一丝命令。 第八十章 习惯性装逼 我看着秋彤明亮的眼睛,想起了个令人胆寒的蛇蝎洞,想起了那土洞里的滋味,想起了跟着李舜之后他的作为,想起了躺在医院的元朵,想起了家里殷殷期盼的父母,想起了虚拟世界里的浮生如梦……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秋彤,郑重地点了点头:“秋总,我答应你!” 秋彤的眼神猛地一亮,闪过一丝欣慰,接着就笑了笑:“很好,亦克,我知道你是个有理智明是非的人,人生有很多路口,选择错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毫不犹豫地认为,离开李舜,是你此时的最佳选择。”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定,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嘴巴说说容易,想真的离开李舜,李舜会那么轻易答应放我走? 我突然想起了张晓天。 秋彤看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亦克,你是担心从李舜那里辞职后找不到工作呢还是想离开海州呢?” 我看着秋彤说:“你觉得我会离开海州吗?” 秋彤眨巴眨巴眼睛:“我看不会,起码在元朵没好之前不会,或许,以后也不会。” 听了秋彤的话,我心绪有些乱。 这时,秋彤又问我:“那你就是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昂!” “别担心,这个没问题:“秋彤忽然抿嘴一笑:“这样好不好,亦克,你再回发行公司去干,回大客户服务部,大客户服务部现在是空壳,没人,元朵暂时不能上班,那么,你在那里主持工作。大客户开发好了,一样赚大钱。” 我一怔,习惯性装逼:“我哪里有那能耐,我干不了!” “我觉得你能干了!”秋彤看着我。 “这个我真干不了!”我说。 “这个你可以干了!”秋彤继续看着我,接着打开随身的小包,掏出一个纸条,摊开放在茶几上:“亦克,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那晚我偷偷放在秋彤办公室门口的纸条,那是为了给元朵伸张正义而写的。 也就是这张纸条,直接将元朵扶持上了大客户部经理之位,将赵达剑扶持曹滕的企图和努力化为乌有,秋彤同时借机对发行公司进行了大规模人事调整,削弱打击了赵达剑势力,但秋彤也为此加深了曹莉对她的嫉恨和仇视。 秋彤是个有心人,对于这张不同寻常的纸条,她一直保存地很好,看来没事经常研读反复观看,不然,怎么会在查阅我个人资料的时候一下子核对上笔迹了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装逼也有出漏洞的时候,毕竟,我是人,不是神。 “亦克,这张纸条你应该不会不认识吧?”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索性承认了:“当然认识,这是我写的!” 我的爽快态度让秋彤稍微有些意外的表情:“哦,好痛快!” 我说:“元朵在打这个方案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了,我知道她是要提交给公司领导的,但是,后来我听说曹滕提交了一模一样的方案给你,我很意外,于是找元朵问起来,元朵说她把方案按照程序先给了赵达剑老总,我于是预感到不大妙,为了让秋总明察秋毫,于是,就写了这个纸条给你,供你参考。我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就是想给元朵一个公正公平的竞争环境。” 秋彤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走正常途径找我反映呢?” 我说:“当时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当时,正是秋彤对我印象恶劣的时候,我说出这话,秋彤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秋彤听了,微笑了下,似乎也认同了我的观点。 我又说:“其实,我就是遇见不平,拔刀相助,元朵想进步,精心构思策划了这两个精致的大客户营销方案,却被别人占为己有,我想想就觉得不公。” “哦……”秋彤长长地“哦”了一声,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亦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拿出这个纸条来给你看吗?” 我说:“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你不告诉我,我自然不知道!” “废话--”秋彤说,“亦克,你很聪明,你其实心里知道,只是你不说,其实,你一直就很聪明,但是,你一直表现地很低调很愚笨,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我的心里有些发虚,看着秋彤强笑了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有这个必要吗?” “为什么这要问你自己,你不说,我自然是不知道。”秋彤说,“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其实,我一直就对张晓天房地产公司那个订报项目的策划带有疑心,因为我和张晓天吃饭谈话的时候,张晓天谈起那营销策划的动机和成因的时候,显得不是那么有底气,我那时就对那个方案的第一版权人持有疑心,但是,我倒也没多往你身上想,还真的以为你是撞了好运。 之后,百科花园等几个报纸代理征订项目的出现,让我开始对你连续的撞好运产生了怀疑,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人觉得不正常。再之后,红鹰家电那一万份报纸的项目,让我更觉得不可思议,冥冥之中,我似乎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大客户项目往前进展,在推动元朵逐渐站稳脚跟,期间,我经常琢磨这张神秘的字条,琢磨写字条的人身份和动机…… 当你那天给我提供所谓贩来的紧急整顿投递秩序的方案后,我突然心血来潮,翻阅了你的个人资料,突然就看到了你的笔迹,突然就和你对上了号。 由此,我心中的很多谜团似乎豁然开朗,很多问题似乎找到了答案,我由此断定,元朵提交的移动公司积分回报和小记者这两个方案,似乎也应该从你这里找到答案。由此,我觉得需要开始对你重新认识,认识一个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亦克。这,也就是我说你能干得了大客户部临时主持人的原因。亦克,我说的都没错吧?” 我似乎像一个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春笋,被秋彤一层一层慢慢剥个精光,直到露出里面仅能遮掩关键部位的小裤衩。 我强压住内心的尴尬,对秋彤说:“秋总,你太有想象力了,我承认那张纸条是我写的,但是,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倒是很愿意是事实,但是,很遗憾,那不是事实,低调做人我承认,但是,低调做事,我没那习惯,我一向喜欢高调做事,只是,我没那资本和本领,无奈,只能低调了。” 此时,我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无力,颇有鸭子死了嘴还硬的架势。 我又有些庆幸,秋彤说的这几个事情和我在扣扣里与浮生如梦聊的都没有对号和重复,不会至于让敏感而又机灵的秋彤把我和异客扯在一起。 我确信秋彤不会把我和异客联系在一起的,一个重要依据就是我是云南人,而异客是明州人。 我说完后,秋彤看着我,脸上带着捉摸不定、不可置否的表情,沉默了半天才说话:“亦克,我现在觉得,要么你是一个愚蠢之至的人,要么,你就是一个精明透顶的人,你只会属于这两个极端。以前,我觉得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愚蠢无聊之人,但是现在,我蓦然发觉,你似乎是一个绝顶聪明的高手,你说呢?” “秋总,不管我是愚蠢还是聪明,你怎么认为那是你的事情,我还是这样的我,我多大的能量,自己能吃几碗干饭我心里有数,不管秋总怎么认为我,我今天已经答应你了,我决定离开李老板这边,我不想进干洞,更不想进蛇蝎洞。至于秋总让回去主持大客户服务部的事情,我……” “亦克,我换个口气说话。”秋彤打断我的话,明亮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我邀请你,就算让你来公司里帮我一把,行不?”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一颤,我不由想起了秋彤现在的工作环境,上有孙栋恺,下有赵达剑,中间还有个曹莉,外面还有个李舜,要在这个上中下里外受夹击的环境中干好工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也够难的。 “目前,我在公司里的工作,最棘手的就是缺少合适的人,有能力的人。”秋彤又说,“十年树木百年育人,这发行人才的培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建立一支高素质的发行营销队伍,任重而道远。” 我看着秋彤楚楚的神态,无法拒绝:“秋总,我答应你,我回去!” 秋彤眼神一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太好了,谢谢你,亦克!” “别谢我,应该是我谢你,能看得起我这个修脚的师傅。”我说,“秋总,我先说了,不管你自己如何认为如何看我,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能力真的有限,但是,我会努力好好去做,做得好不用表扬,做不好,别骂我就行。” 秋彤看着我:“亦克,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人,如果我应该相信你说的那些评价自己的话的话,那么,你就应该是属于那种大智若愚的类型,你其实没有发觉自己本身潜在的能力,因为你之前一直缺少一个合适的平台,现在,我给你提供这个平台,你可以自由驰骋,大力作为。”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安稳了些,我说:“秋总,我还有一个条件。” 秋彤说:“你说!” “我现在暂时在大客户部主持着工作,等元朵康复回来了,元朵必须还是经理。”我说。 秋彤沉吟了一下:“我答应你!” “谢谢秋总!” “亦克,我希望我的眼光没有看错人。” “我会努力的!” 第八十一章 你不要插手 我下了决心,既然要回去做,就要努力做好,要为秋彤的地位稳固添砖加瓦。不管人事斗争如何复杂多变,成绩还是最有说服力的,我做出了成绩,就等于秋彤管理领导有方,就是秋彤的业绩。 此时,我的想法还比较简单,没有想地更高深更远。 此时,我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事情的一个致命缺陷,而这个缺陷,正是导致我的企业破产的重要原因。 此时,不管是秋彤还是浮生如梦,同样也都没有看出这个缺陷,毕竟,实践中,我和秋彤的交往很浅,秋彤对我的了解很少;虚拟中,我和浮生如梦交流的是理论,没有实践。没有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与验证,我这个致命缺陷就很难显露出来。 秋彤显得心情不错,端起咖啡杯子和我碰杯:“亦克,预祝合作愉快,欢迎你回来!” 看着秋彤美丽的笑容,我的心里暖暖的,端起杯子和秋彤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突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秋总,我和李老板之间的事情,我我自己来处理,希望你不要插手,你就当作不知此事最好!” 我不想让秋彤搀和进来,不然,依照李舜多疑多变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秋彤想了下,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李舜这个人做事性格脾气比较暴躁,你要注意方式,把握好时机,不要发生直接冲撞。” 我点点头。 “即使你不能来我这里,不管你到哪里去工作,不管李舜会不会让你在海州再呆下去,你都不能跟着他再干了,我不能眼看着你堕落下去。”秋彤捋了捋头发,用坚定的语气说。 看着秋彤坚毅的表情,我心中一动。 我不知道能否顺利从李舜那里辞职,换句话说,不知道李舜能否放我走。但是,我既然已经决定要辞职,既然已经答应了秋彤,那就必须要去做。 和秋彤单独一起呆在我的出生地腾冲,看着我心中的美人儿就坐在我的面前,想着那个世界的浮生如梦,我的心里别有一番冲动。 “亦克,回到腾冲,有什么感觉?看到这周围的景物,很有亲切感吧?”秋彤看着玻璃橱窗外老街的建筑和人流对我说。 “是的,我生于斯长于斯,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很有感情的。”我说,“秋总,你要不要在这里转转,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转转是可以的,不过,我想去你家看看,去看望下你的父母。做人孝为先,这次跟着李舜回来,你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吧,我正好陪你一起回去。”秋彤说,“我记得你个人资料里填写的地址,好像你家是在县城城关镇中学里面,是吧?” 秋彤的记性真好,我有些发晕,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秋彤又说:“亦克,既然你家住在学校里,那你的父母应该是老师吧?” “唔。”我支吾道,点点头:“是的!我爸妈以前在县城城关镇中学教学,不过,前2年刚调走了,调到保山新组建的一个中学去了。” “那就是说你家现在不在腾冲了,搬到保山去了?”秋彤看着我。 “嗯,是的!”我忙点头,心砰砰直跳。 “真可惜,这次看来是来不及去了。”秋彤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松了一口气,妈的,撒谎的滋味真不好受,生怕一不小心露馅。 当天,我陪秋彤逛腾冲县城,古老的腾冲很多地方的建筑和街道依旧保持了以前的原貌,大多是明清时候的建筑风格,秋彤对这些极感兴趣,不时用手机拍摄下来。 和秋彤走在县城狭窄曲折潮湿路边布满青苔的石子路上,看着秋彤开心好奇专注的神情和目光,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我和秋彤在腾冲县城度过了难忘的一天。 在逛街的同时,我们也在焦急等待着李舜的消息。 从秋彤偶尔脸上露出的不安神情,我知道,秋彤在为李舜的安危担心。 我知道秋彤不爱李舜,但是,她却必须要嫁给李舜,李舜就是她今后不可更改的男人。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酸溜溜的,却也理解秋彤对李舜的这份关注了,毕竟,这是她今后的男人,既然秋彤无法无力无奈去抗争,那她就只有服从命运的安排,那她就自然而然要去关注李舜的安全。 想到秋彤扔下手头的工作不远万里赶赴缅甸,想到分组突围时李舜让我用生命保护秋彤的叮咛,我心里突然有了自惭形秽、自作多情的感觉。 秋彤不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我的心里有秋彤,而秋彤的心里没有我,她只能有李舜,不管她愿不愿意。 想到这些,我黯然叹息。 第二天,我们没有见到李舜,却接到了李舜的电话。李舜已经离开了缅甸,也是曲线出境,他绕地更远,出了边境后,直接到了保山。李舜告诉我们,他现在已经安全,他要在这边处理办理一些事情,让我们先回去,不用等他。 秋彤刚要在电话里询问李舜几句,就被李舜严厉训斥驳回,不许她管自己的事,李舜的声音很大,我在旁边从秋彤的电话里听得很清楚。 秋彤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咬紧嘴唇,没有再做声。然后,李舜让秋彤把电话递给我。 “亦克,你负责把秋彤给我押回海州去,必须把她带回去,不许她在这里干扰我的工作。”李舜的声音是命令式的,“飞昆明的机票我已经委托老秦给你们买好了,你们今天就走,老秦正在从保山往腾冲赶,他会送你们到机场。” “嗯,好!”我这时显然不能和李舜说我要辞职的事情,只能等见了面再说了,现在我还是他的人,必须要听从他的。或许,应该,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他的指挥为他出力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最后的一次任务是押送美女秋彤回家。 秦小兵风尘仆仆赶到了,他为我们买好了到昆明的机票,同时负责送我们去驼峰机场。 路上,老秦告诉我们,李舜是得益于另一个知青帮派山头的庇护,疏通了关系之后才得以安全出境的,现在正住在保山国际大酒店。 “他在那里还要做什么事情?”秋彤问老秦。 老秦没有吱声。 过了一会儿,老秦说他送我们走之后,还要再回保山。 言外之意很明白,老秦要回保山为李舜办事,但是,老秦不能讲,道上混的都懂规矩,嘴巴严实是首要的。 秋彤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再问老秦。我心里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李舜让我仔细观察赌场运作管理流程的事情,心里顿起疑窦,难道李舜留在保山是和这个有关? 到了机场,老秦要和我们告别了,临别前,老秦说做完这次买卖,以后也不回缅甸了,今后就在大陆安家了,昨晚他的老婆孩子已经秘密转移到了保山,住在一个朋友那里。 我问何故,老秦说因为我们的事情,他暴露了,有人正在暗地找他调查他。 我对老秦说不在缅甸也好,你已经为你的同学和战友尽心了,在那里陪了他们这么多年,赔进去美好的青春年华,也该回国内过几天安生日子了,毕竟,年龄不饶人,年过半百了!这次有李舜赠与的那笔巨款,够老秦在大陆安家了。 老秦默认了我的说法,我问老秦还打算不打算回魔都老家,老秦沉思良久,叹了口气,说:“老家里都没人了,父母早就不在了,你看我这一大家子,回去怎么弄?婆娘还不会讲汉语。我看,还是在边境这边过吧,好歹水土都还能适应。” 我点了点头,和老秦拥抱了一下,然后老秦和我们告别,驱车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老秦,我心里突然有些惆怅,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不知今后是否还能见到他! 我和秋彤乘机飞到了昆明巫家坝机场,准备买到海州的机票时,被告知,当天的航班没有票了。 我告知秋彤此事,同时说可以先飞到济南或者青岛,然后再飞海州。 一听我提到青岛,秋彤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张口就说:“我要去青岛--” 我一愣,立刻就明白了秋彤的心思。 秋彤之所以要去青岛,那是因为浮生如梦的异客在那里。 那一刻,我看穿了秋彤要去青岛的真实意图。 我自然不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陪她去青岛找寻她迷幻世界里的客客大神。 飞往青岛的飞机上,秋彤靠着窗口坐,我坐在她旁边,秋彤托着腮,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漫漫堆积的雪白卷云,似无边的雪原一样在高空慢慢掠过,秋彤的眼神里露出几丝神往和激动。 我不忍再看秋彤,闭目上眼睛,将脑袋靠向椅背,这几天的经历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回…… 想着跟随李舜在缅甸的经历,想着疑心重重神出鬼没的李舜,想着李舜变化无常的做事处世方式,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打打杀杀出生入死,我心里感到了巨大的后怕,不仅仅是为生命的差点失去而后怕,而是为整个灵魂和肉体的全军覆灭全面沦陷为整个人生的整体堕落而后怕…… 想到秋彤在我从土洞里出来时候说的话,想到秋彤万里迢迢奔赴缅甸除了因为李舜还可能有的因素,想到秋彤突然要飞赴青岛的意图,想到秋彤在腾冲对我的那些告诫和邀请,我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脱离李舜那个是非之人,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浮生如梦说得好,一个不为自己负责的人,也同样是不对别人不对社会负责的人,一个没有个人和社会责任的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自然,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第八十二章 咫尺天涯 想到浮生如梦,我不由睁开眼,侧眼看了下正沉思中的秋彤,不是幻觉,而是现实,我和我的小梦梦一起飞翔在万米高空,小梦梦在飞往青岛去追寻那精神世界的虚幻情怀,去找寻那空气一般的客客,殊不知,她的客客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和她咫尺天涯。 想到了现实,回到了虚幻,我的心顿时就剧烈纠葛起来,不由产生一种逃避现实的心理,人要是永远活在梦里,多好啊?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现实里的人永远都要受着客观世界里不可更改的宿命的折磨和蹂躏。 想到我在天上飞,我不由又想起了海竹,此刻,她是不是也翱翔在蓝天上呢,只是和我路径不同,这几天没有得到她的消息,她是否很想念我呢? 正胡思乱想间,秋彤扭过头来,看着我,深呼吸一口:“亦克,那天是不是李舜把你的电话没收了,所以你才会委托一个女孩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是的!” 秋彤神情黯淡:“以后,我决定不再找你询问任何关于李舜的事情,不让你为难了,即使你不在李舜那里干了,我也不问以前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因为我和李舜的事情把你牵进去。李舜疑心很重,那天幸亏你聪明机智,不然,说不定还……我想想就有些后怕。” 我无语。 曾经以前,我是一个性格外向健谈的人,朋友聚会,话都让我说了。可是,这几个月以来,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可说的,不说了,不可说的,不说了,可说可不说的,也不说了。 于是,我更多的时候选择沉默,选择无语。 或许,沉默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因为经历而沉默,因为沉默而成熟,沉默是金! 秋彤看我不言语,看了我一会儿,抿了抿嘴唇,捋了捋头发:“亦克,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女孩,是你的……妹妹?” “何出此言?”我说。 “她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她叫海竹,说她代她哥转句话给我,我问她哥是谁,她说是亦克。”秋彤说,“这女孩的声音又脆又爽,还很甜,真的是你妹妹吗?” 我淡淡地说:“不是我亲妹妹,是我一朋友的妹妹!” 秋彤点了点头:“朋友的妹妹,不错,一听这女孩的声音我就很喜欢,这个女孩一定很漂亮吧?她在哪儿做什么工作啊?” “南航,空姐!”我简单地回答。 “职业不错,做空姐的气质都特棒。”秋彤微笑着说,“对了,你这个海竹妹妹的声音听起来特像我一个小姐妹的声音,都是那么甜,我那小姐妹也很漂亮,气质特好。” “是吗?你那小姐妹是干什么的?在哪儿呢?”我有些好奇,随口问道。 “在海州啊,做旅游的!”秋彤说。 秋彤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了浮生如梦和我在扣扣里聊天时提到的一个做旅游的朋友,那么就是同一人了,原来秋彤这做旅游的朋友和海竹有些相同的地方。 “你这朋友怎么称呼呢?”我说。 “呵呵,我习惯称呼她叫小猪。”秋彤笑着,“不过,这只是我对她的昵称,因为她是属猪的而已,她长得可和猪没有一点关联,是个气质儒雅的美女。”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随口应付了一句:“做旅游的,那就是做导游的了?” “你是不是觉得一提起旅游就只知道导游啊,我那小猪可是南京河海大学正儿八经的旅游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自己创办了一家旅行社,生意做得挺红火,这家伙特爱学习,这几天正在参加研究生考试,想出去深造。哎--估计今天正好考完了,不知考得怎么样?回头我得给她祝贺去。” “哦,一个女孩子,不简单!”我说,“她性格一定很开朗爽快吧!” 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海竹就是这样的性格。 “人前很开朗,无人时却又多愁善感,弄些小女人的情怀。” “人总是有两面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秋总,你经常上网聊天吗?” “我……聊天?”秋彤微微一怔,接着狡黠地转了下眼珠,“你看我有那时间吗?我多忙啊,我把别人洗脚的空都用来工作啦。你呢,亦克,你上网聊天吗?” 我知道秋彤是在拿我以前干过洗脚师傅的事情来开涮,就笑笑说:“我刚学会打字呢,就我那速度上网聊天,谁搭理我啊,哎--我把给人家洗脚的时间都用来去学打字了。” 秋彤笑出声来,看着我:“亦克,你有时候讲话很幽默,我有时候觉得你很沉默,有时候又觉得你很活泼,有时候觉得你很低调,有时候又觉得你那低调的外表下藏匿着一颗张扬和冲动的心。你刚才说人都是有两面的,那么,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你呢?” “秋总,真实的我和虚伪的我,对你来说,这个重要吗?” 我这么一说,秋彤被我轻微地呛了一下,冲我翻了下眼皮,扭过脸去,不说话了。 飞机到达青岛流亭机场上空的时候,天空中浓云密布,问了下空姐,才知道天气突变,来了暴风雪,青岛上空开始下起了大雪。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半天,最后终于稳稳停在跑道上,大家的心安顿下来。 出了机场,果然,外面寒风呼啸,风雪交加。问询机场服务总台,被告知,天气原因,青岛流亭机场已经停飞所有出港航班,进港的航班也已停止或者转飞,我们刚降落的是最后一班。何时通航,看天气而定。 这就是说,我们暂时走不了了,秋彤得知这个消息,脸上露出莫名的几分兴奋表情。 我故做不解状看着秋彤:“秋总,你不急着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秋彤忙端正神色,表现出一副无奈地样子,愁眉抿嘴:“唉,当然急着回去了,可是,天气原因,没办法哦。” 我的目光是如此机敏犀利,穿过秋彤那满脸愁容,我看到了她那颗快乐的心,甚至听到她在哈哈大笑。 我做同情状看着秋彤:“是啊,只能如此了,看来,我们要现在青岛住下了,我这就去机场宾馆办理住宿手续。” “不,不要住机场宾馆:“秋彤急忙叫住我,“我们到市区去住,我要到海边去住,我查过了,有一家皇冠大酒店位置很好。” 我当然明白秋彤的心思,就做服从状:“那好,一切听秋总安排!” 我和秋彤打车进入市区。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风雪中的岛城白皑皑一片,在灯光下显得别有一番秀丽和古典。 从上了出租车开始,秋彤的目光就贪婪地注视着窗外,看着外面的一景一物,似乎要把青岛的一切都统统装进脑海里。 青岛我不陌生,以前经常来这里开青交会,啤酒节的时候还带着芸儿来狂饮过几天,奥运会期间也带芸儿来看过帆船比赛。 我知道,秋彤是第一次来青岛,她如此贪婪地注视着外面,不仅仅是在看景物,还是在看异客的足迹。 一直到车子开到位于海边的四星级皇冠大酒店,秋总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和我一起下车,我让秋彤在大厅里坐着等我,我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办理入住手续。 以前,我每次来青岛,都是住皇冠大酒店,这里的好几个前台服务员都和我比较熟悉,上次带芸儿来的时候,她们都用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仇视着芸儿,就差一起出动,把芸儿抬起来扔进门前的海里。 我之所以让秋彤在大厅沙发坐下等我,就是担心秋彤发现我和这里服务员很熟悉。 我刚到总台,正在低头忙碌的一位漂亮可爱服务员一抬头,眼神顿时就大放光彩:“哟--呀--哈--亦老板,亦大哥,小克克,好久不见,你从地下冒出来的啊?” 这个总台服务员我习惯叫她小亲茹,很活泼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甚至怀疑酒店是在雇佣童工,后来交谈才知道岁数果然不大,18岁。 因为彼此很熟悉了,自然也就没那么礼节规矩和拘谨。 我习惯性笑呵呵地伸手就要捏小亲茹的鼻子,这是以前我经常干的事情,不知怎么,每次看见小亲茹的鼻子我就想伸手捏一下,觉得很好玩。 这时,突然想起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秋彤,于是忙缩回手,边冲小亲茹使了个眼色,边正色冲小亲茹说:“小姐你好,请给我办理住宿手续。”说着,我把我和秋彤的身份证递给小亲茹。 小亲茹接过我手里的身份证,重点端详了下秋彤的,然后目光抬起来,在大厅一扫,看到了秋彤,脸色顿时就不冷不热起来,声音怪怪地说:“哟--亦老板换女朋友啦,真快啊,走马灯似的,这个比上次那个还好啊。 亦老板真是大能人,有钱就是好啊,什么样的女朋友都能找到。说吧,要什么房间?是豪华单间呢还是豪华套房,对了,我们这里刚推出了夫妻情趣房,亦老板要不要试试呢?” 小亲茹说话的口气明显酸溜溜的,我听了觉得心里很好笑,这个丫头,鬼心眼真多。 第八十三章 像个大娃娃 “我要两个房间,标间和单间都可以,普通的!”我说。 “呀呀呀--”小亲茹意外地看着我,小小的嘴巴半张着,“怎么?两个房间?你这女朋友是刚交的,还没到手?” “死丫头,我告诉你这是我女朋友了吗?”我压低嗓门看着小亲茹,“这是我客户,你少给我弄里格楞!” “呀--嘿嘿--”小亲茹咧嘴开心轻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对不起喽,亦哥哥,误会你了,嘻嘻,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房间,海景房。” 很快,小亲茹为我们办好了入住手续,我和秋彤去了酒店房间,房间位于10楼,面对大海,我们的房间还是挨在一起。 风雪交加的夜晚,在房间里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天亮才好。 我和秋彤安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饭,到青岛自然要吃特色,青岛的特色除了海鲜,就是锅贴。 “我问了服务员,说奥帆赛场地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青岛锅贴店,他们说青岛的特色小吃是锅贴,味道很好。”站在酒店门口,我对秋彤说。 我和秋彤此时都已经换上了棉衣,秋彤套在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里,脑袋缩在羽绒服帽子里,浑身鼓鼓囊囊,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大娃娃。 “好呀,奥帆赛场地附近,太好了呀,走,我们去!”秋彤笨拙地挥舞着胳膊。 于是,我们去了那家著名的青岛锅贴店,找了个单间,点了酒饭菜,开始边吃边喝起来。 “亦克,我发现从我们乘飞机开始,到入住大酒店,你对这些流程似乎很熟悉,看起来颇像个经过大场面的人呢!”秋彤边抿了一小口白酒边对我说。 “是吗,秋总高抬!”我边吃菜边说,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想啊……”秋彤放下手里的酒杯,歪着脑袋看着我:“我想,要么你亦克本来就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经历过高级场合的人,要么,就是你这个人接受新事物很快,跟着李舜这些日子,见了场面,学到了不少东西。你说,我是该相信前者呢还是该相信后者?” “自然是后者!”我故作镇静,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说,“我倒是做梦都想是前者,可惜,没那本事,唉--癞蛤蟆永远也不会吃上天鹅肉,乌鸡永远也成不了金凤凰。”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秋彤和李舜,想到我心目中的女神却是和我绝无半点缘分,心里不由感到一阵伤感,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口气竟真的包含了悲怆和失落。 我的此时表情歪打正着,秋彤竟似也真的相信了我的话,安慰我说:“亦克,不要伤感,事在人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管什么事,只要你想你愿意你去努力,就一定会实现。” 我看着秋彤:“秋总,有些事,是早已注定的,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都不可能实现。” 我心里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但是,秋彤当然不可能明白。 秋彤看着我的表情,说:“亦克,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希望你能实现你心中的理想。” 我努力笑笑,端起酒杯:“谢谢秋总!” 秋彤和我碰杯:“来,亦克,干了这杯酒!” 秋彤有时候喝起酒来和说话办事一样,很利索痛快。 我们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李舜打来的。 “到海州了吗?”李舜说。 “没,在青岛!”我说,边看了秋彤一眼,秋彤眼皮都没抬,自顾自斟自饮喝酒吃菜。 “靠了个靠,怎么跑青岛去了,想喝啤酒了?这季节也不对啊!”李舜说。 “昆明飞海州的班机没有了,就飞青岛转机!”我说。 “那你们今天肯定走不了了!”李舜说,“胶东半岛今晚到明天是大暴雪,海州那边也是大暴雪,我估计你们要在青岛等个一两天了。” 我一怔,李舜竟然对天气如此关心,对秋彤的行程如此关注。 “那个在押犯呢?”李舜又说。 我听了忍不住想笑:“在吃饭!你要不要和秋总说话?” 说完,我看着秋彤,秋彤摇头摆手。 “不了,有什么好说的,不听话的犟人,处处和我对着干!”李舜说,“等雪停了,能飞了,你把她完整押送回去,然后,你等我下一步通知,我还有重要任务要安排你。” “老板,我……”我一听李舜还要给我安排重要任务,急了,忍不住就要说出不想干的话。 “你什么呢?有屁快放!”李舜不耐烦地说。 我一听李舜这态度,想了想,还是当面谈好,就说:“没什么了!” “靠,和女人在一起久了,我看你也成娘们了!啰嗦!”李舜说完,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秋彤不问我李舜通话的内容,却举起酒杯对我说:“亦押司,来,陪在押犯喝杯酒好不好?喝完酒,在押犯想去奥帆赛基地那里去转悠转悠。” 我自然要答应,于是陪秋彤喝了几杯酒,很快,秋彤的脸色就白里透红,眼神里透出火热和灵光。 饭后,我和秋彤在风雪中踏雪前行,沿着海滨马路往前走了一会儿,很快看到了灯火辉煌的奥帆赛基地运动中心,一面面不同国家的旗帜排列整齐成半圆形高高飘扬在夜空,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不远处,高大的奥运火炬矗立在延伸到大海里的长堤里,宛若一个神圣的雕塑,再远处,是无尽的黑暗的海洋,在风暴中海浪愤怒地冲击着海岸,发出巨大的轰鸣…… 我和秋彤漫步在风雪中的海边,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岸边前行,不时有风浪激起的水花飞溅到我们的身上和脸上。 秋彤突然变得异常沉默,神情肃然而又激动,站在岸边的栏杆旁,手握栏杆,两眼凝神看着远处无边的黑暗,像一尊雕塑,动也不动。 海边几乎没有人,只有我和秋彤在这里。 秋彤没有理我,身体一动不动,两眼迷蒙,凝视着远处的夜空和海面,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站在秋彤的侧后方向,注视着秋彤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秋彤此刻在想什么,我知道浮生如梦一定记起了她和异客的那个海边约定,异客曾经告诉她,只要她在海边呼唤客客,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秋彤孤单的身影,想着浮生如梦就在眼前,我的心里涌起万般情怀,情感的潮水像大海一样汹涌澎湃…… “客客--”突然,我听见了一声呼唤。 这呼唤来自秋彤,声音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深情,那样地叫人心悸。 一声“客客--”让我乱了心扉。 这一声,撕扯着我的心,蹂躏着我的灵魂,刺痛着我的肉体,我浑身的血液在这风雪之夜里开始急速滚滚奔流,忘却了寒冷,忘却了独孤,忘却了忧伤,忘却了回忆,我看着风雪中孤单站立的秋彤,似雕塑般一动不动,心潮澎拜,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这一声,让我涌起对浮生如梦的无限思念和依恋,涌起对秋彤的无比疼怜和关爱,现实和虚拟的距离似乎已经化为乌有,魂牵梦萦的梦中女神似乎就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 那一刻,寒风呼啸,大浪滔天,海潮翻涌,漫漫风雪掠过我的面孔,我的眼睛潮湿了…… 此刻,秋彤仰起脸,伸直张开着胳膊,像是在拥抱着无边黑暗的大海,又像是在等待自己的客客融入她的怀抱,还好像是在祈祷上天赐她于命运的灵动和转机。 不断变换的霓虹下,秋彤脸上的神情期待而悲怆,神往而惆怅,欢喜而忧伤。 此刻,我多想从背后靠近秋彤,轻轻将秋彤拥入怀中,用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耳朵贴近她的耳廓,告诉她客客在她的召唤下出现了,客客来和如梦约会了。 我的心澎湃着,我的血奔流着,我的神经悸动着,我的大脑冲动着,不由迈向前,伸出胳膊,就要将秋彤抱入怀中-- 突然,伴随着气流的一阵怪吼,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过,挟带着一股雪花冲我迎面扑来,大片的雪花和高速流动的空气狠狠抽动着我的脸颊。 我的身体一震一颤一抖,猛地醒悟过来,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我的知己如梦,是我的女上司秋彤,不是在虚拟世界里将我视为唯一依靠依赖的浮生如梦,而是我黑老大的未婚妻我永远不可不得不能不许靠近的秋彤。 如果我回应了秋彤,告诉秋彤我就是她梦里的客客,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不仅和现实里的秋彤连朋友连同事都做不成,还会彻底失去虚幻世界里的如梦。 既然现实无法更改,那么又何必去毁灭可怜的仅存的虚幻呢?还有,如梦曾经说过,她最不能原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而我,恰恰一直在对她做着最让她厌恶的欺骗之举。 我顿时清醒,急忙悄然后退一步,然后,又后退一步。 我缓缓后退,逐渐远离秋彤,把她留在那个迷幻的世界里,让她在自己的虚幻遐想空间里再飞一会儿…… 许久许久,秋彤的身体才开始转动,开始轻轻抖落满身的雪花,低头沉郁了半晌,不时用手擦着脸颊,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开始找寻我,似乎才刚从虚幻回到现实。 第八十四章 不曾抚平的伤痕 我向秋彤走过去,走近秋彤,虽然她已经擦拭了脸颊,我却依然能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不曾抚平的忧伤和惆怅…… 我紧紧咬住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秋彤笑了下:“秋总,雪中的奥帆赛基地好看吗?雪中海景美吗?” 秋彤微微点头,轻声说:“好看,美!” 显然,秋彤的回答是在敷衍,是心不在焉。 “秋总,我刚才站在这里,似乎听见你在喊什么?似乎是个名字,叫什么客客,你是在喊什么人吗?”我突然对秋彤说。 秋彤的身体一颤,面部表情轻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她刚才忘记了我的存在,忘记刚才我站在何处,抬眼看着我:“你听觉倒是不错,什么客客?我哪里喊了?我是刚才被寒风刺激了呼吸道,咳咳了两声……咳咳……”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喊什么人!”我说。 “这里附近除了你没有别人,我还能叫谁呢?”秋彤落寞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想回去了。” 边说,秋彤边径直往回走,脚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音,同时伴随着她的一声叹息。 我在后面跟了上去,往酒店方向走。 我们抄近道回酒店,穿过一条弯曲的马路。青岛老城区的马路没有一条是南北东西走向的,也没有一条是直的,都是弯弯曲曲的,很多路口不是十字路口,很多是三岔、五岔、六岔甚至是七岔路口。马路都不宽,很多是单行道。 路上行人稀少,风雪依旧在肆虐,我和秋彤走在路上,却无心看风景,各自怀着心事,默不作声。 突然,秋彤站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路对过一家银行的ATM机的方向-- 我顺着秋彤的眼光看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有人躺在那里。 “秋总,你--”我看着秋彤说。 “这么冷的天,躺在外面,会冻死的--”秋彤说,“你看,那里有个人躺在地上。” “要么是流浪汉,要么是醉酒汉。”我说。 “北方的严冬,对流浪汉和醉酒汉来说,都是致命的,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在户外冻死。”秋彤叹了口气,突然眉头又皱起来,抬脚就往马路对过走。 “秋总,你要去帮他--”我跟随在后面。 “你看,这不是醉酒汉,是流浪汉,他旁边还躺着一个小孩!”秋彤边走边说。 说话间,我们穿过了马路,走到ATM机旁边,果然,是一个流浪汉,满脸皱纹和胡子,下巴的胡子很长,老态龙钟,裹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黑乎乎的露出棉絮的破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他的怀里,躺着一个年龄大约在4-5岁模样的孩子,看头发像是女孩,满脸污垢,孩子躺在老人的怀里,盖着薄薄的烂被子,正冻地浑身瑟瑟发抖,不时发出几声咳嗽,旁边放着一个瓷碗,里面放着一块冻成了冰块的米团,还有几根咸菜。 在他们附近,就是灯火辉煌的高级大饭店,里面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人会抬眼看一下这个带着小女孩的流浪汉,甚至没有人会停住脚步施舍给他们一点吃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深刻体味到了这一点。 秋彤几步走过去,蹲在老人和孩子身边,先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吓了一跳:“滚烫,孩子发高烧了!”秋彤说了一句,突然就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揭开被子,将衣衫褴褛的孩子一把抱出来,不顾孩子满身脏兮兮的污垢,将孩子一把抱进自己怀里,把羽绒服裹紧。 我低头看着那老人,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老爷爷,老爷爷,你醒醒--” 老人没有一点动静,似乎冻僵了。 “小朋友,这是你爷爷吗?”秋彤边抱着孩子取暖边问那女孩。 女孩不断咳嗽着,迷迷糊糊地说:“我爷爷病了……我爷爷要死了……阿姨,求求你救救我爷爷。” 听见孩子这脆嫩无助的声音,我的眼睛立刻就湿了,秋彤的脸上立刻就涌出了泪水。 我跪下身子,伸手摸摸老人的鼻孔,又试试脉搏,似乎有微弱的跳动和呼吸。 我对秋彤说:“她爷爷似乎还有呼吸,还能有救。” “你赶紧打120啊,赶紧把他们送医院里去,孩子也在发高烧呢!”秋彤急急地说着,又搂紧那孩子安慰着,“乖,好孩子,叔叔阿姨这就送你们去医院,你爷爷不会死的,不会的。” 我这边急忙摸出手机打120,很快即通。 “在中山路路42号ATM机旁边,有一个老人和孩子,老人快死了,孩子也发高烧。”我急促地说。 “你是他们的亲属?”120那边的一个女声问道。 “我是路过的,他们是流浪者。”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就说:“那你打民政部门吧,我们是医院,流浪汉负不起医疗费的,你找民政部门去救助。” 我顿时火了,大吼一声:“你他妈见死不救,你敢不派救护车来,我明天就到新闻单位给你曝光,不信,你试试--抓紧派救护车来,看病的钱,老子付--” 不知道是因为有人付钱了还是被我要曝光的恐吓吓住了,那边立刻回答:“好,这就去救护车--” 挂了电话,我坐在地上,将那位老人半抱起来,脱下我的棉衣披在他身上,然后让他靠在我的怀里,边喊他:“老爷爷,你醒醒--醒醒--” 喊了一会儿,老人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嘴唇开始蠕动。 我急忙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巴,秋彤也抱着孩子蹲下来,靠近他。 “好人……好人……求求你们救救这孩子。”老人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我和秋彤。 “老爷爷,你放心,我们这就救你和孩子,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秋彤边说边握住老人的左手,我的手正握住老人的右手。 老人的手很冷,似乎血液不再流动,似乎生命的气息在离他越来越远。 “好人……谢谢你们……我……我不行了……这个冬天,我是熬不过去了。”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这孩子……是我5年前在海州拾荒时……在垃圾箱里捡到的……我带着这孩子靠要饭为生,到处流浪……今年冬天海州太冷,熬不住了,就带着孩子一路乞讨往南走,想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没想到,刚到这里,就遇上了大风雪。” 听到这里,我心如刀割,这孩子竟然和秋彤有着如此相似的命运,是个被抛弃的孤儿。 看看秋彤,泪如泉涌,身体不停颤抖着。 “好人……请你们可怜可怜我老汉,求你们收留这孩子,救救这孩子吧……孩子的名字叫丫丫。”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没有了声音,接着脑袋一歪,闭上眼睛,气绝。 “爷爷--爷爷--”秋彤怀里的孩子嘶声裂肺地哭喊着,无力地挥舞着瘦弱的小胳膊,这是她在人世间5年里唯一的亲人和温暖来源,是她幼小心灵里生命的所有依托,如今,唯一的亲人离她而去,孩子的心中该是多么伤心。 “老爷爷--老爷爷--”我晃动着老人的身体,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老人的身体终于变得冰凉,在这个无情的风雪之夜,在饱尝人世间的艰辛苦难之后,撒手而去了。 秋彤一手紧紧地抱住孩子,一手握住老人冰冷僵硬的手,身体剧烈抖动着,极其伤痛。 很快,救护车赶到,下来几个白大褂。 秋彤抱着丫丫急忙先上车,我招呼几个白大褂准备把老人抬上担架,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鼻孔,又试了试脉搏,说:“不用抬了,已经死了,扔这里等天亮民政部门的来处理好了!” 说完,那医生站起来就要走。 “不行,他没死,还有救,你们把他抬上来--”秋彤在车里喊道,“医生,求求你,这老人刚才还说话呢。” “明明死了你非说能说话,拉到我们那里去,你想提高我们医院的死亡率?”医生不悦地看了秋彤一眼,冷漠地说。 我一下子站起来,身后就握住了医生的胳膊,医生吓了一跳,看着我:“喂--你干嘛?” “把老人抬上车!”我恶狠狠地看着医生,“你敢再说一个‘不’字,我立刻废了你!” 说着,我的手一用力,医生疼得大叫起来,不敢再说什么,急忙指挥那几个人把老人抬上担架,上车,急速奔向医院。 到了医院,秋彤抱着孩子直奔急诊,我和几个护士把老人抬进急救室抢救。 老人确实是去世了,早已气绝。医生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老人的尸体被送进了太平间,我亲自陪同送去的。 然后,我找到秋彤,丫丫被诊断为发烧引起的急性肺炎,高烧到了41度,心力已经开始衰竭,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医院快速开始抢救丫丫,很快挂上了吊瓶,打了退烧针,然后我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交了住院押金。 秋彤听我说了老人的情况,默然无语,深深叹息了一声。 然后,秋彤看着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的丫丫,看了半天,突然俯身过去,将脸贴近丫丫的脸,一动不动…… 看着秋彤的举动,我的心里一阵颤动和感动。 这一夜,我和秋彤都没有回酒店,一起在病房里陪着丫丫,秋彤一直将丫丫半抱在怀里,靠着床头坐着。 经过一夜急救,丫丫终于醒了过来,脱离了危险期。 第八十五章 母性 秋彤让我看着丫丫,她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原来她是去了医院门口的商场,给丫丫买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有。 秋彤给丫丫用热水擦拭了身体,擦干净脸,洗干净头发,梳地整整齐齐,换上新衣服,丫丫一下子从一个丑小鸭成了白天鹅,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漂亮的五官,很是可爱。 秋彤又给丫丫梳了一对小辫子,丫丫显得更加精神多了。 弄完这些,我去把丫丫的脏衣服扔掉,回来时,正好遇到医生来查房。 医生检查完丫丫的病情,说还需要住院治疗观察至少一周。 然后,医生开始批评我和秋彤:“你们怎么做父母的?孩子都烧成这样了才送到医院里来,太不像话了,孩子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就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显然,医生是今天早上才上班的,不知道昨晚的情况。 “看你们两口子倒也不像是糊涂人,怎么对孩子就这么粗枝大叶呢,年轻人,这样是不行的,知道吗?”医生继续教导训斥我们。 我和秋彤脸都红红的,默不作声接受医生的指责。 查完房,医生出去了,我偷眼看了秋彤一下,看到的情景有些让我感到意外:她正冲着医生的背影偷吐舌头,迅速做了一个鬼脸,接着就恢复常态。 然后,秋彤看了我一眼,正和我的目光接触,她的脸红了一下,有些尴尬,接着就过去低头给丫丫整理被子。 我有些不自在,站起来,借口去处理老人的后事,出去了。 当天,我处理完了老人的后事。 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丫丫正躺在秋彤怀里沉睡,还在继续输液,秋彤身体半侧躺在床上,搂着丫丫,显得格外母性。 秋彤见我进来,将丫丫身体轻轻放平,准备让她躺好,丫丫却一下子紧紧死死抓住秋彤的羊毛衫不放,迷迷糊糊地叫着:“妈妈……妈妈抱。” 孩子的声音幼嫩而又可怜,这是一个从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孩子,自从来到人世间,就在这个残酷而无情的世界上流浪。 秋彤的眼圈红了,接着又继续把丫丫搂在怀里,保持原来的状态,边轻轻抚摸着丫丫的头发说:“乖,好孩子。” 丫丫在秋彤的怀抱里又安然睡去。 然后,秋彤看着我:“忙完了?” 我知道秋彤问的是丫丫爷爷的后事,就点点头:“忙完了,火化了!” “骨灰埋在哪里?”秋彤又问。 “暂时存放在殡仪馆。”我说。 “那不行,得给他找一个归宿。”秋彤说,“人的命没有贵贱之分,穷人死了,也是要入土为安的。” 我承认秋彤说的话是对的,但是,现在的事实是,穷人死了没地方安葬的多的是,买块墓地很贵的,穷人是买不起的,这个世界,人的命是有贵贱之分的。 我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行,我明天去买块墓地,安葬老人家,立块碑。对了,碑上写什么呢?” 秋彤沉吟了下:“就写爷爷之墓,丫丫立--以后,等丫丫长大了,永远也不能忘记抚养她5年的这位流浪老人,没有这位老人,就没有丫丫的生命。” “嗯,好!”我点点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们呢?” “也吃了!” 我看着躺在秋彤怀里沉睡的丫丫,犹豫了下,说:“秋总--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秋彤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怀里的丫丫,没有说话,低头不语。 我又说:“这孩子要住院一周,你的工作……” “我已经打电话请假了。”秋彤说完抬起头,“看护孩子不需要2个人,今晚你回酒店住吧,我自己在医院看护就行。” 我说:“要不,我们轮流看护,今晚我看着孩子,你回去休息。” “不行,不用!孩子根本就离不开我。”秋彤摇摇头,然后说,“好了,不要争了,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没合眼,很辛苦很劳累了,明天你还得办理丫丫爷爷墓地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好!” “买墓地的钱用我们带回来的那10万好了!”秋彤又说。 我点点头。 出了医院,暴风雪还没停,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地上的雪很厚,风依旧在肆虐。当然,飞机此时是无法通航的。 走在路上,我接到了李舜的电话:“还在青岛?” “是的,老板!雪还在下!” “我知道,青岛在下,海州也在下!你看管的犯人呢?” “秋总在酒店门口看雪景的。” “哼--小女人的情调,北方天天下雪,有什么好看的!”李舜不屑地说了一句。 “老板,你还在保山?”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我--保山?哈哈……”李舜突然笑起来,“我到明州了,今天刚到,这次我收获很丰啊,带回来4个小美女,一个比一个水灵。” 我一听,有些发晕,李舜不让秋彤和他一起走,留在保山原来就是为了玩女人,还一口气找了4个! 李舜又说:“等你来了,你要是想玩,看中了哪个,我赏一个给你!” “别,不,还是都留着你自己用吧!”我忙说。 “哈哈,知道你小子是个情种,为你的那个什么阿竹妹子守身如玉,不勉强你。”李舜笑着说,“不过,这4个美女可是宝贝蛋子,我自己都没舍得用,他们可是我的聚宝盆,我得好生招待款待好她们,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许接触她们。” 我听了,有些迷惑,摸不透李舜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几天,我要回明州,到时候我们会合,我有很重要的任务和任命要赋予你。这几天,你给我保护安顿好在押犯,保证让她吃好玩好,然后安安稳稳送回海州,你的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随后就等着接受新的使命。” 我没有多说话,嗯了一声。 然后,李舜挂了电话。 回到酒店,正好小亲茹在值班,看见我,笑嘻嘻地从柜台里跑出来:“亲--你的那位美女客户呢?” 我说:“你管呢?” 小亲茹一撇嘴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问值班的人了,昨晚你俩就一夜未归。真不明白,酒店里环境很好啊,你俩怎么还非得出去过夜呢?哼--我看你昨晚失身不少次吧,看你这满脸的倦容。” 小亲茹调侃的话里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我伸手一把捏住小亲茹的鼻子,小亲茹哼哼唧唧地叫着,伸手打我。 我松开小亲茹的鼻子,说:“小屁孩,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小孩子懂什么!” “屁--你才不是长辈!”小亲茹揉着被我捏酸的鼻子,嘴巴撅了起来。 “怎么不是?叫叔叔!”我说。 “哥哥--”小亲茹叫着。 我笑起来:“好了,不跟你玩了,我要上去了!” “哎--亦哥哥,别忙走啊,等等--”小亲茹拉住我胳膊。“大款,最近还是在明州发财吗?” “不,我在海州做事,不在明州了!”我随口说着。 “嗄--真的啊?”小亲茹突然高兴起来:“哎--大款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集团在海州刚建了一家皇冠大酒店,马上就要开业,我可能要调到那边去上班呢,嘻嘻……” 我不懂为何是个好消息,她的工作调动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点点头说:“嗯,不错,很好!” “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我下了班,就可以去傍大款了,哈哈--”小亲茹笑着,“款哥,别到时候不认识俺了哟!” 我笑了:“老熟人了,哪能不认识呢,你放心好了,到时候请你吃饭,给你接风!” “嗯,这才是款哥风范。”小亲茹满意地点点头,“ok--款哥上去歇息吧。” 我抬脚就走,背后传来小亲茹自言自语的声音:“我估计,小克子哥哥从昨晚到现在最少失身3到5次,哎--铁人啊铁人,所向披靡哦……估计美女客户是站不起来了……这年头的人啊,怎么能这样捏,怎么能这样招待客户捏……” 这孩子,年龄不大,懂的倒不少,什么话都敢说!90后的孩子,思想意识和我这80后的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我去郊区的墓地买了个墓穴,安葬了丫丫的爷爷。 第三天,雪停了,飞机开始通航。 但是我们还不能走,因为丫丫还没有康复好。 转眼一周过去,丫丫彻底康复,准备出院。 这些日子,秋彤一直在医院陪着丫丫,和丫丫同吃同住。 医院的护士们都很喜欢丫丫,都夸丫丫长得和妈妈一样漂亮,说孩子随妈妈不随爸爸。 每当此时,我就不自然地出去溜达,秋彤则红脸不语,丫丫则可怜巴巴地看着秋彤。 丫丫很懂事,清醒了之后,从不主动叫秋彤“妈妈”,我和秋彤在的时候,叫秋彤阿姨,叫我叔叔。 生活的艰辛和世事的锤炼,让这孩子过早通晓了人世间的冷暖人情。 出院这天,我来到病房,秋彤正在和丫丫玩耍,病房里欢声笑语一串。 见我进来,丫丫很乖地叫着:“叔叔好--” 看到丫丫活泼可爱的神态,我心里很欣慰,弯腰抱起丫丫,亲了亲丫丫的脸蛋,说:“丫丫乖--丫丫身体康复了,我们要出院了--” 丫丫脸上立刻露出紧张的表情,看看我,然后从我怀里下来,跑到秋彤怀里,怯怯地说:“阿姨--出院以后,你们就要走了,是吗?” 秋彤点点头:”嗯。” “你们走了,那……那我呢?”丫丫可怜兮兮地看着秋彤,眼圈红红的,小嘴巴一撇一撇的。 第八十六章 你可以做我妈妈吗 “丫丫,你想去孤儿院呢还是想跟着阿姨?”秋彤抱起丫丫。 “阿姨,我要跟着阿姨--我要跟着你--”丫丫紧紧搂住秋彤的脖子,唯恐秋彤跑掉,带着哭腔,“阿姨,不要扔下我,不要。” 秋彤的眼圈红了,搂紧丫丫,咬咬嘴唇,果断地点点头:“好,丫丫,我带你走。” 我怔了下,不做声,看着秋彤。 “是真的吗?”丫丫喜出望外地看着秋彤。 “是真的,阿姨从来不撒谎!”秋彤亲了亲丫丫的脸蛋。 “阿姨,我……我……”丫丫吞吞吐吐地看着秋彤。 “乖,宝贝,有什么话,说吧!”秋彤说。 “我……我想叫你妈妈,你可以做我妈妈吗?”丫丫又眼巴巴怯怯地说,“我……我从来没有过妈妈,我经常做梦梦见妈妈……我……我好想有个妈妈……好想,好想……” 丫丫话没说完,秋彤突然失声痛哭,一把将丫丫紧紧搂住,泪水奔流,边抽噎着,“好,丫丫,我做你妈妈,从今后,我就是你妈妈……你就是妈妈的乖女儿……从今后,你就有妈妈了,妈妈会好好疼你,爱你……” “妈妈--”丫丫在秋彤怀里喜极而泣地喊着。 “哎--乖女儿!”秋彤欣慰疼爱地拍着丫丫的后背。 我不忍目睹下去,使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悄悄退出了病房。 1月14日,我和秋彤带着丫丫离开青岛,赶赴海州。购买机票的时候,我才知道丫丫情况买机票有问题,因为丫丫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无法登记购买机票。无奈,只得购买了火车票,特快列车卧铺。 离开之前,我和秋彤带着丫丫到爷爷的墓前辞别,秋彤指着墓碑对丫丫说:“雪儿,记住妈妈的话,这里沉睡的是给了你生命的爷爷,你的亲爷爷,以后,妈妈会经常带你来这里看望爷爷,等你长大了,不要忘记了爷爷。不管今后你面对何事,都不要因为自身的经历仇视社会,这个世界上,总归是好人多。来,给爷爷磕头。” 雪儿懂事地听着秋彤的话,跪下,郑重地给爷爷磕了三个头。 我和秋彤也一起跪下磕头,秋彤轻声说了一句:“爷爷,祝你在另一个世界没有饥饿、寒冷和被歧视、被欺侮,祝你安享晚年。” 第二天下午3点,我们到达海州火车站,黑老大李舜的保镖亦克和未婚妈妈秋彤带着5岁的孩子回到了海州。 这一天,是阴历腊月二十,离春节还有10天,就要过年了。 同日下午,李舜也乘飞机从明州回到了海州。 暴风雪后的海州,天空分外湛蓝,阳光分外明媚。 可是,我不知道,随着我和秋彤以及丫丫的归来,海州的天气会不会骤起剧变。 我和秋彤在火车站分手,秋彤带着雪儿直接回家,我直接去医院看元朵。 在火车上,我就听到秋彤在给她的那个小猪朋友打电话,夸耀说自己捡了个漂亮宝贝闺女,说自己明天要到单位上班,比较忙,让小猪帮着看下丫丫等等,说了一大通。 秋彤打完电话,我有些奇怪,问秋彤难道小猪有空看孩子吗?她不是有自己的旅游公司? 秋彤笑着说小猪已经考研结束,最近比较闲,旅游公司那边她早就打理地井井有条,平时不去都没事,几个业务经理和计调把工作开展地红红火火,不大用她操心。而且,小猪打算考上研究生之后,还继续开着公司,学习经商两不误,因为她报考的是东北经贸大学的研究生,东北经贸大学就在海州。 我不由很赞叹这头小猪的聪慧和能力,秋彤笑言说,小猪可不是一头小笨猪,脑瓜子聪明着呢,还有,她除了属相属猪,而且,她的真实名字也是小猪的谐音,叫肖株。秋彤干脆就昵称她为小猪。 人未谋面,早已通过秋彤对小猪猪有了一种极佳的印象。 我问秋彤是怎么和肖株成为好朋友的,难道是大学同学,可是年龄不对。 秋彤沉稳地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她是我最好最亲的妹妹!” 秋彤没有对我说过自己是哪里长大的,更没有说过她的身世,但是,我早已从浮生如梦那里知道了,因此,秋彤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肖株和秋彤是一起从孤儿院长大的,肖株也是孤儿。 当然,秋彤是不知道我早已了解她的身世的。 和秋彤分别时,丫丫带着甜甜的笑靠在秋彤的身边和我挥手告别:“叔叔--再见--” 看着丫丫纯真的笑脸,我的心里涌起巨大的欣慰,蹲下身去,抱着丫丫亲了亲:“丫丫乖,在家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哦。” “嗯哪。”丫丫甜滋滋地点头。 然后我和秋彤告别,看着秋彤牵着丫丫的手走远,我的心里浮起一丝阴影,我不知道未婚姑娘秋彤突然成了有5岁孩子的妈妈,会在李舜那里引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一想起李舜的暴躁无常性格,我心里不禁隐隐替秋彤担忧。 目送秋彤和丫丫离去,我直奔医院,迫不及待要看望我的小元朵。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医院的特护刚刚给元朵洗完澡,正在给元朵做足底按摩。 见我进来,特护笑着说:“你回来了,你这个小妹妹病情日见好转,你看,我现在捏她脚丫,她这里都在肌肉颤动。” 说着,特护轻轻捏元朵的小脚丫给我看,果然,每个脚丫捏一下,附近的肌肉都会颤动。 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忙对特护说:“谢谢,太感谢了,辛苦你了。” 虽然明知这是特护的职责和工作,是我花了重金雇来的,但是,我还是由衷地感谢她。 “别客气,她现在不但脚丫有反应,很多部分都有反应了,包括手心,胳膊等等。”特护说,“大夫说,她现在身体各个运动器官都很好,就是大脑神经的这根弦还没张开。一旦她能醒过来,就几乎马上能和正常人一样活动。” 我欣慰地点点头:“太好了!你辛苦了,休息会吧,我来陪陪她。” 特护走后,我坐到元朵窗前,看着元朵俊俏的沉睡的面孔,不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元朵的脸庞,注视着多日未见的元朵,心中无限地疼怜涌出来。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草原歌曲给元朵听,边握着元朵的手,轻声对元朵说:“元朵,大哥出去很久,终于回来了,你想大哥了吗?大哥这次出去了很远很远,经历了生死攸关的惊险,差点就命丧黄泉,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呵呵,不过,大哥命大,知道元朵妹妹还没醒过来,知道妹妹不舍得大哥走,大哥也舍不得你,牵挂着你,就没去鬼门关,在奈何桥上走了一半,然后回来了。 哎--丫头,你看,你睡得多香啊,什么也不用想,什么烦恼忧愁痛苦都没有,难得的悠闲。不过,大哥还是想让你不要再沉睡,宁可让你经受人世间的磨难坎坷。这就快过年了,大哥多想你赶快醒来,回家和父母弟弟一起过年啊。小朵儿,快快醒来。” 我唠唠叨叨地诉说着,在悠扬婉转的音乐声中。元朵恬静地安睡着,不知道她是否听见听懂了我的话。 然后,我开始给元朵的全身做触摸治疗,果然,这些日子不见,元朵的触觉敏感点越来越多了,而且触摸后的肌肉颤动程度比以前明显多了。 我心里越发高兴,从头到脚给元朵按摩了3遍,每一遍都很仔细,几乎每一个敏感点我都没有漏过。 最后一遍结束时,我的手累酸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时,我想起了丫丫,又担心李舜会对秋彤发难,想了下,拿起电话给秋彤打了过去。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接着就传来一声招呼:“hello!帅哥!嗯哼……” 这不是秋彤的声音,是个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还嗯哼。 这是谁啊,上来就叫我帅哥,我一愣:“哈--那个喽,你是谁啊?” “我是谁?我是你小猪姐姐!”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活泼而又调侃,“刚听阿彤说起你,说你是个小帅哥,还会功夫,你就来电话了,一看来电显示,哇塞--亦克,那肯定就是你了,小弟弟,是不是?”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猪美女,没事玩葬花吟的那个旅行社美女老板肖株。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和我未曾谋面,电话上竟然就自来熟。想不出这样的女孩也会玩葬花,也会多愁善感。 小猪和秋彤应该是相同的身世和生活经历,也许,她的两面性格是经历造就的。 我说:“我是亦克,不过,我不是小弟弟,我是大哥哥,你不是小猪姐姐,你是小猪妹妹!我也听秋总谈起过你,说你很厉害,是美女老板,还考研究生了,俺好佩服你,须仰视才可以见到你。” “啊哈哈--阿彤背后替我做宣传啦,么么哒。”小猪夸张地笑着,“帅哥不愿意当偶弟弟,那就算了,你是不是要找你的美女上司呢?” “嗯,是的!麻烦你叫她来接电话,好不好?”我老老实实地说着。 第八十七章 姐姐 “那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叫她来接电话!”小猪说。 “什么条件?”我问小猪。 “你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 “你--你没我大,你占我便宜!” “哟--听声音还怪委屈啊,还敢说我占你便宜,本姑娘从来不占人便宜,你却污蔑我,就凭这一点,你不叫姐姐,就不让你和阿彤说话。嗯哼……” “你--” “我--我怎么了我?乖,叫姐姐,就叫一声,好不好?叫,来,叫啊--么么哒。”小猪软硬兼施诱导我。 “我不叫,你欺人太甚--”我说。 “好,你不叫是吧,不叫那我就挂死了!”小猪说:“我数三,1--2--” “姐姐--”情急之下,我竟然脱口而出,叫完发觉想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靠,我竟然被这个葬花自飘零占了便宜,我好气又好笑,气急败坏。 “哎--”小猪甜甜地答应着:“叫的真脆,不错,很乖,很听话,嘻嘻……” “那你叫秋总来接电话,好不好?”我忍住委屈说。 “哎--这个,这个……真不好意思,嘿嘿,阿彤正在带着丫丫在洗澡,手机放在茶几上的,这会儿,她不方便接电话哦,么么哒。”小猪嘿嘿笑着,“对不起哈,我刚才逗你玩的,没想到你真叫了,嗯哼,你还是等会打过来吧,要不,我待会让阿彤给你打回去。” 我恼羞了,哭笑不得,靠,我竟然被这小猪丫头耍了,白白叫了个姐。 我急忙扣死了电话,觉得很狼狈羞愧。 第一次和小猪打交道,就被她戏弄了一番,我这下子可算记住她了,印象不浅。 一会儿,秋彤打过来电话:“亦克,刚才是小猪接的电话,我带丫丫洗澡了,这个鬼丫头刚才搞恶作剧了,是不是?” 这时,我听见电话里传来隐约的笑声,那是小猪的,同时,也感觉到秋彤此刻似乎是在忍住笑和我说话。 我说:“嗯,不过,没什么,我打电话找你,是想问问丫丫的情况。” “呵呵,丫丫很好,很喜欢我家里的环境,我专门让小猪提早买好了丫丫的所有生活用品,专门给丫丫布置了一间漂亮的房子,还有好多大娃娃。还有啊,我还找了这个活泼开朗而又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来做临时保姆,帮我照看丫丫,等过完年,就送丫丫上幼儿园。”秋彤说,“这会儿丫丫刚洗完澡,小猪正在给她穿衣服,逗她玩呢。” 我放心了,看来李舜还不知道这事,没找秋彤麻烦,就说:“那就好,能适应新环境就好。我现在在元朵这里,元朵也很好。” “嗯,好,我也想元朵了。哎--劳累了好些日子了,你今晚也早休息吧,我也累了,明天还得去公司,这些日子,积压的事情一定是很多很多了。”秋彤说:“还有,亦克,明天,你也该去操事你的事情了。” 我明白秋彤这话里的意思,明白她的所指,说:“明白!”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上网,登陆扣扣,很久没上网了,不知道浮生如梦会不会给我留言。 浮生如梦不在线,看来秋彤这会儿是真累了,真的要打算带丫丫睡觉了。 她不在线,但是却有留言。 “客客,我最近出了远门,走了很远很远,现在还没回到海州。你知道我在哪里吗?你一定不知道,告诉你啊,我在青岛!我到了你的青岛,到了我魂牵梦绕的青岛!” “我到了海边,到了奥帆赛基地的海边,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时候,我站在海边,凝望远处无边的黑暗,倾听大海愤怒的潮声,铭想着这里的你,不知在青岛何处角落的你……” 你说过,你告诉过我,只要我站在大海边呼唤你,你就会出现在我的身边,那一刻,我对着大海深情呼唤了你,可是,我没有见到你,你没有出现。 客客,带着对你的无限思念,我站在大海边怀想了你很久很久,虽然你没有出现,可是,我依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毕竟,我又来到了你的身边,又和你同在一个城市,因为你,我对这个城市有了别样的情感,我深深爱上了美丽的青岛。” 我默默看着浮生如梦的留言,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和悲酸。 “客客,很快我就要离开青岛,离开你,我不知道你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不知道在怎样的生存生活着,我是多么想见到你,见到你的纯真笑脸,见到你的深沉目光,见到你的刚毅表情,见到你的伟岸身躯。 可是,我终究明白,这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也不想醒来却必须醒来的梦,我是永远也见不到你的,我和你,永远只能是茫茫世界里的空气,永远只能在那个看不到的世界里约会。 我是如此热切地呼唤你,我是如此期盼地渴望你,但是,我明白,你不会出现,你听不到我的呼唤,我的呼唤,只能融进那茫茫的大海和无边的黑暗中,只能在我不死的心里一遍遍重复轮回……”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我现在在青岛的一家医院里,陪伴一个女孩,这孩子是个孤儿,被一个拾荒老人收留,跟随老人到处流浪乞讨为生,不幸前几日老人被严寒冻死,孩子高烧肺炎,正巧我和亦克经过,将孩子救起。 孩子现在已经康复,很快就要出院,孩子只有5岁,从小就没有爹没有妈,尝尽人间的艰辛悲凉。我已经决定了,只要孩子愿意,我就做她的妈妈,我要收养她,我要给她人世间的温暖和幸福,还有母爱和关怀。 我是孤儿长大的,我知道孤儿的苦,我品尝过孤儿的味,我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再走我走过的路,去忍受那些歧视侮辱和欺凌。我要让她知道,这个社会,阳光总是主流,正义和善良才是正道,好人总是大多数,长大了,对社会要感恩,不要仇视……” 我看完了浮生如梦的留言,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第二天,我去找李舜,打算跟李舜说辞职的事情。 到了李舜公司楼下,看到秋彤的车停在那里。 我直接上楼,去了李舜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李舜那张狂张扬霸道的咆哮。 李舜在咆哮,被咆哮的对象无疑应该是未婚妈妈秋彤。 李舜稀里糊涂一夜之间成了未婚爸爸,孩子都5岁了,这自然会让李老板惊呆,继而咆哮。 我欲敲门而入,思忖片刻,却又稍作停留,站立门外侧耳倾听。 忽觉身旁有人,扭头一看,五子和小正也挤眉弄眼竖起耳朵冲我诡笑。 于是,同偷听。 “我还真管不了你了是不是?秋彤,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李舜的大嗓门传出来,进入我的耳朵,“你整天给我耍两面派,当面不吭声装憨卖傻,背后自作主张我行我素,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是老大,你多厉害啊,整个海州,整个东北,整个中国,谁敢不把你李舜放在眼里啊?”秋彤的声音不冷不热,却又带着一分热嘲冷讽。 “你少给我来,就算整个世界都把我放在眼里,你也木有把我放在眼里过!”李舜气愤地说,“表面上你对我顺顺从从,逆来顺受的小婆子模样,好像我怎么欺压了你似的,哼,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没在乎过我,你该怎么干的还是怎么干,大事从来就不和我商量。” “商量又怎么样?反正结果都是这样,反正我必须得收养这个孩子!”秋彤不温不火地说。 “你--你他--”李舜习惯性地张口就要骂秋彤,“妈的”两个字还没吐出来,秋彤立马堵了上去,声音有些尖锐:“李舜,你说什么?你要说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 “我--我--我他妈的!”李舜被噎住了,瞬间又改了口,不敢骂秋彤,转而骂起了自己,声音里充满怒火和无奈。 我不知道李舜的怒火和咆哮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在装逼,我隐隐有一种感觉,比起装逼,李舜并不比我逊色,甚至超越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却说不清楚,或许是直觉吧! “人都得讲良心,那孩子好可怜,我不能不收留她!”秋彤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这个事情,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别的事我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个事情,谁也无法改变我。” “好哇,你真能啊,先斩后奏还理直气壮,谁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力的,我给你尚方宝剑了吗?”李舜说。 “谁也没给,我自己给自己的,这个不需要尚方宝剑!”秋彤说。 “行,你行,我这才发现,你原来比我还犟还牛气,整个海州,谁敢和我这么讲话,也就是你。那个破工作的事还没弄利索,让你辞职死活不干,被人家停职了还死皮赖脸等着复职回去上班,趁我不在海州回去复职。 现在你又给我整出个5岁的孩子来,这婚还没结,我倒成了5岁孩子的爹了,你自己说说,你这不是故意整我难看吗?外人会怎么看,人家当面不说,背后肯定会议论纷纷,说你5年前就给我戴了绿帽子。” 听到这里,我有些忍俊不住,扭头看了下五子和小六,两人正捂嘴偷笑。 第八十八章 仁者见仁 “嘴巴长在人家脸上,人家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淫者见淫,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秋彤不甘示弱地说。 “有数?我叫你有数!我告诉你,秋彤,以前我们结婚的前提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必须辞职回家给我当全职太太。现在,两个了,那就是你必须给我把那孩子弄走,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办不好这两件事,你就甭想踏进李家大门,这一点,我绝不会让步,天王老子说情也不行。我还真不信就制服不了你了,我看咱俩谁能撑劲,看谁经得起拖。”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强大,但我感觉却似乎有显得有些中干,似乎在装腔作势口是心非一般。 我不知道秋彤能不能听出来,凭我目前的了解,她应该听不出来。 “结不结婚是你的事,反正我是没有决定权的,我说了也不算,但是,干工作和收养孩子,是我的事,除了这两个事,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要我辞职不做事情,要我不管这孩子,我做不到!”秋彤不卑不吭的声音。 “你今天专门来我这里,就是来气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好另找主是不是?”李舜的嗓门更高了,“我给你说,我李舜的女人,谁也甭想染指,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除非我真的死了,但是,我告诉你,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李舜,你很无聊,我不想和你再说什么了!对不起,我走了!”话音刚落,李舜办公室的门突然就打开了,秋彤脸色严峻地站在门口,我们闪躲不及,正好碰面。 “哎--这--嘿嘿--”五子和小六尴尬地冲秋彤笑笑,我神情专注地看着秋彤。 秋彤没有看五子和小六,看了我一眼,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转瞬即逝,接着就冷起了脸,然后擦肩而过,径直走了。 我和五子小六在站在门外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听见室内传来李舜的一声断喝:“都给我进来,少他妈鬼鬼祟祟装神弄鬼!” 貌似李舜早就知道我们在门外偷听。 我和五子小六进去,李舜正怒气冲冲地站在屋子中央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很可怖。 五子和小六看见李舜这样子,面有惧色,大气不敢出。 我心里倒没有什么感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李舜这表情是故意弄出来给别人看的,未必就是他内心的真实反应。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依旧不知道。 还有,我觉得,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外表往往会很温和平静,一个外表貌似强大的人,内心其实很虚弱。 来回踱步几次,李舜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掏出一支烟,正要点,小六眼疾手快,忙掏出打火机凑过去给李舜点着。 李舜深深吸了两口烟,然后又重重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舒缓了。 “老板,别生气,气坏了身子那可是自个儿的事!”小六笑着说。 李舜看了小六一眼,接着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老板,你别发愁,其实,嫂子领养孩子这事,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小六凑到李舜跟前说。 李舜眼皮一翻:“有屁快放!” “老板,这事你完全可以不管,你只需要把这事告诉家里的老太太,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必定会出来过问,这没过门的儿媳妇有了孩子,老太太当然不会罢休的,而这未过门的儿媳妇更是不敢得罪老婆婆的。如此,此事不就好办了?”小六说。 我闻听,心中一竦,此计甚毒,小六虽然不知道秋彤的身世以及秋彤和老李家的关系,但是,借用老婆婆来打压儿媳妇,确实是一个高招,特别是秋彤此时的处境。 秋彤可以和李舜软磨硬拖死缠烂打阴奉阳违,但是,对于自己的恩人,未来的老婆婆,秋彤是断不敢硬性对抗的,起码不敢像对李舜这样不甘示弱,特别那老李太太似乎是个比较苛刻冷傲之人。 妈的,这个小六,馊主意倒是不少!我心里暗暗咒骂小六,眼神注视着李舜。 李舜听小六说完,眼皮猛地一跳,接着就直勾勾地看着小六。 小六说完,满怀期待地等着李舜给予他夸奖,夸他有此妙计。 李舜看了小六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起来不休。 小六不明就里,也跟着李舜笑起来。 我在旁边看着李舜笑,忽然觉得他笑得有些不正常,一会儿,就觉得李舜的笑里含着阴森森的杀气,接着就看见李舜突然抬起脚,对着小六的肚子就踹了过去,速度比较快,力度比较大。 小六猝不及防,当然就是他发觉了也不敢防不敢躲避,小六直接被李舜这一脚踹到了墙角,伴随着“哎哟--”一声,噗通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五子一下子愣住了,大气不敢出,呆呆地看着李舜,又看看小六。 李舜这时收敛了笑容,声音变得阴沉而有怒气:“马尔戈壁的,老子的家事谁让你掺和的?狗日的,以后再听见你掺和这事,老子阉了你!” 我松了口气,李舜虽然和秋彤如此闹,却不想拿家里的老太太来给秋彤施压,难道是李舜刀子嘴豆腐心,心疼秋彤,不愿意让秋彤在老太太面前受委屈?还是其中另有别的深不可测除了李舜之外无人知晓的原因? 小六爬起来忙给李舜认错道歉:“对不起,老板,我错了,我该死。” “我和秋彤的事,任何人都不得参与干涉,就连我爹娘都不掺和,妈的,你算老几,不知深浅高低充能,也不看看你算什么货色!”李舜挖苦小六道。 “是,老板教训极是,我不是什么货色,我错了。”小六继续认错。 李舜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此事,摆了摆手:“好了,不提此事,过来,坐下,我给你们谈谈工作!” 李舜的脸色突然就好起来,显得心情不错,似乎刚才他根本就没有和秋彤吵闹过,似乎秋彤今天来给他带来的不是烦恼,而是福音。 李舜的情绪变化之快,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如果换了常人,别人会觉得难以理解,不正常,但是,知道李舜吸毒的人,就不会觉得意外,溜冰的人,情绪变化是很大很快的,这是冰毒对精神的控制和迷幻作用带来的后果。 我和五子小六坐在李舜对过的沙发上,李舜递给我们每人一支烟,自己点着,然后摇晃起脑袋:“这次我和亦克去了趟缅甸,收获颇丰,虽然说他妈的差点把命丢了,但是也总算是没有空手回来。我这次带回来四个宝贝,安置在明州,五子,小六,过几天你俩去明州,负责保护安置看管好那4个小美女,好吃好喝好玩好招待,得伺候好了,还有,任何人不得打她们的主意,包括你们俩,不然,咔嚓--”李舜做了一个切菜刀的动作,“我割了你俩的小鸡鸡!” “是,老板请放心,保证不会出事!”五子和小六笑嘻嘻地说。 “明州那边,我们的2046大型DJ酒吧很快就要开业,在春节期间,还会开业一家地下赌场。”李舜继续说。 听到这里,我的心豁然开朗,是了,李舜此去缅甸,其真实用意是这个。 他说的那四个宝贝,无疑就是发牌小姐了,开这玩意,靠的就是发牌小姐,发牌小姐是赌场赢钱的关键。 李舜在保山多呆了几天,无疑就是办这个事情的,必定是通过秦小兵办的。如此说来,他送给秦小兵的150万元钱,也就不仅仅是救命之恩的酬金了。 还有,李舜曾经叮嘱我要密切注意观察新东方娱乐公司的所有运作流程和操作环节,其用意也就是在这里了,他极有可能要我参与地下赌场的组建和运营。 果然,李舜接着说:“这个赌场的具体运营方案和管理办法,由亦克负责拿出来,同时,亦克,我这次回来,已经考虑好了,我要赋予亦克更大的重任,要重用你。我已经在明州注册成立了明州理顺实业总公司,我准备让你担任明州理顺公司的总经理,负责打理明州的一切事务,现在是酒吧和地下赌场,下一步还会有典当行、担保公司,洗浴中心。” 五子和小六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我不做声,平静地看着李舜,琢磨着如何找时机开口说辞职的事情。 李舜继续说:“我为什么要在明州开设这些项目呢,是基于我们整体事业的发展需要,我们要学会走出去,积极开拓域外经营项目,不能把自己在海州圈死。老爷子在海州管治安,我在这里弄得太厉害,不好,会影响老爷子的形象。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明州经济发达,钱多,老板多,好赌,我们潜在的客户群数量巨大。既然那么多人好赌,那么我们就要给他们做一个平台,搞好服务,提供保质保量的娱乐场所。” 五子和小六频频点头。 我默不作声,继续琢磨着如何向李舜开口。 说实在,我倒是很佩服李舜的头脑,考虑的比较周全长远,连老爷子的影响都顾及到了。 第八十九章 大方的东家 李舜又说:“我们海州的北国之春,下一步就要考虑放手了,不开了,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很容易出事,出了事,就会给老爷子带来被动。总之,还是小心点好!能转让就抓紧转让出去,没有合适的卖家,就先低调经营着,但是,不再投资了,下一步的发展重点是明州” 我这时明白了为什么北国之春夜总会的音响设备坏了李舜不让更换的原因,原来他早就打算放弃这里了。 “五子,小六,下一步你俩的主要任务就是跟随亦克在明州打理事务,做亦克的随从,听亦克的指挥,把明州李舜公司做大做强,不断开拓新的业务内容,地上地下明里暗里同时开花。”李舜接着打个哈哈说,“你俩的待遇,由亦总确定,亦总的待遇,我来确定,年薪呢,底线是这些--” 说着,李舜伸出2个指头在我眼前晃悠着:“亦克,猜猜,这是多少?” “2000万!”我头也不抬地说。 “我靠了个靠。”李舜一下子蹦起来,“你这胃口也太大了,丫的,2000万,你太狠了,200万还少啊,你小子啊,说没胃口再多的钱也不要,说有胃口张口就是狮子大开口。我给你说,年薪200万,这是底薪,奖金另算,怎么样,还不错吧?比你干保镖收入又大大高了一个档次。” “呀--亦哥好福气啊,遇上了李老板这么大方的东家!”五子和小六眼红地不行,齐声赞叹。 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桌面。 “亦克,你小子怎么不说话?怎么,嫌待遇低?”李舜坐下来,看着我,边吸着烟。 我抬起头,抿抿嘴唇,正色看着李舜,然后开口了:“老板,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而是--” “而是什么?”李舜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五子和小六,然后看着李舜,吐字清晰地说:“而是,我决定--辞职!”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李舜一下子又蹦起来,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伸长了脖子瞪着我。 五子和小六坐在那里,也惊呆了,半张嘴巴,傻乎乎地看着我。 “李老板,我决定--辞职!”我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李舜听明白了,瞪大眼睛看着我,脑袋摇晃了几圈,低头打量着我,半天蹦出一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做这里的事情不合适,我做不了也做不好,我想换个环境做事情!”我淡定地说。 “换个环境?哼,我看你是去了趟缅甸吓掉了魂,我看你是嫌跟着我干有辱你正经人的身份,我看是是心里有鬼,是不是?”李舜恶声恶气地说。 “这是你说的,我没说!”我依旧坐在那里,抬头坦然地看着李舜。 “我正要重用你,你却撒手给我走人,我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你却给我撂挑子,摆明是要拆我的台!”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阴冷,“亦克,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明白,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跟了我这么久,你知道的事情实在是不少,我看你应该不想做第二个张晓天吧?” “我绝对无意拆老板的台,只是人各有志,还请李老板谅解。”我缓缓站起来,和李舜对视着,语气依然很平和,“我做人做事的原则李老板想必也应该知道,不该说的我不会说,不该做的我不会做,我当然不想做第二个张晓天,我也知道李老板这里进来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但是,我还是想请李老板理解,高抬贵手,放我走。” “住口--”李舜的嗓门突然高起来,“给你脸你不要脸,从你跟着我,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不识抬举!我告诉你,不听我的话就是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不声不响闷不作声这么久,突然跳出来要走人,你以为我这里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靠--没那么容易,想走人,可以,不过,你要先问问我这个兄弟答应不答应!” 话音未落,李舜突然就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冰冷的枪口迅疾就顶住了我的脑门。 五子和小六吓慌了,站在那里不敢出气不敢说话。 “亦克,我再问你一遍,走,还是留?”李舜的声音愈发低沉,充满杀气。 “走--”我两眼盯住枪口和李舜放在扳机的食指,毫不犹豫地说。 李舜面部的肌肉一阵痉挛,有些歇斯底里地喊起来:“走还是留,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三,1--2--” 我咬紧牙,盯住扳机,不做声。 “妈的,好,算你有种,你想做英雄,老子成全你--”李舜两眼喷火,狠狠地说着:“3--” 接着,我眼睁睁看见李舜的食指一动,扣动了扳机-- “啪--”我听见一声脆响,眼睛一闭,脑子轰地一下,妈的,完了,我被李舜击毙正法了! 在那一刻,我已经来不及想李舜这狗日的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下狠手,就因为我要辞职就要把我枪毙,也太狠了,太说不过去。不过,想一想他是经常吸毒的人,不按常理出牌倒也在情理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我想我的脑门就要被轰开。 但是,响声过后,我的脑门只是被枪口震了一下,却没有崩开,大脑还能思考,也就是说没有子弹击进我的脑门。 我睁开眼,看到正睁大眼睛死死盯住我的李舜,还有旁边惊魂未定的五子和小六。 妈的,我还活着,没死。 我看着依然指着我脑门的手枪,心里想,难道是枪哑火卡住了?还是枪里没有子弹,是空枪,李舜吓唬我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子没死,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李舜的眼睛,李舜慢慢将枪口离开我的脑门,眼里露出赞赏和钦佩的目光,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行,亦克,你有种,你是个汉子,不怕死,宁死不屈。” 说着,李舜把弹匣退出来,果然,里面是空的。 我松了口气,额头的汗这时涔涔地冒出来,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后怕。 李舜将枪装起来,然后冲五子和小六摆摆手:“你俩出去吧,我要和亦总谈谈话。” 李舜刚才就一口一个“亦总”叫我,俨然我已经是他明州理顺实业公司的总经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不接受,竟然拒绝年薪200万的报酬要辞职。 这在他的思维世界里,是不可想象不可接受的,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会傻到拒绝200万的职位,除了我。 但是,这却偏偏让这个李舜碰到了,假如我不曾是个老板,假如我一直在社会的底层为了地位和尊严以及物质而拼搏,我相信,我绝对不会拒绝这200万的职位,我会感恩戴德欣喜若狂地接受这一邀请。 但是,我不是,我是一个曾经见过几千万资金进出,曾经拥有几百万财产的老板,这钱,对我来说,没有足够的魅力将我降服。 五子和小六出去之后,李舜按了按我的肩膀:“坐--” 我坐下,看着李舜。 李舜递给我一支烟,主动将打火机凑过来打着:“吸--” 一个有骨气的人,不仅会得到自己人的拥戴,同样也会得到对手的尊敬。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我吸了两口烟,对李舜说:“谢谢李老板!” 李舜也自己点着,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睁开眼,看着我:“非得走?” 我点了点头:“嗯!” “不怕我真干掉你?”李舜又说。 “怕!”我说。 “那刚才为什么不求饶?” “怕归怕,但是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 李舜点了点头:“你想走,是嫌我干的不是正事,是不是?” 我看着李舜:“是!” 李舜稍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我如此痛快地承认这一点,沉吟了下:“准备去干什么?” “老本行!” 我想了,早晚李舜得知道我回发行公司的事,与其等到被发现,现在不如先说出来。 “老本行?”李舜一愣:“回发行公司?” 我点点头。 “秋彤的主意?”李舜凑近我,看着我。 “和秋总无关,我自己的决定!” “不是秋彤拉你回去的?”李舜的目光咄咄逼人。 “是我自己想回去的,还没和秋总打招呼,还不知道她要不要我!” “哦,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建议你相信!” “建议?建议个屁!那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好了。你没和你的秋总打招呼,就肯定她会收留你?” “不知道!不收留我我再另外去找工作!” “听你这话,你是宁可去要饭也不跟着我干了?” “是--”我回答。 李舜不说话了,一个劲儿抽烟,似乎在琢磨什么事儿。 等一支烟抽完,李舜将烟蒂摁进烟灰缸,看着我:“小子,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想走,那好,我成全你!” 我心里一喜,松了口气:“谢谢李老板!” 我不知道李舜为何突然会改变主意放我走,不知道是否和我要回发行公司去工作有关。 “先别忙谢,我还没说完。”李舜说,“让我放你走也可以,我有几个条件,你必须全部答应我,有一条你办不到,我就废了你!” 第九十章 顺水推舟 我看着李舜:“请讲--” “第一,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的公司和个人的事情你知道的委实不少,我想,请你的嘴巴给我把好关,除了大家都知道的我李舜喜欢玩女人这事你可以和别人交流之外,其他的,一概不准讲,你要把这些秘密全部锁死的你的大脑子里,永远都不准放出来!”李舜说。 “这个没问题,我保证什么不会和任何人讲我跟着你之后的任何事情,就是你玩女人的事,我也不会说!”我回答。 “这个倒不用,玩女人的事情--”李舜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 我说:“第二呢?” “别忙,我第一还没说完。我现在知道你是一个身怀绝技文武双全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虽然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在这里装逼弄景,这次又甘愿要回发行公司去和那帮穷鬼一起混饭吃,但是,我还是愿意会为你保密,作为你给我保密的回报,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你的真实身份!”李舜说。 我一听,如愿以偿,说:“好!其实,李老板,这年头大学生多了,大学生的称号,顶多也就是个荣誉而已,混子很多,我就是其中的混子,我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能力,更谈不上文武双全。” 李舜看着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难道你想让我去调查下你在明州的老底?你别以为这事对我有多难。” 我一听,紧张了,忙不做声了。我相信李舜这话说到能办到,对他来说,这事确实不难。 李舜看我不说话了,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别紧张,老弟,既然你已经不给我干了,那我自然对你也就失去兴趣了,我不会去摸你明州的老底的,更不会把你的行踪暴露给明州的道上。不但不会,假如到时候你的对头要是真追杀你到了海州,你只要需要我出手,尽管说,哥们绝对没二话!” 李舜还是理所当然地推断我之所以大隐于海州是因为得罪了仇家躲避追杀的。 我干脆顺水推舟:“谢谢李老板好意!” 李舜接着说:“现在开始说第二,我估计,你要是找秋彤,她肯定会收留你,别的不说,就凭你救了她一命,她就不可能不要你,既如此,那你就在她手下混吧。你跟着她混,我不管你是继续装逼还是使出你的真本事,这都和我无关,我只想叮嘱你一件事,在那个鸟发行公司,在那个破传媒集团,你必须给我保护好秋彤,要是有人对她不利,你必须给我上!” 我的心里一震,看着李舜,有些木然,李舜此话究竟何意,是真还是假?从他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假的,那么,他说的不利,指的是哪方面?是单指人身安全呢还是包括工作和事业? 李舜的话有些含糊,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李舜继续说:“虽然我对她的事业是一直不支持,恨不得她立刻就跨掉赶紧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但是,不管怎么样,秋彤毕竟是我的未婚妻,既然现在她还没辞职,那么,在那个鸟公司和破集团里,我不能容许任何人对她有任何不利之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舜此时的话仍然听起来很模糊,我能确认李舜的话里是要我保证秋彤的人身安全,却不能十分确定是否包含着工作中的斗争。但是,李舜说的那句“不能容许任何人对她有任何不利之处”,我似乎可以理解为应该是包括工作方面的内容。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疑惑,李舜一直希望秋彤的工作垮掉,要是此刻这样理解李舜的话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懵懂地想着,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李舜做事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妈的! 但是,不管我想没想通,我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李舜,这一点要求,正中我下怀,我巴不得,李舜提出来正好,以后我出师有名。 李舜似乎为了打消我的疑虑,接着说:“当然,我要是出面,谁也不敢对秋彤不利,谁也不敢欺负她。但是,秋彤这人你可能还不知道,表面上很软弱,其实内心很犟,她很早就曾经郑重警告我,不准我拿黑老大名头到单位里去显摆,更不准借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名声去压人家。 看她说的口气那么严厉,我也不想和她真闹翻脸,闹翻了脸,对大家都不好,还让外人看笑话、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女人一般见识呢?当然,我也知道,秋彤脸皮子薄,或许是怕让人知道她的未婚夫是混道上的丢人。 综合以上因素,我想,既然你想回去,那就交给你这个任务。你曾经救了秋彤的命,我对你是信任的,我相信你能很好的完成这个光荣而不一定艰巨的任务!” 我又点点头:“请李老板放心,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做的!” “然后,这个第三……”李舜又点着一支烟,看着我,“再有不到10天就过年了,你辞职可以,不接受我给你的总经理任命可以,但是,你年前不准走,需要继续给我出力,忙完我安排的事情,年后我不留你。” 我说:“年前都有什么事情?” 李舜说:“年前,我需要的时候,你继续跟着我,其他时间,你要帮我做几个经营管理方案出来,我需要用这个,我手下的人打架行,但是没有会弄这个的。” 我说:“这……我也不会啊!” “你又给我装逼了,你学经济管理的大学生不会弄,还有谁会弄?难道你让我手下这些打打杀杀的人去弄?”李舜一瞪眼,“亦克,你别逼我调查你大学毕业后的经历,自觉点,行不行?” 李舜又点到了我的痛处,我忙点头:“那好,我试试吧。” “哎,这就对了,我相信你绝对是个做经营管理的好手,我就不信你大学4年是吃屎的,我就不信你大学毕业后没有一点经营实践经验。”李舜一龇牙。 我说:“你说下需要我弄那几个方案,我好提前有所准备,搜集材料。” “一个是我的房地产项目,妈的,楼盘都积压了,一直卖不动,张晓天狗日的干了那些时间也毫无起色,现在我手下没有懂行的弄这一块,聘了一个总经理,物业和其他管理是好手,但是营销不行。你帮我出出点子,弄个有新意的营销活动方案出来,我让他们按照你的方案去做。” 我有些头疼,我对这个也没操作过,得现摸索,于是点点头:“还有吗?” “还有,就是你给我做个明州2046酒吧的营销活动方案,我要有创新性的!”李舜说。 这又是我以前没接触过的项目,我说:“就这两个是吗?” “还有最后一个,我要在明州建一个地下赌场,你那天在缅甸新东方想必也考察地比较仔细了,我要你拿出一个组建赌场的整体运营操作方案。这个方案要求是全面的,各个流程都要顾及到。这3个方案,年前给我,给你10天的时间,足够了吧!” 我看着李舜没说话,脑子里开始飞速旋转,琢磨着。这三个方案,一个房地产,一个酒吧,一个赌场,2个是营销,1个是整体的,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听李舜的口气,我必须得给他做出来,不然就不放我走。 李舜把我当成万能的了,以为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懂了,他哪里知道隔行如隔山这个道理呢! 我不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从来没有实践过这些东西,做方案谈何容易。 但同时,我向来不肯服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的性格又让我感到了莫大兴奋,这是挑战带来的刺激的快感,我突然感到了久违的一种冲动在心里跃跃欲试。 赌场那个方案我基本可以搞定,那天我观察地很仔细,没什么多大的道道,就是个运作流程和管理模式的问题。 需要下一番功夫的是房地产和酒吧的营销方案,我需要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同时要结合营销的特点来学习。 虽然很难,但是我并不畏惧。 想到这里,我说:“还有别的条件吗?” 李舜笑了:“没了,就这3个!” “那好吧!我都答应你了!”我说。 “兄弟,这三个事情你答应了我,我也不能亏待你,我相信老弟是说到做到的人,我呢,也同样是说到做到的人。”李舜说,“以后,不管你跟不跟着我,我们都是好兄弟,你在海州回家不方便,我在明州没事的时候,会亲自或者安排人去你老家代你看望父母尽孝道的。 别看我只去过你家一次,可是道儿却记得很清。我这人,是有恩必报有仇必复的,谁要是得罪了我啊,跑到天边我也能让他乖乖回来自首,我有的是办法。” 李舜看似关切的一段话让我心头一震,操,李舜这是在暗示警告我,假如我敢于背叛他或者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我,还会牵扯家人。 我此时才明白当初为何李舜那么热衷于要陪我回家看爸妈,原来他早有盘算。 我不由感到了几分胆寒,李舜的心计太多了,看似一个纨绔子弟,脓包,其实真不可小视。 混道上的,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我可以不管自己的安危,但是,我绝对不敢拿父母的安全当儿戏。 我相信李舜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出的人。 此时,我领悟了一句话: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我没想到,此时,我只不过刚开始拉开领悟的序幕! 刚和李舜谈完此事,有人敲们,不等李舜说话,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半个脸的男人走了进来。 第九十一章 不是外人 我一看,这位大侠原来是好久不见的张晓天。 张晓天进来看见我,表情一怔,接着对李舜说:“李老板,你们在谈事情啊,那你们先谈,我先到隔壁房间去坐一会。” 很明显,张晓天是想找李舜单独谈事情,我在场,不方便。 我刚要说话,李舜招招手,热乎乎地对张晓天说:“哎--晓天,来,来,亦克也不是外人,不要有什么顾虑,来吧,坐--” 我于是冲张晓天笑笑:“张兄好,别来无恙,最近气色不错啊!” 张晓天不自然地笑笑,过来,坐在我旁边,没有说话。 李舜递给张晓天一支烟,亲自给点着,说:“晓天,是不是见了亦克觉得心里别扭?还在为上次他带人把你请来的事有情绪?” 张晓天尴尬地吸了两口烟,还是没说话。 “哎--晓天,不要放在心上,都是自家兄弟,我想你心里其实也明白,亦克那次去请你,是奉我的旨意行事,不然,没有我的话,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动你啊,你要是有情绪,就直接冲我来好了--” 张晓天勉强笑着:“李老板,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敢冲你使性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我不知道张晓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子话他还是说出来了。 李舜打个哈哈:“其实呢,亦克对你还是不错的,上次五子和小六要烧你的时候,亦克还要救你呢,如此说来,你倒是应该感激他才是。哈哈,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今儿个你来找我,想必是有事吧,说吧。” 李舜此次竟然如此政务公开,当着我的面就要张晓天说事情,对我似乎毫无隐瞒之意。我有些意外。 李舜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张晓天却似乎依然对我的存在还有极强的戒心,笑着说:“哪里有什么事呢,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我对张晓天对我的戒备毫不以为意,很理解。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对张晓天说:“张兄,我正要有事情想请教你,正好今天你来了,还望老兄不吝赐教。” 张晓天说:“什么事?” 我说:“我想问下张兄关于目前海州房地产市场的事情,主要是目前存在的问题。这一块你是老行家了,必定是很熟悉的。” 张晓天皱了皱眉头:“咦--亦克,你改行做房地产了?怎么问起这个?” 李舜一下子明白了我的用意,说:“对,晓天,你给亦克谈谈也好,我刚给亦克安排了一个房地产项目的调研任务,他对这一行是生手,既然咨询你,你就说说好了。” 张晓天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很不理解李舜为什么会安排自己的保镖,一个武夫,一个送报纸出身的大老粗去做只有专家和文人才会搞的调研项目。不过,张晓天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表情:“好,既然李老板说了,那我就结合我从事房地产的经验,说说我的看法。” 我凝神看着张晓天,听他开始说。 我深知一点,三人行必有我师,张晓天虽然不是一个成功的房地产营销专家,但是,他毕竟做过这一块,熟悉这一块,他说的东西虽然我未必能全盘吸收,但是,可以去其糟怕,取其精华,必定会有我需要的东西。 张晓天开始侃侃而谈。 我如饥似渴地听着,不放过任何一点。 张晓天对于房地产,肚子里确实是有货,看我听得如此专注,似乎难得有这么虔诚的一个听众,不觉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我边听边思考,边不时提出疑问,张晓天也很有耐心,认真给我讲解。 不知不觉2个小时过去,张晓天讲的口干舌燥,我听得意犹未尽,李舜竟然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歪着脑袋听着。 “好了,亦克,我肚子里就这些货,都让你这一阵挖坟给得瑟光了,再让我讲,就要爆吧了!”张晓天最后说,边端起水杯猛喝两口。 我这半天听得很投入,觉得很是受益匪浅,听张晓天这么说,也就不再继续提问,同时也不想再当电灯泡了,就站起来告辞。 临走时,张晓天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想问我什么,看看李舜,又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张晓天想问什么,肯定和元朵有关,李舜在跟前,他不问是对的。 我出了李舜的公司,往回走,边给秋彤打了个电话,秋彤上来就问和李舜谈地情况如何。我不想和秋彤说的太详细,就说:“李老板现在不同意我走,让我在他这边帮几天忙,过完年放我走!” “那也好,正好年前也没什么事情,过完年再来也行。”秋彤似乎松了口气,“只要他能同意放你走,我就放心了,其实,这也算是很顺利了,我还真没想到他如此痛快能放你走,没想到他能松口。” 秋彤大概没想到李舜放我走的真正原因,我此刻也没想透彻,只是朦朦胧胧觉得这应该是和我从他那里辞职到秋彤那里去有些关联。 从缅甸生死突围开始,我就觉出李舜对秋彤很关注,到刚才李舜和我提的第二个条件,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但是,我不知道李舜对秋彤如此关心,是出于对秋彤的什么情感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秋彤不爱李舜是肯定的,李舜对秋彤有爱吗?李舜真的希望秋彤的事业垮掉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吗? 这一点,此时的我全然想不明白,当然,我也不想多想,没那心思。 刚和秋彤打完电话,我接到了海竹的电话。 “哥--好久没你消息了,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不方便,你现在说话方便不?”海竹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那端说。 “方便。”我笑着,好几天没海竹的消息,还真挺想她的,“我已经回到海州了,怎么样,你最近好吗?” “哦,我最近很好啊,你回到海州了哇--”海竹在电话那端声音放开了,开心地笑着,“就是没事经常想你呢。你想不想我啊,哥--” 海竹的表白够直观的,我顿了顿:”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海竹撒娇的声音,“不许嗯,说嘛,想不想我啊?” “想!”我直接冒出一句,心跳有些加速。 “嘻嘻,这样回答才好啊!”海竹的声音更加开心了,“哥--过两天我休息,到海州找你,你带我玩,好吗?” “好--”我不假思索地说,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嗯哪,这才是好哥哥!”海竹高兴地说,“好了,哥,不打扰你了,回头见!” 我挂了电话。 海竹给我的目前感觉最大的就是轻松,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她似乎很有心数,该说的话说完了就停止,不黏糊不啰嗦。 我喜欢海竹的这种做事方式,我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开心,轻松快乐最好,当互相感觉都很累的时候,真的就说明二人不合适了。 我直接去了李舜的房地产公司,在开发的楼盘那儿转悠了足足2个小时,要了厚厚一打公司的相关资料,准备带回去仔细研读。 我从房地产公司离开,去医院。 快到医院的时候,我穿过一个不大的儿童游乐广场,抄近道。 边走边想着我的事情,突然听到一个脆嫩的童音:“叔叔,叔叔--” 我循着声音看去,乐了,原来是丫丫,此刻刚从滑梯里滑下来。 丫丫冲我跑过来,张着两只小胳膊。 我刚要蹲下身子准备抱丫丫,看见一个扎着马尾巴穿一身白色休闲衣的女孩跟在后面喊:“哎--丫丫,别乱跑啊,傻孩子,不要乱认亲,这年头,坏人很多哦,你给我站住--” 此时,丫丫已经扑进了我的怀里,搂着我的脖子开心地笑着。 我抱着丫丫站起来,刚要和丫丫说话,那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从我怀里将丫丫抢过去,然后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我:“喂--你是谁?怎么乱抱人家的孩子?”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白皙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小的嘴巴可爱的鼻梁,这是谁啊? 我说:“这是你的孩子?” “你管得着吗?不管是不是我的,反正不是你的!”女孩抱着丫丫后退了一步,努了努嘴巴,“嗯哼……” 这一声嗯哼,让我知道她是谁了,这是小猪么么哒。 我说:“你是猪哇!” “你才是猪!”小猪一瞪眼,回骂我。 “我不是猪,我是丫丫的亦叔叔!”我说。 “哇--哦--呀--”小猪一愣,接着眨眨眼睛,似乎听出了我的声音,打量了一下,接着吐了吐舌头:“是哟,真的是你,这声音是有些耳熟。”接着,小猪捂嘴偷笑起来,应该是在得意上次她让我叫她姐姐的事情。 我宽容地笑笑:“小丫头,这回你见到大活人了,该认错叫大哥了吧?” 小猪把丫丫放下,冲我一瞪眼:“什么?嗯哼,你已经叫我姐姐了,既然叫了,就不能随便更改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随意反悔。再说,我看你说不定还没我大,小屁孩!” 我哭笑不得。 小猪嘻嘻笑着:“你让我认错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九十二章 猴子爬杆 小猪做事似乎很喜欢提条件,我说:“什么条件?” “听阿彤说你有一身好武艺,我不信,除非你今天让我见识见识,否则,我就不认错!”小猪说。 “怎么见识?”我说。 小猪想了想,低头对丫丫说:“丫丫,你想不想看猴子爬杆啊?” “想--好呀,好呀--”丫丫拍着巴掌。 “么么哒……那就好,你等着!”丫丫笑着然后对我说,“亦克老弟,这样吧,你看到附近的那根旗杆了吗,我给你30秒钟,如果你能在规定时间内爬上去,然后头朝下倒挂金钩出溜下来,我就信了你,我就给你道歉,我就不让你叫我姐姐了。” 晕倒,这个小猪可真能折腾人,把我当猴耍了,我自然是不能答应,说:“你做梦,甭想!反正我比你大,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那你就甭想让我认错喽。”小猪笑哈哈地说。 我摇摇头:“不认错就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来,丫丫,过来,叔叔抱抱--” 丫丫又跑过来,我抱起丫丫,丫丫突然指着远处说:“叔叔,我想吃糖葫芦。” 我刚要说话,小猪也说了:“么么哒,偶也想吃糖葫芦。” 我本来想抱丫丫过去的,一听小猪也跟着掺和,就说:“想吃自己买,我只买给丫丫吃。” “哟--小气鬼,我还不稀罕你买的呢。”小猪一撅嘴巴,扭身就走:“我自己去买,我买两串,不给你吃!” 我呵呵地笑着看小猪走过去,我才不吃这玩意儿呢,给我我也不吃。 然后,我带着丫丫在广场里玩耍,不自不觉溜达到了医院大门口附近。 这时,丫丫突然指着医院大门口附近的一个垃圾箱说:“叔叔,我给你说个事,你看见那个垃圾箱了吗?” “看见了啊!”我说。 “我爷爷曾经告诉我,说我当年就是在那个垃圾箱里被他捡到的。”丫丫比划着说,“爷爷说,那时候我才这么一点,都快被冻僵了。” 我浑身一震,盯着那陈旧的垃圾箱,丫丫的爷爷在临终前说过,丫丫是5年前的一个大雪天,被他拾荒时从海州的垃圾箱里捡到的,此后他就一直带着丫丫在海州靠乞讨为生,直到之前为了躲避严寒南下途径青岛时被冻死。 我没有想到,丫丫竟然就是在这个垃圾箱里被捡到的。 我更没有想到,丫丫此时无意中说出的话,竟然牵扯出一个让人极度震惊的真实故事,而这个故事的主角,竟然就是我周围的一个人。 而这个故事本身,又揭秘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惊天秘密。 当然,这是后话。 接着,丫丫抬手指着前方继续说:“我爷爷经常带着我在这一带要饭吃,那家开包子铺的叔叔经常给我们吃包子。” 我顺着丫丫的手指看去,是一家门牌醒目的饭馆:四哥包子铺。 这家包子铺我早就注意到了,生意兴隆,因为在医院旁边,营业时间很晚,几乎都是到半夜,只是我没吃过那里的包子,不知道味道如何。 这时,小猪拿着两串糖葫芦跑过来,递给丫丫一串,笑着说:“么么哒,这串是山楂的,给你吃,阿姨吃山药豆的。” 丫丫和小猪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看时候不早了,打算去医院看元朵,就告辞,对丫丫说:“丫丫,叔叔有事先走了,你跟着姐姐好好玩哈。” 我一句话就把小猪的辈分降低了一个档次,得意地转身离去,背后传来小猪的声音:“丫丫,别听那个哥哥的,不叫姐姐,叫阿姨,哎--乖,听话,来,丫丫,阿姨尝尝你那串好吃不好吃,阿姨就咂一口哦。” 我边走边笑着摇摇头,走到医院门口,看见两个人正往外走,和我迎面而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久违的赵达剑,另一个,是我曾经见过几次但他未必认识我的曹滕,曹莉的堂弟。 我一怔,他俩来医院干嘛? 许久没见赵达剑,看他的精神面貌似乎有些萎靡不振,我不知道是不是主持了一个月被拿下来扶正未果备受打击的原因。 想想赵达剑,确实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一心想修成正果,却迟迟不能如意,论资格论干发行的时间,发行公司甚至整个集团谁都没他牛逼,一把手轮流换坐庄,却就是轮不到他,如何能不让他委屈愤懑呢? 我觉得自己应该理解赵达剑,甚至该同情他一下,但是,可惜,我只能同情而已,帮不上他什么忙。 一个人的功名利禄或者事业成就,是自己努力干出来的,对有些人顺理成章甚至信手就可以拈来的事情,对另外有些人来说,却是无比艰难。 有些年纪轻轻的人现在得到的,却是有些人未知苦苦奋斗而直到退休也未必能得到的终极目标。 还有,这个曹莉的堂弟曹滕,我对他几乎是什么都不了解,既不知道他能力如何又不知道他性格为人处事咋样,只知道他曾经占用别人的劳动成果想更上一层楼未果,反倒弄了一屁股屎,大客户部经理没坐上,反而连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都丢了,被发配到偏远的发行站去做劳役。 今天看到曹滕,第一印象看,从他的仪表到眼神,从他的气质到形象,我觉得这似乎是一个精明的人,不是那种脓包类型的,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干窃取元朵劳动成果这样的傻事。 或许,当一个人追求功名到了极致的时候,提拔心切,一时会被利欲的光环所笼罩迷惑蒙住了眼睛,一时糊涂,干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愚蠢事。 或许,当赵达剑给他那方案的时候,赵达剑未必告诉他这是元朵的,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让曹滕更加佩服他感激他,会告诉曹滕那是他自己的原创,我相信凭着赵达剑的做事风格和人品,他绝对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而曹滕当时不明就里才会稀里糊涂栽了进去。 此次曹滕栽倒,说不定心里会生赵达剑的气,会怨恨赵达剑,但是,出于共同的利益需求,出于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当然不能拒绝赵达剑的继续拉拢。毕竟,在发行公司内部,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赵达剑。赵达剑不管怎么说,也是发行公司的老二,老资格,元老派,而且,还和孙栋恺有这么一层关系。 通过秋彤离职一个月期间曹莉的作为,我知道,在集团内部,反秋彤的势力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既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还有各自的小算盘。 看到我,赵达剑愣了一下,接着站住了。 曹滕看赵达剑站住,不明就里,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微笑了下:“赵总,你好!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赵达剑嘴巴咧歪了下:“亦克啊,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赵达剑一说我的名字,曹滕的眼皮一跳,眼神变得有些犀利,直直地注视着我。 曹滕的表情更加让我相信他对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接着,赵达剑对曹滕说:“小曹,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发行公司大客户部的亦克,现在已经辞职了。” 曹滕依旧看着我,点点头:“哦,我叫曹滕,也在发行公司工作,只是以前我们没打过交道。” 我主动向曹滕伸出手:“你好!” 曹滕脸上立刻就有了微笑,也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你好!亦克,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相见恨晚。” 曹滕说话的态度热情而真挚,眼神里充满了亲近感和自信力。 和我握手的时候,我感觉到曹滕的手很有力度。 假如不是曹滕有过之前的滑铁卢,我第一次见他的话,给他打分一定不会低,可惜,因为有了以前的印象,我总觉得这人品质不咋样。 之前,我总感觉曹滕应该是个草包,只是靠着曹莉的关系在发行公司混饭吃,但是,此时,我却直觉这人是个有心数甚至有心计的人,甚至,我觉得他是个人物,虽然他干过傻事。 年轻人干傻事是难免的,只是有的人干了傻事不知道反省改正,继续愚昧下去,而有的人干了傻事之后却能从中吸取教训深刻反省,总结失败的原因,把失败当做成功的基石,当做奋斗的财富,能够再度崛起。 我忽然觉得曹滕或许是后者。 和曹滕握完手,我问赵达剑:“赵总,你们到医院是--” “哦,我和小曹来医院看完孙总的,孙总身体有些不适,偶感风寒,在医院打吊瓶的。亦克,你来医院是--” 我说:“我是来医院拿药的,感冒了。” “天气很冷,可要注意身体啊!”赵达剑显得颇为关心地说,又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赵达剑对我的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让我稍微意外了一下,又一想,这或许是因为我已经离开了发行公司,和他没有了任何的利益冲突,以前妨碍他耍流氓的积怨,或许已经一笔勾销了。 “谢谢赵总!”我笑着说。 “对了,亦克,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呢?”赵达剑问我。 “我?没在哪里高就啊,辞职后就一直赋闲。”我说。 赵达剑的话让我断定,他不知道我救秋彤受伤的事,此事无论是从我这边还是秋彤那边还有李舜和其父母那边,都没有宣扬扩散,知道的人极少,赵达剑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找工作倒也不急啊,你在发行公司干了这几个月,赚了好几万,收入可是不低哦,都快超过我一年的工资了,这些钱,够你花上一阵子了。”赵达剑似笑非笑地说,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表情。 赵达剑这表情让我有些捉摸不透,我琢磨不透他话里的真实用意。 赵达剑和我说话的时候,曹滕一直默不作声,一直盯住我看,目光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第九十三章 缺个掏大粪的 曹滕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我又一次觉得这个曹滕似乎不可小视,虽然他出过事,狼狈下马,但是,毕竟,他是干过办公室副主任的,上上下下迎来送往打交道的各种人不少,经历和阅历应该还是有的。 无形中,我不自觉地将曹滕当作了我今后的一个对手。年后我就要回发行公司上班,或许,今后,我和他之间,还会发生一些故事。 我的预感在后来很快得到了验证。 我当然不会给赵达剑和曹滕说我即将回发行公司上班的事,我想,春节上班后,赵达剑和曹滕在发行公司里见到我,会很意外的。 我决定给赵达剑和曹滕一个惊喜。 我对赵达剑说:“那些钱总不能养老啊,钱再多,总会花完的,总得再找个事情做,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请赵总帮忙呢!” 赵达剑点点头,脸上露出坏意的笑:“好,我有个朋友在环卫处工作,那里正缺个掏大粪的,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去,我一定极力推荐!哈哈……” 说完,赵达剑得意地大笑起来,带着鄙夷和嘲讽的目光看着我,我刚才的估计错了,赵达剑原来还是对我有怨恨的,终于忍不住要愚弄我一下了。 我和赵达剑再次相见后那短暂的友谊和蜜月瞬间就结束了。 我没有动气,保持着极好的修养,也笑着:“好,感谢赵总,到时候如果我去那里工作了,什么时候赵总缺吃的,我一定专门给你送点心!” “你--”赵达剑感觉被我反愚弄,气得脸一下子就紫了,瞪着我。 曹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旧安静地看着我,似有所思,似乎对我和赵达剑之间的嘴皮子战斗充耳不闻。 谈话的气氛渐渐紧张,不能再继续了,我准备告辞离去。 赵达剑将手放到背后,脑袋一扭,不理我了。 这孩子,脾气还是那么坏! 曹滕这时主动伸出手和我握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亦克,再见,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后会有期!” 我笑着点点头:“既然曹主任有这个心,那我得想办法成全你,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真的会后会有期!” 曹滕微笑着:“亦克,我们俩都是同龄人,你就叫我小曹好了,公司年前的人事调整你想必是知道的,根据公司整体工作的需要,我现在在发行站工作,负责内部勤务这一块,已经不是办公室副主任了。” 听曹滕的话,他的心态很好,对目前的位置没有什么不适,对公司的人事调整没有任何怨言。 当然,我很难相信他表现出的心态。 和赵达剑曹滕分手后,我直接去了元朵房间,打开电脑,开始例行的草原音乐播放,边开始研读带回来那一堆资料。 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夜渐渐深了,我的大脑里对李舜公司的楼盘销售已经梳理地比较条理,渐渐有了一些眉目,但是,却仍然找不到突破口。 索性不想了,放下手头的东西,肚子开始咕咕叫,于是出去买点东西吃。 到了医院门口,看见四哥包子铺正灯火通明,还在营业,不时有人出去进来。 我想起丫丫白天说的话,就走了过去。 “师傅,吃包子吗?”刚进店门,一个30岁左右面容淳朴满脸笑容的人迎面过来。 “我想吃包子,有什么馅的?”我边打量这位汉子边说,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好人四哥。 “好些品种啊,猪肉的,羊肉的,牛肉的,素的,你看看这个……”他接着给我一张包子种类卡,“师傅,你先看看。” 我接过来开始看,这时听到一个女的叫道:“四哥,快过来帮下忙。” “哎--好来,来了--”这位汉子答应着过去了。 我抬头看着他进了里面,无疑,这位就是四哥了。 我不由油然对四哥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一会儿,四哥出来,我点了一笼羊肉包子,四哥很快端过来,同时给我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师傅,这稀饭是免费的,天气冷,喝了暖和暖和身子,干的稀的搭配着吃,慢慢吃吧。” “谢了--”我开始吃起来,这包子味道果然不错,很香。 这时,店里的客人不多,我看到四哥坐在柜台里,从柜台下抱出两件8成新的棉衣,放到柜台上,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棉衣,边不时往店门外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不时又摇摇头,叹口气。 我吃完过去结账,看着柜台上的两件棉衣,一大一小,就问四哥:“老板,这棉衣干嘛的,放这里干嘛?” 四哥笑笑:“准备送人的,拿来这里好些日子了,但是要等的人一直没来!” 我说:“送给谁呀?” 四哥说:“一老一小,是拾荒要饭的,天气冷了,整天露宿外面,老人和孩子都折腾不起啊,老人70多了,孩子才5岁。” 我心中一动,“你认识这俩拾荒的?你怎么知道他俩的年龄呢?” “我这包子铺开在这里8年了,5年前我就认识这一老一小,这老的经常在这一带要饭拾荒,晚上就露宿在医院门口那药店的屋檐下,那小的呢,是个女娃,是这老人从附近的垃圾堆里捡到的弃婴,一老一小自此以后相依为命,很可怜,每次经过我这里,我都送几个包子给他们吃。可是,最近有一段时间不见他们了,不知他们到哪里去了,哎--天气这么冷,别出了什么事。”四哥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我顿时明白了四哥所言所指,心里感动不已,眼睛湿润了,付完帐,说了一句话:“四哥,不用等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说完,不等四哥再说什么,我转身离去。 此次认识四哥,我此时并没有意识到他会成为以后揭示丫丫身世的关键人物。 人世间,有很多事都是难以想象,出于意料的,这世界说大很大,说小却又很小。 当然,这又是后话。 回到宿舍,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情。 我开始给元朵做按摩,同时脑子里又开始琢磨那营销方案的事情…… 正做着按摩,病房的门被推开,值班医生进来了。 我忙和医生打招呼,医生示意我继续忙,边自己坐下和我交谈起来。 谈了一会儿元朵的病情,医生站起来告辞,临走时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事实证明,很多疑难杂症采取药物之外的其他治疗方法是很有效果的,元朵的病,采取触摸治疗法大见成效,从当初的全身毫无知觉到现在的多点肌肉颤动,充分说明这个触摸治疗法的作用,总结病人的触摸治疗,我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一点启动,多点齐发,下一步,就是连点成线,多线共拉,布线为面,面面俱到,一网打尽。继续加油,功夫不负有心人。” 医生走后,我继续给元朵按摩,边琢磨着医生刚才说的话。 忽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多点齐发,连点成面,面面俱到,医生刚才说的多好啊,太对了,这一点,难道就不可以运用到营销上吗?楼盘的销售,完全可以走突破重点,以点带面的路子! 想到这里,我兴奋起来,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很快,我的脑子里冒出了盘活楼盘营销的几个点,对这几个点进行反复筛选和琢磨,最终确定从三个点开始切入。 我对这3个点又进行具体的思路展开,脑子里逐渐有了营销方案的雏形。 我没有耽误,趁着脑子里的兴奋状态,马上就在电脑上打起方案来,一鼓作气,一气呵成,狂打不止。 天色微明之时,方案初稿完成,我又从头到尾认真修改了一遍,直至觉得满意了为止。 李舜安排我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觉得还行,应该能通过李舜这一关,如果实行这个营销办法,肯定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绝对能促进楼盘的销售。 我深呼吸一口,从内心里感谢医生带给我的思想灵感火花,又不由有些得意自己的智慧之光。 忙完这事,我看看熟睡的元朵,心里突然感到几分温馨和疼爱,不由伸手过去,轻轻抚摸着元朵的脸庞。 又想着即将过年了,假如元朵不能在年前醒来,假如元朵不能回家过年,她家里人必定会很着急,会有疑虑,说不定会赶过来找元朵,那可就糟糕了,看到元朵现在的样子,那会对她父母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无论如何,不能让元朵父母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下的元朵,必须要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提前有个准备,做到元朵的父母能安心过年,还又不担心元朵。 我琢磨了半天,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但是这主意的落实实施,必须得取得秋彤的全力支持和配合参与,没有秋彤的参与,这计划就无法实现。 我琢磨着什么时候和秋彤说我的计划,我相信秋彤一定会支持的。 想起了秋彤,就想起了浮生如梦,很久没有和她在扣扣上聊天了,除了那天看到她的留言,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我上网,此时的浮生如梦当然不在,正在睡梦里。 看到一段留言:“客客,每天都来这里看你,每天都看不到你,不知此时的你可安好,分外挂念。” 我的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 给她回复:“如梦,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没有上线,今天刚看到你的留言。傻孩子,没想到你真的到青岛来了,真的对着大海喊我了。唉,看过你的留言,我仿佛在读懂你的心,仿佛看到你正坐在电脑前默默地注视着我,你的眼神可以穿越时空和距离,穿越现实和虚拟,穿越人世间的一些烦恼和忧愁。我在读你,我在用心来读你……” 回复完如梦的留言,我又默然了许久。 第九十四章 几分冲动 直到天色大亮,我才趴在元朵的床头睡去。 睡了几个小时,我醒了,被秋彤的电话声音惊醒的。 “亦克,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件事,这件事,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完成!”秋彤在电话里说。 秋彤要说什么事呢?我边想边说:“秋总,你说!” “我在想元朵这事,亦克,你看,这还有不到10天就要过年了,一般来说,春节放假,按照惯例,发行员都是要回家过年的,假如元朵在春节前还不能醒过来,那么,就无法回家过年,不能回去,那就要给她父母有个交代。”秋彤在电话里说,“如何和她父母交代好而又不让她父母担心,不让她父母知道元朵的事情,这可是个大事。” 秋彤和我想到一起了,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甚至比我想的还要提前。 “是的,这是个问题,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父母知道元朵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然,会给她父母带来巨大的打击,元朵父亲的身体。”我说,“你一定想到什么好主意了,是吗?” 我没有先说出我的打算,我想先听听秋彤的主意。 “我想了一个办法,这办法我觉得应该是最可行的,但是,这计划的实施,需要你的协助,因为,你是我周围唯一知道元朵家地址的人。”秋彤说,“我想,在春节前,我和你一起回元朵老家一趟,打着出差路过的名义,专门去看望元朵的父母,捎带些东西和钱回去,就说这是元朵发的年货和奖金,然后说元朵春节期间要参加值班,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委托我们顺便捎带回来。” 秋彤说的办法和我昨晚想的一模一样,我的计划实施之所以需要秋彤的帮助,就是因为秋彤是发行公司的老总,她和我一起去元朵家看望元朵的父母,告诉元朵父母元朵要春节值班不能回家过年。 秋彤的身份决定了此话的可信度,元朵父母没有理由不相信,而秋彤的计划需要我参与,是因为我知道元朵的老家地址,是找到元朵家必不可少的人。 我听秋彤说完,说:“你的这个主意很好,我觉得可行!” “只是,我们需要撒一个大谎,你说,这不是欺骗呢?”秋彤的话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知道秋彤从来不会撒谎,所以才会感到不安,我本来也是极少撒谎,但是,自从到海州以来,特别是和秋彤认识以后,撒谎对我来说,成了家常便饭,我一直在秋彤和浮生如梦面前撒谎,都习以为常了。 我说:“秋总,就算这是欺骗,也是善意的谎言,用意是好的,你想想,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就算等以后元朵的父母知道了,他们也不会生气的,会理解的。” 秋彤沉吟了一下,说:“也只有这样了,我这段时间公司内外的事情不少,主要是忙于节前走访重要的客户,元朵的事情,我会列入重要议事日程,尽快安排时间,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通辽科尔沁大草原,去元朵的家。你的时间方便安排不?” “好的,我等候你通知!”我说,“我的时间没问题,年前李老板的事情也不多,我的时间还是比较宽松的!” 我没有告诉秋彤李舜让我做方案的事情。 “那就好,先这么说定了!”秋彤说。 一想到我很快就要和秋彤一起奔赴白雪皑皑美丽的科尔沁大草原,我的心里不由感到几分冲动。 和秋彤一起去通辽,来回路上要用好几天时间,为了不耽误李舜安排的事情,我得尽快加速干完剩余的两个方案。 我洗了把脸,来了精神,立刻又扑到电脑跟前,开始做地下赌场的整体运营方案。 在缅甸的那次经历,因为事先李舜的叮嘱,我对新东方娱乐公司的赌场运营流程观察地很细致,加上有秦小兵的解说,对他们的运行规则和赌场周围的安保以及场面管理都有了一个比较规范的了解。 其实这个东西很简单,就是服务、安保、买筹码、下注、验牌、发牌、开牌、兑付现金那么几块,主要是把工作分解清楚,人员各负其责。 我脑子里浮现出那天从进门到离开赌场的所有场景,按照切块分割的几个流程,边思考边快速打字,不到2个小时,一个运营流程和管理方案就出笼了。 打完之后,我又修改了一遍,算是成稿。 3个任务完成了2个,我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决定马不停蹄继续弄完第三个方案,也就是酒吧营销的那个。 对于酒吧营销,对于以前经常出入酒吧的我来说并不陌生,同样,对于李舜来说,也未必不熟悉,他出入泡在酒吧夜总会的次数和时间一定比我多比我长,不用专门学如何营销,就是耳熏目染知道的也肯定不少,这就决定了我要做的营销方案,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要突破常规,要带有新意,不能落于俗套。 我冥思苦想着,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一接,是海竹打来的。 “哥--嘻嘻,你这2天忙不?”海竹笑嘻嘻地说。 “还行,你说--”我心不在焉地说。 “啊哈--我刚刚请好假了,休息几天,今天下午就到海州去找你玩。” 这丫头,说来就来,昨天才说要来,今天就来了。我一怔,接着笑起来:“好啊,来吧,欢迎,热烈欢迎,怎么来?” “当然是坐飞机了,阿拉家自己的飞机了。” “哟--侬发财了,自己家有飞机了,厉害--”我打趣道。 “哈--侬少开阿拉玩笑了。”海竹开心地笑着,“哥,阿拉去了,侬晚上带阿拉去哪里玩呢?阿拉想见识海州有特色的好玩的地方。” 我想了下,说:“晚上阿拉带侬去酒吧玩,海州的酒吧很多,阿拉让你见识见识海州别具风格的酒吧,好不好?” “好啊,看不出,哥还很有情调啊,我们晚上去酒吧蹦迪听音乐,太好了,我好久没去酒吧放松过了。”海竹说。 “几点到海州?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海竹接着告诉了我航班到达的具体时间。 海竹当然不知道我要带她去酒吧玩的用意是公私兼顾的。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继续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边出了房间,在医院院子里随意溜达着,不知不觉到了医院的传达室门前。 这时,一个邮政局的邮递员正在送报纸信函,和传达室人员在交接物件。 我站在旁边看着,突然不经意看到报纸里掉下一张印制精美的宣传单,掉在地上。我帮忙捡了起来,同时大致瞟了一眼,是一家海鲜店开业的广告宣传单,印制地十分精美。 “这是什么?也是你专门投递的?”我问投递员。 “DM啊,这是要求夹在报纸里投送的部分!”投递员说。 “DM是什么?”我重复了一句,看着投递员:“除了报纸夹页投递的部分,还有别的投递方式?” “DM就是广告印刷品,一般都是按照客户的要求以邮寄的方式直达特定客户群的,也有夹在报纸里投递的。”投递员笑笑说,“这是我们邮政快达公司主业之外赚外快的方式,我们送报纸的也能增加点收入。” 投递员说完就走了,我站在原地琢磨了老半天。 突然,我的大脑豁然开朗,有醍醐灌顶之感,突然想到了即将开业的2046酒吧,同时,还想到了秋彤的发行公司,想到了每日投递的几十万份各种报纸,想到了覆盖海州全市各个角落的自办发行网络,想到了下一步发行公司的工作…… 我摇头晃脑沉思着,慢慢踱步又回了病房。 回到房间,我边给元朵按摩边继续思考。 下午5点,我到机场去接海竹,出发前,我临时决定玩个浪漫的,买了一大束鲜花。 明州飞海州的飞机准时降落在海州机场,不一会儿,海竹出现在出口处,老远海竹就从接机的人群中看见了我,兴奋地冲我招手致意。 海竹出来后,我将鲜花递给海竹:“海竹小姐,海州欢迎你,欢迎你到海州来--” “哇--好棒啊,好美的鲜花,太浪漫了。”海竹接过鲜花,低头深深地嗅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哥,你真好,谢谢你。你送我的鲜花我好喜欢,这鲜花会永远绽放在我的心里,永远也不会枯萎。” 我心里感到很欣慰,接过海竹手里的行李,带海竹出去,到我停车的地方。 到了车跟前,海竹看着车,说:“哥,你在这里买车了?” “不是,是公司里配的!”我边说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拉开车前门,弯腰摆个手势,“海竹小姐,请上车!” “嘻嘻,哥,你好绅士哦。”海竹笑着坐进车里,我上了车,发动车子,直奔市区而去。 “哥,我们现在去那儿?”路上,海竹问我。 “先安排你住宿的地方!”我边开车边说。 “那我住哪儿呢?”海竹说。 “到海州了,当然是住我的宿舍,住我那!”我随口说着,脑子里却又开始思考我的方案。 海竹的脸腾地红了,轻轻啊了一声,接着低头不语,显得很是羞涩的样子,还有几分紧张,两手放在膝盖上绞在一起。 第九十五章 保证你满意 我不经意间看到海竹的样子,说:“海竹,你怎么了?不愿意住我那儿吗?我那儿条件不错的,公司给我配备的宿舍,比四星级酒店不差多远。你见了,保证会满意的。” 海竹低头不语,脸色更加羞红了。 我有些奇怪,没有往多处想,说:“你要是不喜欢住我宿舍,那就住酒店吧。” 我刚说完,海竹抬起头,脱口而出:“别--别--哥--别去酒店,还……还是去你那儿……住……你宿舍。” 海竹说话的语气结结巴巴,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还有几分期待,说完后,脑袋垂地更低了。 看到海竹的样子,我恍然大悟,心里憋不住想笑,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 很快到了万达广场,停好车子,我带海竹去了我的宿舍。 一进门,海竹就惊呼起来:“呀--哥,这房子好大,好漂亮,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一套房间啊……” 我说:“是啊,怎么样,比酒店不差吧,呶,我给你说,这是主卧室,这是客房……” 海竹跟着我参观房间,不住点头:“嗯,不错,很好,就是房间里有些乱,你好久没收拾了吧?” 自从上次带张晓天离开这宿舍,我就没有回这里,被张晓天和五子小六住了一天多,房间里确实有些乱糟糟的。 我笑笑:“这不,专门等你来收拾打扫卫生的。” 说完,我把卧室床上的被子抱起来,把床单扯下,扔到沙发上,又打开壁橱,抱出崭新的一床被子,又拿出新床单,扔到床上:“今天你来了,换新的。今晚你就住这个房间,好不好?” 海竹脸红红地点点头,声音很低:”嗯。” 接着,海竹就要动手收拾打扫房间,我拦住海竹:“现在别收拾了,等晚上回来再弄吧,饿了吧,先出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酒吧玩。今晚的时间还长着呢。” 海竹乖乖地答应着。 于是,我带海竹出去吃饭,没有开车,打车出去的,去了上次秋彤带我去的那家韩国烧烤店,请海竹美美地吃了一顿别具风味的韩国烧烤。 吃完饭,我带海竹去了39°酒吧,要了酒水,在快节奏的音乐和迷幻五色的灯光中和海竹边喝酒边感受音乐带来的快感和刺激,同时释放疲惫的身心…… 海竹兴致很高,随着音乐摆动着身体,脸上带着开心快乐的笑。 我边喝酒边观察着酒吧的内部,还有不时进入的客人…… 那一晚,我和海竹玩得很尽兴,出了39°酒吧,我又带海竹去了另外3家DJ酒吧,喝了不少酒,还蹦了半天迪。 海竹的小脸喝得红扑扑的,带着幸福快乐的笑容,是不是又露出几分羞怯。 一直玩到午夜时分,我们才结束,回到万达广场的宿舍。 “好了,海竹,今晚游玩的项目暂时告一段落,明天我带你去海滨大道游玩,观赏森林和大海,“我对海竹说:“现在,准备睡觉,你先洗澡吧。” “嗯。”海竹的脸色红红的,低声答应着,丰满的胸口起伏着,却站在那里不动,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我去卧室里找了一套睡衣,递给海竹:“这是崭新的睡衣,我的,还没穿过呢,你洗完澡穿着睡觉。” “不,不用。”海竹低头扭捏地低语,“我有自己带来的睡衣,这套睡衣,还是你穿穿吧。” 我说:“我不穿,既然你有自己带来的睡衣,那我就放回去了!” “你……你不穿,那……那我也不……不穿了。”海竹的声音低地我几乎听不见了。 我说:“咦,我不穿和你不穿有什么关系?你该穿的还是穿嘛。” “嗯。” “好了,你洗洗睡吧,我走了!关好门,好好睡个安稳觉。” “啊--”海竹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我,“哥--你要走?你要去哪儿啊?” “我……”我支吾了下,接着说,“我要去单位加夜班!” “哦……”海竹点了点头,有些失落地说,“原来……原来你今晚不在这里住。” “是的,怎么?你自己一个人住害怕?” “有点。” “别害怕,这里很安全,你把门关好,我手机随时开着,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害怕?羞不羞?” 海竹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说:“那……哥,你去吧。” “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带早饭回来。”我说。 海竹点点头,紧紧咬了咬嘴唇,接着嘴巴微微又有些撅起。 于是,我出了宿舍,直接去了医院元朵的病房。 坐在元朵床头,我看护着元朵,陪伴着元朵,又打开电脑,开始疯狂码字。 经过白天的豁然开朗和今晚泡吧时的深思熟虑,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酒吧营销思路,经过3个小时的狂敲键盘,酒吧营销方案初步告捷,修改完毕之后,已经是凌晨4点。 我彻底松了口气,三个方案大功告成,哦了! 但是,我并不想立刻就把方案交给李舜,我不想让李舜知道我完成地这么快。 我知道,如果我太早完成任务,李舜接下来会安排其他活让我干,我很难脱身和秋彤去通辽。 我打算在春节前再给李舜交方案,这样春节前的这段日子,我就有充足的理由自由安排时间。 关了电脑,我又继续给元朵按摩,按着按着,困意袭来,不知不觉趴在元朵身边睡着了。 睡梦中,我梦见了芸儿,梦见她和段翔龙在一起亲热,梦见她进入东湖花园大门口时对我横眉冷目…… 我心如刀割,酸楚难当。 我梦见了海竹,梦见海竹和我一起挽着胳膊在夜色中的海州广场漫步絮语,梦见海竹和我在酒吧里纵酒欢蹦…… 我倍感温馨,身心舒畅。 接着,我又梦见了秋彤,梦见秋彤和我在白雪皑皑的科尔沁大草原上纵马奔驰,梦见秋彤那动人的面孔和笑妍…… 我柔情连连,欣慰不已。 蓦地醒来,看到了温暖房间里柔和灯光下沉睡的元朵…… 一觉醒来,万事皆空! 揉揉眼睛,起身拉开窗帘,天亮了。 看看时间,早上8点。 我给海竹打电话,很快接通。 “阿竹,起床了吗?”我问海竹。 “起了呀--早就起了,正在打扫你的小窝,等你带早饭回来呢!”电话里听起来海竹的声音很有精神。 “好的,我这就回去!”我挂了电话,出了医院,到门口的四哥包子铺里买了热腾腾的包子,直接回万达广场的宿舍。 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突然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太阳穴,接着门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许动--举起手来!” 这是海竹的声音,她在逗我呢,我没有举起手,却转身回头,刚要笑着说话,却不由大惊失色,海竹手里拿的是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我。 “阿竹,快放下,别开玩笑!”我边说边后退几步。 “嘻嘻,哥,你少哄我,这是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从你床底下发现的仿真玩具手枪。”海竹笑嘻嘻地依旧举枪对准我边跟着我前进,边说,“我才不相信你会有真手枪呢,嘻嘻,哥,举起手来,听见木有,不然阿拉开枪喽。” 我立刻举起双手:“好,好,阿竹,我举手投降,你快放下枪。” 海竹冲我做个鬼脸,嘴巴一下子撅起来:“哎--不好玩,哥,你咋这么快就投降了捏,你怎么也得表现一下宁死不屈吧,我看要是遇上真手枪,真上了战场,第一个投降的就是你。” 海竹嘴里说着,手枪却依然对着我,手指放在扳机上。 “是,是,我没骨气,我第一个投降,听话,乖,快放下枪。”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手里提着的早餐都险些松手掉到地上。 “呵呵,逗你玩呢,你这么没情调,哼……”海竹说着转移枪口,对准了屋里的电视屏幕,“这枪好重,太像真的了,不对准你了,我打电视里的这个坏蛋。” 说着,海竹就要扣动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我突然飞起一脚,对准海竹手里的枪踢去,随着海竹“啊--”的一声惊叫,海竹手里的枪被我一下子踢飞,飞到了沙发上。 伴随着惊叫,海竹吃了一惊,脸色陡变,看着我,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哥--你干嘛,吓了我一大跳。” 我松了口气,忙过去把枪捡起来,对海竹说:“傻丫头,你刚才吓死我了,我给你看这把手枪是不是真的。” 说着,我卸下弹匣,挤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 海竹睁大了眼睛,嘴巴半张:“啊,哥,这是真的手枪?” 我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填充了子弹的真手枪,刚才只要你一扣扳机,啪,你就没有哥了。” 海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我将手枪和子弹收起,然后打开早餐:“来,阿竹,吃早饭吧,压压惊!” 海竹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哥,你,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工作,怎么还在床底下藏着手枪?” 我呼了一口气,看着海竹:“阿竹,别问这些,好吗?这事儿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海枫。” “可是,为什么?”海竹依旧站在那里看着我,却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阿竹,别问问什么。”我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哥很快就不要这把枪了。相信我,哥不是坏人,好不好?” 海竹看了我一会儿,默默地点点头。 我拉过海竹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说:“阿竹,乖,听话,吃早饭,吃完饭,哥带你出去玩。我给你保证,哥从来没有用这把枪打过人,不然,这枪也不会扔在床底下。这枪是他们送给我用来防身的,不过,我从来没用过,等过几天,我就把枪还给人家。” 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没有用这把枪打过人,但是,我却用另一把手枪在缅甸打过人。 第九十六章 火热的目光 海竹听我这么说,又点了点头,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说:“哥,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我笑了:“那就好,乖,吃饭饭。” 阿竹听话地低头吃饭,吃了几口,突然又看着我:“哥,你别在海州做事了好不好?” “为什么?”我说。 “我放不下心,担心你的安全。”海竹说,“哥,你回明州吧,那里是你的老根据地,朋友多,熟人多,海枫也在那里,我家也在那里。” 我的心里苦笑了下,即使我不在海州,明州我是肯定不会回去的,单纯的海竹那里会想到我的心思呢,再说,现在,我还能离开海州吗? 为什么不能离开海州呢,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元朵,浮现出秋彤。 我冲海竹摇了摇头:“不,我不回明州,我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要留在海州的。别问我为什么,既然我要留在这里,就有我的理由,相信我,我不是小孩子,我做事情,是有我的考虑的。” 海竹抿了抿嘴唇,看着我,没有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吃过早饭,我开车带海竹去滨海大道玩,海竹开始显得情绪有些心神不定,玩的有些心不在焉。我一连说了好几个笑话,才把海竹逗笑。 海竹看我很轻松的样子,似乎觉得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沿着冬季的海岸线,在波澜不惊的沙滩上随意散步,欣赏着苍翠松林和陡峭山壁下的蓝色大海,边轻声地交谈着。 走着走着,海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两手拉着我的手,两眼大胆地看着我,迸发深情而火热的目光…… 看着海竹俊美的脸庞和多情的目光,我的心一颤,有些紧张,咽了咽喉咙,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海竹的脸离的鼻孔我很近,近得我几乎能听见她的呼吸,近得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我拉着海竹的手有些僵硬,觉得似乎出汗了。 周围很静,海风吹过,松涛阵阵,海浪轻轻拍打着远处岸边的岩石。 突然,海竹的脸凑近我,突如其来就吻向了我的脸颊。 我的心一下子惊厥,大脑一时有些发懵。 接着,海竹的脸红了,紧紧咬住嘴唇,突然“噗嗤--”笑出声来,扭身就往远处跑去,洒下一路清脆而又羞涩的笑声。 我呆立在远处,摸着刚刚被海竹吻过的地方,心中涌起别样的滋味…… 我承认,我喜欢海竹,但是,这感觉却总让我心里有些放不开,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不敢放手去喜欢海竹。 我的心又深度纠结起来,好半天,才追向海竹。 带着海竹在海边滨海大道玩了一天,傍晚时分,我带海竹回到市区,去吃日本料理。 停好车,我和海竹刚走到料理店门口,突然就遇见了秋彤,正站在店门口。 我想拉着海竹闪避,已经来不及了,秋彤已经看见了我们,我们的距离只有几米。 秋彤看见了我们。 秋彤的眼睛一亮,轻轻扫视了我一下,接着就看着海竹,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硬着头皮和秋彤打招呼:“秋总,你好,你……你也来这里吃饭?” 秋彤点点头:“是啊,亦克,你好,你……你们也来这里吃饭的吧?” 秋彤用友好的目光继续注视着海竹,脸上继续微笑着。 海竹看到秋彤,脸上的神情一震,似乎被秋彤的美貌镇住了,呆呆地看着秋彤。 我对海竹说:“阿竹,这是秋总。” 然后,我对秋彤说:“秋总,这是海竹。” 秋彤眼皮一跳,接着就主动伸出手:“海竹,原来你就是海竹啊,呵呵,海竹你好,我是秋彤,咱们通过2次电话的。” 海竹回过神来,嘴巴半张,和秋彤握手:“是呀,是啊,原来你就是秋彤姐姐,哎,秋彤姐姐,你真漂亮!” 海竹的话是由衷的,依照海竹的容貌和气质,能说出夸赞秋彤的话来,可见秋彤的美非同一般。 秋彤拉着海竹的手,亲热地说:“海竹妹妹,你才是真的漂亮呢,上两次,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次一见,才知道亦克原来有一这么美丽的小妹。” 海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一时不知说什么。 我站在旁边,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假如秋彤是自由之身,假如秋彤和海竹一起让我选择,我会选择谁呢? 答案似乎很明确,可是,我这么想来,却又觉得自己很龌龊,觉得对不住海竹对我的一片深情。 但是,假如选择海竹,我心里更加感到不安,我觉得起码对不住那个虚幻世界里的浮生如梦,但却似乎没有觉得多对不住现实里的秋彤,因为,现实里的秋彤是有男人的女人了,已经被人家预定了。 不知不觉,虚幻世界的那份情感已经在我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已经开始侵入我的现实生活,已经成为我现实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影响我对现实的选择。 “秋彤,快点,干嘛呢,老爹老妈都在里面等着呢!”正在这时,李舜突然从店里走了出来,边说着。 “来了!”秋彤答应着,刚要挪步,李舜接着就看到了我和海竹。 李舜伸长脖子打量着我和海竹,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亦克,这是你马子?” 我一听,心里不悦,刚要说话,秋彤脸上挂不住了,提高声音:“李舜--” 李舜一愣,接着忙改口:“哦,他妈的你看我这嘴,不能说马子,应该说女朋友。哎--亦克,这是你女朋友?” 我刚要说话,海竹冲着李舜开口了:“你好,我叫阿竹,我到海州来找我哥玩的。” 我想阿竹刚才一定也对李舜的话不高兴,但是因为秋彤的面子,也不能表现出什么,这个场合,不能不给秋彤面子。 李舜听海竹一说,眼珠子转了几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拍拍脑袋,说:“阿竹,我知道了,你就是上次给亦克打电话,亦克讲话很肉麻的那个。是不是,亦克?” 李舜说完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我一点头,我想海竹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一定能猜到我上次打电话不方便是和李舜有关了。 “嗨--阿竹,你什么的干活?”李舜看着海竹。 “我在南航做服务员。”海竹回答,边用不冷不热地目光看着李舜,“你什么的干活?” “我?”李舜摸摸脑袋:“我?我叫李舜,我亦克老板的干活,我她未婚夫的干活--”说着,李舜指了指秋彤,又对着海竹说,“原来阿竹小姐是做空姐的,怪不得气质如此之好。亦克这小子不简单啊,勾上一个空妞。” 我皱了皱眉头,秋彤和海竹都皱了皱眉头,只有李舜浑然不知觉自己的无礼言语,他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的语言和人家说话,李舜大大咧咧热情地说:“亦克,阿竹,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吧,我请你们小两口吃料理。” 如果只有秋彤,海竹一定会高兴地答应,但是,有李舜在此,海竹是断然不会答应了,因为第一次见面,李舜给海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还是没说话,海竹直接就回答了:“谢谢李老板,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日本料理了,你们先进去吧,我跟我哥去吃烧烤。” 说完,海竹礼貌地冲秋彤点了点头,然后看也不看李舜一眼,拉着我的手就走。 我忙冲李舜和秋彤招呼了下:“李老板,秋总,你们吃吧,我们先走了。” 身后传来李舜的声音:“哎--这个阿竹还挺有性格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亦克这小子完了,找上这么一个野蛮女友,今后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我和海竹离开了这里,在车上,海竹很不高兴:“哥,这就是你老板,这人讲话怎么这么没素质,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你怎么跟着这样的人干事情?” 我开着车,沉默了一会儿,说:“过完年,我就从他那里辞职了。” “很好,辞职就对了,别跟着这样的人干,给再多的钱也不干。”海竹脸色好转了,“哎--真不可思议,秋彤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找李舜这样的男朋友?不可想象。” 我没有说话。 一会儿,海竹扭头看了看我,又说:“哥,你辞职后,回明州吧。” 我摇摇头:“不--” “为什么?你在这里又找到新工作了?”海竹说。 我点了点头。 “到哪里工作?” “到秋彤哪里去,她是一家报业出版发行公司的老总!”我说。 “到她那里去?”海竹看着我,“她是老总?为什么你要到她那里去?” “海竹,别问了,有些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有些不耐烦了。 海竹不说话了,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海竹在想什么,我知道,关于我和李舜还有秋彤,自从让她传话开始,到现在,在她脑子里一定留下了很多问号。海竹不再追问,并不代表她不思考。 一会儿,海竹扭头看着我:“哥--” “在--”我说。 “你不高兴了?”海竹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啊!”我冲海竹笑了下。 “真没有?” “当然!” 海竹笑起来:“那就好,你心情好我才会心情好!” 我也笑起来:“真想去吃烧烤?” “不,昨天吃过了,我还是想吃日本料理!我刚才是临时找的一个离开的借口而已!”海竹笑嘻嘻地说,似乎忘记了刚才那不快的一幕。 “呵呵,那我们换一家吧!” “嗯哪!海竹痛快地答应着。 于是,我和海竹另外找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吃完后,我带海竹去万达影城看了一场电影。 看完电影,我们回到万达广场的宿舍,我照旧安排好海竹,接着又借口要加夜班,准备离开。 第九十七章 我要你陪我 “哥--”海竹叫住我。 “阿竹,怎么了?”我看着海竹。 海竹站在我跟前,脸色绯红起来,胸口急促起伏着,紧紧咬住嘴唇,两眼火辣辣地看着我,突然就扑到我的怀里,两手搂住了我的脖子。 “哥,我不让你走。”海竹喃喃地在我耳边低语着,丰满的身体紧紧地挤压着我,“哥--我……爱你……” 海竹的嘴唇摩擦着我的耳廓,身上淡淡的体香沁入我的鼻孔,青春火热的身体传递给我颤栗而又多情的信息。 我无法抵御海竹热情的主动,突然就紧紧搂住了海竹的身体。 头晕目眩颤栗间,不知何时,我和海竹开始了忘我投入的热吻。 “哥……哥哥……今晚……我要你陪我……”海竹呢喃着,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梦幻一般。 海竹的话更加让我不能自已,我一把就把海竹饱了起来,走进了卧室。 就在我要采取关键行动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浮生如梦,闪出了秋彤。 我的身体突然就僵硬起来,浑身的滚滚潮水急速退却,那疯狂的热度即刻就冷却下来。 我的动作停滞了,身体僵持在那里,一动不动,面部肌肉不由狠狠抽搐了几下,大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似乎觉察到我的停止,海竹微微睁开眼睛,娇柔娇羞地看着我。 “哥--”海竹软软地羞羞地叫了一声。 海竹的叫声将我唤醒,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随即伸出手,将海竹轻轻拉起,整理好她凌乱的衣服,伸手轻轻梳理了一下她被我弄乱的头发。 海竹疑惑地看着我,坐在床边:“哥--你怎么了?”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海竹:“阿竹,对不起。” 海竹站起来,抿了抿嘴唇,看着我:“哥--你怎么了?你说什么呢?我……我是自愿的……我……我爱你……从我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了你……今晚,我愿意。” “对不起,阿竹。”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我……” 此刻,我的心里竟然感到了一种极度的痛苦,乱成了一团麻。 “哥,你难道不爱我吗?”海竹看着我。 “阿竹,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说。 “我说的是爱,不是喜欢,哥,难道你不爱阿竹吗?”海竹喃喃地说。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海竹:“阿竹,爱和喜欢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从喜欢到爱,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毕竟,我们刚认识不久,互相了解还不深。” “可是,我早就深深喜欢你,从海枫哥那里,我早就了解了你,虽然那时还没有见过你的真人,自从见了你,我就开始爱上了你。”海竹说。 “可是,我认识你却很短暂,我不想欺骗你,阿竹。到目前为止,我可以告诉我,我很喜欢你,但是,爱,真的是需要一个过程,我们还需要时间来孕育培养爱情,我真的希望我们肉体的交融是爱情自然升华的结果,是灵魂深化的结果,没有爱情的性,不是我的追求。”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些心不由己,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和阿竹培育爱情还是想找个借口来拖延磨蹭自己,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脱那迷幻的纠葛。 一方面,我迷恋着阿竹,想在现实里寻找一份真正的爱情,两情相悦的真爱。 另一方面,却又无法割舍那虚幻世界里的真挚情感。虽然那是空幻的,但是,秋彤就在我眼前活生生地存在着,她就是我无法挥去的浮生如梦。 虽然明知她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但我仍然无法说服自己去全身心接受另一个女人,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无法排遣出去。 我不想欺骗海竹,我也不想欺骗自己,我在现实和虚幻之间痛苦挣扎着,内心聚成一个大大的结,这个结,我自己似乎无法解开。 而在这个大大的结之外,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结,一个是元朵,一个是芸儿。 虽然对元朵更多的是亲情,但是,我却在事实上和她有了那种关系,我不知假如元朵哪一天醒来,我会如何面对她。 芸儿虽然在渐渐从我的心中淡化,但是,短时间内,是无法消除的,毕竟,我们有过那么深邃那么刻骨的一段恋情,我是那么深深地爱着她。 世上有万般情意,只有爱是无法忘记的。 我相信一点,今后,岁月流逝,即使我爱上了别的女人,但是,我对芸儿曾经的爱,却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岁月无痕但爱有痕,这是心灵上深深铭刻的印迹。 海竹听了我的话,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哥,你说的对,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今天这么说,我愈发爱你了。我会给你时间,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爱上我,我有足够的信心让你爱上我,而不仅仅是喜欢。” 我笑了,拍拍海竹的脸:“阿竹,男人的爱,有的来的很快,但是,也有的来的很慢,或许,我是慢热型的吧。谢谢你的理解,说真的,我越来越喜欢你,我想,等我彻底战胜自己的内心,我会爱上你,我会用全身心去爱你的。” “战胜内心?”海竹看着我:“哥,你指的是芸儿吗?到现在你还是不能忘记她?” 我不能回答海竹的问题,也无法回答,海竹哪里知道我内心的复杂纠葛呢。 我苦笑了下。 “哥--别让自己太为难,我不会给你增加思想压力的,其实,你现在还想着芸儿,我并不生气,也不吃醋,相反,我更加觉得你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对感情专一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才是可靠的男人。时间会带走一切,岁月会抚平你心里的创伤,我会用自己真心的爱来浇灌你心中的干涸和枯萎。”海竹动情地说。 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冲海竹笑笑:“海竹,你很好,很好。” “哥--你今晚真的要走吗?”海竹说。 我点点头:“今晚我真的有事,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我,我必须要去!” “嗯,好的,那你去吧!”海竹点点头,眼珠子转了几转。 “好了,你睡吧,明早我带早餐回来!”我说。 “好的,你不用为我靠心,我会好好睡的!”海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于是,我离开宿舍,直接去了医院。 在病房里陪了元朵一夜,第二天天色微明,我醒过来,打算出去买早餐给海竹。 刚一开病房的门,我愣了,海竹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旅行包。 “阿竹!”我心里有些惊诧,看着海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海竹的神色很平静,看着我:“哥--对不起,昨晚我跟踪你了,我在病房门口看了你很久,我看到你给她按摩放音乐了。之后,我去了值班医生那里,问了她的病情。我知道她叫元朵,是车祸造成的半植物人。你这两晚出来值班,都是在这里吧?” 这个聪明的鬼丫头。 我点点头,说:“进来吧!” 海竹进来,坐到床前,看着沉睡的元朵,轻声说:“好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老天,怎么会被车祸造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海竹,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不再瞒你,你想听听我和她故事吗?” 海竹点点头,看着我:“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于是,我从到发行公司开始打工结识元朵开始说起,讲述起我和元朵的事情,包括元朵和张晓天,包括元朵对我的帮助和关心以及爱慕追求,包括我对元朵的真实感觉,包括元朵在我走之前一起喝酒献身于我,包括元朵出车祸后张晓天弃之而去,包括我为了给元朵治病到李舜那里去做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海竹。 在说这事的时候,我避开了所有和秋彤相关的环节,只字未提秋彤和其他相关事情。 海竹听完,怔怔地看着元朵,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良久,海竹拉住元朵的手,轻声说:“元朵妹妹,你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在我哥落魄的时候给予他的关心和帮助,真的很感激你。你是一个有眼光的女孩,能看出我哥是一个不平凡的男人,能在一个人沦落的时候看出他的魄力和内在。” 你是一个可怜的女孩,自己爱慕的男人却对你更多的是亲情,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是发自内心的。你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在自己遭受大难的时候男友却将你抛弃。你又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在孤立无助的时候我哥能不离不弃在你身边,能一直呵护着你,能为了你去干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坐在海竹身边听着,不禁为海竹宽阔的胸怀所感动。 海竹继续说:“元朵妹妹,虽然你和我哥发生了那事,可是,我不恨你,我也不怪我哥,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现,我还没见过我哥,我哥还不认识我。我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这样的男人,当今社会,现在真的不多了。能认识他,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荣幸,当然,也是我的荣幸。衷心希望妹妹能早日康复,早日站起来,早日见到青春靓丽的你。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 虽然我哥现在做的很多事还有很多我还不明白,但是,我相信他的人品人格,他会掌握自己的人生方向,他要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原因。他现在不告诉我,也一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以后,我都会明白的,他也都会告诉我的。” 海竹最后这句话,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第九十八章 抱抱我 说完话,海竹站起来看着我:“哥,我要走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我说。 海竹努力笑了下:“请的假到期了,明天我得上班了。” 我不知道海竹的话是真是假。 我说:“我送你到机场!” 海竹点点头,然后又俯身看了看元朵,伸手轻轻抚摸着元朵的脸颊,嘴巴贴近元朵耳边,轻声说:“妹妹,我走了,今后,我和我哥都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对待的,你永远都会是我们最亲的妹妹。” 海竹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然后,我送海竹到机场,在机场安检口,海竹站住,看着我,说:“哥,抱抱我--”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动。 “哥,抱抱我--”海竹又说了一遍,声音有些哽咽。 我看着海竹渴望期待而又可怜巴巴的眼神,心软了,张开了胳膊-- 海竹扑到我的怀里,我将海竹搂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阿竹,一路平安,多保重!” 海竹轻声答应:“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我答应着,然后松开了胳膊。 海竹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怀抱,提着行李一步一回头走进了安检口,眼角带着晶莹剔透的泪花。 我开车离开机场的时候,正有一架飞机从我上空轰鸣飞起,直插云霄,向着遥远的南方飞去…… 下午,我接到李舜的电话:“你那个小妹妹还在海州?” “走了!”我说。 “很好,交给你的任务咋样了?” “正在进行时!” “年前能交差不?”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基本没问题吧!”我说。 “那就好,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别糊弄我。” “绝对不会!” “我相信你,我一直就很相信你。”李舜说,“今晚,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 “去哪里,见谁?”我说。 说完我才想起这话等于白问。 没想到李舜这次破例了:“去海边的一个休闲会所,见刁世杰!” “刁世杰?” “是的,我得亲自会会他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刁世杰到底是何等牛逼的人物,敢在海州和我对着干。”李舜说,“秋彤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他的四大金刚来我的夜总会闹事被我们教训了一顿,他竟然还不服,最近我出手的好几个工地,他都插手进来,想和我争蛋糕吃,看来,我要给他来个了断了,我已经和他约了,今晚单刀会,只带一个随从。今晚你跟着我,带上家伙,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我没有想到就要离开李舜这里的时候,最后还要掺和进这事,我想推辞,又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我不想得罪李舜,毕竟,现在我还是他的人,我还在贼船上,我必须得听他的。 夜幕降临,我带上手枪,和李舜一起坐车去了远离市区的一个海边休闲会所。 路上,李舜告诉我,他已经提前在会所里外安排好了人马,到时候谈得好就不动声色,谈不好,就出手。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暗自琢磨刁世杰未必就是脓包,李舜会使这招,他也会。 很快到了会所,李舜和刁世杰会面的地点是会所内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一个椭圆形的大会议桌,李舜和刁世杰各坐一端,刁世杰身后站着一个戴墨镜的黑西装汉子,李舜身后则站着我。 我终于见到了向往已久的刁世杰。 出乎我的想象,我本来以为刁世杰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座山雕似的人物,见了面才知道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35岁左右的白脸书生,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不知道是平光镜还是近视镜。 虽然刁世杰一身书生装扮,但是,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却显得很是狡诈阴险冷酷,特别是镜片后面的那双老鼠眼,犀利里透着猖狂。 双方坐定,李舜上来就毫不客气,一拍桌子:“刁世杰,今儿个咱不用绕弯子,都是道上混的,直来直去,你他妈懂不懂混江湖的规矩?” “咦--李老板,李老大,李舜先生,姓李的,这话是怎么说的?”刁世杰扶了扶眼镜框,声音尖细地说,“老子虽然到海州不久,但也是老江湖,道上什么规矩,你说说我听听!” “马尔戈壁,你那五只虎敢对我的未婚妻下手,要不是我这保镖功夫好救了她,我给你说,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李舜说着,指了指我,然后气势汹汹地看着刁世杰。 “哦,你的保镖。”刁世杰开始看着我,看了半天,说,“原来那晚放倒五只虎的就是这个小子,看不出,还有两下子,能和五只虎过招的人,那可真是不简单。我一直在打听那个高手是谁,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兄弟,你好啊!” 刁世杰皮笑肉不笑地和我打招呼。 我站在李舜身后默不做声。 “你他妈少给我装逼,你想给他过过招?”李舜说。 “哈哈,就我这弱不禁风的一把骨头,不敢,不敢。”刁世杰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接着说,“李老板,别动气,我那五只虎当时根本就不知道那女的是你的未婚妻,不然,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啊,这是误会,纯属误会。再说了,那五只虎也被你手下这位兄弟给教训了,而且还被抓起来了,现在还在里面,也算是帮你出气了,是不?” “你说的轻巧,我这兄弟当时差点就没了命,这事没那么轻巧算完。”李舜说,“还有,你手下那四个狗屁金刚,敢到老子的夜总会来砸场子,是不是你狗日的指使的?” 刁世杰没有立刻回答李舜的话,却还是看着我,说:“那四大金刚,也是被你这位兄弟给放倒的吧?” “是又怎么样?就凭你手下那些废物,还想跟我兄弟玩,做梦!”李舜说。 刁世杰又盯住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接着正色对李舜说:“李老板,四大金刚是刚投奔我的,刚来海州,不知道那是你的场子,此事还是误会。再说,他们也被你这兄弟给教训地不轻,有2个金刚的卵子都给踢破了,成了废人,还有,他们被弄到所里吊了一夜,受了很多苦头,你还要怎么样?” “那是这4个狗日的活该,找死,我想怎么样?你说我想怎么样?”李舜晃动着身体,叼着香烟,“如果不想让老子发火,你今儿个正儿八经给我就以前的事情道歉,然后马上给我退出那几个工地,那是老子先插手的,你少给我搅合。退出去之后,你赶紧带着你那帮废物给我滚出海州,否则,我叫你死都没地方去死!” “呀呀--啧啧--好牛逼!”刁世杰摇头晃脑满不在乎地说,“李老板真的好厉害,要让我死都没地方去死,太残酷了,太不够哥们意思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官宦子弟,老爹还是个狗屁局长,怎么着也得讲点礼仪道德啊,咋就这么粗鲁呢?” 接着,刁世杰一拍桌子,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老子告诉你,兔崽子,能让老子道歉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让老子退出那工地,你做梦,只要是老子插手的工地,谁都别想得到!” 刁世杰讲话的态度大出我意料,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在乎李舜的背景。 李舜也有些意外,怔住了,接着就恼羞成怒:“妈逼的,刁世杰,你是成心想找死,是不是?好,我今天成全你!” 接着,李舜摸起桌上的水杯就摔到地上,“啪--”水杯摔得粉碎。 这是信号,我迅疾就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枪口直指刁世杰。 而就在这同时,刁世杰身后的黑西装竟然动作也很快,几乎和我同时也掏出了手枪,枪口指向李舜。 “别动,动就打死你老板!”我沉声说道。 “你敢动我就开枪了,你老板也活不了!”黑西装不甘示弱。 双方一下子僵持住了。 突然,左侧房门被打开,呼拉涌进来一帮人,五子和小六带头,个个手持马刀,把刁世杰和那黑西装半包围起来,这是李舜事先安排好的人马。 我有些意外,按照李舜的安排,五子和小六现在应该在明州,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不容我多想,几乎同时,右侧的房门也哗被打开,同样呼拉涌进一帮人,个个手里拿着铁棍,冲到我和李舜身后,把我和李舜半包围了起来,无疑,这是刁世杰的人马。果然不出我所料,刁世杰也同样埋伏了人马。 双方的人马对峙起来,气氛十分紧张。 我什么都不再看,紧握手枪,凝神穿过手枪的准星牢牢盯住刁世杰的脑门,只等李舜一声令下。 我知道,今天的形势,很难取胜,充其量是两败俱伤。 但是,目前,李舜和刁世杰都骑虎难下,谁也不会先收手,谁都不想先落下风。 大家就这样僵持着,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就在这时,左侧房门口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大家都别动,听我说--” 这是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底气。 我侧眼看了一下,房门口此时出现了一个穿一身黑色风衣带许文强礼帽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色诡异精瘦尖下巴的男子。 见到这个中年男子,刁世杰坐在那里没有动,李舜却立刻就站了起来。 能让李舜立刻就站起来的人,我还没有见到过。 他是谁? 随着李舜的动作,我立刻判断出,李舜是认识这个中年男子的,不但认识,而且还显得对他很在意,甚至是尊重。 而刁世杰坐在那里只是抬了下眼皮,屁股动都没有动,这说明刁世杰要么没把这中年男子放在眼里,要么是不认识他,我猜更大的可能性是后者,毕竟,刁世杰来海州落户时间还不长。 对这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我摸不透他的来历。 第九十九章 实力派老大 “大将军!”李舜冲中年男子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接着说,“你怎么来了?” 李舜称呼中年男子为大将军,这让我颇为诧异,难道这位神秘的中间男子是军方的高级将领?看起来不像啊! 李舜这一声称呼,让刁世杰也动了动眼皮,接着眼里露出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神情,似乎和我的想法一样,刁世杰斜眼看了下中年男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有一丝讥讽,还是没说话。 “我怎么来了?”中年男子重复了一句,往前又走了一步,接着看了下身旁的那位精瘦下巴男子,微笑了下,看了下刁世杰,又看着李舜,说,“海州道上的二位巨头聚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得过我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不过来参与一下呢。” 说话间,中年男子已经走到会议桌边,正好位于李舜和刁世杰的中间,精瘦下巴男子急忙拉了一张椅子,中年男子自顾坐下,然后微笑着看着刁世杰:“这位一定就是刁老板了,早就听说海州道上来了一位实力派老大,今日才得以相见。” 中年男子说话的口气显得很谦和,刁世杰听起来似乎比较受用,带着傲慢的神情看了下中年男子,说:“阁下是哪位?听李老板称呼你为大将军,难道是军方的高级大官不成?既然有大将军,不知元帅是哪位啊?哈哈……” 说完,刁世杰竟然大笑起来,显得肆无忌惮,对中年男子很是不敬。 中年男子似乎毫不动气,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待刁世杰笑完,才不温不火地说:“大将军是道上从日本回来的几个兄弟对我的内部称谓,在下贱名伍德。” 中年男子话刚出口,刁世杰脸上表情一竦,睁大眼睛看着伍德:“你……阁下是伍德。” “正是!” 刁世杰脸色剧变,唰地站了起来,急忙抱拳作揖:“伍老板,对不起,小弟来海州不久,未曾当面见过伍老板,但是伍老板的名字却早已是如雷贯耳,今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怠慢得罪了伍老板,对不起,多多见谅。” 我心中大为诧异,这伍德何方神圣,竟然刁世杰听了名字突然就变得毕恭毕敬。难道在海州的道上,这位伍德是凌驾于李舜和刁世杰之上的更大黑老大?这伍德难不成还有更加强硬的官方背景? 这时,伍德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意:“刁老板不必客气,不知者不怪,这其实也不能怪刁老板,应该怪我,刁老板到海州这么久,我这个东道主竟然还没有来得及给刁老板接风洗尘,惭愧啊惭愧。” 伍德这段话,显得很是宽宏大量,刁世杰听了,甚至有些不敢承受,忙说:“伍老板大度,小弟惭愧得很。” 伍德摆摆手:“刁老板请坐,都是自己家兄弟,客套话就不要多讲了。” 刁世杰这才坐下。 然后,伍德看看双方剑拔弩张的局势,笑着点了点头:“今儿个不知二位兄弟因为何事弄的如此紧张啊,大家都是混道上的,这样会伤了和气啊。我看,二位兄弟给我一个脸,都暂且收了,各归各队,好不好?大家有什么事,都心平气和说一说,我来给你们做一个公断,当然,前提是二位老板信得过我,看得起我。” 伍德这么一说,李舜立刻冲五子和小六做个手势,又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将枪收了起来,五子和小六带着人马收起马刀,走向我和李舜身后。 与此同时,刁世杰的保镖也收起了枪,他的人马也收起了铁棍,转移到刁世杰身后。 伍德这时呵呵笑起来:“好嘛,不错,谢谢二位老大给我面子,看来,今儿个我面子还是不小的嘛。” 李舜和刁世杰都冲着伍德笑了笑,李舜说:“将军发话了,李舜不敢不听!”刁世杰说:“初次相见伍老板,怎么着也不能不给伍老板面子啊!” “谢谢二位!”伍德抱拳冲李舜和刁世杰依次致意,脸上带着不阴不阳的笑。 李舜和刁世杰忙抱拳回礼。 然后,伍德摸出一支雪茄,身后的精瘦下巴男子忙掏出火给打着。 伍德抽雪茄的架势此刻看起来颇有点巴顿将军的架势,吐出几口浓烟后,默不作声,颇有些不威自严的气势。 李舜和刁世杰也不做声,房间里虽然人很多,但是,很静,静的甚至都能听到大家的喘息声,没有人敢咳嗽。 良久,伍德开始发话了,对身旁的精瘦男子:“小黄,去,告诉服务员,换茶,要上好的铁观音,给我来一杯,给二位老板也换上--” “是,将军!”被称作小黄的精瘦男子恭顺地躬身答应着,转身出去。 这时,伍德看着大家,脸上又露出笑容:“哎--大家怎么这么拘束啊,放松点,不要这样。” 伍德这么一说,大家才变得有些轻松,有的人开始轻微咳嗽,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时,我悄声和五子低语,才知道五子和小六是今天上午被李舜紧急从明州召唤飞回来的。我又询问这位伍德的身份和背景,五子好像比较知底,和我简单耳语说了下,这一说,我才知道,这位伍德确实是不简单。 原来,这位伍德真名叫张强,山东东阿人,也就是生产阿胶的那个地方,早些年不知在老家犯了什么事,跑到了日本,改名叫伍德。 也就是在日本,李舜认识了他。李舜结识伍德的时候,伍德那时已经加入了山田组,并成为山田组下面的一个小头目。 伍德出于对日本幕府文化的崇拜,不伦不类地结合幕府大将军的称谓,自己封为大将军,对李舜在日本颇为关照,李舜虽然玩世不恭习惯了,但是,对于伍德从来是毕恭毕敬,不敢放肆,都是恭称“大将军”或者“将军”。 后来李舜回国,这位大将军不知何故也回国了,在海州居住。因为伍德在日本的山田组背景,再加上此人做事颇为老道,极具城府,背景莫测,海州道上的人对他莫不恭敬有加,包括李舜。 听五子说完伍德的背景,我不由多看了伍德几眼,揣摩这位大将军说不定在官场有着比李舜更加强硬的后台。 至于那位精瘦下巴男子,五子说这是伍德从日本带回来的贴身随从,此人心计多端,善于从事打探各种消息,海州道上的事情,没有他打听不到的,因为他的地下工作极其灵通出色,又因其名字叫黄者,人送外号“地下皇者”。 此次伍德的突然出现,应该是和这位地下皇者的打探莫无关系。 五子刚说到这里,地下皇者进来了,亲自端着一个茶盘,放着3杯茶,依次给伍德、刁世杰和李舜放好,然后又站到伍德身后。 伍德端起水杯,轻轻嘘了口气,然后品了品茶,点点头:“味道不错--” 然后,伍德对李舜和刁世杰说:“二位老大,喝茶!” 李舜和刁世杰忙端起水杯喝茶,然后也点头说:“嗯,味道确实不错!” 伍德笑了,然后看了看双方的大队人马,轻声说:“除了二位老板和各自的贴身随从一位,其他人下去!” 伍德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口气不容置疑,很有威力,虽然有越殂代疱之感,但是听起来却又不敢不从。 伍德刚说完,刁世杰就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你们出去!” 李舜也回头说:“将军发话了,没听见?都给我滚出去!” 双方的人马悄无声息立刻就走了个干干静静,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伍德、李舜、刁世杰以及地下皇者、刁世杰的保镖还有我。 伍德似乎很满意自己说话的效果,点点头笑着:“谢谢二位这么给我面子,看来,我这张老脸还是管用的!” 看着伍德的那张脸,我突然想起来他老家东阿盛产的那种大型动物的脸--驴脸。 然后,伍德又吸了一口雪茄,神色端正起来,说:“现在没有外人,二位,说说,到底是因为何事,弄到今天如此紧张的程度?都说出来,我给你们公断一下,大家都是吃道上这碗饭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来给你们当个和事佬,好不好?” 李舜说:“将军来了,自然要听哥哥的!” 刁世杰也赔笑着:“伍老板的面子那是必须要给的,小弟初来乍到,早就想上门递帖子拜访伍老板,一直苦无无人引路,今儿个正好能有此机会结识伍老板,不胜荣幸,伍老板今天做公道,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只是……” 刁世杰脸上带着一丝怀疑和忧虑的表情。 伍德看了看刁世杰,说:“刁老板心里的顾虑我明白,无非是我和李老板结识时间早,你担心我会偏袒李老板,这一点,说明刁老板对我伍德还不了解,不知者不怪。今儿个我把话说明白了,请二位放心,我伍德绝对会一碗水端平。” 刁世杰赔笑着:“既然伍老板有这话放在这里,小弟自然是没有二话,当必信无疑的了,早就听说伍老板是一位仗义疏财公平公正的老大,小弟我不敢不信,不敢不从。” 伍德说:“那好,那就请二位说吧,刁老板先说,然后李老板再说。” 于是,刁世杰和李舜先后把矛盾的由来和起因先后说了一遍,刁世杰说到五只虎和四大金刚被我阻击打败的时候,伍德的眼神转向我,凝神看了我一会儿。 伍德看我的眼神让我心中一凛,我不知道此时他心中在想什么。 伍德的眼神很犀利敏锐,又带着几分阴沉和深邃,我竟然不敢和他对视。 我此时心中断定,这是一个不可小窥的人物,他的城府和心计远远在李舜和刁世杰之上。 只是,我此时没有想到,以后,伍德会成为我在海州最强大的对手。 第一百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等李舜和刁世杰都说完,伍德收回看我的目光,轮换看着李舜和刁世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很爽朗,却又包含着几分诡秘。 笑毕,伍德正色道:“那好,二位都说完了,我来说几句。首先,五只虎和四大金刚之事,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误会,误会啊。李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刁老板的人不知那是你的未婚妻,不知那是你的夜总会,所以才会有如此作为,你穷追不舍要找刁老板算账,过分了。 而且,五只虎和四大金刚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算是找回来了,不必没完没了。当然,刁老板也不能说一点责任没有,起码管教手下不严这一条,就说不过去,我看,这事就这样过去吧,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不要再追究这事了。你们看,行不?” 刁世杰忙点头,李舜却默不作声,似乎觉得心里不舒服。 伍德这时站起来,突然冲李舜鞠了一躬:“李老板要是觉得还不算完,那好,我来代刁老板给李老板道歉。” 伍德这一举动,李舜一下子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忙鞠躬回敬伍德:“将军,使不得,我听你的便是,这事我不提了。” 刁世杰也被伍德的这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感动的神色,忙站起来:“伍老板,这可使不得,小弟的错误怎么能让伍老板代为赔礼,这事应该我来,我这就给李老板赔礼道歉。” 说着,刁世杰冲李舜抱拳致意:“李老板,我在这里当着伍老板的面给你道歉了,对不起,李老板,我管教不严,给李老板带来诸多不便,还望李老板多多海涵,今后,我一定严加管教手下。” 刁世杰这么一来,李舜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抱拳致意:“今天有将军的面子,刁老板不必客气,有你这句话,足够了,此事我不会再追究了,不提也罢。” 伍德干笑一声,坐下,然后摆摆手:“那好,既然如此,大家坐下,我来说说争工地的事情。” 这才是他们关注的正事,李舜和刁世杰忙坐下,看着伍德。 伍德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手下都有人,都有小弟需要养活,都需要生存发展,工地是来钱短平快的项目,都想做,这可以理解,刚才二位说的这几个工地,我基本了解,大多数项目都不小,油水也客观,不过,我说句公道话,大家做事,向来是有先来后到之说,这几个工地是李老板先入手的,刁老板属于后到,是不是?” “是的,我先插手的!”李舜说。 “是你先插手的不错,但是,这做买卖却也允许竞争,你先入手的又怎么样,我出的价格低,我给的工期短,我的竞争优势大!”刁世杰不服气地说,“李老板也不能太贪了,胃口太大了,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有饭大家分着吃,有好事大家轮着来。” “刁世杰,我告诉你,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先下手的就得我来做,你死皮懒脸硬要从我手里夺工地,没门,事情是你先挑起来的,到时候打起来,别怪我李舜手下无情。”李舜瞪眼看着刁世杰。 “你先下手的,可笑,那工地上贴着你李舜的脸孔了?你先下手的有什么了不起,少拿打起来吓唬我,你以为我刁世杰就是吓大的?你以为我手下的人就是喝稀饭的?想打,好啊,我奉陪到底!”刁世杰毫不示弱。 李舜和刁世杰又顶起来,气氛又紧张起来。 伍德冷眼观察着,不做声。 李舜和刁世杰脸红脖子粗地吵着,双方的火气越来越大,甚至都拍了桌子。 这时,伍德竟然又点燃一支雪茄,悠然吸起来,脸色轻松地看着他们吵闹,颇有坐山观虎斗之势。 “刁世杰,你他妈的再给我玩泼皮,老子一枪崩了你!”李舜大叫起来,脸涨的通红。 “马尔戈壁的,你崩了我,你今天也活不了,我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来啊,你来啊,崩了我啊!”刁世杰一副无赖的模样伸长了脖子说道,“你别以为你老爹牛逼你就了不得了,我给你说,海州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你爹算个狗屁。” “我靠你妈--刁世杰,老子今天非干掉你不可!”李舜狂怒了,大吼一声,转身就要到我的怀里掏手枪。 这时,突然“啪--”一声,伍德猛地一拍桌子,脸色一寒,看着李舜:“住手--李老板,你想干什么?我还真压不住你了?你敢掏出枪来试试看?掏呀,掏啊--” 伍德这么一说,李舜竟然不敢掏枪了,也不敢反驳,乖乖坐在那里,鼻子里扑哧扑哧喘粗气。 刁世杰看着李舜,冷笑连连。 伍德说:“好了,你们吵够了没有?如果吵够了,那就听我继续说。” 李舜和刁世杰都不做声了,看着伍德。 伍德吸了一口雪茄,喷出一团浓烟,开始说话了:“刚才我说了,此事是李老板先插手的,刁老板是后来者,按理说呢,工地是应该由李老板来做。但是,刁老板初到海州不久,手下还有一大帮兄弟需要养活,再说了,不管先到后到,刁老板这边都已经插手了,要是全部退出去,那刁老板在自己兄弟面前不好交代,在海州道上的朋友面前也无法抬起头来。” 李舜不说话,看着伍德,刁世杰点点头:“伍老板说的极是!” 伍德继续说:“我看这样,大家各后退一步,李老板,你把手里的工地让出2个来给刁老板做,我看,就把那白沙滩那个写字楼和金沙湾那个度假村让给刁老板做,好不好?” 我一听,伍德提出的这两个项目是这几个工地里最小的私人开发项目,油水不大。 伍德提出这个解决办法,刁世杰一定不会答应,到手的肥肉没了,不会甘心,会觉得伍德偏袒李舜。 果然,伍德这么一说,李舜迟疑了一下,立马表示同意。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几个工地既然刁世杰已经插手,自己不可能全部独占了,如果能在不火拼的前提下达成这个结果,他是能接受的,虽然他要损失部分利润,但是,今天伍德的面子不能不给。 李舜于是说:“我听将军的!” 刁世杰却不乐意了,说:“伍老板,我不同意,凭什么啊,虽说给了我两个工地,但是这两个都是私人开发的,这年头,私人的钱最难赚,那些开发项目的老板一个比一个算计地精,这一点,相比伍老板也应该明情。” 刁世杰脸上明显露出不服的表情。 伍德呵呵笑着:“刁老板别着急,我还没说完,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当然明情,我要李老板让出两个工地,不是要让刁老板靠这两个工地发财,是为刁老板挽回面子,至于这油水,既然我今天要当这个和事佬,这和事佬也不能白当,那就要出点血。 这样,刁老板初到海州,还带着手下一批兄弟,今天我们初次相识,刁老板又这么给我面子让我做公道人,我不能亏待了兄弟们,我得给兄弟们一点安家费。回头我安排小黄给刁老板那边送100万过去,算是一个见面礼。” 伍德出手就是100万,好大气,我不由吃了一惊。 刁世杰大感意外,看着伍德:“这……这……伍老板,这如何敢当,小弟初来海州,还没来得及拜会伍老板,倒是先让伍老板破费,这如何使得。” 伍德一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刁老板不必多客气,再客气就是见外,就是瞧不起我伍德,这事就这么定了。” 刁世杰露出感动和感激的表情,喃喃说:“那就谢谢伍老板了!早就听说伍老板为人仗义,出手大方,公道公平,以德服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小弟服了。今后,小弟自当遵从尊敬尊重伍老板,伍老板今后只要有事吩咐小弟,小弟自当效犬马之劳。” 我当然知道,伍德这100万不仅仅是个见面礼,还有弥补刁世杰吃亏的成分。 伍德满意地笑笑点头:“好说,只要刁老板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刁老板,对于你的底细,我伍德不才,却也略知一二,你是海州法律系统某位头儿的内弟,是不是?” 接着,伍德说出了那位头儿的名字和职务。 伍德此言让我顿悟,怪不得刁世杰对李舜不在乎,原来他是海州法律系统主要负责人的小舅子。 那位负责人论职务和级别,都不在李舜他爹之下,按照职务排序,要在老李前面。 李舜闻听,也不禁有些动容,但是,脸上又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刁世杰这时看到李舜的神色,露出讥笑和不屑的表情,似乎在笑话李舜的无知,扭转头,却又带着对伍德的尊敬之色:“伍老板果真神人,对小弟的底细早已了解,佩服之至。” 伍德笑笑:“本人虽然不才,但是对于海州的白道还是有所了解的,刁老板的姐夫是新调到海州来工作的,说句实话,你姐夫还没到海州上任,此消息我就从省里一位朋友那里得知了。” 伍德的话让我又吃了一惊,伍德貌似在省里还有些关系,怪不得如此牛逼。 伍德只此一句话,就让李舜和刁世杰立马服服帖帖,二位的后台再牛逼,也不过是在海州牛逼而已,而伍德却在省里都有后台。 第一百零一章 高明之处 一场险些火拼的恶斗就这样被伍德平息了,我看出了伍德不同凡响的本事。 同时,我也看出,伍德此人实属绝顶狡猾奸诈之人,极富心计,甚至很阴险歹毒。 伍德用区区100万就降服了刁世杰,让刁世杰成为他的友邻,同时似乎是解决了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问题,但是,我深度思考,却感到了伍德的别有用心。 他今天虽然平息了一场恶斗,貌似让李舜和刁世杰化敌为友,但实际上,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根本矛盾并没有得到任何解决,甚至得到了深化。 而伍德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可以利用这2人的矛盾来左右逢源左右敲打,来为自己今后获取更大的利益。 李舜和刁世杰只不过是伍德手里随时可以支配的棋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伍德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才是今天真正的赢家。 散场之时,伍德又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下,说:“这位兄弟,尊敬大名?” “免贵姓亦,名克!”我说。 “亦克,好,我记住了,小兄弟能和五只虎战成平手,能打败四大金刚,不简单!”伍德说着,竟然向我走过来,边主动伸出手,“来,亦克,咱们亲热一下!” 我忙伸手,握住伍德的手。 伍德的手有些冷,还有些滑腻,像是女人的手。 这时,我又看到伍德身后地下皇者那狡黠的老鼠眼正打量着我,心里不由一颤,操,这是个鬼精的地下工作者,伍德该不会让他去查我的底细吧? 同时,我也注意到,刁世杰的目光也在紧紧盯住我,目光里含着几分冷酷。 我不知道刁世杰下一步将对我如何,会如何看待我,但是,起码,他不会将我当朋友。 伍德握住我的手,停顿了几秒钟,目光平静地看着我,然而,我却举得这平静之中包含着几分阴沉和深邃。我心里不由有几分发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此时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位伍德大将军今后会和我打上什么交道。 大家分手时,李舜和刁世杰没有握手,互相冷蔑地看了一眼。伍德对这二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回去的路上,李舜比较满意,说今天的收获超出了预期的底线,原来他今天底线是让最少让出一个有大油水的工地,他当然明白道上的规矩,只要插手了,就没有白白放手的道理,没想到伍德的空降,帮了他的大忙,不用火拼就超额达到了目的,划算。 当然,刁世杰也不吃亏,白白得了100万,这又让李舜有些不平。看起来,今天似乎三家都是赢家,没人吃亏。 “好了,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事了,你今天表现不错,关键时候,出枪很及时,没落下风。你继续去忙乎我给你安排的那方案,这几天我暂时不打扰你。”李舜说,“看起来,将军对你还很注意呢,专门和你握手。将军可是个牛逼的人物,我在日本的时候,他对我很关照,我还跟着他在外围混过一段时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山田组的成员,我想加入山田组都不够资格,妈的。” 我听了李舜的话,没有做声。 回到病房,我打开电脑上网,登陆扣扣,浮生如梦不在线,但是却有她的一段留言。 “客客,你不在,独坐电脑前,突然想和你说话。我想说什么呢,唉,我想说,却又不想说,这会儿突然感到好纠结。郁郁间似乎感觉,因为虚拟,所以现实,因为现实,所以更加沉湎于虚拟,渴望虚拟成为现实,却明知这不可能,却无法让自己改变现实,却不敢去改变现实,终究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和观念,无法改造自己的良心和道德体系。 我很矛盾,我很纠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要在虚拟的世界里还能走多远,我放任自己的灵魂在一步步滑入看不到底的深渊。客客,帮帮我,救救我,我好孤独,我好寂寞,我好惆怅,我好窒息。 在这个纷繁杂芜的人世间,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之路将归宿何处,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将在哪里飘荡,我的躯体,我的伤痕累累的心灵,或许,最终将堕入无边的黑暗和空洞之中。” 我的心一颤,仿佛感觉到浮生如梦在现实和虚拟之间的矛盾挣扎和迷惘徘徊。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终于开始为这而焦虑烦忧了,或者,她早就有了,只是今天才说出来而已。 而我,关于虚拟和现实的纠葛也在逐渐加深,特别是海竹出现以后。 我梦想挣破虚拟走向现实,却根本就不敢去想去做,因为我知道,那是死路一条,我在虚拟世界里可以拥有浮生如梦,在现实世界里,我可以拥有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却唯独不能拥有秋彤。 或许,在现实里,我和海竹是最合适的了。而秋彤,她想走出虚拟,却更加不敢不能,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现实命运归宿在何处。 我继续往下看:“对我而言,活着是幸运的,一个孤儿,能有今天,我应该知足,但是,却又经常觉得,活着是痛苦的,幸福对于我来说也许就如同年夜饭碗中的饺子,碗碗可数。而痛苦也许就是无奈到了极限,无奈到了我无法去承受,随之而来的会是彷徨、无助、迷茫。” 我的心揪紧了,阵阵隐痛,感到了巨大的无奈和酸楚。 当一个人体会到无法改变现实的时候,才知道是何等的悲凉与落寞。亦如在梦中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说出一句话,却发现无论怎样,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很多时候,现实就如流沙一样,越是抓得紧,越是滑落得快,最后只留一道明媚的伤口将双手染得殷红。 我叹了口气,给浮生如梦回复:“如梦,看到你的话,我的心很痛,很痛……我想帮你,我想救你,帮你就是帮我,救你就是救我。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无法改变你,因为你无法改变现实,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是不可更改的,即使在虚拟的世界里你可以拥有一切,但是,一觉醒来,面对现实万事皆空。 或许,唯一能拯救我拯救你拯救我们的,是我们自己,那就是面对现实,结束这一场无边无际亦梦亦幻亦真亦假虚无缥缈的游戏,各自回到自己的现实,让精神和肉体都回归于现实,在现实中寻找生命的真实归宿。如梦,或许,一开始,我们就是错误的,就不该让这段空幻的情感放任自流,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或许,再任其发展下去,我们将愈发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不知是不是想让自己彻底断绝对现实里秋彤的幻想,还是想减轻自己面对现实里的秋彤和虚拟世界的浮生如梦所产生的纠葛与烦忧,亦或是因为现实里海竹的出现加剧了我内心的矛盾感。反正当思绪延伸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手就打了出来,同时习惯性一敲回车键,发了出去。 发出去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了。 我不由担心这段话发出去的后果,担心浮生如梦看到这段话之后是否会被沉重打击,我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 我不知何时秋彤会看到我的这段话,但是,我知道,她早晚都会看到,一定会看到。 我不由心里郁郁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秋彤的电话:“亦克,我们今天去通辽,去看望元朵的父母,我已经买好车票了,下午5点20分的。”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我又要去通辽去科尔沁大草原了,上次是秋天,和元朵,这次是冬季,和秋彤。 “好的!”我说。 “我现在先去办公室上扣扣发一个邮件,再去拜访几个客户,下午车站见!”秋彤利索地说着,挂了电话。 我一听秋彤要上扣扣发邮件,一下子呆了。 浮生如梦岂不是马上就要看到我的留言了!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下午见到秋彤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 我出去打算吃点东西,走到医院住院大楼门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孙栋恺正从里面走出来,迈着矫健的步伐,看不出一点身体不适的样子,身后跟着曹莉,提着东西。 曹莉先看到了我,微微一怔,接着冲我打招呼:“哎,这不是亦克吗?亦克--” 我住了脚。 孙栋恺听见曹莉的声音,住了脚,看看我,眼睛眨了眨,似乎想不起我是谁了。 曹莉既然喊我,我也就和他们打招呼:“孙总好,曹主任好!” 孙栋恺依然懵懵地看着我,似乎和我不认识一般。 曹莉这时对孙栋恺说:“孙总,这是以前发行公司大客户服务部的亦克,已经辞职了。” 孙栋恺“哦”了一声,微微点点头,冲我似笑非笑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孙栋恺直接冲那轿车走了过去,快走到轿车跟前时,孙栋恺又折回来,对曹莉说:“我突然有点闹肚子,去下卫生间!” 说着,孙栋恺又急急走进住院大楼,要上卫生间。 “哎--好的,孙总,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曹莉说。 第一百零二章 姐想死你了 看着孙栋恺走进住院大楼之后,曹莉扭脸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热情和快乐:“亦克,小家伙,小白脸,好久不见你了,到哪里去了?辞职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害得我好找。要不是今天遇到你,还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还以为你离开海州了。” 我说:“没到哪里啊,辞职后就在海州逛游,难得曹主任这般牵挂,谢谢!” 曹莉火辣辣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妩媚的笑:“辞职了也不和我联系,没良心的,今天你可跑不了了,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抽空和你联系。” “干嘛?联系什么?” 曹莉娇媚地说:“小坏蛋,你说联系什么?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可是把姐的心都带走了,姐可是想死你喽。乖,来,告诉姐你的电话号码。” 看着曹莉的媚态,想着她和秋彤的复杂斗争,想着我春节后就要回发行公司去上班,我考虑了下,就把号码告诉了她。 曹莉用手机记下号码后,打了一下,我的手机响了下,不用看也知道是曹莉的号码。曹莉然后说:“等我有空和你联系哈。今儿个没空,孙总刚出院,我来接他的。” 我说:“没事不用和我联系,我平时没空!” 曹莉看着我的眼神显出一副饥渴难耐的神情,暧昧地说:“白天没空,晚上还能没空吗?傻瓜,和姐在一起,姐不会亏待小弟弟的。” 我知道,曹莉说的小弟弟是双关语。 我转移话题,说:“孙总的病好了?是什么病啊?” 曹莉斜眼看了下住院大楼出口处,眼里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本来就没什么大病,说是小毛病都有些牵强,这领导的身体不适啊,都是根据需要来的,需要的时候就要有病,不需要的时候什么病都没有。 他住院,其实狗屁病都没有,就是为了躲开集团领导之间的一场斗争,现在风平浪静了,身体就好了,就可以出院了。你想想,哪里有住院还能在病房里生龙活虎一般干那事的--” 说到这里,曹莉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住了嘴。 我一听,明白了,孙栋恺不是真的有病,只不过是政治斗争的需要才进了医院,应该是集团领导层之间最近发生了一些内部斗争,他为了躲开才称病进了医院。 曹莉刚才说的最后一句,无疑是孙栋恺在住院期间在病房里搞女人,孙栋恺住的当然是单间高干病房,在那里进行那运动自然是有条件的,而做的对象,自然就是曹莉了。 我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曹莉:“什么干那事?那事是哪事?” 曹莉忙遮掩地摆手:“没什么事,就是孙总在病房里还天天锻炼,做俯卧撑。” 我说:“哦,做俯卧撑,孙总还真不简单,这俯卧撑是在床上做的吧,一次能做多久啊?” 我问得装憨卖傻。 曹莉有些不自然地说:“当然是在床上做的,做多久,我也不知道。好了,不谈这个,对了,你辞职后在做什么呢?” “赋闲!”我说。 “那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工作呢?”曹莉说。 “谢谢,不用,过完年,我自己会找的!”我说。 “你自己找,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帮你找呢,绝对保证能让你满意,工作环境舒服,又不累,收入还高!”曹莉说,“集团经营系统有很多经营部门,你想去哪里,尽管和我说,我打个招呼,绝对没问题的。” 听曹莉这么一说,我心中一动,说:“我想回发行公司!” 曹莉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集团这么多经营单位,你干嘛非要回发行公司,你不是刚从那里辞职不久吗?” 我说:“辞职后我又后悔了不可以吗?” 曹莉沉吟了下,面露难色,对我说:“去别的经营单位吧,别去发行公司,别的单位我都没问题,就是别去发行公司。”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暗暗发笑,曹莉作为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的副主任,主持经营管理办公室的工作,和集团领导走的很近,集团的经营单位各负责人自然是谁都不想不敢得罪她的,她要安排个人,谁都应该会买她的帐。 但是,唯独秋彤未必会给她面子。秋彤的性格柔中带刚,表面温顺,内心倔强,一个辞职的人再回去,按照曹莉对秋彤的理解,秋彤绝对不会要,难道这发行公司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曹莉之所以这么和我说,自然是不想在秋彤面前碰钉子自找难看,似乎她对秋彤也是有些忌惮的。 我说:“别的单位我还真不感兴趣,我做习惯了发行,还就是想再回去干,曹主任,既然你不好做,那就别为难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年后再说吧。” 曹莉似乎觉得她在我面前丢了面子,咬咬牙说:“你要真铁了心想回发行公司,那也好,别着急,先等等,以后,会有机会的,等以后我让你回发行公司的时候,你可就不是一般的发行员了。” 曹莉这话我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她今后会成为发行公司的一把手,那时会把我招过去弄个小头目干干。 曹莉一直在偷窥发行公司老总的位置,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啊! 我不由想年后我出现在发行公司的时候曹莉会如何想,我该如何对她说。 我此时觉察出,在发行公司总经理这个位置上,对秋彤构成最大威胁的,不是赵达剑,而是曹莉。 但是,在对秋彤工作的暗算破坏上,赵达剑和曹莉一样不可忽视,还有一个立场忽左忽右的李舜,当然,最强有力的当是孙栋恺。 孙栋恺作为一个掌握有实权的色狼老总,一直想把秋彤弄到手,很多男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肯放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今后,孙栋恺一定还会利用职权来对秋彤施加种种障碍。 当然,作为一个有心计的老总,他未必会亲自出手,或许会利用手下其他人来整治秋彤,然后自己出来做好人,博取秋彤的好感。比如,他会利用赵达剑和曹莉想取秋彤而代之的心理来出手。 我分明感觉到了秋彤周围的阴霾气候,阴云密布,杀机四伏。 这也更加坚定了我回发行公司工作的决心。 这时,孙栋恺出来了,曹莉住了嘴,跟着孙栋恺上了车,曹莉和我此次相遇谈话的时间很仓促,她甚至来不及问我到医院来干嘛的。 孙栋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又带着傲慢和不屑的眼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这次记住了我。 等孙栋恺的车子离去后,我出了医院,到门口的四哥包子铺买包子吃。 四哥正在店里忙着,见我进来,一下子认出了我,招呼着:“师傅,来,快进来坐下--” 我点了一笼包子,四哥很快给我端过来,又端了一碗稀饭给我。 我在吃包子的时候,四哥站在我跟前欲言又止,我明白他为何这样,是因为我那晚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果然,一会儿,四哥说话了:“师傅,那天晚上你说我准备的那棉袄不用了,是怎么回事呢?你是不是见过那对流浪的老人和孩子?” 我吃完包子,抹了抹嘴,看着四哥,点点头:“四哥,你是个好人,我很敬重你。实话告诉你,那老人已经去世了,那女孩,被好心人收养了。” “啊--”四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震,接着露出难过的表情:“老爷子去世了?一定是冻死的,对不对?在哪儿冻死的?” 我说:“在外地。不错,是冻死的,我正好遇到。那孩子,很幸运,遇到了好心人,现在生活地很安定幸福。” 四哥看着我,点点头,脸上又露出欣慰的表情,接着又说:“师傅,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我说的人呢?” 我站起来,付完钱,然后看着四哥,说了两个字:“直觉!” 说完,我转身离去。 走了一段距离,我回头看了下,看到四哥还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沉思什么。 不知怎么,我此时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位卖肉包的四哥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当然,具体是什么故事,我此时不可能知道。 回病房后,我找了下医生和特护,安置好元朵,交代好相关事宜,然后我坐在元朵床头,对元朵说:“元朵,我要和秋彤去大草原了,去你家看你的爹娘了,今年过年,你可能回不去,我们替你看看双亲,你安心在这里躺着吧。公司发的年货和奖金我们会给你捎带回去,然后大哥就会来陪你,今年春节,哥哪儿也不去了,和你一起过年守岁。” 此时,我已经决定了,春节不回家,万家团圆的时刻,我不能扔下元朵让她孤零零自己躺在医院里。 和元朵说完话,我打开电脑登陆扣扣,带着一丝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想看看浮生如梦怎么回复我的话的。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有回复,也不在线。 我有些困惑,难道秋彤刚才没有在办公室上网?她明明说要去办公室发扣扣邮件的,只要她发邮件,就必定会打开扣扣,自然,就必定会看到我的回复。 难道,是她看了之后故意不回复的?还是心里有所想法而没有立刻说出来?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捉摸不透秋彤的心思,索性关了电脑。 第一百零三章 今夜有暴风雪 呆坐了一会儿,我摸起电话打到秋彤的办公室,立刻就通了。 “你好,我是秋彤!”电话里传来秋彤柔和的声音。 “是我,秋总!” “亦克啊!有事吗?”秋彤说,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刚才在想去元朵家需要带什么东西,还有带多少钱的事情!”我说。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安排好,带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人去超市买好了,钱呢,上次从缅甸带回来的钱还有不少剩余,我看,带3万吧,就说这是元朵攒下来的公司加年终奖金的总和。” 我表示赞同:“嗯,行!” “还有别的事吗?”秋彤又问我。 “没了!你很忙吧?” “是啊,刚发完邮件关了扣扣,正打算出去拜访几个客户呢。你这电话来的倒是很及时,再晚一会儿,我就出办公室了。”秋彤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常。 我呆了下,这说明浮生如梦已经看到我的回复留言了,难道我的回复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又闷闷地想了半天,没有任何头绪。 下午之后,天气变得阴沉起来,北风逐渐加大,天气预报里说的那股强大寒流开始影响到海州了,预报里说今天会有暴风雪。 海州这边开始要有暴风雪,那西北方向的科尔沁草原那边必然已经开始下雪了。 到了4点多,天空里飘起了鹅毛大雪,伴随着呼啸的北风,肆虐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顶风冒雪到了海州火车站候车室,秋彤早已经到了,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不知里面为何物。 站在秋彤旁边的,还有小猪和雪儿,她们当然是来给秋彤送行的。 看见我,小猪咧嘴一笑,对丫丫说:“丫丫,你看,哥哥来了!” 丫丫看见我,嘻嘻一笑,扑过来就让我抱,不为小猪的煽动所迷惑,叫着:“叔叔好--” 我抱起丫丫,说:“乖,丫丫,还是丫丫好,不听小猪姐姐的胡言乱语。” 小猪一怔,脸一拉,瞪眼看着我:“喂--老弟,你说什么呢?怎么没大没小的,有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吗?” 秋彤站在旁边眼神有些怅怅的,似乎在思考什么,对我和小猪的斗嘴皮子似乎没有听见。 我看着小猪:“小猪,我正式警告你,你得板板正正叫我大哥,没大没小的是你,要是你再不听话,我就……” “你就什么?”小猪挑衅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就杀猪过年炖肉吃!”我说着转向丫丫,“丫丫,喜欢吃猪耳朵不?喜欢的话,叔叔弄猪耳朵给你吃。” 丫丫摇摇头:“叔叔,我不喜欢吃猪耳朵,我喜欢吃猪尾巴。” 我做面有难色状:“哎--你这孩子咋这么挑剔啊,咱家的猪没有尾巴,难道你不知道?” 丫丫很奇怪:“叔叔,猪都是有尾巴的啊,为什么咱家的猪没有尾巴呢?” 我说:“因为咱家的猪不是乖猪猪,调皮,不听话,尾巴被小狗给咬掉啦。” 丫丫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正得意着,小猪伸出粉拳就对我背部来了一下子:“你这个大坏蛋,发动群众斗领导,敢含沙射影捉弄我,污蔑我,我打你这个大坏蛋。” 小猪的拳头落在我背上,好似在按摩一般,比较舒服。 这时丫丫冲秋彤叫起来:“妈妈,不好了,姐姐打哥哥了--” 丫丫这一叫,我和小猪都愣住了,丫丫一下子把我俩的辈分都给降低了。 秋彤被丫丫从沉思中唤醒,看着我们打闹的样子,抿嘴笑了下,然后伸出胳膊把丫丫从我怀里抱过去,亲了亲丫丫的脸,疼爱地说:“乖,雪儿,阿姨和叔叔怎么成了姐姐和哥哥了,不可以这么叫的哦。” 丫丫搂住秋彤的脖子,伸出小手摸着秋彤的脸,说:“妈妈,不是我要这么叫的呀,是叔叔和阿姨让我叫的啊。” 秋彤扭脸看了下我和小猪,笑着说:“你看你俩没大没小,都把俺闺女弄糊涂了。” 我和小猪都呵呵笑起来,我觉得小猪实在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一会儿开始检票,我和秋彤与小猪和丫丫告别,丫丫挥舞着胳膊冲秋彤喊:“妈妈再见,妈妈早点回来呀--” 秋彤微笑着和丫丫招手:“乖女儿再见,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这几天你要乖乖地听小猪阿姨的话哦。” 小猪这时冲我说:“大兄弟,路上好好照顾好我的阿彤姐,不然,回来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大妹子!”我说。 小猪眼珠子一转,低头对丫丫说:“丫丫,快和哥哥再见!” 丫丫冲我挥手:“哥哥,姐姐让我和你说再见。” 大家一下子都笑了,秋彤笑得尤其动人,难得一见。 我和秋彤上车,软卧车厢,都是下铺。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站台上灯火通明,风雪依旧在舞动肆虐,车厢内暖意融融。 我们的车厢有4个铺位,但是却只有我和秋彤,那两个上面铺位没人。 此时正是春运期间,卧铺竟然还有空着的,想起我和元朵第一次坐火车去通辽的时候买了站票的情景,我不由心里有些奇怪,看看秋彤,她似乎毫无觉察,坐在铺位上,眼神看着车窗外的漫天风雪怔怔出神,不知又在想什么。 很快,火车汽笛一声长鸣,缓缓启动,逐渐加速,在茫茫的风雪中向着西北方向隆隆奔驰而去…… 我和秋彤终于要一起奔赴冰雪覆盖的科尔沁大草原了。 此刻,在路上。 路正长,夜正长。 车窗外大雪飘飘,寒风呼啸,一团漆黑,车厢内暖意融融,灯火通明。火车疾驶在东北大平原上,一直向西北方向的内蒙古大草原开去。 我和秋彤面对面坐在各自的卧铺上,大眼瞪小眼。秋彤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说话,虽然眼睛在看着我,但是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先打破沉默,没话找话说:“秋总,这车厢就我们两个啊,上铺竟然都没人,上次国庆节我和元朵回通辽,连硬座都没有了,还是买的站票。” 秋彤一怔,看着我,似乎刚才没注意我在说什么,说:“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心里一阵懊丧,原来秋彤根本就没注意听我说话,我只得又复述了一遍。 这回秋彤听懂了,看着我,突然莞尔一笑:“这上面不会有人了,这车厢直到终点,也就只会有我们两个!” 我一楞,看着秋彤:“秋总,你这话的意思是说。” “这个你可以懂的!”秋彤恶作剧地看着我。 “这个我懂,可是,我想不明白,这不是浪费钱吗?”我说。 “必须的,没办法!”秋彤说。 “为什么?”我说。 “你很好奇?” “是的,我想知道!” “很简单,就因为若干年前,我乘坐火车,买了软卧,下铺,其他三个铺位都是男的,一开车,那三个男的就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我,有话没话地搭讪,目光里充满淫邪。 而且,那三个男的脱了鞋之后,都不知多久没洗脚了,满屋子散发出脚臭味。最可恶的是,晚上10点后,他们说要睡觉,就把门关死了,把灯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还能睡着,就起来打开了灯。” 开灯后一看,吓了一大跳,下铺对过的那个男人竟然脱得只剩下三角裤衩,被子也不盖,正趴在那里佯装睡觉,上铺的两个也正贼眉鼠眼地探头往下看。我恶心之至,逃出那卧铺车厢,在走道里的座位上硬是坐了一夜,天亮才敢回去。” 我听了,点点头:“所以你这次就……” “是的。”秋彤点点头,“自那以后,我坐火车再也不敢买卧铺,都是买硬座,能不坐火车尽量不坐,尽量选择其他出行方式。这次因为和你一起,我就买了卧铺车厢,却也不想再遇到那种不轨的男人,干脆索性就买了4张卧铺票,把这车厢包了,倒也省事!” 我说:“没必要啊,和我一起出门,你尽管放心就是,没人敢对你有任何不轨行为,谁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揍死他!” 秋彤笑了,说:“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有个顺利的旅途,不想惹麻烦,也不想给你添事,这样不是很省事安静吗?” 我笑了:“呵呵。” 秋彤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说:“没什么!” 秋彤抿嘴一笑:“亦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啊?” 我忙摇头:“没啊,你此言何来?” “现在是春运高峰期,大家都买不到票,我却一下子买了4张票2个人用,这岂不是故意捣乱吗?”秋彤说,“我自己觉得自己这样做挺坏的,不道德!” 我说:“都已经做了,还说这些干嘛啊,再说,又不是偷的抢的,花钱买来的,不要这么感觉!” 其实,我这话说的有些违心,我也觉得秋彤这么做有些过分,虽然不是炫富,但是有烧包不讲道德之嫌。 这要是别人这么做,我一定会觉得义愤填膺,痛加指责,但是,这事是秋彤做的,我思维起来,自觉不自觉地就袒护起秋彤。 因为在我从来的意识里,秋彤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永远都没有错,现在即使她是错的,在我看来,那也是个美丽的错误,她的所有缺点在我心里和眼里都是优点。 第一百零四章 一股孩子气 秋彤突然嘿嘿笑了下,接着说:“这人啊,不能太完美了,世界上完美无缺的人是不存在的,我一直追求让自己完美起来,但是,觉得很累,自己给自己背上了一个精神的包袱,所以,我想,这偶尔做点坏事,或许还是不错的,我现在心里就有一种恶作剧的坏坏感觉呢。” 我听了呵呵笑起来,觉得秋彤带着一股孩子气。 “我们该用晚膳了!”秋彤说。 我站起来:“好,我去餐车看看弄点饭回来!” “不用,我去看看有哪些合口的饭菜,你在这里等着吧,顺便把咱们的行李都弄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去!”秋彤站起来说。 “那好吧!”我说。 于是,秋彤去了,我把我们两人的行李往行李架上弄,秋彤的那个大箱子好沉,估计里面除了她的随身物品就是带给元朵父母的东西。 过了半天,秋彤回来了,带回来好几个菜,还有米饭,以及两个一次性纸杯。 “亦克,我想喝点白酒,你陪我喝行不?”秋彤突然说。 “行啊,可是,这火车上好像没有白酒吧?”我说。 秋彤笑了下,接着爬上上铺,到行李架上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摸索了半天,下来,手里多了一瓶京城二锅头,还有两个牛肉罐头。 “看,这不是?”秋彤摇晃了下手里的东西,得意地笑着,“这是我准备带给元朵爸爸的,好几瓶呢,咱们偷偷享用一瓶吧!反正元朵爸爸看不到,不知道。” 我笑了:“好!” 于是,我把菜肴在茶几上铺开,打开白酒,倒上,和秋彤开始对饮。 在这样的环境里和秋彤一起喝酒,我的心里觉得怪怪的,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喝了几口之后,秋彤突然说:“亦克,那天你和阿竹在一起,在日本料理店门口,李舜很不礼貌,我代他向你和阿竹道歉。” 我忙说:“没事,秋总你别介意,我早就忘记了。” “你忘记了我可没忘,第一次见阿竹,就让她看到这些,我都觉得很无地自容了。”秋彤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见到阿竹,我要当面向她道歉!” 我说:“不用,秋总,你太客气了。” 秋彤沉默了一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会儿看着我说:“亦克,阿竹真漂亮,气质还那么好,工作也很不错,而且,我看的出,她对你挺好的,你可要珍惜啊,我觉得你们在一起,很般配。” 我想,此刻,秋彤心里想的一定不止这些,她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洗脚的小伙计怎么能和美丽的空姐在一起,一个高贵儒雅的空姐怎么会看上一个洗脚的小师傅。她口里说很般配,说不定心里会觉得我这个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或者,如果她真的以为我和海竹很般配,那她就一定不再把我当成一个洗脚的伙计,她开始对我的真实身份有了怀疑,对我故意隐藏或者潜伏的能力开始觉察高看。 我倒宁愿她觉得我和海竹不般配。 我说:“秋总,你想多了,阿竹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只是把她当做自己妹妹来看的!” 显然,我这话说的很心不由衷,因为我自己觉得这话都很虚,没有底气。 我的心虚当然逃不过聪慧的秋彤的眼睛,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半真半假地说:“是吗?亦克,果真如你所言,你把阿竹当妹妹看,可是,我却分明从阿竹的眼里看到,她看你好像不是一般哥哥的眼神哦,呵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谈恋爱这事,还用掖着藏着吗?” 秋彤的话说的当然正确,如果在别人面前,我会承认我和阿竹的关系,可是,在这个浮生如梦的现实版面前,我却不由自主不想不敢不愿意承认了。 秋彤这时的脸色有些微红,看起来格外动人。 “说真的,亦克,我很喜欢阿竹,没见面通电话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见了她之后,更加喜欢她了,她是那么温柔善良美丽有气质有修养的一个女孩,这样的好女孩,你真的要好好珍惜,不要错过。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相知相交的知己,难啊,不容易。”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酒气。 我没有说话,想起了那晚和海竹的差点鱼水之欢,不由心跳加剧,又不由想起海竹和我说的那些话,看着面前的秋彤,想着虚幻里的浮生如梦,心里顿感分外纠结。 这时,秋彤也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手里的酒杯,眼神变得又怅怅起来,还有几分忧郁。 卧铺车厢内很静,只有火车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在有节奏地响着。 看看车厢外,风雪依旧在肆虐,雪花扑打着窗户玻璃,很快化成一道道水痕。 车厢内似乎越来越热,我脱了外套。 秋彤似乎也觉得热了,也脱了外套。 此时的秋彤,穿着一件淡蓝的的羊绒衫,上身的线条毕露,修长白皙的脖颈下面,是丰满高耸的胸脯,离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我看了一眼,心跳加剧,额头不由冒出汗来。 这是秋彤,更是浮生如梦,是我的梦中女神,是我虚幻世界最亲近的知己,是称呼我“客客”的如梦啊。 此刻,她就在我的眼前,和我近在咫尺,假如不曾有现实的存在,假如她知道我是客客,假如我和她都永远活在虚幻里,此刻,我要是将她揽到怀中,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假若我真的能够拥有秋彤,那么,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在我的脑海里都会荡然无存,都会成为一粒尘埃。 我痴痴地想着,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这时,秋彤似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心里陡然一惊。 秋彤只是一瞥,瞬间就将我的春梦击碎,瞬间就将我拉回到可怕而又可恶的现实,我急忙深呼吸了一下,掩饰般地拿起筷子夹菜吃。 秋彤的脸色更加红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似乎觉得我又要犯以前花痴的毛病。 秋彤似乎意识到我关注了她的胸脯,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向自己的外套,但是,接着,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似乎觉得此时这样做,会伤了我的自尊。 我不敢再看秋彤,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了,自顾干巴巴地吃菜喝酒。 一会儿,秋彤恢复了常态,举杯和我喝酒,我眼皮也不敢抬,和秋彤碰杯后喝了一大口。 二锅头的酒劲实在是不小,我喝了都微微觉得觉味,秋彤那一杯几乎快喝光了,自然也会有更加浓郁的酒意。 秋彤光喝酒,却几乎不吃菜,放下酒杯,又怔怔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我偷眼看了下秋彤,秋彤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看来,她是越喝越热了。 “亦克,我问你一个问题。”秋彤没有看我,依旧看着窗外,“你相信在我们这个现实的世界之外,还会有另一个虚幻的世界吗?” 我的心一颤,我明白刚才秋彤在想什么,一定是我给她的扣扣留言回复让她有了某种触动。 我让自己镇静下来,说:“秋总,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什么虚幻的世界?难道是鬼生活的那个世界?” 秋彤转过脸看着我:“自然不是,我说的虚幻的世界,是现实世界里客观存在的,但是又看不到摸不着的另一个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大家是看不到对方的,但是,却又真真切切感觉到彼此的存在,虽然虚幻,但是和现实却又互相交融着。” 我做恍然大悟状:“是这个意思啊,我想应该是存在的,比如手机短信,比如网络交流。” 秋彤点点头:“那么,你觉得这种虚拟和现实,有多远的距离呢?” “这个不好说,要看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大家沟通交流的程度,程度浅了,十万八千里远,程度深了,咫尺距离。” “那么,你觉得这种虚幻的空间是真实的吗?”秋彤看着我。 “当然是真实的!” “为什么呢?” “虽然这个空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人是真实的,人的思想是真实的,只要有真实的人真实的思想存在,那么,这个空间就是真实的,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你说的对。”秋彤点点头,又说,“你说,虚拟会变成现实吗?” “虚拟能否变成现实,取决于现实中的人,取决于现实中人的作为。”我的心突然死水微澜了一下。 秋彤的眼里蹦出一丝火花,但是,瞬间就熄灭了。 秋彤的眼神黯淡在我的意料之中,我那微澜的死水顷刻也恢复了平静,我知道,性格决定命运,秋彤的性格决定了她做人的原则,决定了她不会不能去和老李夫妻抗争,去和现实抗争。 一会儿,秋彤幽幽地说:“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有虚幻的东西才是美好的,那种美好让人久久流连,不愿意走出来。现实是苦涩的,很多人宁可选择虚幻的甜,也不愿意品尝现实的苦。人下意识里总是想逃避现实的,虽然那虚幻的美好是海市蜃楼,是昙花一现,甚至会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秋彤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无奈和忧郁。 我默默地听着品着秋彤话里的意思,不做声。 第一百零五章 给我一支烟 我突然很想抽烟,不由自主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但是想到这是封闭的卧铺车厢,就又作罢。 刚要打算把烟盒放回口袋,秋彤突然说:“亦克,我想抽支烟--” 我有些意外,看着秋彤:“你想抽烟?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抽支烟,怎么?不给?”秋彤淡淡地说着,眼里突然露出几分桀骜不驯,还有一丝野性。 这是我第一次从秋彤的眼里看到这种东西,不由感觉到了几分刺激和新鲜。 “给--”我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秋彤。 秋彤接过来,抽出一支烟,刚要点着,突然停住了,看着门口,对我说:“你去把门推上!” 秋彤讲话的语气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有丝毫觉得不适,甚至觉得有些荣幸,乖乖去推死了门。 等我回来,秋彤已经点着了香烟开始抽了,袅袅的一缕青烟在她面前升起,青烟后面,是秋彤冷峻而又伤感的面孔。 看着秋彤的样子,我觉得心里很疼,十分后悔自己不该给她留那段话,她此刻心里一定很伤感和纠结。 但是,这已经无法挽回了。 一会儿,秋彤说话了,声音很平静:“亦克,我给你说这些话,你觉得很意外,是不是?” 我心里当然不觉得意外,但是,我还是点点头:“是的,很意外!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秋彤笑了下,掩饰说,“没,是我一个朋友遇到了一些事,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颇有感触,就和你交流一下。” 很明显,秋彤是在撒谎,我此时当然不能揭穿她的谎言,于是就点点头:“秋总倒是很有思想的人,感触很深。” 秋彤微笑了下:“亦克,难道你没有觉得你刚才的话很值得回味很有见地吗?我倒是觉得,你是个有思想的人。” 我的心一跳,努力笑着:“我哪里有什么思想了,刚才是胡言乱语而已,秋总过奖了!” 秋彤没有理会我的话,轻轻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亦克,你刚才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你的思维方式,和他有点相似之处。” 我的大脑懵了一下,强笑着:“是吗?你那朋友是干什么的呢?” “我那朋友……”秋彤喃喃地说:“我那朋友,是做企业管理工作的,一个出色的营销专家。他不但对营销很有见地,而且,对人生亦有很多深度的思考,一个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现实主义理想者。”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秋彤对那个世界异客的当面评价,心里不禁有些激动,有些受宠若惊:“他真的有那么出色吗?” “当然。”秋彤似乎对我的疑问有些不悦,看了我一眼,又有些陶醉地说,“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起码在我眼里是,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处在人生的辉煌点,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让周围所有的人仰视。” 秋彤的声音里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自豪。 我心里愈发激动愈发荣幸愈发冲动了,脱口而出:“你那朋友是哪里的呢?” “浙江明州!”秋彤说。 “和我一样,也是南方人啊!”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在拿自己和他攀比,似乎觉得我有些攀比不上,说:“你是云南人,他是浙江人,你们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我不知秋彤这话是否还有另一层意思,不单是说我和他的地理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还包括能力和素质。 我不知道,今后和秋彤在一起工作,这样的交流多了,会不会让秋彤看出我和异客更多的相似点,虽然我努力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毕竟我和异客是同一人,有时还是难免露出迹象的,特别是我在酒后心里防备松弛的情况下。 我不知道自己今后能不能在这方面做得足够完美,我知道在睿智敏锐的秋彤面前,稍有不慎,就会落马现了原形。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担忧,又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要切实注意,从思想上高度重视起来。 喝完酒,吃完饭,抽完烟,我收拾残局,然后出去倒垃圾,秋彤则摇摇晃晃站起来,也出来了,走向车厢的另一端,可能是要去上卫生间。 我们坐的这趟车是绿皮车,中国目前最陈旧最简陋的一类列车,倒完垃圾,我想去看看其他车厢。 出了软卧车厢,迎面感觉到了一股冷气,这趟列车,除了软卧车厢,其他车厢没有暖气,前面硬座车厢里人满为患,过道里走道里都坐满站满挤满了人,行李架上大包小包塞得满满的,空气十分污浊,大多数人在昏昏欲睡。 看乘客的装束,绝大多数都是在外打工回家过年的民工,旧毡帽朋友,不少女的怀里还抱着孩子。 生活真不容易啊,我感慨了一下,接着走回来。 刚回到车厢里不久,秋彤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抱孩子的妇女。 “来,大嫂,进来!”秋彤先进来,然后回头热情地招呼那位背着包裹怀里抱着熟睡孩子的表情怯怯的妇女。 妇女进来后,秋彤对我说:“我刚才去卫生间,在软卧车厢和硬座车厢的交汇处,看到这位大嫂正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外面很冷,大嫂和孩子都冻得瑟瑟发抖,我就把她们叫来了--” 原来如此,我忙站起来帮大嫂接过怀里的孩子,秋彤又帮大嫂解下包裹。 秋彤指着上铺对大嫂说:“大嫂,这俩铺位没人,你和孩子就睡上面吧!” 大嫂怯怯地说:“妹子,这怎么使得,俺没有买到硬座,买的是站票,这可是软卧,俺可付不起这车票啊,等查铺的来了,俺们可是要被罚钱的。” 秋彤从我怀里接过孩子,一本正经地对大嫂说:“大嫂,别担心,这上铺是我两个朋友买的票,他们临时有事不来了,就空出来了,反正空着也是浪费,你和孩子尽管在这里睡,不要钱。查铺的来了,我手里有车票呢。” 大嫂感激地看着我和秋彤说:“哎--太谢谢了,其实俺受点冻倒是不怕,就是苦了孩子。妹子,兄弟,你们可真是好人啊。” 我看看秋彤,她此刻竟然面有愧色,努了努嘴角,不再说什么,忙着协助大嫂上了上铺,又把仍然在熟睡的孩子在另一张上铺安顿好,盖好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 我也把大嫂的行李放上了行李架。 大嫂或许很疲倦,很快就熟睡了。 这时,我和秋彤又坐回远处,秋彤冲我悄声说了一句话:“哎--这做了坏事老觉得心里不安,这下子行了,弥补回来了。” 说完,秋彤突然吐了下舌头,得意地笑了下。 看着秋彤那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的笑脸,我忍不住想伸手捏下她那小巧精致的鼻子,但是,敢想不敢做。 “哎--睡吧,元朵她大哥!”秋彤关好车厢的门,关死灯,回到铺位上躺下,拉上被子,念叨着,“有大保镖在此,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车轮滚滚向草原啊,明天就可以见到冬日里那白雪皑皑的大草原了,晚安。” “晚安,秋总!”秋彤虽然借着酒意在和我开玩笑,我却不敢放肆。 很快,秋彤安静下来,似乎进入了梦乡。 我躺在铺上,寻思着今晚和秋彤的谈话,许久没有睡着。 直到过了沈阳站,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睡梦中,我梦见了元朵,梦见我和元朵在秋日里那壮观美丽的大草原上纵马驰骋的情景,梦见在那弯弯曲曲的小河边元朵让我将鲜花插在她发髻含羞问我她美不美的场面,梦里,我依稀听到了元朵那悠扬婉转的动人歌声…… 倏地,我又梦见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元朵…… 蓦地一个激灵,我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我又一个激灵,秋彤正坐在对面的铺位上,胳膊肘放在茶几上,手托着下巴,正用沉思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秋彤。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看了我多久了?她这么看着我看吗?在研究让她捉摸不透的我?还是在想念空气里让她牵肠挂肚的客客? 秋彤似乎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猛然醒来,浑身一颤,急忙将视线移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轻轻舔了舔嘴唇,说:“哎--天亮了,你睡醒了,我刚醒了没几分钟。” 说完,秋彤拿起自己的洗涮用品,出去洗脸刷牙了。 我坐在那里发了会呆,看看窗外,整个一银装素裹的世界,全是白色,天空中的雪花依然在飞舞,下了一夜的暴风雪似乎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 我起床,也去排队洗涮,遇见列车员,问了下,再有2个小时到通辽。 回到车厢,秋彤已经去餐车买回了早餐,正邀请已经睡醒的大嫂母女同吃。 大家边吃边攀谈起来,谈话中,得知大嫂是和老公一起带着孩子在海州一家服装加工厂打工的,此次她是带孩子回家过年。 问其老公为何不回去过年,大嫂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说因为他老公平时表现积极,被老板提拔为班长,这次老板选了几个人节日值班,她老公有幸被挑中,所以她才自己带孩子回家过年。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和荣光的。”大嫂说,“一来说明老板看得起,二来呢,一天可以发3天的工资,能多挣不少钱。” 第一百零六章 马拉爬犁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心里颇有感慨,问大嫂是哪里人?大嫂说是通辽,接着大嫂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说了元朵家的地址,大嫂说那里她知道,我们从通辽下车转公交车和她正好同路,她家就在公路边的村子,然后从那儿下公路去元朵家,那儿离她家大概有30多公里,属于比较偏僻的牧民安居新村。不过大嫂说这样大的暴风雪,那条土路肯定已经封了,看不见了,要等晴天化冻才可以过去。 我一听,急了,这晴天倒是好说,但是化冻得几时啊?这么冷的天气,春节前也够呛啊!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脸上也露出了焦急忧虑的神色。 “大嫂,我们要去那里看望一个朋友的家人,来回时间都比较紧,耽搁不起啊,你是当地人,能不能有什么法子帮帮我们呢?”秋彤说。 大嫂听秋彤这样说,考虑了半天,说:“法子倒是有一个,那就是要找一个当地熟悉地形的向导带你们去,车子肯定是过不去,要么骑马,要么坐马拉爬犁。” “那向导好不好找?”我心中来了希望,问大嫂。 大嫂又想了下,说:“嗯,这样吧,你们下车后,先和我一起到我家,我问问我公公,他是草原放牧的老把式,周围上百公里的地形,没有他不熟悉的。我让他送你们过去。” “呀--太好了!”秋彤高兴地叫起来,说,“大嫂,那就麻烦你和你家公公了,只是,这样的天气,老人家的身体。” “那没问题,我公公身体结实着呢,虽然说60岁了,但是骑马放牧割草运料清理牲畜圈,那是样样都行,丝毫不比年轻人差!”大嫂脸上又现出自豪的表情,“妹子,千万别说麻烦,这回家的路上幸亏遇到你们这样的好人,不然,孩子还真冻坏了,我正琢磨怎么报答你们呢。正好机会来了。” 我说:“大嫂,你别客气,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会给你公公付报酬的,不能让老人家白白劳累。” 大嫂脸上露出被伤了自尊的表情,不悦地说:“大兄弟,你怎么眼里就看着钱了,俺们是没多少钱,但是,却也不能收你们的报酬啊。这幸亏还是在我跟前说,要是被我公公听见,那他肯定就火了,绝对不会带你们去了,他的脾气可是倔着呢。我们草原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客爽朗。” 大嫂的话说的我有些羞愧,脸上火辣辣的,又有些感动。我不禁又想起了善良憨厚淳朴的元朵一家人。 秋彤看着我的窘态:“噗嗤--”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嫂带孩子去卫生间的时候,秋彤喜滋滋地随我说:“亦克,咱们这就是应了那句古话,好人有好报啊。” 我点点头:“是啊!” “哎--我还从来没有坐过马拉爬犁呢,坐在爬犁上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奔驰,那感觉一定特棒!”秋彤带着神往而有些兴奋的表情说。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也不觉兴奋起来。 上午10点多,我们到达通辽,接着又乘坐公共汽车顶风冒雪折腾了2个小时,到达大嫂家。 在大嫂家,我们受到了大嫂公公和婆婆的热情接待。大嫂的公公是蒙古人,身材魁伟,看起来很结实,下巴上两腮留着长长的胡子,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想必当年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彪悍的蒙古汉子。虽然大嫂公公汉语说得有些生硬,但是并不妨碍沟通。 坐在大嫂家热乎乎的炕上,我和秋彤美美地喝着甘甜的马奶,品着干脆的奶酪,吃了一顿味道鲜美的手抓羊肉。 我和秋彤称呼大嫂的公公为大伯,他爽朗地答应着,下巴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我和秋彤吃饭的当口,大伯已经在外面套好了爬犁,准备好出发。 临走时,秋彤有些过意不去,拿出两瓶精装的红星二锅头送给大伯,大伯痛快地收下了。 然后,大伯让我和秋彤坐到爬犁上,坐稳后又拿出两件厚厚的毛毡子让我们裹在身上御寒。 “这是狼皮毡子,是我早年自己用打的狼皮做的。”大伯用生硬的汉语对我和秋彤说。 我不禁对大叔肃然升起一股敬意,我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大伯纵马奔驰在草原上捕狼的情景。 看看秋彤,也带着和我同样的表情敬畏地看着大伯。 “好了,姑娘,后生,坐稳了,我们要出发了--”大伯坐在我们前面,挥舞马鞭:“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中炸响,两匹马儿争先恐后地奋蹄前行,我们的爬犁在雪地上开始快速滑行,在风雪中直冲那茫茫的无边雪原而去。 风雪中的草原看不到任何路径的痕迹,茫茫大雪覆盖掩埋了草原上的所有踪迹和荒草,除了白色,就是白色,除了阴暗的天空,就是无垠的银白世界,周围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和树木,只有我们的爬犁在雪中前行。 旷野中很静,我的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噗噗的有节奏的马蹄声。 大伯对路况很熟悉,驾驭着爬犁向着远处苍茫的天际奔去。 我看看秋彤,她正带着欣喜和新奇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一切。 “哎--嗨--咦--哟--”伴随着马鞭清脆的响声,风雪中突然响起了大伯沧桑而粗狂的声音,“哟--呀--唻--哦--” 我和秋彤被大伯的声音所吸引,一起看着前方,侧耳倾听大伯的高亢歌唱。 “草原上的马儿快奔驰哟,我赶着爬犁好自在;天上的雄鹰快飞翔哟,我在草原上紧紧追随;幸福的花儿正怒放哟,我心上的人儿在等我归;美丽的姑娘莫心急哟,你的亲人正在把家回……”大伯高昂的歌声在旷野里飘荡。 大伯的汉语讲得不太流利,但是用汉语唱起歌来吐字发音却分外清晰顺畅。 我和秋彤凝神听着,此情此景,这歌曲听起来分外感人,甚至有些苍凉和凄婉。 秋彤入神地听着,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眼角甚至泛出晶莹的东西。 此刻,我深深体会到,生命中有无数中感动,但是,有一种感动叫做沧桑,还有一种感动叫做善良。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元朵家,此时,这个牧民安居新村一片静谧,看不到人迹,从窗口透出的点点灯光里,可以知道牧民们都在家中。 那房顶烟囱冒出的袅袅炊烟告诉我们,此刻,大家都在做晚饭。 风雪依旧在肆虐,寒风在房屋的空隙间飞窜着,发出阵阵怪吼。 在元朵家门前,大伯勒住马的缰绳,“嘘--”,爬犁停在元朵家门口。 元朵家亮着灯光,屋顶的烟囱正在冒烟。 “到了--”大伯跳下爬犁转过头对我们说,同时拍打着着身上的落雪。 我和秋彤开始下爬犁,取下行李。 大伯迈开大步,率先走向元朵家门口,边走边爽朗地喊道:“老哥哥,家里来客人了,来贵客啦--” 随着大伯的喊声,门开了,元朵爸爸妈妈出现在门口,看到我们,一下子愣了,接着就惊喜起来,忙请我们进屋。 一进屋,我就感觉到了融融的暖意,屋子正中炉火正旺。 “哎--秋总,小亦,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看这大雪天的。”元朵妈妈边请我们坐下给我们倒热奶茶边高兴地说。 “婶子,我们是出差经过通辽,正好顺便来看看你们二老!”秋彤笑呵呵地对元朵妈妈说,接着又指指大伯,“大雪天,我们找不到路,亏了大伯带我们来的呢。” “来,老哥--抽支烟--这风雪天可是辛苦你了!”元朵爸爸亲热地递过一支香烟。 “呵呵,不用,我抽不惯那烟,太平和,我还是喜欢抽这个--”大伯爽朗地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根旱烟管,插进烟袋里撮了一锅旱烟,就着炉火点着,有滋有味地吸起来,边说,“这俩娃儿可是城里来的好人啊,在来的时候火车上,我那儿媳妇带着小孙女没买到座位,他们给提供了软卧床铺。” 我和秋彤笑笑,秋彤说:“大伯,别客气,应该的,反正那铺位也空着。” “这年头,像你们这样的好人不多了!”大伯乐滋滋地说,“回家儿媳妇一说你们要来这里,我当然没二话了!” 元朵父母点点头,元朵妈妈接着问我们:“秋总啊,这都快过年了,元朵也快放假回来过年了吧?一年到头,我和她爸都在家盼着这几天一起团圆呢,他弟弟巴特估计也放假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到家。”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然后秋彤笑了笑,看着元朵父母说:“叔,婶子,元朵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啊--咋了?”元朵父母有些意外地看着秋彤。 “嗯,是这样的。”秋彤斟酌了一下,鼓足勇气说,“公司春节期间要安排人加班值班,元朵呢,现在是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她分管的那块,需要有人值班,脱不开身。” 元朵爸爸似乎听明白了,有些遗憾地说:“是这样啊!” “春节值班啊。”元朵妈妈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说,“怎么会这样啊,你说这丫头,怎么早不和家里说声,她可是好久没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元朵爸爸这时说:“老婆子,你别唠叨了,孩子在外面干的是大事情,公家的事,不比家里,咱不能扯孩子干事业的后腿。再说了,这屯子里的电话线自从入冬第一场大雪起就被风刮断不通了,还没修好,孩子怎么打电话回来?就是要打电话,也得等电话线修好了再说啊。” 我一听,冒出一身冷汗,看看秋彤,脸上也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第一百零七章 那一夜 这时大伯插进话来,对元朵妈妈说:“老嫂子,你家当家的说的在理,孩子在外做事情,那是公家的活,要多支持孩子的事业啊,我家那孩子也是这样的,春节在厂里加班不回来过年了,咱们得多理解才是。再说了,孩子要回家,有的是机会,也不必非得过年这几天。” 大伯和元朵爸爸这么一说,元朵妈妈不言语了,转过脸去,擦擦眼角。 可怜天下慈母心,儿走千里母担忧啊!看着元朵妈妈的神态,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秋彤紧紧咬住下嘴唇,怔怔地看着元朵妈妈,眼里露出羡慕的神情,还有几分凄凉。 接着,秋彤突然笑了下,说:“叔,婶子,元朵虽然人没有回来,但是,她让我们给您二老捎回来一些东西,是公司发的年货。” 说着,秋彤起身弯腰打开箱子,开始往外拿东西。 秋彤买的东西可真不少,除了送给大伯的两瓶二锅头,还有4瓶精包装的京城二锅头,其他是:两盒海州特产--辽参、两条白鳞鱼、两条大黄花鱼,还有一些肉制品和干果。 秋彤把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放在饭桌上,看地大家眼花缭乱。 “哎呀--这孩子发了这么多年货啊,都是稀奇珍贵的玩意儿。”元朵爸爸说,“这些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啊。” “呵呵,这只是公司福利而已,还有呢。”说着,秋彤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递给元朵爸爸,“叔,这是元朵让我们捎回来的钱,这是一部分是她平时的积蓄,还有就是公司的年终奖金……总共3万块,您收好!” “啊--这孩子捎回来这么多钱!”元朵爸爸吃惊地说,“以往她一年的工资也不过2万多块,除去吃喝自己平时用,能带回家来的不到一万块,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奖金,今年怎么这么多呢?” 元朵妈妈也带着诧异的表情。 秋彤脸色微微有些红,似乎对撒谎有些不适应,一时没有说话。 我怕秋彤露馅,忙说:“叔,婶子,元朵现在是公司的中层领导,职位比以前高了,收入自然多了,还有,今年公司效益好,奖金也多。” 元朵爸爸点点头,将信封交给元朵妈妈,元朵妈妈小心翼翼地拿着,突然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抖,突然想起元朵父母去海州看元朵回来时我将那一万五千块钱悄悄塞进元朵爸爸大衣口袋的事情。我知道,元朵父母回来后,肯定能看到这笔钱,此刻元朵妈妈突然深深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心不由忐忑起来,有些不安。 幸好,元朵妈妈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进了里屋。 我的心暂时平息下来。 这时大伯对元朵爸爸说:“老哥,你很幸福啊,摊着这么一个能干又孝顺的好闺女,还有,你家娃娃也很幸运,能摊着这么好一个老板,这娃娃还真看不出,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很有能耐啊。” 说着,大伯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秋彤。元朵爸爸也点头:“是啊,秋总很能干,对俺家娃娃也很关心,这娃娃的进步,都是亏了秋总的关照啊。”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大伯,叔,您过奖了!我的工作正是因为有元朵这样的好兄弟姊妹支持,才能有点成绩,这功劳,其实都是大家的,我应该感谢他们才是。” 大伯呵呵笑起来,在鞋帮上磕磕烟锅,然后大声冲着里屋喊:“老嫂子,快拿酒来,俺第一次到你家来,也不客气了,讨酒喝了--” “哎--这就来!”元朵妈妈答应着从里屋出来,边又用手擦拭了下眼角,笑着说,“大兄弟,今儿个你和这俩娃都是俺家的贵客,我就给你们上吃的喝的。” 说着,元朵妈妈就进厨房。 秋彤站起来:“婶子,我给你打下手。” 说着,秋彤也进了厨房。 很快,一顿带有典型蒙古风味的丰盛晚餐准备好了,大家一起盘腿坐在温暖的炕上,准备开席。 窗外,寒风凛冽,挟裹着雪花拍打着窗棂,和室内的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元朵爸爸端起一碗马奶酒,唱起了献酒歌。 大家都端着酒碗,看着元朵爸爸真挚淳朴的表情,听着那古老而又沧桑的歌曲。 然后,大家一起端着酒碗,大碗喝酒。 然后,大伯端着酒碗,又唱起了祝酒歌,声音依旧是那么嘶哑而又粗犷,带着草原人浓浓的豪放。 我和秋彤带着感动的表情听着这人世间最动听的歌曲,一碗一碗地喝着浓郁的马奶酒,吃着各种奶酪点心和略带膻味的羊肉。 看着这些脸上带着幸福和满足表情的淳朴牧民,想到我破产和失恋以来的那些坎坷和经历,还有我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一幕一幕,我突然感到了人世间最美好最原始的一种东西,感到了幸福的真正意义,什么是幸福?平凡! 想起一句话:世界上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人生中最长久的拥有就是珍惜! 我又想到了正躺在医院病床上依旧沉睡的元朵,那是大草原最温柔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儿,她要是知道我此刻正在她家的炕上喝酒,会作何感想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味道的凄凉和悲楚。 那一晚,在元朵家的炕头上,我彻底将自己放纵,刻意放开了自己的酒量,和元朵父母以及大伯一碗又一碗地喝着,说着,笑着,唱着…… 我是如此,秋彤似乎也是带着同样的心理,喝得很放开,笑得很极致。 最后,我和秋彤都喝醉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醉过,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醉倒在元朵家的炕上。 等我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我正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身上盖着一床带着清香气味的厚厚的崭新棉被,身旁传来大伯沉重而投入的鼾声。 秋彤应该也睡了,应该就在我隔壁的炕上,躺在和我同样暖和的被窝里。 此刻,不知她有没有醒来? 窗外,没有了风声,很静,似乎雪已停。 透过窗户的玻璃,我看到了深邃清冷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天晴了。 草原的冬夜,分外静谧,格外安宁,万籁俱寂。 我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12点10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安,草原,我魂牵梦绕而又刻骨铭心的科尔沁大草原! 第二天,吃过早饭,太阳出来了,照耀着白茫茫的无边雪原,分外炫目而壮观。 我和秋彤告别元朵父母,坐上了大伯的马拉爬犁,要走了。 临走之前,元朵的妈妈显得很是心神不定,站在爬犁前,欲言又止。 “婶子,您还有什么事儿吗?”秋彤问元朵妈妈。 元朵妈妈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秋彤说:“秋总,我想问一下,那个元朵和张晓天的事儿,现在咋样了?” 我听了,心里一怔。 秋彤也微微一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知道,秋彤不善于撒谎,她一定很难回答元朵妈妈的这个问题。 我于是含含糊糊地说:“婶子,元朵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情会处理好的,您放心就是!” 元朵妈妈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恍惚。 我不敢再看元朵妈妈的眼神,转脸看着远处白色的雪原,阳光下的雪原有些耀眼,反射过来刺痛了我的眼睛。 坐着大伯的马拉爬犁回到公路,谢别好心的大伯一家人,我和秋彤接着又乘坐公共汽车回到通辽,上了回海州的火车。 火车开动后,无意中我一摸棉衣外侧的口袋,突然摸到了鼓鼓囊囊的一个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个软布包,打开,是厚厚一沓现金。 不用数我也知道,这是一万五千块钱。 坐在火车卧铺的车厢里,我呆呆地看着这些钱,怔怔发愣。 秋彤看着我的神态和这些钱,似乎明白了什么。 半晌,我出了口气,将钱慢慢包好,收起来,看了看秋彤。 秋彤冒出一句话:“好人遇上好人了。” “我能算吗?”我说,不由想起自己已经和元朵发生了那种关系。 “算,能算!”秋彤说。 我没有在说话,沉默了。 秋彤也沉默了。 车厢里静静的,只有火车发出的隆隆声音。 良久之后,秋彤说:“昨晚,我喝醉了,怎么睡下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看看时间,是12点10分,蓦然发现自己躺在暖融融的炕上,盖着崭新的厚棉被,那会儿,风停了,雪住了,从窗户里看出去,满天都是繁星,周围一片寂静。” 我睁大眼睛看着秋彤,那一刻,我震惊了。 秋彤看着我的眼神,说:“你怎么了?” 我木木地不说话,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秋彤。 “喂--亦克,说话!”秋彤伸出手在我眼前晃动了几下,“发什么呆呢?” 我回过神来,看着秋彤说:“你说的是真的?” “昂--我骗你干嘛?” “额。”我回应了一声,嘴巴仍旧合不拢。 “你咋了?干嘛这样?这个有什么不正常的吗?”秋彤说。 “昂--” “昂什么昂,说话!”秋彤看着我。 我定定神,说:“很巧,那一刻,我也醒了,看看时间,正好也是12点10分,和你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惊人相似。” 这回轮到秋彤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真的?你在开玩笑撒谎吧?” “你可以不信,我不解释!” “那就是真的了?”秋彤嘴巴半张着。 “我说了,不解释,多说无益!”我说。 “介个……介个……不可思议!”秋彤没有再追问我,自己喃喃地说着,眉头紧皱着,托起下巴,看着窗外,渐渐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秋彤在想什么,我自己的心却起落不停。 回去的路上,秋彤和我没有再多交谈,自己半躺在铺上,神情怔怔的,似乎在深思什么事情,眼里的忧郁和落寞越来越浓郁。 看着秋彤的表情变化,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第一百零八章 直觉的悲剧 第二天上午,我们回到海州,下了火车,我和秋彤在火车站广场正要分手,看见张晓天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正走过来,于是打个招呼。 张晓天看见我和秋彤在这里,神情有些意外:“秋总,亦克,你们--” 我直言不讳地说:“我和秋总去看元朵的父母了,刚下火车!” 张晓天的神情一怔,眼神接着黯淡下来,似乎想极力回避回避这个话题,却又忍不住问我:“他们好吗?” “好,很好,元朵的妈妈还问起你了!”秋彤站在旁边说。 张晓天的脸一下子红了,脸上的神情极其尴尬。 我说:“你这是……” “我要回家过年的!”张晓天说。 我点点头:“那走吧!” 秋彤冲我们点了点头:“我先走了,各位,再见!” 说完,秋彤先走了。 “亦克,别忙--”张晓天叫住我。 “有事吗?”我停住脚步看着张晓天。 “我想知道元朵最近怎么样了?”张晓天说。 我看着张晓天:“你很关心这个?” “我……我就是想知道。”张晓天心虚地说,“毕竟,毕竟我和元朵有过那么一段。” “元朵还是现在那样!”说完,我径直离去。 看到现在的张晓天,我有一种无语的感觉,总觉得这是个悲剧命运的人物,虽然他现在混得不错。 走在海州的大街上,年味越来越浓了,家乐福、麦凯乐、大润发门口都热闹非凡,生意火爆,大家都在购置过年的东西。 看着超市门口川流不息带着大包小包的人群还有坐在门前广场乞讨的几个流浪者,我明白,节日的欢乐,不属于穷人,万家团圆同庆九州的时刻,不属于这个社会底层的人,几家欢乐几家愁。 社会永远是不公平的,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永远是不平等的。 想起元朵的父母,想起张晓天要回家跟父母多年,我想起了家里的爹娘,就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告知父母因为工作关系,今年过年不回家。 妈妈接的电话,听了我的话,虽然声音里很是不乐意,带着深深的遗憾,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担心她和爸爸。 打完电话,我又想起秋彤,想起小猪,想起那些千千万万的孤儿,忽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起码在每一个团圆的节日,我不管回家不回家,都还有父母可以联系,都还有父母可以叮咛,而她们,没有。 我不敢去想象这么多年来,秋彤的每一个春节是怎么过来的。 或许,秋彤是用拼命的工作和酒精的麻醉来打发自己心中那无尽的孤独和哀愁,让自己在那样的时刻没有心思没有思绪去想更多,让自己在浑浑噩噩的迷醉中度过那难捱的时刻。 回来之后,我直接去打印社将李舜给我安排的3个方案打印出来,准备呈交给李舜,这就要过年了,是时候了。 打印完方案,装订好,我拿着方案出来,刚要准备去李舜公司,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嗨--老伙计,小兄弟--” 回头一看,是久违的红鹰家电集团的王董事长。 看见这家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鸟人,明明和我谈好了订一万份报纸的协定,最后却变卦了,被人家诱惑去了。不讲信用的家伙。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做生意的人,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虽然我和他达成了口头协议,但是没有签订正式合同,他这么做,也无法让人说什么。 饶是这么想,我的心里依然不痛快,不冷不热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王董事长啊,这么巧遇见你了!” 王董事长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和冷淡,但是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主动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摇晃了几下,说:“老弟,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混口饭吃而已!”我说。 “听你们公司的秋总说你现在做的不错,暂时离开了发行公司一阵子,年后就又要回去上班了。”王董事长说。 “你什么时候见到秋总了?”我有些意外。 “就在几天前啊。”王董事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秋总主动到我那里拜访我了,说是年前走访看望老客户,弄得我当时很尴尬,这报纸都没订你们的,秋总却还来拜访,我当时心里那个难堪啊。” 我看着王董事长,心里想,叫你难堪是必须的,就得这样。没想到秋彤还专门去年前走访这个鸟人。对于秋彤去拜访王董事长,我此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多此一举,浪费精力。 “不过秋总倒没事一般地谈笑风生,说大家不管做成做不成买卖,仁义都还在,都还是朋友,即使不订你们的报纸,也还是你们的客户,毕竟,大家是打过交道的。”王董事长继续说,“难得啊,秋总一个小女子,有这么宽广的胸怀,一看,她就是能成大事者。” 王董事长的话让我心里有些自惭,却又有些舒畅。 “哎--其实订报纸那事我正后悔呢,不该订那都市报的,心里正有想回头找你们的想法,却又怕吃你们的闭门羹,碰钉子,正犹豫呢,秋总就来了。”王董事长又说。 我眼睛一亮,看着他:“此话怎么讲?” “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被人家说转了心眼,只图占便宜,图他们给的价格低,条件优惠,却疏忽了一个致命的地方,都市报的社会影响力和晚报相比,差了不是一个档次,年后刊登了几次广告,效果很是不尽人意,和以往在海州晚报刊登的广告效果相比,差远了。看来,这主流媒体就是主流媒体,犯犟不得。”王董事长拍拍后脑勺,“哎--我这些日子那个后悔啊,白花钱订了报纸,回馈的广告没什么作用,没有收到最大的效益回报。” 我心里不禁有些幸灾乐祸,鸟人,活该! 我说:“王董事长,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哦。” “怎么没有?有!”王董事长嘿嘿一笑,“你们秋总一来,我在她那儿找到后悔药了,买到了!” “神马意思?”我说。 王董事长说:“嘿嘿……一来,我当时订海州都市报的时候留了后手,合同是按季度签的,报款按季度支付,只支付了明年第一个季度的钱。二来,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秋总主动来访,而且还如此大度,让我心中惭愧不已,同时也给我找到了一个台阶下,我顺势就试探性向秋总提出想订报之事,还是按照原来和你谈的条件,没想到,秋总当即就痛快地答应了,从明年4月1日开始,跨年度到后年的3月底。” 我心中豁然开朗,秋彤真是好样的,被曹莉捣鼓走,在赵达剑手里失去的市场份额被秋彤又夺回来了!秋彤这节前走访还真不是白逛游的,大有收获啊! 好事多磨,王董事长自己脱裤子放屁找难看,转悠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王董事长已经又重新加入我们的队伍了,知错就改那还是好同志。 我说:“好啊,王董事长,欢迎你和我们继续合作,走了弯路不要紧,回来了,还是好伙计嘛。” 王董事长哈哈笑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你这家伙,好像在给我训话啊。” 我也笑起来:“不敢,你是我的大客户,我得好好伺候你才是!” 王董事长说:“我对你老弟的思维和口才是很赞赏的,那天我和秋总谈到了你……” 我一听,心里一紧,我擦,你个鸟人,在秋彤面前提我干嘛? “你们秋总好像对你的能耐还不了解,睁大眼睛听我讲述了你第一次来我这里的详细情况,听得十分专注。”王董事长说,“我心里正有愧于你老弟,干脆,又锦上添花给你添油加醋了一番,听得你们秋总频频点头,眼里不住放光彩啊。” 我心里暗暗叫苦,突然想起去通辽的火车上,我睡着了,睁开眼看到秋彤正看着我沉思,会不会和这事有关呢?她一定在琢磨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一定觉得我有点小能耐,觉得我以前的表现有装逼之嫌疑。 狐狸的尾巴总是要露出来的,虽然我一直在努力装逼,但是,法网恢恢,终究难逃被抓住的命运,说不定那里就会露出破绽。 不知不觉,随着我和秋彤的接近和周围事情的发展,我发现自己的想法在逐渐发生着变化,特别是遇见王董事长,他说的情况被动加速了我这个想法的进展。 此时,我想,我既然打算年后回秋彤那里去上班,既然对李舜有了保护秋彤的承诺,既然不希望秋彤被曹莉赵达剑孙栋恺之流击垮,那么,我自当就要拿出真本事努力去好好做,尽力扶持好秋彤的工作,我做好了,成绩是我的,更是秋彤的。 如此想来,在做事这方面,貌似不需要继续装逼了,再说,我要是想保护好秋彤,自然在公司的位置越高越好。而在秋彤手下干,要想获取更好更高的位置,靠关系走后门是不可能的事情,秋彤断不会因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回报提拔我,我只能靠真本事靠业绩和能力来进步。 当然,我虽然有了想不再遮掩好好干的想法,但是,到底能不能真的干好,能不能真的获得秋彤的提拔,我心里没底。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虽然前进的道路上会有坎坷崎岖,但是,我的性格注定了我做事的风格,如果我要是想去做一件事情,我一定会做好,我一定能做好,我有这个信心。 第一百零九章 最合适的买家 和王董事长分手后,我直接去了李舜的公司,走到李舜办公室门口,门正虚掩着。刚要推门进去,突然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谈话声,除了李舜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听起来有些熟悉。 我停住脚步,看看周围没人,于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顺子,你刚才说的事情,我听懂了,基本了解了你的想法。”一个熟悉的男中音。 这是伍德的声音。 “将军哥哥,此事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没法当面向哥哥陈述,这次终于有机会好好具体汇报了。”李舜的声音。 “之前这些日子我去日本散心了,回国后又在省城停留了几日,省城的几个朋友不放我回来啊,非要我再多停留几天。”伍德说,“顺子,你的事业发展我可是一直很关心的,一直留意着呢,地下皇者经常给我汇报你最新的进展。” “那是,自从我去日本就一直跟着哥哥干,从哥哥那里,我学到了很多本领,今后,我的发展,还需要哥哥一如既往的支持和指导。”李舜说。 李舜一口一个“哥哥”,让我听起来有些别扭,觉得有些矫情。 伍德说:“你刚才提到要将今后的发展主攻方向外移,重点去明州发展,这个路子我很赞赏,这是一个极具战略眼光的重大举措,高明英明之举。老爷子在海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要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惹麻烦,防止老爷子被其他人抓住小辫子带来被动和风险。” 为了你的事业更好更顺利发展,转战明州,是个不错的战略举措。那里有老爷子的朋友在,基本黑白两道的关系你已经开展地不错,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而且,明州人有钱,还喜好玩乐,会享受,这正是你开辟新天地的良机。” 听了伍德的话,我若有所思。 “哥哥所言极是,我正在考虑收手海州这边的摊子,做完手头这些项目,不再拓展新项目了,下一步,全力经营明州。”李舜说,“那几个工地,刁世杰放手后,我全部高价转给几家建筑公司了。夜总会这一块,已经停止新的投资,正联系买家,准备转让。担保公司和当铺,准备整体迁移,全部迁到明州去。” “可以。”伍德说:“夜总会找到合适的买家了吗?” “没有!” “做夜总会,没有一般的背景,是开不起来的。你看看海州混道上的,有几个有能耐接手这夜总会的?我看,没几个。” “是这样!我正为这事犯愁呢!” “顺子,这事不必犯愁,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可以经营这家夜总会。”伍德说。 “是谁?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这个人就是--刁世杰!” “刁世杰?他?你想让我把夜总会转给他?” “是的!转给他!他是目前来说最合适接手这夜总会的人!” “可是--为什么?这个刁世杰是我的死对头,我正琢磨如何将他放倒,转给他干嘛?” 伍德说:“顺子,刁世杰目前在海州正处于上升期,他做了好几个项目,唯独没有夜总会,我之前和他有过交流,他流露出想开夜总会的想法,正好你的想转让,转给他,岂不是正合适,只要价格合理,他会接手的。反正你要转让,转给谁不是转,他的钱也不扎手啊 还有,这个刁世杰目前来说在海州黑白两道都还凑合,基本能打开局面,终于你和他的恩怨,我看,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人的背景并不弱,我建议你不要有放倒他的想法,起码目前不要有,不然,你会得不偿失。眼下,我看,他奈何不了你,你也放不倒他,还是共存共荣的好。” “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信他有这么牛逼!”李舜颇为不服气。 “呵呵,顺子,不要怄气,不要争一时之高低,刁世杰的背景是有实力的,这一点,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利欲场里的较量,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时很难说清楚,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和他公开斗就行,不然,你真的会吃亏,而且,不单你吃亏,说不定,还会连累老爷子。”伍德带有挑拨的语气里又含着对李舜的几分爱护和警告,“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是关心你才这么说,我的话,你要是不听,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舜沉默了,半晌说:“那好吧,那就听哥哥的,我就暂时忍一忍,让他猖狂几天,不过,早晚,我非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伍德笑起来,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收到的效果,接着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给做个中介,找刁世杰说说,估计问题不大!刁世杰虽然牛逼,但是,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在我面前,他还狂不起来。” “那是,谁敢哥哥面前烧包,除非是活腻歪了!”李舜说。 “呵呵,我这人啊,向来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今后,你学着点,学会以文克武,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确实不错,但是,要避免走向另一个极端,不能做一个武夫。” “哥哥教育极是!” “对了,你手里的那楼盘,打算怎么处理?现在经济萧条,尤其是楼市,这一块,难度不小啊。” “正在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最近刚找了一个人在做促销方案,希望能有所帮助!” “找了谁做的?”伍德说。 “亦克!”李舜说。 听到这里,我的精力更加集中了。 “哦……”伍德长长的声音。 “这个人不但有一身好武艺,而且,还颇具头脑,我觉得他似乎在这方面有点小能耐,就交给他弄了,顺便借着这个来验证下我的判断!”李舜说。 “嗯。”伍德的声音有些低沉。 李舜在伍德面前似乎留了一手,没有提到我做的另外两个方案。 “这个亦克,我那天第一次见他,初次相貌,我的直觉是此人印堂发亮,天目警觉,眼神犀利,我看,此人不可小视,非同一般。”伍德说,“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到你这里来的?” “他以前是秋彤手下的发行员,送报纸的,在秋彤那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后来碰巧救了秋总,和五只虎血拼,差点掉了命,伤好后,我用高薪把他招来了。” “哦。”伍德停顿了一下,说,“一个送报纸的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一个身手这么高的人会心甘情愿去干送报纸的活?我看,此人没那么简单,必有来头。他在送报纸之前干什么的?你调查了吗?”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颤,妈的,伍德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调查了,这人背景很简单,老家是云南腾冲的,从小就上武校,练就一身好武艺,但是,一没有家庭背景,二没有资金实力,三没有社会关系,空有一身武艺,也还是混不出什么道道,所以,就一直到处打工。不过,他头脑比较灵活,学东西比较快。” 李舜果真很讲信用,没有在伍德面前透漏我的真实身份,而且,似乎还有意帮我开脱减轻伍德对我的疑心。 “哦……”伍德又是长长的拖尾音,不知道他对李舜的话信了几分。 “不过,这人似乎比较自视清高,不愿意跟着我继续混,年后,他就不在我这里做事,回发行公司秋彤那里去。”李舜说。 “你放他走了?”伍德似乎有点意外,似乎觉得上了贼船的人不能轻易就让他这么下去。 “是的,我答应他了。当然,要是换了别人,我是断然不会这么轻易放的,但是,他是秋彤的救命恩人,前些日子,还在缅甸金三角和我共同出生入死过。既然他不愿意混道上,那我也就由他去了。” “唔。”伍德又是态度不明朗的一个声音。 我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接着,一只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浑身一个冷颤,急忙回头,接着就看见了一双眯成一条缝的老鼠眼,还有一张面带阴笑的脸。 这是地下皇者,他什么时候出现并来到我身后的,我竟然毫无觉察。 我不由有些惊诧,难道此人轻功了得?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地下皇者轻轻竖起食指在嘴唇上,接着左右摇了摇,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轻手轻脚转身离开,边回头示意了我一下。 我不由自主跟着地下皇者走,转过楼梯和走廊,走到了另一个走廊的尽头。 地下皇者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笑了:“兄弟,你好,几天不见,还认识吧?” 我点点头:“认识!” “我叫黄者,道上的朋友送我一个外号,叫地下皇者!我知道,你叫亦克,是李老板的贴身保镖!” 我看着地下皇者,摸不透他的意图,一时没有说话。 地下皇者狡猾的目光看着我,眼珠子转了几转,说:“今天将军专门来看望李老板,由我在门口把风,真不巧,我一时闹肚子,就去了卫生间,等我回来,正好看到兄弟你站在门口。” “我--”我一时感到惶急,说,“我也是刚过来,有事找李老板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章 老鼠眼眯得更细了 “哎--亦克兄弟,别着急了,别误会。”地下皇者摆摆手,说,“我还没说完,你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可是没有任何责备老弟的意思,我是将军的人,你是李老板的贴身人,我们俩谁站在门口把风还不都是一样呢。甚至,我还得感谢你,你替我在门口站岗了,这幸亏是没有外人出现,不然,要是被将军发觉了,我还得受批评。” 我看着地下皇者的眼睛,听着他真假难辨的话,感觉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个地下皇者能跟着伍德混,能做伍德的贴身之人,必然不是个善茬。 我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戒备心理,脸上笑了笑:“黄老兄真会说话,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至于感谢,那就不必了,我替你把风,也是应该的。” “呵呵,亦老弟这么讲就对了,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不必多虑。”地下皇者微笑着,老鼠眼睛眯得更细了。 虽然他在微笑,我却分明从他眼睛的缝隙中感到了一分阴险和奸诈。 我的心中一凛。 伍德和地下皇者离开之后,我去了李舜的办公室,将3个方案放在李舜的办公桌前。 李舜递给我一支烟,让我坐在他对过的椅子上,然后,他直接摸起那个地下场子的方案,点燃一支烟,凝神看起来。 李舜看地很认真,我第一次看到李舜能如此投入地看一个东西。 老半天之后,李舜放下手里的方案,突然一拍桌子:“好!” 我明白,这个方案通过了。 “好,很好!”李舜点点头,看着我:“这趟缅甸没白跑,值!你小子脑瓜子还真行,琢磨地很透,此方案完全可行!” 接着,李舜就叫你来一个工作人员,将方案递给他:“给我发传真,发给明州那边,让他们按照这个方案,给我全面抓落实--” 工作人员答应着出去后,李舜又摸起那两个方案,扫了几眼,然后摸起电话,叫来了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经理。 经理来了之后,李舜对我说:“亦克,经理在这里,这房地产营销方案我先不看,看文件太累脑子,你给我们口头先简要讲讲,我们先有个印象。” 于是,我开始给李舜和那经理简要讲方案。 李舜边听边看着经理,经理凝神听着,眼神越来越亮,最后兴奋起来,赞不绝口:“太棒了,实在太高明了。” 李舜高兴起来,将方案递给经理,吩咐他回去抓紧落实。 然后,李舜看着我:“亦大师,我的2046呢,说说--” 我定定神,侃侃而谈…… 李舜听得眼睛发光,使劲点点头:“我靠--这方案超级棒,看不出,你小子鬼点子真多,出乎我原先的预料。” 接着,李舜又叫人进来,吩咐马上把这个方案传真给明州那边。 这时,我彻底放心了,松了口气,妈的,哦了!我终于可以安心走了! 李舜这时摇头晃脑地得瑟了一阵子,接着突然盯着我看,不做声。 我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看着他。 过了半天,李舜突然冒出一句:“亦克,我告诉你个事情。” “什么事,李老板请讲!”我说。 李舜摇摆了一下脑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的心里一惊,看着李舜:“李老板这话何意?” “何意?我突然不想放你走了!” 我急了:“李老板,你不能不讲信用,你说话要算数!” “信用?”李舜突然仰脸哈哈大笑起来,笑毕,看着我,伸长了脖子,一字一顿地说,“兄弟,我给你说,信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屁!” 我腾地站起来,看着李舜,也一字一顿地说:“李老板,我要是决定离开,就一定会离开,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得了我!” 李舜也站起来,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看着李舜,毫不退缩。 李舜眼睛直勾勾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我被李舜笑得心里直发毛,操你大爷的,干嘛这么狂笑不止! 李舜终于笑毕,脑袋在脖子上转悠了一圈,然后突然冲我伸出了大拇指:“行,你小子行,打架行,弄方案行,脾气犟起来,也行,有种!” 我看着李舜,依旧不说话。 李舜看着我警惕戒备的神色,咧嘴一乐,接着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小子,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老这么看我,我会心虚的。我放你走,行了吧?” 李舜的话让我辨不出真假,我担心他又出尔反尔,还是不说话。 “对别人我李舜可以不讲信用,信用绝对是个屁,对你来说,我还是要讲信用的,不然,我对不住你,怎么说,你也是秋彤的救命恩人,还在缅甸和我有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也算是患难兄弟,我怎么能耍你呢?” 李舜大大咧咧地说,“你放心吧,刚才我和你说了玩的,虽然我极其不舍得你走,但是,你已经铁了心了,我再留也无益,干脆,就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成全了你。” 我放下心来:“谢谢老板!” “你离开我我提出的3个条件你已经完成一个了,很圆满,剩下的2个条件,可不要忘记哦。”李舜说。 “这一点,请李老板放心!”我说。 “我对你的话还是放心的,我很看中你的人品。”李舜说,“我其实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干的事情,好人不愿做,坏人呢,还不一定能干好,你不愿意跟着我混道上,我理解你的想法,不勉强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我们在这方面没有共同语言,那就好说好散,以后还可以继续做个朋友。我要是真把你带坏了,还真觉得有些心里过意不去,起码再见了你父母,无法向老人家交代。” 李舜又一次有意无意提及我的家人,我的心一缩,我知道李舜话里有话,貌似关心的语句里包含着某种形式的警告。这已经是李舜第二次拿我家人警告我了。 我说:“年后,我就把房子钥匙交给你,还有那手枪和望远镜等警用器具。” 李舜摆摆手:“不用,你只把手枪给我交回来就行,那望远镜等一套警用器具,送给你了,做个纪念,没事出去游玩也用得着,不错的东西。至于那房子,反正也闲着没人住,空着还长蜘蛛网,你继续住在哪里吧,等于给我看房子了。但是,也不是白住的,那物业和水电费,好贵啊,我交不起了,你自己交吧,我不负担。” 我一怔,知道李舜是找借口让我继续住在那里,那点物业和水电费对他来说真的屁都不是,他怎么会交不起,他这是想给我送人情呢! 我忙推辞,刚说了两句,李舜就拉起脸:“亦克,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怎么,瞧不起我,嫌我的房子肮脏,是不是?我让你住在那里,是基于我们俩纯真高尚的革命友谊,是出于我对你亦克人品的敬重,你别给我不识抬举惹我发火好不好?” 看李舜发火了,我又担心这家伙反悔不让我走,不想这个时候再得罪他,决定暂时先答应下来,等以后再说。 于是,我说:“既然李老板一片真心实意,我就不客气了,再次谢谢李老板!” “哎--这就对了,听话才是好同志!”李舜说,“你跟我混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这段光辉岁月一定会在你的人生经历中刻下重重的一笔,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笔宝贵财富,我虽然只做了你很短的几天老板,但是,在我的心里,不管你走到哪里,去干什么,我还是你的老板,兄弟式的老板,我希望你也能这样认为,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大家永远都是兄弟,好兄弟。” 说着,李舜竟似有些动情,我的心里却一个咯噔,李舜在心里把自己当成我永远的老板,什么鸟意思?还没完没了了? 我的心里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上过贼船,要下来,难道真的这么难? 李舜又说:“这就过年了,年前我就不再打扰你了,提前给你放假,你也该忙忙自己的事情了。年后,你记得我就来给我拜个晚年,记不得,也就不用来了,直接去秋彤那里上班去吧。” 我说:“李老板,我先提前给你拜个早年吧!祝你明年万事顺利,发大财!” 李舜笑了下:“彼此彼此,互拜吧。祝你老弟和你的阿竹妹妹早日结成正果,哎,阿竹这姑娘,还真不错,你小子有福气,好好待人家,莫要辜负了她。” 李舜的话是在祝福,我听起来却有些遗憾伤感落寞的味道。 我打算告辞,刚说要走,李舜说:“等等--” 我站住看着李舜,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动静。 李舜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摸出鼓囊囊的一个大信封,递给我:“拿着!”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5沓钱,5万。 我看着李舜:“李老板,这是何意?” “给你的压岁钱!”李舜面无表情地说。 “这钱我不能要!”我放到办公桌上。 李舜拉下脸,很不高兴:“你嫌我的钱脏,是不是?” “不是,无功不受禄,李老板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承受不起!” “谁说你无功,不说缅甸护主有功,不说回来护花有劳,就说你给我做的这3个方案,给你这钱就不多!”李舜说。 “那3个方案是我应该的本职工作,本来就拿着李老板的工资,再要这钱,过分了!” 李舜耷拉着脸看着我,一会儿说:“那好,既然你这么说,这钱我就换个说法,不给你了,给元朵,行不行?就算是我做慈善了,捐助给元朵治病!你代收!” 李舜一说这话,我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在照顾元朵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直没有揭穿 李舜看着我的神态,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很意外?不用这样,老弟,实话告诉你,从你要到我这里来上班开始,我就知道你来的目的。你以为我手下的人都是吃屎的,我早就摸清你的意图了,张晓天狗日的没良心,不要元朵了,你侠义心肠,主动照顾元朵,赚钱给她治病。这一点,你很让我高看敬重,我佩服你的人品,就包含着这个原因。只是,我一直没有揭穿这一点。 其实,你想想,开始我盛情邀请你来我这里你坚决不来,后来却主动找到我要来,而且,还在我面前委曲求全忍气吞声放下架子,我能不怀疑你突然转变的动机?你以为你当时那几句解释的话就能让我相信?” 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李舜心计确实不少,他对我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我今天不坚决拒绝要这钱,或许他还不会说这事,不知道他到底还知道我什么事情? 李舜把钱拿起来塞到我手里:“拿着吧兄弟,我知道,你这人不爱财,也不挥霍,你赚的钱都花到那元朵身上了。我李舜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我偶尔也还是有一点做人的良心的,对你们这帮穷鬼,我偶尔还是想发发善心的。 元朵那孩子确实可怜,我为什么那次要发狠用烧死他来吓唬张晓天,除了想让他给我做事,也还有教训这小子的意图。好了,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元朵的,和你无关,你代收代缴给医院就行了。” 李舜这么说,我无法推辞了,就将钱收下,谢过李舜,告辞。 走出李舜的公司,走在海州清冷的大街上,看着夕阳正欲坠落的天空,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我靠,终于自由了,终于摆脱李舜了,终于脱离道上了! 我感到了无比的轻松,虽然我心里还隐隐有些阴影,不知道今后到底能不能真正彻底下贼船,但是,起码,目前,我是自由的! 想到年后我就可以回发行公司去上班,在秋彤的手下做事,天天可以见到我的浮生如梦现实版,心里不由一阵异样的感觉。 这次回去,我要正大光明施展一下我的能力,绝不给秋彤丢脸,要让发行公司的人对我心服口服,特别是赵达剑,不让他抓住秋彤用人唯亲的小辫子,虽然我目前还不算是秋彤的什么亲。 我知道,秋彤这次让我回来,特别是让我主持大客户的工作,肯定会在发行公司内部引起议论。一个辞职又回来的人,进出发行公司像回自己家,大家一定会以为我是走了秋彤的后门,甚至和秋彤之间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而赵达剑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出击秋彤的机会,甚至包括曹莉,也会拿这个来说事,在集团领导面前参上秋彤一本。 而要让这些明里暗里攻击秋彤的谣言不攻自破,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拿出真本事,用实际的业绩来堵住大家的嘴,也可以证实秋彤用人的正确性。 如梦,客客又要追随你战斗了,客客这次一定会为你争光的!我的心里一遍遍念叨着。 晚上,我照料完元朵,打开电脑隐身登陆扣扣,我想看看浮生如梦到底怎么回复我的留言的。 却没有留言回复,但是,浮生如梦在线,正安静地挂在那里。 我有些奇怪,浮生如梦怎么会一直不回复留言呢?难道我那天的回复让她无动于衷?还是她在思虑什么? 想起去通辽的路上秋彤的表现,我心里摸不到底了,不由有些忐忑。 房间里很静,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看着秋彤的头像发呆,脑子里想着秋彤为什么这么沉默。 我隐身登陆,我能看到浮生如梦,她却看不到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过久,附近钟楼的钟声将我从沉思中唤醒,11点了,我坐在电脑前3个小时了,浮生如梦时间更长。 难道,她不在电脑前?在照料丫丫睡觉?在陪丫丫看电视?在和丫丫玩耍? 我又胡思乱想起来。 终于,我按捺不住了,抬手就打出一行字:“你在干嘛?”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在等你说话!” 我一阵汗颜,貌似浮生如梦早就知道我来了。 我说:“孩子呢?” “丫丫在我床上睡了!”浮生如梦说:“你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我怕让你伤心。” “你很在乎我的心情吗?” “嗯,是的,很在乎!” “既然很在乎,那为什么要给我回复这样的留言呢?” “因为当时我突然想到了这些,就一下子打出来了,发出去后,我又后悔了,我担心你看了会不高兴。” “凭什么说我一定会不高兴?” “凭我对你的了解,凭我对你的感觉,凭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说。 接着,她和我都突然沉默起来,刚见面,空气瞬间就变得压抑忧郁窒息起来。 我心里的那种不详之感突然愈加强烈。 良久,浮生如梦说:“客客,我来了许久了,但是一直没说话,因为我一直不敢说,我突然怕了自己。那天我心情突然很坏,就给你写了一通,也算是一个发泄吧,接着不久,我就看到了你的回复。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思考了很久,前几天,我出远门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你的那些话,到今天这个时刻,见到你,我终于想通了,我觉得,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一味沉湎于虚拟的世界,不加控制任自己的情感去放纵,对我而言,或许是一个寄托,我的现实已经是这么样的了,已经无法更改了,面对不如意的现实,我或许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寻找另一个精神寄托,作为对现实的弥补。但是,对于你而言,却是有害无益,我们在这个虚拟世界的不加节制和放纵情感,会将我们都深深陷进去,会对你的现实生活造成巨大的影响,会影响你在现实生活里的情感生活,会误导你在现实里的择偶……” 那样,会害了你,我等于自己是在造孽,在伤害你。我想了,我决定了,你说得对,既然我们不能实现从虚拟到现实的突破,那么,或许,我们应该有另一种选择,我们应该用现实中的理智来控制虚拟中的放纵,你的那些话深深提醒警醒了我。现实永远是残酷的,虚拟却也需要理智。毕竟,我们都是现实中的人,都在现实里生活生存发展。” “如梦,我……”此时,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果断斩断情丝,要结束和我在这虚拟世界里的情感纠葛,要让我重新回归于现实。 我突然感到了巨大的留恋,感到了无比的痛苦,没有了如梦,我的精神寄托在哪里? 我的心里感到了无比的空落,还有深深的恐慌。 “客客,今天,我想说,我承认,我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有幸遇到了你,你带给我很多快乐和欢愉,带给我很多动力和知识,我把你当成我人生历程里最难得的知己和密友,甚至,我无法想象没有你,我的精神世界会不会崩塌。但是,我不能做一个自私的人,现实里,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给不了,也给不起,更不能给。 如此继续下去,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让我们都无法自拔,深深陷入无底的深渊,会害了我,更会害了你。最终,我们只能是一个无言的结局,精神毁灭的结局,而精神的毁灭更甚于肉体的灭亡。所以,客客,我们结束,就当这一切就是一场梦吧。” “如梦,我……”一想到我今后再也见不到浮生如梦,我的心就颤栗不已,我的手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我知道浮生如梦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是对的,我甚至自己也如此认为。可是,当这个时刻真的要来临,我却感到了精神世界的瞬间崩塌和毁灭,我从心里不由自主极度抵制起这个事实,我像一个吸了毒的瘾君子,明知道香水有毒却仍无法抗拒那来自大脑深处的诱惑。 我此刻不由深深懊悔自己那天的留言,我等于是在自我掘坟,自己埋葬自己这份人世间最珍贵的虚拟情感。我悔恨无比,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如梦,我我无法接受这个结局。我已经无法离开你,在这个世界里,我不能没有你。” “客客,你不要这么说。”浮生如梦似乎此刻的心情比我更加痛苦,说,“这个虚拟的世界里的这份虚拟情感,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现实的结果,只会将我们深深埋葬在空幻的空气里。 对不起,从我们认识开始,从我对你有了好感开始,我就主动靠近了你,诱惑了你,我只图自己的精神享受,却不知不觉将你拖入了无边的虚拟空间,给你戴上了空幻的美丽憧憬的花环。此刻,我好难过,我好内疚,是我害了你,我是个坏女人。” 浮生如梦似乎说不下去了,又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不,你不是坏女人,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女人,最美丽最善良最纯洁的女人,你是我的梦中女神。”我激动地说,“你没有诱惑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主动想靠近你的,你没有只图自己的精神享受,你给了我从没有过的快乐和慰藉。没有你的鼓励和安慰,我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走出那心里的阴霾,是你在我最黑暗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我光明和勇气,给了我方向和动力。如梦,我错了,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那些话是我一时的胡言乱语,我想收回。”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永远的铭刻 “客客,你不要说了,即使那天你不说那些话,我也已经开始有了这些想法,只是,那天你的留言成为了一个催化剂和导火索。既然早晚要痛,那么,晚痛不如早痛。”浮生如梦说,“人生都是缘分,相聚相散都是缘分,我能和你认识,是缘,我们分开,也是缘,这缘,都是命中注定的。命运从来都是不可更改的,无论是现实的还是虚拟的。客客,感谢你带给我的那些快乐,感谢你带给我那些永世难忘的点点滴滴,我会永远铭刻在心间。 客客,你是我的空气,漂浮在尘埃里,环顾在我的周围和气息里,无所无时不在,呼吸进我的身体,分解为我的氧气,融化为我的血肉。客客,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从没有见过听过接触过的你,永远……客客,忘了我吧,忘记这个虚无缥缈的我吧。” “如梦……”我的手颤抖地厉害,无法继续打字了,我的心里涌起无比的悲凉和绝望,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现实里的秋彤我咫尺天涯,虚幻里的如梦也要离我而去了,成为我心目中永远的海州绝唱。 我知道,此刻的浮生如梦一定是极其伤心痛苦的,说不定,此刻,她正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只是,我看不见。 我知道,秋彤一定是在从通辽回来后才下了这个决心的,和我一起去通辽的几天,她虽然在思虑,但是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不然,她那时绝对会精神崩溃,不会还谈笑风生。 我知道,秋彤比我理智,她一旦意识到我和她的这场精神恋爱有可能带来的结果,一旦认识到虚拟里的这份情感永远也不可能走进现实,一旦觉察到对我的现实选择和今后的人生道路产生的影响,她绝对会强行用自己的理智战胜情感。虽然这对她来说无比艰难,虽然她极其不愿意,虽然她的内心极其希望和我在虚拟的世界里共享爱河,共浴爱的光辉。 我知道,假若没有李舜的存在,假若没有恩人的存在,假若秋彤不是孤儿,假若秋彤的人生可以重新续写,秋彤一定会义无反顾冲破虚拟,走向现实,和我共同奏响爱情的乐章。 但是,在现实面前,这一切皆无可能,秋彤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命运,她必须要报恩,要服从,要接受冷酷的现实。 “客客,最后再叫你一声客客,永别了。每一天,每一个时刻,我呼吸到空气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就让这份情感化为空气吧。客客,我走了,忘记我,祝你在现实里找到真爱,找到属于你的真正幸福,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深深地祝福你。”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接着,下线了,那彩色的头像瞬间变成了灰白。 我木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话窗口,木木地看着秋彤已经变成灰白的头像,懵了,傻了,呆了,痴了。 我的如梦走了,永远离我而去了,我完蛋了! 失去浮生如梦的这一刻,我猛然感觉到我对浮生如梦的爱有多深,它超越了我对芸儿的爱,超越了我有生以来的所有情感。 我懵懵地站起来,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一头栽倒在元朵旁边的床上…… 这一夜,我没有合眼,彻夜未眠,看着天花板发了一夜呆。 第二天,我茶水不思,滴米未进,继续被失恋的感觉重创着,这感觉甚至超过了芸儿给我的打击。 我终于领教了网恋的厉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于现实。 天色黑下来时,我终于下了床,看着病床上的元朵,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我不能倒下,我必须要医治好元朵,我必须要唤醒元朵。 我木然坐在元朵身边,边继续给元朵按摩边继续沉浸在绝望和落寞中,和浮生如梦从认识到交往的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现。 随着这些镜头的闪现,我的心变得愈发惆怅和忧郁起来。 我不知道,此刻的秋彤会如何,她是否能承受住自己的决定带给自己的重创。 想起秋彤,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生如梦走了,可是,秋彤还在,年后,我就能天天见到秋彤和她一起工作,浮生如梦就是秋彤,她们是一个人啊,既然是一个人,我就等于天天看到浮生如梦啊,我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如此凄凉呢? 想了半天,我的心情慢慢找回了些许的平衡和安慰,逐渐平静下来。 可是,我想到,秋彤却是不会如我一般能找到平衡的,她失去的客客是唯一的,是她在现实里无法找到的,虽然我就在他身边,但是,我却无法告诉她。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了,带着巨大的担忧,我拨通了秋彤的电话,但是,接电话的却不是秋彤,是丫丫。 “叔叔,妈妈病了。”丫丫的电话里哭哭啼啼地说:“昨天晚上,妈妈搂着我睡的,半夜我被尿憋醒了,看到妈妈正抱着我在哭,我吓得没敢做声,都尿床了。” “啊!那你妈妈现在呢?”我着急地说,心里涌起对秋彤的无比关切。 “妈妈早上没吃没喝就去上班了,这会刚回来,一回来,不吃饭不喝水就倒在卧室的床上了,电话扔在客厅茶几上。”丫丫继续哭哭啼啼地说。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彻底乱了,呼吸几乎要窒息,心疼得不行。 我决定立刻去秋彤家里看她。 可是,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不知道秋彤家的地址。 “丫丫,告诉叔叔你家的地址?”我说。 “我家住在高楼上,28楼,要坐电梯。”丫丫说。 晕倒! “丫丫,告诉叔叔是什么路那个小区几号楼几单元。”我说。 “我不知道哇。”丫丫说。 我懵了,一时有些无策。 正在这时,我听到丫丫喊:“妈妈,妈妈起床了,妈妈,叔叔打来的电话,给你电话。” 接着,我听了秋彤的声音:“亦克,你好!” 秋彤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很平静,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了深深的憔悴和虚弱。 我的心紧紧揪着,急忙说:“秋总,我听丫丫说你病了?怎么回事?” 电话那端传来秋彤干涩的笑声:“没事,就是昨夜受了风寒,没事的,躺下睡会儿就好了,谢谢你的关心。” 我说:“我去看看你吧,你家地址是哪儿?”此时,我非常想去秋彤的小窝去看看,看看这个美女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看看她的电脑摆放在哪里,她每天晚上是坐在哪里和我说话。 秋彤顿了顿:“你在哪儿?” “医院!” “那你不用来了,我去医院吧,我去看看元朵!”秋彤用委婉的方式拒绝了我的上门探望。 我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好吧!可是,那丫丫呢?她自己在家里?” 我仿佛又找到一个借口。 “小猪马上就到了,她在家看丫丫!”秋彤将我最后的一个理由封杀。 很快,秋彤出现在元朵病房。 见到秋彤的一刹那,我吃了一惊。 虽然我对见到秋彤的情景已经做了某种程度的想象并已经有了某种思想准备,虽然秋彤略施了粉黛,但是,第一眼见到秋彤,我还是大出意料。秋彤仿佛大病一场,眼窝深凹,眼圈发乌,目光无采,神色憔悴,嘴唇干枯。 我的心霎时剧痛起来,秋彤遭受的折磨比我强烈多了,她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然后自己跳了进去,这坟墓对她的精神折磨不亚于金三角的干洞。 见到我,秋彤也意外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直勾勾的,声音嘶哑地说:“亦克,你怎么了?你病了吗?” “我没事,昨晚打游戏打了一夜,熬夜熬的。”我强自镇静地笑了下,然后看着秋彤说,“秋总,你这风寒可是不轻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的面容这么憔悴?” 秋彤深呼吸一口,关上病房的门,努力笑了下,淡淡地说:“风寒所致,休息不好,很正常。这女人啊,睡眠不足就是这样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明白秋彤这是身心煎熬的结果,她的心里所受的折磨远远大于身体的煎熬。 我的心持久针刺般疼痛着,看着秋彤默默坐到元朵床前,看着元朵。 一会儿,秋彤喃喃地说:“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又要过年了。” 说完这话,秋彤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我:“亦克,你不回家过年了?” “路途遥远,折腾不起,不回去了!” 秋彤看着我,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说:“你是担心元朵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孤独吧?你是为了元朵才留下来在这里过年的吧?” 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站起来:“我看,让医生再全面给元朵检查测试一次身体吧。” 我点头,然后和秋彤一起去找医生。 医生很快安排护士弄来了一大堆先进的测试仪器,对元朵的各项器官功能进行测试,并进行了全面的体检。 最后,结果出来了,医生神色轻松地对我们说:“检查结果表明,病人的各项指标都几乎和常人一样,全身的神经末梢敏感程度也接近于常人了,这段时间的触摸治疗,证明效果是非常好的,我看,说不定什么时候,病人就会苏醒过来!” 我和秋彤听了都很高兴,秋彤急切地问医生:“大夫,你说,她什么时候会苏醒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就差点火了 “这个,不好说,或许,病人随时都会苏醒过来,特别是遇到较强的外部刺激的时候。”医生说,“总之,病人现在似乎是到了一个最后的关头,只要能刺激开最后的触觉大脑中枢,她或许就成了一个完全健康的人。这就好比火箭发射,就差点火了,关键是这火什么时候能点着,能否找到关键的点火火候。” 医生走后,我思索着医生的话,秋彤似乎也在琢磨着。 一会儿,秋彤在元朵身边坐下来,握住元朵的手,摩挲着,轻轻地说:“小妮子,你睡了这么久,睡够了吧?姐可是天天盼着你早一天醒来,早一天回到公司里上班。乖,别睡了,快快醒来吧。” 我站在秋彤身后,心情很乱,一会儿对秋彤说:“秋总,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早休息吧,好好保养好身体。凡事多想开,不要太纠结了!” 秋彤闻听我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放开元朵的手,站起来,看着我:“我就是受了风寒,哪里有什么心事?哪里有什么纠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一时顿悟,发觉自己说多了,忙说:“是我想多了,我的意思就是希望秋总能有个好身体,有个好心情。” 秋彤默默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觉得心很虚,不敢正视秋彤。 秋彤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叹息,接着说:“谢谢你,亦克,我先回去了。” 说着,秋彤出了病房,我走到病房门口,看着秋彤在走廊里逐渐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此刻显得是那么孤单和落寞,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悲凉和凄冷。 我的心郁郁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在秋彤的心里,在很久一个时间内,甚至是永远,她都不会忘记虚拟世界里那个飘渺的空气异客的,她是如此重情的有个女子,却又是如此理智。 我知道,在她的人生历程里,在她所处的茫茫的尘世间,有些事情,说着过去,还真的就过去了,就如天空中那些漂浮的白云,过去之后永不再回,不留一点痕迹。 而有些事情,不管说多少遍过去,却总是过不去,自己总是迈不过那道坎儿,每每总是会从心底的沉渣里泛起那岁月有痕的往事,那些沉寂许久的酸痛和悲楚就会涌出来敲打她伤痕累累的记忆,在她忧郁而又迷茫的心灵上冷酷而无情地划过一道深刻而又尖刻的沟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假如我当初不曾搜索那个异客,假如我不加她为好友,假如我不纵容自己的情感开流,假如……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就不会给秋彤带来今天的身体的憔悴和心灵的困难。秋彤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我却又给她施加了一层。 想起一句话:有时候,你最想得到的人,其实是你最应该离开的人。 难道,冥冥之中,我和秋彤最初的相识,就已经预言了这句话? 晚上,夜深了,我独坐电脑前,痴痴地看着扣扣对话窗口里头像灰白的浮生如梦。 这如梦如幻亦真亦假的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切仿佛是天生注定的,从梦幻开始,在虚幻里结束,如同一场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梦。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浮生如梦的个人签名换了:江湖远,碧空长,路茫茫,闲愁滋味,多感情怀,无限思量。 我细细地琢磨着这几句话,琢磨了许久。 接着,我打开聊天记录,从头开始看,从我和她初识的那一天看起。 看着我和浮生如梦的交往交流过程,我的心起起落落,悲喜交加…… 突然,我似乎看到浮生如梦的头像闪了下,成了彩色,忙定睛去看,却又是灰白。 我的心猛跳了下,难道是浮生如梦上线了,接着迅速设置了隐身?她也和我一样,带着同样的难以挥去的情怀在这里缅怀我们的往事?还是我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我定睛继续看着那头像,却始终是灰白的,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长叹一声,关了电脑,关了灯,躺在元朵旁边的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夜,怔怔发呆。 夜,是那样的静,那样的无奈,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没有了白昼的喧嚣,我的心无法冷静下来,不停拷问内心灵魂的最深处。 无边的黑暗里,我享受着莫名的黑暗和孤独又有几丝痛苦所带来的伤感。 我在无边无尽的思绪中不断的回忆着和她在虚幻和现实里的过去,我把自已的内心慢慢的撕开,感受着那一种撕心裂肉的痛苦,痛得我无法呼吸,那种痛让我无法言语。 夜孤寂,我亦孤寂。 第二天,是年30,明天就是春节了。 医院里显得十分冷清,楼里十分安静,偶尔走过一个值班的护士,大多数人都回家过年去了。 今晚是除夕之夜,万家团圆的时刻,而我,将要第一次过一个没有和父母在一起的春节,和元朵一起度过的春节。 此刻,我并没有想到,这个除夕之夜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会让我如何永远铭记而难以忘怀。 白天,我去了商场,给元朵买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又买了几瓶酒和一些菜肴,打算晚上陪着元朵自斟自饮。 我不奢望秋彤今天晚上会来这里,她有她该去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丫丫会被她怎么样安置。 回来时,我看到四哥包子铺还在开业,但是顾客很少,显得比较冷清。 我有些意外,周围的店铺都关门了,四哥怎么不回家过年呢?难道四哥也和我一样,有无法回家过年的苦衷? 看着在瑟瑟寒风中摇摆的四个包子铺招牌,我动了过去和四哥说说话的念头,念头刚一涌起,我又压了下去,想了想,还是没去。 为什么没去,我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不过去了。 回到病房,已是暮色降临,我给元朵换上新衣服,梳理好元朵的头发,把病房里的一张桌子拉过来,权当饭桌,摆好菜肴,找了两个杯子,打开酒瓶,都倒上白酒,然后看着沉睡的元朵说:“妹子,今晚大哥陪你过年,吃年夜饭。我给你也倒了一杯酒,知道你酒量大,今晚,大哥陪你好好喝。来,咱俩先干杯--” 说完,我端起杯子。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 我一愣,是海竹,此刻正风尘仆仆地提着一个旅行包站在门口。 看到海竹,我很意外,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阿竹,你怎么来了?”我放下手里的酒杯,惊愕地站起来问道。 海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外而惊讶,接着就是心痛和伤感,没有立刻回到我的话,扔下手里的旅行包,几步走进房里来,一下子就抱住我,仰脸看着我,带着关切的目光说:“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看着海竹:“怎么了阿竹,我没怎么啊,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你的面容怎么会如此憔悴,好像刚刚大病初愈一样!”海竹伸手摸着我的脸颊,眼泪闪亮,嘴唇哆嗦,“哥--你是不是身体得病了?你告诉我,是不是?” 我这才回味过海竹的话了,看着海竹的表情,听着海竹的话语,感受着海竹的抚摸,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感动,笑了笑,轻轻拿开海竹的手,说:“傻丫头,我没怎么啊,就是这几天通宵打游戏,熬夜累的,你看看你,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是真的?”海竹看着我。 “废话,当然是真的,这几天没事干,就打红警,上瘾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哎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海竹长出了一口气,轻松下来,挥起拳头打了我的胸口一下,“坏蛋哥哥,净贪玩,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看啊,你不能太自由了,非得有个人管着你不行,不然,你就放羊了。” 我强笑下,看着海竹:“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不好好在家过年,跑这里来干嘛?” 海竹一撅嘴巴:“你说人家来干嘛?” 我说:“你大过年的往外跑,家人同意?” 海竹一撇嘴巴:“嗯哪,我跟哥哥说要来海州找你玩,哥立马就同意了,爸妈问我去海州干嘛,我说找你的,爸妈早就知道你和我哥是铁哥们,经常听我哥说起你,一听我来找你,都没二话,爸妈还让我邀请你有时间去我家做客呢,他们也想看看大活人。” 我听了,感到有些期待和高兴,但是,那埋藏于心底的不安却又开始隐隐冒出来。 我说:“哎--傻丫头。” 海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陪元朵妹子过年的,我怕你孤独,我不想看到你孤独,我也想你,很想你,我早就决定来这里陪你过年,不过,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故意不告诉你的。” 海竹的出现,确实让我感到了几分振奋和欣慰,毕竟,这是万家团圆的时刻,能有个人一起说说话,自然是很让人开心的,起码,不寂寞。 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寂寞与孤独是最可怕的。 我突然想起了秋彤,想起了她度过的那些年,那些春节,那些她注定要孤独和寂寞的时刻,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想到这里,我的心又痛起来。 随即,我又想,今年春节,今晚,秋彤应该不会寂寞孤独了,毕竟,她是要到李舜父母家和他们一起过年的,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是,也足以安慰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替秋彤感到欣慰,自己心里也得到了某些慰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妹妹陪哥 海竹看到了我摆的除夕大餐,说:“哥,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啊,专门弄了2个酒杯,呵呵,那好,今晚妹妹就陪哥喝个一醉方休。” 说着,海竹大大方方坐到床沿,摸起酒杯就要等着和我碰杯。 我站在那儿没动,看着海竹说:“阿竹,那酒杯是给元朵的。” 海竹一愣,放下酒杯,看看床上的元朵,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我在自作多情了,原来你是在和元朵妹妹干杯喝酒。” “海竹,你生气了?” 海竹看着我:“哥,我如果说生气,你会在意吗?” 我说:“在意,很在意!但是,我觉得你不会生气!” 海竹笑了:“知我者,哥哥也,元朵妹妹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她的,你陪她过年我都不在意,和她喝酒,我当然不会生气的,不过,我很喜欢你说在意哦。” 我笑了下,转身拿出一打纸杯,摸出一个放在桌上:“来,这杯是你的,我给你倒酒!” 说着,我摸起白酒瓶。 “哎--别了,我不喝白酒了,我还是喝这个吧!”海竹阻止了我,转身拉开旅行包,摸出一瓶花雕酒,在我面前晃了晃,“嗨--看这个,这是咱老家的正宗黄酒,喝这个才带劲呢,我带了4瓶过来,托运的。” 我一看,也来了兴致,收起白酒,说:“我也喝这个,很久没喝花雕酒了。” “我带了就是专门给你喝的呢,就知道你这个小馋虫想这个了。”海竹抿嘴一笑,接着又从旅行包里摸出几个纸包:,嗨--哥,这里还有年糕呢,我妈自己在家里做的,来的时候还热乎乎的,可惜,现在凉了,不过,还没发硬,可惜,这里没有微波炉。” 我接过来:“好啊,这个好吃,我喜欢,凉了没事。” 海竹又继续在包里捣鼓,又拿出一瓶东西来:“看,哥,泥螺--” 海竹带来的东西都是我在明州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我的食欲上来了。 海竹将带来的东西在桌面摊开,我重新倒上花雕酒,然后我们二人举杯,海竹先看着元朵说:“元朵妹妹,阿拉是侬没有见过的阿竹姐姐,今儿个和我哥一起陪你过年哦。来,这是阿拉家里的花雕酒,阿拉和哥哥和你一起喝就过年,姐姐祝侬早日康复,祝你明年越来越漂亮哦。” 然后,海竹双手捧杯向我,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无比的深情和热烈:“来,哥,阿拉敬你一杯酒,祝我的哥哥明年事业有成,祝你开心,永远快乐。” “来,阿竹,也祝你越来越漂亮,永远开心!” 然后,我和阿竹碰杯喝酒。 “哥,我来陪你过年,你开心吗?”边吃菜,海竹边说。 “开心,当然开心!”我边吃泥螺边说。 “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春节,我们都能一起过年,希望等我们80岁的时候,还能一起过年!”海竹轻声说着,脸色微微红了。 看着海竹美丽的脸庞,我的心微微颤抖着,我明白海竹这话里的意思。 酒过三巡,海竹的脸越来越红了,花雕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后劲不小,我还摸不透海竹的酒量。 这时,我打开电视,正好开始播放新闻联播,里面的各位老大正在分头下去巡视,与民共乐,欢度春节。 我和海竹边吃边喝边看新闻。 “哎--这当领导也不易,逢年过节的都不能回家,要到全国各地春节走访。”海竹颇有感慨。 “这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啊!”我说。 “你看,他们在各地走访慰问群众,我呢,千里迢迢飞来走访慰问你了,我是不是也不容易啊?”海竹打趣地看着我说。 “你也不容易,你也是领导风范--”我拿起一个鸡腿,边啃边说。 “那我就是你的领导了?是不是啊?”海竹开心地说。 “嗯,侬是阿拉的领导,没错!”我呵呵笑着。 “阿拉才不呢,阿拉才不当侬的领导,阿拉愿意让侬做领导啊,阿拉做侬的小兵就好了。”海竹热烈的目光看着我,“哥,阿拉愿意做侬的小丫头呢。” 我的心跳加速,听了很受用,坐直身子,一挺腰杆:“丫头,去,给阿拉倒杯水来!” “是--”海竹柔柔地答应着,颠颠地起身去倒水。看着海竹顺从的样子,想起她在工作时候的儒雅气质,我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高雅气质的的女子柔顺起来,真的是别有一番风情。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那高贵的女上司秋彤,要是柔顺起来,会不会更加让人心动更加别有风情呢? 想到秋彤,我的心就泛起了涟漪,此刻,秋彤应该在李舜家里,和李舜一家人正在团聚吃年夜饭吧?或许,李舜的父母正在和秋彤李舜谈他们二人何时完婚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乱了,一种强烈的不可遏制的妒意和醋意升起,在心里翻涌着,变得有些无法忍受。 看到我的脸色有些变化,海竹边给我倒水说:“哥,你怎么了?眼神怔怔的,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看着海竹,突然觉得自己的妒意和醋意有些荒唐和滑稽。在老李一家人眼里,我算个什么东西?李舜和秋彤的婚事是现实里无法更改的,即使没有爱情,但是,那也是一桩婚姻,起码秋彤会过上富裕安逸的日子,起码那是人上人的生活,我一个落魄穷小子在这里做梦癞蛤蟆吃天鹅肉,不是自寻烦恼吗? 秋彤的现实,除了她自己,是谁都无法更改的,而她,是绝对不会更改的,她甚至脑子里就没有去更改的念头,她已经认命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在这里瞎操心有什么用呢?我自己打翻了醋坛子,岂不是很可笑吗? 对于我来说,秋彤是天上的浮云,是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浮生如梦是我在虚拟世界里可以触摸到的空气,但是,此刻,她也已经离去了。 随着一网情深浮生如梦的离去,我剩下的只是现实。 在现实世界里,我此刻面对的是海竹,是对我一往情深的海竹。 虽然那份虚幻的情感仍旧在我心里不能挥去,但是,我不能无视现实,不能无视海竹的存在,不能不考虑现实中的生活和未来。 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好好和海竹发展,努力让刚刚逝去的那一段虚幻情感在心里逐渐淡化,甚至消失。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芸儿的情愫还在隐隐作痛,浮生如梦的纠结又重重缠绕着我,我真的能将虚幻和现实彻底隔离彻底分开,真的能从这份虚幻的情感中走出来吗? 看着对面美丽动人的海竹,想着那烟消云散的浮生如梦,我的心矛盾起来,虚幻和现实激烈地碰撞着。 我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看着海竹说:“没想什么。在想你呢。” “真的?”海竹眼睛一亮,看着我,“哥,你在想我什么呢?” “哦……”我有些应付地随口说,“在想阿竹为什么这么漂亮,这么温柔体贴呢?” 海竹更开心了,脸蛋红红的,有些害羞,还有些得意:“哥,你夸我,我好开心呢。” 看着海竹纯真的笑脸,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惭愧和心虚,绝对有些对不起海竹。 海竹要是知道我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还会这么开心吗? “哥--你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呢?”海竹有些羞涩地问我。 我点点头。 “那,哥,你开始爱上我了吗?”海竹的声音放低了,紧紧咬住嘴唇,脸上的羞得更加浓郁了。 “这--”我一时语塞,此刻,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我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爱上了海竹:“爱”这个字眼,此刻在我心里分外沉重,我似乎很难将它吐出口,因为我有一个巨大的心结。 看到我的神态,海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失望和遗憾的表情,接着就笑起来:“哥--你别为难,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纠结着芸儿姐姐,我不介意的,你别把我的话太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男人,我不会给你压力的,我会等着你,我会慢慢用我的爱我的真情抚平你心里的创伤,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我感动感激地看着海竹,由衷地说出一句话:“海竹,你真好!” 海竹微笑了下:“哥,你也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我越来越爱你了。海枫哥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就是个宝,哪个女人得到了你,是一辈子的幸福。” 提起海枫,我转移话题:“对了,阿竹,海枫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没呢!”爸妈整天催着他呢,他可倒好,整天说不着急,没事儿似的,说单身的日子多快乐啊。” “呵呵,这家伙!” “我还给我哥介绍过几个我的同事呢,都是美若天仙的空姐,可我哥都没看中,我再给介绍的时候,我哥连见都不见了,说他的事情不让我瞎操心。哼,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什么样子的,眼眶子太高了。”海竹撅起嘴巴说。 “爱情这东西,是一种缘分,没缘分,白搭!” “你这么认为?”海竹摇摇头,“我觉得,缘份只是一点上的优势,而努力才是真正连接两个人的红线。” 听了海竹的话,我似乎觉得有道理,不由自主,我又想起了浮生如梦,假若我和她有缘的话,那么,今天这个结局,是我没有努力吗,还是她没有努力?还是我和她都不能不敢去努力?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杯酒,我感到了苦涩。 刚放下酒杯,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我和海竹扭头看去,看到门口的来人,我大感意外。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厉害了 门口站着秋彤,后面是小猪,抱着手里举着气球戴着白色小绒帽的丫丫。 海竹站起来,主动打招呼:“秋姐,你好!” 看到海竹,秋彤的眼神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阿竹,你好啊,又见到你了!” 抱着丫丫的小猪歪歪脑袋,看着海竹,又看看我,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没出声。 我没有想到今晚秋彤能来,站在那里看着依旧面容有些憔悴眼窝深凹的秋彤发愣。 海竹反应快,进入了角色,把自己当女主人了,看我在那里发愣,忙招呼秋彤她们:“秋姐,来,快进来,外面冷!” 秋彤和小猪以及丫丫进门,小猪依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海竹,突然看着秋彤冒出一句:“阿彤,这美女是谁啊?” 秋彤看着海竹,又看着小猪:“哦忘了给你们大家接着,小猪,这是亦克的妹妹海竹,美丽的空姐,你叫她阿竹好了。”接着,秋彤转向海竹,“阿竹,这是我妹妹,肖株,我昵称她叫小猪。” “亦克的妹妹?阿竹?”小猪先发话了,打量着海竹,然后看着我,“喂,大兄弟,从来没听说你还有个妹妹,这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刚要说话,海竹一把挽住我的胳膊,看着小猪说:“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天上飞来的,我是飞过来陪我哥过年的,小猪,我看你也不大,干嘛叫我哥大兄弟呢?” 海竹似乎对小猪称呼我大兄弟不高兴。 小猪眼皮一翻:“我叫他大兄弟是昵称,与你何干,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情,哼哼。” 海竹嘴角一撇:“还会哼哼,怪不得叫小猪啊。” 小猪眼睛一瞪:“哎--怎么说话呢?你哥都是我大兄弟,你得乖乖叫我大姐姐,我看你好像是你哥的情妹妹吧?” 海竹说:“这与你何干呢?反正我哥不会喜欢你的!” 小猪一仰脸:“切,鬼才让他喜欢呢,他不喜欢我,我还看不中他呢,也就没有眼光的乡下婆娘才会喜欢我大兄弟。” “你--”海竹气得脸色发白。 海竹和小猪刚一见面,就开始斗嘴。 这时秋彤忙打岔:“好了,阿竹,小猪,不要斗嘴皮了,来,丫丫,下来,叫海竹阿姨--” “海竹阿姨好--”丫丫乖乖地看着海竹。 海竹看着丫丫,转怒为喜,弯下腰抱起丫丫亲了亲:“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啊,真漂亮。你妈妈在哪儿呢?” 丫丫一直秋彤:“在哪儿呢!” 海竹大吃一惊,看着秋彤:“秋姐,这是你的女儿?” “是啊。”秋彤点点头:“这是我的乖女儿哦。” “你--你不是?”海竹滑到嘴边又停住,看了看我。 海竹自然是疑惑的,因为她知道秋彤和李舜没结婚。 我这时在海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海竹恍然大悟,点点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秋彤:“秋姐,你可真是个善良有爱心的人,这孩子确实好可爱。” 秋彤弯腰抱起丫丫,将脸和丫丫的贴在一起,喃喃地说:“是啊,我的女儿好可爱的,我好喜欢她。” 此刻,秋彤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闪现出母性的光辉。 海竹怔怔地看着秋彤,突然冒出一句:“秋姐,你最近身体不好?怎么神色这么憔悴?” 秋彤放下丫丫,强自笑了下:“前几天受了风寒,没事了,好了。” 海竹听了秋彤的话,点了点头,接着突然又看了我一眼。 这时,小猪看着桌子上的酒菜,说:“哟--这情哥哥情妹妹俩还喝上了,有滋有味吧,我们过来,没搅合了你俩的好事吧?” 海竹嘴巴一努:“你没看这菜还缺一道吗?” 小猪一愣:“缺什么?” “猪舌头!”海竹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 “好哇,你个鬼丫头,敢拿我开涮!还真没大没小了。”小猪说着,伸手就去捏海竹的嘴巴,“我先用你的舌头做下酒菜。” 海竹跑到我身后躲起来,呵呵地笑着。 秋彤这时打开带来的一个袋子,边说:“好了,今晚大家在这里吃年夜饭,我也有带来的菜肴,还有饺子呢,看,还热乎乎的。” 边说,秋彤边往桌子上摆放,很快,桌子上摆放满满的,除了菜肴和饺子,秋彤还带了几双筷子、酒杯和几瓶红酒,想得倒是很周全。 丫丫围着桌子跳,拍着手:“妈妈,这是猪尾巴,我最喜欢吃猪尾巴了。” 海竹一听,乐了:“丫丫,怪不得你小猪阿姨没有尾巴呢,原来被你妈妈给做成菜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小猪却没有笑,此刻她仿佛没有听到海竹和丫丫的话,正坐在元朵窗前,凝神看着元朵,呆呆的,一动不动。 我站在小猪的对面,看着小猪的眼神,心里猛地一颤,此刻小猪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和片刻前的活泼调侃和顽皮,充斥的是怜惜、忧郁、酸楚、凄凉、戚戚和惆怅…… 此刻的小猪,让我猛然感觉到了葬花的那位林妹妹的滋味,她的另一面此刻在元朵面前初露尖尖角。 我站在那里,看着小猪的神情,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被震撼的感觉。 这时,秋彤和海竹也注意到了小猪的神情,一起默默地走过来,站在床边,看着元朵。 秋彤悄悄把手放到小猪的肩膀,小猪抬起手握住了秋彤的手,小猪的手在微微颤抖。 海竹看着小猪的神态,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态。 突然,小猪扭身扑到秋彤怀里,抱住秋彤的身体哽咽着:“阿彤姐,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是如此幸福,这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苦难的人。” 听着小猪的话,我想起了她和秋彤共同的身世,心里潮潮的。 当然,秋彤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她和小猪的身世的,听小猪这么说,秋彤轻轻抚摸着小猪的头发,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小猪,别这么说,今儿个是大年夜,要高兴才对,莫要如此。你看,我们大家在一起,多开心啊。还有,元朵也不孤单啊,有我们和她作伴。元朵是不幸的,但是,元朵又是幸福的,因为她遇到了好人。” 秋彤说完,小猪离开秋彤的怀里,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眼神里刚才那戚戚的目光不见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看着我说:“亦克,你行,就凭你照顾元朵这一点,我就佩服你,你是个男人,纯爷们!好样的,兄弟!”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听着小猪的夸奖,心里不知怎么,涌起一阵惭愧,要是小猪和秋彤知道我和元朵发生过那种关系,她们还会这么说吗? 看看海竹,海竹脸上正洋溢着自豪和骄傲的表情,她是知道我和元朵有过那种关系的,她却并没有在意,依然对我深深痴情。 这时,丫丫拉拉秋彤的衣角:“妈妈,我饿了。” “好,咱们开席!”秋彤回过神来,急忙招呼大家:“好了,来,大家入席喽,咱们的年夜饭正式开始。” 凳子不够,我急忙跑出去到护士值班室借了几个回来。 然后,大家挤在一起坐下,正式开始吃年夜饭。 我此时心里仍然很疑惑,疑惑秋彤今晚怎么不在李舜家过年。 小猪这时看到了花雕酒,说:“咦--哪里来的这酒?这酒味道不错的,怎么都没了?” 海竹说:“我带来的,你来晚了,自然就没了!” 秋彤摸出红酒:“来,兄弟姊妹们,咱们喝红酒吧!” 我打开红酒,大家一起倒上,然后举杯共别今年农历的最后一个夜晚。 几杯之后,小猪看着我,有些感慨地说:“兄弟,你真行,找了个美丽高贵的空姐做女朋友,厉害,有能耐!我还真没想到,这下,你可以光宗耀祖了。” 小猪的话我自然是理解的,她是觉得我和海竹交往,我高攀了,近似于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底层的社会人士,一介武夫,一个送报纸的而已。当然,我还是一个好心人。 我笑笑,没说话。 海竹的脸上则充满着幸福和开心,身体不由向我靠拢着,说:“小猪,别看不起我哥,我哥可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呢,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超过我哥。” “切--啧啧--好知足的妹子,你放心,俺不会和你抢的,你这情哥哥,没人会抢的。”小猪说。 秋彤则蛮有兴致地看着海竹:“阿竹,你对你哥评价可是真高啊,那么,你觉得你哥那里了不起呢?” 海竹来了精神:“秋姐,我可是告诉你啊,我哥的本事大着呢。话说……” 喝了酒有些得意忘形的海竹刚要话说,我来不及多想,在桌子底下伸手就捏了她的腿一把,海竹一愣神,似乎想起了我告诉过她的话,忙改口:“话说……我哥的绝世武功,老厉害了。” 海竹瞬时没了话说的劲头,草草应付了一句,就不说了,低头吃菜,顺便在桌子下面用手捏了我的手一下,似乎告诉我她知道了。同时,海竹的脸色有些发红,似乎对我刚才捏她腿有些反应。 “哈哈,我擦--还绝世武功,有点功夫是不错,至于绝世,也太夸张了吧。”小猪大笑,“这年头,是不能光靠武力来混社会的,要的是知识和能力,有知识才有能力。大兄弟,我倒是建议你多读书,读书才能进步。看你这人啊,脑瓜子其实挺聪明的。” 我笑笑点头:“小猪所言极是!” 海竹低头转悠着眼珠子,不说话,嘴巴半张,似乎对我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不理解。 但是海竹有个很好的特点,不明白的事她会自己去想,不会穷追不舍跟着我打破沙锅问到底。 秋彤这会一直看着我和海竹,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笑了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迹出现的时刻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吃,边谈笑风生。 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就11点多了,这时,大家也酒足饭饱。 “好了,集体收拾战场,然后我还有带的好吃的东西。”秋彤说。 大家一起忙乎着打扫战场,我出去倒垃圾的时候,秋彤也出来了。 这时,我开始问秋彤:“秋总,今晚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秋彤身世,故意不提李舜和他父母。 秋彤主动说:“李舜没在家过年,到明州去了,不知忙乎什么。李舜的父母都不在家过年,都在本单位和值班的下属共同过年的。” 我这才醒悟过来。 回到房间,秋彤在桌子上摆放了糖果瓜子点心等小吃,大家边吃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这央视的春节晚会是越来越没新意了,整个一大杂烩,垃圾节目,没什么看头。”小猪说,“我看,还不如让咱们的丫丫给咱们表演个节目,你们说好不好?” “好,欢迎!”大家一致鼓掌通过。 丫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抱着秋彤的胳膊不肯放手。 “乖女儿,给叔叔阿姨表演一个,不要不好意思哦。”秋彤鼓励丫丫。 丫丫点点头:“嗯,好,我唱一首爷爷曾经教我的歌曲。” 我调低了电视音量,大家一起看着丫丫。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丫丫用幼嫩的声音开始唱起来。 一听这歌,我的心就有些崩溃了。 丫丫认真地唱着,带着幸福的表情看着秋彤。 而这时,秋彤和小猪还有海竹的眼圈都红了,海竹已经忍不住开始掏纸巾。 秋彤和小猪眼圈发红的原因和海竹我想不完全相同,她们是出于不同的动因。 丫丫终于唱完了这首歌,我的心接近崩溃,而海竹已经是泪眼连连。看看小猪和秋彤,都在擦拭眼泪,我知道,她们一定是听了丫丫的歌,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和童年。 丫丫唱完,大家都沉默了,丫丫看着大家,怯怯地说:“我唱完了,怎么没人鼓掌啊?” 大家回过神来,一起鼓掌,丫丫开心地笑起来。 丫丫扑到秋彤怀里,抱着秋彤的脖子:“妈妈,丫丫唱得好不好呀?” “好,好,丫丫唱得真好!”秋彤点点头说。 “妈妈,我想听你唱首歌,好吗?”丫丫说:“妈妈,你的声音最好听了,我好想听妈妈唱歌。” 秋彤还没说话,海竹先说话了:“好呀,秋姐,来一个!” 小猪也鼓掌:“阿彤姐姐,来一个哦,偶好想听你的歌哦。” 我也微笑着说:“秋总,大家都很期满。” 秋彤此时喝得脸色绯红,看看窗外的夜色,又看看床上的元朵,站起来,缓缓走到元朵床前,坐在床头,看着元朵,轻声说:“妹子,今儿个过大年,马上就要到春节了,辞旧迎新,大家一起在这里陪你呢,姐唱首歌送给你,希望你能听见。” 大家一起围坐在元朵床头,海竹轻轻抚摸着元朵的头发,小猪握住元朵的一只手,我握住元朵的另一只手。 这时,一阵悠扬悦耳的歌声轻轻响起来:“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有个心愿,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 秋彤的神色凝重而端庄,歌声动人而婉转,如同秋彤的脸庞一样美丽。大家入神地听着,注视着秋彤。 “陪你一起看草原,草原花正艳,陪你一起看草原,让爱留心间……”秋彤继续唱着,低吟着。 我看着秋彤那俊美的脸庞,听着秋彤那动听的嗓音,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秋彤唱完,大家都沉默着,只有电视里传来联欢晚会主持人在倒计时春节到来的声音:“10、9。” 这时,正伸手抚摸元朵脸庞的丫丫突然说:“妈妈,睡觉的阿姨哭了。” 闻听此声,我的心一震,大家都一震,一起看着元朵的脸。 果然,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元朵的眼角正流出两行泪水! 那一刻,我被这个巨大的惊喜震住了,看看秋彤,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着。 元朵一定是听到秋彤的歌声了,她是被秋彤的歌声感动哭了! 元朵有听觉了!我的心里一阵狂喜! 这时,电视里传来最后的倒计时:“5、4、3、2、1。” 新年的春节到了,霎时,窗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密集的鞭炮响声,同时,天空里绽开了璀璨的五彩礼花,整个城市都在这新年的第一时刻集中火力用鞭炮和礼花来迎接。 这时,大家都在集中精力看着元朵,看着元朵那没有断线的泪水,我的手紧紧握住元朵的手。 在几乎同时响起的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我突然感觉元朵的手动了一下,反握了我的手一下。 我浑身一震,睁大眼睛看着元朵的手。 这时,小猪突然半张开嘴巴,睁大眼睛看着我们,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但是,外面的鞭炮声音太大了,我们听不见! 小猪急了,一把举起元朵的另一只手,大家集中看去,元朵的手正在动,正在一张一合。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都露出了惊喜无比的表情。 这时,我手里元朵的手也在动着,张合着。 大家兴奋地看着元朵,秋彤一下子扑到元朵身上,紧紧抱住元朵的身体,将脸贴紧了元朵的脸,咬紧嘴唇,眼里流出了泪水,和元朵的混合在一起…… 鞭炮声渐渐稀疏,周围安静下来。 大家围着元朵,惊喜万分。 秋彤依旧紧紧抱着元朵,注视着元朵的脸,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海竹紧紧握住我的另一只手,似乎很紧张。小猪凝神看着元朵的脸,看着秋彤,紧紧抿住嘴唇。 我的心也很紧张,几乎就不敢呼吸,看着元朵的脸,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这时,生命的奇迹出现了! 我看到,大家一起看到,元朵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元朵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我的呼吸似乎停止了,睁大眼睛看着元朵。 大家似乎都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元朵的变化。 我的心里喜欲狂,同时激动加紧张。 沉睡了接近2个月的元朵终于要醒来了! 元朵的眼神开始是直勾勾的,带着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茫然和迷惘,还有一些虚幻。 接着,元朵的眼珠开始转动,虽然很慢,但是,开始转动了。 大家不约而同将脑袋凑近了元朵,盯住元朵的眼睛。 元朵似乎被屋内的灯光炫了一下,完全睁开眼睛之后,又闭上了,几秒钟后,又睁开了,开始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奇怪的目光,嘴唇开始微微蠕动,吐出几个含糊混沌的字节:“我……我这是在哪里?” 元朵能说话了,我狠狠地咬紧嘴唇,浑身都在颤抖,看着元朵,颤声说:“元朵……你……你能开口说话了。” 元朵看着我,似乎不认识我一般,皱皱眉头,弱声说:“你……你是……我好像认识你……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亦克大哥,亦克大哥啊,元朵!”我握住元朵的手,急切地看着元朵,“元朵,你好好想想,我是你的亦克大哥,还记得吗?” “亦克大哥?”元朵皱眉思索着,接着又看着秋彤,“你……我好像也见过你,你又是谁呢?” 秋彤这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抚摸着元朵的脸庞说:“元朵,我的好妹妹,你可醒了,我是秋彤啊,我是你的秋彤姐姐……” “秋彤姐姐?”元朵念叨着,身体突然开始缓缓移动,要起来,海竹忙扶住她,让她坐起来靠在床头。 元朵念叨了几句,依然看着秋彤,努力思索着,接着晃晃脑袋,似乎有些头疼,说:“秋彤姐姐是谁呢?” 我知道,元朵现在还处于暂时的失忆状态,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她能朦胧记得认识我和秋彤,就说明她的记忆没有丧失。 秋彤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看了看大家,沉吟片刻,接着对我们说:“亦克,你留下和她单独交流一会儿,我们先出去一下。” 大家立刻都会意了,和秋彤一起出了病房,丫丫这会儿困了,没有出去,在旁边的病床睡了。 出病房前,秋彤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明白秋彤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海竹出去的时候,突然冲我笑了下,笑容里带着宽容和鼓励。 海竹的笑容让我感到很宽慰。 病房里除了熟睡的丫丫,就只有我和元朵了。 我坐在元朵床前,握住元朵的手,看着元朵:“元朵,我是亦克,你好好想想,还记得不?” 元朵拧着眉头思索,看着我发呆,一会儿有些烦躁起来:“我想不起来……啊……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刚才在睡梦里听到一首好听的歌,那歌曲让我感动不已,可是,醒来了,我就忘记了。” 元朵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愈发焦躁不安。 “元朵,别着急慢慢来--你等下!”我说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给元朵播放草原风光的视频,把笔记本放到元朵的前面,“元朵,安静下来,你看这个。” 元朵安静下来,开始看那草原风光的视频。 我耐心地坐在旁边看着元朵表情变化。 看了一会儿,元朵点点头:“这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美丽的大草原上。” 我很高兴:“是的,元朵,这是你的家……美丽的科尔沁大草原。” 元朵聚精会神地继续看着,脑子似乎仍然在思索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请接纳我的悲伤 我低吟:“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这是我和元朵第一次去草原一起纵马驰骋的时候,元朵唱给我听的歌。 元朵凝神听着,看着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继续低吟着:“虽然己经不能用母语来诉说,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心里有一首歌,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听着听着,元朵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这首歌我好熟悉,我……我曾经在草原上唱给一个人听过……他……他是我的……我的……亦克大哥……” 我喜出望外,看着元朵:“元朵,我就是你的亦克大哥,还记得吗,我和你一起去草原,纵马奔驰在大草原上,你唱这首歌给我听的。还有,在草原那弯弯的小河边,你采了一朵美丽的花,让我给你插在发髻。” 元朵的泪水哗地流下来,声音颤抖着:“我……我想起来了……你……你真的是亦克大哥……” “是的,我就是你的亦克大哥!”我紧紧握住元朵的手,“元朵,我就是跟着你送报纸的亦克大哥,你是站长,我是发行员。” 我的话还没说完,元朵突然放声哭出声来:“你真的是亦克大哥,真的是,我记起来了,亦克大哥……” 接着,元朵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 我将元朵紧紧搂在怀里,喜悦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元朵哭了好半天才停止哭泣,离开我的怀抱,稍微平静下来,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带着迷惑和惘然:“大哥,你、你不是离开海州了吗?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元朵,两个月前,你出了一次车祸,暂时丧失了知觉和记忆,你现在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没有走,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元朵皱紧眉头,思考着,一会儿喃喃地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夜晚,我坐在张晓天的车上,张晓天喝了酒,发飙开车,突然前面出现了一辆大货车……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点点头:“是的!” “大哥,张晓天呢?” 我平静地说:“他走了,你出了车祸之后,他陪护了你一段时间,然后就放弃走了。” 元朵的眼神黯淡下来,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 我说:“虽然他不管你了,但是,大哥还有周围的朋友都在关心着你,都没有放弃你。现在,你终于苏醒了,你终于康复了。” 元朵怔怔地看着我:“大哥,我想起来了,刚才的秋彤姐姐,是秋总--是我的上司秋总!” 我说:“是的,秋总一直在关心着你,今晚是除夕之夜,大家一起在这里陪你过年呢。” 元朵点点头:“哦,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睡了好久好久,竟然睡了接近2个月,今天竟然是过年了。大哥,我想我刚才是记忆有些模糊,你这么一提示,现在,我的记忆找回来了,你的那首歌让触动了我的记忆神经。” 我开心地笑起来:“元朵,你醒了就好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终究会苏醒的,你终究会记得我们大家的。” 我忍不住又喜极而泣。 元朵看着我,带着思索和回忆的表情,脸色突然变得绯红起来。 我知道,元朵一定是想起了我临走之前她和我之间的那事。 过了一会儿,元朵看着我说:“大哥,你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就是黑了瘦了,脸上好憔悴。我这2个月,一定让你操了不少心。” 元朵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心疼,还有感激。 我笑笑说:“没事,我整天晚上熬夜打游戏,休息一阵子就行了…。” 元朵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说:“大哥,我想下床活动活动,我能下床吗?” 元朵能不能下床,我也不知道,我说:“应该能的,医生说过,你的体质还是不错的,应该恢复了。” 于是,元朵慢慢活动着,我小心翼翼搀扶着元朵下床。 元朵脚刚一着地,我松开手,元朵的腿一下子就弯了下去,显得很无力。 “大哥,我怎么站不起来呢,腿怎么没劲,好麻。”元朵说。 “没事,慢慢来,你这是躺地太久不活动的原因。”我又搀扶起元朵,“来,慢慢走,慢慢走。” 元朵在我的搀扶下继续走,在室内走了几圈,慢慢我松开手,她也能缓步行走了。 “哈哈,我说没事吧,再活动活动,就没事了!”我说。 元朵的体质很不错,换了别人,够呛能这么快就能恢复行走。 又走了一会儿,元朵竟然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一样能走了。 “大哥,我行了,我能走了!”元朵高兴地对我说,甚至在地面上蹦了一下。 我心里乐开了花,忙说:“好了,快过来在床上坐着,刚一开始不要活动太久。” 元朵听话地上床坐下,靠在床头,突然对我说:“秋总她们呢?大哥,你快叫她们进来--” 我答应着,几步出了病房,秋彤她们正在不远的走廊里站着聊天。 我招招手:“快进来,元朵好了!” 秋彤她们急忙跑进病房,元朵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看着秋彤:“秋总好,秋彤姐姐好!” 秋彤几步上前,弯腰和元朵紧紧拥抱在一起,喜悦中带着哽咽:“哎--鬼丫头,小妮子,你可总算好了,总算认得我了。哎--” 好半天,秋彤才和元朵分开,脸上已经是布满了泪水。 然后,秋彤带着赞赏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尽在不言中。 然后,元朵看着海竹和小猪,说:“你们二位,我怎么还想不起来,难道是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你们也是我的熟人吗?” “元朵,莫要担心,俺们不是你的熟人,俺们是你的新朋友!”小猪哈哈笑起来,对元朵说,“俺是秋彤姐姐的小姊妹,俺叫肖株,江湖上的朋友昵称小猪。这位呢,叫海竹,昵称阿竹,是亦克老弟的情妹妹。” 这时,海竹冲元朵友好地点点头,笑了笑。 元朵听小猪说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海竹,眼神黯淡下来,接着又恢复了神采,冲海竹主动伸出手:“阿竹,你好!” 我知道,元朵眼神黯淡的那一瞬间里面包含了什么。 海竹和元朵拉完手,小猪又指着正在熟睡的丫丫说:“看,元朵妹妹,这是丫丫,阿彤姐姐收养的孤儿,她的宝贝女儿,你看,漂亮不?” 元朵看了看丫丫,又看着秋彤,点点头:“秋总,你还真别说,这丫丫长得还真有点你的模样,美人胚子,你俩还真有点像娘俩呢。” 说者无意,听者亦无心,元朵的话让大家都笑起来,秋彤更是笑得很开心。 “今天是双喜临门啊,喜迎新春,元朵妹妹醒来,这个春节过得太让人难忘了!”海竹亲昵地看着元朵说,“元朵妹妹,我哥和我说起过你的事情,我哥在这里打工生存,你给了他很多帮助和关心,我们都很感激你。我之前也来看过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心里一直在为你祈福,这一天,终于来了。” 海竹的眼角带着泪花。 元朵听了海竹的话,抿抿嘴唇,然后又慢慢下了床,走到海竹面前,伸开双臂和海竹拥抱着,轻声说了一句:“海竹姐姐,我……我祝福你……祝福你们……亦克大哥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我……我看到你们……我很欣慰。” 元朵的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感,这情感,或许只有我和海竹能体会。 海竹拍拍元朵的后背:“妹妹,我和我哥都会把你当自己亲妹妹来看的,我们都会好好待你的。” 秋彤站在旁边看着听着,似乎若有所思。 小猪在旁边歪着脑袋,似乎看不懂什么的样子。 我偷眼看了下秋彤,她的目光正扫向我,我忙回避开。 不知不觉,天亮了,新年的大年初一开始了,室外阳光明媚,冬日的天空格外蔚蓝清澈。 上班后,值班医生来了,护士也来了,大家都为元朵的康复感到高兴,一起祝福祝贺元朵。 然后,医生安排护士给元朵做了一次详细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表明,元朵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只是大脑还处于康复初期,需要继续恢复一段时间。医生说不需要再继续住院治疗,最重要的是有个好的环境静心修养,同时进行药物辅助治疗。 我单独找医生开药,医生问我要开进口的还是国产的,要好的还是一般的,我毫不犹豫地说要进口的,要最好的。 医生给我开了足够元朵2个月的用药,进口的,价格昂贵,我毫不犹豫地去付款取药。 取药的钱我是用了李舜给的那5万,这时我心里不由对李舜生出几分感激,李舜确实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黑老大,他根本就不安常理出牌,做的事情常常让人无法预料。 这会儿,小猪带着丫丫回去了,海竹也熬不住了,我让她先回我的宿舍睡觉,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秋彤在陪着元朵。 秋彤问元朵想去哪里,元朵在室内边活动身体边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看爹娘!”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有那么娇气 我想了下,草原的空气和环境以及家人的温暖,无疑对元朵的大脑完全康复是很有利的。 秋彤点点头:“嗯,这倒也不错,草原的环境比起城市来是好得多,有利于你大脑的康复。” 我说:“你打算什么时间走?” 元朵说:“越快越好,我想明天就走,亦大哥,麻烦你帮我买张火车票吧!” 我说:“没问题,我买2张,我送你回家!” 元朵的脸色微微一变,停止了活动,看着我说:“不,亦大哥,不用你送,你在这儿好好陪海竹姐姐吧。” 元朵的语气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心里明白元朵的想法,但是让元朵自己回家,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说:“你自己回去,那怎么行,无论如何不行!” 秋彤这时说:“要不,元朵,我陪你回家吧?” 元朵又摇摇头:“秋总,不用,你还有丫丫要照顾呢,我自己真的可以的,没问题的,我现在已经好了呢,我没那么娇气的。” 元朵又拒绝了秋彤。 秋彤沉思了下,眼前突然一亮:“好了,我想到一个最合适的人了。元朵,我让小猪陪你回家,她一直念叨着想去草原看看,上次我和亦克去你家,她就羡慕地不得了。” 元朵一愣,看着我们:“你们去我家?” 秋彤笑着说:“傻丫头,年前你没醒过来啊,我们担心你父母着急,我和亦克去了一趟你家,顺便把公司里发的年货还有你的年终奖金工资一起捎了回去。” 元朵睁大了眼睛:“秋总,我不上班,还有工资和奖金?” “当然!”秋彤如无其事地说:“你还是我公司的员工,当然会有这些,那个大客户部还等着你回去上班呢,当然,要等你完全康复了,在你没有彻底康复之前,亦克主持你那部室的工作。” 我发觉在我的带动下,秋彤撒谎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快出师了。 元朵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看着我:“亦大哥,你、你不走了?你又回去上班了?” 我点点头:“春节后就回去上班,我不走了!” 元朵的眼神瞬间迸发出了光采,但是,接着就黯然下去,点点头,喃喃地说:“好啊,不走了,好。” 秋彤看着元朵和我的表情变化,沉默了一下,接着对元朵说:“元朵,亦克主持大客户部的工作,你放心吗?” “放心,当然放心了,其实……”元朵脱口而出,接着想说什么,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住了嘴。 秋彤敏锐的目光看着元朵,没有继续追问。 事情就这么定了,小猪陪元朵回家,秋彤当场就给小猪打了电话,小猪在电话那边高兴地哇哇大叫。 我给元朵办了出院手续,秋彤陪元朵回宿舍,我去车站买车票。 临出院前,元朵看着我:“大哥,我住院的花销都是哪里来的?” 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秋彤,笑了下,说:“有张晓天的,还有社会的好心人捐助的。” 元朵看看秋彤,秋彤点了点头,接着扭过脸冲我努了下嘴角。 元朵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跟随秋彤去了。 对于张晓天的背弃,元朵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对于海竹的出现,元朵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带着黯然但又自卑的心理接受了这一切。 而秋彤,虽然说话不多,但是,似乎在用敏锐的目光观察审视着这一切,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猜到我和元朵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元朵终于彻底好了,我心头的最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彻底轻松了。 我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了医院,直奔火车站。 路上,我回味起自己刚才和元朵的谈话,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了离开海州的意识,按照我一直的想法,我始终是要继续去漂泊的,元朵身体没好,我没有理由离开,现在元朵的身体康复了,那么,我应该有理由离开了。 但是,此刻,我脑子里继续漂泊流浪想法竟然不知不觉消失了,竟然顺利成章觉得我应该去秋彤的公司工作,在秋彤的领导下干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或许,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止流浪的步伐不想离开海州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真的不知道原因还是不敢不愿去想。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这么纠结?我想让自己活得潇洒一点,却总是那么难。难道就因为我是有思想有感情的高级动物?难道大家不都是吗?难道我的人生注定要在在纠结中前行?亦或是生活就是我们身处的环境,其实大多数人生活的很辛苦,纠结是所有人心中的矛盾。 当天晚上,我回到万达广场的宿舍,海竹正在客厅里饶有兴趣地摆弄李舜遗留给我的望远镜。 那把手枪我还没来得及还给李舜,被我藏到了一个保险的地方,海竹是发现不了的。 一会儿,海竹拿起望远镜,站在客厅的窗户上往外看,边说:“呀--哥,这望远镜真好,外面的东西看的好清楚,后面那座楼里的人家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笑笑,没说话,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突然,海竹“啊--”了一声,脸色变得通红,放下了望远镜。 我说:“阿竹,怎么了?” 海竹将望远镜放到茶几上,脸色绯红,手足有些无措地说:“没……没什么,我去洗澡了。” 说着,海竹去了卧室。 我拿起望远镜,站到海竹的地方,开始往外看,看到8楼的时候,明白海竹刚才脸色通红的原因了。 原来曹莉和孙栋恺正在客厅里做那事。 我看着他们的活动,今天是大年初一,这两人不在家和家人一起过年,跑这里做运动了。 我这时觉得身体有些躁动,浑身发热,忙放下望远镜,坐回到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脑子里却有些心猿意马。 一会儿,海竹洗完澡出来了,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棉布睡衣,头发披散着,脸色桃红,显得格外娇嫩。 我不敢看海竹的样子,怕自己收敛不住。 “哥--我洗完了,你去洗澡吧!”海竹颤巍巍地说着。 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答应着。 海竹走到我跟前,身上散发出诱人的淡淡的香味,我不知道是她洗澡沐浴液的味道还是身体的自然体香。 “哥--你看,我这身睡衣好看吗?”海竹低声道。 我快速扫了一眼,接着又继续看电视:“好看,真好看!” “你喜欢吗?” “喜欢!”我心跳加速。 “我专门买了穿给你看的,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一直穿这个颜色和式样的。”海竹的声音更低了,脸上露出几分娇羞。 我吞咽了几下喉咙,没有说话。 “哥--那我先睡了,你去洗澡吧,睡衣我给你放好了。”海竹说着转身去了卧室。 “好!”我转过脸,目送海竹婀娜的身姿进入了卧室。 海竹进了卧室,轻轻将门关了,却没有关死,虚掩了一条缝。 过了大约10多分钟,我起身去洗澡,经过卧室的时候,看到海竹的房里已经关灯了。 我洗完澡,经过海竹卧室的时候,停留了脚步,静默了一会儿,深深呼了一口气,去了客房。 当我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厨房里传来叮当的声音,还有煎鸡蛋的香味。 我刚要起床,客房的门被推开,海竹出现在我床前,看着我:“哥--大赖虫哥哥,起床啦,早饭做好了。” 我起床,去卫生间洗涮,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 洗涮完毕,我和海竹一起吃早餐,海竹的手艺不错,我不由夸赞了海竹几句。 海竹开心地笑着:“以前我什么都不会做,这都是最近才开始学的,哥,只要你喜欢,以后,我会天天做给你吃的。以后我的手艺会越来越好的哦。” 我笑笑,伸手刮了下海竹的鼻梁:“不错,有点家庭主妇的模样了。” 海竹更加开心了:“我可不仅仅是个家庭主妇呢,我要做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你们男人都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我说:“应该是,起码,我是喜欢的!” “嗄--只要你喜欢就行!”海竹笑着说。 吃过早饭,海竹收拾完桌子,对我说:“哥--今天去哪里玩?” 我说:“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欢乐谷!”海竹说。 “嗯,行,不过,我们要先去火车站送元朵!”我说。 海竹点点头看着我:“嗯哪!” 我说:“元朵要回家看父母,我想送她回去,她坚决不答应,最后小猪送她回去。” 海竹说:“元朵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你难道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你送吗?” “明白!”我说。 “我其实不忍心伤害她,我衷心祝愿她幸福,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知道她是爱你的,从她醒过来之后我就确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也知道,你对她更多的是亲情,毕竟,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是双向的。” 我看着海竹。 海竹继续说:“我爱一个人,我会追求他,但是,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绝对不会要死要活抓住你不放,那样的爱情是枯燥无味的,哥,虽然我很爱你,但是,假如你告诉我你爱的是元朵,喜欢元朵胜过我,那么,我会毫不犹豫舍身而退,我会成全你们,但是,现实是……” 海竹的心态让我很赞赏,和她在一起,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压力。 我此时没有想到,海竹的这种心态最终是成全了我还是将我拖入另一个深渊。 这是后话。 我和海竹收拾停当,一起出了家门,去火车站送别元朵。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攀不上我 这次元朵乘坐的列车和我们上次坐的不是一班车,上午发车的。 到了火车站,秋彤带着丫丫已经到了,正和元朵小猪在一起说笑。 看到我们到来,元朵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最终笑着和海竹打招呼:“阿竹姐,你来了!” 海竹拉住元朵的手:“元朵妹妹,回家好好陪父母,好好休养身体,等你回来,姐会常来看你的。” 元朵抿抿嘴唇,微微垂下脑袋:“姐,欢迎你常来海州看望亦大哥!” 此刻,我想元朵或许以为我和海竹已经住在一起,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了。 我猜不仅元朵这样想,甚至小猪和秋彤也会这么想。 我知道,元朵在醒来后看到海竹知道海竹身份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绝望了,主动就开始退缩了。 她对于我,虽然深深爱恋迷恋着,但是,她似乎很分明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认识到她和海竹的巨大差异和距离,她似乎觉得自己在海竹面前是毫无竞争力的,她似乎只能被动去接受这一切,无法主动去争取什么。 甚至于没有海竹的时候,她对我的追求和表白都是那么怯怯,那么带着自卑和低贱心理,觉得自己攀不上我。 想到元朵如此的心态,想到我和元朵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我的心不禁有些疼,心疼元朵,又很矛盾纠结,觉得自己对不住元朵。 但是,我却不知该如何和元朵说这一切,有些事情,越说越纠葛;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对元朵做什么,虽然我知道她需要什么,但是,我不能做,因为我不想伤害元朵,也不想欺骗她。 看着秋彤那沉静如水的面孔,我又想起了已经化为一缕青烟的浮生如梦,想起了那难忘的一幕一幕。 甚至,我还想起了芸儿,那在我心里不时冒出来刺痛我肌体细胞的一根利剑,虽然似乎已经远去,但是,那心里的痛仍不时在我无人的深夜和脑海里涌出。 徘徊矛盾在这几个女人之间,我的心又纠结起来,纠结地有些蛋疼! 当然,在这几个女人之间,我明白,目前来说,离我最近和我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海竹! 当然,想归想,最后的结局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包括我自己在内。 火车汽笛一声长鸣,缓缓驶离站台,元朵和小猪冲我们挥手告别。 元朵终于要回家了! 送走元朵和小猪,秋彤带着丫丫要和我们分手,海竹叫住秋彤:“秋姐,今天你干嘛?” 秋彤说:“没事啊,陪闺女玩!” 海竹看了看我,然后看着秋彤:“我们要去欢乐谷玩,不如大家一起去吧!” 秋彤看了看我,刚要说话,丫丫蹦跳起来:“妈妈,我们和叔叔阿姨一起去欢乐谷,好吗?我还没进去过呢,爷爷以前带我在欢乐谷门前乞讨过,看到那些小朋友跟着爸爸妈妈进去玩,我好羡慕啊。” 秋彤眼圈一红,立刻就答应了:“好,妈妈带你去,和叔叔阿姨一起去!” 丫丫高兴地欢叫起来。 于是,我们一起去欢乐谷。 出了火车站,秋彤没有开车,我们一起在路边打车。 大年初二,大街上人流涌动,车水马龙,节日的气氛分外浓郁。 正在等车,突然一辆商务面包车在我们面前缓缓停住,车窗打开,我看到了刁世杰那张消瘦冷峻的脸。 刁世杰冲我笑了下:“亦克,过年好!”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仓促间也回应了一句:“刁老板,过年好!” 边说话我边扫视车里,看到了坐在后排的四大金刚,那被我在夜总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的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眼里喷出复仇的火焰。 此时此刻,我不由有些担心他们会下来找我寻仇,只有我自己我还不怕,关键是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但是,四大金刚似乎很老实,虽然表情很凶恶,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刁世杰这会儿开始打量我身边的秋彤和海竹,眼珠子突然就直了,似乎被这两人的美貌惊呆了,眼里射出贪婪和色迷迷的目光,秋彤和海竹觉察到了,都有些反感地转过身去。 我心里有些冒火,咳嗽了一声,刁世杰回过神来,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吞咽了下喉咙,看着我:“那位不是李老板的未婚妻吗?那这位就一定是你的女朋友了,亦老弟可真有福气啊。” 我皮笑肉不笑地表示了下,没有说话。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我稍带你们一段路?”刁世杰说着,又开始用不三不四的目光打量秋彤和海竹。 “谢谢刁老板,不用,我们在等车,待会儿李老板开车过来接我们。”我说。 刁世杰一听,神色收敛了,点点头说:“那好,那好,我们就先走了,代我向李老板拜个年吧。” 说着,刁世杰的车子疾驶而去。 打着李舜的名号赶走了刁世杰,我松了口气。 同时,刁世杰看秋彤和海竹的目光又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很快出租车来了,我们打车去了欢乐谷,痛痛快快玩了一天。 春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我送走了恋恋不舍的海竹,开始回到发行公司上班。 离开了2个多月,我又回来了。 年后上班第一天,按照集团的惯例,集团各位领导要到分管各部门去看望大家。 我刚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迎来了来发行公司看望的集团孙栋恺总裁。 孙栋恺在曹莉、秋彤、赵达剑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客户部。 一进门,看到我,除了秋彤,其他三人都露出意外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这三位领导为什么会意外。 “咦--这不是亦克吗?你怎么--”曹莉看着我说。 曹莉似乎很意外我竟然在没有她帮助的情况下能回到发行公司来上班。 赵达剑也看着我:“亦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达剑这话纯粹是废话,今天刚上班,我当然是今天回来的。 我想赵达剑此刻想得更多的应该是为什么我回来他会不知道,秋彤很可能根本就没有给他打招呼。 孙栋恺则看着我点了点头:“小亦啊,辞职又回来了,好,好好干!” 这时秋彤说话了:“孙总,大客户部现在没人,元经理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要等些日子来上班,亦克呢,之前在这里一直干的不错,去年12月辞职了……” 我接过话来:“我辞职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直想回来干老本行,但是又怕秋总不收,前几天恰巧遇到秋总,苦苦恳求之下,秋总终于答应了我,于是,我就回来了。” 我不想让秋彤说出什么让曹莉和赵达剑抓住把柄的话,于是抢了秋彤的话。 我说完,秋彤抿住嘴唇,没有做声,她似乎理解了我的用意。 孙栋恺似乎对秋彤说的关于我怎么回来的事情不感兴趣,扭头问秋彤:“你说的那个元经理,是不是那个小美女啊?” 秋彤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元朵!” 看到秋彤皱眉头,孙栋恺也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快,说:“好了,去别的部室看看吧。” 说完,孙栋恺转身出去,曹莉边跟在孙栋恺身后往外走边回头带着暧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甚至还媚笑了一下。 赵达剑则瞪了我一眼,又不满地斜视了秋彤一眼,然后昂起头,背起双手跟在曹莉身后出去了。 秋彤最后一个出去的,冲我抿嘴笑了下,又握紧拳头挥了一下,似乎是要我加油。 看着秋彤的小粉拳,我很想一把握住。 当然,我只是想想,绝对不敢的。 我站在窗口,看着孙栋恺巡视完发行公司,然后去了广告公司。 在广告公司门口,平总正带着几个副总恭候,曹莉继续跟着巡视,秋彤和赵达剑则完成了任务,往回走上楼。 走到走廊里的时候,我听见了赵达剑的嘟哝:“秋总,公司进人的事情,怎么着也得经理办公会讨论下吧,这个亦克回来,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违反了公司的规定和进人程序。” 秋彤在前面走着,我看到秋彤的脸上忍不住要笑,接着随意回答道:“我们一会儿就召开经理办公会,苏总家里有事,一会儿就到,我事先已经给苏总打了招呼了。” 苏总叫苏安邦,是发行公司分管后勤行政和人事的副总。 秋彤这话似乎故意在调侃赵达剑,那意思是你赵达剑分管发行的,人事的事你少插手。 “这人都来了,还开会讨论个啥?”赵达剑气鼓鼓地说。 “那程序还是要走的嘛,再说了,还有公司的其他事情需要讨论呢,比如,刚才孙总和我说的安排下曹滕工作新岗位的事情,要抓紧贯彻落实。”秋彤说。 曹滕!曹滕要换工作岗位了?还是孙栋恺亲自和秋彤说的! 我当然知道,要是孙栋恺亲自和秋彤提出来给曹滕换个工作岗位,秋彤是不能拒绝的,毕竟,孙栋恺是她的顶头上司,是不能硬顶的。 作为老总,孙栋恺自然不会给秋彤提出曹滕要具体到哪个部门工作,只会笼统地说曹滕这个人工作还是有能力的,在下面工作离家比较远,照顾家里有实际困难,请秋总妥善合理安排下之类的话。 而秋彤对孙栋恺的这话是不能无视的,是要真正落实好的。 赵达剑一听秋彤说到曹滕,立马不言语我的事情了,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孙总的指示是要落实好的,这是必须的。” 秋彤笑了下,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办公室。 下午,我刚上班,接到公司办公室电话,让我到总经理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章 内在的意图 我进去后,看到办公室里除了秋彤,还有赵达剑和苏安邦,他们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曹滕。 苏安邦这个人物一直没有正式出场,现在也算是和大家见面了。 此人35岁左右,不胖不瘦,平头,面善,脸上经常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显得有些和气和捉摸不透,同时又显得有几分圆滑。 见到我进来,苏安邦笑着指指曹滕身边的沙发:“曹滕也刚到,亦克,你坐那边!” 曹滕这时冲我友好地笑了下,挪了挪屁股。 似乎他对我的出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惊奇。 我坐到曹滕身边,看着三位老大。 秋彤坐在办公桌前,只看了我一眼,然后冲苏安邦点点头:“苏总,你先说吧!” “好的!”苏安邦冲秋彤点点头,然后看着我和曹滕,坐直身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一笑,开始说话了。 “根据公司工作的需要,经理办公会讨论决定,对曹滕同志的工作进行调整,从站上调回公司工作,同时,根据亦克同志本人的要求,亦克同志即日起回公司工作。”苏安邦不紧不慢地说,“根据目前公司的整体工作需要,经理办公会同时决定,大客户开发部更名为综合业务部,曹滕同志和亦克同志均在综合业务部工作,为此部业务员。” 我看着苏安邦,心里琢磨着部室更名的内在意图,我知道,这一定是秋彤的决定。 “综合业务部的工作内容,涵盖了以前大客户部的工作范围,同时,还包括了除报纸征订之外的零售业务开发,还有公司除报刊征订之外的市场开发业务。”苏安邦继续说,“因为我分管公司人事,所以,我受秋总委托,向二位宣布此事。好了,我就说这些!” 简短说完,苏安邦冲秋彤点点头。 然后,秋彤看着我和曹滕说:“之所以要二位在综合业务部工作,是基于对二位的综合能力和平时表现,之所以在大客户部的基础上成立综合业务部,是基于公司的整体发展需要。 刚才苏总也说了,综合业务部除了继续开展集团所属报刊的大客户开发之外,还要积极开展扩大报纸零售业务。至于市场开发,是个新事物,给了你们二位极大的发展空间,总体的拓展原则就是发挥本公司的发行网络和资源优势,本着市场经济运作的原则,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我认真听着秋彤的话,秋彤说的市场开发这一块,我也没接触过,很陌生,但是,秋彤说的那句发挥本公司的发行网络和资源优势,让我有所触动,我明白,这应该是我深思的着力点,是我思路的切入点。 同时,秋彤为何要安排曹滕和我一个部室工作,我不知她是出于何种考虑,是特意安排还是无奈之举。 虽然秋彤是发行公司的老大,但是,我知道,她上面还有孙栋恺,下面还有赵达剑,中间还有个曹莉,她开展工作不能不考虑到他们的因素。 既然这样安排,那么年前秋彤计划的让我主持大客户开发部的事情就泡汤了。那么,成立综合业务部的思路应该是秋彤最近几天的思考结果。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接着,秋彤继续说:“鉴于原大客户部经理元朵同志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暂时还不能回来上班,综合业务部不设负责人,由公司领导暂时兼任。” 我一听,心里有些叫苦,坏了,赵达剑分管发行,那么,此负责人非赵达剑莫属了。 我看着秋彤,继续听她说话。 秋彤平静地看了一眼赵达剑和苏安邦,接着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刚才的经理办公会上,和二位副总商议了,考虑到赵总分管的那一块工作量太大,压力巨大,任务繁重,在征求二位老总的基础上,决定由苏总替赵总分担一下,分管综合业务部,暂时兼综合业务部经理。关于刚才说的部室更名、人员配置以及分管调整,公司办公室随后就会发文公布。” 我一听,松了口气,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秋彤这是在堂而皇之地逐渐剥夺赵达剑的权力,在实现权力的局部转移啊! 这时,我看到赵达剑的脸色有些难看,而苏安邦脸上则带着满意的微笑。 我明白,赵达剑虽然不满意,但是,他无法反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秋彤是正大光明从工作角度来出发的,他无话可说。还有,经理办公会3个人,秋彤提议的方案,只要有一个副总同意,就成了2:1,少数服从多数,他就没辙了。 曹滕这会儿一直带着毕恭毕敬的表情听秋彤说话,不时点头,显得十分认真。 这时,秋彤面带微笑看着苏安邦:“苏总,今后,你可要更加忙碌了,肩上的担子更加重了。” 苏安邦看着秋彤笑着:“秋总不必客气,秋总安排的任务,再难再重也要完成,只是,我能力有限,还得多向赵总学习请教。” 赵达剑这时突然打个哈哈:“孙总,千万别客气,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虽然老弟没有分管过发行,但是,也是在发行公司摸爬滚打了好些年的,这发行工作,不就是订个报纸送个报纸嘛,这所谓的什么市场开发,我看就是不务正业,主业还没干好,净瞎捣鼓,老弟既然乐于分管,那我自然是乐得轻松了。” 赵达剑的话,一方面隐性显示出了他对秋彤分工和拓展业务的不满,又说明了他在发行工作上的意识守旧闭关自守,同时还带着一股酸葡萄的味道。 这时,秋彤对我们说:“二位,表个态吧!” 曹滕先说:“感谢公司领导对我的器重和关怀,今后,我一定在秋总的最高领导下,在苏总的具体领导和指导下,努力工作,立足本职岗位,努力钻研业务,虚心向同事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把综合业务部的工作搞好,绝不辜负公司领导对我的期望。” 曹滕哗哗地讲了一大通,全部是大话和套话,一口一个秋总和苏总,却只口不提赵总,不知这家伙是何想法。 赵达剑听着曹滕的话,面无表情。 轮到我了,我就说了一句话:“多说无益,请领导看我的实际行动!” 我说完后,秋彤微笑了下:“好,那么,二位今天就正式上马了,今后,工作上的事情,直接向苏总汇报,希望二位尽快进入角色,关于具体的工作布局,苏总会和你们布置。我希望,综合业务部能成为公司创收壮大公司整体经济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公司能成为集团各经济实体拓展综合经营的一面旗帜。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只要我们按照市场经济运作的原则拓展开思路,不断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我们的事业就一定能成功。” 秋彤的话让我感到了鼓舞,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创业的冲动和激情,这冲动和激情来自于秋彤。 苏安邦忙符合着秋彤的话:“对,有秋总的正确领导,有大家的辛勤付出和艰苦努力,我们的事业保证会成功。” 赵达剑没有说话,带着讽刺的表情哼笑了一下。 然后秋彤宣布散会,我和曹滕一起到了办公室,公司办公室很快安排好了曹滕的办公桌。 坐在办公室里,我和曹滕大眼瞪小眼。 “曹兄,今后我俩一个锅里摸勺子了,多多关照!”我说。 “亦兄,不必客气,彼此彼此!”曹滕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回来了,没想到我这么荣幸能和亦兄能在一起战斗。” “这世上的事情,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我说。 “亦兄高见,佩服佩服!”曹滕说:“不知亦兄对咱们这个新成立的综合业务部工作开展有什么高见?” 曹滕带着狡黠的目光看着我。 对于曹滕的真实能力和水平,我基本上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曾经剽窃别人的方案失败被流放过。 听曹滕这么说,我笑了笑:“这正是我要问曹兄的,做发行,我是个外行,是个新兵,今后,还得曹兄多扶持指导!” “亦兄谦虚了,过去的谦虚就是骄傲,我看亦兄虽然干发行时间不久,但是要说外行,恐怕还不至于吧?”曹滕的眼睛眯起来,盯住我,“在元经理时期,亦兄可是干的有声有色顺风顺水的。” “那都是元经理领导有方,我只不过是按照元经理的意图去抓落实而已!”我干笑两声。 “是吗--”曹滕拖长了声音,冲我笑了下,“如此说来,亦兄是很乐意于在一个女流之辈手下听差出力的了,亦兄倒是很与世无争,心态蛮好嘛。” 曹滕这话让我的心中一凛,我似乎看到他心里微微涨起的一丝狰狞。 正在这时,苏安邦进来了,一进门就笑着:“二位大员,二位兄弟,今儿个咱们的队伍就算开张了,秋总让我分管综合业务部的工作,我的工作可是离不开二位的大力支持。” 我和曹滕忙站起来请秋总就坐。 苏安邦坐下后,对我们说:“来,咱们先合谋下综合业务部的工作,我看,就先从扩大报纸零售下手吧,用最短的时间,实现报纸零售的最大增长!这也算是咱们新年的第一把火,综合业务部成立的第一炮,这一炮,一定要打响啊!秋总在看找你们,公司的全体同仁在看着你们,集团领导在关注着你们,我这个分管领导,保证为你们做好领导服务,这冲锋的号角,可是要你们自己来吹响。” 我和曹滕都点点头,曹滕眼里的迷茫神色更加浓郁了,不时看看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装逼高手 苏安邦说:“你们俩先各自拿出一个关于发展扩大零售业务的方案吧。” 我琢磨着苏安邦的话,同时又琢磨着苏安邦这个人。 苏安邦这个人,以前没打过交道,今天第一次真正接触,我发现此人不可小窥,虽然表面上打着哈哈,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是,似乎心里是有些城府的。 同时,苏安邦对于秋彤,似乎是很恭顺的,一开口就不离秋总的指示,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但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鬼知道。 我想起一句话:真正的高手,必定是一个装逼的高手。 自从我到海州以来,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装逼高手,但是,却装的很不成功,自己都不满意,不断出现各种纰漏,先后被元朵、李舜还有秋彤或多或少或整体或局部识破,甚至于在曹滕面前,我都遮掩不住。 看来,装逼真的是一门学问,需要在实践中好好进修。我估计,没有高中以上的文化,是进修不好的,幸亏我的学历够了。 这次回到发行公司,我决定了,该装逼的时候装逼,不该装的时候,要锋芒稍露一下,总体的原则是有利于工作的开展,有利于秋彤的稳固和发展。 这第一个二踢脚,我要踢地高高的,踢给孙栋恺赵达剑曹莉甚至整个发行公司的人看看,让他们知道,秋彤让我回来,是有价值的,是物有所值的。要让他们知道,秋彤是会用人的,她启用的亦克不是个脓包。 想归想,做归做,整整一个白天,我都在琢磨办法。 而曹滕,似乎也带着同样不甘示弱想一鸣惊人的想法,坐在办公桌前冥思苦想。 不时,曹滕会看看我,我总是对他报以暧昧的一笑。 晚上,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上网,边浏览新闻边琢磨着自己以前做营销的经历,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一个营销策划活动,那个活动的主旨就是:齐头并进,抓大放小,遍地开花,重点突破!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灵光一闪,有了。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有了这个基本的思路,我脑子里开始源源不断涌现出思路来…… 很快,一个初步的方案雏形在我脑子里开始形成。 我并没有立刻开始做方案,我还需要结合实践来验证和完善我的方案,需要去深入基层考察。 有了基本的思路,我就轻松了,舒了口气,点燃一支烟,不由自主又打开了扣扣,登陆。 我又看到了浮生如梦,此刻,我是隐身的,她的头像是灰白的。 我的心里一片死灰,她真的不再上扣扣了,她真的不来了,不理我了! 看着浮生如梦的灰白头像,看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和头像,想着那让我心颤心动的空间交流,我的心意沉沉,怅惘阵阵。 抬头看着窗外清冷寂寞的夜空,我的心里喟然长叹:浮生如梦,我在思念着你,你可会想着我? 泡上一杯茶,我独自一人呆坐在灯光下的电脑前,心底的忧伤与思念渐渐地铺展,弥散在整个房间。 夜正长,思念遥无尽头。 第二天上班,在办公室,曹滕仍然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又不时对着电脑开始敲击,似乎已经开始做方案了。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皱眉苦思。 我心里不由有些好笑,闭门造车是不行的,空想社会主义。 我知道,曹滕和我在暗中较劲,综合业务部的工作是我俩在做,但是,我们俩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综合业务部的第一把火也是我俩的第一把火,他是一定希望能在第一次较量中将我置于下风的。 而我同样也带着相同的心理和想法。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计划,准备下去转转。 刚要走,看着曹滕抓耳挠腮的样子,知道他可能一筹莫展,不由起了隐测之心,要是交方案的时候,他交了白卷,或者弄地一塌糊涂,岂不是太难看了?都是热血有志青年,不能太打击积极性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个既坏又好的念头,坐下来,打开电脑,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字:关于成立流动售报队扩大报纸零售数量的几点想法…… 我一开始打字,曹滕就侧眼看着我,神情略微有些不安,站起来,在我附近走来走去。 我装作没事一般,打了半天字,看了一眼曹滕:“曹兄,你那方案弄得咋样了?” 曹滕笑笑:“进行时,这个东西,难不倒我,在发行公司干了这么多年,这玩意儿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你呢,开始弄了吗?” 边说,曹滕边顺势走到我身边,斜眼看着电脑屏幕。 “嗨--我就是瞎弄啊,愁人呢!”我做仓惶状关了文档,将文档保存在电脑桌面上,然后说,“唉--打字刚学会,打不顺溜,发行刚接触,深入很浅,零售没搞过,更是外行了,这一关,难过哦。脑子没思路了,我出去转转换换脑子去。” 说完,我关了电脑,站起来。 “别着急,慢慢来,思路会有的。”曹滕踱步慢慢走开,边说,“亦克,我看,咱俩不如弄一个方案好了,你弄初稿,我给修缮,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不能过关的问题了。” 我说:“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苏总是要我们俩各自拿方案的,要是我们俩弄了一个出来,说不定,苏总会生气的,秋总也会生气。唉,算了。” 说完,我就出去了。 我知道,我走后,曹滕一定会打开我的电脑看那文档的。 我出了发行公大门,正好遇到秋彤,秋彤问我:“亦克,出去啊?” “是的!” “干嘛去呢?” “我出去转转。” “转转?上班时间去逛大街?”秋彤半真半假地笑看我。 “当然不是逛大街!我出去有事!” “苏总安排的方案考虑地咋样了?”秋彤问我。 “正在考虑中呢,还没弄出来!”我说。 “要高度重视哦,我可是等着看你俩的方案呢!”秋彤带着期待的表情说。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看着秋彤:“你是注重过程呢还是注重结果?” “我当然注重结果。”秋彤转转眼珠,“那好,你去转吧。” 我接着就出去了。 这一天,我逛遍了海州的人流聚集地,仔细观察调查了很多报摊和报亭,接着,我又去了火车站、长途客运站和机场…… 晚上,我在我的笔记本上疯狂敲击键盘,大脑高速运转着,到凌晨2点,草案完成,凌晨3点,修改完毕。 第二天,我和曹滕的方案都出来了,一起去交给苏总。 苏总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秋总对这一块很重视,要求你俩一起给经理办公会汇报,你们等下,我这就秋总联系。” 我不知道秋彤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求我们俩同时向经理办公会汇报,但是,我知道,秋彤既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考虑。 很快,在公司小会议室,公司三位老大聚齐,要听我和曹滕的方案汇报。 三位大佬坐在我和曹滕对面,秋彤居中,两边是赵达剑和苏安邦。 曹滕似乎志在必得胸有成竹,面带微笑,信心百倍。 我因为昨夜睡得晚眼皮耷拉面有倦容无精打采,同时还做心不在焉状半眯着眼睛。 我又开始装逼了! 看到我俩的精神面貌,赵达剑和苏安邦几乎都皱了皱眉头,秋彤则沉静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二位开始汇报吧,谁先来?”秋彤说。 秋彤话音刚落,赵达剑就开口了:“看看亦克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就这精神状态,能汇报个球啊,干脆,让亦克先休息下打个盹,曹滕,你先来--” 听赵达剑这么说,我坐在那里没有做声,秋彤和苏安邦看了看我,然后看着曹滕,一起点点头。 于是,曹滕打开手里的方案,开始念起来。 “各位领导,下面我开始汇报我经过精心考虑策划出来的报纸零售扩大和发展方案。”曹滕开始了,“基于我们公司目前报纸零售工作的现状,我经过深入的调查研究,结合工作中的问题和实际,建议公司组建一支流动售报队,作为对固定报纸零售点的重要和有益补充……” 曹滕开始侃侃而谈,口才很好。 这家伙果然采用了我昨天打的方案,我只给开了个头,不知后面他能领会多少。 我认真听着曹滕的汇报,想初步估计下曹滕的能量。 曹滕的汇报同样引起了秋彤和赵达剑以及苏安邦的兴趣,他们都认真地听着,秋彤还打开了笔记本,不时用笔记着什么。 曹滕说:“组建一支流动售报队伍,对于扩大报纸零售数量,占领海州报纸零售是市场,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组建这支队伍,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的,首先……” 听了半天,我不由对曹滕刮目相看,我只是打了一个开头和引子,看不出,曹滕被我一点拨,竟然还开了窍,哗哗地展开了思路,他的分析还真的很有道道,和我在这一点上的想法惊人相似。 而秋彤和赵达剑以及苏安邦都听得入了神,带着极高的兴趣,秋彤不停地记着什么,脸上带着赞赏的神色,边不停点头。 曹滕围绕着流动售报队的组建和管理,谈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最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结束后,曹滕有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水。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玩笑开大了 曹滕的方案让我心里涌起不小的震动,曹滕真的很聪明,我只给他提示了一下,他竟然就发挥了这么多,而且还都合理,很具有可操作性,和我做的方案里关于这一块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我真的低估了曹滕的能力,不由有些汗颜,幸亏我只写了一个那样的开头,不然,这玩笑可开大了! 当然,曹滕谈的只限于组建流动售报队,内容单一,和我的没法比。 “好--按照曹滕的方案,每天可以增加1万多份的零售,这个方案好。”曹滕刚讲完,赵达剑就发话了。 苏安邦也点点头:“这方案确实不错,如果落实好了,报纸发行量会大幅增长,当然也会拉动广告的增长。” 秋彤看着曹滕,微笑着点头:“曹滕,这个方案真的不错,很具有可操作性,很贴合我们公司和海州的实际,看得出,你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曹滕满面红光,站起来弯弯腰:“谢谢各位领导的肯定和夸奖,我做的还不够好,我要向各位领导学习,希望各位领导多批评多提宝贵意见。” 然后,秋彤看着我:“亦克,该你了!” 这会儿,我一直半眯着眼睛做无精打采状,听到秋彤一叫我,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精神抖擞,刚才的萎靡不振一扫而光,将手里的方案正面往下反扣着,不看方案,定定神,清清嗓子,开始口头汇报。 我的方案第一部分是发展流动售报,开始部分的内容和曹滕的基本差不多。 刚汇报了几句,赵达剑就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我靠,你这是什么方案,和人家曹滕的一模一样,是你抄袭了人家曹滕的方案拿来凑数的还是你现学现卖在这里糊弄我们?看看你这副样子,我看你整个就是个混子,瘪三--” 我停住了嘴,神色平静,看着赵达剑,不说话。 曹滕坐在我身旁,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 苏安邦没有说话,转脸看看秋彤。 秋彤没有理会赵达剑,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信任和鼓励:“亦克,你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继续讲述我的流动售报方案。 赵达剑脑袋不停晃动着,浑身得瑟,虽然没有再打岔,但是一直带着鄙视和嘲笑的表情看着我。 苏安邦也听得有些无精打采。 秋彤没有做记录,只是安静地看着我,认真听我说。 曹滕托着腮帮悠闲地看着我,似乎心情很舒适。 我知道,在曹滕赵达剑甚至苏安邦看来,这次的方案汇报,我输定了,脸丢大了。 我平心静气地按照自己方案的思路继续讲述着。 讲完了和曹滕雷同的部分,接着开始话题一转:“各位领导,关于流动售报,除了我刚才讲的组建流动售报队,还有如下想法……” 这时,我看到秋彤的眼睛亮了,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流动售报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上份数或者追求经济效益,还有社会效益的问题,当然,我说的这会效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后是更加长远的经济效益……” 秋彤又开始在本子上记录了,边点头。 苏安邦凝神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达剑不以为然地看着我,表情很不屑:“哼--扯淡!夸夸其谈!” 秋彤不满地看了赵达剑一眼,看着我点头示意:“亦克,说下去--” 我继续说:“具体来说,就是报纸上飞机,上火车,上客车,上轮船……” 我狂煽起来。 “综合起来,这几个窗口单位,每天可以增加23000多份报纸,加上流动售报队的数量,这就是至少3万份报纸的零售增长。” 我说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刚才曹滕讲的内容了。 说到这里,我看到赵达剑的嘴巴微微半张,似乎有些惊愕,苏安邦也是同样的表情。 秋彤不停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神情显得兴奋,还带着几分欣慰。 而曹滕这会儿似乎有些呆若木鸡,又有些懊悔,似乎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些。 秋彤抬头看着我:“说得好,亦克,还有吗?” “有,刚才我讲的是关于流动售报这一块,下面,我想说说对固定售报的几点想法。”我说,“我摸底调查了下,海州城区目前固定售报摊位和报亭总数在400个左右,我们要猛烈发展固定售报点,至少要再发展600个固定售报点,当然,发展这些固定售报点,前提是不违反城市管理的规定,不和城管部门冲突。” “那怎么办?”苏安邦插了一句。 “两个途径,第一,积极联系市区的大超市,在他们的每一个收款台旁放置报纸,用于找零服务,找零的时候,顾客不愿意要那5角钱的,送一份报纸,我联系走访了沃尔玛和家乐福超市,他们都乐意操作。第二,大力发展连锁小超市的售报业务,在星城,发展600个这样的固定售报点,绝非难事。”我说。 “好--好主意!”苏安邦忍不住又叫出来,频频点头。 赵达剑脸色阴沉着,看了几眼曹滕,不说话。 秋彤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亦克,这一块,你估计每天能配送多少份?” “一天起码可以增加15000份报纸,而且,这个数字是保守的估算,管理完善好了,以后肯定还会增长。” 秋彤点点头。 “老天,如果按照这样操作,那我们的报纸零售岂不是要突破5万大关了!”苏安邦兴奋地看着秋彤,“秋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突破啊,集团创建以来没有过这么高速的增长。” 秋彤带着赞赏的表情看着我,嘴角露出不自禁的笑,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明白秋彤心里的感受和感觉。 我心里不禁有些暖暖的感觉。 别人的态度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秋彤。 “纸上谈兵,空想妄论,做工作,是不能光凭嘴皮子的,说得轻巧,做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赵达剑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有想法才会有做法,最起码的思路都没有,恐怕更难去做好吧?”秋彤看着赵达剑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赵达剑被秋彤这么一呛,说不出话来了。 我说:“赵总说的也有道理,光说不干,当然什么结果都不会有,我们落实这些计划,自然是需要组建一支得力的流动售报队伍和报纸配送队伍。人叫人干人不干,政策调动一大片,只要我们考核政策到位,队伍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好管理了。这一块,我的方案里有一个专门的部分谈这个问题,这里就不再细说。” 秋彤点点头:“好,亦克,你说完了?” “没有,我的整体方案的最后一个部分,是关于如何刺激报纸零售量上升的问题,除了我们发行公司不能作为的办报质量之外,就要采取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活动,来刺激市民的购买欲,扩大我们报纸的影响力。” 秋彤紧盯住我的眼睛:“你说!” 我说:“比如,我们可以专门针对固定零售,选定某几天,搞几次有奖买报活动,采取刮刮卡的方式,制作20万张刮刮卡,每次使用4万张,可以搞5次活动,刮刮卡随报纸配送到固定售报点,每买一份我们的报纸送一张刮刮卡,即买即刮即中奖,设置3个等级的奖品,中奖率百分之百,末等奖当场兑现,一二等奖到公司发行部来领取。” 苏安邦一下子笑了:“这个刺激,亦克,你打算用什么奖品呢?” 我说:“按照我的方案,一等奖每次活动出2名,奖品为联想笔记本电脑一部,二等奖每次出4名,奖品为电动自行车一辆,三等奖就多了,除了一二等奖,全部都是3等奖,奖品是洗发水一袋。关于这个活动的具体实施方案,我的整体方案里有。” “哇塞,这个厉害,笔记本电脑,电动自行车,绝对有轰动效应!”苏安邦说。 赵达剑说话了:“年轻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笔记本电脑、电动自行车,说起来很容易,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你以为发行公司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搞活动,要学会进行效益核算,不计成本搞这种活动,拿钱往里砸,谁不会?哼,我看,这样的活动,别说集团老总了,就是经管办那一关审核都过不去关。” 赵达剑这么一说,苏安邦清醒了几分,看着我:“是啊,亦克,咱们发行公司的钱可是很紧的,活动是不错,但是这钱……光那接近20万袋洗发水就价值不菲啊。” 秋彤也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我平静地笑笑:“这一点各位不必担心,搞这个活动,奖品这一块,我们发行公司不需要投入一分钱。” 大家都一起看着我。 我说:“在做这个方案之前,我找了平总,和他汇报了这个设想,他给予了鼎力支持,一二等奖的奖品,就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广告部有拖欠广告款好几年的客户,成了死账,只得用货来抵顶,在广告部的仓库里有积压的笔记本电脑和电动车,一直没有处理出去,他当即给集团领导汇报并得到了同意,就用这个来做奖品。” “原来如此,平总这家伙,还真大度,回头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秋彤笑了,点了点头,又说,“那20万袋洗发水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瘪三成高手 我说:“最近有一家国内有名的日化公司来海州拓展市场推广他们的新品牌洗发水,准备采取先拿出几十万袋洗发水免费赠送给市民试用的方式来打品牌,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上门去联系,主动提出免费帮助他们发放洗发水,保证发放的质量和效果。他们一听,立刻就答应了,这样,他们也不用再专门雇人去发放了,省了一笔劳务费。他们答应,只要我需要,随时去提货。” “亦克,你可真有办法!”苏安邦说,“这么巧,你就遇到了!机遇啊,机遇,你很幸运!” 我笑笑,没有说话。 机遇不是谁都能抓住的,机遇随时都有,但是,稍纵即逝,机遇只会垂青那些能够发现它并及时抓住的它的人。 秋彤抿抿嘴唇,赞赏地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神采,接着说:“那刮刮卡看来是公司来出钱了,是不是?这笔钱不是大数,我可以出,没问题!” 我摇摇头:“不用,印制刮刮卡,不用公司掏钱,我联系了一家印务公司,他们免费给我们印制刮刮卡,一分钱不要!” “呀--这又是怎么回事?”苏安邦说。 秋彤也皱皱眉头看着我。 “我答应那家公司在印制刮刮卡的时候,在卡的正面上方印上他们公司的名称和联系电话,等于借发送刮刮卡的机会给他们做了一个广告,等于是他们自己印制了宣传广告对外发放,还省了自己的人力去发放,我们和他们互惠互利,而且,他们必定会印制地保证质量,因为,他们也不想砸自己的牌子。” 秋彤的眉头顿时就舒展了,点点头:“好办法,亦克,我明白了,其实,这笔记本和电动车,你是利用了广告和发行之间的因果和能动关系,平总作为一个资深的经营管理者,自然是深知这其中的利害的,自然会大力资助你。你这洗发水和刮刮卡的免费获得,是借助了我们公司的网络优势,我们有一个完善的投递网络,这是他们所没有的,双方正好是互相借力,实现双赢。” 秋彤领悟地很快,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不管是何种方式,营销的本质都是双赢,这是根本。 我点点头:“秋总一语破的!这正是双方的优势互补,才得以能够实现这些东西。” 秋彤说:“嗯,我们的网络资源,是一笔有形的宝贵财富和资产,看来,如何将我们的优势更好地发挥出来,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似乎又触发了什么灵机,一时又想不确切。 这时,赵达剑一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惊诧于我这个瘪三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营销策划高手了。 而曹滕这时突然站起来,主动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摇晃着,脸上带着诚挚诚恳诚实的表情,用谦虚真挚的语气对我说:“亦克,我很佩服你的高明策划,我的策划比起你的来,差得远了,我要虚心好好向你学习!” 曹滕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我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反应不过来。 接着,曹滕松开我的手,看着秋彤:“秋总,我认为亦克的策划方案比我的完善完整高超多了,我要虚心好好向亦克学习,我建议公司领导采用亦克的策划方案。” 曹滕这话等于是扯淡,到现在这个形势,傻子都知道该采用谁的方案。 但是,曹滕这话确实是高明之举,先入为主,虽然自己在方案策划上落了下风,但是,却在态度和认识上得了分,大家会觉得曹滕虽然策划能力比我差了,但是,那种谦虚诚恳虚心学习的态度,却是值得褒扬的。 果然,曹滕的表态得到了三位老总的赞许,苏安邦说:“曹滕,你的方案还是很不错的嘛,很有见的,只是在全面性和深度上比亦克的差了一些,你自己能认识到这一点,难能可贵,很好嘛。” 赵达剑也说:“来日方长,这才是什么时候,一次两次的狗屎运,我看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孩子,真固执,脑筋很老化,一个劲就认为我是狗屎运。 我身上没带枪,否则,我很想用枪把子敲敲他的大脑袋。 秋彤听苏安邦和赵达剑说完,伸手要过我和曹滕的方案,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停顿了片刻,开始说话:“今天的方案汇报会,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两个没想到:第一,没有想到综合业务部的两位同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迅速地拿出零售发展方案,这说明,曹滕和亦克两位同志的工作效率都很高,这是值得肯定的。 第二,我没有想到,曹滕和亦克同志拿出的方案都是这么高的质量,曹滕同志的方案,虽然涉及面窄了一些,但是,发现问题很准确,分此问题很透彻,解决问题的思路很明晰,很贴合公司和海州的实际,很具有可操作性。 亦克同志的方案视界很宽广,覆盖面大,而且,看得出亦克是做了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的,很具有创新性和开拓性,思路很灵活机动,符合市场经济的运作规则。同时,亦克同志慎密地把营销的技巧和原则运用到了方案里,这一点,尤其值得赞扬,我听了亦克同志的方案,很受启发和教育。” 秋彤的话让我听了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十分受用。同时,秋彤讲话很注意技巧,总是把曹滕放在我前面,还进行恰如其分的表扬,我知道秋彤这么讲的用意。 秋彤继续说:“营销是一门技巧,更是一门学问,今天曹滕和亦克二位同志都运用得不错,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出乎我的意料,我想,也出乎我们二位副总的意料吧。”说着,秋彤左右看了下赵达剑和苏安邦,赵达剑面无表情,苏安邦忙点点头:“对,是!” “我想,我们虽然是公司领导,但是,对于营销方面,我们都还需要学习和提高,对于下面同志们的好思路好想法,我们要及时学会借鉴利用,做领导的,未必就什么都懂,不一定就是全才,不懂不会不要紧,不可怕,要紧的可怕的是不懂装懂不会装会不肯学,那样,会误了我们的事业,也害了我们自己。”秋彤继续说,“今天听了二位的方案汇报,我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知识,在这里,我感谢你们二位为此付出的辛勤努力,你们辛苦了!” 秋彤很会说话,我想起我做老板的时候一个员工和我说过的一句话:老板对员工一分好,员工会回报老板十分力! “当然,这两个方案的优质高效出台,也和秋总的得力分管和督促是分不开的,这也说明,我们公司领导的分工调整是明智的,正确的!”秋彤又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分明是在敲打赵达剑。 苏安邦脸上的表情很受用,赵达剑则阴沉着脸,不做声。 曹滕一直带着虔诚的表情在听秋彤说话,这时也看了下赵达剑的脸色。 这时,秋彤拿起我们的两个方案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要掂出它的分量,然后看着苏安邦说:“苏总,我看,这两个方案都不错,我建议,将这两个方案综合一下,合起来做成一个整体的综合完整方案,你说可以不?” “行,可以,秋总的指示,自然照办!”苏安邦对秋彤说完,然后看着我和曹滕说,“亦克,曹滕,秋总的指示,你们俩有意见没有?” “一切听领导指示!”曹滕先表态。 我也点点头:“没有意见!” 我明白,秋彤的这个建议是深有用意的,因为我明白,有了我的那个方案,曹滕的方案基本就可以作废,根本就没有综合的必要。 “那你俩谁来综合呢?”苏安邦说。 “你来弄吧!”我看着曹滕:“你打字速度快,我打字刚学会,速度太慢!” “这--”曹滕犹豫了一下,看着我眨眨眼睛,接着就点头。 我这话其实有一半是说给秋彤听的,我要让秋彤知道我学会打字了,但是,是初级选手。 “回去我就把电脑里的文档复制给你!”我说。 “好!”曹滕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苏安邦说。 这时,秋彤看了看赵达剑:“赵总,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赵达剑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地说:“木有!” 这孩子,还在闹情绪呢。 这时,秋彤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口气有些严厉地说:“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我想提醒各位一下,今天会上讨论的方案,是公司的商业机密,高度商业机密,任何人不得对外向任何人泄露,特别是向竞争对手泄露。目前,知道这方案的只有我们5个人,方案综合完毕后,直接交给我,我直接向集团领导汇报,领导批准后立即落实。 我已经把话说在前面,如果再有类似以前大客户开发移动公司积分回报活动、小记者团成立和红鹰家电1万份报纸的情况出现,那就对不起了,对于本集团和本公司的蛀虫,绝不姑息,要一追到底,查出来上报集团领导,坚决严肃处理。” 秋彤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眼神里露出少见的犀利,里面隐含着我从没有见过的一丝杀气。 秋彤的话还同时向大家表明了一个信息,对于以前出现的泄密事件,她心里是有数的。 我想,秋彤这话还带有直接敲打赵达剑和曹滕,间接带有敲打曹莉的意思。 对秋彤的这番话,我想,大家不会心里没有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贼 接着,秋彤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到很意外:“凡事欲速则不达,此事要抓紧但是也不能太急,慢慢来。曹滕的方案综合完成后,直接从电脑里发给我,我要进行全面的修改,修改完善后我亲自去交给经管办曹主任,由经管办审核完后呈报集团领导,领导批示通过后,我们再去实施。” 听到秋彤这话,赵达剑和曹滕脸上都微微一怔,但是随即都恢复了正常,赵达剑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秋彤的昏庸和糊涂,竟然看不透集团这个经管办的副主持就是最大的家贼。 看着秋彤淡定的表情,我的心中突然一动,转转眼珠,琢磨开了秋彤的意图:秋彤绝对不昏庸,也不糊涂,她在这里说这句话,一定是有目的的,她一定知道其实有赵达剑和曹滕在,这个密是保不住的,刚才自己的话也是很快会传出去的。 而她在声色俱厉地发出警告之后,却又主动提出要把完善后的方案亲自交给曹莉,再由曹莉呈交集团领导,虽然这符合工作流程,但是,难道她不知道曹莉一旦得到了这个完整的方案,马上就会在背后捅上一刀子?说不定这方案的复印件即刻就会被送到我们的竞争对手那里。 那么,秋彤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心里不停嘀咕着,却始终没有猜透秋彤的真实意图,也不知她此刻是怎么谋划的,要使用哪些计策。 上兵伐谋,秋彤难道这次要亲自来导演出演一场智斗?不知这场戏里有没有我,我能出演个什么角色? 一想到演出就要开始了,我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内心里压抑已久的好斗又在蠢蠢欲动。 回到办公室,我掏出u盘直接递给曹滕:“曹兄,辛苦你了。” 曹滕接过u盘,看着我:“你昨天白天一天不在,没用电脑,用别的电脑打的?” “是啊,昨晚加班写的,在网吧写的,写了一个晚上,我打字刚学会,速度超慢,只有劳驾你了。” “我看你昨天在这个电脑上打字速度不慢啊,噼里啪啦的,很熟练嘛!”曹滕边复制文档边说。 “我那是胡敲呢,敲得快不等于打上去的字多啊,我是急性子,打字效率很低的,今后,我得多练练。” 曹滕复制完文档,拔出U盘递给我,然后看着我:“亦兄,真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我曹滕以前看走眼了,你今天的方案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佩服之至啊!” 我笑笑:“曹兄过奖,小弟胡写一通,今天的汇报让曹兄笑话了!” 曹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亦兄,如此谦虚,有这个必要吗?在外面谦虚我可以理解,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俩,你觉得有必要吗?我看,没必要吧,咱连虽然以前打交道不多,但是,今后,可就是一个锅里摸勺子了,没必要太遮掩吧。亦兄,我觉得咱俩能成为好兄弟,你信不信?” 我点点头:“信!” “我这次能调回来,我相信你也该明白,我在集团和公司还是有人的,除了我堂姐曹莉,孙总对我还是很赏识的,这次我回来,就是孙总亲自给秋总提议的。” 曹滕矜持地说:“你这次辞职后能回来工作,应该是很幸运的,应该是和公司里缺人手有关系,不然,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发行公司是出去容易回来难,不过,今后,咱俩是兄弟了,我会帮助你的,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找我。你一个外地南方人在这里打工,没关系没后台,要想混出个模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是海州本地人,在当地还是有很多熟人和关系的,不管是单位里还是社会上。” 我又点点头:“谢谢曹兄关照!”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开始做咱俩的综合方案了,哎--这可是废脑子的活。”曹滕冲我大度地点点头,似乎他已经成了我的救世主。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亦克,我是秋彤!” “哦……”我没有对秋彤下称呼,边看了一眼坐在电脑前正忙乎的曹滕。 “在办公室是不是?”秋彤说。 “嗯。” “那好,你听我说,我在公司院子后面那条路往东500米处的两岸咖啡,你过来,我请你吃午饭!我在二楼的东北角,靠窗的位置!”说完,不等我回话,秋彤就挂了电话。 回公司上班第三天,秋彤要请我吃午饭。 我不知道秋彤何意,这顿饭是不是还有其他意图。 到了两岸咖啡,秋彤正坐在二楼靠窗的角落,位置比较隐蔽。 秋彤此刻正托着腮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走过去坐下:“秋总,我来了!” 秋彤回过脸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亦克,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闻听秋彤此言,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迅速镇静下来,笑着:“秋总此话何意呢?” 秋彤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说:“亦克,我一直就觉得是在营销方面很有能力,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验证,今天,我总算领教了。现在,你还敢说你对营销一窍不通,只是交了好运吗?” 我笑着:“秋总,我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营销能力,只不过,我的运气确实不错,这次的方案,是我结合以前卖保险和做传销时候的一些做法,受到了一些启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出来的。当然,有一点我承认,那就是做任何事,都要实现进行周密的调查研究,我卖保险的时候,讲师经常强调这一点,我记得很牢固。” “这么说,那就是你自己也没有发觉到自己在这方面的潜能,这次在我这里被激发出来了?”秋彤半真半假地看着我说。 “也许吧,应该是。”我做诚恳状,“我的确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能在营销方面有所作为,以前做保险的时候,我的销售业绩是最差的,做传销的时候,不但没赚到钱,还差点没抓进去。 不过,虽然做的不好,但是,也还是有一些经验和教训,还有,我做足疗师的时候,顾客中经常有一些商界的成功人士,他们经常边做足疗边侃一些经营之道,或许,时间久了,耳熏目染地多了,也潜移默化受了影响吧。” 秋彤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很轻松。 秋彤的笑让我心里摸不到底,不知她的笑里是否藏着什么玄机。 看着秋彤开心的笑,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我多么希望秋彤永远都是这样开心啊。 秋彤半天才笑完,看着我说:“这么说,亦克,你是自觉不自觉地成长起来的,积蓄了不少的能量,自己也不觉得,现在是属于厚积薄发喽。” “应该是吧,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做出这样一个让领导满意的方案来,今天在会上听了领导对我的肯定和夸奖,我很高兴,今后,我要努力好好学习业务知识,不断提高自己的营销能力,做一个合格的发行业务员!”我挺直腰杆自豪地说。 “亦克,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呢?”秋彤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应该相信!”我忙点头。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一会儿眉头舒展开,一会儿眉头又皱起来,沉思了半晌说:“好吧,我自己也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既然想不通,那我就只有相信你了。暂且,我就信了你。” 我松了口气,自言自语低声说了声:“必须的!” “你说什么?”秋彤看着我。 “没说什么,我肚子在咕咕叫呢!”我说。 “你看,光顾着和你说话,忘记点餐了!”秋彤接着招呼服务员过来点餐。 很快,西餐上来,我和秋彤一起开始吃西餐。 我有些饿了,熟练地操作着餐具,大口吃起来。 秋彤看着我的样子,突然冒出一句:“你对吃西餐很熟练嘛--是不是做足疗师的时候经常去吃西餐?” 我一愣,忙放慢了动作,说:“秋总,你真会开玩笑,洗脚的师傅那里能经常吃得起西餐呢,我是最近跟李老板学的。” 听我提到李舜,秋彤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低头不声不响开始吃起来。 这时,我也想起,我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我的江湖大佬李舜了,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自然,我不能问秋彤,因为秋彤都未必知道李舜的确切行踪,除非她再去移动公司找人给李舜定位。 过了一会儿,秋彤抬起头对我说:“亦克,说真的,今天听了你的方案汇报,回到办公室,我又认真仔细看了你的书面方案,我真的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东西。你的灵活思路,你的开阔视野,你的创新思维,你的前卫意识,都反应体现在了你的方案里,在你的方案里,我看到了一种时隐时现的智慧之光。看来,我这次邀请你回来做营销,算是找对人了,我这个伯乐,应该是发现了一匹千里马哦,你这次的高调亮相,一下子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我说:“秋总言过了,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可不是什么千里马,不敢当,我能在秋总手下混口饭吃,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能对得起秋总的赏识和任用,就心满意足了。” 秋彤微微皱了皱眉头:“亦克,我有一种感觉,你似乎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把自己看的太低了,甚至,我觉得,你有时候在刻意贬低自己,虽然说做人要低调,但是,有时候,也不能过分了。” 我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沉沦的日子 秋彤诚恳地对我说:“亦克,我有时候觉得你心里似乎带着一种强烈的自卑。不要这样,我不知道你的生活经历,也不知道你经受过哪些事情,但是,我认为,人可以自谦,但是,绝对不能自卑。你不差,虽然你在社会底层做过一些最卑微的职业,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自己,要正视自己,要自信,凭你的潜质,凭你的素质,你完全可以做得更好,完全能做一个出色的营销者。 出身不代表什么,学历不代表什么,经历不代表什么,别人的歧视不代表什么,关键是要看得起自己。做事情,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很多时候,即使你做得再好,在某些人眼里依然不足为道,但那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有问题。” 我抬头看着秋彤,点点头。 秋彤继续说:“我以前不了解你,我以前误解过你,我以前看低过你,但是,随着对你认识的逐步加深,我逐渐改变了我的看法,从对你的人品发生转变开始,逐渐延伸到你的能力。我今天终于确认,亦克,你不但是一个人品端正的人,而且在事业上还是一个极有发展前途的人。 我看过你的个人档案,不错,你的学历是高中,但是,从你偶尔表现出的言谈举止到你的整体气质和素质,从你对一些事物的分析见解到你在工作上的初露狰狞,我觉得,你比那些高中毕业生强了很多倍。 或许,是社会这所大学让你学到了更多的知识,是人生的经历让你增长了些许阅历,进而自居不自觉成就了你的思想。亦克,我真的希望,从今以后,你能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活出一个阳光、积极、向上、奋进、青春的亦克。我相信,在人生的奋斗之路上,能做得更好,走得更远。” 秋彤的话让我很感动,她是没有把我当外人,真心对我好。她刚才说的这些话,和浮生如梦的话是多么地相似,在我沉沦的那些日子里,浮生如梦给了我多少这样的鼓励啊! 我抿抿嘴唇,使劲点点头:“谢谢秋总,我会努力做好的!” 吃完饭,每人要了一杯咖啡,我和秋彤慢慢地品着,秋彤这时又看着窗外,眼神突然有些迷惘,带着深深的忧郁和伤感。 看着秋彤的表情,我的心又隐隐疼起来。 我突地冒出一句:“秋总,你在想什么呢?” 秋彤缓缓转过脸,看着我:“我在想你的方案,我在想,你的方案里体现出的理念,和我一个朋友的营销理念很相似。”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知道秋彤说的是谁,于是强笑了下:“是吗,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朋友?那个营销高手?” 秋彤答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阴沉沉萧条的冬季的天空,怔怔地发呆。 我干笑了一声:“营销这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具有共同的属性,理念也是如此,有相似的地方,不足为怪。” 秋彤没有应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似乎对我的话没有听见。 我没有再说话,看着秋彤怅惘迷茫的神情,心里持续隐痛着。 我本来想和秋彤交流下今天汇报会上她最后讲的那段话的,看她现在的神态,也不好多说了,就没再打扰她。 下午,到了办公室,曹滕正坐在办公桌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发呆。 我进来似乎都没有惊动他。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曹滕说:“曹兄,在干嘛呢,这么投入!” 曹滕回过神来,看着我说:“在研究你的方案呢,边研究边学习,你的方案确实很值得我学习,我在琢磨你的思路呢。” 曹滕这话我觉得是真心的,他似乎是个很好学的人,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努力弥补。 我说:“你把方案综合完了?” 曹滕说:“没,我得现体会透你的思路,再综合啊,不急,刚才秋总过来说了,明天上午交上就行!” 我笑笑,没有再打扰他,让他体会去吧。 不经意间,我透过窗户往走廊看去,正好看到平总来了,正奔秋总的总经理办公室而去。 平总偶尔一转头看见了我,冲我咧嘴一笑,接着握起拳头挥舞了两下,那意思好像是要我加油。 我笑了笑,看到平总进了秋彤办公室。 我突然想抽烟,掏出烟盒,没了。 我于是下楼出去买烟,出了发行公司大门,门左侧不远处就有个小卖店。 买完烟,我点燃一颗,慢慢往回走。 正在这时,我的脖子突然被一只大手猛地卡住了,出于自卫的本能,我头往后一仰,身体往下一缩,两腿一弯,反手往上,迅疾就猛地抓住了那只手腕,猛地用力一扭,那手腕一下子就松开了,接着传来“哎哟--”的声音。 我同时转过身一看,是李舜,此刻脸上的表情正十分痛苦,被我的用力一扭弄痛了。 因为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手的,我出手的力度不大,不然,李舜可真的要受罪了。 我忙松开手:“哎呀--李老板,是你啊!” “我擦,亦克,你个鸟人,下手这么重,差点把我手腕拧断了!”李舜骂骂咧咧地看着我:“我是想给你开个玩笑吓唬你一下,没想到你小子出手这么快--幸亏这是冬天,我穿着厚衣服,不然啊……” “对不起,李老板,我不知道是你!”我忙说:“疼得厉害吗?要不,我给你推拿一下。” 李舜眼珠子转了转:“当然厉害了!” 我抬起李舜的手腕,给李舜揉了几下,李舜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哦……好舒服。” 我靠,李舜这是叫春呢。 我看李舜似乎不疼了,就松开手。 李舜站直身子,摇晃了几下脑袋,看着我:“小子,好些日子不见了,在秋老板这里上班,舒服不?” “还行!李老板最近可好?在哪里忙呢?” “我啊,操--我过年都是在明州过的,过完年到现在第一次回海州!这不,想你了,来看看你,刚到大门口正好遇到你。” “你是来看秋总的吧?”我说,心里涌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你怎么认为都行!”李舜说,“亦克,我给你说啊,你小子还真行,帮我做的那几个营销方案都落实了,效果奇好。我这几天,净忙着坐在宾馆里数钱了,边数钱边想我的前保镖亦克老弟呶。这不,想你想的不行了,就飞回来看你了。” 我笑笑:“谢谢李老板高看!” 李舜得意地晃动着身体:“对了,亦克,我们的北国之春夜总会,我转给刁世杰了,以后你要想过夜生活,不要去那边,记住啊,免得惹来是非,那狗日的,看起来心慈面善,其实心狠手辣,你现在是做正经事情的,那样的人,不要沾边。” 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好了,我不和你聊了,我去秋老板那边看看,看看她的事业有没有崩塌垮台的迹象。”李舜说,“晚上,下班后,你等我电话,咱们哥们好久不见,喝几杯。” 我刚想谢绝,李舜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哥们,别说你没空啊,别不给你前老板面子,不然,我脸上会很难看的,我的脸上一难看,是要发火的。” 听李舜这么说,我就没有说出口回绝的话,又想起正好借今晚这个机会把手枪还给他,于是就点头答应:“好的!” 李舜点点头:“嗯,这才乖,还能记得给老首长一个面子,不错!对了,小子,今晚的酒场,有神秘嘉宾出场哦,你见了,会惊喜的。” 我来了兴致:“谁啊?” “现在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舜诡秘地笑了笑,然后大步走进了发行公司,直奔楼上秋彤的办公室。 我随其后上楼,正好遇见平总下楼,他刚刚从秋彤办公室出来。 见到我,平总来了精神,黑黝黝的面孔此刻泛着红光,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另一只手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老弟,我早就看出你是个人才,果不其然,刚才我在秋总办公室看了你做的关于促进零售发展的完整书面方案了,那方案做的气势磅礴啊,很大气,很对我的思路,本来我只以为你是要搞那一个活动,没想到你这是个套餐啊。行,老弟,你能回发行公司来上班,我很高兴,虽然我当时想让你到我这广告公司来做事,但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啊,在秋总手下干,不错,秋总对部下是很好的,很会带兵。你们发行做好了,我才能吃好吃饱,对于你们发行的事情,我一直是十分关注的,时刻关注。” 平总这会儿很健谈,一见到我就哗哗说了一大堆,我都插不进去话。 等平总说完了,我说:“平总,那举办活动的奖品?” “都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来取,我随时恭候!”平总说,“我那边广告欠账抵顶的东西多了去,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长期积压在仓库里都长毛了,以后你举办活动还需要奖品赠品的,尽管找老哥我提,只要你们发行需要的东西,我是绝无二话。” 我点点头。 然后,平总看着我说:“老弟,这次既然回来,就不要再三心二意说走就走了,打个持久战吧,辞职的人能再回到原单位能被接收的,可不多啊,这也是就你们秋总……这里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懂的。” 我点点头:“我懂的!” “秋总复职后,力挽狂澜,把发行公司工作的被动局面彻底扭转过来了,从元旦后开始的投递全面混乱整治到最近红鹰家电那一万份报纸的回归,充分展现了秋总的管理魄力和做事能力,这一点,集团上下都看的很分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敢某些人怎么说,怎么看,怎么做,老百姓的心里是有杆秤的。”平总愤愤不平地拍拍心口窝,“人在做,天在看,道义在心间。哎,老弟,你是不知道,在体制内,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要想做成点事情,难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潮 我一怔,平总似乎话有所指,难道最近秋彤又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是平总听说感觉到了什么迹象? 李舜和我有交代,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即使李舜不交代,我当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说完,平总重重叹息一声,下楼走了。 我刚要上楼,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连续响了起来,竟然同时来了好几个短信。 先看第一个,是海竹的:“哥,最近忙吗?回到发行公司工作还顺心吧?哥,我希望你不管在哪里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开心,开心最重要,一定要开心啊。我现在正在明州,晚上飞海州,不过不能去看你了,到海州后机务组要开会。想你……” 我深呼吸一口气,接着看第二个短信,是元朵的:“大哥,我在家里,这几天过的很舒心,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地很顺利,勿挂念,小猪姐已经回去了。这几天,我在家里想了很多很多,你是一个好男人,一个让我热爱让我挚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好男人,但是,我走不进你的世界,我想属于你但你却永远也不会拥有我,你不属于我的类群,不属于我的圈子。 能和你有过一次,能将我的第一次给你,我知足了。阿竹姐才是你心中的女人,才是适合你的女人,能看到你的你们的幸福,我自己也是快乐的。大哥,好好生活,开心工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能和你一起工作,能每天看到你,我别无他求。” 看完海竹和元朵的手机短信,我怅怅了半天,心潮难平。 下班后,我先回了宿舍,把手枪装进口袋,然后就接到了李舜的电话,让我到小天鹅去涮火锅,在3楼的一个单间。 我答应着直接过去,车子早就还给李舜了,现在出门要打车。 小天鹅火锅楼客人很多,人流攒动。 刚上二楼,我突然看见一个房间的门打开,曹莉走了出来,手机放在耳边,边往走廊另一侧的没有人楼梯口走走边说话。 我突然心中一动,放慢脚步,跟了过去,看曹莉站到楼梯口站住,我急忙闪进一个没人的房间,这里很静,曹莉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好了,这里安静,你说吧,说说今天汇报会的情况。”曹莉说。 我屏住呼吸听曹莉接电话。 “别给我说具体的方案内容,啰嗦,我一听这个就头疼,说说她的表现。”曹莉不耐烦地说。 “你今天表现不错,还有,她最后怎么说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明白,一定是曹滕在给曹莉打电话。 “哦……她是这么说的,哼……”曹莉发出一声冷笑,“她这话是在给自己壮胆呢,她根本就知道以前那几件事的真相,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你们而已,不然,她还能说最后那句话?还能让你综合那方案?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数还是明智的,知道我这个经管办副主任的作用,经营部门的任何活动,都得经我的手,谁也跑不了,她自然也不敢例外。 你不用给我看你综合的方案,我要她最后给我的修改后的方案就行,她必定会给我的,这一点确凿无疑,你放心,所有经营单位的活动都必须经经管办审核,这是经营委再三申明的程序和纪律,谁都不能违反,她违反了,我正好捏住她的把柄。你那个方案,我看了也没用,说不定到她的手里会改动不小。” 我凝神听着。 “我明白了,我心里有数,上次让她咸鱼翻身了,这次,哼哼,只要方案到了我的手,有她好看的。我到时候让她哭都没地方去哭。”曹莉的声音变得很阴冷,我听了心里都打个寒蝉。 “你给我在那边好好表现,规规矩矩听她的话,不要让她抓住任何把柄,一定要争取她的信任,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反馈。”曹莉又说,“至于赵达剑,在表面上不要和他走得太近,甚至要故意疏远他,这是个脓包,经常会坏事,而且,他也一直在窥视着那个女人的位置,现在他表现地对你挺好,到了关键的时候,要是我和他发生了利益的冲突,他会翻脸的,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弟弟,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继续听着。 “至于那个亦克,我对他印象不错,小伙子很帅气,听说还有点小能耐,你和他要搞好关系,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他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什么背景和根基,一个打工仔而已,要把他拉拢过来,成为自己人,为我所用。”曹莉继续说,“这样的人,最好拉拢了,不过,你是男的,没优势,呵呵……到时候适当的时机,我会出面的。好了,先这样吧,我在陪孙总招待客人,挂了!” 打完电话,曹莉接着就回到了房间,我悄悄出来,直接上楼。 曹莉的电话让我出了一身汗,曹莉果然还要借机暗算秋彤,根本就没有打算罢休,曹滕就是曹莉暗插在秋彤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我忍不住摸出手机就要给秋彤打电话告知此事,但是随即又停住了,我思量了一下秋彤今天上午最后的那段讲话内容,越想越觉得值得回味,愈觉得秋彤似乎对曹莉是心里有所防备的,是有对付的办法的。 我想了半天,将手机装进口袋。 我决定赌一把,就赌秋彤会赢曹莉,我且看秋彤如何导演这出戏。 我之所以敢赌,是因为我对浮生如梦的深切了解和对秋彤无可名状说不出来的一种直觉。 我直接去李舜告诉我的房间,李舜正站在房间门口,看到我来了,哈哈一笑,对我说:“老弟,神秘嘉宾已经到了,正在里面,你进去看看--” 我带着强烈的好奇一把推开房门,接着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那位神秘嘉宾。 看到这位神秘嘉宾,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位神秘嘉宾原来是我在缅甸金三角的生死之交,我和李舜的救命恩人--秦小兵。 看见老秦,我喜出望外,一把过去抱住老秦:“老秦,原来是你。” 老秦站起来和我热烈拥抱了下,呵呵笑着:“小亦,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我和老秦亲热了一会儿才分开,然后大家坐定,上了酒菜,边吃边喝起来。 我给老秦敬了一杯酒,然后看着老秦:“老秦,你不是?怎么--” 老秦喝完杯中酒抹了抹嘴唇,简单说了下原由。 原来老秦自我们走后,因为帮助我和李舜的事情败露,遭到当地黑势力的追杀,虽然将家搬到了腾冲,但是,因为就在边境上,还是很不安全。 这时,李舜向老秦伸出了援手,努力说服老秦回原籍。出于对家人安全的考虑以及人年龄大了思乡的情感,老秦终于做出了决定,携带一家老小回到了魔都老家,在魔都近郊安了家。 老秦的父母早已故去,其他直系亲属也早已去了外地,老家的房子人去屋空,老秦是典型的少小离家老大归,在当地政府部门的帮助下,用李舜当时给他的巨额馈赠,在老屋的空地上盖起来一座小楼,安了新家,孩子们也都在内地学校开始读书,婆娘在家里照料家务,老秦在家没什么事,李舜就拉他到了明州,帮他打理事务。 当然,李舜给他的待遇是不低的。 老秦是属于被耽误的一代,当年读书的时候下乡,该工作的时候在缅甸热带丛林血战,现在年龄大了,一事无成,能在李舜那里谋个差使,也算是有个着落。 听老秦说完,我点了点头:“回来好啊,落叶归根了,总不能一辈子总漂再外面,这根总还是要回来的。” 老秦感慨地说:“以前总是有一种情结,离不开金三角,总是顾念着长眠在热带丛林的战友和同学,这次,不走也不行了。”老秦说着,眼神里又流露出一种惭愧和愧疚的表情。 我安慰老秦:“老秦,你已经守护了他们那么多年,也算可以了,他们若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理解你的,魔都是你的故土,出去那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老秦说:“这一走就是30多年,回来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桑海桑田!故乡的发展变化太大了,记忆里的虽然模糊却依然清晰的东西,很多都不复存在了,当年的小伙伴和同学,很多都是大老板了,都开着自己的公司和工厂,想想自己,惭愧啊!” 我说:“这是时代造成的,一个时代的悲剧。” 老秦点点头:“是的,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个人只能是随波逐流,无法左右自己,唉,当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少年意气风发的豪情壮志早已泯灭,曾经的豪情万丈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归来,是疲惫的身躯和空空的行囊啊。” 说到这里,老秦颇有些伤感。 这时,李舜说:“老首长,不要消沉,人这辈子就是这么回事,我看,你现在又要焕发人生的第二春了,这次你回来,也不能说是空空的行囊啊,老婆孩子齐全,小洋楼也盖起来了,家财万贯,哈哈,我看,你是归国华侨,荣归故里,锦衣还乡哦。” 老秦说:“惭愧,惭愧,这得感谢李老板的大力提携,不然,我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李舜说:“哎--秦营长,这是说哪里话,没有你在金三角的鼎力相救,我们兄弟俩早就命亡金三角了,早就成了那蛇蝎洞里的冤魂了,这救命之恩,无以言报啊。 还有,要是没有你帮助我在那边的运作,我怎么能顺利挖到那4个发牌小姐,我这明州的场子,又怎么能有今天的红火呢。哎--大恩不言谢,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今后,我们就是要命的交情,我们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了。” 李舜又提到了明州的地下场子,我心里不由猜测老秦在李舜手下担当了什么角色。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助纣为虐 李舜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老秦现在帮我打理场子的,不过,不是做管理,是帮我做资金运作,我在老秦手里放了500万的资金供他流转,给需要资金的客人提供服务。这笔钱,我只有放在老秦手里才最放心啊,别人管理这么一大笔资金,我还真不踏实。但是,老秦,我信得过!” 听李舜这么一说,我有些吃惊:“场子里来的不都是有钱人吗,还有这么多需要借贷的?” 李舜说:“废话,你以为有钱人手里现金就多了,玩这个,带个几十万等于打水漂,那些客人,玩起来都是不要命没头的,一个比一个疯狂,有的玩起来比我在缅甸玩的时候还疯狂。我们开场子的,不能提供足够的资金服务,那是要自己砸了自己的场子的,这开场子,资金服务是必须的,不然,以后谁还会来玩? 不过,这明州的有钱人是多啊,出手都大方,输得快借的快,借的还多,还钱也快。我们不光是场子抽水赚钱,这放贷赚的也不少,一万块一天的利息可是600元呢。” 我说:“难道就没有还不上的?” “呵呵,有啊,当然有,常赌博的人,哪里有赢的,最终的结局就是输他个倾家荡产,不过,我们既然敢放,就能确保收回来,五子和小六是干啥吃的?借贷的离了场子,立马就有人跟上,走到哪跟到哪,直到还上钱为止。至于这钱是怎么弄来的,我们就不管了,卖房买车也好,找亲戚朋友借也好,只要把钱给我们就行,还不上的,那就不客气了,大刑伺候,哈哈,南方人胆子小,一吓唬,一亮家伙,没有敢不还的。”李舜得意地笑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一笔死账。” 我听了,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李舜是发了大财,可是,这后面又毁了多少人的家,毁了多少家庭的幸福。而我还帮助李舜做了一个完整的运作方案,我这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看看老秦,眼神里似乎也带着些许的不安。 李舜这会儿兴致勃勃地自顾说下去:“其实,亦克老弟,我这场子的顺利运作,和你的那运作方案密不可分啊,你那方案做的太细了,每一个环节和程序都顾及到了,我安排人照着落实就是了,所以啊,项目的顺利实施,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当然,我还要感谢富民政策,没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长三角地区哪里会有今天的富裕,没有如此富裕的一个群体,我们场子里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客人,所以,归根结底,我要感谢这个社会,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时代造就英雄啊,我李舜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李舜的混账逻辑让我哭笑不得。 老秦看着我,说了一句:“小亦脑瓜子很好用啊,看了半天就摸到开门道了。” 我不知道老秦是夸奖我还是讽刺我,但我心里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 正在这时,李舜的手机响了,李舜接听:“到了,好,上来吧,三楼走廊头上的单间。” 还有人来,不知是谁,我没有问。 过了几分钟,门被推开,原来是五子和小六进来了。 看见我,五子和小六很高兴:“亦哥,好久不见,兄弟们想死你了!” 我和五子小六打过招呼,他俩坐下,然后给李舜汇报:“老板,平安护送回来了,那家伙到夜总会去玩了,没上飞机前就打电话约了好几个马子,说今晚要通宵狂欢庆贺,乐得不行!” “好啊,很好,让他暂且先高兴高兴吧,这次他赢了800万,没关系,到最后,他手里的钱全都得归我,早晚他得全部吐出来。”李舜自得地说。 我说:“怎么回事啊?” 五子看着我说:“我们的客人还有不少外地的,海州也有,都是坐飞机专门去的,我和小六这次是护送一个赢了钱的客人回来的,前段时间他输了500多万,今天赢了800万,自己回来害怕,我们就专程护送他到家。这也是我们优质服务的一个重要内容,保客人平安。这家伙是私人船厂的老板,手里很厚实。” “这次让他赢了钱,很好,得给他鼓鼓士气,不能老让人家输,不然,就吓跑了,要学会钓鱼。”李舜说,“我看他这船厂,过不了多久就得姓李,哈哈,五子,小六,要有个接收船厂的心理准备哈。这样的客人,都是优质客户,要不断发展完善这样的好户,建立健全我们的客户档案,做好迎来送往和接待招待工作,要保证他们吃好喝好住好玩好,我们的宗旨:以硬件求发展,信誉第一,安全第一,服务至上。” 五子和小六点点头,小六接着又说:“对了,老板,今天在来的飞机上,我们见到刁世杰了,他也从明州飞海州。” 我一愣,李舜也一愣。 我看着小六:“这狗日的去明州了?他去那里干嘛?” “不知道!” “他发现你们了吗?” “没有,我俩戴着墨镜,又是先上的飞机,坐在后排,他做的是贵宾舱,没发现我们。”小六说,“这狗日的在飞机上还调戏服务员呢。” “是吗?这杂种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虫,”李舜说,“这飞机上的空姐他也敢调戏!” “我还用手机拍了照片,他调戏一个空姐,后来被保安给制止了。”小六说着摸出手机,打开图片,李舜接过去一看,变了脸色,接着看看我。 我一把拿过手机,一看,那空姐竟然是海竹,图片上显示,刁世杰正嬉皮笑脸地看着海竹,海竹的脸色又羞又怒。 我脸色骤变,心里升起一股怒火,这狗日的刁世杰,一定是在飞机上认出了海竹,想图谋不轨! 小六和五子看到我和李舜的表情变化,说:“咋了?” “咋了?这空姐是你们未来的亦嫂子!”李舜说:“马尔戈壁的,这刁世杰是吃了豹子胆了,敢动我兄弟的女人,要是再有下次,老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啊,那空姐是亦哥的女朋友?”五子和小六说,“早知道,我们在飞机上就废了那刁世杰。” 我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那照片,然后直接删除掉,想起那天在火车站广场路边遇到刁世杰的时候他看海竹和秋彤时色迷迷的眼神,心里感到一阵不安。 刁世杰现在知道了海竹的工作所在,只要他贼心不死,今后一定还会继续打海竹的主意。他打海竹主意的意图,或许是因为海竹漂亮,或许是他是冲我来的,想拿海竹开刀来替他的兄弟出气。 不管是哪个原因,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恨不得这会儿就去找刁世杰,崩了他狗日的! 本来今晚我是想把手枪还给李舜的,但是,此时,我突然改了主意。 我掏出手枪,往桌面上一拍,大家都一愣,看着我。 “兄弟,不可太冲动,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祸!”老秦这时说了一句。 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看着李舜:“李老板,这把手枪我今晚是要打算还给你的。” 李舜没有说话,看着我。 “不过,我现在有一个要求,李老板,能不能把这把枪暂且在我这里多保管一阵子,就算是我借用的。”我看着李舜。 李舜愣愣地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把手枪拿起来,放在我手里:“兄弟,你是我亲兄弟,不管你现在跟不跟我干,你都是我的好兄弟,这兄弟之间,谈何借呢,这把枪,我送你了,放在你哪里多久都行。” “那就谢谢李老板了!”我把枪装进自己的口袋,脸色阴沉着,又喝了一杯酒,心里充满着对刁世杰的万丈怒火。 李舜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从李舜那里回来后,我醉醺醺地回了宿舍,直接打电话给海竹,很快接通。 “海竹,你在哪里?”我问。 “在海州啊,在机场宾馆的宿舍里!”海竹的声音提起来有些消沉,“哥,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问问你!”我说。 “哥,我也想你,不过,今晚不能过去看你了,刚开完机务会,明天一早就要飞回去!”海竹的声音听起来郁郁的。 “海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我说。 “没有啊,哥,没事啊,你别担心我啊!”海竹笑了一声,听起来很勉强。 “海竹,我给你说,不管在哪里,不管遇到什么人,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哥,哥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谁敢欺负你,我要他的狗命!”我恶狠狠地说。 “哥--你喝酒了?”海竹说。 “嗯!” “哥,我没事啊,你别担心啊,”海竹说,“哥,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有哥这句话,有哥这么关心我保护我,我心里感觉好幸福,好欣慰。” 海竹不愿意告诉我飞机上的事情,她是担心我惹事。 此时,我心里开始愤恨刁世杰了,之前我虽然讨厌他,但是和我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是,现在,不是我要惹他,而是他在惹我。 虽然我离开了李舜,但是,他未必就会放过我,毕竟,我干过他那五只虎和四大金刚。他要想在自己手下面前竖起老大的权威,就肯定要拿我开刀,为他们出气。 刁世杰是道上,道上的手段我是了解一些的。我必须要高度重视这个事情,刁世杰要打主意的人,恐怕不仅仅是海竹,或许还有秋彤。 这两个女人,都是我要保护的,为了保护她们,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枪,看了半天……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拍在沙滩上 第二天,我去公司上班,暂且将这事搁置在一边,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去。 曹滕正在电脑前忙乎着综合那两个方案,好像很投入。 看到曹滕,我想起了昨晚他给曹莉打的电话,想起了曹莉昨晚说的关于我的话。 虽然曹莉让曹滕对我以拉为主,但是,涉及到一山难那容二虎,曹滕未必就肯完全照曹莉的旨意办,毕竟,在综合业务部,我是他最大的对手和敌人,他要想在综合业务部做出成绩,就必须先把我踩下去。 而曹莉对曹滕说那些话,自然是有她的用意,一来想拉拢我,二来出于她个人的生理欲望和需求,她似乎很想将我搞到手,潜我一下。 正在琢磨的时候,苏安邦和赵达剑又说又笑地走了进来,苏安邦对我们说:“你们忙,我和赵总没事闲逛,赵总也算是来我们部里视察工作!” “苏总,这话可就说大了,综合业务部现在是你分管,我哪里敢视察,充其量是来学习而已!”赵达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赵总可真会开玩笑,集团谁不知道你是咱们发行的元老啊,论发行业务,我们都要向你学习!”苏安邦满面笑容地说。 “哼哼,长江后浪拍前浪,将我拍在沙滩上。”赵达剑自得而又不满地说:“你这么想,有人可不这么想哦。现在是小人得势,我这个元老成了靠边站的老朽喽。”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还是公司主要业务的分管,这公司的发行业务,还不基本都是你分管着,秋总对你还是很看重的。”苏安邦说。 赵达剑又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看见秋彤正走过来,住了嘴。 秋彤手里拿着一张东西,走进来,看见大家都在,笑了笑:“二位老总都在啊,我正要找你们呢,那正好。” 我猜是秋彤看见赵达剑和苏安邦走进我们办公室,她专门来的。 “秋总,什么事啊?”苏安邦说。 “是这样的。”秋彤扬了扬手里的那张纸,“我这里有个会议通知,前天接到的,这几天一忙,差点忘记了,差点误了大事。全国报业发行协会要在广西南宁召开一个发行经验交流会,本来孙总要亲自去参加的,但是因为集团有事,不去了,他批示让我们发行公司去一个领导和一个发行业务人员参加,这会今天报道,明天召开,会期4天。” 秋彤这么一说,赵达剑的眼睛就亮了,苏安邦眼神闪了一下,接着就安定下来,说:“哎呀,这时间可是很紧急了啊,到广西南宁去,火车肯定来不及了,只有坐飞机了。这个季节,南宁好啊,正是春天一般的好风光。” 赵达剑看着秋彤:“公司领导谁去?” 秋彤笑笑:“我最近脱不开身,恐怕只有二位老总去一个了,这次会议任务很轻松,1天开会,其他时间是游览。” 秋彤话音未落,赵达剑看着苏安邦就说话了:“苏总,你去?” 赵达剑显得有些急不可待,如果秋彤要提出去,他自然无法争抢。但是秋彤说不去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出去游山玩水的好机会。 虽然赵达剑看着苏安邦说让他去,但是那话语的最后是问号,那意思很明显,你苏安邦不能和我争抢这个机会。 苏安邦呵呵笑起来:“赵总,你是分管发行的,自然得你去,我这个外行去了,还不是出丑让人笑话?你去吧!” 赵达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秋彤:“那,既然苏总不去,要不行,我去?” “好,那就辛苦赵总了!”秋彤笑着说:“还有,需要有一个发行业务人员参加,我想,这次会议可能会涉及到发行网络的综合拓展问题,所以,想从综合业务部里去一个业务员,赵总,曹滕和亦克,你自己选一个吧。” 这儿会我和曹滕都看着他们,曹滕听秋彤这么一说,眼神顿时就亮了,眼巴巴地看着赵达剑。 我镇静地看着赵达剑,心里却琢磨着这个突然降临的开会通知,为什么通知来了好几天了,秋彤现在才来告知,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忙碌忘记了? “曹滕跟我去!”果然,赵达剑毫不犹豫地对秋彤说,然后冷眼看了我一下。 曹滕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松了口气。 秋彤点点头:“好,那就你带曹滕去参加会议,这是会议通知,上面有具体报道地点和会议议程。” 赵达剑接过通知一看:“那必须今天就要飞过去了,时间这么仓促!” 秋彤没有说话。 赵达剑略一沉吟,站起来说:“我们现在就得走,立刻去机场,赶今天飞往南宁的班机。” “好的。”秋彤点点头:“我这就给你们开预算批准单,你们到财务去领钱,然后去机场。” 赵达剑看着曹滕:“小曹,别摆弄电脑了,抓紧收拾下跟我走!” 曹滕有些为难,说:“可是,我这方案还没弄完。” “你让亦克弄不就得了,真是死脑筋!”赵达剑说。 “这……”曹滕看看我,又看看秋彤和苏安邦。 苏安邦点点头:“你去吧,让亦克弄就是!” 秋彤也点点头,然后说:“我这就回办公室开预算批准单,小曹你来拿,然后去财务领钱。” 然后,秋彤就回了办公室,曹滕站起来,看着我:“亦克,那这方案就有劳你了,要不要我复制给你?” “算了,就放在你电脑上直接弄就是,还复制个屁!”赵达剑急火火地说:“我们要赶时间呢,快点去拿单子支钱。” 曹滕不说话了,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这时,赵达剑显出很高兴的样子,看着苏安邦说:“哎--苏总,要是多个名额就好了,咱俩一起去,这个季节去南方开会,多好的事啊,这样的会,我了解的,其实就是逍遥游。” 苏安邦做出羡慕的神态说:“我当然知道这是旅游的好机会,哎--谁让你是分管发行的老总呢,谁让名额有限呢。” 赵达剑咧嘴得意地大笑起来,露出了金灿灿的大黄牙,伸手拍拍苏安邦的肩膀:“老弟,别急,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让你给,让你也出去风光一圈。” 赵达剑看起来很爽。 很快,赵达剑和曹滕收拾停当,坐着公司派出的专车直奔机场。 我和秋彤还有苏安邦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载有赵达剑和曹滕的车子驶离公司,我正要回办公室继续曹滕未竞的任务,秋彤这时突然神情变得严峻起来,对我说:“亦克,那方案你不用弄了。” 我一怔,苏安邦也一怔,看着秋彤。 秋彤没有说话,径直走进我们的办公室,走到曹滕的办公桌电脑前,摸起鼠标操作了几下,然后直接关了曹滕的电脑。 然后,秋彤看着我:“亦克,你那方案文档版呢?” “在这里!”我摸出u盘。 “给我--”秋彤伸出手。 我忙递给秋彤。 秋彤接过去之后,然后短促地说了一句:“你们到我办公室里来!” 我和苏安邦到了秋彤的办公室,秋彤坐到办公桌前,插上u盘,不管我们,然后自顾在电脑上凝神飞快操作着…… 我和苏安邦坐在沙发上,均默不作声。 我这是心里有了隐隐的一种感觉,但还没有完全猜透秋彤的企图。 20分钟之后,秋彤面前的打印机开始打印,很快打印完毕,秋彤用订书机将一份文件订好,呼了口气,然后递给苏安邦:“你们俩先看下!” 苏安邦接过去,只大致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我。他似乎知道秋彤真正的目的是让谁看。 我接过来仔细看,是我的那份方案,秋彤把里面的文字进行了梳理,部分数字和措施稍微修正了一下,基本没有大的改动。 看完后,我要将方案还给秋彤,秋彤一摆手:“不用给我,放你那里!” 我没说话,将方案装起来。这时,苏安邦的神态显得很平静,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 然后,秋彤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捋了捋头发,抿抿嘴唇,眼神里射出果断和坚毅的目光,扫视了我和苏安邦一眼,开始说话了:“现在,我们开始行动--” 我一听,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令,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凝神看着秋彤。 苏安邦做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看着秋彤:“秋总,我们开始什么?” 看着苏安邦的神态,我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秋彤看着苏安邦,意味深长地说:“苏总,你说呢?” 苏安邦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做恍然大悟状:“秋总,你是说--” 秋彤笑了:“苏总,商场如战场,抓的是时机,抢的是机遇,要的是速战速决。我想,我们这次的报纸零售拓展方案已经基本成型,曹滕的方案和亦克的方案我心里都基本有数,本来是要让曹滕综合一下的,但是,他因为工作需要和赵总出差了,所以,干脆,我刚才就在亦克方案的基础上亲自修改了下,刚才也给你们看了。” 苏安邦点点头:“嗯,是的,我看了,秋总修改的很完整,很完善。” 苏安邦这话明显是在给秋彤戴高帽,他刚才根本就没仔细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秋彤继续笑了下,说:“我们在海州是有很多家竞争对手的,我们现在想到了这个活动方案,说不定,竞争对手也会想到,所以,我想,时不我待,我们既然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那么,先下手为强,我们就要立刻开始入手,立刻开始落实。这个落实的任务,就落在你和亦克身上。” 苏安邦点点头:“好,可是,秋总,这个方案不是还需要先送经管办审核再经集团领导批准后才可以实行吗?我们现在这样做是不是不妥呢?” 秋彤眼珠一转,说:“苏总说的有道理,按照集团经营委的工作流程,是要这样,我会很快把方案亲自交给经管办曹主任的,这个方案,集团领导必定会批准的,未雨绸缪,我们要先做好准备工作,把大量工作做在前面,做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集团领导一签字批准,就立马开始快速开动机器进入正式运营。” 苏安邦点点头:“哦,好,可是,万一集团领导要是不批准?那我们这责任。” “苏总,出了事,所有责任我来承担!”秋彤干脆地说。 “那好吧,一切听秋总指示!”有了秋彤这话,苏安邦放心了,痛快地说。 我看着秋彤镇定自若的神情,琢磨着秋彤这两天的言行表现,寻思着秋彤的用意,突然脑子里豁然开朗,猛然领悟过来。 秋彤导演的这场戏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从汇报会没结束就开始了。在汇报会没有结束之前,秋彤心里就应该有了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然后,她不动声色开始了一步步的实施。 她在汇报会上讲的那段话,其用意是用来稳住赵达剑曹滕和曹莉,让赵达剑觉得自己愚钝而放松警惕,让曹滕来综合方案,同样是这个目的。 她知道曹滕必定会给曹莉说这事,但是秋彤不会阻止曹滕传话,她需要做的只是要让曹滕给曹莉传话的同时不至于把方案先给曹莉。 她算定曹莉不是钻研业务的人,不会听曹滕进行冗长的内容汇报,不会要曹滕手里没有最后成型的方案,算定曹莉会满怀信心地等着她要亲自递交的这份完整方案,这等于是避免了打草惊蛇。 而接着,秋彤利用了手里的这个会议通知,故意压住了通知,今天突然放出来,借用赵达剑嚣张和贪图享受的心理,让赵达剑带着曹滕屁颠屁颠远走高飞去南方逍遥,等于是支开了这二位曹莉的同党,调虎离山,断绝了曹莉的消息来源,然后我就可以放开手脚顺利实施方案。 秋彤其实根本就没打算使用曹滕的方案,只是为了稳住他而已,那么,刚才秋彤在曹滕电脑上摆弄鼠标,无疑是讲那方案彻底删除了,以免后患。 秋彤现在将我的方案修改后只打了一份给我,这说明,她似乎并不急于要把这个方案给曹莉,而是要等到我这边基本就绪之后再给曹莉递交那方案。 按照我的猜测,秋彤刚才和苏安邦说的等领导批示下来再投入正式运作的话,应该是在安抚做事前怕狼后怕虎顾虑重重的这位苏总,同时稳定他的情绪。 因为按照我的思路,到了这一步,假如我是秋彤,我是绝对会等到万事具备才会把方案给曹莉,而方案给了曹莉之日,就应该是这个方案全面正式运作之日。 我是这样琢磨的,我想秋彤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兵贵神速,这最后的一步应该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速战速决,等曹莉把那方案泄露出去,等对手开始模仿运作,开始耕地下种,我们已经开始收获果实了。 脑子里如此全面思考了一番,我不由佩服起秋彤的高瞻远瞩和思维的全面性慎密性,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秋彤简直是个女诸葛亮! 这一仗如果打赢了,将是秋彤复出之后对曹莉一伙最漂亮的一个自卫反击战,虽然没有痛击曹莉,但是,却也让曹莉的阴谋诡计和暗算不能得逞,对于不会暗算别人的秋彤来说,能做到这一步,也实属不易了! 当然,要保证秋彤这一仗的全胜,我必须要坚决将方案里的各项措施落实到位,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当然,此事的运作也还留有隐患,虽然秋彤将工作开展起来了,零售份数上去了,曹莉这个家贼不会再次得逞,但是却会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事后秋彤将背上先斩后奏之罪名,个人一定会受到来自曹莉甚至孙栋恺这个老淫虫的挤压和打击。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顾虑,不知秋彤将如何化解这一疑难问题。 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秋彤,脑子里高速运转着。 “亦克,你在发什么愣?秋总在和你说话呢!”苏安邦这时碰了碰我的胳膊,我忙回过神来,看着秋彤:“秋总,你说,什么事。” 秋彤对我说:“亦克,这个方案的具体落实,在苏总的领导下,由你具体实施,实施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向苏总汇报,有困难没有?” “没有!”我干净利索地说。 “你说没有,我看有!”秋彤笑着说,“比如,交通问题,这会不会影响工作效率啊?这大冷的天,到处跑,总不能光挤公交吧?” 秋彤想得真周到,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没好意思提,我一个临时工,哪里敢要公司的车呢! “秋总真是体谅下属,这事交给我了,我安排办公室这几天专门给亦克配一辆车!”苏安邦说。 “那就谢谢苏总了!”我说。 “嗨--你是一线战斗员,战斗在一线很辛苦,我自然要给你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苏安邦说。 秋彤笑笑,点点头,又看着我说:“亦克,我给你6天时间,够不够?” 我明白秋彤为什么要给我6天时间,赵达剑和曹滕开会4天,来去2天,正好6天。 秋彤是要我赶在赵达剑和曹滕回来之全面落实好方案。 当然,秋彤也应该会在第六天把方案交给曹莉。 我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凭我一个人,6天时间内要完成队伍的招聘组建培训、市区600多个固定售报点的布局确定、车站、机场、港口的合同签约报纸份数确定、还有所有这些项目发报退报报款结算和交接的流程确定、以及有奖买报活动计划刮刮卡和奖品的全面落实以及运作具体流程,时间是相当滴紧张。 按照我本来的预算,全部完成这些,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但是,现在,我的美女上司只给了我6天时间。 我看着秋彤期待的眼神,知道留给秋彤的时间只有6天,一旦6天之内不能完成,等赵达剑和曹滕一回来,很可能要前功尽弃全面崩溃全盘泡汤。 秋彤一定知道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很为难,但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6天,这是她所能给我的最大期限。 既然秋彤别无选择,那么,我自然也没有了退路,背水一战,豁出去,干了! 我咬咬牙,点点头,缓缓说了一句话:“6天之内,保证完成!” “君子一言--”秋彤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快马一鞭!”我也盯住秋彤的眼睛,眼神里含着坚决的自信。 “好--”秋彤一拍桌子,看着苏安邦,语气果断地说,“苏总,从今天开始,亦克在工作上提出的所有要求,全部要无条件给予满足,你办不了的,直接找我!” “好,保证做到!”苏安邦立刻说,同时带着将信将疑的神情看了我一会儿。 会后,我立刻就将自己投入了这场由秋彤导演由我担任男主角的开年大戏中去。 这是我和秋彤两个人的战斗,秋彤担任指挥员,我突击打前锋! 我很激动,还很自豪,能做秋彤的马前卒,能为秋总效劳,我心甘情愿无比光荣求之不得受宠若惊。 在这个交叉于现实和虚拟、穿梭于情场和职场的贺岁片中,我毫不犹豫进入了角色。 演出已经拉开了帷幕,正在进行时-- 当天我就开始了行动。 其实,在我做方案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开始盘活了,我已经就落实的有关问题多次琢磨了。只是,我那时给自己预留的时间是半个月,现在秋彤只给了我6天的时间,那么,所有的程序和流程都要打至少一半的折扣了。 首要的问题是招人组建队伍,没有人,只靠我自己,再能也白搭。而按照秋彤的部署,招人显然不能在报纸上公开登广告了,打枪的不要。不但招人不能公开,招到人后在正式上岗前还不能在发行公司公开培训,悄悄的干活。 我直接去了海州劳务市场,那里找工作的人还真不少,摆了一个摊子,一下午报名填表的就60多人。 我来不及等第二天再确定,直接就选定了30人,其他的人资料留着,做后手。选定的这30人,年龄大多在25--35岁之间,文化水平不高,都是来自农村年后来城里找活干的农民工。 当天下午,我就在附近的中山广场将他们集合起来,进行了第一次培训,先讲了工作性质工作内容以及考核奖励的基本办法,当然,还包括今后的前景以及发行公司的基本概况。 然后,我给他们规定,之后的几天,每天上午8点就在这里集合,统一进行岗前培训。 手里有了人,我心里踏实多了,当晚,我买了一份海州城区地图,按照人口密度、社区分布等基本要素划分了30个流动售报区域。 这30个人,除了要承担流动售报任务外,还承担着在各自区域发展固定售报点的任务,每人至少发展20个固定售报点。每发展一个固定售报点,以后都会有一定的奖励,奖励的数额按照所发展固定售报点每月销售的分数来进行衡量。 所发展的固定售报点,由现有的零售配送人员进行报纸配送。小的连锁超市和社区内的小卖店由他们去发展,大的超市就得我亲自出马。 第一百三十章 马不停蹄 第二天开始,除了每天上午对流动售报队进行培训之外,下午的时间,队员去发展固定售报点,熟悉各自的区域,第二天上午汇总小结前一天的情况。 我呢,就开始跑飞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港口联系报纸上机、上船、上车事宜,挨家进行谈判协商,确定分数,确定费率,确定人员,确定交接模式和结款方式,等这些事情全部商定后,一家一家签合同。 同时,我又和乐购、家乐福、沃尔玛、麦凯乐、大润发这些巨型超市进行同样繁琐的谈判项目,每一个环节和细节都要反复争论商榷。 这些外资台资企业谈判的难度比车站机场港口那些国企大多了,寸步不让,分分计较,提出的问题很多,想得相当周全。 幸亏我以前就有和外企打交道的经验,知道虽然和他们谈判的难度比较大,但是,一旦合同签了,他们在执行合同上都是很守规矩的,现在谈细致了也好,今后也会避免很多麻烦。 在进行这些的同时,我马不停蹄进行有奖买报活动的落实,刮刮卡那边第二天就拿出了样稿,我审定后游拿给苏安邦和秋彤看,大家都同意后就开始印制,对方确保5天之内印制出20万个。 那20万袋洗发水,我直接带车去拉来,在快下班的时候悄悄进了发行公司的仓库。 这几天,是我最近几个月来最紧张的时期,白天到处奔波,晚上在宿舍里总结一天的事情,筹划第二天的事项,琢磨合同的细节,思考培训的纰漏,梳理新发展的固定售报点……常常忙到半夜才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又投入了战斗。 这几天,苏安邦给予了我高度的密切配合,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百分之百给予满足,每天上午我给发行员进行培训的时候,他都亲自参加,我签完的合同,首先交给他,他接着交给秋彤,秋彤审阅完后然后盖章签字。 秋彤这几天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公司呆着,紧盯住公司内外的一举一动,我想她忙碌和紧张的状态不会亚于我。 一切都在暗中不动声色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到了正月15这天,一切全部就绪了,下午,我和苏安邦在秋彤办公室,我进行了一次全面的综合汇报。 “秋总,正好6天,方案的所有内容全部落实完毕,明天就可以投入正式运营,零售数目今天下午就可以给统计室报份数了,明天就可以给固定售报点和机场、车站、港口以及各大超市发报!”我说。 “亦克,真有你的,工作效率真高!明天我们的零售数量就可以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增长,我估计,很多人都会大吃一惊的!”苏安邦快乐地说。 秋彤眼神发亮,抿着嘴唇思考了下,然后看着我:“亦克,明天零售的总份数能到多少?” 我打开手里的本子,看了下,说:“按照固定售报点百分之5、流动售报零退报率来统计,明天零售的总份数可以达到60000份!”之前发行公司的固定零售售报退保率一直是10%,我给降低了一下。 秋彤的眼神又亮了一下,看着我:“确保?” “这是明天的最低数字,运营几天后,这个数字还会有变动,但是,只会增长,不会降低!”我肯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秋彤紧盯住我。 “基于严格慎密的市场调查!”我利索地回答。 秋彤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们的零售份数就会是现在的3倍,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海州报业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突破,我们发行公司要在海州报界放一个卫星,这个制造卫星的元勋,就是你亦克!” 听了秋彤这句话,我心里觉得喜滋滋的。 然后,秋彤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手里掂了掂,我看了一眼,正是那零售方案。 看来,秋彤要给曹莉送方案了。 秋彤这时看着苏安邦说:“苏总,给统计室报份数吧,同时和分拣室、发行车队那边衔接好,还有,按照亦克的布置,那些流动售报员都是就近到附近的发行站去领零售的报纸,你再给各个发行站长打个招呼。” 苏安邦点了点头,突然又有些难色:“秋总,各发行站属于赵总分管,我直接打招呼,这不大好吧,似乎有越权之嫌。” 秋彤笑了下:“这有什么不好的?赵总出差了,你代劳,我安排的,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这不是越权,这是份内的,必须的。” 苏安邦点点头:“那好,有秋总这句话,我就不担心了!” 说完,苏安邦拿过我手里的明细单,直接去了统计室。 秋彤办公室里这时只剩下我和她。 秋彤这时看着我,说:“亦克,你几天辛苦了!” “不辛苦!” “说不辛苦是假的!这几天你明显瘦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这几天付出的艰辛和劳动,”秋彤感动地看着我,“全面落实这个方案,我给你6天时间,确实是难为你了,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逼你。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 我明白秋彤为什么会提心吊胆,她还是对我的能力了解不深,怕我完不成任务,这当然有情可原。 我笑笑:“我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拼了全力来做的,希望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有些事情只靠出死力是不行的,落实一个方案,紧紧靠气力是达不到的,还得要有灵活机智的头脑和清晰条理的思路,我让你在这6天里完成这个任务,我自己也是赌了一把,我就赌你能行,我就冒险一次,结果证明,你能行,我赌赢了,我冒险成功了。”秋彤笑起来,“亦克,这次,从理论到实践,我算是全面检验了你一次,我对你的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什么全新的认识?”我心里喜滋滋地说。 “你是一个高明的战术家,你身上蕴藏着巨大的等待挖掘的潜能,这种潜能也许你自己一直没有全面或者彻底地意识到,但是,一旦有了机会,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和环境,就会爆发出来。”秋彤说,“初战告捷,初露锋芒,我想,我应该祝贺你!” “谢谢秋总,这都是你领导指导的好,没有你的精明策划和领导,我的战术再高明,恐怕这次也得泡汤!”我说。 “亦克,你还挺会恭维人啊,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秋彤又笑起来,笑毕,看着我说,“你看懂看透我这次所有安排的用意了?” “刚明白过来一点点!”我点点头。 “是刚明白过来一点点呢还是早就看透了我的全部用意?”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前者!”我的眼神里发出诚实的光芒。 “亦克,我发现你这个人啊,有时候很诚实,有时候呢,又很狡猾,狡猾狡猾滴。”秋彤抿嘴笑着,“你说的话呢,有时候我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我挠挠头皮:“不明白秋总这话的意思!” “不明白那你就慢慢琢磨吧!”秋彤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方案:“哎--我得去给曹大主任送呈方案了,是时候了!” 秋彤的动作似乎示意我也该离去了。 “秋总--”我坐在那里没有动,看着秋彤。 “怎么了?亦克,还有事吗?”秋彤看着我,又坐下来。 “秋总,我有句话想问你!”我说。 “哦,你说--”秋彤看着我。 “明天我们就开始正式投入零售的运营,你现在才把方案交上去,这是很明显的先斩后奏,从领导的眼光看来,还是目无领导,这样做,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被动和不利。”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秋彤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我说:“亦克,你说的对,有道理,但是,在国企,做工作,总是要得罪人的,很多时候,想做成一件事,任何人都不得罪,是做不到的,我也不想这么干,但是,基于集团和公司内外的现状以及过去的教训,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是被逼的。 还有,我们做事情,心里要有个大小,有个轻重,什么是大,什么是重,集体的利益是大是重,个人的事情是小是轻,只要有利于集体,只要有利于大局,个人的一些得失,也考虑不这么多了,至于结果,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一听,懵了,原来秋彤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样做自己的后果,我当初还以为她考虑好全身而退的计策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这么出力啊,搞黄了算完,什么集体利益,在我的眼里,整个集团的利益也比不上秋彤的一根毫毛,集团跟我有什么鸟关系,秋彤在我眼里才是最重的。 我这种想法,颇有些不爱江山爱美人之嫌。 看着我糟糕的表情,秋彤笑了:“亦克,干嘛神情这么沮丧啊,我刚才话还没全部说完呢,当然,这么做,我是把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假如能顺便考虑好个人的得失,我也是不会不考虑的。” 我一听,放心了一些。 秋彤接着又说:“当然,个人的得失,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我没有主动权!” 秋彤一说这话,我的心又提了起来,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秋彤。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弄了一个 这时,秋彤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迷惑我为什么对她的个人得失这么在意,她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当然不知道她在我心里的分量,她的心里,只有那个虚无缥缈的异客,哪里会有我这个亦克呢! 正在这时,秋彤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曹莉出现在门口。 “哎--秋彤在和亦克谈工作啊,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曹莉笑着说,却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地说。 “哟,曹主任来了,快请进,我正在询问亦克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呢,你可是稀客,来,请坐!”秋彤站起来招呼曹莉。 曹莉走进来,我站起来就要出去。 “哎,亦克,怎么一见我来了就走啊,难不成对我有什么看法?”曹莉调侃着,眼神腻腻地看着我。 “二位领导要谈大事,我在这里碍事啊!”我说。 “嗨--你看你这个亦克,就你想得多,我来秋总这里纯粹是没事来串门的,哪里有什么大事!”曹莉说,“亦克这次回来也有快10天了,工作地怎么样?” “努力按照领导的要求去做事情,这不,这段时间工作没起色,秋总在批评教育我呢!”我说。 “领导批评你教育你是为你好,你要好好虚心接受才是。”曹莉说,“你辞职走了还能回来工作,秋总可是给了你很大的面子,这面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可不能辜负了秋总对你的期望啊。曹滕这次调回公司工作,我可是没有少敲打他的,我经常告诫她要好好听秋总的话,好好干出一番成绩,对得住秋总的赏识。” 秋彤这时拿起那方案对曹莉说:“曹主任,你不来我正要找你呢,我这里有个方案,正要送到经管办去,正好你来了,那我就省了跑路了。” 曹莉眼神一亮,接过秋彤手里的方案,扫了一眼,说:“哎哟,秋总这刚过完年就有大动作啊,好厉害。咦,这题目前些日子我偶然看到曹滕也在弄,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秋彤说:“是我安排的,综合业务部两个人,曹滕和亦克两人都各自弄了一个……” “哦……”曹莉抢过话头,“亦克也会弄方案啊,看不出,既能卖报纸又能做方案,还文武全才呢。”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秋彤也笑笑,没说话。 这时我琢磨曹莉之所以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等急了,好几天等不到秋彤亲自去送方案,来查看虚实的。 “哎,那我赶紧回去看这方案,看完抓紧报给孙总,本来还想和你唠嗑的,改天吧。”说完,曹莉拿着方案走了。 曹莉走了之后,我看看秋彤,秋彤看看我。 我这时心还提着,问秋彤:“明天真的发报?” “按既定方针办!”秋彤的话里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很果断! 我知道,赵达剑和曹滕已经开完了会,今天下午就会回到海州,明天就会来公司上班。 明天,我不知道公司内外会发生几级地震,这地震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班的时候,我晚走一会儿,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着院子里下班的人们。 夜色渐渐黑了下了,一会儿,我看到曹莉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提着一个女式包。 我急忙下楼。 曹莉出了发行公司大门,径直沿着人行道往右走去,我尾随曹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曹莉拐进了一家复印社。 我站在墙角处停下,点燃一支烟,盯着复印社门口。 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在复印社门口停下,车前面挡风玻璃处放置着一个“海州都市报新闻采访”字样的牌子,车上下来一个人,走进了复印社。 我知道,这年头,只要是报社的车子,不管是新闻部的编辑部的还是发行、广告部的,都喜欢挂新闻采访的牌子招摇过市,似乎有了这个牌子,身份就提升了几个档次。行内人士知道这是假的,业外人士却不知道,还以为只要挂这种牌子的车子里面坐的都是记者,其实,都是不会晃笔杆子的混子。 少顷,我看到曹莉和那个人一起走了出来,直接上了车子,疾驶而去。 果然,曹莉没有停止做家贼的步伐,继续在家贼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果然,这一切都在秋彤的预料晚上,我在宿舍里吃过饭,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边看新闻边琢磨着秋彤和曹莉,还有明天未知的事情。 越想越替秋彤担心,却又一时无计可施。 想着下午秋彤说话时候的表情和内容,似乎秋彤是考虑到了此事的后果的,也为自己尝试寻找了保全之策,只是,这保全之策却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没有主动权,要看别人眼色。 这就玄了,没有必胜的把握。 想着秋彤,想起了浮生如梦,我的心颤动起来…… 我登陆扣扣,隐身登陆,又见到了不在线的浮生如梦,她依然保留着我为好友,没有拉黑我。 我带着隐痛的心看着浮生如梦的头像,如梦,我依然在思念找你,你可也在想念着我呢?会的,我知道,你一定也在思念着我的。 无声的世界里,看不到的虚幻里,曾经刻骨难忘的过去,那一幕一幕,一切却都是那么真实,那些欢笑,那些私语,那些缠绵,那些铭刻,仿佛就在眼前,就在昨天。 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动的火。 突然,我注意到浮生如梦的个人签名已经换了: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知道她是何时换的。 看着这句话,我的心颤抖地愈发激烈,是啊,人生若只是初见,那时,一切都山清水秀,一切都盎然生机。 如果只有开始,我仍然是一个落魄流浪汉,她仍然是她的绝代佳人,便没有那丹城鸭绿江的偶然邂逅,便没有我的海州的脚步停留。 如果只有开始,我不注册扣扣使用网名异客,她不答应我的加好友要求,便没有之后那虚拟空间的相知相识,便没有我和她之间那纠葛悱恻的情感交流。 如果只有开始,我不是她的过客,她不过是我的陌路人。 我的心轻轻颤栗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没有而后,没有回忆,没有不舍。 即使上天给了你相识相知的机遇,却没有给你相守相依的机会。即使上天给了你相爱的开始,却接着又给了你分离的结束。 即使上天都放弃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却又让你在不同时间空间里徒劳的努力,孤独地守望。 而最后,不过,镜花水月,凭栏听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苦涩地品味着梦幻的坚果,固执地煎熬着自己不肯走入现实的内心,愚昧地欺骗着自己茫然而空洞的灵魂,在郁郁中睡去。 第二天,上班。 我不知道今天将会迎来什么。 在办公室,见到了曹滕。曹滕正若无其事地在办公室桌前翻阅着今天的报纸,见我进来,笑笑:“来了!” “来了!”我坐到自己办公桌前。 曹滕这时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方案开始实施了?” “是的!” “挺快的啊!” “兵贵神速嘛!”我说。 “哎,我还想在实践中锻炼一下的,没想到出去开会错过了机会!”曹滕说。 “机会以后还有的是嘛!”我说。 “我刚才去统计室看了下,零售份数到了6万多,这可是历史性的突破,咱们这个综合业务部刚一成立就放了一颗卫星,开局良好啊!”曹滕笑着说。 “呵呵,这都是领导得力!”我心不在焉地说着。今天还是有奖买报活动的第一次举行,总动举办5次,刮刮卡的一二等奖都在我的抽屉里,今天我发送出去了一个一等奖,2个二等奖,随同那些末等奖一起发送出去的,一二等奖的刮刮卡往那些末等奖的刮刮卡里面一掺和,随同报纸发放出去,谁也不会知道这个一二等奖会在哪个报摊里出现了,包括我自己。 这时,苏安邦进来了,给曹滕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负责兑奖,一二等奖的兑现是要到发行公司来的,凭身份证和中奖刮刮卡,由曹滕负责登记兑现,奖品都在公司仓库。苏安邦同时安排刮刮卡的发放配置,由我负责。 有奖读报活动,按照计划,隔一周举办一次,今天是第一次。 “看谁今天能这么幸运,花5毛钱就能得到一台笔记本电脑或者电动车。”苏安邦对曹滕说:“秋彤已经联系了晚报社编辑部,等今天的一二等奖出来,晚报的记者过来采访,明天在报纸上发新闻。这是记者的电话号码,等出来了一二等奖,你联系记者让他们过来。” 曹滕点点头:“好的!” 曹滕似乎对这几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很淡定,似乎坦然接受了已经发生的这一切。 这时,我看到赵达剑从走廊里走过去,脸色阴沉着,经过我们办公室的时候,扭头冷眼看了我一下,没有停留脚步,接着就走了过去。 我站起来做散步状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 接着,看见赵达剑下楼出来,穿过院子,直奔曹莉的经管办而去,径直进了曹莉的办公室。 我明显感觉到了平和祥和气氛下的一股紧张气氛,暗流在急速涌动。 又一扭头,看到广告公司门前,平总正站在门口如有所思的抽烟,眼神同样盯着经管办门口。 我想,今天平总高兴的程度应该不亚于秋彤,但是,心里的担忧程度恐怕不亚于我。 一抬头,平总看到了我,黑黝黝的脸上出现了一股笑意,接着举起拳头挥舞了一下,然后回身进了广告公司。 我又看了下秋彤的办公室,门半开着,秋彤在里面,看不到她的人,不知她在干什么想什么。 我有些心神不定地看着外面,心里有些忐忑。 我心里暗暗祈祷这一天能平安过去。 一个上午就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变 有奖买报的一二等奖都在上午被读者中了,兴高采烈的读者从发行公司领走了笔记本电脑和电动车,晚报的记者也随即赶来进行了采访,明天就会见报。 下午刚上班,苏安邦神色不安地急急走进来:“亦克,曹滕,走,到经营委小会议室去开会!”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着苏安邦:“什么内容的会?” “不知道:“苏安邦看了我一眼,“经管办通知的,孙总召集的,发行公司三位老总和你们综合业务部的人参加。” 我靠,终于要来了。 我和曹滕还有苏安邦赶到经营委小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秋彤、赵达剑、曹莉都已经到了,正坐在里面。 赵达剑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仰脸抽烟,曹莉则做亲密状和秋彤窃窃私语,笑谈着什么,秋彤则微笑着不住点头,似乎这次会议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一会儿,孙栋恺带着威严的气势走进来,坐在会议桌中间,面无表情地扫视了大家一番,会议室立刻就安静下来。 孙栋恺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曹莉,点点头:“开始吧--” 曹莉主持会议。 曹莉这时也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神色端正:“今天孙总召集大家来,主要议题是听取发行公司新成立的综合业务部近期工作情况汇报。秋总,你看谁先汇报合适?” 秋彤看着曹莉和孙栋恺说:“公司新近对领导分管进行了分工调整,综合业务部由苏总分管,那就苏总先汇报吧。” 苏安邦眼神有些慌乱,磕磕巴巴把这段时间综合业务部的工作说了一遍,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当然没有别的。 孙栋恺神色认真地听着,还不是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等苏安邦说完,孙栋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曹莉然后看着秋彤:“秋总,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于是,秋彤又把大客户服务部改为综合业务部的初衷说了下,又简单叙述了一下综合业务部的工作内容以及今后的发展方向。 秋彤说完,曹莉看着大家:“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达剑翻了翻眼皮,不说话。 我和曹滕都沉默着,没说话。 曹莉于是冲孙栋恺轻轻点了点头,孙栋恺似乎没有看见,自顾低头看自己的本子。 会议室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好一会儿,孙栋恺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很沉稳:“刚才,我认真聆听了发行公司二位领导的工作指示。” 话一出口,大家都微微变了脸色,孙栋恺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谁心里都明白,他是集团老总,现在竟然称呼秋彤和苏安邦为领导,还什么指示。 我靠,孙栋恺在玩阴的。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苏安邦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赵达剑露出一丝冷笑的表情。 “既然二位领导谈完了,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孙栋恺继续说,“发行公司将大客户服务部改为综合业务部,发展综合业务,我认为思路是正确的,思路很明晰,这个路子是对的,是符合集团关于今后报业经济的发展基本思路的,也是符合新形势下报业经济的发展需要和市场经济的要求的。 综合业务部成立短短几天,报纸零售份数就有了明显的增长,今天我看了印刷厂给我报的数字,还有经管办给我报的发行份数,成绩斐然嘛。这说明,公司的各位领导工作是得力的,综合业务部的二位同志能力是有的,是付出了劳动的。这一点,必须要充分给予肯定。” 大家都看着孙栋恺,我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毕竟,孙栋恺还是肯定了我们的工作的。 接着,孙栋恺看着秋彤和苏安邦,突然就变了脸色,伸手猛地一拍桌子“啪--”地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我且要问你们二位,组织纪律性,你们知道不知道?”孙栋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都是集团主要经营部门的领导骨干,公然无视集团的管理规定,公然无视经营委的工作程序,你们二位要干什么?” 苏安邦霎时变了脸色,惶急地看着孙栋恺:“孙总……这……这……我绝对没有无视领导的意思,绝对没有……这……” 这时,秋彤平静地看着孙栋恺:“孙总,这事和苏总无关,所有责任在我,是我一手安排的,你要找责任人,就找我吧。” 孙栋恺看着秋彤:“秋彤,你胆子不小啊,这么大的活动,不经请示任何人,自行其是,先斩后奏,组织纪律性在你眼里有没有?集团领导在你眼里有没有?” “我昨天把方案报给经管办了!”秋彤说,“昨天报的请示方案,今天才开始实施的。” “你报给经管办,经管办报给我了吗?我批示同意了吗?”孙栋恺的声音愈发严厉,“在我没有批示的情况下,你竟然就敢擅自采取重大行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总。” 秋彤说:“孙总,你听我说,我们也是有苦衷。” “住嘴,你是要我听你的狡辩吗?什么苦衷,我看你就是强词夺理!”孙栋恺说。 这时,曹莉拿出那个方案,边递给孙栋恺边说:“孙总,昨天秋总刚给我的活动方案请示报告,我今天上午刚审核完,下午正要报给你的,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敢耽搁。” “现在给我这个有什么用?”孙栋恺一把将方案摔在桌面上,怒气冲冲,“我这边还没看到方案,那边已经开始实施了,这不是等于在逼我就范吗,你秋彤这意思就是这个方案我不管同意不同意,都得批准,是不是?秋彤,你也太猖狂了,我参加工作当领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放肆的下属,敢胁迫领导来做事。我看,你可以来领导我了。” “孙总,绝无此意,我们当下属的,哪里敢无视领导,哪里敢领导你呢,请听我解释。”秋彤刚说到这里,孙栋恺又是一拍桌子,粗暴地打断了秋彤的话:“够了,我不想听你什么解释,事实都摆在这里,你给我解释什么?你想解释什么?作为一个主要经营部门的负责人,目无纪律,目无领导,自以为是,自行其是,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是谁给了你这个权力!” 孙栋恺的神情变得有些恶狠狠,气焰很是嚣张,似乎就要把秋彤一口吞下去。 “是集团的发展给了我这个胆子,是集体的利益给了我这个权力!”秋彤不卑不吭地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恼羞成怒,咆哮起来:“好啊,秋彤,你给我唱高调,你以为这是在哪里?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你以为这是在你家里?你以为这是造反有理的年代?你少拿集团的发展和集体的利益来压我,好像就你风格高,就你知道集团的发展集体的利益。 我告诉你,秋彤,只要我还是集团总裁,只要我还管着你,集团的组织纪律性必须要保证严肃性,工作的请示审批流程必须严格执行,没有任何人可以破格,没有任何人可以特殊。我还就不信,你秋彤就能翻天了。” “我翻不了天,也不敢翻天,孙总是集团总裁,我当然要服从孙总的领导,不过,事已既此,孙总打算怎么办?请领导批示!”秋彤看着孙栋恺,态度虽然谦逊,但眼神却毫不示弱。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孙栋恺瞪眼看着秋彤。 “我哪里敢说,这不是在请示领导吗?”秋彤说。 “你少给我玩这一套,现在你想着请示我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孙栋恺怒气冲冲地说。 “早不是要先报经经管办吗,这办事可是不能越级的,要一级一级来!”秋彤说。 我这时心里忍不住想笑,秋彤似乎心里并不紧张,似乎在用这话来转圈磨蹭。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曹莉说话了:“孙总,不要发火,消消气,今天的事情呢,其实我也有错误,我要是昨晚连夜审核完,然后连夜就报给你,你昨晚就批示了,那发行公司今天实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大家面子上就都好看了! 其实呢,也不能说秋总眼里没有领导,只是我工作效率还不够高,秋总做工作向来是雷厉风行,效率高,还很有责任心和灵活性,她这么做,也是出于工作的需要嘛,秋总做事向来是考虑很周全的。” 曹莉这话无异于等于火上浇油,明着听是在自我检讨在提秋彤解脱,实际上等于是在挑拨孙栋恺和秋彤本已就紧张的关系,同时还附带刺激孙栋恺本来就伤了自尊的神经。 果然,曹莉这话一说,孙栋恺的怒火更大了,胸口起伏着,又要发出怒火来。 这时,曹莉又说了:“我倒是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既能维护经营委工作程序规定的严肃性,还能保证我们工作的顺利开展。我看,发行公司立刻停止实施这个方案,等孙总审核完这个方案,批准了,再正式实施,今天呢,就等于发行公司是试行了一下,试运行。这样,大家也都说得过去。” 曹莉的用意我一下子就看穿了,她是要给海州都市报那边争取时间。 孙栋恺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似乎有些同意曹莉的建议。 秋彤当然明白曹莉的意思,她神情依旧平静,缓缓说:“这不可能,既然已经开始了,绝对不会停止,没有什么试运行之说,我们今天就是正式运行。只要我还是发行公司经理,我就绝对不会停止,除非我不做这个经理了。” 秋彤的语速不快,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很果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阵红一阵白 秋彤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孙栋恺更大怒火,他觉得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秋彤敢如此不给他面子,让他很丢脸。 孙栋恺脸气地一阵红一阵白,又是一拍桌子,怒视着秋彤,咆哮起来:“秋彤,你想干什么?你今天是要顽抗到底了,是不是?你嚣张什么?我告诉你,你不想干这个发行公司经理,我可以成全你! 你一个小小的发行公司经理,还了不得了,尾巴翘上天了,你真以为我制服不了你?好,既然你要对抗到底,我奉陪,我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你,我要是治不了你,我这个总裁就不干了。” 孙栋恺放出了狠话,会议室里的气氛高度紧张,火药味十足。 看着孙栋恺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曹莉和赵达剑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苏安邦脸色发白,不敢做声,曹滕则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我心里怒火奔腾,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心里在琢磨要不要自己砸了这个刚到手的饭碗,狠狠揍孙栋恺一顿,最好能把他的老二给废了。 显然,动手教训孙栋恺,这是下策,除了能解恨解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怎么办?现在的形势对秋彤越来越不利,孙栋恺仗势压人,抓住秋彤的把柄死死不放,旁边还有一个曹莉在不时添油加醋。 孙栋恺这次整治秋彤,肯定是除了工作之外,还另有目的。他一直就垂涎秋彤的美色,多次动作却始终没能得手,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在他眼里,增加的那些零售报纸虽然也能给他长脸,但是,比起把秋彤弄到手,显然后者更重要。 他肯定明白,只要打着工作的旗号打压秋彤,谁都说不出什么,他是正大光明的,只有这次把秋彤制服,才能为今后目的的实现铺平道路。 孙栋恺这会放出的狠话似乎在表明,如果不处理惩罚秋彤,他这个总裁就不干了。 总裁没有错,当然会继续干的,那么,就等于是秋彤要受到处分了?上下级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冲突和矛盾,要是提交集团,集团自然是要偏向领导的,那就得处分秋彤。 要是处分秋彤,那很可能就是要调离,或者降职使用。 我的心里有些着急,暗暗替秋彤担忧,却一时没有良策。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在这个人开门进来的一刹那,我看到他背后一个人影一闪过去,似乎是平总。 我看着这个年龄不到50岁中等身材身体微微有些发福气态不凡神情不威自严的陌生男人,他是谁? 我不认识这个人,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他。 见到他进来,除了我和孙栋恺,大家都站起来了,脸上带着尊敬的表情和他打着招呼。 我一听大家口里的招呼,我擦,这是集团董事长,正宗的老大。 我于是也赶紧站起来。 孙栋恺见董事长来了,脸上的神情变化很快,怒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笑脸,点点头打个招呼,又招呼曹莉搬过一张椅子,自己往边上挪动了下,让董事长坐在中间。 董事长坐下,先冲大家微笑了下,点头示意,然后看着孙栋恺:“老孙,我正好经过这里,听到你在里面发火,呵呵,我就过来看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此时心里升起疑窦,我怀疑这董事长是平总想办法捣鼓过来的。 作为集团收入来钱的关键部门,广告公司老总自然是和一把手走得很近的,虽然他属于孙总管理。 我想起上午见到平总时他的神态,想起那天他到秋彤办公室里去的情景。 我突然领悟,秋彤昨天说自己也是做了一些安排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是秋彤预先安排了平总这步棋,还是平总自告奋勇要担当下这步棋?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董事长是出现了。 孙栋恺听董事长问起来,就说:“我在开发行公司的调度会呢,顺便解决出现的一些问题。” 董事长说:“我最近正想去发行公司调研,今天正好遇到你们开会,我申请参加一下,孙总能否批准呢?” 孙栋恺笑着:“呵呵,当然,当然,欢迎董事长参加啊!” 董事长微微笑了下:“那好,你们继续开,我先听!” 说着,董事长挺直腰板坐在那里,看着大家。 董事长这么一说,大家谁也不说话了,孙栋恺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 会议室里一时沉默起来。 “怎么?我一来,怎么都不说话了?”董事长呵呵笑起来,“老孙,莫非你们开的是什么保密会,怕我知道啊,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了,不打扰你们了。” 董事长这顶帽子可是给孙栋恺扣地不轻不重,董事长是集团老大,谁敢有事瞒着他,这不是找死吗? 孙栋恺脸上挂不住了,笑着说:“见笑了,那里啊,我们正在讨论报纸零售的问题,顺便强调下工作程序和组织纪律问题。” “报纸零售?好啊,我正想去发行公司调研这个题目呢。”董事长说,“今天我上班的路上,看到大街上突然多了不少穿着我们发行员服装的卖报人员,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我正想问问你们呢,你们这又是搞了什么名堂啊?” 孙栋恺不说话了,董事长看着秋彤:“秋彤,你说说吧,最近又搞什么新行动了吗?” 于是,秋彤把开展的这个活动内容详细给董事长汇报了一番,末了说:“在这个活动的操作上,出于某种不好放在台面上说的原因,我们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先下手做了,然后才递交了请示报告,在这一点上,我们违反了工作程序,我承担全部责任,我请求集团给我处分!” 董事长认真听秋彤说完,点了点头:“报纸零售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好哇!不简单,了不起,这可是一颗卫星啊,海州市场的零售份额,我们可是占领了大片领地,这对于我们集团广告的拉动,必将起到不可低估的巨大作用。秋彤,你这可是给孙总抓了面子了,孙总既分管广告,还分管发行,这等于是双丰收啊。孙总,你说是不是?” 孙栋恺哭笑不得,却不得不点点头。 董事长继续说:“至于秋彤说的不好放在台面上说的原因,既然不好放台面,那我也就不问了,呵呵,工作嘛,总是有困难有障碍的。” 这时,我看到曹莉和赵达剑曹滕的脸色都微微有些难看。 孙栋恺却有些疑惑地看着秋彤:“都是同事,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不好放在台面上说的原因?说出来--” 这时,曹莉的神色紧张起来,紧盯住秋彤。 秋彤扫了曹莉一眼,说:“请孙总原谅,还是不说的好!再说,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无须说了。” 孙总说:“我看你就是找借口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我此时断定,孙栋恺应该不知道曹莉做家贼的事情。 孙栋恺虽然和曹莉有一腿,但是,要是知道曹莉做家贼,他肯定是不乐意的,饶不了曹莉。 毕竟,曹莉做了家贼,等于是在拆他工作的台,他作为总裁,自然是希望自己分管的工作能出成绩的,这可是他继续进步的一个有力砝码。 他今天之所以如此和秋彤过不去,是因为自己的小算盘,想借这事先硬后软来降服秋彤,继而把秋彤弄到手,没想到秋彤软硬不吃,不给他脸,让他下不来台,才会导致矛盾如此激化。 这时,董事长说:“哎--呵呵,好了,老孙,要多理解下属嘛,下面的同志们做工作,都不容易,既然秋彤不方便说,那就不要勉为其难了。” 孙栋恺不说话了。 然后,董事长正色说:“当然,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要批评秋彤同志的,对于工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按照组织程序来办事,没有按照经营委的办事程序来操作,没有先等领导批示就干起来,这是错误的,是违反了集团的规定的,秋彤同志对这个问题要深刻认识,要有正确的认识态度,要认真反省自己,要做出书面检讨,确保以后不得再犯。” 秋彤点点头:“领导批评地对,我回去就写检查,认真检讨!” 董事长点点头:“嗯,这个态度就对了,我看,在这个问题上,是三七开的问题,三分错误,七分成绩,毕竟,成绩是主要的。虽然你没有先请示孙总就先操作了,违反了规定,但是,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也同样还是给孙总抓了面子的嘛。 孙总批评你是对的,虽然孙总批评了你,但是,孙总对你们发行公司做出的工作,心里其实还是很肯定很高兴的。这就好比打仗,看结果不看过程,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责备的。你说,是不是啊,老孙?” 说着,董事长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这会儿只能点头:“对于发行公司的工作成绩,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想,孙栋恺这话应该是出于内心,当然,他还有些遗憾,没有借此实现自己的另一个意图,大好的机会眼睁睁就这么流失了,真可惜。 董事长接着说:“我看,年后发行公司的工作,是可圈可点的,发行公司的同志们,是付出了智慧和心血的,这和发行公司有一个团结战斗的领导集体是分不开的,当然,这更是咱们孙总分管领导得力的结果,孙总,今天,我得向你祝贺啊,你这个老总,手下有这么一批能干的发行管理人员,这今后的工作可就更好开展了,呵呵……”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调皮的笑意 这时,我的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董事长这一出现,一下子就把此事化了了,既表扬了秋彤又给了孙栋恺台阶下,还同时不轻不重敲打了一下孙栋恺。 看看秋彤,眼里的神色也轻松了,在我看她的同时,她也扫视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转瞬即逝。 看看赵达剑,神情沮丧。 看看曹莉,眼神里露出巨大的遗憾和失落。 看看曹滕,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凝神看着董事长,似乎在认真聆听董事长的指示。 而苏安邦这会儿变得轻松了,突然冒出一句:“董事长,这次的活动,是我亲自分管考上抓的,综合业务部的零售方案,也是我亲自负责制定的。” “方案呢,我看看!”董事长兴致勃勃地说。 “这就是!”孙栋恺把方案递给董事长。 董事长接过方案,认真看起来。 董事长足足看了20多分钟,然后抬起头,神色庄重,看着我们:“这方案是谁做的?” “我--”曹滕立刻就回应了一句,然后看看大家,又接着一句,指了指我:“我和亦克一起做的!” “哦,你们二位是--”董事长显然也不认识曹滕,看着我们。 “我叫曹滕,他叫亦克,我们都是综合业务部的。”曹滕这时候突然来了劲头,“报告董事长,我是海州大学经济管理专业本科毕业后正式分配到集团来工作的,在发行公司工作好几年了。” 听曹滕一说这话,孙栋恺赵达剑都皱了皱眉头,曹莉则面带喜色。 “小伙子很能干啊!大学生头脑就是灵活,接受新鲜事物快!”董事长赞扬了曹滕一句,接着看着我。“亦克,这个名字很好听嘛,是不是不亦乐乎的亦,克服的克?” 董事长学问很大,竟然一下子就能猜出来,我点点头:“是的!”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董事长看着我。 “社会大学!”我说。 “什么?社会大学?”董事长笑了,“小伙子很幽默嘛,没上过大学就能做出这样的方案,更不简单,看来,你一定是有比较丰富的实践经验了,比起理论知识来,实践更重要啊。” 董事长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秋彤笑得尤其开心。 “亦克是集团的正式职工吗?”董事长这回是看着秋彤问的。 “不是,临时工身份!”秋彤回答。 “哦……”董事长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然后看着秋彤,“秋彤同志,我又想批评你几句了,发行公司要发展,离不开经营人才,对于在工作中涌现出的人才,你们要积极往上打报告争取政策啊,不能只知道使用而不知道怎么留住,现代报业发行的竞争,说白了,就是人才的竞争,你也是在集团人力资源部干过好几年的,关于人才的利用问题,我想不用我多说。” 董事长这么一说,秋彤面露喜色,忙点头:“领导批评地对,我们回去一定认真研究落实领导的指示。” 我这时说:“领导,其实你不能责怪秋总,我是以前在发行公司干过一段时间后来自己辞职,年后刚回来的。” “哦,是这样啊,”董事长笑着看我,“亦克同志,为什么走了又想到回来呢?” “因为没找到更合适的工作,为了吃饭,就回来了!幸亏秋总心善,又收留了我!”我回答地毫无闪光点。 “小家伙说话很直爽嘛。”董事长笑着,“好,小伙子,这回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好好在这里干!” 接着,董事长看着孙栋恺:“孙总,我看,下一步,你们经营委能不能出台一个政策,集团各经营单位的有能之士,要在身份和政治经济待遇上给予适当的照顾和优惠,能给予正式聘任的尽量给予办理聘任手续,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人心,留住人才。” 孙栋恺点点头,接着看着曹莉:“曹主任,回去落实领导的指示,尽快出台一个草案!” 曹莉忙点头:“好!” 董事长又看着曹莉:“曹莉,文件可以慢慢出,对于已经发现的人才,可以先落实办理着,办事不要太死板,要灵活性和原则性相结合,当然,我说归说,你们经管办还是要先认真先做好审查工作,要保证聘任人员的思想道德素质和工作能力水平,严格把关,这德还是要放在第一位。” 我明白了董事长的意思,他是要曹莉考虑为我申报办理聘任手续,让我成为集团的聘任制员工。 经营系统的人员办理聘任制,要统一经经管办先审核,然后报集团人力资源部审批。 当然,董事长也没把话说死一定要给我转正,而是把初审权放给了经管办,也就是放给了曹莉,因为董事长对我并不了解。 我靠,这事玩大了!我越走越远了! 曹莉妩媚地看着董事长笑:“好的,董事长,最近正好好几个经营部门打了报告申请临时工转为聘任制人员的,我会统一认真研究,严格把关。” 然后,曹莉又腻腻地看了我一眼。 这会儿,曹滕一直看着我,眼里带着嫉妒的表情,似乎是因为董事长对我的看重。 这时,孙栋恺说了一句:“这经管办正职一直在病休,曹莉这个副主任干的可是正主任的活,每天起早贪黑地到处奔波,任劳任怨,工作效率极高,很辛苦的。” 孙栋恺这话纯粹就是在装逼给曹莉送人情,他想在集团董事长面前夸曹莉,什么时候不行,在集团高层会上岂不是效果更好,非得在这个时候? 孙栋恺这时候守着曹莉说这话,等于在告诉曹莉,你看,你没有给我白付出,我还是没有忘记为你争取进步的机会的,我这不是在给你进言吗? 曹莉听了孙栋恺这话,表情立刻有些激动起来,感激地看了一眼孙栋恺,然后谦虚地说:“领导夸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做的还不够好。” 董事长微笑了下,看了曹莉一眼,没有说话,却又拿起那方案仔细看起来。 董事长不做任何表态的神情,似乎让曹莉觉得有些遗憾,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表情。 然后,散会。 一场后果不可设想的风波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董事长化解了。 我心里一阵巨大的轻松,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下班时,我在附近的餐馆吃午饭,遇到了平总。平总兴致勃勃地和我坐在一起吃饭,边对我说:“亦克,昨天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很好玩,是不是?” 我看着平总说:“昨天我怎么好像在会议室门口看到了你的影子呢?” “是吗,你眼睛可真尖,我正好办事经过那里!”平总不动声色地说。 既然平总不肯多说,不肯告诉我真相,我也就没有必要多问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对了,亦克,我听到一个消息,你可能很快就要转变身份了,要成为集团聘任制人员了,这是好事啊,提前祝贺你,老弟!”平总说。 一个临时工能成为聘任制人员,这对于任何一个在集团打工的临时工来说,都是喜出望外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激动兴奋的,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纠结,我真的是要越走越远,要深陷这个海州传媒集团了吗?正式工和临时工,对我来说有什么大的区别吗? 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平总说:“亦克,你不乐意?” 我看着平总:“说心里话,我觉得没什么意义!” 平总似乎被我的心态意外了一下,接着带着赞赏的表情看着我:“亦克,看得出,你不是燕雀,是一只鸿鹄。” 我说:“不敢当,我就是一个打工仔!” 平总呼了一口气,说:“秋总目前在发行公司的工作,是杀机四伏,虽然这一关过去了,但是,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大的风浪,谁也无法预料。目前,秋总最需要的就是得力的干将和助手,而这个助手,自然是位置越高越好,位置越高,越能更有力地施展自己的能力,越能更有力的帮助秋总,在集团现行的体制下,身份是很重要的,不改变身份,是无法走得更远,做到更高的位置的。 你辞职后能再回来工作,是得益于秋总的赏识,也就是说秋总对你有知遇之恩,我毫不怀疑你对秋总的忠诚,也相信你希望秋总能干的越来越好,既然你这次回来了,那么,你为什么不利用好这些机会呢?” 平总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是啊,我要想更好地保护秋彤扶助秋彤,自然是位置越高越好,假如我要是能做到公司副总,那岂不是可以更好地扶助好秋彤的工作,也不用看赵达剑之流的颜色,不用受他之流的制约。 还有,秋彤要是真的被暗算搞垮了,被逼无奈真的辞职了,那李舜的计划不就得逞了?秋彤岂不是要和李舜结婚了?而假如秋彤的位置稳固了,自然不会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而按照李舜一贯的原则,他自然就不会和秋彤结婚。 我这时竟然有了这个想法,虽然我知道李舜和秋彤的结合是无法避免的,早晚的事情,但是却从心里希望无限期拖延李舜和秋彤的婚事。 我觉得自己心存不良,很坏! 这时,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好好干,往上爬!能爬多高就爬多高! 当然,我这时绝对没有想爬到发行公司老大位置的想法,那是秋彤的,我在她手下干就心满意足。 这么说来,这次改变身份的机会,还是要抓住的,不能放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热 下午,在办公室,苏安邦告诉我一个消息,说公司已经打了报告给经管办,经管办审核通过后然后会报集团人力资源部,研究对我的正式聘任问题。 我知道,这当然是秋彤安排的。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曹莉的电话:“亦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去了曹莉办公室,她办公室里坐着5个人,曹莉正在那里忙着一个一个谈话,发表格,详细解说如何填。 见我来了,曹莉公事公办地一直沙发,淡淡地说:“亦克,先坐那儿等着!” 我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份报纸边看遍等。 等了接近一个小时,那5个人先后拿着表格出去,曹莉才算忙完。 这时,外面的天都黑了,大家都下班了,院子里一片乌黑,曹莉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她。 这时,曹莉看着我,眼里火辣辣的,站起来,过去关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曹莉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紧挨着我,带过来了一阵香水味道。 “办公室里好热!”曹莉说着脱了外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鹅黄色紧身羊毛衫,丰满的胸部高耸着。 “亦克,这次有6个临时工想转聘任制的,第一关在我这里审核,人力资源部只给了经营系统一个名额,要求我这里先审掉3个,报3个上去。刚才那5个都领了表格回去填了。”曹莉有意无意地用胸部蹭着我的胳膊,对我说,“你有什么想法吗?想不想转正呢?” “想!” “那5个人,我看能力都不如你,假如我这里报上去的话,我觉得你问题不大,我叫你来呢,就是告诉你如何填表。”曹莉声音很暧昧。 “那就开始填表吧!”我说。 “别急啊,小白脸,看你着急的。”曹莉娇媚地说着,身子往我身上蹭,嘴巴几乎贴到了我的耳朵上,喘息着,“先别忙着填表,先让姐和你热乎热乎。” 我对曹莉说:“曹主任,我不!” 曹莉倏地变了神色,冷冷地说:“怎么,想不听话?我告诉你,不听我的话,这表你甭想填,没有我批准,你就是填了也白搭!董事长那天的话你也听见了,董事长是把审核的权力放给了我的。” 曹莉这话我信,没有她审核通过,我是转不了正的。 董事长虽然通过看方案了解了我,但是那天他并没点名说要给我转正,毕竟他对我几乎毫不了解,他还是放权给了下面的职能部门。 别说董事长日理万机说不定早就把我忘记了,就是董事长以后记起来询问曹莉,曹莉完全可以找出充分的理由来搪塞过去,比如僧多粥少名额有限或者我品质有什么问题什么的。 而我目前的想法,我必须要争取到这个名额,不然等下次,猴年马月。 见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发愣,曹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又慢慢靠拢过来,一只胳膊攀住了我的脖子…… 我一个激灵,脑子里飞速运转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借口,猛地一把推开曹莉,曹莉猝不及防,被我重重一推,扑腾一声,仰面朝天躺到了地板上。 曹莉这下子恼了,迅速爬起来,眼里发出了恼羞成怒的火焰:“妈的,小瘪三,你想找死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敢对姑奶奶这么不敬,是不是活腻了?” 我说:“对不起,曹主任,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有女朋友了,我对我女朋友发过誓,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住我女朋友的事情,这是我的原则。如果曹主任不能成全我,非要相逼,那我就不填这个表了。” 我讲话的口气跟坚决果断。 说着,我转身就往门口走,就要拉开门走出去。 我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招,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手刚打开锁,刚要拉门把手,身后传来曹莉的声音:“站住--” 我回过头,看到曹莉正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迷惘和失落,头发凌乱。 “曹主任还有什么事?”我平静地说。 “你过来。”曹莉声音嘶哑地说,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我站在那里没动,我怕她继续发情。 “你过来吧,我不招惹你了。”曹莉颓丧地叹了口气,坐到了自己办公桌前。 我于是站到她办公桌跟前。 曹莉递过一张表格给我,看着我说:“看不出,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还挺重情的!你真有女朋友了?” 我接过曹莉的表格:“是的,谢谢曹主任!” “回去自己填吧,有不懂的再来问我!我答应你,放你过关。”曹莉失神地看着我,“这年头,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多了,竟然还真有不偷腥的男人,老娘第一次遇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曹莉幽幽而又喃喃的声音:“你越是这样我越喜欢你,你等着,小亦克,小白脸,我非把你弄到手不可,姐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倒是要看看,是我魅力大还是你所谓的什么女朋友魅力大,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如此坚守防线。” 我关上门,将曹莉的自言自语关在了门后。 填这种表格自然不用再回去找曹莉咨询,我当天晚上就填好了,还是按照来发行公司应聘时候的基本情况填的。 第二天上午,我去曹莉办公室交表格,曹莉自己在,接过表格看了看,说:“原来你小子是云南人啊,小南蛮!” 我没有说话。 曹莉看了一会儿表格,然后看着我,带着一丝幽怨的表情:“小坏蛋,昨晚让我空欢喜一场。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长的不好看?” “好看!”我说。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坏?”曹莉又说。 “没觉得!”我说。 “那你说,我和你们公司的那个秋大经理,你觉得谁好?”曹莉紧盯住我的眼睛。 我说:“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曹莉说。 “因为你和她没有可比性!”我直接了当地说。 曹莉的脸色一下子气得煞白,银牙紧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良心的东西,滚!” 我扭头转身就出去了。 下午下班后,我刚出发行公司,背后有人喊我,一看,是秋彤。 “亦克,干嘛去?”秋彤笑吟吟地说。 “下班啊,吃饭去!”我说。 “那一起吃饭吧,我请你!”秋彤说,“我也忙完了,正要去吃饭!” “还是我请你吧!”我说。 秋彤说:“行,那就吃你!” “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那,韩国烧烤?”我试探地问秋彤。 “你喜欢上了这个啊,行!”秋彤痛快地说,“坐我的车!” 我们刚走到车跟前,秋彤摸出车钥匙,递给我:“呶--你来开!” 于是,我开车,秋彤坐到副驾驶位置,对我说:“还去上次咱们一起吃的那家韩国烧烤店吧!” 我开车直奔那里而去。 路上,秋彤看着我:“亦克,开车技术不错哦,比我还熟练!”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我呵呵笑着说。 “呵呵,你还挺逗!”秋彤笑得很轻松,接着说,“你要转正了,知道吗?” “表格交上去了,能不能批准还是一回事呢!” “当然能批准了,绝对没问题!”秋彤说。 我一愣:“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这时突然想,是不是秋彤利用自己以前是人力资源部副主任的便利,帮我走后门了。 没想到秋彤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次人力资源部给了集团经营委6个名额,我下午给人力资源部的主任打电话问了,说经管办正好就报了6个人,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报有关领导签字后,准备全部批准通过。” 我一听,晕了,我靠,曹莉是在糊弄我,哄我啊,想借这个名额来潜我,妈的,这个娘们心眼子还不少。 秋彤看到我的脸色有些异样,说:“怎么了?亦克!” 我忙回过神来:“没什么。” 秋彤说:“你不高兴?不乐意?” “高兴,乐意!” “这次转正,对你来说,应该就是一次新的历程,一个里程碑,我很为你高兴!” 我说:“谢谢秋总,有这个机会,应该感谢你!” 秋彤笑着说:“错,不要感谢我,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的,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还有,你应该感谢促成我们那次会议召开的人,如果没有那次会议的召开,就不会有董事长的出现,董事长也就不会看到那方案,自然也就不会认识你,自然也就不会促成这事。想想那次会议,坏事还成了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物总是在好坏之间来回转变的。” 我说:“秋总,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 秋彤抿嘴一笑:“这回不会再跑了吧?” 我说:“不跑了,好好在这里干!” 秋彤说:“你这次回来,开局良好,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我相信,只要你好好干,正常发挥你的能力和水平,你一定会有所作为,你一定能做到更好的位置,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我说:“只要跟着秋总干,做什么位置都行!” 秋彤笑起来:“可别这么说啊,我是不会永远领导你的,我也不可能会在发行公司长期干下去,集团也是有轮岗制度的,干上几年,说不定我又到别的部门去了。” 我说:“最起码,在你没离开发行公司之前我在你领导下干,等你调走了,我也不干了!” “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我有压力了,好像你就是为了我才干的,我可承受不起,我希望你能为了自己而干,创出自己的路子来!”秋彤说。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海枫打来的,于是我边开车边接电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重色轻友 “鸟人,干嘛呢?”海枫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 “开车!”我说。 “开车去干嘛呢?”海枫继续说。 “吃饭!” “共进晚餐,如何?”海枫调侃地说。 我一听,来了精神:“我擦,你来海州了?” “废话!”海枫大笑起来。 “在哪里?” “刚下飞机,正打车往市区走!” “你和海竹一起的?” “操,重色轻友啊,净想着海竹了。”海枫似乎很高兴地笑骂我,“没,海竹没飞这班飞机,我自己来的!” “那你要打算去市区哪里?” “这不是先找你了,我知道去哪里?先去市区再说了!”海枫说,“最起码,你得先请我吃吃顿饭,然后,你还得和我同居吧?” “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边说我边看了秋彤一眼,秋彤这会儿正看着我听我说话,见我看她,微笑着点了下头。 “告诉我吃饭地点,我直接打车过去!” 我告诉了海枫地点,然后挂了电话。 “这是你哥们?”秋彤这时说话了。 “海竹的哥哥!” “哟,未来的大舅哥来了啊,那可得好好接待!”秋彤打趣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觉得有些异样。 “海竹的哥哥是干嘛的?”秋彤问我。 “一家跨国集团驻中国总部明州办事处的负责人!”我说。 一听我提到明州,秋彤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说:“哦……明州……明州……” 我看了秋彤一眼:“怎么?秋总,你熟悉明州?” “不,没去过。”秋彤掩饰般地说,接着捋了捋头发,“亦克,你这哥们挺厉害的啊,年纪轻轻就是外企的办事处负责人,只是,你们俩怎么成了哥们呢。” 秋彤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你亦克是个底层打工的,怎么能和外企高管成了朋友,这差距太大了! 我反问秋彤:“秋总,交朋友还必须是门当户对吗?和身份有关系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秋彤忙说。 “这有什么好奇的,当初这小子也是和我一起卖保险的,只是后来交了好运,能力又超群,才脱颖而出。”我淡淡地说。 秋彤点点头:“原来如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到了饭店门口,海枫还没到,我们先进去找好了座位,我让秋彤先点菜,自己出来等候海枫。 过了大约10分钟,海枫到了,咧嘴大笑下车和我拥抱。 然后,我说:“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位美女!” 海枫一愣:“美女?丫的,海竹不在,你单独和美女出来吃饭,找死啊!” 我说:“这美女是我新东家,我换单位了,不跟以前的老板了,现在在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上班,今天下班正好遇到她,她约我吃饭,谈工作呢。” “美女上司啊。”海枫点点头,“果真是美女?” 我点点头:“是真是假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好啊,我靠,进去看美女去!”海枫大大咧咧就要往里走。 我一把拉住海枫:“先别忙,记住,进去见了美女,不要谈和我有关的一切事情!” 海枫一愣:“这是为嘛?” “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海枫晃晃脑袋:“你小子是不是在捣鼓什么洋动静?” “你少管,记住我的话就行,听见了吗?不听话,你就自个儿出去吃饭去!” “操,威胁我,好,好,记住了!”海枫乖乖地答应着,和我一起进了饭店。 走到座位前,一看到秋彤,海枫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手里提的旅行包一下子掉到地上浑然不觉,他呆若木鸡,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嘴巴半张,整个成了一傻蛋! 秋彤这时微笑着站起来,主动向海枫伸出右手:“海枫,你好,我是亦克的同事秋彤!” 海枫还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没回过神来。 我站在海枫后面身后在他后腰猛地一掐,海枫“哎哟”叫了一声,顿时醒悟过来,忙伸手和秋彤握手:“秋总好,秋总好,我叫海枫,是亦克的哥们!” 秋彤笑着请海枫就坐,边说:“听亦克说了,外企的高管,海主任,久仰久仰。” 海枫一听秋彤这么说,脸上露出喜不自禁的表情,搓着手:“哪里,哪里,秋总过奖。” 秋彤看着海枫,接着看着我:“亦克,你看,海枫某些地方还长得真有点像海竹。” “那当然了,一个娘的嘛!” 海枫一愣,看着秋彤:“秋总,你认识我妹妹?” “是啊,认识啊,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呢!”秋彤说,“当然,我是通过亦克认识的哦!你妹妹真可爱,我很喜欢她。” “呵呵,那丫头还小,讲话不知天高地厚的,秋总多担待!” “客气了。”秋彤边熟练地烧烤着羊肉,边又对我说:“亦克,你哥们来了,你俩喝点酒吧,我就不喝了,得开车!” 我问海枫:“喝不喝?” “喝!冻死了,暖和暖和身子,这北方真冷啊!” “喝什么酒?” “当然是白酒了!” 海枫一见秋彤,似乎约束多了,嘴里一个脏字也不吐了。 我于是叫服务员上酒。 “海枫,你酒量如何呢?”秋彤边给海枫夹烤好的肉边说。 海枫受宠若惊地忙致谢,边回答:“我不行,喝不过亦克这小子,这小子,52度的白酒,一斤半不带倒的。” 秋彤看了我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我猜秋彤一定想起了第一次和我在这里吃烧烤她用一瓶低度酒让我喝套我话的事情。 秋彤一直以为我的酒量就是那个量,在元朵家虽然我喝了很多,但是,那是白酒和马奶酒掺杂在一起喝的,再说又喝的大醉,不代表真实酒量。 但是海枫这一说,就很可能要引起秋彤的察觉。 我用脚踢了海枫一下,海枫似乎一下子想起来我刚才的警告,忙住了嘴,低头吃肉。 我这时说:“这喝酒啊,要看身体和精神状态,状态好了,我还真喝过一斤半高度白酒,状态不好的时候,半斤低度白酒就醉了。” 我的这个解释应该还说得过去,秋彤赞同地点点头:“是,你说得对!” 我松了口气,忙转移话题问海枫:“海枫,这次来海州出差?” 海枫说:“是啊,总部在这里开全国现场会!明天开会。” 秋彤说:“那你们的海州办事处工作业绩一定很出色,所以才会在这里开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 海枫摇摇头:“错,恰恰相反,海州办事处的业绩在今年是全国倒数第一,总部特意选在这里开现场会,给大家一个反面教材,让大家来这里找自身的缺陷和原因。” 秋彤点点头:“这外企的做法就是有特点,别出心裁!以后进反激先进,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海枫在明州的工作一定是做的不错的了。” “嘿嘿,我从深圳总部到明州办事处时间也不长,半年多。”海枫说,“不过,今年明州办事处的业绩全国排名第2,去年时倒数第四。” “你可真不简单,干的不错啊!恭喜你!”秋彤说。 一听秋彤的夸奖,海枫来劲了,说:“其实这就是一个综合销售管理的问题,我之前在总部没大做销售管理这一块,到了明州办事处,现学的,其实啊,销售这一块,有个高手,比我厉害多了……” 刚说到这里,我的脚又踩了海枫的脚一下,海枫立马住了嘴,舔舔嘴唇,又忙低头吃菜。 “还有比你厉害的高手,是谁呀?”秋彤看了我一眼,接着问海枫。 “唔……是我们总部的一个同事。”海枫没有抬头,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哦,海枫,其实啊,你这个哥们亦克也是很有营销能力的呢,他在我公司里表现地很优秀,他的能力你难道不知道?”秋彤说。 海枫一听,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做吃惊状:“真的?亦克,你小子竟然能得到秋总这么高的赞赏,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营销了?真看不出,你小子还有这个本事!” 刚才我踩海枫的脚,海枫此时肯定已经意识到了我的什么用意,此时干脆帮我装逼了,推波助澜起来。 海枫这么一说,秋彤当然不会有什么疑心了,笑着对我说:“亦克,看来,你这个哥们也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潜能啊,这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哦。海枫,亦克的营销能力真的不错的,不过,他在我公司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以前我也没发现,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海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秋总慧眼识英才啊,有伯乐,才有千里马哦。” 秋彤说:“那是因为先有千里马,才有我这个伯乐,惭愧啊,伯乐发现地晚了。” 海枫说:“革命不分先后,不晚,不晚。” 海枫的话让大家都笑起来。 海枫又对秋彤说:“秋总,有时间去明州玩,我代表明州人民欢迎你!” 秋彤眼神一动,咬了咬嘴唇,然后看着海枫说:“好的,有机会,我一定去,一定要去明州。” 秋彤的话有些低缓,还带有一丝惆怅和忧伤。 我担心海枫这张嘴再说出什么,匆忙张罗着结束了晚餐,然后带海枫去了我宿舍,哥俩好久不见,有说不完的话。 在我的宿舍,海枫说:“牛叉,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哥们,混得不错!” 我说:“租的,要是买的还真是牛叉,可惜不是!” 我和海枫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聊天。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不来了 “我擦,你为什么要在你美女上司面前装逼?”海枫说。 “因为以前装过逼,现在下不来了,无法收场了,只能继续装下去!” “以前为什么装逼?”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海枫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没有说话,似乎意识到和我破产失恋造成的心情有关。 海枫站起来去卫生间,一会儿出来对我说:“操,亦克,你这里怎么有女人用的化妆品?小子,从实交代。” “那是海竹用的!” 海枫一听乐了:“这鬼丫头,我问她和你到什么程度了,她死活扭捏着不说,原来……亦克,要好好对待我妹妹啊,不要三心二意,你这个妹夫,我是要定了。” 海枫显然是想多了,我没有多解释,说多了海枫也不信。 我和海枫洗刷完毕,一起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这时,我心里一直想问海枫一个事情,却又不好开口,翻来覆去睡不着。 “鸟人,不睡觉,干嘛?想什么?”海枫也没睡着,问我。 我坐起来,打开灯,海枫也坐起来,看着我,“什么鸟事?” “海枫,我想问问你,最近,你有没有她的消息。”我支支吾吾地问海枫。 “她是谁?” “你知道的!” “你还在想着芸儿?”海枫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和阴影。 我没有说话。 海枫沉默了一会儿,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没有!” 说完这话,海枫的神色似乎有些隐隐不安。 我此时没有领悟透海枫为什么不安,只是因为海枫在为海竹着想。 我似乎觉得此时在海枫面前问起芸儿有些不妥,于是关灯,又躺下。 海枫也躺下了,没有说话。 当夜无话。 第二天,我和海枫一起吃早饭,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海枫突然带着神往的表情说:“亦克,昨晚我梦见秋彤了。” 我一怔,看着海枫。 海枫带着迷醉的表情:“哎,我发现你这个美女上司太美了,惊人地美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美女,此女只有天上有。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 “她成家了没?” 我摇摇头。 海枫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冒出一句:“亦克,我要追秋彤!”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来,看着海枫:“你没发烧,你在说胡话吧?” 海枫把手里的筷子一放,郑重地说:“没有,我决定了,我要追她!”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醋意。 操,我的哥们看上我心里的女神了,要开始追求秋彤。 我愣愣地看着海枫。 海枫说:“喂--哥们,怎么了?不可以吗?” 我回过神看着海枫:“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人了,她只爱那个人,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我强压住心里的醋意,干涩地说道。 显然,我在自觉不自觉阻止海枫。 “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海枫愣了下,自语了一句,然后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人是谁?” “第一,我说的是真的,第二,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第三,那个人是谁你也不需要问,反正你相信我说的就是了!”我有些心虚地说着,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海枫,却又忍不住这样说出来。 海枫怔怔地看着我,突然说:“丫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我的心猛地一跳,然后强自镇静地看着海枫:“你觉得像吗?” 海枫沉吟了下,摇摇头:“应该不是,从昨晚她看你的眼神来说,绝对不是!” “那就是了!” 海枫心有不甘地说:“你真的证实她心里有人了?”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她谁都不爱!她只爱那个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我这话自己都觉得牵强。 “我靠,这么绝对!那我岂不是来晚了,相见恨晚啊,那小子可是太幸福了。”海枫懊丧地拍打了下脑袋,说,“兄弟,你觉得我真的没有机会了?” “嗯。” 海枫沉思了半晌,突然又昂起脑袋:“我还是不信,我决意要试试,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 我犹豫着,海枫催促我:“鸟人,快给我!” 我无奈,只好把秋彤的电话号码给了海枫。 海枫存进手机,说:“好,我会经常给她进行电话和短信联系的,有你和海竹的关系做基础,我觉得,开局还是良好的。” 看着海枫自得的表情,我没有再说话。 吃完早饭,我和海枫下楼,海枫准备打车去开会,正在等车的时候,突然看见小猪和丫丫正蹦蹦哒哒地手拉手沿着人行道走过来。 “嗨--大兄弟好!么么哒。”小猪冲我打招呼。 “叔叔好!”丫丫冲我甜甜地叫着。 海枫一看,说:“这俩什么的干活?” 我说:“大的叫肖株,是秋总的小姐妹,好朋友,小的叫丫丫,是秋彤收养的孤儿,我和秋彤在青岛遇到的。” “原来秋彤是一个如此热心慈善事业的好心人,难得。”海枫点点头。 这时,小猪和丫丫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我接着海枫给小猪认识:“我哥们海枫,海竹的哥哥!来海州出差的。” 小猪看到海枫,眼睛一亮,热情地和海枫打招呼:“么么哒海枫哥哥。” 海枫乐了:“肖株,你是小猪吃食啊,还么么哒。” 小猪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昵称叫小猪的,是不是我大兄弟告诉你的?” “不打自招了,他可没告诉我,是你那么么哒自己表现出来的。”海枫说。 我看着小猪:“你们干嘛呢?” 小猪说:“秋姐联系好了幼儿园,我送丫丫去幼儿园呢!哎。俺这些日子成小保姆了。” 我说:“怎么不打车?” 小猪说:“不远啊,秋姐家就在附近,幼儿园也在附近,步行走走锻炼身体呢!” 我一愣,原来秋彤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啊。 海枫这时抱起丫丫:“乖,宝贝儿,告诉叔叔,世界上谁是你最亲的人啊?” “妈妈!”丫丫说。 “嗯,好,很好。”海枫似乎话里有话。 这时,出租车来了,海枫放下丫丫和我们告别,小猪热乎乎地叫着:“么么哒海枫哥哥,以后常来海州啊。” 海枫冲我们摆摆手,对小猪说:“行,有小猪妹妹这句话,我以后一定常来,说不定,我还能在这里找个女朋友,做你们海州的女婿呢。” 说完,海枫冲我得意地挤了挤眼神。 小猪捂嘴笑起来:“海哥哥原来还木有女朋友啊,好啊,欢迎做海州的女婿,海州的姑爷走好。” 海枫走了,小猪的眼神一直看着离去的出租车。 然后,我和小猪丫丫告别,去了公司。 海枫对秋彤一见钟情,要追秋彤,弄得我心里不上不下的,不时有一股醋意翻涌着。 虽然我和海枫说秋彤心里有人了,她只会爱着那个人,但是,我心里明白,那只不过是虚拟世界的一个虚幻影子而已,现实世界里,秋彤只能选择李舜,别无出路,海枫的追求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我又不能告诉海枫秋彤现实里的真实情况,按照海枫的脾气,即使我告诉了,海枫也不会罢休,说不定会更加激起他要拯救秋彤于水深火热的豪情。 如此一来,他不但拯救不了秋彤,要是被李舜知道,那海枫的人身安全都成了问题,李舜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想起李舜,我就想起了那把没有还给李舜的手枪,想起那把手枪,我就想起了刁世杰,想起了刁世杰在飞机上对海竹的调戏。 我的心情不由有些沉重,还有些愤懑。 一晃这周就过去了,这段时间,我和曹滕都很忙碌,主要是对零售方案落实后出现的一些问题进行妥善处理,同时进一步加强队伍建设,巩固发展固定售报点,梳理和客户之间的一些小问题。 曹滕工作起来很带劲,不遗余力,尽职尽责。 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报纸零售份数不断增加,一周后稳定在了7万份左右,同时,流动售报队伍也非常稳定。 这次在秋彤的精心策划导演下,我们打了一个精彩的战役,曹莉行动晚了,海州都市报吃了我们的剩饭,机场、车站和港口包括大型的超市他们随后也派人去联系了。但是,我封死了他们的路,我和这些单位签约的都是独家合作合同,而且一签就是一年。 没办法,海州都市报就开始借我们的光,往我们发展的报摊上配送他们的报纸。这一点,是无法阻止的,而且,我想了,这样也不无好处,能让摊主多收入钱,有利于报摊的稳定和发展。 随着海州都市报的借光,海州其他生活类报纸也纷纷开始借光,后来发展到邮政快达公司的人员也开始往我们的发展的固定售报点配送报纸。这就等于是资源共享了,也算是为同行做了点贡献吧。 同时,海州都市报也开始组建自己的流动售报队,想和我们一争高下,但是,卖了几天报纸,他们的流动售报队就没影了。我猜这应该是和我们先入为主有关,我们抢占先机占领了市场,他们再想分一杯残羹,报纸办报质量又没有海州晚报好,自然是不占优势的。 海州晚报零售数量的巨变,震动了整个集团高层。 虽然孙栋恺那里出了点叉叉,但是不影响大局,集团专门发文进行了表彰,海州晚报社的老总们集体出动,专门宴请了发行公司全体领导和综合业务部的全体人员,同时广告公司的平总友情出陪。 宴席上,海州晚报的总编辑一再对发行公司的出色表现表示赞扬和感谢,平总更是恰到好处地点拨几句,将宴会气氛推到一个又一个高潮。 这次报业零售活动的成功实施,在海州报界掀起了一股风暴,引起了同行的高度关注和巨大压力,不时传来其他生活类报社发行部门负责人走马换将的消息。 而我,也自觉不自觉成为同行注目的焦点。 虽然集团领导未必知道这方案的真正作者是谁,但是,那些外面的同行,却很快就通过某些我也不知道的渠道打探清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玩花样 这天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你好,请问你是亦克吗?” 对方的口气很客气。 “是啊,请问你是?” “我是海州都市报社的办公室主任,代我们总编辑发出一个邀请,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你一起坐坐,大家交个朋友,不知你是否赏光。”对方直言不讳开门见山,声音里却又没有底气。 “哦……”我脑子里急速转悠着,边哦边迅速做出了决定,“好啊,谢谢你们的盛情邀请。” 对方似乎对我的痛快答应感到很高兴:“那今晚可以吗?一起共进晚餐,在新开业的海州皇冠大酒店3楼餐厅单间。” 我立刻回答:“行,没问题!” “那好,谢谢赏光!晚上见!”对方说:“此事还请不要让外人知道。你懂的。” “我懂的,没问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对不告诉外人!”我信誓旦旦地说。 接完电话,我立刻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不是外人,可以告诉。 秋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看到秋彤正托着腮呆呆地出神地看着电脑屏幕发呆,眼神里带着她在人前极少显示出的惆怅和忧郁,还有些许酸楚和悲凉。 我的心一沉,秋彤看电脑屏幕干嘛,在看什么,在想什么?为什么如此表情? 看到我进来,秋彤身体微微一颤,迅速恢复了常态,右手握住鼠标操作了几下,然后看着我,微微一笑:“亦克,有事吗?” 我走到秋彤办公桌面前,站在她对面,说:“秋总,刚才我接到一个电话,海州都市报的办公室主任受他们总编辑的委托,邀请我晚上出去吃饭。” 秋彤眼皮一跳,看着我。 “我来征求你的意见,去还是不去!” “你怎么给人家回复的?” “我答应了!” 秋彤噗嗤笑了:“你都答应了还问我干吗?” “答应归答应,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既然答应了,那自然还是去,人家邀请你吃饭,这是你的个人事情,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吧?” “但是对方的身份特殊,我还是要先和你说的。” 秋彤抿嘴一笑:“那就去吧!” “不知对方邀请我吃饭,是何目的?” “你说呢?” “我猜不透,问问你!” 秋彤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看着我:“你是真没猜到呢还是给我玩花样?” 我忙说:“我不敢给你玩花样,我猜了个大半,不敢确定。” “那我估计你基本猜对了,他们和你以前不熟悉吧?” “是的,从来没打过交道!”我说。 “那就是了,他们邀请你吃饭,肯定是带有目的的,无非是想邀请你加盟呗!”秋彤轻松地说。 “那你还同意我去?” “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你不担心我……” “担心你什么?”秋彤笑嘻嘻地看着我。 “担心我跑了?被那边的高官厚禄拉走了!”我说。 “呵呵,不担心!” “为什么?” “一来,基于我对你初步的人品和性格的了解,我知道,高官厚禄是打动不了你的,这一点,你很难得;二来,你要是有二心,就不会来告诉我这件事了;三来,你要是真的有想走的想法,我担心也没有用啊。” 秋彤说的很在理,我点了点头:“那我晚上就去赴宴了。” “嗯,好,吃好喝好!”秋彤说,“免费的晚宴,不吃白不吃!在海州这么多家生活类报纸中,海州都市报是海州晚报最强劲的对手,他们的很多做法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你去和他们接触,也许能学到不少好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 “他们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很准确。”秋彤沉吟了一下,“集团内部知道这方案是你亲手操作的人都寥寥无几,他们却这么快就打探地这么清楚,看来,他们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我于是说了那天下午下班后见到曹莉进复印店的事情,当然我没说我是专门跟踪曹莉的,只是说偶尔遇见。 秋彤听了,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这事你知道就行,除了我,谁也不要告诉。” 我知道秋彤这么说是为了我好,在保护我,就点了点头:“我只和你说的,没和别人说。” 秋彤叹了口气:“集团内部的人际关系相当复杂,人事斗争非常激烈,看起来一派祥和团结,但是,暗斗是你死我活残酷无情的,高层领导之间、中层干部之间、基层同事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在斗个无休无止。没有人真正会关心集体的利益,没有人会关心群众的死活,即使关心,也是出于自己往上爬的需要。” “但是,我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秋彤说:“你就这么高看我?” 我点点头。 “我真的有那么高尚吗?”秋彤笑了起来:“我这个人啊,也是有私心的,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哦。” “我确信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再次说。 秋彤笑着,对我说:“亦克,你记住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是,在表面上,你是不能太超出于你所处的圈子的,在心里你可以世人皆醉,唯我独醒,但是,在圈子里,在表面上,还是要随大流。” 我点点头。 秋彤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说:“亦克,这次你回来,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工作生活地快乐开心,希望你珍惜自己的大好年华,以一种坚定执着的心态,即使不为别人,为自己也要努力干出一番事业来。”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那消逝依旧却依然在我心里刻骨难忘的浮生如梦。 浮生如梦离开异客很久了,亦克却依然和秋彤在一起。虚拟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难道真的可以超越现实? 我懵懂地想着,心潮翻涌。 正在这时,秋彤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秋彤打开手机看了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我说:“亦克,你的哥们海枫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这家伙,貌似做事很执着。” 我的心里一颤,知道这必定是海枫发给秋彤的短信,虽然我不知道海枫短信的内容,但是从秋彤的话里可以判断出,海枫最近一定在对秋彤进行狂轰乱炸地追求,对秋彤展开了紧锣密鼓地感情攻势。 我心里有些发涩,对秋彤说:“秋总,你觉得海枫人咋样?” 秋彤说:“我觉得呀,海枫是个很不错的人,年轻有为,有理想,有追求,有事业,有奋斗,人生态度很积极向上,性格很爽朗,讲话很风趣幽默。你说是不是?” “对,是的!” “其实,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俩能做哥们,我觉得也是你们的相同特点决定的。”秋彤继续说,“海枫的这些特点,在你身上同样也体现出来了,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我依稀能感觉地出,而且,和海枫相比,你似乎性格更加沉稳,思想更加深邃,内心世界更加强大,虽然你现在干地不如他出色。” 秋彤的话让我觉得很中听。 “亦克,我觉得,现在,我们不仅仅是同事,是上下级,还是朋友。”秋彤继续说,“抛开你对我的相救之恩,抛开我们的工作关系,单纯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包括海枫,大家都可以做好朋友,你说是不是?” “嗯,” “当然,我说的朋友,是指那种纯正意义上的朋友,不掺杂其他的任何内容!”秋彤又补充了一句,似乎在暗示她对我特别是对海枫的态度。 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从秋彤办公室回来,我开始安排明天第二次有奖读报刮刮卡的发放事宜,打开抽屉,拿出一等奖和二等奖的刮刮卡,掺到了那四万个末等奖刮刮卡里面去。 放进去后,一整理盒子,我自己立马也找不出那一二等奖的卡片在何处了。 这时,曹滕回来了,站在旁边看,边说:“是准备明天用的刮刮卡?” 我点了点头:。 “大奖都放进去了?”曹滕弯腰伸手摆弄着那些刮刮卡说。 “刚放进去!”我说。 “在哪儿?”曹滕问我。 “在这里面啊,看外观,我也找不到了,除非一张张刮开看!”我说。 “哦,我估计社会上很多商家举办的大奖也是这么弄的吧,这一二等奖的刮刮卡只要一进去,谁也不好找了。”曹滕说:“不过,那些举办大奖的要是把大奖留给自己,也是很容易操作的。只要把卡片送给自己的朋友或者熟人,到时候冒充顾客去领奖就行了。” 曹滕似乎话里有话。 我看了一眼曹滕:“曹兄此话何意呢?” 曹滕笑着:“我是说那些社会上的舞弊分子啊,当然不是说我们。亦兄,千万别想多了。” 我想了想,拿出剩余的装有一二等奖的信封递给曹滕:“要不这样吧,曹兄,剩下的几次活动,你来操作吧,这是大奖的刮刮卡。” 曹滕忙摆手:“哎,亦兄,万万使不得,千万别啊,你实在是想多了,我对亦兄的人品,那是一万个放心和高看的。” 我看了曹滕一样,将信封放回了抽屉。妈的,不就是一个笔记本电脑和电动车吗,你以为老子稀罕这个。 我心里有些鄙夷嘲笑曹滕的龌龊。 刚从秋彤办公室出来大好的心情被曹滕这个小贱人给破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干笑 下班后,我打车直接去皇冠大酒店,路上,接到了海竹的电话。 “哥--”海竹拖长了声音撒娇地叫着。 “海竹啊,心情不错哦,在干嘛呢?”我说。 “刚落地,落地就开机哦!” “在哪儿落地呢?”我说。 “明州哇--”海竹说,“哥,海枫哥前几天去明州见到秋彤姐姐了是不?” “是啊!” “哇咔咔--海枫哥哥被秋彤姐姐迷住了哇--”海竹说,“回来后在我面前赞不绝口,夸得那个好啊,嘻嘻,海枫哥说要追求秋彤姐姐,让秋彤姐姐给我做嫂子呢。我也好喜欢秋彤姐姐啊,哎,要是秋彤姐姐真的能做我嫂子,多好啊。不过,人家秋彤姐姐有男朋友了,我告诉我我哥了,他却说没关系,说只要秋彤姐姐没结婚他就有这个权力,我看他这几天都快成花痴了,真拿他没办法。” 我干笑几声。 “不过我觉得海枫哥说的也有道理啊,再说了,秋彤那个男朋友,我对他一点印象都不好,看了就难受,还真不如让秋彤和我海枫哥哥好呢。”海竹又说,“只是,不知道秋彤对海枫的印象咋样啊,有没有这个意思。” 我无语,这兄妹俩都看上秋彤了。 “我想啊,你见到秋彤的机会多,关系熟,没事你可以多试探下她的心思,或者,在秋彤面前多说说海枫哥的好话,帮助促成一下,也算是个美事。”海竹说,“一想到秋彤要嫁给那个粗野的家伙,我心里就那个别扭啊,我怎么看他俩都不合适,嘻嘻,干脆,把他俩拆散了算了。” 我听不下去了,打断海竹的话:“好了,丫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你看你对这事热的像裤套似的,这事主动权在人家秋彤,别人再操心也白搭,我看,你也不要多掺和这事了。” 海竹嘿嘿笑了一会儿,又说:“哥,我想你了!” “嗯。” “明天我看你哈!”海竹说,“明天我飞上午的航班,下午和晚上都没事。” “嗯,好!” “还想吃年糕不?” “想!” “那好,明天我带刚出炉的给你,这回我放在保温盒里,保证到了海州你吃到热乎乎的年糕!” “好的!”我来了食欲。 “那明天见。”海竹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到了皇冠大酒店,我刚进大厅,就听见总服务台有人喊我:“喂--那个小伙,过来下!” 我一愣,循声看去,正好看见了小亲茹,正趴在柜台上冲我咧嘴笑。 我走过去:“小亲茹,你果然来海州了!” “当然,哈哈。”小亲茹看见我,显得格外兴奋,“我们这酒店一开业我就调来了,早就想找你的,只是最近太忙,除了上班就是集训开会,一直没空,今天你自投罗网来了,来干嘛的?” “吃饭!有个酒场!” “亦老板厉害啊,整天出入星级酒店赶酒场,怎么?今天就你自己,没带个美女客户过来?”小亲茹带着挖苦的口气对我说。 “没啊,要不,你跟我上去吃饭,做我的美女秘书?” “有这贼心没这贼胆,档次不够,级别太低,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是不是?”小亲茹自嘲地说。 说话间,我无意中朝大厅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伍德和地下皇者一起走了进来,伍德披着黑色风衣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地下皇者紧随其后。 在我看见伍德的时候,伍德也正好往我这方向看,看到了我。 伍德似乎认出了我,径直向我走来。 我无法躲避了,就看着伍德走过来。 伍德走到我跟前,脸上带着微笑,看看我,又看看小亲茹。小亲茹知道我来了熟人,忙低头忙乎自己的事情。 这时,地下皇者也跟了过来,趴在柜台上,看了我几眼,然后看着小亲茹。 我主动和伍德他们打招呼:“大将军好,黄者好!” 伍德冲我微微点点头,地下皇者也暂时收回看小亲茹的目光,冲我笑了下,然后又继续打量着小亲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亦克吧?”伍德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是极富磁性,同时目光犀利地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 “不在李老板那边干了?” 我又点头。 “在李老板未婚妻那边做事情?”伍德继续说。 “嗯。” 伍德笑起来:“好嘛,还都是和自己人在一起嘛,不错,好好干!” 我没有说话。 这时,伍德看着正在那边忙碌的小亲茹对我说:“这位小姑娘是你的--” “一个熟人,朋友!”我说。 伍德又看了小亲茹几眼,然后收回目光,看着我:“你来这里是--” “吃饭!” 伍德点点头,又看了我几眼,眼神有些让我捉摸不定,然后点点头转身离去,径直去了电梯口。 地下皇者冲我笑笑,又看了看小亲茹,也跟随而去。 目送他们进了电梯,小亲茹又过来了:“喂,亦老板,你和他们认识?” 我点点头。 “这二位可是这里的常客,长期包房的有钱银!”小亲茹带着羡慕的口气说。 我看着小亲茹:“他们在这里长期包房住的?” “是啊,酒店刚一开业就住进来了,包了一个标间,一个套间,一包就是半年的,财大气粗。不知这二位是做什么生意的,竟然如此阔绰。那个大老板一般不说话,有事都是跟在后面的那个人来办理,那个人叫黄者,做事很大方,经常给服务员小费,有一次还悄悄送给我一盒进口的巧克力。嘿嘿……” 听小亲茹的口气,她对地下皇者似乎还挺有好感。 看看时间快到了,我没和小亲茹多谈,直接去了三楼餐厅,去了办公室主任告诉我的那个单间。 一进门,看到了两个中年男人,年龄稍大一点的坐在中间,无疑就是海州都市报的总编辑,另一个年轻点的当然就是办公室主任了。 办公室主任带着春天一般的热情和笑脸迎上来,主动伸出双手:“你就是亦克吧?” 我也伸出双手和他握手:“是啊,我就是,您想必就是主任了!”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的总编辑!”办公室主任转身给我介绍。 总编辑微笑了下,站起来伸出右手,我忙继续用双手握住总编辑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充分表达出我对他的仰慕和尊敬:“总编辑好,领导好!” 总编辑呵呵笑了,神情很友善,握住我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说:“小亦啊,不要客气,来,坐吧,坐我旁边!” 于是,我坐在总编辑旁边,办公室主任忙着去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总编辑很亲切地和我拉家常,问我是哪里人,多大了,家里几口人,成家了没有,问得很关怀,就差问我孩子有没有上大学家里有几亩地了。 我胡诌八扯敷衍着他,边暗暗提醒自己要镇静,不要被糖衣炮弹打中。 等酒菜上齐了,总编辑举起酒杯对我说:“小亦,最近海州晚报发行力度很大,可以说是在海州报界引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震,我在报社兼着社长,对发行一向很重视,此次零售风暴自然也让我倍加关注,一打听,原来是你做的方案,于是我就想认识认识你。今天一见面,才知道小亦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真是后生可畏啊,来,小亦,要想好,大敬小,我先敬你一杯酒,为我们初次相识。” 我忙端起酒杯:“承让,承让,不敢当,还是我敬您吧!” 于是,我们碰杯,大家都一饮而尽。 总编辑虽然看起来文绉绉的,但是喝起酒来很豪爽,在南方喝酒,这么豪爽的人不多,在北方,却是常见。 接着,办公室主任又和我喝酒。 大家边喝边随意交谈。 从他们有意无意的交谈内容中,我了解到海州都市报原来是隶属于省级报业集团的一家子报,是省报业集团在海州的势力延伸。 因为背后有省级报业集团的强大财力和政策支持做后盾,海州都市报的发展很迅猛,虽然创立时间比海州晚报晚了很多,但是那势头很咄咄逼人,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我们都市报在海州发展的发展目标,是立足海州,辐射整个半岛,打造海州第一生活类报纸。”办公室主任说,“我们的用人机制是相当灵活的,管理体制也很先进,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在海州,没有哪家同类报社能比我们的管理更先进,没有哪家报社员工的收入比我们更丰厚。” 我点头附和着:“不错!厉害!” 总编辑插进话来:“我实施的就是人才战略,办报、发行、广告三驾马车齐头并进,办报是根本,发行是基础,广告是保证。我们是广纳人才,只要是人才,我们都接收,并且都会重用。” 总编辑的话我很赞同,点点头。 办公室主任这时说:“老弟这样的人才在海州集团真是埋没了,一个能策划出如此高明发行方案的营销高手,竟然还是个临时工身份,还是个普通工作人员,太不公平了。不客气地说,他们简直就是糟蹋人才啊。” 办公室主任看来是破费了一番心思,对我的身份都摸地很清。 “小亦还是临时工身份?”总编辑这时做惊讶状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刚去时间不长。” 总编辑遗憾地摇摇头:“唉--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这个海州传媒集团啊……” 办公室主任这时开始进入了正题,看着我:“亦克老弟,不知你有没有更高更好地发展目标呢?” 我笑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说没有,是假的!” “我看小亦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总编辑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 “亦克老弟这话说得好。”办公室主任点点头,“亦克老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晚我和总编辑专程请老弟来吃饭,就是想给老弟提供一个更高更好地发展平台,我们总编辑看过你老弟的策划方案,对你老弟的能力十赞赏,有意吸收老弟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做吃惊状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看到我的方案的呢?” 第一百四十章 很有分寸 总编辑和办公室主任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然后办公室主任说:“这个老弟就不必过分关心了,我们既然能看到,那自然是有我们的路子的。” 我说:“可是,那方案也不是我自己做的啊,是我和一个同事一起做的,是我们集体的结晶!” “老弟不必谦虚,那方案到底是谁做的,我们都将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办公室主任笑着,“从老弟这话里,我看得出,老弟不仅做工作很出色,在做人上,也是很有分寸的,这一点,尤其难得啊!” 总编辑也赞赏地点点头。 办公室主任继续说:“老弟,实不相瞒,今天只要你同意,我们那边马上就接收你,到我们那边,老弟的位置是发行公司的总经理。这不是我册封的,今天总编辑在这里,我可不敢说大话,这意思老弟应该明白了吧?” “我们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他们不用你,我用!”总编辑说了一句。 我做沉吟状。 “老弟,在我们那边,发行公司总经理待遇是很高的,专门的办公室,专车,费用充足,待遇丰厚,每年的底薪不会低于20万,奖金另算!”办公室主任继续向我抛绣球,“发行这一块是实行切块包干的,人财物都是总经理自己说了算。” 说完,总编辑和办公室主任都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这时其实从心里感谢他们对我的器重和厚爱。 但是,他们想错了,我哪里是可以用所谓的职位和待遇打倒的,我是自己做过老板经受过成千上百万资金的人。 我留在海州传媒集团,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权,是为了我魂牵梦绕的浮生如梦,是为了我心里难以割舍的一个虚无梦幻和寄托,是为了我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 而这份深刻到灵魂的精神阵地,是难以用名利来攻破的。 于是,我婉言谢绝了他们,语气很委婉,用词很斟酌,但是态度很坚决。 总编辑和办公室主任似乎感到很意外,都愣住了。 房间里顿时沉默下来,空气里带着一丝尴尬和难堪。 过了一会儿,总编辑先打破了沉默,和办公室主任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对我说:“呵呵,小亦,看得出,你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看来,是故土难离,旧家难舍啊,既然如此,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了。虽然我们合作不成,不过,大家交个朋友还是不错的,我很欣赏你的才能,来,我们单独再干一杯,这杯酒,是我们俩的朋友酒,你这个老弟,我认了。” 边说,总编辑边向办公室主任使了一个眼色。 我心里有些感动,站起来,举杯看着总编辑,没有注意办公室主任在干什么,对总编辑说:“谢谢总编辑的高看和厚爱,这杯酒,小亦敬您--” 说着,我双手捧杯弯腰敬依旧坐在那里的总编辑。 就在我们的酒杯刚碰到一起的一刹那,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接着“咔嚓--”一声。 我一愣,扭头一看,办公室主任不知何时正站在我们对过,手里拿着一个数码相机,正在给我们照相。 边照,办公室主任边说:“大家既然是朋友,那就合个影,留个纪念吧。” 我心里顿时就一阵反胃,大脑马上领悟过来,妈的,什么朋友合影留念,明摆着是阴招,一计不成,另施一计,想背后给我下绊子。 日后,或许在什么关键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张照片在海州集团压制住我的进一步发展,甚至打击我一下,然后他们再向我伸出橄榄枝。 这时,我基本想通了,他们对我的底细摸得如此透彻,自然是通过曹莉提供的情报。 曹莉如此操作,自然是有目的的,一来可以借机给海州都市报送个人情,海州都市报自然会对她有回报,不会亏待她的。 同时,曹莉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借机打击秋彤,挖秋彤的墙角,为自己和秋彤的竞争取得优势。 还有,把我弄走了,自然也就为曹滕下一步的立足发展奠定了好的基础。 曹莉一定明白一个道理:不要把两匹千里马拴在一个槽上吃草,暗战致命。 曹莉应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我混好了,自然就会感激她的暗中相助,自然会对她有了好感,她想和我发展那种关系,自然会顺当多了。 曹莉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颇费心思。 想到这里,我刚刚建立的对总编辑和办公室主任的好感一下子就没了,开始有了厌恶感,这俩孩子不听话,给我耍心眼,不好玩了! 友谊木有了,要开始斗智了! 我不动声色和总编辑喝完这杯酒,然后坐下来思考着对策。 片刻过后,我笑着对总编辑说:“我想和主任也喝一杯,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片吧,合影留念嘛。” 总编辑立刻痛快地答应下来,拿过相机,对着我和办公室主任一阵猛拍。 这期间,他们不时互相交换眼神,微笑着,似乎觉得我是个胸小无脑的傻鸟。 然后,我做醉酒状,拍着办公室主任的肩膀说:“老哥,我觉得你似乎不尊重领导啊?” 办公室主任一愣:“怎么了?” “你看,这今晚,你老是跟我热乎,又是照相又是喝酒,把你领导冷落在一边,多不仗义,我看了都觉得过意不去。”我摇头晃脑地说,“来,你跟总编辑敬酒,我给你们合影。” 说着,我顺势就拿过总编辑正放在酒桌上的相机,站起来。 “老弟说得对,好,我这就给总编辑敬酒,你给我们照相!”办公室主任忙站起来给总编辑敬酒。 我拿着数码相机走到桌子对面,准备给他们照相。 办公室主任和总编辑面带微笑举杯摆好姿势看着我的方向,显得很和谐。 我摇晃着身体拿着相机对着他们,手指突然开始飞快在相机控制键上按动,嘴里边嘟哝着:“这相机挺高级啊,我还不会摆弄哩,我调试下看看……” 边说着,我的手指边极其熟练地迅速将刚才我和他们二位的合影照片彻底删除干净,同时嘴里继续唠叨着:“哦,好了,应该就是按这里,来,二位看好了,开拍了,1、2、3……” “咔嚓--”闪光过后,我放下相机。 然后,我们继续喝酒,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分手。 临走时,总编辑已经有了不小的酒意,没有了刚开始时候的矜持和沉稳,拍着我的肩膀,摇头晃脑地说:“亦老弟,哥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今后,老弟什么时候不想再那边干了,或者什么时候在那边干……干不下去了,就找老哥我,我这……这边的大门是随时给你敞开的。只要你来,那个发行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向总编辑致以亲切而真诚的谢意,然后告辞离去。 第二天一上班,我直接去秋彤办公室汇报了昨晚的情况,听我说完,秋彤笑得很开心:“亦克,你真有鬼点子。” 看到秋彤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很惬意,也跟着傻乎乎笑起来。 秋彤笑毕,看着我:“小伙,为什么不去那边呢?那边给你的待遇可真是不错。” 秋彤叫我“小伙”,我听了举得心里别有感觉。 我说:“不侍二主呗!” “呵呵,那你就是忠臣了。”秋彤笑道,“那你从李舜那里走,又如何解释呢?” “那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不适用于这句话!”我狡辩道。 “你要知道,亦克,在我这里,你可是很难做到我这个位置的,短时间内,可能性是不大的。看来,那边还下了血本啊!高职位高薪。” 我脱口而出:“我不是为了当官和发财才来这里做事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秋彤看着我,神情有些怪怪的。 “为了……”我顿时语塞了,吭哧了半天,“我也说不清楚。” 秋彤微笑着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 一会儿,秋彤说了句:“元朵快回来了。” 我看着秋彤,说:“元朵恢复好了?” “是的!在家里恢复地自然会好,有个家,在父母身边,多好啊。”秋彤说。 “是的!” “你春节没有回家过年,要不要我给你准几天假,回去看看父母?” 我顿了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先等等吧,暂时不回去!” “什么时候想走,就和我说。” 我点点头。 秋彤说:“这次你转正的事情,估计问题不大,过几天,我想对公司内部的人事进行一个局部的调整,关于综合业务部,你有什么想法没?” 我一愣,看着秋彤:“元朵不是快回来吗?” 秋彤笑了下:“元朵这次回来后,我打算另做他用,我想,或许,元朵干别的位置,会更加适合。综合业务部不能没有负责人,我想,等你转正了,想让你来担任这个职位。” 我一时觉得有些突然,看着秋彤说:“我?我合适吗?” “别问我,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不?”秋彤看着我。 “当然能胜任!” “那就是了,你自己有信心,我看好你,这不就没问题了!” “可是……”我心里还有些顾虑,这顾虑来自于曹滕和元朵,我怕曹滕会有什么情绪,怕元朵会安置地不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爬上去 秋彤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亦克,不要有太多思虑,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对事不对人,我提拔任用人,是看工作,不是看这个人有什么背景什么关系,当然,有时候来自上层的特殊压力除外,但是那种情况毕竟是少数。 我知道你在顾虑曹滕,其实,曹滕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综合业务部不可能一直没有负责人,既然元朵要另有任用,那么,他和你之间自然要出一个负责人,而最近的工作业绩,他比谁都清楚。还有,关于元朵,我会将她安排到一个更适合她能力和特长发挥的位置,你不要有什么担心,觉得是自己的排挤了元朵。”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很快要开始走上往上爬的第一步,要逐步站稳脚跟,要成为发行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虽然这个职位在集团里是没有任何级别的,但是,对于我此次归来,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要想成为秋彤更加得力的助手,要想更加有力地对抗赵达剑之流,仅仅到这一步,显然是不行的,我至少要做到发行公司副总,才能真正有实力和赵达剑对抗。 而这一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不是秋彤说了算的,是要集团来任命的,这个位置可是不折不扣的集团中层副职。 但是,我既然决定要留下来好好干,就决意不会满足做一个小部门的负责人,就决意会向下一个目标发起冲击。 我向来相信自己一点:只要我想做的,就一定能达到,我的目标要实现,我的目标一定会实现! 此次我回归发行公司,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既奠定了我自己的基础,又没给秋彤丢脸,堵住了很多人的嘴。 “我对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很满意!”秋彤这时又说了一句。 “我也比较满意!” “别松劲啊。” “不松劲!” “亦克同志,你对我的工作满意不?”秋彤突然正儿八经地问我。 “满意,我对你的工作也比较满意!”我也做正经状回答。 “谢谢你的夸奖,那我今后要继续加油哦,不能辜负你的期望!”秋彤说着,憋不住笑起来。 我知道秋彤刚才是在逗我,心里觉得很快乐,也笑起来。 秋彤和我之间的私人关系,似乎越来越近乎了。 “刚才我和你说的人事调整的事情,还没开经理办公会研究,还没报集团人力资源部批准,先不要说。”秋彤看着我。 “嗯,不说!” “好,去吧,小伙,好好干!” 秋彤又叫我小伙,我听了心里好舒服。 从秋彤办公室出来,我下楼去买烟,在大门口遇到了曹莉。 曹莉看见我,眼神一亮:“嗨--小白脸,站住!” 妈的,光天化日之下叫我的昵称,也不怕别人听见,我不由站住看了看周围,周围幸亏没有本单位的人。 曹莉见我的神态,笑了,走过来:“小白脸,你还怕别人听见啊?” 我点了点头:“是的,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呢。” “我擦--我们要真有什么关系倒好了,问题是没有什么关系!”曹莉带着娇媚的表情看着我,“小白脸,告诉我,什么时候你能用用你的人间大炮?” “什么时候都不会,你别做梦了!” “妈的,你说我是不是犯贱,那么多男人跟在我屁股后面我不想搭理,反倒我天天看你冷脸,热脸贴个冷屁股。”曹莉有些恼火地说,“我他妈越想越觉得自己犯贱了。” “我也觉得是!”我半带讽嘲地说。 “操--我他妈还就是犯贱到底了,小白脸,你等着,我非把你弄到手不可,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不偷腥的猫。”曹莉发狠说,“别傻了,人生当及时行乐才是,青春的时光是有限的,现在不玩,等你老了,想玩也没那精力和体力了。” 我不想和曹莉废话了,看着曹莉说:“曹主任,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站住!老娘为了你辛苦奔忙,你连个热乎话都没有。知道我从哪里来的不,我刚从人力资源部回来,正给你跑那转正的事呢,想不想知道进展情况?” “你说吧!” 曹莉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你知道为了能让你转正,我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吗?这次的名额,你知道多么难以争取吗?那几个申请转正的都是大专以上学历,就你是高中学历,学历最低,为了你这个学历,我费了多少口舌,你知道不知道?你要知道,6个人只能批准一个。” “谢谢曹主任的辛劳,不过,我听说这次人力资源部给了6个名额,报上去的都可以通过。” 曹莉脸色一变,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听其他经营部门的同事说的,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关注,知道不难!” 曹莉脸色一红,接着就大言不惭地说:“是的,不错,现在是给了6个名额,但是,这是刚批的,一开始就是只给了一个名额,后来我为了能确保你,又去争取的。” 曹莉脑子反应也不慢,随机应变能力也很强。 “那就谢谢了!” 曹莉看着我:“我本来还以为这个转正名额会没必要了,看来,还是有必要的!” “曹主任此话何意?” “亦克,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鸟,我问你,人家高职位高报酬来挖你,你为什么不走?” “曹主任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问,我在海州这么多年,消息渠道多了,这海州报界,没有我曹莉不知道的事情。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拒绝回答,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 “你看,你看,你这个兔崽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关心你想为你好问问你,你反倒这么回答我。老娘喜欢你这个小白脸,疼你,想让你好,你在这里能混出个什么名堂?上面那么多人压着你,人家那边上来就让你做发行公司的老总,这是什么概念? 这代表着有权、有车、有钱、有人,对你来说,还不是登天?很多人一辈子都混不到你这一步,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却不要,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要是真的神经有毛病,我带你去神经病医院去看看。” “去你的,你才神经病!” 曹莉哼了一声,一扭一扭地走了。 买完烟,我没有回办公室,独自散步去了海边。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次我救秋彤的海边,走到了那片小树林。 海边的风很大,松林里发出阵阵涛声,海浪击打着附近岸边的岩石,激起很高的浪花。 我在沙滩上走了一会儿,走进了松林,看着茫茫无边的大海发怔,这里曾经是我血战的地方,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在海边徘徊了很久,接到海竹的电话。 “哥呀--你不在办公室啊!”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海竹到海州了。 “是啊,你在那里呢?海州了是吗?” “早就到了啊,我刚从你办公室出来呢!” 我一愣:“你去我办公室干嘛?” “看你啊,找你啊!”海竹笑着。 “你怎么不提前给我个电话?我在外面呢!” “逗你呢,我是去你们办公室领奖品的。”海竹说,“哥,我下了飞机,在一个报摊买了份你们的报纸,领了一个刮刮卡,没想到刮开一看啊,中奖了哇,一等奖,笔记本电脑呢,我高兴坏了了,直接去了你们公司,到了你办公室,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不在。我从你一个姓曹的同事那里领了笔记本电脑,刚出你们公司呢。” “啊--你中奖了?”我吃了一惊,说,“你太幸运了,4万张刮刮卡里,只有一个一等奖呢!” “哈哈,是啊,卖报纸的大妈和你那同事也是这么说的,都说我太幸运了:“海竹开心地说,“看来啊,我可以去买彩票了,说不定能中几百万的大奖!我的手气可真是太好了!” 我也为海竹的运气感到高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一起吃中午饭!” “在你公司门口呢!” “那好,你等着我,我打车去接你!”我说完挂了电话,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公司门口。 海竹正背着旅行包,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盒子站在公司门口,身边还站着曹滕,两人正有说有笑的。 出租车停在海竹面前,海竹冲曹滕挥挥手,提着笔记本电脑上了出租车。 曹滕看到我,笑了笑:“亦克,你这家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空姐女朋友,还一直保密。你女朋友今天可真幸运,中了大奖!” 显然,曹滕已经知道了海竹的职业以及和我的关系。 看着曹滕深不可测的眼神和捉摸不定的表情,这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大得劲,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大奖谁中不行啊,怎么偏偏让海竹中了。 我有些头疼,还有些蛋疼! 我有些心神不定地带着海竹去吃午饭。 海竹果真带来了余温未尽的年糕,吃起来很香甜。 吃饭时,海竹对我说:“哥,你怎么看不起来无精打采的,怎么了?” “没什么啊!” “难道我中了大奖还不能刺激一下你的情绪?”海竹侃笑着,边为我夹菜。 我干笑了一声:“能。” 海竹来了兴致,看着我:“你说,我运气咋就那么好捏?正巧我来海州,正巧你们这一天搞活动,正巧我买报纸,正巧我去了那家报摊,正巧我刮开了那张卡。哈哈,这几率我看得有百万分之一吧?” 我点了点头:“是的,几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我心里还想说,正巧你还是我的女朋友,这几率岂不是更小了。 当然,我没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珠联璧合 海竹说:“看,我的运气多好啊,我就是个能给你带来财运福运的人,你信不信?” “信!” “这以后啊,你有了我,保准能财运亨通,事业大展宏图。”海竹自得地说着,“对了,哥,今天我领奖品的时候,你们晚报的记者还采访我了呢,给我拍了照片,明天说不定晚报上就有我的照片呢,记得留一张报纸啊。” 我没有说话。 吃完饭,我下午还得上班,海竹自己先去了我宿舍,我本来想让她找个地方自己去逛,她不乐意,说没我陪没意思,不逛,说去我宿舍收拾房间,然后出去买菜做饭,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哥,还有剩下的年糕,晚上我炒年糕给你吃好不好?”分手时,海竹问我。 “好!”我答应着。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停在我们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张晓天。 这是我年后第一次见到张晓天,此刻的他似乎春风得意,容光焕发,头发油黑发亮,穿一身黑色的笔挺西装。而且,还开上了奥迪A6。 海竹看了看张晓天,问我:“哥,这是谁?” “一个熟人!”我边回答海竹,边冲张晓天点了点头示意。 张晓天停下车,打开车门,走过来,边走边打量着海竹。 海竹不自觉地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身体向我靠拢了一些。 “亦老弟,这位是……”张晓天问我。 “我朋友,海竹!”我边回答边对海竹说,“这位是佳华房地产公司的张总!” “张总好!”海竹礼貌地冲张晓天打个招呼。 “你好--”张晓天笑呵呵地海竹说,“海小姐好漂亮啊,和亦老弟站在这里,一看就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海竹听了,脸上升起一阵红晕,害羞而开心地笑了。 “你们这是--”张晓天看着我。 “刚吃完饭!”我说,“我正要去上班呢,她去忙别的事情!” “正好我这会没事,有车,要不要送送你们其中一位?”张晓天说着,看着我。 我知道张晓天是想和我说话,就让海竹打车先走,然后上了张晓天的车。 “张兄混得不错啊。”我坐在副驾驶位上,调侃张晓天说,“刁老板可真大方,给你配这车,看来是对你相当地不错。” 张晓天开着车笑笑,又有些炫耀地说:“这不是刁老板配的,这是我自己买的,私家车!” “看来,张兄发财了,恭喜!” 我明白张晓天手里现在是有钱的,这狗东西现在是吃两家,刁世杰给他一份,李舜还给他一份,甚至于李舜给他的钱要超过刁世杰的。 当然,张晓天这钱也不是白拿的。 我这时心里有些怒气,马尔戈壁的,有钱了只图自己买车快活,却忘记了被他弄成植物人的元朵,这狗日的,良心被狗吃了。 而张晓天虽然没有给元朵送钱的想法,却不代表他忘记了元朵,接着就问我:“亦克,元朵现在咋样了?还在医院里不死不活躺着?” 我看了一眼张晓天:“这是你的希望?” 张晓天忙摇头:“别,亦老弟,千万别误会,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我其实心里想……” “你其实心里想她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你就彻底放下心事了,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是不是?”我冲张晓天挥舞了一下拳头。 张晓天脸上露出惧色,忙说:“绝对不是,我是真心希望元朵能康复,能恢复成正常人的生活和身体状态。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放下拳头:“那就托你的福了,元朵已经醒过来了,已经彻底恢复了,已经出院了。” “啊--真的?”张晓天嘴巴半张开,扭头看了我一下,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元朵真的醒过来了?真的恢复了?”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看着张晓天。 “她神智正常嘛?” “和正常人一样,和没出事前一样,你说正常不正常?”我反问张晓天。 “哦,好,好,真没想到,没想到……”张晓天有些语无伦次。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元朵现在在哪儿?” “在老家休养,很快就回来上班!” “你又回发行公司了,是吗?” “是的!” “在李老板那边不是很好嘛,你怎么要走呢?” “李老板待你当初不好吗?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呢?”我反问张晓天。 “这个,这个……”张晓天尴尬地笑了下,没有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张晓天深呼吸一口,问我:“亦老弟,那个……元朵有没有问起我?” 张晓天终于问起这句话了,这是他一直就想知道的。 我看着张晓天,淡淡地说:“问起了!” “你怎么说的?”张晓天神色紧张地看着我。 我冷笑了下,看着张晓天:“你想我会怎么说?” “我不知道!”张晓天的声音很虚。 “我自然是实话实说!我把你的行为都告诉她了。” 张晓天的神色顿时就黯淡下来。 我说:“元朵已经看透了你,我们大家都看透了你,现在元朵康复了,我告诉你,张晓天,以后不准你再去骚扰元朵,否则……”我又挥舞了一下拳头:“你该知道后果。” 张晓天看着我,嘟哝了一句:“我知道你会揍我,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拳头威胁我好不好?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你也不能老是靠武力来恐吓我,毕竟,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是必须的,但是揍你也是必须的,只要你不去惊扰纠缠元朵,我就不揍你!” 张晓天看了我一眼:“怪不得你一直没答应元朵,原来你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既然你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你还要管元朵的事情?今后元朵的个人生活,难道要接受你的管束?” “元朵和别人交往我不管,但是,你除外,明白不?” 张晓天叹了口气:“亦克,你对我似乎成见太深了,有必要吗?我难道就是那么坏的人?” “人都是自己为出来的,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张晓天,我刚才说的话你都给我记住了,不准去找元朵,更不准纠缠打扰她,听见了没?” 张晓天看了我一眼:“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我在威胁我?” “都是!”我说。 张晓天突然笑起来:“亦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还是在李老板那边的助理和保镖?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后台大老板罩着?你以为我和你发生矛盾的时候李老板一定会偏向你?你以为我现在在刁老板那边是白混的?老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别把我惹烦了,惹烦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我也笑起来:“你脚踩两条船,要是让刁世杰知道了,恐怕你这身皮都得给剥光,你叫嚣什么?” 张晓天听我这么说,脸色突变,厉声说:“亦克,你在李老板身边干了一段时间,知道的不少。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就是李老板的秘密,你假如敢泄露我的半点身份,那就等于你在和李老板过去不,得罪了李老板的下场,我想你是知道的。” 张晓天的话让我的心中一凛,我本来想拿这话来钳制张晓天,没想到他说出这话来,我记起了离开李舜时李舜给我的告诫和警告,不由多了几分顾虑,我是真不敢拿我家人的安危来开玩笑的。张晓天狗日的一下子击中了我的要害。 张晓天看我不说话了,得意地笑笑:“亦克,做个聪明人,人贵有知之明,好好干你的工作赚钱养家糊口就是,何必非要和我过不去呢?只要你不惹我,我是不会惹你的,大家和平相处,做个朋友,不是很好吗?” 说话间,到了发行公司,我下车,张晓天笑着和我告别:“亦老弟,后会有期!” 我郁闷地进了发行公司,上楼,进了办公室,曹滕不在。 我站到走廊里抽烟,边看着发行公司院子,一会儿,突然看到赵达剑和曹滕从经管办走出来,边走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当天晚上,吃过饭,海竹想去酒吧听歌,我带着海竹去了一家DJ酒吧。 刚进去坐定,海竹往周围看了几眼,神色突然骤变,站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有些不明就里,边往外走边顺着海竹刚才看的方向扫视了一下,正好看到在那边的开放式包厢里坐着刁世杰以及四大金刚,正在喝酒抽烟和几个小姐谈笑。 在我和海竹站起来往外走我看到刁世杰的时候,刁世杰他们也正好看到了我和海竹。 四大金刚立刻就站起来,似乎要向我这边走,刁世杰做了个手势,他们又坐下了,然后一起看着我们。 我看到刁世杰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和冷笑。 出了酒吧,海竹呼了口气,说累了,不想玩了,我此时也没了心情,于是就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饭后,海竹走了,我去公司上班。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当天的海州晚报,上面果然在二版位置刊登了零售买报活动中大奖的新闻,刊登了海竹提着笔记本电脑的大幅照片。 我刚看完这则新闻,接到公司办公室人员的电话,通知我到经管办去一趟。 去了经管办曹莉的办公室,曹莉正在里面,沙发上还坐着神情严肃的两个陌生人,曹莉介绍说一位是人力资源部的,一位是集团办公室的。 曹莉的表情也很严肃,不苟言笑。 我坐下后,人力资源部的那位拿出今天的晚报打开,指着那副获奖的新闻图片问我:“亦克,我们找你来是想问你个事情,这位中奖的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认识她吗?” 我点点头:“是我女朋友,当然认识!” 人力资源部的那位和办公室的那位互相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然后办公室的那位接着问我:“亦克,这次你们发行公司搞的零售买报中大奖活动,活动的奖卡是谁负责发放的?” “是我!”我说。 他们二位又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我说:“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猫腻 我站起来出去了。出来后,我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祥之感,没有回办公室,径直去了秋彤办公室。 进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脸上的表情很严重。 我先和秋彤说了下去经管办的事情,秋彤听我说完,脸色突变,接着拿起一份报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今天的海州都市报,上面一则黑色标题的图片新闻,在新闻爆料栏目里,题目很醒目:海州报业史上最大的骗局--有图有真相,海州某家媒体零售买报中奖活动有猫腻。 旁边的图片正是海竹拿着笔记本电脑的照片,我不知道这家报社是怎么同步通过什么渠道搞到这个照片的,明明这是晚报的记者拍的。 “我正要找你,你看看那内容。”秋彤声音沉重地说。 我忙看新闻内容,内容大致是报社接到读者举报,以读者来信的形式发布的,说海州某家报业发行公司搞的零售买报有奖活动是在欺骗读者和市民,在大奖里做了手脚,照片上的获奖人是负责操作此项活动负责发放有奖卡的工作人员之女朋友。 虽然新闻里没有提到海州晚报和海州传媒集团的名字,也没有提海竹和我名字,但是,这项活动搞得动静很大,海州市区知名度很广,再说,还有今天晚报发的新闻,傻瓜都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海州都市报的这则新闻爆料,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炸向了海州晚报和海州传媒集团,炸向了发行公司,在社会上无疑会引起巨大的震动和负面效应。 而这负面效应的直接受害者,就是海州晚报和海州传媒集团,必然会令集团领导和晚报社颜面大扫。 而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必然是集团老板龙颜大怒,怒不可遏。 而刚才集团办公室和人力资源部的二位,必然是秉承了集团某位领导甚至是老大的指示来的,找我核对调查此事。 虽然我知道我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外人谁会相信?如此的巧合,谁会信? 我知道,此刻,我纵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反而越解释越会让人怀疑,给人以欲盖弥彰之嫌疑。 我放下报纸,怔怔地看着秋彤,秋彤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轻轻说了一句话:“亦克,我不信这事是你干的,这必定是个巧合!” 秋彤的话让我感到了莫大的安慰,此时此刻,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我相信你并不等于别人相信你,这样的事情,大家的思维习惯,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秋彤继续说:“这件事带来的社会负面效应是巨大的,会极大损害集团和晚报的形象,现在,不光你,就是集团领导,集团所有的人,都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此事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木木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秋彤忧心忡忡,接着摸起电话,拨通了号码:“人力资源部吗,我是秋彤。” 我站在那里看着秋彤打电话,心里寻思着这事,立刻就断定此事应该是曹莉和赵达剑以及曹滕一起或者单独捅出去的,而曹滕无疑应该是引子。 将此事捅出去做大,对曹莉来说,既能将我赶走,甚至赶到海州都市报那边去,既挖了秋彤的墙角,还能顺带打击秋彤。 对赵达剑来说,可谓一举三得,既能赶走最让他讨厌的我,还能打击压制他的秋彤,还能教训和他争权的苏安邦。 而对于曹滕来说,我的离去,无疑是减少了一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为自己下一步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更是个美事。 相同的利益驱动下,这三人走到了一起,借用海竹中奖这事,发起了一轮新的攻击波。 我思考着这事,心里很愤懑,却感到很无力无奈,因为我拿不出为自己洗清不白之冤的证据。这样的事,如果出在别人身上,我说不定也会怀疑是有猫腻。 半天之后,秋彤打完了电话,神色更加忧虑,和我说了电话的内容。 原来,今天早上,集团董事长到市里去开会,在那里看到了海州都市报的这则新闻,同时受到了其他同行的调侃和奚落,得到了市里主管领导的严肃责问。 震怒之下,恼羞之下,窘迫之下,一向沉稳的董事长火冒三丈,变得冲动起来,立刻就电话指示集团监督委牵头办公室和人力资源部,立刻调查此事,立刻严肃处理。 关于调查的方式,盛怒之中的董事长指示很武断,如下:摸清当事人之间的关系,问清楚发奖卡的是何人,只要这两项吻合符合报道事实,不必多听徒劳的解释和无谓的辩解,立刻下结论进行处理。 处理方式如下:当事人是发行公司部门负责人的,撤销职务;是普通在编人员的,开除留用查看;是聘任制人员的,劝其辞退,是临时工的,立刻开除!同时要追究相关部门负责人的责任。 显然,董事长要用快速处理的方式来给同行和领导一个交代,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显示出自己纠错的高效率办事风格。 我是还没有来得及聘任的临时工,自然属于最后一种方式。 也就是说,根据董事长的武断命令,我要立刻被开除走人,同时苏安邦和秋彤也要负相应的责任。 我这时感受了权力的巨大威力和无理霸道以及自以为是,领导认为正确的事情,就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你越解释越徒劳无益,反而会给你再扣上狡辩认错态度不老实的帽子。 我知道,集团董事长的指示,秋彤是无法违抗的,也违抗不了。 我刚刚在这里欲伸展手脚,就要立马卷铺盖滚蛋了。 这次,不是我辞职,而是我被开除! 果然,当天下午,集团的处分决定就下来了:秋彤向集团写出书面检查,苏安邦停职检查,我呢,直接开除走人! 当天下午,我就和曹滕交接完毕,在曹滕貌似同情的目光和赵达剑奚落嘲笑的眼神里灰溜溜离开了发行公司。 离开发行公司的时候,我没有见到秋彤。 这才想起,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在公司里见到秋彤。 秋彤干嘛去了? 没有见到秋彤就离开了发行公司,我心里有些惆怅和失落,我想,这次走人,恐怕以后就很难有机会有借口再见到秋彤了,梦幻的浮生如梦已经不见,现实里的秋彤也要不见了。 如此想着,我心里竟然莫名有了一丝伤感。 走在春天的气息还没有到来的海州的街头,看着路两旁光秃秃的法国梧桐的树干树枝,经过一个严寒冬季的扫荡,已经难得落下一片树叶了。 木有晃晃悠悠的一片发黄的树叶飘落,就难以抒情发情。 索性也就不发情了,少他妈那些儿女情长了,不就是干了个临时工被人家辞退了吗,多大个事,老子企业破产都经历过,还在乎这点小屁事? 我都被开除了,这时候秋彤也不打个电话安慰安慰我,连面都没见上,我不由产生了一丝幽怨,她干嘛去了呢? 晃晃悠悠地在日暮的大街上走着,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现。 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门口,看见了四哥包子铺,肚子有些咕咕叫,决定进去吃点东西。 走进包子铺,正在忙碌的四哥看见我,笑着和我招呼:“兄弟,好些日子不见了,来,吃点什么?”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瓶小二锅头,自斟自饮起来。 一会儿,四哥忙完了,坐到我跟前对过,看着我:“兄弟,自己喝酒,闷不闷?” 我冲四哥笑了下:“共饮?” 四哥毫不客气地:“好,我请客!” 于是,又上了两个小菜,四哥也开了一瓶小二锅头,没有用酒杯,举起瓶子和我碰了下:“来,喝--” 抿了一口酒,火辣辣的,我看着四哥:“四哥,生意虽小,但长流水不断线,倒也悠哉,是不是?” 四哥笑着:“糊口而已!” 我看着店里眉清目秀正在忙乎的一个女子,说:“这是夫妻店?” 四哥顺着我的眼光看了下,说:“错,那是我招了帮忙的,我是快乐的单身汉,兄弟你呢?” “彼此彼此。” 四哥和我都笑起来,外面虽然很冷,店里的气温却不低,很暖和,四哥不经意撸了下衣袖,我一下子看到四哥的小臂上有一条刺青龙。 四哥看到我的眼光,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忙把衣袖放下来。 我看着四哥说:“四哥,开店8年了。” “是啊!” “8年前,四哥应该还很年轻哦……” 四哥眼皮跳了下,接着低垂:“是的,很年轻。” 我说:“8年不短啊,日本鬼子都打走了,四哥竟然就能一直在这个店里稳稳当当地坚守住!很有耐性啊!” 四哥面部肌肉一颤,看着我:“兄弟此话何意?” 我笑笑:“四哥以为呢?” “请兄弟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是,我觉得四哥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懵懂中,我一直直觉这四哥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开包子铺的人,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我猜不出。 四哥眼皮又是一跳,突然射出一道警觉的目光,转瞬即逝,接着笑起来:“芸芸众生,这世界上谁没有点故事呢,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不仅你我。” 我这时眯眼盯住四哥脖颈耳朵下部一条醒目的疤痕,突然冒出一句:“四哥,8年前,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在江湖。” 我说这话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我想试探下他,说话的同时,眼神敏锐地盯住他的面部表情。 话一出口,四哥的眼神突地闪烁了一下,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下,接着就迅速恢复了正常。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何为江湖 这微小的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开始肯定自己的判断。 四哥看着我,脸上依旧带着笑:“兄弟,何谓江湖呢?” “你懂的!”我微笑着看着四哥。 四哥突然压低了嗓门,神色变得很戒备,看着我:“兄弟,尊姓大名?你认识我?” “免贵姓亦名克,我当然认识你!” “你真的认识我?”四哥的神色愈发戒备,还有些紧张。 “是啊,不认识你我们怎么能坐在一起喝酒呢?我们认识也算有几十天了吧?” 四哥松了口气,仿佛虚惊一场,看着我:“亦老弟挺喜欢开玩笑。” “四哥活得似乎挺小心。” “亦老弟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笑起来:“我只对好人感兴趣,对坏人是不感兴趣的,四哥是好人,这就是原因!” “亦老弟在哪里发财?” “以前送报纸发财,现在失业了,无地方发财。” 刚说到这里,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海竹打来的。 “海竹,什么事?”我说。 “哥--昨晚我想说……”海竹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昨晚我没告诉你我突然要离开那酒吧的原因。” “你不用说,我知道!” “你看到那几个人了?” “是的!” “那个领头的人,就是过年那次在火车站见到我们的人,那人不是好人。”海竹说,“你和他认识的,是不是?他叫什么名字?” “是的,他叫刁世杰!” 我一说出刁世杰的名字,看到四哥的身体猛地一颤。 “哥,那人不是好东西,你今后可不要和这样的人接触打交道,尽量远离他。”海竹叮嘱着。 “好的,海竹,再见!”我挂了海竹的电话。 我看着四哥,想着他刚才身体的一颤,认定四哥是知道刁世杰的,而且,不仅仅是知道,恐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突然心思一动,对四哥笑着说:“不知好人四哥能否发发善心,帮我找个谋生的差事,不求钱多钱少,能有口饭吃即可!” 四哥打量了我几眼,说:“你像吃不上饭的人?看你这气派和穿着,怎么看也不像?” 我呵呵笑起来:“四哥,人可不能光看外表啊,这年头,开着宝马欠人家一屁股债吃不上饭的人不也多的是?” 四哥眼珠子一转:“嗯亦老弟这话也有道理,既然你这么说,我这里倒是缺一个洗碗的勤杂工,工资按天数算,一天30元,管吃不管住。” 我一拍手:“哦了,木问题,我干了!” 四哥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有话在先,这活可是又累又脏的。” “我保证能干好,你放心就是!”我对四哥说,“四哥能给我一个吃饭的差事,我自当不辜负四哥的期望,一定把活干好。” 四哥说:“那明天就开始来做工。” 我站起来,挽起袖子:“不用等明天,今晚就开始,算半天,给我15元就行,现在我就开始干。” 四哥笑了,站起来按住我的肩膀说:“兄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坐--我们继续说会儿话。” 四哥按住我的肩膀的手看起来很平和,但是,我却感到了一股劲力,力气很大,于不经意间似乎就能把我按到座位上去。 我本想运气试试四哥的气力,想了下,没有这么做,而是显得毫无气力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 我对四哥说:“四哥好大的气力!” 四哥说:“乡下人,以前干农活,只有一身蛮力。” “听四哥口音似乎不是海州本地人。” 四哥看着我:“听老弟口音似乎是南方人!” “是!四哥似乎是海州还要往北的人吧?” “是,我是在北方的北方!” “四哥何以孤身来到海州发展餐饮业呢?” 四哥反问我说:“亦老弟何以孤身来到海州发展报业呢?” 我笑起来,四哥也笑了,我和四哥似乎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彼此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废话,虽然面子上都在说含蓄客气话,心里却已经互相较量了几个回合,都在摸着对方的底子。 从四哥包子铺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四哥坚持不让我今天晚上立马上岗,说明天不迟,我也就从了他,毕竟,他是我的老板,我得听他的话。 摇摇摆摆刚走了不远,在前面人行道上,突然一个穿着裘皮大衣带着绒线帽的女子挡住了我的去路,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是曹莉,这娘们这么晚了怎么正好遇到她呢? “曹主任啊,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我走近曹莉,嘴里喷出一股酒气。 曹莉笑了下:“谈不上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我一怔,我靠,既然她是专门来这里等我的,那么,她就自然知道我刚才在四哥包子铺喝酒,自然就是早就跟着我了,我被她跟踪了,竟然毫不知觉。 “你跟踪我多久了?” “你一出公司门我就跟上你了。”曹莉得意地说,“然后,你在那包子铺吃饭,我就在对过的永和豆浆吃饭,看到你结束了,我就出来了。怎么样,没发现吧?” 我点点头,冲曹莉伸了下大拇指:“高--厉害!说,跟踪我,什么鸟事?” “就是想和你谈谈!”曹莉说,“要不要找个暖和的地方谈一谈?” “你很冷?” “我不冷,我是怕你冷啊,冤家!”曹莉娇滴滴地说着。 “要是到远洋洲际大酒店开一个房间谈比较好。”我自言自语地说。 曹莉喜出望外,娇滴滴地说:“好啊,我们这就去,我去开套间。” 我哈哈笑了:“你是不是说梦话的?” “我说的是真话,不是梦话!” “那就一定是我刚才说梦话了!” 曹莉脸色一变:“你--亦克,你耍我!” 我呵呵笑起来:“曹主任,别生气啊,我耍你,你应该感到荣幸,你看,大街上那么多人,我为什么不耍她们,单独耍你呢?这是我眼里有你啊,你说,你应该不应该感到高兴呢?” 曹莉瞪眼看着我:“你继续在耍我,兔崽子,没良心的东西!” “好了,不耍你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不冷,哪里也不去,快说吧。” 曹莉瞪眼看了我一会儿,冒出一句:“那个中奖的叫海竹的真的是你女朋友?” “怎么了?这与你何干?” “我就想知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怪不得你对我一直这么冷淡,原来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在你身边。”曹莉的声音听起来醋意很浓,“看不出,你小子艳福还不浅,还找了个空姐。” “这都是个人的造化!和你有神马关系?” 曹莉说:“你对她很在乎的吧?我想一定是的,你一定想设法讨她的喜欢的,这次中奖事件,就是你专门讨好她而弄的吧?” 我看着曹莉没有说话。 曹莉继续说:“哎--可怜的傻瓜蛋,想讨好女朋友没错,可是,你做的隐蔽一点啊,别暴露了你们的关系啊,看看现在,啧啧,偷鸡不成蚀把米,刚刚要到手的转正机会没了,还被扫地出门了。” 我哼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我没作弊,你一定不相信,是不是?” 曹莉笑起来:“鬼才会相信?我想,不但我不会相信,周围所有的人,没有人会相信,除非有傻子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我看你啊,就是聪明过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笑着说:“不知道这世界上,能有几个傻子相信我的清白。” 曹莉说:“好了,别做梦了,这事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处分一点都不冤,没追回你那笔记本电脑,算是给你面子了!” “既然能给我处分,那就是认定我作弊了,那为什么不追回笔记本电脑呢?” “我也说不清楚!” 我冷笑一声:“因为这一切都是凭着大人物的主观臆想做出的判断,没有任何人可以拿出我作弊的真实凭据来,只能依据我和海竹的关系来做出武断的臆断,然后就凭着这个空想的判断来给我处分。没有真实的证据,自然是无法追回笔记本电脑的。” “真实凭据?到哪儿找什么真实凭据?除了你或者海竹亲口承认,否则,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但是,即使没有什么真实凭据,整个集团的人,没有人觉得冤枉了你,没有人不认为这其中没有猫腻,没有人对集团的处理决定感到不正确。” “老子是背着黑锅离开的,还牵连了秋总和苏总。” “好了,亦克,你就认了吧,别鸭子死了嘴还硬,至于秋彤和苏安邦,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看,处分还轻了。” 我看着曹莉说:“其实,你恨不得撤了秋总的职务,然后你取而代之,是不是?” 曹莉眼皮一翻:“这话我可没说!” “是,你没说,是我代你说出来的!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吗?” 曹莉又是白眼皮一翻:“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有本事别让人抓住把柄。” 我笑了:“你最喜欢抓人家把柄小辫子了,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许也有一天会被别人抓住小辫子呢?” 曹莉脸色一寒:“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有些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我不轻不重地点拨着曹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姐疼你 曹莉瞪眼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脸上出现了妩媚的表情:“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亦克,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都还是喜欢你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姐心里疼你,只是你不理解不知道。 这次出了这事,我看,也不是坏事,有句话叫什么翁丢了马什么非福的典故来,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其实,今天下午你的处分一下来,我就已经给你找好退路了,这新的位置,比你现在这个破岗位好上一百倍,一万倍。” “你说的还是海州都市报那地方,是不是?” 曹莉点点头:“那边一直在等你去,只要你去,那发行公司老大的位置就是你的。告诉你,那位置很多人都眼热呢,我要不是舍不得身份,早就去了。你可千万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看着你在那边混好了,我心里也高兴啊,等什么时候我做上了这边的发行公司老总,我们比翼齐飞,共同进步,多好啊。” 曹莉喃喃地说着,眼神里带着对幸福的憧憬和对美好未来的热切期望。 我看着曹莉:“海州都市报刊登的消息,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干的!但是,是我指使人干的!” “你不怕我告发你?” “怕个鸟啊,看你怎么告发,看你告发了谁会相信?” 我笑了下:“有道理!为什么这么做?” “冤家,我冒着风险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没良心的,还不领情!” “为了我好?哈哈……”我大笑了起来,笑毕,看着曹莉骂了一句,“曹莉!我靠你妈,滚--” 曹莉闻听,不怒反笑:“我不滚,亦克,你要是有种,你要是个男人,今晚你就要了我。我看,你没这个胆量。” 多么幼稚而无耻的激将法,我看着曹莉,觉得这样的女人世间少见,摇摇头:“娘希匹,你不滚,老子滚--” 说着,我大步走到马路对过,拦了一辆出租车,径自离去。 第二天,我开始到四哥包子铺上班,开始了新的打工职业--洗碗工。 四哥包子铺的活并不累,也不多,我干地绰绰有余。 其实,一天下来,我干活的时间远没有我和四哥聊天的时间多。 看得出,四哥对我跟感兴趣,不亚于我对他感兴趣的程度。 我对四哥让我来他店里干活的动机感到有些怀疑,觉得他似乎另有考虑。 我同时想,四哥会不会也对我要来这里干活的目的感到怀疑呢?怀疑我另有目的呢? 而我们相互不说的目的,似乎都和刁世杰有关,四哥对刁世杰比我更加关注。 我想四哥应该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从他的眼神里感到一种直觉。 虽然我和四哥彼此心里揣着各自的心机,但是,表面上,大家却都不点破,都表面上大大咧咧谈笑风生而内心里小心翼翼地揣摩着。 我觉得四哥应该不是个坏人,但是,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卖包子的人。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厨房里起劲地洗碗,外面客人已经不多了,店里比较安静。 这时,突然从外面传出一声大喝:“亦克,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李舜来了。 我刚反应过来,还没出来,接着听见了四哥的声音:“这位老板,您好,要吃饭吗?” “吃他妈的鸟饭,亦克呢?叫他给我滚出来!”李舜霸道的声音。 “亦克?您找他有事情吗?”四哥的声音很沉稳,却似乎又装作不懂。 “我找他什么事管你鸟事,滚一边去,我要找亦克!”随着李舜的咋呼声,李舜出现在厨房门口。 我擦擦手:“李老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四哥站在李舜身后,带着担心的目光看着我。 “啊哈--你果然在这里,兔崽子,你以为我找不到你?”李舜阴阳怪气地叫着,“我今天是来找你算账的。” 这时,我陡然看到四哥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开始握紧了拳头,眼神紧紧盯住李舜。 我心中一震,四哥不知道我和李舜的关系,看到李舜如此气势汹汹来这里,或许是以为李舜是我的仇家,既然是仇家上门寻事,那可能就要有一场血拼。 四哥这会儿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帮我,要阻止李舜干出什么事。 四哥是个仗义的人,他的举动让我感动,我怕四哥继续误会下去,忙对李舜轻松地笑了下:“算什么帐啊,李老板,别大呼小叫的,吓跑了客人,好了,出去坐坐,我正好也忙完了。” 说完,我冲四哥微笑着点了下头,四哥看我的神情很随意,眼里的紧张和警惕放松了,松开了拳头。 李舜气哼哼地随我到了外面,五子和小六正站在门口,见我出来,笑呵呵地招呼:“嗨--亦哥!” 我冲五子小六点点头,然后招呼他们坐下,我和李舜也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 李舜看看四哥:“你是这包子铺的老板?” 四哥点点头。 李舜看看店里正在吃饭的几个顾客,对五子和小六使了个眼色:“打烊!” 五子和小六会意,接着站起来就往外赶顾客:“走了,都走吧,打烊了!” 几个顾客一看这几个人的模样,都赶紧结账走了。 然后五子和小六关了店门,站到门外去。 我有些不高兴,对李舜说:“李老板,你这不是耽误人家生意吗?” “狗屁生意,多大的排场?”李舜哼了声,对四哥说,“多少损失,我来陪你,这些够不够?” 说着,李舜摔出一叠钱在桌子上:“拿去,今晚的场老子包了!” 四哥没有拿钱,笑着说:“老板看得起我这场子,那是我的荣幸,老板找亦克有事,尽管在这里说就是,不要钱。” “算你是个识相的!”李舜说了一句。 四哥不再说话,默默地去收拾饭桌。 李舜看着我:“亦克,我问你,谁让你小子跑到这里来的?我给你安排的活你不好好干,乱跑什么?” 我说:“我是被人家开除的,你听我说……” “说你个大头鬼啊,我知道你干的那龌龊事,操,你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又在装逼弄景玩花样,那个笔记本电脑就那么重要,搞个活动还要做猫腻,你丢不丢人?”李舜说。 “我没搞猫腻!” “屁--还没搞猫腻,说了鬼信?”李舜说,“我看,你是想讨好你那马子,想让她高兴高兴,才自作聪明玩了这个花招,是不是?就你这下三滥的三脚猫手段,傻鸟都能看出来。被人家开除,你活该!” 李舜不信我的话,我不言语了。 李舜用手指点着我:“亦克,你说你丢人不,就为了一个破电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干出这样的事,这不仅仅丢了你的人,还丢了我的人,丢了秋彤的人。早知道,我还不如不让你去那里,丢人现眼!你想要笔记本电脑,老子买一卡车给你,你给我捣鼓那洋动静干啥?你说!” “我说我没干,说了你不信!” 李舜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我信有个鸟用啊,得让人家信,这事我刚听说还真不信,我就不信你亦克这么聪明的人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但是,事实就在这里,我又不得不信。 亦克啊亦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就不明白,好好的一个有志青年,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呢?不但露馅被人开除了,还落魄到这个破烂包子铺里来洗碗,你是真吃不上饭了还是怎么的?老子今天来这里,真想狠狠揍你一顿,考虑到老子加上五子和小六也打不过你,就先忍了。” 我听了忍不住想笑,看看正在低头忙碌的四哥,似乎醉翁之不在酒,正聚精会神地听我们的谈话。 我转移话题:“李老板,你吃饭了没有?” “吃个空气,我刚下飞机,气都被你气饱了,吃个屁啊!”李舜气鼓鼓地说。 “这里的包子很好吃,你要不要来几个尝尝?” “我看你成了饭桶了,就知道吃!”李舜没有拒绝。 我于是招呼四哥:“四哥,给李老板和外面的两个兄弟来点肉包子,我请客!” 四哥答应着,很快端了包子上来,我招呼五子和小六进来吃包子,他俩看看李舜,站在门口不敢动。 李舜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大吃了两口,点点头:“味道还真不错。” 接着李舜冲五子小六点点头:“进来吃吧!” 五子和小六忙进来,吃起来。 这时,李舜又看着四哥:“喂--你叫什么四哥?怎么起这个名字,岂不是大家在你面前都要变小了?” 四哥微笑着:“老板莫误会,这是包子铺的名字,大家习惯了这个名字,就这么称呼我。” “我不叫你四哥,我叫你四弟行不行?”李舜说。 “老板随意!” “哼,我叫你四弟都是抬举你了,我看,叫你小四就给你面子了。”李舜看着四哥,“小四老板,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不?” 四哥不卑不亢:“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 “这话等于没说。”李舜说,“我是李舜,你知道不?” 四哥的眼皮一跳,接着沉静下来:“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李老板好!” “以前你不知道?”李舜有些丧气,还有些气愤。 “李老板多见谅,小弟只是一个乡下进城来卖包子的,对你这样的大人物,上哪儿知道呢?你今天能屈尊来小店里吃包子,就算给我脸,让小店蓬荜生辉了。” “这话还算中听。”李舜点了点头,接着指着我问四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不?你敢让他来你店里打工洗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吃了豹子胆 四哥做惶恐状:“不知啊!” “他是卖报纸的一个穷鬼,还是我以前的贴身护卫,你知道不?”李舜这话听起来不伦不类,“我的前保镖,你竟然敢让他来你这里洗碗,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 “现在知道了,原来亦老弟是李老板的贴身护卫。”四哥看了我几眼,接着看着李舜说,“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李老板多包涵。” 我说:“李老板,你莫怪四哥,是我主动要求来的。” 李舜歪着脑袋看着我:“亦克,我发现你就是个贱人,贱命,就算他妈的那个报社不要你了,你也犯不着跑这里来洗碗啊,老子那边不是随时都能回去?在我那里干上一天,收入不比这洗碗一个月赚得多?行了,灰溜溜被人扫地出门,我看这发行公司你是回不去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明州。” 我摇摇头:“我不跟你走!” 李舜一瞪眼:“不跟我走你去哪里?” “这是我的自由!” “自由个屁,你还有自由?”李舜大吼一声,“跟过我的人还有自由?你做梦去吧。操--跟了我,你就是我的人,到哪里去,我必须得同意你才能去。让你去发行公司跟那帮穷鬼混,是看在秋彤的面子上,还给你安排了任务,你这个兔崽子任务没完成,反倒自身难保,惹了一屁股屎。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别的出路?我告诉你,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跟我去明州,到那里,吃香的喝辣的,票子大大的,女人多多的。” 我看着李舜,不说话。 李舜看着我:“说话!” “我无话可说!” 李舜瞪着我,半晌:“为什么?” “因为没有共同语言。” “没有共同语言可以培养,总会有的,两个人之间,总是要有个互相适应的过程。” 李舜这话我听了觉得忒别扭,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舜说:“靠--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明州海州的消息就不灵通了?告诉你实话,你小子每天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一出事我就知道了,你钻进这旮旯里,我照样能把你挖出来。” 我苦笑了下:“你这么关心我,挖我出来干嘛?” “这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出事的?你出事了,我自然要找你算账。还有,我刚才说了,你跟过我,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不放心把你放到别的地方去,所以,你既然不能在那个鸟发行公司干,那就得跟我走。” 我顿了顿脑袋,呼了口气,然后看着李舜说:“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说完这话,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五子和小六放下手里的包子,看着我和李舜。 四哥站在墙角看着我,正在擦桌子的手也停住了。 李舜似乎没有听明白我的话,看着我:“亦克,你说什么?” “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这回李舜听明白了,看着我点点头:“哦,你是说,你不想跟我走,你决定拒绝我,你要抗拒我,你要对抗我。” 我看着李舜,目光毫不回避。 李舜突然大笑起来,狂笑不止。 李舜的笑让我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笑毕,李舜用阴沉地目光看着我,缓缓地说:“亦克,你知不知道,你不答应我,我好害怕,我好好害怕,我害怕死了!你看,你多厉害啊,你这么一说,我都怕了你,我既担心我自己,还担心我的家人。” 李舜阴阳怪气地一番话,让我的心里一竦,我明白李舜话里的意思。 李舜阴涔涔地笑了起来。 这时五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李舜说:“老板,和刁世杰约定的时间到了。” 闻听五子这话,我注意到四哥的身体又是一颤。 李舜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给你一天时间善后,后天老老实实跟我去明州。” 然后,李舜看着四哥:“喂--姓四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收留他在你这里,你这店就废了。我的话你明白不?” 四哥点头:“明白!” 然后,李舜看着我:“兔崽子,我告诉你,海州没有哪家单位敢收留你,不信你试试!” 然后,李舜带着五子和小六大摇大摆离去。 李舜他们走后,店里安静下来,四哥走到我跟前坐下,看着我。 我冲四哥苦笑了下,说:“对不起,四哥,给你惹来麻烦了。” 四哥笑了下,看着我:“兄弟,我早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了,果然……” “四哥,你放心,我不会牵连你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四哥似乎深有体会地说。 我看着四哥:“想必四哥也是过来人了,我看四哥也未必就是一般人。” 四哥干笑一声:“老弟高看我了,我就是一进城卖包子的乡下人,混口饭吃而已。” 我看着四哥,没有再说话。 此时,不知怎么,我有一种直觉,四哥似乎和刁世杰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此时我当然不得而知。 当晚,我就离开了四哥包子铺,没有要四哥给我结算的工资。 深夜,在宿舍里,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扣扣对话窗口里浮生如梦依旧灰白的头像。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浮生如梦一直没有出现,她在想什么呢?这几天,秋彤没有任何音讯,她又在干什么呢?现在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深深体会到,人生如棋,落子难悔。 李舜今晚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更猜不透李舜真实的用意,他说话办事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简单吃了点饭,在宿舍里无所事事。 按照李舜的说法,过了今天,明天我就得跟他去明州,在那赌场的死命搏杀和酒吧的灯红酒绿里打发日子了。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决不能跟他走。可是,我又想起李舜那不阴不阳含混晦涩带有威胁的话,不跟他走,我又能干什么呢? 我有些郁闷,出来独自去了海边,去了我曾经为了秋彤深夜血战的沙滩上,坐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深蓝色的波浪起伏无边无垠的大海,听着海涛轰鸣的声音,感受着依旧寒冷刺骨的海风沁入我的骨骼和肌体。 点燃一支烟,我默默地吸着,回味着自己到海州以来的经历,回想着自己走过的路,思索着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 我苦苦思想,一辈子做人,怎样算是做好了人?一辈子处世,怎样算是成功的处世?依我现在的心态和修养,曾经沧海之后,再去看世情,我能做到云淡风清、日升日落般的泰然吗? 秋彤的人生是一辈子,李舜的人生是一辈子,丫丫爷爷的一生,同样是一辈子,这同样的一辈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我纠结地想着,看着大海上无边的天际陷入了迷惘和失落。 正在这时,我觉察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身体猛地一震-- 秋彤正站在我身后! 秋彤的身旁,站着元朵! 秋彤出现了! 元朵回来了! 看到秋彤,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阿门,秋彤终于出现了,消失了这几天,对我来说,却似乎是一万年没有见到,似乎是很久违了。 看着秋彤略带疲惫却依然精神的面孔,我那被海风吹得拔凉拔凉的心里涌出阵阵暖流。 看到元朵,我的心情为之一振,在家里休养了一阵时间的元朵和刚醒过来时的虚弱消瘦憔悴相比,像换了一个人,容光焕发,面色红润,昔日那带着青春活泼灵巧眼神的元朵又回来了。 看到元朵现在的神态,我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 我不知道秋彤这几天都干嘛去了,也不知道元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看到秋彤和元朵,我心里稍稍有些激动的感觉,觉得有很多话想和她们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先和谁说。 带着一连串不是很强烈的问号,我缓缓站起来,看着秋彤和元朵,她们二位似乎没有我刚才那般忧郁失落的心情,正带着笑吟吟的表情看着我。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先迸出一句话。 “我到移动公司给你手机定位查到的。”秋彤一般正经地说着,元朵站在旁边“噗嗤”笑出来。 “真的?”我看着神情真真假假的秋彤和憋不住在笑的元朵。 “你看我像在给你开玩笑吗?”秋彤板起面孔却又一副忍俊不住的表情。 “我看像。”我傻乎乎地说。 “哈哈,大哥……傻大哥……”元朵笑得浑身发抖。 “既然你看像那你还问我干嘛呢?”秋彤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看起来,秋彤和元朵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 她们的笑感染了我,我也跟着不明就里地笑起来。 笑完,元朵说:“很简单,就是巧了,我和秋总刚忙完,一起到海边来散散心,放松一下,正好就看到了你。其实呢,本打算晚上再给你打电话的。” 我点点头:“元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开始忙啊?” 元朵明亮的目光注视着我:“大哥,我回来两天了。” “回来两天了?”我愣了下,“你怎么这才告诉我呢?” 元朵看了一眼秋彤,然后说:“这一回来就没歇着,被秋总抓了差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啊。这不,刚忙完,就赶紧到海边来找你报到了。嘻嘻……” 元朵笑起来还是那么纯真动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嗔怪 我看了看秋彤,说:“秋总,你这几天好忙啊,我从被开除离开公司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你。” 元朵似乎已经知道我出事的消息,对我的话没什么反应。 秋彤说:“是哦,可不是一般地忙。一开始是我自己忙,后两天是元朵和我一起忙,忙的屁颠屁颠不可开交哦。哎,不过,也总算没白忙,总算有了收获。” 说完,秋彤带着开心的表情看着我。 我笑着说:“你们俩都忙乎什么呢?” “忙乎你呀!”元朵插话进来,带着兴奋的说,“大哥,我和你说啊,我们查清楚了!” “什么查清楚了?”我说,心里隐约有些感觉。 “查清楚海竹姐中奖的真实情况了!”元朵快乐地笑着,“我和秋总姐姐这几天就是专门忙乎这事的哦,我回来之前,秋总是自己暗地里在查,我回来后,就加入了秋总的队伍,我们俩暗地悄悄地查,到今天下午,终于彻底弄明白了。” “啊--”我半张嘴巴看着秋彤,半天说,“原来你是在忙这个?” 秋彤抿抿嘴唇,口气有些干脆地说:“我就不信你亦克会干这样的事,我非得查清楚这事不可,我决不能让你戴上这样一顶玷污自己清白的帽子。” “你们怎么查的啊?找海竹了?” 秋彤摇摇头:“自然不能找海竹,她要是知道你出事了,那还不急死啊,所以,我首先就否定了找海竹的办法。” “那是什么办法?”我说。 “最基本最笨最实效的办法呗。”秋彤笑着说,“我们俩把市区内所有的1000多个固定售报点都梳理排查了一遍,最后终于找到了出大奖的那个报摊,找到了卖报纸的那位大妈,仔细询问了整个中奖的过程,那个大妈记得很清楚,甚至都记得海竹的模样,和我绘声绘色说了当时中奖的情景。” 我心里一阵感动,市区这么大,1000多个固定售报点挨个调查询问,是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啊,怪不得这几天没见秋彤,原来她是悄悄摸底调查为我洗清不白之冤去了。 我说:“你们这工作量也太大了,为了我这点小事,让你们俩费这么大的气力,真是过意不去。” “大哥,你说什么见外的话呢?”元朵嗔怪地对我说。 “亦克,你不要客气,你是为发行公司出了大力的人,给我的工作帮了大忙的人,你被冤枉了,我帮你洗清冤枉责无旁贷,必须的。”秋彤说,“再说了,我这也是一举两得,在找那家报摊的同时,附带着把市区所有的固定售报点都摸排了一遍,等于对市区固定零售的情况进行了一次全面具体的调研,工作收获也很大。” 我点点头。 元朵这时说:“那位大妈就是最好的证明人,我们询问完大妈之后,秋总和大妈说了下你受牵连的情况,大妈非常吃惊和气愤,说要站出来帮你洗清冤屈。不但如此,当时海竹姐获奖的时候,报摊旁边还有几个打扑克牌玩耍的大爷,当时都亲自见证了海竹姐获奖的过程,大妈还亲自带着我们挨家挨户去了这几位大爷家,说明了情况。 几位大爷都义愤填膺,纷纷要出来做证,一位大爷当场就写了一份情况说明,作为证明材料,几位大爷大妈纷纷签字按了手印,这会儿都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奔集团去了,要去找董事长讨个说法。” 我一听,愣了,看着秋彤:“这样啊?他们这会儿都去找董事长了?” “是啊!大爷大妈都是热心的好人,我想拦都拦不住,何况,我还不想拦呢。亦克,放心吧,董事长不是糊涂人,有这样的一群人站出来证明这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处分人毕竟是下策,那脸还是一样丢,能证明此事没有发生,才是上策,彻底能挽回颜面。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董事长绝对会安排好后续的相关事宜的。” 我的心情轻松起来,卸下了一个大包袱,看着秋彤说:“你真有办法,谢谢你了,也谢谢元朵。你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元朵笑呵呵地说:“看,大哥,你又客气了。” 大家一起笑起来,秋彤看着我说:“亦克,集团下达的对你对我对苏总的处分,我估计很快就会撤销,哎,我那书面检查,也可以收回了。” “嗯。” 元朵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大哥,没有了处分,你还会回来工作吗?” 我看看秋彤,秋彤正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起了李舜对我的明天最后通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来,只要集团要我,只要秋总要我,我一定回来!” “太好了!”元朵放心了,拍了几下手,蹦了起来,脑袋后面的马尾巴一翘一翘的。 秋彤舒了口气说:“其实,回来不回来,主动权在你,毕竟,集团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其实,除了我这里,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就是不回来,我也不会责怪你,我尊重你的选择,当然,作为我个人,我很期待你能回来。” 我说:“一场误会,过去了也就没事了,我还是想和大家一起工作,愿意在秋总的领导下做事情。” 秋彤欣慰地笑了,看着秋彤的笑,我的心里很宽慰,同时,我又为秋彤为了我这几日的奔波操劳而感动,心里有些受宠若惊地感觉,甚至觉得有些甜蜜的滋味。 这时,秋彤看了看周围,然后对元朵说:“元朵,这个地方就是那晚我遇险亦克救我的地方,我遇到了几个流氓,为了救我,亦克差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听这语气,这几天秋彤似乎把那晚的事情告诉了元朵。 元朵看着我:“那晚……那晚……” 突然,元朵的脸变得通红。 我知道,元朵一定是想起了那晚我和她酒后发生的事情。 我的心不由一阵剧烈地狂跳。 秋彤看着元朵和我的表情,神色平静,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好了,你们单独聊会吧,我办公室还有事情。” 说着,秋彤匆匆告辞离去。 海边,只剩下我和元朵。 看着元朵不自在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我对元朵说:“元朵,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高兴,你身体和精神都彻底恢复了,原来那个活泼可爱的元朵又回来了。” 元朵眼神怔怔地看着大海,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身体和精神都彻底恢复了。可是,心却回不来了,心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元朵……” 元朵看着我:“大哥,经历过这些事情,我的心变得比以前似乎要成熟和现实沉静了很多,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我思考了很多很多,有些事情,我得看开,有些事情,我要看开,有些事情,我必须得看开。 毕竟,现实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事都是勉强不得的,张晓天已经成为我的一个过去,我不想再去想去提他。对你,大哥,我心里带着深深的愧疚,那晚,我不该给你下药,不该诱惑你做那种事,那违背你的原则,违背了你的道德。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一门心思想着你,想着要在你离开我之前把自己给你,我仿佛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情。可是,现在想来,我觉得自己好幼稚,好糊涂,我觉得自己深深伤害了你。大哥,对不起,原谅我。” 我看着元朵:“元朵,不要这么说,我没有责怪你的任何意思,我心里反倒觉得对不住你,我竟然在酒后无法控制自己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应该是我伤害了你。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不配做你的大哥。” 元朵看着我:“大哥,莫要自责,事情都是我不好。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对你这么说,虽然我让自己现实了很多,但是,我的心里却始终只有你,没有其他男人可以走近进我的心底。 今后,我会默默地看着你,祝福着你,不会让你再为我感到压力和为难,今后,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大哥好好对待,努力不让自己有别的想法,只要看到你是幸福和快乐的,我就是开心的。” 我感动地看着元朵,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元朵,大哥希望你能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希望你能忘记心里的累累伤痕,阳光地面对生活,开心每一天。” 元朵紧紧咬住嘴唇,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一会儿声音嘶哑着说:“终究,我还是幸福的,毕竟,我做了一回你的女人。做你的女人,是那么地幸福和甜蜜,那么值得回味。对我来说,曾经拥有过,我已经很知足知足了,何况,现在还能看到你,能和你一起工作,这对我又是多么大的一件开心事……” 元朵身体颤抖着,说不下去了。 我说:“能和你还有秋总一起工作,我也会很开心的。” “大哥,你真的不走了,是吗?”元朵看着我,眼角泛着泪花。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和你们在一起。” 元朵神情继续激动着,声音继续嘶哑着,喃喃地说:“大哥,我好知足,我好幸福。那晚之后,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要去天涯海角流浪了,我此生再也无法和你相见了。哪里会想到,我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还能继续看到大哥,哪里会想到,大哥还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第二次肉体的复活和灵魂的苏醒。” 说到这里,元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就扑到我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舒服多了 我轻轻拍着元朵的后背,宽慰着她,心里觉得酸酸的。 许久之后,元朵停止了哭泣,轻轻地抽噎着,从我的怀里出来,擦擦眼泪,说:“大哥,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我说:“没什么,心里积郁的东西,哭出来反倒好。” 元朵说:“嗯,我现在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我说:“那你笑一个给大哥看!来,笑一个!” 元朵破涕为笑,带着泪花给了我一个笑容。 “哎--这就对了,丫头。”我拍拍元朵的脑袋,“元朵,记住,不管生活带给我们多少苦痛折磨,在心里啊,始终要保留一份阳光,要让自己觉得幸福更多一点,要永远乐观面对人生,学会放下,学会舍得。” 元朵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大哥,我听你的,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我听秋总说了你这次搞的零售大动作,你真的好棒,策划方案搞的太高明了。” 我说:“秋总有没有问起以前我帮你做的方案之事呢?” 元朵摇摇头说:“没有问,其实,我本来想主动告诉她的,只是这几天太忙,没抽出空,大哥,现在,你还需要遮掩吗,现在,你的本事,不光我知道,秋总也知道了,公司集团的人都知道了。不过,我想啊,你之前帮我做方案之事,还是要告诉秋总的,不然,我占据了你的劳动成果,心里会觉得不安生。” 我摇摇头:“元朵,不用告诉秋总了,没那必要了。” 我此时心里已经明白,元朵说不说都没必要了,秋彤是何等聪明之人,她根本没有必要问元朵。 我这次做的零售方案,和以前的移动通讯积分回报赠报以及小记者团方案,在思路上具有异曲同工之处,依照秋总的聪慧,她一定能感觉出来几个方案是出自一人之手。 元朵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听话地点点头。 我和元朵在海边沙滩上走了一会儿,清冷的略带咸味的海风吹过来,元朵不由打了一个寒蝉。我脱下外套搭在元朵身上,元朵没有拒绝。 我们默默地走着。 一会儿,我问元朵:“家里父母还好吗?” “嗯。” “见到你回家,一定很高兴吧?” 元朵点点头。 我笑起来。 元朵突然停住脚步,看着我:“大哥,你和秋总年前到我家里去,带的那些东西,还有那钱,真的是公司的年货和奖金?” 我说:“怎么?你不相信?” 元朵说:“嗯,所以我才问你。” 我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那时不在公司上班,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还是当面问秋总吧。” 元朵说:“大哥,你莫哄我,你一定知道的。我在发行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发行公司从来就没有发过这样高档的年货,更没有发过那么多奖金,即使秋总来了公司效益好了想发奖金,额度也是受集团控制的,自己做不了主,像我的身份和位置,是绝对拿不到这么多奖金的,何况,我还住院一直没上班。” 看不出,元朵的小脑瓜还挺会转悠,我知道瞒不住她了,干脆就说:“好吧,实话告诉你,那年货是秋总自己掏钱买的,那钱,是从为你社会捐助的慈善款里拿出来的。” 所谓的社会捐助,也就是李舜和我们在缅甸分头突围前留给我和秋彤的那十万。想一想元朵治病的钱,竟然大多数都是出自于李舜,一个渠道是那10万,另一个渠道就是通过我做保镖从他那里获得。 元朵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半天,没有再说话。 晚上,我和元朵在海边附近的一家川味馆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时,元朵的手机突然响了。 元朵拿起手机一看屏幕,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看到此刻元朵的表现,我明白是谁来的电话,一定是张晓天。 我不知道元朵此刻是什么想法,虽然元朵告诉我她要将过去的一页揭过去,但是,感情这东西,毕竟是说不清道不白的,毕竟,她和张晓天都到了快要登记的地步。 我可以在张晓天面前发狠话不让他打扰元朵,但是,毕竟我不是元朵,我不能替她做主,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告诉了元朵,到底要怎样,主动权决定权还是在她手里。 我沉默地看着元朵,没有说话。 电话继续响着,元朵的身体继续颤抖着。 元朵紧紧咬住嘴唇,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将电话按死,关了手机。 “他打来的。”元朵将手机装起来,轻声说了一句,边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此刻猜不透元朵心里的想法,我想虽然张晓天的绝情离去会让元朵对他心里升起怨愤,对他的感情会极大疏远。 但是,依照元朵的性格,她在和张晓天即将登记之前将身子给了另一个男人,或许她会心里有愧疚之感,觉得对张晓天有愧意。 “大哥,你说我该不该恨他?”元朵说了一句。 我看着元朵:“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 元朵眼皮低垂下去,沉默了一会,喃喃地说:“其实,我心里觉得,我不该恨他,毕竟,人都是现实的,我当时那个样子,谁愿意带着一个累赘过一辈子呢?这个社会上,像你这样的好人又能有几个?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你如此这般地善良,还有,其实,在他对不住我之前,我已经对不住他了。” 我不说话,看着元朵。 元朵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说:“但是,我想,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他如此做,也让我的心里找到了一丝平衡,既然大家都找回来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继续,我不想为他负什么责任,也不想让他再对我负什么责任,大家扯平了,就算了。” 说完,元朵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里透出淡淡的忧伤和忧郁,还有一丝惆怅和寂寥。 经历了此次劫难,我发觉元朵变了,变得成熟了,会思考了。 看到我不说话,元朵笑了起来:“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你。” 元朵看着我的眼神,说:“想我什么呢?” “想你长大了,成熟了。” 元朵又无声地笑了,摸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边拿起打火机,将烟递给我:“大哥,你抽支烟吧,来,我给你点着。” 我没有拒绝,将烟放进嘴里,元朵为我点烟。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眼前升起袅袅的一股青烟,我的沉思的目光透过烟雾,看着元朵娇美的面孔发怔。 元朵托起腮,入神地看着我,一会儿说:“大哥,我就喜欢看你抽烟沉思的样子,你现在的神态是那么地成熟,你的眼神里带着忧郁,还带着思想。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忧郁的眼神所打动,那种眼神里写满了经历和沧桑,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朦朦胧胧觉得你是一个有经历的人,一个有思想的人,很多时候,不需要多交流,一个人的眼神就能代表着很多。” 我心里一怔,元朵能透过我的眼神看出我的沧桑,秋彤当初能看出来吗? 显然,当初秋彤是不会看出来的,当初我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极差,她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小混混。 那么,现在呢?现在秋彤能看出来吗? 正怅惘间,我的手机响了,是张晓天打过来的,我立刻就接了。 “什么事?说!”我简练地说。 “元朵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张晓天的声音。 “无可奉告!” “那就是在一起了?” “我说了,无可奉告!” “她为什么拒接我的电话?还关机了?” “这要问你自己!” “不和你废话,你让元朵接电话!”张晓天似乎断定我此刻和元朵在一起。 “接你马尔戈壁!”我开始动气了,对着电话说,“张晓天,我警告你的话你给我记住,别惹老子发火,要是活腻歪了,就直接来找老子!”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张晓天没有再打过来。 元朵听完我的电话,沉默了半晌,一会儿看着我说:“大哥,你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你说!” “别打架,行吗?”元朵带着关切和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无法拒绝元朵此时的请求,不管我以后到底打不打架,此刻我都得答应元朵,于是我点了点头:“行!” 元朵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希望看到你好好的。” 我拿起勺子给元朵盛了一碗汤:“喝汤--” 元朵乖乖地答应着,低头喝汤,我也继续吃饭。 吃过饭,我和元朵找了一家咖啡厅,一起喝咖啡。 这是元朵第二次和我一起坐在咖啡厅里,第一次是我首次发工资请她吃西餐。 坐在环境幽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的咖啡厅里,我和元朵轻声交谈着。 元朵对我说:“大哥,秋总说想给我调整工作岗位,打算让我到公司办公室做主任。” 我心里一亮,暗暗赞叹秋彤的这步安排,办公室主任历来是领导的心腹,秋彤让元朵干办公室主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元朵对秋总的忠诚是绝对不用怀疑的,而且,元朵做事细致,人缘好,敬业负责,性格活泼,做这个位置自然是合适的。 我说:“好啊,很好,办公室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岗位,好好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棘手 元朵面有难色:“哎--我对这个位置很陌生啊,都不知道该干什么,要是让我干发行我是没问题,可是,这干公司的行政管理,我还真是棘手,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看着元朵说:“元朵,现在,你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自信。要相信自己,不懂不会不要紧,虚心认真学,这世界上没有人生下来什么都会,都是在实践中学会的。你虽然学历稍微偏低一点,但是,通过参加自考,你正在弥补这一缺陷。 同时,你也有你的优势,那就是你的性格和做事方式。还有,你在发行公司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积累了丰厚的发行经验,无形中就是你的工作资本。记住,元朵,做任何事情,都要看到自己的优势和缺陷,优势可以让你树立自信,缺陷可以让你更加努力去学习。” 元朵看着我点点头:“大哥,我记住了。你似乎什么都懂。” 我笑了下,脱口而出:“我哪里什么都懂,只不过这一块我以前……” 我刚要说出我以前就曾经有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供我使唤,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刻住了嘴。 “你以前怎么了?你以前做过办公室主任?”元朵看着我说。 “没有,我以前有个朋友是在一家企业做办公室主任的,经常和他接触,听他说地多了,多少也了解一些。”我随口说着。 元朵带着似懂非懂似信非信的表情点点头,然后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多了。” 我说:“是的!办公室主任,历来就是一把手的心腹,秋总让你干这个位置,可是出于对你高度的信任哦,没把你当外人呢!” 元朵说:“我得好好干,决不能辜负秋总对我的期望。” “我相信你的能力和素质,还有你的品质和为人,只要你想干,就一定能干好的!不光秋总会对你满意,会支持你的工作,公司里其他领导和部门负责人,也都会支持你的工作的。” 元朵开心地笑了,俏皮地说:“大哥,我以后就是元主任啦。” 看着元朵开心的笑容,我心里很宽慰,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我接到秋彤的通知,让我去发行公司报到。 今天,在集团董事长的指示部署下,集团下属的所有媒体,日报、晚报、商报、时报以及网站同时在显要版面位置发布了一则重磅新闻,对海州都市报的那篇报道展开了强有力地回击。 新闻采用的通稿,题目是:有图有真相,谣言不攻自破!内容详细列举了那帮大妈大爷的证词,同时搭配了他们义正言辞进行表述的图片,以及他们亲自递交给董事长的那张证明信特写照片,上面大爷大妈的签字和手印清晰可见。 在新闻的最后,借用记者的话表述了集团的一个非正式声明:本集团法律顾问已经开始启动有关法律程序,保留对不实新闻报道以及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不仅如此,集团所属的网站还专门发布了大爷大妈现场证明的视频。 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媒体宣传工具的强大,确实牛叉,轰炸式密集反击。 同日,集团撤消了对我对秋彤对苏安邦的处分,惊魂未定的苏安邦又回来继续上班了。 同日,我被集团人力资源部正式聘任为招聘制员工,当天填完了所有表格,签完了聘用合同。 同日,李舜取消了带我去明州的决定,在发行公司门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晃悠着脑袋看了我半天,嘟哝了了一句:“你小子。” 话说了一半,李舜然后转身就走,带着五子和小六绝尘而去。 我知道,李舜虽然最近一直在明州,但是并不代表他的全部产业都转移到了明州,只是因为明州的项目刚开业,需要他亲自去靠上打理。 在海州,李舜依然有很多产业,只是把敏感的项目转移到了明州而已。 而在海州的这些产业中,李舜和刁世杰之间依然有着难分难解的矛盾和纠纷。 我预感到,有伍德大将军在中间掺和,李舜和刁世杰迟早会有一战。 我不知道,我和李舜以及刁世杰甚至伍德大将军之间会不会也有一战。 次日,在集团众媒体以及法律顾问的强大压力下,海州都市报老老实实在一版右下角发了一则道歉声明,对之前的报道进行了正式道歉。 同日,发行公司正式将任命元朵为办公室主任,任命我为综合业务部经理的报告递交经营委员会,让孙栋恺审批然后人力资源部备案。 关于元朵的任命没有障碍,顺利通过。 关于我的任命,在孙栋恺那里被卡住了,孙栋恺不批。 问题又来了。 这个消息是我从元朵那里得知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我自己在办公室里,曹滕不知到哪里去了。元朵同时告诉我,秋彤被孙总叫到办公室去了,什么事,不知道。 元朵在我办公室坐了不一会儿,刚说完这时,赵达剑就踱着方步背着手进来了,看见元朵,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元朵啊,不,这以后得叫元主任了,你终于回公司了,大家都很想你呢。” 元朵和我都冲赵达剑笑了笑,赵达剑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是看着元朵,笑呵呵地说:“这次公司经理办公会讨论让你担任办公室主任,我是投了赞成票的,你干办公室主任,好啊,办公室主任,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责任可是不轻啊。” 元朵谦虚地说:“还望赵总多指导多支持,有服务不到的地方,领导多担待。” “这个好说,好说。”赵达剑矜持地说,“办公室主任,最大的职能是什么?就是服务,领导满意了,你的工作就合格了。我相信,你还是能胜任这个位置的。” 元朵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出去了。 元朵一出去,赵达剑也没停留,冷冷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出了办公室,站在我办公室门口的走廊里,眼光尾随着元朵的背影,接着就在走廊里来回走着,吸着烟。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赵达剑和苏安邦在走廊里谈话的声音。 “秋总,你看怎么样?经理办公会上我坚持不同意那综合业务部的人事安排,你和秋总就是坚持己见,这下好了,遇到障碍了,孙总不同意,秋总被孙总叫去谈话了。”赵达剑幸灾乐祸地说,“不要以为发行公司就是她一人一手遮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经理办公会你们二对一通过了,就以为少数服从多数就成了,还有领导那一关呢,领导不批,你再能也白搭,白鸟搭。” 苏安邦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苏总,老弟啊,这工作上的事,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一味跟从领导,趋从领导,不要跟错人,站错队。”赵达剑说,“我们这发行公司是集团的,不是某个人自己家里的,不是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我们是集体领导,懂吗?我在经理办公会上怎么说的来?这综合业务部负责人的任命,要充分考虑候选人的资历、身份、学历、来公司工作的时间长短等诸多元素,我是苦口婆心地说,你们就是不听,这不,自己找来难看了?” 苏安邦还是干笑着,没有说话。 这时,赵达剑的嗓门突然提高了,似乎特意要我听见:“一个刚转正的鸟临时工,连大专学历都没有,在发行公司才干了几天鸟事,上来就要提拔为部门经理,我看,这明摆着是意图不轨,目的不纯,是任人唯亲,拉帮结派,搞小团伙。” “哎--赵总,没有凭据的话可不要随便说啊,你可是公司的二把手,说话是要注意一点。”苏安邦低声说。 “操--狗屁,我怕什么?我就这么说,什么是凭据?要什么凭据,大家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这就是凭据。”赵达剑嗓门依旧很高,“你看看他那副寒酸样,像个龟孙似的,就这样的破落之人还想在发行公司干部门经理,妈的,做白日梦,我看,两人之间说不定就有什么幕后交易。我说话从来是放在桌面上,我不怕谁去传话打小报告,我今儿个还就这么说了,我看谁能把怎么着。” 赵达剑嚣张的性格终归是改不了,收敛了才几天,又开始猖狂起来了,讲起话来有恃无恐。 他凭什么越来越嚣张,自然是觉得有孙栋恺的那层关系,上面有人了。 我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出了办公室,走到赵达剑和苏安邦跟前。 看见我过来,苏安邦有些不大自然,摸出手机摆弄着,似乎要打电话。赵达剑则冷傲地看了我一眼,仰脸抽烟。 我笑容满面地看着赵达剑,说:“赵总,我给你请示个事。” “我不分管你,有事找苏总请示!”赵达剑眼皮一翻。 这会儿,苏安邦将手机放在耳边真的打起了电话。 “不行啊,我想操作一个小活动,这事牵扯到发行站的工作,必须得请示你,非得你批准不可!”我诚恳地说。 赵达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瞥了苏安邦一眼,用俯视的目光看着我:“什么事,说吧!” 这时,苏安邦正好正转过身,于是,在苏安邦刚刚转过身的一瞬间,我把嘴巴贴近赵达剑的耳朵,轻轻地对赵达剑耳语:“我想草尼玛。” 说完,我快速站回来,退后一步,笑呵呵地看着赵达剑。这时,苏安邦的身体又转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泼妇 “什么?”赵达剑一愣,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似乎就明白过来,脸色涨得通红,一下子就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我就开始放声大骂起来,那架势,很像农村吵架骂街的泼妇。 我这会儿早已想好了,对赵达剑,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弱势姿态。 而赵达剑似乎是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只骂不抬手。 赵达剑这一撒泼,苏安邦一下子愣了,放下电话,吃惊地看着他:“赵总,你疯了,骂人干嘛?” 这时,其他办公室的人也都被惊动了,都伸头探脑地看着,还有的跑出来围观,元朵也出来了。 赵达剑指着我继续破口大骂:“这个兔崽子,敢辱骂我,我看他是想滚蛋了。”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我,元朵也睁大了眼睛。 我做无辜状委屈地看着赵达剑:“赵总,你可不能空口无凭冤枉好人啊,你是领导,我哪里敢骂你啊。” “你还敢耍赖,苏总就站在这里,他就可以作证!”赵达剑说。 “苏总,您听见我骂赵总了吗?”我看着苏安邦。 苏安邦肯定地摇摇头:“我没听见,绝对没听见,我就听见你说有什么牵扯发行站工作的事情要请示赵总,然后就听见赵总破口大骂。” 然后,苏安邦用责备的眼光看着赵达剑:“赵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你还是领导,下属有什么事请示你,即使不是你分管,你也用不着这个样子,好歹你也是个副总,二把手,怎么一点都不注意你自己的形象,你看看在大家面前你这幅样子,像什么话?” 苏安邦这么一说,大家也都带着不平的目光看着我,替我打抱不平。 赵达剑急了,看着苏安邦:“苏总,他刚才骂我了,他不骂我,我能和他一般见识。”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达剑也有些顾忌,不敢那么粗野地骂了。 苏安邦看看围观的同事,正色看着赵达剑:“赵总,亦克刚才骂你什么了?” 赵达剑说:“他骂我,说他想操--” 赵达剑觉得心理有些障碍,自己的老妈终归说不出口了,刚一停顿,我立刻接过去,“我说我操作了一个活动,这能是骂人吗?幸亏刚才苏总也听见了,不然,这黑锅我可是背定了。” 苏安邦点点头:“这话我的确听见了,我刚才虽在打电话,但是我也听见了,亦克的确是说自己操作了一个小活动,因为牵扯到发行站这一块,才请示赵总。赵总,今天这事,的确是你不对,我认为,你应该向亦克道歉。” 这时,周围的同事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对着赵达剑指指点点。 赵达剑急了:“我靠--苏总,你是瞎子啊,亦克刚才趴在我耳边骂我,你就没看见?” 苏安邦被赵达剑这么一骂,恼了,不管是否看没看见,索性开始全面支持我,冲赵达剑嚷道:“赵总,你才是瞎子,我刚才一直就站在你俩旁边,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怎么净说瞎话,亦克什么时候趴你耳边骂你了?你怎么净血口喷人呢?就你这样做领导的,怎么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信?” 这下子赵达剑吃亏大了,苏安邦一口咬定赵达剑无事生端,张口就骂人,大家的天平自然倾向于我这边,我同时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更博得了大家的同情。 有苏安邦的人证在这里,赵达剑有口难言,气地脸成了酱紫色,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好,亦克,算你行,你等着。” 说完,赵达剑拂袖而去。 然后,苏安邦冲大家说:“好了,大家散了吧,不要看了,都忙自己的事情去。” 大家愤愤不平地议论着,纷纷回了自己办公室,我也下班走了。 此次让赵达剑吃了个哑巴亏,我心里舒坦了不少,走在路上都想乐。 此次捉弄赵达剑,我知道赵达剑肯定气死了,愈发得罪了他。 但是,即使我这次不捉弄他,他对我仍然会抓住机会进行整治的,他一直就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这次教训他一次,说不定会让他觉得我没那么好欺负,说不定会让他对我有所收敛,有所忌惮。 晚上,在宿舍里,吃过饭,我无聊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了一会儿新闻,心里又想着秋彤下午到孙栋恺办公室的事情,不知道事情结果如何。 孙栋恺将对我的任命卡住,原因很明显,那就是因为曹滕,提拔了我,曹滕怎么办?曹滕脸面往哪里放? 而孙栋恺之所以眷顾曹滕,无疑有赵达剑特别是曹莉的因素在里面。也许,孙栋恺对曹滕表现出的所谓能力比较赏识,加上曹莉的关系,爱屋及乌了。 想着孙栋恺看秋彤时那色迷迷的目光,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一丝隐隐不安,又感到很郁闷。 我郁郁地登陆扣扣,看着浮生如梦的灰白头像发呆,这么久了,她一直不出现,难道她一直不登陆扣扣了? 我如此这般地隐身看着她,她会不会也在隐身看着我呢?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可以看到对方隐身状态的软件。 我立刻开始搜索起来,然后下载。 重新登陆扣扣之后,我赫然看到,浮生如梦在线!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在,她在的,她也在看着我的! 这么多日子以来,我无数次躲在暗处看着她,看着我和她曾经的聊天内容,那么,她是不是也像我一般,无数次浏览着回味着我和她之间的交流呢? 虽然她说要分手,可是,她终归没有忘记我,终归一直在惦记着我,就如我无法忘记她一般! 我痴痴地看着浮生如梦的头像,心里起起落落。 点燃一支烟,我在袅袅升起的青烟里怀想着鸭绿江上那难忘的一幕,想着无数个夜晚扣扣里那刻骨的心的交流。 此刻的她,也是如我这般坐在电脑前,在怀想着我们那虚拟飘渺的过去吗? 正怅惘间,突然看到浮生如梦下线了,我看看时间,不到10点,这么早她就要休息了? 我关了电脑,站到客厅的窗口,看着冬末依旧清冷的深邃夜空发呆。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秋彤打来的。 “亦克,睡了吗?”秋彤沉静的声音。 “没有,秋总,有事吗?” “我想约你出来谈谈,你方便不?” 秋彤这么晚了要约我出来谈谈,我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忙说:“方便,方便!去哪里?” “去中山广场旁边的那家格林酒吧吧,听听音乐,喝点咖啡,放松下心情。” 格林酒吧是一家档次格调很高的慢节奏酒吧,我去过一次那里,平时客人不多,环境十分优雅。 我答应了秋彤,飞快地下楼,打车,20分钟之后,我和秋彤在酒吧门口会合了。 进了酒吧,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咖啡和点心。 酒吧里客人不多,灯光柔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分外温馨和高雅。在我们对过不远的座位上,坐着几个男女,正在轻声交谈说笑着什么。 看着昏黄灯光下美丽的秋彤,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浮生如梦。 我觉得自己的心绪又飘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虚拟的空间,又。 “发什么愣呢?”秋彤的话将我从迷醉中唤醒,我忙晃晃脑袋,“没事。” 秋彤抬起头,捋了捋头发,看着我:“亦克,我听说今天下午赵总骂你了,赵总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我明天要找他谈谈,太过分了!” 我说:“别找他谈了,其实,今天并不是赵总先骂我的,是我先惹他的,他说话太过分,我忍不住想教训教训他。” 秋彤看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秋彤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嘴巴低头笑得浑身微微发颤。 我看着秋彤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笑毕,秋彤抬起头,脸色突然板起来,正色对我说:“亦克,我要批评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太不尊重领导了。” 我忙点头认错:“我知错,我认罪!” “认罪到不至于,只是,你这样做,真的是不对呢!不管怎么说,赵总也是公司的二把手!” “那我明天去给赵总道歉!” “算了,你一道歉,他非借着这个势头整死你不可,说不定会无限扩大化!”秋彤说,“接受教训就是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 “听见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秋彤的神色缓和下来,接着自言自语嘟哝了一句:“真是个鬼小子,亏你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嘟哝完,秋彤又有些忍俊不住。 看着秋彤的神态,我的心里轻松了,接着对秋彤说:“听说综合业务部的人事任命被孙总卡住了,没戏了,是不是?” 秋彤沉默了片刻,神色有些郁闷,点点头。 我说:“那孙总是什么意思?” 秋彤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话,却问我:“亦克,我问你,假如要是让曹滕做综合业务部的经理,让你做曹滕的下属,你愿意不?” 我心里虽然不愿意,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说:“让我干什么位置我都愿意,不管是谁做综合业务部的经理,我都会一如既往认真负责地做好本职工作!” “这是你的心里话?” “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面子 秋彤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嘴唇一抿,说:“你愿意,但是我不愿意,我得从公司的工作大局来考虑问题,不能只考虑关系和面子!”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秋彤说:“孙总的所谓卡住,并不是说直接否定了我对你的任命,而是把我叫去说的很委婉,一个劲儿强调公司的人事安排不但要考虑工作大局,还得考虑全盘,要综合考虑如何更加有效地调动全员的工作积极性。 说白了,孙总就是要我考虑到现实的人际关系,让我自己主动去体会意图。我知道,作为集团高层,孙总是不会直接越级提名谁干什么职务的,他说那番话的目的,是想让我自己主动去领会。” “这就是水平啊!那你怎么回应他的?” “我没回复他,他签批完元朵的人事任命之后,把综合业务部的任命报告返回给我,建议发行公司再进一步的研究。然后,孙总还提出让我和他一起单独吃顿晚饭,说可以在饭局上继续商讨这事,我推说有事拒绝了。” 我心里当然明白孙栋恺邀请秋彤一起吃饭的目的何在,他总是想打着工作的名义找一切机会和秋彤接近。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秋彤说:“还没想好,正为这事烦恼。这公家的事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集体的利益是放在人情关系之后的,这一点,我想私企就绝对不会。” 我说:“要不算了,你不要和孙总硬顶,就让曹滕做经理吧,我做下属就行,没事的!” 秋彤摇了摇头,神情显得很坚决:“这绝对不行,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升个什么所谓的官,有什么权,我是从公司的工作来考虑的,综合业务部这一块,你比曹滕更合适。你们俩的能力差别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曹滕我承认他在工作上也有一些想法和思路,但是,有你在,他的弱势就看出来了,我不能拿公司的工作来做交易。” “但是,孙总那关过不去,如果你一味坚持,和孙总硬顶起来,大家都不好,那不是更损害公司的工作?” 秋彤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一点,我心里明白。我正在琢磨着,实在不行的话……” 秋彤话没有说完,似乎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实施什么新办法。 我陷入了沉思。 “小伙,在想什么呢?”秋彤看着我说。 我没有理会秋彤。 “小亦同志,干嘛不理我!”秋彤伸手推了推我的胳膊。 我回过神来,看着秋彤,突然咧嘴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秋彤似乎被我感染了,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我挠挠头皮:“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行不行。” 秋彤眼前一亮,笑眯眯地看着我:“小伙,说!” 秋彤让我说我自然得说,于是,我开始说。 刚要开始讲,突然想起秋彤刚才没说完的话:“秋总,你刚才时候说正在琢磨实在不行的话是什么意思?” 秋彤说:“你先说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停顿了下:“我的想法可以归纳为8个字。” 秋彤抿嘴一笑:“我的想法也是8个字,那不如我们都用纸下来,看是否是同一个意思?” “好。” 于是,向服务员要来了纸和笔,我和秋彤各自写下来,然后一起打开看,不约而同都笑了,我和秋彤写下的这8个字竟然一模一样:愈合不能,分而治之。 “亦克,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看来,你和我想到一起了。”秋彤带着奇异和兴奋的表情说,“说说你对这8个字的理解。” 我说:“既然孙总卡住了我的任命,那么,孙总的想法必然是想让曹滕担任综合业务部的经理。但是,这又和你的想法相背道而驰,你又不能接受,而孙总并没有直接提出他的意思。 那么,我想,是否走折中路线,在目前综合业务部的基础上,成立综合业务一部二部,由我和曹滕分别担任负责人,两个业务部的工作区域范围各自划分,将市区化为两部分,分别负责,各自独立开展业务 这样,两个业务部之间在制定活动方案和落实工作时带有竞争性,或许更能激发工作者的主观能动性和工作热情。当然,前提是要在公司整体工作思路的统一思路指导下进行,各项活动的整体思路和政策必须是统一的。” “亦克,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是这个想法。这个折中方案,既算是对孙总的一个妥协,也算是对今后综合业务部工作一个尝试,这也算是被逼出来的思路,逼出来的办法,或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秋彤边说边带着赞许的表情看着我。 我呵呵笑了:“是的!分为一部二部,只要协调地好,并不会产生矛盾,而是可以对立统一起来。制定政策和活动方案的时候,两个部可以各自拿出自己的设想,由公司领导统一决定采用哪一个或者综合成一个更加完整的。一旦产生了最后的方案,则两个部都要认真去落实实施,两个部之间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比、学、赶、帮、超的关系。” 秋彤说:“是的,你的理解很到位,哎--亦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我笑笑:“从以前卖保险的时候有业务一部二部三部得到的启发而已,贩卖过来的。” “拿来主义啊!”秋彤笑着说,“你的主意坚定了我的想法,就这么办。” “嗯。” “亦克,你认为曹滕能独立干好这份工作不?”秋彤看着我说。 “曹滕其实很聪明,依照他本身的素质和能力,只要他认真去干,就能干好,当然,要是有其他因素掺杂在里面,就难说了。” 秋彤沉吟了下,看着我:“亦克,你害怕竞争不?” “不怕!” “你就那么有信心能胜过曹滕?” 我随意笑笑:“总共两个部,做不了第一就做第二呗,反正至少都是前2名,第二名要是亚军啊,不丢人!” “呵呵,你这心态倒是不错!” 其时,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我此时心里暗暗发狠,想的是假如真的实施了这个分而治之的机构设置方案,我不仅要超过曹滕,而且要狠超,要在工作上拖死曹滕。 拖死曹滕,不是单纯整治曹滕,而是拖给孙栋恺看,拖给曹莉看,拖给赵达剑看,拖给周围的所有人看。 当然,我是靠真本事去拖死他,而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 当然,我的工作越出色,就会对秋彤越有利,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果然,第二天,秋彤将新的方案报上去之后,孙栋恺痛快地签批了,人力资源部也在当天统一批准下来,发行公司设立综合业务一部二部,曹滕为一部经理,我是二部经理。 下午,秋彤召集我和曹滕到她办公室开会,赵达剑和苏安邦都参加,秋彤宣布了人事任命。 曹滕显得很兴奋,秋彤来发行公司之后,他先是被秋彤将办公室副主任拿下,发配到偏远发行站出苦力,经过了一番折腾,不但杀回了大本营,职位还比以前高了,这也总算是在公司诸位同仁面前挽回了面子。 对很多男人来说,面子很重要,不管在女人面前还是在同事面前,不管是在单位里还是在社会上。 赵达剑对我的任命耿耿于怀,对我昨天对他的耍弄还恨恨不已,冷冷地看着我说:“亦克,不要得意,没有曹滕的提拔,你提拔个屁!这个二部,就是专门为了照顾你才设立的。” 我冲赵达剑尊敬地笑笑:“赵总所言极是!” 秋彤带着捉摸不定似笑非笑地表情看了看赵达剑,然后又看看我和曹滕,接着说:“设立一部和二部,是根据集团领导的指示意见决定的,这是公司目前工作和现实情况的需要。一部和二部之间,工作上是并列互助关系,当然,还有竞争。 但是,有竞争并不代表互相倾轧互相拆台互相捣鼓,要本着共同发展共同进步的原则去竞争,两个部的考核管理办法和经费拨付方式,都是一样的,大家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今后,二位就各显其能吧。” 然后,苏安邦主持划分两个部的分管区域,对已经存在并运作的零售队伍,也是一家一半,分成了两部分,由我和曹滕分别管理。当然,以公司名义进行的零售买报有奖活动等还是大家统一操作。 关于办公场所,鉴于目前公司办公室比较紧张,一部二部仍旧在原来的办公室,一个办公室挂两个牌子。 就这样,分家完毕,似乎皆大欢喜。 刚倒腾完这事,元朵进来了,向秋彤汇报:“秋总,刚接到集团办公室的电话通知,董事长和总裁要来公司视察工作,马上就到。” 董事长和孙栋恺要来,这自然是大事,秋彤吩咐元朵去安排好公司小会议室,准备接待领导。 我们刚要散去,董事长和孙栋恺已到了公司,而董事长这次来似乎没有什么专门的目的,就说是要来看看,转转。 秋彤邀请董事长和孙栋恺到小会议室去,董事长看见我和曹滕还有赵达剑和苏安邦,大手一挥:“你们几个一起来,大家拉拉呱!” 于是,我们原班人马加上元朵一起去了小会议室,接受董事长的检阅。 董事长坐定,秋彤还没说话,他就用手一点我:“你是亦克,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是不是就是搞中奖活动被我下令开除的那个亦克?”董事长又说。 “是!”我又点头。 董事长点点头,看着我:“开除你,你觉得委屈不委屈?” 我说:“委屈!” 话一出口,孙栋恺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皱起了眉头。 “小亦,你是不是对集团有情绪?”孙栋恺上来就给我戴了一顶大帽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掰不过大腿 我一怔,还没说话,董事长却摆了摆手:“老孙,不要这么说,亦克的话是实在话,说的没错,我们处理错了,人家委屈是应该的!” 孙栋恺然后笑了下,不说话了。 然后董事长继续看着我:“既然委屈,为什么不申诉?” 我说:“申诉也没用!” “为什么没用呢?”董事长说。 “我一个临时工,没地位没身份没关系没靠山,说话有什么力度?胳膊掰不过大腿呗。” 我这话说的太直了,一出口,大家都瞪眼看着我,元朵的眼里带着几分紧张。 小会议室一时沉默起来,气氛略微显得有些紧张。 董事长突然哈哈笑起来:“小家伙讲话很直接啊,行,爽快,我就喜欢爽快的人,说的都是大实话。” 董事长一笑,大家都轻松起来,也跟着笑。 接着,董事长说:“亦克,这事我得给你道个歉,这事我处理错了,我没经过调查就做出了武断的决定,即使你不申诉,我也要给你一个说法,不但要向你道歉,我还得向秋总和苏总道歉。” 董事长的一番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我还想试试这董事长的度量和气量,于是略一沉思,故意说:“董事长,我对你知错就改的态度很欣赏,你的这番话我听了很满意,你能有今天这一番表态,我心里不觉得委屈了。” 我这话明摆着是说的没天没地,胆大妄为。 大家一听,都愣了,谁了没想到我没头没脑冒出这样的话来。 董事长一愣之后,接着又大笑起来,看着孙栋恺说:“听见了吗,我得到亦克这小子的表扬了,他对我很满意呢,还很欣赏,哈哈。” 董事长笑得很开心。 董事长一笑,大家都憋不住跟着笑起来,秋彤边笑边摇头,似乎觉得我今天玩得有点过了,胆子太大了。 笑完之后,董事长装作正色对我说:“好小子,你对我很满意,我很高兴,今后,我要好好工作,让你持续满意。” 董事长话音未落,大家又都笑起来,我知道董事长是在调侃我,也笑着。 然后,董事长对我说:“亦克,不光你对我满意,我对你也很满意,听说你不但转正了,还提拔成部门负责人了,我得给你祝贺祝贺,怎么着,今晚是你请客还是我请客呢?” 董事长还在调侃我,我也给他来个反调侃,说:“我请客是自己掏钱,贵了请不起,那还是你请客吧,公家出钱,还排场。” 言毕,大家哄堂大笑,董事长笑得尤其开心,不住点头:“好啊,你小子要吃我了。” 此时,我想在座的大家都没有想到,我有这个胆量敢和高高在上手握各位生杀大权的董事长开玩笑。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玩笑可不是轻易敢开的。而董事长似乎觉得遇到我这样不怕事的主儿很新鲜,很刺激。 调侃完了,然后谈正事,秋彤开始汇报工作,汇报年后公司的整体工作安排以及下一步的思路。 听完秋彤的汇报,董事长点了点头:“发行公司今年的工作思路很清晰,计划很周密,基本可行,我赞同。关于发行公司今后的工作,我谈几点看法……” 这时,我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面前都多了一个笔记本,都手里拿着笔开始记录。 我靠,领导讲话要记录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一点。此时,我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坐在我旁边的元朵悄悄塞给我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我忙打开笔记本,也开始准备记录。 董事长开始侃侃而谈,大家认真地记着,孙总边记录边点头。 谈了会工作,董事长扫视着大家,加重了语气:“发行公司的领导层尤其要搞好团结,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要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战斗集体,严禁内耗!对于内耗,对于损害集体利益图谋个人私利的行为,对于拉帮结派的朋党行为,一旦发现,严厉惩处,绝不姑息!我别的本事没有,撤销几个中层干部的权力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董事长的口气甚至有些严厉,停下来看着大家。 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都神色严肃地听着,孙总神色平静,甚至还点燃了一支烟。 我这时感到了董事长的威严,老虎发起威来,还真不是病猫。 接着,董事长的口气又缓和下来:“最近,我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如何将办报和发行有机地结合起来,甚至和广告也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紧密的合作体,做好办报和经营结合这篇文章,今天我给你们出这个题目,你们回头琢磨如何做好这篇文章吧。” 听着董事长的话,我心里明白,他是在给发行公司甚至孙总下指示了。 秋彤凝神听着,眼睛一眨一眨的。 孙总这时看着秋彤:“秋总,董事长出考试题目了,试卷要你们来做,怎么交一份合格的答卷,就要看你们喽。” 秋彤笑着点头:“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力争向党委交一份合格的答卷!” 董事长笑看秋彤:“秋彤,出题容易答题难啊,可不要让我久等哦。” 秋彤郑重地点点头。 然后就散会了,董事长和孙总走了。 董事长这鸟人似乎忘记了他要请我客的话。 当然,我也不奢望他请我吃饭。 接着,秋彤立刻就召集苏安邦和我还有曹滕,讨论研究如何落实董事长出的那个题目。 “董事长刚才说的比较笼统,但是站的高度很高,我们要深刻去体会。”秋彤说,“刚才董事长的话,我的理解,说到底,就是一句话:如何做好编辑部和经营部门之间的结合文章,让报纸和读者的利益更加密切!大家说一说,如何做好这篇文章?” 苏安邦的神情有些茫然,似乎脑子里很空。 曹滕做深思状,皱着眉头开始苦想。 我的脑子里一时也没有什么东西,看着秋彤的目光正看着我,略一沉思,说:“自然,做好这篇文章,是要有一个好的载体!” “载体?”秋彤眼神一亮,看着我,“什么载体?” “这个我现在也想不出。”我实话实说。 秋彤转了转眼珠,抿嘴一笑,说:“我同意亦克的说法,是的,寻找一个好的载体是必由之路,但是,采取什么样的载体,又如何运作好这个载体,是一个需要认真琢磨的问题,这个任务,就交给二位崭新的经理了。 你们分头去琢磨吧,争取最快的时间拿出各自的方案,方案被采纳后,公司统一安排实施。还有,我想提醒一下二位,这个方案,不会是一个单纯的营销方案,社会效益是要重于经济效益的。” 听秋彤的话,似乎她心里大致已经有了方向了。 我和曹滕的又一轮角力开始了。 现在,我和曹滕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分别带领各自的队伍,分别管理各自的区域。 我和曹滕的较量,不单是我们二人的单兵对弈,更重要是我们各自部室的业绩对比。 我要想拖死曹滕,不能仅靠我个人能做几个方案,关键是要靠部室的整体工作业绩,说白了,就是数字。 当然,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我必须要拿出一个成功的方案出来,这不仅是把曹滕比下去,更重要的是要协助秋彤完成董事长交给的任务。 对我来说,秋彤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一连三天,我都在冥思苦想着这事。 我反复琢磨着那天董事长的话以及秋彤的建议,反复运转着自己以前做营销的经验和模式,反复寻思着报纸和读者以及经营部门的关系…… 想地头疼,查阅了大量相关的资料,脑子里模模糊糊有些东西了,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看曹滕,似乎也没有想出什么道道来,显得很是一筹莫展。 而这三天,秋彤显得似乎很沉着,并不着急催促我们,没事的时候偶尔来我们办公室转悠转悠,要几个报表或者数字,然后就走了。 第四天开始,我转换思路,埋头往下跑,走访调查读者,走访市民,走访报摊,到各发行站去跑和发行员私下交谈,又私下约了记者部的几个记者一起吃饭,听他们侃…… 一直持续了一周,我肚子里的货越来越多了,却仍然找不到破解的入口。 而曹滕这几天似乎也没闲着,办公室里也很少见到他的影子。 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上扣扣,通过那软件,我竟然发现浮生如梦每天晚上都隐身在线,都在那里沉默着。 每每看到浮生如梦在那里沉默着,我的心就隐隐作疼,她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呢?她为什么不说话呢?她知道我也在看着她吗? 好几次,我忍不住想和浮生如梦说话,每次抬起手,却最终又艰难地落下,现实和虚拟的差距如此之大,我能和她说什么呢?她又能给我承诺什么呢? 终究来说,虚拟是一场飘渺的梦幻,而现实却又是不可更改的,她无法走出那个现实,再和我在这里接触,最终毁掉的会是什么? 为什么我就不能勇敢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忘却这场注定要空幻一场的梦,让自己从不可救药的沉迷里走出来呢? 想想芸儿,想想海竹,想想元朵,想想秋彤,我的心就高度纠结起来。 现在,元朵和我之间似乎保持了一种相对平和安分的关系。 虽然我已经知道芸儿不再属于我,但是,我绝望痛楚的心里却依旧难以忘怀那刻骨铭心的初恋,那往昔难忘的岁月经常还会在我的梦里和脑海里闪现。 每当想起芸儿,我的心依旧还会痛,时光和现实并没有泯灭我内心里那深深的印迹。 我想过,从现实的和长远的角度考虑,海竹无疑和我是合适的,但是,我想走进海竹却又被无形的心结阻挠着,我想放开自己却又被深深的矛盾束缚着,我觉得自己在一张无形的网里正在愈陷愈深,几欲不能自拔。 在蛋疼的纠葛和忙碌的工作中间,我浑浑噩噩地让自己麻木地生活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沙滩上 周末的下午,我想放松下自己的大脑,边琢磨着那方案的事情边跑步转悠到了海边。 冬末的阳光斜斜地照射着蔚蓝色的大海,海风轻抚着我的脸孔,海浪轻轻拍击着海岸,沙滩上,几对情侣在亲昵地漫步絮语。 一切都显得那么轻柔和谐。 跑到海边小松树林那里,我意外地看到秋彤的车正停在路边。 秋彤开车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放松脑子的? 我从后面轻轻走过去,到了跟前一看,趴在玻璃上一看,秋彤正坐在车里。 秋彤坐在车里我不吃惊,吃惊的是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海枫! 我靠,海枫什么时候来海州的?他来海州怎么没告诉我?秋彤怎么和他一起在这里?他们在这里干嘛? 我脑子里涌出一连串的问号,站在车旁怔怔地看着他们。 看到我出现在这里,秋彤和海枫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二人打开车门下车,秋彤笑起来看着我:“亦克,又来锻炼身体啊!我刚和海枫说要和你联系呢,你正巧就出现了。” 我不明白秋彤这话的意思,又看看海枫。 海枫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却也笑着对我说:“秋总说今晚要给我接风的,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我点了点头,此时我还没回过神来,有些发懵。 “好了,你哥俩聊吧,我要去办点事了,晚上见,我做东!”秋彤边说边坐回车里,“亦克,晚上你参加吧,我再叫上小猪和元朵,带着俺闺女。” 我又点点头。 然后,秋彤就开车走了,剩下我和海枫在这里。 目送秋彤的车子远去,我看着海枫,海枫突然长叹一声:“唉……” 我说:“鸟人,什么时候来的?” 海枫说:“今天下午啊,秋总到飞机场接的我。” 我说:“来也不给我说声!什么鸟人啊你!” 海枫尴尬地笑了下:“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 “来干嘛?” 我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多余,海枫一来就和秋彤在一起,还能干吗?但是,我还是想问。 没想到海枫的回答出乎我意料:“来海州常驻!” 我一愣:“常驻?” “是的,阿拉调到海州办事处了。海州办事处业绩太差,负责人被调离,总部把我掉到这里来了。怎么,来给你作伴,不欢迎?”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欢迎!不过,你这家伙,来海州不是单纯和我作伴的吧?是还另有企图吧?” 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海枫苦笑一阵子,然后说:“我倒是想有那个企图,可惜,没戏哦。唉--亦克,我发现我他妈的在感情方面真失败,好不容易发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热地像裤套一样,人家却根本就没那意思。看来,我早听你的话就好了。” 我说:“秋总直接给你挑明了?” “嗯,你不知道啊,我这些日子天天给她发短信打电话,倾心表白我的内心真情,可是,她根本就不愿意谈那些,总是找话题把我的话岔开,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我来海州,提前给她发了短信,她倒是开车到机场接我,我开始还很激动,以为有好事呢,结果呢,她直接把我拉到这里来,进行了一番长谈。你来的时候,刚谈完。”海枫垂头丧气地说。 “都谈些什么了?”我好奇地问。 “谈了很多很多,推心置腹地谈啊,总体意思就是她把我当成好朋友,当成和你那般的好朋友,希望我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她说她永远和我都不会越过朋友这道界线的,她珍惜和我的认识以及友情,不希望最后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海枫说,“看来,还真如你所说,她心里是有人的,好像没人能代替那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我咧嘴一笑:“我早就和你说了,你不信!非得自己找难看!” 我这里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甜还是苦。 “经她这么说了一通,我心里也想通了。”海枫说,“既然大家无缘,那就做个好朋友也是不错的,有这么高素质的一个朋友,也算是我来海州的一个收获,我现在觉得啊,这个秋彤,对我来说,真的是可望不可及,她的心紧紧封闭着,外人难以开启。她是天上的神女,能走进她心里的人,不知是何方高人。” 我笑了笑,说:“那自然是她的意中人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的人。” 海枫突然说了一句:“但是,我觉得,那人似乎不是她现在身边的男朋友。” “为何有这种感觉?” “我问她了。” “你怎么问的?” “今天谈话的最后,我问她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做声,但是那神情显然是默认了,我接着又问那意中人应该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吧,秋彤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显得很尴尬又很别扭,我当时就断定,这个丫头虽然有了未婚夫,但是,心里却还装着别人。” 我转头看着远处的海面,没有做声,心里充满了郁郁之感。 身后传来海枫的话:“今天当面谈完话,我也算是死心了,既然无缘谈感情,那就做好朋友好了,今后,我就在海州工作了,和哥们在一起打拼了,能有秋彤这样的女子做朋友,也算是一大幸事。” 我转过身看着海枫:“海枫,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条件不要太高了!” 海枫说:“我条件不高啊,我就是喜欢那种纯真、淳朴、善良、不慕虚荣、不图名利的女孩,这年头,这样的女孩还真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家还对我没那意思,呜呼……” 我说:“这样的女孩其实也不少,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海竹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漂亮的空姐,你怎么都看不中?” “呵呵,这感情啊,要的是缘分,没有缘分,再漂亮也白搭,你说是不是?”海枫说,“漂亮是不能当饭吃的,当然,要是能遇到才貌俱佳的最好不过。我以为,一个女人,漂亮不是根本,美丽才是真的,这美丽可不是光凭外表好看就可以的,要有内心的纯洁和善良,还要有温柔和舒雅。” 海枫这个观点我倒是同意。 晚上,秋彤请客为海枫接风,小猪和元朵参加,秋彤带着丫丫先到了。地点在海员俱乐部。 我和海枫到的时候,秋彤她们早就到了。 小猪见到海枫,容光焕发,热情招呼着:“么么哒海枫哥哥,又见面了!” 接着小猪招呼我:“亦克大兄弟,你也来了!” 我和海枫都笑着,海枫冲小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元朵。 元朵站起来微笑着:“海枫哥,你好!” 海枫主动伸出手:“你是元朵吧,我听海竹提起过,你好!” 元朵和海枫握了握手。 然后,大家坐下,我坐在秋彤右边,海枫坐在秋彤左边,元朵坐在我下边,小猪坐在海枫下边,抱着丫丫。 秋彤笑呵呵地对海枫说:“元朵现在是我的贴身小秘书,我的办公室主任。” 海枫点点头,看着元朵说:“元朵,这名字真好听,一看就带着草原姑娘纯真和洁爽的气质。” 元朵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好意思地笑着。 秋彤说:“海枫可真会说话,夸地俺家元朵都不好意思喽。” 小猪这时说:“海枫哥哥,那你也夸夸俺哪,你说我是什么气质,嗯哼……” 小猪面若桃花般看着海枫。 海枫看了看小猪,突然冒出一句:“小猪,我怎么看到你突然来了食欲啊,嘿嘿,我最喜欢吃猪尾巴,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这道菜。” 海枫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 小猪做生气状,举起拳头打海枫的肩膀:“海枫哥哥好坏。” 海枫被小猪亲昵地打着肩膀,躲闪了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丫丫这时嚷起来:“我也喜欢吃猪尾巴啦,海枫叔叔和我是一样的爱好啊。” 秋彤笑起来,对元朵说:“我的元主任,麻烦你去看看有木有这道菜喽。” 元朵笑呵呵地站起来出去了。 一会儿,酒菜上齐,还真有猪尾巴这道菜。 然后,秋彤提议,大家一起举杯欢迎海枫到海州来工作。 “哎--可惜啊,今天少了海竹妹子,要是她也来,那就好了。”秋彤说。 “是啊,好想她了。”小猪说。 元朵看着我:“大哥,海竹姐怎么没来呢?” 元朵问我,我也不知道,就看着海枫:“海竹呢?” 海枫说:“海竹要飞啊,自然不能来了,她巴不得来呢,只是没机会,你这话等于问的是废话。” 然后,海枫举起酒杯看着秋彤:“秋总,我敬你一杯酒,这杯酒,是真心实意的一杯朋友酒,话不多说,尽在酒中。今后希望大家能做史上最纯洁的朋友。” 海枫失落遗憾的神情里带着诚恳和祝福。 秋彤微笑着举起杯和海枫干杯:“好,海枫,欢迎你来海州,欢迎你常驻海州,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然后,小猪给海枫敬酒:“么么哒海枫哥哥,小妹敬你一杯酒,祝哥哥在新岗位上工作顺利,继续升官发财。” 海枫哈哈笑了,喝完酒抹了下嘴唇:“我们是外企,这官不官的无所谓,这发财,也就那么回事了。趁年轻干点事业,倒是真的。” 小猪看着海枫:“海枫哥哥做外企的办事处主任,收入一定是挺高的吧?” 海枫笑笑:“一般一般!” “一般是多少啊?”小猪看着海枫。 “嘿嘿……”海枫笑着没有回答。 “说啊,这还保密呢。”小猪催促着海枫。 秋彤这时说:“傻丫头,这还用问吗,海枫的收入自然是不低的。” 小猪带着钦佩地表情看着海枫:“海枫哥哥,好佩服你哦,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你肯定是个经营管理的大家,营销高手了。” 海枫干笑一声,瞄了我一眼,说:“可别这么说,在这里,我可不敢称什么营销高手,汗颜喽,这在座的可是有高人哦。” 小猪说:“还有谁是高人啊?” 我白了海枫一眼。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卡住了 海枫咧咧嘴,接着指了指秋彤:“这不就是吗!” 秋彤笑着摇摇头:“别寒碜我了,我可不敢当,我需要向你好好学习呢,比起你,我差远了。” 海枫打个哈哈:“大家彼此彼此吧。” 这会儿,一直沉默的元朵端起酒杯看着我,轻声说:“大哥,我敬你一杯酒。” 元朵没有多说别的,眼神沉静地看着我,我端起酒杯和元朵碰杯,然后干了。 元朵刚放下酒杯,海枫就拿起酒瓶给元朵倒上酒,然后端起杯子:“元朵,来,当哥的和你喝一杯,祝我们的元朵永远像天空中的白云一样美丽纯洁。” 元朵羞涩地笑了下:“谢谢海枫哥。” 然后,大家边吃边喝边谈笑着,小猪和海枫话最多,元朵大多数时间微笑着看着他们,不时给丫丫夹菜。 这时,秋彤和我喝酒:“亦经理,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啊,交给你的任务咋样了?” 我说:“正在进行时,遇到了瓶颈,卡住了。” 秋彤说:“什么瓶颈?怎么卡住了?” 我皱皱眉头说:“抓不住问题的牛鼻子。” 秋彤沉思了片刻,说:“那么,你不妨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我看着秋彤:“换个角度?” 秋彤点点头:“比如,之前你一直站在报社办报和经营的角度来看问题,那么,是否可以换个角度,站到读者和市民的角度来看问题,然后,二者进行有机的结合。”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我沉思了一会,点点头。 “还有,采用一个什么样的载体或者形式,能让这几个方面的需求能得到最好的结合,能让各方面的需求得到最大的满足……”秋彤继续说着。 我凝神听着,认真思索着秋彤的话。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散去,我把海枫送到他办事处的宿舍,然后回了自己宿舍。 回来后,坐在电脑前,我还一直在思索着秋彤今晚吃饭时说的话,结合我这几天的调研,结合我脑子里原有的营销理念,琢磨着秋彤的用意和企图,寻思着秋彤脑子里的思路。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 我点燃一支烟,站到窗前,看着夜空中的一弯明月,眉头紧锁,继续思量着。 蓦地,我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一直困扰堵塞我意识的闸门突然就被打开了,眼前豁然开朗,思路滚滚涌出…… 思路决定出路,既然有了思路,自然就有了出路。 有了!行了!办了!我思考了半天,突然兴奋地握紧拳头,在空中使劲挥舞了一下,不由跳了起来。 心动不如行动,开始干! 立刻,我回到电脑前,开始疯狂敲击键盘…… 寂静的夜里,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除了我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满地的烟头。 破晓时分,我一气呵成完成了我的大作,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时,困意涌上来,我将电脑一关,一头栽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手机铃声惊醒,一把摸起手机:“喂--” “亦大经理。”电话里传来秋彤的声音:“今天怎么在公司里没见到你呢?” 我坐起来看看外面,太阳正在当空,已经是中午了,我睡了这么久。 我忙说:“我昨晚加班搞方案了,不好意思,睡过了头。” “搞完了?”秋彤说。 我心里立刻兴奋起来:“是的,搞完了,昨晚你的提示太重要了,我开窍了,全部弄完了,我和你说下我的想法。” “别!先别和我说。”秋彤说,“曹滕的方案也出来了,我也没看,我现在正和董事长一起接待客人,等下午你听我消息。” 我答应着,不知秋彤在搞什么名堂。 挂了秋彤的电话,我洗涮完吃了点东西,然后直接去了公司办公室,将方案又进行了一遍修改,打印出来。 下午刚上班,我和曹滕接到元朵通知,3点整到集团小会议室当面向董事长汇报各自的方案。 我知道这一定是秋彤的主意,她一定是利用和董事长一起接待客人的时机和董事长说了什么,董事长才会要当面听汇报。 秋彤不看我和曹滕的方案,而是要我们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如此安排是何意? 看看时间快到了,我来不及多想,和曹滕一起直接去了集团小会议室。 一进门,我吓了一跳,小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除了我认识的孙栋恺、晚报的总编辑、曹莉、秋彤、赵达剑、苏安邦和平总之外,还有好些个陌生的面孔。 董事长还没来,大家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 我坐在平总旁边,悄声打听了下,才知道今天参加会议的另外那些人是集团所属各报纸和杂志的负责人,他也是接到集团办公室的通知来的。 我靠,集体会审,这事大了! 3点整,董事长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会议室,在会议桌的正中间坐下。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看着董事长。 董事长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开门见山开始讲话:“前些日子,我给发行公司出了一个题目,内容是如何将办报、经营和读者进行有机结合的问题,如何做好这三位一体的结合文章。今天中午,我和秋彤一起招待客人的时候,秋彤告诉我说发行公司的两个综合业务部分别拿出了各自的方案,于是,我安排办公室通知大家,利用下午的时间一起来听听。这两个方案,分别是发行公司综合业务一部的曹滕同志和二部的亦克同志负责弄的,要是这两个方案大家觉得都不可行,那就说明发行公司的这次考试不及格,要重新去答卷。” 我看了一眼秋彤,秋彤正好也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我立时明白了秋彤今天中午电话里说话的用意,她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先看我们的方案,她的真实用意就是要让董事长来听我和曹滕的原创,她似乎对我充满了信心,知道我一定能成功似的。 我觉得秋彤这次是在赌博,冒着考试不及格的风险来赌一把。 “好了,开始,一部二部的两位,你们谁先讲?”董事长看着我和曹滕。 我和曹滕互相看了一眼,互相谦让了下。 这时,孙栋恺指指曹滕:“曹滕,你先来!” 于是,曹滕先讲。 面对这么多人,曹滕似乎有些紧张,咳嗽了两声,展开自己的方案,照着文本干巴巴地念起来:“关于组建海州传媒集团读者俱乐部的报告……” 我一听,心颤了一下,我靠! 大家都凝神看着曹滕,听他继续念下去。 “通过读者俱乐部这个载体,把采编部门和读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拉近读者和报社的距离,让我们集团的报刊深入到市民中去,从而带动报刊的发行量,提升集团的社会知名度……” 董事长和孙栋恺都认真地听着,边不停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读者俱乐部俱乐部组建后,根据集团各报刊的实际情况,可以开展如下几项活动……” 曹滕念了大约20分钟,终于念完了。 曹滕念完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看了我一眼。 曹滕念的过程中,大家都听得记得很认真,董事长神色严肃,带着思索的表情不停记着什么,孙栋恺则不时点点头,其他人中也不乏不少人带着赞赏之色。 平总眉头微微锁起,偶尔轻轻摇摇头。 秋彤神色平静,眼睛看着桌面不动,似乎在沉思。 曹滕念完后,会议室一时很安静。 突然,“啪--啪--”赵达剑带头鼓起了掌,赵达剑一鼓掌,其他人也跟着稀稀落落鼓了起来,董事长也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掌。 孙栋恺边颔首边看着董事长:“我看,这个方案思路比较清晰。” 董事长微笑了下,面向大家说:“看得出,小曹同志是动了一番脑筋的,辛苦了!” “谢谢领导夸奖,不辛苦!”曹滕忙站起来回应,脸上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然后,董事长看看我,突然一笑:“小亦同志,该你了!” 董事长言毕,大家的目光一起转向我。 我站起来冲董事长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冲大家点头致意,接着坐下来,沉住气,稳住屁,把方案掏出来,看也没看,直接翻过去放在桌面上,用手掌压住,然后抬起头看着大家开始发言:“我汇报的题目和曹经理的一样,也是关于组建海州传媒集团读者俱乐部的报告……” 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立刻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互相看看,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孙栋恺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发寒,轻轻摇摇头。 董事长睁大眼睛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意外还有失望的神色。 我知道,此刻,董事长的失望表情不仅仅是对我来的,更是对发行公司,对秋彤。 那么,我下面的汇报会让这位同学满意吗? 平总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毫不理会周围那的小小骚动,眼里带着些许的关切和担心。 秋彤则带着鼓励、信任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嘴角甚至还露出一丝微笑。 我继续发言:“目前,国内媒体组建的读者俱乐部,普遍的运作内容和方式也都围绕着刚才曹经理发言所提及的内容。但是,我有新的想法……” 这时,我看到董事长来了精神,神情专注地看着我,其他人也都听得很认真。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握紧 我继续发言:“我们必须要采取切实有效的运作模式,在报社、商家和读者之间架起一座互动互惠互利的桥梁,达到三家都赢利的目的,以实际的现实利益来推动社会效益的不断提升和经济效益的后续发展……” 孙栋恺插了一句:“小亦,报社、商家和读者之间架起互惠互利的桥梁,这个提法很新颖,那么,这个桥梁如何架呢?通过怎么样的方式来架?” 董事长这时也带着强烈的兴趣看着我:“小亦同志,继续说下去!” 很显然,他们的胃口被吊起来了。 我不慌不忙地说:“我的想法是,读者俱乐部采取会员制,运作分三步走,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我有条不紊地说着,内容新颖而丰富,极具实践性,把曹腾讲的抛开了十万八千里。 董事长越听越兴奋,平总的脸上已经是红光满面,眼神里带着冲动和激动。秋彤抿嘴笑着,显得很轻松,还有几分得意。 然后,我继续说:“这三步走完了,读者俱乐部的运营基本就展开了,在此基础上,读者俱乐部可以开展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通过读者俱乐部的运作,读者得到了实惠打折服务,商家得到了上量销售和免费的广告回报,我们呢,则是最大的赢家,不但提升了集团的社会影响力,扩大了报纸的社会知名度,而且,稳固住了老读者老订户,为进一步扩大报纸的发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接着,我缓了口气,一挥手,握紧拳头,挥舞了一下,带着铿锵有力的语气干脆地说:“总之,一句话,我们付出的是一片绿叶,收获的却是一个春天,这是海州报业的春天,是海州传媒集团的春天。” 我的话音刚落,董事长带头鼓起掌来,接着,小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孙栋恺带着意外和赞赏的目光,平总带着激动和冲动的神情,秋总则带着喜悦和欣慰的表情。 掌声中,赵达剑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曹滕焉了,曹莉则半张着嘴巴,甚至都忘记了鼓掌。 接着,董事长请与会者发表各人的想法。 发言的结果是一边倒,所有的媒体和部门负责人都毫无疑问地支持我的方案,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平总最后的发言最具煽动性:“这是最能体现集团意图的方案,这是最能发挥报业经营优势的方案,这是最能体现编者记者读者报纸经营和商家紧密结合的方案,这是最能体现社会效益和长远经济效益二者共同获取的方案。这个方案,我认为,可以说是别具一格,别出心裁,带有极大的创造性和开拓性,是最符合市场规律的。” 董事长和孙栋恺都笑了,孙栋恺说:“平总,你把好词都用完了,待会董事长就没有表扬的话说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董事长笑得尤其开心。 然后,董事长看着孙栋恺:“老孙,说说你的看法!” 大家安静下来。 孙栋恺说:“我认为,今天小曹和小亦的发言,各具特色,各有侧重点,小曹的方案体现了报纸和读者之间的基本职能和共性,中规中矩,小亦的方案则带有大胆的创新和开拓性,别具一格,很新颖,也最能体现集团的意图。看得出,这两位都是下了一番功夫,动了一番脑筋的,我认为,这两个方案都是不错的。” 孙栋恺的发言很谨慎,统筹全面。 然后,就该董事长发言了。 董事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看大家,突然冒出一句:“我戒烟很久了,很久没抽烟了,这会儿突然想抽一支烟,大家不反对吧?” 大家又笑起来,虽然党委会议室命令禁止抽烟,这是无烟会议室,但是,董事长说了这话,谁能反对呢。 大家笑着鼓掌通过。 平总笑着摸出烟盒和火机递给董事长,董事长抽出一颗,点着,深深吸了两口,然后看着大家,开始讲话。 “秋彤胆子不小啊。”董事长上来就冒出这一句。 大家一时觉得有些意外,都看着秋彤。 秋彤沉稳地坐在那里,表情很沉静。 “我为什么说秋彤胆子不小呢?”董事长不紧不慢地说,“今天也算是集团一个相当重要的会议,各媒体和相关部门负责人都来了,都来听发行公司交考试答卷,我前些日子给发行公司出了考试题,当时我心里明白,这个题目可不是轻易就能答好的,是要费一番脑筋的。 按照常规,发行公司布置下去任务后,是要对这两个方案进行反复斟酌修改最后确定才敢提交今天的会议讨论的。但是,今天中午,这个秋彤在没有先看方案的情况下,竟然就敢提议我直接听取汇报,担着砸锅的风险,不怕出丑,不怕考试不及格被领导批评。 要知道,按照集团的领导体制和议事程序,如果今天的方案通不过,我不会批评小曹和小亦这二位,也不会批评苏安邦,我要批评的是秋彤,因为一级对一级负责,我抓的是集团中层正职。你们说,这个秋彤的胆子大不大?” 大家又笑起来。 “我看,今天秋彤是吃了豹子胆,敢于冒着担责任的风险来给我提这个建议。”董事长继续说,“我看,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领导就要敢于担责任担风险,没有这种胆气和精神,你这个部门负责人就是不合格,你就不配做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会议室里很静,大家都看着董事长。 董事长抽完一支烟,又慢条斯理地点着第二颗,轻轻吸了一口,继续说:“今天,我要表扬发行公司,表扬秋彤,我们的秋大美女,我们的美女总经理,我们的集团之花,从外表看起来我们的秋总是一个文弱女子,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很多大老爷们也比不上的,大家说,是不是?” 说着,董事长呵呵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孙栋恺看着秋彤,笑得很暧昧。 秋彤微笑了下,脸上带着谦虚的表情。 我这时扫了一眼曹莉,看到了曹莉眼里不可遏制的羡慕妒忌恨。 然后,董事长继续说:“今天听了发行公司两位同志的发言,我很受启发,特别是小亦同志的发言,让我觉得很新鲜,耳目一新啊。当初我给发行公司出那个题目的时候,我脑子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只是有个大概的想法,没想到,小亦同志的这个方案,把我的思路诠释地那么具体那么周那么恰当,对于这一点,我深表满意。 综合刚才大家的发言,我的意见是发行公司回头对这两个方案进行系统的整理和综合,以小亦同志的方案为基本骨架,进一步完善周全,然后出台正式的报告,报经营委,经营委孙总看完后,我要亲自审阅,然后,再进行落实实施。” 孙栋恺和秋彤都点点头。 “一个小小的读者俱乐部,竟然就能做这么大的文章,出乎我的意料啊。”董事长感慨了一声,然后看着我,“小亦经理,今天我对你的发言很满意,那么,你对我刚才的发言满意不?” 我痛快地回答:“满意!” 话音未落,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董事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就好,我刚才得到小亦经理的表扬和肯定了,既然小亦同志都满意了,大家还有不满意的没有?” 董事长这么一说,大家笑得更厉害了,秋彤也笑得身体发颤,平总咧着大嘴巴笑得很开心,孙栋恺也矜持地微笑着。 董事长这时也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我说:“小亦,你小子不仗义,那天我让你请客吃饭,你小气不请,非要拿我大头。看来,这顿饭我是必须要请的了,哎--改天我有空一定请亦经理吃饭,你记着好了,我不是赖账的人,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作证呢,我要是忘记了,你就找集团财务中心,从我工资里扣除这部分钱,给你了。” 我一般正经地说:“行,没问题,我给你记着呢!” 董事长继续调侃我,我装逼回应着,大家听了,都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看出,董事长对我很看好看重,对我很喜爱。 曹滕这时带着极度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吃掉。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董事长将烟掐死,看着大家正色说:“在座的部分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位亦克同志,就是前些日子被某家报纸报道的海州传媒集团零售抽奖活动有猫腻的主角,活动是他具体操作的,中奖的那位呢,恰好是他的朋友。 这就惹来了很大的麻烦,被某家报纸抓住了把柄,大肆造谣生事,攻击我们,而我当时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下令将亦克开除,同时给予发行公司的秋彤和苏安邦以处分,然而,最后的事实真相大家也都知道了,亦克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而制造这个冤案的当事人,就是我。”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董事长。 “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决定再一次向小亦同志道歉,向秋彤和苏安邦同志道歉。”董事长诚恳地说着,突然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第一百五十六章 踩在下面 大家顿时愣住了,接着,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来。 董事长的高姿态,不但没有影响大家对他的印象,反而提升了大家对他的尊敬和尊重,提高了他的威望。 我相信,董事长这段话,不是偶然才起意讲的,一定是早有打算,一定是有自己的意图。 我之所以这么想,就因为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集团的老大。 汇报会圆满结束,通过这次汇报会,我在董事长和孙栋恺面前,在集团众多媒体老总和部门负责人面前,将曹滕狠狠地踩在了下面,同时,极大地为秋彤长了脸,争了光。 同时,通过这次汇报会,我也觉察到了孙栋恺对我态度的变化。 他的变化我理解,毕竟,对他来说,我和他无冤无仇,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发行公司的工作上去了,是他分管的成绩,是给他出政绩的,他没有理由不高兴。 至于他对秋彤的企图,和曹莉的关系,那又是另一回事。他和曹莉睡觉,那是生理的欲求,他想扶持曹莉替代秋彤,那是出于对得不到秋彤的报复,想借此来打击秋彤逼秋彤就范。 在他心里,未必就真的想让曹莉干发行公司老总这个位置,秋彤干的好了,他脸上有光,政绩斐然,干的差了,他可以抓秋彤的把柄要挟她实现个人私欲,进退都可以。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把秋彤拉下马的,他一定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假如秋彤要是真的被他拿下了,调到其他部门,脱离了经营口,他分管不着,反而更加实现不了自己的企图了。 但是,他睡了曹莉,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总不能白睡了,总得给曹莉一个回报,对曹莉的要求也不能置之不理。 而孙栋恺目前最大的困扰应该是他不是一把手,人事任命的事情,他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说了不算,只能不停给曹莉开空头支票安抚稳住她,以便他可以继续享用她的肉体。 此时,孙栋恺当然不会知道我心里的打算,不知道我对他恨之入骨的态度,不知道我和秋彤的私人关系。 此时,我没有想到秋彤今后会有一场差点夺去她精神和肉体生命的灭顶之灾,只看到了董事长--集团一把手对秋彤的赞誉和肯定。 我想当然地认为,有一把手的肯定和支持,秋彤的位置只会更加牢固,事业会更加蓬勃。 而秋彤的事业越顺利,她和李舜的婚姻则就越陷入泥沼,这正是我心不由己自觉不自觉想看到的结果。 汇报会结束的当天晚上,秋彤单独请我吃西餐。 坐在上岛咖啡靠窗的一个角落里,在弥漫在大厅那舒缓的音乐里,我看着柔和灯光下娴静温雅的秋彤,看着她那娇美俊俏的脸庞,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温柔和恬静,心里涌出无限柔情蜜意,不由想起我那消逝已久的浮生如梦,想起我和她难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 从虚幻到现实,从现实到虚幻,来来去去,反复轮回,在眼前的消逝在记忆里,而记忆中的却就出现在眼前。 我不由心中涌起万般情怀,痴痴地看着眼前我这位天仙一般美丽的女上司。 秋彤一定是觉察到了我的异样目光和表情,白皙的脸上涌出两片红晕。 “亦克--”秋彤看着我说了一声:“你发什么呆。” 秋彤一说话,我顿时清醒过来,忙收回目光。 “你看人眼光怎么老是这样?”秋彤带着略有责怪的语气说。 我有些尴尬,说:“对不起,秋总,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我忙低头吃东西。 秋彤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也低头吃东西。 一会儿,秋彤冒出一句:“大手笔!”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秋总,你说什么?” 秋彤这会儿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我说:“我说你今天的发言今天的内容是大手笔。” 我笑了下:“秋总过奖!” “不是过奖,而是心里话,”秋彤说,“亦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操作方法的呢?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 我说:“这要感谢你啊,是因为你的提示,我受到了启发,不然,我是真的想不出这个方案来!” “应该是我感谢你,你让我考试通过了!”秋彤笑着说,“董事长今天很满意,你的方案正合他的胃口。” 我说:“那还是我得先感谢你,没有你给我的点拨,我说不定就弄砸了。” “套用你今天下午的发言,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片绿叶,你却给了大家一个明媚的春天。”秋彤说,“亦克,你下午的发言很精彩,思路清晰,用词准确,收放自如,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看得出,你的口才很好,给大家包括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就奇怪了,平时你说话磕磕巴巴的,一到关键时候,就发挥自如。” 我笑了:“那是被逼的,我是故意脱稿的,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让大家知道,你是会用人的,你让我重新回发行公司,是很有用人眼光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秋彤开心地笑了,“亦克,我希望你能成为发行公司一员得力的干将,成为海州发行界一名高手和专家,希望你的风头能超过我,超过所有人。” “不敢想,没那么高的想法,尽自己所能,干好自己的本质工作,能让秋总满意,我就满足了。” “方案我会根据董事长的意见进行归纳整合的,等方案最后批下来,就要开始实施了。目前来说,方案还只是纸上谈兵,最重要的是落实,这个方案,要想落实好,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劳动和智慧。”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秋彤,又冒出一句:“秋总,我发现你赌性很大!” 秋彤一怔,接着轻笑起来:“何出此言?” 我说:“明摆着,你连我和曹滕的方案看都不看,直接就建议董事长直接听汇报,你就不怕砸了锅?就不怕都通不过董事长不满意?你这么做,担的风险可是很大。所以,我觉得你这是在赌博。” 秋彤说:“也许吧,我这次就是想赌一把,我就赌你或者曹滕能行,特别是你能行,赌赢了,大家皆大欢喜,特别是董事长以及集团其他领导和同事会对你刮目相看,大大提高你在大家心里的位置,也彻底封住某些人的嘴。 赌输了,我来承担责任,大不了董事长批评我一顿,大不了失败了重头再来,做工作,谁也不能保证全部成功,失败是难免的,失败没有什么可怕的。有时候,失败也是一种财富。” 我这时想起浮生如梦以前勉励我的话,和秋彤现在说的是多么相似。 “看不出,你胆子挺大,这次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行?” 秋彤摇摇头:“不,我也不敢确定你到底能不能真的一定行,但是,我既然下决心要赌一把,那就不能去考虑那么多后果和风险,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什么风险都没有,人要想做点事情,总是要敢于冒险的,如果一个人指望什么事都百分之百的保险才去做,那么,这个人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我点点头:“你的赌性,只包含了工作和事业,而没有包含生活吧?” 秋彤眼皮一跳,看着我:“亦克,这个话题,我们可以不谈吗?” 我说:“好,对不起,秋总,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不用说对不起,没什么,”秋彤说:“工作上,我们是同事,是上下级,但是,在工作之外,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 秋彤的话让我觉得心里很受用,蓦然发觉,我在现实中不知不觉在走进秋彤,她在慢慢接纳我,从当初她眼里的那个小流氓已经成了好朋友。 我不知道,如此下去,我和秋彤会走到哪一步。 晚上,孤独躺在床上,我看着无边的黑暗,脑子里想着今晚和秋彤的谈话,想着秋彤的表情,想着我曾经如流星般崛起而又消逝的短暂辉煌和大起大落的人生。 我带着郁郁和凄楚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梦里,恍惚间,脑海里回荡着一个飘渺的声音:“客客,人生一场赌,只要你还在做,只要你还活着,可以说你就还在局中,结果就没有出来。” 这声音分明是浮生如梦的,虽然我没有听见过她的声音,但是,我太熟悉秋彤的声音了。 我蓦地醒来,在黑暗中坐起,靠在床头,怔了许久…… 第三天,秋彤安排元朵把自己亲自整合后的方案报给了孙栋恺,等他审阅后报给董事长签批,然后执行。 报给孙栋恺之前,秋彤给我看了下整合后的方案,什么整合,完全就是我的方案。 “你自己看了心里有数就行,这往上报还得说是整合后的。”秋彤说。 我明白秋彤话里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可以先去落实那些措施了呢?”我说。 “不!先不要行动,一切等董事长批复后再说!”秋彤的回答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我问秋彤。 “这个……”秋彤无奈地苦笑了下:“这个是集团规定的工作程序,违反一次可以,再次违反,可就不好交代了。” “可是--”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心里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秋彤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放心好了,这个方案,我们不怕对手去模仿。这次的方案,不是一个发行部门挑头短时间单独就可以操作起来的,也不是轻而易举有了方案就可以操作成功的,是需要上下联动整体配合才能运作起来的,而且,我们的对手那边,现在自身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恐怕也没这心思弄这个了。” 我一愣:“那边出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岌岌可危 秋彤点点头:“是的,省报集团刚刚调整了班子,新班子上任之后,首先要动的就是人事,要调整下面的各报刊各部门负责人,据我所知,海州都市报一把手的位置正岌岌可危,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弄这个。” “为什么岌岌可危呢?” “省报集团的内部人事斗争比我们集团尤过之而不及,派系斗争很激烈,这些报刊的负责人,都是前任老大任命的,现在的老大是以前的二把手,现在成了掌门人,自然要安排自己的人到重要的岗位去了。你说,在这个时期,那总编辑还有心思干工作吗?呵呵,我听说海州都市报的各位老总副总最近都没大在海州,整天往省城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了。” “原来如此。”我放心了。 下午快下班时,我接到曹莉的电话:“亦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什么事?” 我有些担心,这就快下班了,天色都黑了,曹莉让我去她办公室,别是又想潜我一下。 “好事,正事,抓紧过来!”曹莉轻笑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别让其他人知道!” 我看了一眼坐在办公室里的曹滕,没有在说什么,挂了电话,直接去了曹莉办公室。 曹莉自己在办公室,见我进来,脸上展开了妩媚的笑容:“来,坐!” 说着,曹莉指了指沙发。 我没有坐,站在曹莉跟前:“不用坐了,曹主任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曹莉嗔怪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作势要拉我的胳膊,“坐不坐?非得让我拉你坐?” 我于是自己过去坐下,看着曹莉,心里摸不透她到底什么心思。 “放心吧,小亦亦,姐今天不会非礼你的,看你这副紧张的样子。”曹莉说,“别用这么敌视的目光看着我好不好?你再对我这副敌视的姿态,我会生气的哦。” 曹莉说的语气不重,但是声音里带着不轻不重的不快,还有几分暗示和威胁。 我看着曹莉,琢磨着今天秋彤和我说的话,寻思着曹莉对秋彤的不测之心,脑筋突然转了弯。 我他妈真傻,我难道非要让曹莉看出来我和她势不两立不行?这样做对我以及秋彤有什么好处呢?我难道不可以利用曹莉对我的生理欲求稳住她获取她对我的信任,从而打入敌人内脏获取什么有利的情报吗? 这样,自然对我站稳脚跟进一步发展对保护秋彤是极为有利的。 当然,我也知道,这样做,我要冒着失身的危险,曹莉就像一只饿狼,虎视眈眈地看着我,随时都想把我摁倒在床上。 不过,我想,只要我立场坚定,坚决不进去挖洞,曹莉是奈何不了我的。 当然,要是想获取曹莉的绝对信任,干了她是最好的途径,但我不想那么做,那代价太大了,我得守住身子。 至于是为谁守住身子,是为海竹还是芸儿还是浮生如梦还是秋彤,我没想过。 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看着曹莉:“曹主任,你想多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心里是有数的,我怎么会敌视你呢?只是,我对我女朋友承诺过,绝对要忠于她,我不能做对不住她的事情。” 曹莉一听我这话,转怒为喜:“你能说出这话,我很欣慰,你能理解姐对你的一片好心,我很高兴,我理解你对你女朋友的忠贞,这一点,我很赞赏你,你现在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当然,你什么时候对姐有那兴趣了,姐这边随时等着你。” 曹莉一说话就下道,我打断曹莉的话:“好,谢谢曹主任的好意,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感激曹主任的,从我来集团工作认识曹主任,就一直得到曹主任的呵护和照顾,我嘴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有数的,能得到曹主任的高看和厚爱,我很荣幸,今后,我的进步还需要曹主任多操心。” 曹莉开心地笑起来,笑得很娇媚,浑身都发颤:“亦克,你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这次回来,打下的基础不错,转正了,成了聘任制员工,那天在董事长孙总裁面前又大大露了脸,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开局很好。 只要有机会,我会多为你美言的,想必你也知道经管办在集团的位置,在经营委里的作用,我虽然是副主任,但是主持工作,在孙总面前,我还是能说进去话的。孙总年富力强,今后还是大有前途的,在集团里混,站好队,跟对人,是很重要的。” 我做认真状听着,点点头。 “今后,你只要好好听我的话,姐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曹莉接着柔柔地说,“小心肝,姐日夜都想着你呢,想好好疼你,哎--可惜……” 我笑了下,岔开话题:“曹主任,你现在叫我过来,是什么事呢?” “今晚皇冠大酒店有个饭局,我带你去参加--”曹莉说。 我一听,原来是这事,推辞说:“算了吧,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又不会说话,去了丢人,你自己去吧!” 曹莉翘起了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亦克,这个饭局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我一听曹莉这话,心中不由一竦。 于是我带着惶恐的表情问曹莉为什么,曹莉蹦出一句话:“孙总发话让你去的,领导的话你想不听吗?” 我转了下脑筋:“自然是不敢,领导的话我是万万不敢违抗的。” “那不就是了?乖乖跟着我去就是了。”曹莉说着,看到我诚恐的表情,似乎被孙总震慑住了,又安慰我说,“哎--亦克,对领导要尊重,但是,也不要多怕,领导也是人啊,多大的事,我就从来不怕他!” 我说:“你本身就是领导,你自然是不怕他了,我是一个刚转正的合同工,和这么大的领导一起吃饭,那里敢不紧张呢?” “我不怕他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级别什么身份,而是因为……”曹莉得意地哼了两声,接着说,“亦克,我怎么觉得你胆子不小呢,和董事长都敢开那么样的玩笑,这董事长都不怕的人,怎么倒怕了总裁呢?” 我说:“因为总裁直接分管经营啊,这可是最高的顶头上司。董事长天高皇帝远,一般是见不到的。再说,我也没敢和董事长开玩笑,是他调戏我,我被动回应的。” 曹莉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稳,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不知在寻思什么。 一会儿,曹莉正色说:“亦克,孙总要你参加今天的饭局,这说明领导眼里有你,集团这么多经营单位,有几个人下层人员有这种殊荣的?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个。” “那我应该感到很荣幸了!”我说。 “嗯,是的!”曹莉说,“那天的汇报会,孙总对你种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弄的那方案,说实话,确实高明,超过曹滕的。虽然曹滕是我堂弟,但是,我还是为你感到高兴,当然,孙总之所以会对你有深刻的印象,也是和我多次在他面前提及你为你美言分不开的。” 曹莉这张嘴谎话张口就来,不过我也不想探究真假,就当她说的是真的好了,我对曹莉点点头:“谢谢你了!” “姐是把你当弟弟待的,甚至都超过曹滕。”曹莉腻腻地说着,“谢什么啊,我可不需要只是口头的感谢,我要的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的感谢哦。” 我没有做声。 曹莉看了看时间,说:“好了,走吧!” 出了经营区大门口,曹莉指了指马路对过工商银行大楼:“走,过马路,我的车停在那边楼下!” 原来曹莉有车了,只是不停放在单位院子里。 我和曹莉穿过马路,曹莉按了下遥控器,一辆白色的小宝马应声而响。原来这就是曹莉的新马驹。 “这是你刚买的车?”我问曹莉。 “是啊,怎么样?还行吧?”曹莉炫耀的看着我。 “还行,不错,这车得好几万吧?是吉利牌的吧?” “我喷--什么好几万?要好几十万好不好,大哥,你怎么搞的,不会连宝马都不知道吧?”曹莉看着我说。 “啊--”我半张嘴巴,“原来,这是宝马?宝马原来就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是吉利。好几十万啊,天啦,好贵啊!” “哈哈……”曹莉似乎很满意看到我反馈回来的表情,打开车门,“上车,让你感受下世界名车的味道。” 我坐到副驾驶位置,曹莉开车,直接奔酒店而去。 “你真实有钱淫啊,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路上,我对曹莉说。 “嘿嘿……”曹莉深不可测地笑笑,然后说,“别对外说啊,自己知道就行,我故意不把车放到经营区院子里的,不然,在我们那里太惹眼,不想让人家说三道四,招来那些红眼病,做人要低调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点点头。 “哎--我这算是什么有钱淫啊,这车算是老娘辛辛苦苦付出得到的回报。”曹莉边开车边变得有些愤愤不平:“我们集团里有钱人多了,那些经营部门后勤部门的负责人,哪个不是百万富翁,都富得流油,妈的,就苦了我们这些行政管理部门的了,清水衙门。” 我说:“也未必吧,我看发行公司就是个清水衙门,钱虽然多,但都是集团拨付的发行费,基本都支出用于人员工资和投递环节了,花销巨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到嘴的肥肉 曹莉一撇嘴:“这你就不懂了,什么清水衙门,发行公司每年几千万的资金拨付,这些钱如何运作,都是总经理的事,这几千万里漏个百儿八十万的,还不是小意思?随便哪个环节都能捣鼓出个十万八万的钱出来,就看你脑瓜子灵活不灵活。” “但是,我看秋总是很清廉的人!” “切--狗屁,这年头还有清廉的人?到嘴的肥肉还有不吃的?”曹莉嘲笑地说,“集团三大经营部门,发行、广告、印刷,个个都是肥缺,每次人事调整都争得头破血流,为什么都去争?傻子都知道,能捞钱啊!那个平总,干了好几年广告,我给他估算了,每年他的额外油水不会低于300万,现在这家伙应该是千万富翁了,这是最低的估计,也是集团里大家私下公认的数字。这个秋彤,刚到发行公司半年,哼哼,我估计也快下手了。” 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认为的那样!” 曹莉不屑一笑,说:“靠--你才来集团几天,懂得什么?这年头,有便宜不占是笨蛋,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谁不想趁着在位多捞点,现在不捞,等职务一调整,没权了,到时候后悔药可是没地方卖的。” 我琢磨着曹莉的话,掏出手机摆弄着,曹莉看了一眼,突然说:“对了,今晚我到你出去和孙总吃饭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尤其不要让发行公司的人知道,特别是公司的领导层。” 我知道曹莉真正在意要防的是秋彤。 “好的,一定!”我边说边给秋彤发短信,“今晚孙总曹莉和我一起到皇冠大酒店吃饭,据说是孙总点名要我参加的。” 刚发完,曹莉瞥了我一眼,狐疑地说:“你给谁发短信的?” 我说:“个人隐私也需要向你汇报吗?” 曹莉一怔,接着轻笑:“是给你女朋友发的吧?” 我模棱两可地回应了一声,这时秋彤的短信来了:“哦,好呀,少喝酒,多吃菜!怎么去的?” 我回复:“曹莉买车了,宝马,我现在正坐在她的宝马车上,车号是:寮K-SB001。” 秋彤很快就回复:“这么巧啊,你坐在她旁边,发短信小心点。” 我一看这短信,就明白了,回头看了下,果然看到秋彤的车正在后面。 我给秋彤发短信:“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一家饭店接待客户!”秋彤回复说,“好了,别发短信了,记住啊,晚上少喝酒,多吃菜,少说话!” 我心里觉得热乎乎的,回复说:“遵命!” “不和你说了,就这样吧!” 我没有回复,接着快速把手机收件箱和发件箱删除干净,然后将手机收起。 看我发完了短信,曹莉问我:“你在公司里干觉得顺心不?” 我说:“还行!秋总对我不错!” 曹莉一听,神色变得有些不悦:“哼,比我对你还好?没良心的!” 我不说话了。 曹莉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一会儿又说:“你和赵达剑到底有什么矛盾?” 我说:“没有什么矛盾啊!” “那他怎么一直对你……”曹莉话说了半截停住了,顿了顿,接着又说,“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耍弄他骂他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曹莉:“赵总和你说的?” 曹莉点点头。 “他是领导,我怎么敢骂他耍弄他呢?给我这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你还真就信了?” “我一开始听说也不相信,但是,听他说的活灵活现,又不得不信!”曹莉说。 “那你要信我也没办法,反正嘴巴长在他脸上,我也不想多费口舌辩解!” 曹莉笑起来:“别急,在他和你之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了。我只是觉得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大的成见。这个赵达剑啊,人其实不错,就是脾气差,喜欢摆老资格。其实呢,也情有可原,干了一辈子革命了,迟迟提拔不起来,发泄牢骚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我对赵总一向是很尊敬尊重的!” “那就好,赵总在集团里,现在也算是个有背景有后台的人,不要和他弄顶了。记住,兄弟,在单位里,和领导对抗,是没有好处的,特别是你这种身份。我这么说,可是为你考虑,为你好的。” 我点点头。 “以后,如果有人难为你,你可以直接找我,你放心,有我在,集团里没人敢拿你怎么样的!”曹莉说话的口气俨然她就是我的保护神。 我又点点头:“谢谢!” “以后,我们可以保持单线联系,当然,打枪的不要,悄悄的。”曹莉又说。 “嗯。” 曹莉不说话了,开着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很快到了皇冠大酒店,我现在大堂门口下车,接着曹莉开车去停放。 曹莉开车刚离开,迎面走过来了刁世杰,身后跟着那保镖。 刁世杰目送曹莉开车去了停车场,然后走到我跟前,笑呵呵地对我说:“哟--这不是亦克先生吗,怎么,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要了,傍上富婆了。” 看见刁世杰我就怒上心头,很想下手把他放倒。 但我还是强行克制住,我知道,目前,我是斗不过他的,既然斗不过,就得忍。 我冲刁世杰笑了下:“刁老板好,好久不见!” 刁世杰站在我跟前,上下打量着我:“亦克,听说你不在李舜那边干了,怎么着,对我这里有没有兴趣,想来的话,我绝对亏待不了你,保证比在李老板那边收入多。” “多谢刁老板高看,高攀不起。”我说。 刁世杰干笑了一声:“看来,我的面子没有李老板大哦,看来,亦老弟是不屑于和我这种人为伍了。” 我呵呵笑起来:“刁老板言过了,我绝无此意!只是,人各有志。” 刁世杰继续笑着:“亦老弟真是爽快人,讲话直来直去!” 我说:“刁老板想必也应该是爽快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和你无冤无仇,以前的事情,上次你和李老板一笔勾销了,今后,我希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绝不冒犯刁老板,同时,也希望刁老板……” “听亦老弟这口气,是在警告我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刁世杰就大笑起来,接着突然叹息一声,“唉,江湖往来,纷纷扰扰,这恩恩怨怨何时了啊。既然亦老弟在警告我,那我要好生小心了。” 说着,刁世杰又仰天大笑起来。 刁世杰的笑我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说:“刁老板不必多心,我哪里敢警告刁老板,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平安相处。” “老弟的愿望是良好的,看来,老弟和我一样,都是纯洁善良真诚的人啊。”刁世杰真真假假地说。 正在这时,地下皇者从大厅里走出来,看见刁世杰忙低头哈腰招呼:“刁老板,将军正在楼上等候。” “好!咱们走!”刁世杰说着,收敛了笑容,带着阴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地下皇者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主动伸手友好地和我握手,然后说:“亦克,你今天来这里是--” “参加一个酒场!”我笑着对地下皇者说。 地下皇者点点头:“我是出来接刁老板的,大将军找他有点事情。” “嗯。” “最近你见李老板了吗?” “没有!” 地下皇者冲我神秘地笑笑,然后告辞进去了。 这时,曹莉也过来了,和我一起进去。 “亦克,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酒店吧?”曹莉说。 “是啊。”我环顾着四周,感慨地说,“真高档啊,好华贵的地方!” “呵呵,这才是四星级酒店,算不了什么,等有时间我带你到五星级的酒店,去远洋洲际,去香格里拉,去希尔顿,那才叫高档呢!”曹莉带着炫耀的口吻说,“我每周都要到四星五星的酒店来吃几次饭的,哎--来多了,都没感觉了!” 我心里想,或许曹莉每周还要到这样的酒店来几次开房间做那事。 自然,来这样的地方吃饭或者开房,都是不需要曹莉花钱的,就曹莉的妩媚和风情,愿意为她花钱的男人有的是。 这一点,我相信。 和曹莉一起穿过大厅,刚要上楼梯,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嗨--亦老板!” 听到这声音,我一下子顿住了,停住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曹莉也停住了,转过身来。 叫我亦老板的是穿着酒店制服的小亲茹,此时正冲我笑嘻嘻地走过来。 我心里暗暗叫糟糕,这个小亲茹怎么这么巧就看到了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曹莉已经发话了,看着小亲茹,面带疑惑:“小姑娘,你叫谁亦老板啊?” “叫他啊,还能叫谁呢!”小亲茹说。 曹莉笑起来:“亦老板,有意思,你和他认识?” “是啊,早就认识。”小亲茹说。 曹莉这时看着我。 我此时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故作轻松地对小亲茹说:“你这丫头,整天乱叫。” “嘻嘻……怎么能说我乱叫呢,不叫你亦老板,那叫你什么?叫亦老大?”小亲茹笑着说,“叫你亦老大,貌似你成了混社会的了,不好,嘻嘻,我就喜欢叫你亦老板。” 我笑着:“随便你怎么叫了。” “怎么?有招待?”小亲茹说。 “是的,和我领导一起来这里吃饭!”我说。 “领导?”小亲茹看了曹莉一眼,似乎不大明白我的话里意思,说,“你怎么有领导了?混大了,以后是不是该叫你亦领导了?” 我说:“我到处混,领导当不成,被领导还是可以的!” 小亲茹哈哈笑起来,说:“好吧,不打扰你了,去吧,我也去忙了。” 说完,小亲茹走开了。 曹莉看着小亲茹的背影,又看着我说:“这个小姑娘是你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过一腿 我漫不经心地说:“以前一起打工认识的工友,我是她的小组长,后来应聘到这里做了服务员。这丫头喜欢开玩笑,称呼起来没大没小,总喜欢称呼我亦老板,今天见了老习惯还是改不了。” 曹莉眼里带着深信不疑的目光,她当然是不会相信我曾经做过老板的,笑着说:“这孩子长得还挺水灵,是不是以前和你有过一腿啊,你是人家的小组长,是不是……” 曹莉发出暧昧的笑。 我笑笑,没有回答,说:“走吧!” 我和曹莉去了餐厅的一个单间,孙栋恺早就到了,正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 我进来,毕恭毕敬给孙栋恺打招呼,孙栋恺微笑着看着我:“小亦,来了,随便坐吧!” 孙栋恺的口气不热不冷,淡淡的。 我找了个下位坐下,这时孙栋恺对曹莉说:“告诉服务员,上酒菜。” 曹莉答应着去了,很快,酒菜上齐,我们三个人就吃喝起来。 我有些意外今晚的饭局就我们三个。 孙栋恺似乎不大想说话,除了自斟自饮就是埋头吃菜,似乎我和曹莉都不存在一般。 房间里的气氛比较沉闷。 我心里一直在琢磨孙栋恺叫我来吃饭的意图,叫老子来,老子来了却又不理会老子,什么鸟意思? 这时,曹莉冲我使了个眼色,又端了下手里的酒杯。 那意思,我明白,是要我主动敬孙栋恺酒。 我于是端起酒杯,站起来:“孙总,头一回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一起吃饭,不懂规矩不懂礼节您别见怪,来,我敬您一杯酒。” 孙栋恺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举起酒杯,没有站,仍旧坐在那里:“好,来,干!” 我忙一口干了这杯酒,孙栋恺却只是将酒杯放在嘴唇抿了下,接着就放下了,没有干。 这时,曹莉给我倒上酒,笑着说:“小亦,孙总今天吃饭叫你过来,这可是你的荣幸,这可是孙总对你的高看和厚爱啊,集团里能有你这殊荣的可是寥寥无几哦。敬一杯酒太少,两杯吧,好事成双。” 我于是又敬了孙栋恺第二杯酒,这杯酒孙栋恺干了。 然后,曹莉给大家倒上酒,也装模作样地端起酒杯,看着孙栋恺:“孙总,我也敬你两杯酒吧,我是你的办公室主任,这服务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批评,多担待。” 孙栋恺暧昧地看着曹笑了下,接着说:“好,曹主任,来,喝--” 曹莉又和孙栋恺干了两杯酒,曹莉喝了两杯,孙栋恺还是只喝了一杯。 然后,孙栋恺点燃一支烟,慢慢抽起来,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记着秋彤的话,也不说话,低头吃菜。 “今天我看了发行公司给我的最后方案,关于读者俱乐部的。”孙栋恺终于开始说话了,声音有些慢条斯理,“这个方案,我看基本体现的就是小亦那天发言的完整思路。” 我不吃菜了,抬头看着孙栋恺,曹莉也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看着曹莉:“曹主任,我说句公道话,小亦这做方案的思路要比曹滕强。两个方案的差距是很明显的,曹滕那边,你回头要多鼓励教育指导他,要好好向小亦学习。” 曹莉听了,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反而笑得很开心:“好,一定听领导的吩咐!” “年轻人,要勤于学习,勤于钻研,敢于创新,敢于实践。”孙栋恺又看着我,“小亦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但是表现出来的综合素质,我看丝毫不必集团那些大学生差,甚至还要强很多。小亦这次的表现,颠覆了我的人才观啊,看来,在用人的观念上,我是需要做一些改变了。” 我忙谦虚地说:“孙总过奖了。” 曹莉忙接过来:“小亦,你看,孙总对你多看重啊,在表扬你呢,我跟了孙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孙总这么表扬集团里的年轻人。” 我点点头:“谢谢孙总的褒扬。” 孙栋恺矜持地微笑着:“小亦,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加油干好本职工作,力争有更大的成就!我对你还是很有期望的。” “孙总在鼓励你在给你加压呢!”曹莉说。 我说:“我要变压力为动力,在孙总的领导下,力争为集团做出更大的贡献。” “呵呵。”孙栋恺说,“小亦是个头脑很灵活的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很快,也很会体会我的意图。这今后,小亦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对公司的工作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工作上遇到什么阻挠和困难,可以直接找曹主任反映,甚至也可以直接找我。” 孙栋恺的意图很明显,是要我越级汇报,越过苏安邦甚至秋彤直接汇报,他是在不动声色挑拨发行公司内部在关系,在暗示如果我和秋彤发生什么矛盾的时候,他和曹莉可以做我的后台。 我微笑着说:“今后,我想,你还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有更好的作为。”孙栋恺说:“我们集团经营系统,用人没有行政系统那边的那些条条框框制约,只要有能力,我用人是不拘一格的。” 孙栋恺这话很明显是在给我某种含含糊糊的承诺。 曹莉忙说:“小亦,你还不赶紧再感谢孙总两杯酒。” 于是,我又站起来给孙栋恺敬酒:“感谢孙总的厚爱,我一定不辜负孙总的期望!” 和孙栋恺喝了两杯酒,孙栋恺说:“小亦,你也要给曹主任敬两杯酒啊,曹主任在我面前可是没少夸你呢,在我对你不了解之前,我甚至都怀疑曹滕不是曹莉的堂弟,你才是。哈哈……” 孙栋恺酒量似乎不大,几杯酒下肚,脸有些红了,说话也显得放开了一些,笑得有些开怀。 我于是又给曹莉敬了两杯酒,曹莉喝下去,脸上也有些红晕。 然后,孙栋恺就不大理会我了,和曹莉边吃菜边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我坐在那里有些无聊,已经吃饱了,孙栋恺不走,我却又不能走,只能在这里陪着。 我坐了一会儿,肚子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海鲜吃多了,就起身上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人,我找了一个隔断,进去,插上插销。 不一会儿,听到有人边说话边走进来。 “好了,我从房间出来了,到卫生间里了,说吧。”这是刁世杰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听刁世杰说话。 “嗯,这事我知道,李舜最近一直在明州,那边我有安插的眼线,这狗日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刁世杰说,“这家伙心眼不少,把容易出事的项目转移到明州去了,正大光明的几个项目还在海州继续发展,继续和我明争暗斗,妈的,最近他的房地产公司运作很红火,票子哗哗地进,我这边明显处于劣势,张晓天用了浑身解数也不行…… 还有海州新开发的几个大工地,他插手的速度都不慢,前几天差点就打起来,幸亏伍德及时出面化解了。这狗日的,依仗他爹牛逼哄哄,哼,我看他是没个鸟数了,我先让他继续猖狂几天再说。我们是要后发制人的,看谁笑到最后……” 我凝神听着。 “有什么办法?嘿嘿……”刁世杰笑的声音很诡秘阴险,你知道今晚我和谁在皇冠吃饭的?和伍德,我把我姐夫叫来了,让伍德和他当面认识接触一下,加深加深感情。李舜他老爹一直不鸟我姐夫,不服我姐夫分管呢,我姐夫口上不说,心里却是有数的。让我姐夫和伍德接触见面,就等于强强联合,你明白不?” 我不知道刁世杰在和谁打电话,但是可以确定是他那帮的人,说不定是他的狗头军师或者什么心腹。 原来今晚刁世杰和伍德在还有刁世杰的姐夫--那位法律系统的头儿一起吃饭的。 刁世杰在借着他姐夫拉拢伍德,想联合对付李舜。 不知道伍德是怎么打算的,心里是什么算盘,他曾经是李舜的老大,李舜对他一直是很信任的,难道他会出卖李舜? 对于刁世杰,他的目标就是击垮击败李舜,而对于他姐夫,似乎不会对李舜多么感兴趣,那么,他和伍德会面,意在何为呢?而伍德,又图的是什么呢? 难道,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更大的图谋和阴谋? 我有些想不透,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力和范围。 我继续听刁世杰打电话。 “对了,还有个事,前两天我听佳木斯那边打探到的信儿,说打听到包老四的消息了,听说他8年前逃跑后,就一直隐藏在海州的一个什么地方,你抽空安排人在海州探听他的具体行踪。”刁世杰说,“这狗日的消失了8年,我追杀了他8年,他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和我之间的血海深仇大帐还没算呢,找到他,我非剁了他把他扔海里去喂鱼不可。” 我心里陡然一惊,刁世杰说的包老四是不是就是四哥呢? 想到四哥听我提到刁世杰时候的表情,我疑心更大了,假如四哥真的是包老四,那么,四哥就是刁世杰8年来一直追杀的对象,那么,四哥和刁世杰之间就有着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我心里不由替四哥暗暗担忧。 第一百六十章 拖下水 “好了,就这样吧,我要继续陪他们喝酒了,你们自己玩吧,好好玩,别精尽人亡啊。”刁世杰的声音变得有些淫荡,“我这几天忙着处理事,一直没空弄几个妞玩玩。哎,妈的,我好久没坐飞机了,好些日子没见飞机上那漂亮空姐了,那妞要是玩起来,一定很爽…… 老子看中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我管她是谁的女人!就是李舜的女人,老子想玩,也一样跑不掉。哎,这一说,我他妈的还真妒忌李舜了,这狗日的找了个女人,太水了,美若天仙。我不着急,等扳倒了李舜,他的女人自然是跑不掉的。” 我心里怒不可遏,狗日的刁世杰,在打海竹和秋彤的主意! 我此时很想把刁世杰塞到屎坑里,当然我知道这不现实,刁世杰的势力不是我目前能对付的了的,我必须要保持清醒头脑,不能和刁世杰发生直接正面冲突,不能惹他。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高度提高警惕,防止刁世杰对海竹和秋彤下黑手,我绝不能让刁世杰伤害海竹和秋彤,绝不! 至于李舜,我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我担心自己越帮他会让自己在道上的泥潭里陷得越深。 我和李舜之间,似乎是及联合又斗争的关系,李舜在威胁我、控制我、胁迫我、利用我,但是,又时不时在帮助我。 我不知道,假如我告诉李舜今晚我听到的和他有关的刁世杰的话,李舜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借此将我再度拖下水。 刁世杰打完电话出去了,我也满腹心事地出了卫生间,往房间走。 经过一个单间的时候,我偶然一转头,透过门缝,看到那房间里坐着伍德,对面坐着刁世杰。而在正中间,坐着一个神色威严气质不凡颇具领导气质的40多岁不到50岁模样的男人,正带着矜持的微笑在听伍德说着什么。 无疑,这位就是刁世杰的姐夫了,市法委的那位头儿。 他们也是三个人,和我们一样,三人行! 看着这三位,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势犀利的暗流正在海州逐渐形成并涌起。 而这暗流,将悄无声息地流淌,于平静中积蓄能量,等待时机,不知何时会在何处喷发,而一旦喷发,将会掀起一股血风腥雨的狂烈风暴。 这风暴,不知会将何人扫荡到何处,不知会是否遇到更强烈更凶猛的狙击和反扑。 我担心伍德看见我,没有停留,直接走过去,回我们吃饭的房间,到房间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出曹莉和孙栋恺谈话的声音。 我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混咱们这场,最主要是要有自己的人,手里没有人,任何时候都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任何时候都抓不住主动权,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要拉起自己的队伍。”这是孙栋恺的声音。 我继续听。 “所以,曹莉,我经常告诉你,要注意物色人,不但要物色那些善于拍马屁听话的人,还要物色那些有能力的人,这些人,是出政绩的骨干力量。不但要在现有的中层中间物色,还要积极发现培养新人,从基层发现培养。 现有的中层,其实并不如这些基层的可靠,因为这些中层很可能在我来集团之前就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而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滑头,胃口一个比一个大,在进步的空间已经不大的情况下,很难笼络住…… 而基层的这些新人,特别是像亦克这样的,没有背景没有根基,还是外地人,胃口又不大,最适合发展培养。你给他一点好处,甚至说几句好话,他都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这样的人,是我们今后开发培育的重点。” “好,我知道了!”曹莉的声音。 “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孙栋恺说,“人才就是生产力,人才就是财富,现在经营委下属的这些经营部门负责人,大多都是势利眼,虽然表面上个个对我很尊重尊敬顺从,其实呢,很多都是直接通一把手的,比如广告公司那个平……” “是的,是这样。”曹莉说,“还有,那个秋彤,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最势利不过,我看,她就是个骚狐狸,说不定,她和董事长有一腿。” “你不要乱说。”孙栋恺的口气有些不悦,还有些酸溜溜的意味,“秋彤虽然不大听我的话,但是,我觉得这女人的人品还是没得说的,她才不会和董事长有那关系呢。我看,这女人就是个带刺的玫瑰。” “哼,越是带刺的玫瑰你越喜欢,越能刺激你的征服欲,是不是?”曹莉的声音更加有醋意。 “呵呵,你怎么这么说啊,我只对你有征服欲,我怎么会对她有那意思呢。”孙栋恺说,“我都被你迷死了,我怎么还会找别的女人呢。” “哼,我看你就是嘴巴甜,就靠嘴皮子了。”曹莉说,声音明显缓和下来,似乎觉得很中听。 “我嘴皮子不行啊,还是你的嘴皮子行。今晚,看来,老子又得收拾你了。” “没良心的冤家,每次都变着法子把人家弄得精疲力尽,第二天站都站不起来。”曹莉荡笑了一声。 我听不下去了,后退几步,然后咳嗽一声,接着迈步向前,推开门。 进来时,看到孙栋恺和曹莉正板板正正坐在那里正儿八经地谈着工作上的事情。 又吃喝交谈了一会儿,酒足饭饱,大家散席。 我和曹莉跟在孙栋恺后面出了房间,刚要沿着走廊往前走,突然刁世杰在的那个房间也打开了门。 刁世杰的姐夫昂首出了房门,后面跟着伍德和刁世杰,正和我们面对面走过来。 走廊在两个房间的中间,自然大家是要面对面走的。 看到那个姐夫,孙栋恺突然紧走几步,直奔那姐夫过去,老远就招呼,带着奉承和尊敬的声音:“哎呀--领导,这么巧,您也在这里吃饭啊,您亲来这里吃饭了。” 刁世杰姐夫笑着伸出右手,孙栋恺忙伸出两手握住。 “呵呵……栋恺啊,好久不见了。”刁世杰姐夫说着,浑厚的男中音。 看来,这二位认识,刁世杰姐夫认识孙栋恺。 说话间,我和曹莉已经走到了孙栋恺身后,而伍德和刁世杰也站在刁世杰姐夫身旁。 伍德看着我,不动声色。 刁世杰则微微笑了下。 曹莉站在孙栋恺身旁,带着娇柔的笑容看着刁世杰姐夫。 “我今晚和两位企业家一起吃饭商谈一些事情。”刁世杰姐夫边对孙栋恺说边指指伍德和刁世杰,“这位是伍老板,这位是刁老板。” 然后,又指着孙栋恺对伍德和刁世杰说:“这位是海州传媒集团的孙总裁。” 伍德和刁世杰冲孙总笑着伸手,孙栋恺和他们热情握手招呼。 然后,孙栋恺指着我们说:“这是集团经管办的曹主任,这是发行公司的小亦。” 孙栋恺话刚说完,曹莉就主动向刁世杰姐夫伸出手,娇滴滴地笑着:“领导好,我叫曹莉,您叫我小曹好了。哎呀,经常在电视新闻里见到您,这面对面,还是第一次呢。您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年轻帅气啊,说话的声音好有磁性,好成熟浑厚的声音啊。” 刁世杰姐夫显然被曹莉的主动热情所感染,呵呵笑着握住曹莉的手晃了晃:“小曹一看就是口直心快热情爽快的人,做事情也一定很利索,栋恺能有这样的办公室主任,工作一定能省很多心啊。” “嘻嘻……谢谢领导夸奖。”曹莉听得心花怒放,声音愈加娇柔,羞答答地看着刁世杰姐夫,恨不得这会儿就投怀送抱过去。 这会儿,孙栋恺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而刁世杰眼里的不快更加浓郁和明显,我靠,曹莉当着小舅子的面勾引他姐夫,要给他姐戴绿帽子,他自然是不高兴了。 然后,刁世杰姐夫松开曹莉的手,冲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我知道,小舅子在跟前,姐夫一定是很有数的,不能出格。 我先冲他姐夫点头,然后冲伍德和刁世杰点头示意。 伍德和刁世杰先和曹莉打完招呼,接着依次伸手和我握手,像初次相见一样客气地说:“小亦,你好!” “伍老板好,刁老板好!”我同样客气地招呼着。 这个场合,似乎伍德和刁世杰有和我同样的想法,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于是,三个人一起装起逼来。 “领导,您有时间一定来集团指导我的工作啊,我到集团工作这么久了,您还一直没来看过我呢!”孙栋恺矫情地说。 “栋恺啊,我不是不想去,但是,我不分管你们,要是去了,有人会说我越位的。哎,我还是规矩点吧。”刁世杰姐夫笑着说。 简单说了几句话,大家分手,刁世杰一行先行离去。 然后,我们一起下楼,这时,曹莉问孙栋恺:“孙总,你的车呢?司机呢?” 我想,曹莉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司机把我送过来我就让他回去了!”孙栋恺回答。 “我开车了,那我送你回家吧。”曹莉说。 “嗯,好,那就麻烦你了。”孙栋恺说着,又看着我,“小亦,你也一起上车,让曹主任辛苦一起送好了。” 我忙推辞:“不用,你们先走吧,我坐公交回去就可以。” “不要这么客气了,小伙子有点啰利啰唆不痛快哦。”孙栋恺坚持要让我一起走。 我心里明白,他是在做给我看,在我面前装逼。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俩鸟人 于是,我不再推辞,上了车,坐在曹莉车的副驾驶位置,孙栋恺坐后面。 “小亦,你住在哪里啊?”曹莉边开车边问。 “我住在万达广场……”我故意慢吞吞地说着。 “哦……”我听到孙栋恺在身后不由自主发出了轻轻的声音,那声音很明显带着意外。 曹莉边开车边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惊奇又专注:“亦克,你住在万达广场?” 我心里暗暗发笑,装作迷惑的样子看着曹莉:“没啊,曹主任,我还没说完。” “那你住在万达广场……”曹莉说。 “东边1000米那小广场附近的出租屋。”我终于说完了我的话。 “哦……”孙栋恺在身后又不由自主地发了一声,曹莉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曹主任,你笑什么呢?”孙栋恺故作一般正经的声音。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曹莉掩饰地说着。 这俩鸟人把我当傻瓜了,在这里演戏给我看耍我玩呢,我靠! 接着,孙栋恺转移话题,又和曹莉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曹莉,最近我一直有个想法。”孙栋恺坐在后面说,“就是加强经营单位保密意识和保密纪律的问题。我看,你最近几天弄个相关的管理规定出来,以经营委和集团的名义下发个各经营单位。” “好!”曹莉答应着,又说:“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来了。” “不是突然想起,我老早就在琢磨这事。”孙栋恺说,“目前,我看在集团的各经营单位,商业机密保密的观念都很差,集团的经营,几乎就无密可保。特别是前段时间发行公司搞的关于小记者团和移动公司积分回报赠报纸的两个方案,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 商业机密就是金钱啊,泄露了商业机密,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不堪设想。在那次关于零售活动的会上,秋彤欲言又止含混晦涩地说她之所以那么做,有不能说出的原因,我事后想了下,估计很可能是这个方面的原因,她有可能是出于怕泄密。” “哼……”曹莉听到这里,突然一声冷笑,“她怕泄密,她欲言又止含混晦涩,我看哪,恐怕是有人贼喊捉贼吧?” 孙栋恺说:“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是什么话?”曹莉说,“孙总,难道你就不觉得太巧了吗,为什么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独独出在发行公司,其他经营单位为什么就没有?” “为什么?”孙栋恺说。 “很显然,是发行公司内部有家贼,而像这样的经营方案,一般都是在一把手手里,既然这样,那么,谁做家贼最有条件?”曹莉又冷笑一声说,“哼,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孙栋恺唔了一声,接着停顿了片刻,问我:“小亦,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我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直接了当地说:“我认为,家贼是有的,但是,绝对不会是秋总。” “为什么?”孙栋恺说。 “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人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孙总,曹主任,你们可以换位思考,换了你们是秋总,你们会这么说这么做不?” 曹莉哼了一声:“没想过!” 孙栋恺说:“对,我认为小亦说的有道理,秋彤不是傻瓜,她要真是做了,是不会再有如此的言行的,而且,我实在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 “领导英明!”我说了一句。 曹莉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不满。 “可是,上次的事情,显然是有人泄密,家贼的可能性很大。”孙栋恺说,“那么,这家贼出在哪里呢?小亦,说说你的看法。” 我这时显然不能告诉孙栋恺发现曹莉做家贼的事情,依照孙栋恺和曹莉和我的关系,他不但不会相信我的话,反而会给我自己带来祸端。 我说:“如果真的有家贼,我觉得,不一定只在公司内部,很可能公司之外也有。” “公司之外?”孙栋恺说,“公司之外什么人能知道?” “能有机会接触到看到那些方案的人都可以啊!”我说。 这时,我看到曹莉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突然铁青着脸扭头看着我,冒出一句:“亦克,说话要注意啊,你这话有什么凭据。” “呵呵,我只是猜测而已,哪里有什么凭据。”我笑着说。 “既然没有凭据,这话可不要乱说,祸从口出呢,你该明白这个道理。”曹莉又说。 “我看小亦说的也有道理,公司内外的人都有可能,但是,很可能是内外联合,内部的人把方案偷出来给外面的人,然后,外面的人。”孙栋恺说。 “对,然后公司外面的人到公司门口附近的那家复印社去复印,然后那边的人开车来拿,然后得到人家的好处。”我插进一句话。 听我说完这句话,曹莉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咬紧嘴唇开车,目视前方,不说话。 “哈哈,小亦,你还挺有想象力!”孙栋恺笑起来,“好了,此事不谈了,小亦,今天说的这话不要往外说,集团内部,还是要以团结为重,不能乱猜疑。” 我点点头。 “曹主任,快速出台相关管理处理规定,有了规章制度就好管理了,假如今后再有这样的事,严肃查处,查出来严惩不贷。”孙栋恺说,“对于出卖集团利益谋取个人私利的家贼,要采取最严厉的打击措施,我要是发现了,绝不手软。” 孙栋恺的声音里带着腾腾杀气,我看了曹莉一眼,曹莉的神色在夜色里看起来白惨惨的,有些可怖。 说话间,曹莉停下车:“亦克,到了你住的地方了。” 我打开车门下车:“出租屋很简陋,好几个人一起蜗居,就不邀请两位去坐坐了,孙总再见,曹主任再见!” “再见!”曹莉发动车子走了,直奔万达广场而去。 我站在街头,看看四周,马路对过是一个小广场,此刻灯火通明,一些年轻人正在广场围城一圈踢毽子,还有一些小孩在追逐跑着捉迷藏,欢笑声不绝于耳。 再看看这边,是亿达城市花园,一个高档高层住宅社区,我靠,我住的是万达,这个是亿达,牛逼了一万倍。 我知道此刻曹莉和孙栋恺到万达广场那边的房间里做那事去了,我没兴趣再去看了,单身汉看这个不合适,容易发情。 我站在马路边活动了下身体,突然想起了今晚刁世杰说的关于包老四的话,动了去找四哥的念头。 正打算拦出租车,突然一辆车停在我跟前,车窗摇下,露出了秋彤的脸,车里后排还传出丫丫的唱歌声:“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叔叔好--”丫丫摇下玻璃,先冲我喊起来。 “喂--亦经理,大晚上的,自个儿在这里干嘛呢?”秋彤笑着对我说。 “溜达呢。秋总,你这是--” “我招待完客人,带丫丫出去学游泳了,这不,刚要回家。”秋彤说。 “回家?”我看了看亿达城市花园的大门,恍然大悟,原来秋彤住在这里,离我只有1000米的距离,在这个庞大的城市中,1000米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这时,丫丫看着我,冲我喊道:“叔叔,你要去哪里啊?” 我随口说:“叔叔饿了,要去吃点东西。” “好呀,我也饿了。”丫丫说着看着秋彤:“妈妈,我想吃东西,我饿了。” “好,那回家吃!”秋彤说。 “我不,我要和叔叔一起吃!”丫丫撒娇说。 秋彤看着我:“你不是刚和领导吃完大餐吗,怎么又饿了?” 我这时骑虎难下,只好说:“光喝酒了,没大吃饭。” 秋彤点点头:“小伙,上车,和俺闺女一起吃东西去。” 到这份上,我无路可退,只能上车了,坐在副驾驶位置。 “帅哥,靓女,吃什么?说!”秋彤边发动车子边说。 “丫丫,你想吃什么?说--”我回头看着丫丫。 丫丫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咂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突然眼睛一亮,叫起来:“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四哥包子。” 我一听,我的天,丫丫真是善解人意啊,竟然知道我要去四哥那里,替我说出来了。 “什么四哥包子?”秋彤有些莫名其妙。 “四哥肉包子,妈妈,四哥肉包子可好吃了,在医院门口。”丫丫说。 秋彤闻听,皱起了眉头:“不行,医院门口的饭店都脏死了,再说,吃什么肉包子啊,不好。” “妈妈,不是的呀,那包子真的好好吃啊,好干净的呀。以前我爷爷带着我要饭的时候,那里面卖包子的叔叔经常给我包子吃。”丫丫继续说。 秋彤闻听一怔,停下车,睁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丫丫:“真的?” 丫丫使劲点点头:“那卖包子的叔叔对我可好了,天冷了,还经常给我和爷爷送衣服穿。” 秋彤微微动容,看着丫丫:“乖,宝贝,你说的是哪家医院啊?” “额,就是医院啊,我不知道医院的名字。”丫丫说。 “我知道。”我说。 “你知道?”秋彤看着我。 “是的,就是元朵住院的那家市人民医院,在医院门口不远处,有一家四哥包子铺,我在那里吃过包子,包子的确不错,那买包子的老板人也很热情,我和他聊过天。” 秋彤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在市人民医院门口是有一家卖包子的,之前我没注意,原来这家包子铺和丫丫竟然还有不解之缘。好,那我们去!” 秋彤这时来了劲头,开车直奔市人民医院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夜色里 路上,秋彤边开车边说了一句:“亦克,你早就知道那卖包子的接济丫丫的事?” 我点点头:“是的,很早丫丫就和我说过,我就特意去那里吃过他的几次包子,和这个卖包子的四哥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你怎么之前没和我提起过呢?”秋彤扭头看了我一眼。 “这个……”我一时也不知怎么说,“忘了吧。” “忘了吧?”秋彤重复了一遍,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默了。 夜色里,我看不清楚秋彤的表情。 很快,车子就到了人民医院,到了四哥包子铺门口。 从车窗看过去,包子铺里正灯火通明,但是顾客很少,或许是时间不早了天气寒冷的缘故吧。 四哥正坐在柜台前低头忙乎什么。 车子刚停稳,丫丫就率先打开车门冲向包子铺,边跑边喊:“四哥叔叔,丫丫来啦。” 四哥听到声音,抬起头,站起来。 我也忙跟在丫丫后面进了包子铺。 四哥看到我和丫丫,惊喜异常,大步走过来,一把弯腰抱起丫丫:“孩子,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四哥笑。 这时,秋彤也走了进来,站在门口。 “四哥叔叔,我有妈妈啦,我妈妈也来了!”丫丫对四哥说着,指指秋彤。 四哥闻听丫丫这么一说,接着就把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秋彤。 看到秋彤的瞬间,四哥脸上的神情震动了一下,很显然是被秋彤的美艳所震撼。 但是四哥随即就恢复了常态,带着尊敬和钦佩的眼神看着秋彤,礼貌地点点头。 秋彤微笑着冲四哥走过来,主动伸出手:“四哥,你好,我叫秋彤。” 四哥放下丫丫,和秋彤握手,看着秋彤,喃喃地说:“你好,妹子。” “刚听说你以前接济丫丫和他爷爷的事情,很敬重你,你是个好人。”秋彤说。 四哥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小事,不值一提,唉……”四哥说完,叹了口气,似乎在为丫丫爷爷的去世而抱憾和伤感,又说,“妹子和亦克兄弟才是好人啊。” “我们也只是尽我们的所能,算不上什么。”秋彤说。 这时,丫丫仰脸看着秋彤:“妈妈,叔叔的包子可好吃了呢。” 四哥笑了,看着丫丫:“丫丫,还想吃叔叔的包子吗?” “想啊!”丫丫说。 “好,叔叔这就给你们上包子,快请坐。”四哥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自己去拿包子。 很快,四哥上来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丫丫香甜地吃起来,秋彤也吃了一个,赞不绝口:“四哥的包子果然好吃。” 四哥呵呵笑了,然后看着丫丫,欣慰地对秋彤说:“丫丫能有这样的归宿,我心里很安慰。丫丫是个幸运的孩子,遇到好人了。” 秋彤笑笑,没说话。 “妹子在何处高就呢?”四哥又问秋彤。 我这时说:“秋总是我的老板,四哥,我又回去上班了。” 我这话一说,四哥立时就明白了,那晚李舜在这里和我谈话时的内容他想必还记得,他一定知道秋彤在哪里工作以及猜到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了。 四哥点点头。 我一说这话,秋彤似乎有些不大明白,看着我。 我呵呵一笑:“四哥也曾经是我的老板呢,我在这里还打了两天工!”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什么?” 我说:“我前几天被公司开除后,在四哥这里做了2天洗碗工。” 四哥不好意思地笑笑。 秋彤看着我:“哦……” 秋彤的神情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我会那么快下岗再就业。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四哥站起来去招呼客人,秋彤对我说:“亦克,你心态真好。” 我明白秋彤这话的所指,是说我什么贵贱的活儿都能干,笑笑,淡淡地说:“只要能赚钱吃饭,在哪里干不是干。” “你下岗再就业的速度可不慢。”秋彤抿嘴一笑。 “好工作不好找,不需要技术的气力活还是很好找的!” “亦克,我发现你的心态很平和淡定,能做到荣辱不惊,什么工作都能干,什么样的活儿都能做。”秋彤看着我:“一个能做到荣辱不惊的人,一定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我说:“荣辱不惊,有的人是因为淡泊名利,而我,只不过是因为荣辱经历地多了,麻木了,至于内心强大,实在不敢当,我没那么高的内心修养。” 秋彤看了我几眼,没有再说话。 吃完包子,丫丫困了,秋彤要带丫丫告辞回去,我借口自己回去一个人闷想和四哥说会儿话留了下来。 秋彤和丫丫离去后,我坐在那里抽烟,等四哥店里忙完了,关了店门,坐到我跟前,看着我:“兄弟,今晚你来我这里,是有话要说吧!” 我递给四哥一支烟,帮他点着,然后点了点头。 四哥吸了一口烟,看着我:“什么事?” 我默默吸了两口烟,突然看着四哥说:“包老四!” 四哥浑身一颤,两眼瞪着我:“你--你说什么?” “包老四!”我又重复了一遍。 四哥似乎唯恐被人听到,不由自主看了下窗外,接着看着我:“兄弟,你在叫谁?” 我紧紧盯住四哥:“你说呢?四哥!”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四哥说。 “四哥,你认识一个叫刁世杰的,对不对?” 四哥的手一抖,烟灰落在桌面上。四哥看着我,点了点头:“是,你如何晓得?” “四哥,不必隐瞒,我早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你必定是一个有经历有来历的人。我想知道,你和刁世杰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换句话说,我也认识刁世杰,不认识刁世杰,我怎么会知道你就是包老四。” 四哥不说话,眼神犀利而警觉地看着我。 我笑了:“四哥,相信我不是你的敌人,我认识刁世杰,未必就是他的朋友啊?我对四哥的人品,一向是很敬重的。” 听我这句话,四哥脸上的神色稍微松弛了一下,勉强一笑:“兄弟,你的消息渠道可真灵通啊,你怎么会对我这么感兴趣呢?” “我只对好人和朋友感兴趣!” 四哥盯住我的眼睛,又看了半天,我坦然对视着四哥。 互相看了一会儿,四哥似乎终于确认我没有任何恶意,呼了一口气:“你听说什么消息了?” “我想先听你说!” “说什么?”四哥问我。 “说说你自己,说说你和刁世杰的瓜葛!” 四哥又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浑浊,似乎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回忆,不愿意去想过去的事情。 良久,四哥叹息一声,狠狠吸了两口烟,似乎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给我讲述了一段深埋于心底8年的往事…… 8年前,在北方某一个中等城市,活跃着一个道上团体,领头的是9个人,江湖人称九条龙。 这9个人每人胳膊上都纹着一条龙,为喝了血酒的结拜兄弟,带领社会上的一批无业小混混,干着争工地、讨债、收取保护费的家当,在当地可谓臭名远扬。 而领头的老大,就是刁世杰。包老四,也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四哥,就是其中一员,排行老四,因为姓包人称包老四。 那是,四哥还是个热血青年,从小爱好习武,曾经不远万里到少林寺学过几天功夫。回到佳木斯之后没有什么工作,讲求江湖义气,结拜了一帮把兄弟之后,自以为结伙拉帮能干出一番事业,跟着刁世杰干得热火朝天。 随着这帮人黑势力的发展,刁世杰贪婪狠辣的本性逐渐暴露,手下聚拢了一帮干将,对外扩张地盘,对内不顾把兄弟情意背信弃义争夺利益,干得那些勾当越来越引起四哥的反感。 但是,此时,他已经上了贼船,想脱离干系已经身不由己。 四哥此时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女友看出了四哥一帮的本质,三番五次劝告四哥离开刁世杰一伙,但是那时的四哥好像中了毒瘾,始终不能下定决心重新做人。 刁世杰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做起事情来却阴险狡诈狠辣无比,而且还很色,竟然暗地打起了四哥女朋友的主意,而四哥对这却毫无察觉。 直到有一天,四哥突然撞见刁世杰和他的弟弟白老五在一个酒店房间里正欲对其女友施暴。 四哥怒不可遏,出手了。 混战中,白老五拔出手枪对着四哥开枪,没想到打偏了,正好打中了四哥的女友,女友当场昏迷过去。 四哥扑上去抢夺手枪,和白老五扭打在一起,扭打中白老五的枪走了火,这次打中了自己的心口窝,白老五当场毙命。 此时,刁世杰的手下纷纷赶来,四哥挥舞着手枪奋力杀出重围,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友冲出了酒店,拦车直奔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女友已经断了气…… 血案震惊了当地警方,四哥还没来得及去报案自首,刁世杰却凭着自己和警方的关系恶人先告状,说四哥的女友和白老五自由恋爱,四哥对二人进行报复,诬告四哥持枪杀死了自己的女友和白老五。 当地警方随即开展了大追捕。四哥知道自己要是被抓住,已经被刁世杰用金钱买通的警方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话的,说不定自己会在监狱里死个不明不白。 同时,刁世杰也在道上下达了追杀令。 在黑白两道的压力下,四哥选择了逃亡,逃到了千里之外的海州,隐姓埋名在这里藏匿起来,为了生计,开了这家包子铺…… 逃亡的8年间,四哥时时都在对自己的极度忏悔和失去女友的痛苦中度过,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听女友的劝告,后悔自己当初走错了人生的道路。 同时,他心中也一直怀着对刁世杰的刻骨仇恨,但是,刁世杰的势力太大,他无法去对抗。 无奈之中,他只能在大隐中怀着深仇大恨默默度日,忍受着灵魂和肉体的痛苦煎熬,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忏悔…… 这8年间,四哥一直过着独来独往的日子,没有再找任何女朋友,打算独守终身。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冤冤相报 听四哥讲完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我被震惊了。 我没有想到四哥原来竟然有这样的经历,竟然和刁世杰有这样的瓜葛,其程度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过下去?”沉默了半天,我看着四哥说。 四哥此刻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后来,我终于知道,人生的每一步都是那么重要,一步走错,步步走错,年轻时犯的罪孽,要用一辈子来补偿。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的人生,毁在我自己手里,我只能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下去了,走完这一生的路,就下地狱去吧。” 我看着四哥:“难道你不想报仇?” “报仇?怎么报?难道我再去杀人?去杀了刁世杰?”四哥说,“我的女人死了,白老五也死了,也算是一命偿一命了。再去寻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说:“你想地轻松,但是,刁世杰是不会放过你的。8年了,他一直在找寻你,你知道吗?” “我对刁世杰的性格是了解的,我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刁世杰已经来到海州了,在海州正发展地蓬勃兴旺。” “我已经知道了,海州这么大,他来海州,也未必就能……” “刁世杰已经知道你在海州的消息了,正在安排人到处打探你的下落。”我又说。 四哥闻听,牙根紧咬,面部肌肉紧紧绷起来,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两眼死死盯住桌面,没有做声。 “这是我今晚吃饭的时候偶然听见刁世杰和别人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我继续说。 四哥抬起眼皮看着我,说了一句:“谢谢你。” “你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安全了,刁世杰现在在海州的势力很强。” 四哥没有做声,眼皮看着地面。 “你有什么打算?”我问四哥。 四哥仍旧不做声,似乎陷入了思索。 我看四哥不愿意说话,于是起身告辞。 出门时,四哥送我到门口,抬起手臂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一拍,我感到了他的内力。 回到宿舍,我斟酌了半天,摸出手机,打通了李舜的电话。 “小子,难得你还记得我,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不容易啊!”电话里传来李舜的声音。 “李老板在明州发展地还好吧?”我说。 李舜大笑着:“好啊,好得很呢,我们在这里的势力没有谁敢对抗,都主动上门来联系拜帖子求我罩着。我们的场子和酒吧发展地如日中天啊,还有当铺也开张了。现在,我们的酒吧是多种经营,还对外发展了,拥有一批高质量高素质的小姐,专门给明州的高档酒店有需求的客人提供完善周到的特殊服务,这一块,算是另外一个财源。”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自得,洋洋得意。 听李舜牛逼哄哄地说完,我说:“李老板,刁世杰的势力不可小窥,他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你呢。” “刁世杰!他算个狗屎!”李舜不屑的声音,“妈的,海州那边我有安插的人在他里面呢,他这狗日的想和我对着干,还嫩着了,不就是仗着他那狗吊姐夫吗,那算个屎啊,我家老爷子才是实权派。你放心,老弟,刁世杰是怎么不着我的,总有一天我得回去收拾他。再说了,还有大将军坐镇海州,他可是我的贴心人。” 我说:“伍德大将军,我听说刁世杰和他走得很近,而且,伍德和刁世杰的姐夫也接触比较密切。我想,你是不是要小心一点。” 李舜的声音显得不大高兴,没等我说完,就打断我的话:“喂--小子,你说什么呢,大将军和我是什么关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啊,你少挑拨我和大将军的关系,你说别人的什么我信,说大将军的什么什么,我是不会相信的,而且,我还会生气的。” 我不言语了。 “我警告你,小子,以后不许说什么关于大将军的事情,我们的关系,那是铁关系,用不着你小子来挑拨,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李舜的声音有些阴冷。 我没再说话,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李舜是心里其实有数故意说给我听的还是他心里真的没数,既然他这么说,那么,我也就不用操这个闲心了,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信不信,我左右不了。 第二天,上班。公司递上去的关于读者俱乐部的方案孙栋恺审阅完后直接给了董事长,董事长接着就批准了。 秋彤立刻召集我和曹滕还有苏安邦赵达剑一起开会,商定落实方案和措施,进行分工。 秋彤指示:“我们的工作分三步走,第一步是宣传造势;第二步,业务一部和二部开始紧锣密鼓的加盟商家签约工作;第三步,开始发放读者俱乐部会员卡和加盟商家小册子……” 大家认真地听着,赵达剑面无表情不做声。 “这三步是步步相关,紧密相扣的,每一步都要做踏实。”秋彤继续说,“另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会员卡和加盟小册子的印制,这一块,就由亦克来负责。” 我点了点头。 “考虑到业务一部和二部今后的工作实际,我已经安排了办公室,从公司工作用车里调配出2辆车,分别给两个部使用。”秋彤看着大家说,“曹滕,亦克,你们俩会开车不?有没有驾照?” 秋彤当然知道我会开车,显然此刻是故意在问。 我和曹滕都点了点头。 “那就不给你们安排驾驶员了,车辆的养护和使用费用,从各自的部室费用里列支。” 然后大家散去,我去了平总办公室。 平总见我进来,热情接待,又是递烟又是倒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哎--平总,都是自家人,别这么客气啊!” “你到我这里来,是稀客!我得好好招待你啊!”平总哈哈笑着,“老弟,来老哥这里,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当,我是来讨教的!关于读者俱乐部加盟商家小册子的问题,牵扯到广告版面,我想征求下平总的意见。” 平总说:“先说说你的看法。” 我于是把我的打算说了下。 平总听我说完,沉思了下,说:“按照你的计算,只要筹集够了印刷费用就行了,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没有别的更大胃口!” “老弟,你的思路和我现在的广告经营思路基本相似。不过,我现在正琢磨,能不能采取什么更好的方式,取得更大更好的效益呢。” 看着平总期待而又捉摸不定的眼神,我陷入了沉思,同时心里莫名又感到几分兴奋,我知道,新的挑战又来了。 我明白平总的意思,他不满足于自己目前因循守旧的广告经营方式,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来打破发展的瓶颈,搞活广告经营。 对我手里的这30万份小册子,他不会没有想法,一定有自己的思路,只是,他不说,或许是怕误导了我,影响了我的思路发挥。 我脑子里开始考虑这个新课题。 下午,元朵来给我和曹滕送车钥匙,每个部配备了一辆普桑做工作用车。 递给我车钥匙的时候,元朵冲我挤了挤眼神,笑了下。 下班后,我去开车,打开车门进去,车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驾驶台前挂着一个崭新的心形挂件,是用毛线织的,很精致。 我正端详着这挂件,元朵过来了,站在车门口冲我笑:“大哥,好看不?” “好看!”我说。 “这辆车我专门给你清理了,知道你爱整洁。”元朵笑着说,“这个挂件,是我专门给你织的,喜欢吗?” “呵呵,喜欢啊!”我说着,看着元朵:“你干嘛去呢?” “下班啊!”元朵说。 “走,我送你回去!” 元朵没有客气,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 车子刚出了院子,我接到海枫的电话:“鸟人,在干嘛?” “下班的路上!” “我好些日子没见你鸟人了,太忙了,现在刚理顺工作,今晚一起聚聚。” “好,你在哪里?” “在去机场的路上!”海枫说。 “干嘛?”我一愣。 “哈哈,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既然你问,也不瞒你了,海竹一会儿就到海州,我去接她的。” 原来海竹要来了,我笑起来:“好的,那你接了海竹一起吃晚饭,我们4个人一起吃饭。” “我靠,4个人,你那里还有外人啊,那算了,不一起吃饭了!”海枫说。 “我和元朵在一起的,刚要送她回家呢!” “啊哈哈,元朵?好,好!一起来,一定叫着一起来啊。”海枫乐呵呵地说。 我和海枫约好了吃饭的地点,然后挂了电话,对元朵说:“和海枫海竹一起吃晚饭吧。” 元朵有些犹豫:“你们聚会吧,我不去了。” “别了,海枫很欢迎你呢,听说你和我在一起,让你一定去呢,去吧,人多了热闹!”我说。 元朵听我这么说,也不再吭声了。 半小时后,我和元朵还有海枫海竹在一家粥店会合,找了一个包厢坐下来。 海枫和海竹对元朵都很热乎,但我觉得二人的出发点好像有些不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想刺激 吃饭时,元朵和海竹小声交谈着什么,我和海枫聊起来,聊起他的工作。 “忙乎了这些日子,终于初步把这个烂摊子理顺了,等于是个二次创业。”海枫说,“累死我也,妈的,这几天,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好!” “创业艰难百战多啊。”我笑着,“这外企的一把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责任和收入都是成比例的,收入高,付出也大。” “确实是这样。”海枫说。 “哥--”海竹这时停止和元朵的交谈,看着我,“我怎么看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工作累的啊,你可要注意休息啊。” “死丫头--”海枫伸手打了下海竹的脑袋,“眼里光看着那个哥,怎么不关心关心你亲哥,我都瘦的变形了。” “你赖皮,人家刚下飞机不就关心你了,还不知足!”海竹笑着。 元朵安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海枫海竹和我,眼里流露出几分失落和空寂。 “来,元朵,喝一碗蟹粥!”海枫亲自盛了一碗粥端到元朵面前,看着元朵,“你初愈不久,需要好好补身体。” “谢谢你,海枫哥!”元朵感激地看了海枫一眼,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海竹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本想给海竹端一碗粥的,但是,元朵坐在这里,我不想当着元朵的面对海竹表示什么亲昵,不想刺激元朵。 我坐在那里没有动,装作没看见海竹的目光。 海竹嘟起了小嘴。 海枫这时又端了一碗粥给海竹:“哟,我的小妹妹,嘴巴挂油瓶了,来,哥给你也来一碗。” 边说,海枫边伸手捏了下海竹撅起的小嘴唇。 海竹笑起来,不怄气了。 然后,海枫继续和我交谈。 “这次我到海州办事处,我想在经营方式上尝试一种的模式。”海枫说。 我看着海枫:“什么新思路?” “我想改变以前的直销经营模式,在海州市场推行产品代理制,设二级三级代理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海枫的话突然激起了我的一个想法,有形的商品可以推行代理制,那么,无形的广告商品能不能也推行代理制呢? 而广告实行代理制,要采取哪种方式才能实现达到最高效益呢?这其中又要采取哪种有效的管理和操作模式呢? 毕竟,广告是一种特殊的商品,涉及的行业范围非常广,而且从属于新闻媒体,新闻媒体的性质决定了其受到的制约面必定很多。 我不由思考起来,思考的范围不仅仅是我的那30万份小册子,还考虑到了整个媒体的广告业…… 两天后,我走进了平总的办公室。 在平总办公室,意外地看到了秋彤,正和平总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谈论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平总和秋彤都笑了,平总对秋彤说:“说曹操曹操到!” 秋彤呵呵笑着,看着我:“亦克,我们正在谈论你呢!” 我坐在他们对过的沙发上,看着秋彤和平总:“谈论我什么啊?” “正在说你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没挖掘出来的货呢。”平总哈哈一笑,“我倒是很乐意做一个挖掘工,开发挖掘你这家伙!” 我淡淡笑笑:“已经挖地差不多了,再挖,就是五脏六腑了。” 平总摇摇头:“我看未必,老弟这脑瓜子里的东西我觉得还有很多。” 我说:“一个读者俱乐部,已经把我淘尽了,真的没货了。” 秋彤这会儿看着我和平总说话,含笑不语。 平总掏出烟,刚要递给我,又看着秋彤:“秋总,我俩抽支烟,你不反对吧?” 秋彤皱皱眉头,接着又叹口气:“这是在你的地盘,你问我,我反对有什么用呢?抽吧。” 平总笑呵呵递给我一支烟,我和平总抽起来,平总接着对秋彤说:“要不,你也来一颗?” “去你的,教唆我啊,我是从不抽烟滴。”秋彤边说边瞟了我一眼。 我想起了那次秋彤在我面前抽烟的情景,笑着没说话。 “老弟,前几天我们说的那事,你考虑地怎么样了?”平总问我。 “这不,来向你汇报呢!”我说。 “别说汇报,要汇报你找秋总,来我这里,只能说是交流。”平总说着,看了一眼秋彤。 秋彤抿嘴笑着,不说话。 “平总,那天和你交谈之后,我回去琢磨了2天,我想,关于那30万本小册子的广告,能不能采取版面代理的办法呢。”我小心翼翼地说着。 “版面代理?”平总眼前一亮,看着我,“老弟,继续说下去。”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广告版面拿出来,面向社会公开招广告代理商。招商的对象不再是广告客户了,而是社会上的广告代理公司,代理方式采取公开投标竞拍的方法进行……这样的话,不但印刷费用出来了,还很有可能多赚不少钱。” “好家伙,老弟,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平总兴奋地说,“最近我一直在琢磨这事,当然,不光是你这小册子,还包括我的广告公司。你这个小册子要是公开竞标代理权,我这个广告公司也参与竞标……” 秋彤眼神发亮,看着我和平总,笑意盈盈。 “秋总,你别光笑,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行不行?”平总看着秋彤。 秋彤说:“发行我还是新兵,广告我更是外行,我不懂啊,你这个广告界的元老觉得行,那就肯定行!” “哈哈,你少拿我开涮,虽然你刚涉足经营,但是,秋彤,对于你的经营理念和进入角色的速度,还有你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我是十分钦佩的。别的不说,就是用人这一块,我就比不上你。。” 秋彤说:“我觉得亦克的办法可行,搞代理制,肯定获取更大的效益,当然,拍卖后,要加强对代理商的管理,管理是尤其重要的。” “小册子是一次性印刷,广告也是一次性刊登,管理比较容易。”我说。 秋彤点点头:“你的想法我基本同意,我看,可以操作。” “既然小册子可以搞版面广告招商代理拍卖,那么,我的广告版面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进行呢?”平总带着犹豫不决询问的表情看着我,“亦克,我想听听你对这一块的想法。” 我说:“平总是老行家了,我岂敢班门弄斧。” 我的话很含蓄,没有对平总的报纸广告版面代理提出赞同的看法。 “越是老行家越容易受到传统思维的束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就是,我这个人,最善于纳谏了!” 我低头抽烟,不说话,在揣摩着说话的尺度和内容,毕竟,平总是广告公司老大,在他面前谈论他的广告,是要注意分寸的,虽然他说但说无妨,但是,还是要注意一点好。 见我不说话,平总和秋彤对视了一眼,秋彤说:“亦克,你是不是报纸广告这一块的代理,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呢?如果有,大胆说出来,不要紧,我和平总都想听听。” 我说:“平总,我班门弄斧说几点我的想法,说的幼稚的地方,别见笑啊!” “没问题,说!”平总看着我。 我说:“读者俱乐部加盟商小册子,是一次性的广告出售,相对是静态的,而报纸,是日报,每天都出版,相对来说是动态的,二者在广告经营上,是有着本质的不同的……所以,我认为,版面广告代理,小册子可以实行,而报纸广告,不适合!” 平总和秋彤一起专注地看着我,平总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嗯,老弟,继续说下去。” 我抽了两口烟,不紧不慢地说:“我的不成熟想法是,报纸广告代理,不要按版面来进行,而是按照行业来代理!” “按照行业代理?”平总重复了一句。 我点点头:“按照行业来代理,则不会出现版面受限制的问题,目前的广告客户,可以划分为很多行业,比如:汽车行业、房地产行业、服饰类、家电类、公告类、报花类、报纸中缝类、酒水类、餐饮类、娱乐行业……等等。” “好--”我刚说完,平总一拍大腿,兴奋地看着我,“这个办法好,老弟的思路太棒了,解决了一直困扰我的一个大难题。” “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薄看法,仅供平总参考!”我说。 “你这个看法可不是浅薄了,是深邃,老弟,你的思维是广告经营的一个突破。” 我说:“但是,这个操作模式还受到集团体制的制约,这样做,会不会和上面的一些规定抵触,会不会违反政策。” “路是人走出来的,老弟的想法让我有了醍醐灌顶之感,时不我待,我要抓紧给经营委提交方案,第一季度来不及了,那么,我要争取在第二季度开始运作。” 我呵呵笑笑:“平总是个急性子!” 平总笑着:“老弟,我得感谢你,你这点子是无价之宝啊。” 这会儿,秋彤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秋总--”平总喊了秋彤一声,秋彤回过神来,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着平总。 “咱俩商议个事,好不好?”平总笑看秋彤。 “什么事,你说!”秋彤说。 “你忍痛割爱,把亦克给我,行不行?”平总说,“如果方案集团批准了,我就立马开始实施,公司内部成立一个广告监理部,我让亦克来做这个监理部的经理。” “你这家伙,要挖我的人啊!”秋彤笑起来,“我可以给你,但是,得看亦克本人愿意不愿意啊。” “我就问你愿意不愿意?”平总说。 “只要亦克同意,我尊重他的选择!”秋彤说。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老哥先谢谢你了!”平总哈哈笑起来,接着看着我,“亦克,别跟着秋总卖报纸了,跟着我做广告吧。” 我看看秋彤,秋彤正在出神地看我,似乎又在思索什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背弃 我笑着对平总说:“谢谢平总厚爱和高看,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当然……不愿意啦。” 平总一愣,看看秋彤,又看看我:“为什么?你别当着秋总的面不好意思哈,秋总不是外人,你放心好了,她不会生你气的。” 我说:“这不是因为秋总在不在场的问题,即使秋总不在场,我也不会答应的,我是一定要在发行公司干下去的!” “为什么呢?”平总笑看我。 我看了一眼秋彤:“因为秋总是我来集团工作的引路人,是我的伯乐,在发行公司工作,秋总对我的进步和成长帮助很大,这做人,总得有良心,我不能这山看着那山高,不能贪图个人小利而背弃旧主。”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感动的表情,还是没有说话。 “好--”平总又是一拍大腿,“老弟,你能说出这话,让我对你另眼相看,老弟不但会做事,还会做人。” 我靠,原来平总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在半真半假想挖人同时试探我。 离开平总办公室,秋彤把我叫到她办公室,让我坐在她办公桌对过的椅子上,自己抱起胳膊,靠在老板椅后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依旧带着思索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秋彤看得有些发毛,有些不安,不知秋彤在想什么。 办公室里很静,我和秋彤都沉默着。 一会儿,我看到秋彤思索的眼神里又笼罩着些许的迷惘和恍惚,还有一丝茫然…… “你是谁?”突然,秋彤喃喃地说出一句。 我吓了一跳,忙回答:“秋总,我是亦克!” “你是亦克?”秋彤看着我,神情似乎愈发茫然,接着又喃喃冒出一句,“你真是亦克?” “假了包换!”我说。 “你是哪个亦克。”秋彤的眼神似乎有些迷幻,依旧喃喃自语着。 “只有一个亦克,我就是坐在你面前的亦克!”我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秋彤眼神突然一个激灵,似乎猛然回过神来了,接着坐直身子,看着我,晃了晃脑袋:“哦,你真是亦克,你是这个亦克。” “秋总,你怎么了?”我说。 秋彤捋了捋头发,掩饰般地笑了下:“没什么,刚才我的神情有些恍惚。” “哦……” “亦克,我这个人,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秋彤定了定神,似乎从刚才的恍惚完全走出来了,正色看着我,“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我的心一阵狂跳,强行镇静,看着秋彤,声音有些嘶哑:“秋总,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到发行公司来工作?为什么坚定不移地不肯离开发行公司?”秋彤看着我,目光变得敏锐而犀利。 “因为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我?”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 “是的!当然,还因为你这个人好,我不想离开你,只要跟着你干,干什么位置干什么工作我都不在乎!” 这一刻,我的心情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告诉秋彤,我就是浮生如梦虚幻世界里的客客。 可是,我牢牢记得秋彤的话,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假如她知道我就是客客,假如她知道我一直在导演这场骗局,那么,我的后果是什么,我很清楚。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和激动,做平静状看着秋彤。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对我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半晌,秋彤突然叹息了一声,用手扶着额头,显得有些疲惫,轻轻挥了挥另一只手:“好了,你出去吧。” 我站起来,默默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我回头瞥了一眼,秋彤又带着恍惚和迷惘的眼神,正在怔怔地看着我,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伤感。 我忙回过头,转身离去。 整整一天,我的心都在起起落落中回荡着,心神不定着。 晚上,夜深人静,我独坐电脑前,点燃一支烟,又一次翻看着我和浮生如梦往昔的点点滴滴,想着那过去的欢笑和絮语,不由心里感到了阵阵温馨和幸福。 然而,迷幻的幸福之后,想着现实里的秋彤,想着现实里的李舜,我却又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刺痛,还有深深的孤独。 这种孤独,带着无比的无奈和酸楚,带着迷离的空幻和迷惘,带着茫然的希望和祝福,带着莫名的寂寥和惆怅,带着些许的自卑和忧郁。 我看着窗外寂寥的夜空里那闪烁的繁星,心里涌起无限思念和寂寥…… 扭头看看浮生如梦隐身在线的头像,我心里起伏难平,虽然每日都可以见到现实世界的秋彤,可是,此刻,我却强烈思念着浮生如梦,突然很想她。 看着隐身在线一声不吭的浮生如梦,我在想,此刻,她是不是也像我想着她一样,在这个寂寥的深夜里,想着我呢? 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啪啪开始敲击键盘:“你给我出来--” 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知道此刻她看到我猛然冒出这句话是不是会吓一跳,会不会是受了刺激。 既然已经开了口,我就不打算刹住了,继续打字:“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出来,你听见没有!” 我的话有些无理霸道,有些咄咄逼人。 她依旧在那里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犹豫,或许还惊魂未定。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知道你在我的空气里,我知道你在空气里看着我,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我疯狂地敲击键盘,打出一长串。 半晌,她终于回话了:“你疯了。” 老天,浮生如梦终于说话了,她终于在我的召唤下出来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快速敲击键盘:“是,我是疯了!”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打过来一句。 “我一直在你的空气里,我一直就在你周围环绕着你。”我回答说。 “你……我……我们已经……你……你何苦又要冒出来……你……你何苦又要逼我出来。”她说着,发过来一个伤感而无奈的表情。 “我没逼你,是你在逼我,你也没逼我,是你在逼你自己。”我苦涩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还在逼我……”她发过来一个叹息的表情。 “我没逼你,你也没逼我,我不想逼你,我也知道你不想逼我,其实,我们都是在逼自己。我想忘掉你,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 “唉,是我害了你,你应该有你现实的生活,有你现实的爱情,有你现实的幸福,你应该彻底将我忘记,忘记这一场游戏,这一场梦。” “可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而你,你做到了吗?你敢对我说你做到了吗?” “你不要逼我,好吗?”她发过来一个伤感的表情,似乎要落泪了。 我心软了:“好吧,我不逼你了!” “谢谢你。” 我和她接着似乎都无语了,久别重逢,万语千言,似乎都噎住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现在好吗?”沉默许久之后,她说。 我说:“好,你呢?” “我也好!你还在青岛吗?” “是!你呢?” “我还在海州原来的单位!” 接着,我们又无语了。 半晌,她说:“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我说:“你说我为什么要找你?如果你觉得我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那么,好,你现在把我拉黑?既然你不想让我打扰你,为什么你一直不拉黑我?为什么你在这里独坐看着我?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孤独忧郁的眼神?” “你干嘛要这么凶?你干嘛要这么强势对我?你如何看到我的眼神?” “就因为我是你的空气,我环绕在你的周围,我自然能看到你的眼神。我不想对你凶,我不想对你强势,但是,你不听话。” 说完最后这句话,我突然不自禁笑了出来。 “我……你……我怎么不听话了?我干嘛要听你的话?”她吭哧吭哧冒出一句。 “我……”我一下子顿住了,一时说不出来。 “说啊,你倒是说啊!”她似乎开始反攻了。 “我叫你出来你不出来,你这不就是不听话吗?”我憋出了一句。 “你霸道,我这不是出来了……你……” “嗯,是刚才不听话,现在听话了,听话就是好孩子!” “你才是孩子。”她说。 “那好,我是孩子,我们都是好孩子。” 她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笑,是不是有些开心了。 “我一直在想着你,我想让自己将你忘记,可是,我终究战胜不了自己的心,我终究还是找你了。”我说。 “我……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可以吗?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吗?” 我不想再逼迫她了:“好!” “谢谢你!找到你以前的女朋友了吗?她回到你身边了吗?” “无可奉告!” 她发过来一个宽容的表情:“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随你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何必还问我呢!” 她停顿了下:“你再这么凶,我就下了。” 我忙说:“不许走,你敢下,你走我看看?” 她说:“你再凶我看看?你要再凶,我真下,再也不来了!” 我赶紧服软:“那好,我不凶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霸气的男人 她沉默片刻说:“你现在怎么脾气这么大,好霸气的男人!” 我笑了:“没觉得啊,是你自己变柔顺了,才衬托出我的霸气吧?” “我变柔顺了吗?” “是啊,你自己没觉得?” “没有!我觉得自己一直没有变!” “那我真的变了?” “我觉得是!看来,你最近事业很顺心吧,一个男人,一旦事业顺心了,心气自然就高了,讲话也自信了,也多少会有些霸气了。” “事业谈不上,只能说工作吧,最近的工作还凑合吧,尽力而为做着,上司也还算满意。我的上司对我还算不错,挺关心我的!能摊上一个好上司,是下属的福分!” “那就好,真为你高兴,加油啊,继续努力!其实,我深有体会,能摊上一个好下属,也是上司的幸运。” “这么说,你遇到好下属了?” “嗯。” “哪一个?” “以前和你说过的,叫亦克!” “和我艺名同音不同字的那个啊,他很有能力吗?” “是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他现在正处于一个能力的展露和上升期,在我公司里做的不错,很得集团领导和周围同事的好评。这个亦克,不但工作能力开始初步展露,而且,还对我忠心耿耿。” “那有一个这样的下属,真的是不错!” “这个人,我对他越了解,越发现……” “越发现什么?” “越发现他有很多常人不可理喻的地方!” “怎么不可理喻了?”我说。 “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觉得怪怪的,越来越看不透!而且,我还发觉,他有些地方,和你相似。” 我的心一跳:“什么地方相似?名字读音相同吧!” “不单单是名字谐音,他做工作思维的模式,似乎都带着你的若隐若现的影子,有时候看到他,我甚至恍惚间觉得他是你!但是清醒过来,又觉得自己太幼稚,想法太过荒唐。你们明明一个是云南腾冲人,一个是浙江明州人,一个在海州,一个在青岛,天南地北双飞客,怎么会重合到一起呢。” “那是很巧,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是一个人呢?”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会!” “为什么?” “因为虽然你和他有些方面近似,但是,关于营销工作,很多人都可以有相同的思考方式,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本质的问题,而且,你们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别的不说,就说这讲话态度,我总觉得这人讲话整天闪烁其词,似乎一直在对周围的人隐瞒着什么。有时候,你问他一个问题,他回答的内容我觉得根本就没有说服力,很牵强,所以,我总觉得,这人喜欢撒谎,在这一点上,你和他有着本质的区别。” “喜欢撒谎的人不是好孩子。”我苦笑了下,不觉有些冒汗。 我总以为自己很聪明,讲话能瞒天过海,其实呢,却有时候逃不过秋彤敏锐的眼睛。 “不过,这人的本质还是不错的,而且,我总觉得,他撒谎似乎是有什么苦衷。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这样想来,倒也正常。” “这倒也是!” “虽然我最不能容忍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谎言和欺骗,但是,对于他,我却也不想当场揭穿,人活着都不容易,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或许,他真的是无奈之举。” “那你相信我是诚实的吗?” “当然!不管作为我们以前的那种关系,还是现在作为普通的朋友关系,我都确信无疑你是一个真诚的人,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浮生如梦将我和她现在的关系定位为普通朋友了,我心里感到一阵落寞和失意,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理智和坚决以及聪慧,她不想打击我,在别的话里顺带就说出了让我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那……如果……你要是发现我并不诚实,欺骗了你,那你会怎么想?” “如果真的那样,那就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尚存不多的信念和信心,我就真的绝望了。” 我一听,心缩紧了,哇凉哇凉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这么相信我呢?”我说。 “感觉!我的直觉!当然,还有缘分,感觉其实也是一种缘分!” “缘分让我们相识,却又让我们有今天这个结果。难道,这也是缘分?” “是的,有的虚拟可以走到现实,那是缘分,有的虚拟终究不能走到现实,这也是缘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信命,命运是不可更改的!” “今天见到我,你什么感觉?高兴不?开心不?”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感觉。” “我们还会有下一次吗?” “你想吗?” “想!你呢?” “我不知道。” 我晕,她又不知道。 我说:“这个,你可以知道!” 她说:“这个,我真不知道!” “那……要不,就顺其自然。” “嗯……” “我们,还会回到以前吗?” “你说呢?” “会!” “不行!” “你--” 她沉默了:“今天,也算是我们的第二次握手,再次相见,心态都不同了,我们都不是孩子,我们都要做理智的人,要直面血淋淋的现实,要学会用自己的理智来控制自己。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做一个虚拟世界里的好朋友吧,那种普通的好朋友。” “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好,那就连朋友也不要做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一看,急了,这丫头来真格的了,忙说:“我愿意!” “嗯。” 我不知道浮生如梦今天这坚决的心态到底能有多坚决,我不知道她是在向我表明态度还是在给自己壮气,我也不知道她的这种明智能坚持多久。 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斩断的,她嘴巴上说的再硬再坚决,心里的那些纠葛,却是无法一下子抹除干净的。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 我知道,浮生如梦心里还是有我的,甚至,在她的心里,真正自己的男人就是我。 只是,她很理智,她明白地看到无法更改的现实,明白这一切只能是自我欺骗的海市蜃楼,明白假如再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放纵下去,最后毁掉的是我。 对于她,她只能毁于现实,而不是虚拟。 她这么做,终究还是为了我,为了我能回归现实,能在现实世界找到幸福和真爱。我理解她的想法,越是理解,却愈发感到心疼不已。 再次相见,物不是人不非,我感到了久违的熟悉和亲切,却也感到了一种陌生和距离。 第二天,在发行公司,我见到秋彤,从秋彤的眼神里,我见到了久违的活泼和光采。 我知道原因,心里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欣慰,还有淡淡的酸楚。 时间继续往前推移,很快到了4月,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在这段时间里,发行公司的各项工作开展地很顺利。 读者俱乐部已经成立并开始良性运转,很多市民为了成为读者俱乐部会员,纷纷订阅海州传媒集团所属的报纸,报纸发行出现了淡季不淡的现象,晚报的发行量,征订份数2月份猛增了2万份。 那30万本小册子,我实行了版面代理拍卖方法,吸引了10多家社会上的广告公司前来竞标,不但满足了印刷费的需求,还盈利10万元。 这笔钱,秋彤分摊给了业务一部和二部做工作经费。 公司财务有专门为我们两个部开设的账户,收支两条线。 董事长多次在集团大会小会上提到读者俱乐部的成功运作,多次对发行公司提出表扬,号召集团其他部门要向发行公司学习。 董事长表扬发行公司,自然就等于是在表扬秋彤,正对我胃口。 事实胜于雄辩,春节后零售拓展和读者俱乐部实践活动的成功,证实了秋彤的工作领导和管理才能,证实了秋彤的用人和协调能力。秋彤在集团内部的声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根基更加牢固。 同时,因为我在这两次活动中的表现,也证明了秋彤对我的使用是正确的,也证实了秋彤让我回归发行公司是高明之举,彻底堵住了赵达剑和曹莉的嘴巴,我自然在发行公司也站住了脚跟,和曹滕继续在平行线上并驾齐驱着。 虽然目前我和曹滕在并驾齐驱,但是,我要拖死曹滕的想法一直没有打消,只是,还不到时机,还没到火候。 当然,这个想法我没有和秋彤说,我知道秋彤要是知道我这个想法一定会批评我,说我搞不团结搞内讧搞分裂。 其实,我并不打算对曹滕出阴招拖死他,我是想正大光明拖死他,到时候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是这样,我还是不打算和秋彤说我的这个想法。我除了工作,平时在公司里更多在关注着曹滕和赵达剑。 曹滕和赵达剑这段时间都很乖,曹滕工作地很卖力,在读者俱乐部的操作中表现得很出色。业务一部圆满完成了公司下达的各项任务,不时得到秋彤和苏安邦的口头表扬。 曹滕对我一直表现得很热情和谦虚,比较低调,不再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在海州的社会关系和背景了,甚至还邀请我出去喝过好几次酒。 赵达剑每天还是拉着一张驴脸,只是不常在公司里出没了,办公室的门经常锁着,听元朵说他现在经常到站上去检查督导工作。 这孩子,似乎变得乖顺了,到曹莉办公室去的也少多了,不知是何想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人用的东西 而曹莉,最近的表现更是值得称道。当然不是她的工作值得称道,而是对秋彤的态度上,经常见到曹莉有事没事到秋彤办公室串门聊天,手里还经常提着东西,听元朵说曹莉经常给秋彤送丝巾化妆品什么的。 曹莉的热情很让秋彤过意不去,秋彤每次都不能让曹莉空手回去,坚持回赠礼品,礼品自然是女人常用的那些东西。 元朵有一次笑着告诉我说,秋彤的办公室里常备小礼品,专门用来给曹莉回赠。曹莉不但对秋彤好,对元朵也不错,还附带送给元朵几次礼物,弄得元朵很是不好意思,悄悄问我她是不是需要给曹莉买点小礼物回赠,我劝阻了元朵,说只管安心收下就是。 其实,我没有告诉元朵,曹莉还偷偷送给我一个进口的高级剃须刀,我当时不要,说让她自己留着用,曹莉说自己用不着,我说可以用来做刮毛器,曹莉羞涩地对我撒娇说她自己不会用让我帮她刮,刮哪里的毛都行。 听曹莉说完这句话,我直接跑到卫生间里把刚吃的四哥肉包子吐了出来。 对曹莉曹滕和赵达剑表现出来的一派团结和谐,我不知道是否意味着新的一轮攻击波正在悄悄地积蓄着能量。 自从上次和四哥谈完话后,我经常去四哥那里转转,没事就聊天或者喝闲酒。 四哥似乎对我那次关于刁世杰的提醒无动于衷,包子铺照开不误,似乎这次他不打算躲避回避刁世杰。 我不知道四哥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他也不和我说。 没事的时候,我也和四哥到海边沙滩小树林里切磋够几次武艺。通过切磋,我发现四哥的武艺不在我之下,甚至内力比我还厉害,而且武艺还比我多了几分沉稳和坚实,和他相比,我感到了自己功夫的急躁浮躁和气虚气短。 四哥擅长用拳,而我擅长用腿,我俩切磋,正好互相取长补短。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见到刁世杰和伍德。 见不到他们,我并不想念,我希望永远能见不到他们。 在我的生活中,有职场就够了,我不需要道上。 对于刁世杰,我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每每想起他对海竹和秋彤的不良企图,我的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 我知道,他对海竹和秋彤或许不仅仅是全部出于生理的欲望本能,很可能还有我和李舜的原因,征服并霸占对手和敌人的女人,自古以来就是男人报复男人的最佳方式,刁世杰也不例外。 我对那天在皇冠大酒店遇到刁世杰、伍德以及法律系统那位头儿的事情记忆尤其深刻,我不知道伍德和那位头儿的会面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隐隐觉得,那股暗流似乎正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流趟着,正在万涓成水汇流成这一河,时间越久,继续的能量就会越大。 这能量,说不定就会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利用某一个事件进行爆发,一旦爆发,将会成为引燃炸药桶揭开残酷斗争的导火索。 李舜除了在海州的产业稳定发展,在明州的新事业继续在膨胀和高速发展,。 为了保证明州这些产业的顺利发展,李舜在明州建立起了一支新的保卫力量,由五子和小六分别带领,维护酒吧、当铺等场子的正常经营秩序,保护小姐的安全和顺利交易,惩治那些借了高利贷还不上的和不守规矩的客人,打击其他帮派势力,在明州不时掀起一股股风暴,成为明州道上崛起最快力量最大的一股势力。 在和秦小兵偶尔的电话交谈中,他有些忧虑和焦虑地提到了李舜手下不时发生的暴力事件:借了高利贷还不上的客人,有的被割掉了耳朵,有的被剁掉了手指,有的被打残了双腿,还有的被逼跳楼,家破人亡。而且,在最近的一次帮派火并中,李舜的手下还打死了对方的一名马仔。 秦小兵多次口苦婆心劝告李舜不要作地太大,李舜充耳不闻,说的多了,反而会不耐烦甚至翻脸。 秦小兵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时会发出叹息,并萌生了去意。 从秦小兵的话里,我感到李舜在明州作大了,似乎比在海州更肆无忌惮,正在形成一股黑色恐怖。 凡事物极必反,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李舜如此做下去,早晚会惹出大事。要知道,不论是在海州还是明州,肯定都有人在暗中盯住李舜的一举一动,李舜混道上这么久,敌人和仇家是必不可少的。 而李舜一旦要出事,恐怕牵连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我就不禁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浮生如梦。 在现实的世界里,自从浮生如梦和我在虚拟空间里开始了第二次握手,秋彤的气色和神采就恢复了,眼神里的忧郁和惆怅减少了,活泼的气息渐渐多了起来,工作之余,常和我交流一些其他的内容和话题,谈话内容的广度和深度也在逐渐加深扩大。 自从我知道秋彤其实内心里明白,我有时候在撒谎而不故意点破的事情后,在秋彤面前说话开始注意小心了,不敢再信口开河谎话连篇,涉及我自身的,能说的则说,不能说的尽量不说,免得再让秋彤看穿我的谎言。 我现在不想对秋彤撒谎,但是,事已至此,有时候又不得不撒谎。一想起秋彤和浮生如梦对欺骗的态度,我心里就不寒而栗,压力与日倍增。 更多的时候,我和秋彤探讨的问题,除了工作,就是关于生活的,甚至还关于人生的。 秋彤对我的欣赏态度似乎越来越深入,对我不时冒出的关于人生和生活的某些语句和观点给予高度或者中度的评价,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温和和友善。 当然,在她看我的眼神里,我仍不时能感觉到她偶尔露出的恍惚和迷惘,有时她还会莫名地带若有所思状发怔,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一会儿又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笑笑。 我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我和浮生如梦也在进行着接触和交流,只是,再次相见,我们交流的次数和深度以及频率都大不比从前了,她只是偶尔会上来和我说话,交谈的内容大多是工作,她似乎在极力避免涉及我和她之间的个人话题,每每刚要触及,她就会找话题转移开。 她似乎对我的工作越来越关心,几乎每次都要问起我的最近工作内容和具体环节,为了不露出破绽,我不得不恶补旅游营销知识,从网上下载了大量关于旅游营销的资料,针对她提出的问题,有的放矢进行学习,不知不觉,我甚至觉得自己都快成旅游营销专业人士了。 在和我的交流中,她还会经常提到亦克,提到亦克的工作思路和方法,提到和我近似的地方,说我们都是做营销的高手,都值得她学习。 往往她这样说的时候,我都汗颜,不敢多言语。 她甚至有一次还提到亦克对于生活和人生的某一个观点,说我也曾经和她讲过类似的内容,说亦克和我虽然学历不同经历不同,但都是有思想有深度的人。 我听了她的这话,愈发心惊肉跳,我担心总有一天我导演的这场骗局会被她识破。 一旦识破,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心里很有数。 饶是如此,我却仍然不想离开发行公司,不想离开海州,我像一个中了毒的瘾君子,明知前面是无底深渊,却仍然不能停止前行的脚步,却仍然不能抵御那说不清道不白的诱惑。 我知道自己在进行着自欺欺人的自我迷醉和欺骗,我在为自己制造一个早晚会破灭的肥皂泡,肥皂泡在一天天变大,当达到一定限度的时候就会爆炸。那时,我将万念俱灰,在绝望中结束自己的这场虚幻和现实交织的梦想。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是,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我对芸儿无尽无休的思念还有海竹对我的一往深情也不能阻止我滑向深渊的脚步。 我一直没有再得到任何芸儿的消息。 海枫在我面前再也没有提起或者谈到芸儿,他现在每天工作很忙,我们一般在周末聚会。 小猪已经考上了研究生,边读书边做她的旅游公司,学习赚钱两不误。 小猪对海枫一直很有好感,经常和海枫联系,但是,海枫似乎对元朵的兴趣更大一些,有事没事就给元朵打电话发短信。 虽然元朵对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保持着小心翼翼唯恐再次受到伤害的表情。但是,海枫似乎并不着急,保持着足够的耐心,依旧对她保持着足够的热情。 我曾经问过海枫,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海枫告诉我,他喜欢两极化的女人,要么是超凡高雅脱俗感性知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能提升他的精神境界,激发他前进的动力;要么就是平凡纯真温柔善良淳朴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能洁净他的灵魂,荡涤他内心的污浊和疲惫。 怪不得海枫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友,原来这家伙的标准要求如此严格,按照海枫的说法,看来小猪在她眼里是属于两者之间。 我于是理解了海枫对元朵的热情,元朵应该是海枫眼里属于后者的那种女人,只是我不知道元朵心里对海枫会怎么想。 张晓天一直没有在我眼前露面,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纠缠元朵,我问起过元朵一次,元朵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让我不要为她担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越雷池 海竹照例会不定期来看我,也看海枫,我们3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玩耍,每次玩耍结束,海枫都自己离去,将海竹留给我,不过问海竹在哪里住宿,似乎他觉得海竹在我哪里住是当然的事情。 我和海竹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我依旧没有越雷池一步。 虽然海竹经常对我做出一些暗示,但是,我心里很明晰,在我内心没有真正爱魔都竹之前,在我内心里的纠葛没有理清之前,在我没有真正能让自己一心一意专心对待海竹之前,在我没有走出芸儿的阴影和秋彤浮生如梦现实与虚幻的纠结之前,我决不能和海竹发生那种关系,那样,伤害的不仅仅是海竹…… 至于伤害的还有谁,我没有想,不是不愿意想,而是不敢去想。 每每面对海竹炽热而期待的目光,我只能选择回避,尽量避免两人深夜独处的尴尬。 更多的时候,我带着海竹在海边散步,边享受着初春温柔的海风抚慰边听着海涛的轰鸣边谈心。 我们的关系一直就这样持续着,维系着,我想努力让自己全心全意去接纳海竹。 我心里也明白,在目前,面对现实,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海竹。但是,我一方面让自己努力去面对现实,一方面却又在逃避着现实,在灵魂的另一个角落将自己置入虚幻的世界里,让自己沉溺其中。 生活在继续,生命在延续,纠结也在持续…… 这天,我接到秋彤通知,孙栋恺要去南方参加一个沿海城市报业发行论坛,点名要秋彤随行,同时带一名工作人员,秋彤要我一起随同。 上次的全国发行经验交流会,赵达剑带曹滕去的,好事轮着来,这次让我去,也合乎情理。 而且孙栋恺带秋彤出去,我也不放心,让我去也正合我心意。 我爽快答应了,然后问秋彤去南方哪个城市,秋彤带着憧憬而期待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抬头看着北方春天里那碧蓝的天空,深深呼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明州。 看到秋彤说出明州这两个字时候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表情,我知道这两个字对她此刻的含义,心不由顿挫了一下。 明州,明州! 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就想把明州深埋于我的记忆,甚至想从我的记忆里抹去,可是,却总是无法摆脱它。 李舜几次把我拖到明州,欲罢不能,好不容易脱离了李舜,刚要喘口气,这次秋彤又要拉我去明州。 明州,难道要成为我无法摆脱的梦魇? “几天?”我问道。 “论坛实际开会时间1天!” “还有其他活动?”我问。 “其余两天时间安排的是旅游!” “哦……开一天会,玩两天!” “是的,总共和孙总一起开会3天,然后,孙总回海州!” “我们不和孙总一起回来?”我听出了秋彤话里还有话。 秋彤果然点点头:“现在是征订淡季,公司里的事情没有那么多了,我想论坛结束后,借着这次去南方的机会,到明州周边的地市走走,多去几家同行单位看看,学习取经。我给孙总汇报了,他也同意。” 我看着秋彤:“那还得几天?” “大致一周吧!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出去总共大概要10天左右!”秋彤看着我心意沉沉的表情,“怎么?你有事,出去不了这么多天?” 我能有什么事,不管我心里是否愿意去明州,秋彤要出去,我必须得跟着,特别是秋彤跟着孙栋恺这个大色狼出去,不跟着我怎么能放心? 一旦答应出去,时间就由不得我了,我得善始善终。 一想到能够有一周的时间单独和秋彤呆在一起,我的心里又浮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我能有什么事!跟着领导出去学习考察,时间多久不是我说了算的,一切服从工作!” 秋彤点点头:“那好,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出发。” “怎么走?” “飞过去!”秋彤接着回答,笑了下,“说不定,明天飞机上还能见到海竹呢!”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对了,亦克,我那天去医院办事,顺便经过,又到四哥包子铺去了。”秋彤突然转移话题,“我和四哥聊了一会关于丫丫的事情。” 我看着秋彤。 “听四哥说丫丫是从人民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被老爷爷捡到的,刚生下来就被抛弃了。”秋彤的声音有些压抑,“如此说来,丫丫的妈妈应该就是在市人民医院生下的她,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将孩子舍弃。而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也如此狠心。” “或许丫丫的爸爸在丫丫出生的时候根本就不在医院,根本就不知道丫丫被扔到哪里了!”我突地冒出一句。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接着低头沉默了。 关于丫丫的身世,至今仍是一个迷。 四哥的出现,似乎为解开这个谜团带来了一线生机,但目前来说,却仍然似乎是迷雾重重。 要不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丫丫的身世或许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而丫丫真实身世的揭晓,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同时,也揭开了一个惊天内幕。 晚上,在电脑前,浮生如梦告诉我明天她要去明州出差开会,问我明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说了几个地方:天一广场、小外滩、城隍庙、东钱湖…… 她接着又问我以前的公司在明州什么方位,我说在天一广场边上的一座小楼,只是雕阑玉砌犹在而朱颜已改,我问她要干嘛,她说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别的意思。 接着她开玩笑地说就要去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去瞻仰了,问我有什么感受,我说没什么感受,祝她在明州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她似乎觉察出我不愿意和她多谈及关于明州的内容,也就不再提及了,换个了话题。 第二天上午,我和秋彤还有孙栋恺登上了海州去明州的飞机。 跟着孙栋恺和秋彤出去,跑腿的自然是我,换登机牌、提行李都是我的活。 登机的时候,空中乘务人员彬彬有礼站在机舱口欢迎乘客,我一眼就看到了海竹。 海竹看到我和秋彤,眼里露出惊喜的表情,只是碍于身边还有其他同事,没有过多表露感情,只是甜甜地笑了下,冲我们做了个鬼脸,然后公事公办地点头致了一句欢迎词:“欢迎您乘坐南航客机。” 然后,我们鱼贯进入机舱走道往座位方向走,我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孙栋恺,再后面是秋彤,我听见孙栋恺嘟哝了一句:“那个空姐好像对我们格外热情啊,笑得特甜!” 他当然不知道,海竹不是对他甜笑的,我当然也没必要告诉他。 我们三个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到了座位前,我先请孙栋恺就坐,孙栋恺直接坐进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然后抬眼看着跟在其后的秋彤,那意思是秋彤坐到他身边。 我当然不会让秋彤挨着孙栋恺坐,什么都没说,把行李往行李架上一放,接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孙栋恺旁边,也就是中间的位置。 接着秋彤就坐到了我的旁边靠近走道的座位。 孙栋恺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有些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我目光直视,装作没看到。 孙栋恺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看着窗外。 一会儿,机舱里传来温馨甜美的欢迎词:“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欢迎来到南航空中之家。”中文之后是英文。 这是海竹动听的声音,我听出来了,秋彤也听出来了,扭头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下。 我也微微一笑。 飞机开始滑行,很快离地腾空而起,很快飞到了万米高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这时,空中乘务员开始给旅客发放食品和饮料,海竹和另一个空姐推着食品车在走道里开始移动。 到了我们跟前的时候,海竹边递给我和秋彤食品盒边冲我们挤挤眼,秋彤看着海竹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海竹走过去之后,我和秋彤打开食品盒,看到我们两个人的里面各多了一块年糕。 无疑,这是海竹给我们俩开的小灶。 秋彤拿起年糕边吃边笑,我也拿起年糕吃起来,这时孙栋恺瞥了我这边一眼,又嘟哝了一句:“这飞机餐怎么不一样啊,我的里面怎么没有这玩意儿。”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无声地笑了,没搭理孙栋恺。 过了一会儿,孙栋恺扭头看着秋彤:“秋彤,我明天开会的发言稿弄完了没有?” “还没呢,昨天刚接到会议通知,昨晚又有事,还没来得及弄!”秋彤一般正经地说。 “那怎么行,明天开会我发言要用的,你该不会让我明天开会即席发言吧?”孙栋恺的声音有些不快。 “孙总,你放心,我今晚加班加点保证弄出来,绝对不会耽误明天的会议!”秋彤说。 “发言稿要有特色,要突出重点,要有创新性。”孙栋恺说,“特别是去年下半年和今年春节后集团发行的几个大策略,要揉进去,要找一根线穿起来。” 秋彤答应着。 孙栋恺好像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闭了嘴,往座椅后背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我不知道孙栋恺在打什么鬼主意。 很快,飞机降落在明州机场。 明州,阿拉又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贪婪的目光 四月的江南,空气中带着惬意的暖风,草长莺飞,红花绿草,机场附近的田地里,大片金黄色鲜艳的油菜花开的正旺,充满了勃勃生机。 路上,我接到海竹的手机短信:“哥--你和秋姐来明州干嘛?” 我回复:“开会,除了秋总,还有集团的孙总!” “就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个老男人?” 我忍不住轻笑起来:“嗯……” “那好,你们忙,我抽空再和你联系!” “好的,再见!”我收起了手机,秋彤瞥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又扭头带着贪婪的目光看着窗外浓郁迷人的江南田园风光,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冲动和热烈。 会议地点在明州东钱湖景区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东钱湖度假村。 到酒店后,我们报完到,很快分配好了房间。 孙栋恺属于与会领导,单间待遇。 我和秋彤是标准间,按会议安排应该是2人一起住,不过,与会的女同志出现了单房差,秋彤幸运地独自一间。 我的房间和秋彤的挨在一起,和会议的承办者--明州报业集团的一名同行同住。 不过,我还是幸运的,那位同行说他孩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晚上他要回家协助媳妇看孩子,不在这里住。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独自享用一个单间了。 孙栋恺的房间和我们不在一层。 东钱湖度假村我不陌生,曾经这里也是我经常招待客户的场所。站在窗口,我看着窗外碧绿的湖水和远处起伏青翠的山峦,心潮翻涌。 我不知道,此次来明州的几天里,将会发生多少让我心悸让刻骨让我难忘的事情。 自古人生多变幻,而这变换的瞬间,往往铭刻在毫无思想准备的不经意间。 不经意间,很多事情就发生了! 晚饭后,孙栋恺一本正经地对秋彤说:“秋彤,走,到湖边走走,边散步我边给你说下明天发言稿的具体注意事项和内容,还有我的几点想法。” 我此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孙栋恺在飞机上突然不谈了,原来他是要找合适的机会单独和秋彤谈。 “好,孙总!”秋彤冲孙栋恺点点头,接着对我说,“亦克,走,跟我和孙总到湖边走走,边散步边听孙总关于明天发言稿的指示内容,我记不住的地方,待会儿弄发言稿的时候,你好给我做补充!” 我点点头:“好!” 孙栋恺翻了翻眼皮看我,我装作没看见。 孙栋恺神情有些不快,背起手就往外走,秋彤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紧跟着出去,到湖边散步。 东钱湖是一个山水交融的湖泊风景区,又分为谷子湖、经湖和击湖,三湖东西贯通,南北对峙,幽旷相间。 我们走在黄昏的湖边,极目远眺,山水相融,远峰叠翠,夕阳影射下的群山,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把湖水染得分处娇艳。 秋彤被这迷人的湖光山色迷住了,脸上露出震撼和迷醉的神色,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 “太美了,真是西子风韵、太湖气魄。”秋彤喃喃地说。 孙栋恺看看秋彤:“真有这么美吗?这不就是个湖吗?我看,这山美水美还不如人美,呵呵……” 虽然我就在跟前,孙栋恺看着秋彤的目光还是荡了一下。 我相信他是无法压抑自己了。 秋彤的目光沉了下,收回欣赏风景的眼神,抿了抿嘴,看着孙栋恺:“哎--孙总,这还没谈正事呢,不能光看风景了,得开始听你的工作指示了!” 孙栋恺转了转眼珠:“不急,先逛一会儿风景吧。” 孙栋恺说不急,我们自然是不能急的。 于是,我们继续沿着湖边逛,一直逛到天黑,才往回走。 这期间,孙栋恺闭口不提发言稿的事情,他不提,我们也不提。 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孙栋恺突然说:“秋彤,我先回房间去洗个澡,过半个小时,你到我房间去,我们讨论下发言稿的事情。” 秋彤爽快地答应着:“好!” 孙栋恺满意地点点头,上楼去了。 我和秋彤在大堂里坐着看外面的夜景,秋彤托着腮帮怔怔地看着窗外,似乎很入神。 “秋总--”我叫了她一声。 秋彤回过神,看着我:“在!” “你真的没弄出发言稿来?”我提出了早就在寻思的疑问。 秋彤笑了:“你猜!” “我猜你昨晚就弄出来了!”我说。 “哈……猜对了,加十分!”秋彤说。 “那你为何又……”我说。 “我故意不告诉孙总说已经弄出来的,不给他找茬鸡蛋里挑骨头的机会,省得反反复复修改个没完没了!” “可是,过一会儿,他不是还要你到他房间里去。”我说。 “去他房间好啊,我担心什么!”秋彤说,“这不是有我的亦经理在吗,待会儿,我需要亦经理跟随我一同去房间里听领导指示,一起参与讨论啊,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这样才能让发言稿更加完美更加充实啊。” 我呵呵笑了。 “你笑什么?”秋彤看着我。 “你心眼还挺多!” “都是逼出来的!木办法!” 说完,秋彤又继续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湖光夜景,一会儿喃喃地说了一句,“明州的山水啊,明州的人……” 说到这里,秋彤的眼神里露出淡淡的哀愁和惆怅。 我看着秋彤的神色,默默无语。 半小时后,秋彤站起来:“走,去领导房间接受指示去!” 我和秋彤上楼去了孙栋恺房间,到了房间门口,秋彤对我说:“你先进去!” 我会意,敲门。 刚一敲门,就听见孙栋恺迫不及待的声音:“进来,快进来--” 我推门进去,看到孙栋恺正穿着睡衣穿着拖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烟,睡衣下摆下露出带着黑毛的小腿。 看到进来的是我,孙栋恺一愣,站起来:“怎么是你?” 我说:“秋总正在门口,让我一起来听听,然后一起弄发言稿!” 孙栋恺不快地重重哦了一声,看我盯住他这身装束看,不自在地晃动了一下身体,说:“你先出去下,我换上衣服!” 我退出去,关上房门,看了秋彤一眼,秋彤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过了一会儿,孙栋恺说:“进来吧。” 这次,孙栋恺的声音有些沮丧和失落,我和秋彤进去,他已经穿好了衣服,神色正经地坐在沙发上。 于是,我们开始谈发言稿的事情,主要听孙栋恺的指示。 孙栋恺前言不搭后语地草草说了几点,然后说:“就这样吧,你们去弄吧。” 显然,孙栋恺没有了心情。 我和秋彤于是站起来告辞出去,下了楼。 下楼后,秋彤对我说:“亦克,陪我去市区逛逛好不好?” 我自然答应,于是打了一辆车,直奔市区。 “你想去市区哪里玩?”我问秋彤。 “天一广场,城隍庙!” “好,这两个地方挨在一起,玩起来很方便!”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不是跟李老板来过这里吗?” 秋彤点了点头。 于是,出租车直奔市区天一广场。 到了天一广场,秋彤却似乎无心逛风景,沿着广场边快速走着,边看着周围的景物。 我跟在秋彤后面,看着秋彤不一会儿走到了我以前公司的那座小楼前,凝神注视着。 我的前公司小楼这时已经没有了灯光,都下班了。 我曾经的经营场所现在已经归段翔龙了。 “应该是这儿了。”秋彤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什么这儿?”我站在秋彤身后问了一句,秋彤身体一颤,回头看着我,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接着又转身继续看着,似乎要从这里看出什么来。 看了好久,秋彤叹息一声:“走吧,去城隍庙!” 此时的城隍庙,游人如织,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我老远就看见附近那2046酒吧显眼的霓虹灯招牌在夜空中闪耀,酒吧门前人来人往,顾客盈门。 “亦克,我们去吃小吃吧!”秋彤似乎来了吃的兴致。 我们一起品尝了好几种明州风味的小吃,秋彤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然后,我们继续逛,不知不觉到了2046酒吧门前,秋彤突然要进去看看。 一进门,震耳欲聋的快节奏音乐扑面而来,带着浑浊的烟味、酒味、香水味以及说不出味道的气息。 里面灯光迷离,人头攒动,摇头晃脑的男人和坦胸露背披头散发的女人在那里随着音乐放纵肢体摇摆不休。 我们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两瓶水,我环顾四周的工作人员,没有发现熟人。 不时有浓妆艳抹的女郎从我们周围走过,有的独自一人,有的和男人勾肩搭背调笑喝酒,还有的一会儿就被某个男人带着往外走。 我明白,酒吧里有配备的坐台女,专为客人提供特殊服务。 李舜在明州广开财源,把特殊服务业做得有声有色。 秋彤坐了一会儿,左顾右看,半天,冲我摆摆手,接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出了酒吧,我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还想去哪里?”我问秋彤。 秋彤仰脸看看夜空,说了一句:“回去!” 于是,我们打车往回走,路上,秋彤冒出一句:“2046是不是李舜开的?” 秋彤猜出来了,我点了点头:“嗯!” “乌烟瘴气、乌七八糟!” 我没做声。 秋彤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失落,还有无尽的哀愁。 “秋总,你怎么了?”我说。 “没怎么,我累了!”秋彤疲倦地说了一句,伸出右手轻轻揉着额头。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 还没走进酒店大堂,就听见里面有嘈杂的叫喊声,还有摔打东西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打架。 我们走进去,一下子愣住了。 第一百七十章 惨叫 大堂里混乱一团,里面正有7、8个小伙子正拿着短铁棍在殴打酒店的两名保安。两名保安抱头躺在大堂里打滚,发出阵阵惨叫。 在那几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30多岁的艳丽女人,手里夹着一颗香烟,正声嘶力竭地跳着喊叫:“打--打--打死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的姑娘来这里做生意也敢拦,这明摆着是不给李老板面子。” 这女人够猖狂的,甚嚣尘上,这伙人也真都大胆的,竟然敢到五星级大酒店来打人。 周围的客人躲得远远的观看,服务总台前的服务员吓得个个浑身颤抖,胆小的几个服务员吓得尖叫哭了起来。 秋彤吓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都在颤抖,不停地说:“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我把秋彤推到大堂门外:“你离远点,注意安全,别过来!” 然后我又走进大堂。 我毫不犹豫摸出手机准备报警,刚要拨号码,突然发现那几个打人者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瞬间,我改变了主意,放下电话,冲着那帮人大吼一声:“住手--” 我的嗓门很大,整个大堂都能听见。 那帮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住了手。 我走过去,边说:“五子,小六,你们这是干嘛?” 五子和小六似乎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指着地上那两个浑身是血的保安说:“这俩小狗日的作死,我们的小姐来这里拜访客人,就因为说了房间号说不出客人姓什么,他们竟然不让上楼,把小姐赶回去了。这不,我们俩带人来教训这俩不知好歹的东西。” 原来是这么回事。一般的五星级酒店都是这样,非住店的单身女人要进来,保安看那女人要是像干小姐的,一般都会问找什么谁的,哪个房间号,要是说不出,就不让进。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维护酒店客人的安全,二来也是防止外来小姐进入,保障酒店本店小姐的利益。 对于在酒店干保安的,一般都能看出小姐的身份来,小姐一般都带着自身独特的气质。 不知是哪个傻鸟客人,酒店自身的小姐不要,非要找外面的。 不过,这也说明,李舜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知名度越来越高了,客户范围越来越广泛,果然如秦小兵所言,特殊服务的触角几乎遍布明州的高档酒店。 “你们太胡闹了,怎么能这样!赶紧住手走吧!”我说。 “亦哥,这事你最好不要管,我们这也是在明州发展和生存的需要,是打地盘的需要,要不狠狠教训这两个人,他们就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还会影响我们今后的生意!这叫做杀一儆百。”五子不热不冷地看着我,“我们可都是给李老板干活的,奉的都是李老板的旨意。” 五子话音刚落,小六又大吼一声:“打--继续打--往死里打--” 那帮人接着又开始劈头盖脸打下去,保安又发出阵阵惨叫,满地打滚。 我正欲伸手去阻止,五子一转身站到我面前挡住我,脸色阴沉:“亦哥--兄弟我不想在这里和你翻脸,更不想让李老板为此生气,做个聪明人,好不好?” 我不打算理会五子的警告,刚要一把将五子拨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愤怒的断喝:“住手--”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是秋彤的声音。 秋彤一定是认出了五子和小六,看到我劝阻无效,才站出来的。 五子看到秋彤,脸色陡变,忙招呼小六他们住手,小六看到秋彤,浑身一个哆嗦,忙跑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吗?你们太无法无天了!你们--”秋彤愤怒地看着指着五子和小六,脸色发白,手指都在哆嗦。 五子和小六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那个刚才在跳骂的艳丽女人过来了,冲到秋彤面前,指着秋彤劈头盖脸就骂:“哪里来的骚狐狸,敢管老娘的事情!你是不是来这里卖的,想跟老娘我抢生意,老娘我先扒了你的衣服……” 这个泼妇讲话无耻而厚颜,肮脏而嚣张。 “啪--”五子脸色骤变,突然抬手一个巴掌就冲她狠狠扇了过去。 泼妇被五子这一巴掌直接扇地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半天才回过神来,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坐在地上,惊恐莫名地看着五子,一时懵了。 那几个打手也都懵了,呆在那里看着突然发生这一切。 “我靠你马尔戈壁!”小六唯恐表现落后,一步上前,一把抓住泼妇的头发,直接将她拖到秋彤面前,接着又踹了肚子一脚,“你个臭娘们是活腻了,谁都敢骂,老子生气割了你的舌头。跪下,磕10个响头赔礼道歉!” 那泼妇顿时明白醒悟过来,虽然她不知道秋彤是谁,但是看到五子和小六的态度,知道是遇到重量级的了,忙趴在地上真的给秋彤磕起了头,嘴里边混沌地说着什么,因为被五子打肿了嘴巴,吐字不清。 秋彤厌恶地看着那泼妇,转身急速走开,五子和小六忙跟过去,在秋彤身后一个劲点头哈腰擦汗:“秋姐,您别生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秋彤站住,看着五子和小六:“你们这是在犯罪,知道不知道?” “知道,这就改。”五子和小六继续低头说着,“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小六回头冲那帮人使了个眼色:“撤--收队!” “站住--”秋彤说:“你们就这么打了人走了就算了?” “哦,对,对,不能算。”五子忙说,“我们这就送他们到医院去包扎,然后,我们再赔他们医药费。” 秋彤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看着我。 我知道,事情目前只能这样处理,五子说给包扎赔医药费,那是说给秋彤听的,出了酒店,不把这俩保安给扔到湖里去就算万幸了。 “算了,你们走吧,让120来就是了!”我说。 秋彤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看着五子和小六:“你们这帮人渣--滚--” “是,是,我们是人渣,我们这就滚,这就滚--”五子和小六陪笑着边后退边弯腰鞠躬,一直退到大堂门外,然后一个转身,一溜烟带着打手和泼妇窜了,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 随后120和110都来了…… 第一天到明州,我就见识到了李舜在明州飞速发展肆无忌惮的势力,不由心惊。 秋彤的表情显得非常愤懑和忧虑,脚步沉重地郁郁地回了房间。 我刚回到房间不久,就接到了李舜的电话:“兔崽子,和秋彤一起来明州干嘛的?什么时候来的?” “来开会的,今天来的!” “谁让你管这事的?吃饱了没事撑的,是不是?” “正好遇到!” “真好遇到,真巧啊,好事都让你们遇到了。”李舜哼了一声。 “李老板,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是你能问的?” 我不说话了。 “秋彤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李舜又问。 “不知道!” “她人呢?” “回房间了!” “哦……” “李老板,这么搞是不行的,会出事的!”我又说。 “用不着你来教育我,你懂个屁!”李舜有些恼火,“妈的,都怨608那个房间的客人,狗日的告诉房间号不告诉姓什么。妈的,要不然,哪里会出现今天的事情。” 我一听,608是孙栋恺的房间,这么说,要特殊服务的是孙栋恺,他耐不住寂寞在找小姐,也不怕参加会议的其他人知道,要是传出去,这脸可就丢大了,丢的不是他本人的脸,更是海州传媒集团的脸! “在明州,谁耽误我的生意,谁挡我的道,谁就得倒霉,挡我者--死!”李舜气势汹汹完,接着变得有些沮丧,“今儿个算是我倒霉,遇上你俩大仙,行了,好好开会去吧,别告诉秋彤我给你打电话的事情!” “嗯。” “会议开几天?” “3天!” “嗯,好,我有数了!就这样吧!”李舜说完挂了电话。 我明白李舜的意思,这几天,他是不会安排人来这里招揽客人或者来滋事的,无形之间,李舜似乎对秋彤还有几分忌惮。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同行都在议论着昨晚酒店发生的血案,说的越来越玄乎,说什么昨晚一帮道上来酒店滋事,遇上一位女大侠突然出现,施展了什么惊天绝技,镇住了那帮黑势力,屁滚尿流吓跑了。 昨晚那时候,开会的人都睡了,他们不知听哪位酒店的人说的。这些人和我们都不认识,自然也不会认出我和秋彤。 我和秋彤低头吃饭,不掺和他们的议论。 孙栋恺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一会儿问我和秋彤:“昨晚那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我昨晚在房间里加班做方案,不知道这事!”秋彤摇摇头。 我则点点头:“今天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听说了,听说是一位客人要外面的特殊服务,这里的保安不让上楼,那边的保镖就来了,大打出手。” 孙栋恺点点头。 “好像还听酒店的人说了那客人的房间号,号码是多少来,我想想啊……”我说着,做思索状。 孙栋恺的脸一下子变得发白,眼睁睁地看着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波又一波 秋彤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又看看孙栋恺的脸色。 “哎--想不起来了,没记住!”我想了半天,冒出一句。 孙栋恺一下子舒了口气,忙低头吃饭。 看着我的表演和孙栋恺的神色变化,秋彤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孙栋恺。 吃完早饭,秋彤把早已打印好的方案给了孙栋恺,孙栋恺接过去看了看:“嗯,不错,很好,基本体现了我昨天的谈话思路和要点,行,今天开会就讲它了!”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下,都没说话。 接着,开始开会,上午的会议是高端专家发言,从理论的高度论述现代报业发行的理念和观点,我和秋彤听得都很认真,我觉得很有收获。 下午是几家集团代表发言,其中就有孙栋恺。 孙栋恺的发言引起了与会者的极大兴趣,在会场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大家关注的重点是我们开展的那几个活动,包括小记者团、移动公司赠报、报商联盟的运作、零售拓展方案的实施以及读者俱乐部的操作。 会后,多家同行来找孙栋恺进行交流取经,孙栋恺招架不住了,让他们找秋彤。 秋彤那边立刻变得忙碌起来,一拨又一拨的同行走进秋彤的房间,川流不息,直到到了晚饭时间还是不断有人敲门进去讨教。 吃过晚饭,秋彤干脆把我拉过去一起应酬,边回答同行的提问边虚心向对方请教,直到海竹给我打电话说她到了酒店楼下。 秋彤让我去接待海竹,她独自继续和同行交流。 海竹是专门来看我的,我带着海竹夜游东钱湖,玩的很畅快,一直玩到晚上10点。 然后,我要送海竹回家,海竹一扭身子,看着我:“我今晚要住你房间里!” “那怎么行!胡闹!” “那怎么不行,反正你房间里的那人又不住在这里!”海竹嘟哝起嘴巴。 说完,海竹挽着我胳膊就往楼上走,经过秋彤房间门口,正好门正开着。 秋彤刚送走最后一位同行,正站在房间里活动四肢。 “嗨--秋姐!”海竹高兴地喊秋彤,“你忙完了?” “是啊,我忙完了,哎--好累啊。”秋彤笑嘻嘻地走出来,站在走廊里看着我和海竹,“你们俩倒是轻松,把我自己撇在这里忙乎,自己出去游山玩水,不仗义!” 我和海竹呵呵笑起来,海竹说:“明天你们继续开会?” “会议内容今天就结束了,明天开始组团游山玩水。”秋彤说,“明天去普陀山,拜拜观音菩萨,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你们的活动,我哪里能参加呢,再说了,我明天还得一早就去上班!”海竹说。 秋彤笑着,看着我和海竹:“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休息吧!” 秋彤故意把“你们”说的语气重了一些,海竹听得脸上飞起了红晕。 进了房间,我和海竹分别洗澡洗漱。 洗完澡,海竹穿着睡衣站在我跟前,神情有些紧张却又期待地看着我,我明白海竹的意思。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不敢看海竹娇柔妩媚的表情和睡衣领口处露出的雪白皮肤,和以前一样,跟海竹道了晚安,然后穿着睡衣直接上了床,拉上被子,翻身熄灯就睡。 海竹自然睡在另外那张床上。 海竹怏怏地上了床,想和我说话,我脑子里却开始迷迷糊糊,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我突然醒了,睁开眼,看到海竹那边的床头灯亮了,昏黄的灯光下,海竹正坐在自己的床头,靠着床背,托着腮,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入神地想着什么,海竹的眼神有些恍惚,带着几丝茫然和怅惘。 我没有出声,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海竹。 良久,我听见海竹发出一声忧伤的叹息,摇摇头,接着,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心里突然涌起对海竹的深深歉疚。 海竹在床头坐了半夜,叹息了半夜,也抹了半夜的眼泪。 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悄悄地看着海竹,就这么看了半夜,身体都麻木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当天色开始微亮,我终于躺不住了,一下子坐起来。 海竹被我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扭头看着我。 我活动了下麻木的肢体,然后下了床,坐到沙发上,海竹也下了床,坐到我对面。 我沉默地看着海竹红肿的眼睛,海竹也沉默地看着我。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爆发还是灭亡。 良久的沉默之后,等来的却既不是爆发,也不是灭亡。 海竹看了看表,站起来说:“哥,我该收拾下去上班了。” 我坐在那里没动,看着海竹进卫生间去换衣服洗刷化妆。 半小时后,海竹收拾停当,站到我跟前:“哥--我走了!” “嗯……”我仍旧坐在那里没有动。 “哥--”海竹又叫了我一声。 我站起来,看着海竹,海竹走近我,看着我的眼睛,带着心疼的语气和表情:“昨晚你也没睡好,再睡一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海竹低头说了一句,眼圈又开始发红。 我心里有些尴尬。 “你抱抱我--”海竹又抬起头。 我伸开双臂,海竹投进我的怀抱,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不做声。 “你不爱我--”海竹的声音很轻,在我耳边回响着。 “海竹,我……”我欲言又止。 “别说,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让我自我欺骗自我幻觉一会儿。”海竹带着恳求的语气。 我住了嘴,海竹就这么紧紧拥抱着我的身体,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 良久,海竹离开我的身体,捋了捋头发,神情变得平静,深沉的目光看着我:“你几时离开明州。” “在这里活动两天之后,要去周边地市学习考察大约一周左右。” “走之前,你还会来明州吗?”海竹说。 “大概也许可能吧。这要看秋总的日程安排。” “如果走之前你还来明州,如果到时候我有空,我想……”海竹明亮的眼神看着我,“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我看着海竹。 “是的。”海竹认真地说,“我想,或许,我们到了该认真谈谈的时候了。不管是我还是你还是芸儿还是你心里的其他什么人,我想,我们之间,需要认真去面对现实和现状,需要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我看得出海竹的态度很严肃。 “难道你觉得不需要吗?”海竹看着我。 “需要!”我认真地点点头。 “到时候,如果……或许,我会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在我心里积压了好些日子的事情。好了,我要走了,过几天再见!” 说完,海竹走了,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海竹临走前设置了悬念,过几天要告诉我什么事呢?她是真要告诉我一件事还是为了让我和她见面而设置的诱饵呢? 我很快就否定了后者,海竹一定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我暂时想不出。 吃过早饭,集合出发,坐完大巴,接着又坐快轮,很快到了海天佛国--普陀山。 普陀山是东海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南北狭长,岛上风光旖旎,洞幽岩奇,古刹琳宫,云雾缭绕。 游览期间,感受到这座海山充分显示着海和山的大自然之美,山海相连,显得更加秀丽雄伟。 我对佛教没什么兴趣,只顾游览风景,感受岛上的新鲜空气和海风吹拂的感觉。 当天的游览结束后,我们回到明州东钱湖度假村,明天去奉化溪口。 从回来的路上到吃晚饭,直到饭后,秋彤都一直沉默着,眼神带着怅惘和恍惚的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吃过饭,我邀请她到明州市区去游玩,她说累了,想早休息,回绝了我。 我毫无倦意和困意,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去市区,我想去看看李舜的场子。 我先给老秦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地址,老秦正在外面吃饭,吃完饭还要去回收一份高利贷,问我要不要等他回来一起去,我说不用了。 然后,我打车直奔市区,直奔李舜的场子,我想看看我缔造的这个场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到了鄞州区潘一社区,我下了车,按照老秦说的地址,沿着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径直往里走,七拐八拐,在一座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楼前有一个院落,黑色的铁门紧闭着,铁门里有一个小门。门前大约几十米的地方空闲地带,零散地停放着大约十几辆轿车。 周围很静,只有不远处有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溜达,不时往我这边看着。 我轻轻地叩了两下门:“梆梆--” 少顷,小铁门开了,一个脑袋伸出来看着我,上下打量着我,边问:“你找谁?” “来玩的!” “等等!”那脑袋又看看四周,接着关上了铁门,没让我进。 过了大约五分钟,小铁门又开了,那脑袋又伸出来:“请进!” 我闪了进去,看清楚这是一个平头小伙子。 “请跟我来--”小伙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径直往里走。 我跟着平头小伙子穿过院落,走进了另一个铁门。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闷棍 这时,我看清楚了周围的地理位置,和我方案里设计的图纸如出一撤,按照我设计的方案,过了这道门,要往左拐走,穿过一个20米长的走道,然后再进入一个小铁门,之后往右拐,走大约10米,再进入一个铁门,才到赌场大厅。 平头小伙子没有往左拐,却直接往右拐去,我在身后忙提醒他:“喂,兄弟,走错了,应该先往左拐。” “没走错,就是这样走的!”小伙子说着,脚步没有停。 难道是后来又改道了?我这样想着,跟着小伙子往右拐,走入了一个没有亮着微弱灯光的长廊。 走了大约20米,长廊到头了,是个死胡同。 我刚要问小伙子,那小伙子突然停住脚步,接着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说你走错了嘛!”我刚说出这句话,走廊里的等突然灭了,乌黑一片。 我还没来得及适应过来视线,走廊尽头一侧的墙壁突然打开了一扇门,接着,很迅速,一个硬邦邦冰冷的东西顶住了我的脑门。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我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就被枪口顶住了。 “别动,动一动,你就没命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我没动,我知道,这不是说着玩的。 接着,我的脑袋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黑布罩,眼前顿时一片乌黑。 “哎--哥们,别误会,我是来玩的。”我忙说。 没有人理会我的话,枪口依然顶住我的脑袋,接着,我感觉到4只手在我身上摸索起来,我的手机和钱包都被掏走了。 “就这些东西,钱包里就这几百块钱!”一个声音说道。 “妈的,带着最破的手机,带着这几百块钱,还说是来玩的,找死啊,我看不是地道人!”那个嘶哑的声音低声说着。 刚说完,脑后生风,我的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立刻就昏了过去。 等我苏醒过来,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头上还带着头罩,身体却动弹不了,四肢都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困得很结实。 我晃了晃脑袋,接着头罩被取下了,眼前灯火通明,刺得我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原来我正在一间空房子里,面前正站着3个人,中间是一个脸上带着几道疤的秃头,两边是两个精干的小伙子,秃头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小伙子手里每人拿着一根铁棍。 秃头看着我,眼神有些狰狞,嘶哑地说:“小子,说,来干什么的?哪一路的干活?” “没谁派我来,我自己来玩的,不行吗?” “妈的,还嘴硬,就你这穷酸样还敢说自己是来玩的,我看你是哪位老大的探子,来这里摸底的吧?”秃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枪,慢悠悠地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小子,老实交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要是真生了气,你这一对眼珠子今晚可就保不住了。” 我一听,急了,我知道这些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忙说:“别胡来,自己人,我是你们李老板的熟人!” 我话音刚落,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笑毕,秃头说:“我靠,吓坏了是不,开始胡诌了,连李老板你都敢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听说过李老板有你这样的熟人呢?李老板这样老大你也敢攀,妈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看你是真的想吃罚酒了!” 接着,秃头脸色一变:“给我狠狠教训教训他,问清他到底是谁派来的。李老板吩咐了,对陌生人要格外注意,别被人钻了空子。” “是--” 两个小伙子一得令,拿着铁棍着我胸口和肩膀就抡起来,打得我疼得钻心彻骨,直冒冷汗。 “我靠,你马尔戈壁的秃子,你再打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叫起来。 “我靠,还敢骂我,使劲打!封住他的嘴--”秃子继续说道。 立刻,我的嘴巴被他们用胶带纸封住了,三个人干脆围着我拳打脚踢起来。 这回我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挨打的份,我努力运气抵抗他们的拳脚。 最后,他们打累了,又把头罩给我罩上,开始抽烟喝水。 “把他绑在这里关上几天几夜,不给吃不给喝,到时候自然这家伙就服软了,什么都能交代出来!”秃子说,“走,我们出去吃夜宵去!” “那场子那边呢?”一个小伙子问。 “那边有五子和小六照看呢,没问题的!”秃子说。 三人接着关上门出去了,把我自己留在这里。 我心里很着急,妈的,嘴巴被封住了,想喊都喊不出来,这要是不来人,把我在这里关一夜,第二天秋彤找不到我,说不定还以为我失踪了。 我的脑袋这时候有些疼,身上除了肌肉有些疼,骨头倒没伤到。 我动不了看不见说不出,整个成了废人。 我昏沉沉地迷糊着,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李老板,今晚抓了一个探子,这小子嘴巴很硬,还说是你的熟人,很不老实。我把他教训了一顿,捆在这里,正好你来了,你要不要看看。”秃子讨好邀功的声音。 “还有这样的事,这明州还有人敢打我这赌场的主意,还敢冒充我的熟人,我的熟人哪里有自个儿不通过我直接来这里的?我看他是不是活腻了啊!”李舜的声音,“开门,老子要亲自审问,我倒要看看是谁派来打探我的内幕的。” 我一听,操,李舜来了,我得救了。 接着,门打开了,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接着,我的身上又被踹了一脚:“老板,就是他--” “哦,我欣赏下尊荣!”李舜说。 头罩接着被拿下来,我睁开眼,看到了正弯腰看我两眼距离我不到半米的李舜。 “啊--”李舜怪叫一声,身体往后一退,似乎被我吓了一跳。 “李老板,你怎么了?”秃子等三人也吓了一跳,意外地看着李舜。 “啊--”李舜又怪叫了一声,看着秃子,“快--快松绑,妈的!这是我兄弟!” “啊--”秃子等三人大惊,忙给我松绑,揭开嘴巴上的封条。 我晃动麻木的肢体,慢慢站起来,看着李舜,苦笑一下。 “我擦,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李舜看着我,脸上充满着痛惜交加的表情,“我靠,你怎么不和他们说清楚呢?” “我说了啊,他们不信,接着就把我嘴巴封住了,我还怎么说?”我说。 “我靠--你们瞎眼了啊,狗日的。”李舜转身看着秃子三人,大吼起来,“马尔戈壁的,你们知道这是谁不?这是我兄弟,是我们这个场子的总设计师,妈逼的,你们也不问清楚就动手,操--看看打的。” 秃子三人目瞪口呆,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李舜掏出一支烟递给我,主动给我点着,我深深吸了一口。 李舜这时看着一个小伙子:“把五子和小六给我叫来!” 很快,五子和小六来了,进来一看这情景,吃了一惊,对我说:“亦哥,你来了。” 我冲五子和小六点了点头。 李舜接着骂五子和小六:“你们两个是吃屎的,亦克被关在这里挨揍,你们就不过来看看。” 五子和小六低头忙解释:“当时我俩正在场子里转悠,今晚客人很多,我们倒是听说抓住了一个探子,但是,哪里会想到是亦哥啊。” 李舜不说话了,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指指秃子对那两个小伙子说:“你们把他四肢给我捆起来,嘴巴封起来。” 两个小伙子不由分说立刻上去把秃子四肢困得结结实实,把嘴巴封了起来,秃子呜呜地蜷伏在地上叫着,眼里带着哀求的神色。 李舜看也不看秃子,接着指指那俩小伙子对五子和小六说:“把这俩也同样捆起来,封了嘴巴!” 五子和小六得令,立刻动手,很快那两个小伙子也被捆成了秃子的模样,三个人一起躺在水泥地面上呜呜直叫。 然后,李舜对我说:“亦克,去报仇吧,随你揍,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我摇摇头:“算了,一场误会。” 我不肯动手打他们。 李舜看了看我,接着扭头对五子和小六说:“既然亦克嫌脏了自己的手不想揍这俩,你俩代劳,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给亦克出出气!” 五子和小六答应着,拿起地上的铁棍就要动手,我忙拦住:“算了,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 五子和小六看着李舜,李舜看着我沉思了一下,接着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打他们了,关他们2天的禁闭,让他们深刻反省,回头严加管教!” 我没说话,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装了起来。 然后,李舜对我说:“兄弟,既然你来了,就参观参观吧,看看你的劳动成果转化成了多么巨大的生产力,转化成了多么高效的印钞机。” 我说:“去监控室看看吧!” “好,监控室能看到所有的角落,整个场子没有任何死角!”李舜说。 我们正要出去,老秦气喘吁吁地进来了,看到我就说:“我刚回来就听说抓到一个探子,我正寻思该不会是你吧,没想到还真是你,亦老弟,让你受委屈了!” 我笑了笑:“没事,没破相,就是受了点皮肉之苦。” “我说让你等我回来一起进来你不听,唉……”老秦说。 “老秦,亦克要来这里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李舜有些不悦地问老秦。 第一百七十三章 熟悉的面孔 老秦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当时正要去收一笔款子,没来得及告诉你。还有,我以为小亦会和你联系的。” 李舜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看着老秦:“那笔款子收回来没有?” 老秦摇摇头:“这人说实在是没有钱,请求再宽限几天,说过几天保证本息一起还上。” “我靠,已经宽限了他两次几天了,每次都这么说,拿我当猴耍啊,妈的,没钱?没钱当初输光了借贷的时候怎么保证按期还款的?没钱怎么还住着别墅开着宝马?不会卖房子卖车啊,狗日的,我看,今晚得去教训教训他了。”李舜接着看着五子和小六,“老秦心太软,办不成这样的事,你俩去,带几个人今晚抄他的家。3天之内,见不到钱,把他几把给我割了喂狗吃。” 我靠,李舜真变态。 五子和小六答应着出去了,老秦看了看我,眼里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转身出去了。 接着,李舜搂着我的肩膀,亲热地说:“走,我们伟大事业的总设计师,去看看你的设计转化成果。” 我晃了晃肩膀,拜托了李舜的手臂,然后和李舜一起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安放了20多个屏幕,整个场子大厅和周边一览无余,非常清晰。 “这监控器的位置都是按照你当初的设计安放的,位置非常准确,正好不留一点死角。”李舜得意地说:“你看,几道门口,包括大门口,还有走廊,甚至卫生间里,都能看得到。在这里,没有人能逃得过我们的眼睛。” 我凝神看着大厅里的台子,周围围满了客人,正在下注。 我看着那些正在聚精会神下注的客人,突然从里面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的那张熟悉面孔,浑身猛地一震,是他,真的是他! 在他的身旁,紧挨着他坐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正跨着他的胳膊,只是那女人的脸正看着其他方向,看不到她的脸孔。 看着这一男一女,我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我看到的这个男人是段翔龙,我的大学同学,我曾经的商战对手和情敌,商场我没他混得好,情场同样他是赢家。 我没记得他有喜欢耍钱的爱好,没想到时过境迁,短短半年多过后,他竟然染上了这个嗜好。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芸儿呢? 我的心悸动了几下,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出来。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盯住那女人。 片刻,那女人转过脸来,不是芸儿,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我松了口气,转而又想,芸儿不是跟了段兴龙了吗,难道段翔龙在背着芸儿搞女人?或者,这女人是李舜这边提供的用来“改点子”的小姐? 很多场子都给客人提供小姐,美其名曰改点子,而很多客人也很迷信这一点,就是当赌博输了的时候,找个女人干上一炮,就会改变运气,就会时来运转。 当然,我认为这只是为客人玩女人找个借口而已,什么狗屁改点子! 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的台子,盯着段翔龙的一举一动,甚至没有觉察到李舜是何时出去的。 段翔龙似乎今晚手气不错,连下几次筹码,都赢了,不一会儿,他面前堆起了一叠筹码。段翔龙的脸色很兴奋,嘴里叼着显眼,摇头晃脑起来。 我不知道段翔龙是第几次来这里玩,也不知道他在这里总体的输赢情况如何。 但是,我知道,只要是经常玩这个的客人,越赢越会继续来,不会见好就收。 人的贪欲是无穷的,赌徒尤甚,而开场子的是不怕你赢的多的,因为他们心里最有数。而输了的客人,更是会越输越来,想扳回本,越想扳回本越会继续输,最终的结局就是掉进去,落得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这个人是新客人,今晚是第三次来了,每次都赢,从这里带走了大约60万了。”不知何时,秦小兵正站在我身后。 我回头看了下秦小兵,秦小兵似乎知道我正在观察谁。 “不怕他赢的多,就怕他赢少了。”秦小兵继续说,“新来的客人,基本都不会输,多少都要给点甜头。这几个发牌的小姐,火候把握的很不错。” 我明白秦小兵话里的意思,这输赢其实并不掌握在客人手里,而是掌握的发牌小姐手里。 “这人是什么来历,回头调查一下,摸摸他的家底和具体情况。”不知何时,李舜又进来了,盯住屏幕上的段翔龙,“这样的客人,都是好户,要注意培育发展,一定要钓住。我希望他能是一位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是亿万富翁更好。” “是--”老秦点点头。 “老秦,你要建档立册,建立一个完成的客人档案,随时把握掌控住客人的财力状况,作为放贷的重要依据,那些快输光了的,放贷要慎重,第一不能多放,第二要及时回收,防止出现收不回来的情况出现,对于家底殷实的,只要他们提出用贷,大把出手就是,不怕他用贷多,就怕用少了。”李舜又说。 老秦点点头,神色有些消沉。 听着李舜和秦小兵的对话,我的心里变得沉重起来,我觉得自己是李舜作恶的帮凶,一手炮制策划了李舜作恶的整个过程,无异于助纣为虐。 我不敢去想段翔龙最后的结局,也不知道秦小兵调查段翔龙的结果会是如何,会调查到什么程度,会得知关于段翔龙的那些情况。 “老秦,告诉场子里的人,今天是这个人赢钱的最后一次,下一次,开始狠狠杀他一次,让他把前几次的都吐出来,最好再让他从这里拿贷。”李舜说。 老秦又点了点头。 我看着赌兴正酣正得意忘形的段翔龙,心里涌起一股寒意,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给他透个风,让他及时刹住。 我当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通知他,让他下次不要来了。但是,我又想,如果我告诉了他,那么,他会相信吗?我如何向他解释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如何让他相信我的话? 我是绝不会和他说出我这段时间的经历的,我不说这些,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而且,他不但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我别有企图别有目的,是想设计报复他夺取芸儿的仇恨。那样,我一番好心是绝对得不到好报的,或许还会成为他奚落和嘲笑的对象,自找难看。 想到这里,我顿时打消了刚刚涌起的做好人的念头,大家都是成人了,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既然他要做赌徒,那就让他做好了。 他做人做事的智商只在我之上,至于怎么去做,那是他自己的事了。或许,他会明智一点,见好就收,那样,也无须我靠心了。 这时,我突然发觉自己很贱,他是我的情敌,夺去了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还要去挽救他,我这个好人做得也太窝囊了吧?我他妈还算是个男人吗? 如此想来,我不觉心里平衡了一些,却也不想再呆在这里看下去了,于是和李舜告辞。 送我出去的时候,李舜问我:“昨晚那事,秋彤事后什么表现?” 李舜似乎对秋彤的态度很在意。 “没看出来什么异常的表现。” 李舜长长地哦了一声。 “秋总没给你打电话?”我问李舜。 李舜没有回答我,停住脚步,仰脸看着深邃的夜空,怔怔发呆。接着路灯的余光,我蓦然发现李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忧郁和阴沉。 她是我的,我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半晌,李舜自言自语地喃喃说了一句。 一时,我没有听懂李舜这话里的意思,不明白李舜说这话的用意。 我只是隐隐感觉,此事的发生,对秋彤和李舜的心态似乎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分手时,我告诉李舜:“把秃子那三个人放了吧,他们也是误会,不管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对你起码还是忠心的。对手下好点吧,小弟是老大罩着的,老大是小弟抬起来的。” 李舜听我说完,看了我一会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11点了,下了出租车,正欲进大堂,却见门口不远处的湖边竹林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秋彤,正默然在水一方,看着平静而安然的湖面发呆。 我悄然过去,站在秋彤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秋彤没有回头,身体动都没动,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动静。 我正要再次咳嗽一下,却听到秋彤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显然,秋彤已经知道我在她身后了。 我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了一觉,醒了,不困了,闷得慌,出来呼吸呼吸空气。”秋彤仍然没有回头。 “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晚上冷,别冻着。”我看秋彤穿的有些单薄,不觉有些心疼。 秋彤答应着,却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看秋彤不走,就脱下外套搭在秋彤肩膀上,然后站在秋彤身后。 秋彤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中的一弯明月,凝视了许久,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一会儿喃喃自语:“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说完,深深地叹息一声,又语,“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一百七十四章 皱皱巴巴 我怀着疼怜的心情站在秋彤身后,看着她婀娜而孤单的身影,没有言语。 接着,秋彤又沉默了,低头看着湖水中倒映的月亮,。弯腰拾一块小石头,扔进湖水里,立刻,湖面荡起一阵涟漪,月亮变得支离破碎了…… “我好残忍,破坏了这一派风景和谐。”秋彤转过身,看着我说了一句。 “只是暂时的,湖面很快还会平静下来,风景还会依旧!” “可惜,人生不能如此。现实决定的东西,是不可以再更改的,人生没有再回到从前,只有谜一般的明天。”秋彤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佛说,放下才能解脱,困扰我们的是我们的心灵,而不是当下的生活。如果能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生活中的一切,就会祛除心中的杂念,享受一种超然的人生。佛啊,你老人家说起来简单,但是,要真正在生活中区实践,却又是多么的艰难。” 说完,秋彤自顾往回走去,我跟随着。 进了酒店大堂,秋彤把外套还给我:“谢谢你--” 我接过外套,秋彤看着我突然冒出一句:“你衣服上怎么皱皱巴巴脏兮兮的,出去打架了?” “没--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秋彤上下打量着我:“你说话不老实,出去这么就现在才回来,一定和人家打架了,老实交代。” “真没打架。”我的声音很虚。 秋彤不再问了,又看了我几眼,说了一句:“明天不许穿着这身衣服见人,还有换的衣服没?” “有!”我忙说。 秋彤点了点头,径直往前上楼。 当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去了溪口,游览了蒋氏故居、蒋母墓道,还有雪窦山,这是蒋介石当年修养居住的地方,风景迷人,环境幽雅,山水俱佳。 登上山顶,极目远眺,山峦重叠,云雾缭绕。 秋彤让我给她照相。 照完后,秋彤冲我笑了下,突然模仿初次在鸭绿江游轮上的语气,冲我一板面孔:“喂--你偷拍我干嘛?” “我,我木有啊!”我做惶然状。 说完,我和秋彤都笑起来。 三天的会期结束了,孙栋恺第二天就飞回了海州,集团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等着他。 按照计划,我和秋彤没有回去,要开始为期一周的考察学习。 我和秋彤结伴考察的日子开始了,我们要一起度过难忘的7天。 按照我们的行程,第一站先去绍兴,也就是鲁迅的故乡。 一大早我们就启程出发了,乘坐明州至绍兴的高速大巴,直奔绍兴。 “我们先在周边的地市转悠,最后再回到明州,到明州日报去看看!”路上,秋彤如是说。 秋彤的安排正合我心意,我还惦记着海竹要和我谈话以及要告诉我一件事情的约定。 我点点头:“好,很好--” 秋彤看了我一眼:“为什么很好?” 我若无其事地说:“领导安排的事情,当然都是很好的了。” 秋彤抿嘴笑了下:“拍领导马屁呢?” 我一咧嘴:“没成心想拍,无意中拍上了。” 秋彤故作正经地说:“那么,亦经理对我的安排是满意的了?” “满意,很满意!” “既然亦经理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秋彤说着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一会儿,秋彤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青山和蜿蜒曲折的绿水,感慨地说:“好一派江南山水风光啊,好地方!” “是的,好山好水好地方!”我说。 “人也好啊。”秋彤又说了一句。 我看着秋彤,笑了笑:“何以见得?” “你看,我们这几天接触的明州人不都很好吗?还有,我那个做营销的朋友也是明州人,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我听了,心里有些别样感觉。 很快到了绍兴,我和秋彤先去了绍兴日报社,秋彤早已联系好了,那边的发行公司总经理正在恭候。在中国,地级报社是一家,见了同行,都分外热情。 考察学习进行地很顺利,一个上午学下来,我和秋彤都觉得受益匪浅。 中午,对方盛情款待我们,秋彤同时也向对方发出到海州指导工作的邀请,对方高兴地答应了,说暑期一定去海州,学习考察的同时也去游玩。 公家的活儿,都是工作和游玩同步,看来那里都是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去了丽水、台州,然后,又去了温州,到了温州日报社。 这几天,我每晚都上网登录扣扣,却一直没有见到秋彤上网。独自一人的这几个夜晚,不知她在干什么想什么。 在温州日报社,分管经营的副总接待了我们,和我们交流完,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那位副总无意中说起在温州苍南县的一个海边渔村,隐居着一位报业经营管理资深行家,确切地说,是两位曾经的高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和秋彤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我和秋彤放弃了当天赶回明州的想法,决定去苍南县看看这两位大隐于山林的高人。 按照那位副总给我们提供的大致地址,我们午饭后坐上了去苍南县的公共汽车。 路上,秋彤接到了不知谁打来的电话,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异样。 我问秋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秋彤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说:“海州来的电话,李舜的父母突然都调整了工作。” 我一听,颇感意外,看着秋彤:“调整到哪里了?都提拔了?还是平调?” 我知道市里最近刚换了老大。 “平调,分别担任市区赋闲的副职。”秋彤说。 “既然是平调,也应该是属于正常的职务变动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眼:“你不懂,这次的人事变动,很蹊跷,太异常了,看起来不符合规律,却又找不出任何不合规定的地方。” 说到这里,秋彤的眼里露出深深的忧虑,还有隐隐的担心。 我这时对李舜父母职务的变动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李舜老爹换了位置,对李舜的牛叉程度可能会产生一些影响。 而秋彤,显然想的比我深远比我超前,但是,她不和我说,我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而秋彤似乎并不愿意和我多说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我这时说了一句:“哎--又没有免职降职,又没出什么问题,还是平级的,没问题的!” 我说这话似乎是想安慰下秋彤。 秋彤听了我的话,默默地看了我半天,呼了口气,扭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但愿吧,希望是如此。” 话是这么说,秋彤眼里的忧虑之色却似乎更浓郁了。 很快到了苍南,我们又换成公共汽车去了一个小镇,然后又租了一辆三轮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几经转回,到了位于海边我们的目的地--江月村。 下了三轮车,我看着海边的山地和松林,有些茫然,这里没有村庄啊,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松涛声音。 “这就是江月村?”我问三轮车师傅。 “是的,以前这里是一个渔村,后来毁于台风,全村人都死了,后来又重建的,现在只有一户人家在这里,还有一所小学校。”三轮车师傅说完就走了。 我和秋彤站在路边,看着路边的油菜地和远处的松林发呆,松林深处,隐隐露出一座白色的小楼房的屋顶,看来,这就是那户人家了,也是那两位高人的住所了。 我们沿着田间小道缓缓而行,周围很静,看不到什么人,附近有一座小山,山上隐约可见几座孤零零的坟茔,坟茔周围点缀着鲜艳的盛开的映山红…… 走到一个岔道,我们正要转弯,从小山上下来一个女人,冲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那女人越走越近,我逐渐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和身形。 看到这女人,我一下子呆住了,这女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容貌却惊人的美丽,留着齐耳短发,眉宇间流露出高贵和儒雅的气质,还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和风情,眼神里透着沉静和平和。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丽少妇,看起来也就是35、6岁的样子。 在这深山老林里,在这荒僻的海边丛林里,竟然还有如此惊艳之美女,我被震撼了。 而我身后的秋彤似乎也被惊呆了,半天,我听见她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江南真的处处是美女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 那美女手里拿着一簇火红的映山红,显然是刚从山上采下来的,看到我们,神情也是微微一怔,接着就冲我们微笑了下,然后接着就转过弯,从我们身边盈盈而过,直奔着松林深处白房子的方向而去。 我回头看了下秋彤,秋彤冲我点头示意:“跟上去!” 我和秋彤未遂那女人进入了松林,走在一条松林小道上,那女人似乎没有觉察,只顾自己走着。 小道两边的松林里,不时可见残破的墙垣,似乎在诉说着那场台风带来的灾难。 我不由有些心情沉重,一场台风,竟然就灭了一个村子,可怕! 我们继续跟着那女人走着,在松林小道上拐来拐去,一会儿就到了白色的楼房旁边,接着看见那女人消失在楼房的拐角处。 我这时看见楼房旁边有一个石碑,上面赫然写着:江月村。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美丽的少妇 我们继续往前走,看到楼房的前面是一个用茂密的松枝围成的不大不小的院落,院子里树着一根旗杆,上面飘扬着一面五星红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无疑,这就是学校了,但是,没有听到学生的读书声。 我这时想起今天是周末。 我们绕到院落的门口处,大门是用松树干做成的木排状物体,半开着,院子中间有一棵有些年岁的垂柳树,柳树下有一张石头桌子,一个35、6岁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石桌前低头看书,而那个美丽的少妇此刻正站在一楼的门厅里把采来的映山红插到一个花瓶里。 小小的院落显得分外清幽温馨和谐。 我和秋彤互相看了一眼,我轻轻推开了远门,“吱呀--”的声音惊动了他们,院子里的二人抬起头转过身看着我们。 中年男子看看我们,又看看那女人:“姐,他们是和你一起来的?” 那女人摇摇头:“不是,刚才我遇到他们了,以为是来这里玩的,不知道是来咱家的。” 中年男子点点头,然后站起来看着我和秋彤:“请问,你们--” 男子站起后,我看到这家伙身材还挺高,身体很匀称,骨架很结实,相貌很英俊,沉稳持重的脸上蕴含着岁月的沧桑,显得很成熟。 这时,那女人也走到男子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那男人的胳膊,依偎在男子身边,看着我们。 秋彤忙自我介绍我们,并说明来意,听秋彤说完,那男子和女子对视了一眼,女子冲男子笑了下,没有说话。 那男子看着我和秋彤,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走过来,伸出手和我们握手,淡淡地说:“既然来了,就是客,欢迎二位来江月村作客,我叫江峰,这是我妻子柳月。二位请进来坐吧。” 边说,江峰边请我们进来。 柳月倒是很热情,边招呼我们在石桌前就坐边说:“阿峰,你陪客人坐,我去沏茶。” 我和秋彤坐下,柳月很快就泡好了茶,给我和秋彤沏上,然后也坐下来,坐在江峰身旁,微笑着看着我和秋彤。 “你们倒是很能找,竟然能找到这儿来!”江峰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吸了一口。 我吸了一口烟,看着江峰:“江大哥,柳姐,我和秋总是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这次是到温州日报考察学习经营工作,偶然听说了你们的事情,所以,特此来拜访请教。” 接着,秋彤把温州日报副总的话说了下,听秋彤说完,柳月和江峰都笑了,江峰看着柳月说:“姐,我们成了隐居的高人了,呵呵……” 柳月温情地看了一眼江峰:“阿峰,高人是你,我可不是哦,我做个家庭妇女也就是了。” 江峰摇摇头,然后看着我们说:“我不是高人,真正的高人是我妻子,当年,我是跟她学的经营……她是我的启蒙老师。” 我和秋彤一起看着柳月,柳月捋了捋头发,然后说:“呵呵,说实在的,我们已经离开报业10多年了,关于报业经营,我脑子里只有10多年前的老观念,对于现在新形势下的报业经营管理,我知之甚少,已经跟不上形势了,恐怕说起这个,我得向二位学习。” 柳月的话很真诚,一点也没有拿捏的样子。 我听柳月这么说倒也觉得有道理,看看秋彤,似乎她也这样认为,我的心里不由有些失望,秋彤似乎也是。 江峰这时说:“沧海桑田啊,当年的海州日报社成了传媒集团了,发展的速度真快,的确,我们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太少了。” 秋彤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月:“柳姐,你们生活在这里,觉得开心吗?” 柳月看了看江峰,笑了:“小妹,你觉得呢?” 秋彤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这时觉得似乎该走了,没话说了。 江峰这时看着我们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远道而来,还是我们曾经的同行,也算是有缘人了,既然光临了寒舍,那就屈就下在这里用顿便餐吧。” 我心里正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继续留下来而发愁,听江峰这么一说,喜出望外,立刻点头答应了,秋彤也露出欣然的表情。 江峰看着柳月:“姐,你陪客人聊天,我去弄几个菜。” 柳月说:“阿峰,你陪客人吧,我去弄!” “哎--你看看你,怎么不听话呢?”江峰站起来,亲昵地拍拍柳月的肩膀,“你是领导,我是你下属,哪里能让你亲自下厨呢?” “去你的--”柳月嗔笑着伸手打了下江峰的胳膊,脸上露出快乐的表情。 江峰笑呵呵地去了厨房,柳月坐下来陪我们喝茶。 看着江峰和柳月亲热的小插曲,秋彤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我也觉得心里很温馨。 然后,柳月和我们聊起来,问起我们集团的经营以及发行公司的情况,秋彤介绍地很仔细,不但介绍了目前的发行措施和现状,还谈起了她脑子里存在的困扰和问题。 柳月听得很仔细,不时点头。 “柳姐,真的想听听你的建议,我们是诚心来的!”秋彤诚恳地说,“做报业经营,你是前辈,我是后辈,你的经验一定很多的。” 柳月带着思考的表情看着秋彤,又看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很快,江峰做出了几个地方特色菜,端上桌来,香气扑鼻。 我和秋彤对江峰的手艺大加赞赏,江峰微笑着看了看柳月,然后对我们说:“这都是柳师傅传帮带的功劳。” 柳月笑着对江峰说:“当家的,辛苦了,来,坐,我给你们倒酒。” 柳月打开一瓶茅台酒给我们斟酒,边说:“这瓶酒我放了很久了,一直没有舍得喝,今天来了贵客,我们共品。” 秋彤这时看了看周围,说:“江哥,柳姐,你们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柳月说:“哪能啊,今天是周末,学生都回家了,家里除了我们夫妻,还有公公和婆婆,还有一个女儿和儿子,公公婆婆带着儿子回北方老家去看看了,女儿在外面上学。” 我点点头,又说:“看起来,柳姐没江哥大啊,江哥叫柳姐为姐,呵呵……” 我这么一说,江峰和柳月都笑了,江峰举起酒杯:“先不说这个,来,喝酒!” 于是,我们举杯共饮。 江峰和柳月喝酒都很爽快,当然,我和秋彤也很干脆,大家边喝边聊天,都觉得脾气很相投,很谈得来。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柳月打开挂在柳树上的灯,我们继续坐在柳树下的石桌上把酒畅饮,谈笑风生。 一瓶茅台光了,柳月又进屋拿了一瓶出来,大家继续喝。 海风轻轻地吹来,远处海浪的涛声隐隐传来,松林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柳月和秋彤一会儿都有了酒意,脸色红扑扑的,而江峰和我都酒兴正浓,江峰的酒量不小,绝对不在我之下。 言谈之间,我终于忍不住自己一直压抑着的强烈好奇心,问起他们为何要隐居于此。 看看秋彤,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似乎比我还要好奇。 柳月看了看江峰,江峰笑了下,看着我和秋彤:“此事说来话长了。” 接着,江峰和柳月简单叙述了下他们的经历。 原来他们是一对姐弟恋,江峰原来是柳月的下属,因为一次酒后的冲动,二人发生了难以割舍的交集和纠葛,但是碍于世俗和现实,他们一直没有敢于公开自己的非常恋情。 在事业上,江峰得到了柳月的鼎力相助和教导,成长很快,而柳月也凭着自己卓越的能力不断得到提拔。 当然,在他们二人的进步和成长过程中,也遭遇了敌对势力的暗算和计谋,遇到了很多挫折和磨难,而最致命的则是柳月担任报社社长、江峰担任报社副总编之后的一次陷害,几乎将柳月至于死地。 江峰在付出巨大代价将柳月救出后,二人终于看破红尘,厌倦了利欲场的浑浊和污垢,双双辞职,逃避开世俗的压力和歧视,远遁到这里,也就是柳月的故乡,在这里办了一所小学,过起了平淡但是幸福的田园生活…… 听他们说完,我心中感慨万千,一时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 秋彤带着感动的表情看着江峰和柳月,半晌,说了一句:“此情撼天。” 柳月叹息了一声,说:“其实,本来,我以为我们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毕竟,很多现实的东西在阻碍着我和他,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上,不可能只顾及自己的儿女私情,还是要考虑到很多因素,要对社会对他人负责的,现实很无奈,情感很纠结。 人是社会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一个负责任的人,是必须要直面现实,直面人生的,有时候,面对现实,你必须要付出一些,要委屈自己。不过,最后,我还是要感谢上天,感谢命运。” 秋彤带着思索的表情听着柳月的话,一会儿,点点头,喃喃地说:“是的,现实很无奈,情感很纠结,毕竟,你们还是幸运的。” 我看着江峰和柳月:“你们隐居在这里,还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吗?” 柳月看了看江峰,然后看着我:“这个问题,我看由我们的江老师来回答。” 第一百七十六章 永久的记忆 江峰举起杯,一口干掉,然后抹了抹嘴唇,看着我说:“老弟,每个人对自己的人生价值都有不同的理解和体会,我以为,只要活得充实,只要为这个社会做出了贡献,只要你无悔自己的选择,就应该是有价值的人生。 不错,我们这个小学,在很多人眼里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但是,我们不这么认为,社会是一部大机器,是由无数个零部件组成的,这些零部件缺一不可,没有这些零部件,就不会有这部大机器的正常运转。 我们愿意让自己做一个零部件,做一个螺丝钉,在平凡的工作中来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只要对社会做出了贡献,只要奉献了自己的真心,我们就觉得是有价值的人生。 现在,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10年多了,过去利欲场的追逐和争斗,厮杀和博弈,已经成为了永久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忘在我们的脑海里,在平凡的生活里,我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了自己最长久的拥有。” 听着江峰的话,我不由肃然起敬,恭敬地敬了江峰和柳月一杯酒。 接着,柳月又和我们谈了很多报业经营的见解,她主要还是谈宏观的问题,尽量不谈微观,我想大概是她久未接触现在的报业经营的缘故。 柳月对报业经营的见解,让我和秋彤大开眼界,她站得角度很高,视界很开阔,具有高屋建瓴高瞻远瞩的气魄,具有大手笔的气势。 我和秋彤听得很认真,收益很大。 我们继续喝酒,继续聊天,直到深夜…… 当夜,我们住在江峰和柳月的小白楼里,我和秋彤分别住在客房里。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看看窗外,海边的水平面上刚刚露出鱼肚白。 我信步下楼,穿过松林,走到海滩,走在松软的沙滩上,海水正在退潮。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的海边,两个身影正手拉手在沙滩上漫步,那是江峰和柳月,在朝霞的映衬下,那对身影显得亲密而温馨,我想他们一定在边散步边谈心,我想他们在这里的10年间,一定每天都这样走着,说着知心话…… 想起他们的经历,看着他们现在的温馨,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别样的情怀。 忽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秋彤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我身后,带着羡慕的表情看着他们的幸福,秋彤的眼神里除了羡慕,还带着郁郁的惆怅和迷惘…… 早饭后,我们告别了患难夫妻江峰和柳月,回到温州,接着往明州赶。 在去明州的路上,秋彤不知道接到了谁的电话,神色突然变得煞白。 “秋总,你怎么了?”我看着秋彤问。 秋彤的脸瞬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眼里带着绝望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着,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 “秋总,你怎么了?”我心里有些惊惧,又问了秋彤一遍。 秋彤半天才稳定下来情绪,努力做出镇静的表情看着我说:“亦克,明州日报这边的考察,我不能参加了,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我说。 “因为,今天就要赶回海州去,我今晚必须赶回去。”秋彤的声音很低,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单位的事情?”我说。 “不是单位的。”秋彤说。 “那是?” “你不要再问了,是我个人的事情。”秋彤的声音愈发显得烦恼。 我一听,心一紧,没有停住嘴,急切地问道,“你个人的事情?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说了,你不要再问了,我个人的事情难道还要给你汇报?”秋彤突然就爆发了,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神情显得很焦躁,还有些冲动。 显然,秋彤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我的追问惹怒了,冲我发火了。 说完,秋彤扭头看着窗外,胸口起伏着。 我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态度的不妥,我内心对秋彤的感觉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为她的个人私事揪心,她当然觉得不可理解,毕竟,在她的意识里,我和她的关系只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朋友,我凭什么这么不依不饶追问她的私事。 再说,她现在心情正烦着,我的这种态度自然会惹烦了她。 我理解秋彤的心态,默默忍受了秋彤的火气,没有生气,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我没有再说话,揣摩着秋彤话里的意思,心中胡乱猜想着,却想不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秋彤扭转头看着我,声音缓和了一些:“亦克,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对你发火,请你原谅。” 我说:“没事,我没有在意,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只是想帮助你关心你,想让你开心些。”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秋彤凝神看着我关切的目光,眼神突然有几分怅惘和恍惚,似乎在审视我,又想是在思考什么,一会儿苦笑了下,“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情,没人能帮得了我,现在,我只想自己清净一会儿。” 我点点头。 秋彤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扭头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 我知道,虽然我和秋彤的关系在慢慢接近,但是,她对我,只是当做一个朋友,一个再普通不错的朋友,她的心事,是不会对我讲的,我们的关系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 我心里不安起来,却又不能不敢再打扰她追问她了。 到明州后,秋彤直接去了飞机场,飞回海州,而我独自一人在下午去了明州日报社,完成了秋彤安排的考察学习任务。 晚饭后,我接到了海竹的电话,约我晚上9点到天一广场东北角的一家音乐酒吧见面。 我知道,海竹要和我正式谈话了,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看看时间,才7点多,时间还早。 我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口,看着夜幕下灯火璀璨的城市,心里想着千里之外的海州,想着不知在何处不知在干什么的秋彤,心里忐忑,又揪心。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我一看,是老秦打来的,忙接听,老秦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低沉。 “亦老弟,在明州?” “是啊,你在哪儿?” “明州!” “有事吗?” 老秦说:“你还记得那天你来赌场,老板让我查底细的那个客人吗?” 老秦说的是段翔龙,我的心一跳,忙说:“记得,怎么了?” “我摸清他的底细了。”老秦的声音提起来有些捉摸不定。 我的心跳加快,老秦摸清了段翔龙的底细,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这个人叫段翔龙,是不是?” “是!”我咽了一口唾液。 “你和他认识,是不是?” “嗯……”我的心跳继续加速。 “那么,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你--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心里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老秦到底打探到了段翔龙的什么底细,也不知道老秦在打探段翔龙底细的时候还知道了些什么和我有关的事情,更不知道老秦给我打电话是何意图。 我屏住呼吸等待老秦继续说下去。 “老弟,别急,听我慢慢说。”老秦说,“老板吩咐我之后,我这几天通过一些渠道对这人进行了详细的摸底调查。这个人确实是有些家底子,是做外贸的,有自己的一家外贸公司,公司地址就在天一广场附近。之前的公司地址并不在这里,家底子也没现在这么厚实,但是,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生意发展迅速,越来越红火,现在的家产在8位数以上……” “哦……”我应了一声,段翔龙发家的时候正是我的公司倒闭之后。 “知道段翔龙为什么突然开始发迹吗?”老秦说。 “不知道!” “因为--”老秦顿了顿,“因为他之前最强劲的那个竞争对手突然倒了,原来竞争对手的客户全部被他拉了过去。” “哦……”我的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知道他的那个竞争对手为什么突然倒了吗?”老秦又说。 “不知道!”我干涩地说,“或许是那竞争对手管理不善经营不善吧?” 老秦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或者说是内因,而外因,则是因为段翔龙抓住竞争对手经营管理上的缺陷和弱点,利用他经营上的漏洞,钻了空子,背后采取了阴毒的手段,暗地下了黑手,这才是那竞争对手突然倒闭的致命因素。 那个竞争对手是段翔龙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表面上非常好,但是,在商场上,却是死敌,在情场,更是敌人,段翔龙不但通过阴毒的手段击垮了竞争对手,而且还夺走了那竞争对手的女人。”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一阵眩晕,难道我企业的垮台,芸儿的离去,是段翔龙捣的鬼?段翔龙采取了什么阴毒的手段搞垮我的?又是采取什么手段将芸儿从我身边夺走的呢? “他……他是怎么做的?”我语无伦次地说。 老秦说:“我不懂经营,这些我说不好,不过,我得到的讯息是一来通过贿赂竞争对手内部的人员窃取商业机密,获得竞争对手的报价底线,通过价格战拉走大量客户;二来呢,是采用卑鄙的手段切断了竞争对手的资金链,让竞争对手无法及时获得资金;三来呢,是采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切断竞争对手的供货渠道。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手段,我现在还不得而知。而且,在竞争对手处于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将竞争对手的女友夺了过去。他夺取竞争对手女友的目的,就是要报复竞争对手,将其在商场和情场双双击垮。现在,他是情场和商场都得意,整天花天酒地玩女人。” 我呆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说:“那……他和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身边的女人 “这个,暂时还不得而知。”老秦说,“不过,这个段翔龙现在得意忘形,耍钱却开始不得意了,前几天,一个晚上就输了80万,前几场赢的钱都吐出来了。这家伙现在疯狂了,现在正泡在场子想翻本呢,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 我身体不断发颤,说不出话来。 “老弟,那位被击垮的竞争对手,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吧?”老秦说。 “老秦,你……你都知道了。”我的声音很无力。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这才知道,你曾经是明州商界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小老板。”老秦说,“其实,我早就对你的过去经历和身份有怀疑,今天,无意中通过打探段翔龙,我知道了。” “老秦,你要把这些都告诉李老板?”我的声音愈发微弱。 “你希望我把你的底细告诉李老板?”老秦说。 “不!” “那你还问我这个干什么?”老秦说,“如果我打算告诉李老板,我还会和你打电话吗?” “谢谢你,老秦!”我说。 老秦说:“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事情,让你看透你那位大学同学的真面目,让你知道你的企业是怎么完蛋的。我看出来了,老弟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但是这只是在做生意上,而在做事情混社会方面,老弟还是幼稚了些,在社会上混,光有业务能力还不行,还得多几个心眼,学会防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在社会上混,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你带有一颗善良的心去对待别人,怜悯对手,不注意防备小人,而对手却不会放过你,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对手的圈套,就会被对手所利用。 当然,被人家钻了空子,也说明你在经营上还有弱点,比如做经营缺乏战略气度和意识,只讲战术不讲战略,没有长远眼光,没有宏观意识,没有做好宏观的管理和协调。不然,对手是难以钻空子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未必就正确。” 老秦的猜测正好说中了我的症结。 我再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老秦。 “老弟,你放心,关于段翔龙的事情,我在给李老板汇报的时候,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我心里是有数的!”老秦说。 “嗯。” “老弟,一个人失败跌倒不要紧,不可怕,可怕的要紧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跌倒会失败,找不到失败的原因,才是最可怕的。”老秦说,“我很欣赏老弟的为人和做事,很佩服你的才华和能力,我想,假以时日,老弟定会再度东山崛起,一定会比以前做得更好更成功。” “嗯。” 年轻人当有雄心壮志,要有任何困难都打不垮的气魄和精神,跌倒了再站起来,任何时候都不能认输,不能气馁,要立志做英雄,不能做狗熊。”老秦说,“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被别人打倒,而是被自己击垮。我相信我的眼光没有看错人,我相信老弟是一个英雄而不是一个狗熊。” 老秦用激将法在鼓励我。 和老秦打完电话,我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下来,站在窗口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反复琢磨回味着老秦和我说的那些话…… 凭着我对老秦经验经历和阅历以及做人做事的了解,我相信老秦今天告诉我的话都是真的,他没有骗我。 如果不是老秦亲口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相信段翔龙会对我有如此作为。毕竟,以前我没有对段翔龙施展过任何下三流的手段,我和他无论在商场还是情场从来都是公平公开竞争,我从来不曾想过要去害他。毕竟,我们是大学4年的同学。 今天,老秦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无法不相信这一切,无法不相信段翔龙对我下了黑手。 我不由又想起了芸儿,芸儿现在是否还在死心塌地跟着段翔龙呢?她是否知道段翔龙在外面花天酒地找女人赌博的事情呢? 想着芸儿和我的曾经岁月,我不由深深地为芸儿担心担忧起来。 想到芸儿,我又想起了秋彤,秋彤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那边李舜的父母刚刚调整了职务,才过了一天,秋彤就紧急赶回海州,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呢?秋彤把我当普通朋友不告诉我,那么,浮生如梦会告诉异客吗? 想到这里,我急不可耐地打开电脑,登陆扣扣。立刻,我看到了浮生如梦的留言,是今天下午留的,也就是秋彤抵达海州后不久,是手机扣扣登陆的。 我急忙看浮生如梦给我的留言,刚看了第一句,顿有如雷轰顶之感,直接就懵了。 “客客,我今天晚上就要和男朋友订婚了。” 我的大脑一阵发炸,怪不得秋彤接到那个电话后神情如此剧变,怪不得她会变得如此焦躁,原来,她是接到了海州某些人不可抗拒的指令,要回去和李舜订婚。这某些人,当然就是她的恩人了。 我浑身颤抖着继续看下去。 “我正在和亦克在浙江出差,正在你的老家明州,突然接到了恩人的电话,让我必须今天赶回海州,和他们的儿子举行订婚仪式。我知道,我一直想拖延却又无法抗拒的时刻在慢慢向我逼近,订婚之后,就是结婚。我精神深处那最恐怖和崩溃的一刻快要到来了,我很痛苦,却很无奈,我不能把握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只能像一只待宰杀的羔羊,听任别人为我安排好命运的一步步旅途。 我不知道命运之神将要把我带向何方,我最终的灵魂归宿又在哪里。或许,这就是我不可更改的宿命,既然不可更改,那么,客客,你是否应该祝福我?你会祝福我吗?现实的命运将我一步步拖向未知的深渊,我身不由己只能走进去。 既然现实不可抗拒,那么,客客,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祝福我吧,我知道,我最后的肉体和灵魂都将不再属于我,肉体将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吞噬,而灵魂,我希望能永远停留在这个看不见的世界里,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里,我希望能让自己在回忆中保留一分美好的记忆。” 看完浮生如梦的留言,我的大脑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无论我在现实里和秋彤如何接近,我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她的命运已经不能由自己来主宰,我大脑里无数次幻想过的海市蜃楼正在逐渐幻灭,而最后,将会彻底破碎,彻底消失。 她终归是要属于李舜的,要做李家的媳妇,而绝对不会是亦家。 我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 我不明白,李舜不是一直信誓旦旦要秋彤离职要秋彤放弃丫丫,才会答应和她结婚的吗,现在虽然不是结婚,但也是向结婚迈进了一大步,李舜难道放弃了初衷,妥协了? 对于这次订婚,李舜是否心里真的愿意呢?还是他迫于父母的强大压力不得已而答应呢?对于做事反复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李舜,我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量他,我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想,我心里清楚,我自己刻意制造的美丽的肥皂泡正在逐渐分解膨胀,很快,就要化为乌有。 我一味让自己沉浸在虚幻的梦境里,最后的结果是我将毁灭自己的灵魂。 我继续看下去。 “客客,不说这些了,说这些会让你和我都不开心,都不快乐。其实,这都是早晚的事情,我自己也不该为此而老是郁郁于怀,让大家都不开心,我的命就是如此啊,我为什么老是要和命运过不去呢,我应该学会放下,学会接受命运安排的这一切。呵呵,你看,我笑了一下,我真的笑了。” 我能感觉到此刻她的笑里包含着多少泪水和苦楚,我不由地眼睛湿润了,心如刀绞。 “客客,说说你的事情吧,我这次出来考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在一个报业经营高手哪里,我得到了点化,我突然发现了自己在报业经营管理上存在的巨大缺陷,同时,也突然想到,这也是你的致命弱点。”接下来,浮生如梦谈的就是我在柳月那里听到的关于经营战略和战术的论述。 我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我知道浮生如梦在安慰我,在转移话题,我失魂落魄地关了电脑,在房间里疯狂来回踱步疾走,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再次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我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开始思考着自己的现实和未来,秋彤终归不是我的,我一味让自己迷幻着,在虚拟的世界里和浮生如梦纠葛不休,在现实里的世界里梦幻着秋彤,于我于她,有什么益处呢?我这样下去,伤害的是我,还是她,还是我们? 秋彤是理智的,她及时刹住了虚幻的脚步,去接受那宿命的现实,而我,在现实里却不肯清醒,让自己在现实里几度沉迷,不肯走出那飘渺的幻境,我是否在自甘堕落自我甘灭呢? 我麻木地胡思乱想着,神情不由恍惚迷离起来。 我明白自己应该在现实里怎么做,我跟前就看着一个海竹,一个对我真心实意的海竹,但是,海市蜃楼里的秋彤和曾经刻骨铭心的芸儿,却每每从我的心底里冒出来,无时不在干扰着我的视线我的心扉。 我无法让自己在心底萌生对海竹的真情和真爱,我无法违心让自己在海竹面前表达出虚伪的情感,我不能欺骗海竹,也不能欺骗自己,否则,我无颜面对海竹海枫,也无颜面对自己。 不知过了过久,我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海竹打来的。 “哥,我已经到酒吧了,没看到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痛苦的决定 我一愣,一看时间,已经9点了。我忙告诉海竹这就去,然后我飞快地下楼打车直奔酒吧。 20分钟后,我坐在了酒吧里的一个角落,对面坐着海竹。 海竹今天的表情很沉静镇静,见了我,微微一笑,很淡定。 “今天没飞?”我有话没话地说,边端起杯子喝啤酒。 “下午从海州飞回来的!” “哦……” “下午我在机场遇到秋彤了。” 我抬头看着海竹。 “不仅遇见了秋彤,还遇见了李舜,他们是坐同一班飞机去海州。”海竹又说。 我继续看着海竹。 “李舜带着两个小弟一起回海州的。一个叫五子的小声告诉我说今晚李舜要和秋彤订婚,他俩是专程回海州订婚的。”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没有吭声。 “不过,我看李舜脸色似乎不大好看,理都不理秋彤,阴着脸在一边打电话呢。我听说这事后主动和秋彤说话,表示恭喜,秋彤的脸色似乎也很难看,勉强笑了下,连声感谢都没说。” 我继续不做声,看着天花板。 “秋彤不乐意也可以理解,这么好的女人跟了李舜这样的人,谁心里舒坦啊,不过,我不理解的是李舜为什么还不高兴,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有,我就不明白了,秋彤为什么非要跟着李舜呢,难道就是看中了人家的钱财和家庭地位?”我觉得,这这不符合秋彤的素质和本质,难道秋彤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别人的事,不要乱猜了!”我冒出了一句。 海竹住了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好,不提这个了,哥,我今晚约你出来,是想认真和你谈谈我们的事情。” 我看着海竹:“你说!” “在谈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 “你没有跟着秋彤一起回海州,是专门为了我留下的吗?”海竹的眼睛紧紧盯住我,似乎带着最后的期待。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海竹的神情有些沮丧:“假话。” “那我的回答就是你希望的答案!”我说。 海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嘴唇紧紧抿着,似乎要忍不住哭出来。但是,最终,海竹没有失态,半天,抬起头,脸上强行笑了一下:“终究,你不肯欺骗我,有时候,我倒是希望你能欺骗我,可是,你终究是不肯。”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海竹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坚强,目光直视着我,“好了,谈谈我们的事情吧。” 我不敢看海竹明亮的眼睛,低头看着桌面。 “我决定了--”海竹说。 我抬起头,看着海竹:“你决定什么了?” 其时,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了海竹的意思。 “我决定放弃了--”海竹轻声说出这句话,接着是深深的伤感的叹息。 我沉默不语,心里带着对海竹深深的内疚。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需要互动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海竹接着说,“我曾经尝试让自己走入占据你的心,我为止不懈地努力着,尝试着,可是,我终究明白,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爱,不是嘴巴上说说的,是深埋于心底的,口头上说爱或者不爱,并不能代表内心的真实感觉,而内心的真实感觉,有时候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终究明白,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芸儿姐,不管你知道了她的什么情况,不管她是否还属于你,你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她,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始终无法占据,我承认,我失败了,我认输。所以,我决定放弃努力,我决定将自己变成你的另一个元朵。” 海竹的声音伤感而悲怆,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和释然。 我看着海竹再次说:“海竹,对不起,我努力了,我想让自己努力去接受你,可是,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欺骗自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海竹微笑着:“哥,不要自责,你这样,我心里会不好受的,我理解你的内心,我衷心希望,你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我希望看到一个幸福的你,一个开心快乐的你。以后,我就做你的妹妹吧,和元朵一样亲情超越爱情的妹妹。以后,我就有两个哥哥了,一个是你,一个是海枫。哥,你说好不好?” 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哥,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海竹说。 海竹终于要说那件事了,我抬头看着海竹。 “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先代表我和海枫给你道歉!”海竹说。 “哦……” “我想说的这件事,和芸儿姐姐有关,这件事,海枫哥知道地早一些,却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而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海竹满脸愧疚地说。 我一听,心缩紧了,盯住海竹:“你说下去--” 海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定定神,然后看着我说:“哥,芸儿姐已经离开段翔龙了。” 我一听,脑门轰地一下,看着海竹,急切地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芸儿姐早就离开段翔龙了,这个消息海枫哥是年后知道的,我是最近才刚知道的。”海竹说,“芸儿姐现在一直自己一个人,海枫哥之前一直以为她还在和段翔龙在一起,春节后才偶然知道,知道后,他为了我和你的事情,故意没有告诉你。所以,我想代他向你道歉。” 我对海枫道歉不道歉不在心上,我也不会因为这事记恨海枫,我理解他的想法,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芸儿在哪里? 我急切地看着海竹:“海竹,我不责怪海枫的,快告诉我,芸儿现在在哪里?” “明州!” “在明州什么地方?”我愈发着急,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芸儿。 到今天为止,我仍不知道芸儿当初为什么离开我。 但是,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芸儿会背叛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背弃我们的爱情。 海竹今天说的这事,在我心中掀起了狂涛巨澜,我沉淀已久的思念和牵挂瞬间一起爆发了出来,我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芸儿。 我现在确信,去年那次才海州见到芸儿,一定是芸儿去海州找我的,她从我妈妈那里得到了我胡诌给妈妈的公司地址。 海竹沉默了半天,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我不说话。 我这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看着海竹。 海竹看了我半天,又深深的叹息一声,然后站起来,看了看手表,对我说:“哥,我该走了。” 说着,海竹低头转身欲离去。 “海竹--”我坐在那里叫了一声。 海竹停住脚步,回头冲我笑了下,笑得有些勉强,然后说了一句:“我真羡慕她,哥,我走了。” 说完,海竹匆匆离去。 我木呆呆地坐在原地,傻了。 一会儿,我的手机来了短信,一看是海竹的:“现在,在天一广场中心的喷泉左侧,你会见到她,去吧。” 我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急忙结了帐,出了酒吧,疯狂地向广场中心的喷泉跑去。 此时的天一广场,游人已经不多,跑到喷泉不远处,我一眼就看到了灯光下的喷泉边站着一个形只影单的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背对我站在哪里,默默看着此起彼落正在喷放的泉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气喘吁吁疾奔到她的身后不远处,突然放缓了脚步,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狂烈心情,缓缓走到芸儿身后…… 这是芸儿,果然是芸儿,是我魂牵梦萦的芸儿,是我刻骨思念的芸儿!此刻,她和我的距离就在咫尺,近得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体香。 “芸儿……”片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芸儿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缓缓转过身来…… 就在几分钟之前,就在见到芸儿之前,我还以为不可遏制的冲动会将我自己淹没,久别的思念会让我疯狂,心底里深埋的激动会让我歇斯底里。 可是,此刻,我竟然是出奇地平静,起码外表看起来很平静。 令狐冲说:有些事情本身我们无法控制,所以只好控制自己。 此刻,我就是这样,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毕竟,我不是以前的我,芸儿也不是以前的芸儿,我们之间的状态也不是从前的那般。 在见到芸儿的这一刻,我的大脑突然出奇地清醒,清醒到能认识到目前的现实状态。虽然我的心里还涌动着喷发着狂烈的激情伤情和悲情。 我站在芸儿咫尺的距离,看着芸儿缓缓转过身来。 我知道,芸儿此时的出现,一定和海竹有关,一定是海竹安排的。海竹似乎已经为今晚安排好了一切。 “小克--”芸儿吐出这两个字,接着就紧紧咬住了嘴唇,两只眼睛死死盯住我,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芸儿--”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栗。 “小克--”芸儿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周围很静,远处传来游人谈笑的声音,芸儿身后的喷泉依旧在喷发着,在五彩的灯光下映射出五彩的水花。 我和芸儿互相对视着,忘记了周围一切的存在,忘记了春夜里弥漫在周围的夜风。 芸儿依旧是那么俏丽,消瘦的脸庞上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依旧那么明亮,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那是我抚摸亲吻过无数次熟悉的脸庞和眼睛,那是我脑海里无比深刻的心灵之窗。 我凝神看着芸儿,看着这曾经我无比熟悉曾经属于我的一切。 芸儿凝神看着我,看着消失了9个多月突然又出现在她跟前的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忙不完的旧情 远处,飘来一阵歌声:“忙不完的旧情续不完的梦,快刀难断藕丝情,你可记得那个霜冷日,你可记得那阵木鱼声,情侣走尽天涯路,双眸痴痴伴孤灯……” 此情此景,听到这首歌,我的心里涌起万般情怀,心潮起伏,温情涌动。 “情丝正像藕丝织缆绳,拴住日光和月影,怎能忘记夏夜听蝉鸣,怎能忘记冬晨踏雪行……” 芸儿似乎也被这歌声所打动,眼角渗出晶莹剔透的泪花。 “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就怕日匆匆,一次次离别一次次重逢,路也漫漫泪也朦朦……” 歌声继续,我内心的冲动和激情再度被激发,再也无法压抑,嘶哑着又一次呼唤芸儿:“芸儿。” “小克。”芸儿似乎也被歌声渲染了激情,被我的声音唤起了热情,声音有些哽咽着叫了我一声。 我终于张开双臂,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芸儿终于扑进了我的怀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多么熟悉而陌生的拥抱,多么亲切而久违的情感,多么接近而遥远的人儿。 我和芸儿紧紧拥抱在一起,紧紧地。 仿佛过去的从前,我们从来没有如此紧密如此冲动地拥抱过。 我又闻到了芸儿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了芸儿那熟悉的体香。 想着这过去9个多月的坎坷经历和苦苦思念,想着那过去岁月的情感流逝和海誓山盟,想着再次相见时的物是人非,我的眼睛潮湿了。 芸儿紧紧搂住我的腰,脸紧紧埋在我的肩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抽噎。 我知道,此刻,芸儿一定是热泪长流。 我不知道芸儿在过去的时光里都做了些什么,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想知道芸儿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做过那些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只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她,我一直无法忘记她,她一直在我的心底里无法泯灭。 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又重逢了。 这一刻,过去的所有猜疑,曾经的苦难岁月,都灰飞烟灭,我都不愿意再去想,我只看到了我朝思暮想思念的芸儿正在我的怀里,芸儿是我的初恋,是我刻骨铭心眷恋的女人,在我失去她9个多月后,我又将她拥有在怀抱里。 在失去芸儿之后的流浪岁月,我遇到了秋彤,她是那么地让我神魂颠倒那么地让我刻骨铭心,让我产生了一生不曾有过的美妙幻觉,让我会暂时忘却芸儿离去的伤痛而得到迷幻的抚慰。 可是,只要是梦,总有一天会醒来,秋彤正在走向她的现实,正在一步步将我的梦幻化为齑粉,而浮生如梦,已经划出了一条红线,将自己明智地置于红线的另一侧,再也不肯越过。 在我的梦幻即将频于崩溃之时,现实里我的初恋我的芸儿竟然出现了!我失去了一个梦幻,回收了一个现实,难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都是命运的必然? 不能拥有秋彤和浮生如梦让我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失去芸儿让我撕心裂肺心如绞痛,不知不觉,浮生如梦和芸儿成为了我生命里的女人,一个在虚幻的空间里,一个在现实的世界里。 虚幻的世界里,我将永远不会将浮生如梦忘记,现实里的世界里,时光没有磨灭我对芸儿的刻骨思念。而秋彤,我是多么希望能将她和浮生如梦化为一体,但是,我知道,这将永无可能了。 记得有人说过,当幻想和现实面对时,总是很痛苦的。要么你被痛苦击倒,要么你把痛苦踩在脚下。而我,却缺乏把痛苦踩在脚下的决心和勇气以及胆量。 而海竹和元朵,她们能走进我的亲情世界,却无法走近我的生命里。这不是我刻意要这么安排,而是冥冥之中的命运。 忽然觉得命运之神还是公平的,对我还是有所恩赐的,在芸儿离去之后让我遇到了秋彤,虽然无法在现实里得到,但是却在虚拟的空间里得到了浮生如梦的抚慰,让空幻伤悲的灵魂得到了继续生存的空间。 而在我终究无法将幻想成为现实,在幻想即将破灭之时,芸儿又出现在我跟前,让我有机会重新去找回过去,让我落寞的心灵再次得到安慰。 良久,当我们稍微平静下来,芸儿离开了我的怀抱,从随身的手包里掏出纸巾低头擦了擦眼睛,然后抬起头再次看着我,神情变得镇定。 璀璨的霓虹灯下,我有些看不清芸儿的眼神,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离。 “你瘦了,黑了,结实了。”芸儿上下打量着我。 “你也瘦了,却依旧是那么漂亮。”我有些心疼地说着,又夸了芸儿一下。 过去,芸儿总会不厌其烦地问我一个问题:我漂亮吗?而我的回答永远也是两个字:漂亮。 听我这么说,芸儿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凄苦,还有些不安,我看了心里又疼痛起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芸儿又问我。 “是有人告诉我的。”我说完接着问芸儿,“你呢,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女孩的电话,她让我来这里的。”芸儿说,“她只说有事找我约我面谈,却不知,她是让我来这里等你。” 果然,这一切都是海竹的安排。想起海竹,我的心里又涌起阵阵愧疚,不仅觉得对不住海竹,还觉得对不住海枫。 “小克,那女孩是谁?你知道的,是不是?”芸儿看着我。 我点了点了头:“海枫的妹妹,海竹!” “海枫的妹妹?”芸儿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芸儿又问。 我看着芸儿:“此事说来话长。” 芸儿没有再问,抬头看着夜空,轻轻呼了一口气。 我也沉默了。 再次相见,万语千言,却又一时无从说起。 离开了芸儿的身体和拥抱,闻不到芸儿的体味,我突然觉得芸儿有些陌生。 我的心突然闪过一丝惊惧,为自己刚才的感觉。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半晌,我说。 “我想去喝酒!”芸儿冒出一句。 “好,你想去哪儿?”我照例像以前那样,出去玩,到哪里玩,都是芸儿说了算。 “D8!” 芸儿所说的D8就是现在的2046,那是我和芸儿以前经常来蹦迪喝酒的所在。 “现在改名叫2046,听说是一个北方的老板收购的!”芸儿又补充了一句。 我点点头:“好,我们走--” 我和芸儿一起并肩往2046走去,虽然是并肩,芸儿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挽住我的胳膊,我想揽住芸儿的肩膀,却迟迟抬不起手臂。 难道,时光真的能带走一些东西? 走进2046,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光怪陆离的灯光迎面扑来,还有浑浊的弥漫着烟酒味道的空气。 我要了一个小包,和芸儿走进去,服务生来点单。 我要了一个果盘和一些点心,都是以前芸儿最喜欢吃的品种,在点酒的时候,我看了看芸儿。 “芝华士!”芸儿说。 芸儿以前顶多喝点啤酒。 我点点头,要了一瓶芝华士。 东西上齐后,我让服务生出去关上门,我们自己勾兑芝华士。 服务生关上门出去,外面喧嚣的音乐被关在了门外,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勾兑好芝华士,给我和芸儿分别倒上。 芸儿从包里摸出一包三五,递给我:“还抽烟不?” 我点了点头。 “抽吧!” 我抽出一支烟,刚要点火,芸儿说:“给我一颗!” 芸儿开始学会抽烟了,我没有说话,递给芸儿一颗,然后帮芸儿点着,自己也点着。 芸儿轻轻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缕青烟,看着我:“我会抽烟了,奇怪吗?” 秋彤也会抽烟,但是,我觉得她俩抽烟的性质似乎却不相同。 我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芸儿。 芸儿低垂下眼脸,接着端起高脚酒杯,看着我:“小克,9个多月不见,来,我们喝9杯,为过去的9个月,每个月一杯。” 说完,不等我反应,芸儿举杯就喝,一口干了。 我也干了,然后又倒上。 芸儿没有停歇,又端起酒杯:“来,第二杯。” 说完,自己又干了。 我随着干了。 芸儿一杯接一杯不停歇,很快,我们都喝了9杯,一瓶芝华士光了。 芸儿的酒量见长了,芸儿似乎今晚很想喝酒,特意想把自己喝醉。 又要了一瓶芝华士,这回,芸儿没有接着立刻就喝,而是目光怪怪地看着我。 芸儿白皙的面孔现在已经变得绯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醉,虽然是迷醉,但那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些许凄然和苦楚。 “为什么来找我?”芸儿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我,声音有些干涩。 我吞咽了下喉咙,心里一阵凄苦,看着芸儿,没有说话。 芸儿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晃了下脑袋,接着摸起一支烟,自己点着,抽起来。 看着袅袅的烟幕之后芸儿有些漠然的眼神,我的心继续伤感凄然着。 芝华士的后劲不小,我的酒量虽然不小,却也有些脑袋发沉发晕,我想芸儿也应该有些醉了。 “你不该来找我的?知道吗?”芸儿脑袋摇晃了一下,看着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心里隐隐作痛。 “想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些什么吗?”芸儿又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弥漫在她眼前,让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 第一百八十章 难捱的深夜 我低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看着芸儿,端起酒杯:“喝酒吧。” 芸儿看着我抿了抿嘴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也干了。 我们都沉默着,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不说话并不代表我停止了思考,同样,也不代表芸儿心里没有想法。 这一点,我想和我芸儿心里都明白。 第二瓶芝华士很快也喝光了,芸儿此时的脸更加红了,我的醉意也有了些许。 这时,芸儿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小克--” “我答应着,看着芸儿。 “你还爱我吗?”芸儿的声音有些虚无,又有些飘渺。 “我从没有停止过想你。”我苦涩地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以来,你有过别的女人吗?”芸儿又问了一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没有正面回答芸儿的问题,说:“你一直在我心里,每一个孤独难捱的深夜,每一个阴霾落寞的时刻,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 “小克……”芸儿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我……” “没有你的岁月里,我无数次尝试将你忘记,可是,我终究不能,我终究做不到,我无法将过去的那些时光从我心里抹去,我无法忘记你和我往昔那难忘的一幕一幕……”想起过去9个多月那苦难的日子,我的声音突然哽住了。 “小克……”芸儿浑身颤抖着,似乎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长久的压抑和悲伤,突然猛地扑到我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芸儿哭得很奔放,很淋漓,很肆无忌惮,很撕心裂肺,刚才在天一广场,她是无声的压抑的抽泣,而此刻,她是放声大哭,似乎要将许久以来的情感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全部释放和宣泄。 我抱着芸儿的身体,抚摸着芸儿的肩膀,轻轻拍着芸儿的后背,心中涌起无限悲楚和疼怜,热泪不由滚滚而下。 芸儿的泪水流淌在我的胸口,滴落在我的衣襟,我的热泪滚落到芸儿的头发,滑落到芸儿的脖颈。 芸儿肆意地痛哭着,我无声地流淌着泪水,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话语,我们都明了彼此的心底。 许久,芸儿终于停止了痛哭,依旧在我的怀里,无声地抽泣着,抽噎着,抽搐着。 我抚摸着芸儿的秀发,将下巴抵住她的黑发,心里的感觉不停变幻着,一会儿觉得无比充实,一会儿却又感觉无比空荡。 一会儿,芸儿抬起头,搂住我的脖子,仰视着我,眼神楚楚,泪光涟涟,眼神里带着几分渴望。 我低头注视着芸儿姣美的脸庞,我们目光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的我能感觉到芸儿呼吸出来的气息。 我们就这样彼此互相注视着,呼吸着对方的呼吸,感觉着对方的感觉。 看着芸儿性感的嘴唇,似乎有些干涸,还带着些许的期待。 我想低头吻住芸儿,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可是,不知为何,我却迟迟无法让自己将想法变为行动。 看着我,芸儿的眼神里流露出热烈和渴望,搂紧了我的脖子,缓缓抬起头,缓缓靠近我…… 芸儿闭上了眼睛,美丽的睫毛一颤一颤,她那温热的唇吻住了我的。 我们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吻,我和芸儿终于再一次接吻,这次接吻,时隔了9个多月。 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这是只有和芸儿在一起才会有的心灵的颤栗和震撼,这熟悉的热吻曾经让我无数次迷恋迷醉,让我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我和芸儿忘情地热吻,彼此努力让自己进入对方,带着悲情的渴望和思念,带着酸楚的热烈和奔放。 我分明看见,芸儿的眼角又开始滑落了泪水,我分明感觉,自己的眼睛再一次变得潮湿。 芸儿,我的恋人,我的初恋,我的女人,我的世界。 我心里沉淀许久的心声开始呼唤,一次又一次。 时光不曾逝去,岁月不曾泯灭,苦难的日子带不走我心底的固执,坎坷的经历融不去我灵魂的痕迹。 我和芸儿热烈地吻着,忘却了世间的所有烦恼和忧愁,这一刻,我甚至没有想起浮生如梦,想起秋彤。 当炽热终于开始平静,我们终于停下来,互相注视着对方,我看到芸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伤感和忧郁。 我的心再一次感到疼痛,以前的芸儿,从来都是阳光明媚从来都是无忧无虑从来都是开心快乐的,可是,现在,芸儿变了,从芸儿的眼神里,我似乎感受到了芸儿心里的苦难。 “小克,你变得成熟了,你正在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良久,芸儿叹息一声。 我紧紧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芸儿努力笑了一下,坐起来,掏出纸巾,轻轻为我擦拭眼角的泪痕,我捧住芸儿的脸颊,轻轻用手指抹去芸儿脸上的泪水。 “小克,开心吗?” 我点点头:“你呢?” 芸儿点点头,看着我:“小克,笑一个给我看看!” 我笑了一下。 芸儿看着我的表情,无声地笑了下:“小克,我漂亮吗?” “漂亮,你一直就很漂亮!”我说。 芸儿又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开心,接着又叹了口气。 芸儿的叹息声里充满了伤感。 “还想喝酒吗?”我问芸儿。 芸儿摇摇头:“再喝我就真的大醉了,我现在已经醉了,人醉了,心也醉了。” 我说:“那,要不,我们走吧。” 我此时说走,却不知要到哪里去,是出门送芸儿回家还是带芸儿去我住的酒店,还是出门口各自回去。 芸儿也不问我们要到哪里去,点点头,又站起来说:“等下,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芸儿这会儿哭得脸上的淡妆已经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 芸儿拿着小包出去,去了洗手间。 我点燃一支烟,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梳理整理一下自己的头脑,我觉得此刻自己的大脑很乱。 正在思绪间,突然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滚开,臭流氓,不要脸,滚开--” 我浑身一震,这是芸儿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我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出了门到了走廊,看到一个光头汉子正在拉扯着芸儿,身体摇摆着:“嘿嘿……小妞,来,到大爷的包间,陪大爷喝几杯,爽一爽。” 边说边伸出手去摸芸儿的脸。 我一眼就认出,这光头竟然是刁世杰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被我在海州北国之春夜总会教训过的一个。 他怎么到了明州,怎么出现在这里?我心中大感意外。 眼看这狗日的那肮脏的手就要摸到芸儿的脸,我来不及多想,疾步过去,从身后伸出右手,猛地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左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腕,往后一用力,猛地将光头摔倒在地板上。 此时,我心中怒火万丈,松开右手,接着一脚踩在光头的胸口,扼住他手腕的左手猛地往侧方一用力,“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光头的手腕被我扭脱臼了。 “啊--”光头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接着看见了我。 芸儿这时急忙跑过来,跑到我身后,拉住我的胳膊。 随着光头的惨叫,旁边的一个包房里冲出三个人,我一看,正是其余的三大金刚,四大金刚都来明州了。 看到我,他们都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松开了光头,光头在他们的搀扶下站起来,嘴里吸着冷气,看着我咬牙切齿。 此时,我来不及想为什么这四大金刚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来不及想他们的到来和李舜今天回海州有什么关联,更不会想到和李舜的父母突然调整职务有什么关系。 “马尔戈壁的,亦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没想到咱们在这儿见面了!”一个小胡子光头说道,边看着我身旁的芸儿,“看不出,你狗日的还怪能,又换了一个马子,那个空姐小妞玩够了,换了这个。” 我看着他们:“哥们,大路朝天,各走一半,我不想惹你们,也请你们不要惹我,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呸--妈的,老子今天非整死你不可,来,来,有种进来--”他们似乎不想在走廊里大张旗鼓和我打斗,似乎有些忌讳怕夜总会的人知道他们是谁。 “今天你不老老实实给大爷几个磕头赔罪,再把你马子让老子们玩一个通宵,大爷今晚就给你放血--” 我知道,遇见他们几个,在这种情况下,今晚一场恶斗又难免了,不把他们制服,我和芸儿今晚断然脱不了身。 我轻声对芸儿说:“回房间里去--”说着,我摆脱开芸儿的手。 “小克,你--”芸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心和惊惧。 “没事,听我的,回房间里去!”我急促地说着,眼睛盯住四大金刚,同时轻轻拍了拍芸儿的手背。 芸儿听话地急忙回到了小包,我紧紧盯住四大金刚,四大金刚慢慢往大包里退…… 我突然起脚,一个箭步上去,对着最后站在门口的小胡子踹去,小胡子早已有了防备,急速往后缩身,我一脚揣空,随着惯性也冲进了大包间。 刚一进去,房门随即就被关上,接着,他们摸起茶几上的酒瓶,把我围起来,开始了一场混战。 外面的音乐震天响,包间里的打斗不亦乐乎,酒瓶、酒杯、烟灰缸满天飞,玻璃茶几被踢翻打碎,连麦克风也变成了武器。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讹诈 上次我放倒四大金刚,靠的是闪电出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次他们有了防备,要想把他们放倒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打了半天,打成了平手,他们被我击中了几次,我也挨了好几脚,手上也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正在这时,听到走廊里有女人的叫声:“快来人啊,这里有流氓滋事--” 这是芸儿在喊叫。 听到芸儿的喊叫,四大金刚突然停住了手,采取守势退后几步,互相看了一眼,小胡子说了一声:“撤--” 说撤就撤,行动很快,四大金刚像是训练有素,拉开门迅速鱼贯而出,小胡子最后一个出去的,临走前说了一句:“亦克,你等着,这笔账早晚还得给你算。” 接着,四个人都窜了,剩下我自己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包间里,随即,芸儿冲进来,看见满地的混乱和我手上的血,惊叫了一声,急忙掏出手绢为我包扎。 这时,几个保安手里拿着电击棒冲了进来,一个领头的叫着:“流氓在哪里?人呢?” “跑了!”我说,“就是刚才的四个光头!” “跑了?”领头的保安看着我和芸儿,“刚才是谁喊的?” “我--”芸儿说,“那四个光头是流氓,寻衅滋事。” “和谁打的?” “我!”我说。 “你?”领头的看着我,又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打架弄的吧?” “是的!”我说。 “你喝了不少酒吧?”领头的保安凑近我,吸了吸鼻子。 “我们是那个小包的客人,来这里除了喝酒,还能干吗?”我说。 “这里砸坏的东西,里面也有你的功劳了?” 我看着领头的保安没有吭声,然后拉了芸儿就要出去。 “站住,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想干什么?”我回头看着保安头目。 “干什么?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损坏了东西,要赔偿的,你知道不知道?”保安头目说,“你给我老实点,不然--” 我不想把事情弄大,说:“怎么个赔偿法?” 保安头目对另一个保安说:“去把经理叫来,核损一下。” 很快,经理带着几个人来了,我同样不认识这经理。 “经理,今晚这房间里有打架斗殴的,跑了4个,还剩下这一男一女,男的是参与者--”保安头目说,“酒后打架斗殴,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要是他老老实实赔偿损失也就算了,不然就把他弄进去蹲几天。” 经理带着人员核查损失,很快,一份清单出来了,经理念给我听:“打坏茶几一个,价格5000元;酒杯4个,每个100元,共400元;麦克风2个,每个1000元,共2000元;花瓶2个,每个5000元,共10000元,音响也被打坏了,价值10000元……还有,这个大包的消费,综合统计,共计需要赔偿5万元。” 我靠,抢劫啊,这里的物品都是天价!太宰人了! “对不起,你的要价太高,我赔不起。再说,打架是他们引起耍流氓引起的,不是我找事的。” “对不起,我们这里物品的价格都是这样,损坏了就得照价赔偿,至于你们是怎么打架的,我们不管,反正你参与了,现在就剩你在这里,就得你来赔!”经理蛮横地说,接着又看保安头目,“看好他,不赔钱,捆起来送局子。到时候,不但得赔钱,还得被罚钱,而且,还要吃苦头。” 经理话音未落,几个保安就拿着电击棒向我靠过来。 “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客人,你们这样做,是在宰客,是在胡作非为!”我将芸儿拉到我身后,冲他们喊道。 “操--少给我讲狗屁道理,像你这样的无赖我见得多了。”保安头目手里的电击棒离我和芸儿越来越近,“怎么着,是乖乖拿钱呢还是尝尝这电击棒的味道。” 我此时意识到面对这帮人,我是逃不了的,因为还有芸儿在,如果要是来硬的,一定会吃亏。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我必须要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好,你们等下,我打电话叫人送钱!”我忙摸出手机说。 “哎--这就对了嘛,识相就行!”经理满意地说。 “我告诉你,打电话别耍什么花招。”保安头目说,“我们这里,没人敢惹。” 我不做声,打通了五子的电话,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五子在那边一听,火冒三丈:“妈的,我靠,他们真是狗眼不识泰山了,竟敢对你下手,亦哥,你叫那经理接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经理:“经理,送钱的人要和你说话!”边说,我边按了手机免提键。 经理有些狐疑地拿过电话,傲慢地说:“喂--说话!” “说你马尔戈壁!”五子在那边破口大骂,我们都听得很清楚,“经理,我靠你妈,你狗日的吃了豹子胆了,敢敲诈他,你知道他是谁不?你想死了是不是?我靠你老母--” 经理被五子一顿骂弄懵了:“你--你是谁?” 经理竟然还一时没有听出五子的声音来,而保安头目这时却听出来了,脸色陡变,对经理说:“电话里是五子哥啊!” “啊--五子哥!”经理惊叫了一声,忙说,“你--你是五子?” “不是我还能是谁?我靠你妈。”五子继续大骂道,“亦哥是谁你知道不?亦哥来我们2046喝酒,就和到自己家一样,没有亦哥,能有2046的今天吗?你们几个狗日的,瞎了狗眼了,竟然敲到亦哥头上了,要是让老板知道了,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除了我和芸儿,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保安头目的两腿已经开始哆嗦。 “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不用多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五子说完挂了电话。 经理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把电话递给我,接着点头哈腰陪着笑:“亦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是瞎了狗眼,不认识你老人家,太抱歉了。” 保安头目这时也赶紧弯腰赔笑:“亦哥,误会,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这班小人计较。没事了,你们继续去玩吧。” “对,对,你们继续玩吧,今晚所有的费用都算在我身上,我请客,给亦哥压惊。”经理忙不迭声地说。 我松了口气,说:“该付的费用我还是会付的,只是你们这要价也太离谱了。” “哎--亦哥,你就赏我一个脸吧,千万别再提那事了,今晚您要是掏一分钱,我这经理也就不用干了,我也没脸干下去了。”经理满脸愧色地说,“希望亦哥给我们这个面子,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噗嗤--”芸儿在我身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我们都安全了。 听经理这么说,我知道真要付钱的话,包括我和芸儿的消费,他们是死活不会要的,我想了下,说:“好吧,我们今晚的消费记在账上。” 然后,我拉了芸儿就走,经理和保安头目抹着额头上的汗,千恩万谢低头哈腰把我们送到门口。 出了2046酒吧,芸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亦哥,他们叫你亦哥,今晚太刺激了,好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我没有笑,心事重重地走着。 芸儿突然不笑了,一把将我拉住,看着我:“小克,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么惊人的大逆转,这家酒吧怎么还和你有什么关联,那个什么五子,还有五子的老板好像都和你还有不错的关系?” 看着芸儿强烈好奇的眼神,我低头不语。 “小克,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芸儿拉着我的胳膊摇晃着。 我抬起头,看着芸儿:“芸儿,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一句两句是说不清楚的,我现在心情很坏,不要问了,好吗?” 芸儿看了我半天,说:“好吧!我不问了,我不为难了你。我知道,小克,不管你这9个多月经历了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干坏事的,是吗?” 我的心一颤,我想起了跟随李舜的那些日子,想起了金三角之行,不敢再看芸儿的眼睛,扭头看着远处的夜色,沉默了。 芸儿看了我半天,脸上带着不安和忧虑的表情,半晌说了一句:“好了,不说了,走吧。” 走,往哪里走?我一时又踌躇了,看着芸儿:“芸儿,你想去哪儿?” 芸儿看着我:“你想让我去哪儿?” 我看着芸儿,没有说话。 芸儿扶着额头:“我头疼。” 芸儿喝得太多了,加上今晚又受了惊吓,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也不放心。于是我说:“我住在酒店里。” 芸儿点点头:“走吧,我好累。” 于是,我带着芸儿去了我住的酒店,芸儿的酒劲上来了,在路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搀扶着芸儿刚进房间,把芸儿往床上一放,芸儿接着就迷糊着睡了过去。 我弄了热毛巾给芸儿擦了擦脸和手,脱下外套,给芸儿盖上被子,然后草草洗了一下,躺到了另一张床上,关了灯。 黑暗中,传来芸儿酣睡的声音,她睡得很深很沉。 我此时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在今天一起爆发出来,秋彤突然回海州和李舜定亲,老秦告诉我段翔龙的事情,海竹的离去,芸儿的突现,还有2046遇到四大金刚…… 如此多的事情积聚在一起,让我的承受力达到了极限,我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裂开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事情,无法入眠。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隐忧 我不知道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秋彤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面对李舜父母的,更不知道李舜如果会不会拿出丫丫的事情来阻击订婚之事。 如果丫丫的事情不能阻拦住订婚的步伐,那么,李舜的父母会怎么样对待未婚妈妈秋彤?作为权贵豪门讲身份讲面子的他们,能接受秋彤没结婚收养孤儿的事情吗? 如果他们一面继续坚持订婚,有一面逼迫秋彤放弃丫丫,那么,秋彤将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感到了巨大的不安和隐忧。 还有,如果李舜和秋彤订婚了,那么,李舜会不会对秋彤提出同居的要求呢? 从某种风俗和规则上来说,李舜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而秋彤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拒绝的。 或者即使李舜不提,李舜的母亲会不会要求秋彤和李舜住到一起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阵阵绞痛,剧烈跳动起来,不敢往下想了。 虽然不敢往下想,我却分明感到,我对秋彤和浮生如梦的梦幻都已经接近灰飞烟灭了。 我这时觉得自己很卑鄙,一方面想着芸儿,一方面却又想着秋彤,一方面正在重新拥有芸儿,一方面却又在迷恋着那虚幻世界里的浮生如梦。 我深深感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肮脏和龌龊。 我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面对现实和芸儿再回到从前,却又挥不去现实里的秋彤和网络里的浮生如梦,却又对李舜和秋彤的结合感到耿耿于怀。 我有什么资格去这么想呢?在李舜和秋彤之间,我算又什么呢?我能扮演什么角色呢?我想当秋彤的救世主吗?秋彤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我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就算我拯救了秋彤,那么,芸儿呢?我如何面对芸儿?难道芸儿不是一直在我的心里无法抹去吗?我不是一直在刻骨思念着芸儿吗? 我陷入了深度纠葛。 一会儿,我又想到了海竹,这个一直对我痴心痴情的女孩,在苦苦追求没有得到自己心上人的情况下,决然离去,并将芸儿推到我面前,那么,昨晚,她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她能睡得安逸安心吗? 爱情,从来是自私的,而海竹,却在这方面表现出了豁达和理智,表现出了她做人的可贵品质,虽然她是笑着离开我的,但是,她的心里真的就能放下能那么轻松吗? 我的心里不由纠结起来,感到很对不住海竹,还觉得见了海枫无法交代。 懵懂中,我的脑海又一个激灵,我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海州皇冠大酒店听刁世杰打电话说的事,想起那晚刁世杰姐夫和伍德在一起吃饭的事,又想起李舜父母的突然调动职务,还有李舜刚刚离开海州,四大金刚在2046的突然出现…… 我的心快速跳动起来。 这几件事发生在一个密集的时间段里,集中出现,显得是那么巧合偶然而又必然,这之间,会不会其中有着什么不可切割的联系呢?这其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呢? 难道,我之前隐约感觉到的那股源自于海州暗流开始加速涌动,很快就要喷发了? 我用手摁摁额头,努力想弄清楚这几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想想明白股暗流如果真的存在,将会怎么涌动,将会在何时何地喷发。 可是,想到头疼,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毕竟,我的社会经历和阅历还不够丰厚,我的心计心机还没有那么纯熟复杂,我目前无法看透事情的玄机在哪里。 当然,此时,我更无法知晓这些事情会对秋彤的今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将会怎么样左右秋彤的命运。 不知想了多久,劳累和困意袭来,我终于熬不住了,酣然入睡。 这一觉,我睡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不停地做梦,一会儿梦见秋彤和李舜在订婚的情景,一会儿梦见海竹泪眼迷蒙地看着我,一会儿梦见元朵那消瘦忧郁的脸庞,一会儿梦见芸儿看着我的那审视目光。 最后,我梦见自己和秋彤站在一个悬崖边上,背后是无底深渊,正面对来自李舜、刁世杰和伍德的联合追杀,秋彤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跳下无底深渊…… “啊--”我大叫一声,猛地醒来,浑身大汗,湿透了内衣。 睁开眼,我看到芸儿穿着洁白的棉布睡衣,头发还没干,正站在床头看着我。 室内光线明亮,看看窗外,阳光明媚。 “小克,你醒了--”芸儿说。 “几点了?”我擦擦额头的汗。 “上午11点了。”芸儿坐在我床边,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克,你做噩梦了。” 我坐了起来,看着芸儿:“你早就醒了?” “刚醒,刚洗完澡!”芸儿说。 我看着刚刚沐浴后的芸儿,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新鲜和娇嫩,不由看得痴了。 看到我的眼神,芸儿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红晕,却接着眼神里又隐隐有些不安。 我伸手拉过芸儿的手:“芸儿。” “嗯……”芸儿任我拉着她的手,低声答应着。 “你真好看。”我由衷地说着,轻轻揉搓着芸儿纤细修长柔嫩的手。 芸儿脸上的红晕开始扩散,接着却轻声叹息了一声,嘴唇紧紧咬住。 “你去洗个澡吧。”片刻,芸儿轻轻将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背对我看着窗外。 我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看到芸儿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托着腮怔怔地想着什么。 看我出来,芸儿抬起头看着我:“饿了不?” 我点点头:“你呢?” “饿了!” “我们去楼下吃饭吧?” 芸儿站起来。 直到此时,我们都没有谈起下一步如何走,似乎谁都不愿意先提起这个话题。 我们去了楼下的餐厅,点了我们曾经都最爱吃的炒年糕,默默地吃着。 吃完饭,我们都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里,互相看着对方,我知道,该到了说那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的时候了。 “小克,你要走了,是不是?”芸儿先说话了。 我点点头。 芸儿说这话,无疑是说我要回海州了但是她却一直没有问起我在海州做什么。 “哦……”芸儿哦了一声,眼神有些恍惚,还有些无法说出口的期待。 “你现在在明州做什么?”我问芸儿。 “我?”芸儿淡淡笑了下,“无业游民!” “那……你……你……” 我想说:“你愿意跟我走吗”,吭哧了半天,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知道说出这句话后会遭到什么待遇。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小克,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过去都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问?你希望我知道吗?你想告诉我吗?”我说。 芸儿缓缓地说:“昨晚我说过你不该来找我,这是一道坎,一道你我心中的坎儿,这道坎儿迈不过去,我,你,我们,都无法去谈下一步。所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告诉你,我都等着你来问。” 我明白芸儿的所指,我的心刺痛了一下:“我不想问。” “为什么?”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还有些飘渺。 我的心愈发伤痛着,低下头沉默良久,然后抬头看着芸儿:“离开了你多久,我就想了你多久,思念和分离同步。从昨晚相见到现在,你的表现都已经告诉了我,我相信,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不管过去你我做了些什么,我们过去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你,我们之间的那份感情都是真的。 过去的时光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分离的煎熬,再次相见,我相信,我看到,你对我仍旧带着过去那不曾泯灭的情意。不想问起,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我,我们再次受到伤害,是因为我相信我们还有明天。我们,仍然能拾回过去的回忆,我们能再回到从前,我相信,只要你我都有这个心,我们能迈过这道坎儿。” 话虽然这么说,我的到底能不能真的迈过这道坎儿,心里却没有什么底儿。 我自己心里没有底儿,对于芸儿能够迈过去,我同样没有底。 我不想问过去,不代表我不在意,只是不管什么原因,事实已经发生了,再问,只能让过去再将彼此的心都刺痛杀戮一番,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我很想知道芸儿离开我的真正原因,但是,此刻,此时,刚刚再次相见,我觉得不能问,这不是时候。 一来不是时候;二来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芸儿会背叛我们过去的感情,我宁愿相信芸儿是出于是被逼无奈,我带着一种逃避和侥幸的心理来回避过去的事情;三来我还不知道段翔龙到底是采用了如何下流卑鄙的手段对我出手的,我想给自己的思路梳理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听我说完这话,芸儿紧紧咬住嘴唇,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说:“好,有你这话,我跟你走。” 芸儿的声音有些嘶哑。 芸儿愿意跟我走,我的心忽地松了下来,却又莫名感到了几分空洞。 “好!”我点点头。 “去年,我曾经去找过你,可是,没有找到,后来,我就没有动过再找你的念头,因为,我忽然觉得,我自己已经不配再找你了,虽然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你,可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原谅我自己。”芸儿喃喃地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抹去 “不--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了芸儿的话,急急地说,“我刚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内心,相信那昨日再现在我眼前的东西。” “小克,似乎,你想欺骗你自己,你在逃避什么。”芸儿说。 “我不想逼自己,也不想逼你,更不想伤害我们大家。”我说,“我想,我们可以尝试重新来过,尝试用时间来抹去过去,尝试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我想试试,你愿意吗?” “如果不愿意,我会跟你走吗?”芸儿看着我,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握紧芸儿冰冷的手,看着芸儿:“那好,我们坐今天晚上6点的飞机走,我一会儿就去订机票。” 芸儿点点头:“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下东西。” “我送你回去,然后,我要去办点儿事!”我说。 在和芸儿临离开明州之前,我打算去找一趟老秦。 我和芸儿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一起坐在后排,开动后,我会司机说:“先去东湖花园。” 芸儿身体微微一颤,看着我:“小克,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那儿?” “前段时间,我在东湖花园大门口见到过你,你和我擦肩而过。” “啊--”芸儿小声意外地叫了一声:“那……你……你当时为什么……” “我当时差点要叫你的,可是……那时,我不知道你已经……” “你自己去的?” “不,和海枫,我们去那附近喝甲鱼汤。” 芸儿扭头看着我:“是海枫阻止你的,是吗?假如当时没有海枫,你就会叫我了,是吗?”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海枫那个妹妹海竹,是做什么职业的?”芸儿又问。 “空中服务员!” “空姐……”芸儿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那家航空公司的?飞哪里的?” “明州到海州,南航的!”我说。 芸儿扭头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 芸儿在东湖花园门口下了车,我们约定我四点来这里接她,然后一起去机场。 然后,我去找老秦。 经过路边的一家航空售票处,我下车买好了去海州的机票,下午6点的,南航的班机。芸儿的身份证号码我早就倒背如流,根本不需要问芸儿。 买完机票,我给老秦打了电话,说要去那边找他,老秦说不要去,约我在附近的一家茶馆见面。 20分钟后,我和老秦在茶馆的一个单间里碰面了。 “李老板回海州了。”一见面老秦就说,“父母来了电话,让他回去定亲的,还没回来。”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边情况怎么样?” “这边还是照旧,红红火火。”老秦看着我说,“你是想知道段翔龙的情况吧?” 我点了点头:“还是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些,别的没有什么新情况。对了,昨晚这家伙掉进去了,输了60个,身上带的钱不够,拿了20个贷,倒也痛快,今天上午就还上了。” 我不由一震,段翔龙昨晚输了60万,照这个玩法,再厚实的家底也不撑折腾。 “他现在家底现在还厚实,撑折腾。这家伙已经不能自拔了,今晚必定还会来玩。不过,照这样下去,我看,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将家底得瑟光。李老板吩咐了,套牢他,不能让他光输,今晚会让他赢一点,以后也会这样下去,是不是给他点甜头,但是,当然是大输小赢。”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你想救他?”老秦看着我。 我心里颤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不知道,我在想……” “你想怎么救他?你应该不应该救他?你能不能救得了他?”老秦打断我的话,“赌徒的心理你了解吗?一个人,一旦赌博上了瘾,基本和吸毒没有什么不同,很难戒掉。而且,就算你想救他,按照你们的过去,你以为他会听你的?他会不会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会不会以为你想设计害他?老弟,听老哥一句话,对于有的人,好心未必是有好报的,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我沉默不语。 老秦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虽然我现在还暂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你击垮的,夺走你的女人的,但是,他对不住你,他采用了卑鄙阴毒的手段搞垮了你的事业和爱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可以肯定。 亦克,你难道不想报复他,不想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路?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不需要你费吹灰之力,借助李老板的手,借助我,完全就可以将他置于家破人亡的地步,他最后的结局,我现在就可以想象。” 我呼了一口气:“即使我想,可是,我也不想用这种办法,这个场子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总觉得自己在犯罪,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秦说:“老弟,我看得出,虽然你的外表很坚强很结实,可是,你的内心却很脆弱很善良,你太善良了,这个世界,往往一颗善良的心得不到应有的好报,你以一颗善良的心去对待别人,不知道防备别人,往往却容易被人家利用,进而伤害了自己。 有时候,人并不是被别人所伤害,而是间接毁在自己手里,毁在自己的性格上。在这个社会上,要想混下去,要想混得好,就得学会狠,所谓无毒不丈夫,就是这个道理,该善良的时候可以善良,但是,该狠心的时候,来不得半点怜悯和同情,要有痛打落水狗的坚决和魄力。” 老秦的话击中了我性格的弱点,我沉思起来。 “你和段翔龙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李老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老秦说,“李老板生性多疑,要是让他知道你和段翔龙的关系,说不定他会胡思乱想些什么,说不定会对你不利。李老板前些日子专门安排人打着客户的名义去你老家看过你父母。” 我吃了一惊,看着老秦:“啊--” 老秦说:“李老板做事的手段,我是清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段翔龙的事和你有牵连的。当然,李老板知道了你和段翔龙的事,也有可能会有替你出气替你报仇的想法,会愈发狠地整治段翔龙。 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他了解了你在明州的真实背景,对你一直隐藏真实身份说不定会有什么猜疑,假如一旦有高手在这里洗了场子,他说不定会以为是你在背后策划了什么。” 我听着老秦的话,有些惊惧。 “所以,我会把你的身份当做高度机密,不会和任何人说的!”老秦说。 “谢谢老兄!” 老秦感慨地说:“不用谢,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只是,你有过混道上的经历,要想彻底漂白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现在,我也是深陷其中了,我曾经想脱离,但却是无法离开的,我自己的命倒无所谓,但我还有一大家子,有老婆孩子。”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和压抑。 “老弟,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闹市,我看出来了,我现在终于明白知道了,你是大隐的高手:“老秦笑了一下,“你在大家面前一直在装傻,用现在通俗的话来讲,叫装逼,是不是?” 我苦笑了下。 “装傻是一门学问,装逼是一门艺术,我佩服你装的本领,依照你的年龄经历和阅历,能装到这个程度,委实也算不易,你几乎骗过了周围所有人的眼睛,假如不是我调查段翔龙,我也一直还在被你糊弄着。但是,老哥有句话想送给你--” “你说--” “行为是可以引导的,一个人,装傻时间长了,就真的傻了。” 老秦的话让我心里一震。 “关于段翔龙,如果你不想刻意去报复他,我对你的建议是当做不知道这事,随他去吧。”老秦说,“中国有句老话:怨怨相报何时了。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 老秦其实并没有猜对我的心思,我现在之所以不想对段翔龙落井下石,是因为我还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对我使了如何歹毒的手段,我即使想报复他,也要根据他对我下黑手的程度来回击。 我不想报复轻了,也不想报复重了,我想恰到好处,我要让段翔龙即使死也要死个明白。 当然,此时,无论是我还是老秦,都以为段翔龙既然染指了这东西,那最后的结局是必然的,似乎用不到我出手了。 和老秦分手时,老秦看着我郁郁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老弟,开心点,人啊,活在世上,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会遇到,什么人都会遇到。” 我感激地冲老秦笑笑,虽然他在跟着李舜干着助纣为虐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老秦真的是一个好人。 和老秦分手后,我回酒店退房,然后打车去接芸儿。 路上,接到秋彤的电话。 秋彤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正常,似乎她昨晚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亦克,忙完了?” “是的,下午6点的飞机回海州!” “嗯,好,明天是周末,辛苦了,回来休息下,周一再来上班吧。”秋彤说完就挂了电话,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我放下电话,心情突然变得很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压惊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这回是五子打过来的。 “亦哥,你还在明州?”五子在电话里哈哈笑着。 “嗯,不过,我马上要去机场,今晚就到海州了。” “我刚回到明州,正打算今晚给你弄个酒场压压惊,让那帮兔崽子专门给你赔礼道歉呢,看来,不行了。”五子说。 “不用,事情过去了,没事了!”我说。 “这可是李老板专门安排的呢。”五子说,“昨晚我就把这事打电话给李老板汇报了,李老板很生气,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狠狠骂了他们一顿,还专门让我回来给你压惊。哎,亦哥,李老板对你,可真的是没说的。” “真的不用了,谢谢李老板。”我接着问五子,“李老板没回来?” “当然没回来啊,刚订婚呢,这大喜的事情,怎么能马上就回来呢,还不得在海州和咱秋彤嫂子多亲热几天啊,我估计他啊,这几天得逍遥逍遥。”五子呵呵笑着,“哎--亦哥,你看,我的老板和你现在的老板是两口子,虽然你离开了李老板,但是跟着秋彤嫂子做事情,咱们还是一家人啊,哈哈……” 我心里感到阵阵酸涩,幸亏这是在电话里,五子看不到我的难看脸色,我强笑着:“呵呵,是啊,是啊。” “那天在东钱湖度假村砸场子被秋姐遇到了,嘿嘿,真不好意思。李老板回头还骂了我和小六一顿,埋怨我们做事不小心。今后,我们还得继续镇压明州的那些大酒店,坚决把特殊服务打进各家大酒店,对不服的,坚决杀一儆百,整理上几个,其他的就老实了。 李老板说了,这特殊服务业是我们新的经济增长点,一定要做大做强,做到又好又快地发展。海州那边,李老板刚刚决定,把剩余的特殊服务业全部停了,整体迁移到明州来。” 我竟然不知道李舜在海州还有残余的特殊服务业。 我此时意识到,李舜做出这一决定,一定和老李以及老李太太的职务突然调整有关,他的反应速度真快! “对了,五子,我昨晚忘了和你说,昨晚和我打架的那帮人,是刁世杰手下的四大金刚。”我突然想起这事。 “四大金刚,这四个狗日的,怎么跑到明州来了,莫非是想千里迢迢来这里砸我们的场子?靠,我谅刁世杰没这个胆子,海州他能牛逼一下,在明州,嘿嘿,那是我们的天下。” 我皱了皱眉头:“此事我觉得有些蹊跷,你还是给李老板说下吧。” 此时,我不想和李舜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舜和秋彤订婚有关。 “好,我现在要先去收一笔款子,回头和李老板说一下!”五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以为然。 依照五子的头脑,他显然不会对四大金刚的突然出现想的更多,很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到了东湖花园门口,芸儿正拖着一个行李箱在那里等我。 下午6点整,我和芸儿乘坐的飞机从明州机场腾空而起,直往北飞,飞往那遥远的海州。 我和芸儿坐在机舱的最后一排,飞机开始平稳飞行后,服务员开始分发饮料。 这时,我看到了海竹,站在我和芸儿面前。 一天不见,我看到了海竹和往日大大不同的面孔,虽然海竹化了淡妆,但是,我依旧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憔悴和疲倦。 海竹给我们发完饮料,冲我和芸儿微笑了下:“哥--芸儿姐--” 芸儿这时突然醒悟过来,看着海竹:“你……你是海竹……海枫的妹妹?” “是的,芸儿姐!”海竹努力微笑着。 海竹虽然在微笑,但是,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些许的酸楚,我相信芸儿也一定更感觉到。 芸儿盯着海竹看了几秒钟,然后向海竹伸出手:“海竹,你好,你很好。” 我不知道芸儿此话是何意,也不知道芸儿感觉到了什么。 海竹和芸儿握了握手,然后又冲我们笑了下:“你们休息吧,我要去忙了。” 说完,芸儿推着小车沿着过道往前走去。 芸儿看着海竹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我扭头看着机窗外,夜色沉沉,无边的黑暗呈现在我的眼前…… 夜晚的高空是漆黑一团的,而在那夜空的下面,便是它沉淀下的渣滓,有光有影,有声有色,在这声色光影的沉淀物中生活的,便是人。 说到底,在浩浩的夜空下,人只是一些可怜的生物,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将那些可怜的欲望和快乐张扬到极致,在欲望的纵容下,夜晚往往会开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花来。 此刻,我努力往下看,却被乌云遮住了视野,看不到地面的任何光芒。 此刻,芸儿就坐在我身边,我却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孤独和落寞。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海州机场,我提着我和芸儿的行李,芸儿挽着我的胳膊,我们一起往出口处走。 下飞机的时候,海竹没有出现,这一路,我的脑海里一直无法挥去海竹那双酸楚的眼神,那眼神在我看来,不仅仅是酸楚,还有着无法排遣的无助和伤感。 我的心里感到了无比的愧疚和伤怀。 任何一个巅峰都是下一个深渊的起点。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在某种形式下的某一个巅峰。 到海州了,我带着芸儿来海州了。 离开时,是我和秋彤,回来时,却是我和芸儿。 到了出口,我突然在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秋彤,她正站在出口外,正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走出来的我和芸儿! 秋彤来了! 看到秋彤的第一眼,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是来接我的! 随即,我的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看到我和芸儿一起出来,看到芸儿挽着我的胳膊,她一定懵了! 果不其然,秋彤的眼神里带着意外和迷惑,眼睁睁看着我们走近她。 “秋总--”走到秋彤跟前时,我叫了她一声,停住了脚步。芸儿也停住了脚步,看着秋彤,手臂依旧跨在我的胳膊里。 秋彤被我的声音所唤醒,眼神闪了一下,神情晃了一下,接着慌乱地回过神来,看着我和芸儿,接着哦了一声:“亦经理!” 秋彤对我的称呼很客气,那客气里我分明感到了一丝陌生和冷淡。 “这是芸儿。”我对秋彤说,接着对芸儿说,“这是秋总!” 秋彤看着芸儿礼貌地笑了下,笑得有些牵强。 芸儿也冲秋彤点头笑了下,带着审视的目光。 我的心里有些不安和忐忑:“秋总,你来这里--” “我是来这里接人的!真巧,遇到你们!” 显然,秋彤的意思不是来接我的,只是巧合遇到我和芸儿。 秋彤的话我很怀疑其真实性,我怀疑秋彤其实就是来接我的,只是突然临时改了主意。 但是,既然秋彤这么说,我也只能认可,看秋彤没有想和我们再说话的意思,只能告辞离去。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秋彤皱着眉头冷眼扫了我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鄙视和不解。 我无法解释什么,我只能带着芸儿离去。 我和芸儿打上出租车离开机场的时候,在路上,一辆车子超过我们,那是秋彤开的车,车上只有秋彤一人。 果然,秋彤是来接我的,她看到我和芸儿的意外出现后改变了主意。 我想,秋彤此刻一定会对我带有深深的怨气和鄙夷,她一定以为我抛弃了海竹,另寻新欢了,而这个新欢,就是我的旧欢芸儿。 恨屋及乌,她厌恶我的做法,自然也对芸儿没有什么热情和好感,但还是保持了起码的礼貌。 在这期间,芸儿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很淡定,但我知道,芸儿的内心一定不会静止。 到了万达广场我的宿舍,我带芸儿进去。 一进门,芸儿打量着房间,禁不住“咦--”了一声,声音里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我知道,芸儿一定没有想到我会住在这样宽敞高档的房间里。 放下行李,芸儿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然后看着我笑了:“小克,没想到你住的房子这么好。” 我笑了下,暗暗下决心,等以后我一定要买套比这还要高档的房子给芸儿住。 “饿不?”我说。 “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累不?” “不累,只是有些风尘仆仆。”芸儿笑着说,“我想洗个澡--洗澡间在哪里?” 我指指洗澡间。 芸儿进了洗澡间,一会儿出来了:“小克,你的卫生间里怎么有女人用的东西?” 看着芸儿审视的目光,我犹豫了下:“那是海竹用的。” “海竹用的?”芸儿失声叫了一声,接着紧紧抿住嘴唇,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芸儿解释,我知道我即使解释了芸儿会不会相信,我只能点头:“嗯,是的,海竹在这里住过几次……不过……可是……” 我正琢磨着如何向芸儿说,芸儿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制止我继续讲下去,芸儿紧紧盯住我的眼神,一动不动。 我愣愣地看着芸儿,芸儿凝神看着我,我们就这么看着。 芸儿的眼神一时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包含了很多思虑和情感,半天,芸儿忽然哼笑了一声,接着低下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这道坎儿,我能迈过去了。” 接着,芸儿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包含着些许的轻松甚至是解脱,莞尔一笑:“小克,这9个月期间,你有过别的女人,是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交融 我不由想起了元朵,想起了酒后和元朵的疯狂,看着芸儿审视的目光,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脸上不由露出不安和愧疚的表情。 芸儿似乎并不生气,反而搂住我的脖子,嘴巴贴近我的耳朵,在我耳畔低语:“小克,不要感到不安和愧疚,我理解你,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是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的,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我不该把你独自扔下,让你这么久孤单一人。 好了,小克,不要有什么精神负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往前看,现在,我不是跟你来海州了吗,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今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吧,不再分开了。” 芸儿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释放。 说完,芸儿轻轻亲吻我。 芸儿的话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宽慰,我不由抱住了芸儿的身体,我们再度投入地吻起来。 拥着芸儿温热的身体,我的身体感到阵阵发热。 芸儿接着轻轻推开我,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小克,我去洗个澡。” 我回过神来,忙说:“我去给你找睡衣。” 说完,我去卧室拿睡衣,芸儿跟在我身后,看我拿出女士睡衣,说:“这睡衣有人穿过的吧?” 我没做声。 芸儿将睡衣拿过去,扔到床上:“不用这个,我自己有带的。” 说完,芸儿出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一套睡衣,还有洗涤化妆用品,看着我说:“里面的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 说着,芸儿去了卫生间,将海竹用过的那些洗涤化妆用品装了一个袋子,提出来,放在门口。 我没有说话,看着芸儿。 芸儿冲我笑了下:“我洗澡了。”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芸儿开始洗澡了。 我看着扔在床上的海竹曾经穿过的睡衣,还有门口孤零零畏缩在墙角的,装有海竹洗涤化妆用品的袋子,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半天,芸儿出来了,穿着一件粉色的薄如蝉翼的睡衣,头发湿湿的。 刚刚沐浴后的芸儿是如此的鲜亮和娇媚,我几乎不敢多看一眼。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小克,去洗澡吧,我去吹吹头发。”芸儿说着去了客厅。 我忙换了衣服去了洗澡间。 浴室里热气腾腾,还带着芸儿刚刚沐浴后好闻的味道,我边洗澡边想着刚才遇到秋彤的情景,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等我洗完澡,穿着睡衣出了卫生间,芸儿已经不在客厅了,正靠在卧室大床的床头,半盖着被子。 这时,我发现,在我洗澡的空当,芸儿已经把床上的床单和被罩都换了,墙角放着原来的床单和被罩。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橘黄色的灯光下,芸儿正温情脉脉地看着我…… “小克--”芸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还有些妩媚,伸出手向我。 我走进床边,坐在床头,傻傻地看着芸儿,心咚咚跳个不停。 此情此景,我预感到了后面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感到很茫然,还有些空荡,一时不知所措。 “小克,坐在我身边,好吗?”芸儿轻声说。 我上了床,躺下,芸儿给我盖上被子。 “小克,抱着我……”芸儿在我耳畔低语。 我和芸儿只穿着睡衣躺在了一起,自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亲密。 “小克,我爱你……”芸儿喃喃地在我怀里自语。 “芸儿……”我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感动,芸儿温柔母性的声音和温馨柔软的躯体唤醒了我深埋已久的男人的情怀,我荒芜的欲望和本能的沙漠开始感到了雨露的滋润…… “你想好了?”我轻轻地道。 “嗯……以前你一直想要我,我没有给你,可是,现在,我想把我自己完整地交给你,包括我的灵魂和身体。”芸儿眼里释放出楚楚的表情,“我的心从来就是你的,我的灵魂只属于你……只要……只要你能迈过那道坎儿……我能迈过你的那道坎儿。” “住嘴--”我突然变得有些烦躁,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我的心里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内心里感到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微弱的台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在芸儿的脸上、身上,格外地性感。 “小克,喜欢吗?”芸儿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我能感觉得出来,她的手在颤抖。 我不由点了点头。 当一副生命之躯彻底地展现在我面前时,我陶醉了,真的好美,美的让人心酥,美的让人难以置信,禁不住在心里质疑,上帝造人,为何将女人设计的如此完美? 在芸儿的主动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窘迫,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如此尴尬…… 此刻,我面对如此一件人间的极品,实在不知道该去怎样消遣,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极致的诱惑,都是极致的完美,芸儿的每一个动作,都将青春的诱惑诠释的异常深刻。 这一刻,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 终于,我无法自己…… 激情过后,我点了一支烟,斜躺在床上,直到我的烟吸了半截,芸儿才轻盈地坐起来,去了卫生间。 值此,我忍不住地朝芸儿刚才躺的地方瞟去,果然,床单上没有任何红色的痕迹。 对于这个结果,我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却还是感到心里一阵悲凉,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敢不愿往下去想了,心里阵阵酸涩。 一支烟怠尽,芸儿也回来了,靠在我身边,我看到,此刻,芸儿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分宽慰。 芸儿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自语道:“这道坎儿终于过去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芸儿话里的所指,曾经,我们都是处,如今,我们都不是了,她有过了别的男人,而我,也有过了别的女人,我们对等还礼了。 大家处在一个水平线上了,她找到了平衡,如果刚见面时还觉得对我有所愧疚的话,那么,此刻,她似乎找到了平衡。 我不知该如何评价芸儿的话,我终于拥有了我的初恋情人,我擦思夜想的芸儿,我和芸儿的灵魂与肉体一起得到了升华,可是,物是人非,我心里却感到了莫名的空虚与寂寥。 我在芸儿之前和元朵有过了那事,当然芸儿无疑会认为我是和海竹有过的,而芸儿的第一次也没有给我,那么,我是否应该从心底里彻底放下,不再纠葛芸儿过去的事情呢? 我不认为自己是有很深处女情结的人,我不认为这能阻碍我和芸儿的情感发展,不然,我又为何要带芸儿到海州呢? 毕竟,芸儿是我的初恋,初恋,对我来说,是那么地刻骨铭心,那么地深入骨髓。 还有,我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芸儿是爱我的,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将芸儿轻轻揽在怀里。 “小克,过去发生的事情,你真的不想知道?”芸儿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嘶哑道:“起码,现在,我不想知道。” “为什么?” “知道这些,对我,对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我不知道,只是,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我过去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我的心一直是你的。”芸儿郁郁地说。 “我相信,我明白,我知道,这就足够了,我要的是你的心。” “既然你现在不想问,那好,什么时候你想问了,我就会原原本本告诉你。”芸儿说,“当然,你不问我,我也不会问你的过去,因为我此刻心里很明白,不管你曾经要了哪一个女人,你的心也是我的,对我来说,这也就足够了。” 芸儿的话让我心里不禁一阵羞愧,我仿佛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无脸见芸儿,又不禁感动于芸儿对我的宽容和大度。 “芸儿,让我们忘记过去,好好往前看吧,今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想到过去的流浪岁月,我的心里酸酸的,又有些欣慰。 芸儿点点头,看着我笑了下:“吻我--” 我低头深情地吻了吻芸儿的唇。 芸儿吸了一口烟:“小克,今晚出机场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叫你亦经理的什么秋总,是你的客户?” “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感觉这人对我们的态度好像很冷淡,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呼了一口气:“这位秋总,不是我的客户,她是我的上司!” “上司?”芸儿一愣,看着我,“你怎么会有上司?你不是在这里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吗?” 看到芸儿惊疑的表情,我的心一沉,苦笑了下:“芸儿,那是骗我妈的,我没让她知道我破产的事情,怕父母担心,你自己想想,我刚刚破产,哪里来的资金开公司呢?我现在是在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打工。” “可是,她怎么叫你经理?”芸儿说。 “因为我是发行公司一个部门的经理。我现在是打工者,拿的是工资和奖金。”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你在逗我?”芸儿仍然将信将疑。 “我没骗你,是真的!” “那……你这房子。” “借住的--” 芸儿脸上露出巨大的失落和失望,怔怔地看着我,似乎不能接受现实的这一切。 看着芸儿的神情,我突然感到一阵惊惶,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路一条 芸儿把没有抽完的烟摁死,然后出溜到被窝里,仰脸看着天花板,突然沉默起来。 良久,芸儿喃喃道:“是啊,你刚刚破产,哪里又能这么快开一家公司呢?我应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躺下拍着芸儿的后背:“芸儿,明州的公司破产后,加上没有了你,我彻底沉沦过,但是,现在,有了你,我又有了动力,我会尽快再次奋起,我要重新站立起来,重新有自己的事业和公司,相信我,我会的。” 我不知是唯恐芸儿失望在给芸儿信心,还是还怕自己继续沉沦在给自己打气。 芸儿看着我:“开公司是需要很多钱的,现在你上哪里去弄这些钱?” 我忙说:“我会好好干好现在的工作,努力多拿奖金,多攒钱,用上一年的时间,争取攒下一笔钱,先从小公司做起,慢慢再做大。只要我用心去做,一定会做起来的。”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我是离不开发行公司的,李舜已经给我定了性,我要么在发行公司干下去,要么回归他的道上,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而到道上,虽然能赚很多钱,但是,我却是万万不能,那是死路一条。 芸儿看着我,没有说话。 “芸儿,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行的,你知道的,我们以前的公司不就是才不到10万块钱做起来的?”我抚摸着芸儿的脸颊说,“现在,只要你支持我,你相信我,你在我身边,我就有了重新奋起的动力,我是有能力的人,我一定能赚很多钱的,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芸儿看着我,半晌,勉强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 “芸儿--我一定能行的!”我语无伦次地说。 芸儿抿了抿嘴唇,轻声说:“小克,好吧,我相信你。” 芸儿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无法遮掩的惆怅。 我的心有些疼痛,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充裕的舒适的日子,是多么的失败。 我不由感到了紧迫和压力,因为芸儿的失望。 那一刻,我甚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重回李舜那边。 我知道,只要我回了李舜那边,只要我想弄钱,我将会很快拥有很多钱,一年下来赚的钱,不比我开公司赚的少。 一闪过这个念头,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回了李舜那边,虽然我能赚到很多钱,但是,等待我的将是无底深渊,后果不堪设想。 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能走这条路。我现在要做的是在发行公司拼命好好干,努力赚大钱,尽快完成原始资金的积累,然后再伺机摆脱李舜的控制,重新开一家公司,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在芸儿面前展望宏伟蓝图,不停地给芸儿以信心。 芸儿或许看出了我的焦虑和紧张,主动亲了亲我的额头,柔声说:“小克,不要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时间不早了,睡吧。” 芸儿在我的怀里酣然入睡,我却毫无困意了,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芸儿的归来,让我感到了这9个多月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压力,当然,也带来了无比的动力,再次重新创业的激情和冲动彻底被激发了出来,我决心要开始重新崛起了。 当然,理想不是梦想,理想必须要基于现实,目前,我要做的就是在不能离开发行公司的情况下迅速完成原始资金的积累,同时想尽一切办法脱离李舜的控制,重振旗鼓。 秋彤不是我的,是李舜的,浮生如梦永远走不进我现实,我既然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生存下去,就必须得正面现实,我现实里的女人,只有芸儿!我失而复得的芸儿! 虽然重新归来的芸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般完美,可是,我自己呢,不也是同样的情况吗?芸儿不和我计较过去,我难道要一直耿耿于怀她的过去吗? 虽然我寻找回来的爱情带着累累伤痕,可是,有我们过去的情感基础,难以忘却的初恋,我相信,我们能够找回以往那欢乐的情怀和美好时光。 我不由想起浮生如梦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人生就是奋斗,为了理想、事业和爱情。 此刻,爱情是我奋斗的原动力和催化剂,是我再度崛起的基础和强大能源。 回想起这9个多月来的经历,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人生到底是什么? 如果人生是一条直线,那么我是不是就应该这样一成不变的走下去?既然是直线,为什么还会有坎坷呢? 如果人生是一个圆,那么我应不应该打破这个圆圈,还是在原地绕来绕去? 思考了很久,我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起床洗涮后开始做早饭,做好了早饭,然后才喊芸儿起床洗涮,一起吃早饭。 “今天你上班不?”芸儿边吃饭边问我。 “周末,不上班!”我给芸儿盛了一碗稀饭,又夹了一个荷包蛋。 “今天是周六?” “是的!”我说。 “我整天过的浑浑噩噩,都不知道周几了。”芸儿自嘲地说了一句。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 “那个秋总,叫什么名字?”芸儿又问我。 “秋彤!” “名字不错,很好听,人也长得很美。”芸儿嘟哝了一句,接着说,“你怎么会跑到她那里去打工?” “为了生存下去!” “这个秋彤--”芸儿停顿了一下,看着我,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她没有潜规则你吧?” “说什么呢?可能吗?”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呢?”芸儿接着又冒出一句。 我心里咯噔一下,接着笑看芸儿:“你觉得呢?” “你们男人,见了美女,没有不动心的。”芸儿正色看着我说,“小克,既然我们的过去大家都不再纠葛,那么,我警告你,今后,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在外沾花惹草,否则--” 否则会怎样,芸儿没有说。 我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不管我在别的女人面前如何牛逼,在芸儿面前,我始终不敢对抗,一直以来的习惯,芸儿不管提出什么事,我都是言听计从,从不违背她的意愿。 “小克,今后,你去公司里上班,那我干啥?”芸儿说。 “你想干什么?” 芸儿大学是学会计的。 “以前我们有公司的时候我在公司里管财务,现在你说我该干什么?”芸儿看着我,“你觉得我是不是也该像你一样出去打工挣那点死工资呢?” 芸儿的话似乎带着一丝不乐,我陡然又感到了压力。 我现在没有自己的公司,如何让芸儿管理呢?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我忙去开门,一看,海枫来了! “我擦--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今天海竹临走时和我说了下,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刚一开门,海枫劈头就说,“怎么搞的,昨晚海竹跑到我哪里去住的,你扔下她自己跑回来睡大觉了?” 听海枫话里的意思,显然他还不知道我带芸儿回来的事,海竹没有告诉他,自然,海枫也还不知道海竹和我分手的事。 “走,今天是周末,陪我出去踏春,我约了位美女在下面车里等着呢,不容易啊,约了不下10次了,好不容易才给面子,还要求拉着你一块儿去。”海枫继续大大咧咧地说着,边往里走,“今天春光明媚,正是春游的好时光,可惜,海竹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不然,大家一起--” 海枫突然住了嘴,嘴巴半张在那里合不上了,因为他看到了正坐在那里吃早饭的芸儿。 芸儿不紧不慢地在那里吃着,头都没抬,似乎就没看到海枫一般。 “啊--”海枫不由自主发出一声,站在那里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我。 我看着海枫,没有说话。 海枫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尴尬、惊讶、意外、失落、遗憾…… 我对海枫轻轻说了一声:“进来吧。” 这时芸儿抬起头看着海枫:“我以为是谁呢一大早就过来喳喳叫,原来是海大人啊。怎么?看到我和小克在一起很惊奇?很意外?很生气?很失望?不欢迎?” 芸儿的话里带着一丝嘲讽和怨气。 海枫迅速回过神来,笑着:“芸儿啊,很久……很久……没见到你了……你……你回到亦克身边了……好,好,欢迎。” 海枫的声音很干巴很酸涩。 “谢谢。”芸儿笑了下,“来了就是客,坐吧。” 海枫木然坐下,我递给海枫一支烟,海枫木然抽着,咳嗽了两声,被烟呛的。 芸儿在海枫对面坐下:“海枫,很久不见,看你似乎很风光啊。怎么,你也跑到海州来了?不在深圳那外企干了?” 芸儿似乎不知道海枫期间曾经在明州的办事处干过。 海枫此时恢复了常态,笑着说:“还在啊,公司在海州有办事处,我调到这里来负责。” “海枫混大了,成外企在海州办事处的老板了,祝贺你!” “芸儿,大家都是自己朋友,有什么好客气的!”海枫说。 “海枫,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没想到我会和小克又在一起吧?”芸儿看着海枫。 海枫笑笑:“说实话,是没想到。但是,看到你们又在一起了,还是为你们感到高兴。” “海枫,我相信你说的是心里话,你相信你自己说的是心里话不?”芸儿说。 “芸儿--”我叫了一声芸儿。 芸儿看了我一眼,抿抿嘴。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们是兄弟 海枫脸上的神情尴尬起来,勉强打个哈哈:“应该是相信的。哎--芸儿,今天我们一起出去春游吧。” 芸儿看着我:“小克,我听你的--” 我说:“一起去吧,出去散散心,你还没在海州游览过吧。” 芸儿点点头:“我去收拾一下。” 说完,芸儿起身去了卧室。 海枫看到芸儿一进卧室关上卧室的门,立刻就变了脸色,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咬牙切齿,压低嗓门:“混小子,怎么回事?说--” “海竹告诉了我芸儿的近况,然后,她约了芸儿,又告诉了我,让我们会面。海竹和我谈了心里话,她决定放弃。”我低声说。 海枫一听,脸色发灰,怔了半天,手无力地松开我,喃喃地说:“我的傻妹妹,她怎么?我早就知道了这事,一直在瞒着你,没想到,她--唉,我家妹子和你无缘啊……” 我看着海枫:“海枫,我想和你说,我和海竹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你相信不?” 海枫看着我,半晌:“我信!” 我点了点头:“谢谢兄弟!” 海枫看着我,继续压低嗓门:“哥们,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坏,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不告诉你芸儿离开段翔龙的消息?” 我看着海枫,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海枫,我们是兄弟。” 海枫低下头:“谢谢兄弟。其实,自从我知道芸儿离开段翔龙的消息,我心里就一直隐隐有些预感,我知道你对芸儿的感情,知道你一直在想着她。可是,海竹是我妹妹,海竹对你一直很痴情,要是换了别人,或许我就告诉你了。可是,因为海竹,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我说:“海枫,我说了,我们是兄弟。” 海枫咬紧嘴唇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海竹这丫头一直没和我说,昨晚她跑到我那里住我就有些奇怪,不过也没问什么。说实话,这事我私心重了,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芸儿。” 我冒出一句话:“不要和我说什么对不起,而且,对芸儿,也不必。” 我心里想起了芸儿和段翔龙。 海枫皱皱眉头,接着低声说:“兄弟,据我最近打探到的可靠消息,芸儿是被段翔龙这狗日的骗了,段翔龙用了极其卑鄙的手段,利用芸儿急于救你帮你脱离险境的急切心情,骗取了芸儿的信任,要挟了芸儿,搞垮了你的公司。 然后,在达到他的无耻目的后,露出了真面目……芸儿最终知晓自己被欺骗后,愤然摆脱了段翔龙的控制。可以这么说,芸儿是为了你而被段翔龙耍了害了。” 我心里一震,想到去年芸儿来海州,那么,那一定是她刚摆脱段翔龙控制的时候,她是看来海州找我的,在没有找到后,她一直没有再继续找我,那么,应该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对不住我而放弃了寻找。 我喃喃地说:“真的?可是,芸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海枫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芸儿是考虑到从她嘴里说出来,你未必会相信她的话,毕竟,这事对你伤害太大了。她应该想到,无论她说什么,你都未必会真的相信。所以,她干脆不说。” 其实,也不是芸儿不想说,是我不让她说,我害怕听到其他的情况,一直不敢问芸儿,同时也怕让芸儿说出这些,让芸儿回忆起往事,对她再次产生心里的伤害。 “其实,她说什么,我都会信的,我一直都信她的话的。”我继续喃喃地说。 “但是,她未必会这么想。”海枫说,“毕竟,事实已经发生了,她必定是有顾虑的。” 我一把抓住海枫的脖领:“兔崽子,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一直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之前,我一直以为芸儿……”海枫满脸愧疚和沮丧,“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和芸儿,我一心想撮合你和海竹,我太自私了,你揍我吧,我绝不还手。” 我慢慢松开了海枫,说:“段翔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整垮我欺骗芸儿的?” “具体情节我还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和你说的大概,或许,芸儿是明白这一切的。”海枫说,“我实在没有想到,段翔龙这狗娘养的会对你下此狠手,完全置大学同学的关系于不顾。” 此时,虽然我还不明白段翔龙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我心里已经对段翔龙定性了,只要性质定了,也没必要再去问芸儿,那样只会让芸儿再次受到心里的伤害。 而且,芸儿或许只会知道段翔龙是如何骗她的,而段翔龙是如何搞垮我的公司的,依照段翔龙的性格,未必会全部让芸儿知道,芸儿或许只知道结果而不晓得全部过程。 此刻,我对段翔龙积淀的恶感和怒火升腾到了极点,想到老秦和我说的情况,结合海枫告诉我的话,我心里涌起对段翔龙的无比愤恨,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此时迅速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彻底将段翔龙击垮,我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老子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还是老秦说得对,一个男人要想成就大业,该狠的时候必须得狠。这个世界,好人未必是有好报的,老子不想一味做好人了。 此仇不报,我亦克就不是男人,就不是亦克! 想到这里,我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 海枫看着我:“怎么了?” 我恢复了常态,看着海枫,微微一笑:“没怎么。” 海枫笑了下:“没怎么?我明白你小子是怎么想的。” 我哈哈一笑:“明白就好。” 海枫缓缓说了一句:“打算用阴谋还是阳谋?” 我阴沉着脸说:“不择手段!” 海枫说:“我想,尽量还是用阳谋,少用阴谋。” 我说:“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大学同学。毕竟,还是要考虑到大家在同学面前的形象,我不想在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你。段翔龙可以不要自己的脸,但是,你不能不要。 所以,能用阳谋尽量还是不要用阴谋,能在背后尽量还是不要在前台,能做到隐蔽尽量还是不要暴露,真正的高手,是让对手死的不明不白,甚至直到死了,还感谢对手。这样最好不过。” 我一拍海枫的肩膀:“我靠,你貌似光明正大,实则比我还狠,还阴。” 海枫哼笑了一声:“上兵伐谋,不管是商场还是情场还是战场,都是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我知道你功夫牛逼,但是,不能光凭武力,不能一味做个武夫,要善于开动脑筋,要有一个规划,换句话说,要有战略,还要有战术,战略和战术相结合。” 海枫又提到了战略,这正是我的死穴,我心动了下,接着点了点头,又狞笑了一下。 海枫说:“操--你能不能别这么笑啊!” “怎么了?” 海枫说:“我看了心里发寒呢!” 我笑起来,海枫也笑了。 “你们这对狐朋狗友在笑什么?”芸儿从卧室里出来。 海枫呵呵笑着:“没什么。哎--芸儿,你这身打扮,可真漂亮!” 海枫开始奉承芸儿。 芸儿开心地笑了下,接着又板起脸看着海枫:“哼--你说漂亮有什么用,又不是穿了给你看的!” 说着,芸儿看着我。 听了刚才海枫的话,我心里对芸儿不由又多了几分疼怜,看芸儿的眼光看着我,我点点头:“这身衣服很好看,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芸儿笑起来,看着我们:“还是我家小克会说话,二位,走吧--” 我们下楼,我对海枫说:“坐你的车还是坐我的?” 海枫说:“我的!” 芸儿一听,看着我:“小克,你还有车?” “公司配的,普桑!”我说。 芸儿点点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们以前那辆车多好啊,能抵得上好几辆普桑。” 我有些默然,拉住芸儿的手:“以后,我们会有更好的车!” 芸儿干涩地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下楼后到了海枫车子跟前,一看后排,正坐着元朵,原来海枫说的邀请了10多次的美女是元朵。 其实,海枫进门时说的那句话我就想到应该是元朵了。 海枫看中了元朵的善良淳朴和清纯,一直在追元朵,而元朵却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互动。 看到我们过来,元朵下了车。看到我和正挽着我胳膊的芸儿,眼睛睁大了,嘴巴甚至都半张了起来-- 海枫给大家介绍:“芸儿,这是元朵,亦克的同事,发行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然后海枫对元朵说:“元朵,这是芸儿,亦克的初恋女友。” 芸儿笑着向元朵伸出手:“你好啊,小妹。” 元朵看着海枫的表情,看着芸儿,又看看我,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芸儿的手伸过来,忙和芸儿握手:“芸儿姐,你好!” “元朵,多好听的名字。元朵妹子是哪里人啊?” 海枫抢过话头:“小元朵家就在科尔沁草原上,元朵可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儿。” 元朵不好意思地笑笑。 芸儿看看海枫,又看看元朵,似乎悟到了什么,亲热地挽住元朵的胳膊:“来,妹子,上车,我们俩坐后面。” 芸儿似乎对元朵一见面就很有好感,我想,要是芸儿知道我和元朵过去的事,恐怕就不会对元朵这么亲热了。 元朵晕乎乎地和芸儿上了车,我坐到副驾驶位置。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施舍 海枫开车出了城,直奔旅顺中路而去,旅顺中路两侧的风光不错,群山起伏,苍翠茂密的森林覆盖了群山。 不一会儿,海枫的车子经过红旗镇,开到了位于西山水库边上,在一家咖啡厅门前停了下来。 我来海州这么久,从来没来过这里,竟然不知道在这湖光山色间还有这么一座美丽的咖啡厅。 车子停下,大家下车,芸儿看着周围的风景,赞叹道:“真美--” 元朵也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呢,风光真好啊!” 海枫哈哈笑起来:“我经常带客户来这里。怎么样,元朵,我熟悉地形的速度不慢吧?” 元朵抿嘴笑笑。 我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别致的一座咖啡厅,你还真能窜,这儿你也能找到。” 海枫说:“这咖啡厅好就好在建在水库边上,风景绝佳。这地方原来是一户老农的家,后来这个村的村长给老农在对面的山上建了一座房子,劝他们上去住,然后村长就把这地方变成了上岛咖啡厅,周围沿着水库边上搞了果园,夏天的时候搞自助采摘。” 我点头,看着门前停地满满的车子:“这村长很有经商眼光。” 大家进去,找了一个靠水库方向的位于外面走廊的座位,我和芸儿坐在一边,元朵和海枫坐在对过。 元朵这会儿眉头一直微微皱着,她还没缓过神来,搞不清从哪里突然空降下来一个初恋女友,而海竹不知哪儿去了,还有海枫的神态也让她看不懂。 大家点了咖啡和点心,边聊天。 “海枫,今非昔比啊,以前我们在明州的时候,有自己的公司,小克是风光无限的老板,你那时只不过是外企打工仔,现在,你混大了,成了外企的高管,我们家小克却落魄了成了打工仔,要看人家脸色行事,靠人家施舍吃饭。”芸儿感慨地地说,神情有些郁郁。 元朵睁大眼睛看着我和芸儿,脸上的神情有些震动,她终于知道我以前的身份了。 海枫笑笑:“芸儿,亦克现在只是暂时的,依照亦克的能力,他一定还会东山再起,再说,亦克公司的垮掉,也是有原因的。你放心,我和亦克是兄弟,我们兄弟俩一起在海州,会互相扶助,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来。” 芸儿哼笑了下,看着海枫:“兄弟?你这个兄弟做的可真不错,对你兄弟的个人事情照顾地真周到。” 芸儿似乎对海枫还耿耿于怀,因为海竹的事情。 海枫有些尴尬地笑笑。 “说实话,我对海竹妹妹并没有什么看法,甚至,我得感谢海竹妹妹,没有海竹妹妹的牵线搭桥,或许我和小克还见不到面。还有,我还得感谢海竹妹妹这段时间对小克的照顾。”芸儿说,“只是,海枫,我对你还是有看法的,虽然我也知道人都是有私心的,你也想为你妹妹好。” 元朵这时的眉头舒展开,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海枫脸上的尴尬表情更厉害了,显得很窘迫。 “芸儿,不要说这些了!”我说。 芸儿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元朵说:“元朵妹子第一次听说小克真实的身份吧?” 元朵点了点头:“嗯哪,我们周围的人没有人知道亦克大哥以前的事情。” 芸儿看看我,然后看着元朵:“那么,元朵妹子就是第一个知道的喽。妹子,姐和你说个事,既然你知道了这事,那么,还请妹子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家小克现在是落魄了,但是,虽然落魄,我也不想让周围,特别是你们那什么发行公司的人知道小克以前是个拥有千万资金的老板,不想让那些人歧视嘲笑小克,我们都是要面子的人,小克丢不起,我更丢不起这个人。” 元朵看看我,然后看着芸儿点了点头:“芸儿姐,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 芸儿满意地点点头:“谢谢小妹!” 元朵接着说:“不过,我们公司甚至集团的人都知道亦克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但是,都知道他的能力是很超群的,他在我们公司干的非常出色。” 芸儿轻笑了下:“超群又怎么样,出色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打工仔,还不得看别人脸色行事?特别,你们那公司的老总还是个女的,一个大男人,在女人手下干,被一个女人使唤来使唤去,这可不符合我家小克的性格。 我们家小克是做过老板的,是有自己的外贸企业的,现在到了这个状态,他不觉得窝囊,我都替他觉得窝囊。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起这些,我就心疼小克,小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要不是我们被人害了,哪里能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芸儿的声音有些悲愤。 芸儿说完这话,扭头看着远处的山水景色不语了。 我们大家都沉默起来。 一会儿,芸儿看着元朵笑着说:“元朵妹子,你别看我刚才说海枫,我知道海枫他是不会生气的,海枫和亦克是铁兄弟,我也是没把他当外人才这么说的,是不是,海枫?” 芸儿看着海枫。 “啊哈--是啊,是啊!”海枫打着哈哈。 芸儿接着又看着元朵:“其实呢,海枫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能力很棒,做人也很讲义气,就是一点,在个人问题上眼眶子很高,轻易没有美女能让他心动。这能让他连续邀请10次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看来,妹子很有福气啊,跟着海枫啊,会很享福的,我看,跟了海枫,你那什么发行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也不用干了,海枫养你,绰绰有余。” 海枫听了,咧嘴笑。 我看着元朵,也忍不住想笑。 元朵急了,脸色绯红:“芸儿姐,你……你说什么啊……我……我和海枫大哥……我们……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 看着元朵着急的神态,芸儿笑了:“好可爱的妹子,姐是在为你憧憬未来的,普通朋友也没事,这以后慢慢发展嘛,感情总是需要培养的哦。” 元朵更急了,脸色通红:“芸儿姐,你--你都说什么呀--” 海枫这时替元朵解围:“哎--芸儿,我和元朵同志是革命战友,你别让俺家妹子为难了。来,我们到水库边上玩玩去,去打水漂,看谁打的多。” 我们大家一起到水库边玩,然后爬山。 在我和元朵单独一起的短暂时刻,元朵在我身边低语了一句:“大哥,我终于了解你的底细了。” 说完,元朵向前走去。 看着元朵的背影,我发了半天怔,直到芸儿在前面喊我,我才回过神往前赶去。 玩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回海州,找了一家饭店吃饭。 吃饭时,海枫看着芸儿半开玩笑地说:“芸儿,这次来了海州,就不打算回去了吧?” 芸儿沉默了一下,看着海枫:“你希望我回去?” 海枫一咧嘴:“不!” 芸儿说:“那你还问这干嘛?” 海枫讨了个没趣,低头吃饭。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元朵这时问芸儿:“芸儿姐,你打算在海州做什么工作啊?” 芸儿看着元朵,怔了下,接着说:“不知道!” 我的神情有些默然。 海枫又抬起头看着芸儿:“芸儿,我知道你是注册会计师,很懂财务管理的。” 芸儿努了努嘴:“那又怎么样,以前有自己的公司可以管理,现在呢?” 我心里又黯然。 海枫说:“芸儿,我的办事处正需要一名财务管理人员,总部人力资源部让我们自己在当地招聘,我正琢磨这事,我相信你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担当的,要是你有意,不妨……” 海枫说着,看了看我。 我看着芸儿。 芸儿看着海枫:“什么待遇?” “正儿八经外企员工的待遇,每月底薪不低于6000,奖金另算。做好了,升到总监,底薪不会低于10000。” “哇--这么高!”元朵说了一声。 芸儿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哦--”了一声,看着我。 我看着芸儿,没有表态。 “芸儿姐,这可是个不错的职位啊。”元朵好像唯恐错过了良机,看着芸儿说。 “小克,你兄弟要帮我们,要让我到他手下去打工,你什么意见?”芸儿仿佛没有听见元朵的话,看着我。 “你自己决定!”我说。 “我自己决定?那就是说你没意见喽。”芸儿说。 “嗨--我兄弟没意见,就看你的了!”海枫说。 芸儿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然后抬头看着海枫:“海枫,这么说吧,我首先感谢你的好意,不谦虚地说,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做财务管理,不管是外企还是内企,只要我想干,就一定能做好。” 海枫点点头:“你的财务管理能力,我当然相信。” “只是,我想回去和我们当家的商议商议。”芸儿看看我,又看着海枫说,“这会儿,或许我们当家的有些话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讲。” 我知道,芸儿是有话要和我说,不想当着海枫和元朵的面讲。 海枫看着芸儿,又看看我:“好的,芸儿,我等你消息,只是,别让我等太久啊。” 晚上,回到宿舍,我和芸儿躺在床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苦涩 “小克,你希望我出去打工?”黑暗中,传来芸儿的声音。 “我……”我的心里有些苦涩,顿了顿,“现在,我还没有自己的公司……我需要时间。” “那你就是同意我去海枫那里打工了,是不是?”芸儿说。 “如果……你愿意……如果,你喜欢去那里做事。”我小心翼翼地说,“毕竟,现在的情况……”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我有信心,我说了,我需要时间,毕竟,这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的事情。”我急忙说。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难道你不觉得,海枫今天是一种施舍吗,想想以前,我们稀罕谁的施舍?谁又敢施舍我们?”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你没有财务管理能力,海枫也不会要你的。”我说,“海枫是从自己的工作需要出发的,当然,用自己熟悉的人,比招聘不熟悉的人更有优势。” “我风吹雨晒出去打工,你难道就不心疼?”芸儿赌气地说。 我这时心里突然有些憋屈:“芸儿,我当然心疼你,我不想让你受任何苦,我想让你像以前那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现在,我又能做些什么?我需要时间啊,时间,你懂不懂?我总不能出去抢银行吧?你不愿意出去工作,那你就在家里呆着好了,我赚钱养你。我会努力多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芸儿侧过身来,抚摸着我的脸:“小克,你生气了?” 我没有说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有热乎乎的东西滴到我的脸上,我知道,芸儿哭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对芸儿如此发火过。 我不由心疼,将芸儿搂在怀里:“对不起,芸儿,我不该向你发火,我无能,我是废物,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没那么想你,我知道你疼我,只是,我不想看别人的脸色,接受别人的施舍,也不想让你看别人的脸色受人家的使唤。”芸儿哽咽着说,“我只是好怀念我们从前的日子。以前,我们什么都不缺,谁的脸色也不用看。可是,现在,我们……我想想心里就憋屈地慌。” 芸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紧紧搂住我的脖子。 “芸儿,虽然我没有问你过去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告诉我,可是,我知道,为了我,你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受到很大的伤害。”我紧紧抱住芸儿的身体,声音有些悲怆,“我无能,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你……我……”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愤懑,充满了对段翔龙无比的仇恨和对芸儿无比的疼怜。 “小克,我不要你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芸儿抽泣着,“小克,对不起,我想你,我爱你,可是,我又害怕见到你,我忍不住来海州找过你一次,可是,回去后我又觉得没脸见你。”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轻轻抚摸着芸儿的脸颊:“宝贝,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我会再度崛起的,我一定能崛起的,为了你,为了我们,我要努力好好做事情,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芸儿没有再说话,用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唇,疯狂地亲吻着我。 我不由抱紧了芸儿的身体,将芸儿压在身下…… 第二天,我醒来,芸儿已经起床,正坐在床前看着我,眼神有些忧伤,还有些怅惘。 我一个骨碌爬起来:“我去做早饭给你吃!” “别忙,小克,我想好了,去海枫那里上班!”芸儿平静地说。 “你想好了?”我看着芸儿。 芸儿站起来,走到窗口,轻轻叹了口气。 周一,芸儿去海枫那里报到,我开车把芸儿送过去,然后去公司上班。 刚到办公室,接到了秋彤的内线电话:“亦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进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坐在老板桌后。 我第一眼就看到秋彤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白金钻石戒指。 我明白,只有热恋或者订婚的人才会将戒指戴在这里。 看到秋彤手指上的订婚钻戒,我的心里黯然,忽然感到了和秋彤距离的遥远和自己的卑微。 秋彤或许意识到了我盯住她手指的目光,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两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办公桌下面,少顷,等手再放到桌面的时候,钻戒不见了。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秋彤戴这枚钻戒。 “秋总,你找我!”我站在秋彤面前。 秋彤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倦怠:“最后一站,明州那边还算顺利吧?” “顺利!”我回答,心里想着她什么时候开始问起芸儿,问起海竹,我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秋彤必定会提及。 “那就好。”秋彤出了口气,“亦克,这次南方学习考察,你感觉收获大不大?” “大!” “怎么个大法?说说看!”秋彤眼神平静地看着我。 “这个……一眼难尽,反正就是学到了兄弟报社发行的好做法,很开眼界!” “只是学到了很多做法吗?”秋彤看着我。 “是啊!他们的很多做法确实值得借鉴!” 秋彤停顿了下:“你觉得这次南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最大的收获……”我斟酌了下:“开阔了眼界,启发了思路。” “开阔了什么眼界,启发了什么思路?具体点!”秋彤依旧看着我。 我看着秋彤期待的眼神,琢磨着那几天的所见所闻,想到在江月村柳月的谈话,脑子里突然一亮,说:“学会如何用战略眼光来思考目前的报业发行。” 秋彤微笑了下:“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想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我说。 “搞一个此次南方考察的考察报告,这个调查报告,由你来执笔拿出初稿,行不行?”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 “这个考察报告,是要提交集团经营委甚至集团的,一定要有新思维。”秋彤顿了顿,接着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亦克,今天,我想说一句话,和你共勉,当然,这也是我此次南行最大的体会--” 我看着秋彤。 秋彤一字一顿地说:“不管做什么行业,一个优秀的经营管理者,必须具备战略眼光!” 秋彤的声音不大,却让我感到了此话的分量。 秋彤的体会太合我心意了,直接击中了我思维的死穴。我一贯的经营思维里,缺乏的不正是这个吗?如果我早能意识到这一点,段翔龙未必就能钻了我的空子将我击败。 谈完工作,我看着秋彤,冒出一句:“秋总,祝贺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很残忍,却又忍不住想说出来。 秋彤神情一怔,看着我:“祝贺我什么?” “你懂的!” 秋彤的眼神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使劲抿了抿嘴唇,看着我:“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既然你祝贺我,那么,我也该祝贺你。” 我知道秋彤话里的意思,却又不知秋彤祝贺的真实含义,是真的在祝贺我初恋回归还是在讽刺我见异思迁另觅新欢。 我还没说话,秋彤接着说:“昨天,我和海竹打电话了。” 我的心一紧,我不知道海竹都和秋彤说了些什么,愣愣地看着秋彤。 秋彤说:“海竹告诉我了,说是她自己主动放弃的,因为你的心里一直还记挂着你的初恋情人,也就是那天我见到的芸儿。我刚才说的祝贺你,恐怕和你祝贺我的用意不一样,我是真心地祝贺你,祝贺你和芸儿重新走到一起。 当然,我也为海竹感到遗憾,海竹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唉,可惜。当然,我明白一个道理,感情的事,是勉强不得的。那天,在机场,我误会了你们,请代我向芸儿表示歉意,回头有空我请你和芸儿吃饭。”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我,忽然说:“亦克,我问你一个题外话,你可以不回答!” 我说:“你问!” “初恋,是不是真的难以忘怀?”秋彤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现实里的初恋!”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悲凉,我突然意识到,秋彤或许在现实里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初恋。 她刻意强调是在现实里,那么,是否意味着她在网络里的那场虚拟恋爱就成了她的初恋? 秋彤虽然做事做人很成熟很稳重,可是,在爱情这个领域,她却显得那么幼稚和无知。 我的心感到阵阵疼痛,努力压制住内心的苦楚,看着秋彤说:“即使有些人的初恋并非如想象中好,当初的另一半也并非如此地优秀,但是初恋就像一个永远抹不掉的回忆,让人想忘记也难以忘记。因为初恋,所以人才慢慢成熟。至于难忘,那是因为曾经爱过,曾经哭过笑过。” 在秋彤面前,我俨然是一个情场老手。 秋彤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以为,初恋的感觉,未必只是在现实里。” 我明白秋彤的意思,我终于肯定,浮生如梦和异客的网络之恋,是她的初恋。 “秋总,你也是深有体会的,对吧?”我说。 秋彤的眼皮跳了一下:“我想,每个人都是有体会的。有的人的初恋走到了一起,走到了永远,而有的人的初恋,却是没有结果的。” 说到这里,我看到了秋彤眼里深深的忧伤,感受了到了秋彤的感性。 第一百九十章 晚上我陪你 我不由伤感起来,为浮生如梦,为自己。 “好了,言归正传。”秋彤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沓材料递给我,“这是我们南方考察的有关资料,供你参考,开动你全部的脑筋,去做这个报告吧,我等着看你的思维成果。” 我接过材料回了办公室。 思考了一个上午,我的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一个突出的部位,逐渐过滤出了问题的实质和重点,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思路明朗了,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我如释重负,给芸儿打了一个电话,开车去找她,一起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我问起芸儿今天上午的情况,芸儿嘟哝着:“这外企的管理就是严,今天刚来,就先接受上岗培训,讲了一大堆管理制度,什么上班时间不准打私人电话,不准上扣扣聊天,不准私自外出,不准上与工作无关的网站……哎,这个海枫,在单位里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板着个脸,好像我和他以前不认识似的。” 我笑了笑:“必须的,公私分明嘛,换了我也会这样的!” 芸儿说:“你以前什么时候对我这样了?” “那不是以前是我们自己的公司吗,你那时是我的内当家,准老板娘呢,我哪里敢对你那样呢,现在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 芸儿叹了口气:“真受罪,自己做老板习惯了,到别人手下打工,就是别扭!我本想下午去街上逛逛买几件衣服的,哎,看来是不行了。” “晚上我陪你逛!” 芸儿撇了撇嘴:“就是有时间又能怎么样,口袋里没有钱。” 我心里感到一阵愧疚,又感到有些心疼,摸出我的银行卡,递给芸儿:“芸儿,这是我的工资卡,以后就放你那儿,你要是想买东西,拿着去刷就是!” 芸儿接过银行卡看了看,装进口袋:“里面有多少?” “大概有3万多吧!” “这就是你这9个多月的积蓄?” “是最近的,以前没攒下钱。” “那好吧,以后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我来做管家,你的工资我来给你保管!你有什么花销跟我说。” “嗯。” “有情绪没?” “木有!” “是心甘情愿木有还是勉强迫不得已木有?” “心甘情愿木有!” “这还差不多。”芸儿笑了下,“依照你以前花天酒地的风格,竟然还能攒下这点钱来,倒也实属不易,看来,你学会过日子了。” “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和谁一起花钱去?” 芸儿哼了一声:“贫嘴!恐怕我不在的时候,也没少了女人和你一起花钱吧?” 我咧咧嘴,没说话。 “你们男人,手里有钱就会学坏,我看,管住你的口袋是很有必要的。”芸儿边吃边说,“对了,那天我听元朵无意中说起,你那个什么秋总刚刚订婚?” 我点点头。 “听说秋彤的老公是个大老板?很有钱。”芸儿又说,眼里带着羡慕的神色。 我闷声说:“是吧!” “听说那老板还有什么道上背景?”芸儿又说。 芸儿知道的可真不少,我看着芸儿:“这都是元朵告诉你的?” “怎么了?”芸儿看着我。 “元朵还和你说什么了?” “别的没说什么啊,就无意中说了这点,被我记住了。”芸儿说,“怎么?你好像有些不安和担心啊?怎么回事?说--” 我低头吃饭,不说话。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会和明州2046那边熟悉?那晚那2046的经理和保安为什么突然那么怕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芸儿突然又提起了那事。 我想了想,抬起头看着芸儿:“芸儿,我给你说实话吧,2046的老板就是秋总的未婚夫,叫李舜,2046只是他的其中一个经营项目,我曾经有一段时间跟着李舜做过事,那2046的经营是我给策划的。” “怪不得。”芸儿睁大眼睛看着我,“也就是说,你曾经混过道上?”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混道上?”芸儿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我……因为当时我需要钱,他给我的钱多,我就……” “钱多?那你的钱呢?” “花了!” “花了?都花到哪里去了?” “没花到哪里,不知不觉就没了。” “你--”芸儿顿住了,一会儿又说,“那你为什么又不干了?” “因为我不怕自己掉进去出不来,就不干了。” “你还知道害怕啊,你个愣头青!”芸儿发怒,“你竟然敢去混道上,小克,你的胆子可真不小,没人看着你,你就敢去作死。怪不得那晚2046的人会突然对你变了态度。” 我低头不语。 “我希望你能赚很多钱,希望我们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公司,但是,我不希望你赚这样的钱,不希望你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芸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凄凉,“我们现在已经够惨了,你再去混道上,万一要是有了三长两短,你说,你对得住谁?” 我对芸儿说:“我已经离开那里了,现在干的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再也不涉黑了。”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就怕你没那么容易能和他们脱离干系。”芸儿叹息一声,接着说,“这个秋彤也真是怪了,好好的一个女人,看起来端庄秀丽的,还干着公家的活,怎么就去和一个混道上的人在一起。就她那条件,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大款做老公绝非难事,何必非要这样呢?不可理喻……” 芸儿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摇摇头:“哎--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我说:“秋总今天说有空请我们俩吃饭。” 芸儿一愣:“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们俩又在一起了!” 芸儿说:“她怎么知道的?” 我说:“她听海竹说的,她和海竹认识。” 芸儿看着我,突然冷冷地说:“以前你经常带着海竹到处招摇吧,秋彤也一定请你和海竹吃过饭吧?这个秋彤,倒是很会做好人,不惜放下架子请下属的女人吃饭,我看,她一定有什么目的。虽然我对她不了解,但是,我分析,最起码她是想借请客来拉拢你,让你好好给她出力,你的能力,干她们那破活,还不是绰绰有余。” 我有些不高兴:“人家是好心好意,你什么态度?” 芸儿脸一拉:“我不过说了她两句,你看你,为了这个什么女上司,就对我这态度?” 我不吭声了,闷头吃饭。 “钱没赚到几个,脾气倒不小了!”芸儿不满地说,“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既然她要请客,那好吧,我就领她这个情,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黑老大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芸儿又说。 我默默地吃饭,听着芸儿的牢骚,心里蓦然感觉,9个多月以后,我和芸儿似乎都变了,不知不觉,我也似乎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不由感到很惆怅迷惘。 吃过饭,我和芸儿出了饭店,刚要上车,正好看见曹莉开着宝马在我们跟前停下来。 曹莉摇下车窗,睁大眼睛看着我和芸儿。 我想装作没看见曹莉,急忙打开车门要上车,曹莉却叫了起来:“嗨--亦克!” 我有些头疼,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骚娘们!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车里钻。 听见曹莉喊我,正打开车门要上车的芸儿停了下来,看了看曹莉,然后探头看着我:“小克,一个开宝马的女人在喊你呢,你躲什么?” 我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出来,看着下车走过来的曹莉:“曹主任!” 曹莉走近我们,上下打量着芸儿,然后又看着我:“亦克,好久不见了,出差回来了?” 我点点头。 芸儿用戒备的目光看着曹莉。 曹莉又看了看芸儿,然后看着我:“亦克,不介绍下?” 我对芸儿说:“这是我们集团经管办的曹主任。” 然后我对曹莉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芸儿。” 曹莉故作惊奇状:“亦克,你的女朋友,不是……不是一个叫海竹的空姐吗?怎么,你女朋友改名字了?” 曹莉这话显然是带着坏意,存心不良。 我还没说话,芸儿就阴脸看着曹莉,不冷不热地说:“曹主任想必是搞错了,我一直就是亦克的女朋友,亦克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还是我。” 曹莉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突然满脸堆笑主动拉住芸儿的手:“哦……那一定是我搞错了。呵呵……芸儿妹子,你可真漂亮,还很可爱,姐姐我一看你就喜欢上了。” 人都是怕敬,曹莉的几句好话,让芸儿的脸色缓和了,冲曹莉笑了下:“曹主任才好看呢,我可比不上。” 曹莉忙说:“哎呀,妹子,可别这么说,姐老了,哪里比得上你呢,你看你多水灵啊,你和亦克站在一起啊,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 芸儿笑得有些开心了:“谢谢曹主任!” “别叫我曹主任,那都是单位的称呼,你叫我曹姐就行了,我和亦克都是同事,我们平时关系都不错的,亦克工作很出色,单位里领导都很赞赏他。”曹莉那两片子一开启就嘟嘟不停,“今天姐第一次见你,一看你就很有好感呢,呵呵……” “谢谢曹姐夸奖!”芸儿说,刚才对曹莉的戒备眼神没有了。 “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啊?”曹莉拉着芸儿的手继续说。 “刚吃过饭,小克正要送我去上班呢!”芸儿说。 “芸儿妹妹在哪里上班啊?”曹莉说。 芸儿接着说了单位地址和名称,曹莉一听,大惊小怪地说:“可了不得,妹子原来是外企的员工啊,厉害啊厉害--妹子一定是很有本事的人了。” 芸儿脸上很有面子地笑了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空寂 “亦克,快到上班时间了,你直接去单位吧,我正好要出去办事,经过芸儿单位那边,顺便送她过去就行了。”曹莉说。 我刚要推辞,芸儿看了看曹莉的宝马,对我说:“小克,也行,那我就搭曹姐的顺风车吧。” 我无话可说了,只得应允。 “走,妹子,姐送你!”曹莉亲热地拉着芸儿的手上了自己的宝马。 看着曹莉的宝马离去,我心事重重地上了车,没有回单位,直接去了海边那熟悉的小树林边。 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我闷闷地抽着烟,心里觉得有些乱,还有些空寂。 我理解自己的心为什么会乱,却不理解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空寂,芸儿不是已经回到我身边了吗,为什么我还会有这种感觉? 正郁郁间,突然听到身后有停车下车关车门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曹莉来了。 妈的,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看她过来了,站起来,拍打了下屁股,打算离去。 “站住--”曹莉怒气冲冲地奔我而来。 我看了下周围,空荡荡的没人,除了我俩。 我站住,看着走过来的曹莉:“曹主任,干嘛?” “干嘛?你说干嘛?”曹莉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兔崽子,原来以前你在骗我!” 我做惊愕状:“我怎么骗你了?” “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以前不是说,你不跟我干是因为要对女朋友保持忠贞吗,操--原来你还有一个女朋友,原来那个海竹只不过是你解渴的代替品,现在以前的女朋友来了,你他妈的到底是为那个女人保持忠贞的?”曹莉眼睛有些冒火。 我做无谓状:“两个都保持!” “狗屁,我看你是在糊弄老娘,耍我呢!敢骗我,我跟你没完!” “那你想要怎么样?”我看着曹莉。 曹莉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指了指小松林:“到这边来说话!” 说完,不由分说,曹莉拉着我就往小松林那边去。 到了松林深处,曹莉站住脚看着我,脸上怒气消失了:“你敢欺骗我,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你想怎么了?”我看着曹莉。 曹莉脸上露出饥渴的表情:“轰一炮,就在这里。” “我不!” “你不?你还犟嘴?妈的,我什么地方比你那芸儿差,抓紧来,听见没?” 说着,曹莉就要动手。 我退后一步:“使不得,曹主任!” “怎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曹莉逼近我,眼睛里带着炽热,“乖,听话,姐还从来没打过野战,来,试试滋味。” 正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出现了两条野狗,离我们不到10米远,正看着我们。 我伸手揪住曹莉的头发,一用力,曹莉就被我提了起来。 “哎哟--”曹莉叫了一声,接着怒目看着我,“兔崽子,你干嘛?疼死我了!” “嘘--”我小声说着,边看着前面,“有野兽--” “啊--野兽?”曹莉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看到了那两只野狗,说,“哪里是什么野兽,两只狗而已。” 我这时冲两只野狗做了一个吓唬的动作,两只野狗往后一缩,接着前爪一弯,喉咙里嚎叫了一声,作势要扑过来-- “啊--”曹莉惊慌地叫了一声,要往我怀里扑,我一闪身,曹莉扑了个空,抱住了一根树干。 我弯腰捡起一根粗树枝,然后叫了一声:“曹主任,你快跑,我掩护--” 曹莉急忙快速逃了出去,我拿起树枝冲两只野狗冲了过去,边大叫一声,两只野狗一看来了不怕事的,撒腿就跑。 狗从来都是欺软怕硬,和某些人一样。 然后我出了树林,曹莉正坐在远离树林的沙滩边喘气,惊魂未定。 我慢慢走过去,这时附近来了几波游人。 我走到曹莉跟前,坐在她旁边,用玩世不恭的表情说:“曹主任,刚才幸亏你跑得快,不然,可就糟糕了,可就不仅仅是被咬那么简单了。” 曹莉说:“怎么了?” 我说:“那两只野狗是公狗,刚才要不是你跑得快,说不定……”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去死--”曹莉骂我了一句,接着又恨恨地说,“那两个狗杂种,什么时候出现不行,偏偏这个当口,还吓得老娘够呛。” 曹莉又看着我:“亦克,你小子福气不浅啊,自己混的不咋样,找的女人还都很牛逼,走了一个空姐,又来了一个外企的。” “人的福气都是自己造化的。” 曹莉说:“能得到我的青睐,也算是你的福气之一。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主动倒贴给你这个没钱没权没地位的落魄小子,你说,谁有这么好的福气?你真不识好歹。” 我说:“我这人就是贱命,就是不识好歹,没办法。” 曹莉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过了片刻,曹莉问我:“对了,亦克,我问你个事,你得老实回答我!” “你说,我这人,优点是诚实,缺点是太诚实!” 曹莉哼了一声:“我问你,这次你和秋彤还有孙总到南方开会,后来你又单独和秋彤一起去考察,你觉得开心不?” 我想了下,回答说:“孙总没走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可是,孙总走了之后,我一点都不开心!” 曹莉眼睛一亮:“为什么?” “孙总在的时候,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出去玩都带着我,可是,孙总走了后,跟着秋总一起出差,好不开心哦。” “怎么了?是不是她骚扰你了?”曹莉看着我。 我心里明白曹莉的用意,她无时无刻都在想抓住秋彤的小辫子,只要能放倒秋彤,她是不惜牺牲我的。 我做不平状说:“那倒没有,秋总除了工作,根本就不和我说一句话,还有啊,出去考察学习的过程中,不停安排我干这干那,除了找材料就是让我做好记录,整个就是一工作狂,我想出去游玩一下都没机会。就连人家接待的报社主动提出安排的游玩项目,她都拒绝了。哎--出来考察哪里能这样啊,去了这么多地方,一个景点都没玩过,净是工作了。” 我言语间对秋彤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曹莉一听,泄气了,接着又强笑了下:“那没关系,等以后我有机会出去考察开会,我争取带你去,保证玩的爽。” 我没说话,心里暗笑,曹莉和我不是一个部门,她开会单独带我出去的机会基本就不会存在,即使存在,我也会化解掉。 曹莉想了半晌,又问我:“对了,你有没有发现秋彤和孙总之间……有什么猫腻没有?” 我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曹主任,你怎么能那么想啊,孙总是集团总裁,怎么会干那样的事情呢?再说了,秋总虽然工作安排上很让我不满,但是,她在生活作风上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从来不单独和孙总呆在一起,就连去孙总房间汇报工作,都是带着我一起去。” 曹莉松了口气,脸上却又带着一丝失望,这表情让我看出了她内心的矛盾,既不想让别人和她争男人,却又想抓住秋彤的把柄。 秋彤身边有这么一个时刻盯住她准备暗算她的曹莉,让我感到隐隐不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何况,秋彤身边还不止有一个曹莉,还有赵达剑,还有孙栋恺,甚至还有一个曹滕。 妈的,防不胜防啊,须时刻警惕着。 正在这时,曹莉的手机响了,是孙栋恺打来的。 “孙总,我在外面忙事情的,嗯……你说……”曹莉接听孙栋恺的电话,“哦,刁老板请客……他想做我们集团的那块工地……” 我知道,孙栋恺在集团除了分管经营,还分管基建。集团最近正要搞一个地产项目。 “他姐夫打了招呼,那刁老板还这么客气啊。”曹莉笑着,“行,既然他想加深感情,那晚上我就跟你一起去赴宴。” 无疑,这刁老板就是刁世杰,他是想做集团正要开发的这个项目的工地,他姐夫先给孙栋恺打了招呼,然后刁世杰出面请孙栋恺吃饭加深感情。 打完电话,曹莉带着炫耀的表情对我说:“还记得那天在皇冠大酒店吃饭时候遇到的那位刁老板不?他可是法委主要负责人的小舅子,他今晚请孙总去吃饭呢,还邀请我了。” 我笑了笑:“你真有面子!” “这位刁老板,可是很有背景的大老板,做的都是大生意,人家能看上咱们集团的工地项目,那是给我们面子。”曹莉站起来说,“走了,死东西,一个下午的功夫白费,白浪费我的感情和雌性荷尔蒙。” 说完,曹莉一扭一扭走到车边,开车走了。 我继续呆在海边,感受着海风的吹拂,思考着我的考察报告…… 天色渐晚,我正要开车去接芸儿下班,却先接到了芸儿的电话:“小克,我今晚有个饭局,不回去吃饭了!” “刚上班第一天就有饭局啊,同事为你设的欢迎餐会?” “不是,是曹莉,她约我晚上一起到远洋洲际大酒店吃饭。曹莉开车过来接我的,车子正停在楼下!听说这远洋洲际是海州最高档的五星级大酒店!” 我一听,懵了! 曹莉要带芸儿去参加刁世杰的酒场,要带芸儿去和刁世杰和孙栋恺这两只色狼认识! 曹莉第一天结识芸儿,就要带芸儿参加酒场,芸儿竟然立刻就痛快答应了。 我此刻还不知道曹莉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知道,曹莉一定没安好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成见 我毫不犹豫地立刻对芸儿说:“不准去!” “为什么?”芸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以前,芸儿参加闺中密友的聚会,我是从来不干涉的,甚至还亲自去接送。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是,你一定不能去参加!”我的声音不容置疑,“你现在立刻回绝曹莉,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我的声音很果断,还有些严厉。 芸儿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味道,沉默了片刻,说:“好吧,那我就说单位里要加班,不让她等我了。” 说完,芸儿挂了电话。 我不再迟疑,立刻开车直奔芸儿单位。 到了芸儿单位楼下,没看到曹莉的车,看来她已经走了。 一会儿,芸儿无精打采地从楼上下来,上了车。 我立刻发动车子,芸儿沉默了一会说:“小克,你是不是对这个曹莉有什么成见?” “此人心计多端,我不喜欢。芸儿,你记住,今后,只要是她邀请你出去,一律不要答应。” 芸儿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人我觉得还蛮不错的,性格很爽朗,对我也很亲热近乎,我在海州,刚来这里,不认识几个朋友,能有这么一个女友,有什么不好?” 我咬咬嘴唇,没有说话。芸儿似乎对我的警告满不在乎,没放在心上。 “不过,我也看出这曹莉带着一股风骚劲儿。”芸儿接着说,“我想,这曹莉一定很善于交际,你不喜欢她,倒也不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芸儿似乎在自我安慰,接着叹了口气:“哎--可惜了一顿美餐。” 我依旧没有说话,直接开车到了洲际大酒店楼下,停住车,对芸儿说:“走,下车!” 芸儿看了看外面,然后看着我:“小克,这不是洲际大酒店吗,你不是不让我来这里吗,怎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曹莉参加她的饭局,你想来洲际品尝大餐,好,我陪你吃,吃什么都行!”我看着芸儿。 芸儿看着我,突然火了:“小克,你什么意思?我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可惜一顿美餐,你以为我是要饭的,农民刚进城?我以前没去过五星级酒店吃饭?我就缺这顿饭?就我们手里这点破钱,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来这里花自己的钱摆阔气,这点钱能吃几顿饭?” 我不吭声,看着芸儿。 “少给我烧包,走,不在这里吃!我不稀罕!”芸儿说。 我呼了口气:“芸儿,对不起,等我以后赚了钱,你想去哪里吃咱就去哪里吃,你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有吃大餐的这钱,我还不如去买两件衣服。”芸儿闷声说,“好了,不说了,走吧。” 我心里一阵惭愧,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掉价更尴尬的呢! 我于是带芸儿离开,找了一家面馆,草草吃了顿饭,然后,陪芸儿去逛商场。 我和芸儿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芸儿要去逛商场,我尽量陪同,芸儿在前面购物,我在后面付钱,不管芸儿看中什么,我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去付款。 那时,我总是充满了自信和充实,还稍微带着一丝自豪和炫耀,觉得男人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 可是,此刻,我和芸儿在逛商场,我还是跟在芸儿身后,却显得底气不足。 芸儿最大的喜好就是买衣服,她穿衣服的品味不低,只认国外的名牌。 芸儿在一件套装前站住,仔细端详着,售货员热情过来介绍,鼓动芸儿试穿一下,芸儿经不住诱惑,进了试衣间。 一会儿,芸儿穿着套装出来,站在我面前,笑着说:“小克,你看好看不?” 这件衣服好像是专门为芸儿设计的,芸儿穿在身上煞是好看,愈发显出她的亮丽和婀娜身材。我不由自主说了一句:“真好看!” 芸儿听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接着问售货员:“这衣服多少钱?” “这衣服是刚从国外进口的最新款式,不打折,2万9。” 我一听,倒抽一口凉气,妈的,我刚给芸儿的卡里只有3万块,这衣服一下子就要给我挖去2万9。 芸儿一听,咬了咬嘴唇。 我咬咬牙,对芸儿说:“买,把卡给我--” 芸儿看着我,嘴里迸出一个字:“不--” 说完,芸儿就进了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挽着我的胳膊:“走吧,不买了,太贵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木木地走着。 “小克,只要你有这个心我也就知足了,买了这件衣服,咱就成了穷光蛋了。唉,现在不比从前了。”芸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我有一种被刺激被伤害的感觉,对芸儿说:“芸儿,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回到从前,我要让你在这里尽情购物。” 芸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逛了半天商场,芸儿最终买了一身套装,一双鞋子,花了8000多元。这个数字在芸儿以往的购物行为中,是微不足道的。 “在外企上班,不能穿得太寒碜,先这么将就着吧,别让人笑话就行,不给你丢脸就行了。”芸儿和我离开商场时,怅怅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酸酸的,我现在这个吊样,还谈何面子,这里有几个人知道我是曾经牛逼哄哄的小老板呢!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做秋彤给我安排的考察报告。 芸儿又试穿了一会儿刚买的衣服,在我面前转悠了几圈,然后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本会计专业的书,开始看起来。 “怎么?要开始学习了?”我看了芸儿一眼。 “好久不接触财务了,很多东西都生疏了,要恶补一下,不然,在你兄弟那里干,干不好多丢人!” 芸儿虽然好玩,但是也很好学,这一点,和我很相似,我们以前在公司里的时候,经常提到的一句话就是:拼命工作拼命玩。 “看来你是真的要下功夫了。”我说。 “没办法,逼的,谁让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呢。再说了,海枫给了你那么大的面子招聘我去工作,我总不能不给海枫面子干得一塌糊涂吧?”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开始凝神做自己的方案,芸儿也开始专心学习。 我做了一会儿方案,点燃一支烟,又扭头看了看正聚精会神看书的芸儿,突然心里感到一阵别样的感觉,觉得这种氛围很新鲜。 以前,有自己的公司,每日里白天忙着跑业务招待客户,晚上到处疯玩逛商场泡酒吧,几乎从来不摸书本,哪里想得到充电学习,可是,现在,在这样的境况下,我们之间似乎充满了一种知识分子的情调,这种情调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芸儿似乎觉察到我在看她,没有抬头,说了一句:“干嘛?” “不干嘛,休息下脑子。”我说着,站起来走过去,做到芸儿身边,将她拥在怀里:“哎,丫头也开始知道学习了,难得哦,我看你学习的样子很感性呢。” “别打扰我,我正看得用心呢。” “嗯,好吧!”我看芸儿难得一次这么用心钻研,也就回到自己电脑前,继续疯狂码字。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方案做到一半的时候,芸儿放下书本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走到我身后,两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揉捏着:“小克,脖子酸了吧,我给你揉揉。” 我停止敲击键盘,笑着对芸儿说:“芸儿,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好像是牛郎织女的生活呢。” “哼,我才不羡慕那穷日子呢。”芸儿说着,脑袋凑近我的电脑屏幕,嘴里念念有词,“关于加强完善发行网络建设的战略思考……南方考察启示录……小克,你现在学会思考战略问题了?” “是的!” “战略思考……”芸儿自言自语着,突然说,“小克,你发现没有,以前,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什么战略问题,那时,你主外我主内,我们整天忙得屁颠屁颠,思考的好像是一个又一个战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综合的战略观念,从来没有提及过什么战略,我们脑子里好像都缺乏战略意识。” 我点点头:“以前,我没有意识到,现在,我也是刚刚有这意识。没有战略,只有战术,只能是小打小闹,终究成不了气候,即使暂时成了小气候,也难免会受到局限,难免会被对手抓住漏洞,钻了空子--” 芸儿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两手离开了我的肩膀,我回头望去,芸儿的眼神似乎有些震动,还有些怅惘。 “怎么了?”我问芸儿。 “没什么。”芸儿敷衍地说了一句,“你忙吧,我收拾下房间。” 我继续码字,芸儿开始收拾房间,一会儿,芸儿拿着那把望远镜对我说:“咦--这里有个很高级的望远镜哦,你买的?” “他们送的!”我边打字边说了一句。 “嗯,我试试这望远镜的效果。”芸儿说着站到客厅的窗台举起望远镜往外看,边说,“哇塞,这望远镜还是红外夜视的,好牛啊,很好玩,我都能看见后面楼上人家家里的家具,好清晰。”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没有理会芸儿。 “啊--”芸儿突然叫了一声,“小克,快来看,快来看--” 我扭头看着芸儿:“怎么了?看什么?” 芸儿脸色红红地看着我,抿嘴笑着,冲我招手:“快来呀,有好东东--” “什么好东东?”我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动。 “傻小子,来看看。”芸儿笑着过来拉我,我被芸儿拉到窗前,芸儿把望远镜递给我,指着后面的一个窗口说,“我看到曹莉了,你看,她在和谁一起干嘛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直接上了 我一下明白了,芸儿一定是看到曹莉在做那事了,我想一定是曹莉在和孙栋恺一起做那事。 我摇摇头,笑了笑:“曹莉这后面的楼上有套房子,她在和男人做那事吧,这有什么好看的?那男人一定是一个瘦儿吧唧的中年人。” “啊,原来你早就发现过啊。”芸儿说,“不过,你说的这男人好像不是那么瘦儿吧唧,还带着眼镜呢。” 我一听,不由心里一怔,难道这男人不是孙栋恺? 我举起望远镜,很快就找到了曹莉那房子的窗户,看到了正在客厅沙发上做那事的一对男女,那女的是曹莉,而那男的,竟然是刁世杰! 我靠,曹莉竟然和刁世杰勾搭上了,刚吃了一顿饭,就直接带回来上了。 不知道曹莉和刁世杰一起搞孙栋恺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要是孙栋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我正看着,感觉到芸儿的身体已经紧紧贴住了我…… 很显然,芸儿是被刚才看到的情景刺激了。 而我,此时却没有任何欲望,我脑子里充斥的是曹莉和刁世杰的勾搭意图,他俩在一起,不知道会对以后我周围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我放下望远镜,眉头紧紧皱着,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呆…… “小克--”芸儿的声音有些颤巍。 我转过身,拿起芸儿的手,脱离开芸儿的身体,呆呆地看着芸儿。 芸儿看我的神色有些异常,说:“怎么了?小克。” “他俩怎么会在一起?”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芸儿似乎被我的神态消退了激情,坐到我身边,看着我:“怎么?那男的不是曹莉的老公?” 我点了点头:“那男的叫刁世杰,是混道上的,他姐夫是法委负责人,而且,刁世杰是李舜的死对头。” “原来如此,混道上的,这么说,曹莉和道上也有联系了?”芸儿说。 “你知道不,今晚和曹莉一起吃饭的就是这刁世杰。”我看着芸儿说,“曹莉就是要带你和这刁世杰一起吃饭的。” “哦,是这样?”芸儿愣了下,接着看着我,“这就是你不让我今晚去吃饭的原因?” “算是其中之一吧。” “你怎么事先知道的?” “曹莉下午打电话,我偶尔听到的。” “你和这个刁世杰认识?” “打过交道。” “他对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怎么了?你得罪过他?” “嗯,我跟着李舜干的时候和他的手下结了梁子。”我看着芸儿,“你知道不,那天在2046和我打架的四个秃头,就是他的手下四大金刚,这四大金刚已经是第二次和我交手了。” “啊?”芸儿有些吃惊,看着我说,“小克,你得罪了道上的人,这可如何是好,你可要小心啊,道上的人都很狠的。我们在海州无依无靠,没人能帮助我们的。” 我看着芸儿笑了下:“别害怕,没事的。” 芸儿知道我在宽慰她,皱着眉头,一会儿突然说:“哎--我有个好办法,能缓和你和刁世杰的关系!” 我看着芸儿。 “你看,曹莉和刁世杰是这种关系,那说明两人的私交是不错的,而曹莉呢,对我也是很好的。小克,你看这样行不,我去和曹莉说说,委托曹莉做和事佬中间人,到刁世杰跟前帮你说说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芸儿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芸儿,你想得太幼稚了,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事我能安排好,你千万不要插手。” “为什么?”芸儿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着:“这其中的道道多了,不是你想象地那么简单,好了,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明天你还得上班呢。”说着,我低头吻了吻芸儿的额头。 芸儿皱了皱眉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睡觉,你也睡。” “你先睡,我还没忙完。” “我不,我要你抱着我睡。”芸儿撒娇。 “好吧。”我弯腰抱起芸儿,进了卧室,将芸儿放到床上,然后也上了床,抱着芸儿,“乖,睡觉。” 芸儿躺在我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芸儿熟睡后,我又爬起来,继续我的码字。 天亮破晓时分,我的码字结束了,又仔细修改了一遍,算是完成了。 我不打算睡觉了,洗了把脸,开始做早饭。 早饭做完后,芸儿也起床了,我招呼芸儿吃早饭。 芸儿看我一夜没睡,心疼地说:“小克,干嘛这么拼命,公家的活,又不是自己家的,犯得着吗?” 我笑笑:“白天事情多,脑子清净不下来,晚上工作效率高,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 “那你睡一觉再去上班!” “没事,我是铁人,不困的!” “你就是再卖命,也不见得就能多赚多少钱,人家也不见得就会多赏识你几分。”芸儿嘟哝着,“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跟着一个女人干,我看没什么出息。” “好了,吃你的饭吧!”我不想听芸儿说这个,夹起一个荷包蛋塞到芸儿嘴里。 芸儿吃完荷包蛋,又开始说话:“我看,你不乐意听我说你这位女上司的什么坏话,是不是?” 我看着芸儿:“你别没事找事好不好?” 芸儿撇了撇嘴:“你想和我吵架?” “不想!” “芸儿哼了一声,接着突然又问我:“这房子,是不是你借住了那个李舜的?” 芸儿很聪明,竟然能猜到,我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借房子给你住?” “我曾经跟着他干过,给他出过不少力。还有,这房子他住不着,反正也是空着,又不想出租,就借给我住了。怎么,你不想住?要是不想住,我们就搬出去另外租房子。” “我说要出去租房子了吗?”芸儿闷闷不乐地说了一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继续吃饭。 吃过饭,我下楼开车,准备送芸儿去上班。 车子刚拐出去楼前,正要上路,突然一辆黑色的宝马猛地从左前方冲出来,差点就和我的车撞在一起。 我急忙刹车。 那黑色宝马停住了,车窗摇下来,同时车里传出一声怒喝:“找死啊--” 我一看,妈的,开车的是刁世杰。 刁世杰这时也看到了我和芸儿,微微一怔。 芸儿这时也认出了刁世杰,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有些紧张。 我看着刁世杰,微微一笑,摇下车窗:“刁老板,早上好!” 刁世杰看着我,又看了看芸儿,嘴角露出一丝阴笑:“亦克,早上好--你小子艳福不浅,刚听四大金刚说你又换了马子,果真如此。” 说着,刁世杰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芸儿。 我说:“前几日和你手下的四个兄弟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不好意思。” 刁世杰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你小子倒是很能窜,明州也能遇到你。小子,既然你已经洗手不干了,我奉劝你一句,做个聪明人,不该你看到的,看到了也要没看到,不该说的,要咽到肚子里。” 我呵呵笑了:“这世界上,没人愿意做傻瓜。” 刁世杰哈哈一笑:“小子,如此说来,最好不过。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在海州,没人愿意得罪我,除非他是个傻瓜。” 说完,刁世杰冷笑一声,开车离去。 然后,我开车送芸儿。芸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小克,这个刁世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混道上的。” “人不可貌相。” “你可千万不要再惹他啊。他黑白两道都有人,咱惹不起,你别仗着你会功夫就逞能,自己一个人,再强的功夫,也斗不过他们的。” 我答应着芸儿。 “要是……实在不行,咱们离开海州,躲得远远的,回明州去吧。明州是我们的家乡,在自己家乡里做事,也踏实。” “芸儿,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回明州吗?”我反问了芸儿一句。 芸儿沉默了半晌,说:“那……要不,我们就到别的地方,比如到绍兴,或者嘉兴,那里离家也不远。” 我心里一阵苦笑,有李舜在,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不敢拿父母的安危开玩笑。 我现在只有两条道,一个是在发行公司干,另一个就是跟着李舜继续干道上。 当然,我是不能再去干道上的。 我不想告诉芸儿更多,就说:“到外地还得另外找事情做,租房子也需要钱,而且,未必就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特别是你这外企的活儿,不是那么好找的。还是在这里干吧,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芸儿听我这么说,不言语了,扭头沉默地看着窗外。 一会儿,芸儿说了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什么都做不成。” 芸儿的话让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送芸儿到了单位,我直接开车去公司,刚放下车,曹莉过来了。 曹莉虽然施了粉黛,眼圈依旧有些发乌,我知道这是通宵纵欲的结果。 “亦克,怎么回事?昨晚我想带芸儿去吃饭,芸儿说要加班。”曹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看,芸儿加班是假,是你不让去的吧?” 我看着曹莉:“对,是我不让我去的!”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曹莉的问题,说:“曹主任,请你以后不要带芸儿出去,我不想让她涉足你的圈子。” “我的圈子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 “什么我心里有数?”曹莉说,“我的圈子里都是达官贵人,带她见识这些大人物,有什么坏处?你自己不愿意跟我去见识也罢了,还不让芸儿去,你这人怎么这样?” “不稀罕!我再给你说一遍,以后你不要和芸儿接触。” 曹莉哼了一声:“靠--怎么,怕芸儿找到更好的男人吧,对自己没信心吧?她要真找了男人,那不是更好,你还怕没女人看上你,她不跟你了,姐要你,” 我阴沉着眼神看着曹莉,不说话,曹莉被我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说话了,又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刚要上楼,却看见李舜正下楼,神色有些忧郁和阴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凄冷 看到我,李舜停住了脚步:“我和秋彤订婚了,你知道不?” “刚知道!” “你不打算祝贺我一下吗?”李舜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凄冷。 我注意到,李舜的左手上没有戴戒指。 “祝贺你,李老板!”我说。 “祝贺个屁!”李舜突然说,“靠,我的要求一个也没实现,就这么订婚了,这下一步还得结婚。让辞职不辞职,让把那小孩送走就是不送,全职太太木有,没结婚先有了小孩,我这面子往哪里放?你说,往哪里放?” 听到这里,我立刻做出了一个判断,李舜没有把秋彤收养丫丫的事情告诉父母,难道他突然对丫丫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这孩子再度成为孤儿? 李舜虽然是我在问我,却似乎又不需要我做出回答,接着说:“还记得我给你下达的任务不?” 我点了点头:”嗯。” “记着就好,我告诉你,亦克,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跟我走,要么就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准去。当然,你家里的父母我会照顾地很好的,这个你放心就是。” 我的心里一阵寒意。 李舜抬头看着春意浓浓阳光明媚的海州的天空,阴冷地说了一句:“最近海州的气候有些阴,我正在筹备把手里的项目往南迁移,这以后,我发展的重点就要在明州了。”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李老板,明州那边,还是也要小心点的好,不要太招眼。” 李舜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一声,接着说:“操--你以为我把项目南迁就代表我在海州怕了?我李舜这么多年来,怕过谁?能让我李舜害怕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这是经营规划,战略转移,你懂不懂? 做事业,要有战略规划,要有长远眼光。老爷子老太太不过就是调整了下职务,这是正常调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多大个事?” 我看着李舜,不知道李舜这话有几分是真的。 “明州我的事业正红火呢,在明州,老子就是天下第一,谁敢惹我?”李舜的口气有些嚣张,浑身得瑟着,“我的2046,我的当铺,我的特殊服务业,正开展地红红火火呢,这是我事业的四大支柱。在明州,不客气地说,挡我者死!不管他是道上还是白道。” 我沉默了片刻:“那天明州2046的事情,五子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李舜拍拍我的肩膀,“兄弟,让你受惊了,那事,我专门痛骂了经理和保安队长一顿,要是你还觉得不解气,回头我狠狠揍他们一顿。” “这倒不是主要的。”其实我想问的是五子有没有告诉李舜关于四大金刚突然出现的事情,我继续说,“我想说的是那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李舜就打断我的话:“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赶飞机去明州,有事回头再说。对了,你以后要是缺钱,就跟我说声,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说完,李舜匆匆走了。 看着李舜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很孤独。 我摇摇头,然后去了办公室,将考察报告打印出来,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秋彤正站在窗口抱着胳膊看着外面。 看着秋彤的背影,我感觉她此刻显得很忧郁,很无助。 我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迅速用手抹了一下眼角,接着轻轻转过身来。 看到我,秋彤微笑了下:“亦克,来--” 我进去,秋彤坐到办公桌前,招呼我坐在对过。 我把考察报告递给秋彤,秋彤接过去,认真看起来。 半天,秋彤眼里露出欣喜的表情:“亦克,你的思路太好了,大大超出我的想象,特别是自办发行多元化经营的方面。” 听到秋彤的夸赞,我心里很受用,笑着说:“这可都是在你的启发下想出来的,没有你的点拨,我是想不出这些的!”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凝神沉思着。 我接着说:“以上思路的落实,都涉及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所有的想法都是空!”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我明白你说的是发行车,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的!目前我们的发行车都是面包车,这些面包车每天运送报纸,目前的容量基本饱和,要拓展这些新业务,就必须要淘汰目前的这些发行车,更换厢式货车,邮局那样的厢式货车。厢式货车载重大,空间大,装得多,而且,从长远来说,使用的时间也长。看起来目前的投资是大了些,但是长远来看,是一笔很划算的帐。” “你说的很有道理!”秋彤点点头,深深呼了口气,直起腰,突然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秋彤看得有些发毛,说:“秋总,你怎么了?” 秋彤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依然凝神看着我。 “秋总--”我伸出手在秋彤眼前晃动了一下。 秋彤慢慢回过神来,深深地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亦克,你确实厉害!我服了。” 这无疑是秋彤对我的最高褒奖,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咧嘴笑着。 秋彤认真地看着我:“亦克,我服了你的脑瓜子了,我得好好向你学习。” 我忙说:“哪里,我的思路是来自于你的启发,没有你的思路,也就不会有我的思路,这应该说是我们共同的结果。” 秋彤说:“你的战略意识转换地很快,很有高度,超出了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你接受新事物吸收新事物的能力这么强。亦克,我想知道,你的脑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呢?” 秋彤歪着脑袋看着我,带着几分好奇。 我不由伸手摸摸脑袋:“装的是脑浆啊。” 秋彤“噗嗤”笑了出来:“你真逗--” 我又咧嘴笑起来。 “亦克,我怎么感觉你的能量是无限的呢?”秋彤继续歪着脑袋看着我,“我觉得,要是不在我这里,你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甘于在我这里做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 “为了赚钱呗!” “这个理由不充分,没有说服力!你完全可以有赚钱更多的地方。” “因为你好啊,你对我好,知遇之恩,我愿意继续在你手下工作!”我又说。 秋彤又摇摇头:“这个理由还是不充分,好上司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但是,你却只有一个!”我不假思索突地冒出一句。 说完这话,我的心猛地跳动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了这句话,我低下头,不敢看秋彤的眼睛。 秋彤闻听,愣住了。 少顷,我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秋彤,看到她正怔怔地看着我。 她的神情有些尴尬,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我的心跳更加厉害,突然又觉得很羞愧,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颇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感觉。 我此时的羞愧还来自于现实,我已经拥有了芸儿,而秋彤也已经订婚,也许很快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在这里说这话,凸显出我多么肮脏卑鄙的灵魂! 我和秋彤都沉默着,房间里很静,静地让我有些窒息,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会儿,秋彤轻声笑了下,笑得有些勉强。 “亦克,我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人!”秋彤说,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常态。 我抬头看着秋彤,心里还有些尴尬。 “你很有女人缘啊,你看,海竹对你那么好,现在,海竹走了,你的初恋女友芸儿又来了,芸儿那么漂亮。还有,你和元朵,元朵对你……”说到这里,秋彤顿了顿,“元朵对你……我不知道现在如何,但是,起码,从前,我是能感觉出来的。” 我咧了咧嘴,又觉得尴尬起来。 “所以,我说你很有女人缘,这么多好女孩都围着你。”秋彤笑着说,“当然,最终能和你长久在一起的,只有一个。现在,海竹离去了,元朵也不做声了,芸儿在你身边,你的初恋回来了,多好啊,你可要好好珍惜呢。” 我点点头。 “人生最大的幸福在于平凡,最长久的拥有在于珍惜。”秋彤又说了一句。 这句话是浮生如梦曾经在网络里告诉我的,此刻从秋彤嘴里说出来,不由让我别有感觉。 秋彤又说:“其实,亦克,我现在发现你是个蛮优秀的男人,虽然没有金钱,没有学历,没有地位,但是,你自身所映射出的男人魅力却是越来越大,不然,海竹、元朵哪里会这么着迷你呢,还有芸儿又怎么会回到你身边呢?” 这是秋彤第一次从一个女人评价男人的角度来说我,我心里感到有些冲动。 “亦克,能和你这样的人做同事,做朋友,我很高兴,也很珍惜。我希望,我们能做长久的好同事,我身边能有你和海枫、小猪、元朵这样的朋友,我很珍惜。” 我明白秋彤这话里的意思,她的心只给了虚拟世界的异客,不会再给任何人。 此时,我不敢想象要是她知道我就是那个异客,她会是怎样的神情,或许,她的世界整个都崩溃了,或许,我连她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永远记得她说的那句话,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欺骗! 我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我觉得自己对不住芸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安慰了半天 第二天,秋彤告诉我,她把我的考察报告修改完,呈给集团了。 “这份考察报告牵扯的面很大,特别是牵扯到20辆发行车辆的更换,这不是个小数字,如果能打动集团老大们的心,那就好了。”秋彤说。 “嗯。”我点点头。 “很快就要到五一长假了,这次就不安排你值班了,回老家去看看父母吧。”秋彤又说。 “好!”我还真想爹娘了! 晚上回到宿舍,我和芸儿说起五一放假的事情,问芸儿想不想去我老家。 芸儿含糊其辞地吱唔了一声,我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第二天晚上,我接芸儿下班的时候,芸儿告诉我一件事,公司要派她到深圳总部去接受新手培训,过几天就走,为期半个月,五一假期照常进行,她不能和我一起回明州了。 芸儿不满地嘟哝着:“这大过节的让我去培训,太可恶了,这外企资本家就是剥削,什么时候不能培训啊,非得占用过节的时间。我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回你老家去玩呢,唉……” 我安慰了半天芸儿,让她以以工作为重。 两天后,芸儿飞去了深圳,参加培训去了。 芸儿走后的第二天,五一长假开始了,我飞回明州,去看我的爹娘。 在去明州的飞机上,我遇到了海竹。 我是在登上机舱后遇到海竹的,这些日子没见海竹,海竹瘦了很多。 她看见我,边引领我去座位边问我:“哥,芸儿姐去深圳培训去了是吧,我哥今天也去了。” 我知道海枫今天也去深圳总部汇工作,就嗯了一声。 坐下后,海竹问我:“回家看看?” “嗯……”我又答应了一声。 海竹说:“哥,下飞机后,你在出口等着我。” 我不知道海竹是何意,答应了海竹。 到明州后,我在机场出口处等了一会儿,接着看见海竹开着海枫的那辆车过来了,停在我跟前,海竹摇下车窗看着我:“哥--上车!” 我上了车,海竹说:“现在是节日期间,公共汽车很拥挤,你还带着这么多行李,我送你回家吧!” 我此次回来,买了很多海州特产。 我刚想推辞,海竹接着说:“我休班,今天没事,正好也想去山里散散心。” “那就麻烦你了。” 海竹抿了抿嘴唇:“哥,你不要和我这么客气,我会觉得别扭的。” 我于是不再推辞。 海竹开车到了一家商场门口,停下车对我说:“哥,你在车上稍等下。” 说完,海竹下车进了商场,不大一会儿,海竹出来了,提着两大包东西,放到后座:“第一次去你家,不能空着手!” 我们继续走,接近中午时分,终于到了我家。 爸妈正在家门口等候,我在海州还没出发时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了。 车子缓缓停在我家门口,爸妈高兴地迎过来:“小克--” 我下车,海竹也下了车,礼貌地冲我爸妈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妈妈一看到海竹,接着就亲热地拉着海竹的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爸,妈,这是海枫的妹妹,叫海竹。” 海枫虽然没有来过我家,但是我经常在爸妈跟前提起海枫,他们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铁哥们。 “是海枫的妹妹啊,啧啧--真好看的女娃!”妈妈更加热情了,拉着海竹的手,上上下下看个没够,看地海竹都不好意思了。 我边从车里往外拿东西,边对爸妈说:“这是海竹专门买了来看你们的,这是我从海州带来的……”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来叔叔阿姨家作客来带东西,太见外了。”爸妈不免客气了几句。 “叔叔,阿姨,你们看起来真年轻,身体都很好啊!”海竹说。 “呵呵,老喽,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吗?”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海竹的手不放,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海竹。 “都好!”海竹说。 “来,孩子,快家里坐,你阿姨早就做好了饭,就等你们来吃饭呢!”爸爸高兴地招呼大家进去。 进了堂屋,香气扑鼻,满桌的饭菜勾起了我的食欲。 我们坐下,我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招呼海竹:“海竹,来,这就等于到了自己家了,别客气,吃--” 海竹笑嘻嘻地看着我,拿起筷子,接着又看着爸妈:“叔叔,阿姨,你们也吃吧。” “哎,好!”爸妈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妈妈开始不停往海竹的碗里夹菜,“来,孩子,这是阿姨亲自下厨做的,尝尝好吃不?” “嗯……阿姨的手艺真好,真好吃!”海竹乐呵呵地边吃边说。 我看着海竹说:“从早饭到午饭,我们可是跨越了好几千里。” “哦,你们是一起从海州来的?孩子,你也在海州工作?”爸爸看着海竹。 “叔叔,我是南航的,在飞机上工作,专门飞明州到海州,我家在明州!”海竹说。 “在明州好,好!”妈妈说。 “今天我下了飞机,海竹嫌我坐公共汽车不方便,特意开车送我回来的!”我说,“海竹今天很辛苦呢。” “哥--你怎么这么客气呀--”海竹对我说了一句。 妈妈一听海竹叫我哥,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继续给海竹夹菜,边说:“孩子,你哥哥海枫怎么没一起来呢?” “我哥到深圳去汇报工作去了。”海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芸儿姐也去了。” “芸儿是谁啊?”妈妈说。 海竹一愣,看了看我,显然她开始以为我妈已经知道了芸儿。 “芸儿是我哥的女朋友啊--”海竹傻傻地说。 “哦,呵呵……”妈妈笑着,“海枫可真不错,带着女朋友去深圳。” “不是呀--我说的我哥是小克哥,不是海枫哥呢!”海竹说。 爸妈一听,都愣了,看看我,又看看海竹。 “这……怎么?孩子,你不是……”妈妈看着海竹,脸上带着巨大的失落和失望。 “阿姨,我是我哥的妹妹啊。”海竹说,“我哥的女朋友是芸儿姐,比我可漂亮可爱多了,她在我海枫哥的单位里干工作,外企呢。等有空,让小克哥带回来给你们瞧瞧,这次要不是芸儿姐去深圳培训,她肯定就和小克哥一起回来看你们了。” 爸妈听了,脸上的神色好转了一些,仍然带着有些失望的神情看着海竹,似乎他们对海竹极有好感。 吃过午饭,我带海竹到家附近的山上玩了半天,海竹对我说:“哥,你爸妈真好,你们一家人真好。” 言语间,海竹带着一丝失落和惆怅。 我对海竹说:“阿竹,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会找到比我好得多的男人的,这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 “可是,你却只有一个!”海竹说。 我一愣,这丫头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怎么和那天我跟秋彤说的一样。 “唉--不说这个了,反正你也不爱我,你心里只有芸儿姐姐。我其实心里好羡慕芸儿姐姐,女人啊,都是前世修来的命。” 我看着远处山谷里连绵的金黄的油菜花田,没有说话。 “秋彤知道你和芸儿姐的事了?”海竹说。 “嗯……” “怪不得那天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和你怎么了?”海竹说,“我给秋彤说了,说是我自己主动放弃的,说芸儿姐是你的初恋,你一直想着她,现在芸儿姐回来了,我就下岗了。” 海竹在这里用了下岗这个词,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哎,我也不能算是下岗,本来就没上岗,又谈何下岗呢。”海竹自嘲地说,“海枫哥还责怪我,说我不该自己主动放弃,他呀,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衷呢。他自己知道了芸儿姐离开段翔龙的消息后,为了我一直瞒着你,我知道这事后心里一直很不安,我可不想让自己一直不安下去,就算最后我得到了你,良心也会不安稳的。我和海枫哥说了我的想法后,他也不说什么了,其实,在这事上,海枫哥是不对的,虽然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好。” “我不责怪海枫的,我理解海枫的心。” “其实,自从和你再见面后,我曾经提出来让海枫哥帮你,但是海枫哥说如果他要是那样做,你会翻脸的,说会伤了你的自尊心。” “海枫这么想就对了,我是一个男人,我跌倒了,自己会爬起来,他要是觉得我可怜想帮我,那就不是我哥们了,说明他不了解我!” “你们男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呵呵笑了下:“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一个男人意志和血性的问题,大丈夫当横行天下,不管是落魄还是风光,都要挺直腰板活着,都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挫折和磨难,是男人成长的最佳药剂,从磨难中再度崛起的男人,愈发能经受风暴的洗礼,在挫折下一蹶不振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海竹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我:“不愧你哥俩,你和海枫哥的观点是一样的,当时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对我说了,说你别看亦克这小子现在很落魄,那是他自己故意沉沦的,他现在是在积蓄能量,储存养分,像一只冬眠的北极熊,早晚有一天,这小子会惊天动地的崛起的。”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太夸张了。” 海竹也笑起来:“我也对你重新崛起很有信心的,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攻势 我点了点头:“那我的压力更大了,不能辜负你的期望。” “你应该不辜负芸儿姐的期望才是。”海竹顿了顿,接着说,“对了,那个元朵,是个善良清纯的女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好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海枫哥很喜欢元朵呢,他现在正在向元朵发起一波一波的攻势,我没有告诉海枫哥你和元朵以前的事情,我想,还是等以后再告诉他吧。” 我点点头:“你目前暂且先不要告诉他,我也没告诉海枫!不过,貌似目前元朵对海枫的暗示和追求似乎有些反应迟缓。” “女孩子的心啊,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海竹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了,下山吧,我该走了。” 我们下山,然后海竹辞别我爸妈,开车走了。 妈妈似乎对海竹很不舍,海竹走后,还赞不绝口地夸着海竹:“哎--这孩子真不错,海枫还有个这么好的妹妹。” 爸爸这时说:“小克,等有空你带芸儿回家来吧。” 我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我在家里住了几天,没事就和爸爸妈妈一起聊天,帮爸妈干家务。 很快到了5月4日,这天中午,我把吃饭桌搬到院子里,晒着暖暖的阳光,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上网卡,登陆扣扣。 一登陆就看到浮生如梦在线,不过是手机登陆的。还有一句刚刚的留言:“我现在带着孩子在青岛旅游,顺便看看孩子的爷爷。” 秋彤到青岛了,我不由一怔。 我给浮生如梦回复:“你到青岛几天了?” 浮生如梦:“咦,你在啊?” “我刚上线!”我说。 “哦,我也刚上线,刚到青岛。我带着小家伙一路南下,先去了烟台,然后去了威海,接着到了青岛,胶东半岛沿海行呢。”浮生如梦说。 “呵呵,不错!” “你在哪儿呢?”浮生如梦问道。 “我放假回明州了,在家里和父母一起。” “哦,你回老家了。”浮生如梦似乎有些失落,发了一个郁闷的表情,接着说:“五一是旅游旺季,你做旅游的,应该很忙的啊,不该放假的哦,小猪这几天都忙地不可开交了呢。” 我不由冒出了冷汗,是啊,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呢? 我急中生智,忙回复:“你忘了我是做什么岗位的了?” “你不是做业务经理吗?” “这不就是了,旅游公司节假日最忙的是导游和计调、地接部门,我们做业务的,平时忙,现在人家客户都放假了,我们找谁去做业务啊?” “嗯,这倒也是,你看,我问了你一个外行问题,幸亏是你,不然可就被别人笑话了。哎--这隔行如隔山啊。”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顽皮的笑。 我松了口气:“这一路玩地开心不?” “嗯,还算不错啊,先坐船到烟台,在烟台玩完了然后沿着海岸线直接到威海,威海真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联合国授予的人类最佳宜居城市呢。上次在青岛没有好好玩,这次带孩子来好好玩玩,对了,青岛都有哪些好的景点啊,推荐下。” 我迅速开始百度,青岛的旅游景点,很快,出来了。 然后我开始回复:“我给你说啊,最好的地方是八大关,那是万国建筑博物馆,都是老建筑,各国风格的都有,而且,自然风景很好,靠着海边。还有,奥帆赛基地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还可以去石老人风景区。” “好啊!我们住下后就安排去这几个景点。” “这个时间游人很多,注意安全啊,特别要带好孩子。” “嗯……”浮生如梦似乎很乖顺地答应着,然后说:“在家里和父母在一起开心不?” “开心啊。” “哎--有父母真好,羡慕你。” 我的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心里很疼的感觉。 浮生如梦沉默了一会,说:“不说这个了,哎,我和你说啊,最近,我发现那个亦克越来越厉害了,能力不可限量,我给出的题目,每次都能完成地很漂亮。特别是这次,我让他弄一个南行考察报告,结果他搞出来的报告,让我很吃惊,我没有想到他的思路如此超群,一个战术家迅速完成了到战略高手的转变。” “有这么牛叉!” “是的,这个人的表现,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文凭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打工仔,一直干着底层的工作,到了我这里,开始还一直默默无闻,过年后,就像换了一个人,能力开始是慢慢喷发,现在接近于爆发。这个人,我真是看不透,我不知道他往后还能喷发出什么惊人的能量来。 以前我觉得他很普通,甚至还有些猥琐,后来我觉得他接近于常人,还算说得过去,后来我又觉得他比较优秀,现在呢,我觉得这个人应该用卓越来形容了。我有时候都糊涂了,搞不清他到底是在正常发挥还是在超常发挥自己的潜能。” 我说:“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有超常发挥叫优秀,在超常情况下有正常发挥才是卓越。” 浮生如梦说:“其实,我觉得这人和你做事的风格很相似,只是你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自己的能力,他是厚积薄发慢慢表现出来的,我以为,依照你的脑瓜子和你的能力阅历,你也一定能迅速完成从一个战术高手到战略家的转变,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我说:“嗯,这几次你给我的留言,我都看到了,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的。” 在这里,我故意没有提她订婚的事,我不提,她也不提了。 “不管做什么工作,不管现在用得着用不着,脑子里都得有战略意识,这是一种气魄,这是一种气势,这是一种做大事的风范。”浮生如梦又说。 “你说的很对,我会超过你手下那个小子的!我要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卓越!”我说。 浮生如梦笑了:“好呀,我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不管我行不行,起码会比你手下那个小南蛮行!” “别叫人小南蛮,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南蛮呢!” “呵呵……” “亦克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浮生如梦说。 “哪里不好?”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咋了?” “他……他好像对……对我有那种意思呢。”浮生如梦说,接着发过来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身边有一个女友,还是初恋情人呢,很不错的女孩子。” “他对你有意思,那你对他呢?你喜欢他不?” “你--你说什么呢?谁都可以问我这个问题,但是,你不能!” 我明白浮生如梦的意思,心里有些发暖,还有些发酸,因为我想起了李舜,想起了芸儿。 浮生如梦继续说:“我含蓄地和他谈了一次话,提醒了一下他。说实在的,这个人我觉得人品也不错,但是,我和他,只能是朋友,是同事。我相信一个事实,一个女人,不管她的现实怎么样,不管她最终的命运归宿如何,但是,她的心只能给一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能够和她在一起,不管这个男人会不会成为她终身的依托。” 我的心里涌起苦涩而凄凉的幸福感,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要是没有虚拟空间里的异客,她会爱上那个现实里的亦克吗? 想了半天,我终究没敢问。 聊了半天,我们告别,临别时,浮生如梦叮嘱我:“在家多陪陪父母,多和父母说说话,聊聊天,这天底下,不管有多少人说爱你,最爱你的人,还是自己爹娘。” 浮生如梦的话让我看了心里很感动,我仿佛感觉到了秋彤对父爱母爱的极度憧憬和渴望,这无数人最普通不过的亲情之爱,在浮生如梦那里成了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梦。 此时,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的事情,理所当然会这么认为。 和秋彤聊完天,我正在浏览新闻,听到院门口有停车的声音,接着传来正在门口整理小菜园的爸爸的声音:“哎哟,李老板,你来了,来,家里坐!” “亦叔,你好悠闲啊,上班之余侍弄个小菜园,很有田园风味啊。”这是李舜的声音,“我今儿个专程来看望你们二老的,对了,亦总也回来了吧。” 接着,是爸爸的嗓门:“小克,李老板来了--” 接着,我看到李舜满脸笑容迈着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笑眯眯的五子和小六,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我有些发愣,李舜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妈妈听见来客人了,也从里屋出来,看见是李舜,热情招待。 我收拾起电脑,大家就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五子和小六放下礼物出去了。 客气话说完后,李舜对爸妈说:“亦叔,婶子,你们先去忙吧,我和亦总交流下最近的业务。” 听见李老板要和我谈生意上的事,爸妈笑呵呵地去忙了。 我看着李舜,低声说:“李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你到哪儿我都能知道,嘿嘿……”李舜笑了下,脸色突然认真起来,“我今天来你家,除了看望你父母,主要是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我看着李舜。 李舜看了下周围的父母,低声对我说:“什么事这里说不方便,走,上车,你跟我进城,路上说。” 我犹豫了下,想推辞,李舜脸一拉:“怎么,大驾难请?” 说完,眼神阴冷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寒噤 我看着李舜的眼神,想到这是在我家里,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站起来:“走吧!” 我和爸妈说要进城,爸妈有些意外,又挽留大家吃饭,李舜呵呵笑着,揽着我的肩膀:“亦叔,婶子,我和亦总到城里去谈个重要的生意,不在家里吃饭了。” 说完,我和李舜上了门口的车子,五子开着,直奔明州城里而去。 李舜突然亲自来找我,到底是何事呢? 路上,五子开车,小六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和李舜坐在后排。 我不做声,等着李舜开口,李舜却半天不说话,一会儿递给我一支烟,顺手打着了打火机,我接过来点着,吸了一口,李舜也自己点了一支,狠狠吸了两口,吐出一团浓烟。 “到底是什么事?”我终于忍不住了。 “是关于段翔龙的事情。”李舜说。 我的心一沉,段翔龙?关于段翔龙什么事?难道李舜知道我和段翔龙的关系了?知道我和段翔龙的恩怨瓜葛了?难道老秦告诉李舜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立刻就否定了自己,不可能,老秦是绝对不会告诉李舜段翔龙和我的事情的,他绝对是讲信用的人! 既然是这样,那么,李舜是怎么知道段翔龙和我的关系的呢? 我的脑子继续转悠着,突然想起来,李舜在我面前说起段翔龙的名字,或许没那意思,他未必就一定认为我和段翔龙认识啊! 如此一想,我一阵轻松,差点被李舜的话绕进去,自我暴露了。 我镇静下来,装作迷惘的样子看着李舜:“段翔龙?他是谁?” 此刻,我决定赌一把,赌李舜不知道我和段翔龙的关系。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段翔龙就是上次你去场子的时候从监控室看到的那个赌钱的,就是我让老秦去调查他底细的那个人。” 果然,李舜不知道我和段翔龙的关系,我心里松了口气。 “哦,他叫段翔龙啊,怎么了?”我说。 “这个家伙,我让老秦查了他的底细,一个外贸公司的老板,家底比较厚实,值得开发,一个不错的户。刚开始几天,我故意安排给了他一点甜头,让他赚了几十万,然后接下来几次开始杀他,杀进来不少钱,这家伙用过好几次贷,每次都还地很快。但是,杀了他几百万之后,这家伙最近几天在场子里却突然形势急转直下,每次都小输大赢,这几天赢了不少,每次走的时候都能带走50多万。” 我有些意外,难道是段翔龙的手气突然变好了?不对啊,这场子里的输赢,都是控制在庄家手里的,怎么能失控了呢? “控制不住?”我说。 “是的,他妈的,我觉得很奇怪,出了鬼了。这家伙每次赢大的的时候,好像知道牌的大小似的,很准。我怀疑段翔龙掌握了我们的什么门道,但是却又抓不到什么证据,或者,他出了老千?” “出老千?不可能吧。这个出老千是很难的!” “我也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来找你了,你帮我去看看,找出他赢钱的道道来,如果他要是真敢在我的场子里搞什么猫腻,我直接废了他,把他家产洗干净。” “找我?我对这个也不懂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舜笑了下:“你少给我来这套,我们那次去缅甸,你可是立了大功的,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别给我玩虚的,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能行,不行也行,你必须给我找出他的猫腻来。” 李舜有些蛮不讲理,我听了头疼,我靠,这是什么事儿啊,我怎么懂这玩意儿呢,缅甸之行,我是得了老秦的真传才挽救了李舜的啊!但是,我又不能和李舜说,必须要信守对老秦的保证。 我颇觉踌躇,但同时对段翔龙是如何咸鱼翻身又感到好奇,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事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李舜说,“亦克,你一直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相信这次你也不会,帮我把这事摆平了,我不会亏待你,否则,你别想安稳过这个假期。” 我苦笑摇摇头。 这时,小六接了一个电话,接完后对李舜说:“老板,段翔龙又来了,正在场子里玩呢。” “好,直接去场子!” 很快,我们直接去了明州的场子,下车后,我和李舜直奔监控室。 进了监控室,果然,我一眼就从满桌子的客人中看到了段翔龙,正自得地抽着烟,得瑟着二郎腿,身旁又换了一个女郎。 看到段翔龙,我不由想起了芸儿,想起了老秦和海枫和我说的话,心里顿时就涌起一股仇恨和憎恶。 我死死地盯住屏幕,咬紧了牙根。 “什么情况?”我问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接着指了指屏幕,“这个人。” “刚开始一会儿,赢了大概有20多万吧。” “我靠,行啊,妈的,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老子的场子就被他洗了。”李舜说。 我心里也有些惊异,点燃一支烟,然后对工作人员说:“你们都出去,这里交给我了。” 工作人员看看李舜,李舜摆摆头:“亦哥让你们出去,耳朵聋了,没听见?” 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我坐到监控台前,操作了几下,给段翔龙来了个大特写,然后凝神看着段翔龙耍钱时候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的两只手和眼神…… 李舜没有说话,坐到我身边,不时看看屏幕,又看看我的表情。 我面无表情,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 段翔龙的面部表情似乎很安闲,边抽烟边和身旁的女郎说笑着边下注,似乎他下的注不是钱,而是游戏机的骰子。 我近距离看着段翔龙的脸,这是我9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段翔龙,甚至以前也没有这么细致地观察过他。 许久不见,段翔龙似乎比以前更风采了,眼神里透出的都是志在必得和春风得意,两只手保养地很好,看起来似乎像是女人的手,白白腻腻的。 场子里的客人似乎都熟悉了段翔龙,知道他是这里的常胜将军,段翔龙押哪边,很多客人都跟着押,他似乎成了大家的风向标。 我知道,出现这种情况是最可怕的,场子输得的钱会是段翔龙赢钱的很多倍,长此下去,场子非完蛋不可。 “妈的,好几次是这样了。”李舜在我身边轻声说,“都知道这狗日的手气好,跟着他押,他要是赢了我这里的50万,我这边就要输好几百万。操,老子这买卖亏大了。” 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李舜看我的神情,不说话了,递给我一支烟,又帮我点着。 我吸了几口烟,继续观察着场子里的形势。 两局结束,段翔龙又赢了20万,期间小输了不到3万,输的时候都是每次不到5千,其余都是赢,赢的时候最低是1万。 两局结束后,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李舜急不可耐地问。 我转头看着李舜,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我不由自主掏出手机,一看,是秋彤打过来的。 我的心一紧,怎么不早不晚秋彤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李舜正在旁边呢! 我最忌讳的就是让李舜知道秋彤和我私下有联系,我有这种想法一来是因为李舜的多疑猜忌,二来也是自己心里有鬼,心虚! 李舜要是知道我对他刚刚订婚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非剁了我不可,老子可不想没事惹事! 更糟糕的事情是李舜这时正坐在我身旁,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手机屏幕,看到了来电号码。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接电话,李舜说话了:“你先接电话。咦?秋彤打来的!这大过节的,她打电话找你干嘛?” 李舜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啊,也许秋总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吧?”此刻,我巴不得秋彤找我是工作上的事情。 “那接啊,磨蹭什么?”李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一把把我的手机拿过去,先按了接听键,接着又按了免提键,然后把手机放到我跟前的桌面上,看着我。 “喂--亦克!”电话里传来秋彤清晰的声音。 我这时必须要回答了:“秋总,你好,有事吗?” “难道非得有事才能找你?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秋彤反问我。 我瞥了一眼李舜,李舜面无表情盯着手机。 我干笑了下:“秋总假期没出去玩玩?” “出来了啊,我带着俺闺女在青岛啊,在这里转悠转悠,顺便去丫丫爷爷的坟上看看。”秋彤说。 李舜的脸色有些阴沉,继续看着手机保持默不作声。 “哦……”我干涩地说了一声。 “你在家里挺好吧?家里父母都还好吗?”秋彤又说。 “好,很好,谢谢秋总关心!” “怎么这么客气?父母看到你,很开心吧?” “嗯,是的,很开心!”我简短地回答。 “前段时间你很辛苦,正好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呆着放松放松。”秋彤的声音里流露出羡慕的语调,“家有二老,如有二宝啊。” 我没做声,李舜这时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接着咬住了下唇。 “云南那边现在很热了吧?”秋彤说。 李舜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木然回答:“嗯,是的,很热。” 此时,我不知道秋彤到底为何给我打电话,我不相信她就是单纯为了和我扯这些话题。 果然,秋彤话题一转:“这几天李舜找你了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捣鼓 我心里一惊,看了一眼李舜,李舜眼睛眨了眨,没有看我,紧盯住手机。 “怎么了?有事吗?”我顿了顿,接着问秋彤。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到李舜会不会利用假期的时候拉你做坏事。”秋彤说,“亦克,我可给你说啊,不要跟着李舜去捣鼓那些害人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他那边,就不要再掺和他的事情了。” 我大脑一阵发晕,秋彤难道会算啊,我刚和李舜在一起,她就来了这么一个电话,到底是她会算呢还是她有心灵感应?依照我和她现在的关系,还不至于到心灵感应的程度啊! 李舜脸色拉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努了努嘴巴,显得不乐,还有些无奈。 “哦……”我含混混沌地应了一声。 “应该是我想多了,你现在在云南老家,怎么会和李舜搅合在一起呢。”秋彤笑着说,“好了,不打搅你的假期了,就这样吧,我要带丫丫去爬崂山了,哎,锻炼身体去,全民健身哦。” 说完,秋彤挂了电话。 李舜脸色阴沉地看着我:“这个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刚把你带出来,她就来电话了,她会算啊?” 我没说话。 “看起来,你这个新老板对你还是挺关照的嘛,还不让你跟我再捣鼓什么事。”李舜看着我,“怎么?亦克,你是听你新老板的呢还是听我这个前老板的呢?我和秋彤谁的面子大呢?” 我看着李舜:“李老板,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废话,没意思的话我从来不说!”李舜蛮横地说,“回答我的问题,亦总!” 我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李舜说:“我人都已经在你这里了,你还要我怎么回答?” 李舜一咧嘴:“这倒也是。嗯,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不知怎么,我听了李舜这话感到很别扭,妈的,什么叫心里有他啊! “好了,不扯淡了,言归正传,说正事,你刚才看出来什么道道没有?”李舜看着我。 我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李舜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还有些不相信,瞪着我:“你真的没看出来?” 我点点头:“是的,确实没看出来,整个过程,一切都是那么符合程序和规则,没有任何纰漏。” “真的?” “真的!”我加重了语气。 “操--怎么会?我就不信他是凭自己运气赢钱的,我坚信他必定捣鬼了,你为什么看不出来?你都看不出来,难道他真有那么高的手法?”李舜有些恼火地说着,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里,“不行,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必须给我找出他的猫腻,抓住他的把柄。” 李舜有些蛮不讲理了,死逼我。 我其时也有些疑惑,我心里也认定段翔龙必定是捣鬼了,但是,我确实看不出他是如何捣鬼的。 此时,即使没有李舜的死逼,我强烈的兴趣也会让我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何况,我和段翔龙还有过节,我现在很想整他。 我想了想,对李舜说:“你给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放假吧,这里除了我,任何人不要让进来。” 李舜看着我:“你--” “从现在开始,我吃住在这里面,你安排人定时给我送饭就可以,困了我就睡这值班的床。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也就是段翔龙到这里玩以来的录像资料,都给我。” 李舜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要发狠了,眼神一亮,忙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给你找。” “没有我的话,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我又说。 “一定,除了我,谁都不让进!”李舜频频点头。 “你也不要进来!”我说了一句。 李舜眼皮一扬,刚要发作,接着又顿了下去,咧嘴一笑:“好,我也不来打扰你。其实,我是怕你一个人寂寞。” 这话我听了又觉得很别扭,说:“我需要一个安心安静的环境,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女人,有什么怕的?” 李舜神色竟然有些尴尬和难堪,接着不说话,出去了。 很快,李舜按照我的要求安排好了一切,我关死监控室的门,这时大厅里新的一局又开始了,段翔龙又开始了洋洋自得地博弈。 我调整监控器的距离,开始同时从几个屏幕上的不同角度观察着段翔龙的一举一动…… 随后的一天一夜,我除了在段翔龙赌博的时候观察他,就是一遍遍重播段翔龙以前的录像资料,从他赢钱看到他输钱,又看到他赢钱。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录像资料,除了看段翔龙,还注意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发牌小姐和场边的工作人员。 不知来回反复看了多少遍,我始终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我此时大脑已经完全进入了往我的境地,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越看不出来我越不肯放弃,我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性格又开始张扬,我就不信段翔龙是神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猫腻。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监控室里烟雾弥漫,我又一次重头开始看录像资料,开始对段翔龙翻牌前后的资料进行对比。 我不仅对比段翔龙的细微动作,还对比周围人的所有细节,同时开始思考着段翔龙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探寻着这其中所有人的活动规律。 我不停地转换着思维方式,注意力渐渐锁定在几个轮番发牌的发牌小姐身上,观察着她们发牌时段翔龙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以及下注的筹码大小。 漫长的思索和观察之后,我脑子里突然一亮,一拍脑门,妈的,是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似乎应该是找到段翔龙的猫腻所在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仰头重重叹息了一声。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出了监控室,看看时间,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情有些沉重,还有些抑郁。 李舜正坐在门口走廊里的椅子上抽烟,见我出来,站起来迎过来:“兄弟,辛苦了,一直没睡觉吧。” 我冲李舜勉强笑了下,点了点头。 “那……结果出来没有?”李舜迫不及待地问。 我心里又犹豫了一下,接着缓缓摇摇头。 李舜脸上露出极其失望的神色:“怎么搞的,怎么还没找出来?” 我点燃一支烟,平静地看着李舜。 李舜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我:“那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我等的就是李舜这句话:“我想和场子里的人单独谈话,每个人都谈谈。” 李舜眼神一震,看着我:“你是怀疑我们内部有内奸?出了内鬼?” 李舜大脑的反应速度够快的,我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摇摇头:“不是,我是想从和他们的谈话里捕捉关于段翔龙的蛛丝马迹。” “哦……”李舜眼里又露出一丝希望,“好,我马上安排这事,是你自己谈还是我和你一起?” “我自己!”我干脆地说。 “靠,把我也当外人?不让我参与?”李舜不满地说。 我不说话,看着李舜。 “好好,就听你的!”李舜看我这副神态,妥协了,接着就去安排。 安排场子里的人谈话,其实不过是我的一个幌子,我的真实目的是只和其中一个人谈,但是,我不想让李舜看出什么,也不想让李舜知道我的意图,因为我知道李舜一旦知道内情后的狠辣手段。 我这时不由又动了恻隐之心,想放那人一马。 我想放一马的那人,并不是段翔龙。 下午,场子里的工作人员一个接一个走进谈话间,我一个一个和他们交谈。 其实谈话内容很简单,我只是简单问几个和段翔龙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让他们出去。 我心里当然明白,段翔龙的事情,不能扩散的范围太广,能让工作人员知道的尽量保密。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3号发牌小姐,一个不到20岁身材窈窕面容姣好打扮时髦的小姑娘。 这位才是我真正谈话的对象。 这四个从缅甸来的发牌小姐是李舜通过老秦挖来的,每个人的待遇都不低,月薪都在1万元以上,这还不算客人的打赏,客人的打赏其实更多,能达到工资的若干倍,遇到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收入接近2万元。 3号进来,冲我微笑了下,然后弯腰鞠躬,声音很甜很脆:“亦哥好--” “小姑娘,坐!”我笑了下,指指我对面的沙发。 3号坐下,看着我,眼神很明亮。 发牌小姐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没有敏捷的反应和聪明的脑瓜子是无法学会的,智商都是不低。 “小姑娘,你家是哪里啊?”我放缓语气问她。 “云南腾冲!”她说。 我一愣,原来和我是半个老乡。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继续问。 “家里有父母,还有两个弟弟,都在上学。”女孩继续说。 “父母都还好吗?” 3号眼神黯淡下去:“不好,阿爸得了白血病,一直在住院治疗,阿妈几年前出了车祸,下身瘫痪了,常年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我一听,心里涌起巨大的同情:“这样啊,那你家里的生活……” “两个弟弟要上学,阿爸要治病,为了不让弟弟辍学,为了给阿爸治病,我才出来打工的,先去了金三角,在那里学会了做发牌手,然后又到了这里。每个月赚的钱都往家里邮回去。” 我点点头:“你真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承担起了一家人的生活和负担,你爸妈有个好女儿,你弟弟有个好姐姐。” “谢谢亦哥!”3号说。 我话题一转:“知道我叫你来谈话是干什么的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看我的手 3号神色有些不安,接着低声说:“不知道!”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她:“我想你应该知道。” 3号到底是见过场子的,神色迅速镇静下来,看着我笑了:“亦哥,你说的是什么啊,我真的不知道呀--” 我笑了下,不想和她绕弯子,掏出一副扑克牌,直接了当说:“阿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我的手--” 说着,我开始发牌,同时故意放慢了速度,做了几个动作。 3号一看,脸色唰地煞白,眼里露出惊惧的神色。 我明白她为什么惊惧,因为她明白我是为什么找她谈话的了,她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她更知道场子里对内鬼的惩罚规矩。 “噗通--”她突然跪到我跟前,眼泪哗哗地出来了,声音颤抖着:“亦哥--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她呜呜地痛苦起来,抽噎着说:“我是想多赚钱给阿爸治病,我昏了头,亦哥,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压低嗓门厉声说:“不准哭,坐起来!” 我怕外面的人听到。 3号老老实实坐回去,我掏出纸巾递过去:“擦干净眼泪!” 然后我说:“说吧,那个段翔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三号犹豫着,不说话。 我说:“你不说,好吧,那我没法救你了,出去吧。” “我说,亦哥,我说--”3号开口了,“前段时间我出去逛街,不知怎么,就遇到了那个段翔龙,他请我去喝茶,喝茶的时候,他给了我10万块钱,要求我在发牌的时候……然后他还说,以后每次他赢了钱,都会按比例给我抽水,直接打到我的银行卡账户上。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他。 “亦哥,我错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千万别告诉老板,不然我就死定了。”她满脸带着乞求的神色。 我叹了口气,不出如我所料,果然就是她干的。 我此时很矛盾,我想整治段翔龙,却又不想把这个小姑娘牵扯进去。 我知道,如果此事告诉了李舜,段翔龙会被狠狠整治一番,会被狠狠宰上一大笔钱,但是,这个小姑娘的命运却也是不堪设想,很可能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看着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场子里的所有人都进来谈话吗?” “不知道!” “其实我真正要谈话的人就是你,他们只不过是幌子。我要是不想救你,也就没这个必要折腾大家了。赌场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如果这事被老板知道,最起码,你的一只手就没了。这是轻的,再重了,你的人就没了。” 她是何等聪明的孩子,一下子就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松了口气:“谢谢亦哥,亦哥,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我再也不敢了。” 我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不干了,我这就辞职,回家伺候爸妈!” “辞职?有那么容易吗?这里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想走就能走?还有,这个节骨眼上,你提出辞职,岂不是自我暴露?” “那……亦哥,我该怎么办?我不走,段翔龙还会继续找我的,我要是不配合他,说不定他会把我……” 这确实是个问题,走,李舜这边无法交代,不走,段翔龙那边也难应付。 “要不,我将功赎罪,等段翔龙再来的时候,我把他套进去。”她又说。 我摇了摇头:“不可,那样,段翔龙输急了说不定会狗急跳墙,你暴露地更快,等于把两方都得罪了,下场会更惨。” “那……怎么办?”她看着我,眼神有些无助。 我看着这女孩子明亮的眼神,突然想起了元朵,想起了元朵的父母和弟弟。 我想出了一个主意,对她说:“我有个办法能救你,但是,你要吃点苦头,怕不怕?” 她说:“我从小在家里就是干农活的,吃苦多了,不怕!” 于是,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点点头:“行,亦哥,我听你的!” 然后我说:“等过一段时间,你伤势恢复了之后,你借口阿爸病情重家里没人照顾辞职回家,你不要自己直接提这事,通过老秦提。” “亦哥,你真是个好人!”她感激地看着我,突然问了一句,“亦哥,你是老板的人,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说呢?”我反问她。 她脸色红了下,接着说:“亦哥,你要是看上我,我就从了你,我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报答你,只有身子,我还从来没有把身子给过任何男人。” “住嘴--”我火了,心里又隐隐作痛,感到了弱势群体的无助,感到了底层穷人家孩子的可怜。 我说:“难道在你眼里,男人都是畜生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种东西叫做良心?我想帮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看你可怜,就是凭着我自己的良心。我不要你任何报答,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个行业了,回家找个工作,好好伺候父母,照顾弟弟,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 她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我:“亦哥,你真的是个好人,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好人。” 我苦笑了下,我他妈算是好人吗? 我说:“好了,我要开始了。” “嗯……” 我站到她跟前,伸手将她的头发弄乱,然后一把撕开她的上衣,她惊呼一声,接着我伸手握住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稍微一用力,“啪--”两个指头立刻就折了! “啊--”她发出一声惨叫。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小六站在门口:“亦哥,怎么回事?” 我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努了努嘴巴,没说话。 小六一看3号凌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衫,还有正握着手指惨叫的神态,似乎明白了什么,惊疑地看着我:“亦哥,你--” 李舜也走了进来,一看这情景,眼神很意外:“小子,你对她干嘛了?” 我说:“她不听话,我教训了她一下。” 李舜看着3号:“你为什么不听你亦哥的话?” 李舜对场子里的任何人都很霸气,唯独对这4个出牌小姐礼遇有加,知道她们是他的聚宝盆。 3号哭着:“亦哥他,他……他要和我弄那事--” 李舜看着我:“我擦,真的?” 我说:“我看她很漂亮,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和她玩玩,没想到她死活不答应,我气坏了,教训了她一下。” “我靠--你怎么突然对她动了欲望了,你想玩女人,我给你找啊,比她漂亮的多的是,你不是平时不玩女人的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熬夜熬的吧,极度疲劳之后内火太旺,我就是想泄泄火,谁让她不答应?” 李舜看了看3号的手指,脸色一变,看着我:“大哥,你教训她,打哪里不行啊,怎么把她手指弄折了。我靠,她就是靠这个来吃饭的,你这下子一弄,她十天半个月是没法再发牌了。好了,既然她不能暂时发牌了,那你想玩就玩吧。丫头,别哭了,亦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他出去吧。” 我这时说:“没兴趣了,最讨厌哭哭啼啼的,扫兴--” 李舜突然笑了:“这倒也是,人家现在还带着伤呢,带伤做那事,不人道啊不人道。哈哈,我靠,没想到你会看上这个丫头,好,等她伤好了,让她专门伺候你几天。” 然后李舜对小六说:“带这丫头出去吧,这些日子就先不要安排她发牌了,好好疗伤。” 小六点点头,李舜又说:“对了,你再去领2万块钱,算是我给这丫头的安慰金,也算是替我兄弟的补偿金。” 然后小六和三号站起来出去,临出门时,那女孩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深深的感激。 小六和女孩出去后,李舜看着我:“怎么,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我靠,一无所获还把我的出牌手弄伤了一个,这幸亏是你只对这一个丫头来了兴趣,要是你对这四个都来了兴致,那我这场子就要歇业了。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我告诉你,不给我办好这事,你甭想回海州去上班!” 我苦笑了下:“继续观察吧。” 这时,我既想赶紧离开李舜这是非之地,又想扳倒段翔龙。 但是,现在看来,这次段翔龙是无法扳倒了,为了那女孩。 同时,我又想,3号不上场了,段翔龙再来的话,一定会开始输钱,只要他不赢钱了,那么,李舜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把我留在这里。而且,段翔龙今后会继续赌,继续掉进这无底深渊,最后的结局是可以想象的。 一想到段翔龙最后的结局,我不由打了个寒噤,我想,他要么是输光家产一贫如洗,要么是再耍什么猫腻最后被李舜发觉,那样下场会更惨,连命都难保。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秋彤说过的话,突然觉得段翔龙就这样完了不够爽,借助李舜来扳倒段翔龙,不是我的性格,不磊落。 我突然想去看看我的大学同学段翔龙。 于是,我从李舜那里出来,直奔我的老公司--现在是段翔龙的公司所在地而去。今天是5月5日,我不知道段翔龙在不在公司,我赌他在。 在这个明媚的5月的春天里,我想和段翔龙谈谈。 很快,我到了段翔龙的公司门口,这里曾经是我生龙活虎春风得意的大本营,现在属于段翔龙。 隔着马路,我一眼就看到门口停着段翔龙的车子,他果然在公司里。 第二百章 小人 我知道,对于私营企业主,不同于国企老板,除了春节,一般都是没有节假日的。国企老板是给公家干事,该干的干,该闲的闲,私人老板是为自己干,顾不得休息。当时,我也是这样。 看着公司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我知道,他的公司没有放假。 我站在马路对过,心里突然犹豫起来,我到底该不该去找他,我找他究竟是要干什么,找他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正踌躇间,我的手机响了,是芸儿打过来的。 我接听。 “小克,还在家里吗?”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近,却又很遥远。 这几天,芸儿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都是我每天晚上问候她给她发个短信。白天我知道她在培训,不方便。 “没,在明州城里!”我说。 “不在家里好好陪父母,你跑到城里干嘛来了?”芸儿的声音有些意外,还有些不悦。 “来逛逛。”我说。 “逛逛?你真有闲情雅致。”芸儿说:“你现在在城里什么方位。” 我犹豫了下:“天一广场边上。” “天一广场。”芸儿重复了一遍,然后接着说,“你……你该不会是到老公司哪儿附近了吧。” 我没有做声,芸儿猜对了。 芸儿似乎知道自己猜对了,半天没说话,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芸儿的叹息声里带着些许的凄凉,还有幽幽的惆怅。 “小克--”芸儿叫我。 “在--”我回答。 “别站在那儿了,走吧,离开那个位置。”芸儿带着苦涩的音调,“哪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不要在那里出没,那里认识你的人很多,遇见熟人,会让人笑话。我不想让你被别人奚落耻笑,听话,小克,离开那里。” 我不知道芸儿说这话是在关切我还是担心别的什么,但是合乎常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死死盯住曾经属于我的公司,心轻轻颤栗着。 “小克,走吧,我们不再属于明州,明州也不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明州--我们故乡的一个过客,已经路过了,从此,我们不再拥有这里。”芸儿的声音听起来愈发凄凉。 我的心起起落落。 “看到段翔龙了吗?”芸儿突然问我。 “没有--” “你不要见他。”芸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恨愤,“他心计多端,诡计多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你斗不过他的,而且,他还是个阴险狠毒狡诈奸猾无耻贪婪的小人,你不要再和他打交道。” 我突然想起了老秦说的话,段翔龙采用了卑鄙的手段窃取我的商业机密,切断了我的资金链,夺走了我的客户,掠走了我的供应渠道,然后将我击垮。 此刻芸儿的话让我又验证了这一点,虽然我没有问过芸儿什么,但是芸儿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东西都让我判断出,段翔龙是悍然不顾大学同学情面,在我毫不知觉的背后阴毒地对我发起了攻击,商场击垮了我,情场多走了芸儿。 我突然觉得,段翔龙夺走芸儿,并不是因为他爱芸儿,或许,他是出于对我的报复,同时也是出于对以前苦追芸儿而得不到对芸儿的报复。 段翔龙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这一点,我毫无察觉。 一个报复心强的人,很可怕。 此刻,我从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报复心。 本来这次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段翔龙实施报复的,但是,因为那发牌小姐,我的报复计划不能实施,只能放过他这一次。 同时,我又觉得,或许,这是上天要让我自己亲自来复仇,不让我借别人之手。 这倒正中我的下怀。 和芸儿打完电话,我两手插在裤袋里,又看了对过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见见段翔龙。 于是,我横穿马路,进了公司一楼大厅,我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我没有停留,轻车熟路,径直上楼去了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这里的布局一切都还是照旧,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我站在我曾经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开了一条缝。 透过这条缝,我看到了我日死苦想的段老板。 此刻,段翔龙正抱着电话。 “小马,我下给你的这批单子最迟不能超过7天交货,这是死期限,不然,你就要影响我这批货的出口,我可是和老外都签了合同的,老外最讲的就是信用,你可不要砸了我的信誉哦。我这批货总共十万件,分解下给了10个厂子生产,我照顾你的声音,多给了你5千件,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管你那边有什么困难,困难你自己去克服,和我无关,这次你要是不能按期交货,别怪我不讲情面……上次的货款什么时候支付?呵呵,那就要看你这次的表现了,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速度,还有质量,质量不过关,就是按期交货也白搭。” 段翔龙悠然地说着,轻轻晃动着身体,在老板椅里转悠着。 小马我知道,是我以前的供货商之一。 给小马打完电话,段翔龙又摸起电话,脸上带着笑容:“哎--古行长,你好啊,好几天没见你了,什么时候有空啊老兄,有空咱俩出去散散心玩玩啊,我给你物色了一个美女啊,哈哈,绝对的美女,明州大学艺术系学舞蹈的大学生,那条子那身段那脸蛋那气质,绝对迷死你。 这可是我送给你老兄的礼物哦,专供特供……老兄你客气什么啊,咱俩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伙计了,自己人不要见外哦,你老兄给我帮的忙还少吗,没有你,我哪里能筹那么多的资金呢,我这人可是从来知恩图报的。” 古行长我也认识,是我以前贷款的一个银行的分管信贷的副行长,我曾经是他的老客户。 我那时流转资金的主要来源就是从他那里出来的,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为了保障这条资金渠道,我没少给他请客送礼。 当然,银行贷款内部的潜规则我也知道,每次从他那里贷款出来,都少不了要给他抽水,只是,我从来没给他找过女人,因为一来我不好那一口,二来我觉得古行长看起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压根就没动过那念头。 本来我和古行长一直合作的很好,但是,就在我破产前夕,正急需资金的时候,一笔500万的贷款到期了,古行长催我按期还贷,并保证换上后立刻再贷给我,就等于是走个先还再放的手续而已。 我对古行长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以前经常这样操作的,还完贷款接着再办贷款手续把钱拿出来。于是,在公司资金紧张万分的情况下,我毫不犹豫将公司的账上的全部资金,包括准备支付给供货商的钱,凑齐了500万,还上了贷款。 但是,贷款还上后,天有不测风云,古行长第二天就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上面突然来了指示,银行压缩贷款规模,他那边本季度的放款额度已经用完了,要贷款,只能到下季度再说…… 商场如战场,岂能拖延,我如雷轰顶,却又无计可施,急忙又联系另外几家有贷款业务的银行,却都是一样的理由,放不出款来。 我的资金链一下字被切断,公司运营急剧陷入了危局,对于我这样的小企业,500万足以致命,周围破产的很多小企业都是被几百万甚至几十万击倒的。 因为没钱给供货商,供货商纷纷停产,而同时要货的外方催货的、停止要货的、中止合同的纷至沓来…… 当时这一切,我不知道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此时,我大致断定,这事应该和段翔龙有极大的关联,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具体如何操作的。 当然,段翔龙绝对不止操作了这一件事,他应该是多管齐下的。 “对了,老兄,我最近业务扩大很快,还需要从你那里再弄300万,上次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老兄可别忘记了啊。”段翔龙继续说,“呵呵,那就谢谢老兄了啊……当然,老兄,办事的规矩我是明白的,我心里都有数。老兄,我的发展可是离不开你的大力支持的。” 段翔龙终于打完了这个电话,放下话筒,掏出一支烟,心满意足地抽起来,嘴里哼着小曲:“妹妹找哥泪花流……” 听着段翔龙悠扬的小曲,我深呼吸一口气,镇静了一下,然后轻轻抬手敲了敲门,接着推开了门。 “进来--”段翔龙抬起头。 段翔龙看到了正走进来的我。 “啊--”段翔龙吃惊地叫了一声,嘴巴一下子张开了,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想此时段翔龙脸上的表情绝对是不由自主的,不是装出来的,此刻,就是要他装他也来不及。 “啊--”段翔龙又叫了一声,这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不可遏制的震惊和意外,嘴巴张地更大了,“你--你--” 我知道,段翔龙是绝对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或许,他以为我已经永远从明州消失了,即使没有消失,也断然不会再在这里出现。 段翔龙此时的身板变得僵直了,脖子变得很硬,伸得很长,像是非洲长颈鹿的复制品,眼里发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第二百零一章 久别重逢 “亦克--你--你--”段翔龙看着带着微笑缓步走近他跟前的我,身体不由自主缓缓从老板椅里站了起来。 “段老板,段总,你好,怎么,不认识了?”我走到段翔龙跟前,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努力用平静和缓和的语气淡淡地说。 “啊--嗨--啊哟--”段翔龙发出一连串的语气词,似乎回过神来,脸上立时将惊愕变成了笑颜,努力让五官组合成了一副看起来像哭的笑容,嗓子里发出嘶哑干涩的音调,“哎--亦克,是你啊,真的是你啊!哎--老同学,老伙计,老朋友,好久不见了,真的是你啊……” 说着,段翔龙的表情竟然变得生动起来,带着久别重逢一般的欢喜和激动,急忙放下手里的烟,颤巍巍战栗栗伸出戴着硕大白金钻石戒指的右手,就要和我握手。 我脑子里迅速转悠了一下,毫不迟疑也伸出了我的右手-- 在两只右手还没有握到一起的间隙,段翔龙已经快速移动身体,从老板桌后绕到了我跟前,原来一直伸着的右手突然变成了两臂张开,向我拥抱过来-- 段翔龙似乎觉得单纯的握手不能抒发他的情感和情怀,不能展现他对于老同学久别重逢的浓厚情意,于是,就把握手改成了拥抱。 瞬间的变化,我即刻适应,也迅速张开了胳膊,脸上依旧笑着-- 于是,我和段翔龙拥抱在了一起,分别9个多月的老同学紧紧拥抱在一起。 和段翔龙拥抱的短暂过程,是我快速调整心理和适应的过程。 而对于段翔龙,我想也是亦然,他需要借助和我拥抱的时机来迅速适应这突然出现的亦克,拥抱是多么好的时机啊,可以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但表达了炽热的情感,还借得以完成自己心态的调整,一举两得。 此情此景,我想段翔龙比我更需要调整心态。毕竟,我是有备而来,而他,似乎被我突然袭扰了,刚开始的十几秒钟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当然知道,他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突然空降在他面前的,我相信,段翔龙对我一定有着复杂的心态,一来想见我,二来又怕见我。 想见我,是想当场见证我如今的狼狈和落魄,有图有真相啊,我如今的不堪和他今日的风光正好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可以让他的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让他的成就感更加膨胀,让他报复的快感更加高潮。 怕见我,那就很好解释了,当然是出于之前那些原因,心里发虚,怕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对他作出粗暴而野蛮的举动,大学同学好几年,他当然知道我的功夫,他当然知道要论武力别说他一个,就是3个他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当然,我觉得段翔龙一定是带着侥幸心理赌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做贼心虚的人总是自以为很聪明的,总是会有侥幸心理的,何况段翔龙还有赌博心理。 既然段翔龙会赌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我就真的装作不知道好了,在段翔龙面前,我不能装得太聪明,因为段翔龙本身就是个聪明人,两个聪明人在一起,会互相识破的。 当然,我也不能装傻,装傻更容易被段翔龙识破。 在我和段翔龙拥抱的短暂片刻,我的大脑飞速地转悠了不少东西,当然,我知道,此刻,段翔龙一定比我转悠地更多。 果然,分开后,我看到,段翔龙已经恢复了常态,神情变得很正常,还带着十足的自信。 这几秒钟,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亦克,你这家伙,玩失踪这么久,都快把我想死了,到处打听你找不到你,没想到你今天突然来了。”段翔龙做亲热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堆出貌似真诚的笑容,揽着我的肩膀,“来,坐--喝茶,咱们慢慢聊。” 在我曾经的办公室里,我成了客人,段翔龙成了主人,开始招待我了,以前,在这里,都是我如此招待段翔龙和其他朋友客人。 我们坐下,段翔龙泡了一壶铁观音,然后递给我一支烟,帮我点着。 在点烟的时候,我做不经意装瞥了一眼段翔龙的眼睛,正好和他犀利而敏锐的目光相遇,他正深深地观察着我。 目光相撞,我们都迅速回避,然后,段翔龙继续微笑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我的神态也很平静,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虽然我的心里是另外一副心情。 “亦克,自从你不辞而别,这都快10个月了,你这么久干嘛去了?”段翔龙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眯起一双小眼睛在烟雾幕墙的背后看着我。 我抬起眼皮看着段翔龙:“段总,你很关心我消失这段时间的动向?” 以前我都是叫他“翔龙”,可是,现在,我不想叫了,我叫他段总。 “呵呵,亦克,大家都是同学,关心是应该的嘛。”段翔龙笑笑,“哎--你这家伙,怎么对我这么见外,叫什么段总啊,还是像以前那样叫翔龙好,亲切,自然,不生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你是大老板,我呢,是一个破产无产者,这人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哎--老同学,你这就不对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别忘了,亦克,咱们可是大学同学,老伙计,当年在学校里也是荣辱与共的旧毡帽朋友,我们之间,是不可有贫贱之分的。” 话虽然这么说,段翔龙的表情和言语之间还是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自得和自豪感,还有一丝炫耀和嘲笑。 此时,我想段翔龙已经基本断定了我的现状,应该在他意料之中,我仍然是一个无产者破落户,丝毫看不出重新崛起的迹象,而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我笑了笑,看了下办公室的环境,然后说:“许久不见,你做的越来越大了,祝贺你。哎,这办公室装饰的不错嘛。” “呵呵……”段翔龙干笑一声,“你离开后,这座小楼被房东继续对外招租,我就想啊,这是我老同学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处处都带着你工作过的痕迹,不能落入外人之手,于是,我就租过来了,在这里办公,一来位置优越,有利于做生意,二来呢,也是对老同学的怀念。 你不声不响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大家都很想你,特别是我,都快想死你了,很多时候坐在办公室的时候,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就想起了你,想起了我们共同风光共同奋斗的时光。” 说着,段翔龙的表情竟似有些伤感,眼睛使劲挤了挤,有些遗憾,没挤出任何流质的东西来。 我做出被感动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段翔龙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 “亦克,我就不明白,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的公司一直开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垮就垮了呢?”段翔龙皱了皱眉头,带着不解的表情看着我。 “嗯,这事曾经我以为我明白,后来呢,也不明白了。我是一个失败者,想不明白,那么,老同学,你是一个成功者,你是否能帮我想明白呢?或许,我想,你能明白。” 说完,我注视着段翔龙。 “呵呵……”段翔龙笑了,笑得很自如和从容,“老同学啊,你可真会开玩笑,你自己都弄不明白,我怎么会明白呢,我要是真明白就好了,起码能帮你分析分析,找出失败的原因,以利于总结经验,东山再起。” 我也笑了:“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是当局者,弄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而老同学你也不明白,难不成你不是旁观者,而是当局者了?” 我的话说起来很真诚很认真,还显得很困惑和迷惘。 段翔龙听了,面不改色,他似乎坚信我不可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似乎坚信我和他的大学同学友谊基础扎实,是坚不可摧的。 “老同学说的在理,我们是老伙计,老朋友,你出了事,我当然是不能旁观的,自然也是当局者了,不然,我旁观你出事,那还算是什么老同学。”段翔龙说,“不过,我觉得根本的原因还是很明显的,那就是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这是国际大环境的影响,金融危机冲击我国的外贸行业,我们这种私营小外贸企业,自然是被冲击的最厉害,最受不住冲击的。 这一年多,明州破产的中小企业数以十万计,自杀的小老板比比皆是,跑路的也很多。只是,我没想到,你也卷入了其中,成为其中的一员,每当想起这些,我心里就很难受。” 说完,段翔龙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我说:“对于我破产的原因,我不想多去想了,也不想去找什么原因,管他什么原因呢,有个鸟用?已经完蛋了,再想那些还有什么用,失败了只能怨自己无能,怨谁都白搭,你说是不是?” 我这话是再给段翔龙吃定心丸。 段翔龙做惋惜状,点点头:”嗯……” 嗯完,段翔龙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 段翔龙松气的原因我很明白,一来是他似乎再次确定我真的不知道他捣鼓的那些事,二来呢,是我以后不想去查找,那就意味着他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段翔龙又说:“老同学,我想你现在境况不大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开口,别的忙我不敢保证,老同学要是需要钱,没问题,虽然我现在资金也很紧张,但是,三千两千的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段翔龙好大方,一开口就是几千,他把我今天的来访当成是乞讨求援之旅了。 第二百零二章 抽了一下 我轻轻摇摇头:“谢谢老同学的慷慨解囊,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借钱的,我现在单身一人,自己养活自己,还饿不着,我今天来找你,一来是看望老同学,仰视仰视老同学的光辉成就,二来呢,我是来找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段翔龙看着我。 “芸儿!”我安静地看着段翔龙。 段翔龙一听,面部肌肉突然就抽了一下,眼神一震,死死盯住我。 我之所以要采用这种方式问段翔龙,有多种目的,一来是想试探下他知道不知道芸儿回到我身边的事,二来是想通过观察段翔龙的反应来验证我心里的种种猜疑和谜团,还有,我想看看段翔龙如何应对。 刚才我和段翔龙谈了半天话,他一直都不提芸儿,似乎芸儿在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似乎芸儿他根本就不认识,如果我不提芸儿,我想他是绝对不会主动首先提出来的。 看到段翔龙意外的表情,我意识到,他没有想到我突然会提及芸儿,他或许会以为我会心照不宣地装聋作哑不提这事。 但是,我提出来了,我要看他如何应对如何表演。 段翔龙在瞬间的一震之后,迅速就换了一副表情,脸上露出关切和悲哀的神色,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突然就叹息了一声:“唉……” 段翔龙的这声叹息显得很是干巴干涩勉强,隐隐带着一丝不安和慌乱,还带着几分惋惜和担忧。 段翔龙接着就紧紧盯住我:“你没见到过芸儿?她没有去找你?” 段翔龙的问话和他此刻的表情让我立马做出了判断,他此时不像是在演戏,他应该是不知道芸儿回到我身边一起去了海州的事情。 我沉住气说:“你这话等于没问!” 我话音刚落,段翔龙脸上的表情就出现了一丝松弛,我想他此时心里也应该松了一口气。 我找他打探芸儿的消息,很明显,说明我没和芸儿联系上,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得不到的,最好也别让我得到。 还有,我和芸儿联系不上,对于他和我之间的关系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暂时让很多事情都继续沉入水底。 段翔龙咬了咬嘴唇,重重地出了口气,接着又叹息一声:“唉--芸儿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她已经失踪很久了,从我眼前消失了很久了。” 我绷紧脸色看着段翔龙,不说话。 段翔龙看了我一眼,接着会避开我的眼光,顿了顿,说:“亦克,你知道吗,自从你突然失踪之后,芸儿就像疯了一样,失魂落魄,精神颓废萎靡到了极点,整天不吃不喝不睡,状态极差,我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就一直陪着她,照顾着她……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芸儿突然就失踪了,不知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好像听人说她到外地去了,离开明州了,至于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或许,她是出国了吧。” 芸儿远走高飞甚至出国从此再也不会来,从某种角度来说,自然是段翔龙再理想不过的愿望。 我看着段翔龙真诚的表情和坦诚的目光,突然冷笑一声:“照顾?你照顾地很好啊,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感谢你呢?” 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段翔龙不是傻瓜,自然能听明白。 段翔龙听我这么一说,显然是知道我已经知道他和芸儿的事情了,面部肌肉痉挛了一下,接着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看着我的目光也不再回避:“亦克,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错,你失踪后,我照顾了芸儿,我和她发展了感情。但是,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芸儿和你也不过只是恋爱关系,你们并没有结婚登记,既然没有登记,那么,我自然也有追求她的权力。 你能和她谈恋爱,我为什么就不能?恋爱自由,谁都管不着,你喜欢芸儿,我也喜欢芸儿,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喜欢女人的权力。当然,芸儿离开了我,芸儿最后选择了谁,那是她的自由和权力,谁也无权干涉,我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而你,同样也必须尊重她的选择。” 段翔龙的脸开始初步撕开了,信口开河讲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但是,此刻,只有我们二人,他确信芸儿没和我发生过联系,因此,他讲起来毫无顾忌。 我的心里怒火急速上涌,很想动手,但是脑子里又不停提醒着自己要淡定要镇静,我强行压制住愤怒,脸上带着平静的笑:“老同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讲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啊,行,你行,你厉害!这么来说,你也是不知道芸儿现在的下落了。” “当然,芸儿或许是已经另外攀上了高枝,远走高飞了。今天你不问我,我还想问问你芸儿的下落呢。”段翔龙面不改色地说,“或许,我们都应该祝福芸儿,祝福她找到了新的归宿。”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段翔龙被我笑得面部表情有些发毛,还有些恼怒:“亦克,你发什么神经,狂笑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半天才止住笑,然后看着段翔龙说:“老同学,以前我们在生意上是心照不宣的竞争对手,在感情上是含而不露的情敌,可是,你看,现在,我是一个无产流氓者,你还是老板,我已经失去了和你做商场对手的资格,在感情上呢,芸儿不见了,我们自然也就不是情敌了,你说,是不是?我说的在理不?” 段翔龙带着一丝讥笑的表情看着我,还有几分俯视和快意的神情,不说话。 我正色看着段翔龙:“段同学,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你信不?” 段翔龙说:“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我微笑着:“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这句话,难道你心惊了?” 段翔龙哈哈笑起来,接着正色道:“亦克,瞧你说的,我心惊什么,我段翔龙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做人从来堂堂正正,我不怕天看,也不怕地看。说句实在话,亦克,虽然我们商场上是竞争对手,但是,我是一直很顾念我们老同学的情意的,当初你在生意上遇到了困难,我是想帮你的,但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帮你,你那边突然就破产了,你突然就失踪了。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那么快那么糟糕,前些日子同学聚会时,我还和大家提起你,牵挂着你,替你惋惜,也恨我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帮你一把。就为这,我心里一直觉得很歉疚呢。” 说完,段翔龙深深叹了口气。 我看着段翔龙:“老同学,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心意我领了,这个情我一定会领的,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感谢你这番好意的。” 这句话里的意思,我自然是心里明白的,只是,段翔龙未必能听出来,毕竟,他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段翔龙笑了:“亦克,说句心里话,看到老同学今天的处境,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事情?你现在在何处做事呢?” 我叹了口气说:“明州我是没脸在这里再做事情了,我现在是到处游荡,混天撩日,游手好闲。” 段翔龙转了转眼珠,说:“哦……是这样啊,既然如此,亦克,不知你是否愿意来我这里帮我打理生意?你放心,在我这里,保证不会让老同学吃亏,你可以做我的总经理助理。” 我明白段翔龙的用意。 段翔龙够狠的,把我捣鼓破产了,又想让我在他手下做事,好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个昔日牛逼哄哄比他在生意场上风光的多的小老板如今沦落到了什么地步,被他彻底踩到脚下了,这自然能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自然能让他得到更大的报复快感,自然能让他再次长久地沉浸在报复的高潮中。 同时,段翔龙一定会对外宣扬他邀请我的事情,让认识我们的朋友和同学都知道他段翔龙是多么注重朋友同学情意的一个人,而我,又是多么地死要面子活受罪,多么地不识抬举。 我说:“谢谢老同学的好意,只是,亦某无才无德无能,不堪重任,不堪老同学栽培。” 段翔龙说:“亦克,我可是真心实意邀请你来的。” “我相信你的真诚,只是,我不愿意!”我依旧微笑着。 “呵呵,你这家伙,脾气还是那么犟。”段翔龙自得地笑着,“既然你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什么时候你有这心思了,就直接找我,我随时恭候。” 段翔龙可谓仁至义尽了,多么好的一个同学啊! 我开始换了个话题:“最近生意不错吧?” 段翔龙一听,面露得意之色:“生意当然是不错的,越来越好,哈哈,我最近不但商场得意,赌场也得意哦,抽空玩了几次,手气好的惊人啊,连战皆胜,这玩意儿,可是比做生意来钱容易多了,简单多了,快多了。” 我还没提的事情,段翔龙自己倒先显摆出来了,他看来很难压抑住春风得意不可遏制的喜悦心情。 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不想让段翔龙再去李舜那去赌博,我不想借李舜的手收拾段翔龙。 我说:“赌博是一条不归路,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刹不住车,周围那些赌博倾家荡产的例子还少吗?” 段翔龙听我这话,脸上露出嘲讽和自得的表情,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打个哈哈:“老同学,该不会是你见到我钱赚多了,眼红了吧,哈哈,我段翔龙做生意行,玩牌自然也能行,我既然敢赌,就有我的道理,就有我的底气,我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用点闲钱玩玩,小意思,开心好啦。” 段翔龙根本不愿意听我说这话,他确信我是因为妒忌和羡慕才说这话的。 第二百零三章 作孽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起身告辞。 我知道,今天晚上,段翔龙必定还会来玩,他已经不是简单地玩玩牌了,而是成了一个瘾君子,赌博上瘾了。 今天晚上,即使他见不到3号发牌小姐,他也一定会继续赌博的,得意忘形的人总会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和能量,现在的段翔龙就是如此。 我有些担心不等我出手,段翔龙就毁在李舜手里了,那会让我感到有些小小的不快。 可是,没办法,段翔龙不给我机会,他死活非要往李舜布置好的陷阱里钻。这就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救。 任何事情都有好坏的两面,其实想想,段翔龙要是继续在这里赌博,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起码可以让李舜不会因为3号发牌小姐的缺席段翔龙也突然不来赌博而对3号发牌小姐产生怀疑,也算是间接保护了那孩子。 还有,段翔龙要是突然开始输钱了,李舜或许会以为前段时间段翔龙或许真的是交了狗屎运,手气太好,现在手气开始败了。 如果这样,那么,李舜也就不会再让我非得查什么猫腻了,自然也就会放我走了,我也算是解脱了。 我一厢情愿地这样想着,等着看段翔龙的好戏。 当天晚上,我和李舜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场子里面,段翔龙果然来了,身边带着一个年轻女郎,不是上次的,又换了一个。段翔龙现在是彻底开始饱暖思淫欲了,很放纵。 坐定,开局后,段翔龙看看那几个发牌小姐,脸上带着一丝意外的表情,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开始下注。 段翔龙似乎很理智,很小心,下注不再下大筹码了,而是几千几千地下,很显然,他今晚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又舍不得离开赌场,毕竟这赢钱的诱惑太大了,总想自己或许会有好运气。赌徒的心理都是这样。 段翔龙开局就输,接连不停地输,虽然都输地不大,但是,次数多了,累计数字就大了。 “妈的,你看,这小子输的时候都是几千的,你要是看他开始压上万的,那就肯定赢。”监控室里,李舜恼火地对我说,“真他妈出鬼了。” 我没有做声,继续看着监控屏幕。 此时,段翔龙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急躁了,开始加大了下注筹码,直接上万。 “操他大爷的,这把他肯定赢!”李舜嘟哝着,“你看,这狗日的一加大下注筹码,周围那些人都跟着他下注,数字还都很大,都知道他这把要赢。” 我点燃一支烟,继续不做声。 一开牌,段翔龙输了,那些跟着段翔龙压的也都输了。 “咦--我擦,哈哈……”李舜咧嘴大乐,“哈哈,他输了,那些跟着压得都完蛋了。” 我没理会李舜,凝神继续看着场子里。 段翔龙这时明显急了,接着又开始继续加大了筹码,结果自然不难想象,接二连三地往里输,不一会儿,段翔龙进去了40多万。 “我擦,见鬼了。”李舜更加高兴了,嘴巴不停地嘟哝着,“看来,这小子之前还真是运气好,好的出奇,我们的发牌手都控制不住局面,现在,今晚,这小子开始走下坡路了,好运到头了,哈哈,我要开始收拾他了。” 我和李舜一直在监控室看着,段翔龙继续在场子里疯狂地赌着…… 到最后,段翔龙输了120万! 段翔龙今晚栽了! 李舜很开心,嘴巴一直合不拢! 我松了口气,我能脱身了,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亲自干倒段翔龙,但也没办法了。 明天是5月6日,7号上班,我明天要回海州了。 段翔龙垂头丧气带着女郎离开场子后,我看着神色轻松的李舜说:“看来,他没有什么猫腻,只是以前的手气太好了。你看,今晚,失控的局面又回来了。” 李舜点点头,却又若有所思。 我接着说:“李老板,这里没我的事了,那我走了,明天我就回海州,后天要开工了。” 李舜脖子一梗,突然说:“不行,你不准走,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我闻听这话,一愣,看着李舜:“为什么?” “我怕今晚他是故意放水的,还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猫腻,你给我留在这里观察一周,等情况正常后再去上班也不迟--” 我一听,晕了,我靠,这是什么鸟事啊,我还得在这里持续观察。 “那不行啊,要耽误工作的!” “操--什么狗屁工作,就那仨瓜俩枣的破钱,还值得你那么认真去干?”李舜蛮横地说,“我说了,你必须给我留下至少一周,没听见?” 我做为难状:“那怎么行,不去上班,秋总会问的!” “这有什么,不就是秋彤嘛,我这就打电话给秋彤,替你请一个星期的假,就说我要借调使用你一周,她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到时候要是一周不够,就再续。”李舜说着,摸出手机就要给秋彤打电话。 我一听一看,懵了! 本以为李舜会放我走,没想到这家伙不但不放我走,还要我至少再停留一周,而且还有可能要续,而且他还要帮我打电话找秋彤请假,借调我。 眼看李舜拿起电话就要打给秋彤,我急了,秋彤要是知道我又跟李舜混在了一起,一定对我很生气很失望,等我回去,如何向秋彤交代? 眼看李舜大大咧咧就要打给秋彤,我急忙说:“算了,我自己请假吧,不用你代劳了!” 李舜闻听,住了手,看着我,满意地说:“嗯,这还差不多,那你这就打电话!” 我摸出手机,没有给秋彤打电话,给秋彤发了一条短信:“秋总,我想请一周假,晚回去几天,在家里多陪陪父母,可否?” 李舜站在我旁边,没有看我短信的内容。 发完短信不一会儿,秋彤回短信了:“理解你的想法,支持一个孝子的做法,可!” 我心里一阵暖意,又感到阵阵不安和惭愧,我这是当着李舜的面在欺骗秋彤,要是秋彤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看我。 我越来越在乎现实里的秋彤对我的看法。 李舜这时看着我说:“同意了?通过了?”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就说嘛,多大个事,不就是请几天假吗,公家的事,无所谓!”李舜轻描淡写地说着,打个哈欠,“哎--时间不早了,睡吧,我已经安排人给你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呶--给你房间钥匙,就在监控室隔壁的房间。” 我接过钥匙去了房间,一头倒在床上,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大脑这时感到极度疲劳,眼皮却无法闭上,我把玩着手里的电话,又给秋彤发了一条短信:“谢谢秋总。” 很快秋彤回复:“不谢--对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这才想起此时已经是深夜,忙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你来短信的时候我刚睡醒,正在床头看书呢,明天我就带丫丫回海州了。哎,这个假期真快啊,还没玩够就结束了,我有这种感觉,你也一定有吧,呵呵,在家里还没陪够父母,父母也舍不得你离开吧?” “嗯……”我没法说别的话,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下。 以前我在秋彤面前撒谎信口拈来毫无顾忌,可是,现在,我却突然觉得很艰难,心里感到极大的不安。 毕竟,秋彤最恨的就是欺骗,我不光在虚拟的世界里欺骗了她,还包括现实世界里,不光从前过去欺骗了她,还延续到现在,此刻,我还在欺骗她。 那种心里极大的不安让我心里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躁动和隐忧,我狠狠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甚至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不困?还是刚睡醒啊?”秋彤又说。 “哦,不困。” “那我们聊聊吧。” “嗯……” “聊什么呢?” 是啊,聊什么呢,虽然我觉得有很多话想和秋彤说,虽然我非常喜欢和秋彤聊天,可是,此刻,却一时不知该聊些什么,一时,竟觉得有些无语。 “我也不知道!”我说。 “大实话,我刚才也是突然有这种想法,突然不知道要聊什么了。”秋彤回复,“哎--亦克,你知道刚才看书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你说我就知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你又说大实话了。告诉你,我在想你……” “想我?”我的心跳骤然到了180下,深更半夜的时刻,秋彤在想我,这是多么让人激动沸腾的事情啊! “是啊,我在想你,正想着呢,你的短信就来了,哎,你说,是不是很巧啊,想谁谁就来短信!”秋彤回复。 “你……你真的在想我?”我的手指有些错乱。 “是啊,想你写的那个南行调研报告启示录,呵呵……我在琢磨那启示录里的内容呢。” 原来秋彤是在想我写的启示录,而非想我的人,我心里一阵遗憾。 又聊了几句,我终于抵挡不住大脑的疲倦,呼呼睡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5点才醒。 晚上,段翔龙又来了,继续赌,继续输,输了80万。 第三天,段翔龙继续来赌,又输了68万。 第四天,还是输,这次160万。 第五天,第六天,段翔龙一直在输钱,还借了不少高利贷,不过,他都是第二天就还上。 似乎段翔龙已经掉进来了,彻底被李舜这边控制住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上钩 李舜好开心,对我说:“这条大鱼开来是真正上钩了,看来,以前他是没什么猫腻,现在运气不再照顾他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过了今晚,我的借调期到了,明天就可以回海州了。 回到海州,芸儿的培训也结束了,我们又可以团聚了。而且,我又可以见到秋彤了。 “过了今晚,要是还没什么事,明天你就可以走了!”李舜说,“我会安排人给你买回去的机票。” 我松了口气,又替段翔龙感到悲哀,如此下去,段翔龙不出一个月就会倾家荡产,最后的结局不堪设想。 我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快意的同时又感到几分遗憾。 没想到,就在我离开明州的最后一晚,突然出事了。 这天晚上,和前几天一样,我和李舜坐在监控室里,抽着烟,喝着茶,边看着场子里。 我此时的心情比较轻松,明天我就解放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舜这会儿似乎也很轻松,晃悠着二郎腿,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某个我不能确定的点不动,显得有些发怔。 我知道,这是李舜吸毒过多的原因。 看着李舜这种状态,我不禁深深为秋彤感到悲哀,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还要呆上一辈子,秋彤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能有幸福吗?李舜如此溜下去,生命还会长久吗? 想到这里,我看了李舜一眼。李舜的眼神里这会又带着深深的忧郁和迷惘,瞳孔似乎有些发散,他好像没有集中精力看某一点,而是发散随意看着前方。 李舜嘴巴动了下:“你看我干吗?” “你那……能不能戒了?” 李舜这回集中精力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戒掉毒品!” 李舜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你想害我?” 李舜的声音有些喃喃。 “我这是救你!” “救我?哈哈……”李舜突然歇斯底里笑起来,“就你还想救我?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我看你就是想害我。没有冰,我怎么活?我现在最大的精神支柱就是冰,有了冰,我才会支撑住我的事业我的理想,我才有奋斗的勇气和信心,你说,你让我戒掉,难道不是在害我?” 李舜的逻辑让我无语,我摇摇头,不再说话。 “干嘛不说话了?”李舜不依不饶。 “无话可说!”我淡淡地说。 “嘿嘿,你知道不,我们这里是免费为客人提供溜冰服务的,谁困了想提神,就到隔壁去溜上几口,你知道不,这些赌博的家伙,只要溜上冰,赌起来胆子机会越来越大,而且,越是输越不会放弃。这就叫精神控制。”李舜得意地笑了下。 我看了一眼李舜:“段翔龙也溜了?” “他暂时没没有,这是个好户,优良大客户,我要先培养好,不急着撺掇他溜。”李舜说,“其实呢,想让他溜上瘾,很简单,我只需要在他喝的饮料里加一点点,那家伙很快就会上套的。” 我说:“这样做,不道德,不光明磊落!” 李舜脖子一梗:“我靠,你给我讲道德,讲光明磊落,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看你白跟了我那么久,竟然给我讲起道德来了。” 这时,场子里开局了,段翔龙等客人已经就坐,我指了指监控器屏幕:“好了,不谈这个了,看这个吧!” 李舜看了看屏幕:“咦--段翔龙今晚没带马子来!” 我看了看,确实是,段翔龙今晚自己来的。 段翔龙今晚的神色似乎有些拘谨,没有以往的那种得意忘形和谈笑风生,坐在那里,闷不作声,看起来略微有些紧张。 我皱了皱眉头说:“段翔龙今晚的精神状态不对头。” 李舜说:“正常,连续大输了好几天了,这样的势头,换了谁也不会有多高的精神头啊,可以理解。我安排好了,今晚继续狠狠杀他,明天,开始稍微放水,放上2天,然后再痛杀。我关照老秦了,只要段翔龙用贷,不用担保人,尽管给他放,不设上限” 我这时在监控器里看到了站在场子角落的老秦,他正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台子。 我点燃一支烟,李舜也点燃一颗,我们边吸烟边看着场子里的情况。 今晚客人不少,压压地围满了台子,不乏大户,李舜给我指点着,有好几个还是从福建来的,也有江苏来的,都是有钱的主儿。 或许是小长假很快就要结束,有些客人是借着度假的时机来赌博的,快要走了,都想利用机会使劲捞一把,所以今晚下注的筹码都比较大,上来都是上万的下注,一开局就很热闹。 李舜乐呵呵的:“今晚开来要丰收了,好热闹啊,哈哈。” 我不大关心其他人,重点关注段翔龙。 我感觉今晚段翔龙是要大输的。 没想到一开牌,段翔龙下注赢了,直接一把就赢了2万。 接着连续几把,段翔龙面无表情聚精会神继续下注,有输有赢,但是,输的时候都是不超过5千的,甚至有一把只有1千,而赢的时候,最低也不低于2万。 因为段翔龙前几天连续输,已经没有客人跟随他下注,今晚看他的手气突然又好起来了,于是大家都又改了风向,很多人都跟着他下注,开牌也都是让他来看。 段翔龙下注大,那些客人就跟着下大的,段翔龙下小的,他们也随着。 继续下去,还是这种情况,输小赢大,不光段翔龙是如此,好多客人都跟着段翔龙下,也是如此。 我大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逆转。 李舜坐不住了,吃惊地看着屏幕:“马尔戈壁的,怎么回事,今晚出鬼了?” 眼看场子里发牌的2号小姐控制不住局面了,李舜果断让2号上。 2号上去后,仍然不行,还是这种状况。 李舜又换上了4号,仍然不行。 场子里的局面呈现一边倒,一边是兴高采烈的客人,一边是紧张焦虑的赌场人员。 李舜在这边急了,五子和小六也来到监控室,看着李舜:“老板,怎么办?场子里无法控制了,发牌小姐无论怎么发,他们都能赢大输小,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请示今晚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 “当然得开,不开,那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场子,以后谁还来玩,我们开场子,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信誉是我们发展和生存的根基,我们必须要以信誉求生存。”李舜说,“告诉场子里的人,沉住气,不要慌乱,该怎么做的怎么做。” 小六出去了。 五子这时说:“可是,老板,现金不够了。” 李舜看着五子:“今晚准备了多少?” “1000万!”五子说。 “妈逼的,1000万还不够用,这些狗日的今晚要联合洗白我的场子啊。”李舜咬牙发狠,“五子,去我的那房间,打开保险柜,把储备金拿出来,里面有1000万,我就不信今晚他们手气会那么好。妈的,这个段翔龙今晚又出鬼了,神了,成赌神了。” 五子拿着李舜给的钥匙出去了。 然后李舜对我说:“亦克,我又开始怀疑段翔龙有鬼了,我就不信他真有那么神,你必须给我找出猫腻来,不然,你就别想走了,就是在这里呆上1年,你也得给我呆着。生气我还不给秋彤请假了,直接把你要回来,本来你就是我的人。” 我这会儿正凝神看着监控器屏幕,对李舜的话似乎听而不闻。 我此时已经断定,段翔龙今晚必定是搞鬼了,他绝对是用了什么伎俩。 我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段翔龙做生意行,玩这个也有两下子啊,我断了他的发牌手,他只沦陷了不到一周,就又硬起来了,真能啊! 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服输的犟劲头,我就不信破译不了你段翔龙的达芬奇密码,还真牛逼大了,老子非找出你的猫腻不可。 我发狠了,怒了,这时李舜就是让我走我也不走了,非得在这里干掉段翔龙不可,我就不信这个邪! 这时,五子进来了:“老板,安排好了,又追加了一千万本金。” 李舜狠狠地点点头。 正在这时,段翔龙却突然不赌了,站起来走人。 五子出去了下,接着回来:“结算完了,他今晚赢了280万!” 我知道,段翔龙赢了280万,那些跟风下注的客人赢得也不少,场子里1000万都光了,也就是说其他人赢去了700多万。 段翔龙不赌了,剩下的那些客人却赌兴依旧,继续在赌。 李舜没说话,脸色铁青点点头。 “段翔龙说自己带着这么多现金不安全,让我们派保镖护送他。”五子又说。 “去吧,护送他安全回家!不得有任何闪失!”李舜说,“告诉场子里的人,要笑脸相送。代我送一束鲜花给段翔龙,祝贺他今晚的好手气。” 五子出去后,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场子里的动静。 李舜坐在我旁边,不说话。 我又回放今晚段翔龙赌钱的录像,脑子里不停转悠着…… 突然,我心中一个念头一闪,接着我回头问李舜:“段翔龙走了吗?” “刚出去,估计还没出停车场。” 我腾地站起来:“给我车钥匙。” 李舜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给我车钥匙。”我急火火地说。 李舜没再说话,掏出一把车钥匙给我:“黑色的A6,就在巷子口外面。” 我不再理会李舜,几步下楼出去,直奔巷子口,上了李舜的车。 第二百零五章 内鬼 不一会儿,看到护送段翔龙的车子出了巷子口往右拐去,直接上了外环北路,我打着火,稍等了下,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护送段翔龙的车子沿着外环北路直接往西走,然后直接出了城,转了几个弯,最后一头扎进了郊区一片浓密的竹林,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走了半天,然后在一座别墅前停下。 段翔龙接着提着袋子下了车,护送人员随即打道回府,段翔龙进了别墅,别墅的灯亮了。 我将车悄悄开到别墅附近的竹林黑影处,坐在车里视线很好,透过别墅高大宽敞的玻璃窗,正好能看到段翔龙别墅里灯光明亮的客厅。 没想到段翔龙在这里还有一幢高级别墅,这里靠近东钱湖,不远处就是湖面,背后是一座山,显得非常舒雅静谧。 午夜的风吹过来,竹林发出飒飒的声响,周围很静。 我在车里摸索了半天,找到一个望远镜,和李舜送我的那个是一样的,夜视红外望远镜。 此刻,这玩意儿正好有了用途。 我坐在车里,举起望远镜看着别墅客厅里的段翔龙,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装钱的袋子就放在他眼前的茶几上。 段翔龙抽烟沉思了一会儿,嘴角突然露出冷冷的嘲讽的得意的笑,嘴巴蠕动了一下,似乎骂了一句什么,接着摸起了电话…… 我静静地看着段翔龙,又随时注意看着周围的动静。 段翔龙这会儿似乎不困,打开了电视机,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我断定这家伙此刻一定在等什么人,我就不信深更半夜的,鏖战了半夜的他这会儿有精力看电视。 我耐住性子静心观察。 突然,我看到段翔龙又摸起了电话,似乎是在接听电话,接着,段翔龙站起来,打开茶几上的袋子,从里面摸出两沓钱,放在手里掂了掂,点点头,笑了下,然后直接就出了别墅,径直就沿着小路往我这个方向走来。 我不由有些紧张,我靠,别发现了我。 我屏住呼吸放下望远镜看着越走越近的段翔龙。 段翔龙走到离我不到20米的地方,似乎没有在意停在这里的这辆车,径直往前走去,我又举起望远镜。 段翔龙在我的视线里沿着竹林小路往前走,走了不到100米,停住了,这是个三叉路口。 段翔龙站在哪里,往周围看了看,然后点着一支烟,随意在原地溜达着,似乎在等人。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缓缓开过来,在段翔龙跟前停住。 车子停住,后排右侧的窗口摇了下来。 段翔龙接着将手里的钱递了进去,然后出租车开走了。 我看不到出租车里的人是谁,但是我记住了出租车的号码。 眼看出租车开走了,我却不敢跟上,因为段翔龙正往回走。 等段翔龙进了别墅,关上门,接着看见他提着袋子上了楼,我才发动车子,缓缓驶出来,沿着出租车刚才离开的方向驶去。 出了竹林别墅区,上了大道,空旷的马路上不见了那辆出租车的影子。 我稍作思考,立刻开车沿着原路往回走,边走边注意观察遇到的出租车牌号码。 一直开回去,也没有发现那辆出租车。 我停下车回到监控室,李舜正坐在那里抽烟,五子、小六和老秦都在,李舜耷拉着脸,大家脸色都阴沉着,气氛很沉闷。 见我进来,李舜抬了下眼皮,没有做声,我看了下监控器,场子里还有客人正在酣战中。 “这会儿情况怎么样?”我悄声问五子。 “正常,有输有赢。”五子说。 李舜开口了:“妈的,段翔龙今晚发飙了,自己带走了280,附带其他人的,老子进去了接近1000,我靠,这狗日的怎么突然又发神经了?” 说完,李舜看着我:“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说。 “你是干什么吃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牛逼本事到哪里去了?”李舜发火了,“我叫你来是吃干饭的?他们都是饭桶,你也是饭桶?” 我没吭声,老秦五子和小六都没说话,老秦侧眼打量着我。 “你明天不用走了,就呆在这里吧!”李舜说着站起来,“我去睡了,五子,明天不用给亦克买回去的机票了。” 说着,李舜一甩手出去了。 五子和小六也跟着出去了。 我慢慢出了监控室,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阳台,站在那里抽烟,边看着楼下的小院子。 这时,我看到一个光亮的脑袋从院子里穿过去,一看,是秃子,就是那晚把我捆起来打了一顿然后被李舜狠狠教训了一顿的秃子。 秃子不经意间边走边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我,愣了下,接着就满脸堆笑冲我弯腰点了下头,恭维地笑着:“亦哥好--” 我点了点头:“好--” 接着,秃子匆匆走了过去。 我站在那继续抽烟,不知何时,觉得背后有人,转身一看,是老秦。 老秦沉稳地看着我,沉声说道:“老弟,在这里琢磨什么呢?” 我苦笑了下。 “看来,这趟浑水你是必须要趟了,不把这事摆平,你是走不了了,老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老秦看着我说。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想着白天又得给秋彤请假了。 “你那晚真的看中了3号发牌的那丫头?想和她做那事?”老秦看着我。 我看着老秦,没有说话。 “老弟,你能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我。”老秦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道道,但是,我敢肯定,你绝对不是想对那丫头有那意思,你老弟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在女色方面,我是有数的。” 我的心跳了下,继续不做声,我知道老秦一直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那丫头的手你是故意扭伤的吧?”老秦继续说。 我还是不说话。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再多问了。”老秦说,“老弟,我想提醒你一句,不要低估了李老板,他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段翔龙的事如果不抓紧有个着落,老板或许很快就会觉察出你在忽悠他,一旦他要是知道了你在忽悠他,那后果我不说你也能知道。” 我的心绷紧了,看着老秦:“谢谢你,老秦!” 老秦叹了口气:“老板最近吸毒很厉害,脑子有些迷糊,精神有时有些错乱,不然,他应该会对3号的事有怀疑的,现在暂时他没转悠出来。但是,时间久了,他未必就一直转悠不出来。 我看,当务之急,你要想办法抓紧解决好段翔龙的事情。你刚才开老板的车出去了一趟,我想,不会是没有缘由的吧?老弟,如果你信得过老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会想办法帮你走出困境的。” 老秦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动。 “老秦,你现在能不能调动你的关系,帮我查一辆出租车的下落。” 说着,我把车号告诉了老秦。 老秦听了,记下了车号,然后看着我:“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找到这辆车,我想见见这司机师傅!这事要对赌场的所有人保密。” 老秦点点头:“好吧,我尽量想想办法!只是,为何要对本赌场的人保密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暂时不能说!” 老秦笑了:“老弟,我怎么感觉你像个侦探呢。” 我也笑了下:“没办法,被逼的!” 然后,我和老秦散去,休息。 天刚亮我就醒了,我要给秋彤打电话请假,续假。 电话打通了,秋彤在那边笑呵呵地说:“怎么?到哪里了?” 我说:“对不起,秋总,我还没往回走,家里有点事,我还需要再请几天假。” “啊?”秋彤在电话那边关切地说,“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听到秋彤关切的声音,我心里很惭愧,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事……” “父母身体都还好吗?”秋彤又急切地问了一句。 我心里愈发感动和愧疚,说:“好,很好!” “哦……”秋彤松了口气,“父母没事那就好,既然你不想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勉强你,那你就在家多呆几天吧,不要着急公司的事情。” “谢谢秋总,我会尽量早处理完早回去的!” “亦克,我觉得你是个做事比较成熟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你的事情的。”秋彤说:“对了,亦克,我想送给你一句话。” “你说!”我说。 “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切记:冲动是魔鬼!”秋彤说。 我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我和段翔龙的恩恩怨怨。 秋彤的话虽然不一定真好针对我现在目前要处理的事,但是,对于处理我和段翔龙的事情,却让我感到受益匪浅。 “好了,就谈这些吧,我等着你回来。”秋彤说完挂了电话。 秋彤最后这话让我怦然心动,等着我回来,这话多值得人回味啊。 老秦突然敲门进来:“小亦,跟我来,找到那出租车司机了!” 老秦办事效率真够高的,我心中一喜,忙起床穿衣跟着老秦出去。 老秦带我离开了赌场,去了一家小宾馆,到了一个小房间。 一个小伙子正惶然地坐在房间里,房间里还有两个平头小伙子在那里“陪”着他。 “就是他--”老秦说了一句,然后招招手,带着那两个人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出租车小伙子。 我坐在那小伙子对面,半天不说话。 那小伙子带着疑惑和惊惧的目光看着我。 第二百零六章 是非之地 我沉默审视了他半天后,掏出一支烟,递给那小伙子。 小伙子接过来,我打着火,给他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了一颗。 “兄弟,我找你是咨询一件事,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和颜悦色地说。 小伙子点点头。 “昨晚凌晨的时候,你是不是拉了一个客人,到郊区竹林别墅去的。”我边说边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小伙子面前。 小伙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是啊!” “告诉我,那人长得什么样子,你是从哪里拉他上车的?”我紧紧盯住小伙子。 小伙子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们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我点点头:“对--回答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小伙子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你说话算数?你讲话管用吗?” 显然,小伙子对我的话带有几分不信任,一来觉得不会那么轻易放他走,二来对找他就为问这句话感到不理解,三来呢,觉得我在这里讲话未必管用,似乎老秦才是说了算的人物。 我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放心,第一,我说的是真的;第二,我说话算数;第三,在这里,我说话管用,可以用我的人格做担保。当然,前提是你必须给我讲实话。” 小伙子不假思索就开始说了,他似乎认定昨晚他拉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而我,还有老秦,也都和昨晚那人是一路货,他和我们没有任何瓜葛,当然也不想掺进来。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说完了走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昨晚凌晨之后,我是在外环北路的石砬子巷子口拉到那个客人的,他说要到郊区的竹林别墅。”小伙子说。 他说的上车地点正是赌场附近的巷子口。 “那人长得什么样?”我说。 “晚上我也没细看,但是,那人有一个显著的特征,是秃头,脑门发亮,眼神似乎很凶,讲话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年龄大约35岁左右,穿着白色的休闲上衣。”小伙子继续阐述着,“对了,那人脸上还有几道疤痕,下车的时候我偶尔看到了。” 我一听,操,这不说的正是那晚和我交手然后被李舜教训的秃子吗? “去了郊区别墅之后呢?”我继续问。 “然后就回来了,回到上车的地方,下车就走了。”小伙子说。 我问完了,小伙子回答完了,回答地很好。 我这时拍了两下巴掌,老秦走了进来。 然后,我看着小伙子:“兄弟,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小伙子站起来,看着我,又看看老秦:“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是的,难道你想喝杯茶再走吗?”我笑着说。 小伙子一听,松了口气,拔腿就要走,刚到门口,老秦突然说:“站住--” 小伙子一听,身体一颤,站住了,接着扭过头,脸色微微变了,看着老秦,又看着我:“你……你们……说话还算不算数?你们到底谁说了算?” 老秦笑了,走过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说话当然算数,谁说了算,当然是他了。我是负责请客人的,客人请来了,办完事了,我总得对你表示下吧,不能白辛苦你一趟,耽搁你的生意。” 说着,老秦掏出500元钱,递给小伙子:“呶,这是给你的误工费,当然,要说是感谢费也可以。” 小伙子唯唯诺诺:“我不要。” 老秦一瞪眼:“小家伙婆婆妈妈不利索,给你你就拿着,怎么回事?嫌我的钱脏?跟钱有仇?拿着,走吧。” 小伙子一听老秦这么说,忙接过钱,说了声“谢谢--”接着转身就快速出门,飞速从楼梯下去走了。 小伙子走后,我掏出钱给老秦:“老秦,这钱不能让你出。” 老秦满脸不高兴把我的手推回去:“老弟,你寒碜我是不是?拿我当外人是不是?你要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和你做兄弟,那你就给我这钱。” 我一听,把手缩回去,把钱收了起来,然后说:“老哥,谢谢你。” 老秦看着我:“很有收获,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也算我没白忙乎。”老秦松了口气。 老秦是个明白人,我不说的事情他绝口不问,到现在为止,他没问过我一句找出租车司机的缘由,也不问我和出租车司机都谈了些什么,他是个极有心数的人,城府颇深。 “下一步,你知道该怎么走了。”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突然问了老秦一句:“老秦,你怎么不问我到底在干嘛呢?难道你对我的作为不感到好奇吗?” 老秦笑笑:“我已经过了好奇心强烈的年龄,像我们这种混道上的,对于别人的事情,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是规矩。不懂这规矩,怎么混?老弟你的事情,我当然很上心,但是,你不主动说,我是绝对不会问的。其实我知道,到了一定的时候,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我笑了:“佩服,老兄的定力实在是强。” 老秦说:“下一步,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做事,能耐不敢说,但是,保密意识是绝对保证的。我等着看你导演的一出好戏呢。” 我笑了。 “成功的把握大不大?能有几成?” “五成吧。” “那就成,五成的成功率就可以干。做事情就得有冒险精神,凡事都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这样的事找不到,即使找到了,黄花菜也凉了。” 老秦的见解我很赞同。 我和老秦出了旅馆,分手,各自散去。 我直接回了赌场,此时赌局还没有开,大家都在忙着整理清理场子,各司其责,李舜正站在院子里的天井里仰脸看着天,眼窝深凹,眼里布满血丝,眼神愣愣的,一看就是刚溜完。 李舜看我回来,木然说了句:“回来了。” “嗯……”我在李舜身边站住。 “折腾出结果了没有?”李舜的声音有些恍惚,似乎在梦游一般。 “没有。”我轻声说,边看着四周。 这时,我看到了秃子,他正指挥着场子里的人在搬东西。 李舜虽然教训过他,但是对他还是很信任的,他也算是赌场里的专职管理小头目,五子和小六都是流动的,平时赌场的安全秩序和操作管理都是他负责。 老秦和他并列,专管资金的运营。 他俩属于垂直管理,都直接对李舜负责。 自从那次之后,秃子再见了我客气多了,点头哈腰一口一个“亦哥”。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服不服,对我有木有怨恨。 我当然也不知道他对李舜有没有什么情绪,那次李舜关了他几天,不给吃不给喝,还痛揍了一顿。 秃子这时看到我和李舜在一起聊天,冲我笑了下,然后继续去忙乎。 “没有?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呆着吧,我养着你,管你吃管你穿管你喝管你住管你玩。”李舜的声音继续像是在梦游,“要不要我再替你给秋老板请个假。” “不用,我已经给秋总请过假了!” “哦……”李舜这回看着我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很自觉啊,态度还行,提出表扬。” 说完,李舜晃晃悠悠慢腾腾地去了自己房间。 我看着李舜越来越消瘦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悲哀,老是这么样吸下去,不知道李舜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说不定,现在李舜的骨髓里都开始发黑了,毒素已经浸入到他的骨髓了。 而秋彤,一朵人世间最美丽纯洁的鲜花,一个只有天上才有的神女美女,却要和李舜这样的人在一起,命运,为什么对人如此不公? 我心里有些愤懑,呆呆地看着赌场大厅里忙碌的人们,看着指手划脚在指挥的秃子。 昨晚,秃子出去干嘛去了?段翔龙和秃子的事情,能否和我预计估计的一样呢?我能成功戳穿段翔龙的把戏吗? 此次,我没有必要再怜悯了,秃子不需要我怜悯,我早就听五子和小六偶然提起过,秃子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棍恶霸,手上有人命,而且,这家伙是个色棍,喝醉了酒自己吹嘘过,他以前强奸过好几个女学生,一直逍遥法外。 对这等货色,我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我扳倒了段翔龙,自然也就能把他放倒,假如我的推算是正确的,那么,今晚段翔龙将会露馅,秃子将会下场很惨。 对于我的推算是否准确,我心里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但是,正如老秦所说,有五成把握就够了,值得一试。 我决定赌一把。 我站在那里看着秃子,脑子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秃子仿佛感觉到我在盯住他看,浑身似乎有些不自在,耸耸肩膀,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有些冷,接着就缓和起来,笑着冲我招呼:“亦哥,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秃子年龄比我大,但是却叫我亦哥,这人是能伸能屈之辈。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直接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捉弄着段翔龙和秃子,琢磨着发生的事情,琢磨着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和程序,按照自己的思路推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斟酌着自己的行动计划和目的……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芸儿打来的。 第二百零七章 通牒 “小克,我回到海州了,家里房子是空的,没见你。”电话里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带着质问的语气,“假期都结束一周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到底在明州捣鼓什么事情?” 我心里很犹豫,我不能告诉芸儿实情,芸儿要是知道我掺乎进了这事,一定会很生气,她警告过我不准再和道上打交道的。 我搅进李舜这事,既不能告诉秋彤,也不能告诉芸儿,可我又不得不对她们撒谎,这样我心里很矛盾很纠结很疙瘩。 特别不能告诉芸儿这事,还因为这事有段翔龙在里面挺着。我不想让芸儿知道我和段翔龙在交锋。 “我问你呢,说话啊!”芸儿在电话那端声音有些恼火。 “我好久没回家了,父母不舍得让我走,我就在家里多陪他们几天。”我声音干巴巴地说着。 “真的?真的是在家陪父母?”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怀疑。 “是的!”我干脆就撑到底,强行鼓起勇气回答。 芸儿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天说:“反正我没长翅膀也飞不回去,你说什么我只能信什么,是不是?” “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芸儿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小克,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干涩地说:“我已经说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回去。” “很快是多久?” 我又沉默了,我怎么会知道李舜何时会放我走,因为我此次的计划成功率只有一半,假如不成功,我是走不了的。 当然,我觉得我很可能会成功,但是,我不能把话说死,我得留个后手。 芸儿半晌说:“小克,我给你一天的期限,如果后天你还不回来,那么,我就飞去明州,去你家找你,我要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完,芸儿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发了半天愣。 无形中,芸儿将我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我只能破釜沉舟了。 又一个夜晚来临,场子开局了,我和李舜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场子里的客人,不一会儿,段翔龙出现了。 这次,段翔龙还是自己来的,没有带女人。 李舜默不作声狠狠抽烟,发红的眼神看着我,一会儿用声音嘶哑地说:“今晚,你能出点彩不?” 我看了李舜一眼,说:“叫五子和小六进来,今晚的事情听我安排。” 李舜看了看我,站起来出去了,一会儿,五子和小六进来了,站在我和李舜身后。 这时,场子里激战正酣,客人们都在忙着博弈,段翔龙也在其中忙乎着。 我抱住胳膊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场子里的一切,看着段翔龙,看着周围的情景…… 李舜和五子还有小六默不作声地也看着屏幕。 今晚的情形照旧,段翔龙继续保持了高昂的赢钱势头,只要他下大筹码,必定赢,下小的,十有八九是输。 那些客人中常来的人都跟着段翔龙下注,每当赢了,赌场里就响起一片欢呼声。 李舜的脸色有些铁青,不做声,似乎在强压怒火。 激战了2个小时,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问李舜:“发牌用的扑克,是谁负责采购的?从哪里买的?” “以前是老秦负责购买的,最近由秃子亲自负责,从澳门买的专用扑克,保质保量,从来没出过事。”李舜说。 我扭头对小六说:“你出去带2个人,控制住秃子,等候下一步指令。” 我的话一出口,李舜和五子小六都微微变色,小六看着李舜。 李舜看了看我,皱皱眉头,然后对小六说:“照办!去--” 小六答应着出去了。 李舜看着我,面带疑色:“亦克,你是怀疑秃子……这个人我还是一直很信任的,虽说办事粗鲁,但是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上次他对你不敬,我已经惩罚他了。” 李舜似乎是在怀疑我利用这事在报私仇。 我没有理会李舜,接着对五子说:“五子,你过来,坐下--” 五子依言过来坐在我对面,我站起来,走到五子身后,突然伸出手对着他的后脑勺猛地一拍-- 五子的脑袋一震,接着恼怒地看着我:“亦哥,你干什么?” 李舜凝神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不解。 我对五子说:“兄弟,别生气,我是在给你示范。你现在马上到场子里去,走到段翔龙后面,不要出动静,就采取我刚才拍你后脑勺的动作,猛地拍一下--” 五子有些疑惑:“这是干什么?” 我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不要问,快去--记住,不要太用力,但是也不要太轻。” 五子看着李舜,李舜这时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五子说:“快去照办。” 五子闻听,不敢再多言,急忙出去。 五子出去后,李舜对我说:“亦克,你是怀疑……” 我两眼紧盯住监控器屏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待会儿便知。” 此时,我心里异常紧张,我也不知道我估计的到底准不准,如果不准,五子打了客人,必然会引起场子里的轩然大波,必然会影响赌场的声誉,我也因此会被大家耻笑,李舜当然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更别提我回海州的事情了。 我和李舜聚精会神地看着场子里,看着五子悄悄接近正在全神贯注下注的段翔龙身后。 五子悄悄抬起右手,对着段翔龙的后脑勺突然就打了一下-- 这时,我已经将段翔龙调整为特写,睁大眼睛看着段翔龙的脸部。 五子击打的力度不大,但是有速度。 打了一下之后,我分明看到,段翔龙的眼睛里突然掉出了东西-- 我腾地站起来,失声叫道:“有东西出来了--” 李舜此时也看到了,大叫一声:“操--有东西从眼里掉出来了,不会是他的眼珠子被打出来了吧?” “这不是眼珠子,是隐形眼镜。”我叫道,“果不出我所料,他带了特制的隐形眼镜,能看到特制的扑克图案。” 李舜这时恍然大悟:“我靠,原来如此,原来是内外勾结。” 此时,场子里的段翔龙一愣,接着就脸色剧变,唰地惨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五子迅疾捡起段翔龙眼里掉在赌桌上的东西,接着就用手卡住了段翔龙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拖出了赌场。 场子里顿时大乱,大家都惊愕地看着这突然的变化。 我这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计划有个大漏洞,没有想好如何处理段翔龙事发后场子里该如何处理。 眼看场子里乱了,一时我和李舜都不知如何收拾。 这时,老秦突然出现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了几句话,然后重新拿出一箱扑克递给发牌小姐,示意发牌小姐继续重新发牌,示意赌局继续。 我这时不由很是佩服老秦,他必定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计划,所以早就有了应急预案。 老秦这么做,显然意味着刚才那些客人赢的钱都算数。 我看了看李舜,李舜点了点头:“老秦反应很快,这么做是对的,这些客人没有错,错的是段翔龙。” 这时五子进来了,手里拿着刚才掉出来的隐形眼镜,面露喜色对李舜说:“老板,亦哥真是神算,段翔龙这小子果然有猫腻,带了隐形眼镜,我一拍他后脑勺,眼镜掉出来了……段翔龙了这小子已经被我控制在单间里了,专人看管着,等着你去审讯。” 李舜牙齿咬得咯咯响:“最近的扑克牌都是秃子负责的,这狗日的,竟然敢背叛我,竟然敢勾结外人坑我。马尔戈壁,走,跟我先去会会秃子,会完秃子,我再会会段翔龙。” 说着,李舜就要带着五子出去。 “别急--”我对五子说,“把隐形眼镜给我,你再去把这几日用过的扑克牌都送到我这里来。” 李舜看着五子:“快去--” 五子把隐形眼镜递给我,然后出去拿扑克去了。 我戴上隐形眼镜,眼前有些发暗,室内的灯光变成了暗红色。 很快,五子拿着用过的扑克牌走进来,我将扑克牌背面向上摊开,立刻,我看到了混在其中的几张扑克牌背面极其清晰的大小图案,我翻开一张红桃9,正面果然就是红桃9,正好对应。 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取下隐形眼镜,李舜说:“我来看看。” 李舜戴上隐形眼镜,低头看了会儿,喃喃自语:“果然能看到,果然这里面的扑克牌有能看到大小的。” 我说:“每局共有8副扑克,每次只混进去一副,发牌小姐洗完牌后,虽然都自己验牌,然后请客人先验牌,但是,这种扑克是特制的,普通的验牌仪器根本看不出,这混进来的特制扑克,制作的水平很精致,和真的扑克牌一模一样,肉眼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只要发牌的时候能看到其中一张牌的大小,胜算就大多了,这就是段翔龙为什么赌注忽大忽小的原因所在,都是真牌的时候,他看不到大小,没有胜算的把握,就压小,输了也没关系。只能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特别这张是8点或者9点的时候,他就估摸着加大筹码,如果遇上正好是两张都能看到,他就可以放心压了。 场子里的扑克牌是有专人负责看管专人采购的,除了规定的专门人员,其他人是不可能有机会作假的。因此,我断定,我们内部有内鬼,这个内鬼必须有条件有机会在扑克牌上做手脚,而且,内鬼已经被段翔龙所收买。这个内鬼是谁,赌场里的人谁有条件做这个内鬼,我想,已经很明显了。” 听我说到这里,李舜显然已经很明白了,取下隐形眼镜,怔怔地看着那些扑克牌,突然狂吼一声,抓起一把扑克牌就是一阵狂舞,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第二百零八章 锄奸 李舜发了一阵疯,沉默下来,眼神愣愣地看着我,半天,又看着五子。 李舜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发毛,我分明看到李舜眼里已经有了浓郁的杀气。 半晌,李舜突然颓然坐下来,扶住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我如此相信你,你却背叛了我,你辜负了我啊。我给你的钱还少吗,你有人命案子,被通缉了,我收留了你,不嫌弃你,庇护着你,你竟然背着我干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说着,李舜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似乎显得很伤心。 五子有些惶然地看着李舜,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李舜抬起头,脸上竟然布满了泪痕。 我心里一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舜流泪,为了一个杀人犯强奸犯恶霸流氓而流泪。 李舜这时看着五子:“我突然不想见他了,去,告诉小六,送他走吧,送他到该到的地方去。他早就该去那里报到了,就让我们替天行道送他一程吧。” 我一听,心中大骇,我知道李舜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处死秃子。 “李老板,别,我建议,既然他有人命案在身,那还不如把他送到公家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说。 五子正要出去,听我说这话,停住了,看着李舜。 李舜看了看我,晃动了几下脑袋,突然狰狞地笑了下:“你真是个大善人,你给我住嘴,好不好?” 说完,李舜不再理我,看着五子,声音冷酷地说:“没听见我的话吗?” 五子忙答应着出去了,我低下头,知道李舜不会听我的意见的,他既然下了决心,我再说也是无益。 我知道,秃子活不过今晚了,只是不知他将会是哪里的孤魂野鬼,死在何处,怎么个死法。想一想,秃子也算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只是这种死法,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五子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李舜,李舜盯住我,半天一咧嘴,突然有些轻松地说:“你不会去告发我杀人吧?你要知道,我杀的可是杀人犯流氓犯,是该杀的罪犯!你知道不,他杀了无辜的人,还强奸过几个女学生,这样的人渣,我留他何用,我今天这是替天行道!再说,我不处理了他,我给他机会让他检举我立功赎罪保命啊?我还没那么傻。” 我低下头,叹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打算去告发李舜,我脑子里甚至从来就没有想去告发李舜的念头。 我此时明白了李舜这么做的理由,一来是惩罚内奸,二来是杀人灭口,可谓一举两得。 “我向来信奉一句话,对待自己的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李舜说着拍拍我的肩膀,“你当然是我的同志,是我的朋友,我对你,始终是春天一般的温暖的,你不要多想。这次,你又为我立了一大功,我是要好好奖励你的,这次的奖励,你不要都不行。” 我心里有些惶恐,还有些茫然。我想努力脱离李舜的泥潭,却发现自己正在越来越深地陷进去。 李舜以果断的方式处理了秃子,我不知道他将会如何处置段翔龙。 我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 “走,老弟,我的亲兄弟,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可爱精明智慧的段翔龙先生段老板吧。”李舜对我说,边亲热地揽着我的肩膀。 我靠,李舜要让我和他一起去见我亲爱的大学同学段翔龙! 我心里一阵慌乱,同时被李舜搂着的感觉很别扭,轻轻一震肩膀,抖落了李舜的手臂,然后说:“李老板,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李舜看着我:“为什么不过去?你是今晚的功臣啊,你不过去,怎么能戳穿他的真相?怎么能让他心服口服?我需要你过去当面揭穿他的真面目呢。” 李舜说的在理,我正想着如何应对李舜的话而又不用去见段翔龙,正好老秦推门进来了:“李老板,场子里的秩序恢复正常了,没有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李舜看着老秦点点头:“嗯,老秦,你刚才做的很好,救场及时,提出严重表扬。那些跟着段翔龙下注的客人赢了的就赢了,不必计较,这笔损失,从段翔龙身上找就是了。” 老秦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李舜又说:“哎--老秦,你今晚是神算啊,好像算准段翔龙今晚会出事,特地在那里救场子的啊,哈哈,你是不是和亦克早就说好了,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啊?” 李舜此时话说的很轻松,但是,我知道李舜这话的严重性,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他认为我和老秦预谋好了瞒着他,后果是严重的,这是欺瞒行为,对老秦会不利的。 老秦此时不动声色地笑了:“老板对我的估计太高了,我哪里会知道亦老弟的计划呢?我这几天见都没见过亦老弟,只是我根据以前在缅甸赌场的了解,提防万一场子里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预留了一箱扑克而已,这也算是开赌场的常识吧,没想到今晚还真用上了。” 李舜似乎信了老秦的话,或许他宁愿希望老秦这样说,听老秦说完,笑了:“嗯,很好,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然后,老秦说:“李老板,段翔龙那边,兄弟们还没动手,这家伙自己就吓坏了,全部都招了。” 李舜说:“哦……” 我这时心里一紧,看着老秦:“他怎么招的?” 老秦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亲自去审问了下,他就把戴隐形眼睛串通秃子的事情招了,昨晚,他还给了秃子两万块钱。” 我一听是老秦亲自审问的,放心了,老秦必然不会问起和3号发牌小姐有关的事情,段翔龙再傻也不会主动招出那事。 李舜听老秦说完,说:“这么痛快就招了,,不用用刑了啊,扫兴。” 老秦递给李舜几张纸:“这是他的口供,还签字画押了,白纸黑字,说得很清楚。” 李舜乐了:“老秦,你办事真利索,省了我的心了,我也不用亲自去啰嗦审问了。” 我自然知道老秦为何要这么做,他肯定是既想保护3号发牌小姐,还想让我力争不要和段翔龙见面。 李舜接着看着我:“得,你也不用去见他了,省了这道程序了。” 我松了口气。 李舜此时倒不急于出去了,看着我和老秦:“来,大家合谋合谋,怎么处理这个段翔龙大侠!亦克,你是打虎英雄,捉鬼高手,你先说!” 我想了想,知道李舜是绝对不会对段翔龙善罢甘休的,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大头鬼,不折腾死他难以罢休,如果段翔龙真的倒在他的手里,我倒觉得心有不甘。 我说:“我看,算算从他身上赌场损失了多少钱,让他补回来算了。” 我大致算了下,要是按照我的说法,段翔龙要狠狠吐血,但是,却不会伤筋骨很厉害,他现在的家底很厚实,吐出一笔血,还不至于垮掉。 我觉得,此次段翔龙想没事走人是绝对不可能的,李舜不会轻易放掉到手的一条大鱼,让他补回来赌场损失的钱,算是给了段翔龙天大的恩赐。 听我说完,李舜扭头看着老秦:“老首长,你的意见呢?” 老秦看了看我,然后看着李舜:“我没想好该如何处理。” 李舜笑了下:“老秦,在缅甸赌场那边,发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老秦说:“那边轻则剁掉十个手指头,重则扔进干洞或者蛇蝎洞。当然,要是能拿钱来赎人,可以保命,这钱的数目,一般是按照十倍的金额。如果赌场从他身上损失了100万,最少要1000万才能保住命,而即使保住命,也要最少剁掉几个手指头。” 我一听,吓了一跳,虽然我对段翔龙很愤恨,但是,我还不至于恨到想要他命的地步,他还罪不至于死啊。 “当然,那边是没有法律的,我们这里毕竟是大陆,是法治社会,情况还是不同的。”老秦又说。 “哼--什么这边那边的,什么法治社会,我才不管这些呢!”李舜不屑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更加紧张了,我靠,难道李舜真要绑了段翔龙的票,让他拿出赌场损失十倍的钱来赎身啊,要是段翔龙拿不出那么多钱,他真的剁了段翔龙?这事闹大了! 看着老秦也有些紧张的神色,我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我心里打定主意,不能看着李舜这么胡作非为,假如段翔龙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不能让李舜要了段翔龙的命。 我确实想整治段翔龙,但是没想过要他的命。 看着我和老秦紧张担忧的神色,李舜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哈哈笑起来:“看你俩这副熊样,哎--告诉你们,我刚才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我决定了,我不但不动段老板一根毫毛,而且,还决定不用他偿还我一分钱,我要放他走。” 我和老秦一听,愣住了,我看着李舜,不知他此话是真是假,我不相信李舜突然会这么大方仁慈。 看着我和老秦迷惑不解的神色,李舜更加得意了,摇头晃脑地说:“没想到吧,我李舜也能做大善人。哈哈……” 李舜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很释放很张扬很夸张。 我和老秦不做声,看着李舜表演。 李舜终于歇斯底里地笑完了,然后使劲舒了口气,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表情诡秘地说:“当然,我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走了,在放他走之前,我要亲自单独和他谈一谈。” 我带着依旧迷惑的想法看了一眼和我同样神情的老秦,我明白,老秦此时和我一样,都不知道李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后,李舜单独出去了,单独把惊魂未定的段翔龙约到了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第二百零九章 泥潭 我和老秦分别回去休息。 这一晚,李舜和段翔龙具体都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第二天,我听其他人员说,段翔龙是在天色微明时让人专门护送回去的。 早上,我起床后,看到了一夜未眠而精神依旧的李舜,正站在走廊里抽烟,两腿得瑟着,显得很轻松。 见到我,李舜笑了:“亦克,你的任务完成了,完成地非常圆满,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经安排了小六给你买了机票,他送你去机场。对了,你还需要回家看看父母道个别不?” “嗯,我的行李还在家里。”我说。 “什么时候走?”李舜看着我。 “这就走!”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好吧!小六,来,开车送亦哥回府--”李舜大声招呼着小六。 20分钟后,我和小六在回我老家的路上。小六给我订好了下午回明州的机票。 回到家,我简单和父母告别,带了我的行李,直奔机场。 路上,我试探性问了下小六:“小六,那秃子昨晚真的弄死了?怎么弄死的?” 小六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亦哥,你问我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我不说话了,小六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 小六开着车,半天没说话,一会儿把车停在一家明州银行门口,对我说:“亦哥,你需要到银行去一趟。” “干嘛?”我看着小六有些不解。 小六这时从后座拿过一个黑色的袋子,打开,我一看,里面都是捆扎地整整齐齐的钞票,足足有50万。 我吓了一跳,看着小六:“这是干嘛的?” “老板吩咐给你的,我想你带着这么多现金坐飞机不大方便,所以,建议你去银行存起来。”小六说。 原来这就是李舜许诺要给我的奖励。 我知道,有些钱可以拿,有些钱是不可以拿的,这钱是不能要的。 我坚辞不要:“我不要,你带回去给李老板把,替我谢谢他!” 小六神色很冷:“亦哥,老板就是怕你客气才让我在路上给你的,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老板说了,这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只负责把这话带给亦哥你,要不要这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琢磨着李舜这话的用意,踌躇着,犹豫不决。 “老板还说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大家的家人好才是更好。”小六继续冷冷地说,“亦哥,我想你是聪明人,老板为什么要给你这钱,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了,李舜给我这钱,并不仅仅是在奖励我,还包括了他的深度用意。 他是要用这钱把我紧紧拴住,将我拖在他的泥潭里不能脱身,彻底堵住我的嘴巴。我如果坚决不要这钱,就等于我要和他划分清楚界线,甚至被他认为我要和他翻脸。而和他翻脸的后果是严重的,不仅仅对我自己不利,还包括我的家人。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收下。 我思考了片刻,将钱收下,到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办了一张银行卡,存了进去。 虽然我将钱收下了,但是,我的脑子里始终保持着一个清醒的意识:这钱不属于我! 下午4点,飞往海州的飞机腾空而起,直往北飞,我终于结束了五一假期,要回海州了。 起飞前,我给芸儿发了短信,告诉她我回去的消息。 我坐的班机不是南航的,所以,没有见到海竹。 很快,飞机降落在海州机场,出机场时,我以为芸儿回来接我,但是没有见到芸儿。 以前,我在明州的时候,每次出差远行归来,芸儿都会到机场来接我。 带着怅然若有所失的淡淡心情,我回到了宿舍。 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芸儿正在厨房忙碌着。 “芸儿--”我放下行李。 “小克,你回来了--我正在做菜给你接风呢。”芸儿从厨房里露出脑袋,满面春风地对我招呼着。 20多天不见芸儿了,见到芸儿正在为了我的归来忙乎着弄饭菜,我的心里一阵热乎,刚才的怅然感觉一扫而光。 我来到厨房,看着芸儿忙碌的窈窕的身影,看着芸儿多日不见依然俏丽的面容,心里一阵亲切感。 芸儿回过身,冲我莞尔一笑:“小克,抱抱我……” 闻听,我不由伸出胳膊抱住了芸儿的身体。 “宝贝,抱紧我,亲我……”芸儿呢喃地说。 我将脸深深埋进芸儿的头发,吻着芸儿的肌肤,闻着芸儿头发里散发出的香味,深深地嗅着,一种温馨和归属感油然而生。 我终于暂时离开那浑浊的泥潭,我回到我的女人身边了。 多日的疲惫和劳累此刻似乎得到了释放,我似乎找到了一个温暖的休憩的港湾。 芸儿伸手关死炉灶,主动抱着我的身体,和我亲吻着…… 我忍不住了,一把将芸儿抱起,来到客厅,将芸儿放在沙发上…… 疾风暴雨后,我和芸儿都到了。 “亲爱的,你很棒!”芸儿柔声说道,依旧慵懒地躺在那里。 听了芸儿的话,不知为何,我此刻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失意。 我没有说话,靠在沙发背上抽了一支烟,心情突然有些郁郁。 我歇息了一下,然后直接去卫生间洗澡,芸儿稍作整理之后,继续去厨房忙乎。 等我洗完澡出来,芸儿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饭桌上都摆放好了,芸儿正在整理收拾我的行李和衣服。 见我出来,芸儿举起手里的一张银行卡对我说:“小克,你什么时候办了这张银行卡啊,我不记得你有明州银行的卡啊?” 芸儿手里拿的正是我刚刚存了50万的那张银行卡! 我一看,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我不能也不敢告诉芸儿实情,那等于是自己找死。 我看着芸儿审视的目光,心里一阵犹豫,最后还是决定编个谎言搪塞过去。 “呵呵,这是我回家的时候刚办的,手里没钱了,妈妈给了我2万块钱,我带在身上不方便,就办了一张卡存了进去。”我强行压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静地说道。 “是这样啊。”芸儿点点头,“你妈可真疼你,也怪我疏忽了,你的工资卡在我身上,我出差也忘记问你身上还有没有钱了。” 我听了芸儿话,心里一阵温暖,还有些惭愧,我又在骗芸儿了。 “哎--不过,现在回来了,你身上带这么多钱也没必要,这卡还是我给你保存着吧,省得你大手大脚习惯了乱花钱。”说着,芸儿随意地将卡装进了自己身上。 我一看,心里一紧,有些发急,脱口而出:“哎--不要啊。” 芸儿脸上露出不大高兴的神色:“怎么了?什么不要?对我不放心?担心我花你妈妈给你的钱啊?我又不问你密码,只不过给你保存着罢了。” 听芸儿这么一说,我无计可施了:“那好吧。”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张银行卡的密码和我给芸儿的那张工资卡的密码是一样的,虽然芸儿没有问我这张卡的密码,但是,万一芸儿要是…… 我叫苦不迭却有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祈祷芸儿不会尝试动用这张卡了。 我不敢想像芸儿要是发现卡里有50万块钱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芸儿接着有些不悦地说:“要是我们还是当初那样有钱,你哪里会在乎这点钱?唉……” 芸儿话的无形中又给我施加了压力,我觉得心里怅怅的。 然后,芸儿对我说:“好了,吃饭吧,小克,我先回来的,那就我给你接风喽。” 我和芸儿坐在饭桌前,芸儿做了满满一桌饭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芸儿一向知道我的饮食口味的。 芸儿给我和自己倒上红酒,举起杯子看着我,微笑了下:“来,小克,喝一杯,好些日子不见你,这次回家,你父母都还好吧?” 我和芸儿碰杯:“好,父母都很好。” “想我了吗?”芸儿脉脉地看着我。 “想了。”我说着,脑子里又浮现出秋彤的影子,我不但想芸儿了,还想秋彤。 “我也想你,在深圳的每个夜晚都想你。”芸儿脸色微微一红,“好想你温暖的怀抱,还有你宽广的胸膛。” 芸儿的话说的我心里又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看着灯光下芸儿妩媚的表情,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芸儿也干了。 然后,芸儿柔声问我:“小克,这次你拖了这么久才回来,到底是何事呢?家里出什么事了?” 芸儿还在想着这事。 我边吃菜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爸妈不舍得我走。” “哦……”芸儿看着我:“小克,告诉我,你找段翔龙了吗?” 我抬头看着芸儿:“你希望我找吗?” 芸儿眼里露出厌恶的仇恨的表情:“不想!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也不希望你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我笑了下:“那就是了,那你还问这个无聊的问题!” 芸儿听我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接着笑了:“你是个乖宝宝,我的小克宝宝。” 我笑了下,看着芸儿:“芸儿,学习培训顺利不?有收获没?海枫对你照顾的好不?” “学习很顺利,收获自然还是有的,海枫嘛,有你这个老朋友的面子,自然对我照顾地还是不错的。”芸儿边说边给我夹菜,“海枫这家伙,和我在一起谈话的时候,不时会提起元朵,我看,海枫是喜欢上元朵了。元朵这女孩确实不错,很清纯,很单纯,很善良,和海枫倒也是搭配。” 芸儿提起了元朵,我没做声,我不知道芸儿要是知道我和元朵的事情后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她还会对元朵有如此的评价吗? 我笑笑:“元朵是个不错的人,女孩子中的佼佼者!” 我和芸儿边喝边聊,气氛融洽而温馨。 第二百一十章 花前月下 一会儿,芸儿又说:“小克,你说,我们现在像是情侣呢还是夫妻?” “你说呢?” 芸儿说,”我说不清楚所以才问你。我觉得情侣之间,尊重是主要的,而夫妻之间,恩爱是主要的。我们之间,你觉得那种是主要的呢?” 我喝了一杯酒,脱口而出:“情侣间的尊重,不是闲情逸致时,而是观点相左时;夫妻间的恩爱,不在花前月下时,而是大难临头时。” 说完这话,我又举杯喝酒,芸儿的脸色一时有些难堪,默默地也举起杯子喝酒。 我知道,我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肯定又让芸儿想到了什么。 我其时有些后悔,觉得在这样的时候说这样的话有些不恰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沉默了一会儿,我伸出手,抚摸着芸儿的脸颊,深沉地看着芸儿:“芸儿,你对我很重要,你懂吗?” 芸儿看着我,明亮的眼睛有些发亮,点点头:“我懂,小克,你对我,同样很重要。” 我微笑了,然后主动给芸儿夹菜:“来,吃菜--” 不知不觉,一瓶红酒被我和芸儿喝光了,我们吃饭,吃完饭,芸儿去洗澡,我收拾饭桌,洗碗。 收拾完餐具,我上了床,靠在床头,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想着这几天的惊心动魄的经历,想着被芸儿收藏的50万的银行卡…… 我到现在想不明白李舜为何轻易放过了段翔龙,我也不知道李舜到底单独和段翔龙谈了些什么。 但是,有一点我知道,李舜不是傻瓜,他这么做,必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必定这其中是一个巨大的计谋,他必定是在利用段翔龙,抑或,是他和段翔龙在互相利用。 还有,李舜给了我50万的奖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这说明,我为李舜帮的这忙,价值远远大于50万,甚至十倍都不止。 李舜不自己直接给我这50万,而是通过小六,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他不想和我直接谈钱?不想和我面对面谈崩了?不想当面给我难看? 他借小六的口让我必须收下这50万,无疑是将我更加牢固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让我愈发无法脱身,虽然我不在他那里做事,但是,却是他随时可以使用随时可以差遣的一个得力干将。 我明白,有了这50万,今后,我跟李舜的交道还远远没有完,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事情落到我头上。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沉重和压抑,不由想起了秋彤和芸儿,想起自己对她们编造的谎言。 芸儿和秋彤不知不觉中,成为我生命里难以取舍不可割舍的女人,现在的我,对她们撒谎,是我十分痛苦十分尴尬的事情,但是,我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郁郁思考着自己的经历,思考着自己生命里经历的女人,思考着自己做过的和正在做的事情,我蓦地发觉,自己的性格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软肋。 我努力思索着自己的软肋,世间的人,每个人都有软肋,而我的软肋是什么呢? 曾经,我一直想让自己做一个豪爽直爽心宽之人,可是,我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陷入了细腻悱恻婉转的纠葛,不论是人生还是情感,我都让自己在纠结中缠绵不休…… 正苦苦想着,芸儿洗完澡穿着睡衣进了卧室,上了床,依偎在我的身旁,伸手抚摸着我的胸脯,柔声说:“小克,我的小克克,发什么呆呢?” 我回过神,一言不发,直接抱住芸儿,关了灯…… 结束之后,芸儿在我的怀抱里甜蜜地睡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我,此时却毫无倦意,我熄了灯,睁大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听着远处火车进站发出的汽笛声,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空旷和虚无。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仿佛觉得自己在万米高空,踩在柔软的元朵上,脚下是无底的深渊,我随时都有可能堕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凉,一阵凄苦,一阵惆怅,还有深深的忧郁。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黑暗,我的眼前浮现出了秋彤的影子,浮现出她美丽的笑颜和温存的目光,浮现出她凄苦的身世和坎坷的经历,浮现出她无奈的现实和冷酷的明天…… 我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忽而,眼角湿润了。 第二天,我去公司上班,我又见到了我的美女上司秋彤。 见到我,秋彤笑了,笑得很开心。 “亦克,假期结束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新的征程又开始了。”秋彤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笑着说。 我看着多日未见的秋彤,她的风采依然,神情依旧,五月的春天里,她似乎显得愈发美丽清爽动人。 “不好意思,秋总,我回来晚了。”我对秋彤抱歉地说。 “哎--亦克,别这么说,本来春节你就没回家,这次回家多陪陪父母,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秋彤说。 听着秋彤的话,我心里暗暗惭愧,要是秋彤知道我这几天在明州做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想我。 “这几天在家里很忙吧,看你脸色都不大好。”秋彤又说。 我听了,心里更局促了,我在明州那几天本来就没休息好,回来后昨夜又和芸儿大战,起色看起来自然是不好的,但是这又是不能和秋彤说的,我支吾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秋总,这几天公司里事情忙不?” “还可以吧。你弄的那个考察报告,孙总和董事长都看了,做了批示。” “领导怎么批示的?” “领导的批示嘛--”秋彤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领导都很欣赏哦,董事长要求经营委组织人员,结合当前集团和发行工作的实际,对这个启示录进行认真研讨,适当的时候,逐步落实。” 我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秋彤又说:“亦克,我想了,落实主要还是要靠你,具体的每个方案,都由你来拿,我呢,做好后勤服务,资金的事情,你不要顾虑,我想办法来弄,你只管做出方案来就可以。” 我点点头。 “现在开始,你就可以入手琢磨了。我不给你制定时间进度表,你自己根据自己的计划安排。” 我点点头。 秋彤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点点头:“亦克,你是个有头脑的人,说实在的,我以前觉得你是个粗人,做事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但是,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这人其实内心很细腻,考虑问题很周全,或许,你一直就是个细腻的人,只是我以前的感觉有失误吧。” 我笑了下:“你没看错,我就是个粗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秋总为我费脑筋琢磨。”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其实很乐意秋彤多琢磨我,多在我身上下心思。 秋彤有心无心地笑了笑,捉摸不定地眼神看着我,似乎又有些分神,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谁。 和秋彤谈完,我回了办公室,曹滕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见我进来,笑着放下报纸:“亦经理,回家探亲回来了,家里父母都还好吧?” 曹滕显得很关切很客气,我自然也礼貌回应:“一切都好,谢谢曹经理关心。” 边说我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整理桌面。 “哎--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曹滕突然冒出了一句,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我。 “什么艳福不浅?”我有些摸不到头绪。 “哈哈,你还装,你小子又换了个女朋友啊,这个女朋友也很漂亮,要不是我前天晚上我堂姐叫我去吃饭我还不知道呢。” 我看着曹滕:“你见过我女朋友了?” “当然,前天晚上我堂姐和孙总一起出来吃饭,叫我去陪酒,我去了一看,一个大美女在那里,表姐介绍说是你的女朋友,叫芸儿。哎,名字好听,人也漂亮。”曹滕摇头晃脑地说着,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嫉妒。 我一听懵了,芸儿竟然瞒着我跟随曹莉出去吃饭了,还有孙总在场,无疑,曹莉是叫芸儿一起去陪孙总喝酒的。 我心里一阵怒气,对曹莉,也对芸儿。 我已经提醒过芸儿,芸儿怎么就是不听呢,非得和曹莉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 而曹莉,我也警告过她,看来,她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她拉拢芸儿出去玩,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定还有什么深层次的目的。 “晚上吃过饭,我们还去夜总会唱歌了,你女朋友芸儿唱歌还真好听。”曹滕继续说。 我心里一动,问曹滕:“你们去哪里唱歌的啊?” “北国之春夜总会啊。那夜总会的刁老板听说孙总来了,还亲自出来作陪,大家一起唱歌喝酒的,一直玩到半夜,最后还是刁老板亲自开车送你女朋友回家的。” 我一听心里晕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回来芸儿竟然只字未提。 我的心里愈发混乱,芸儿是知道我和刁世杰有过节的,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打交道?依芸儿的阅历和经历,在刁世杰面前,显然是幼稚得很。 我没有心思再继续听曹滕的絮叨,心烦意乱地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里,摸出手机想给芸儿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电话。 我锁紧眉头,点燃一支烟,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火辣辣 发了一会儿呆,我看到曹莉正从大门进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下楼,直接去了曹莉办公室。 推开门,曹莉正坐在办公桌前哼着小曲照镜子,看到我进来,曹莉脸上绽放开了一朵花,忙招呼我:“哎--小白脸,小克克,好久不见你了,可算见到大活人了,怎么,想我了,是不是?” 我坐在曹莉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曹莉,沉声问道:“曹主任,前天晚上你带芸儿出去喝酒唱歌了?” “是啊!”曹莉漫不经心地说着,继续带着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我。 “谁让你带她出去的?”我的声音充满了火气。 我此刻很想抽曹莉一巴掌,但这显然不现实。 “怎么了?”曹莉看着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多大个事啊?看你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家芸儿的事情,我怎么了我?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觉得芸儿自己在家寂寞孤独可怜,才带她出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替你分忧解难吗?你不但不感激我,还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要干嘛?难不成你还要打我?好啊,你打啊,我看你敢不敢打?” “你--”我一时被曹莉的强词夺理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曹莉看着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得意地笑了,一会儿柔声说:“哎--何必呢,不就是我带她出去吃饭喝酒吗,又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孙总还一个劲儿夸你有个漂亮女朋友呢,在芸儿面前还夸你能干呢。 还有啊,去北国之春夜总会唱歌,人家刁老板还专门出来接待的,刁老板对芸儿也很热情客气呢,散场了,还专门开车送她回家的。你看,你多大的面子啊,我这可是在你女朋友面前给你抓了面子呢。” “不需要!不稀罕!”我硬邦邦地说,“我告诉你,曹主任,请你自重,今后少找芸儿。” “什么我自重?你以为是我自己犯贱主动找芸儿的啊,是她自己在家里闷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曹莉来了火气,“我告诉你,小亦克,你少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你看看集团的周围的同事,谁敢对我这个态度,也就是你,也就是我疼你宠你才容忍你这样,换了别人,哼,我早就--” “你早就什么样?”我看着曹莉。 曹莉瞪眼看着我,接着突然笑了。 曹莉声音又柔和起来:“好了,我的小乖乖,别和我斗气了。其实呢,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还是很疼你的。为什么啊,因为我喜欢你。哎,我和芸儿聊女人私话的时候,可是听说你很能干呢,哎--芸儿必定是舒服死了,妈的,我还没享受到,先被她享用了。怎么着,要不,我们这会儿出去开房间吧,我保证伺候地你很爽,绝对满意。” 曹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暧昧,又开始发情了。 我说:“曹主任,我想你这么风情的女人,是不会缺男人的吧,男人多的是,比我厉害比我强的男人多的是,你干嘛非盯住我?” 曹莉一抿嘴:“但是,你却只有一个!” 闻听曹莉这话,我心里一愣,妈的,曹莉也会说这话了,我之前对秋彤说过这话,你却只有一个,没想到,这话竟然在曹莉这里又冒了出来。 曹莉看着我发愣的神态,似乎误解了我的想法,笑眯眯地摸起桌上的电话:“我这就给洲际打电话订个房间,我们利用上班的时间去逍遥一番去。” “你自己开房去逍遥吧,我没空。”我觉得和曹莉已经无话可讲,起身站起来抛下这句话,扭身就往外走。 刚拉开门,迎面和一个正急匆匆往里走的人撞了个满怀。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那人骂道。 我一看,操,冤家路窄,来人是刁世杰。 刁世杰这时也看清了我,一怔:“咦--是你!” 我看着刁世杰,心里又来了怒气,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我几乎忍不住就要把拳头轮向刁世杰,这一刻,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正在这时,曹莉在屋里叫起来:“哎--刁老板来了啊!” 曹莉这么一叫,我顿时清醒了,没有抡起我的拳头,冲着刁世杰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刁老板,你好!” 这时,曹莉走到了门口:“呵呵……刁老板,还记得不,这位是我们曾经在皇冠大酒店见过面的。” 刁世杰打个哈哈:“知道啊,知道,小亦同志嘛。” 曹莉已经和刁世杰有过那种关系,我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一般,不过,我想,刁世杰未必会告诉曹莉他和李舜的事情,未必会告诉曹莉李舜和秋彤的事情,不然,依照曹莉的性格,她早就憋不住告诉我了。 刁世杰似乎也没有让曹莉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过节,直接顺着曹莉的竹竿往上爬,装作和我是第二次见面的样子。 我自然也不会表现出和刁世杰是老相识,于是装作陌生的样子,勉强笑了下,做礼貌状。 “小亦就是那晚我们一起唱歌的时候那位美女芸儿的男朋友,我那晚忘了告诉你。”曹莉又说。 “小亦同志好福气,有那么一位美貌的女友。”刁世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说。 我不想再在这里和他们表演下去了,侧身过去就要走,曹莉在这边叫起来:“哎--亦经理,你忙着走干嘛啊,工作还没谈完呢?” 我转身看着曹莉:“曹主任,你有客人,改天我再来给你汇报吧。” 说着,我拔腿就走,身后传来曹莉的声音:“那也好。来,刁老板,快进来,你可是稀客啊,请坐--” 曹莉这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 我心情烦躁地离开了曹莉的办公室,出了发行公司院子,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海边,到了我经常带海竹来玩夜救秋彤的那片海边。 我走在松软的沙滩上,心情郁郁的,心里很乱。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我却丝毫没有饥饿感,不想吃饭。 我随意漫步走进了那片松林,看着松林里长出的新绿,听着松林在海风里发出的呜咽,突然大吼一声,施展开了拳脚,对着那些松树干拳打脚踢起来…… 我打得很疯狂,很歇斯底里,带着极度的压抑和无奈,还有愤懑和怒火。 我疯狂地击打着树干,疯狂地喊叫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存在,其他的,都消逝了…… 终于,我精疲力尽了,浑身无力地将自己放躺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喘着粗气,仰脸看着松树林切割下残缺不全的天空,木木地发呆。 我的心仿佛这天空一样,被现实冷酷地切割着,逐渐在残缺起来…… 天空是灰暗的,我心里空洞洞的,我感觉到好象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孤独、寂寞、失落、无助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好想逃,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我感到异常沮丧。 我不愿意再想了,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大脑继续在空白中游弋……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而听到头顶一侧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脚步声在接近我的时候,停住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以天空和松枝为背景的美丽的倒映的脸孔,看到了一双温柔关切脉脉的眼神。 这是秋彤,秋彤正在我的上方注视着我。 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一骨碌爬起来,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秋彤:“秋总,你怎么来这里了?” 秋彤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继续注视着我,眼神非常沉静,看了一会儿,她微微出了口气,伸手自然地随意地拍打了下我身上的树叶和灰尘,边轻声说:“怎么?这是你家的领地,我不能来只有你能来?” 我无语了,站在那里,木呆呆地任由秋彤温柔的手为我打落身上的尘埃和松叶。 拍打干净后,秋彤抬起头看着我,突然微笑了下:“小伙子,大白天的来这里发疯发狂练武,挺能折腾啊,累了不?饿了不?” 原来秋彤早就来了,看到我刚才发疯的情景了,而我竟然就没有看到她。 我这会确实累了饿了,听秋彤这么问,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秋彤说着,转身就往松林外面走。 我听话地乖乖地跟着秋彤身后走出来,走在海边的沙滩上。 走到海边沙滩外围的台阶上时,我看到了秋彤的车子,正停在海边。 秋彤在台阶上站住:“在这里等着--” 我站住。 “面向大海,坐下!”秋彤继续说。 我面向大海,坐在台阶上,此刻,我很听话。 秋彤直接去了车子,一会儿,过来了,递给我一个东西:“呶,拿着--” 我一看,是热乎乎的盒饭,秋彤手里还拿着一个。 我接过来:“秋总,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啊,怎么会带了2个盒饭啊?” “闭嘴,吃饭!”秋彤说。 “闭嘴怎么吃饭?”我嘟哝了一句。 “噗嗤--”秋彤笑了,“那好,张嘴,吃饭,但是,不准说话。” 边说秋彤边坐在我身边的台阶上,递给我一瓶水:“呶--慢慢吃,边吃边喝。” 于是,我和秋彤坐在海边沙滩的台阶上一起吃盒饭,海风柔柔地吹过来,周围很静,我心里感到了些许的平静和安宁,一顿普通的盒饭,我吃得很香。 吃完后,我主动去扔饭盒,回来时,看到秋彤正托着腮,入神地看着远处无边的大海,海风将她的发梢吹动,她捋了捋头发…… 我又坐在秋彤身边,距离秋彤很近,闻到了秋彤身上发出的淡淡体香,很好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吞咽 秋彤不说话,我也没说话,我也看着茫茫的大海发怔。 “亦克,我现在回答你。”秋彤终于说话了,表情很淡,“我刚好开车经过这里,下车来散散心,偶然就看到了你在发疯一般练武,看了半天,看到你累了,就又去附近买了盒饭,然后回来,慰劳打树的英雄。” 原来如此,我侧面看着秋彤白皙的脸庞,看着秋彤长长的睫毛,吞咽了一下喉咙。 秋彤依旧没有转脸,依旧看着大海,依旧用淡淡的口吻说:“亦克,有心事,来这里宣泄的,是不是?” 我没有做声,扭转脸,低头看着沙滩,沉默了。 “不说就等于是默认了,刚从老家回来就有了心事,是从老家带来的呢还是回来后刚有的呢?”秋彤这会扭脸看着我,“小伙,方便的话和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帮你什么。” 我心里一阵苦笑,这岂能是秋彤能帮助地了的,我抬起头,勉强笑了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自己能解决好的,其实呢,也没什么大事。” 秋彤笑了,接着又收起了笑容:“亦克,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我想和你说,如果你心里压抑,那就要宣泄出来,不要积郁在心里,那样,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你这个人,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呢,心里蕴藏着很多不为人知或者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你一直在封闭着自己,默默自己品味着生活的累和苦,你想凭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很多问题,不想依靠别人,借助别人,或者不想牵累别人。 但是,你可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是不能永远孤立的,总是需要朋友的帮助和支援的。我知道我或许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改变这种想法。” 我凝神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说:“亦克,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孤单,你有很多朋友,你看,海枫、我,还有元朵、海竹、芸儿……我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其实,我今天偶然之中看到了你的另一面,看到了你人背后真实而孤独的一面,你的另一面让我震撼。 亦克,我无法进入你的内心,但是,我通过你的一系列动作,能感觉到你的内心活动,感觉到思想的深度,我蓦然感觉,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能体会你那会儿的心情,我知道,你的心情是郁闷沮丧压抑忧郁的,我看得出,我感觉得出。 亦克,我希望你是快乐的,是阳光的,是积极的,是向上的,我们都是年轻人,我们都有着火一样的人生热情和激情,我们都在为着自己的人生和理想而奋斗,颓废和失落,不应是我们生活中的主题。我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其实,不仅仅是在鼓励你,也是在勉励我自己。” 我感动地看着秋彤,咬住嘴唇,点了点头:“谢谢你,秋总,我会调整好心态的。” “我相信你内心是一个强大而坚韧的人,我知道你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秋彤点点头,接着莞尔一笑,“亦克,其实,只有我和你的时候,你不必非要叫我职务,你可以叫我秋彤的,或者,叫我小秋也可以。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不必非要这么拘束的。” 我笑了笑,感到有些出不了口,叫惯了秋总,还是不好改口的。 “不必勉强,凡事顺其自然。” 我这时心里却在叫着“阿彤。” 阿彤,多么亲切的称呼,只是,我不敢叫出来。 “这会儿心情好了吗?”秋彤看着我。 “好多了!” “哎--你好多了,却让那些树遭罪了,饱受了一顿拳打脚踢。”秋彤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接着站起来,“快到上班时间了,走吧。” 我上了秋彤的车,秋彤开车,我们一起回单位。 车子开到公司院子里刚停下,我和秋彤刚下车门,却突然看到芸儿提着东西正从院子门口拐弯走进来,正好看到我和秋彤一起下车。 看到我们,芸儿站住了脚步,脸色微微一变。 看到芸儿,我一怔,没好气地说:“你来这里干嘛?” 说这话时,我又想起了她背着我和曹莉的交往,心里有些不快。 芸儿看着我的神色本来就有些不快,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我和秋彤一起开车回来的缘故,这会儿听我当头冒出这么一句话,脸色登时就难看了,看看秋彤,又看看我:“这么了?这里我不能来?” 秋彤这时看到我和芸儿的脸色都不大好,忙笑着对芸儿说:“芸儿,你好啊,好久不见了,真巧,你今天来到我们这里,稀客啊,来,上楼坐坐。” 芸儿看也不看秋彤一眼,也不理会秋彤的话,瞪眼看着我,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往我手里一塞:“给你--走了!”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袋草莓,芸儿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一定是路过这里专门买了带给我的。 我心里有些歉意,还没说话,芸儿扭身就要走。 秋彤这时看了我一眼,忙上前去拉住芸儿:“哎--芸儿,怎么刚来就走啊,上楼坐坐吧,对了,我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秋彤,是亦克的同事。” 秋彤显得很热情。 芸儿似乎也不想马上就走,站住了,看着我。 我这时说:“既然来了,上来坐坐吧。” “是啊,上来坐坐吧。”秋彤再次热情招呼挽留。 芸儿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接着冲秋彤勉强笑了下,然后和我们一起上楼,去了秋彤办公室。 到了秋彤办公室,秋彤忙着招呼芸儿就坐倒水,这时元朵正好进来了,看到芸儿就打招呼:“哎--芸儿姐,你来了。” 芸儿笑着和元朵点点头:“嗯,我出来办事正好路过这里,买了点水果给小克送来的。” 说着,芸儿看着我:“小克,把水果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我站起来:“我去洗洗去--” “我来吧,我去洗!”元朵接过水果袋,然后对芸儿说,“芸儿姐,这是我们秋总,你认识了吧?” 芸儿看着秋彤笑了下:“认识了,第二次见面了,第一次不知道是领导。” 秋彤呵呵笑着,给芸儿端了一杯茶,然后坐到芸儿身边:“是啊,第二次见面了,我哪里是什么领导,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共事的伙伴。哎--第一次见面在机场,当时大家都还不熟悉呢。” 元朵笑着出去洗水果了,我坐在她们对过,看着秋彤和芸儿坐在一起,心里颇有些怪异的感觉。 她们竟然坐在一起了! 芸儿这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秋总,我来这里,没打搅你们什么吧?” 芸儿这话明显是有些找茬,我刚要说话,秋彤笑了:“看你说的,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和同事,有什么好打搅的啊,这不,我和亦克刚出去吃盒饭回来。” 正说着,元朵洗完水果进来了,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大家吃草莓,元朵吃了几个,然后说有事要忙就出去了。 秋彤这时说:“芸儿,原来你和元朵早就认识了。” “是的,认识了,一起吃过饭。” “这么一说我倒还欠着你们一顿饭呢。”秋彤笑着,“我早就给亦克说过,抽空要请你们吃顿饭的,算是给你接风,这阵子忙,还没来得及兑现,真抱歉。” 芸儿看着秋彤:“秋总客气了,你是领导,我们家小克是个小卒子,他哪里能有这么大面子,我们可是承受不起。” 芸儿的声音酸溜溜的。 秋彤微笑着:“芸儿,别这么见外啊,叫我秋姐好了,在单位,我和亦克是工作关系,单位之外,我们也是朋友,大家都是兄弟姊妹。说实在的,我的工作是得到了亦克的大力支持和帮助的。” 秋彤的口吻很诚恳。 “哦……”芸儿看着秋彤,又看看我。 “亦经理可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啊,他的工作能力很强的,不光在我们公司,在我们集团都是出类拔萃的。”秋彤继续说,“呵呵,亦经理在我们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我以前竟然一直没有看出他的能耐,直到最近,我才发觉他的出色能力。” 芸儿听秋彤这么一说,似乎觉得很受用,脸上的表情好看了许多,随口冒出一句:“那当然了,小克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芸儿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 秋彤听芸儿这么一说:“是啊,你对亦克的了解自然是比我多的了,呵呵。” 秋彤似乎很期待芸儿能继续说些什么。 芸儿得意地一扬眉毛:“那自然是,我给你说实话吧,秋总,秋姐,我们家小克别说在你这里干现在这个什么部的经理,就是干你这个公司的老总,也一样能干的游刃有余手拿把掐,他现在只不过是--” 说到这里,芸儿突然住了嘴,看了看我,接着不自然地笑了下。 “只不过是什么呢?”秋彤饶有兴趣地看着芸儿,又顺着芸儿的眼光看了看我。 “哎--没什么,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打工的,没什么好说的了。”芸儿顿了顿,“我刚才是信口开河替他吹嘘呢,讲话不着天地了,秋姐多担待。” 芸儿似乎突然意识到在秋彤面前提起我的光辉历史会伤了我的自尊,也让她脸上无光,于是不说了。 我一直吊着的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屈才 “我不这么看啊,倒是觉得你说的很符合实际,我真的觉得亦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在我这里干,的确是屈才了,我真的觉得,要是亦克干我这个位置,一定会干的比我好。”秋彤诚恳地说。 芸儿笑了下,似乎有些自豪,还有些苦涩:“秋姐,你高抬我们家小克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在你手下混口饭吃,别的不讲,只要你能多照顾好多给发点奖金也就知足了。我现在对小克没别的要求,只要能多赚点钱,也就算是可以了。” “芸儿,钱当然是会赚的,不过,事业也还是要做啊。”秋彤说。 “事业?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有钱了就有事业了,没钱,什么都是白搭,钱赚地多少就是事业成功与否的标志,事业再成功,没有钱,都是空话!在现实的社会里,什么是人生价值,我看,就是钱的多少。”芸儿说。 “呵呵,我不这么认为,这人生还是有很多追求的,人生的价值不仅仅是钱。”秋彤说。 “那是自然,秋姐,你是老总,有地位有钱有权,什么都不缺,哪里会体会我们这样小小打工仔的心情呢?我们第一位的是生存,生存下来,我们才能去谈精神领域的东西,没有物质,谈何精神?这年头,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现在还不够这个资格谈什么很多的追求,我们目前能追求的,就是钞票,等有了足够的钞票,我们一样能坐在那里大谈人生的精神享受和追求以及奋斗还有人生的价值。” 芸儿的话让秋彤神色有些尴尬,一时无语了。 芸儿吃着草莓,看着秋彤,忽然冒出一句:“秋姐,你是个大美女,不知有多少男人能被你迷死。” 说着,芸儿又扫了我一眼。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接着说:“妹妹开玩笑了,你才是美女呢。哎--对了,妹妹,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说着,秋彤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橱子前,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芸儿面前,把盒子递给芸儿:“前些日子我一个在法国留学的大学好友回来,送给我这个--法国香水,我也不爱打扮,就送给妹妹吧,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 芸儿打开盒子,我一看,这香水可是名牌,价值不菲。 芸儿显然是是识货的,眼前一亮,看了又看,然后又看看我,我不做声,扭脸过去。 芸儿显然是知道我不同意的,恋恋不舍地把盒子盖上,还给秋彤:“谢谢秋姐好意,只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秋彤急了,硬把东西塞给芸儿,说:“哎--妹妹,干嘛这么客气啊,我可是真心实意要送你的,什么贵重礼物啊,这东西,在我这个不识货不会用的人这里,毫无价值。妹妹这么天生丽质,才配得上用这东西呢,你可千万别拒绝啊,不然,我心里会很失望的。” “这--”芸儿显得有些犹豫,又看看我。 “你看亦克干嘛啊,这是我们姊妹的事情,不要征求他意见,拿着--”秋彤笑着,把东西装进了芸儿的小包里,“你要不要,这东西在我这里最后的结局就是过期变质,成了垃圾。” “那就谢谢秋姐了。”芸儿做盛情难却状,顺水推舟收下了礼物,开心地笑了下,接着又不好意思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按说我应该回赠秋姐礼物的,只是,我们现在是穷人啊,买不起高档的东西送给你。” 秋彤忙摆手,认真地看着芸儿说:“芸儿妹妹,千万别这么想,别这么说,我送你东西,可不是为了要你什么回报。我虽然在这个公司做总经理,但也是拿工资的,不是什么富人,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好朋友。 再说了,亦克在单位里干地这么好,对我的帮助这么大,正好送妹妹一个礼物,也算是表达我对亦克的感谢之意,所以,妹妹你心安理得收着就是。” 芸儿听秋彤这么一说,心里似乎觉得平衡了,笑着说:“秋姐,小克在单位里,还得多靠你提携扶助,哎--等我家小克以后发达了,做大了,我们一定好好回报你。” 秋彤呵呵笑了:“我看得出,亦克是个人才,是个卓越的经营管理人才,我这尊小庙,早晚是容不下他的。我真的很希望亦克能在更广阔的田地里有更大的作为,亦克能拥有自己的事业,能做大老板,我想,这一天,一定会有的。” 秋彤这话我听了心里一阵发热,我知道这是秋彤的真心话,这是她基于对我能力的了解而说出的预见和祝福。 芸儿听了秋彤的话,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伤感,似乎是意识到我现在的现实,想起了过去的我。 又聊了一会儿,芸儿站起来说要走了,临走前,芸儿提出到我办公室去看看。 我带芸儿去了我的办公室,曹滕不在。 芸儿站在我简陋的办公室里转了了圈,然后对我说:“你办公室里两个人?那个人是干嘛的?” “另一个部的经理,叫曹滕!”我看着芸儿的眼睛。 我知道芸儿前天晚上刚和曹滕一起吃过饭唱过歌。 “哦……”芸儿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似乎曹滕她根本就不认识,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两个部一个办公室,够寒碜的,可怜的小经理。” 我没有说话。 芸儿又对我说:“秋彤这个人,倒还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着芸儿。 “很会来事,很有眼头,很会拉拢下属。” “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你没看出来?她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热情,为什么要送我那么贵的礼物,这不明摆着,是在做给你看,让你对她领情,让你对她感恩,让你今后更加努力为她出力卖命呗。利益下的交易罢了,什么同事感情,什么朋友友谊,都是幌子,屁话。” “你--”我一时被噎住了,瞪着芸儿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芸儿会如此理解秋一番好意。 芸儿考虑问题太现实了,现实地让我觉得可怕。 “我什么我?”芸儿瞪眼看着我,“你少冲我吹胡子瞪眼的,在外人面前,我会给你留足面子,让你做个风光的大老爷们,只有咱俩的时候,你少给。哼,就算我刚才说的不对,你也不用冲我这样。就算她不是这个原因,那么,也一定是出于心虚。” “心虚?什么心虚?”我看着芸儿,一时没搞明白。 “你说呢?”芸儿冲我一瞪眼,“我问你,中午你俩出去干什么去了?” “吃饭去了啊,刚才秋彤不是说了!”我这是心里倒真有些发虚了,虽然我和秋彤什么都没干。 “吃饭--哼,干嘛只有你们俩一起吃饭?为什么没有别人?吃个盒饭还得开车出去?吃个盒饭还得吃一中午?”芸儿一连串问道,“别告诉我你们俩在一起利用吃饭的时间谈工作,太俗套了这理由。我看,她就是看到我突然出现,感到心虚,一个劲儿邀请我坐坐,然后又给我送礼物。我给你说,小克,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牛叉的小老板啊,整天美女围着你转。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也就是我对你一片真情,对你不离不弃。那秋彤,就她那身份那地位那身价那容貌,她会看上你?你别做黄粱美梦了,她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你只不过是为她出憨力的一头老黄牛罢了。人家的未婚夫那天你不是也说了,那是大老板,有钱人,现在的你何以比得上?所以,我提醒你,小克,给我保持清醒头脑,少捣鼓那些洋动静。” 芸儿伶牙俐齿一顿数落,我连插话的空儿都没有。 本来我还想质问她前天晚上的事情的,竟然她就一直没有给我机会。 “好了,不给你说了,我要去上班了,不用你送,我打车走!”芸儿说完,看了看手表,急匆匆下楼就走了。 我站在走廊里,目送芸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怔怔看着阴霾的天空,忽而一阵风吹过,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春风挟裹着春雨,击打着我的脸庞,打湿了我的头发,我郁郁地转身,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我无聊地看着桌面上的扣扣图标,不自觉地操作鼠标打开,然后输入密码,登陆。 很久很久没见浮生如梦了,上次和她聊天,还是她在青岛旅游的时候。 登陆之后,她在线,我知道,此刻,秋彤在办公室上线了。 看到了她的留言,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天我和秋彤谈的关于营销战略外贸转内贸的内容都在这里出现了,都是我那天的长篇论述,她竟然记得那么清晰,复述到这里来,几乎是一模一样。 末了,浮生如梦说:“这是我公司的那位大神亦克的观点,但是我觉得很实用,很有参考借鉴价值,就发来给你看看。或许,这些内容对你反思过去的失败以及开拓现在的事业有好处,有用处。 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亦克,你的想法我理解,男人都是争强好胜的,但是,我给你说啊,能者为师,这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确实有很多值得你我学习的地方。哎--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你上线,不知道你近况如何,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生活地好好地,永远都开心。” 第二百一十四章 忽悠 看完浮生如梦的留言,想着离我不到20米距离的秋彤,我长叹一声,这丫头,成熟聪慧睿智却又单纯幼稚懵懂,竟然就一直被我这么忽悠着而毫无察觉。 想到我一直在现实和虚拟里忽悠着浮生如梦和秋彤,想到浮生如梦对异客的矢志不移的高度信任以及倾心相奉,我感到极大不安。 心里这么想着,我脑子蒙蒙的,不由自主敲击键盘,不由自主地按了回车键,发出一句话:唉,傻丫头,他在忽悠你啊。” 发出去这句话后,我突然醒悟,我擦,我在干嘛,我在说什么? 但是,已经晚了,这句话已经发出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聊天窗口,等待她回复。 “咦--你在啊?”浮生如梦回复了,“我刚上来,你就来了。” “我也刚上来!” “呵呵……很巧。哎--你为什么说他在忽悠我呢?你说的是亦克吗?” 我这时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嗯……”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我一时说不出理由,就有些强词夺理地说,“我感觉的。” “我不这么感觉,他说的真的是很有道理的,很符合你的实际。当然,你要说他以前忽悠我,我不否认,我以前确实觉得他是在忽悠人,不仅是忽悠了我,还忽悠了大家,忽悠了周围的所有人,而现在,他似乎是在表现一个真实的自己。” 我一时无语了,我承认她说的对。 是的,我以前确实在忽悠周围的所有人,包括秋彤,包括元朵,只是,现在,我能承认我在完全表现一个真实的自己吗?我现在不是还在忽悠着秋彤吗? 我心里感到了极大的局促。 “你呀,总是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亦克,一直就对他不服气,听见我夸他你就不舒服,是不是?”浮生如梦说。 “这个……其实也不是的。”我说。 “嘻嘻……什么不是啊,我看就是,你瞒不了我的,虽然我看不到你说话的样子,但是,我能想象你的神态,你这会儿一定是七个不服。” 我忍不住笑了:“呵呵……” “其实啊,你完全没有必要的,不管我怎么评价他夸他,在我的心目中,他总是不及你的,虽然他的能力很棒,但是,我更看好的你的能量,我一直以为,你只要梳理好自己的头脑,摆正自己的心态,你能做的很好,能比他做的更好。”她说。 “呵呵,你就这么看好我?”我的心里有些顺畅。 “当然,我对你,一直是寄予高度的期待的,我知道你早晚会重新崛起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我突然打出一句:“你说亦克曾经忽悠过你,那么,你有没有觉得我忽悠过你呢?” “当然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对你的感觉!” 我的心很虚,说:“那……那假如要是我忽悠了你呢?” “可能吗?呵呵……” “假如呢?” “假如。”她沉默了,半天说,“假如要是真的,那我对这个世界真的就彻底绝望了。” 我的心一震。 她继续说:“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不敢奢求真实,不敢期望真诚,可是,在我第一次涉足的虚拟世界里,我还是带着满腔的诚挚和信任的。我之前是没有进入过和你如此这般的虚拟情景的,进入后,我就觉得,虽然是看不到摸不着的空间,但是,一样是真实的人在交流沟通,虽然虚拟,却也没有理由一定要虚假欺骗。 第一次和你交流,我就没有带着任何有色眼镜,我把自己对现实的失望转移到了这个虚拟的空间,我一开始就带着想寻找真实的愿望而来,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毋庸置疑地认为是真实的,特别是你,你对我的说的一切,我从来都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 假如如你所说,你真的忽悠了我,那你就等于是颠覆了我的信念,将我脑海里仅存的一点亮光都熄灭了,我会觉得这个世界整个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亮光。呵呵,当然,这一切都是假如,我知道你是绝对没有忽悠我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看着这个既成熟又幼稚的浮生如梦的话,我的心里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和罪孽感。 “呵呵,不谈这个了,对了,我给你说啊,刚才亦克和他女朋友才从我办公室出去呢,亦克这家伙,女人缘不错啊,一开始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就很喜欢他,只不过他没那意思,后来一个空姐和他很好,现在呢,他的初恋女友又来了,重归于好。这位初恋女友长得很漂亮,对他也很好,专门到公司里来送水果给他吃。这家伙,是个有福之人。” “是吗?”我干涩地回复了一句。 “是的,说来也巧,我中午到海边散心遇到亦克正在海边练武,好像心情颇为不佳,那些树挨了他不少拳脚,我买了份盒饭和他一起吃了,然后一起回公司,刚到公司,他女朋友就到了。我就邀请她到我办公室坐了会,这女孩子很可爱,我很喜欢她,正好我办公室有女同学回国给我带的法国香水,我就送给她了,也算是个见面礼吧。” “法国香水不便宜吧,你怎么舍得送人呢?” “是的,确实不便宜,也算是奢侈品了,不过,我平时不大用这东西的,在我这里浪费了,她女朋友那么水灵,用了正合适。” “你给人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人家说不定会心里多想的,说不定就会猜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啊--我能有什么目的?” “比如说会不会是觉得你是想借机收买人心,送礼物是做给亦克看的,好让那个亦克更加感激你为你出力卖命。”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想的太多了吧,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我是出于纯粹的友谊和喜爱送她礼物的。人家才不会这么想呢,也就是你,脑瓜子复杂了,胡思乱想。” “还有,你单独和亦克出去吃饭又一起回来,那人家亦克的女朋友会不会是怀疑你俩有什么猫腻,你自己觉得心虚,想借机找回心理平衡呢?” “哈--你说什么呀,想到哪里去了?你怎么想的那么多啊。我和亦克是正常的同事和朋友关系,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回来,这有什么啊。我看,不是人家多想,是你多想了吧?你这家伙,是不是想歪了?说--是不是?” 我叹了口气:“哎--傻丫头,你有时候很成熟很睿智,有时候却又很单纯很简单,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像你那么怀着一颗善良纯洁的心啊。” “你别乱猜了,亦克不会那么想,她女朋友更不会那么想,只是你,乱想。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世事多复杂,不管人心多莫测,只要我以一颗坦诚赤诚的人对待别人,就一定能收获一份真诚的回报,人与人之间,友爱总是主流,没有人天生就是邪恶的,人心向善啊。” “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怎么评价亦克这个人?” “这个人,我可以用三个字来评价他--” “说--” “正而邪!” 我不禁动容,知我者,如梦也,秋彤也! 我说:“为什么这么评价?” “正,这个人现在给我的感觉是做事正义大气,嫉恶如仇,光明磊落,责任感强,不为物质利诱所动。邪,有时候不按规则出牌,能做好人,也能跟坏人搅合在一起,对邪恶之人,他也能出邪招。 总之,这个人啊,我觉得有些玩世不恭却又正直善良,有些装憨卖傻却又精明透顶,有些粗枝大叶却又细腻委婉,遇到好人他能做出高尚之事,遇到坏人呢,他亦能针锋相对。” 我心里暗暗佩服秋彤,这妮子看的可谓透彻了。 “你看的很明晰。”我说。 “这样的人,其实是我比较欣赏的人,呵呵……” “那你感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呀,我感觉,就一个字:正!” “那我不是你欣赏的人了?”我心里有些醋意。 “你当然是我欣赏的人了,而且,是最欣赏的人。我对亦克的欣赏,是基于朋友和同事的前提,而对你,却是……” “却是什么?”我明知故问。 “不和你说了,你明知故问!” “呵呵……”我咧嘴笑起来。 “你在傻笑,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呵呵……”我又笑起来。 “你又在傻笑了。”她发过来一个开心的笑容。 不知不觉,我的心情好了起来。 不知不觉,我和浮生如梦聊了一个下午,在虚拟的空间里,在不到20米的距离内,我和秋彤在各自的办公室,在各自的电脑前与咫尺天涯的对方交流着。 我知道,虽然咫尺天涯,却无法相认! 我实在不敢去想秋彤要是知道正而邪的亦克就是正而不邪的异客时的情景。 我不敢想了! 傍晚,下班,我开车去接芸儿。 我想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她不主动提,我不问。 有时候,有些事,不问比问好,即使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固执地相信不管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芸儿是爱我的,在这个对她而言举目无亲孤独的城市里,我不能陪着她,扔下她独自品尝寂寞,也是我心中之愧。 芸儿既然千里迢迢随我而来,在我的人生事业落魄的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呢?现在,我和芸儿互相给不了对方什么,唯一能给予的,就是彼此的信任。 信任,是我们情感的基石,我不可不能轻易去动摇去怀疑。 我懵懂地开着车,边走边想着,经过市医院门口时,习惯地往四哥包子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的眼光没有能够收回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忐忑 四哥包子铺的门牌不见了,换成了一家小超市。 我不由开到门前停下车,走了进去,看到的人都是不认识的,四哥不在。 问了下店主,店主说这店是他刚开的,以前卖包子的人他不认识,他是从房东手里接过来的。 自然,我也不用问四哥去哪里了,他更不知道。 四哥的包子铺不干了,那么,四哥干什么去了呢?是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四哥才不干这个包子铺的呢?或者,四哥被刁世杰发现了踪迹,被迫离开了?抑或,是四哥直接遇到了刁世杰…… 我不敢往下想了,急匆匆离开了店,上车,边开车往芸儿单位去边掏出手机拨打四哥的电话。 四哥的电话关机,打不通。 我放下手机,心里忐忑起来。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开车去了芸儿单位,也就是海枫的办事处。 芸儿正在加班处理一批账目,暂时还没结束,让我稍等下,我于是就去了海枫的办公室。 海枫正在办公室里,见我来了,笑起来:“你够体贴的,专门来接芸儿下班。” 我笑着坐下:“我擦,你这资本家够剥削的,下班了还不让员工走。” “没办法啊,临时这个账目上头急需要结果,只有辛苦芸儿了,我这里的财务人员,只有芸儿是大拿了,别人都弄不了。” 我一听:“芸儿有这么能耐?” “你给我装是不是?芸儿有没有能耐,你还不知道?我给你说,在财务方面,芸儿现在是我这里的能手,没有人能比得过她,我正准备给上面打报告,聘任她做我这里的财务总监。” “她能干了吗?”我听了很高兴,又有些担心,“老伙计,量力而行啊,光顾兄弟面子,要从工作实际出发!” “谁给你顾兄弟面子了,我这就是从个人的工作能力出发的。芸儿其实特别聪明,我以前都不知道,她的业务知识基础扎实,接受新事物能力特快特强。深圳培训了半个月,她适应地很快,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培训结束的时候,总部搞了一次考试,你猜芸儿在全国去培训的100多人当中得了第几?” “第几?” “第一!”海枫看着我,“哈……芸儿没和你说过?” 我一听,笑了:“没有!芸儿竟然得了第一?” “是啊,我也没想到,平时我看芸儿漫不经心散散漫漫的,看她就是喜欢逛商场进饭店,没想到到了办真事的时候,她还真行,一下子就拿了个第一名。”海枫笑着说,“总部那边对芸儿颇有些关注,分管财务的副总裁特地关照我要好好培养芸儿。我估计这次我打报告聘任芸儿做财务总监,问题是不大的。” 我不由替芸儿感到高兴,还有些自豪。芸儿说归说,玩归玩,但是真做起事情来,却是毫不含糊,这一点,她随我。 正说着,海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海竹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到海竹,我一愣,好些日子不见海竹了,海竹还是那么清秀靓丽,只是有些消瘦了。 见到我海竹也是一愣,接着笑了下:“亦哥,你来了,来接芸儿姐的吧。” “嗯……”我支吾了一声。 “我刚飞到明州,刚下飞机就直接来了。”海竹似乎知道我要问,自己先回答了,“我来我哥这里吃晚饭的。” “哦……”我点点头。 海枫看看海竹,又看看我,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接着叹了口气,对海竹说:“小妹,唉,哥这鸳鸯谱没点好,你和你亦哥看来以后只能是兄妹了,你们没有缘分啊。” 海竹这会儿坐到了海枫的身边,摇晃了下海枫的胳膊:“好了,哥,别说这个了,亦哥和芸儿姐本来就是一对儿,能看到亦哥和芸儿姐在一起,我也很高兴的。” 海枫拍了拍海竹的肩膀:“小妹,好心肠的小妹啊。哎--阿竹,你放心,哥以后一定给你找个比这个亦哥强得多的男朋友,各方面都比这个狗屎亦克强。” 听口气,海枫似乎对我有些耿耿于怀,却又有些无奈。 说完,海枫瞪了我一眼,接着又叹了口气:“我在其中,两面都不是人。” 我知道海枫的所指。 海竹推了推海枫的肩膀:“好了嘛,哥,你别说了,我饿了。” “好,饿了哥带你去吃饭,吃海鲜好不好?”海枫伸手捏了捏海竹玲珑的小鼻子。 看着海枫的动作,我不由也想去捏一下海竹可爱的小鼻子,却没敢动,我已经没这资格了。 “好啊,我最喜欢吃海鲜了。”海竹笑起来,接着看着我,“亦哥,你叫上芸儿姐,我们一起去吧。”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海枫看着我:“同去还是不同去?估计芸儿也快弄完了。” 我想了想:“你们去吧,我们不去了。” 海竹神情怅惘了一下,接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之所以拒绝,主要是顾忌芸儿,一来是不知道芸儿的态度,我要是答应下来,她要是坚持不去,那不就弄僵了。还有,即使芸儿答应去了,要是大家坐在一起,她再给海枫尤其是海竹难看,那岂不是大家都下不来台? 所以,我决定拒绝邀请。 海枫似乎知道我脑瓜子里在想什么,没有再坚持。 我看了看时间,对海枫说:“你们去吧,我去芸儿那里。” 我去了芸儿办公室,海枫带着海竹出去吃饭了。 芸儿正好忙完了,伸了个懒腰,嘟哝了一句:“烦人,加班最烦人。” 我没说话,带芸儿下楼,上车,然后往回走。 路上,我夸赞芸儿在培训期间考试取得的好成绩,芸儿知道这是海枫告诉我的,淡淡地笑了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考了个第一你们都觉得意外,看来我要是考个倒数第一才是正常的,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芸儿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会享受的花瓶是不是?哼--” 我笑了:“那倒不是,我只是没想到在全国去培训的那么多人里,你能考第一。海枫说,这很不简单的,海枫正琢磨着打报告给总部,要聘你为财务总监呢。” 我本以为芸儿听了会很高兴,没想到芸儿又是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破财务总监嘛,哎--再好的职务,也得听人家管,也得看人家眼色行事,也得受那些破规矩的约束,哪里比得上我们自己做老板自己说了算自由自在呢?我不稀罕,给就干,不给也无所谓。”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我有些自找没趣,干笑了下,不说话了。 芸儿见我不说话,自己说道:“我这人的性格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好,不管干那块活,只要我想干,我就不会落在别人后面的。在海枫这里干,这可是你的亲兄弟啊,我哪里敢不好好干不给你小克脸上争光呢。” 芸儿这话似乎是在挽回刚才的气氛,我依旧笑着:“呵呵……” 芸儿坐在车上,兴致勃勃又打开中午秋彤送她的礼物,看了半天,对我说:“哎--你说这瓶香水多少钱?” “不知道!” “我下午上班到网上查了下,6000多!” 我吓了一跳:“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贵,不就是一瓶水吗,真坑人!” “这你就OUT了,你懂什么,比这贵的多得是呢,这个牌子的香水,这还是便宜的。哎--我最喜欢香水了,你说,我洒了香水,你喜欢闻不?” 芸儿问我这话,我的答案此时显然只有一个,于是点点头。 “这就是了。”芸儿收起东西,“等我们以后有钱了,我要买好多好多香水,买我喜欢的所有牌子的香水。” 我听着,心里颇感压力,有些负重感,还有些愧疚感。 晚上吃过饭,芸儿拿出书本要学习,我们一起坐在客厅里,芸儿趴在茶几上看书,我打开电视,边无聊地看着无声节目边想着秋彤吩咐我的工作。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四哥的。 我急忙拿着电话到了阳台。 “四哥,是我!”我说。 “我知道。”电话里传来四哥低沉缓慢的声音,“我一直关机的,刚打开手机,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 “四哥,我看到你的店不开了!” “嗯……” “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四哥停顿了下,接着说:“你现在在家里?” “是的!” “还有谁在你身边?” “我女朋友!” “今晚先不谈了,明天,你等我电话。”四哥说完,不等我回答,接着就挂了。 我有一种预感,似乎四哥对周围的气氛很敏感,很警惕。 我拿着电话在阳台发了半天楞,然后回了客厅。 “给谁打电话呢?还跑到阳台上去怕我听见啊。”芸儿头也不抬地随口问道,“该不会是哪个妹妹的电话吧?” “不是的,是一个朋友的,我怕打扰你学习。”我漫不经心地说着。 “呵呵,我逗你的,我耳朵尖着呢,刚才听见你叫什么四哥五哥了,鬼知道你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什么四哥,哎,只要不是四妹就好。”芸儿抬头笑了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对我说,“小克,去,把你笔记本电脑拿来,插上网卡,我要用下--” “用什么?”我傻乎乎地问芸儿。 “你看你这话问的,傻--我要上扣扣查个以前的邮件呢。”芸儿边继续低头看书边说,“乖一点,快去拿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仓促之间 我一听心里紧张了,我的笔记本从来是我自己在用,扣扣一直设置的是打开直接登录,要是芸儿使用扣扣,那岂不是要发现我开始玩扣扣了,发现我的扣扣里唯一的好友浮生如梦了,发现我和浮生如梦的所有聊天内容了? 而以前,我从来不玩扣扣,芸儿是知道这一点的,她为了和我聊天方便,曾经主动替我注册了一个扣扣账号,我都没用过。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着,心慌意乱手脚忙乱地往书房走,边想着主意。 走进书房,我仓促之间有了个仓促的主意,在书房里手脚忙乱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上网卡,急匆匆登陆扣扣,将设置里的“记住密码”和“自动登陆”两项全部选择不要,然后退出来重新登陆,接着在“账号”处删掉了我的扣扣账号。 这样,打开扣扣图标,就不会出现我的扣扣账号,更不会自动登陆了。 在我急火火做这些的时候,芸儿在客厅里叫我:“小克,你磨蹭什么呢?婆婆妈妈的,拿个电脑都这么费劲。” 我终于弄完了最后一项,松了口气,然后急忙答应着:“这就来了,我正在打开电脑用无线卡登陆网络呢,这不是给你省事吗。” 说着,我端着笔记本电脑了书房,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然后说:“好了,网络通了,你用吧。” 芸儿冲我笑了下:“你想的可真周到,模范男人。” 我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犹自心有余悸。 芸儿在笔记本上直接操作,直接点击扣扣图标,然后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开始登陆。 “无线网登陆慢。”我坐在旁边有话没话地说。 “是的,无线网络信号就是差,登陆好慢。”芸儿一边附和着我,一边扭头看着我,“咦--小克,你笔记本上以前不是没安装扣扣的吗,怎么现在安装了?你开始玩扣扣了?” “哈,这个……我打算学着用扣扣的,所以安装了,不过,还没申请账号。”我掩饰般地说,心里有一丝紧张。 “以前给你申请的那个账号,我都忘记号码和密码了,我再给你申请一个吧。” “不用,你忙你的吧,别管我,抽空我自己申请,你以为我那么笨,这个都不会啊!”我做大大咧咧状。 “我可不敢说我家小克笨哦,我家小克是最聪明的男人,是不是?”芸儿含笑看了我一眼,接着开始忙乎自己的事情。 看着芸儿忙自己的事情了,我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狼狈,每天总是要在伪装和遮掩中度过,甚至还要带着面具面对芸儿,或者秋彤,我讨厌这样,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可是,事情到了这样,我没有退路了,必须地一步步走下去。 我不得不违心地在芸儿和秋彤面前掩饰着自己不可见人的内心。 等芸儿忙完,我收起笔记本,然后和芸儿边看电视边聊天。 我漫不经心和芸儿扯着不着边际的话,总想听芸儿主动提起前天晚上她和曹莉出去吃饭的事。可是,芸儿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谈起那事的样子。 “芸儿,我不在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闷不闷?”我有些忍不住了。 “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你不在,你说我闷不闷?”芸儿舒展身体半躺在沙发上,看了我一眼。 “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出去玩啊。” “我又不熟悉这里,去哪里玩?没那兴致!”芸儿一句话堵了回来。 我无语了,看着电视机屏幕半天没吱声。 “哎--我想起一件事。”芸儿说,“小克,你和那个刁世杰结下的梁子,好不好结?” “什么意思?”我看着芸儿。 “我想啊,这冤家宜解不宜结,那种混道上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芸儿说。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事情了?” “我替你担心呢,不想让你处于不安全的境地,也不想让自己整天提心吊胆。” “这事你不要掺和,我会处理好的!” 我此时不知道那晚刁世杰送芸儿回家路上都谈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芸儿究竟是要做何打算,但是我知道,这事绝对不能让芸儿掺进去,刁世杰是个心地复杂心计多端的人,不知道他在对芸儿打什么鬼主意。 芸儿听我这么说,有些不悦,半天说:“我看刁世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倒也不像是恶人,应该是好说话的。” 我知道芸儿一定是前天晚上被刁世杰的外表表现所迷惑了,我看着芸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芸儿,我说了,此事你要搀和,你听见没?” 芸儿看着我严肃的表情,努了努嘴巴:“知道了,哼!” 说完,芸儿不再说话,自顾看着电视。 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有些杂乱,还有些烦躁。 我不知道,今后,在我和刁世杰一伙、曹莉之流还有秋彤甚至李舜的纠葛里,芸儿到底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接到四哥的电话。 我一溜小跑到了楼下没人的地方才接听四哥。 “四哥,是我!”我说。 “兄弟,出大门,往右走300米,然后往左拐,在拐角处有一辆人力三轮车,直接过去上车--”电话里传来四哥短促而又简练的声音。 说完,四哥接着挂了电话。 我依言到了四哥指定的地方,果然在这里的墙角阴凉出看到一辆人力三轮车,侧面看车夫蓬头垢面,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身穿一身旧军装,正背对我蹲在地上抽烟。 我没有认真打量车夫,一言不发,直接上车,车夫站起来蹬上三轮车就走。 我坐在车上,也不管车夫往哪里走,手里摆弄着电话,等候四哥再次给我打过来。 然而,四哥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而车夫却一直拉着我飞快地蹬着三轮,直奔海边我熟悉的那片沙滩和树林而去。 等我开始认真打量那车夫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正想问话,车子已经到了海边的树林小道里,车夫停下车,下了车,摘下帽子,抹了一把脸,转过身-- 我一看,靠--这车夫原来是乔装打扮的四哥。 四哥冲我笑了下:“老弟,多日不见!” 四哥的声音很沉静,神情很镇静,眼神深处透着机敏和犀利。 我依旧坐在三路车上,看着四哥:“四哥,你怎么这副打扮?” 此刻,我有一肚子疑问。 四哥靠着三轮车把手,看着我:“怎么样,这副打扮没人会注意我吧?” “怎么?刁世杰发现你了?” 四哥点点头:“其实,自从你告诉我刁世杰到了海州,我就知道,他早晚能找到我。” “什么时候的事?” “五一长假期间。” “怎么发现的?刁世杰上门了?” “没,我首先发现的,我注意到有行迹可疑的人在包子铺周围逛游,白天我不动声色,晚上,我悄悄跟踪了一下,证实了这几个人的来源,正是刁世杰的人,于是,我第二天就关了包子铺。” “这么说,刁世杰还没有和你正式照面?” “是的。照面了,估计也就开始血战了!”四哥淡淡地笑了下。 “你不打算离开海州了?” 四哥没有立刻回答,看了远处一会儿,说:“走?到哪里去?只要被贼盯上了,走到哪里都不安全。我躲了他8年,走到了千里之外,不还是被他找到了?我想了,就在这里,不管结局如何,不管生死如何,都不走了。” “既然你决定不走了,那你又何苦要关了包子铺躲避着他呢,你为何不。”我说。 “我不想连累包子铺的其他无辜之人,所以关了包子铺。我单枪匹马而他是一个群体,手下一大批亡命之徒。靠蛮力靠匹夫之勇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我还是被通缉的人,无法公开出入很多地方,所以,暂时,我需要隐忍,我需要等待时机,所以,我现在……” “你打算主动出击还是……” “视情况而定,不管是主动出击还是他再次找到我对我下手,性质没多大区别。但是,有一点,我不会离开海州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面对他。其实,我也知道,即使我扮成了三轮车夫,即使我不去找他,早晚他还会找到我。” 我看着四哥:“四哥,需要我帮助你什么吗?” 四哥看着我笑了:“兄弟,我现在是被人追杀的对象,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而你,有工作,有亲人,我是决不能连累你的。再说了,我和刁世杰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当然,老弟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是个仗义豪爽之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从三轮车上下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住脚,看着四哥:“你身上还有钱没?” “有,开包子铺这么多年,积蓄总还是有一些的,吃饭不成问题。” “那你住哪儿?旅馆?” 四哥苦笑了下:“我刚才说了,我是被通缉的人,我哪里使用身份证住旅馆呢我现在住在这儿--” 说着,四哥指了指松林深处。 我循着四哥的手指方向往里看去,密林深处,隐约有一座小茅屋。 我大步走过去,四哥带路。 走到茅屋跟前,这是一座用松树枝搭成的建议茅屋,里面很小,低矮,在里面只能弯腰,站不起来,空间也只能容一人,地上铺着干松枝,还有一床棉被,旁边放着吃饭的东西,这就是四哥现在的栖身之处。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发酸 “你就住在这里?”我鼻子隐隐有些发酸。 “是的,这里没有人来,很安全。”四哥自嘲地笑笑,“刁世杰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里的。” 我一把拉住四哥的手:“走,跟我走--” “去哪里?” “到我那里去住!” “不行,我说了,我不想牵累你,你还有女朋友在,我不能去你那里!” “你不能住在这里,这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坚持着,“女朋友在怕什么,我那里很安全的,走吧。” 四哥挣脱我的手:“兄弟,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能去你那里,我绝对不能因为我的事情牵累你。我在这里,一个人自由自在,很好。” “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四哥,我不怕牵累,你是个好人,我不能眼看着你在这里受这洋罪。” 我坚持要四哥跟我走,四哥坚辞不走。 僵持了半天,我看着四哥:“你以为这里很安全,我给你说,早晚刁世杰还能发现你。” “我知道,只要我不离开海州,他早晚都能找到我。我现在只是暂时避其锋芒,我知道,我和刁世杰的这一战在所难免,终究要了了这场恩怨。但是,我需要等待时机。” “你有防身的武器没有?” 四哥握紧了双拳:“这不就是!” “我给你一把枪,你要不要?” “你有枪?”四哥看着我,神情很意外。 “是的,正儿八经的五四,还有子弹,我回头给你拿来,你留着防身用!以防不测。” “你从哪儿搞的?” “说来话长。”我含混晦涩地说了句。 四哥很明智,知道我不愿意多说枪的来历,就不问了。 “还是你留着吧,或许你能用得着。”四哥说。 “我暂时不用,放在我那里现在没用。” 四哥皱皱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没有拒绝,点点头:“那也好,我给你保管着吧。” 我不知四哥所说的保管是何意,难道是这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只是他担心枪放在我那里会出事,他替我保存着? 我决定现在就回去取枪送给四哥。 我离开海滩,直接回宿舍。 自从那次海竹发现了枪之后,我就把枪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在卫生间抽水马桶的水箱里,用塑料布严密地包裹起来。 我觉得这个地方,是谁也想不到,谁也不会发现的。 回到宿舍,我直接去卫生间,揭开水箱的盖子,脑袋嗡地一声,枪不见了! 我大惊,枪到哪里去了?我的宿舍里自从海竹走了后,只有芸儿在,难道是…… 我忙摸出手机给芸儿打电话,很快打通。 “芸儿,我放在抽水马桶水箱里的东西你见了没有?”我急火火地问芸儿。 芸儿说:“哦,你回去了?” “是的,我要找个东西的,但是不见了!” “不见了?你把什么东西放到抽水马桶的水箱里了?”芸儿似乎不知。 我一听,以为芸儿真的不知道,就说:“没……没什么。你真的没见吗?” “我问你把什么东西放到水箱里了?” “没什么,要是你没见,那就算了。”我打算挂电话。 “等下,不准挂!”芸儿说,“什么算了?我告诉你,前几天抽水马桶坏了,我修理水箱,发现了一包东西。” “啊?那你把东西放哪里了?”我急忙问。 “先别管我把东西放哪里了,我问你,你在家里放枪干嘛?你从哪里弄的枪?”芸儿质问我。 “这是别人交给我保管的。”我语无伦次地说。 “谁会把这东西交给你保管?你知道不知道私藏枪支是犯法,要坐牢的!”芸儿说。 “知道。” “知道你还干这事!”芸儿的口气很火,声音又压得很低,似乎她也是怕周围的人听见。 “我……” “你什么你?你好事不学,跟着道上学会了玩枪,真有能耐啊你!”芸儿很生气,“小克,就算我们饿死穷死,也不能干违法的事,我给你说过没有,你记住了没有?” “说过,记住了。那……那枪你放到哪儿了?” “扔垃圾箱里去了,早就扔了!” “啊--”我呆了。 “啊什么啊,你还舍不得?你这是作死,你知道不?我没想到你跟着道上的人混了几天,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敢玩枪,你真是作大了,你还要不要命?” “我……”我此时心里很沮丧,这枪是李舜的,万一哪天李舜要是要回去,我如何向他交代,我要是说丢了,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我问你,你找枪干嘛,要出去作事,是不是?”芸儿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不,不是,我是要送出去。”我急忙说。 “不是在骗我?” “绝对不是!”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说:“鞋柜子下面那个抽屉里,有个报纸包……” 我一听,如释重负,原来芸儿没扔,忙说:“好--” “我给你说,马上把枪送出去,以后不准你再弄这个,听见没有?”芸儿的声音很严肃。 “好,好--”我边接听电话边到了鞋柜子边,拉开抽屉,果然见到了一个报纸包,打开一看,果然是那把枪。 “小克,我们是正经人,我们决不能走下坡路,我们现在虽然暂时穷,没钱,但是,也不能去干道上,道上来的钱,花起来是不踏实的,是提心吊胆的,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和我在一起,我希望能过安稳幸福的日子,我愿意整天担惊受怕。”芸儿继续说。 “我知道了。”我边说边枪放进了口袋,连同子弹。 “抓紧把枪送走,我再也不要见到它!”芸儿说完挂了电话。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忙下楼,又回到海滩松树林,把枪和子弹交给了四哥。 四哥把枪放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我一看四哥就是以前玩过枪的,很内行。 然后,四哥把枪和子弹用塑料布包了起来,又找了一块油布包裹严实,然后在茅屋旁的一棵松树下用铲子挖了一个坑,把枪埋好,抚平土,上面又撒了一些干枯的树叶。 做完这些,四哥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看着我:“小亦,看到了吗,枪就在这里,记住这个地方。” 我点了点头。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枪。”四哥说,“你把枪放在家里是不安全的,很容易出事。还是放在这里吧,这地方只有你我知道,以后,如果必须的时候,就来这里取。” 我点点头:“好--” 然后四哥说:“好了,我该送你回去了。今后,我们俩只发生单线联系,有事的时候我会找你,你要有事,就给我发手机短信,我会按时开机查看的。” 我点了点头,四哥戴上旧毡帽,涂抹了一把脸,然后指指三轮车:“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上了车,四哥蹬着三轮车出了松林,上了滨海路,送我回单位。 “四哥,你倒是很会装扮,一开始我愣是没认出你来。”路上,我对四哥说。 四哥弯腰低头蹬着三轮车,边说:“呵呵,这是基本功而已,没办法,逼的。” 我不懂四哥为什么说是基本功。 虽然不懂,却也没问。 正沿着滨海路走,迎面过去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经过我们身边时,停住了,接着窗户摇下来:“哎--三轮车,停下!” 四哥停住了三轮车,依旧保持着原有姿态,弯腰低头,同时又把旧毡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 我这时看到车里讲话的是我很久没有见到的地下皇者--黄者。同时,在黄者身旁,坐着久违的伍德大将军。 见到这二位,我心里一震,他们要干嘛,是找我的还是发现了四哥。 刚有发现四哥的想法,我就否定了,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认识四哥,而且,就是认识,也未必会认出来这是四哥,我都一时没认出来呢。 那么,他们就是叫我的了。 果然,黄者冲我一笑:“亦克,好久不见了。” 我坐在三轮车上,看到坐在里侧的伍德正在打量着我,眼神深不可测。 我最怕伍德的眼神,看不透。 “大将军好,黄者好!”我礼貌地冲他们打招呼。 “怎么?坐着三轮车来海边兜风啊?好心情,好雅兴!”黄者边说边下了车,伍德也从另一侧下了车,边伸伸胳膊,深呼吸几口空气,似乎他们是来海边散心的。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也下了三轮车。 伍德似乎对周围的景致很感兴趣,面向大海继续深呼吸,似乎没有兴趣和我说话。 黄者和伍德似乎都没有把一身破旧衣服蓬头垢面的三轮车夫放在眼里,伍德在那边深呼吸,黄者却走到我跟前,笑笑:“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啊,还是那样!” “亦克,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明州又和刁老板的手下结了个梁子。”黄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想惹他的人,没办法。”我听黄者说起刁世杰,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我挂念着四哥。 “呵呵,老弟,别紧张,我只是说说这事,我是为你好,本来这几天就想找你的,正好在这里遇到你。” “找我干嘛?”我看了看背对我的伍德,又看着黄者,心里不由警惕起来。 “嗨--老弟,我说了,别紧张啊,我找你未必是坏事啊。”黄者笑着,“大将军已经撮合了李老板和刁老板,他不想看到两虎相争的局面,自然,你曾经是李老板的手下,大将军也不想看到你和刁老板有梁子。大将军是想摆平你和刁老板之间的事情,不想看到你出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没好果子吃 “此话怎讲?”我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将军的意思呢,就是想让你和刁老板之间没事呗。”黄者说,“你也是混过道上的,刁老板现在的情况你也略知一二,在海州,得罪了刁老板,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你打过刁老板的手下,还拿枪指着过刁老板的头,我想,你不会忘记吧。” 我看着黄者:“那你的意思呢。” “呵呵,不是我的意思,是将军的意思,将军不想看着你脱离了道上还和道上的人纠葛不休,是想解脱你呢。”黄者说,“大将军对你一直是很赞赏的,一直想缓和你和刁老板的关系,当然,这需要你自己付出努力,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不知道你能不能抓住。” “什么机会?” “老弟是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有能耐的人,我想,要是你能帮助刁老板找到一个人,那你和刁老板之间的梁子就算彻底结了。” 这会儿,伍德仍旧没有理我,背对我看着大海,似乎被海边的风景深深陶醉了。 这会儿,四哥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坐在三轮车上低头不响。 “找什么人?”我这时有一种预感,不由看了四哥一眼。 黄者也看了一眼四哥,但丝毫没有在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老弟,只要你能找到这个人,就算大功告成了,到时候,大将军从中说和,保证你和刁老板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四哥的照片,照片上的四哥显然是以前的,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是面貌变化不大。 我端详着照片,没有说话。 “这是刁老板的杀弟仇人,刁老板已经找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找到,前几日刚发现了踪影,又让他失踪了,目前这人估计就在海州,刁老板的人正撒开人马寻找他,他离开海州的可能性不大。要是你能找到这个人,那可是奇功一件,刁老板感激酬谢你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记挂以前的事情呢?” 黄者看着我说:“这可是你的一个机会,你要抓住机会,要抢在刁老板的手下之前找到他,只有这样,才能挽救你自己。” 我把照片放在手里掂了掂,看着黄者。 “照片你留着。对了,我再给你提供个线索,这个人之前在人民医院门前开包子铺,叫什么四哥包子铺。这次不但是你的一个机会,也是对你能力的一个验证,大将军对你一直很赞赏,希望这次你能不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这时,伍德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温和地笑了:“小亦啊,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也不是随时都有的,要善抓机遇啊。李舜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你曾经是李舜的心腹,我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和刁世杰有什么纠葛。李舜现在经常蹲在明州,恐怕也顾不来你了,但是,我不能不管你,不能眼看着你落难不管。” 我这时笑了,看着伍德:“谢谢大将军的厚爱,衷心感谢,你放心,这事我会努力去做的。” “那好,不打扰你观赏风景了,我们也到那边去散散心去。”伍德说着,和黄者上了车,看都不看三轮车夫一眼,径自走了。 我看着伍德的车消失在拐弯处,然后回身对四哥说:“四哥,你看--” 四哥转过身,我把照片递给四哥。 四哥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对我说:“这两人是干嘛的?” 我于是把伍德和李舜以及包世杰的关系以及所了解的他们的事情告诉了四哥。 四哥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四哥看着我。 “我当然不能出卖你,我刚才就随意答应糊弄他们就是了。” “那你和刁世杰的梁子……” “暂且不管这些,四哥,你看我像是为了自己出卖朋友的人吗?”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此事须从长计议,有个两全其美之策才好。” “什么两全其美之策?”我看着四哥。 四哥看着我,笑了下:“我也不知道。伍德大将军说要抓住机遇,善抓机遇,我看,这话不无道理……好了,上车,兄弟。” 说完,我上了车,四哥把我送回了单位,然后径自蹬车离去。 我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边回了办公室,曹滕正在电脑前忙得欢,在做秋彤上午吩咐我们做的一个方案。 我刚坐下,内线电话响了,我一接,是秋彤的。 “亦克,你过来一下!”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见我进来,抿嘴一笑:“小伙,怎么溜出去玩了,反倒是曹滕在忙乎。” 我呵呵一笑:“我出去办了点事。” “这事办的可是时间不短啊,一办就是一个下午。”秋彤笑着说:“哎--我下午出去办事,经过滨海路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晃晃悠悠地坐在一辆三轮车上逛呢,好悠闲啊。” 我一愣,秋彤什么时候过去的,我怎么没看到。 我干笑了一声。 “没事,散散心其实不错,放松脑子,陶冶心志。”秋彤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好玩的人,我知道,你或许是需要放松下精神。” 我的心里一热,看着秋彤:“谢谢你的理解。” 秋彤莞尔一笑:“谢什么啊谢,其实呢,我觉得你休假回来后精神状态似乎很紧张,心里一直有事放不下。我很想替你分担,替你分忧,但是,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必须要尊重你的权利。只是,作为好朋友,我很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我喜欢看到一个阳光积极向上的亦克。” 秋彤的话里充满了殷殷的关切,我的心里不由充满了感动,一股热流在心田涌动,我又想起了那虚拟世界里对我热切依恋无比爱恋的浮生如梦。 我不由激动了,冲动了。 我不由用热热的痴痴的直勾勾的眼神看着秋彤。 秋彤说完话,一抬眼,看到了我痴痴怔怔热热直勾勾眼神,一怔:“亦克,你?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喃喃地说着,心跳加速。 “你……你不知道?”秋彤喃喃地说着,重复着,神情突然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她心跳加速没有。 “是的,我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傻傻地说着,直勾勾地看着秋彤。 “你……我……我……我知道什么?”秋彤看着我的神色,怔怔地说了一句,脸色突然红了起来,两只手在桌面上绞在一起,心里似乎有些紧张。 办公室里接着就沉默安静起来,安静地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心跳,听到秋彤的心跳。 我的心中瞬时涌起了万般情怀,万般柔肠,我有些不能自己……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着静止和沉默,我必须要控制住自己,不能让自己失态。 而秋彤,似乎也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她内心里一定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发痴了,她应该知道眼前这个混小子对她有了什么样的情愫了,她应该不是现在才知道,上次我对她说“你只有一个”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觉察。 但是,我知道,秋彤是对眼前这个混小子是很难有那种情感的,她的心只给了虚幻世界的那个混蛋异客。 我这样混沌地想着,心里亦喜亦悲,一会儿感到冲动,一会儿又感到酸楚,一会儿又感到凄凉…… 半晌,秋彤回过神来,脸上的红晕退去,晃晃脑袋,定定神,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惊愕于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接着,秋彤就恢复了常态,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嗯……” 她似乎在清嗓子。 我被秋彤的咳嗽唤醒,忙定神看着秋彤,知道自己刚才发邪走神了。 秋彤声音平静地说话了:“亦克,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有点邪,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啊。”我说着,咧嘴一笑,掩饰刚才的尴尬。 “你这个邪呢,我说的并不是贬义,但是,也不好说就一定是褒义。” “那我到底怎么邪了?” “不好说,我觉得这其中似乎包含了装傻、玩世不恭。”秋彤抿嘴一笑。 “哎--真的啊,我自己不知道啊。”我嘴巴一咧。 “看,你这会儿就是在装傻,其实你心里比我都明白。哼……” 我不由张开嘴巴笑了起来,秋彤也笑了。 笑毕,我说:“你叫我来,就是要镇邪的?” “才不是呢,我叫你来,是要你今晚跟我出去吃饭!” “吃饭?” “是的!刚才孙总来电话说今晚有个招待,要我去参加,我怕自己不胜酒力,所以……不知你今晚有空没有?”秋彤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孙总打着招待客户的名义要秋彤去,秋彤是不能一味回绝的,这次她一定是推不掉了,但又担心孙栋恺借机灌她酒,才会想到让我陪同一起去。 她一定是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才找我的,赵达剑苏安邦曹滕跟着她去,到时候是不会救她的场的,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秋彤之所以用征询的口吻问我,一定是担心我没空,担心芸儿。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没事,没问题!” “你要先和芸儿请好假啊!”秋彤说。 “呵呵,我知道的!到哪儿吃饭啊?” “皇冠大酒店!”秋彤说。 又是皇冠大酒店,孙栋恺似乎认准了那里,吃饭就去那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贼腻腻的目光 下班后,晚上6点,我和秋彤没有开车,一起打车到了皇冠大酒店。 去之前,我先给芸儿打了电话,说有酒场,让她自己回去吃饭,芸儿答应着,一再叮嘱我不要喝醉酒,酒场上不要失言。 到了酒店大门口,我们正要往里走,正好一辆车子开出来,我眼尖,一眼就看到开车的是黄者,而副驾驶位置上,坐的是小亲茹。 我一愣,黄者这个时间带小亲茹出去干嘛,共进晚餐的?小亲茹和黄者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了? 黄者这时候看到了我,冲我一笑,小亲茹也看到了我,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秋彤正在边走边接听一个电话,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和秋彤继续往酒店里面走。 进了酒店大堂,我赫然看到了孙栋恺和曹莉,正站在大堂里和另外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交谈着什么。 而那两个人,竟然是伍德和刁世杰。 难道今晚孙栋恺要招待的人是他们?我心里一震! 在我看到孙栋恺曹莉和伍德、刁世杰的同时,秋彤也看到了他们。 秋彤嘴里轻轻咦了一声,似乎感到有些惊奇。 我想秋彤应该是不认识伍德的,但是她应该认识刁世杰,春节后我和秋彤一起的时候,在马路上遇到过刁世杰,那会儿刁世杰就用贼腻腻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打量过秋彤。 我们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看到我们,正侧脸互相对着笑谈不休。 我和秋彤此时离他们还有一定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大堂的柱子。 我此时不知道孙栋恺和曹莉是在这里偶遇他们,还是孙栋恺今晚要招待的人就是他们。 我的脑子里迅速转悠了一下,此时我最需要关注的不是我,而是秋彤,假如孙栋恺今晚招待的就是他们,那么,秋彤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思忖片刻,迅速做了决定,就当是后者了。 我一拉秋彤的胳膊:“秋总,跟我过来。” 秋彤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做任何声就随着我走。 我疾步带着秋彤走到了大堂立柱后的一个屏风背后 “孙总要你来参加招待的时候,有没有说今晚招待的客人是是谁?”我轻声问秋彤。 秋彤轻轻摇头:“没有,只是说有客人,好像是和集团的一个基建什么相关的,还说有个和经营相关的客户。” 我一听明白了,刁世杰正在做集团的基建项目,必然今晚的客人就是他们了。 孙栋恺请刁世杰和伍德吃饭,怎么把秋彤也叫来了?秋彤是做发行的,和基建有什么相关?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孙栋恺在找机会接近秋彤,还有,就是这帮人的酒场不能没有美女,孙栋恺叫秋彤来是为自己的酒场助兴的。 我皱皱眉头,看着秋彤:“这酒场,你现在不参加还能行不?” 秋彤想了想,摇摇头:“不参加也行,但是,孙总之前的好几次酒场我都找各种理由推辞了,这次我就是觉得无法推辞,才答应了,要是再推辞,恐怕不大好。” 我明白秋彤的意思,上下级之间,下级是不能一味得罪上级的,毕竟还要开展工作,不能搞僵了。 我锁紧眉头,继续思考着。 “亦克,怎么了?今晚的客人就是刚才那二位吗?”秋彤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那二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秋彤,想了想,说:“秋总,简单给你说下,那二位,一个叫伍德,一个叫刁世杰。伍德是李老板日本时候就跟随的老大。刁世杰是李老板的死对头,在伍德的斡旋下,二人现在表面上和好了,但是实际上暗斗其实更厉害。 刁世杰是市法委主要负责人的小舅子,在海州现在黑白通吃,正在做集团的一个基建项目,这块归孙总分管。我跟着李老板的时候,和伍德刁世杰都认识,刁世杰的手下曾经和我交过手,还有,那天晚上在海滩对你耍流氓和我恶斗的几个人,就是刁世杰手下的五只虎……” 秋彤脸色一变,忍不住小嘴巴一张,就要发出惊呼,我眼疾手快,伸手就捂住了秋彤的嘴巴:“嘘--镇静!” 秋彤在刹那的惊诧过后,迅速回过神来,捋了捋头发,不自觉地往周围看了看,没人注意我们。 “今晚孙总让我参加的招待客人竟然是他们!”秋彤小声念叨着,脸色很难看。 “是的,而且,伍德和刁世杰现在都知道你和李老板的关系。”我继续说。 秋彤看着我:“那你说,孙总和曹莉会不会也知道我和李舜的关系?”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说着,想了下,又说,“不过,我估计,他们应该不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我具体说不清楚,但是,我的直觉,伍德和刁世杰不会在孙总和曹莉面前提及李老板的,自然也就不会说起你。” “也就是说凭你对道上人士的了解,所以会有这感觉,是不是?”秋彤看着我。 “嗯……” 秋彤低头想了想,点点头:“从孙总和曹莉对我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们之前应该是不知道。” 秋彤是从另一个方面来分析这个事情的,我想了想:“对--” 秋彤锁紧眉头思考着什么。 我这时说:“秋总,你看,今晚的场合还要不要参加?如果不参加,我们这就从侧门走,然后你告诉孙总,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不--参加,我和你都参加!”秋彤打断了我的话,眼里发出果断的神色,声音很干脆,:“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有些人,是回避不了的,既然我们来了,那么,我们就去面对!” 此刻的秋彤,显得很干练。 我点了点头:“好!” 我此时倒不担心秋彤的人身安全,有我在她身边,我自信没有人可以把她怎么样,我随时准备豁出命来保护她。 “亦克,记住,见机行事,随机说话!”秋彤又捋了捋头发,看着我短促地说。 我点了点头。 “注意场合,维护大局,顾全面子,莫冲动。”秋彤又说。 “好--”我又点点头。 秋彤带着信任的眼神看着我,忽然微笑了下:“今晚我幸亏叫了你一起来。” 秋彤的话激起了我的无穷豪气和勇气,我觉得自己此时颇有秋彤保护神的感觉。 我拍拍胸脯:“秋总,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你的安全就是我的生命!”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秋彤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感动和感激,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你是个男子汉!” 秋彤说我是男子汉了,我好激动,我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男子汉。 “走--过去!”秋彤说着,走了出去。 我和秋彤一起向他们走去。 曹莉一扭头,看到了我们,接着就招呼起来:“哎,秋总,亦克--” 曹莉一说话,剩下的三人都一起扭头向我们看过来。 我和秋彤走到他们跟前,秋彤面带微笑,我也笑着,走在秋彤侧后的地方。 孙栋恺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表情,他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跟着秋彤一起来,但是随即就恢复了常态,冲我点了点头:“呵呵,小亦也来了。” 伍德和刁世杰看到我,也同样有些意外,但是,随即,他们二人都看着秋彤,刁世杰脸上露出贪婪和腻腻的表情,死死盯住秋彤的脸不放。伍德则显得比较沉稳,上下打量了秋彤一下,接着就微笑着。 看到刁世杰那副色相,我心里立刻来了气,恨不得立刻挥拳将他击倒,但我得保持冷静,不能因小失大。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秋彤笑吟吟地冲大家说,“我和亦经理下午刚谈完一个工作的事,顺便就把他叫着一起来了,孙总,不碍事吧?” “当然不碍事了。”孙栋恺笑着,“我也好久没见小亦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下今晚的客人。” 孙栋恺话音未落,刁世杰接着就说:“孙总,我和伍老板上次不就和亦经理见过面,你忘记了?” “哦,对,对,你看我这记性,上次也是在这家酒店啊。”孙栋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似乎因为他私下叫我出来吃饭的事情被秋彤知道了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孙栋恺就笑着:“那好,我就先给你们介绍我们集团的秋总吧,这位美女是我们集团发行总公司的总经理,秋彤女士--” 然后,孙栋恺接着对秋彤说:“秋总,这二位分别是伍老板和刁老板,都是做实业的。” 秋彤两手交叉放在小腹前,礼貌地冲伍德和刁世杰点点头:“伍老板好,刁老板好--” 我也同时向他们点头致意。 伍德冲我们点头笑笑:“秋总好,亦经理好!” 刁世杰则看也不看我,眼神盯住秋彤,主动伸出右手,嘴里说着:“美女老总好啊,亦经理好啊--” 刁世杰想和秋总握手。 “刁老板好。”秋彤依旧笑着,自然地抬起右手去捋头发,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刁世杰伸出的右手,我这时抢先一步握住了刁世杰的手,笑着说:“刁老板,你好--” 秋彤捋头发和我伸手,几乎是同步完成的,看起来很协调,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 刁世杰一怔,看着我勉强笑了下,用力握了下我的手:“嗯,好,亦经理,不错,你很不错。” 刁世杰话里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他有火发不出。 伍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似乎还带着一丝讥讽。 曹莉开始招呼:“大家都来齐了,到餐厅房间去吧。” 于是大家一起往餐厅走,曹莉亲昵地和秋彤挽着胳膊说笑着走在前面,伍德和孙总边说话边走在其后,我和刁世杰走在最后。 我知道,今晚的酒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二十章 掺假 进了餐厅的豪华单间,孙总是主人,主陪,坐在上座,伍德和刁世杰分坐两边,然后秋彤坐在伍德下首,我坐在刁世杰下首,曹莉做副主陪,坐在孙总对面。 接着曹莉就安排服务员上就上菜。 上的是52度的白酒,没有红酒也没有啤酒。 酒菜上齐,开始喝酒。 喝酒用的是小杯,半两的。 孙总先举杯提酒:“今晚有幸请到伍老板和刁老板一起吃饭,很高兴,刁老板最近在做我们集团的基建项目,对我们的支持很大。我分管集团的基建和经营这一块,集团的经营今后还需要伍老板多多支持。” 刁世杰做集团的基建项目,应该是集团对刁世杰的支持很大,到了孙栋恺嘴里就变味了,成了刁世杰支持集团的工作了。 我靠-- 伍德他妈的就是个混道上的,集团的经营工作需要他支持什么?孙栋恺这不是胡鸟扯吗? 我心里暗暗骂着。 “哎呀--孙总,你太客气了,我们这也是互相支持嘛。虽然你们集团的那个基建项目不大,但看在孙总的面子上,还是接受做了,总不能不给孙总面子嘛。”刁世杰乐呵呵地说着,眼睛不时瞟着秋彤。 刁世杰他妈的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他姐夫的关系,恐怕这项目是不会给他做的。 不过,从刁世杰的话里,也不排除孙总为了巴结刁世杰姐夫主动送上门请刁世杰来做这个项目。 伍德也客气地笑着:“孙总,你们是做传媒经营的,对这一行我不懂,不过,只要孙总需要我的地方,自然是不会推辞的。别的我不好说,订阅一部分你们集团的报纸,还是没问题的。我前几天和法委主任喝茶时萌生了一个想法,倒是和你们集团的经营有关系的。” “是吗?”孙栋恺笑着:“伍老板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伍德笑了:“孙总是个性急的人啊。” 孙栋恺一笑:“好,先喝酒,来,先干了第一杯酒。” 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 曹莉这时招呼服务员倒酒,服务员拿着一瓶酒开始倒,曹莉嘟哝起来:“怎么就开了一瓶酒啊,倒起来很慢的知道不?再上一瓶,叫两个服务员来,同时倒--” 我这时站起来:“我找服务员要酒去。” 我出去直接找服务员要了一瓶白酒,到卫生间将白酒倒掉,然后灌了纯净水,接着又回到房间。此时正好服务员倒完了酒,我顺便就把刚要的酒放在了那瓶旁边,接着对服务员说:“你出去吧,这里我来搞服务好了。” 服务员答应着出去了,孙栋恺笑着看着我:“小亦这小伙子就是勤快,我们连服务员都省了。” 秋彤看着我,我冲她挤了挤眼神,秋彤接着笑了:“亦经理确实是个勤快人,很有眼头的。不过,孙总啊,我们喝酒这杯子也太小了,老是不停倒酒,很麻烦的,我倒是建议换个大杯子,这样喝起来也省事。” 秋彤这么一说,刁世杰首先同意:“好,秋总说得好,看不出,秋总人不但漂亮,喝酒也实在大气。” 曹莉白了秋彤一眼,没有说话。 秋彤笑笑:“刁老板夸奖了,我的酒量是不行的,只是觉得你们几个大男人喝酒,这么小的杯子,啰嗦。” 孙总看着伍德:“伍老板,你说呢?” 伍德沉沉一笑,看了看我,又扫了秋彤一眼:“既然秋总发话了,女士的意见总是要重视的嘛,我同意!” “那好,喝完这杯,我们换大杯!”孙总说着举起酒杯,“来,各位,干了--” 大家一起干完第二杯酒后,我主动撤了小杯子,然后从房间的酒柜里拿出大杯子,给大家倒酒,我拿着那瓶真酒,故意先从刁世杰开始倒酒。 刁世杰客气道:“哎--小亦,先给孙总倒嘛。” “刁老板,你是客人,自然应该先给你倒酒,不要客气。”孙总说。 我于是从刁世杰开始倒酒,接着是孙栋恺,然后是伍德,逆时针方向转。 倒到伍德时候,酒瓶空了。 我边去拿那瓶装纯净水的白酒瓶边喊服务员再上一瓶酒来,服务员动作很快,在我拿着装水的酒瓶走到秋彤跟前要倒酒的时候,拿着一瓶白酒进来了,我顺势接过来放在右手,然后举起左手的酒瓶给秋彤倒酒。 这会儿,伍德和刁世杰以及孙栋恺正在互相敬烟点火,曹莉正在接电话,没人注意我的动作。 我站得离秋彤很近,倒酒的时候大腿有意无意碰了下秋彤的身体,接着,秋彤放在桌下的左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膝盖部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明白秋彤知道我的安排了。 给秋彤倒完酒,我接着给曹莉倒酒,曹莉这时候正好接完了电话,看我两手拿着酒瓶倒酒,笑着:“亦克,你看,你两手左右开弓啊,这服务工作做得可真到位。” “给领导和两位老板服务,应该的。”我边说边站在曹莉的右侧举起右手给曹莉倒酒。 轮到我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我想了下,用右手的酒瓶倒了白酒,然后,我把两个酒瓶放下,坐下来。 这时,伍德看着我笑了下:“亦老弟,你不对啊--” 我的心一跳:“伍老板,怎么了?” 伍德看着我,深深地笑了下,接着用手指了指:“你看,你给我们倒地满满的,你自己的杯子不满呢。” 我一看,还真是少了一点点。 我松了口气,说:“不好意思,那我倒满。” 说着,我要去拿酒瓶。 “别了,亦克,那杯酒给我吧,我酒量不行,占个小小的便宜,二位老板多包涵哈。”孙栋恺说。 “孙总,你这么大的老总,还占这点酒的小便宜,不够意思哦。”刁世杰笑起来。 “酒量真的不如大家,能少喝点就少喝点吧。”孙栋恺笑着,“二位包涵,包涵。” 于是,我把自己没满的那杯酒给了孙栋恺,孙栋恺的酒杯给了我。 我心有余悸,幸亏刚才没倒假酒,不然,麻烦大了。 然后,孙栋恺看着伍德:“伍老板,言归正传,你刚才说的事还没进入正题呢,别卖关子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伍德笑了下:“我这个想法,倒是和秋总的工作有关系。当然,也和你这位老总有关系喽。” 伍德这么一说,我不由一怔,看看秋彤,也有些不解,曹莉则睁大眼睛更是不明就里,孙栋恺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伍德。 伍德转脸看了看秋彤,和善地笑了下,然后面对大家说:“前几日,我和法委主要负责人一起喝茶的时候……” 伍德再一次提及他和法委主要负责人一起喝茶,我觉得有点恶心,妈的,你不就是想在这里显摆你,借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吗,那负责人不就是刁世杰的姐夫吗,有什么值得反复提及有什么牛逼晃腚的! 伍德故意顿了顿,然后接着说:“这位负责人无意中说到,今后要加强基层队伍的文化建设,要多关心离退休干部的文化学习。我听到这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订阅一定数量的报纸,赠送给基层法律单位的文化室,还有法律战线的离退休老干部,也算是表达我的一点心意。我的想法一提出,得到了主要负责人的高度评价……” “好啊,这个想法好啊,伍老板可真的是红色商人。”孙栋恺听到这里,一拍巴掌,“那你一定要订我们的海州日报。” 秋彤没有表态,神情很沉静冷静。 我不由感到很意外,不明白伍德这是搞得哪门子名堂,他怎么突然想到要订报纸搞赠送了呢,是为了巴结上面还是为自己弄个好名声,还是另有其他的打算? “孙总,我们以前打交道不多,但是我能认识海州最大的传媒集团的孙总,也算是一大荣幸,正想有个什么见面礼呢,看来,也就只能是这个了。”伍德慢条斯理地说,“我想,那就先搞8000份吧,我出钱,从6月份开始,跨年度,全年的。” 8000份全年的日报,这可不是个小数!我心里一震,伍德为何出如此大手笔,这不是烧钱吗? 我看看秋彤,她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震。 “哈哈--很好,伍老板到底是大老板,做事就是大气。”孙栋恺很开心,“你这可是对我分管的工作最大的支持啊,太感谢了,我代表集团感谢你。” 曹莉显然也没有料到伍德有此一举,吃惊地看着伍德,又带着嫉妒的目光看着秋彤。 “哎,伍老板,你这不仅是给我送了一份重礼,也等于是给秋总送了一份重礼啊,这是对秋总发行工作的最大最有力的支持。”孙栋恺说着,脸看着秋彤,“秋总,你看看,今晚这酒场你来的值不?天上掉下个金元宝啊,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啊,你还不赶紧给伍老板敬杯酒,表示感谢?” 秋彤这时候神色很平静,但眼里还是带着几许疑惑,听孙栋恺这么说,端起酒杯,对着伍德:“伍老板果真是大手笔,出手不凡,非常荣幸认识伍老板,非常感谢伍老板对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工作的支持,我代表发行公司,感谢伍老板一杯酒。” 秋彤说的很沉稳,言词很慎密,不失分寸。 第二百二十一章 犀利 伍德也端起酒杯,看着秋彤,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不要客气,秋总,我们今天是初次认识,早就听说海州传媒集团有一位非常能干的美女老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伍老板过奖!” “秋总以前没有听说过我?”伍德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眼神却闪出一丝犀利。 “鄙人孤陋寡闻,结交甚少,除了业务上的朋友,极少涉猎外面的商界,一直没有听说过伍老板。惭愧,还请伍老板多包涵。”秋彤说。 伍德笑起来:“那好,很好。” 伍德似乎并不介意秋彤知道不知道他,他似乎认定秋彤知道他和李舜的关系,但是,他不说,而秋彤也不说。 对于秋彤的回答,他似乎很满意。 我再次断定,伍德不想让孙栋恺和曹莉知道他和李舜的关系,而刁世杰似乎也是这个想法。 这也正中我和秋彤的下怀。 此时的酒桌上,我和秋彤还有刁世杰能明白伍德这话的意思,孙栋恺和曹莉则蒙在鼓里。 孙栋恺这时说:“秋总,伍老板这个大生意,就由你们发行公司全面负责了,一定好落实接洽好。” 秋彤点点头:“好--” 伍德再次举起酒杯:“秋总,为了我们合作的顺利和成功,我来敬你一杯!” 两人喝了一口,伍德喝的是白酒,秋彤喝的是纯净水。 从我到目前的观察看,伍德似乎对秋彤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几分关心好的味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和李舜的友谊,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我对伍德突然晒出订报这事疑虑重重,却又不知他的真实目的何在。 我想,此刻,秋彤也不明白。 这会儿,曹莉的眼神一直盯着秋彤,我知道她的心里不舒服,风头被夺去了。 看到伍德和秋彤喝完酒,曹莉举起酒杯,冲着伍德妩媚地一笑:“伍老板,来,小妹敬你一杯酒。” 伍德笑笑,举起了酒杯。 这时刁世杰举起酒杯看着秋彤:“秋总,来,我们喝一杯酒。哎--秋总,你可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美女了,这海州传媒集团,不,这海州城,你应该是第一美女了。不知道哪个男人有福气,能做秋总的对象。” 刁世杰在装逼,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李舜是何人,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李舜和秋彤的关系,但是,他眼里流露出的羡慕嫉妒恨还是说明了他此刻内心的感受,他在嫉恨李舜。 孙栋恺听刁世杰这么一说,也不由痴痴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刁世杰,没有说话,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杯子,淡淡地说:“谢谢刁老板。” 秋彤的不卑不亢让刁世杰有些失落,端起酒杯咕嘟喝了一大口。 看到被冷落的刁世杰,孙栋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有些畅快。 我举起杯子,看着刁世杰:“来,刁老板,我敬你一杯。” 刁世杰翻翻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射出了不屑和鄙视,还有几分厌恶,但还是举起杯子,干巴巴地说:“好,亦经理,我们干一杯,这杯酒,我看啊,我喝一半,你干了怎么样?” 我说:“承蒙刁老板看得起,好,干了就干了。” 于是,我和刁世杰碰了一下杯子,刁世杰喝了一口,我直接干掉了。 这时,刁世杰阴笑着看了我一眼,搂着我的肩膀,凑近我的耳朵,压低嗓门:“老弟,你是个聪明人,只是,这聪明可不能被聪明误了啊,我们的事,还没结束呢,要想结束,我想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曹莉说话了:“哎--刁老板,你和亦经理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刁世杰哈哈一笑,放开我,笑着说:“我在向亦经理请教怎么练就了这好酒量呢。哈哈……” 我也笑着:“呵呵,刁老板,我哪里是什么好酒量啊,只是出于对刁老板的敬仰才干的,这感情深,一口闷嘛。” 伍德看着我,微笑着。 之后,大家继续喝酒,我负责倒酒。 刁世杰和孙栋恺似乎很想把秋彤灌醉,一个劲儿向秋彤劝酒,曹莉不时穿插着喝酒,话多酒多。 很快,刁世杰还有曹莉都有些醉了,讲话都有些失态,而秋彤因为我倒酒机会的掌控,喝的都是纯净水,神色泰然自若。 伍德喝了不少酒,却没有见到什么醉意,一直沉稳地坐在那里,神色平静地和大家笑谈。 孙栋恺也似乎有些醉意,眼神不时直勾勾地打量着秋彤。 到最后,酒足饭饱,大家要撤席离开,孙栋恺身体一摇一晃地站起来,看着秋彤:“秋总,坐……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 我心里一沉。 秋彤还没说话,曹莉急忙站起来过去搀扶着孙栋恺:“哎呀,孙总啊,你看你喝多了,还送什么秋总啊,我来送你回去吧。来,站稳了,慢慢走。” 曹莉倒是替秋彤解围了,孙栋恺听曹莉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眼神恋恋不舍地从秋彤身上离开,被曹莉搀扶着出去了。 我们大家一起下楼,孙栋恺先上车和曹莉离去。 我和秋彤跟伍德和刁世杰告别,刁世杰身体一晃一晃地看着秋彤,嘴里嘟嘟哝哝想说什么,却说不清楚,伍德安排服务员搀扶着刁世杰,然后他和我们礼貌告别。 我和秋彤走出了酒店,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走走吧,透透气。”秋彤说。 我和秋彤沿着马路人行道走着。 五月的夜晚,春风徐徐,马路上行人和车辆都不多,我和秋彤随意地走着。 “今晚你真有点子。”秋彤冒出一句,接着笑起来。 “你不是说要随机应变吗,我这是在贯彻你的旨意呢。”我也笑起来。 “什么叫旨意?不过,你随机应变的能力真够强的。” 听到秋彤的赞杨,我的心里喜滋滋的。 “这个伍德老板,我有些看不透,他竟然要订那么多报纸,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秋彤半天又说了一句。 “我暂时也没想透!” 秋彤看看时间:“不早了,早回去,晚了芸儿会责问你的,拦辆出租车吧。” 我们停住,我开始拦出租车。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疾驶而来,在我们跟前一个急刹车,后窗玻璃摇下,我看到了刁世杰的脸。 “秋……秋总……来,上车,上车……我送你回家。”刁世杰醉醺醺地在车里冲秋彤说着。 我这时看到刁世杰车里只有他自己,驾驶员是他的贴身保镖。 此刻,那保镖正面目表情地坐在驾驶座里。 秋彤后退一步说:“谢谢刁老板,我们这就打车走,不麻烦你了。” “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客气呢……太客气了可不好……要听话才好……乖乖地才好。”刁世杰边说边打开车门,身体歪歪斜斜地下了车,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冲秋彤走去,“哎--秋总,哥今晚一定要送你回家哈……来,上我的车。” 刁世杰色胆包天,全然不顾我在旁,张牙舞爪就冲秋彤过去,似乎他觉得我不敢对他怎么样。 秋彤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我怒从心起,妈的,今晚我又要动手了,这次动手的对象是刁世杰! 我一个欺身,挡在了刁世杰的前面,接着就要对刁世杰下手。 “不要动--”突然,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后脑勺。 我没有注意到刁世杰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经下车,正用枪口顶住我的脑袋。 我一怔,没有动。 刁世杰看了看我,狰狞一笑,忽然挥拳对着我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我身体晃了晃,硬挺住没有动,刁世杰没多大力气,我没觉得多疼。 那枪口依旧顶住我的后脑勺。 “你们要干什么?”秋彤一声惊叫,向我这边奔过来。 “不要过来,快走--”我冲秋彤喝了一声。 秋彤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走,看着我,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你个杂碎,活腻了--”刁世杰冲我骂了一句,又挥拳打了我胸口一下,接着又冲秋彤走过去,嘴里嘟囔着,“哎--秋总,别害怕啊,我只不过是想送你回家呢,哎--上哥的车吧,哥这车很高档的,别客气啊。你看,我这可是好心好意的。” 我的身形刚要一动,后脑勺那枪口更紧地顶了我一下:“识相点,这枪是带消音器的,今晚我不想开杀戒,别逼我。”说着,那保镖的另一只胳膊伸到我的前面,有力地卡住了我的脖子。 眼看刁世杰步步逼近秋彤,而秋彤却又不走开,我心急如焚,我知道秋彤上刁世杰车的后果。 我知道,我越是挣扎,那保镖会愈发将我勒得越紧,会愈发用枪口顶住我的后脑勺,从这保镖勒我脖子的力度,我知道这家伙力气不小。 我于是干脆放弃了挣扎,体内却开始暗暗运足了气力。 果然,我一放松,那家伙勒我脖子的力度也小了,枪口顶地也不是那么有力了,甚至说了一句:“老弟,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识相最好……。” 在那保镖说话的当口,我的内力运足了,突然开始发力,先是脑袋往左侧猛地一闪,避开了枪口,与此同时,右胳膊肘子狠狠地往后猛地一击,正中他的腹腔部位-- “啊--”那保镖叫了一声,勒住我脖子的左胳膊不由自主松开了,迅疾,我猛地急速回身,左手急速一把抓住了他拿枪的右手腕,用力扭转枪口往上,右手攥住他的左手腕,猛地抬起右腿膝盖,身体急速向他贴近,猛力顶向他的小腹部--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打得火热 “啊--”那保镖又是一声惨叫,腰一弯,身体向我倾斜过来,我松开他的手腕,急速往后退了2步,接着侧身抬起右脚,一个飞腿踢向他拿枪的右手小臂,正好踢中,那只枪一下子被我踢飞,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我迅速脱离了那保镖的控制。 那保镖在被我迅疾的动作出击之后,懵了一下,但是,接着就反应过来,摆出格斗的架势,没做任何停留就向我扑过来-- 我和那保镖立刻就对打了起来,从他的出手和招式,我知道,这家伙不是等闲之辈,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聚精会神和他搏斗着,我知道,要想救出秋彤,要想阻止刁世杰,首先要制服这个保镖。 我们打得热火,不分上下,我击中了他几次,他也踢中了我几次,一时不分胜负。 我打得有些焦躁,不时看看站在一边的秋彤,还要留意着刁世杰,这狗日的这会儿正呆呆地站在离秋彤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格斗。 一步留神,我的胸口又挨了他一拳,劲道不小,胸骨一阵疼痛。我忍住疼痛,接着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腹部,力气同样很大。 我和那保镖咧咧嘴,显然都到了痛处,接着又扑上来开始打斗…… 这时,刁世杰摇摇晃晃冲枪落地的地方走过去,捡起枪,嘴里骂骂咧咧冲我走过来:“我靠,打个鸟啊,浪费时间,看我一枪崩了这小子--给我闪开。” 那保镖听刁世杰这么一喊,愣了下,往后退了一步,刁世杰狞笑一声,接着走近我,举起了手里的枪-- 我这时已经打红了眼,看到他举枪,想都没想,毫不迟疑地就冲他疾奔过去。 没等他的枪举稳,我的人已经到了他跟前,三下五除二,没费什么力气,枪就到了我的手里,变戏法一般,我的枪口顶住了刁世杰的脑门-- 刁世杰想帮助保镖解决我,没想到倒是给我帮了忙。 “啊--”刁世杰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没想到我会出手这么迅速。 那保镖一看,也愣了,往后退了几步,到了自己的车门前。 “刁老板,不要动--”我用枪指着刁世杰的脑门,“我认识你,这枪可不认识你,别让我为难。” “妈的,你敢拿枪指着我脑袋--”刁世杰的脸一下子变得发青,还有些发白,又气又怕,咬牙切齿地说着,“狗日的,这是你第二次拿枪指着我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拿枪指我,你竟然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刁老板,我不想得罪你,但是,你也不要惹我,做事不要太过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逼我,我怎么敢拿枪对着你刁老板高贵的脑袋。”我说。 这时,刁世杰的保镖靠近车门不知捣鼓了一下什么,接着就慢慢向我们走过来,一只手还插在裤衩口袋里。 我用枪顶住刁世杰的头:“告诉你的兄弟,不要胡来,往后退--” “妈的,你竟然还敢命令我。”刁世杰叫着,“有种你就开枪,开枪啊,老子不怕死--” 说话间,那保镖身形忽地一闪,迅疾靠近秋彤,倏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接着就指向秋彤的胸口,然后看着我:“放开刁老板。” 我靠,原来这保镖刚才后退到车门口,从车里又摸出了一把枪,他刚才慢悠悠地往前走其实在麻痹我,不是要冲我来,而是要胁迫秋彤。 刚刚有利的局面一下子发生了变化,成了势均力敌,我控制着刁世杰,那保镖控制了秋彤。 我一下子急了,妈的,这保镖够狠的。 刁世杰得意地笑了:“妈的,听见没,放开我,不然……” 我犹豫了一下,这时刁世杰开始数数了:“我数3,数到3,你要是不放开我,那边就开枪,妈的,老子不怕死,有种你就开枪打死老子。1--2--” 我此时没有选择,在我的眼里,刁世杰的一条命抵不上秋彤的一根头发。 刁世杰刚数到2,我立刻就放开了刁世杰,将枪收了起来。 “啊哈--我谅你不敢拿老子怎么样?”刁世杰立刻神气活现起来,“把枪给我--交给我--” 我看看刁世杰,又看看那保镖,那保镖的枪口依然指着秋彤,秋彤此刻的神色带着惊惧,还带着对我深深的关切。 看到秋彤注视着我的关切目光,我的心悸动了一下,把枪交给了刁世杰。 “我靠--过来收拾他。”刁世杰骂了一句,接着用枪口指着我,冲那保镖说了一句。 那保镖接着就放开了秋彤,收起枪,冲我走来,走到我跟前,阴着脸,二话不说,抬起膝盖就冲我小腹猛地一击过来-- 这狗日的在报复我刚才的一击,我的小腹被他重重一击,顿时就一阵钻心的疼痛,差点就倒在地上。 我咬紧牙根,硬挺住,没有叫,也没有倒下。 秋彤惊叫了一声:“你们放开他,放开他,不然,我打110报警了--” 说着,秋彤就摸出了手机。 刁世杰一听,呵呵笑起来,冲着秋彤说:“秋总,别弄那没用的了,你以为我是谁啊,还报警。呵呵,好啊,你报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去了那边,咱们看谁说得清楚,看谁吃苦头。” 秋彤愣了下。 接着,刁世杰继续用枪口指着我,对保镖说:“给我往死里打,。” 保镖接着去后备箱拿出一根铁棍,冲我搂头盖脸就要砸下来-- 正在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住手--” 大家都愣住了,那保镖愣举着铁棍,愣是没打下来。 我回头一看,伍德正走过来,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两手放在口袋里。 那保镖忙放下了铁棍,刁世杰的枪却依旧指着我,边冲伍德说了声:“伍老板,你不是睡下了吗,怎么来了?” 伍德没有回答刁世杰,径直走过来,对刁世杰说:“胡闹,你这是干嘛?怎么用枪指着亦经理呢,刚才大家还喝酒交友的,怎么这会儿成了这样,胡闹!” “嘿嘿--这小子不服,找我茬,我正想教训教训他呢!”刁世杰嘿嘿笑了一声。 “这成什么体统了,不像话,大家都是朋友,怎么能动枪呢,快收起来。”伍德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气。 刁世杰不情愿地把枪交给了保镖,保镖把枪收了起来。 这时,秋彤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急切地看着我:“亦克,你受伤没有?伤到哪里了?” 我看着秋彤关切的神情,心里一阵发热,忍住疼痛,冲秋彤笑了下:“秋总,我没事。” 秋彤不放心,又查看我的伤势,这时,我看到伍德拉着刁世杰走开了几步,隐约听到伍德低低的声音:“你喝点酒就失态,怎么这么没有大局意识,别因小失大,坏了大事。” 接着,伍德走到我和秋彤跟前,笑着说:“秋总,小亦,刚才应该是误会,一场误会,秋总受惊了,小亦受委屈了。都没什么事吧?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伍德似乎是在装傻,似乎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我刚要说话,忽然两辆轿车疾驶而来,在我们面前紧急停住,接着车门打开,几个人冲了出来-- 我一看,第一辆车里冲出来的人,竟然是李舜,后面那辆车里出来的,是小二、五子、还有老秦。 仿佛是神兵天降,李舜竟然突然出现了。 我不知道李舜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几个人瞬间就冲到了我们跟前,李舜风风火火的在我们跟前站住,冲着伍德点了下头,然后就瞪着刁世杰,大喝一声:“怎么回事,刁世杰,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舜说话间,五子和小六还有老秦已经成包围态势,把刁世杰和那保镖围了起来,拉开了架势,似乎只等李舜一声令下,随时就要出手。 我知道,要是真打,刁世杰等于是个废人,那保镖,我收拾他需要费劲,而老秦收拾他,应该是易如反掌,根本就不需要五子和小六出手。 刁世杰一见到李舜,脸色一下子变了,有些发呆,他似乎做梦也没想到一直远在明州的李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只顾发呆,竟然忘了回答李舜的喝问。 这时,伍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李舜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似乎他早就知道李舜会出现,似乎这一切都是他导演安排的好戏。 伍德先说话了:“今晚我喝了点酒,没睡好,出来散步,刚到这里,正巧就遇到他们在一起,呵呵,好像是发生了一点误会。刁老板,李老板在问候你呢,怎么不说话?” 伍德这么一说话,刁世杰顿时醒悟了过来,看着李舜,迅速恢复了常态,笑着说:“哟--这不是李老板吗,你不是一直在明州忙乎的吗,什么时候回的明州啊,哎--你看你,回来也不和兄弟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啊。” 李舜看着刁世杰:“刁世杰,妈的,老子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着给你汇报,你少给老子弄这些西洋景,先回答老子的问题!” 刁世杰看了看伍德,两手一摊,似乎有些委屈和无奈:“你看,李老板这脾气,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骂我,这可不大好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倒打一耙 伍德走到李舜跟前,伸手按了按李舜的肩膀:“你这臭脾气怎么就是改不了呢,什么事也不问问清楚就冲刁老板开火,这可不大好啊,我可是衷心希望你们俩能和睦相处,能做好兄弟,为了你们,我可是费尽了心思啊。” 伍德说着,冲李舜使了个眼色。 伍德背对刁世杰,刁世杰看不到,我却看到了。 李舜似乎被伍德的按肩膀和眼色以及说的话提示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点了点头:“那好,刁世杰,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给我解释下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这就对了嘛,不要发火,有话好好说嘛。”刁世杰笑着说,“李老板,我可是好人啊,和你一样的好人,我们现在是兄弟,我对你,现在一直怀着一颗赤诚和热忱的心。 今晚的事呢,其实很简单,我吃过饭坐车经过这里,正好看到这二位,也就是你以前的部下小亦和你的女朋友,要说看见也没什么,但是不巧,我正好看见这个小亦啊,正在对你女朋友动手动脚欲行不轨。” “你胡扯八道--”秋彤叫起来,脸色发白。 “哎--你看,你要说这话我就没法继续往下说了,我这么一说,秋总都不同意了,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是那小子单方面动手动脚,难道是你们二人互相主动的?”刁世杰无耻地说着,“那我这好人可就做得没意思了,我这是坏了两个人的好事啊。” “你--你无耻!”秋彤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你住嘴--”李舜这时眨了眨眼睛,突然冲秋彤喝道,“不准你说话,我要听刁老板说完。” 刁世杰得意地又笑了下:“我当时没有多想,认定是小亦是在欺负你女朋友,就停下车要制止,没想到亦克胆子不小,不但不听我的,还对我出手,我又不会武功,怎么打得过他啊,幸亏我的司机在旁,才没有被他打伤。正闹着呢,伍老板正好过来了……” 伍德这时做恍然大悟状看着刁世杰:“啊,是这么回事?这不可能吧,哎,真的不敢想啊。” 我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脑子里琢磨着今晚事情的经过,琢磨着伍德的每一句话和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 秋彤看着我,也不说话了,但是脸上充满了担忧和惊惧。 李舜这时看着地面不说话,脸色阴沉着,一会儿抬起头慢慢向我走来。 李舜背对着伍德和刁世杰向我走来的,边走李舜突然冲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敏锐地捕捉住了李舜这一瞬的眼神,脑子迅速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舜。 走到我跟前,李舜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向我的下巴踢过来-- “啊--”我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就在李舜的脚刚要接触到我的瞬间,我应声倒地。 “混蛋,竟然敢对我的女人做这样的事,我非打死你不可!”李舜咆哮着对我大吼。 秋彤惊叫一声,扑过来,弯腰拉住我的胳膊:“亦克--” “李老板,你听我解释,不是这么回事,不是的。”我做语无伦次状地躺在地上,痛苦地抱着下巴,“你听我解释,我和秋总是在散步,正在散步……” “住嘴--解释个屁!把他给我拉到车上去,回去我要好好教训他!”李舜大吼。 老秦立刻过来,将我一把拉起,将胳膊反别到背后,接着就往车上推。 我顺从地配合着老秦。 “李舜,你混蛋--你到底听谁的?”秋彤这时站起来,冲着李舜骂了起来,她似乎真的以为李舜把我踢伤了。 “你--你要气死我,把她也给我拉到车里去,还狡辩,回去再给你算账。”李舜大吼一声,手一指,五子和小六忙过来把秋彤往车里拉,秋彤也到了车里。 我们上的都是第一辆车,都在后座。 上了车,车门关上,秋彤忙看着我:“亦克,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我咧嘴冲秋彤一笑:“没事的,李老板没踢到我。” “这个混蛋,这个糊涂虫,别人几句话,他就犯浑!”秋彤气得浑身发抖。 “秋总,别说话,看着外面。”我边看着外面边对秋彤说。 秋彤不说话了,和我一起看着外面。 此时,李舜和刁世杰以及伍德正说着什么,一会儿,李舜和刁世杰握了握手,然后刁世杰上车径直离去,伍德又和李舜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往回走去。 然后,李舜直奔车而来,上了车副驾驶位置,对驾驶员说:“开车,先送秋彤回家。” “李舜,你个糊涂蛋,那刁世杰在胡扯八道,你怎么就相信他!”秋彤又叫起来。 “住嘴,你懂什么,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不懂的。”李舜头也不回地说,口气缓和了许多。 “你--”秋彤一下子被噎住了。 李舜这时回过头来:“亦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舜听完,半天没有做声,鼻孔里只喘粗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今晚,我差点上了当,幸亏伍老板提醒了我。”一会儿,李舜闷声说。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李舜到底有没有上当,不知道伍德的提醒到底是让李舜上了当还是没上当。 “刚才,你配合得很好,恰如其分。”李舜又说。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和李舜,一时似乎懵了。 我没做声。 “你俩刚才在演戏?”秋彤说。 “我没那么傻,我知道当时该怎么做。”李舜哼笑了一声,“刁世杰,哼,走着瞧。” “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秋彤又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李舜看着秋彤,半天没说话。 我看着李舜的眼睛,一刹那,我看到,李舜的眼里闪出深深的关切,转瞬即逝。 “秋彤,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李舜冷冷地说了一句。 秋彤瞪着李舜,没有说话。 这时,秋彤家到了,李舜接着说:“回家吧,好好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秋彤看了看李舜:“你要把亦克拉到那里去?” “送他回家!”李舜回过头不再看秋彤。 秋彤看着我:“亦克,今晚你受苦了,谢谢你!” “我没事的,秋总回家吧!”我做轻松状笑着。 秋彤咬了咬嘴唇,然后发出一声叹息,下车走了。 “走,送亦克回家!”李舜说。 车子继续前行,我回过头,看到五子小六老秦的车跟在后面。 “今晚,你做的很好。”李舜说了一句。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职责!”我说。 “对,这是你的职责。妈的,刁世杰狗日的,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看他真的是活腻了。此仇不报,我李舜就不在道上混了。今晚幸亏将军暗示提醒我,我暂且假装信了他,麻痹他一下。等着吧,我非和他决一死战不可。” “李老板,将军他--” “他怎么了?” “他也未必就能全信。” “狗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少胡说八道--”李舜回过头,不悦地看着我,“将军和我之间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我对将军的信任,是不可动摇的。这个世界上,我可以怀疑任何人,却唯独不会怀疑他,我和将军是共患难过来的,一起在日本生死打拼出来的,我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别看将军在我和刁世杰之间装作谁也不偏袒的样子,其实,将军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要说了,再说别怪我翻脸了!”李舜脸一拉,很不高兴。 我于是闭口不说了。 “不过,今晚那个匿名电话是谁打的呢?妈的,我刚回到海州,他怎么就知道的呢。”李舜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心里思忖着,没有说话。 很快,我到了,下车,李舜他们径直离去,不知去了哪里。 回到家,芸儿已经睡了,我简单洗了洗,悄悄上床躺下,这时,才感到浑身疼痛,肌肉疼,骨头倒没事。 我睡不着,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 一会儿,我又想起了四哥,想起了刁世杰,想起了伍德。 隐隐约约,我似乎觉得这一切后面,都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在有计划有步骤地安排着这一切。 是谁在操纵这一切呢?这么操作,究竟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我绞尽脑汁想着,注意力渐渐集中到了伍德身上,难道是他?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半夜,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第二天,我没有见到李舜,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来海州是干嘛的。 在公司的走廊里,秋彤见到了我,关心地过问我的身体,得知我没事,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一会儿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虑。 我知道秋彤为什么如此忧虑,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昨晚真的接着就回去了?”秋彤半晌看着我说。 “嗯,是的!”我点点头。 秋彤点了点头,接着说:“亦克,我真的想和你说,你是个好人,真的,昨晚,你又一次救了我,为了我,你受的苦太多了。” 秋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感动,还有深深的关切。 看着秋彤的眼神,听着秋彤的话语,我的心里一颤,脱口而出:“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这话很唐突,走了嘴,忙住了口,紧张地看着秋彤,心跳加速。 第二百二十四章 颤抖 秋彤的身体一颤,脸唰就红了,神情很不自然,有些局促,有些紧张,呼吸似乎都有些不成溜,眼睛看着地面,半天,说了句:“谢谢你……” 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急促,嗓音很低,很低。 我不知道秋彤的这两个“谢谢”里到底包含了怎样的内容。 迄今为止,我在现实里情不自禁向秋彤表白过两次,一次是“你却只有一个”,这次是“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一次比一次直白。 我不知道秋彤会怎么理解我的话,会怎么看待我,也不知道这话会对秋彤的内心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秋彤紧紧抿着嘴唇,匆匆走了。 我独自站在那里,看着秋彤离去的背影,心砰砰跳了很久。 到了办公室,曹滕正拿着打印好的一份完档在那里看着,见我进来,笑笑:“亦兄,关于DM和广告夹页的那个方案我做出初稿了,你来帮我把把关吧。” 说着,曹滕站起来走过来,把方案递给我,我忙说:“曹兄,把关万万不敢当,我拜读还差不多。你做的方案,准行,我不需要看!” 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接过来方案,我想看看曹滕的能量。 “呵呵,亦兄客气了言过了,这方案领导是安排我们一起来做的,理应你过目看看。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我们再一起琢磨。” 我于是不再客气,开始坐下来看曹滕的方案。 我看的很认真很仔细,看罢,我心里暗吃一惊。 曹滕这方案做的太完美了。 我看完一遍,不由又认认真真看了第二遍,边看边琢磨着曹滕的思路,暗暗赞叹曹滕的能力提高之快,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之强,脑瓜子之聪明。 “曹兄,佩服,这方案做的太棒了,我看了两遍,受益匪浅!”我看完后,由衷地对曹滕说,“这方案已经很完备了,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再修改的了。” “谢谢亦兄的夸奖。”曹滕自得地笑了,接着又谦虚了一句,“我这方案里面可是吸取了亦兄的不少东西,我还是要多向亦兄学习的。” 正说着,苏安邦进来了,我把方案递给曹滕,然后曹滕把方案给了苏安邦:“苏总,方案出来了,我做的,然后亦经理看了下。” 苏安邦接过去看了看我,又看看曹滕,笑着说:“速度不慢啊,我这就给秋总送过去。” 当天下午,秋彤召集公司人员开会,参加会议的有赵达剑、苏安邦、我和曹滕,还有公司分拣、财务、车队等部门的负责人。 会议开始后,秋彤直接发言:“今天这个会,主要内容是部署公司广告夹页业务的开展,综合业务部的两位经理联合拿出了实施操作方案,我和赵总、苏总讨论审阅了,同时给孙总进行了汇报,孙总给予了充分肯定,决定开始落实。” 赵达剑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仰脸看着天花板。 “方案分为两大块,一个是DM业务,一个是广告夹页业务……”秋彤继续说。 这时,赵达剑插了一句:“我看,这是浪费人力物力浪费资源,会影响主业的发展,到时候报纸征订完不成,报纸投递干不好,一切都白搭。” 与会者都不做声。 我正想开口帮辩驳赵达剑,曹滕突然开口了:“赵总,我认为公司关于开展DM业务的决策是正确的,无论从集团利益还是从增加公司的收入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而且,秋总也说了,这是符合集团关于经营工作的有关精神的,是符合市场规律的,既然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曹滕的突然发言,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秋彤的意料,还出乎赵达剑的意料。 刚才赵达剑和秋彤辩论的时候,大家都不好说话,避免站错队引起嫌疑,现在曹滕这么一说,与会的大家纷纷都符合着赞同,一下子把赵达剑孤立了。 赵达剑一下子没了劲头,狠狠瞪了曹滕一眼。 我一时猜不透曹滕此时突然说这番话的用意,坐在那里没有发言。 这时苏安邦说话了:“好了,大家先不要说了,听秋总继续部署工作。” 大家安静下来,秋彤微笑了一下,看着赵达剑:“赵总,关于这事,我们会后可以继续单独交流,但是,今天我们的经理办公会已经通过了这个方案,那今天的工作部署还是要继续进行。” 赵达剑面无表情,不说话,秋彤继续部署工作。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刚下楼要开车走,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地下皇者的。 “老弟,怎么搞的,昨晚你又惹刁老板不高兴了?”黄者在电话里上来就说,“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好心好意想缓和你和他的关系,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给你一个良机,让他放你一马,没想到昨晚又和他过不去,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枪指着他,你可是第二次这样了。” “我不想得罪他,没办法,被逼的!”我淡淡说了句。 黄者说:“老弟啊,别这么说话,谁能逼你呢?我看,你还是抓紧去找那个人吧,找到了,将军会出面摆平你和刁世杰之间的事情的。你要好好抓紧啊,不要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好意。 兄弟,将军之所以要这么帮你,一来是看在李老板的面子上,二来呢,将军是个看重人才的人,他不忍心看着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毁在和刁老板的恩怨里,你是个明白人,心里一定要有数。” “谢谢你,谢谢将军。我现在正到处打听你让我找的那个人的下落呢,我也不想得罪刁老板的。” “呵呵,那就好,对了,我再提醒你一下,这人功夫不弱,手脚很厉害,你一旦发现了,要格外小心,要是你没把握控制住他,就抓紧和我联系。”黄者说。 我猜他们之所以让我找四哥,可能也是出于对四哥功夫的忌惮,想借助我来擒住四哥。或者,他们是想让我和四哥两虎相斗,然后必有一伤,接着他们自然就可以轻松收拾另一个。 我根本就不会相信黄者说的那些屁话,老子没那么傻。 不过,我在黄者和将军面前还是需要装傻的。 我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老兄,昨晚带着美女出去,干嘛去了?” 黄者呵呵笑了:“我是单身汉,找女朋友不犯法吧?昨晚我带小亲茹出去吃饭唱歌蹦迪了。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家了,是不是?” 我说:“你真的喜欢她吗?” “是啊,活泼可爱清纯的小姑娘,心地还很善良,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黄者说。 “那她喜欢你吗?” “虽然我长得不咋地,但是,你老兄我怎么也是经过风雨的人了,也算是成熟男吧,这成熟的女人,不正是少女的杀手吗?老弟,我知道你和小亲茹很熟悉,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你放心,我做事是有分寸的。我虽然做过很多坏事,但是,很多时候是没办法,不做不行。可是,我这个人还是有做人的基本良心,我不会做对不住小亲茹的事情,我是要好好对待她的。” 我对黄者的话半信半疑,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我上次和小亲茹交谈时,她似乎就对黄者比较有好感。 看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外人是不好干涉的。 我这时还有个最大的担忧,那就是一旦黄者和小亲茹关系一天天亲密起来,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那么,黄者很快就能轻而易举从小亲茹口里套出关于我以前的事情来,主要是我以前的老板身份。 我虽然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和黄者打完电话,我刚要上车,又来了电话,这回是老秦打来的。 “老秦,你们还在海州吗?”我问老秦。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话,却说:“老弟,你在海州的担子可不轻啊,要注意自身的安危,时刻注意。” 我想老秦说的担子应该指的是保护秋彤这事。 看来老秦似乎不想告诉我他们目前的所在,我也就不问了,说:“好的,我会注意的。” “我们是一个团体在一起,而你,现在是单枪匹马,孤立无援。老弟,随时注意保持联系,有事直接找我。” 我很感激老秦的仗义:“好的!” 这时我又想起了段翔龙的事情,就问老秦:“段翔龙现在什么情况?” “他……”老秦的声音停顿了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我知道老秦或许有难言之隐,就说:“老秦,你不必告诉我了,算我多嘴。” “老弟,你想多了。”老秦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好吧,我告诉你。段翔龙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不但没事,还成了李老板的座上客。” “啊--”我愣了。 我虽然不希望李舜把段翔龙整死,但是,我却做梦也没想到段翔龙会成为李舜的座上客,我以为李舜会狠狠敲段翔龙一笔的,至少把损失的钱要回来。 “很出乎意料吧!”老秦说。 “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但出乎你的依靠,也同样出乎我的意料,出乎所有知情人的意料。但是,接着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了李老板的心思,我知道了李老板的打算,李老板这一手确实是高啊,我都不得不佩服李老板高屋建瓴的发展目光。” “到底是怎么了?”我心里好奇。 第二百二十五章 痛杀 老秦说:“李老板之所以放过段翔龙,是有深远的考虑的,他那晚和段翔龙谈了很久,之后客客气气把段翔龙放了回去,接着,第二天,段翔龙接着又来了,当然,这回他是正儿八经凭运气玩,没有任何猫腻。 但这次段翔龙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了2个和他家底差不多的老板。接下来的几天,段翔龙陆陆续续带了总共6个大老板来这里玩。这些人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成为了场子的常客,大把大把往里扔钱。 而李老板吩咐了,对段翔龙不要痛杀,点到为止就可以,对他带来的那几个老板,手下毫不留情,该杀的杀,该宰的宰。不出几天,场子从段翔龙身上损失的钱就全部找回来了,不止如此,还开始从这几个老板身上狠赚了。 老板又吩咐了,下一步不让段翔龙输钱了,但是也不能大赢,而且隔段时间还根据他带来的几个老板输钱的情况,按比例给段翔龙一部分提成。这回,老弟,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李舜之所以要放过段翔龙,不是只盯住了那部分钱,而是要利用段翔龙的关系,挖掘他的社会资源,让他往场子里带老板,利用他来给场子赚钱。 段翔龙既然做生意,认识的老板自然就多,老板里面喜欢玩钱的人很多,他往这里给李舜带人。在李舜眼里,哪里带的是人,而是大把的钞票,免掉了段翔龙的那部分钱,赚到了更多的钱,这笔帐自然是划算的。 换句话说,段翔龙等于成了李舜的中间人,通过介绍客户来避免了自己的灾祸,还赚到了钱,只不过他坑害的是自己的朋友而已。 我终于明白了李舜在段翔龙这事上的完整思路,不由对李舜有了深深的敬佩,手段确实高明,我是绝对想不出来。 同时,我也感到了李舜做事的狠辣,段翔龙带来的这几位老板,最后的结局必将是倾家荡产。 老秦继续说:“现在,段翔龙是李老板的招财神啊,拉来的老板越多,李老板给他抽的水越多。那天我偶尔听见段翔龙在李老板面前夸口,说他再往这里拉10个8个大老板不成问题。李老板听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如果段翔龙要是能发展到长期稳定的30个大客户,他就给段翔龙这场子20%的股份。”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觉得有些可怕,段翔龙可怕,李舜也可怕。 我这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段翔龙没发觉我和场子的事情吧?” 老秦说:“这个……从目前来说,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李老板虽然对段翔龙很热情好客,但是背地里一直盯住我对他要严加监控,随时都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毕竟这家伙是搞过鬼的,李老板对他也不是很信任,担心他再故伎重演。我这几天不在明州,也专门安排了得力的人盯着,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他似乎应该是没有觉察到你和场子的关系。” 我松了口气。 老秦在话里有意无意给我透漏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李舜和他们这一行暂时不会回明州,可能要在海州呆上几天。 当然,李舜这次回来干嘛,我不能再问老秦了,即使问,老秦也未必知道。 “现在是不知道,不过,以后会不会知道,我也不敢打包票。”老秦接着说,“那天,我偶尔听到段翔龙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李老板,说我们这里是怎么查到他搞的猫腻的。” 我一听心提起来:“李老板怎么说的?” “李老板打了个哈哈,说我这里有位高人啊,你那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我告诉你,他降龙捉怪的本事大着呢。接着段翔龙说想拜见那位高人,李舜搪塞了几句,说高人现在不在明州,场子没事的时候不会出现,一旦有事,就会出现捉鬼。接着,李老板就不提这事,段翔龙转悠了半天眼珠子,也不说话了。” 我的心稍微放下了,却隐隐觉得很不踏实。 “段翔龙这人,看起来貌似简单,却是再也是不可小视之人。”老秦说,“我看,目前他表面上做顺从配合状,心里怎么想的,难说。” “老秦,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我担心李老板会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呵呵,老弟,你也不要多虑,李老板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一物降一物,就看谁能降地住谁,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呢,我倒是担心海州这边,担心你老弟。刁世杰对你的怨恨似乎很强烈,江湖上的人都有两面,正大光明、仗义疏财和阴险狡诈、无恶不作,刁世杰是通吃之人。 随着李老板父母职务的调整,李老板现在在海州的势头有些减弱,加上人马南下,在海州和刁世杰对抗的力量失去了平衡,目前最有力楔在海州的钉子就是你了。而你还得承担着保护秋总、保护你的女朋友,保护好自己的责任,担子很重,压力很大,风险不小,出行处事要格外小心。 在海州,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是斗不过刁世杰的,既然暂时斗不过,那么,就要学地聪明点,学会避其锋芒,学会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祸。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有忍辱负重的气度和气魄,就像我在金三角丛林的那些岁月,不也是过来了。”老秦语重心长地说。 我听着老秦的话,不由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开车出门,刚出了大门,正好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路边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车窗开了一半,开车的戴着墨镜,不是别人,正是我久违的张晓天。 我开车在张晓天跟前停下,没有下车,摇下窗户:“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晓天摘下墨镜,看着我:“怎么,我来这里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笑了下:“可以不汇报!” “那就是了!”张晓天讥笑的看了我一眼,“嗨--鸟枪换炮了啊,混上专车了,牛叉哦,这车好高档啊。” 我笑了笑,接着对张晓天说:“我警告你,不准招惹元朵。” 张晓天收起了笑容:“亦克,我警告你,不要招惹我,你自己一屁股屎还擦不干净,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还管我?我告诉你,你跟刁老板手下几个兄弟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小子仗着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愣头愣脑招惹他们,我看,你是不想过安稳日子了。” 我笑了下:“我屁股上的屎我自己会擦,我倒是劝你,做人做事有点良心,你他妈的当初丧尽天良害了元朵,现在又不要脸来找元朵,你怎么脸皮就这么厚呢?” 张晓天脸色一怒:“你骂谁?我就是来找元朵,管你狗屁事?” “我他妈的骂的就是你,不光骂你,我还想揍你!”说着,我下了车,恨得牙根痒痒,真想立刻就把张晓天一把揪出来狠揍一顿。 张晓天看我下了车,神色有些紧张,他似乎觉得我真的要揍他了。 正在这时,元朵从公司里走了出来。 张晓天一看元朵,不理我了,下车冲着元朵就喊:“哎--元朵,我来接你下班了,今晚请你去吃海鲜。” 张晓天这么一喊,元朵看到了我们,她原本似乎是打算要穿过马路去坐公交车回家的,看到我们,径直走过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元朵冷冷地看着张晓天。 “我是专门来接你的,好久不见你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刚回来,这不就赶紧来接你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张晓天陪着笑脸看着元朵。 元朵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为什么在这里,接着又看了一眼张晓天,淡淡地说:“谢谢,不用!以后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请你自重。” “哎--我哪里是纠缠你啊,我是关心你,我……”张晓天还没有表白完,元朵径直就打开我的车后座,上了车,然后对我说,“大哥,我们走--” 我直接上车,开车离去,离去的一刹那,我看到张晓天的脸色很难看,眼里发出嫉恨和愤怒的目光。 我开车带着元朵离去,元朵半天说了一句:“大哥,你不要搭理他。” “这狗日的,我刚才想揍他的!”我边开车边说。 “揍他会脏了你的手,我不想你的手被弄脏。答应我,不要再搭理他,行吗?” “他不招惹你,我不会揍他的,没那闲工夫!” 元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去哪里?”我说。 “你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 “你是要先去接芸儿姐回家吧?”元朵说了一句,接着说,“那你先去吧,我直接坐公交回去!” 我担心张晓天会跟上来纠缠元朵,就说:“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那你会耽误了接芸儿姐的!不要了。” “不耽误,不要啰嗦了。” 元朵沉默了下,接着说:“那这样吧,我们一起,先去接芸儿姐,然后一起走不就得了,正好我回家的路和你们顺路。” 我听芸儿说的有理,就开车直奔海枫公司而去。 到了海枫办事处楼下,刚停下车,正好芸儿下楼,看见我的车,芸儿笑吟吟地走过来。走到跟前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坐在后座的元朵,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干涩 我正要和芸儿说话,元朵这时却打开车门下了车,笑着对芸儿说:“芸儿姐,你下班了。” “额……”芸儿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 “呵呵,你上车吧,你们走吧,我要上去了。”元朵说了一句。 我登时有些意外,接着就明白过来,元朵一定是看到了芸儿难看的脸色,明白芸儿似乎为什么不高兴,她于是就急中生智,下车上楼,好像是她搭我的顺风车来找海枫的。 芸儿一听元朵这话,脸色登时就缓和了:“元朵,你是来……” “我是来找海枫哥的,下班的时候亦大哥开车来接你,我就搭了顺风车。”元朵干涩地说了一句。 “呵呵,好啊,海枫正在办公室里加班,见了你,会很高兴的,去吧,去吧。”芸儿热情地拉了拉元朵的手。 元朵笑了下,然后就上楼去了。 我知道,海枫这次和元朵的见面,纯属巧合,是被芸儿逼出来的。海枫一直在追元朵,见到元朵主动来了,还不高兴坏了,从某种意义上,他似乎要感谢芸儿。然而,这感谢实在是来得很尴尬痛苦和别扭。 看着元朵进了楼门,芸儿上了我的车,我们直接往回走。 “小克,昨晚几点回来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芸儿随意地问了我一句。 “昨晚啊,我也不知道几点回来的,大概有11点了吧。我回来的时候,你都睡得呼呼的。” “和客户喝酒就喝了这么久啊,喝多了没有?”芸儿又说。 “没有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一般人是灌不醉我。” “昨晚打架是输了还是赢了?”芸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忙说:“什么打架啊,你说的是什么啊?” “少给我装傻,我问你,回答我!”芸儿转过脸盯住我。 “这……你……你凭什么说我打架了?”我吞吞吐吐地说。 “就凭你今天早上换下来的衣服,我一看那衣服就知道你昨晚又和人打架了,只是我早上没做声而已。”芸儿盯住我,“小克,我告诉你,有些事,我不说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搭理,但是,不准给我撒谎。” “喔……”我开着车,心里有些沮丧。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喝点酒就惹事,还和人打架,你当你还是那些胡子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芸儿开始数落我,“你有打架这本事,有打架这精力,去挣钱啊,耗费在打架上算什么。” 我默不作声,听着芸儿的唠叨。 芸儿说了半天,看我一直不做声,气慢慢消了,问我:“昨晚赢了输了?” “没输。”我说。 “吃亏了吗?” “没--” “受伤了吗?” “没。”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我就知道你打架不会吃亏的。”芸儿说着,忍不住笑了下。 我也呵呵笑了起来。 “不准笑--”芸儿接着又板起脸,“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喝酒回来这么晚,酒后不准滋事,更不准和人家打架,这北方的社会治安本来就乱,大街上混混很多,不比明州长三角一带的社会秩序好,你不要惹事,听见了没?” 我答应着。 “我们在这里举目无亲,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叫我心里怎么放得下?”芸儿说,“我现在不图别的,就图我们能安安稳稳发财赚钱,我们不招惹任何人,就是别人招惹了你,能忍地要忍,不要让我提心吊胆,知道吗?” 我继续答应着。 芸儿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楚和委屈。 听着芸儿的叹息,我心里突然很难受,觉得对不住芸儿。 当夜无话,第二天,在公司里,按照秋彤的部署,各有关部门紧锣密鼓都开展起了广告夹页业务的筹备和落实工作,我和曹滕分别召开了各自的人员会议,进行了简短的动员和培训,以及相关事宜的安排。 可是,一整天,我唯独没有看到赵达剑召集各发行站站长部署这件事。 广告夹页业务要说开展,其实很快的,不需要多大的过程,赵达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有些担心。 第二天,我依然没有看到赵达剑有任何动静,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这连续两天都没在公司里见到赵达剑,这家伙干嘛去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不光赵达剑没动静,而秋彤似乎也显得很沉得住气,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似乎她很尊重分管副总,不会去干涉赵达剑的分管领域。 下午快下班时,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走进了秋彤的办公室。 秋彤正托着腮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见到我走进来,秋彤怔了一下,迅速回过神来,不知为何,脸色却突然有些微红。 我不知道秋彤在寻思什么,不过她的脸一红,我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说的那句话:“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我的心不由就加速跳动了一下。 秋彤很快恢复常态,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看着我,笑了下:“亦克,你来了。” 我坐下,看着秋彤:“秋总,广告夹页的各项工作都部署完了,正在紧锣密鼓落实中。” 秋彤点点头,接着又笑了:“亦克,我不是说过,只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么客气称呼职务,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我咧了咧嘴:“这……” “这什么?” “这……我不习惯,叫不出口。” “开了口就习惯了。”秋彤笑起来,接着说,“哎--我现在发现,我这个上司,在你面前似乎名不符其实。其实呢,我觉得你比我能耐大,你一口一个秋总,我实在是有些不敢当啊。再说,我现在把你当好朋友,一叫职务,好像觉得生分了。” “秋总,你言重了,我哪里比的上你。” “看,又开始了。”秋彤含笑看着我。 我无声地笑了,心中有点异样的感觉,我鼓了鼓勇气:“秋彤--” “哎--”秋彤甜甜地答应了一句,笑着,“这不就行了,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秋姐也是不错滴。” 我忍不住笑了:“那……还是叫秋彤吧。” 其实我心里很想叫她“阿彤”,当然我现在是无论如何不敢叫的。 “不过,在同事们面前,还是要板板正正叫俺秋总哦。”秋彤故作一般正经的样子说。 “嗯哪。”我点点头。 “看你平时一副玩世不恭或者装傻或者桀骜不驯的样子,现在倒是很听话了。”秋彤微笑着看着我,“小伙子,到俺这里来,有什么指示呢?” 似乎秋彤此刻很开心。 我说:“哪里什么指示,我是来你这里想说件事。” “什么事呢?”秋彤看着我。 “就是赵总那边,这都过去两天了,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呢?可别耽误了大事。” “你是为这事来找我的。”秋彤沉吟了一下,“赵总这两天一直没在公司里,估计是到各站去部署了吧。” “一个站一个站的跑,岂不是自讨苦吃,哪里比得上开一个站长会集中部署。” 秋彤笑了下,想说什么,接着又闭了嘴,沉吟了下,打开座机免提,拨打了几个号码,接着就通了。 “嗯……”电话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这是赵达剑的声音。 “你好赵总,我是秋彤!” “知道,什么事?”赵达剑漫不经心的声音。 “是关于那广告夹页业务的事情,我想知道各发行站部署地怎么样了?”秋彤平静地对着话机说。 “怎么?对我不信任,检查我的工作?”赵达剑不满的声音。 “你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理解为我在询问!”秋彤不轻不重地说。 “既然我分管这一块,我怎么干,不用你操心,你才做发行多久,我干发行的零头都比你多,这一行,我比你懂,不用你对我指手划脚的。”赵达剑不耐烦地说。 “呵呵,赵总是老发行,我当然知道,比我的资历资格老,我更是了解,不过,身在其位,我需要了解工作的进展情况,这也是必须的。”秋彤微笑着,一点都不动气。 “我正在各个站转悠呢,检查督促各站的工作,我想,你不用操这么多心。既然我是分管老总,工作怎么做,心里自然有数!”赵达剑说。 “那就好,对不起,打扰了。”秋彤说。 “哼,闲扯淡,瞎折腾。”赵达剑说着挂了电话。 赵达剑似乎对秋彤部署的公司新业务很不满。 打完电话,秋彤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对我说:“你都听见了吧?” 我点点头:“其实我知道赵总下去,站上都要好酒好菜招待,他到各个县区站,经常会喝醉。” “我也知道。”秋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各站的经费本来就不足,我早就多次说过,公司的人到站上公干,不要让站上破费,都是自己家人,吃个便餐就是,但他从来都不听。” “赵总这样做,会带坏了公司的风气。此风当刹--” “呵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秋彤笑笑,“老资格老资历所谓的元老总是很难搞的,赵总这人贪杯好酒,酒后经常失言出洋相,集团高层都是知道的,但是,看在他多年老发行的份上,没人和他计较。” “那就一直这样下去,会耽误了公司的工作!”我说。 “自然不会这样下去,不过……”说到这里,秋彤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不说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装傻的功夫 我看着秋彤:“你眼珠子在滴溜溜转。” “噗--”秋彤笑起来,“眼珠子要是不转,那不就完了。” 我笑起来“秋……桐,你心里有打算了是不是?” “不告诉你!”秋彤狡猾地笑着。 我傻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其实你这家伙最狡猾了,一傻笑,我就知道你在盘算事儿。装傻的功夫,我看你是第一流。” “嘿嘿。”我被秋彤说穿了,又笑着。 “亦克,我给你说个事,你注意掌控着,这第一单广告夹页业务,接单后你先告诉我,不要急着操作。”一会儿,秋彤说,“我估计曹滕那边真正开始接单要有几天,你这边可能要快一些,先别急着做。” “为什么?”我说。 “老弟,别这么好奇,听姐姐我的话就是。行不?”秋彤说。 秋彤在我面前自称姐姐,我觉得好奇妙,心里一乐,立马点头:“行,我什么都听你的!” 秋彤抿嘴笑了:“那就好。好了,经营委下午要开例会,我要去汇报下这广告夹页业务的开展情况,这就要过去了。” 我于是站起来告辞,刚要出去,手机响了,芸儿打来的,说是今晚和海枫有个单位的酒场要参加,晚回家,让我不要去接她了,我答应着接完了电话,然后向秋彤点点头要出去。 “亦克,等下--”秋彤又叫住了我,“芸儿妹妹晚上有招待,那你晚上怎么吃饭?” “随便哪里吃都可以!”我说。 秋彤沉吟了下:“我今晚想请你吃顿饭。” “哦……”我看着秋彤,秋彤的神色似乎很严肃庄重。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秋彤顿了顿,似乎再次下了决心,“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还有,我想和你说说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我心里一震,秋彤今晚请我吃饭,会说些什么内容的话,会和我说些关于她的什么事情呢? 我真实地感觉到,现实里,我和秋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秋彤要主动告诉我她的事情了。 我带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秋彤的晚餐之约。 我隐隐感觉到,此次晚餐,非比往常。 正独自在办公室里无聊地胡思乱想着,突然风风火火进了一个美女,带着靓丽的风景和扑鼻的气息,是小猪。 很久没见小猪了,她怎么来了? “小猪,稀客啊!”我说。 “嗨--老弟,你好啊,很久不见,你还是这副老弟样啊,哈哈……”小猪笑着坐在我对面,“阿彤姐呢?” “阿彤开会去了!”我说。 “吖--阿彤也是你叫的?你得老老实实叫秋总,没大没小的。”小猪嘻嘻哈哈和我开着玩笑,“怪不得我打她电话关机呢,原来开会去了。” “你不好好读你的研究生,找她干嘛啊?集团开会都是要关手机的。” “我想她了啊,想晚上找她蹭饭吃呢,嘿嘿……”小猪冲我做了个鬼脸,“好久没宰她一顿了,我心里这不是惦念着吗?” 小猪想晚上叫着秋彤一起去吃饭,那怎么行,秋彤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的,小猪一来,多了一个人,我们俩怎么交心谈话啊,那今晚的安排岂不是要泡汤,我琢磨了下,对小猪说:“我看,你今晚是不行了。” “咋的了?为什么不行了?” “我听说秋总今天的会很重要,内容很多,要开到晚上,晚上会上安排了便饭,饭后接着开!”我一般正经地说。 “是这样啊,扫兴!”小猪满脸失望,“那我去接丫丫去,接了丫丫,我们娘俩一起吃。” “嗯,你们姊妹俩一起吃,很好!”我说。 “嗄--你这个死老弟,老是想占我便宜。”小猪瞪眼看着我,突然凑近我,“喂--我听说你把海竹蹬了,又换了老相好,是不是?” “死丫头,讲话真难听,胡说八道--” “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的女朋友是芸儿,以前的女朋友。”小猪说,“哎--看来,你这人还蛮恋旧的,可惜,可怜的海竹妹妹,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美丽的空姐,怎么就会看中了你呢?要是换了我啊,我才看不中你这臭小子。” “那你看中了谁?” “你说呢?”小猪反问我。 “海枫!” “答对了,老弟,给你加十分!”小猪高兴地说,接着又有些沮丧,“哎--这个海枫,好像对我的电波没反应哦,我每次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喝茶看电影,他都说有事,不是公事就是私事,哼……” “呵呵,其实海枫对你印象蛮好的,不管是你的容貌气质性格还是才华能力,特别是你边上学边经营一个旅游公司,很不简单的。”我说,“海枫其实是真的很忙。” “你啊,就是嘴皮子溜,两边说好话不得罪人,中庸之道。你俩是铁哥们,告诉我,老弟,海枫现在是不是正在和别的女孩子谈着?” “这个……”我犹豫了下,“我不知道。” 我本来想说海枫和元朵正在谈着的,但是想到元朵对海枫犹犹豫豫磨磨蹭蹭被动的态度,想到小猪和元朵的关系,于是把话咽了下去。 “我估计海枫应该是没有女朋友,这家伙眼眶子很高的,轻易一般的女孩进不去他的眼里。哎--我就不信我不行,我到底哪里不行啊,怪事了。老弟,没事多在海枫面前帮我撮合撮合啊,我自己当然会主观努力的。 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追男孩子呢,身后追我的男孩子一大堆,我还就看中了海枫。好了,不给你小屁孩说这些了,说多了把你教坏了,我去接着丫丫,俺娘俩吃必胜客去。走了,白白,老弟!” 不等我说话,小猪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看着小猪离去的背影,我笑着摇了摇头,今晚难得的晚餐差点就被小猪弄黄了。 下午5点多,秋彤开会回来了,我们下班,一起出去吃饭,我没有告诉秋彤小猪下午找她的事情。 我们吃饭的地方是人民路上的名典咖啡,隔着马路对面就是一家必胜客,进门的时候我闪过一个念头,小猪会不会是带着丫丫在这里吃必胜客的呢? 我和秋彤到了二楼,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客人不多,大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十分温馨柔和。 点完餐后,秋彤和我面对面坐着,看了看窗外马路对过,接着说:“小猪正带着丫丫在吃必胜客!” 我闻听一惊:“小猪打电话告诉你的?” “开会的时候我关了手机,开完会后看到了短信提示,给小猪打回去了,她说带着丫丫来吃必胜客了。”秋彤说。 “哦……那……那小猪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别的?” “说了啊,问我不是要开会到晚上吗,我说没有啊,我告诉她说今晚我约了你吃饭的,有事情要谈,让她带丫丫单独去吃饭。”秋彤看着我,笑了下,“你下午是不是糊弄小猪了?她嗷嗷叫着要找你算账呢。” 我一听,露馅了,呵呵笑了下,点了点头:“嗯哪。” “我就知道。”秋彤掩嘴笑了下,“你这家伙,鬼心眼着实不少,小猪被你哄的一愣一愣的,呵呵……” “我是担心小猪一起掺和进来,会影响我们今晚的事情。” 秋彤笑了下,没有说话。 这时,点的餐上来了,我和秋彤边吃边聊。 “下午的会还好吗?”我问秋彤。 “还好,例会。”秋彤边吃边说。 “哦……”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下午我汇报了广告夹页业务的部署和筹备情况,孙总很高兴。会后孙总单独找我,说他有个亲戚是开礼品专卖店的,印刷了很多广告宣传单,问我能不能通过公司的报纸来夹送,我一口就答应了,孙总说他会安排那亲戚很快就先送10万张夹页过来,你到时候注意接收。” 我看着秋彤:“价格你怎么和孙总说的?那广告单多大?几开的?” “免费!”秋彤说。 “免费?”我看着秋彤。 “是的,免费!”秋彤看着我,“我想了,孙总亲戚的这笔业务,作为我们公司的第一笔广告夹页业务,你手头要是有其他的业务,先稍微等下,开门红就从孙总开始,这业务不收费。孙总是领导,怎么着这面子得给吧?” 秋彤半真半假地笑着看我。 “你真的是因为孙总是领导才免费的?”我看着秋彤。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我无语。不是,我猜你是有道道。秋彤,别老说我鬼心眼不少,我看你心眼也不少。” “彼此彼此吧。”秋彤开心地笑了起来,却还是不点透她的真实想法。 我此刻感觉,秋彤绝不是因为孙总是领导而免费的,而且,她要把孙总亲戚的这笔业务放在第一位来做,必定有她的小九九。 吃完餐,我们要了咖啡。 秋彤默默地品味着咖啡,垂眼看着桌面,不说话了,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 看着秋彤沉静的神态,我的心也淡定下来,默默看着秋彤。 我想抽烟,正想伸手掏烟,秋彤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包软中华递给我:“呶--给你的,我就知道你这会儿想抽烟了。” 秋彤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只管抽 “你从哪里弄的烟?买的?”我边接过来边说。 “你只管抽便是了,管我哪里弄来的干嘛呢?” 我打开,开始抽烟。 “给我一支。”秋彤突然说。 我看了秋彤一眼,抽出一支烟递给秋彤,秋彤把烟叼在嘴上,然后我给她点着。 秋彤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烟雾,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边抽烟边看着秋彤抽烟的样子,秋彤此刻显得很楚楚动人,我看了心里不禁有些爱怜。 “亦克。”秋彤看着我,眼神有些迷蒙。 “嗯……”我注视着秋彤的眼睛。 “你给我说过的那两次话,还记得吧?”秋彤神情很平静。 “记得!”我的心砰砰跳起来。 “我或许应该能明白你的意思。”秋彤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不敢看秋彤的眼睛了,心跳愈发激烈,等着秋彤继续说下去。 半天,秋彤不说话了,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秋彤,她正注视着我,我急忙又回避开她的眼神。 “亦克,我们认识有多久了?”秋彤轻声说。 我抬起头:“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从去年8月份鸭绿江上的游船开始打交道,我们认识快10个月了。是不是?” “是!” “时间过得真快,快10个月了。”秋彤的声音有些感慨,接着又轻声叹息了一下,“亦克,当初认识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吧?” “是的!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说实在话,那次交道之后,其后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想到。”秋彤说,“当初,我对你的印象很坏,就觉得你是个小痞子小混混,龌龊而卑俗,当时对你的感觉,就是厌恶愤恨。” 我没有说话,看着秋彤。 “鬼使神差,你竟然跑到了海州,跑到了我的公司里来打工,潜伏在我的身边那么就我当时还就竟然没有发觉。”秋彤继续说,“等我发现了你,对你的感觉依然没有改变,我甚至想找机会抓你的小辫子将你开除走,我就觉得你不是好人。不过,后来,突然异军突起的元朵,让我开始怀疑她身边有高人,而你那一连串的不可思议的好运所带来的业绩,让我对你开始有了怀疑,对你的能力开始稍微有了猜测。 说实话,我不相信当时的元朵会有那么强的策划能力,我初步怀疑就是你在背后捣鼓的,但是,我没有证据,而元朵那妮子嘴巴也是相当严实。但是,我从元朵看你的眼神对你的态度里,还是能隐约感到一些什么。那时,虽然我对你的能力开始有新的看法,但是,我对你的人品,却依然带有偏见。 直到那次,我夜晚在海边遇险,你冒死救了我,直到那其后,你苏醒过来之后,在张晓天舍弃了元朵之后,你开始照顾元朵,甚至为了元朵违背着自己的意愿去李舜那里做你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开始对你有了重新的认识。” 我凝神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说:“后来,经历了金三角、经历了青岛救助丫丫,经历了元朵的重生,经历了我特意有意安排给你的一系列的营销策划,我逐渐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你。 我终于知道,亦克,你低调冷漠愚钝的外表下,其实蕴藏着一颗炽热善良正直的心,潜藏着卓越超群的能力和能量,你能装憨卖傻,你能玩世不恭,你能以恶制恶,但是,你也能热心助人,你也能仗义疏财,你也能慎密思考,你也能精巧策划,你还能善于创新,你还能积极吸收新事物。 总之,现在的你,和去年8月份的你,在我眼里,形同二人,迥然不同。一个正直、善良、热情、奋进、豁达、好学、上进、拼搏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不同寻常卓越超群的男子汉,那就是你。” 我心潮涌动,心里有些发热。 “我不会吹捧人,更不会刻意去奉承某个人,我说的都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秋彤说,“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就是如此般的优秀,虽然我对你的过去不了解,只凭你自己说的那些经历来判断你,但是,我很明确的知道,凭你的能力和你的才华,在我这里,是委屈了你的,论真本事,论综合的全面的真本事,我比不上你。 而我一直心有疑虑的一个事情,那就是你为什么会拒绝来自外部的邀请,而甘于在我这里屈就。我曾经一度以为你是带着李舜的某些指令在这里潜伏,是为了监视我,搞垮我的工作,以达到李舜的目的。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多么卑微,多么小人之见,我看扁了你。我现在或许猜到你为什么执着于在这里不肯另谋高就了。” 我的心隐隐作痛。 “亦克,我感谢你的好意,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感动你对我的情意。”秋彤继续说,“但是,亦克,你知道吗,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一个男人有了女人,或许还会喜欢上别的男人,但是,对于女人而言,则不同,一个女人一旦把心交给了一个男人,那么,是绝对不会再接纳另外的男人的,起码对我是这样。 我赞赏你的一切,唯独对你的生活作风不敢恭维,或者说对你对情感的态度不敢恭维,当然,我说这话,并不是说你对别的女人有好感就必定是邪恶的。再说,我也不了解你和芸儿妹妹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我由衷地希望你和芸儿能幸福能快乐。” 我知道秋彤这话的意思,她的心给了别的男人,是不能再接纳我的,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就是那个狗屎异客,空气里的异客。而我在她眼里,什么都好,就是对爱情不专一这一点不好,她这是在委婉地拒绝我劝我。 虽然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么,秋彤,你的心给了李老板了,是吗?所以,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走进你的心里了,是吗?” 我这话说的有些残忍,话音刚落,我看到秋彤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神里带着被伤害的表情哀哀地看着我。 “亦克,你--”秋彤的声音似乎很弱。 我顿时后悔了,真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我说的这话实在是太混账了。 “对不起,秋彤,对不起,我说话失言了。”我忙说。 秋彤没有说话,吸了两口烟,烟幕后面,秋彤的眼睛似乎更加迷惘了。 半晌,秋彤说:“亦克,我告诉你我的身世,你想知道吗?” 我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嗯……” “我是一个孤儿,朝鲜孤儿,被遗弃在边境上,被中国边民捡到送到了孤儿院,之后,在我成长的岁月中,我得到了一对好心夫妇的助养,他们一直没有露面,但是一直出钱在抚育我,直到我大学毕业。 参加工作几年后,我终于见到了我的恩人夫妻,我感恩涕零,我想报答他们,但是,此刻的他们已经是政府高官,他们什么都不缺,只向我提了一个要求--做他们的儿媳妇。” 秋彤酸涩地说着:“做人,总要知恩图报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我当然无法去拒绝恩人的唯一要求,于是,我就答应了,我只能答应。我想,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恩人的儿子就是李舜。” 虽然我早已听浮生如梦告诉过我她的身世,而此刻,这话从秋彤口里讲出来,虽然很简略,但是依然让我无比震撼,我的心绞痛着,我的眼睛酸痛着,我的身体悸动着。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凄凉的目光,听着她楚楚的叙述…… “李舜是我恩人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后学坏了,他有多坏,我想你比我清楚。”秋彤继续苦涩地说着,“但是,对于我来说,不管我爱不爱李舜,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样的情感,我都没有选择。面对现实,我只能屈从。我的人生已经被命运安排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下去,不能停留,不能回头,不能转弯…… 人都是命,我的命就是如此,性格决定命运,或许,我的与生俱来的性格,我的经历身世决定早就的性格,决定了我不可更改的命运,不管我心里有多少种想法,不管我自己觉得有多委屈,我都必须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我的心里有液体在流动,不是泪,是血。 “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憧憬的爱情,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虽然我已经就范于命运,但是,我能欺骗我的身体,我能迷途于我的现实,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我的身体不属于我,我的现实无法抗争,但是,我的灵魂却是我能驾驭控制的,所以,我刚才会给你说那番话,所以,我体会到,一个女人的心里只能容纳一个男人。 所以,我想说,亦克,感谢你对我的好。但是,第一,我的身世我的命运我的现实不允许我有任何现实的想法;第二,女人的心不能同时接纳别人的,别人如此,我亦然;第三,你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现实,珍惜自己身边的爱情,好好把握现在。” 秋彤继续说:“亦克,我不仅把你当成同事,而是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的身世,说实在话,单位里知道我身世和经历的人,只有你,除了你,没有任何人。但是,亦克,我们只能是朋友,即使最好的朋友,也只能永远是朋友。” 第二百二十九章 红线 秋彤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我可以和她无限接近,但是,却永远也不会到达,我们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我呼了一口气,看着秋彤:“秋彤,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谢谢你把我当成了你最好的朋友,我很感动,也很高兴。” 秋彤喝了一口咖啡,说:“亦克,我经历了很多人世的磨难和沧桑,虽然我的心比这咖啡还苦,但是,我依然相信,这世界是美好的,我既然相信,好人还是多的,我依然愿意相信我认为可以信任的人是值得我相信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人,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拟。” 我说:“即使……一个女人的心给了一个男人,却依然不会不能去和现实抗争,是吗?” 秋彤的嘴唇紧紧咬了下,低头:“是的,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不可以抗争的。” 说着,秋彤抬起头:“我似乎相信,肉体和灵魂是可以分离的,当肉体不再属于一个人,而灵魂却会依然附属于你,只要灵魂还是你的,那么,也应该是知足了,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丧失了自己的灵魂,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和他们相比,难道这不是幸福的吗?” 我懵懂地看着秋彤,半晌,说:“那个……你说的那个男人……他……在哪里?” 秋彤迷惘地转脸看着窗外迷蒙的夜色,许久,说:“他……在空气里。” 我心中一震,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喃喃自语:“或许,此生,我都不会见到他,或许,此生,我亦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此生,他会永远在我的心里。人生苦短,苦海无边,看不到回头的岸。当灵魂脱离肉体,当灵魂可以在空气里自由自在地飞翔,对于一颗沧桑的心灵,又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心如刀割,丫头,你可知道,你的心上人,你心里唯一的男人,你的那个他,此刻就坐在你的面前。 就在你面前,却不能相认。 就在你面前,却不敢承认。 我的心里阵阵酸楚,不由有些悲凉。 秋彤转脸看着我,说:“亦克,今晚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些,我想,我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谈那么沉重的话题了,累--说点轻松的吧。抱歉,今晚我说的太多了,亦克,记住,珍惜自己的幸福,珍惜身边人,我们现在是同事,希望以后即使不是同事了,还能是很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很珍惜和你的友情,人,相识都是缘分,我们的认识,倒也颇具戏剧性。” 说着,秋彤轻轻笑了下。 “我们会永远是同事!”我倔强地说了一句。 “你真的打算一直在这里干下去?”依照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平台和机会。”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发行公司!” 此刻,我完全将和芸儿说过的尽快积攒资金东山再起的话抛到了脑后。 “话不要说的太早,说不定,我过两年就会调离发行公司的,集团的中层职位都是轮岗的,不可能干长久的,那倒时候你咋办?”秋彤说。 “这--”我愣了下,“这个我没想过。” 秋彤说:“亦克,作为好朋友,我想和你说,我希望你能在一个合适的平台充分展现你的才华,充分施展你的手脚。在海州传媒集团,你会受到很多限制,按照你的性格,这里其实并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对你来说,和我想比,你没有身份的制约和牵绊,你应该善抓机遇,一旦有好的机会,不要放过,在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去驰骋。不管你到哪里,我们都会是好朋友,我都会关注支持着你。” 我点点头:“不过,目前,我还是不会离开发行公司的!” “呵呵,你的活还没干完呢,你就是想走,我也不放你走啊。”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我也笑了起来,通过今晚的交流,我和秋彤之间走得更近了,虽然秋彤明确了我们之间的红线,但是,我在懵懂的苦楚和绝望中却又感到了几分慰藉和温暖。 又谈了一会儿,秋彤看看时间:“走吧,小猪和丫丫估计也吃好了,我们去接着她们一起走。” 我和秋彤结账下楼,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必胜客去接小猪和丫丫,她们刚好吃完了,小猪还要回学校,就和我们告辞离去。 本打算直接打车走,丫丫非要走一会儿,于是,我们就一起沿着人行道走着。 丫丫一手拉着秋彤的手,一手拉着我的手,走在我们中间,开心地蹦跳着。 这时,走过来一对老人,看着我们笑了,老太太边走边说:“老头子,看,多幸福的一家人啊,郎才女貌的,孩子还那么漂亮可爱。”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一跳,扭头看看秋彤,她的脸色有些红,紧紧抿着嘴唇。 “妈妈,妈妈,刚才那老奶奶说我们像是一家人呢。”丫丫蹦跳着说,“妈妈,你说,让叔叔做我爸爸好不好啊?” 我心中阵阵感动,童言无忌啊,多懂事的孩子,讲话真动听,多理解她叔叔。 秋彤停住了脚步,看着丫丫,一会儿弯腰下来,亲了亲丫丫的脸,把丫丫抱起来:“宝贝儿,乖,走累了吧,妈妈抱着你走。” 我知道秋彤之所以要抱丫丫,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不让我看到她的脸色。 走了一会儿,走到一家会所门前,我对秋彤说:“歇会儿吧,我拦车,打车走!” “嗯……”秋彤放下了丫丫。 我刚要拦出租车,突然从会所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李舜,后面是五子和小六还有老秦。 看到李舜,我和秋彤不由都是一愣,而李舜等人也是一怔,走到我们跟前停住了脚步。 “李老板--”我招呼道。 “这是干嘛了?”李舜打量了一下丫丫和秋彤,然后看着我,嘴里喷出一股酒气。这应该是李舜第一次正式见到丫丫,之前只是听秋彤说起,没有见到。 “秋总带孩子出来吃饭,我随同着,防止出什么叉叉。”我一本正经地说着。 “嗯,好!”李舜点点头,接着又看了看丫丫,随即接着冲身后挥挥手,“你们先上车等我去。” 五子小六和老秦冲我和秋彤点点头,过去了。 李舜看也不看我和秋彤,弯下腰去,歪了歪脑袋,瞪着眼睛牢牢盯住了丫丫,鼻子里扑哧扑哧喘粗气,不说话。 丫丫被李舜看得有些害怕,一下子扑到秋彤怀里,抱住秋彤的腿叫着:“妈妈,妈妈,我怕怕--” “宝贝儿莫怕--”秋彤拍拍丫丫的身体,安慰着她,抱起她,然后看着李舜,“你干嘛,酒气熏天,凶神恶煞一般,吓着孩子了。” 李舜面无表情:“这就是你捡到的那小孩?” “是!”秋彤回答。 “叫什么名字?” “丫丫!” “丫丫。”李舜重复了一句,然后又看着秋彤怀里的丫丫。 “丫丫,叫叔叔。”秋彤迟疑了一下,对丫丫说。 “叔叔好--”丫丫在秋彤怀里似乎觉得有了安全感,对着李舜叫了一声。 李舜晃了晃脑袋,没有理会丫丫,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秋彤,转身扬长而去。 李舜走后,丫丫抱着秋彤的脖子:“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好凶啊,好可怕--” “丫丫莫怕,有妈妈在,莫怕--”秋彤拍着丫丫的后背,安慰着丫丫。 我听得出来,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忧郁和酸楚。 我突然感到,此刻的秋彤是那么孤独和无助。 然后,我拦了出租车,先送秋彤和丫丫回去,然后,我也回去。 进入万达广场之后,突然对面开过来一辆车,在路灯下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的分明,这是张晓天的奥迪A6,车里开车的正是张晓天,来不及细看,张晓天的车和出租车擦面而过,径直出去了。 张晓天来这里干嘛?找曹莉?还是送刁世杰到曹莉哪里?我此时没有往更多处想,只想到了曹莉。 回到宿舍,芸儿正在,她也刚回来,正在换衣服洗脸。 “嗨--真巧,我刚回来,你也回来了。”芸儿凑近我嗅了嗅,“不错,今晚没喝酒,去哪里和谁吃饭了?” “和同事吃的便饭。”我边说边闻到芸儿口里有淡淡的酒气,“你今晚喝酒了。” “喝了一点红酒,不多。”芸儿说,“不是给你说了,我跟海枫一起招待了一个客户。招待客户,还有不喝酒的?” 我笑了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脑袋往沙发靠背上一仰,觉得有些累。 芸儿这时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伸出两手给我揉太阳穴,边说:“今天工作很忙很累吧。” 我没有回答,脑子里回放着今晚秋彤和我说的那些话…… 芸儿似乎今晚兴致不错,嘴巴说个不停。 “今晚吃饭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这人年轻有为能说会道,长得像个白面书生,做的却都是大买卖。”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芸儿的话,心里继续想着秋彤。 “这人做事都蛮真诚的,业务的事答应地很痛快,对人也很热情,吃过饭,非要开车送我回来。”芸儿继续唠叨。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付了一声,刚要继续我的思路,脑子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睁开眼,看着芸儿,“你刚才说什么?今晚海枫、你和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一起吃饭的?那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开车送你回来的?” “是啊。”芸儿说:“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三十章 继续揉 “一惊一乍的,我以为是怎么了呢!”芸儿继续给我揉太阳穴。 我此刻全无倦意,也不想秋彤了,我琢磨着:房地产公司老总……年轻有为能说会道……白面书生……开车送回来…… 一条线串起来,我的脑子里突然明白了,根据芸儿刚才的描述,芸儿说的那房地产公司老总必定是张晓天,今晚海枫和芸儿是招待他的,吃过饭,张晓天开车送芸儿回来的。 张晓天对万达广场可不陌生,我曾经把他绑架来这里呆过一天一夜。 芸儿这时继续说:“那房地产老总一直把我送到楼下,我还以为你在家,就邀请他上来坐坐和我家小克喝杯茶,想让你和他认识认识。我才刚说出楼层和门牌号,说我男人在家里,他就说还有急事,就谢绝匆忙开车走了。” 不用说,芸儿一说门牌号,张晓天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必定知道了芸儿和我的关系,当然他是不会上来的了。 我的心里翻腾着,芸儿来海州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倒有一大半是我的对头:刁世杰、曹滕、孙栋恺、曹莉、张晓天…… 这世界说大很大,说小却又很小,想见到的人千寻万觅找不到,不想见的人想躲都躲不过去。 我继续闭目养神,芸儿继续给我揉太阳穴。 我没有和芸儿提到张晓天,我不想让芸儿知道更多了。 在酒精的刺激下,芸儿今晚似乎兴致很高,洗完澡,上了床,芸儿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将灯光调弱,主动依偎到我的怀里…… 一切都是往日的重复。 结束之后,我颓然躺在床上,芸儿在我的臂弯里黯安然满足地入睡。 这时,我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空虚感,还有重重的忧郁和惆怅,我又开始感觉自己在从一个巅峰堕入无底深渊…… 这种感觉让我不由有些恐惧,我的心颤栗起来。 虽然身体很疲倦,可我却丝毫没有了困意,我在莫名的恐惧里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我的大脑有些昏沉,到公司之后不久,秋彤就叫我过去,说要安排孙总亲戚那广告夹页的事情。 我在秋彤办公室刚坐下,还没开始谈正事,接着就有人敲门,回头一看,是曹莉,身后站着面带微笑的伍德。 伍德来了。 伍德的出现,在我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 我猜伍德今天的出现,必定是和那天许诺给孙栋恺的8000份日报订阅有关,他是来兑现承诺的,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我没有想到伍德会亲自来这里办这事,我以为他会安排手下比如黄者来操作就是。 伍德今天来秋彤这里,我预感到,绝不是单纯订阅8000份报纸这么简单,必定还有其他的意图。 见到伍德进来,我和秋彤都站起来招呼伍德,伍德呵呵笑着和我们招呼:“秋总、亦经理,我们又见面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到你们这里来,想拜访秋总,找不到门,这不,就麻烦曹主任引路了。” 看来伍德是先联系或者找到了曹莉,然后曹莉带他来的。 “伍老板是稀客啊,还是贵客,快请坐--”秋彤招呼伍德和曹莉坐下,我主动给他们倒水。 伍德看看我,又看看秋彤:“你们是不是在谈工作啊,我进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呵呵……伍老板客气。”秋彤笑着说,“我和亦经理正在谈点小事,不要紧!” “我今天来呢,一来是拜访秋彤和曹主任,认认门;二来呢,是兑现那天酒桌上对孙总承诺的8000份报纸,我的人在楼下,具体事宜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你们这边办理手续就可以了。秋总,你看,是不是麻烦你们这边出个人带着去办理一下。”伍德客气地说。 “伍老板真是大手笔大气魄,做事真是雷厉风行,讲信用,说到做到。”曹莉这时插话道。 秋彤沉吟了一下,接着看着我:“亦克,那就有劳你了。” 我点点头:“好--” 接着我看着伍德:“伍老板,那我就带你的人去了。” “好,具体的投递明细地址都有,钱也带来了,直接转账,你带我的人去你们财务交钱开发票即可。”伍德冲我点点头:“人就在楼下。” 我点点头要出去,这时伍德看着曹莉:“曹主任,你也去忙吧,不能老耽误你的时间。” 很明显,伍德是想撵曹莉走,他似乎是想单独和秋彤谈谈。 曹莉显然听出了伍德的意思,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接着就笑着:“那好,那好,伍老板,我就不在这里影响你们谈正事了,我也下去了。” 曹莉和我一起出了门,一出门,曹莉的脸就拉了下来,鼻子里出了一股粗气。 “你们公司开展的那个什么所谓多元化经营,什么广告夹页业务,怎么样了?”边走,曹莉边问我。 “正在进行时。”我边走边说。 “主业不好好搞,还搞什么多元化经营,荒谬!”曹莉哼了一声。 我没做声。 “对了,孙总的亲戚有个10万份广告宣传单的夹页事项,你们安排了吗?”曹莉又问。 “正在安排。”我说。 “哼,我看你们能搞些什么名堂,这可是10万份夹页,可是孙总的亲戚,要是你们弄的不好,到时候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曹莉说,“孙总已经给我说了,你们广告公司的这个业务,经管办要做好监督和调控工作,到时候,我要亲自带人下去检查你们的工作质量的,这可是为了集团的整体声誉着想,不能因为你们这点破业务就毁了集团的名声,毁了集团发行网络的良好声誉。” “领导要亲自监督啊,这么重视。” “哼,走着瞧,我在工作上可从来是铁面无私的哦。”曹莉说着,看看前后无人,身手在我屁股后面重重摸了一把。 下了楼梯,我就看到了黄者,正靠着车门在抽烟。 曹莉直接去了办公室,我带黄者到财务去交款办理征订手续。 黄者递给我一份名单:“老弟,这是投递明细,所有的地址都在这上面。” 我看了看,地址还很详细。 “6月1日起开始投递。”交完款,办完手续,黄者边和我往外走边说。 我点点头,本想直接把名单交给统计室,想了下,我没那权限,统计室我管不着,决定还是交给秋彤。 我和黄者边聊边走到了车边,这时黄者小声问我:“老弟,那个人找到了没有呢?” 我做焦虑状:“没有呢,这海州市这么多人口,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个人的能力,上哪里去找呢?哎--难啊!” “呵呵,老弟,不要着急,这不是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找吗,我只不过想把这机会给你,帮你摆脱困境罢了。那个人有一身功夫,一般人三个两个是控制不住他的,但是,我想,你能的,所以,我才会找你办这事。其实呢,我也在伺机打听这人的下落,如果我发现了他的踪迹,我给你联系,你来擒住他,我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你。” “老兄,你真够义气。”我看着黄者,“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不要,恐怕你是怕抓不住他,反倒被他所伤吧。” “嘿嘿……”黄者笑了下,“老弟,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干嘛非得说出来啊,你就不会给老哥留点面子啊。” 我笑了笑。 “老弟,小亲茹一直在我面前夸你这个人好呢。”黄者又说,“等空闲时间,我做东,带着小亲茹请你吃顿饭,不知老弟可否赏光。” 黄者要请我吃饭,不知他怎么打算的,我立刻就点头答应:“行,没问题,谢谢老兄的好意,我一定会光临。” 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多了解黄者,多探听一些信息,我似乎发现黄者是个很灵活的人物,他似乎谁都不想得罪,到处做好人。 正和黄者聊着,伍德慢悠悠下楼了,他和秋彤谈完了。 黄者一见伍德,立刻住了嘴。 “办好了?”伍德问黄者。 “是,办好了。”黄者说。 “那我们走--”伍德说着,冲我点了点头,笑了笑,“亦经理,辛苦了。” “不辛苦!”我说。 “小亦啊,你是个人才,是一块金子,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伍德伸手怕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上了车,离去。 我立刻上楼,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沉思着。 “办完了,6月1日开始投递。”我边说边把投递明细递给秋彤,“这是投递明细,你安排人给统计室录入电脑吧。” 秋彤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然后把投递明细放到一边看着我:“伍德走了?” “是的!”他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他把自己和李舜的关系挑明了,和我说了他跟李舜的私人关系,说李舜是跟着他成长起来的,又说李舜不在海州的时候,我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哦……” “有些人啊,你越不想和他打交道,越是想避开,却越是无法回避。”秋彤苦笑了下,看着我,“当然,伍德还说了一大堆其他的东西,有些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我却猜透了他的意图。” “是何意图?”我说。 “除了刚才我说的,他还流露出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这8000份报纸,他其实就是专门为了支持我,对着我来的,说不管怎么说,我做发行这一块,他得表示心意,表示支持。” “送人情呢,当着孙总的面给孙总送人情,在你面前给你送人情。”我说。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回报 秋彤笑着说:“不管他到底是给谁送人情,支持了我的工作,这倒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该说的感谢客气话,我还是要说的,这增加的8000份报纸,确实是极大支持了我的工作。” “嗯,这倒是。” “还有,那天酒场上他没说,刚才他还模模糊糊流露出一种意思,那就是希望能借助我这边,给报社编辑部那边施加影响,给他以某种形式的宣传回报。” “宣传回报?他想借助日报对他个人进行宣传?” “是的!”秋彤点点头。 “发个新闻褒扬一下?这个应该是必须的吧?” “他的胃口不止于此。好像希望来点大篇幅的重头报道,这事我得给董事长汇报。” 我点了点头:“伍德到底想干什么,他弄这么大的篇幅报道干嘛,想出名?” 秋彤点点头:“似乎,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他是想借助舆论阵地为他造势,实现他从道上到正经商人的华丽转身。” “转身有什么用?”我依然不大明白。 “实现身份上的突破,借助各种渠道,做一个红顶子商人,为他进一步敛财或者发展铺平路子。” 我顿悟:“原来伍德的用意原来在这里。” “是的,伍德这一招很高明,8000份报纸,200多万元钱,在一般人眼里是天文数字,但是,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他收获的却是很多,一来给我和孙总送了人情,在李舜面前有了面子;二来在社会上有个好名声,和海州最大的宣传媒介集团搞好了关系;三呢,就是借助媒体的力量,为他自己下一步的发展和拓展打下良好的舆论基础,这是最重要的。这个人,是有深谋远虑的眼光的,是有宏图大志的。” 秋彤分析地很精准,我不由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你怎么做?成全他?” “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大手笔开口就是8000份报纸,要回报是必然的,而这回报又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我不成全他,别人也一样会成全他,他告诉我这事,其实就是想表明对我的好意,我不给他办,他找孙总或者曹莉,一样能办成。这好人,看来还是我来做吧,我现在就给董事长打电话汇报。” 秋彤说着摸起电话就要打,突然又停住了,看着我:“小亦同志,你看可否?” 我点点头:“可--” 秋彤抿嘴一笑:“那就好,亦经理批准,那我就打了啊。” 看着秋彤俏皮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秋彤接着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把情况汇报了一下,董事长很高兴,立刻就答应了,说马上和总编辑打个招呼,要专门开辟版面,除了发新闻稿消息外,要发连续深度采访专题,给这位订报大户以足够的回报。 打完电话,秋彤看着我说:“看,这就是新形势下的报业经营与新闻的关系,集团专门给编委下过指示,新闻报道要向经营大户倾斜,要向广告大户、发行大户倾斜,曝光的新闻,一律不准涉及广告大户和发行大户。” “是这样啊,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好了,说正事,孙总那亲戚的广告夹页,估计下午就会送过来,你直接负责接洽,明天开始夹报,10万份,夹晚报,具体的区域和要求那边会给你。这是我们的开门第一炮,你要注意做好各个流程的环节安排,不要有什么疏漏,除了发行站之外的各个流程你都要妥善安排好。” 我点了点头:“好,那发行站那边--” “那边归赵总负责,你不用多操心。”秋彤笑眯眯地说。 “对了,刚才曹莉说孙总安排经管办要求监督检查好刚开始的夹报业务质量,她要亲自带人去检查呢。” 秋彤眼睛一亮,眼珠子转了转:“孙总真够重视的,好啊,欢迎监督,热烈欢迎。” 秋彤似乎对我讲的这个消息很感兴趣,似乎真的很欢迎。我此时仍猜不透秋彤的真实意图和打算。 “看来,我得邀请董事长抽空来公司视察下多元化经营工作,看看开局是否良好了。”秋彤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这是干嘛?刚开始就让董事长来视察?急什么?”我说。 “年轻人,你不懂,慢慢你就知道了,此乃天机哦。”秋彤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傻呵呵地笑了下,自己摸了摸脑袋。 “亦克,你现在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秋彤托着腮看着我。 “真傻!”我说。 “我不信。”秋彤呵呵笑起来,“亦克,知道吗,一个人的奋斗,必须要学会四样东西,其中一个就是学会装傻,哎--现在的社会,装傻是时尚啊,博取别人的疏忽和同情,坐他人的车,走自己的路。” 我说:“那还有三样是什么?” “还有啊……”秋彤顿了顿,看着我说,“想知道?” “嗯……” “好,那你叫我一声姐,我就告诉你!”秋彤恶作剧地说。 “姐--”我毫不犹豫地叫了一声。 “哎--”秋彤答应了一声,接着脸红了下,很好看,继而嘴巴一撇:“你太痛快了,不好玩。” “好了,快告诉我啊!”我说。 “那好,还有三样就是,第一,学会放弃,第二,学会闷骚。第三,学会示弱。” “好,不错,真不错。”我很赞同秋彤的观点,频频点头,接着对秋彤说:“谢谢大妹妹。” “切--刚叫完姐又改口叫大妹妹,你什么意思啊?”秋彤做咬牙切齿状。 “丫头,你以为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啊?”我坐在秋彤对面,龇牙咧嘴一笑。 “好呀,你敢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秋彤说着,抬手做打我状,刚扬起手,我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 秋彤的手柔软而娇嫩,在我的手里显得格外娇小,我不由又握紧了一些。 我一握住秋彤的手,秋彤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想收回去,我没有放开。 “你……你弄疼我了。”秋彤低语。 我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忙松开了手,秋彤将手缩了回去。 一时,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都沉默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道秋彤心里有木有。 我似乎感觉到,秋彤一方面在努力和我保持距离,却又不由自主和我在走近,难道她不知不觉在将我和她心中的那个空气里的男人不自觉地渐渐重合? 我胡思乱想着,心里有些悸动。 这时元朵敲门进来了,看到秋彤脸色红红的,不由一怔,我忙起身离去。 整个上午,我的心都在跳动不停,那种异样的感觉一直充斥在心里。 下午,孙总的亲戚送来了那10万份广告夹页,我按照秋彤的部署,认真地办理了接洽手续,然后转交给了分拣室,明天这些宣传单就要随同晚报正式夹报了。 第二天,一上班,秋彤叫我和曹滕过去,告诉我们,经管办要下去检查夹报质量,曹莉带队,我和曹滕跟着去。 我和曹滕直接去了经管办,找了曹莉,然后一起下去抽查夹报质量。 抽查在市区进行,抽查了一个上午,我们3个人联合进行,最后汇总。 面对汇总后的抽查结果,曹滕面无表情,曹莉发出阵阵得意的冷笑,我则目瞪口呆。 抽查结果显示,此次夹报质量极差:有的站日报晚报都夹送了宣传单,有的站晚报根本就没夹送,都夹到日报里了;有的站夹送了晚报,却没有按照每份报纸只夹一张的要求,而是夹了好几张;还有的站夹到商报里了;更有甚者,有的站根本就没有夹送,成捆的宣传单放在站上。 无疑,此次夹报乱七八糟,客户的广告效果效果几乎就无法谈起,后果自然是很严重的。 我知道曹莉为什么会冷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目瞪口呆,却唯独不懂曹滕为何会面无表情。 第一次搞这个业务就搞成这样,这是秋彤开展发行公司多元化业务的第一锤子,直接搞砸了,自然难逃其咎,曹莉自然是会幸灾乐祸,她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个结果,终于又找到了给秋彤落井下石的机会。 我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虽然我想到发行站可能会有纰漏,但是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差到令我无法想象的程度,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而曹滕那面无表情的神色,让我感到心底一阵阵发冷,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还是另有打算。我甚至觉得曹滕的冷静有些可怕。 抽查结束后,下午一上班,曹莉直接去了孙栋恺那里,我神魂落魄地回到发行公司,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向秋彤汇报了结果。 听完我的汇报,秋彤的神情十分冷静,冷静地又出乎我的意料。 “你确信抽查结果是真实的吗?”秋彤问我。 “是的,结果是千真万确的!” “你能保证发行站之前的流程都没问题吗?”秋彤又问。 “是的,发行站之前的流程都是我亲自跟踪安排的,都没有问题!” 秋彤点点头,接着舒了口气。 “这是公司开展此业务的第一天,第一笔业务,而且这笔业务还是孙栋恺的亲戚的,结果成了这个样子,这后果很严重。”我担忧地说。 “是的,后果很严重。第一脚踢砸了。” “那怎么办?孙栋恺一定会大为恼火的,曹莉去向他汇报去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等着吧,孙总待会就会来的!”秋彤淡淡地说。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不是第一次 “那你……”我看着秋彤。 “我怎么了?”秋彤看着我,突然笑了下:“亦克,别为我担心,我挨训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秋彤短促地说,“你现在就给市区几个发行站的站长通过电话沟通一下,询问关于报纸夹页业务,他们所得到的指示和安排情况,了解完后,不要给我汇报,自己知道就行。” “哦……” “现在你就办,不要回你办公室,就在我办公室,用你的手机打。”说着,秋彤递给我一张纸,“这是市区站站长通讯录。” 看着秋彤不容置疑的目光,我不再问了,直接按照秋彤的吩咐做起来。 等我干完这事,元朵急匆匆进来了:“秋总,孙总来了。” 秋彤点点头:“请孙总到公司接待室,上茶伺候着,我这就过去。” 元朵答应着刚要走,秋彤又说:“孙总和谁一起来的?” “曹主任!”元朵说。 秋彤点点头:“元朵,通知赵总、秋总、综合业务两个部的经理都到接待室去,亦经理在这里,就不用通知了。” 元朵点点头出去了,秋彤看着我:“走,去接待室,见驾去!” 我和秋彤接着去了接待室,孙栋恺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着抽烟,曹莉坐在旁边,神色严肃,却又掩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 秋彤和我进去,秋彤坐在孙总旁边,孙栋恺翻眼看了秋彤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把你们公司的几位大员都给我叫来!” “已经通知了,马上就来!”秋彤神色平静地说。 孙栋恺又白了一眼秋彤,继续抽烟。 一会儿,赵达剑、苏安邦、曹滕陆续走了进来,分坐在孙栋恺两边。 接待室里很静,孙栋恺脸色阴沉不说话,大家都不敢说话,都沉默着。 秋彤的神色依旧平静,赵达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苏安邦脸上的神色有些忐忑不安,曹莉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曹滕依旧面无表情,我冷眼观察着各人的神色,心里有一丝紧张,却又莫名又一点镇静。 孙栋恺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摁进烟灰缸,然后带着冷峻的眼神扫视了大家一眼,接着就突然开火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孙栋恺声色俱厉地发火了,“今天发行公司的夹报业务整个是一塌糊涂,一派胡闹!” 大家都不说话,孙栋恺继续大发雷霆:“发行公司吵着闹着要开展多元化经营,又是给集团察报告又是递交方案,结果就是这样的?你们发行公司有这个能力开展多元化经营吗?你们有这个能耐吗?你们做好足够的准备了吗? 今天第一次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怎么向集团交代?你们怎么向社会交代?你们怎么向客户交代?就你们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就你们现在这种工作态度,你们丢尽了经营委的脸,丢尽了我的脸,你们让同行耻笑,你们让集团其他经营单位耻笑。” 接待室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大家都鸦雀无声,只有孙栋恺的大嗓门在回荡。 “客户的10万份夹页广告,10万份啊,你们给糟蹋了接近8万份,整个浪费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你们发行公司的脸往哪里放?你们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孙栋恺继续咆哮着,用力一拍茶几:“你们还想搞多元化经营,就这一点夹页都成了一锅稀粥,你们还搞什么其他的多元化?今天这件事,一定要追究责任,要严查,要追究发行公司的领导责任,一定要严肃工作纪律。秋彤,你先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理?” 说完,孙栋恺瞪眼看着秋彤,眼神里喷火,好像要一口把秋彤吃下去。 我知道,即使不论公,但是论私,孙栋恺就会十分恼火,这可是他亲戚的夹页广告,弄砸了锅,他在自己的亲戚面前说不过去,脸丢大了。 我的心里很紧张,不知这事秋彤如何解释,孙栋恺会如何收场。 秋彤开始说话了:“孙总,这件事……” 刚说到这里,元朵突然推门进来,看着秋彤:“秋总,董事长来了。” 大家一怔,孙栋恺脸上的神色更是一愣。 元朵刚说完话,董事长接着就进来了,笑呵呵地看着大家,大家忙站起来迎接董事长。 董事长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来发行公司,我此时突然想起了昨天秋彤说的话,我想董事长的到来绝对不是偶然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几分。 “呵呵……大家坐,大家不要客气,都坐下。”董事长边说边坐到孙栋恺旁边,笑着对孙栋恺说,“我今天正好没事,就来经营区转悠转悠,刚到附近,就听到你老孙的大嗓门,怎么回事啊?” “董事长,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汇报呢,气死我了。我正在给发行公司开会,追查工作上的一个重大失误呢。” 董事长看看大家,然后看着孙栋恺:“怎么回事啊?” “曹莉,你给董事长汇报一下!”孙栋恺看着曹莉。 曹莉忙拿出抽查结果,把抽查的结果给董事长详细汇报了一遍,中间又添油加醋说了一些。末了,曹莉又特意加了一句:“此次抽查是我带着发行公司的两个人一起进行的,亦克同志也参加了。” 董事长听曹莉说完,神色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秋彤,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他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事,他显然是不知道秋彤邀请他来发行公司视察工作的真实目的。 “在发行公司,竟然会出现这种事。”董事长缓缓说了一句,然后说,“这事,可是丢人丢大了。集团鼓励各经营单位要开展多元化经营,但是,也提出了,多元化经营要以主业为主,要量力而行,没有条件就先不要上,根据发行公司的汇报和报告,发行公司应该是具备开展这个业务的条件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老孙,这事你怎么看?” “我看,要严肃追究责任,层层追究,严查不贷!”孙栋恺利索地说。 “嗯,是要追究责任,不然,无法向客户交代。人家客户可是花了钱的,收了人家的钱,就要给客户服务好,客户就是上帝,现在给人家弄砸了,得给人家一个说法,不然,以后的工作我看也就不用开展了。”董事长严肃地说。 孙栋恺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这是他亲戚的业务,没花钱,他心里比谁都有数。 “我看,首先,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秋彤要先负责任,你是公司的老大,负有领导责任,要先做一个认真的检讨。”董事长看着秋彤说。 秋彤点头:“是,董事长,孙总,我认真检查认真检讨,我领导不力,监察不严,督促不够,我对不起集团对我的期望。” “作为发行公司总经理,你的责任是不可回避的。但是,光自己检讨还是不够的,你要认真查找原因,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追查问题的根源,找不到问题存在的根源,下次还会出问题。” 董事长似乎无心听秋彤检讨,接着说:“你们大家说说,问题的根源在哪里?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出现问题的原因是什么?是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 秋彤说:“整个流程分为两大块,前半部分是苏总负责,后半部分是赵总负责。” 董事长点点头,看着苏安邦和赵达剑:“你们二位说说,我今天来个现场办公。” 赵达剑此时的神色有些紧张了,额头在冒汗。 苏安邦先说话了:“我分管的这一块包括从夹页的接收到价格的核算、收款、交接给分拣室然后装车运送,昨天这些流程是亦克具体负责的。” 董事长这时看着我:“我这半天还没注意,你小子也在,缩在角落里,说说,昨天你负责的流程是怎么回事?” 我说:“报告董事长……” “不用报告,你就汇报吧,指示也行!”董事长此时还不忘跟我幽默一下。 “董事长,我给你汇报,昨天10万份夹页的事项是我操作的,每个流程都是严格按照公司秋总和秋总的要求进行的,没有任何纰漏,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说。 “你怎么就能保证没有任何纰漏呢?”董事长说。 “因为昨天的每个流程我都是亲自靠上的,每个流程的相关责任人都有签字,而且,今天早上,我还专门又核实了一遍,证实确实是完全按照公司预先制定的流程进行的,确实是准确无误的。” 董事长点点头,然后看着赵达剑:“达剑,你来说说。” 董事长对老同志颇为客气,还称呼他为达剑。 达剑此时额头继续在冒汗,董事长的昵称似乎并没有缓解他的紧张程度,达剑擦了擦额头,说:“我……我对自己分管的发行站这一块是十分重视的,为了这个业务,我专门抽出好几天时间,一个站一个站地跑,逐站进行部署落实。” 董事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最后的夹报结果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难道是各发行站站长都没有理会贯彻你的部署和意图?站长不服从分管老总,这事可就大了,看来,这些站长是需要整治整治了。” 曹莉和孙栋恺此时的神色都微微一变,他们好像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董事长话里有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纵容 董事长接着看着秋彤:“秋彤,我看这事有必要一查到底,要查查是哪些站长对公司安排的工作不配合不服从的,要严肃处理,对故意和分管老总作对的,可以直接撤职。” “好!”秋彤答应着。 这时,赵达剑有些慌了,忙说:“董事长,不要吧,这些站长以后我会严加管理的。” 我此时心里有数了,知道秋彤让我给站长单独打电话的目的了,赵达剑这是做贼心虚,追查站长的责任,站长都不憨不傻,关系到自己的饭碗,谁也不会背黑锅的,肯定都会说实话,那对赵达剑自然很不利。 “以后归以后,现在归现在,达剑,作为分管老总,可不能姑息纵容哦。”董事长意味深长地说。 秋彤说话了:“董事长,此事出现后,我很不安,很自责,我刚安排亦克和各发行站站长进行了沟通交流,初步调查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听亦克汇报,接着孙总就来开会了。” “哦……”董事长看看秋彤,又看看我。 赵达剑、曹莉、孙栋恺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既然亦克已经调查了,那就说说嘛。”董事长说,“正好大家都在,亦克,你也不用先给秋彤汇报了,就在这里说说吧,大家一起听听。” 我心里暗笑,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说:“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小伙子啰嗦,不痛快,怎么?不愿意告诉我?对我有情绪?是不是因为我答应邀请你吃饭的饭局没兑现有情绪了?”董事长瞪眼看着我,却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带着一丝鼓励,“说--老老实实交代!” 于是,我开始说了:“我和市区各发行站站长沟通了一下,有的站长根本就不知道有广告夹页这事,赵总来站上视察工作,喝多了,就一直没提这事。有的站长在陪赵总喝酒的时候,赵总倒是提过,可是,说的模模糊糊,具体要求都没弄明白。站长都搞不明白,发行员自然就更糊涂了,结果,结果就……” 我的话音刚落,达剑的脸色就白了,孙栋恺显得十分难堪,瞪眼看着达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亦克,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孙栋恺严肃地看着我。 “不敢撒谎,你们可以去找各位站长核实。”我忙做老实状说,“我这里有跟站长通话时做的笔录,如果有误,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说着,我把通话的笔录递给了孙栋恺。 孙栋恺接过去看了看,然后狠狠地瞪了赵达剑一眼,接着把笔录递给了董事长。 董事长神色严肃地看完了笔录,接着递给了秋彤,然后用严厉地口气对秋彤说:“秋彤,你在工作中犯了十分严重的错误,你知道不知道?”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着董事长,都不明白董事长此话何意。 董事长看看大家的神色,接着看看孙栋恺:“老孙,你说呢?” 孙栋恺领会地很快,点点头:“是,董事长说的对,秋总在管理用人上有不当的地方。” “对,孙总说的对!”董事长说,“秋彤,集团任命你为发行公司的总经理,而且给你配备了两名副总经理,这是你工作的助手,公司的工作,是以总经理为核心展开的,这是工作纪律。 给你配备了两名副总,但是,并没有给你确定两位副总的分管职责,具体分管领域,是要由你自行来安排的。通过这件事,我感觉,你在用人管理上不得力,没有合理安排使用好副职,你的用人是有问题的,所以,我要批评你。” 秋彤态度很诚恳:“我接受董事长批评!” “光接受批评还不行,要立刻抓紧修正,不然,以后还会出更大的事情!今后,在经营系统,我不希望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董事长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冷。 大家都看着董事长。 “还有,关于集团一贯要求的多元化经营之事,发行公司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你秋彤不能因为出了一件事,受了挫折就不搞了。多元化经营是集团的战略部署,是大方向,必须要坚定不移地搞下去,你秋彤要是搞不了,我换别人来搞。”董事长大手一挥,“在这里,我明确说一句:谁反对集团的多元化经营,你们就打倒谁!” 此话一出,我的心里一震,这后面一段话显然是冲着孙栋恺刚才那番话而来的。 刚才孙栋恺讲这番话的时候,董事长没来,那么,显然,在其他场合,孙栋恺也是反对集团搞多元化经营的,董事长今天是在这里借着训斥秋彤的机会敲打孙栋恺。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董事长站起来背着手谁也不理,径自就走了。 董事长一走,孙栋恺也没了精神头,焉了。 董事长刚才前半段话,名义上是对着秋彤说的,其实很显然也有责怪孙栋恺的意思。 董事长这等于在明着说达剑兄不适合分管发行这一块,但是又不点达剑的名,明着是批评秋彤,实则把矛头指向了赵达剑。董事长或许知道赵达剑和孙栋恺的关系,所以,含沙射影来了这么一招。 董事长这一顿话,一下子将住了孙栋恺的军,而对秋彤则开了方便之门。 以前碍于孙栋恺的关系,秋彤是无法将赵达剑分管的内容进行调整的,现在有了董事长这番话,秋彤显然是有了底牌。 她要调整副总的分管内容,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秋彤这是在贯彻董事长的指示。谁反对就等于在和董事长对抗,不管孙栋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显然是不想明着和董事长对抗。 这时,我彻底明白了秋彤这几天以来的所有安排意图,她之所以对赵达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不是怕了赵达剑,而是在不动声色放虎归山后发制人,真实的目的是要进一步削弱达剑兄的权力。 而秋彤这么做,显然不是为了个人,而是出于对公司整体工作整体利益的考虑。 目前,依照秋彤的能量和赵达剑的实际,秋彤是无法让他离开发行公司的,既然不能离开,那么,就只能采取这个措施,将赵达剑对公司工作的负面作用降到最低程度。 显然,秋彤的目标即将实现,我心里很高兴,高兴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我为此次秋彤计划的成功实施添砖加瓦了,我也做出了贡献。 我很自豪能在这个时候和秋彤在一起并肩作战,也很开心秋彤能在这个时候使用我发挥我的作用,我心甘情愿被秋彤使用,而且十分快乐,因为我知道我在秋彤心里已经越来越是自己人了。 孙栋恺无精打采地宣布散会,带着垂头丧气的曹莉走了。 两天后,公司下发文件,对公司老总的分管内容进行了大幅度调整:办公室、财务科、综合业务一部二部由秋彤直接管,各发行站、统计室由苏安邦分管,达剑兄则只分管分拣室和车队。 达剑老老实实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像以前那样嚣张叫嚣,他似乎是被董事长那天的一席话镇住了,或许也是得到了孙栋恺的某些数落和指责。 但是我知道,达剑心里对我和秋彤一定是更加仇恨了。 本来我就不指望达剑会对我有好感,仇恨就仇恨吧。 这是秋彤自到发行公司以来对赵达剑附带曹莉发起的第二次反击,这两次反击,都非秋彤本意,都是被逼出来的。我知道,和赵达剑曹莉之流的斗争,这绝不是最后一次。 我再一次领教了秋彤的睿智和性格,这丫头不声不响就把达剑兄给整了一次,还附带教训了一直想对她落井下石的曹莉。 令我颇为高兴的是,我现在和元朵一样,归秋彤直接领导了! 我不知道秋彤决定直接分管综合业务一部二部是否有我的原因,我自己一厢情愿地想可能是因为我。 这样想来,心里不由乐滋滋的。 我发觉自己有时候有些喜欢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此次风波,曹莉本想借机整一下秋彤,没想到遇到了秋彤的强力阻击,赵达剑本想借机捣乱,没想到反倒被反整了,大权旁落,只分管公司里两个小部门,失去了多年来在公司里赖以狐假虎威的发行业务。 而孙栋恺,不知真正的算盘是什么,但是却也算是吃了哑巴亏,那广告夹页是没花钱的,虽然没夹好,但是却也不敢再继续追究下去。 他似乎也很忌惮怕闹大了董事长会知道自己假公济私的事情,特别是董事长最后那句“谁反对集团的多元化经营,就打倒谁。”振聋发聩,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是在警告他。 我发现董事长是个颇有心计的人。 倒是曹滕,在这件事上,自始至终保持了让我出乎意料的平静和冷静,让我摸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此次大幅度的公司领导分管内容调整,在公司内部中层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背后议论纷纷,虽然没有人明说什么,虽然文件上说是工作需要而调整,但是大家都知道调整的真正原因,都对公司的决策纷纷赞同。 工作关系理顺了,广告夹页业务自然就能顺利地开展了,我和曹滕的综合业务一部二部在秋彤的直接领导下,迸发出了高度的工作热情和激情,互相展开了业务竞赛,广告夹页业务突飞猛进,一路高歌,呈现蒸蒸日上的喜人局面。 我不忌惮曹滕和我竞争,也不怕他的业绩超过我,我在努力做业务,他的业绩超过我,说明他做的更好,说明公司的整体业务总量更大,这是好事。 我和曹滕都在暗暗较劲,你争我赶,曹滕现在似乎找到了做业务的路子,手下员工被他管理地井井有条,工作干的很出色,而我也当然毫不逊色,业务单子一个接一个。 这种局面是我希望看到的,自然也是秋彤所希望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灰飞烟灭 时间进入了6月份,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鲜花竞相开放。 这天中午,我和秋彤出来吃工作餐,吃完后,一起到熟悉的那片海边散步,又谈起了那次风波。 “秋彤,你行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笑着,“我竟然之前就一直没看出来,一直没有猜透你的心思。” 秋彤笑了下:“其实,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啊,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无奈,被逼的。通过这件事,我想起一句话:一个人,如果不逼自己一把,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哈……”我笑出声来:“这话是我的原创,你何时学去的?” “我不知道你说过啊,是自己感悟出来的啊!”秋彤说,“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这话我没说过,自己心里感悟过,是我来发行公司做成第一笔单子之后的感慨!”我说。 “如此说来,我俩是有一样的共同感慨啦。” “正是!” “呵呵,有意思。”秋彤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面向大海,迎着海风捋了捋头发,接着说,“亦克,其实这事我本来是不想惊动你的,想自己不声不响操作完的。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我自己已经无法掌控全部局面了。于是,那天,我让你给各发行站长打了电话。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卑鄙呢?” “何以出此言?” “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利用你!” “秋彤,此言差矣,怎么能说是利用呢?我们俩之间,不存在谁利用谁的问题,你这么做,是出于公心,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不是为了你自己个人的私利。我呢,能有机会和你并肩战斗一次,也是感到无上荣光的,我很高兴你能拉着我一起战斗,很高兴你能在这个时候想起我,很开心此次我们共同战斗的成果。换句话说,能被你利用,我很有面子,很受宠若惊。” 秋彤笑起来,笑得很动人:“亦克,你这张嘴啊,我真的服了,那天你在董事长面前装憨卖傻,我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你太能装了。” 我得意地笑了下:“我这也是没办法,我不那么装,就无法获取董事长的保证,就无法让董事长说出后面的话来,我就是要故意装傻,让董事长对我们有个保证,杜绝后来可能的隐患,为你下一步的决策扫清思想上的障碍,确保没有阻力,让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你是故意装的,不过,你这么装,我想很多人都看出来了,都知道你的意图。起码,孙总是看出来了。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也知道了,孙总对于集团开展多元化经营这件事,和董事长还是有不同的看法的,集团高层内部,还是有意见分歧的。” “在这个事情上,老孙的思想明显是滞后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董事长借着我们的会,也对老孙发出了不动声色的警告,我看,集团高层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存在斗争的。” “是的,集团高层内部,从来就是貌合神离,总编辑和总裁表面上都服从董事长,但是,至于各人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还有,孙总这个人,据我的观察,极有抱负野心,他是绝对不甘于为人下的。” 我点了点头:“嗯,是这样,就像赵达剑不甘于在你下面一样,他一直想处心积虑把你干下去,自己做发行公司的头把交椅,只可惜没那能耐和魄力。还有,集团内部,窥视你职位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曹莉就是一个,她对你的嫉恨,不是一天两天了。” “呵呵,我其实心里都有数的。”秋彤大度地笑笑,“我从来不想与人去争什么,争来争去,两败俱伤,劳心劳神,有什么意思呢?累不累啊!曹莉想干我这个位置,只要上面同意,那她就干好了,我没二话。” “我看,集团就是一摊浑水,污浊不堪,而且,斗争还非常残酷,很多人不是在真正做事业,而是在勾心斗角玩心计,耍阴谋。”我说。 秋彤无奈地说:“置身于这个泥潭,有时候你就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想脱身都很难。其实,我倒是很向往自由自在地生活,自己做个小老板,有自己的一份小事业,那多好啊!” “呵呵,你能看透?能放下?舍得放弃你现在的一切?”我半开玩笑地说。 “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呢?”秋彤反问我,“难道一个所谓的身份和职位就那么重要?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为什么非要死守着这一块硬疙瘩不放呢?我现在对做经营还不够精熟,对自己的能力还不够信任,等我有了足够的信心,有合适的机会,说不定我就真的下海了。” “你要真不在这里干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上,立马就走!”我说。 “哈,你这家伙。”秋彤看着我笑了,摇了摇头,“亦克,要是自己出来闯,自己做事情,我觉得你一定比我强,要强很多很多。” 我说:“那未必,我自身还是有很多缺陷的,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身上有很多我不具备的优点和长处,要是我们俩联手一起闯啊,保证天下无敌。” “一起闯……”秋彤重复着,看着我,“一起闯……” 秋彤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神情有些扭捏。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秋彤展现出女孩子一般的扭捏,显得十分可爱和娇柔,我的心不由砰砰跳了几下。 秋彤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半晌,扭头看着我:“对了,芸儿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见她了,我还欠你们的一顿饭呢。” 秋彤提起芸儿,我的心里不禁有些黯然,我一下子想起了芸儿和刁世杰、张晓天接触的事情,心里的阴影又浮现出来,心里有些沉重,怅怅地说了一句:“还好!” 秋彤看着我:“亦克,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强自笑了下。 “亦克,我觉得你对芸儿很疼的,从你们俩在一起的细节,我就能感觉出来,你很疼怜她。芸儿是你的初恋吧,初恋的感觉,总是那么让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看的出来,你是那么在乎她,芸儿能有你,真的应该感觉很幸福。” 我的心有些苦涩,没有说话。 在芸儿没有出现之前,我是那么无比热切地盼望着她思念着她。 可是,芸儿出现后,我却蓦然感觉,我和芸儿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隔阂,不知是我变了还是芸儿变了,我们之间似乎有了某种以前从没有感觉到的陌生,这种陌生让我有时甚至对自己的情感产生了疑虑。 我甚至闪过一个念头:我还爱芸儿吗?芸儿还我吗?我们之间的情感,还是爱情吗? 这种念头的出现,让我感到惊惧恐惧。 “亦克,我希望你能有一份幸福的爱情,能有一个开心的生活!”秋彤娓娓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从元朵和海竹的经历和结果,我看到了你对芸儿的执着,对自己初恋的执着,我想,现在芸儿回到你身边了,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不管过去怎么样,既然一直在执着,那么,你都应该专心一意去对待芸儿,不要做一个花心大萝卜。” 秋彤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转脸看着秋彤那娇美的脸庞:“什么花心大萝卜,我是吗?” “你说呢?”秋彤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不是!”我说。 “哦……那就是我看错了你?”秋彤说。 “是的,你也不是神人,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是实心大萝卜!” “呵呵,那好吧,实心大萝卜!”秋彤噗嗤笑出来。 我和秋彤上了滨海马路,在松林的边缘,随意地走着。 这时,一辆人力三轮车沿着滨海路过来了,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一看,骑三轮车的正是戴着草帽的四哥。 天热了,四哥不戴旧毡帽了,换了一顶草帽。 四哥看到我和秋彤,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打算直接骑过去。 “哎--亦克,咱俩坐会三轮车在海边兜兜风吧?”秋彤突然说。 我没有理由拒绝秋彤的建议,就点了点头。 “哎--师傅,停一下,拉我们在附近随便走走,好不好啊?”秋彤看着四哥说。 此刻的四哥衣着和以前大不通,脸上又涂抹了一些灰,还带着草帽,低着头,秋彤自然是人不出来的。 四哥没有说话,停住了三轮车。 “那就麻烦师傅了,走,上车--”秋彤拉我一把,直接上去了。 我和秋彤上了四哥的三轮车,四哥就慢悠悠地躬身往前骑着。 我和秋彤坐在三轮车上,秋彤兴致勃勃地看着大海,看着海边的松树林。一会儿秋彤突然说:“哎--亦克,你看,这树林里还有个草棚啊,一般人不注意还看不到呢,我刚好不容易发现的。” 我知道秋彤说的是四哥栖身的居所,就往那看了看,说:“哦,还真有。” “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秋彤自言自语地说。 “护林的吧!”我说。 “哦,对,应该是!不容易,好辛苦。” 我看着四哥的背影,没有说话。 “对了,亦克,我想起一件事,正要问你呢!”秋彤又说,“那个四哥包子铺木有了哇,我昨天带丫丫要去吃包子的,结果不见了,丫丫还哭着要找四哥叔叔呢。” 我看到四哥的后背一抖。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要停 我说:“那四哥说不定去做别的生意去了,我也是刚发现的。” “唉……怎么走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啊,四哥是个好人啊,这样的好人,难得。”秋彤叹息道,“他对丫丫和她爷爷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现在他走了,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好人一声平安啊。” 秋彤的声音明显是动了感情,那是人世间最纯真的友情。 四哥似乎被秋彤的话所打动所感动,突然停了下来。 我这时冲着四哥说:“师傅,怎么停了?不要停,不要回头,继续走。” 我这是在提醒四哥不要冲动在秋彤面前暴露身份,不然,秋彤知道了四哥的处境和现状,会很不安的。 我不想让秋彤担惊受怕。 四哥领会了我的意思,于是继续前行。 秋彤这时仍沉浸在对四哥的怀想之中,怅怅地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逛了一会儿,我们回到原地,我装模作样给四哥付了车钱,秋彤不忘说了一句:“师傅辛苦了,谢谢你。” 四哥没有说话,往下拉了拉帽檐,继续缓缓往前骑去。 看着四哥离去的背影,秋彤说:“好奇怪。” “奇怪什么?”我说。 “这里人很少,他怎么来这里拉客呢?”秋彤说。 “这不是也有我们这样的客人吗?” 秋彤看着四哥远去的背影,半天没有说话。 下午,秋彤带我和曹滕去海州宾馆参加由市报协组织的一个海州报界经营座谈会,平总也参加了。 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纷纷走动着随意招呼交谈,我因为认识的人几乎没有,就坐在远处看会议材料。 这时,一阵小声的对话从背后传进我的耳朵。 “哎--看见了吗,那个美女,那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老总,叫秋彤。”一个男人的声音。 “看见了,我擦,真漂亮啊,还很年轻,这么年轻就做到了总经理,一定很有本事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狗屁本事,这年头,提拔快的女人,都有两把刷子,只是,这两把刷子未必是在工作上。” “老兄何出此言?” “我可是听说了,这秋彤委实不简单啊,和传媒集团的董事长、总裁都有一腿呢,你想想,这年头,不和领导睡觉,女的哪里有提拔这么快的?” “别胡说啊,这可不是随便说的。” “哪里是随便说啊,我这可是从他们集团内部亲自听到的,在一次酒场上,从他们集团经管办曹主任口里亲自听说的。听那曹主任说,这秋彤看起来一般正经,其实呢,很那个的,床上的功夫很牛叉哦,不然,这么重要的位置,油水又不小,哪里轮到她来干呢? 听曹主任说,这秋彤以前是做行政的,其实根本就不懂经营管理,更不懂发行业务,他们发行公司有个做发行老资格的副总,一直提拔不起来,还得屈尊跟着秋彤干呢,受尽了窝囊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嗯,是这么回事,有道理。哎,可惜啊,咱不是女人,没长那玩意儿,天生的劣势啊。嘿嘿……” 接着,是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曹莉在背后原来如此糟践秋彤,败坏秋彤的声誉,这个臭娘们,真是活腻了,我恨得牙根直痒痒。 听着身后那二人继续带着淫邪口气的交谈,我这时怒从心气,一阵冲动,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转过身-- 我忘记了这是在会议室里,也不知道不管这二位是那家报社的,也不管后果如何,我此刻一股冲动和怒火,现在只想狠狠揍这俩狗日的。 转过身,还没看到交谈的那两个二货,倒先看到了平总,正好走过来站在我跟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平总显然被我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接着就笑了起来:“老弟,你背后长眼睛了啊,知道我过来找你,就站起来迎接我。” 我知道此时不能去找那嚼舌头的二人了,只能应付平总了,于是强压怒火,冲平总努力笑了下。 平总拍了拍我的肩膀:“来,老弟,坐,我们说会悄悄话。” 我又转身坐下来,平总坐在我身边。 一坐下,我脑子猛然有些清醒,突然有些后怕,我靠,这是在全市报业协会的会场上,刚才我要真是凭着一股子冲动把那俩揍了,那局面岂不是很难收拾,岂不是会牵连秋彤,说不定会给秋彤带来很大的难堪和被动。 我此时倒不由庆幸平总的突然出现,没有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来,老弟,抽支烟--”平总递给我一支烟,我看了看会场,大家都没有抽烟的,说:“这是无烟会场啊。” “管他呢!”平总说。 我估计一会儿就要接着开会了,就对平总说:“要不,我们出去抽吧。” “嗯,也行!”平总站起来,我也站起来和平总往外走。 这时,我看到大家陆续往会场里走,估计会议接着就要开始了,秋彤看到我和平总往外走,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 我和平总出了会场,到了小休息室,休息室里这时没人了,我们坐下,点着烟。 “平总,有何指示?”我看着平总说,心里有些预感,我知道平总或许会和我说什么。 “老弟,你凭良心说,老哥对你怎么样?”平总吸了一口烟,看着我说。 “没说的,绝对的老大哥风范。”我痛快地回答。 “我对你们发行公司怎么样?”平总接着说。 “绝对够意思!”我继续说。 “算你老弟说了一句良心话。”平总闷闷地抽了一口烟,接着说,“我对发行公司,对你,对秋总,我自认是很真诚很坦诚很贴心的,我自认为是对得住你们的。” 我此时猜到了平总找我谈话的用意,故作不知,看着平总笑了笑:“老大哥这话里可是有话啊。” 平总快人快语:“对于你们发展DM和广告夹页业务这一块,我有不同的想法,特别是你们要搞DM这一块,这就是个广告小册子,一旦成了气候,发展起来,会极大冲击报纸的广告的,从大处说是影响了集团广告的发展,从小处说是冲击了集团广告公司的业务,拉走了客户。” “这个……”我顿了顿,“这事秋总正准备和你沟通的,估计很快就会找你。” “我还是先入为主和你沟通的好,这事就是你操作起来的,我想通过你把我的意思带给秋总。”平总直截了当地说,“老弟,我的意思就是,既然你们的广告夹页已经开始做了,我也不说什么,但是,DM业务,万万不能开展,请你把我的话带给秋总。” “这个……平总,我可以把你的意思带给秋总,但是,我和秋总沟通过,我们有一个一致的想法,那就是做DM业务,是大势所趋,是发行公司多元化经营的着力点,是一个大方向。” 平总听我这么一说,脸色阴沉了下来:“如果你们非要这么做,那就是不顾整体利益,不讲大局,挖我的墙角了。虽然现在广告都代理出去了,但是,如果你们的DM发展起来,代理商会给我很大压力的,代理商完不成今年的任务,明天的代理就会受很大影响,这最终损害的是集团的利益。” 我对平总的想法感到不可理解,说:“平总,DM业务,海州现在也有做的啊,邮政快递公司一直就在做啊,我觉得这不是冲击,这是一种公平的竞争。DM这种形式,即使我们不做,社会上的其他广告公司,也一定会有做的,而且,DM对报纸广告的冲击,也不单是我们集团一家广告公司啊,海州还有很多报社啊。” 平总说:“那不同,社会上的广告公司做,没有自身的投递网络,付出的成本比较大。而你和秋总操作这个,凭着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能搞大。搞大了,当然也会对其他报纸有冲击,但是,我们集团广告公司是海州报业广告做的最大的,首当其冲受冲击的是我们。你说的所谓公平竞争,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就是一种内部倾轧。” 我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就是一种自由竞争,广告市场很大,不一定非得利用现成的客户,我觉得有了DM,代理商会有更大的压力和动力,会更加深度挖掘出自身的潜力,寻找更多的客户资源。这应该是一种好事。” 平总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秋总的意思?” “我和秋总都是这个意思。当然,你可以和秋总再去沟通。” 正说着,秋彤进来了,她一定是预感到我和平总要谈这个事情,就从会场里出来了。 “呵呵,你们俩不好好开会,在这里谈什么悄悄话呢?我来这里,没打扰你们吧?”秋彤笑着说。 我笑了下,平总阴着脸看着秋彤:“秋总,我和亦克在谈你们那个DM的事情,我本来是不想直接和你谈,想通过亦克转告你我的意思的,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们就直接谈谈吧。” “哦……这个事啊,呵呵,我正要找你老兄交流交流呢,那好啊,我们这会儿先谈谈也不错。”秋彤笑着说。 我起身:“你们谈,我先出去开会了!” 我知道,我此时应该回避。 我坐在会议室里,有些心神不宁。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平总和秋彤进了会议室,秋彤的脸色倒是很平静,只是眉头有些锁着,平总脸色则有些红涨,本来黝黑的面孔现在显得更加黑了,满脸不快。 我一看就知道,谈崩了。 我这时注意到曹滕正冷眼观察着秋彤和平总的神色,看的很专注,偶尔一转眼珠,看到我正在看他,忙收回眼神,低头看材料。 第二百三十六章 脆弱 第二天,我去秋彤办公室,看到秋彤正坐在哪里思索着什么。 我于是把昨天和平总谈话的内容告诉了秋彤,然后问她和平总谈话的结果。 秋彤听我说完,点了点头:“我和他谈的基本和你观点思路一致,但是,平总顽固地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我们这么做,会冲击他的广告业务,会挤压他的代理商,会给他的工作带来很大被动,他坚决反对我们这么做。我们谈了半天,互不退让,最后谈崩了。” 我这时突然想到,平总对别人似乎不在意,对我和秋彤很忌惮,他似乎认定,只要我和秋彤做这个,一定会做大,会在海州广告界形成巨大的冲击波,在冲击其他报业广告的同时,也会冲击他的广告公司业务。 其实,我的心里真的是有这种想法,我是准备要把这个DM做大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我这时突然发现,在平总貌似强大的外表下面,是一颗脆弱的心,他竟然会害怕竞争! 他似乎不畏惧其他同行的竞争,却唯独害怕我与秋彤。 我看着秋彤说:“市场经济,最本质的特征就是自由竞争,外部存在竞争,内部同样也需要竞争,只有竞争,才能激发出企业外部和内部的活力与动力,才能激发人的主管能动性。 既然我们认定正确的事情,既然是符合集团精神的事情,既然是有利于公司和集团的事情,就要坚定不移走下去。我想,平总迟早会理解的。我承认平总是个好人,但是,工作归工作,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 我的态度很坚决。 秋彤听我说完,抬头看着我,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了半晌,说:“抽空我再和平总交流沟通下。” 我没有说话。 下午,秋彤通知我和曹滕跟他到集团小会议开会,说是集团高层要听取我们关于DM业务的汇报,所谓高层,是董事长和孙总。 我一愣,平总一定是给董事长汇报这事了。 我知道,平总是董事长一手提拔重用的,很多时候,有些事,平总都是直接给董事长汇报,有时候连孙栋恺都越了过去。 我想孙栋恺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但是心里一定很记恨,但是,只是他拿平总没办法,因为平总是董事长的大红人,广告公司是给集团创造财富的聚宝盆。 当然,至于平总私下和董事长有什么私交或者交易,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陡然觉得心里有些沉重,不知不觉,我和平总走到了对立的决斗场,这是我十分不愿意的,我向来把他看成一位好老兄。 看看秋彤的神色,也显得有些严重,我想她应该也没想到平总直接一竿子把这事捅到了董事长这里,她想和平总再沟通交流的机会都没了,直接到了最高层。 到了小会议室,来人有董事长、孙栋恺,还有曹莉、苏安邦、赵达剑,加上我、曹滕和秋彤,共8个人。 董事长主持会议,开门见山:“今天中午,我和平总一起吃饭,招待一个客户,无意中听他说起了一件事,就是发行公司即将开展的那个什么DM业务的事情。平总似乎对这项业务的开展有些不同的看法。我上班后和孙总商议了下,决定叫大家过来,听取下你们的看法。” 显然董事长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淡化平总越级汇报的气氛,给孙总一个面子,也给自己和平总一个台阶。 孙栋恺坐在哪里,神色有些不悦,显然对平总的又一次越级汇报很不快,但是,他只能无奈。 接着,董事长把平总的想法陈述了一遍,然后说:“发行公司开展多元化经营,是我非常赞同的,只是,现在这件事和我们集团内部的工作发生了冲突,至于这冲突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一时不好判断。 在我眼里,发行和广告是集团经营的支柱,缺一不可,同等重要,现在你们两个支柱有了冲突,怎么办呢?我想,今天开一个民主决策会,我和孙总听听大家的想法。秋彤,你是发行公司的老大,说说你的想法吧。” 秋彤点了点头:“我和平总昨天就这事沟通过,昨天沟通的情况是这样的。” 接着,秋彤把昨天和平总沟通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陈述了下自己的观点,观点和我昨天的基本还是一致。 虽然观点一致,但是秋彤在陈述的时候,眉头时不时皱起来,似乎在犹豫和琢磨什么。 秋彤讲完后,董事长看着大家:“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 赵达剑首先发言了:“我支持平总的意见,我认为,作为发行公司,主业就是做报纸发行,做好发行工作,才是我们的根本职责,现在搞这些东西,内部挖墙角,损害的是集团的整体利益,就是不务正业……” 赵达剑似乎已经从前些日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又似乎觉得董事长的内心里应该是偏向平总的,他不能站错队,还似乎想借机发泄下对秋彤的不满,就率先发言,轰了一炮,这一炮一轰就是10分钟,讲的口吐白沫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赵达剑讲完后,董事长不做任何表态,只是微笑着,然后说:“大家继续发言,我洗耳恭听。” 接着是苏安邦发言,这家伙来了个和稀泥,一边说秋彤的想法是对的,符合集团党委精神,又一面说平总的想法也有道理,也是出于对集团利益的考虑,最后的结论是此事需要慎重考虑,再议。 这家伙是典型的中庸之道,明哲保身,中国的事很多就毁在这样的人手里。 接下来我发言,毫不犹豫地支持了秋彤的想法。 我侃侃而谈,全面陈述了我的理由。 我发言的时候,我看到秋彤的眉头依然紧锁。 然后是曹莉和曹滕发言,出乎我的意料,他们俩一致都支持秋彤和我的想法,不但支持,而且支持的态度很坚决。曹莉甚至讲的有些慷慨激昂,甚至在讲话的最后搬出了那天董事长讲过的话:“董事长那天说了,集团的多元化经营,是集团发展的必由之路,谁反对多元化经营,就打倒谁!” 曹莉的讲话多少出乎大家的意料。 赵达剑瞪大眼睛看着曹莉,似乎有些不可理喻,苏安邦甚至有些瞠目结舌,秋彤脸上也流露出一丝迷惑和不解,接着又紧紧皱起了眉头。 孙栋恺则一直面带微笑,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这时心里突然有些忐忑,曹莉这是怎么了?曹滕似乎也有些不正常。 但是,我来不及多想什么。 董事长看着孙栋恺:“老孙,说说你的看法。” 孙栋恺笑笑:“作为分管领导,广告公司和发行公司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向来是不偏不倚的,但是,从集团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发展考虑,我支持发行公司的意见。当然,最终,我服从董事长的决策。” 显然,孙栋恺的意思是支持秋彤,这又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难道是孙栋恺两害择其轻,一改上次对发行公司进行多元化经营的态度,转而支持秋彤,借此打压一下平总,同时也打着服从董事长决策的旗号,给董事长施加一点小小的难题,似乎他认定董事长是内心里偏向平总的。 这时,我看到秋彤的眉头锁得愈发紧。 董事长看着秋彤:“秋彤,大家的意见我认真听了,现在,我想把决定权交给你,因为你是发行公司的一把手,不管别人最后怎么说,这所有的包袱最终还得你来背。我现在就想听你最后的决定,我强调一句:秋彤,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集团任何人都不会干涉。” 董事长一下子又把皮球踢给了秋彤,我不知他是真的心里没有自己的想法还是想借机考验秋彤。 秋彤此时的面部表情有些紧张,似乎脑子里在急速考虑着什么,在判断着什么,在决定着什么。 看着秋彤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脑子里猛然划过一道闪电,突然隐隐想到了什么。 大家的目光都盯着秋彤。 少顷,秋彤的眉头突然舒展,面部表情松了下来,轻轻舒了口气,看了看大家,接着看着董事长,轻轻咳了一下,开始说话了。 秋彤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果断干脆。 “我决定--放弃做DM这个项目!”秋彤轻轻的一句话,在小小的会议室里落下了一个炸雷,除了董事长之外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董事长眼神里露出了几分赞许,虽然只是一瞬,却被我捕捉住了。 我在惊异的同时,突然从董事长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秋彤没有理会大家的意外的眼神,深呼吸了一口,接着说:“当然,放弃是暂时的。” 大家又是一愣,一起看着秋彤。 “刚才听了大家的见解,结合公司目前的实际和集团现在的状况,我的想法有了转变。”秋彤继续说,“我想,目前公司的内外环境和现有资源以及人力物力状况,做DM业务的条件还不成熟,从公司的长远发展出发,从集团的整体利益出发,我决定暂时放弃做DM业务…… 目前放弃,并非和集团发展多元化经营的指导方针想抵触,而正是在贯彻集团的指示精神,即:在有利于集团整体大局利益,有利于集团各部门团结合作的前提下进行。所以,基于此,我作此决定!”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软不硬 听了秋彤的这几句话,联系到秋彤做事的思维方式和性格,我突然大彻大悟了,彻底明白了秋彤的想法,不由心里为秋彤暗暗叫好,这丫头,绝顶聪明,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董事长微笑了下,看着秋彤:“不后悔?” “无戏言!”秋彤严肃地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代表集团支持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董事长。”秋彤说。 然后,董事长看着孙栋恺:“老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栋恺此时也恢复了正常,笑了下:“既然董事长有话在先,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在这里,我想说,今天在座各位的发言,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是带着对集团发展的赤胆忠心的,都带着出于希望集团明天更美好的愿景,只是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同而已。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 孙栋恺这话的用意,我听出来了,一方面向董事长表明他从来就没有反对多元化经营的意思,对董事长那天的话不软不硬反击了一下。 同时,孙栋恺还还带有护赵达剑的意思,在暗示董事长,不要因为赵达剑的反对言论再抡起大棒。 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那就是我孙栋恺不是你董事长随意就可以叱喝的下属。你董事长虽然是集团老大,但集团不是你的私有企业。你董事长再牛逼也没有权力撤我的职务,自己心里最好有点数。 听了孙栋恺的话,董事长笑了,点点头:“孙总说的好,说得对。” 董事长干笑了两声。 我此时隐隐感到,在董事长和孙栋恺之间,两人有着貌神离合的明争暗斗,当然,面子上,谁都不会点破,在孙栋恺表面服从的背后,隐含着腾腾的杀机,而这杀机对准的矛头,正是董事长。 当然,我想,董事长也不是吃素的,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本事当然指的不是做工作,而是玩人。 此刻,发行公司做DM这事,我隐隐感觉,在座的大家,甚至包括没有来的平总,都是被利用的棋子,表面是两个经营部门的利益协调,实则是集团高层之间的一次较量。 在这个回合的较量中,我不知道谁是赢家,或许暂时是董事长赢了,但是,真正的赢家是谁,我看不出,想不透,因为我觉得他们各自的目的似乎都有所实现。 散会后,我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问我能不能理解她做出的最后决定,我说开始不能,接着就能了。 秋彤说谈谈你的理解。 我坐在秋彤对面,看着秋彤明亮的眼神:“今天的会议,参加的各人都各怀目的,平总专门去给董事长打了小报告,依照平总和董事长的关系,我想董事长应该是支持平总的想法的。但是,作为一个集团的老大,作为集团多元化经营的倡导者,他断然是不能明令禁止发行公司停止这个业务的。 为一个老油条,他更不会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他要顾及下属部门的情绪,还要顾及孙栋恺这位分管经营的总裁。所以,董事长搞了这么一个民主决策会,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打着集团党委的名义听取大家的意见。” 秋彤专注地看着我:“嗯……继续说下去。” 我继续说:“最先发言的赵达剑自以为揣摩透了董事长的心思,当然也带着对你一贯的憎恨,直接表明了反对的态度。他以为自己的发言可以得到董事长的欢心。但是,他的态度虽然可能符合董事长当时的心思,发言的内容却是违背了集团多元经营的指导方针,是低级幼稚简单粗暴的,是董事长所憎恶的,所以,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他的低级错误,孙栋恺是听出来了的,不然,孙栋恺就不会在最后发言的话里再保他一下。至于苏总,处于这个位置,很小心谨慎地保全了自己,哪边都不得罪,他的发言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苏总明哲保身的处事哲学到是很高明。” 秋彤笑了下,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眨了眨眼睛:“兄弟,继续说。” “曹滕我先撇开不谈,曹莉以及孙栋恺的发言,确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孙栋恺的内心里其实一直是反对搞多元化经营的,曹莉向来是和孙栋恺一个战线的,他们异口同声地支持你,我觉得这其中大有玄机。” “什么玄机?” “一来,打着支持集团决策的名义暗中给董事长下绊,孙栋恺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和董事长背后应该是不合的,但是面子上都还过得去。平总向来不把孙栋恺放在眼里,经常越级着董事长汇报工作,和董事长私交慎密,很明显不是孙栋恺能控制住的人。孙栋恺此时是利用这个机会打着支持你的名义来向董事长发难,同时整治平总,曹莉此时当然是紧紧跟上。 而他们这么做,是很隐蔽很高明的,一马当先做枪头子的是你,不管成败,都牵不到他们,成了自然好,败了,吃亏的是你,你吃亏了,跟他们何干,而且还正中曹莉的下怀。” 我继续说:“二来,他们是借这事挑起你跟平总之间的斗争。你和平总的关系一直是不错的,他们也都是知道的,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来了,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因为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们自然是乐得坐山观虎斗。 对于孙栋恺来说,你赢了,他借助你出了恶气,整治了平总,挫了董事长一把,而且还能顺便拉拢你,一举三得。你输了,他毫发无损,还能顺便拉你一把做好人。 而对曹莉而言,更是巴不得你惨败,借助平总的力量把你拉下马,她好有机会占据这个位置。我想,这应该就是孙栋恺和曹莉的玄机,而曹滕,我暂时不好评论,我觉得他的水越来越深。” 秋彤看着我,半天没说话,一会儿说:“亦克,你的脑子真好用啊,区区一个一件小事,竟然被你分析出了这许多名堂,你说的这些,有些是我当时想到的,有些是我甚至没有想到的。” 我说:“这些是我事后想到的,你当时那一表态,我一下子没翻过味儿来。不过,等会议一结束,我彻底想明白了。假如你坚持原来的意见,坚持要做DM这项目,那么,会一举三失。 一来会激化你和平总的矛盾,激化发行公司和广告公司的矛盾;二来会多少让董事长感到失望,甚至会在今后的工作失去董事的支持;三来正中孙栋恺和曹莉的下怀,给他们以坐山观虎斗落井下石的可乘之机。 这三失,无论对于你个人还是发行公司今后的发展,都弊大于利,你所说的暂时放弃DM业务,既缓和了你和平总之间的矛盾,又给董事长解决了难题。毕竟,董事长内心的意图是有些偏向平总的。 还有,就是挫败了孙栋恺和曹莉的不良企图,让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发行公司。所以,我认为,你最后的决定可谓是高明之举,高明之极。” 听我说到这里,秋彤的神色略微有些激动和冲动:“亦克,你分析地很透彻,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你真是我的知音啊。我当时脑子里急速想的,就是这些东西。” 秋彤一句知音,让我的心里泛起了涟漪,自古知音难得啊,我这个当初在她眼里的小混混小淫虫,现在是她的知音了,还有比这能更让我感奋的定位吗? 我心中不由也有些激动了,还有些自豪。 “我这是换位思考,站在你的角度来想的这些问题。”我咧嘴一笑。 “好一个换位思考,很明智,很睿智,很犀利!”秋彤又赞道,“此事表面上是发行公司和广告公司之间的问题,实则隐含了集团高层之间的暗斗,今天的会议,表面上是集团两位高层在解决两个经营部门之间的问题,实则是一次不动声色的较量。在这种时候,作为下属,是万万不能站错队的,我最后的表态,一方面要给董事长一个交代,同时,也没有把话说死,在工作层面上,给孙总也有了一个台阶。” 我点了点头:“是的!” 此时我想,相对于秋彤,平总可就显得弱智多了。 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一旦董事长离开了集团,孙栋恺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平总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当然,要是董事长提拔了继续分管传媒集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秋彤说:“如何站队是一门学问,是一门技术活,是一场赌博,一旦下错了赌注,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所以,最高明的莫过于苏总那样的,两面都下筹码,谁都不得罪。当然,这也是苏总的性格和位置决定的。 在我所处的位置,两边都下筹码,是不现实的,所以,我必须地十分小心谨慎,能不下的,就干脆两边都不下,或者,努力搞均衡。集团里的很多人都是高手,高手过招,尽在不言中,谈笑间就在不停交手较量,而我,没那能耐,干脆就不出招。” 我笑了:“秋彤,不出招,或许也是高明之举。” 秋彤也笑了,站起来给我泡了一杯茶,放到我跟前,然后坐下看着我说:“兄弟,刚才讲了大半天,渴了吧,喝杯铁观音,润润喉咙。”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让总经理亲自倒茶,不好意思。” “切--你少来。”秋彤呵呵笑着,“姐姐给弟弟倒杯茶,是应该的,哎,兄弟,叫姐,来,叫--”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带我玩 秋彤又在逗我。 我这回不叫姐了:“我叫你妹妹吧,妹妹,你叫我哥,叫啊,叫--” “哈--你占我便宜,坏蛋--”秋彤开心地笑着,“我才不叫你哥呢,我明明比你大。” 看着秋彤孩子气的笑容和开心的表情,我的心里暖暖的,说:“秋彤,你想不想有个哥哥。” “想啊,当然想。”秋彤带着神往的表情说,“有哥哥多好啊,从小就可以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还能带我玩。” 看着秋彤憧憬的表情,听着秋彤纯真的话语,我的心里突然发酸了,我不由想起了她苦难的童年和少年,还有悲怆而残酷的青年时代…… 我突然又想起了开会时听到的曹莉在外散播秋彤是坏女人的言论,心中腾地就来了怒火,不由牙根咬得咯咯响,很想把曹莉那张嘴撕烂。 “亦克,你怎么了?”秋彤被我突然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看着我说。 我回过神来,重重舒了一口气,闷闷地说:“没什么?” “没什么你咬牙切齿干嘛啊?”秋彤看着我关切地说,“你吓了我一大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我顿了顿:“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你,在败坏你的名声。” “哦,你是为这事。”秋彤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感动的表情,接着沉默了半晌,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有的人想说,就让她们去说吧,我相信,谎言最终都会被戳破的。你也不必为此而动怒伤身,不值得。” “你倒是很心宽,我却是一时难以放下。我不能容忍别人对你的诽谤和玷污。”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对我的好。”秋彤眼神迷蒙地看着我,突然有些发怔…… 我不知是不是此时秋彤突然看着我想起了那个空气里的异客,是不是在我身上发现了和那个异客相同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就加剧。 一会儿,秋彤晃了晃脑袋,似乎让自己从幻觉中出来,然后看着我说:“亦克,人生当中,必须要放下的一种东西,叫做狭隘。”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很有道理,但是,说起来容易,做到却很难,一个人,心里要真正做到放下,很难很难。” 秋彤笑了:“这就是人为什么要不停地去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只有不断修行自己的身心,才能不断改造自己,提升自己,一个人的灵魂和思想提升了,自然心里也就能放下很多东西了。” 我看着秋彤:“你心里真正都放下了吗?” 秋彤说:“没有,不过,我在不断地努力改造和提升过程中,我不断尝试着让自己去放下很多东西。” 我笑了:“丫头,你这样累不累啊?” “你叫谁丫头啊?”秋彤瞪眼看着我,做嗔怒状。 “你说呢,这里还有谁是丫头啊?”我傻乎乎地咧嘴一笑。 秋彤有些忍俊不住,接着说:“哎--我怎么看到这里有个狗蛋啊。” “哪里来的狗蛋啊?” “嘻嘻,你说呢?这里还有谁是狗蛋啊?”秋彤模仿我刚才的语气说,边说边捂嘴笑起来。 我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叫秋彤是丫头,她叫我是狗蛋。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在温州苍南江月村江峰和柳月家里的时候,江峰和柳月的那个儿子小名就叫狗蛋。 我和秋彤说了这事,秋彤听了,点了点头:“哦……是吗,我那天还真没注意。哎--我好喜欢那个柳月姐,她真的是个十分优秀的女人,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最聪慧最善良的女人。” “你和她一样优秀!” 秋彤摇摇头:“我比她差远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和她一样优秀。” 秋彤注视着我,一会儿说:“其实,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你和两个人一样优秀。” “哪两个?” “一个是柳月的小男人江峰,另一个,是我空气里的那位朋友。” 说到这里,秋彤的眼神又变得迷惘起来,带着一丝怅然和忧郁…… 我的心起起落落起来…… 我们都沉默了,我在想着空气里的浮生如梦,想着跟前的秋彤,而秋彤,我想她不会想那个小男人江峰,那是柳月的,也不会想在她跟前的云南人亦克,她应该是又想起了那个虚幻的远在青岛的明州人异客。 和秋彤单独在一起时候的沉默,总是让我心中涌起万般情怀,那情怀一天比一天激烈,一天比一天冲动。 我不知道,这种激烈和冲动到了一定程度,会不会爆发喷涌。 懵懂中,我期待着这种爆发,却又十分害怕,甚至是恐惧。 我的心在矛盾和纠结中碰撞交织着…… 正在这时,有人“梆梆--”敲了两下门,不等秋彤说话,就径自推门进来了。 来人是平总。 平总走路说话一向带着貌似大大咧咧的粗放风格,此时更是带着满面红光,显得尤为放松。 秋彤呵呵笑了:“哟--平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那股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看您满面红光的,有什么喜事啊?来,快请坐--” 说话间,我和秋彤都站了起来,秋彤走到沙发旁招呼平总就坐,我去给平总倒水。 平总咧嘴一笑,在沙发上坐下,秋彤也坐下了。 “嗨--秋总啊,大妹子啊,我这时专们来感谢你的。这不,我刚听说你们公司放弃做DM业务了,哎,一听说这事,你老兄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得好好谢谢你啊,当然还有小亦老弟,你们算是放了老兄我一马。” 我把水杯放在平总面前,笑着说:“平总,你要谢就谢秋总吧,没我的份,呵呵,这放弃做DM项目,是秋总最后的决定。” 平总笑眯眯地看着我:“老弟,你不必谦虚哦,我可是知道你的话在秋总心里的分量,嘿嘿……” 秋彤笑着说:“平总,区区小事,可不敢劳你大驾专程感谢,今天下午董事长和孙总专门召开会议,听取发行公司关于做DM业务的意见,我在听取了大家的想法后,综合分析了事情的利弊,觉得你以前的话是有道理的。所以,我做出了放弃的决定,当然,小亦同志和我的想法也是一致的,刚才我们还在讨论这事呢。” “哦,到底还是秋总深明大义讲大局讲长远讲整体利益啊。我本来的想法呢,既然你们坚持要做,那就做吧,我们两个部门之间搞好协调也就是了,我这边吃点亏,就当支持妹妹你的工作了。呵呵,没想到,妹妹倒是先以实际行动支持了我。” 平总貌似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细腻敏锐的心,他这家伙才是典型的装傻。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秋彤显然也不会揭穿平总的真实想法,也就顺着他的竿子往上爬:“平总到底是老大哥,对小妹的工作总是支持的,想得就是周到。” 平总看了看秋彤,又看了看我,然后说:“正好你俩都在这里,正好今晚是周五,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请你们二位吃饭,略表老哥我的一片心意,怎么样?” 平总原来是来请我们吃饭的,显然,在这种情况下,这个饭局是必须要参加的。 秋彤放弃这个业务的目的之一就是缓和和平总的关系,这个饭局来的正好,很及时。 “好啊,早就想宰你一顿,今天正好有空!”秋彤说。 显然,秋彤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 “感谢妹妹赏光啊,亦克,你呢,赏光不?”平总看着我。 “感谢平总眼里有我,当然没问题。”我呵呵笑着说。 “那好,我已经订好了房间,我们到皇冠大酒店去。”平总说着站起来,“这就走吧。” 我们一起去了皇冠大酒店,进了大堂,平总急性子,走得快,直接上楼,我和秋彤走在后面。 我边走边看四周,这皇冠大酒店可不是个清净地方,每次来这里我都会遇到点事事。 我这时看到了正站在服务台后面小亲茹,她也正看到了我,正嘴巴微张,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和秋彤。 我对秋彤说:“你先上去,我到那边有点事。” 秋彤点了点头,直接上楼。 我直接冲小亲茹过去了。 “哎呀--亦老板啊,亦大哥,你真牛叉,又换了个女朋友啊,这女的好像是我上次见过的吧,上次在车里没仔细看,刚才这一看啊,我擦,美丽绝伦啊,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人。”刚一走近服务台,小亲茹就冲我打开了话匣子。 我笑了笑:“是吗?” “废话,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女的,这女的比你以前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很多倍。亦老板啊,有钱就是好,女朋友走马灯一般换,当然,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你这么帅气的个头和外表。” “好了,别扯了,那是我同事。”我打断小亲茹的话,“小亲茹,我问你,你现在在和黄者谈恋爱?是不是?” 小亲茹嘻嘻一笑:“哎呀--这个你都知道了,你还真能。” “是真的谈恋爱呢还是闹着玩的?” “当然是真的啊,谁给你闹了玩?黄者对我很好的,很疼我,嘻嘻……找个大点的男人就是好,成熟稳重,知道疼人,不比酒店里那些毛头小伙子,咋咋呼呼的不稳重。怎么样,亦老板,祝福我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心还是假意 我点点头:“祝福你,小亲茹,只要他是真心对你好,那就行。我就是担心……” “哎,我的好哥哥,你放心好了,他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个男人对你真心还是假意,我能感觉出来的。”小亲茹说,“谢谢哥哥关心,哎--哥哥你要是对我这么有那么一丁点意思多好啊。可惜,你眼里根本就看不上俺。不说这个了,嘻嘻……” 我说:“小亲茹,我问你个事儿。” “问吧!” “黄者有没有向你问起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你什么事情?” “就是你所了解的我的事情!” “这个啊,木有,他从来不在我跟前提起你,他不提,我自然更不会提了。”小亲茹说,“怎么?你和他不是认识吗?他还不知道你是大老板?” “额……”我干笑了一声,正好叮嘱小亲茹几句,突然看到黄者正下了电梯冲这里走过来,于是住了嘴,冲黄者笑笑。 黄者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老弟,又来这里吃饭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 黄者然后看着小亲茹:“下班了吗?到时间了吧?” “嗯,这就到了,等我下,我去换工作服!”小亲茹说。 “我们要出去吃饭的。”黄者不等我问,先说了。 我笑了笑,然后又和黄者寒暄了几句,直接上楼去了餐厅房间,平总和秋彤正坐在里面交谈。 见我进来,秋彤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对我说:“亦克,你给芸儿请假了吗?” 秋彤一提示,我也想起来了,就拿出手机给芸儿发了个短信:“今晚有酒场,晚些回家!” “知道了,少喝酒,我晚上也有个饭局!”一会儿,芸儿回复。 平总看我发短信,侃了一句:“老弟将来极有可能是个妻管严。” “噗--”秋彤笑起来。 我咧嘴笑了下,没有说话。 “不过,也未必,不一定。”平总又说。 这时,酒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天。 “为什么不一定呢?”秋彤问平总。 “因为……”平总看了我一眼,“因为亦老弟现在没结婚,现在的只能是女朋友,还不能算是妻子。这男女之间啊,从爱情到婚姻,期间说不定还是有变数的。” “哎--平总啊,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这不是在诅咒亦克的爱情吗?”秋彤说。 “呵呵,不是诅咒,我是在陈述一种现象而已,不是针对亦老弟来的。我当然是希望亦老弟爱情能美满,能走到最后,能走入婚姻了。”平总边说边举起酒杯,“我是过来人,对这一点体会的多一点,自然也就发言权大一些。” 平总的话在我心里升腾起一阵迷惘,我有些发怔,是啊,我以后的妻子会是谁呢?会是芸儿吗?还是…… 我看了看秋彤,一阵心绞,不敢往下想了。 我懵懂间似乎知道,不管我未来的妻子是谁,都绝对不会是秋彤。不管我现在和她怎么接近如何走进,我们之间永远存在着一条红线,我充其量只能在红线的一侧自我感觉良好地意淫而已。最终,我不会收获秋彤,收获的只能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空幻。 觥筹交错间,我的心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有些心不在焉。 平总单独和我喝了一杯酒,然后说:“老弟,依照你的潜能和素质,日后必定能脱颖而出,大有作为,必定会成为一个成功人士,成为一个大老板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起了自己破产的企业,心里一阵苦涩,喝完酒,笑了笑:“多些老哥吉言,只是我没那能耐。” 平总摇摇头:“老弟,不要小看了自己,我看人一向很准,你老弟日后必定是个人物,是个事业爱情都丰收的风云成功人物。” “成功人物?”我苦笑了下,举起酒杯,“老兄,来,我敬你一杯酒!” 喝完酒,我放下酒杯:“我就是个普通的小人物,不敢有那些奢想。” 平总笑了笑:“老弟,做人是要低调,但是,不要过分低调。我向来认为,所谓大家平时仰视的那些成功的大人物,他们所取得业绩,其实离每个普通的人都不遥远。只要每个人想努力,并非达不到。” 秋彤点点头:“平总的意思就是成功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遥远咯。” “正是……” 不知不觉,大家之间的气氛很融洽,昨天争论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酒足饭饱,平总兴致勃勃,提出要秋彤请客唱歌,秋彤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去不见不散卡拉ok吧,”秋彤说:“听说刚开业不久,音响还不错。” 我还没和秋彤一起去卡拉ok唱过歌,自从元朵康复后,我就再也没听过秋彤美妙的歌喉,自然很想去了。 “好,其实我是讨厌那种夜总会的,乌烟瘴气!”平总赞成,边说边去结账,我和秋彤先下楼。 我和秋彤并肩刚到楼梯口,正要下去,我隐隐约约觉得背后有人似乎在盯着我,于是装作无意中一扭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身后不远的拐角处一闪而过…… 这是张晓天的身影,他匆忙的脚步一闪而过,似乎是不经意间走过去的样子。 我断定,张晓天一定看到了我和秋彤。 他今晚也在这里吃饭的?有客户招待? 我脑子里闪了一下,张晓天已经不见了影子。 秋彤回过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回过神:“没什么,走吧。” 秋彤莞尔一笑,转身下楼梯。 我心神不宁地跟着下去。 我们去了不见不散,要了一个小包,点了零食和饮料,平总酒兴未尽,又要了一些啤酒。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慢悠悠地喝着。 平总歌兴大发,率先唱歌,唱的是腾格尔的《天堂》。 听着这首歌,我的心变得飘忽起来,我不由想起了那美丽的科尔沁草原,想起了草原上美丽的元朵,想起来和元朵纵马驰骋草原元朵放声高歌的情景。 我又想起了那个白雪茫茫的冬季,我和秋彤在草原的欢歌笑语,和秋彤坐在马拉爬犁上的风雪中的行进。 不由,我的心变得苍凉而寂寥,空旷而悠远,忧郁而凄凉…… 秋彤入神地听着平总的演唱,眼神变得有些迷蒙而怅惘,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不知她是否和我一样,想起了那一起在草原的日子。 平总唱完了,我和秋彤从回味中回过神来,鼓掌,平总嘿嘿笑了下,正好来了电话,忙拿起电话出去接听,一会儿接着进来,抱歉地说公司里今晚有点急事,他要抓紧回去,不能陪我们了。 然后,平总告辞,剩下我和秋彤。 包间里安静下来,我看着秋彤,秋彤看着我。 我举起酒瓶,秋彤也举起了酒瓶,轻声说:“为了那曾经的天堂,干--” 我和秋彤碰瓶饮酒。 然后,秋彤看着我:“亦克,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天堂吗?” 我看着秋彤微微红晕的脸庞,说:“相信!” “那么,你说,天堂在哪里?”秋彤郁郁地看着我,幽幽地说。 “天堂……当然在天上。”我干涩地说了一句。 第二百四十章 收紧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看着我:“亦克,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我说。 “我不懂。”秋彤突然笑了一下,举起一瓶啤酒,“来,祝贺我演出成功,干--” 我举起酒瓶和秋彤碰了一下,说:“你这不叫演出,叫倾诉。” 说着,我一仰脖,一口气干了这一瓶,喝完后,看到秋彤还在拿着酒瓶发怔,愣愣地看着我。 “傻了吧,老看我干吗?”我说。 秋彤身体抖了下,回过神,呼了一口气,接着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说:“亦克,有没有感觉到你太聪明了。” “是吗?” “是的,我看你是聪明过火了。哼--”秋彤突然娇笑了一声,那种微醉态很可爱。 我这时才明白秋彤在说反话,自嘲地笑了下。 这时,开始播放一首舒缓的慢三舞曲。 “不唱歌,那跳个舞行不?”秋彤摇摇晃晃站起来向我伸出手,“从来都是男士主动邀请,我今儿个给你的面子够大吧?” 我不能再拒绝秋彤了,我站起来,牵过秋彤的手,我们随着音乐开始跳舞。 我左手握住秋彤的手,那手有些微凉,却又如此柔嫩。 我右手放在秋彤的腰间,隔着薄薄的衣服,那腰肢是如此温热而富有弹性。 我和秋彤面对面,咫尺距离,我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气息和身体的芬芳,她当然也能感觉到我的,只不过我的身体不香。 想着刚才秋彤所唱的歌曲,想着秋彤唱歌时候的情景,想着我那梦幻里亲爱的浮生如梦,看着我眼前这幻化为现实的浮生如梦,我的心激荡起来,冲动起来,握着秋彤的手不由有些用力,揽着秋彤腰肢的手不由有些收紧…… 秋彤显然感觉到了,身体微微抗拒着,脸色红扑扑地看着我:“亦克,想干嘛?” 秋彤这么一问,我的心里有些慌乱,忙恢复正常:“没……没干嘛,刚才我走神了。” 说完这话,我眼前的浮生如梦瞬间消失,我猛然意识到了我和秋彤所处的现实,现实是多么冰冷而又残酷! 我的心顿时变得凄冷起来,涌起难言的苦涩。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和秋彤跳舞。 秋彤沉默了半天,一会儿轻声说:“亦克,你是一个有经历的人,或许,我也能看到你的心。你的心,此刻应该是苦的。” 我的身体一抖,秋彤感觉到了,下意识地握了下我的手。 “秋彤,你的心,也是苦的。”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秋彤的发梢触到了我的嘴唇。 秋彤的身体也抖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又握了下她的手。 “可是,我希望你的心会变得快乐,希望你能从属于你的人那里得到快乐。”秋彤轻声说。 显然,她指的是芸儿。 “我也希望你的心变得快乐,希望你能从灵魂属于你的人那里得到快乐。”我轻声。 显然,我指的不是李舜。 “谢谢你。”秋彤低语。 然后,都没有再说话。 跳完舞,我和秋彤离开了不见不散,我直接送秋彤回家,到了她家楼下,秋彤看着我:“谢谢你送我回家,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看得出,秋彤今晚的心情似乎有些忧郁。 我点点头:“好吧,上去早休息,我走了。” “嗯……” 我转身离去,走了很远,回头看了下,秋彤还站在楼前的路灯下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站住,看着秋彤。 秋彤见我站住了,冲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进了楼道。 我回到万达公寓我的宿舍,芸儿在,好像也喝酒了,见我进来,脑袋摇晃了几下,坐在沙发上没动:“回来了--” “嗯……” “过来,坐在我这里!”芸儿拍了拍沙发。 我过去,坐在芸儿身边。 芸儿伸出脑袋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说:“身上除了烟味酒味,好像还隐约有股香味。” 我的心一跳,这一定是秋彤身上的味道,因为我和秋彤的近距离接触,隔着空气传递给我的。 “晚上除了喝酒,还干嘛了?”芸儿喷出一股酒气。 “唱歌了--” “和谁?” “同事!” “哪个同事?” “广告公司的平总,还有,秋总。” “平总,秋总。”芸儿看着我,“那个平总,是做电灯泡的吧,喝酒唱歌,怎么你身上会有香味。” “除了喝酒唱歌,还跳舞了。”我有些语无伦次。 “跳舞?跳的什么舞?贴面舞?”芸儿的声音渐渐有了火气。 “你胡说什么啊,正儿八经的舞!” “我胡说什么?”芸儿突然声音大了起来,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我,“小克,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究竟和她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今晚你们在哪里吃的饭喝的酒,在哪里唱的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算你老实,没撒谎。但是,我警告你,你和那个女人今后少接触,少打着工作的名义捣鼓那些洋动静,你们以为我是傻子是瞎子啊。” “你--我们真的没什么啊,你别乱想!”我站起来。 “什么没什么,哼,你跟着那种女人干,还能有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你说哪种女人?”我受刺激了。 “哪种女人?还能是哪种女人?”芸儿脸上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神色,“我可是听人说了,她狗屁本事没有,就是靠脸蛋才混上来的。我本来还以为她很正经呢,哼,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就知道,在单位里混的女人,能爬上来的,没几个是有真本事,靠的不过是床上的功夫。” “混账--你胡扯八道什么?”我来气了,怒从心来,“你听谁说的?从哪里听到的?” “看看你这样子,我说她管你什么屁事,看你这副激动的样子!”芸儿瞪眼看着我,“我从哪里听谁说的?你管不着,外面知道这事的多了。你少冲我吹胡子瞪眼,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你身上的香味是哪里来的?你今晚跟她都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就知道你不敢说了,我就知道你做贼心虚。”芸儿火气愈发大了,“我告诉你,我刚才根本就没有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就是想试试你到底和她干嘛了?那个平总,刚去唱歌就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后来就一直单独呆在包间里的。果然,你和她在一起,没干什么好事?” 芸儿怎么对我今晚的行踪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心里有些迷惑,却又猜不出。 “表面上像个好人,又要请客吃饭又送礼物,实则背后勾引人家的男人,无耻,下作,不要脸!”芸儿看我不说话,突然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你骂谁?”我两眼喷火,瞪着芸儿。 “谁是骚狐狸我骂的就是谁!谁勾引我男人我骂的就是谁!”芸儿毫不示弱地继续骂着,“臭表子,臭娘们,不要脸--” “啪--”我怒火攻心,热血涌头不假思索抬手照着芸儿就是一巴掌。 “你小人之心诬陷污蔑人家,你以为自己就干过什么好事?”我心中积压了许久的对过去9个月的猜疑和怒火终于在瞬间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冲着芸儿吼叫道。 “啊--”伴随着芸儿的一声惊叫尖叫,芸儿的脸颊一侧顿时就红了起来,多了几道红红的痕迹。 打完吼完,我的情绪却也在冲动和激动中僵住了。 我的大脑蒙蒙的,有些眩晕,心里突然空空的,我这是怎么了?我竟然打了一个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我的初恋女人芸儿! 我为什么要吼叫那句话? 对那9个月芸儿所发生的一切,我不是已经忍了这么久打算自欺欺人掩耳盗铃麻木不仁地遮掩下去吗?不是芸儿暗示想告诉我什么我却搪塞过去不让她说的吗?不是自己打算在麻醉和混沌中将不堪回首不堪记忆不堪诉说的过去那一页揭过去的吗? 既然我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为什么此刻却又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这句话,又来揭过去的伤疤,难道我心中虽然不停想让这一切过去,内心深处却仍然还在对此一直还在耿耿于怀? 我懵懵地呆呆地看着芸儿,打完芸儿脸颊的手停在胸前,在不停颤抖。 看着芸儿被我打红的脸颊,想着芸儿刚才对秋彤的深度污蔑,想着自己刚刚对芸儿吼叫的那句话,我的心里又痛又恨又疼又苦又涩又悲,一时整个人都似乎没了知觉。 而芸儿此时的反应也让我吃惊。 芸儿紧抿着嘴唇,眼神毫不回避地直直看着我。 她那眼神里带着倔强、带着不畏,、带着委屈,带着心痛,却唯独没有带着、、害怕。 芸儿脸颊一侧那血红的印子在我眼前显得格外醒目,刺得我不敢睁眼。 我不敢睁眼,不是被那血印刺的,而是被芸儿那灼人的目光。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芸儿眼里发出这种目光,这种目光印衬出芸儿惊人的平静和安静,让我的心里局促和不安,虽然我心中对芸儿余怒未消,却也几乎要被芸儿这出奇的镇静所淹没。 我和芸儿对立着,室内的空气凝固着。 我们都沉默着。 半晌,芸儿突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小克,我见过你打架,却是第一次见到你打女人,今天我长见识了,终于见到了。你真是英雄啊,真是男人啊,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对自己的初恋女友下了手。” 芸儿这话让我无地自容,我心里又恨又疼又气又急,刚要张口说什么,芸儿一伸手:“住口,不要和我说任何话,我不想听。” 芸儿那严峻的眼神和严厉的口气让我不由自主闭了口。 第二百四十一章 流了下来 芸儿面无表情,继续说:“你终于说出你想说的那句话了。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在耿耿于怀那过去的9个月,不管你嘴巴上怎么说,你心里始终是不会过去这个坎的。我提示你问我,你却就是不问,不问,自己心里却又一直不能释怀,你这算是什么? 你以为发生的事情就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如此?你以为我芸儿就是那么下贱的女人?我告诉你,亦克,任何时候,都不要太自以为是,过度聪明的人,往往是蠢货,往往是可悲的人……” 说到这里,芸儿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说不下去了,胸口激烈起伏着,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我呆呆的看着芸儿,一时有些愣了,芸儿这段话,明摆着就是对我自以为是对那9个月发生事情主观猜测的否定和讥讽。 似乎她心中有着巨大的难言苦衷,似乎她想告诉我,却又因为没有说服力担心我不相信而没有向我说起,似乎她本来是打算就这么背负着我的误解一直过下去,不想澄清,也不想辩解。只是因为今天我这一巴掌,我这一句吼叫,激起了她的幽怨和憋屈,在我狂暴地爆发之后,她镇静地喷发了。 我的大脑有些混乱,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手足无措。 我和芸儿之间相处时的状态和我与元朵、海竹相处时不同,元朵和海竹的性格决定了,她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以我为主导,她们自觉不自觉地都服从顺从附和与我。 而和芸儿,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我听芸儿的,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芸儿做事在某些时候比我固执,虽然她在外面场合上对我一直是显出言听计从的一样子来,但是我知道那是她为了给我长足大男人的脸。 但是,在只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往往是以她为主导的,我不由自主就成了配角。 而今晚,我自作主张扇了芸儿一巴掌,还揭开了那9个月的盖子,在我和芸儿的恋爱史上,也算是一次破天荒。 芸儿不再说话,胸口急促地喘息着。 我知道,此刻她的外表虽然很镇静,但她的内心似乎比我刚才还要激动,还要愤怒,除了激动和愤怒,似乎还带着巨大的冤屈和憋屈。 看着芸儿此时的表情,我的心里被吓住了,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情景,如果芸儿此刻嚎啕大哭,我觉得还好些,可是,她出奇的镇静和平静,让我心里感到阵阵不安。 虽然被吓住和不安,我心里却还是不肯原谅芸儿刚才对秋彤的污蔑,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这么说秋彤,在这一点上,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虽然我心里不肯原谅芸儿,却又被芸儿刚才的一番话激起了心中的阵阵迷雾,难道,那9个月,并非我自己所以为的那样?难道,我朦胧间主观臆断武断认定却又不敢直面不敢正视不敢去想的那9个月,是冤枉了芸儿? 可是,如果真的那9个月不是我想象,那么,芸儿为何不给我解释清楚?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呢? 我的大脑在怒火和疑惑之间轮回,我的心灵在痛怜和不安之间交织。 看着芸儿脸上依旧血红的印痕,我心里涌起一阵羞愧,不管如何,我都不能打一个女人,何况,还是我自己的女人。 我去卫生间,弄了一条热毛巾,出来递给芸儿,芸儿面无表情地接过去,拿在手里,却没有敷脸,掂了掂,似乎要估出这毛巾所包含的分量。 突然,芸儿的手一扬,那热毛巾倏地就飞了出去,“噗--”打在了墙壁上,在留下一团湿湿的印痕之后,掉在了地板上。 接着,芸儿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冷,冷得让我心中一振,然而,随即,那眼神里又涌出一丝幽幽的哀怨。 芸儿接着自己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里随即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我想芸儿一定是在洗脸。 洗完脸,芸儿接着就进了卧室,“砰--”关死门,接着反锁。 我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颓然坐下,点着一支烟,闷闷地抽起来。 抽完一支烟,听到卧室里毫无动静,我悄悄走近门口,将耳朵贴近门缝,似乎隐隐听到了压抑的呜咽…… 我的心又疼起来,更加纷乱,回到沙发上坐下,长叹一声,低下头,狠狠抓住头发撕扯着。 又过了半天,我又到卧室门口,贴近门缝倾听,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芸儿似乎困了睡了。 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回到客厅的沙发上,靠在后背上,这时,困意涌上来,我不知不觉在沙发上迷糊了过去…… 迷糊中,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芸儿那被我打红的脸颊,那幽怨哀伤的面孔,还有那悲怆憋屈的神情,接着,又出现了芸儿对秋彤的污蔑谩骂,出现了秋彤那无辜善良宽容真诚祝福的面孔。 我的心在困倦里愤怒着,疼怜着,困惑着,羞愧着。 蓦地,我的眼前又闪现出了元朵,现出元朵那畏畏缩缩的神情,她是那么纯真美丽,却似乎在我面前缺乏足够的自信和勇气,她似乎经不起任何一个人与她的竞争,她似乎甘于在角落里看着我,似乎那样就很满足了。 我的心在一种亲情压倒爱情的氛围中惆怅着,忧郁着,叹息着。 突然,我看到了满脸惊恐的海竹,正在黑夜里披头散发喊着我的名字在无助地惶恐疾奔,在她身后,是一群张牙舞爪淫邪奸笑的恶棍,眼看那群流氓就要抓住海竹…… “啊--”我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大眼睛,打了一个冷战,看着四周,慢慢回过神来,明白刚才那场惊恐是一个梦! 我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发了半天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关于海竹的噩梦。 半天,我站起来,下意识地走到卧室门口,发现卧室的门打开了,灯也亮着。 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芸儿不见了! 我心中一竦,看看时间,凌晨2点,深更半夜的,芸儿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的担忧顿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夜半三更,一个孤身女子独自在外,万一要是出了点事,那可怎么得了! 我不假思索下意识地就冲出去,边拨打芸儿的手机。 可是,芸儿的手机关机了。 我冲到楼下,四周空无一人,在黯淡的路灯下窜过去一只夜猫。 我跑到小区门卫处,门卫正迷糊着坐在那里打盹。 我敲门进去,比划了一下芸儿的模样,然后问他有没有看到这样的一个女子出去,门卫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发了半天怔,然后摇摇头,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又说自己刚才迷糊了打盹了,没注意。 我心里有些急了,跑到小区外面,外面的大街空旷而无人,偶尔有一辆汽车疾驶而过。 我茫然站在马路边,看着四周的景物,都是静止的,似乎这个世界此刻已经凝固,抬头看看深邃的夜空,乌云密布的夜空里看不到一颗星星。 忽而吹过一丝夜风,落下几滴雨点在我的脸上,要下雨了。 我的心里有些惶然,边不停地打芸儿的手机边在周围漫无目的地疾奔,呼喊着芸儿的名字,寂静的深夜里,我的呼喊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基本显得格外醒目。 当我徒劳地找寻了半个多小时后,风突然变大,雨哗地大了起来,风挟裹着雨在这个凌晨来临了。 很快,我就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淋地透湿,6月的海州,夜晚还是带着微微的凉意,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我木然站里在街头,站里在凄风冷雨中,任凭风雨吹打着我的身躯,身体变得冷起来,心里却焚心似火,忧急交加。 此刻,我突然感到芸儿的安危在我心中的分量,芸儿不远千里跟着我来海州生存生活打拼,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如何向我自己的良心交代? 可是,此刻,我又到哪里能找到她?她去了哪里呢? 我的心里阵阵惶急,身体阵阵冷颤,最终实在受不住了,带着心中巨大的担忧和焦虑,拖着疲倦和湿透的身体回到了宿舍。 回来后,我浑身发冷,忙脱下湿衣服,冲进卧室,急急钻进被窝,盖上被子,浑身打冷战,蜷缩在被窝里,许久,才暖和过来。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又想起了不知在何处的芸儿,外面风雨正在继续肆虐,她孤身一人,到哪里去了呢? 我毫无困意,想到客厅抽支烟,爬起来打开衣橱拿睡衣,一打开衣橱,愣了,芸儿的衣物都带走了! 再一看,芸儿的那只皮箱也不见了。 我的大脑一阵眩晕,芸儿带着皮箱走的,带走了自己所有的衣物,难道,她是离开海州? 我突然想到应该到火车站去看看,说不定芸儿去了那里! 一想到这里,我心急火燎地穿好衣服,打算直接到火车站去。 刚要离开卧室,随意瞥了一眼梳妆台,发现梳妆镜前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两张银行卡,下面还压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我拿起银行卡一看,一张是我的工资卡,一张是我办的明州银行的那张卡,存了李舜给我的50万,被芸儿替我保管,我谎称里面只有2万存款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们的第一次 芸儿把银行卡放在这里是何意?她又写了些什么?我急忙拿起信纸,开始看: “小克,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在客厅里睡着了。你睡了,靠在沙发背上打着呼噜,我知道,你很累,你很疲倦,你的身体累,你的心也累!你睡了,我不困,我在给你写这封信。 今晚发生的事情,可谓我们认识以来最大的冲突,是我们的第一次,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打,也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一个女人吧。看,我人生有无数个第一次,今晚,我们同时拥有了第一次。” 看到这里,我有些汗颜和羞愧,拿着纸条到了外面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点燃一支烟,继续往下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我到哪里,你不用管,也不用找我,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该从哪里离开,也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此刻,我想了,今晚发生的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这是一场早晚都会有的爆发,只是缺乏一个合适的导火索。 今晚,你我都喝酒了,我们讲话做事都有些冲动,或许,我们都需要冷静!我知道你今晚的行踪,并非我是在跟踪你,只是,很巧,被我遇到了,而你,你们,当然没有看到我! 今晚我说秋彤的话,我承认我唐突了,我冒失了,我过激了,我冲动了,我不该在背后评价别人,或许我不应该随意就相信别人的那些话,或许她不一定真的就是那种人。所以,在这里,我向秋彤道歉。 向秋彤道歉,却并不意味着向你承认错误。在这件事上,我无须向你道歉,为什么?你说呢?我评价秋彤,和你亦克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就可以因为我对秋彤的几句评价就对我动手?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让你为了那几句话突然就变得如此之愤怒冲动? 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来证明这一切。我不知道,你知道,她知道,天知道,地知道!不过,我也不想去证明这些东西,该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不该属于你的,再挖空心思也白搭,这个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我看着这些话,心里突然很虚,做贼心虚。 我继续往下看。 “小克,我之所以要离去,不是因为你为了我说秋彤的那几句话打我,而是因为你发疯吼叫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相信,那句话已经压在你心里很久了,是你一直想说而没有说出的真实的想法。 小克,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曾经,我们彼此都以为对对方很了解,曾经,我们以为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了任何距离,曾经,我们以为我们已经做到了心心相印,可是,一场灾难过后,9个多月的离别过后,再次相见,蓦然感到,我们依然很近,却又好像很远…… 离别的那9个月,是你我心中的一个结,是你心中无法解脱深度纠葛的一个结,是我无法证明自己只能顺其自然的一个结。我知道,虽然你不问我那9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代表你的心里不想。 你努力做出一副大度和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是努力想让自己将过去的那一页抹去,似乎你认定那9个月发生的事情让你无法接受不堪回首,所以你就让自己带着绞痛的心来接受你主观臆想并且断定的现实,然后你又被你自己揣摩的那种情景所折磨所伤害。 你不敢追问我,甚至你不敢让我主动说出来,为什么?因为你心里恐惧,因为你不敢正视现实,因为你一直在逃避,因为你一直在欺骗你自己,因为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在那过去的9个月里,我曾经无数次醉过,却又最终醒来,我正在行走,却找不到方向。 再次相见,我想给你幸福,努力用各种方式取悦于你,包括我在床上和你的一切,却蓦然感觉,我已经走不进你的世界。我想用我的努力来换取一张通往你的世界的入场券,不过,那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我的世界,你似乎走不进;你的世界,我似乎被驱逐。我依然爱你,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我的心隐隐作痛,眼睛有些发潮。 “小克,我们之间,我不想说道歉,道歉并不意味着你是错的,而我是正确的,也不意味着我是错的,而你是正确的。有时它只是意味着相对自我而言。关于我们心中的那个结,我不愿意多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超出了常人的逻辑思维,我多说无益,说多了,除了会让你觉得我在努力编造谎言让你相信我之外,起不到任何积极的作用。 这一点,在我两次暗示提示你而你故作不明白装聋作哑之后,我就明白了,你似乎已经认定那9个月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在你想当然的认为之后,你带着内心极度痛苦而被伤害的心,带着不敢正视过去不敢正视现实的畏缩,接受了我,接纳了我,回收了我。 虽然我们表面上一直平平和和,但是,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没有迈过那道坎儿,你不敢去想却又不由自主去想,你不敢正视却又无法将其彻底挥去,这一点,在我们做那事之后你的表现里,我感觉地很分明……” 看到这里,我的心颤栗了。 我继续往下看。 “每次做那事之后,你总以为我已经进入了梦境,其实,很多次,我都在伴着你的无眠,只不过,我不做声,我佯作入眠,因为我不想惊扰了你的自我空间,我不敢打扰你的思维臆断。从你辗转反侧的长吁短叹里,我看到听到了你的内心,你内心里真正的纠葛,我想,你一定是在为那9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而纠结。” 我长叹一声,芸儿猜对了一部分,却没有猜到全部。 “每每此时,我几乎忍不住就想爬起来告诉你,想告诉你那9个月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我终究忍住了,我怕我说出了真相,你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更加相信你自己原来的主观猜测,反而会更加伤害了你的内心。是的,这9个月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人能为我证明,除了我自己。 当然,我自己的表现,也无法打消你的猜测,特别我们做那事时我的表现,我基于对你爱对你的炽热基于想走近你世界的急切基于我自己的生理本能而在床上表现出的积极主动热烈,或许会更加让你坚信你自己的臆断,会更加加重你的猜疑。关于这些,我无法向你说明白,也无法启齿。 虽然无法说清楚,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不是一个贱女人。如果说我是个贱女人,那么,我也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甘情愿做你的贱女人,和你做那事,在你身体的蹂躏冲撞下,我愿意永远做你的贱女人,为你而贱! 或许我不该猜疑你和秋彤,因为我现在依然时刻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虽然这爱和曾经的爱让我感到了些许不同,但是,我依然愿意相信,你依然是爱我的,而我,也依然爱你。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敏感而猜疑的,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因为时间和空间而敏感,或许,是我太多疑了,因为怕失去而多疑。 有些人不能在一起,可他们的心在一起;有些人表面上在一起,心却无法在一起,有些人从没想过要在一起,却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有些人千辛万苦地终于在一起了,却发现他们并不适合在一起。关于我们,我想说,小克,就算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爱,还是会在一起。爱在一起,就在一起。 小克,我决定离开,不代表我不爱你,相反,因为我们之间的爱,我们需要暂时离开,需要彼此都有一个独自思考的空间和实践,需要彼此都冷静地对面对现实和过去。今晚你的这一巴掌,我不恨你,也不怨你,但是,打在我脸上,痛在我心里!” 我不禁又感到脸上发热起来,心里隐隐觉得对芸儿有愧。 “小克,关于我们的爱情,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足够的经济条件,爱情也会变得空泛而无味,人是不能空着肚子谈情说爱的。我承认,我不能接受贫困的生活,不能承受艰苦的日子,我喜欢物质充裕的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习惯了我们曾经的自己做老板有足够的钱有车有房可以随意吃喝随意购物的生活,我甚至不停地去怀念那种时光。 你可以认为我爱慕虚荣贪图享受,我不辩驳,我不否认,因为这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你的工资卡给你留下了,卡里的钱被我最近买衣服都花光了。那张明州银行的卡我给你留下了,那里面的钱我没动,那是你妈妈给你的两万块钱,那钱不是你的,我不能动!” 看到这里,我心里哭笑不得,欲笑无容,欲哭无泪。 最后,芸儿说:“小克,或许,有一句话说的有道理:你若深爱一个人,就要学会阻止自己,不要把他当成全部,不要所有的话都跟他讲,不要所有的秘密都和他分享。我想,暂时的分开,对我们俩都有好处,或许,我们都应该去找寻自我。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多喝酒,少抽烟,不要和人打架。” 看完芸儿这封长长的信,我沉默良久。 第二百四十三章 极度深寒 和芸儿认识这么久,这是芸儿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有深度的话。 以前,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你亲我热打情骂俏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对于更深层次的关于爱情和生活的探讨虽然偶尔也有,却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深刻。 我默默地抽烟,看着芸儿留下的信和银行卡,听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声。 我忽然浑身发冷,感到阵阵极度深寒在我身体内部翻涌,忽而又阵阵滚烫起来,一会儿像是有冰块在碰撞,一会儿又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妈的,怎么这么难受,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走进卧室,爬进被窝,裹紧被子,却仍然感到了那不可遏制的寒冷和滚烫在轮番朝我进攻,同时咽喉部位感到阵阵疼痛,不敢吞咽。 我躺了半天,感觉愈发难受,动了动身体,感到浑身无力。 我努力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房门口,想去医院。 刚打开门,就没有力气继续走了,浑身比散了架还虚脱。 我靠着房门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给海枫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却说不出话来,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疼得不敢蠕动。 听着海枫在电话那端的喂喂声音,我挂了电话,然后努力给他发了个短信:“老子要完蛋了,速来我宿舍。” 发完短信,我就迷糊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迷蒙间睁开眼,看到我跟前闪动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面孔却不是海枫的。 四哥! 四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会儿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是很虚,但是咽喉部位么那么疼了,身体也不阵阵冷热了。 我吞咽了几下喉咙,看着四哥:“四哥,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在哪里?几点了?海枫呢?” 我问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四哥见我醒了,笑了下,指指我的胳膊说:“躺好,不要乱动,你还在输水。”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正打着吊瓶。 “现在是上午11点了。”四哥指指墙上挂着的钟表,“这里是市人民医院的病房,你的那位哥们海枫刚刚接到单位的电话,有急事,先去单位了。” 我点点头,原来我昏睡了这么久。 “你这是急性扁桃体炎引起的高烧,来到医院的时候,发烧39度多呢,浑身热地像个火球,很吓人的!”四哥看着我,“怎么搞的,是不是昨夜大雨淋着了?” 我一阵苦笑,无法回答四哥的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 “深更半夜,你不好好在家里带着,出来干嘛了啊?”四哥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又是一阵苦笑,没有说话。 四哥不紧不慢地说:“凌晨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门口等客,在三轮车上避雨打盹,然后见到一辆车疾驶而至,接着车上下来一个人,从车里往外抱人。那人力气不大,很费力,我就过去帮忙,一看,那人竟然是你,我就帮着把你弄到急诊,然后就……安顿好你之后,我知道那哥们叫海枫,是你的朋友,我告诉海枫是我你的好朋友。于是,我们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海枫刚才有事出去。” 四哥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相信四哥真的是深更半夜在这里等客人的,他一定是有别的事情,他以前的四哥包子铺就在医院门口,他在这里或许是打着等客的名义在探查什么消息。 既然四哥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没有必要多问。 我对四哥说:“谢谢你了,四哥!” “呵呵,我们是兄弟,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你现在醒了,没什么大事的,挂几瓶吊瓶,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四哥:“四哥,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都正常!你呢?刁世杰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只是,前几天出了点事,我和刁世杰之间的梁子更深了!”我接着就要说那晚的事情。 四哥摆了摆手:“你不用说,那事我知道。” “你知道?”我看着四哥,突然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是你给李舜打了电话?是不是?一定是的,不然,李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哪里!” 四哥摇摇头:“我虽然知道那晚的事情,但是,李舜突然出现,却不是我通知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哦……那你……”我心里很迷惑。 “那晚你和秋彤遇险的时候,我就在你们不远的地方,从你和秋彤出了酒店散步,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后来看到刁世杰的车子跟了上去,我就预感他可能要找事,就一直在后面观察着…… 后来,在你和刁世杰的保镖打斗的时候,我已经沿着路边的灌木丛接近了你们。在你占了下风的时刻,我迫不得已冒着暴露的危险正要出手,突然伍德出现了。于是,我就没有露面,一直隐藏在附近的暗处观察着,直到李舜赶来,直到你们离去,我才离开。” 我不由很佩服四哥,我那晚竟然就没有发现暗处隐藏的四哥,竟然不知道四哥在暗处保护我。 “谢谢你了,四哥!”我由衷地说。 “不用谢,我其实不是专门要跟踪你们的,只是巧了。” “那你是在暗中跟踪刁世杰?” “嗯,可以这么说。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我最近一直在监视着他的行踪。他一直在到处撒开人马着我,却不知我就在他附近一直跟着他。” “那……今天凌晨你在医院门口,难道是--” “昨晚刁世杰开车到了医院,进去后,直到我遇见你之前,就一直没出来。”四哥点点头。 “他来医院干什么?” “不知道!” “你骑三轮车,他开车,你怎么跟踪他呢?”我有些好奇。 “这个……呵呵,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了。”四哥笑了下,“不谈这个了,对了,那晚给李舜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摇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李舜也没说。” “会不会是伍德呢,或者,是他手下的那个黄者!” “不好断定!不大可能是那个黄者,那天他一直不在现场,带着女朋友出去了。” 四哥笑了下:“那个黄者,不要小瞧了他,那是个人物,是个绝对不可忽视的人物!” 四哥看来对伍德及其手人的底细摸得比较清楚。 “何以见得?”我说。 “感觉!我的直觉!”四哥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老弟,你有没有分析过,伍德和刁世杰、李舜相比,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我想了想:“伍德比较老道,李舜和刁世杰和他相比,似乎冲动了一些。” 四哥摇摇头:“这只是其次,其实,我觉得,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用人上,刁世杰和李舜的手下,你自己看看,都是一些武夫,打打杀杀的好手,却没有一个真正能用脑子处理事的。 而伍德,手下虽然没有功夫高手,却有一个黄者,这个黄者,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在伍德的决策过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伍德很懂得上兵伐谋这个道理,用好了一个黄者,顶得上几十个打手。” “哦……”我再次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四哥对这几个人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这个黄者之于伍德,类似于三国时孔明之于刘备,二战时希莱姆之于希特勒。所以说,这个人,一定不要小视!” 我点点头,有些佩服四哥的高见和远见。 “老弟,那晚,我见识了你的正气和仗义,是个血性汉子!”四哥一会儿转移话题对我说,“在秋彤遇到危险被人挟制的时候,你为了保护秋彤而放弃了抵抗,甘愿被对方所控制和击打,甘愿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就凭这一点,我佩服你!” “四哥,这是应该的,其实,当时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的!”我笑了笑。 四哥正要说话,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秋彤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 秋彤的出现让我一怔,今天是周末,不上班,她怎么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的? 我来不及问秋彤,秋彤也来不及和我招呼,因为她一眼看到了四哥。 “四哥,是你?你在这里!”秋彤惊喜地看着四哥说,“好久没见你了,四哥,你的包子铺关门了,丫丫一直记挂你呢,我正到处打听你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说着,秋彤主动握住四哥的手摇晃着,显得很激动和高兴。 四哥憨厚地笑着:“我的包子铺不做了,现在做别的事情,对不起,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是啊,很巧,我昨晚到医院办点事,正好遇到亦老弟急性扁桃体炎进了医院,我正好也没事,就看护了他半天。” 四哥似乎知道秋彤的下面问题,就直接都说了出来。 秋彤点点头,松开四哥的手:“四哥,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啊,呵呵……”四哥笑着,“丫丫还好吗?很久不见丫丫了,很想这孩子!” “丫丫很好啊,她也想你呢!四哥,把你电话给我吧,有空我带丫丫去看你。” “嗯,好!”四哥爽快地把电话号码留给了秋彤,“如果我关机打不通的话就给我发短信留言。” “好--”秋彤记下了电话,然后才开始关注我,眼里带着关切的表情:“你好些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四哥说话了:“秋总,亦老弟,你们谈,我还有事,要去忙了,再见!” 说完,四哥告辞离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暖流 秋彤送走了四哥,然后回到病房,关上病房的门,看着我:“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急性扁桃体炎发高烧了呢?怎么搞的呢?” 秋彤边说边坐到我床前,伸出右手摸摸我的额头:“嗯……退烧了。” 秋彤的到来,让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我说:“没事,就是淋了点雨引起的,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我是听元朵说的,而元朵是听海枫说的。”秋彤说,“我昨晚睡得很晚,刚起来就得知了你的事情,就急忙赶来了……还好,你没事!” “我这体格,小小一场发烧扁桃体炎能有什么事啊,很快就好了!” 秋彤默默地注视着我,一会儿说:“昨晚,不,今天凌晨为什么淋雨?” “这个……”我支吾了一下,没有说出理由来。 “这个什么?说啊!”秋彤看着我。 “这个……没什么,就是出来了,正好就下雨了,没带雨具!”我语无伦次地说。 “那么早凌晨出来干什么,出来晨练?太早了点吧?”秋彤又说。 “这……也还行吧,不是很早了!”我说不出来了,干脆顺坡下驴。 秋彤这时换了一副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恐怕你老弟那么早出来,不是为了晨练,是另有别的事情吧?” 我干笑了一声:“我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啊!” “你说呢?”秋彤盯住我的眼睛。 “我说……我说什么呢?你说我能有别的什么事情?” “我看你是出来找人的吧。”秋彤直截了当地说。 “这……你……”我心里很意外,秋彤似乎知道了什么。 “亦克,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芸儿?”秋彤的神色愈发严肃。 “啊--”我愣了,秋彤怎么会知道这个的,我看着秋彤,“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为什么打芸儿妹妹?芸儿妹妹犯了什么错你要对她动武?”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气愤和不解。 “我……我……这个……不好说。” “不好说?有什么事情两人之间不能沟通交流解决呢,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非要动手打一个女人呢?亦克,我严重鄙视你这种打女人的行为!这不是一个男人所应该做的,特别不是我心目中的你所应该做的,你……亦克,你的行为,太让我失望了。”秋彤的声音有些激动,对我展开了一通严厉的指责。 看着秋彤激愤的表情,我的心里深深叹息了。 我默默接受着秋彤站在芸儿的立场那边对我做出的义正言辞斥责,没有做任何辩解。 我知道,不管秋彤如何指责我,不管秋彤如何看扁我,我都不能告诉秋彤我打芸儿的真实原因。 在秋彤面前,我有一种深深的感觉:或许,在一些时候,对一个人的情感到了一定程度,那种情感偶尔会给我带来一种无心伤害,无言的痛。欢乐是因为情,沉默也是因为情。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我虽不高尚,却或许应该就是后者,宁可让自己接受秋彤的叱责,满腹委屈,也不愿意去伤害她。 秋彤情绪激昂地数落着我。 我低头不语,默默地任凭秋彤指责。 “亦克,你……你为什么不辩解?不解释?”秋彤说了一会儿,突然问我。 “没什么可解释的,你批评我的都对!” “你--”秋彤看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你可知道,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是最好的对抗办法。” 我抬起头,努力冲秋彤微笑了下。 “你还有心情笑,就不担心芸儿走失了,出了什么事情?” “之前还担心的,可是,现在我不担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你来了,因为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想你一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一定见到过她了。”我舒了口气看着秋彤。 “你--你这个狡猾的家伙,鬼精鬼精的!”秋彤忍不住嘴角露出意思一丝笑意,那笑容里分明带着对我鬼精的赞赏。 “芸儿她现在在哪里?”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秋彤,“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昨晚回来后,凌晨时分接到公司电话,赵总刚分管的分拣室那边,和印刷厂因为报纸份数交接的问题,发生了一些矛盾,我爬起来赶到印刷厂去处理。协调处理完,开始下雨了,我开车回来的路上,在马路边突然看到一个女子正拉着旅行箱独自在大街上行走,走近一看,竟然是芸儿。”秋彤边说边摸起一个水杯倒了杯水,看来她是渴了。 分拣室设在印刷厂里,这是为了分拣和装车方便,报纸出来后直接就可以装车,分拣室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都是半夜12点,然后和报纸印刷同步进行分拣,分拣完直接装车发往各发行站,在天色还没亮的时候,发行站的发行员已经开始投递报纸了。 赵达剑真他妈的废柴,分管什么什么不行,分拣室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管不好,还得秋彤半夜爬起来去印刷厂去处理事情。 其实我觉得他不是分管不好,关键是责任心没靠上。 看来,赵达剑这次被打击的力度还不够,还得再给他点颜色,干脆让秋彤把他赶出发行公司得了,这块臭肉。 “然后呢?”我急切地问秋彤。 秋彤看了看我,然后喝了一口水:“然后我就停车和她打招呼啊,一走近芸儿,吓了一大跳,半边脸红肿着,芸儿正在边走边流泪。看到我,芸儿也不搭理,依旧自顾自地走。我赶紧下车拉住她,问她要干嘛去,她也不说,看这情形,我一猜就是你俩闹矛盾了,那脸上的血印子就是你干的好事。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孤女子很危险的,我就拉她上车,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上车,然后我就想先把她带到我家里住下,天明再说,可是芸儿怎么也不去我家,没办法,我就把她送到了单位。” 听秋彤说完,我松了口气,海枫单位里有员工宿舍,芸儿有一间独自的单间,只不过她从不住。这么说,芸儿没跑远,到单位单身宿去住了。这说明,芸儿还是没打算离开海州,没打算远离我的。 想到昨晚芸儿那封信里的内容,我心里一阵酸甜苦辣,什么味都有。 看着我抑郁的神情,秋彤不再批评我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问我:“饿了不?” 我点了点头。 “你躺下吧,我出去打饭去!你想吃什么?”秋彤站起来问我。 “随便!”我说。 秋彤笑了下:“对不起,大爷,没有随便这饭菜!” 刚说完这话,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元朵和海竹一起出现在门口,提着饭盒。 她俩也来了,还给我带了饭。 元朵和海竹一起走进来,秋彤笑了:“你俩来的可真及时!” 元朵和海竹和秋彤打过招呼,放下饭盒,不约而同一边一个坐到床前,都带着关切的表情靠近我,几乎不约而同地说出来:“你好些了吗?” 一起说完,元朵和海竹互相对望了下,都有些不好意思,元朵的脸红了,海竹显得有些尴尬。 我的心里阵阵暖流,我相信刚才她们的关切问候都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 看着羞答答的元朵和略带尴尬的海竹,看着站在她们身后面容沉静的秋彤,我心中有些感慨,我来海州之后结交的女人都在这里了,假如芸儿在这里,我的女人就齐了。 我冲元朵和海竹笑笑:“没事,就是一点小毛病,不大碍的!” 元朵没有说话,眼圈突然一红,忙低下头去。 海竹也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盯住我,然后紧紧咬了咬嘴唇。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我说。 “我刚到海州我哥那里,接着就听我哥说了你的事情,我哥正在忙,脱不开身,我就来给你送饭了,正好在楼下遇到元朵,我们就一起来了。”海竹说。 怪不得她俩一人提着一个饭盒呢,原来是殊途同归啊。 “我看到了吃饭时间了,正好也没什么事,就……就来了。”元朵声音低低地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我此时很想问问海竹有没有在海枫单位见到芸儿,想了想,没问。 秋彤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们,这时说:“看,你俩想得多周到啊,不过,这饭浪费不了,我还没吃饭呢,你俩肯定也没吃,大家一起吃吧!来--” 元朵和海竹点点头,她俩果真都没吃午饭,看来都是打算和我一起吃的。 我动了动身子,打算靠着床头坐起来,刚一动,元朵和海竹几乎都不约而同伸手要扶我,互相一看对方,又不约而同缩回手去,元朵的脸又红了,海竹的神情又尴尬了起来。 在这短暂的片刻,我已经自己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 秋彤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嘴唇,轻轻舒了一口气。 然后,元朵和海竹分别打开自己带来的饭盒,秋彤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因为我的一只手正在打吊瓶,吃饭很不方便,要是能有个人给我喂饭,那就省事多了。 当然,我是不能主动提出这要求的,有些过分了,我打算把饭盒放在膝盖上吃。 元朵和海竹看着我拿饭盒的动作,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元朵欲动了一下,接着看了看海竹,停止了,低眉坐在那里。海竹也欲动了下,接着看了看元朵,也不动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轮流喂我 秋彤看着她俩,转了转眼珠:“好了,你俩吃饭,我来伺候伺候我们的亦大经理!” 说着,秋彤利索地腾出一个饭盒,分别从元朵和海竹带来的饭盒里弄出一部分菜饭,各占一半,组合成一盒饭,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窗前,用匙子弄了菜,送到我嘴边:“来,亦经理,请张口,请品尝你元朵妹子和海竹妹子的一片心意。” 秋彤的话里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元朵和海竹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开始吃饭,边吃大家边聊天。 我享受着秋彤亲自喂饭的待遇,很是受宠若惊。 我想,这世上的人,能享受过这待遇的,除了丫丫,恐怕就是我了。 这顿饭我吃得很慢,细细品尝。 这段饭我吃了很多,真希望能不停地吃下去。 海竹和元朵都吃完了,我还在那里慢悠悠地品尝着咂摸着。 这时海竹对秋彤说:“秋姐,我来替换你吧,你先吃饭!” 秋彤点点头,看了我一眼:“今天你吃饭倒是很悠哉啊,细嚼慢咽的,吃得还挺多。” 说完,秋彤把饭盒交给了海竹,海竹坐在秋彤的位置,开始给我喂饭,秋彤开始吃饭。 元朵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我。 海竹边喂我吃饭边看着我:“哥--香不香?” 我点点头:“嗯……香!” 海竹看了我一眼,笑了下,笑容里有些落寞。 这时,海竹的手机响了,海竹忙掏出手机接电话,这时元朵走过来,接过海竹手里的饭碗,海竹站起来出去接电话,元朵坐在我的跟前,开始给我喂饭。 一顿饭,三个美女来喂,这待遇估计很少有人能享受到。 “大哥,慢慢吃--”元朵轻轻地说了一声,“要喝水不?” “不要,我不渴!” “饭菜还合口味吗?”元朵边喂我边说。 “嗯,很好,很好吃!” 元朵笑了下,笑容里有些凄婉和畏缩。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这是我有史以来吃得最慢的一次饭,也是吃得最别样的一顿饭。 吃过饭,大家围坐在我的床周围闲聊。 元朵和海竹都没有提起芸儿,我不知道她们是在刻意回避还是忘记了芸儿,我不知道她们知道不知道我和芸儿之间发生冲突的事情。 我也不晓得芸儿知道不知道我患上急性扁桃体炎住院的事情,我想芸儿应该是不知道,不然一定会来看我的。不管我和芸儿怎么闹,毕竟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芸儿还是对我很关心的。 聊了半天,大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海竹和元朵似乎谁都不愿意先离开,而秋彤也似乎谈兴正浓,或者她是觉得还没有为芸儿的事情和我交流充分,还想等元朵和海竹走后继续敲打敲打我。 就这么坐到下午3点,海枫的出现,算是解了围,元朵和海竹站起来要走,秋彤也要走,似乎秋彤觉得海枫在跟前,有些话是没法说的,不如先走的好。 三个美女一下子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海枫。 海枫冲我一龇牙:“你小子福气不浅啊,住个鸟医院,3个大美女来陪你,你丫的真成了大爷了!” 我没理海枫这话,看着海枫:“你从单位里来的?忙完了?” 海枫没有回答我的话,问我:“小子,告诉我,芸儿为什么搬到单位单身宿舍来住了?芸儿脸上的红肿是怎么回事?” 无疑,海枫是在单位里见到芸儿了。 我叹了口气,不说话。 “她搬到单位里来住,那一定是因为和你吵架了,她脸上的红肿,一定是你打的?对不对?”海枫弯腰看着我,“不许装死,回答我!” 我点了点头:”嗯……” “我靠!果然我没猜错,还真的是你干的,丫的,早知道老子就不送你来医院了,让高温把你烧死算了!”海枫低吼着,“你这混蛋怎么能打女人呢,老子虽然没你那么男人气概,但是,我的拳头从不会落到女人身上。芸儿是谁?芸儿是你的初恋,是你落难期间苦苦思念的女人,是你生命中的女人,她千里迢迢追寻你来到这里,你却如此对待人家,这公平吗?这合理吗? 我猜猜你为什么打芸儿,一定是为了那失散9个月期间发生的事情,对不对?我靠,如果计较你就不要接纳她啊。我家海竹对你多好,你不要,非要芸儿。那么,现在,既然你已经决定接纳她,就不应该去计较你落难期间发生的事情。你这样做,很不男人,很丢我的脸,我怎么有你这个狗屎哥们呢?” 海枫敏锐地猜测了我打芸儿的原因。 等海枫说完,我呼了口气:“不是你说的原因!” “额……我擦,我猜错了啊,那是为什么?”海枫的神情有些迷惑。 “海枫,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先回答我!”我说。 “问吧,有屁快放!”海枫说。 “昨天晚上,芸儿有业务招待吗?和你一起的吗?” “木有啊,昨晚是周五,我特意没有安排什么招待,让大家欢度周末。” “哦……” “我靠,昨晚你没有和芸儿一起出去吃饭唱歌?”海枫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是吃饭唱歌了,但是,不是和芸儿一起的!” “我擦,怎么会是这样,我还以为芸儿和你一起的呢!”海枫说。“下班前,我偶然听到芸儿在走廊里打电话,说晚上要去皇冠大酒店吃饭,然后去不见不散唱卡拉ok的,我还以为她是和你打的呢,本来我还想周末约你搓一顿的,一听你们有活动,就没打扰你。” 我一听明白了,昨晚芸儿恰巧也到皇冠大酒店吃饭了,然后也巧合去不见不散唱歌了,如此,芸儿看到我和秋彤一起,也就不奇怪了。 那么,芸儿是和谁或者谁们一起去吃饭去唱歌的呢?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张晓天的身影,该不会是这个狗日的吧?或者是他以及他的狐朋狗友。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事,对芸儿不听我的话和张晓天之流交往感到又气又有些无奈。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的芸儿,不是之前的芸儿了,那时的芸儿,依赖性很强,做事没什么主见,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思想。而现在的芸儿,和以前变化很大,似乎更加具有了独立性,不管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 她和刁世杰张晓天之流的人接近交往,我想她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判断和打算的,我和刁世杰的梁子,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是如何打算和判断的,我却不得而知。 我实在想不出芸儿到底想干什么?不由苦苦思索起来…… “好了,别皱着眉头玩深沉装逼,快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打芸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海枫的问话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我抬头看着海枫:“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海枫说。 “女人!” “操--果然是女人,你这家伙也太有女人缘了,是在外沾花惹草被芸儿发现了,然后你恼羞成怒打了芸儿,是不是?别告诉我是啊,不然,我揍你!”海枫冲我挥了挥拳头。 我摇摇头,苦笑了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对那女人是谁很感兴趣,告诉我,那女人是谁?” “秋彤!” “秋彤?”海枫一愣,睁大眼睛看着我,“你和秋彤……我靠,你和秋彤……你俩怎么啦?” 海枫脸上的神情显然很意外,还带着几分巨大的困惑,显然,他不相信不能接受我和秋彤之间会有什么。 天气已经晴朗,北方6月的阳光照射进病房,海枫斜斜的身影倒映在雪白的墙壁上,被拉得很长。 病房里静静的,只有我和海枫。 看着我的亲兄弟海枫,我突然想抽支烟,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动了动。 “你去死吧,都这样了还抽烟!”海枫说了一句。 我缩回手指,看着海枫:“你以为我和秋彤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问你吗?你给我装什么死?” “我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我们应该怎么了?但是,我们真的没怎么。”我嘟哝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我又想起了芸儿的那封信,从这封信里,我似乎重新认识了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芸儿,她所表现出的某些意识和思维是我以前从没有见到过的。 我敏锐地意识到,我在变,芸儿也在变,这个世界都在变。 我又看着困惑而迷惘的海枫:“昨晚,我和秋彤还有集团广告公司的老总一起吃饭了,就在皇冠大酒店吃的,吃完饭,然后我们去不见不散唱歌了,中途,广告公司的老总有事先走了,只剩下我和秋彤。” “啊--”海枫半张嘴巴,“哦……然后呢,然后就在不见不散遇到芸儿了?是不是?” “不是,一直没有遇见芸儿,回去后,芸儿开始质问我这事,然后……然后芸儿对秋彤极尽污秽污蔑之词,说秋彤和我之间有什么猫腻,说秋彤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我一时冲动,就……”我说完,深深地低下头。 “哦……是这样。”海枫接着也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芸儿来海州时间不长,知道的倒不少,她都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谣言?到底是什么人在秋彤背后对她进行诋毁?”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悚 我没有说话,看着海枫。 “根据我的经验,一定是和秋彤有利益冲突或者矛盾的人干的,我当然不相信秋彤是芸儿所说的那种人,秋彤在我眼里,是最纯洁最善良最正派的女人,芸儿怎么会这么糊涂那么傻,怎么会就被别人的几句话弄晕了大脑?难道真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傻的?” 海枫继续说:“我想,在背后诋毁秋彤的人,一定是她的同事,而且,还是跟她表面或者暗地有利益冲突的同事,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有,什么样的单位都有。社会上就是专门有这么一种人,自己不努力工作,不好好为人,不好好处事,不辛勤付出,但是,看到别人的付出所得,看到别人的进步荣誉,却又羡慕嫉妒恨,于是就想法设法打击排挤污蔑诋毁人家,借助打击别人踩踏压低别人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我想,芸儿一定是中了这种人的谗言,对你和秋彤正常的工作接触产生了不良怀疑,进而迁怒于秋彤。而芸儿这么做,正中了别人的下怀。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芸儿来激化矛盾,挑起芸儿和你和秋彤之间的冲突,把事情搞大搞乱,甚至恨不得让芸儿闹到你们集团,把秋彤的名声彻底搞臭,那样才遂了他们的心愿。” 海枫边分析边讲,我听得有些心竦。 我心里当然明白,芸儿背后的直接操纵人,应该是曹莉,即使不是曹莉,也是被曹莉所指使之人。 我这时突然似乎有些领悟曹莉为何一认识芸儿就紧紧靠上热情倍至的原因了。 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芸儿来作为进攻秋彤的工具。她是女人,知道女人的死穴在哪里。再聪明的女人,一旦身陷恋爱的漩涡,一旦坠入情感的磁场,对于任何来自外界的对自己情感的纷扰都是特别敏感的,都会变得糊涂和愚笨。 聪明的芸儿在思想也理念上比以前变得有深度和敏捷了,在情感上却依然是个糊涂蛋,自觉不自觉就成了曹莉用来暗算秋彤的工具,更可悲的是,成了被利用的工具,自己却又浑然不觉。芸儿对曹莉似乎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感。 从这件事情,我想当然地认为芸儿即使比以前成熟了,但是还是有着幼稚和单纯的一面,辨别真伪和好坏的能力还是欠缺。 同时,我也意识到,曹莉远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简单,她看似鄙陋的大脑中,包含着慎密的思维和精湛的心计,她并非目光短浅之人,她也是有智慧的,只不过这智慧没用在正道上。 我自以为是地分析着芸儿和曹莉,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意识和判断力。 “老弟,你这一巴掌,可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啊,或许,有的人正巴不得事情闹大,巴不得你和芸儿之间的矛盾牵扯进更多的人,此刻,说不定有人正在背后乐呢。”海枫说。 “其实,芸儿对于对秋彤的诋毁之词,似乎也觉得有些过分,她虽然说了那些话,但似乎也并没有十分相信那些对评价秋彤!”我说了一句。 虽然我和海枫是铁哥们,但是我仍不愿意把我和秋彤之间的事情告诉他,或许,我和秋彤之间的真真假假虚虚幻幻,永远只能是我自己心中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将伴随我到终老,甚至秋彤都不会知晓全部。 “哦,没有十分相信,但是也有8分愿意信,还是带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是不是?”海枫说。 我默然。 “女人对女人的猜忌,都是这样的心态,这是很可怕的!”海枫说。 “其实,芸儿的离开,并非仅仅是因为我那一巴掌。” “那是为什么?” 我没有说话,看着海枫。 “是为了过去那9个多月的心结?你耿耿于怀,她无法放下?” 我点点头:“或许吧!” “你们重聚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没有把那点破事讲清楚?” 我又点点头。 “为什么?” “一言难尽!”我叹息一声。 海枫说:“狗屁一言难尽,我看就是你不敢正视现实刻意回避矛盾,她难以启齿无法讲述过去,说白了,就是你们两个人都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都在糊弄对方糊弄自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妄想能这么混下去。岂不知时间越久,积郁的心里的结越大越难以解开,当矛盾越积越深,终有一天会爆发…… 芸儿过去那些事,不提也罢,既然你自己心里已经能接纳芸儿了,也就是说你已经原谅接受了芸儿的过去所为,也就是说你已经心甘情愿接受段翔龙送你的这顶绿帽子,那你就应该安分守己想通想开这事,你就不该再耿耿于怀了,好好过日子就是!” 海枫也和我当初一样,理所当然认为芸儿在过去那9个月和段翔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海枫甚至直言不讳把绿帽子这个词提了出来,主动给我戴上了。 “海枫,事情或许不是你我想像的那么简单。”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芸儿写的那封信,递给海枫。 海枫接过信,仔细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我,半晌说:“这……难道……这里面还另有玄机?难道,当初,我以为错了……难道,芸儿是另有苦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这个谜,或许只有芸儿自己能揭开。” “未必,除了芸儿,还有一个人也能揭开!”海枫说。 “段翔龙?” “是--这个狗日的,或许他也能揭开这个谜底!前些日子,我听明州的朋友说,这家伙最近迷上了耍钱,我看,他掉进这个泥潭,离完蛋也不远了。” 我想起老秦告诉我关于段翔龙和李舜的事情,心里隐隐有某种预感。 “芸儿知道我在医院里不?”我终于忍不住问海枫。 “知道!” 我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失落,芸儿知道我住院了却不来看我,她还在怨恨我呢还是不关心我了? 海枫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芸儿对你还是很关心的,详细问我你的情况,只是,她不愿意来看你。她说了一句话,说你是不会缺女人来看望的,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我一怔。 “还真让她说对了,你看,我家海竹,还有元朵,还有秋彤,这不都来看望你了吗?”海枫说,“你小子啊,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女人缘。不过,你不要想多了,我家海竹来看你,是出于纯正的兄妹之情,元朵来看你,是出于朋友之间同事之间的革命友谊,秋彤来看你,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爱。” 我心里一阵苦笑,海枫哪里知道我和元朵曾经的关系呢,哪里知道我和秋彤之间最近不时涌起的小骚动呢? “你这家伙在海州交际还真广,什么样的朋友都有,连医院门口的三轮车夫都有你的朋友。”海枫继续说,“今天凌晨,幸亏那位叫四哥的朋友,帮了我的大忙,不然,你这身块头,我哪里拖得动你。而且,我有事回单位,他还主动留下来照顾你。” 我心里又涌起对四哥的感激,我没有告诉海枫四哥的真实身份,不想让海枫掺和进我和道上之间的纠葛。 我在医院躺了3天,这三天,海枫、四哥、元朵和秋彤轮流来医院看护我,陪我聊天。海竹周六下午就回明州了。 这3天,元朵一直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芸儿,她和我说话一直很小心翼翼,似乎在努力避开什么。 周一下午,我出院,秋彤来了,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去看看芸儿吧。” 我看看秋彤,秋彤接着说:“你是男人,要大度!” 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秋彤微笑了下:“小两口之间,闹别扭是正常的,不要把人民内部矛盾上升为敌我矛盾哦。” 秋彤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轻松,我却隐约从她的表情里感到了几分不安。我不知道这几天秋彤预感到了什么。 出院后,我直接去了芸儿单位,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上楼后,经过海枫办公室,海枫冲我努努嘴,指了指芸儿办公室的方向,小声说:“去吧,那边就她自己在!” 海枫显然知道我是来找芸儿的。 我点了点头,海枫又说:“好好说话,别发熊!” 我笑了下,然后直接去了芸儿办公室,这里果然只有芸儿自己,芸儿正背对我在电脑上忙着什么。 我悄悄走过去,站在芸儿身后,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芸儿闻声转过身,接着站了起来。 几天不见,芸儿脸上的红肿已经不见了,但是,芸儿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憔悴。 我看着芸儿的憔悴,心里有些愧疚和不安,有些局促地站在芸儿跟前。 芸儿看着我,神情显得有些淡然,轻轻说了句:“好了?” “嗯……” “对不起,我这边这几天事情很忙,没能到医院去看你。”芸儿说。 “没事!” “当然,你那边也不缺女人!”芸儿又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醋意。 我神情有些尴尬,说:“芸儿……我……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打你……” 芸儿眼圈一红,似乎有些委屈,接着紧紧抿了抿嘴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打也打完了,疼也疼完了!” “要不,你打回来吧!”我说。 芸儿嘴角一努,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出来,接着脸色一板:“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事?” “不,不,我来找你,是想……” “想什么?”芸儿微微低下头。 “芸儿,你跟我回去吧!”我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逐客 芸儿抬起头,看着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接着缓缓摇了摇头:“不--” “芸儿,你--” “我说了,我不回去,起码,现在,我不想回去!”芸儿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很坚决,语气很果断。 “听话,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又说,“你留给我的信,我都看了,我想,我们或许应该好好谈谈。”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谈,只想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有些事,有些话,谈未必比不谈好。” “可是,芸儿……” “我不想啰嗦。我想,大家都静下心来,有自己思考的空间,未必是一件坏事。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很忙。” 芸儿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我看着芸儿,突然觉得曾经无比熟悉的芸儿正在继续变得陌生,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远。 芸儿似乎越来越有主见了,换了以前我和芸儿闹别扭的时候,我几句话就能让芸儿破涕为笑扑进我的怀里撒娇。 可是,现在,估计我扑进她怀里撒娇她也不会高兴的。 当然,我也不会撒娇。 我垂头丧气地出了芸儿办公室,经过海枫办公室的时候,海枫看我自己出来,冲我摊开手掌,做了一个遗憾的神情。 我叹了口气,出了海枫单位,下楼,站在楼下,我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芸儿的办公室,正好看到芸儿正趴在窗户玻璃上往下看。 看到我抬头,芸儿的身影接着就消失了。 看来,芸儿是要和我冷战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作何打算的,我想把她带回去好好谈谈,我甚至想听她说说那9个月的真实情况。 可是,她不给我这个机会,她似乎仍然认为我不会相信她的话,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愿意给我解释。 当然,我不会为这事千里迢迢去找段翔龙询问,一来没这必要,二来段翔龙不会给我说实话,这简直是一定的。 我此时想,芸儿应该早晚会告诉我的,那9个月此刻在我心里成了真正的一个谜团。 要是芸儿真的没有和段翔龙发生那事,那么,芸儿和我的第一次为何没有出血,难道芸儿早就不是处女了? 还有,芸儿和我做那事时的那些花样,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还有,假若段翔龙没有侵犯芸儿,芸儿为何一提起段翔龙就恨得咬牙切齿,骂他是卑鄙无耻小人呢? 这一切,或许只有芸儿能揭开。 我无精打采地往回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秋彤家附近。 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大约50米处的前方,秋彤正带着蹦蹦跳跳的丫丫沿着人行道走着,丫丫从幼儿园放学了,秋彤接她回家的。 我此时心情不好,不想去打扰她们,就和她们保持着50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着秋彤的背影,我心里有些怅然。 浮生如梦是异客的,秋彤是李舜的,异客拥有了浮生如梦虚幻的灵魂,李舜却即将拥有秋彤现实的身体。 秋彤在虚幻的空间里找到了心里的天堂,却在残酷的现实里堕入了无底深渊,不管异客如何拥有浮生如梦,在现实里,却终究将是一无所有,甚至连空气都无法呼吸。 我的心里有些悲凉,浮生如梦是异客虚幻空间的全部。我生命里有两个女人,我的初恋芸儿和我的邂逅秋彤,秋彤是注定我无法真正拥有的,在可以预见的明天,她会成为李舜的女人。而我,充其量只能在虚拟世界里去意淫和她的美好,而芸儿,或许是注定要在现实里和我相依的女人,却又被我一巴掌打跑了。 我不知道这一巴掌打出去,芸儿多久能回来。 我沉浸在自我意淫苦思冥想的世界里。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旁驶过,在秋彤和丫丫附近的马路边停了下来,接着,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大步向秋彤和丫丫走了过去。 这个男人是李舜。 李舜怎么神出鬼没的,从明州突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李舜直接走到丫丫和秋彤跟前,秋彤和丫丫停住了脚步,丫丫一把抱住秋彤的腿,有些紧张地看着李舜。 丫丫似乎对李舜很是畏惧。 秋彤揽住丫丫的身体,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似乎在用这种动作消除她心里的不安全感。 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李舜也不和秋彤打个招呼,只是弯着腰站在那里打量着丫丫,似乎上次见到丫丫天色已晚没有看清楚,这次要好好看看清楚似的。 李舜看丫丫的眼光像是在研究一个什么东西,时而专注时而思索,连我走到跟前都没看一眼,似乎我和秋彤都不存在。 秋彤一扭头看到我过来,冲我点了点头,接着就看着李舜:“李舜,你干嘛,阴阳怪气的,你这样看着孩子干嘛?” 李舜似乎没有听到秋彤讲话,依然专注地看着丫丫,歪着脑袋,神情很专注。 丫丫这时把身体一转,脑袋埋进了秋彤的身体里面,李舜才嘘了一口气,直起身来,看看秋彤,看看我,突然咧嘴一笑。 我就站在李舜的身边,李舜一张嘴笑,立马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臭味。 “这个小孩……嗯……小孩……”李舜似乎没话找话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突然伸手去过去,想摸摸丫丫。 “你想干什么?”秋彤很警惕,一把抱起丫丫,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额……”李舜一愣,接着神情有些尴尬,“我不干嘛啊,我就是想碰她一下,咋了?” “不许你碰她!”秋彤看着李舜,眼神愈发警惕。 “为什么啊?”李舜叫起来,“我是小绵羊,我又不是大灰狼!” 这时丫丫叫起来:“妈妈,我怕大灰狼,我们赶紧回家关上门,不让大灰狼进来。” “好,我们回家,大灰狼不敢进来的。”秋彤拍拍丫丫的背,安慰着丫丫,然后看着李舜,“不许跟着我,不许再吓着孩子,我们要回家了。” 说着,秋彤看了看我:“自己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嗯……” 秋彤眼里闪过一丝遗憾的目光,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冲我点了下头,然后抱着丫丫走了,边走丫丫边冲我挥手:“亦叔叔再见,大灰狼快走开。” 看着秋彤和丫丫拐进了前面的小区,李舜使劲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喃喃自语:“大灰狼……我明明是小绵羊,怎么成大灰狼了呢?” 我一听李舜讲话那梦呓一般的语气,就知道他溜地有些过度。 这时,车门打开,老秦从前排出来,冲我笑了下:“老弟,你好!” 我看了下车里,除了驾驶员,没有别人了,看来,这次李舜只带了老秦出来。 其实,老秦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是,他的身手不亚于我,甚至超过我,有他跟着李舜,李舜会安全很多。何况,老秦处事临场处置的经验和能力远远超过我。 正怔怔看着秋彤和丫丫消失方向的李舜这时突然转过身看着我:“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舜果真溜大了。 我刚要说话,老秦接了过去:“老板,小亦这不是跟在她们后面暗中保护的吗。” 老秦反应真灵敏。 李舜眼神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大悟:“哦,对,对,我差点忘记了,不错,很好,你很尽责,你在这边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我笑了下。 “亦克,这个孩子……叫什么来着?”李舜说。 “丫丫!” “哦,对,对,叫丫丫,上次我还问过的。”李舜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上次是晚上,我看的很模糊,这次是白天,我看地清楚。” 我觉得李舜讲话有些吗,没有逻辑,什么看的模糊看的清楚的。 “丫丫……丫丫……”李舜喃喃了一句,视线看着远方,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悠远和怅惘,一会儿又看着我,“这名字是秋彤给起的还是你起的?” “早就有的,发现她的时候就有的,那个收养她的老爷爷给起的名字!”我说着,心里有些奇怪,李舜怎么突然对丫丫感兴趣了,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把丫丫从秋彤身边捣鼓走吧。 “你给我去问问,那个老爷爷为什么给丫丫起这个名字?”李舜讲话的时候,目光有些呆滞。 “那个老爷爷在发现丫丫的当晚就死了,现在正埋在青岛呢。”我耐着性子说。 “那你……你去青岛给我问问。”李舜又说。 “老板,亦老弟刚才说的那个老爷爷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说话的!”老秦插进了一句。 李舜听了老秦的话,似乎如梦方醒,拍拍脑袋:“哦……是这样,原来死人是不能说话的啊……我靠,妈的,为什么死人就不能开口说话呢,我看能,给他溜上几口,保证能说话。” 我和老秦都有些哭笑不得。 李舜接着看着我:“这个丫丫,哪一年出生的?” 我接着告诉了李舜。 李舜听了,身体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抖动了一下,仰脸看着昏黄的天空,那眼神里似乎带着对过去往事的什么追忆。 突然,李舜猛地一得瑟身体,使劲晃了晃脑袋,像是要从脑子里赶走什么,看着我:“你们……在哪里遇到这个丫丫的?” “青岛。就是我和秋总从腾冲回来的路上,经过青岛,晚上捡到的。” 我本来想接着告诉李舜这孩子是老爷爷从海州人民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捡到的,后来才辗转流浪到了青岛,不过一想,李舜现在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他不问,我还是少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 老顽童 “青岛……”李舜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接着轻轻摇摇头,似乎在困惑着什么,似乎又在解脱着什么,似乎在希望着什么,似乎又在害怕着什么。 “李老板,怎么了?”我忍不住问李舜了。 李舜做事从来没什么套路,从他的表现里,你根本就猜不出他想干什么,我实在是有些担心李舜是不是要想办法拆散秋彤和丫丫。 老秦这会儿站在旁边,神情专注地观察着李舜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舜听见我问他,恍恍惚惚地看着我:“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你看,我这把年纪了,好奇心还这么重,我是不是老顽童啊?哈哈……” 李舜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有些狂放肆虐,还有些凄凉悲怆。 笑毕,李舜凝视着天空,久久没有动,他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难忘的刻骨的回忆。 半天,李舜叹息一声,看着我,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点了点脑袋:“亦克,我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李舜只说要走,却不说要去哪里,这时老秦站在李舜背后用双手做了个飞鸟的姿势,我明白了,他们要去机场飞走。 “李老板一路走好!”我说。 李舜皱皱眉头,看看老秦:“首长,我怎么听这小子的话,好像是给我们送终,什么叫一路走好啊?” 老秦皱皱眉头:“李老板,你这就胡乱理解了,小亦可没那意思,我们就要上飞机了,你这话说的好晦气。” “哎--你看我这嘴,不吉利,我真该自己掌嘴!”李舜龇牙一笑,然后又看着我,“一直孤军奋战,累不累?” 我摇摇头:“没觉得!” “怕不怕?” “没觉得!” “你除了没觉得还会说什么?”李舜嘟哝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么,向老秦一伸手,“给我一张卡。” 老秦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舜,李舜接着把银行卡递给我:“拿着,里面是100个,密码是……!” 我忙推辞:“我不要这个!我手里还有,上次你给我的那50还在。” “我靠,你怎么回事?不给我脸是不是?还是你自己不想要脸?”李舜突然就怒了,把银行卡往我手里一摔,“那50是我给你的,属于你个人的财产。这100是我给你用来进行活动的必要经费。也就是说,那50是私人的,这100是公家的,你不要弄错了,好不好?” “我不需要什么活动经费。” “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你懂个屎啊!”李舜继续发火,“现在形势这么紧,就好像他妈的火山喷发前期,表面平静,下一步,还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喷出岩浆来。我在你这边放100个,到时候说不定会用得上。以后,在这方面,不许和我犟嘴,要服从大局,要个人利益服从整体利益,知道吧?不然,我会以为你故意装逼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有些火了,想和李舜斗嘴,这时老秦冲我使劲使了使眼色,我想起李舜刚溜完冰,药劲正猛,犯不着惹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我不打算使用李舜这100万,但还是收了起来。 李舜见我接受了银行卡,脸色缓和了一些,接着说:“亦克,你目前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她们。钱,不是问题,只要有必要,你随时都可以向我提出申请,老秦会及时给你拨付过来。不,以后,我这道程序免了,只要你用钱,100万以内,直接找老秦就行,别给我说了,省得还麻烦,多一道手续。” 李舜这句话显示出了对我的高度信任,老秦在旁边看着听着,不禁微微悚容。 我想,李舜说的“她们”,应该指的是秋彤和丫丫。 “以后,或许你会无所事事,我再也不打扰你;以后,或许我会给你安排更加重要的任务。这一切,取决于革命形势的发展。”李舜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然后钻进了车里,老秦也上车,一溜烟车子窜了。 我看着李舜他们离去的车子背影,反复琢磨着李舜最后这句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李舜对刁世杰已经有所警觉,正在严密防控?抑或准备实施大规模反击? 我有些佩服李舜的敏锐,却不由有些担心李舜的过度自信,刁世杰不是一个人在指挥战斗,甚至刁世杰就不是个指挥员,只是个战斗员,他身后可能会有更加有智谋更加有心计的人在从容安排和指挥着这一切,而这这一切将会从何处突破,战斗从哪里打响,我无从知道,李舜更不会知道。 我不知道李舜背后有没有更高级的指挥员。 我隐隐预感到一场超级风暴正在逐渐酝酿成形,或许很快就会开始爆发,而爆发点是在海州还是明州,这是个未知数。 而在这场超级风暴中,李舜和刁世杰或许未必是真正的主角。 我回到宿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了芸儿,这里又恢复了以前的寂寥,我的心里一阵惆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肚子有些饿,却懒得去做饭。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秋彤打来的。 “吃饭了没?” “没!” “饿不饿?” “饿!” “饿为什么不吃?” “不想动!” “在哪里?” “宿舍!” “万达那边的宿舍?”秋彤似乎知道我现在住在李舜的房子里。 “嗯……” 秋彤停顿了下,接着说:“芸儿呢?” “不回来!” “为什么?” “不知道!” “你应该把她接回来。” “但是这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秋彤沉默了,接着问我:“李舜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丫丫的名字来历和年龄以及从哪里捡到的。” “哦,他是何意?”秋彤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不知道!” “哦……” “不要担心什么,他就是随便问问的。” 秋彤又沉默了片刻,接着挂了电话。 我半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无聊地看着新闻。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送外卖的,说是有人订餐,让送到这里,不过没有付钱,需要我付钱。 我问是谁订的,那送餐的说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女的打的电话。 我意淫起来,女的,是秋彤呢还是芸儿呢,是海竹呢还是元朵呢?反正绝对不会是曹莉。 接着,送餐的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呶,这是打电话订餐的女士的电话号码。” 我接过来一看,是秋彤的。 我付了钱,打开餐盒,香气扑鼻,是我最爱吃的饭和菜。 我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一扫光,然后感觉身体舒服多了,满意地拍着肚子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接着给秋彤发了个短信:“很好吃!” 很快秋彤回复:“饱了没?” “饱了!” “那就好!” “谢谢你!” “大恩不言谢!” 我忍不住笑了:“那好,不谢!” “本来就不用谢,掏的是自己钱,又不是我请你的,谢什么谢?” “呵呵……” “看你心情好蛮好哦。” 我不由闭了嘴,不敢笑了:“介个……” “是不是没女人在一边看着你,自由了,解放了?” “我没这么说!” “你还是要努力去争取把她接回来,要好好说话,态度好一点。” “嗯……” “俗话说得好,两口子吵架不记仇,吃饭在一桌,睡觉在……”秋彤没说。 “在哪里?” “在……在……一头。”秋彤说了出来。 我又忍不住笑了,似乎看到在电话那端,此刻秋彤的脸已经羞得通红。 打完电话,我感觉身体有些疲劳,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11点了。 我爬起来洗了把脸,没有睡意了,走进书房,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登陆扣扣,很久没有见到浮生如梦了。 我隐身登陆,看到浮生如梦不在线。 不在线,但是签名内容却变了:我想跟你去天堂。 我的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那晚和她关于天堂的讨论,想起了她心中的天堂…… 此刻,独孤而寂静的深夜,我独坐电脑前,看着沉默的浮生如梦,想着那现实和虚拟世界里只能平行而不可交叉的撞击和行程,心中喟然。 我打出一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曾经青春的年华里,遇到你。” 说完这句话,我沉默了,久久凝视着浮生如梦的头像,陷入了难言而苦楚的沉思。 第二天,我去公司里上班,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下午下班时,我正要开车走,秋彤叫住我:“亦克,别忙着走,上我的车,跟我走!” “干嘛?” “今晚我请你和芸儿吃饭,我们开车一起去接芸儿!”我早就答应要请你们吃顿饭的,今天该兑现了。” “今天……”我迟疑了下,看着秋彤。 “是啊,怎么?你晚上还有场?” “没。” “没有那就上车啊,等什么?” “可是,芸儿--”我担心芸儿不会答应秋彤的邀请。 “我刚刚已经给芸儿打了电话了,芸儿答应了,在单位等我们呢。”秋彤边说边上车。 我无话可说了,只好上了秋彤的车,带着苦笑。 “一脸苦笑?你什么意思啊?”秋彤边开车边说。 “没什么意思。”我转头看着车外的街景,天色黄昏,大街上车水马龙,行走着下班后急匆匆归家的男男女女。我想,他们应该都是有一个温暖温馨的家,都应该有着和谐幸福的另一半。 或许,在路人的眼里,此刻,我和秋彤在一起,也被认为是那幸福伴侣中的一对,但谁又知道这其中真实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女人的角度 “秋彤。”我转过脸,看着正在开车的秋彤。 “昂……什么指示?”秋彤答了一句。 “我想问你,你说,站在女人的角度,你怎么看待所经历的异性?” “怎么看待?”秋彤沉吟了一下,接着冒出一句,“在我看来,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骗子!” 我对秋彤的回答有些意外:“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为何?” “因为,不管是漂亮还是不漂亮的女人都会被骗,有所不同的是,幸运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不幸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秋彤说。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在秋彤面前,按照秋彤的逻辑,我无疑也是骗子中的一员,那么,我是打算骗秋彤一辈子呢还是打算骗一阵子? 从现实来说,我只想骗她一阵子,可是,从内心来说,我好想骗她一辈子。 当然,我知道,我是没有骗她一辈子的资格的。 我连资格都没有,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我不由惆怅起来。 “可悲的是,很多男人的演技不行,往往是只能骗女人一阵子,然后就露馅了。”秋彤接着说,“或者,这就是某些男人的弱点吧!” 我突然有些心虚,仿佛自己的内心被秋彤看穿了一样。 “亦克,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刚强多坚强多坚定,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是希望渴望能被男人哄被男人宠的。”秋彤继续说,“作为女人,我理解芸儿的感觉,所以,对于芸儿,你要有耐心,你自己犯了错打了人家,就要老老实实去认错好好表现,争取得到芸儿的谅解。” 我看着秋彤:“那你也是这样的了?” “我……”秋彤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我是在说芸儿,你干嘛老往我身上扯。” “你心里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我……我没想过,也从来不敢去想,我也没那资格去想!”秋彤的声音有些失落。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同样感到了失落,还有一丝凄凉。 说话间到了芸儿单位楼下,芸儿正站在马路边等候,见到我坐在车子后座,芸儿径直拉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直接坐在了前排,同时冲秋彤得体一笑:“秋姐,不好意思,麻烦你亲自来接!” 芸儿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和恬静,上车后看都没看我一眼,似乎这车里就她和秋彤两个人,我根本就不存在。 “芸儿,姐姐早就想请你们俩一起吃顿饭的,这承诺早就许下了,却一直没有得到兑现,今天我正好有空。”秋彤笑呵呵地和芸儿招呼,“芸儿,你想吃什么呢?” “秋姐你太客气了,随便吧,吃什么都行,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芸儿说。 “亦克,你看呢?”秋彤边开车边问了我一句。 “你们决定!”我在后面说。 “西安路东段有一家潮州菜馆,不如我们今晚去品尝潮州菜。”秋彤说。 我不由一怔,芸儿最喜欢吃的就是潮州菜,秋彤怎么会知道的呢? “秋姐,你好像是对我的胃口做过调查似的,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潮州菜啊!”芸儿似乎话里有话,似乎她认为是我给秋彤透了口风。 “是啊,秋总,芸儿最喜欢吃潮州菜呢,你怎么知道的呢?”我在后面说了一句,这句话的目的显然是想告诉芸儿,我没有给秋彤提示什么,秋彤也不是在她面前演戏。 “是吗,真巧,正被我瞎撞上了。”秋彤显得很高兴,“我之前还真不知道,就是随意说了个地方。” 我相信秋彤没有撒谎,因为她没有撒谎的必要。 芸儿会不会相信秋彤的话,我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到了潮州菜馆,我们找了一个小单间,秋彤坐中间,我和芸儿分坐两边,秋彤点了菜,然后大家边吃边聊。 席间,秋彤不停冲芸儿给我使眼色。 我知道她是在示意我表现好一点,碍于秋彤的面子,我主动给芸儿夹菜盛汤倒水,芸儿也不拒绝,但是每次都会很客气地说谢谢。 芸儿的每一句谢谢都让我心里觉得很别扭,这一巴掌过后,那一封长长的信之后,芸儿似乎和我真的越来越生疏了。 “芸儿,这两天心情好点了吧?”秋彤关心地看着芸儿。 芸儿微笑着看了一眼秋彤:“托秋姐的福,还好!” 芸儿的话里隐约有些带刺。 “你和亦克之间的事,我和海枫他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异口同声狠狠批评了亦克,这事都是亦克的不对,亦克自己呢,也认识地很深刻,知道错了,呵呵……”秋彤笑着说,“这不,我请你俩一起来吃顿饭,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吃完饭,你们就一起回去吧,回去,让亦克好好给你跪地板。” 我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我不知道秋彤这番好意能否在芸儿那里得到好报。 此刻我承认,我很想让芸儿回来。 可是,拷问自己想让芸儿回来的真正原因,却似乎和之前有了些许的变化,好像更多的是出于对芸儿安全的担心,以及芸儿不远千里追随我来海州的本能责任感。 蓦然发觉,责任和良心在我心里的比重似乎要压倒情感。 我心里不由有些恐惧。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对芸儿的情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我不是一直很爱她很眷恋她的吗,我不是在分别的那9个月里日夜思念着她的吗?难道,重新相见的这段时间里,芸儿的变化也让我的心不知不觉产生了改变? 我很惊恐自己的这种感觉,很抵制自己的这种心态,想努力驱赶心里的这个念头,想努力让自己找寻回过去。 芸儿听秋彤说完,淡淡笑了下:“秋姐,谢谢你,谢谢你们的好意,感谢你,你们对我和小克私事的关心。” 芸儿这话又是带刺,私事,这不明摆着是说你秋彤不要干涉我的私事吗? 我心里有些别扭,却也没说什么。 秋彤一直面带微笑,似乎没有听出芸儿话里的刺。 芸儿继续说:“其实,你们是不该批评小克的,小克没有错,他做得对,这几天,我想了,他这一巴掌,打得好,其实,他早就该给我这么一巴掌了。他这一巴掌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感到快意。” 芸儿讲话虽然和颜悦色,但是,话里的意味却越来越带有火药味。 秋彤依然微笑着看着芸儿。 “至于我是否应该跟着小克回去,我想,这就不必秋姐多操心了,我和小克都是独立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思想,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做事都会有自己的主见的。呵呵……”芸儿甚至笑了一下,“至于小克跪不跪地板,那更是无稽之谈,秋姐实在是太富有想象力了。” 芸儿的话过分了,我的脸色不由自主有些难看,挂不住了。 秋彤努力维持着刚才的微笑,但这笑容此刻也显得有些牵强和尴尬,她一心想做个和事佬,哪里想到这和事佬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就应了一句话:好心未必有好报。 芸儿看着我和秋彤,突然从鼻子里哼笑起来:“看看你们俩这表情,一个挂不住拉长了脸,一个努力让自己笑着,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唉,我就想啊,你们怎么活得这么累。这是干嘛啊,累不累啊,二位?” 我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芸儿,秋总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说话呢?” 芸儿看着我:“怎么?心里受刺激了?是不是还打算再给我一巴掌呢?”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耐着性子对芸儿说。 “你要我怎么样?要我做个缩头乌龟,看着你俩在这里一唱一和表演,你就舒服了是不是?” “你--”我憋不住了,刚要发火,秋彤说话了。 秋彤依然笑着:“芸儿妹妹,我想,这其中,或许是有些误解。其实,我今天请你俩吃饭,真的是想……” “秋姐,你不要想多了,我没有对你的好意有任何的怀疑,我实在是应该相信你的好意的。”芸儿看着秋彤一笑,“只是,秋姐,或许,你不知道我挨小克那一巴掌的真实原因,我挨的那一巴掌,是因你而起。” 秋彤闻听,脸色微微一变,看了我一眼,我没做声,秋彤接着看着芸儿:“因我而起?我不明白,呵呵……请芸儿妹妹详细告知。” 秋彤也是有性格的人,她的内心里其实也是有着桀骜的个性,今天她在芸儿面前表现出的宽容大度和一再忍让,让我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和心疼,我知道她委屈了自己,知道她应该是看我的面子。 “既然秋姐想知道,那好,我就直说吧。”芸儿看着秋彤,“不过,我说了,秋姐可不许生气哦……” “妹妹你说哪里话呢,说吧,姐姐保证不生气!”秋彤说。 芸儿看着秋彤,缓缓地说:“小克之所以要赏我那一巴掌,皆因我在他面前说了你的坏话。” 我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芸儿和秋彤,芸儿竟然如此直言讳,我一直没敢在秋彤面前说的话被她直接捅了出来,我此时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当然,即使来得及,我也无法阻止。 秋彤沉静地看着芸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百五十章 绯闻 “一来,我听到了某些人在外面关于秋姐你的一些绯色传言,不分青红皂白就偏听偏信了,而且还在小克面前说了出来,直接刺激了小克;二来,对于秋姐和小克在工作中的某些接触,我心胸狭窄了些,本着小人之心产生了一些误会,冲动之下借助那些传言发挥了一下,于是就激怒了小克,于是小克为了捍卫领导的尊严和名声,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冲我挥起了巴掌……”芸儿心平气和地叙述着,似乎在讲述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一个故事。 秋彤的脸变得有些苍白,紧紧咬住嘴唇。 “秋姐,既然我今天把这话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就没把你当外人,我知道,这事我错了,我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搬弄是非,不管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该在背后嚼舌头,这是市井小民长舌妇才会干的事情,我这么做,把自己贬低了。” 现在的芸儿似乎越来越会讲话了,一边给秋彤道歉,一边却又有意无意暗示自己未必是错误的,暗示关于秋彤的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以及秋彤和我之间并非是清白的。 “关于这事,我已经给小克书面检讨过了,今天,当着你和小克的面,我再来一次口头检讨,正式道歉!”说着,芸儿竟然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给秋彤鞠了一躬,“请秋姐大人大量海涵我芸儿的不齿小人行为!” 秋彤木然地坐在那里,似乎被芸儿的一番话打击了,似乎没有意识到芸儿的举动,怔怔地看着桌面,眼神充满了憋屈和痛苦,还有悲愤和凄冷。 芸儿坐下来,看了我一眼,我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她毫不回避我的目光,针锋相对地瞪眼看着我。 看了半天,我先撤退了目光,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的叹气声似乎惊醒了秋彤,她蓦地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然后看着我们。 “对不起。”秋彤低低的声音,“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之间的事情,是因为我而起。我很抱歉,我很难过,我很惭愧。” 秋彤语无伦次地说着,神情很悲戚。 “既然是因我而起,我甘愿承担这一切的责难和责任,一切过错都归咎于我,只要你们能和好如初,我愿意来承受这一切。”秋彤带着内疚和恳切的表情看着芸儿,“妹妹,姐姐给你道歉了。” 芸儿似乎被秋彤感动了:“秋姐,你不要这么说,我刚才还在给你道歉呢,你哪里有什么过错,错的都是我,你给我道歉,这不是打你妹妹我的耳光吗,我这脸往哪里放呢。” 芸儿的一番话一下子把秋彤给噎住了,秋彤怔怔地看着芸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秋姐,其实你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有多大的精神负担,虽然说这一巴掌是因你而起,但是,我不回去,却并非都是因为这一巴掌,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另外的事情。”芸儿温和地对秋彤说,甚至还拍了拍秋彤的手。 秋彤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看着芸儿。 “当然,这是我和小克之间的隐私,如果秋姐对探查我们的隐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芸儿说。 “哦,不,我无意于探查你们的隐私,绝无此意。” 一时,在芸儿面前,秋彤显得有些狼狈和尴尬。 “既然秋姐如是说,那我也就不多说了。”芸儿笑着,“如此,我和小克之间的事情,也就不烦劳秋姐多操心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今晚秋姐的这顿丰盛晚餐,感谢秋姐对我,对我和小克的一片真心实意。” 从芸儿的话里,我听得出,她对秋彤的一片好意很反感,或者说是很敏感,毫不领情。 接着,芸儿站起来,冲我和秋彤微微一笑:“二位慢用,我吃饱了,还要回单位加班做一笔账,先告辞了。” 说着,不等我和秋彤反应过来,芸儿开门径自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秋彤,我和秋彤都沉默着。 “对不起。”几乎是同时,我和秋彤都说出了这句话,看着对方。 说完这话,我们又不约而同都叹了口气。 然后,我们又沉默了。 良久,秋彤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秋彤,你不要自责,你没有必要自责,因为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芸儿,主要还是我,我没有管好芸儿,没有管好自己。” 秋彤神情戚戚地看着我,那一刻,秋彤眼里的神情让我心痛不已。 秋彤凝神看着我:“亦克,我知道,此刻,你的心很累。” 我叹了口气:“你经常说我喜欢傻笑装傻,其实,我是因为心累而被逼的,没办法。”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其实,我有时候会很累,只是,我习惯了假装坚强,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有时候我可以很开心的和每个人说话,可以很放肆的,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不过是伪装,很刻意的伪装;我可以让自己很快乐很开心,可是却找不到快乐的源头,所以,我只能傻笑。” 听我说完,秋彤看了我半天,接着说:“亦克,谢谢你,谢谢你能在我面前说出你自己的真心感想。” 我看着秋彤:“芸儿今晚讲的话很过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你不要这么说她,真正应该抱歉的,是我!”秋彤深深地低下头。 看着我眼前的受伤的女人,想着刚刚离去的伤了她的女人,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我愈发感到,现在的芸儿正渐渐表现出和以前不同的一面,到底是什么在短短9个月里改变了芸儿?芸儿的这种改变,对她对我对我们,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苦苦思索着,却没有答案。 我和秋彤都没了继续吃下去的食欲,于是结账离去。 秋彤好心好意安排的一场晚餐就这样无疾而终,宣告流产。 和秋彤一起在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回到宿舍,我上网,见到了浮生如梦,很久,我们没有一起同时在线面对面聊天了。 我说:“此刻的你开心吗?” 她说:“你呢?” “开心!” “你开心,我自然必然是开心的!” 我的眼睛有些发潮,看着她的签名:“愿意跟我去天堂吗?” 停顿了下,她说:“如果可能……” “我们的天堂在哪里?” “在你我的心里!” “去天堂旅游吗?” “不是旅游,是旅行!” “有区别吗?” “旅游是带着眼睛和耳朵,而旅行,是带着灵魂和思想。” “天堂里会有爱情会有婚姻会有幸福吗?” 她沉默良久:“你说呢?” “会!因为思想和灵魂在,就会有!” “你说有,那便有,我信,我信你!” 我陷入了沉思。 秋彤试图让芸儿回来的尝试失败后,还想再次去努力,被我制止了,我不想让她再度在芸儿面前受辱。 之后,芸儿持续了和我的冷战,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对我采取了人不见,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三不”政策,我试图想和她沟通关于那个9个月的心结,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 芸儿对我采取“三不”政策,我却不能对她不管不问。 我坚信芸儿对我的感情是没有改变的,就像我对她的感情一样,虽然那感情现在正被越来越明显的责任感所压制,但是那份初恋带来的情感依旧弥厚沉重。 我经常通过海枫关注着芸儿的一举一动,芸儿不远千里跟我来到这里,我必须要对她的安危负责,必须要对她的一切负责,这是良心的趋势,也是感情的责任。 在这段时间里,我白天拼命工作,用繁忙的工作来排遣内心的烦恼,而晚上,则是我最孤独和难熬的时光,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闷头抽烟,或者喝闷酒。 秋彤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经常会在下班后代我订餐,安排送餐的送到我宿舍里。 海枫这段时间很忙,但还是会抽出时间陪我喝酒聊天,有时候会叫上元朵一起,元朵则一直显得很沉默,在我和海枫聊天的时候大多数只是听,不插言。 元朵似乎被这事吓着了,经常用怯怯的眼神看着我,宛如受了惊的小羔羊。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见到海竹。 我又重新回归了单身的生活,在孤独寂寞的深夜里,我经常会失眠或者半夜醒来,独自面对无边的黑暗,想着我和芸儿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时不时,我的心里会闪过一丝感觉,觉得我和芸儿在逐渐疏远,不是距离的疏远,而是心的疏远。我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害怕,甚至有些恐惧。 一晃20多天过去,时间进入了7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而我和芸儿之间却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热度,芸儿丝毫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 这天下午,我到购物中心去办事,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芸儿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神采飞扬,显然是刚买完东西出来。 “芸儿--”我叫了一声。 芸儿闻听转过身,看到我,停住了脚步。 “小克--”芸儿叫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含着几分意外,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淡淡的神态,眼皮耷拉着,“你叫我干嘛?” 这么多天没见到芸儿,我心里颇有些激动,伸手拉住芸儿的手:“芸儿,好些天没见你了……你还好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如此强烈 芸儿眼圈一红,任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我很好,你呢?” “我也好,就是不放心你,就是想让你回来。” “让我回来?你想好了?”芸儿抬眼看着我。 “想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决不再动你一个指头。还有,关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绝不再往心里去,绝不再耿耿于怀,绝不再计较。” 此时,因为芸儿的那封信,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由,但是,我已经心里明确,芸儿那9个月是绝对没有做出背叛我们感情的事情的,她的身体一直是为我而清白的。 正是因为这个判断,我才说出这话来,芸儿要是愿意说,我当然不拒绝听,但是,她要是不愿提起,我也不会追问的了。 芸儿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我:“小克,让我回来,也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猜不透芸儿的用意,站在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进进出出的人群里,下午的阳光照射着我的眼睛,我眩晕了一下,心境有些空幻,看着芸儿:“你说--” “我要你离开发行公司--”芸儿顿了顿,咬咬牙,似乎带着一股憋气,“我要你离开那个破公司。” 我的心颤了一下,我最怕芸儿提这个,偏偏就是。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没有说话。 芸儿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那个破公司,有什么好?不就是卖报纸的吗?凭你亦克的能力,在海州,我就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你找不到,我给你找,保证给你找到工作环境和收入比现在高的多的单位。虎落平原被犬欺,你堂堂一个老板,沦落到这个地步,整天看一个女人的眼色行事,你乐意,我还不乐意!” 我看着芸儿,依旧没有说话,芸儿现在似乎能耐大了,都能给我找活干了。 “别看我来海州时间不长,我现在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几个,都是企业大老板,你到他们那里,保证能得到重用,弄个总经理助理甚至总经理干都不再话下,干上一段时间,积蓄一部分钱,很快你就能重新自己干,开自己的公司,干自己的事业,我们很快就能过上以前那种日子。”芸儿又说。 我这时心里突然一阵酸痛,我似乎意识到芸儿说的她所认识结交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哪几个人。 以前和芸儿同享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芸儿对物欲的追求这么强烈,而现在,芸儿所表现出的那种对物质和享受的渴求让我感到有些惊恐。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患难见人心?患难的日子芸儿是不能忍受的?短短半年多时间,芸儿的思想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到底是残酷的现实改变了芸儿呢还是芸儿本来思想里就是这个意识,只是被以前的一帆风顺一路凯歌歌舞升平所遮盖? 芸儿欣赏我喜欢我,却又不能忍受我现在的窘迫和困境,她似乎一门心思想让我快速发达飞黄腾达起来,她对我在秋彤手下干活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芸儿的这个要求我当然是不能答应的,即使排除李舜的阴影,排除李舜对我的胁迫,排除李舜对我家人的威胁,我也不能答应,因为,我不能离开秋彤。 现在的秋彤,在一派风平浪静和风细雨中,内外都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内有孙栋恺、曹莉、赵达剑还有曹滕,外有刁世杰甚至伍德,在此时刁世杰和李舜的暗斗正日趋紧张日趋白热化说不定什么就会展开血腥厮杀的情况下,秋彤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无辜的牺牲品或者用来攻击李舜的工具,此时,我怎么能离开秋彤呢? 当然,除了这些,我心里隐隐的对浮生如梦的深情,以及对秋彤个人明知得不到却又不舍离去的情结也在起着作用。 还有,我心里还隐隐放不下元朵,担心她随时会受到赵达剑之流的欺负。 “小克,你发什么呆,说话啊?答应我,好不好?”芸儿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我,主动抓住我的手摇晃着。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看了芸儿一会儿,然后轻轻说了一个字:“不--” 芸儿一呆,接着就变了脸色,嘴角一绷:“说,为什么?” “一言难尽,我不能离开发行公司,也离不开发行公司!”我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果断坚决。 芸儿的脸色愈发难看,声音有些冷,还有些失望和愤怒:“你不说原因我也知道,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不,不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还有那个元朵!” 我睁大眼睛看着芸儿,她怎么提起元朵了。 看着我的神色,芸儿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是瞎子聋子傻子,我已经知道,你很早就和那个元朵有一腿。不错,我刚来海州的时候,确实是个傻子瞎子聋子,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当初就以为只有一个海竹和你从前有过,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除了海竹,还有一个元朵,这个妮子看起来很老实很板正,原来和你早就…… 怪不得我老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哪里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我找到答案了。哼,你也够大方的,自己用过的女人,再介绍给你的哥们海枫,你哥们也会投桃报李,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你作为补偿。” 不用问,芸儿知道我和元朵的事情,一定是张晓天添油加醋告诉芸儿的。 我看着芸儿:“芸儿,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你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不懂,你知道,你懂。”芸儿针锋相对地看着我说,“小克,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还有那个秋彤,整天和你打着工作的名义玩暧昧,自己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还不注意影响,还打别人男人的主意。 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就你现在的落魄样,人家根本就不会看上你,她是李舜的女人,人家有钱有势,在她眼里,你算什么?充其量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为她出力卖命罢了,你不要自作多情自己我感觉良好。 我还得提醒你,你跟她玩暧昧,要是被那个李舜知道了,你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得罪的道上已经有刁世杰了,那边我还没给你摆平,别再招惹上那个李舜。” 我看着芸儿,又气又懵,声音有些大了:“芸儿,你不要这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好不好,秋彤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我和她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什么事,她对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还有,我和刁世杰之间的梁子,谁让你操心的?谁让你去摆平的?你瞎闹什么,你万万不可掺和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越掺和会越坏事,知道不?” 芸儿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分贝:“我说这些,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你好,别人得罪了刁世杰,我会管吗?我为什么要管你?你心里不明白?我一心想为你好,没想到你-- 还有,秋彤到底是哪种人,我也不想再和你讨论,事实会验证一切,最终你自己会醒悟,等你吃了亏,你就明白了。她那天请我们吃饭,名义上是想撮合我们,为我们好,哼,我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有她心里自己知道。” “你给我住嘴!”我火气又来了,瞪着芸儿,“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关心你对你好。还有,我的事情,你不准插手,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芸儿气地浑身发抖,“谁不识好人心,我看是你--看你这副发熊的样子,怒发冲冠,龇牙咧嘴,你是不是又想动手了,你再打我啊,打啊!” 我心里憋闷地要命,却又无可奈何,举起拳头狠狠打在自己的脑袋上,重重地低吼了一声。 芸儿继续说:“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想让我回去,你刚才说什么过去那9个月事你不再问了,不再提了,好像多你多么宽宏大度,你糊弄谁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越是这么说,就说明你心里越没有放下这事,你心里就一直认定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的,不错,在你的公司破产这件事上,我是有失误,给你帮了倒忙,但是,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害你,我从来都是向为你好,包括现在…… 而且,小克,我可以当面告诉你一句话,我芸儿从来没给你带过绿帽子!这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在这方面问心无愧,你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自以为是主观做出臆断。至于过去那9个月的事情,本来我是想给你详细说说的,但是,就你现在这个态度,我看,也没那必要说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芸儿脸色涨红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芸儿,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就凭你是我的初恋,就凭我们这许久的感情基础,就凭我对你的了解,我信你!” “那好,既然你信我,那就答应我,离开发行公司,我给你保证,你今天离开那里,我明天就能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位置,保证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保证一年收入不会低于100万,干上1年,就可以自己单干另立门户东山再起,我也辞职,跟你一起打拼,发展自己的公司,我们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芸儿说。 我沉默不语。 芸儿看我这样,咬了咬牙:“小克,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离开不离开那发行公司?” 我抬头看着芸儿:“必须要做出回答?” “是的,必须!”芸儿干脆地说。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绝望 我狠狠心:“不--” “你--你--”芸儿狠狠咬咬牙,一跺脚,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好,好,你有种,算你能。你去走你的独木桥吧,去吧,再也不要来找我。” 说着,芸儿转身就要走。 “芸儿--”我一把抓住芸儿的胳膊,“芸儿,你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什么都不想提了,我也什么都不想说了,你放开我--”芸儿挣扎着想挣脱我的手。 “芸儿,你不要走,跟我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那里!”我说。 芸儿脸色很寒,冷冷地说:“住嘴--我说了,你放开我,你放不放?” “我不放,你跟我回去!” “你不放,好,那我喊了--”芸儿接着张口就要大喊。 我一看,忙松了手,还没来得及说话,芸儿狠狠瞪了我一眼,提着大包小包,扭身就走。 很快,芸儿的身影就淹没在人海里。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茫茫人海,心中阵阵落寞和失意。 芸儿这次似乎是真的对我失望了,她最后瞪我的那一眼,包含着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和绝望。 我知道,芸儿应该还是爱我的,她其实还是想和我在一起的,但是,她因为对秋彤甚至元朵的误解,提出的要我离开发行公司的条件,我却是无法满足她的。 不能答应她的要求,却又不能和她说清楚,也无法解释,解释越多,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的眼前没有了芸儿,只有一张张流动的陌生的面孔,我的心酸痛着,我不知道,此次芸儿的决然离去,到底要何时才能回来?我不知道,芸儿还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芸儿还能不能回来? 看着西沉的落日,残阳如血,暮气沉沉,在这个夏季的黄昏,我的心感到阵阵寒意。 我似乎觉得,我和芸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陌生感似乎更加强了。越来越远,不是因为吵架,而是因为不知不觉在我们彼此之间都在发生着的思想和意识的变化。 或许,这不能称之为变化,而是内心里早就有的,只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激发出来了而已。而那种日渐增加的陌生感,不知道是因为曾经太过熟悉还是从来就没有真正熟悉,亦或是不再熟悉。 性格决定命运,环境改变人,我不知道,我们彼此的性格将会决定我们什么样的命运;我知道,经历了那场灾难,我和芸儿在不同的环境和经历中,都发生了不知不觉的变化。 此刻的芸儿,似乎越发有独立性,依赖性几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似乎越发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做事的能力也在日渐显露,只是,我不知道,我不在芸儿身边,她会沿着什么样的道路走下去,会走向何方? 一想到芸儿最近接触结识的那些人,我的心就揪了起来。 我狠狠地想着,芸儿千里迢迢随我而来,我一定要保护好她,我决不能让她受人欺负,决不能让她的安全出问题。 可是,我又感到很无力无奈,芸儿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结识的那些人的本质和秉性,似乎对这个社会的险恶认识不足,似乎对自己周围的不安全因素毫无意识,她根本就不给我保护她的机会。 我心事重重,焦虑忧虑,却又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我孤独而寂寞地行走在人群里,夜色渐渐降临,华灯初放,璀璨的灯火装点着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 我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林荫广场,我走入树林穿近路过去。 边走边低头想着心事,突然前面被人挡住了道路,一抬头,看到了五个彪形大汉,正排成一排交叉抱着双臂狞笑着站在我前面,封住了我前行的路。 看到这5个人熟悉的面孔,我的脑子猛然回闪了一下,心里一震,是他们! 接着附近的路灯光线,我看得分明,此5人乃和我有过一场血拼的刁世杰手下的五只虎,那晚秋彤遇险,我与此5人血战一场,最后我血淋淋倒在了秋彤的怀里,而这五只虎也没有能逃脱,被抓进了局子,后来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我也没兴趣过问,不曾想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 看他们这样子,好像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我迅速回过神来,站直身子,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小子,还认得老子们不?”一只虎发话了。 我开始装逼,嘴巴半张,用疑惑的口气说:“老子不认识你们啊,你们是哪里来的盲流?” “靠--嘴巴还挺硬,忘性还挺大!妈的,告诉你,老子们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只虎,就是半年多前和你在海边干过一架的五只虎,你小子不记得老子们了,老子们可没忘记你,做梦都惦记着你!”另一只虎说。 “哦……原来是你们五位啊,好久不见,还真快忘记了。”我呵呵笑着,“哎--五只虎啊五只虎,我怎么看不像是五只虎呢?我看倒像是五条狗啊。” “靠,妈的,你小子看来是活腻了,敢对老子们如此不敬,今儿个要不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我看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一只虎火了,摩拳擦掌就要上。 我退后一步,拉开架势,准备迎接五只虎的挑战,今天这一战,看来是难免,我心里正窝了一团火,正想发泄,那就来吧。 我此时倒没有多想自己能不能干的过他们,只想在他们身上出出火。 “老五,别冲动,别忘记老板的话!”一只虎拦住了老五。 “老大,这狗东西太猖狂了,我看得给他一顿教训,反正老板也不会知道!”老五说。 “不可放肆,我们要忠于老板,要做到老板在不在跟前都一样自觉听话!”老大严肃地说,“兄弟,别忘记我们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没有老板,我们还得在里面受罪呢。我们的自由是老板给的,我们要时刻听老板的话。” 老大一番话语重心长,其他3只虎点头称是,老五老老实实不动了。 然后,大虎看着我,笑了笑:“哥们,挺好斗啊,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打过我们几个?” 我笑了笑:“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小子,别发狂,上次就已经试过了,你不是我们兄弟5个的对手,上次要不是我们喝醉了,哼……”大虎看着我说,“今儿个哥们5个在这里拦住你,没别的意思,不想在这里跟你干架,就是想见识见识你,看你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那晚竟然和我们哥儿们几乎就打了个平手。 还有,兄弟咱们也可以说是不打不成交,你是跟着李老板干过的,我们是跟着刁老板干的,李老板和刁老板现在已经摒弃前嫌,我们哥儿们之间也不用非得见面就打吧?其实呢,交个朋友,我看未尝也不可!” 此时,我已经明白,今儿个他们是不会和我动手的,好像是刁世杰对他们下了禁令,不许和我动手,这禁令应该是暂时的,应该是刁世杰觉得还没到向我动手的时候,他还需要我去找四哥呢。 “呵呵,不好意思啊,五位,我是人,只和人交朋友,不懂得如何和畜生打交道,自然就不懂如何和狗交朋友了。”我哈哈笑着,“不过呢,我倒是对如何打狗很有兴趣。” 我故意想激怒他们,我此刻倒是真的很想打架泻火。 我这话一出口,五只虎都变了脸色,除了大虎之外的四只虎一摆架势就要往上冲-- “哈哈……”大虎突然笑起来,边伸手制止住那四只虎,“不要中了这小子的计,真打起来,不好向老板交代!” 四只虎都咬牙切齿地停住了手,直跺脚,我看着他们的样子,禁不住大笑起来。 “老弟,我看你仪表堂堂,看似一书生,却想不到有一身好功夫,还有一张伶牙俐齿,你今儿个想激怒我们,我偏偏不上你的当!”大虎笑着看着我说,“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不想揍你,是刁老板有话,留你狗命多活几天。刁老板是我们的老板,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自然要服从刁老板。我爱惜你一身好功夫,不忍心看到你以后丧命荒野,诚心想结交你,你却这么不识抬举,那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别怪哥儿们翻脸不认人了。” “谢谢抬举,我倒是想走着瞧!”我也笑吟吟地说。 “当然,要是你能帮刁老板找到那个人,也许,刁老板会放过你,但是,刁老板放过你,不代表我们哥儿们会放过你!所以,我劝你老弟,识相最好,不要堵死了自己的后路!”大虎说。 “唉,人和狗呢,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叹了口气。 “你骂我们是狗,我今儿个忍了,我不生气,哈哈,你看,我不生气,我在笑呢。”大虎干笑起来,接着说,“老弟,没想到吧,我们哥儿们这么快就恢复自由了,这么快就出来了,更没想到我们哥儿们这么快就能找到你吧?我给你说,如今在海州,是刁老板的天下,顺者昌逆者亡这个简单的道理,老弟想必应该清楚。 我今天见你的目的就是想结交你这个好汉,老弟好像此刻心情颇为不佳,话不投机,那好吧,那我们以后再谈吧,今天,就算我们正式认识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再见面打交道的时候,兄弟,记住一句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老弟你虽然现在不跟着李老板干了,但是,我很信奉伍老板对你的一句评价,那就是--你老弟属于江湖,你不属于你现在的圈子,终归,你是要回归江湖的。好了,我们哥儿们走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说着,大虎一挥手,五只虎扬长而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又大又硬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五只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琢磨着大虎最后的那句话,也就是伍德对我的评价,妈的,老子怎么就会属于江湖?伍德到底对我打的什么算盘? 五只虎的出现,让我的心里有些沉重,刚才我只图想泻火估计刺激他们,现在脑子清醒了下,要是真的和他们打起来,我未必真的是他们的对手。李舜很早就和我说过,这五只虎的本事是有一些的,不同于四大金刚,那四大金刚就是四大松花蛋,这五只虎却是五个恐龙蛋化石,又大又硬。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有余悸,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那样刺激他们,幸亏有刁世杰的话在那里压着他们,不然要是真的交了手,我今天一定是吃亏,吃定了。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妈的,幸亏没打起来,不然,今天老子这亏就吃大了。” 突然,我身后的树林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也未必。” 我闻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接着就看到树林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是四哥。 最近四哥的出现有些神出鬼没,飘忽不定,似乎他一直在跟踪监控着刁世杰一伙,又似乎一直在注意着我的动向。 我注意到四哥实在是个有比较强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的人。 四哥走到我跟前,神色沉稳:“他们什么时候盯上你的,你不知道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没注意!” “在你到购物中心遇到那位女士之前他们早就跟上你了,你和那位女士在那争执的时候,他们就在你附近不到20米的地方围观抽烟。”四哥说。 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五只虎跟了我这么久,离我这么近,我竟然就没有发觉。其实,没发觉也属于正常,我从来就没有意识到会有人跟踪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防范意识。 “那位女士你是的女朋友吧?闹矛盾了?”四哥说。 我点点头。 “看你一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谈恋爱,闹矛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四哥笑了。 四哥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呢,我苦笑了下。 “这种事不要老放在心上,该工作的还得工作,该生活的还得生活。”四哥说,“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也不会说那些华丽的词语,我就是觉得啊,一个男人,是不能一味沉迷于儿女私情的,有些东西,该属于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得不到,不属于你的,即使你得到了,也会失去,因为它原本就不是你的,失去属于正常。” 四哥的话让我的心中一动,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是的,我不能一味纠结于儿女情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如果我因为芸儿的事情持续沉沦,那不光周围的人瞧不起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不由点了点头。 “这五只虎,你和他们认识?以前打过交道?”四哥问我。 我点点头,接着把第一次和五只虎打交道的经过告诉了四哥,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和刁世杰一伙之间的梁子不小,你和李舜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深,怪不得李舜对你很信任。” “是的!” “这五只虎的本事我了解,确实是有些功夫的,单凭你自己,很难同时打败他们,不过,要是我们两个人联手,他们却也未必能占得了便宜。我看这五人一直跟着你,就觉得要有事,就一直跟着他们,本以为他们选择这个地方拦截你,是要跟你干起来的,我担心你打不过他们,就隐蔽在附近,万不得已,我不出手的,但是你要是有了危险,我是必须要出手的,不曾想他们倒没动手,我也就省了出手了,也省了暴露自己。” 我感激地冲四哥点点头:“四哥,你是个有心人!” “刚才他们和你的对话我隐约听到了一些。刁世杰对你似乎留了一手,不准手下人随便动你,起码目前不准动你,看来,他似乎是还有别的意图,并不仅仅是他想让你找到我那么简单。我越来越觉得,他让你来找我,作为解开你们之间梁子的条件,应该是个借口,他手下人多的是,关系广得很,为什么非要依靠你自己单枪匹马来找我呢?我想,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意图。” 四哥一席话提醒了我,我点点头:“是的,对!那么,刁世杰到底还有什么意图呢?” “我看,不应该只分析刁世杰有什么意图,应该说那个伍德有什么意图。刁世杰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乃是伍德。此人心计多端,城府很深,轻易不会让人摸到他的心思。” “嗯,是的,你说的对!”我点点头。 “不过,目前我们也无需想那么多,想多了也没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刁世杰咬死一句话让你找我作为解开梁子的条件,那么,就当这句话是真的好的,就信了,最起码在他们面前装作信了,呵呵……我看,这个条件倒也未必不能利用一下,合适的时候,可以利用。” “如何利用?” “不知道,要看时机,起码目前没有看到可以利用的时机,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四哥说。 我发现四哥是个颇有头脑的人,不由说:“四哥,你是个智慧之人,很善于思考!” “我是没有什么智慧的,如果说有一点的话,那也是被逼出来的!”四哥笑着说。 我看看时间:“四哥,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饭去!” 四哥摆摆手:“算了,我不能和你一起出现在任何的公共场合,起码目前不能。你能在阳光下,我呢,不能见光,我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残喘。” 四哥的话听得我心里有些悲意,不禁叹息了一声。 “老弟,莫叹息,人生就是这样,谁都有落魄失意的时候,谁都有阳光下的日子,也有不能见光的时候,这不是以自己的个人一直为转移的,客观现实,是不可改变的。”四哥安慰着我,“我心里倒是很平静很淡然,人生世事坎坷经历地多了,很多事情自然就看开了。我们俩,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倒也不错,互相配合,遥相呼应。” 我点点头,不知不觉,我和四哥成了盟军,成了同党。 有四哥做我的铁血联盟,我心里的底气不知不觉又多了几分。 我和四哥在树林处分手,我们约定平时仍然靠短信联系,四哥又提醒我出门时要注意观察后面有没有尾巴跟踪。 一晃一周过去,到了7月中旬,天气开始愈发热了起来,妈的,这年头,南方北方都不分了,冬天南方也冷,夏天北方的温度不亚于南方,不过,有一点好处,北方的冷热属于干冷干热,不是湿冷湿热,湿冷湿热让人更加难受。 芸儿那天对我抛出了那句狠话之后,我就没能见过她,她也不联系我,似乎要和我僵持冷战到底,似乎是坚决要把我从秋彤身边扯开。 海枫最近一直出差,经常跑深圳,我不知道芸儿最近都在干什么,都在和哪些人交往。 那晚四哥的话让我有所心动,我努力让自己从和芸儿的纠结中脱离出来,起码是白天不让这些事情来烦恼自己,努力在单位里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积极做好各项本职工作,在单位里保持着谈笑风生的状态。 我知道,没有人欠我什么,没有人必须要看我的脸色,我不想也不能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带给其他人,影响其他人,包括秋彤。 我最怕的莫过于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深夜,那孤独寂静落寞的深夜让我一想到它的来临心里就莫名升起恐惧感,我倒是很希望能让自己24小时保持工作状态,不要独自一人,不要让自己的大脑有独自思维的空间。 当然,这只是个愿望,现实是我必须还得面对这难捱的漫漫长夜,让自己的思维在无边无际的苦楚和孤独中游荡。 每当这时,我的情感的潮水就会喷涌而出,我的灵魂就会脱离肉体,像幽灵般啮咬我的心灵,让我在复杂而纠葛的情感世界里不能入眠…… 秋彤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带着关切的神情关注着我,和我在一起,我尽量不提及个人私事,只谈工作。 元朵一直保持着一种胆怯的心理状态,经常用一种怯怯的神情打量我,却又不敢和我多说什么。 曹莉最近很安静,一直没有骚扰我,见了我似乎还显得神采很飞扬,还是经常往秋彤办公室里跑,找秋彤闲聊,偶尔会带着一些小礼物,为了应付曹莉的盛情,秋彤不得不花出一定的时间应酬她,也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回赠与她,每次不让她空着手回去。 DM不弄了,平总终于放心了,见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和爽直,和我保持着十分友好的状态。 赵达剑被调整了分管工作内容,似乎并没有从这次打击中接受教训,好酒的习性依旧,经常看到他下午上班的时候一摇一晃嘴里喷着酒气来办公室。 让对秋彤依然是一副傲慢不在乎的神情,对我,则是冷眼相看,从不主动搭理我,倒是我每次都主动热情招呼他,即使他不搭理我,我也不在乎。 好几次我忍不住又想戏弄他一下,想到秋彤和我说的话,又忍住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弄下去 最近一直没见到李舜,他似乎一直在明州,不知道明州那边他折腾的咋样了?也不知道他和段翔龙的合作进行地如何。我知道,李舜在明州那边正在发疯一般折腾,进账是不少的。 我隐隐有些担心,李舜这么弄下去,即使在海州不出事,在明州也会出事,只是不知道在那个点上爆发。 伍德订阅的8000份日报已经开始投递了。作为回报,集团董事长亲自签发了指示,专门安排记者采访了红色企业家伍德,在日报显著位置连续发了上中下三篇人物通讯,重点介绍了伍德个人经商致富发家后,不忘回报社会的感人事迹,在海州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看那些报道的内容,不明真相的读者都会被伍德的高尚情操和感人事迹所感动,而我心里明白,那些都是胡诌的,都是记者听信了伍德的一面之词写出来的。伍德都是凭空杜撰出来的,他压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空手套白狼专家,一个皮包公司的大佬,一个资深的道上头目。 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 刊登伍德事迹的那3天的日报,伍德专门安排人加印了10万份,我知道他是要利用各种机会向外发放这些报纸。 靠这些报道,我知道伍德下一步就是要捞取获取资本,给自己戴上光环,完成从一个道上大佬到实业家的华丽转身,这是当前很多道上老大采用的路子,伍德也是其中之一。 这个光环,无疑就是伍德的保护伞和防弹衣。 这天下午,我正在秋彤办公室谈工作,平总进来了,大大咧咧地看着我们:“我不请自来,没打扰你们谈话吧?” “客气了,哪里来的什么打扰,平大人驾临,不胜惶恐啊。”秋彤笑着给平总让座。 “秋总,今天来是专门找你来借人的!”平总说。 “借人?” “是的!” “借谁?不会是借我去你们那里当副总吧?”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哪里敢啊,呵呵,我是要借他--”说着,平总指了指我。 我一怔,平总借我干嘛? 秋彤也微微一怔,接着微笑着:“你要借亦克,干嘛啊?” 平总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突然又开了,曹莉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 “哟--平总在啊,你们聚在一起,是在商议事情吧,我来的可真不凑巧!不会打扰了你们吧?”曹莉笑吟吟地说着,话里有话。 我听这话有些不顺耳,曹莉这话隐含不轨之意,分明是暗指平总和秋彤有拉帮结派自称小团伙之嫌,似乎这团伙也包括了我。这顶帽子是戴不起的,曹莉那张嘴一说出去,不知会夸张多少倍。 秋彤和平总不傻,当然知道曹莉这话里的分量,秋彤笑着请曹莉就坐:“曹主任这话言重了,哪里是商议什么事情,平总是来这里闲坐,闲聊呢。” 平总斜眼看了一眼曹莉,直截了当地说:“听曹主任这话里的意思,莫非曹主任是说我和秋总在拉帮结派?曹主任还真是敏感,难道同事之间就不能串门了?曹主任经常来秋总这里串门,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是你们是在拉帮结派呢?” 平总的话让曹莉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平总才是过于敏感了啊,我可没那意思,我经常来找秋总串门,不过是啦啦女人之间的话题,女人家的事情,当然不是拉帮结派了。” 平总哈哈笑了下:“那就是了,我来秋总这里,虽然不是啦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话题,却也是为了工作而来,还有,我预感到曹主任今天要买水果来这里,专门在这里等着吃水果呢。” 平总的话天衣无缝,曹莉只能干笑,秋彤微笑着不做声。 我提起曹莉买来的草莓,出去洗了下,然后拿进来,大家一起吃起来。 这时,平总看了看曹莉,接着对秋彤说:“秋总,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找你借亦克,是这么回事,我们广告公司打算举办一个营销人员培训会,找亦克呢,就是想让他给大家讲讲课,传授下真经。我这个借用,可不是借调哈。” 秋彤眼前一亮,点点头:“举办这个活动不错啊,非常有必要,我最近也在琢磨这事呢,既然你老兄那边要举办这个活动,既然你要借亦克去讲课,那我有个要求。” “秋总借人还附带条件的啊,好吧,你说!”平总笑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想搭你的顺风车,参加培训的人员,除了你的代理商下属业务员,我们发行公司业务一部二部的人员也一起参加,让他们也长长见识。”秋彤说,“我们这边的业务员,还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培训呢,正好借你的东风。” “嗨--这个绝对没问题,小意思,行!”平总一听放心了,一拍大腿爽快地答应了。 “呵呵,既然老兄如此爽快,那我这边亦克借用之事也当然是木有问题的了。” 曹莉一直在听着秋彤和平总之间的谈话,眼珠子转悠着,这会儿站起来说:“哎--搞培训活动好啊,这是好事啊,加强队伍业务素质建设。对了,你们谈吧,我刚想起来,我办公室还有点事要忙乎,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 说着,曹莉告辞匆忙离去,看着曹莉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刚才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我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秋彤看着我说:“我和平总刚才光顾着说事情,说了半天,把主角忽视了,还没征求亦克的意见呢,亦克,你是当事人,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秋彤这么一说,平总也嘿嘿笑起来,看着我:“老弟,对,你说说吧!” 我故作谦虚:“培训当然是好事,不过,平总手下都是精兵强将,让我去讲课,纯粹是班门弄斧,我可不敢。不过,我去听课学习倒是可以的。” 平总摆了摆手:“老弟,你可不要在你老哥面前玩虚的哈,要是以前你说这话,我可能会信,但是,现在,嘿嘿,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现在可是看得分明,你绝对是一个营销高手,不论是实战还是理论,你都有一套,我看,老弟你就不要谦虚了,过度的谦虚,我可是会以为你是骄傲的。” 秋彤看着我,笑了:“亦克,该出手时就出手,既然平总这么看的起你,去,露一手给他们看看,到时候,我会专门去听听你的讲课的,我可是诚心诚意去学习的。” “秋总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想当面听听老弟关于营销的理念和见解。”平总说,“其实,我觉得,这做营销,没有所谓的专家,只有高手和低手。这次培训,你是我必须要请的高手,你去不,我这培训会不开都行。好了,老弟,你就不必谦虚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后天开课,到时候我专门来叫你过去,你这两天正好准备下。” 既然秋总和平总都这么说,我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于是就答应了下来。至于平总说的准备,其实我根本用不着,都装在肚子里的,肚子里有的是货,只需要稍微梳理下,找个重点来讲就是。 这时,秋彤看着平总:“举办这个培训活动,你给上边汇报了吗?” 平总大大咧咧地说:“董事长都知道了,你说集团里还有谁比他更上面需要我汇报的?” 秋彤皱了皱眉头:“孙总那边你给说了吗?” 平总怔了下:“还没说。” “这好像不大好吧?”秋彤说。 “呵呵,既然秋总这么说,那我就抽空给孙总汇报下,没问题的,董事长都支持,孙总当然更会支持了。到时候我请孙总和董事长都过来听听,请孙总或者董事长给讲几句话。” 秋彤点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平总起身告辞离去。 秋彤看着我:“亦克,去给那些人讲课,不会有什么压力吧?” 我说:“压力?没有啊!干嘛要有压力,讲不好就让人家轰下来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负担。” “噗嗤--”秋彤笑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下午,我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平总,正匆匆往外走,说是要去孙总哪里汇报下培训会的事情,同时邀请孙总参加,然后去邀请董事长。 我靠,平总可真沉得住气,明天就要举办培训会了,现在才想到去给孙总汇报,昨天怎么不去提早汇报呢? 平总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满不在乎地说昨天太忙,没来得及,这会儿也不晚。 看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怎么把这个当回事。 看着平总离去的身影,我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我知道平总是走上层路线的人,他和董事长走得很近,一直没怎么把孙总放在眼里。 我到了秋彤办公室,告诉了秋彤平总刚去孙总那里的事情,秋彤闻听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怎么拖到现在,不好,这样不好。” 看着秋彤有些忧虑的表情,我明白此刻她的心里所想。 快下班时,突然接到经管办通知,让我和秋彤到孙总办公室去,什么事,不知道! 我和秋彤一起去,路上,秋彤脸色有些阴沉,对我说:“今天去没好事,有个思想准备!我估计平总正在他那里!” 我说:“怎么个没好事法?怎么还专门叫我去呢?” 秋彤突然笑了下:“天是塌不下来的,叫你去,是陪杀吧,呵呵,你不用担心的。” 我说:“我从来就不担心我自己,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顶多把我的聘任搞掉,多大个事,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地方!”我说。 秋彤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第二百五十五章 爆发或者毁灭 很快到了孙栋恺办公室,一推门进去,就感到了紧张和压抑的气氛,孙栋恺正阴沉着脸坐在老板椅上,平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闷头抽烟,在平总对过,坐着神色自得的曹莉。 进去后,我和秋彤坐在平总那边的沙发上,和曹莉面对面。 三比一,曹莉那边显得有些空。 房间里气氛依旧很沉闷,大家都不说话,孙栋恺脸色阴冷,默不作声。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 我冷眼打量着孙栋恺,他叼着香烟,正在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发呆,眼神冷峻。我知道,他是用沉默来显示他的权威,用无声来震慑他的手下,他此刻肯定是在积蓄能量,他其实一定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突然,“啪--”的一声,孙栋恺举起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厚厚的老板桌面,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我的心随着孙栋恺手掌的拍击声一震,知道这孩子要开始发作了。 拍完桌子,孙栋恺却并没有马上发火,而是带着威严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目光里露出怒火,还有居高临下,似乎是要大家知道,在集团经营委系统,他是老大。 片刻之后,孙栋恺发话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目无组织,目无纪律!” 两个目无,分量不轻,力度很大。 大家都不说话,平总扑哧扑哧喘粗气,孙栋恺喘地更厉害,瞪眼看着平总和秋彤。 曹莉这时乖顺地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孙栋恺的水杯去给倒了一杯水,然后又轻轻放到孙栋恺面前,然后柔声说了句:“孙总,别发火,有话慢慢说,有事慢慢讲,消消气。” 曹莉这话等于是火上浇油,孙栋恺的火气更大了,伸手一指平总和秋彤:“你们两个,背着集团在背后搞小动作,私下整什么培训会,还连讲师都找好了,我这个分管经营的老总竟然一直不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领导,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平总抬起头:“孙总,我这不是来给你汇报了吗?” “汇报?你什么都弄好了再告诉我,整个一先斩后奏,你这哪里是什么汇报,你这就是逼我就范,。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当成了任由你摆布的工具?”孙栋恺怒视着平总。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整个意思,这事我疏忽了,本来是早就想给你汇报的,结果一忙,忘记了,这事秋总早就提醒我的,我疏忽了,我错了,我检讨!”平总说,“我和秋彤绝没有搞什么小动作的意思,培训会是我搞起来的,后来秋总知道了,要求发行公司的业务员一起参加,这整个事情和秋总没有关系,要责怪,你就责怪我好了。” 平总讲话倒是很仗义,自己把责任全部揽过去了。 秋彤也说话了:“孙总,这事也怪我考虑不周,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平总!”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起来了,当我好糊弄啊!”孙栋恺火气依旧十足,“经营委早就有规定,集团所有的经营单位举办活动,必须按照程序来,要先给经管办打报告,按照程序报批,然后才可以实施,你们这个活动给经管办打报告了吗?经管办知道吗?曹莉,你知道不知道?”说着,孙栋恺看着曹莉。 曹莉这时笑着:“额……这个……举办培训会这事,我倒是前天在秋总办公室听平总提起过,偶尔听见的,至于报告,倒是没见到,不过,也可能平总和秋总很忙,忘记打报告了吧,这事倒也有情可原啊,工作忙嘛。” 曹莉明显是在和稀泥。 “工作再忙也要走程序,这是规定,难道我们制定的规定是一张空文,难道你发行和广告是集团的两大经营支柱就可以例外,就可以为所欲为?”孙栋恺咆哮着,“什么忙,都是狡辩,摆明了这是私下拉帮结派,个人主义膨胀,你们以为广告和经营是集团的台柱子就了不起,就可以目无领导,就可以不服从管理,就可以把我这个分管领导当成摆设了?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在集团担任总裁一天,只要我还分管你们一天,你们就别想猖獗起来!这股歪风邪气就必须要打下去!” 孙栋恺的话很严重,戴了一大摞帽子给平总和秋彤。 平总看着孙栋恺:“孙总,我和秋总都没你说的那意思,不要戴大帽子嘛,刚才我已经说了,责任在我,我疏忽了,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你是集团总裁,给我们戴这么一顶大帽子,我们受不起!我们只不过是从工作出发来考虑,疏忽了工作程序,我承认错了,我改还不行吗,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平总的话让我心里暗暗着急,这家伙明摆着不把孙栋恺放在眼里,讲话顶起来了。 “你--”孙栋恺一指平总:“你越来越放肆了,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肆意妄为的?是谁?你违反工作规定,你还有理了?我批评你,你不服气,是不是?不服好啊,行,你到董事长哪里去反应啊,你去告我啊?我还不信管不了你了?” 孙栋恺愈发愤怒了,声色俱厉。 孙栋恺和平总一直存在的暗斗矛盾这会儿爆发了,孙栋恺终于按捺不住心里对平总的不满,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平总一看这架势,知道折腾下去对自己没好处,要是整到董事长哪里去,不管董事长心里是真正向着谁,肯定自己得挨尅,说不定会闹大,自己一个部门负责人,是无论如何斗不过集团老总的。 平总忙说:“孙总,你消消气,我哪里敢不服气啊,我这个人不会讲话,直来直去的,我更不敢告你啊,你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什么时候都在你的管理之下。我再一次检讨,这事我错了,不该先斩后奏,不该不按程序办事,这事我回头一定自觉亲自到董事长哪里去检讨。” 平总这话认错的意味很浓厚,却在最后又说了自己去找董事长检讨,分明是在向孙栋恺妥协认错的同时又不轻不重提醒了他一句,不要过分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你脸你得要脸,老子是董事长的心腹,你小子把我逼急了,闹大了,大家都不落好。 秋彤这时显然听出了平总话里的意思,说:“孙总,平总也认错了,这事我也有错,我向你检讨,此事一切听从孙总发落。” 秋彤这话的意思是想息事宁人,不要闹大,在集团经营委范围内解决掉。 这时,曹莉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打圆场:“孙总呀,你看,平总和秋总都认识到错误了,都诚恳地向你认错了,态度都很认真,我看啊,你就大人大量,算了吧,再说呢,他们虽然有错误,却也都是为了工作考虑,倒也情有可原。” 平总闻听曹莉此言,眼一瞪,我坐在他身边,急忙伸手捏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孙栋恺觉得面子也找回来了,该下台阶了,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平总和秋彤:“你们说,这个培训会怎么办?” “不弄了!拉倒!”平总瓮声瓮气地说。 “孙总决定!”秋彤说了一句。 孙栋恺接着看着我:“听说你还是一名重要的讲师,要去讲课的,说说你的意见,亦克!” 我说:“一切由老总定夺!” 孙栋恺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意见是,这个培训会要弄,不但要弄,而且要搞的大一些,规模和档次都要上升!” 闻听孙栋恺此言,平总和秋彤都有些意外,我也有些奇怪,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自得地说:“当然,你们搞的那个培训会是不能弄了,那是无组织无纪律非法组织起来的东西,必须要制止,看在你们今天检讨认错态度比较诚恳的份上,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经营委内部的事情,我不想搞大让全集团都知道,弄出去丢人现眼,也不想让你们二位掉面子。 你们二位,做工作还是缺乏全局和全面的视界,没有整体观念,只知道考虑自己小部门的利益,我看,这一点,你们要向曹主任学习。就在今天上午,曹主任以经管办的名义打了一份报告给我,建议以集团的名义举办一个经营委系统的营销业务培训班,集团所有的经营单位营销业务员都参加。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大视野,大观念,大思路,这才叫整体布局,全局观念,这个报告我已经签批了,马上就给董事长过目。” 我一听,操,曹莉真能啊,那天从秋彤办公室借口溜走,原来是给孙栋恺打小报告兼着弄这个报告了,一举两得。 既打击了秋彤和平总,因为平总没有把经管办放在眼里,不给自己打报告就擅自举办活动,不把经管办放在眼里,但是打报告的时候明显是打着目无领导的旗号来惹怒孙栋恺,借着孙栋恺来打压平总,同时借机把秋彤也拉了进来,借机发泄自己一直积郁的对平总的不满,还有对秋彤的嫉妒,让自己快意一次。 同时呢,自己受到平总那活动的启发,搞一个举办整个经营系统培训会的报告,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工作业绩,得到孙栋恺甚至集团高层的赞赏,为自己长一次志气,风光一把。 平总和秋彤显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完败 平总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孙总要举办整个集团经营系统的培训会,他那个自然就没有举办的必要了,他现在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秋彤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本来今天这事她就不是主角,是间接被牵扯进来的。当然,她被扯进来,有曹莉的一份功劳,曹莉任何时候只要有可能,只要有能打压秋彤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我心里明白,其实,今天这事的出现,平总自己做事不慎是主要原因,谁让他大大咧咧惯了,仗着是董事长的红人不在乎程序呢,不然也不会被曹莉抓住小辫子,这个亏,吃定了。 此次交锋,孙栋恺借机狠狠敲打了平总一下,杀了杀他的气焰,还借机敲打了秋彤,也算是有所收获。 当然,孙栋恺敲打平总,也暗含着对董事长示威的意思,他知道今天这事,董事长一定会通过某些渠道知道,而这渠道,极有可能是平总。 这次事件,平总和秋彤接近于完败,在座的大家心里都明白。 曹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心里一定很畅快。 然后,孙栋恺看着我:“亦克,这次集团举办的培训会,你还是要上去讲的,按照你本来准备的内容讲就是。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时没那兴趣了,说:“孙总,算了吧,这么大的活动,我讲不好,还是请其他人讲吧!” 孙栋恺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我的面子不够?不如平总和秋总二位面子大?请不动你?” 孙栋恺说话的语气对我有些不满,似乎觉得我当着平总和秋彤的面对他不敬,不给他面子。 我刚要说什么,秋彤坐在我身边用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不要我和孙栋恺发生冲突,于是说:“那好吧,既然孙总看得起我,我就听你的!” 曹莉这时说:“小亦很不错,他做营销很有理论和实战的经验,一定能讲好的!” 说完,曹莉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我,我低头不看曹莉的眼神。 从孙栋恺办公室出来后,平总果然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汇报什么了。 其实我知道汇报也白搭,此事他办事不周,理亏在先,孙栋恺没有任何瑕疵,大局已定,无法挽回了,他或许是找董事长汇报下此事体现出的动态和风向。 曹莉没有跟着我们出来,我和秋彤直接回公司,路上,秋彤沉默了良久,半天说了一句:“失算了,真累。” 我扭头看着秋彤,秋彤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今天有趣不?” “有趣!” “好玩吗?” “好玩!” “会玩吗?没玩过吧?”秋彤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点点头:“不会玩,没玩过!” “不会玩不要紧,没玩过也不要紧,经历过一次,你就会了。既然孙总还是要求你去讲,那你就讲,不但要讲,而且还要讲好。” 我点点头。 “我等着看你的表演。”秋彤说。 一周后,集团举办的经营系统业务培训会隆重开幕了,集团各经营单位的经营人员济济一堂,共300多人参加。 董事长和孙栋恺都出席,曹莉主持,董事长和孙栋恺分别作了开场白讲话,接着就是进入讲课程序。 此次培训请来了好几位海州大学里的营销专家教授,都是专门研究营销的专业人士,除了他们,就是我这个二货。 按照讲课顺序,我排在最后。 几位专家都讲的很长很专心致志很专业,理论性很强,针对性也不错,我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实践性差了些,但是那些理论却也是头头是道的,倒也有些收益。 一天的讲课下来,下午的时候,会场里的听众有些就昏昏欲睡了,这些业务员很多都是不爱看书的,老是讲理论,自然是提不起精神来。 到我讲的时候,我坐在讲台上,看到下面至少有一半的人在打瞌睡。 看到我上来了,都无精打采地看着我,似乎我也很难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妈的,得弄点荤的给他们提提神,不然老子这讲课就算失败了。我心里暗暗想着,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董事长和孙栋恺,还有秋彤和平总,咳嗽了一声,开始讲课。 简单的例行开场白之后,我进入正题:“今天聆听了几位专家教授的讲座,很受教育很受启发,我这个人呢,来集团工作时间不长,一直干发行,刚来的时候是干临时工,送报纸,承蒙领导厚爱,刚转为聘任制时间不长,说实在的,让我来讲,我很汗颜。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营销的理论和经验给大家传授,但是领导赶鸭子上架,非要我讲,那我就班门弄斧和大家交流一下,讲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别笑话,也别把我赶下台,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身份……证的人,被赶下台的滋味不好受。” 话音未落,大家都笑起来,董事长也咧了咧嘴巴,秋彤抿嘴笑了起来。 我继续说:“我先给交流一个话题,那就是商业模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在交流这个话题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话说某一少妇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把钱放在胸衣内,在拥挤的地铁内被一帅哥偷走了。警察听了很纳闷,问她:女士,在这么敏感的地方你就没觉察到?少妇红着脸答:谁能想到他是摸钱呢……” 话音刚落,下面哄堂大笑起来,董事长和孙栋恺也有些忍俊不住,秋彤的脸色有些微红,平总咧嘴大笑。 我不苟言笑,正儿八经地看着台下,等大家笑完了,我说:“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这给我们一个重要启示,那就是让客户的钱在愉快体验中不知不觉地被摸走,是商业模式的最高境界。” 下面笑得更厉害了,掌声也同时响了起来:“讲得好,继续!” 我看到下面的听众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没人打瞌睡了,就继续讲:“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公司在小便池上贴上条:往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结果地上仍有许多尿渍。后来公司认真吸取教训,重新设计成:尿不到池里说明你短,尿到池外说明你软。结果地上比以前干净许多。” 大家再次笑起来,这回我看到秋彤的脸更红了,捂着脸在偷笑。 我说:“大家笑完了,能得到什么启示呢?我以为,那就是我们在给客户提投资建议的时候,一定要具体,要确切,要切中要害!” “说的好啊,很妙,哈哈!”平总拍着巴掌,咧嘴大笑,大家再次鼓掌,董事长边笑边摇头,边和孙栋恺说了几句什么,孙栋恺也笑着拍了拍巴掌。 我看会场气氛热烈起来了,就继续发言,边结合实践讲理论边继续通过小故事来阐述道理。 整个会场的气氛被我调动地活跃了起来,沉闷了一天的会场此刻欢声笑语,我边通过我在发行公司做的几个业务来讲述营销的技巧,边不时穿插几个笑话来说明验这些理论,一口气讲了一个多小时。 大家边笑边听得很入神,董事长和孙栋恺频频点头,秋彤聚精会神地看着我,听得全神贯注,平总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不时和身边的人交流着什么。 主持会议的曹莉也不是歪头看着我,又不时摆手示意大家稍微安静一下,不要气氛太热烈。 最后,我用一段话做了结束语:“各位,我们都是有理想有奋斗目标的年轻人,我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事业和爱情而奋斗,我们都想过上上层人的生活,都想出人头地,都不甘平庸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带着一颗乐观的心善良的心诚实的心宽容的心淡定的心去面对生活,面对人生,面对奋斗。 你想过普通的生活,就会遇到普通的挫折。你想过上最好的生活,就一定会遇上最强的伤害。这世界很公平,你要想最好,就一定会给你最痛。能闯过去,你就是赢家,闯不过去,那你就乖乖退回去做个普通人吧!--所谓成功,并不是看你多聪明,也不是要你出卖自己,而是看你能否笑着度过难关。” “哗--”我的讲话刚结束,会场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超过了刚才的任何一位专家教授的讲课效果。 我下来后,董事长破例专门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家伙,有一套,不错!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然后,董事长看了看孙栋恺:“老孙,这次培训会举办的很成功,经管办策划地不错,今后,这样的活动,经管办要经常策划举办,要不断提高大家的营销水平,把集团的整体经营工作不断推向前进。” 孙栋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曹莉,曹莉站在一旁满面红光。 我不知道董事长讲这话在这里表扬曹莉是否还另有含义。 当晚,集团举办酒宴,宴请讲课的专家教授,我也在其中,董事长和孙栋恺亲自参加,曹莉、秋彤、平总以及集团经营部门的头头都参加作陪。 席间,董事长和我喝了两杯酒,说承诺我的请我喝酒的事情今天就算兑现了,以后不许我再找他要酒喝,大家听了都大笑。 席间,大家纷纷和我碰杯喝酒,我来者不拒,一股脑儿喝多了。 散席后,我喝得醉醺醺的,独自走出了酒店,秋彤没有和我一起走,董事长和孙栋恺召集她和平总还有几个经营部门头头晚上还要开一小会议。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本能 我一摇一晃走在夏季的海州夜晚街头,酒意浓浓,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对对亲昵情侣,心中突然感到几分凄凉和孤独,不由想起了芸儿,多日不见,芸儿在干嘛呢?她还好吗? 不知不觉,我身不由己走到了芸儿公司楼下,抬头看了看,芸儿的宿舍窗户亮着灯。 我站在楼下的灌木丛阴影处痴痴地看着那窗户发呆,心中涌起对芸儿的关切。 正在这时,一辆车子停在了楼下路边公司门前,我扭头一看,车里坐的人,是张晓天。 我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因为我在暗处。 这么晚了,这狗日的来这里干嘛? 我思忖着,抬了下头,看到芸儿的宿舍窗户灭了灯,一会儿,看到芸儿打扮的花枝招展提着小包下楼出来了,直接就上了张晓天车子的前座位。 接着路灯的灯光,我看到二人坐在车里又说又笑,看到芸儿笑得很开心,看到张晓天笑得很得意,甚至,我看到,张晓天抬起手做了一个动作,似乎是捋了捋芸儿前额的头发,而芸儿似乎没有什么反对。 接着,张晓天就发动车子,径直离去。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妈的,这么晚,张晓天来接芸儿干嘛?是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他们之间的动作为何如此暧昧和亲昵?笑得为何如此开心?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醋意和妒意,还有一阵疼痛,芸儿为什么要和张晓天交往呢?深夜外出,她究竟想干什么? 我本能地冲到路边,想拦一辆出租车跟上去,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到哪里? 可是,随即,我又放弃了这个方法,因为我害怕看到什么,我不敢想象会真的发现什么? 芸儿是自由之人,和我没有任何契约和法律关系,她愿意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我即使真发现了什么,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想追上去狠狠揍张晓天,可是要是芸儿阻止我呵斥我我又会怎样?我不是自找难看吗?一切都是二人自愿的,两人正常交往不违反法律甚至不违反道德,我凭什么揍张晓天? 那一刻,我就没往好处想,脑子里呈现的都是些乱七八槽的事情,我理所当然地以为芸儿真的是要抛弃我了,她真的是要另觅新欢了,我看到的事情就是见证。 芸儿不但另找了人,还找的是我的死地张晓天,张晓天在元朵这事上一直就在恨我,现在和芸儿在一起,正好对我最佳的报复方式。 我不明白芸儿为什么会这么晚跟张晓天出去,为什么她会和张晓天有说有笑,见到他那么开心,难道她真的是喜欢上张晓天了?张晓天到底什么地方好?难道就是因为做房产公司老总手里有几个破钱?钱对芸儿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 我浑身发颤,几乎就要疯了,想打车跟过去脑子里另一个念头却又强烈阻止住了我的四肢,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就要崩溃了,我不能承受不敢去多想什么,我突然感到了莫大的痛苦和愤怒,还有几乎歇斯底里的疯狂。 看到张晓天的奥迪A6消失在夜幕中,我狠狠咬住牙根,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心中感到了巨大的无奈无力和啮咬般的疼痛,我跌跌撞撞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快走到了海边的那片沙滩,夏季的海风吹着,沙滩上游人已经很少,昏暗的路灯下偶尔驶过一辆汽车,远处的大海微微发出波涛的轰鸣…… 我在无人的黑暗的沙滩上疯疯癫癫奔跑着,迎着海风狂喊着怒吼着。 等我累了,精疲力尽了,颓然一下子趴在了沙滩上,海水在涨潮,不时上涨的海水开始浸泡着我的身体,海水含着泥沙进入了我的嘴里…… 我一动不动,任凭海水逐渐将我吞噬…… 这时,我感觉到有人来到我身边,伸出手开始推我拉我,那双手是那样的柔软而温热…… “哥--哥--快起来,别这样,要给海水淹了的,快起来呀--”这分明是海竹的声音,海竹边急促地叫着边伸手用力拉我。 是海竹,海竹怎么出现在这里?我抬起头,一个翻身坐起来,屁股浸泡在海水里,在夜色的微光中看到了海竹焦急和关切的脸。 “海竹--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木然地说出一句,脸上的海水顺着我的脸流到嘴角,咸咸的。 “你先别问,你先起来--来,起来,别坐在海水里!”海竹用力拉我,力气不够,反而一下子把她也牵扯到了,她也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坐在了正在涨潮的沙滩上,浑身也弄湿了。 海竹的身体靠在我的身体,喘着气,突然不说话了,脑袋就这么靠着我的肩膀,任海水拍打着我们的身体。 我担心海竹着凉,站起来,拉了一把海竹,海竹也站起来,我俩浑身都湿漉漉的。 刚站起来,我的酒意还在头上,身体一晃,差点又歪倒,海竹忙伸出胳膊扶住我的身体:“哥--站稳了。” 我调整了下身体,站稳,然后看着海竹:“你--你怎么在这里?” 夜色里海竹的脸庞显得很白皙,眼睛显得很明亮:“先别问了,先回去换衣服,你浑身都湿透了。看你喝得太多了,喝醉了吧,走,听话,先回去再说。” 海竹的声音很温柔,像大人在哄小孩。 我冰冷破碎的心忽而一阵温暖,顺从地跟着海竹走。 海竹架着我上了滨海大道,用力拧了下衣服上的水,好半天才拦了一辆出租车,要上车,出租司机一看我俩浑身都是水,却不拉,拒载而去。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却有不拉我们!”海竹急得直跺脚,“在外面这么久了,会感冒的呀--” “不拉就不拉,我们走回去!”我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喷出一股酒气,歪歪斜斜就要往前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上车--”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接着就听见海竹惊喜的声音:“哥--有辆三轮出租车吖--”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这是四哥的三轮车,四哥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真是及时雨。 四哥就住在附近的丛林里,他想出现很简单。 我回过头,四哥正骑着三轮车在我们身后,依旧带着一定草帽。 海竹不认识四哥,自然不知道他是谁,高兴地说:“师傅,你出现地太及时了,我哥喝多了,我们要回去,到万达广场那边,可以吗?” “上车!”四哥又说了一句。 “好--来,哥,上车!”海竹把我搀扶上车,我和海竹坐稳,然后说了一句,“走吧--” 四哥闷头就蹬车,一会儿说了一句:“干嘛喝那么多?” 我晕晕乎乎还没来得及回答,海竹抢着说:“师傅,我哥今天高兴,喝多了点,您放心,不会吐到您车上的。” 四哥不再说话了,很快,我们到了我的宿舍,我和海竹下车,海竹把我搀扶下车站稳,让我靠着一棵树站好,然后准备给四哥付钱:“师傅,多少钱?” 问话的同时,海竹才发现,三轮车和四哥都不见了。 “哎呀--这三轮车师傅的钱还没给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跑的好快啊--”海竹嘟哝着。 我冲海竹摆了摆手:“好了,你别操心了,那三轮车的钱,明天我给--” “你给?你认识那三轮车师傅?”海竹看着我。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我没好气地说。 海竹努了努嘴,突然伸手拧了我的腮帮一下,嗔怒道:“你说操那么多心干嘛?你个死鬼哥哥--” 我一怔,海胆子真大,竟然敢伸手拧我腮帮,还骂我死鬼哥哥。 我愣愣地看着海竹,海竹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动作雷了一下,怔了一下,接着噗嗤笑出声来,挎起我的胳膊:“好了,傻瓜,上去吧,这海水里的盐待会儿就要在我们身上板结了,我俩很快就要成咸肉了。” “成咸肉好,晒成肉干切了当下酒菜。”我嘟哝着,在海竹的搀扶下上楼进了宿舍。 一进门,我一屁股就要往沙发上做,海竹忙拉住我:“别,把沙发弄湿了没法弄,你等下--” 海竹接着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在椅子上,我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海竹开始给我往下扒衣服:“快脱了衣服,去洗澡--” 海竹脱衣的动作很快,我的外衣三下五除二就被她扒了下来,很快身上就只剩下三角裤头。 我晃晃脑袋,睁开眼,看看自己的几乎就要赤果果的身体,看看自己三角形下部那一坨隆起,看看海竹那羞红了脸,突然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和羞愧,急忙窜进了卫生间,脱下三角内库,放热水开始洗澡。 这时,热水一冲脑袋,酒的后劲又开始往上涌,我今天实在是喝得太多了,妈的,似乎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而且这酒还很有后劲,比明州的花雕酒后劲还大。 而且,今晚我的心情很坏,酒意更加浓郁,刚冲了一小会儿,突然觉得脑袋很沉,似乎被彻底麻醉了,身体变得很虚,不由自主一屁股坐在卫生间的淋浴下,靠着墙角,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朦胧中隐隐约约感觉有一双手在我身上轻轻地滑动,温热的淋浴在我身上冲洗着,那双手正在给我身上涂抹着什么东西。 我勉强睁开眼,吓了一跳,海竹正蹲在我面前,满面羞红,紧咬嘴唇,正在往我赤果果的身上涂抹沐浴液! 第二百五十八章 勇气 见到我睁开眼,海竹“啊--”惊叫一声,猛地站起来,落荒而逃出了卫生间。 我也大吃一惊,忙站起来,看看浑身的沐浴液,明白过来,一定是刚才我迷糊睡了过去,海竹不放心我自己洗澡,进来看到我这样子,就帮我涂抹沐浴液帮我洗澡的。 我浑身赤果果,海竹竟然不怕看到我的身体,竟然鼓足勇气给我洗浴,这丫头,唉…… 我的心里一阵慌乱,赶紧冲完身体,看到衣服架子上有我的睡衣,这一定是海竹放在这里的。 我胡乱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到了客厅,看到海竹正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似乎很紧张。 我洗完澡了,海竹还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还没洗呢,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对海竹说:“海竹,你先进去洗洗吧!” “嗯……”海竹答应着,却不懂,脑袋低垂,脸红到了脖子。 “去洗洗吧,不然浑身都是海水,真的会板结的!”我说。 “嗯……”海竹答应着,身体却还是不动。 “怎么不去呢?” “我……我没有带换洗衣服。”海竹低低的声音。 我恍然大悟,海竹没带换洗衣服,而海竹本来的睡衣也被芸儿给扔了,芸儿自己的睡衣带走了。 我沉思了下说:“你先进去洗,我找我的衣服先给你穿上。” 海竹答应着,终于起身,飞快地走进了卫生间,一会儿,听见卫生间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我找了我的一个大裤衩,一件体恤衫,放在卫生间门口,然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发呆。 无疑,刚才海竹是担心我在卫生间出事,才鼓足勇气走进卫生间帮我洗澡的,无疑,我刚才赤果果的身体我的全身每个部位都被海竹看见了,海竹做这些,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海竹很快洗完了,穿着我的大裤衩和体恤衫出来了,脸色依旧绯红,小心翼翼扭扭捏捏做到我身边的沙发上。 我看着海竹:“阿竹--对--对不起,刚才我--我--” “哥,你别说了。”海竹脑袋低垂,脸又一下子变得通红,两手放在腿间紧张地绞在一起,似乎心里非常紧张,“我……我怕你……我不放心你……我听到卫生间里噗通一声……我就进去了……” 说完,海竹紧紧地咬住嘴唇,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阿竹……你……我……”我的声音此刻竟然有些颤抖。 “我,我没把你当外人,我把你当我自己的男人,我的心里一直就把你当做我自己的男人。”海竹的声音颤抖着,“我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我第一次就对你那么做了。” “那个……那个地方,你也给我洗了?”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哥……你……你……”海竹突然猛地一下子涌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身体,脑袋顶住我的下巴,“你……你……不许再说了。” 我感到海竹的身体很烫,颤抖地厉害。 我于是不说了,木然感受着海竹的弹性而青春的身体在我怀里抖动,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许久,海竹才平静下来,我将海竹的身体扶正,让她坐好。 “哥,今晚你一到海枫哥公司的楼下,我就看到你了。我出去散步刚回来,看到你站在楼下看芸儿姐宿舍的窗口了。”海竹说,“然后,我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你,一直就那么看着你,直到看到芸儿姐下楼上了车子,直到看到你离去,一直跟着你,一直跟着你到了海边。” 原来如此,我叹了口气,想起芸儿,心里又是一阵深深的绞痛,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不知道芸儿和张晓天在干嘛? “哥,你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芸儿姐这样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芸儿姐经常和那个男人出去,那个男人经常开车来接她。” 我的心剧烈颤动着,心痛着,绞痛! “哥,芸儿姐为什么要这样呢?她是不是不爱你了,她是不是有新的男朋友了?”海竹又说。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觉得她是不爱你了,我觉得她是有新的男朋友了,不然,她为什么一直不回到你身边,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交往?”海竹说,“我知道,你一直很爱芸儿姐,你一直对她很好,可是,哥,爱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人和人之间要是没了缘分,再想也白搭。只是,我不明白,你是如此优秀的男人,芸儿姐为什么会弃你而去。”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突然又有了想喝酒的冲动,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打开酒柜,摸出一瓶二锅头。 “哥,你不要喝了,你今晚已经喝得很多了!”海竹劝阻我。 我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海竹,不说话。 海竹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咬咬牙:“好,你喝吧,我不拦你,你喝,我陪你。” 说着,海竹找了两个杯子,从我手里拿过酒瓶,分别倒满,然后举起杯子:“哥,来,喝吧,喝吧。” 海竹的声音有些凄凉,还有些悲怆。 我端起杯子,咕咚一大口,海竹也端起杯子,咕咚一大口,接着酒杯呛得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着,边空着独自喝酒,海竹也陪我喝。 “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难受,真的,我心里很难过。”海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角带着泪花,“我好心疼你,好心疼好心疼。”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很感动,我看着海竹楚楚的表情,伸手摸了摸海竹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谢谢你,海竹,你是我的好妹妹!” “我不仅仅只要做你的好妹妹,我还要做你的好女人!”海竹突然冒出一句。 我吓了一跳,看着海竹红红的脸色:“海竹,你喝醉了,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没喝醉。”海竹急促地说着,“从我刚才到卫生间为你洗澡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要做你的好女人,我要好好照顾你,伺候你。” “阿竹,你--你在说什么?”我瞪眼看着海竹。 海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说:“以前,因为你心里一直挂着芸儿姐,因为芸儿姐也在想着你,我虽然很爱你,可是,我不愿意做第三者,虽然这未必是正宗的第三者,但是,我还是想成全你们,所以,在明州,我主动把你送到了芸儿姐身边,我带着深深的痛苦撮合了你们,因为,我知道,那样会让你快乐,会让你开心,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开心,我就是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 可是,现在芸儿姐又一次离开了你,而且,她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她一直不肯回到你身边。我想,现在,我不能再放弃自己的机会,我不能再失去我的爱,即使我和你分开,我也一直在深深爱着你,你一直就是我唯一深爱的男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再能走近我的心。 这次,我决意不再放弃,决意不再推让,既然芸儿姐离开了,我就要回到你身边,我要找回我的爱,把握住我的爱。我要一生一世做你的女人,我要终身厮守住你。以后,即使芸儿姐再回来,我也不会再离开,我已经给了她机会,但是,她自己不去珍惜,我让了一次,绝不会再让第二次。” “阿竹,你--”我看着海竹。 “哥,忘记芸儿姐吧,或许,她本来就是不属于你的,我承认芸儿姐不是个坏女人,但是,我知道你更是个好男人,每个人对于爱情都有自己不同的追求,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她既然有自己的追求,你又何必苦苦作践自己,又何必硬要和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此刻,在你的心里,或许我没有芸儿姐的分量重,但是,我会给你时间,我相信,时间会带走一切,我会等,我会等到你爱上我,我知道,我相信,你会爱上我,就像我爱你一般爱我。” 海竹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闷头喝酒,海竹也不说话了,随着我喝。 一会儿,我抬起头,看着海竹:“海竹,我不允许你这样做,我以前已经对不住你了,我不想今后再伤害你。” “以前你没有对不住我,,今后,你同样也不会对不住我,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之间,没有谁对不住谁。哥,我知道,现在你身边没有其他女人,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我不想做元朵,我知道她很爱你,但是,她却缺乏足够的勇气和胆量,不敢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一直带着一种深深的自卑和胆怯,这是元朵的悲剧所在。 我不想再重演元朵那一幕,元朵的放弃,和芸儿姐的放弃,属于不同的性质,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现在,你身边的女人,只有我,我希望是这样,我相信是这样的。哥,相信我,相信我们,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快乐。”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又想起了秋彤,海竹那里知道我对秋彤的感受呢,那里知道我和秋彤在另一个世界的交集呢? 我的心里很烦乱,我说:“阿竹,你应该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我其实,并不适合你。” 海竹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泪光盈盈:“哥--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这世间的男人,我就觉得你好,我谁也不找,我就找你,跟着你,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后悔!”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迷醉天堂 我心里涌起无比的感动,握住海竹的手:“阿竹,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对我的爱,只是,我……” “好了,哥,不说这些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好不好?好久不见了,聊点开心的话题吧,来,我们喝酒,我陪哥喝酒。” 海竹今晚喝酒很痛快,我第一次见到海竹如此喝酒,她的脸喝得通红。 我和海竹喝光了一瓶二锅头,我脑子里的醉意更浓了,整个脑子几乎就是沸腾的浆糊,几乎就彻底在极度的兴奋中迷醉。 到最后,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了卧室怎么放倒在床上的,只记得“啪--”一声,似乎是海竹关了卧室的灯,然后我眼前一黑,进入了完全黑暗的世界。 黑夜容易让人幻觉,我躺在床上,高度兴奋的大脑在酒精的麻醉下产生了飘渺而又热烈的幻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虚无的境地,大脑兴奋,身体亢奋,却又没有理智。 恍惚间,我感觉到一个温热柔软弹性的身体依偎着我,这身体如此温馨如此芳香,在我愁苦凄凉悲楚的心里唤起一片慰藉…… 我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看这身体,却睁不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这黑暗无比冷清,却又分外暧昧,我的眼前忽而闪过秋彤,忽而闪过元朵,忽而闪过芸儿,忽而闪过海竹…… 这温热的身体刺激着我,我似乎在梦境中被唤起了本能,恍惚间这是芸儿的身体,却又似乎是元朵的,一会儿又幻化为海竹和秋彤的。 这是我在海州的四个女人,我不知道我最终的归宿会在谁那里! 在无边的黑暗里,我感觉那身体在紧紧向我贴近,胆怯紧张却又鼓足勇气,含羞害怕却又带着坚决…… 我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幻,我想努力睁开眼看看,却无法睁开,我想让自己大喊一声,却无法张开口。 迷幻间,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秋彤的笑颜,她脉脉含情地看着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身体,轻轻在我耳边呵气低语:“客客,你真棒,你是最棒的。我是你的如梦,如梦的心不仅是你的,如梦的身也永远是你的,我爱你,客客,你爱我吗?告诉我,说呀,你爱我吗?” 我的脑浆似乎就要喷薄而出,我的心中激流涌动,我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心中那无边的愁苦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化作了热烈的春雨。 我紧紧抱住她的身体,紧紧和她相依相偎,让我的热泪滑落在她的脸颊和脖颈,我在她耳边热切地低语:“我爱……我爱……我爱你……” 这一刻,我的灵魂突然似火焰一般灼热,我的身体突然不可遏制,我急不可耐想要把自己同她紧紧结合,急不可耐让灵魂在结合中得到升华。 我低吼一声,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那一刻,我听到了她的低语:“爱你……爱你……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女人……今生今世,我是你的女人。” 那一刻,我的泪水又喷涌而出,心中积郁的愁苦和悲凉化作滚滚的泪水。 我仿佛感觉到自己从虚拟进入了现实,却又从现实回到了虚拟。我仿佛感到自己和她一起开始步入那心中的天堂,带着无比炽热的浓情和蜜意。 “我爱你……我爱你……”我疯狂地呼唤着,在孤独和寂寞的灵魂里释放着自己久违的火热…… 一切都进入了梦境,一切却又在现实中,一切都在进行着,一切却又在虚无缥缈中。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飘荡,自己的身体在勃发,我感觉到她的柔软,她的母性,她的温柔,她的爱意在对我完全敞开,毫无保留在将我接纳。 终于,我的大脑那一刻开始眩晕,我的意识那一刻开始浑浊,我的灵魂那一刻升华到顶点,我的身体那一刻释放到了极致。 眩晕过后,我的意志轰然崩塌,我在梦幻天堂里昏厥了过去…… 当我终于醒来,睁开眼,房间里有了光线,天亮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怀里正躺着熟睡的海竹,全身赤果果的海竹,而我,也同样是。 我大吃一惊,大脑轰的一声! 老天爷,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昨晚那一切到底是梦幻还是真的发生了?我不是梦见和秋彤和浮生如梦做那事的吗,怎么现在是海竹这样躺在这里? 我轻轻坐起来,没有惊动海竹,晃晃脑袋,看看床上,床上一片凌乱,床上和地上散落着我和海竹的衣物,被子皱巴巴地委屈地蜷缩在床的一个角落。 我愣愣地看着海竹那白皙的身体,有些炫目,忙扭转实现,突然就看到了床单上的一片殷红…… 啊--我险些叫出声来,心中猛地一震! 那么,昨晚我大脑里的幻觉不是假的,是真的了,我昨晚在迷幻中和海竹做了那事,海竹的第一次给了我。 我傻了,心里涌起对海竹的无比愧疚,我对不住海竹,对不起我哥们海枫,甚至,我还觉得我对不起浮生如梦。 我真是个畜生,我酒后又乱性了,上次是元朵,这次是海竹,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狠狠地抬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海竹,海竹睁开眼,看到我,又看看自己,惊呼一声,羞红了脸,一把拉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身体颤抖不停。 我手脚忙乱地起身穿上睡衣,心情复杂地坐在海竹身边,一时无语,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 一会儿,我说:“阿竹,对……对不起……我是个畜生!我……我伤害了你……我……我是个混蛋。” 我语无伦次地反复说着这些话,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词。 海竹盖着被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她在想什么。 我心里更加愧疚了,仍旧不停在那里唠叨着,道歉加悔恨。 “噗嗤--”海竹突然在枕头里闷声笑了出来。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海竹。 海竹翻过身坐起来,仍旧裹着被子,脸色娇羞,却带着幸福和满足,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脑袋拱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腰,低语道:“哥--别说了,抱着我。” 我没动。 “哥--。”海竹又说了一声,将我搂得更紧了。 我将手放在了海竹的后背,隔着被子。 “抱紧我--”海竹又说。 我用了下力。 “哥,你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把自己给你。昨晚,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很幸福,我很知足,我很快乐。”海竹在我怀里呢喃着。 “可是,阿竹,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说了,我是自愿的。”海竹抬起头看着我,脸色娇羞:“我终于把自己给了你,我一直就想把自己给你。给你,我无怨无悔。” “阿竹,我好混账,我昨晚不该再喝那些酒的,你也不该喝的。”我羞愧地说。 “哥,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我昨晚终于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从来没说爱我,可是昨晚,在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你是爱我的。昨晚,在我们……的时候,你一遍遍在我耳边说着爱我。 哥,那一刻,我真的陶醉了,我终于知道,你真的是爱我的,只是你因为芸儿姐的存在一直心里有障碍,在现实里在清醒的时候你一直在回避,但是,在我们结合的时候,你终于说了,你爱我,爱我。” 海竹脸上的表情很幸福和陶醉。 我的心猛地一震痉挛,我模模糊糊回忆昨晚的情景,昨晚我说的爱你爱你是对着如梦说的啊,虽然我没有说出名字来,但是,我心里是对着浮生如梦说的,而海竹却当做我对她说的了。 也就是说,我在海竹身上完成了异客和亦克对浮生如梦对秋彤的初次意淫做那事。 我想告诉海竹,却没有敢,我知道如果说出来不是对她说的,那无异于是对她致命的一击,那太残忍。 “哥--昨晚你要我的时候,我就想了,即使你不爱我,我也愿意把自己给你,因为我爱你,我给了你,也不会让你对我负责什么,能把自己的身体给自己最爱的男人,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但是,让我惊喜的是,你真的是爱我的,你亲口在我耳边告诉我你爱我。哥,我现在真的好幸福,我知道,自己此刻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海竹温顺地又躺在我的怀里,伸手抚摸着我的脸,深情地看着我,满脸都是小女人的幸福状。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我明白地看到了现实,不管我心里对海竹有多深的爱意,不管这爱意和对芸儿以及浮生如梦的相比如何,现实是我已经要了海竹,我要了她的身体,也要了她的灵魂。 她不要我对她负什么责任,那是她的想法,而我,能不负这责任吗? 对于元朵,我已经混账过一次,虽然事后元朵苏醒过来之后没有对我提什么要求,但是我心里一直对元朵含着深深的内疚。毕竟,元朵把自己的身体给了我,我却没有要她,虽然我为了救治元朵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似乎算是有所补偿,但是,那又算什么呢?我能弥补元朵为我付出的情感吗? 现在,我对海竹又做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能不负责任吗? 第二百六十章 自残的梦 芸儿似乎已经离我而去,秋彤很快就将是李舜的妻子,浮生如梦终归是一个无法回到现实的梦,元朵已经退后,现在正在被海枫狂追,我在现实里的选择终究要怎么样呢? 芸儿再一次狠狠伤了我,现在的芸儿似乎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不管我承认不承认,我感觉自己和芸儿的距离在逐渐疏远陌生。 而秋彤,虽然在一日一日接近,却终究是一场梦,自残的梦。 海竹虽然为了我和芸儿,主动退让过一次,但是,现在她在芸儿离我而去的时候又卷土重来,而且比上次态度更加坚决,声言不再退出。 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的,是不为任何物质和名利爱我的,和曾经的元朵一样。 对于海竹,我相信一点,即使我再次沦落到要饭的地步,她都会对我不离不弃。 这时,责任两个字在我的脑海里占据了上风,是的,男人是必须要负责任,既然做了,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要对得住做人的良心,海竹对我如此有情有义,我不能做负心人。 既然我已经要了海竹,那我就要对海竹负责,这是做男人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不然,我枉为男人,猪狗不如! 想起浮生如梦,想起秋彤,我的心里有些悲凉和凄苦,不管我心里有多爱她,她终归不是我的,她是李舜李老大的。 看看眼前的海竹,我的心里一声长叹,如此娇媚娇美的女人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义无反顾地给了我,跟了我,深爱着我,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低头吻了吻海竹的额头:“海竹,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决定要全心全意对待海竹,要对她的一生负责,要努力排遣开自己对浮生如梦和秋彤的杂念,让自己努力去接受她,去爱她。 当然,能不能真的做到,能做到什么程度,此刻,我没有多想。 此时,我想当然地以为,我的爱情和婚姻,我的一生,已经笃定是和海竹在一起共度了。 海竹脉脉地看着我,深情地一笑,很甜很蜜很开心很美丽。 我和海竹起床,海竹穿着我的大裤衩和T恤,开始收拾被我们折腾地乱七八糟的床铺,我先去洗了澡,然后穿好衣服,海竹已经把床铺收拾完整,床单也换了。 我看着海竹穿着我肥大的衣服来来回回忙乎,说:“你的行李呢?” “在我海枫哥那里,我哥到深圳总部去了,还没回来!”海竹边收拾衣柜边说。 “老穿着我的衣服怎么出去见人?昨晚的湿衣服还没洗。” “我这就洗,你我的湿衣服还有这床单,都得洗!”海竹看着我说,“哥,我给你海枫哥宿舍的钥匙,你帮我去拿行李好不好?” 海枫自己住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海竹平时来都是住在她那里的,现在,似乎海竹要再度在我这里住了。既然我和海竹已经发生了这种关系,海竹住在我这里,也理所当然。 我点点头,海竹把钥匙给我,我直接去了海枫单位,出来之后,阳光明媚,今天是周末,又是一个大晴天。 我看看手机,此刻的时间是上午10点。 我去了海枫的宿舍,和芸儿的单身宿舍在同一层楼,进去后,我提起海竹的行李箱就直接关门出来,下楼站到路边准备打车。 这时,我看到了张晓天的奥迪A6正徐徐开过来,正好就停在我跟前,接着芸儿下了车。 看到我,张晓天和芸儿都显得很意外,芸儿怔怔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行李箱。 芸儿虽然略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熬夜的痕迹,眼圈有些发乌。 张晓天似乎有些傻了,连车都没下,没熄火,似乎随时准备发动车逃跑。 我没有看张晓天,看着芸儿的模样,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了。 我对芸儿彻底绝望了,芸儿从昨晚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她究竟是干什么好事了?不用问了,看她那脸上的熬夜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的牙根几乎都要咬碎,却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轻松若无其事的表情。 芸儿回头冲张晓天挥了挥手:“张总,谢谢你送我,你先回去吧,再见!” 张晓天似乎一直就在等芸儿这句话,接着就一溜烟窜了。 芸儿接着看着我:“小克,你这是……怎么提着行李箱呢?” 我冷冷地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芸儿的神情似乎有些尴尬,接着说:“我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刚回来,正好遇到你。”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骗鬼呢?还一大早……你什么时候周末能早起的?” 芸儿脸色一红,顿了顿,接着说:“我……其实我……我昨晚出去打麻将了,和几个企业老板,打了一个通宵,这不,刚回来。” 我心里怒不可遏,一套谎言被我揭穿,又来一套新的,打麻将,鬼才相信,昨晚她必定是和张晓天鬼混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强烈的绞痛,恨极了芸儿,我强压怒火,冷蔑地看了芸儿一眼:“这和我有关系吗?” “有。”芸儿似乎欲言又止。 “有个屁!”我实在忍不住了,爆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三番五次跟着别的男人深夜出去鬼混,还和我有关系,是戴绿帽子和我有关系吧?苦口婆心让你回来你不回来,你不就是嫌我亦克现在没钱破落了吗?你不就是想过有钱的日子吗?你不就是想挂靠大款吗? 以前我真是瞎了眼,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患难时刻见人心,我发迹的时候,你对我好,我不稀罕,我落难的时候,你如此表现,我清醒了。好吧,既然你喜欢追求物质享受,既然你想过有钱的日子,那你就去吧,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我也没资格拦你。 但是,我提醒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摔得很惨,我实话告诉你,那个张晓天为什么找你,他就是为了报复我,他和我是死对头,他现在是利用你在报复我。行,你厉害,你就帮着那狗日的来报复你前男友好了,你就好好享受那快感吧。” 说着,我提起箱子就要走。 “小克--你听我说说。”芸儿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我猛地甩开芸儿的手,后退一步,指着芸儿冷酷地说:“别碰我--脏了我的衣服!” “小克,你--”芸儿的眼里突然涌出了眼泪。 芸儿一哭,我的心顿时就有些软了,可是,我一想起昨晚和刚才看到的事情,心里又撕裂般的伤痛,整个心似乎都被碾地支离破碎。 我不能接受这一幕,不能接受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出去过夜,特别这个男人还是我的对头,我不能接受我的女人帮助别的男人来报复我。 我恶狠狠地瞪了芸儿一眼,提着海竹的行李箱大步往前走去,走了不远,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芸儿还站在那里形只影单地看着我,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 我的心狠狠痉挛了一下,面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猛地回过头,霎时泪雨纷飞。 我知道,我和芸儿之间彻底完了,以前那9个月,我可以相信她什么都没干,可是,今天,昨晚,我亲眼所见,我无法欺骗自己的眼睛,芸儿那乌黑的眼圈、张晓天那做贼心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芸儿以前从来就不会也不爱打麻将,今天她编出这鬼话来糊弄我,来掩盖自己和张晓天出去过夜的事实,怎么能让我相信!她弄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亲自给我戴上,让我做了王八,让我怎么能再原谅她! 我悲凉地想,我的初恋折腾来折腾去,还是终于就这么终结了,彻底终结了,留给我的是一地鸡毛和累累的伤痕。 我黯然神伤地回到宿舍,海竹正在洗衣服和床单,洗衣机正在响着。 “哥--你回来了,真快:“海竹迎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箱子,甜甜地笑着:“好哥哥,亲爱的,辛苦了。” 说着,海竹吻了我的唇一下。 我怔怔地看着海竹,脑子里的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哥--你怎么了?”海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和关切。 我默默地看着海竹,半晌没有说话,一会儿张开双臂,将海竹搂进怀里,将下巴抵住海竹的头发。 海竹默默地顺从地在我的怀里,不说话。 半晌,我松开海竹,海竹抬起头看着我。 我努力冲海竹一笑:“阿竹,我很好,没事。” 海竹舒了口气:“嗯……没事就好,我刚才看你神情不大好。” 我笑了下:“那是累的。” “累的?” “是的,昨晚喝酒那么多,又出大力在床上干活,能不累吗?”我故意开了个玩笑,我知道,我不能把自己因为芸儿事情的情绪带给海竹,她是无辜的。 海竹的脸红了,娇羞地笑了,举起小拳头就打我:“坏蛋哥哥,不理你了,我去洗衣服了。” 我颓然躺到沙发上,闭上眼,又浮现出刚才见到的芸儿的乌黑的眼圈和张晓天不怀好意的表情,心里郁郁绞疼了很久…… 不知不觉,我昏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很深,很沉,似乎是在痛到深处不得不放下的一种解脱中找到了一份安然。 醒来已经是下午2点,我的身上盖着毛毯,海竹正坐在我跟前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见我醒来,海竹俯身过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靠山 做完,海竹捏了捏我的鼻子:“哥哥,饿了不?” 我坐起来,伸了伸懒腰:“你说呢?” “我说你饿了,我已经做好饭了,就等你睡醒吃呢。嘻嘻……”海竹坐到我身边,挎着我的胳膊,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哎--多么坚实的肩膀,这是我的靠山。” 我和海竹一起吃饭,吃饭时,我问海竹:“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都不想走!”海竹边给我夹菜边俏皮地回答。 我笑了笑:“好好回答!” “是--”海竹笑嘻嘻地说,“明天上午!” “明天我送你到机场。” 海竹点点头:“哎--哥,你说,咱们刚新婚燕尔,就要马上分别了,真舍不得你。” 我忍不住笑起来:“什么新婚燕尔。” “就是新婚燕尔,我可是这么认为的呢,今天是我一生中最有意义,最值得纪念的一天。亲爱的,我不愿意离开你,咋办呢?” “傻丫头,又不是不见面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叹息,隐隐有点疼。 吃过饭,我和海竹出去到海边散步,在海边刚走了一会儿,遇见了秋彤,正带着丫丫在海边捡贝壳。 看到我和海竹一起,看到海竹正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秋彤愣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我们。 我和海竹走到秋彤丫丫跟前,丫丫看见我们,高兴地举起手里捡到的贝壳向我们炫耀:“叔叔,阿姨,你们看,我和妈妈捡到的漂亮贝壳。” 海竹放开我的胳膊,弯腰下去,亲亲丫丫的脸:“乖,宝贝儿,真好看!” 我也说了一句:“真漂亮--” “我再继续捡更漂亮的。”丫丫嘻嘻笑着,在附近又开始去捡贝壳了。 秋彤脸上的神情依然很意外惊奇,看着我和海竹:“喂--你们二位,怎么回事啊?我都被你们搞蒙了。” 看着秋彤,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心虚,仿佛做了见不得人对不起秋彤的事情,内心充满了羞愧。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不由转头看着远处的大海,内心忽而闪过一阵茫然和惆怅。 海竹说话了:“秋姐,想必你是知道的,芸儿姐离开我哥了,我知道你和我哥都做了不少工作想让她回来,但是,她执意不归,既然她不归,那么,我就归!因为芸儿姐是我哥的初恋,因为我哥一直对芸儿姐念念不忘,所以,当初,我主动退出,主动撮合了他们。 可是,我当时的退出是违心的,是痛苦的,我对我哥的感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既然芸儿姐不珍惜我哥,不肯回来,那么,我就回来,我已经给芸儿姐机会了,我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我决定不再放弃,不再退缩,我要和我哥开始我们新的一切。” 秋彤似乎听懂了海竹的话,却似乎仍然难以接受这突然的变化,看看海竹,又看看我,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换来换去的,走马灯啊。” “呵呵,不是走马灯,当初我的退出是正确的,而现在我的回归也是必然,我这一进一出,看似荒谬,其实我觉得完成了做人做事的一个基本原则,心里无愧。芸儿姐有自己的追求和人生目标,现在和我哥已经不是一路人,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非要强求在一起呢? 在我哥和芸儿姐之间,我不认为谁对谁错,只是大家对爱情对人生对事物的理解和看法不同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分开也未必是坏事。” 秋彤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我:“这亦克还真有女人缘啊,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身边好像就没断过红粉知己,哎--海竹啊,亦克啊,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是该祝贺你们呢还是为芸儿的离去感到失落。我是说的心里话,你们听了别见怪。” “秋姐,凡事顺其自然,不必强求,我和我哥是这样,我哥和芸儿姐是这样,你也是如此,我可没要求你一定要祝贺啊。”海竹说,“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又回到我我哥身边了。” 秋彤转身看着茫茫无边的大海,沉默了半天,说了一句:“我只是想,我想祝福天下所有的有情人……所有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管是不是在一起,不管是不是在同一个空间,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在虚幻里。”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一震,她似乎是在说我和海竹还有芸儿,又似乎是在说自己,还有那空气里的异客。 然后,秋彤转过身看着我和海竹,笑了下:“海竹,你是我的好妹妹,芸儿也是我的好妹妹,亦克是我的好朋友,好同事,对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做评价,我只想说,希望你们大家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找到自己一生的幸福,都能开心快乐。亦克,我同样希望你能尊重你的每一段情缘,珍重你身边的每一个女孩子,对于一个男人,我觉得,责任是第一位的。” 秋彤的话不停敲打着我虚弱而微弱的心,我无言。 秋彤见我的样子,笑了下:“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或许有些重了,不要见怪。” 海竹说:“秋姐,你想多了,我哥才不会见怪呢,我当然就更不会见怪了,我理解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其实我也知道,我深有体会,在情感的道路上,女人往往是受伤最重的一方。从我当初主动离开到现在我又主动回来,这其中的心路历程,这其中的痛苦和折磨,这其中的煎熬和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海风很凉爽,略带着咸味沁入我的鼻孔,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失去味觉。 我们大家坐在沙滩上,丫丫在附近欢笑着奔跑捡拾贝壳,不时跑过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战果。 我坐在中间,左边是海竹,右边是秋彤。 我看着远处无边的大海,心中有些郁郁。 正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大家不由回头去看,我一看,心中一凛,我看到了刁世杰,正在五只虎的簇拥下下了滨海路,从沙滩上晃晃悠悠向我们走过来。 看到他们,秋彤和海竹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大家一起站起来,秋彤忙把丫丫叫过来,悄声对我说:“我们走--” 我点点头,海竹紧紧挽住我的胳膊,秋彤拉着丫丫的手,我们准备上马路。 走到刁世杰他们跟前的时候,刁世杰用贪婪的眼神看看海竹又看看秋彤,然后看着我:“亦大侠,最近一向可好?怎么见了熟人也不打招呼呢?” 我们站住,那五只虎看看秋彤,挤眉弄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站到秋彤和海竹前面,看着刁世杰和五只虎,笑了下:“托刁老板的福,我还好,各位也还好吧?” “托亦大侠的福,我们也不错啊。”刁世杰大笑起来,五只虎也跟着笑。 “妈妈,我们走吧,我饿了。”丫丫对秋彤说。 “哎哟--秋总,看不出,你当妈妈了。”刁世杰看着秋彤说,“不是听说你和李老板还没结婚吗,这怎么还没结婚孩子都这么大了,这孩子是谁的啊,不会不是李老板的吧?” 秋彤脸色一寒,抱起丫丫,不冷不热地看着刁世杰:“你操的心可不少啊。” “对不起,刁老板,你们在这里玩吧,我们要走了!”我沉声说着,拉拉海竹和秋彤就要走。 “站住--”五只虎一下子散开了,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大虎说,“想走?没那么容易,老板还没发话呢,无组织无纪律。” 我看着刁世杰:“刁老板想怎么样?” “额……我想怎么样?”刁世杰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句,然后看着五只虎,“你们说,我想怎么样呢?” “老板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海州,还是不是老板的天下!”五只虎说。 刁世杰得意地大笑起来,然后眼珠子又在秋彤和海竹的脸上胸前不怀好意地看来看去。 我这时说:“劳驾,请让开一条路!我们要走了!” “我靠,你说让路就让路啊,这海滩是你家的?”一只虎狞笑了下。 五只虎一起大笑起来。 我暗中运气,握紧了拳头,我知道,或许今日难免一场恶斗,我不畏惧这五只虎,只是,有秋彤和海竹还有丫丫在,我不得不分心,这会影响我战斗的效果和发挥。 我正打算擒贼先擒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先擒住刁世杰,突然刁世杰收敛了笑容,冲着五只虎大喝一声:“笑什么?没礼貌的东西,竟敢对李老板的未婚妻和亦克兄弟如此无礼,你们还想不想在海州混了?听见亦克老弟的话没有,让开路!” 刁世杰的突然变脸出乎我和所有人的意料,那五只虎一看刁世杰表情严厉,不敢做声了,忙退到两边,让开了一条路。 我让秋彤带着丫丫和海竹先走,自己断后,边后退边看着他们,直到秋彤和海竹上了海滨大道上秋彤的车子,我才冲刁世杰点了点头:“刁老板,后会有期!” 说完,我就要走。 “亦老弟,别忘记了我们的约定,我让你找的人不要疏忽了。”刁世杰说。 刁世杰的话让我心中一紧,我不由看了看不远处松林的方向,四哥或许此刻就在那里,或许四哥正在暗中监控着刁世杰的一举一动。刁世杰到处在找四哥,却没有想到四哥就在他的附近。 我冲刁世杰笑了下:“刁老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点还是很有数的。” “好,我信了你,我等着你的捷报!”刁世杰扶了扶眼镜框,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这狗日的有时带眼镜,有时不戴眼镜,我怀疑他戴的是平光镜,戴眼镜是为了装斯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洗澡 我上了秋彤的车,秋彤开车,我们离开和海边。 秋彤的神情很严峻,脸色绷得很紧,她似乎是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那五只虎…… 海竹惊魂未定,对我说:“哥--这些人都不是好人,那个领头的戴眼镜的是个流氓,你不要和他们打交道,能避开尽量避开。” 我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秋彤似乎没有听到我和海竹的对话,沉默地开着车,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和秋彤丫丫一起吃过晚饭,我和海竹回到宿舍。 我一直避免把我的宿舍说成是家,因为我心里始终明白,这是李舜暂时借给我栖身的房子,是我的临时居所,这不是我的家。 明天海竹就要走了,我帮海竹收拾行李,海竹去洗澡了,等她洗完澡出来,我也收拾好了行李,然后海竹催促我去洗澡。 进了卫生间,我看到细心的海竹已经把我的换洗衣服放在了衣服架子上,甚至连牙膏都挤好了放在漱口杯上,漱口杯里倒好了温水。 我的心里一阵温馨,这是芸儿以前从没有为我做过的,和芸儿在一起,似乎是我伺候她更多一些。 洗完澡,我出来,看到客厅的灯已经灭了,卧室的灯亮着。 我进了卧室,海竹正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衣靠在床头抱着一本书在看,头发已经吹干了。 看到我进来,海竹莞尔一笑,笑得很妩媚:“哥--洗好了。” “嗯……” “上来吧。”海竹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紧张和羞怯,往里挪了挪位置。 我上了床,靠着床背,坐在海竹旁边,扫了一眼海竹手里的书:“看的什么书?” “旅游营销实战百例!”海竹说。 我有些意外:“你看这个干吗?你对这个感兴趣?” “是啊,我一直就对旅游行业很感兴趣。”海竹放下书,接着随手关了房间的大灯,只开了床头灯,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昏黄温馨起来。 海竹将身体靠拢我的肩膀,我自然地伸出右臂,将海竹搂在怀里。 在异客和浮生如梦的虚幻世界里,异客此刻就在青岛做旅游营销,为了应对浮生如梦的聊天需要,异客还自修了不少旅游营销的知识,硬是被浮生如梦训练成了半个旅游营销专家,只不过没有实战过。 “海竹,喜欢旅游吗?”我轻轻地抚摸着海竹的头发。 “喜欢跟你一起出去旅游。”海竹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胸口。 “好,等有时间,我带你出去旅游。”我拍拍海竹的头。 “好呀,太好了。”海竹高兴地说,“哥,其实,我不光喜欢旅游,我还想做旅游呢。” “为什么?你现在的工作不是很好吗?”我说。 “空姐这个职业吃的是青春饭,不会长久的,我总不能干一辈子吧,人家也不会让我干一辈子的。所以,我想,还是要有个别的打算,做我喜欢的工作,比如,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旅游。” “你还挺深谋远虑啊。”我笑了起来,“旅游行业不错,是个朝阳产业,国家政策扶持力度很大,投资小,见效快,做好了,赚钱不会少。” “那你就是支持我的想法啦?”海竹抬头看着我。 “你要你喜欢,我就支持你!”我伸手捏捏海竹精致的鼻子。 海竹无声地笑了起来,搂住我的脖子…… 一切都在进行中…… 人生最美的时刻便在于此,我如同一位汹涌善战的战将,凌驾于她的身体之上,这种交锋,击打出世间最美的旋律。 世界上再华丽的乐章,也无法同它相提并论,世界上再美的音符,也不如它这般醉人。 战斗,波涛汹涌,在这种回归自然的节奏和韵律中,一切显得那么完美。 完毕,一切恢复了平静。 海竹羞涩地轻轻地问道:“哥,舒服吗?” 天知道她问这句话费了多大的勇气。 我深深地点了点头。 “能……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样的感觉吗?”海竹又问。 她似乎突然觉得彼此之间没有必要掩饰,两个生命之躯,有什么好掩饰的?她似乎急于想知道我的感觉,想知道自己是否满足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倒是机灵地道:“跟你的感觉一样。” 海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大胆地问:“是不是,是不是别人,别人这个的时候,也跟咱们的感觉一样啊?” 好天真的丫头,我遭受了雷击一样,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故意逗她道:“你说的‘这个’是哪个啊?” 海竹嗔气地笑骂道:“你明明知道的,还故意笑我,坏!” “我真的不知道。”我依然装出一副纯情的样子。 海竹在我的身上上捏了一把,脸色潮红地道:“就是……就是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哦……“这个嘛,我不知道,他们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海竹狠狠地笑着,笑红了脸。 我点了一支烟,津津自得地吸了起来。 海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偷偷地窃笑着…… 这一夜,春光无限,春宵苦短,我和海竹一直战斗到凌晨才罢休,然后昏昏睡去,直到早上9点才醒来。 起床后,吃过早饭,我和海竹下楼,我要送海竹去机场,刚到小区门口,却看到秋彤的车子正停在门口,秋彤坐在车上。 “我在这里等你们的,送海竹去机场。”秋彤说,“怕打扰了你们,就没给你们打电话。” 一看到秋彤我就心发虚,昨夜和海竹大战,我脑子里没有任何杂念,可是,此刻,我看到秋彤清澈的目光和纯洁的面孔,心里不由自主就感到惶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自己要对海竹负责,要和海竹好,不是已经告诉自己秋彤不是属于我的,我和她、异客和浮生如梦终归只能是梦幻一场吗? 既然如此,我的心里为什么又会有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心灵很污浊,灵魂很肮脏,人品很鄙陋,我深深地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鄙视归鄙视,我还得面对秋彤,面对海竹,面对现实。 我们上了秋彤的车,直接去了机场。 在机场大厅,海竹泪眼婆娑和我依依不舍告别,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秋彤面前,和我紧紧拥抱接吻。 我不大适应如此热烈的行为,海竹却并不在意,甚至不在意周围还有她的同事,因为我看到几个空姐在旁边掩嘴笑,还有的叫着海竹的名字。 在海竹和我吻别的时候,秋彤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脸上带着羡慕和祝福的表情,还有几分感动和向往。 送走海竹,我和秋彤回去。 路上,秋彤边开车边说了一句:“我总觉得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我看了一眼秋彤。 “你和芸儿还有海竹。这个走了,那个来了,那个走了,这个又来了,走马灯似的,我都晕乎了。” 听了秋彤的话,我心里突然觉得很压抑,不由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 “没什么。” “芸儿真的不回来了?”沉默了下,秋彤接着说。 我点点头,心中又很疼。 秋彤又沉默了,一会儿会说:“或许,聚散都是缘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叹气。” 秋彤哪里知道我的心中的所想,我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亦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和海竹之间,或者说,你对海竹,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责任!”我脱口而出。 “责任?难道不是情感?” “或许,责任也是一种情感吧!”我有些强词夺理。 “责任能代替爱情吗?” “我不知道,应该能吧。责任换个说法就是良心,做人的良心,在爱情里,做一个有良心的人,是很重要的。” “这么说,你是为了良心才和海竹在一起的?在海竹和芸儿之间,你最爱的并不是海竹?是不是?”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点,海竹爱我,我也喜欢她,我会和海竹在一起,我会好好疼她,好好关心她保护她。” “你爱芸儿吗?” “曾经很爱。” “额……”秋彤顿了下,“曾经……” 我低下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亦克,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女人是谁?”一会儿,秋彤又说。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妈妈,另一个,她……她在空气里。”我的声音突然有些艰涩。 秋彤的神情一紧,看了看我:“空气里……” “是的,她在现实中,也在空气里,她是我生命中的女人,也是我灵魂中的寄托。”我的心里有些悲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有最爱的女人,为何你又……” 我悲怆地说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你最爱的,往往是永远也无法在现实里得到的,注定是不属于你的,除了在空幻的梦境里去满足自己的愿望,在现实里,只能选择最符合实际的,现实就是这么无奈,现实和理想永远是难以重合的。 我们是生活中的人,只能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面对现实做出自己无奈的选择。海竹虽然不是我最爱的人,但是是目前对我而言最适合我的人,既然我已经注定无法和我梦幻中的最爱的女人在一起,那么,我就必须要面对现实,做出最佳的选择,而且,我是海竹最爱的人。 我知道,我这么说,显得很自私,甚至很卑劣,但是,我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的,我不想装什么高尚,也不想虚伪地去抬高自己,我只想表现一个真是的自我,一个普通的自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悲剧的人 听了我的话,秋彤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忧伤,握方向盘的手甚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由我的话联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她最爱的人,那个在空气里的异客。 “虽然你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但是,你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人,找到爱你的人,终归也是幸福的,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秋彤喃喃道,“亦克,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比你还可怜,她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更找不到爱自己的人,甚至她的命运自己都做不了主,你说,这不是很悲剧的事情呢?这是不是很悲剧的人呢?” 秋彤无疑是在说自己,她的声音满怀悲凉,我听了心都碎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由想起一句话: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结婚,也不是所有婚姻都有爱情。 秋彤也不说话了,默默地开着车。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元朵的,忙接听:“元朵,是我。” “亦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元朵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又怕又急,带着慌乱和惊恐。 “怎么了?元朵,不要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我忙对说元朵说。 秋彤转脸看着我。 “海枫……海枫大哥被人打了,现在刚送到人民医院。”元朵几乎就要哭出来。 “啊--海枫被人打了?伤势重不重?”我大吃一惊,海枫不是在深圳吗,难道刚回来? 秋彤也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我。 “头被打破了,满脸是血……你在哪儿啊,大哥,你快过来啊……”元朵的声音有些无助,哽咽着带着哭腔。 “别慌,元朵,我和秋总马上去医院!”我安慰了元朵一下,然后放下电话,对秋彤说,“海枫被人打了,刚送到人民医院,快去--” 秋彤二话不说,一踩油门,车子直奔市人民医院急速驶去。 路上,我没有说话,心急如焚,海枫是我的铁哥们,我们情同手足,他被人打了,就和我亲兄弟被打无异。 海枫和我不同,他身体单薄,纯粹的一文弱书生,从来就不会打架,不知道为何会被人打?不知伤势如何? 秋彤也没说话,专心开车,神情严峻,眉头紧紧拧着,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很快到了医院,我们放好车直奔急诊,在过道里遇到了元朵,正满脸惶急地站在哪里,看到我和秋彤过来,元朵急忙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仿佛救星来了:“大哥……秋姐……” “海枫呢?”我急火火地问元朵。 元朵指了指病房:“正在里面包扎救治,还在昏迷中呢。” “啊--昏迷了?”我大吃一惊:“拍片了吗?” “刚拍完,医生还没告诉结果。”元朵说。 正在这时,病房里出来一位大夫,我们忙迎过去,我一把抓住大夫的胳膊,秋彤抢先就急急问大夫:“大夫,伤势怎么样?严重不?” 大夫被我的胳膊抓疼了,皱皱眉头看着我:“哎--你轻点啊,你用这么大力气干嘛?” 我忙松开手:“对不起,大夫,快说,伤势严重不?” 大夫摘下口罩,喘了口气,然后说:“根据拍片的结果看,骨头没伤着,就是头部和脸部受了皮外伤,头皮侧面被刀子划了一道5厘米长的口子,出血很多,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及时没动到骨头,出血过多也会很危险。还有,脑部受到了轻微的震荡,刚来的时候有些昏迷,现在已经苏醒了,刚刚包扎缝合完伤口,没什么大碍了,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家闻听都松了口气,元朵擦擦眼泪,秋彤忙对大夫说:“谢谢大夫!太感谢了!” 我一把推开病房的门,进入病房,海枫正躺在病床上,头上脸上严严实实地包着纱布,只露出五官。 秋彤和元朵也跟着进来,站在病床旁边。 我一个大步走到海枫跟前,一把握住海枫的手,低头看着海枫,急切地说道:“海枫,海枫--” 海枫半张开眼睛,嘴唇蠕动了下:“我擦--你用那么大力气握我手干嘛,操--你就不会对我温柔点。” 都这种时候,海枫还不忘幽默一把,我哭笑不得忙松开他的手,元朵带着泪却又忍不住想笑,秋彤抿了抿嘴,忍俊不住却又笑不出来。 我松开海枫的手:“我靠,吓死我了,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你看,老子这不是还在喘气讲话吗?”海枫的声音不大,“你少给老子搞的这么近乎,搞的好像咱俩在搞基,让秋总和元朵看了会误解的。” 元朵和秋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元朵又擦了擦眼睛。 “妈的,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给我逗笑。”我看着海枫的伤势,“我靠,整个全面开花,很悬啊,要是出血多了,送医院晚了,你小子一样没命。” “我命大,没事的。不过,幸亏元朵及时拨打了急救电话。” 秋彤看着海枫:“海枫,怎么回事啊到底?” 海枫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懂。我今天早上从深圳飞回来的,回来后,给海竹打了个电话,海竹说她到机场了,很快就要飞回明州去,我和海竹聊了半天,心情特好,特高兴。” 我一听,就明白海枫话里的意思,海竹一定是把她和我的事情告诉海枫了。 海枫继续说:“我然后就给元朵打电话,想请元朵吃顿饭,元朵今天很给我面子,答应了我,我没开车,打车到元朵宿舍楼下等候元朵。刚到元朵那楼下不一会儿,突然就过来几个不三不四的青年,过来问我是不是叫海枫,我刚说是,他们不由分说照我就开打,妈的,出手还挺狠。 我施展浑身的武功和他们英勇搏斗,无奈敌众我寡,我和他们打了半天,终于被他们打倒,他们把我踹到地上还用脚跺我的头和脸,还有个混小子拿着刀子说要给我破相,我急速把脑袋一闪,结果把我头皮刺破了,划了一个大口子,接着我就昏迷过去了,接着,我醒过来,就躺在了这里。” 海枫似乎还很有男人的尊严,不肯说自己束手被打。 元朵接着说:“海枫哥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要约我一起吃饭,正好今天是周末,我就答应了,海枫哥说来接我,我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听到楼下有打斗声,还有海枫哥的惨叫声。” “哎--元朵,什么惨叫啊?”海枫打断了元朵的话,“你听错了,那不叫惨叫,那是我和歹徒英勇搏斗的怒吼。” 我又是哭笑不得,看看秋彤,也是一样的表情。 元朵点点头:“嗯,是怒吼,我听到了海枫哥和歹徒英勇搏斗的怒吼,然后我急忙跑出来,一看,好几个青年正围着躺在地上的海枫哥拳打脚踢,海枫哥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我吓坏了,跑过去让他们住手,他们把我推到一边继续打海枫哥,我大声呼喊保安,他们一听我喊叫就跑了,于是我急忙打了120。” “唉--我今天早上没吃早饭,肚子空着,不然,我一定能打过那几个混蛋!”海枫嘴巴上还是在逞能,他似乎觉得在自己追求的女人面前被打很狼狈,很没有面子。 我没心思和海枫逗乐,皱了皱眉头,看着元朵:“那几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征?” 元朵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征啊,就是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我当时慌乱急了,只顾着海枫哥的安危,没注意看他们。” 我看着海枫:“你看到那几个人有什么特征?” 海枫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和他们一开打就集中精力到那上面了,哪里还注意看他们的长相。” 我知道,海枫一定是很快就被他们打懵了,跟本没机会看清楚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秋彤问海枫。 “我也不知,这帮混蛋上来问了我的名字然后直接就动手,我忙说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可是他们说打的就是我。”海枫说。 “报警了吗?”秋彤又问元朵。 “嗯,我打了110了!”元朵说。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警察:“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刚才有人报警,是不是你们?” 元朵忙说:“是的!是我报的警。” “那好,我们询问下情况,请无关的人先回避一下!”警察客气地说。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冲我点点头,我们先出了病房,警察关上病房的门,开始询问做笔录。 我和秋彤站在走廊里,秋彤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我也皱眉想着这事。 这事很蹊跷,海枫刚回来去找元朵就被人打,为什么偏偏在元朵楼下挨打,而且打人的几个痞子是问了海枫的名字后打的,很明显,是冲着海枫来的。 这其中一定是有道道的。 我来回踱步走着,思考着这事。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开了,两个警察走了出来,边走边说:“情况我们已经做好记录了,我们会尽力破案的,先让伤者好好休息吧。” 说完,警察就走了。 我们又走进病房,我这时心里有了打算,对元朵说:“元朵,把你手机给我。” “干嘛?”元朵看着我。 “我借用下,有事!” 元朵疑惑地看着我,还是掏出手机给了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剥了你的皮 我接过元朵的手机,然后,我对海枫说:“你安心养伤,不要多想,我出去下!” “你出去干嘛?老子都受伤了,你不好好安慰安慰我,陪着我!”海枫说。 “有秋彤和元朵在这里陪你,我出去办点事!”我说完,看着秋彤和元朵,“你俩现在这里看护海枫,我出去下。” “你要干什么去?”秋彤也问我。 “你们先别管,我去去就来!” 秋彤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没做声。 说完,我就要走,海枫突然叫住我:“站住,回来!” “什么事?”我看着海枫。 “小子,我问你句话,我以后是不是就铁定做你的大舅哥了?” 我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海枫还想着这事,我看了看元朵,元朵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有些意外,我又看看秋彤,秋彤一脸平静,我最后看看海枫,点了点头:“好了,海枫,你休息吧。” 说完,我就往外走,身后传来海枫的声音:“海竹都告诉我了,你小子要是再敢出叉叉,老子剥了你的皮……” 我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掏出元朵的手机,给张晓天发了一条短信:“晓天哥,你在干嘛呢?” 很快,张晓天就回复短信了:“哎哟--元朵啊,今天怎么有空主动给我发短信啊,还称呼这么亲切,呵呵,我好激动啊,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我正在公司,你在干嘛啊?” 我接着回复:“我刚从医院到公司,单位有点事,在开个小会。” “你去医院干嘛啊,身体不舒服?”张晓天接着回复。 “没,海枫大哥被人打伤了。” “哦……被人打伤了?海枫大哥……不是那个外企驻海州办事处的老总吗?我和他们那边有业务往来的,怎么会被人打伤了呢?谁打的啊?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他今天来约我出去吃饭的,刚到我宿舍楼下就被人打了,不知是什么人打的。” “那看来是得罪了人了,这个海枫真是没事找事,自找的啊,活该!”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女孩,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凭什么约你出去吃饭?被人打了,活该,要是他不改,继续纠缠你,我看,他还得挨打!” “不会是你找人打的他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敢和我争女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么说,真的是你找人打的了?” “我说了吗?我承认了吗?呵呵,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吧?我可是一直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呆着呢。哎,元朵,发短信好麻烦,我给你打过去吧,我们电话里谈,我整天都在想着你呢。” “正在开会,电话不方便,还是短信吧!” “嗯,好,听你的,我听你的话!我好想好想你,元朵,真的。” “听说你身边不是有女朋友了,亦克以前的女朋友芸儿不是整天和你在一起?” “嗨--提她干嘛啊,我和她都是业务接触,没有什么私人交往的,都是工作来往,你误会了,呵呵……其实呢,元朵,你不知道啊,我心里最爱的女人就是你,一直就是你。怎么样,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在开会呢!” “开会还不结束了吗?这就到午饭时间了,我去接你吧,我到你公司门口接你!” “不用,既然你想谈谈,那我们就在今天中午谈谈吧,不一起吃饭了,我在公司吃工作餐,几分钟就吃饭,会这就要结束了。20分钟后,海边见!” “好的,好啊,我好高兴啊,海边见,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晓天哥。” 我收起手机,接着就去了海边,站在沙滩附近的松林里等候张晓天的到来。 此时是中午,海边人不多,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松林和沙滩上都静悄悄的。 我先往松林深处走了一会儿,到了四哥的窝棚,四哥不在,也没看到四哥的三轮车,估计这会儿他没回来,不知道何处去了。 我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走到埋枪的地方,弯下腰把那支手枪挖了出来,退出弹匣,看了看子弹,接好又装好弹匣,把枪放进了裤兜。 张晓天一个人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要把枪挖出来带上,我一时也不说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下意识觉得有必要。 我又走回来,站在松林边上,看着滨海马路。 我此时已经断定,是张晓天找人打的海枫,原因无疑就是海枫在追元朵。 我和张晓天此时是新仇添旧恨,我已经决定,今天要狠狠教训张晓天一顿,我要给这狗日的长长记性。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A6徐徐沿着滨海大道开了过来,接着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了粉头油面衣冠楚楚意气风发的张晓天。 我站在原地盯住张晓天,我看得见他,他看不到我。 张晓天下车后,晃了晃脑袋,接着往后面看了看,我看到他的车子后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张晓天下了滨海大道,往沙滩上大步走来,边深呼吸一口边整理了领带。 张晓天踱步走到了我附近,背对我看看大海,又看着海滨大道,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摸出电话接听,我站在松林后注意倾听。 “呵呵,好,好,很好,今天干的很漂亮,谢谢你们几位哥儿们了,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唱歌,保证每人给你们安排一个漂亮妞。”张晓天的声音顺着海风进入我的耳朵,“报警……怕个鸟啊,有我老大呢……我老大是谁你们就别问了,有机会介绍你们拜见,哈哈,好,先这样啊……再见。” 听张晓天的话里意思他好像没找刁世杰的人打海枫,是从社会上找的小痞子。 张晓天打完电话,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自言自语了一句:“时间已经到了,怎么还不来呢?哎--真是好事多磨。这丫头今天突然叫我晓天哥,真是奇怪,太反常了。” 我缓步走出来,边沉声说道:“对不起,晓天哥,元朵突然有事,来不了了,我代她来和晓天哥约会。” 闻听我的声音,张晓天急速转身,看到我,脸色倏地就变了,接着抬脚撒腿就想跑。 我岂能让他在我眼皮底下跑掉,不等他抬脚,我咬紧牙,怒睁双眼,没说二话,挥拳就冲晓天哥那张小白脸狠狠击去-- “噗--”一声闷响。 “啊--”一声惨叫。 几乎同时响起,接着,我看见张晓天的身体直接向后仰面倒了直接飞了出去,飞出去好几米远,接着就重重地仰面摔在沙滩上。 接着,我看见了张晓天的脸开了花,满嘴是血,嘴巴半张,我甚至看见他的牙齿掉了两个,但是没有掉在地上,还在嘴里。 没想到张晓天如此不经揍,一拳他就成了面筋。 当然,我这一拳是用足了力气的,这一拳包含了我积蓄许久的怒气,海枫今天的事情或许算是个导火索。 张晓天四仰八叉倒在沙滩上,面部成了大花脸,呜呜地惨叫着,躺在那里像只死狗,他似乎没了还击的能力,或许他根本就没敢还击。 我走到张晓天跟前,弯腰下去,捏住他那张血糊糊的脸,捏住他的下巴:“张晓天,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狗日的,你为什么找人揍海枫?你他妈的也太狠了,今天我要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正儿八经做人!” 张晓天呜呜地想说话,无奈下巴被我捏着,说不出来,咽喉一动,咕嘟一声,倒是把被我打掉的两个牙齿咽进了肚子里。 我松开捏住张晓天下巴的手,张晓天喘了一口气,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来淫啊--” 嘴巴漏风,把人喊成淫了。 我一看,这狗日的还不服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一只脚脖子,像拖死狗一样就把他往树林里拖。拖了10几米,将张晓天拖进树林里的一个空场,将张晓天往地上一扔。 在周围转悠了一下,找到不知谁扔在这里的一根很长的旧粗绳子,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旧铁锨,捡起拿了回来。 张晓天正这会已经坐在地上了,看着我走回来,伸手指着我:“亦克,你今天敢打我,算你有种,我他妈回头要不废了你,我就不信张。妈的,那个海枫就是我找人揍的,你怎么着?他不老实,再去找元朵,我下次找人卸了他的胳膊。 还有你,你今天打着给海枫出气的名义找我,你根本就是因为我和芸儿接触,你妒忌,你吃醋,你报复,我们是正常接触,不违法不犯规。你今天这笔账,我要不狠狠给你算,算我白活这么大。” 张晓天这番话更加激起了我的怒火,我没有言语,把绳子一头扔到高高的树杈上,然后一脚踩住张晓天的身子,接着用绳子的一头捆起张晓天的两只脚,捆紧,拉住绳子的一头,一用力,就把张晓天倒挂着拉了起来,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拴在了另一个树杈上。 此刻的张晓天倒挂着半悬在空中,离地面有2米高,小白脸霎时成了紫茄子。 张晓天又是大声喊叫:“来淫啊……来淫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活埋 海风吹过,松涛阵阵,周围毫无动静。 “妈的,你喊吧,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我警告过你,不准你骚扰元朵,但是你不停,还雇人打海枫,你狗日的还有良心没?”我站在张晓天面前看着倒挂的的那张大红脸,“元朵就是因为你才受伤住院,差点就成了植物人一辈子完结,你他妈的扔下元朵不管跑了,现在元朵身体康复了,你又来装逼弄景去追她,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人?我再三警告过你没有,你个逼养的听了没有? 至于你和芸儿的事,我不想多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狗日的心里有数。冤有头,债有主,我告诉你,张晓天,今天我既然把你叫来,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我挥动铁锨,在张晓天脑袋下方的位置开始挖坑,做出要把他活埋的样子。 我当然没想到要真的活埋张晓天,我和他的仇恨还不至于让我要了他的命,我这么做,就是想狠狠吓唬吓唬他,让他今后不敢造次。 张晓天却不知道我的心思,看到我开始挖坑,一下子吓坏了,忙不迭声地喊叫起来:“亦克,兄弟,别……别……千万别要我的命……兄弟,你别忘了,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也是给李老板做事的啊,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敌我矛盾,你可千万不能把我埋了……” 我不做声,继续挖坑。 “啊……亦克,你不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招惹你了还不行吗?”张晓天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绝望,“亦克啊,你是我亲兄弟啊,看在我们曾经合作的份上,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啊……求求你了,大兄弟……饶了我……” 张晓天这会儿涕泪交加,都顺着额头流到头发上去了。 “这会儿说这个没用,晚了,你早干嘛去了?”我不大一会儿就在松软的沙滩上挖好了一个2米多的深坑,然后跳出来,看着张晓天,“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张晓天,坑我给你挖好了,待会儿我把绳子一松,你正好倒栽葱进去,然后我把土一填,这世上就没有人再能见到你张总了……晓天哥,你走好啊……明年的今天,我会到这里给你烧纸的。” 边说,我边作势要去解那头的绳子。 当然,我是不会真的解开那绳子的,我是要用这一手把张晓天彻底吓破胆,然后彻底制服他。 当然,我制服张晓天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芸儿回来,我对芸儿已经彻底绝望失望了,即使她回来,我也不会再接纳她,我的心也已经死了。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张晓天今后不再找海枫和元朵的麻烦。 突然,张晓天睁大双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死死地盯住我身后,像看到了救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大喊起来:“刁老板,刁老板,快来救救我……你们可算来了。” 我这会儿一直忙乎着挖坑,没有注意身后,听张晓天这么一喊,猛地一回头,看到刁世杰站在我身后不远的树丛里,正抱着双臂微笑着看着我们这边,在刁世杰的左边,站着五只虎,右边,站着四大金刚,他们也正抱着双臂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懊丧,妈的,我疏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张晓天会有备而来,他或许来之前就预感到会有什么不测,告诉手下了,手下又会给刁世杰通风报信。 刁世杰一行什么时候到的,我竟然就没觉察。 “哎--你喊什么喊啊,我亲爱的张总,我们正在看电影呢,还没到高潮处,你就大喊大叫,破坏了我的兴致。”刁世杰阴阳怪气地说着,冲张晓天挤眉弄眼,“你怕什么怕?今儿个我倒是要看看亦大侠是怎么杀人灭口的,是怎么活埋张总经理的。这还没开始,你倒是眼尖,看到我们了。” 张晓天像是孩子见到了妈,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这个亦克今天可把我打惨了,还图谋杀人害命,幸亏你来了。刁老板,我可是你的人,这个亦克明摆着是要和你作对,今儿个你可要救救我,为我做主啊。” “呵呵,好,乖,张总,别怕,我在这里呢,有我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刁世杰温柔地说了一句,接着脸色一变,右手一挥,和五只虎刷就冲了过来,拉开架势,一下子就把我包围了起来。 接着,四大金刚过去把张晓天放了下来,张晓天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掏出纸巾擦擦擦脸上的血,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我,突然摸起地上的铁锨抡起来怒睁双眼就冲我冲过来-- “住手--”刁世杰大喝一声。 张晓天闻声停住了,看着刁世杰。 “张总,你算了吧,就你这副身板,别说拿着铁锨,就是给你一把枪,你也不够亦大侠打牙祭的,别逞能了,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里!”刁世杰慢悠悠地说话了。 张晓天倒是很听话,脸红了下,站住了,放下铁锨,然后看着刁世杰:“刁老板,这个狗日的太可恨了,你看看,这都是他把我打的。”说着,张晓天指指自己的脸,还有破损的口腔。 刁世杰看看张晓天的伤势:“啧啧,功夫不错,出手够狠的,你也够聪明的,还知道安排人给我捎了个话。” “这个狗日的假冒女人的电话给我发短信约我出来,还亲昵地称呼我晓天哥,我就觉得有些半信半疑,想来却又害怕是个套,就让下面的人给你说了声。果然是这狗日的安排的骗局,她一定是偷了那女人的手机干的这腌臜事,把我骗出来想害我的命,幸亏我警觉性高。”张晓天一半懊恼一半炫耀地说。 “算你聪明,没白跟我这么久。”刁世杰点点头,然后缓缓走到我跟前,“兄弟,亦克先生,亦经理,亦大侠,到底是怎么了你,你怎么成天和我过不?你先是打了我的五只虎,接着又连续两次羞辱了我的四大金刚,还两次用枪指着我的脑门。 为了大局,我一直都忍了你,一直都宽待了你,你怎么就给脸不要脸呢,三番五次继续找我的事,今天你又要活埋我的房地产总经理,你这不是要断了我发财的路,让我没脸面对我的手下吗?你为什么要和我一直过不去?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对你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别让我这么丢人?” 刁世杰一番话,似乎他是弱者,我倒是成了欺凌他的强者。 我说:“刁老板,你不用这么说,你在海州是个遮天的人物,谁不知道,我哪里敢惹你,要不是你的人把我惹急了,我怎么会出手?” “啧啧,亦克经理真会讲话,听你这么一说,不知道的外人好像以为我欺负了你。”刁世杰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接着脸一拉,“你和我结的梁子还少吗?看在将军面子上,我三番五次放过你,还给了你一个解开梁子的机会,你他妈的人没给我找到,反而要拿我手下人开荤。我看今天我要不好好款待款待你,你就不知道海州谁是老大!你以为你跟了那个李舜就了不得了,你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现在海州是谁的天下?” 说着,刁世杰的声音严厉起来,一挥手:“把他给我拿下!” 五只虎四大金刚拉开架势就要上,我知道,面对今天的五只虎和四大金刚,我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既然打不过,那我就要用我的杀手锏了,我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手枪挖了出来。 我一把就把枪摸了出来,一个欺身飞速闪到了刁世杰身边,扭住刁世杰的胳膊,枪口顶住了刁世杰的太阳穴,大喝一声:“谁也不许动!” 一瞬间的变化,似乎大家都没有料到,五只虎和四大金刚还有刁世杰以及张晓天都呆住了,五只虎和四大金刚呆在原地,不敢动了。 刁世杰的脸一下子白了,接着就咬牙切齿:“马尔戈壁,你这是第三次拿枪指着我了……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你狗日的竟然敢第三次拿枪顶着我。” “我不想这么做,刁老板,这是你逼的!”我说。 “好,亦克,算你有种,有种你就开枪,开枪啊--”刁世杰狠狠地说。 我犹豫了下,没有开枪。 我自然不想开枪,但是也没有放开刁世杰。 我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能安全脱身就很不错,我说:“今天这事,我不想为难刁老板,大家过去就算了,你让你的人走开,我就放你走!” “想走,没那么便宜,我今天要不把你活埋了,我就不叫刁世杰!有种你就开枪,打死我,你狗日的也活不了!”刁世杰竟然不怕事,貌似他料定我不敢开枪。 我火了,血直冲脑门,妈的,这狗日的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去我,既然如此,算了,今天和这狗日的鱼死网破,豁上我一条命,杀了刁世杰算了,等于是为民除害,搭上我一个,幸福老百姓。 我狠狠心,咬咬牙,脑子里一片空白,冲动之下,真的要打算扣动扳机-- 正在这时,我的后脑勺突然被一个硬物狠狠一击,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百六十六章 点天灯 等我醒来,发觉自己四肢正被捆得结结实实,正站在我刚才挖好的坑里,坑2米多深,我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外面站在坑周围的一圈人,那一圈人,除了刁世杰、四大金刚、五只虎和张晓天,还有刁世杰的保镖。 刁世杰靠在一棵松树干上,抱着双臂斜眼看着我:“兔崽子,这下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吧,这下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了吧?自己挖好的坑,埋了自己,这就叫自掘坟墓--小子,刚才你说我逼的你,我看现在是你逼得我非要下狠心不可。 我现在告诉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来这里给你烧纸的。你放心走吧,兄弟,你的那些女人们,我会关照好的,保证让他们没了你还能爽。哈哈……” 接着,刁世杰一歪头:“动手,埋了他--” 我心中一阵绝望,刚才我要埋张晓天,现在眨眼之间,我要被埋,刚才我要埋张晓天是吓唬他,现在刁世杰却不是吓唬我,他是会来真格的。 刁世杰话音未落,张晓天第一个拿起铁锨就往里填土,其他几个人也用脚或者树枝往坑里填土。 泥沙不断往坑里填,我的身体不断被泥土填充的压力所积压,身体内部的血液都涌到上面来了。 很快,坑里的土就填到了我的肩膀上面,我只剩下脖子和脑袋露在外面,血液巨大的压力让我的面部和脖颈涨得厉害,我似乎觉得血液就要从我的五官喷出。 我越想越憋屈,妈的,老子这条命今天就要窝窝囊囊死在这里了,可悲的是,我周围的朋友和亲人都不知道,因为我出来的时候,谁都没告诉,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刁世杰突然发话了:“停--” 几个人都停住了,张晓天不解地看着刁世杰:“刁老板……” 刁世杰没有理会张晓天,看着五只虎:“老子今天想看看点天灯。” 五只虎会意:“好,老板今天有雅兴,那就给这小子点个天灯--” 我在电影里看到过,知道点天灯是什么意思,就是活埋人到我这程度的时候,浑身的血都涨到了头部,然后敲开脑袋顶部,这时候血就会喷涌而出,能喷很高的血柱子。 万恶的旧社会,很多地主恶霸和土匪都会玩这一招,没想到刁世杰狗日的兴致不浅,要拿老子开开心点老子的天灯。 “这个我亲自来,你们观看--”刁世杰狞笑着从保镖手里拿过一把不大不小的铁锤,估计我刚才就是被他用那玩意儿从背后出其不意打晕的。 “哈哈,来来来,哥们儿,大家一起来看点天灯啊!”四大金刚和五只虎大笑着围拢过来,似乎在看一场轻松的喜剧电影。 刁世杰的保镖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惋惜的表情。 张晓天眼里露出几分惧色,接着又狠狠咬咬牙,面部露出残忍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刁世杰拿着铁锤走近我,蹲下身子来。 “别靠太近,崩你们身上血,到时候血可是会很高的,起码得有一丈--”大虎提醒大家。 刁世杰看着我,他的脸离我很近,狰狞地说:“兔崽子,今天我让你死个痛快,我告诉你,你死后,你的那几个女人一个也跑不出我的手心。你狗日的死心塌地跟着那李舜,处处和我作对,看明白了,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怎么样,你要死了,没人来救你吧。” 我怒睁双眼,不做声。 “小子,你想不想活命呢?要想活命也可以,你叫我一声爹,我就饶了你!”刁世杰又嬉皮笑脸地说。 “你个龟孙子,我是你爷爷,老子真后悔刚才没早一枪把你蹦了!”我吼道,“刁世杰,你等着,你坏事做绝,丧尽天良,老子就是到了曹阴地府也不会放过你。来吧,动手吧,让老子死个痛快的!” “到这时候了还嘴硬,老板,不用跟这狗日的客气,动手吧!”四大金刚说道。 刁世杰狠狠咬咬牙,举起了手里的铁锤,我看到他身后的保镖转过脸去。 我闭上了眼睛,妈的,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死了,秋彤海竹元朵海枫都不知道到哪里给我收尸,我死了,谁来保护秋彤海竹元朵呢,浮生如梦上扣扣再也见不到我了,不知会多么着急。 我等着刁世杰那最后要我命的狠狠一击--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嗖”的一声,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空中划过,接着是金属撞击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刁世杰“啊--”的一声惨叫。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不知怎么回事,刁世杰手里的锤子已经落地,而刁世杰的手背上,扎着一个很小的雪亮的梭镖。 那梭镖很小,后面拖着一缕红色的绸布,刁世杰的手背正往外冒血。 这突然的变化,让我心中一振,来救星了,一定是四哥,一定是的! 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涌出对生命的无线热爱和渴望,眼泪几乎就要滚滚而出,在我性命攸关的最后时刻,四哥又出现了。 我期待着像武侠小说中的那样,四哥这时忽地蒙面闪电般出现,接着是一阵血腥的厮杀。 可是,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四哥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出现蒙面大侠。 这突然的一击,刁世杰极其手下顿时一阵慌乱,刁世杰惨叫着捂着手背大叫起来“哎哟,疼死我了--” 刁世杰的保镖闪电般冲过来,一把将刁世杰搀扶住,四大金刚和五只虎都迅速站了起来,往周围观察-- 张晓天也变了脸色,惊惧地看着四周密密匝匝的树林。 刁世杰惨叫不已,他的保镖迅速拔出那梭镖,然后开始给他包扎止血。 “有人在暗处袭击。”五只虎和四大金刚分散开站在刁世杰周围,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树林。 刁世杰包扎完伤口,用另一只手捡起那梭镖,仔细看了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他--” 我一时没猜透刁世杰说的他是谁。 “老板,你没事吧?”大虎过来说。 刁世杰站起来,带着惊惧的目光看着四周,接着说:“我没事,那个人在附近,这是他下的手,这是他的绝技,是他常用的暗器,你们快去给我搜,一定要把他抓住。” 四大金刚和五只虎闻声散开,四处出击,进入树林中搜寻施放暗器者。 刁世杰的保镖搀扶着刁世杰,掏出手枪,警惕地看着周围。 “他终于出现了,他竟然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暗中在跟踪我……”刁世杰喃喃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那是我的那把,刚刚被他缴获的。 我顿时明白,刁世杰说的人就是四哥,真的是四哥,他在我危急的时刻施放了暗器,打中了刁世杰,救了我。 没想到,四哥竟然还会发暗器使梭镖。 一会儿,四大金刚和五只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老板,我们刚才仔细搜查了附近周边,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就看到了一个看林人住的窝棚,里面也没人。” “难道他还能飞了不成,你们这帮废物!”刁世杰怒骂起来,一用力骂,伤口又疼得他咝咝吸凉气。 四大金刚和五只虎都低头不做声,任由刁世杰斥骂。 刁世杰似乎怒气不减,一个劲儿骂着自己的手下。 “老板,或许他是见我们人多,偷袭之后跑了!”那保镖这时说了一句。 “老子天天想抓他为我弟弟报仇雪恨,好不容易他自己主动露面了,却又让他跑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一帮饭桶!”刁世杰继续骂着。 我心里有数,四哥一定没走远,一定还在暗中监视着刁世杰一伙,他心里应该也明白,单凭自己,未必能打赢这一帮人,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枪。 刁世杰又骂了一阵,骂累了,休息一下。 “老板,下一步怎么办?”大虎小心翼翼地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又看了周围的密林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惧,似乎害怕四哥随时又会向他暗中施放暗器,说:“撤--” “那他怎么办?”大虎看了看我。 刁世杰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挖出来--” “挖出来?” “废话,那人或许就在暗处看着我们,我们还能下手吗?我要把他带回去,关进水牢,慢慢折腾折磨他。快,挖出来,抓紧带走--” 于是,我又被他们挖了出来,拉了上来,五只虎解开我的腿,然后拔出枪顶住我的腰:“小子,暂时让你多活几天,不要乱动,一动,命就没了!” 我的浑身像散了架,浑身麻木,两腿半天才有知觉,两只手依旧被绑在身后。 “火速撤离--”刁世杰狠狠地说了一句,接着又说,“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我得抓住他,让他生不如死,死无全尸。” 我被他们推搡着往外走,大虎拿枪顶住我的后腰,其他人都掏出了枪或者刀子,警惕地边往外走边看着四周。 四哥刚才能救我一命,但此时刁世杰他们一伙有了防备,却无法阻止刁世杰将我带走了。 如果他贸然行动,不但救不出我,还会把他自己也搭进去。 我想四哥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我突然呲牙一笑。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对峙 “兔崽子,笑什么?”刁世杰问我。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要让我找的那个人?”我说。 “不错,正是。”刁世杰点了点头,突然瞪眼看着我,“你狗日的是不是早就找到了他,故意不告诉我,然后你和他串通一气来和我作对的?” “你太聪明了,刁老板。不过,你说错了,我要是真找到了他,还真会把他交给你,我犯不着为了一个人和你作对,也不想和你结下这解不开的梁子。” “狗屁,那他怎么会发暗器救你,你怎么解释?”刁世杰说。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是看你作恶多端,不想看到你继续作恶了。” “老板,我们这么多人撒网都找不到那人,就凭这小子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会找到他,我看,八成这小子真的没找到他。”那保镖这时说。 刁世杰似乎觉得保镖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半信半疑地又看了我一眼,狠狠地说:“兔崽子,今天老子没点你天灯,算你命大,你等着,回去后我非整死你不可。” 然后刁世杰看着手下:“这事都给我保密,不要让那将军知道。” “是,老板!”大家一起答应着。 听刁世杰的口气,他一直没对我动手,是和将军伍德有很大的原因,将军似乎是极力在阻止刁世杰对我动手,刁世杰似乎对伍德还有些忌惮。 我不知道伍德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关爱,我又想起了大虎说过的伍德对我的定位:我属于江湖! 妈的,老子是个做生意的,凭什么属于江湖!江湖是个什么鸟玩意儿! 刁世杰一行在树林里刚转过一个弯,前面眼看就要到海滩了。 突然,从树林里的另一个岔道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刁世杰,你他妈给我站住--” 闻声看去,我大出意料,我竟然看到了一身黑风衣的李舜。 李舜不是自己一个人,身旁站着手里拿着枪的老秦、五子和小六,在他们身后,还站着7、8个人,有的手里拿着枪,有的拿着砍刀,正缓缓向我们走来。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竟然看到了秋彤,正跟在老秦后面,脸色惶急地看着我。 刁世杰一行闻听住了脚步,看到李舜一伙,刁世杰变了脸色,他的手下立刻都围拢到刁世杰周围。 “准备好家伙--”刁世杰低声说了一句,四大金刚和五只虎都拉开架势。 这时,李舜一伙人已经走到了刁世杰对过,双方互相用枪指着对方。 张晓天这时脸色变得很惊惧,慌乱地躲到我的身后。 李舜站在最前面,看看浑身泥沙的我,眼里闪过一丝疼痛,接着又瞪眼看着刁世杰,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怒喝一声:“刁世杰,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这时,秋彤急忙就要冲我奔过来,却被老秦阻拦住了,老秦拉了拉她的胳膊,冲她使了个眼色,秋彤住了脚步,关切地看着我。 刁世杰看着李舜,突然呵呵一笑:“哎呀--是李老板啊,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突然就出现了。咱哥俩又好久不见了,今天我得设宴专门款待款待你老弟。” “我怎么出现的你不用管,马尔戈壁的,你把我的兄弟捆绑着干嘛?他浑身的泥土又是怎么回事?”李舜毫不客气地说,“你给我把人放了,快放,不然,老子今天收拾了你!” “啊哈哈--”刁世杰突然大笑起来,笑毕,脸色一寒,看着李舜,“李老板,讲话客气点好不好?就你那几个人,就你那几条枪,你以为你能收拾得了我?告诉你,李老板,大家最好都放明白点,我的人我的枪也不是吃素的,动起手来,谁都落不了好。我没命了,你的命也甭想带走,还有,你的女人也要一起搭上命。你敢开火,我的人首先就干掉你那女人,还有你这兄弟。” 李舜闻听,不由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面部表情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笑毕,声音变得和气了:“哎--刁老板,我今天是闲情雅致,带了几个人到这海边来散心,顺便到这松林里来逛游下,没想到遇见了你们。我倒是很疑惑,我这兄弟到底怎么着得罪了刁老板呢?你干嘛要把他五花大绑呢?” 刁世杰呵呵笑着:“李老板,首先,我想纠正你一个差误,这个亦克曾经是你的保镖,可是,现在,他已经脱离你那边,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我今天把他绑了,这事还犯不着李老板操心吧?至于原因,我就更不用说了吧。” “哎--刁老板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混江湖的,讲的就是一个义气,不错,亦克现在是不跟我干了,但是,我和他是一日兄弟百日恩啊,他有事我不知道无所谓,但是,我看到了,就必须得管,还望刁老板给我这个面子…… 何况,亦克还是我未婚妻的救命恩人,当年你手下这五只狗作恶,要不是亦克及时出手,你这五只狗……操--今天我看到你这五只狗了,就是这五只狗,马尔戈壁的。”李舜说着,突然眼里喷出火来,瞪着五只虎,伸手一指,“我靠你马壁的,五只狗,给老子滚过来--” 五只虎看着李舜,眼里突然有些惧色,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哎李老板,息怒。”刁世杰说,“五只虎那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专门为此事向李老板道歉了,他们也在局子里受了不少罪,算是受到惩罚了,李老板不必再为这事纠结不清。 至于李老板说要顾念兄弟情谊,想让我放了亦克,这事无未必那么简单,以前我顾念李老板的面子,对亦克已经是放了又放,忍了再忍,可是,这小子给脸不要脸,一再惹我,今天把我的房地产张总骗到这里来,毒打一顿,还要活埋他。 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吧,这亦克这么不给我面子,实在是为我不容。而且,这小子今天还用枪指着我的脑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么做了,我刁世杰长这么大,除了他,还从来没有人敢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这口恶气,我如何咽得下,叫我如何面对我的兄弟我的手下。所以,李老板,对不住了,今天这面子我不能给你,这个亦克,必须带走,我要替你管教管教他。刚才没活埋他,已经算他幸运了。” 李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说,刁老板,今天这个面子你是不给我了,你是铁定要把人带走了?” 刁世杰也哼了一声:“是的,不错,不然,我给我手下兄弟没法交代,这人我带走定了。李老板,我劝你做个明白人,大家都是兄弟,都是道上混的,彼此都留个脸,今天火拼起来,我想大家都不会占便宜,你为了这么一个小兔崽子搭上自己和你女人的命,不值得。” 李舜冷笑一声,拖长了声音:“刁世杰,我今天要是不答应你带走人呢?” 刁世杰也冷笑一声,厉声说:“我看我们手里的枪都差不多多,打起来谁也甭想活,你不答应,难道你还能比我火力强多少?” 李舜晃动了下脖子:“我靠你妈,刁世杰,你还真说对了,老子就是比你火力强--” 说完,李舜一下子拉开风衣,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把微冲,两手一握,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刁世杰,大喝一声:“妈逼的,看谁牛逼,你看老子这火力比你强不?给我放人,不放,老子扫了你们。” 李舜这突然亮出的微冲,一下子打破了双方的火力配置均衡,刁世杰和他的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谁都明白,这要真打起来,手枪怎么能和微冲相比。 刁世杰突然就闪身到我身后,接着用枪口指着我的太阳穴,大喝一声:“李舜,你敢扫射?你不要你兄弟的命了?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你不想要他的命,你就扫啊。” 李舜两眼发红,狰狞地大吼一声:“刁世杰,妈的,老子今天先要了你的命,兄弟们,给我上,瞄准先打刁世杰,不准伤了我兄弟。” 说完,李舜一把将秋彤拉到自己身后,接着就手握微冲,带着人一步步冲刁世杰逼过来。 刁世杰也大吼:“兄弟们,拼了,准备开火,先打李舜和他女人。” 眼看形势变得千钧一发,双方就要开始一场血腥厮杀。 我知道这场即将爆发的血战皆由我而起。 我脑子里迅速思考了下,我不能让这场火拼发生,火拼会要人命的,别的人命我不在乎,包括我的自己的,但是,秋彤在这里,我不能让秋彤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想到这里,我决定制止这一场火拼,我决定豁出自己跟刁世杰走,不能让这一场战斗爆发。 我运了运气,刚要大喊一声“住手”,却没想到另一个声音在我开口之前从附近树林里传来,那声音很浑厚低沉威严-- “统统都给我住手。” 大家闻声看去,树林里走来了伍德大将军,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黄者地下皇者。 我心里就嘀咕了,妈的,今天我找张晓天算账这件事,怎么牵扯了这么多人进来,怎么惊动了这么多大佬,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张晓天之间的事情,好似闹大了,成了两个帮派之间的一场对立,差点就要爆发一场血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伍德的出现,让李舜和刁世杰都感到很意外,大家怔怔地看着伍德缓缓走过来,黄者跟在伍德身后,面带微笑。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公断 伍德走过来,站在两伙人中间,看看李舜,又看看刁世杰,然后又扫了我一眼。 大家立刻都安静下来,谁也不出声,刁世杰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安,还有些尴尬。 “你们跑到这里来动刀动枪的想干嘛?”伍德发话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威慑力,“都给我把刀枪收起来。” 刁世杰的人想收刀枪,看看刁世杰,刁世杰犹豫了下,看看李舜手里的微冲,没有做任何表示,李舜也犹豫了下,看看刁世杰那伙人依然举着刀枪,也没动。 伍德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看看李舜:“你先收!” 李舜又犹豫了下,还是没动,伍德火了,面对李舜:“我的话你不听了?那好,先冲我开枪。” 李舜脸色一变,忙收起了微冲:“将军,我……我哪里敢。” 李舜的微冲一收起来,其他人就顺理成章收起了刀枪,一场即将开始的恶战被伍德的出现暂时平息了。 然后,伍德看看李舜和刁世杰:“怎么回事?为何要大动干戈?” 李舜一指刁世杰:“他带人要活埋我兄弟,还要把他带走回去弄死,亦克是跟着我干过的兄弟,这事我当然要管,刁老板这事是冲我来的。” 伍德看着刁世杰:“是有这么回事吗?” 刁世杰略微有些尴尬,忙说:“是这么回事,将军,这个亦克把我手下的张总弄到这里来,毒打一顿,然后挖坑要活埋他,我听到消息及时赶来搭救,然后我想把亦克带给你,让你来发落。我哪里有弄死他的意思啊,怎么说亦克也是李老板曾经的保镖,我怎么不会给李老板这个面子呢?” 伍德这时又看看我,接着看着刁世杰:“你把人捆起来是怎么回事?” “这个……他武功高强,我怕制服不了他,他刚才还掏出一把枪顶着我的脑袋呢。”刁世杰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枪,“就是这把枪,这是我从他手里缴获的。” 伍德伸出手:“把枪给我!” 刁世杰不情愿地把枪递给了伍德,伍德把枪拿在手里看了看,掂了掂,把枪口放在嘴边吹了口气,然后看着我:“亦克,这是你的枪?” 我还没来得及讲话,李舜说:“这是我的枪,让亦克暂时给我保管的。” 伍德点点头,然后对刁世杰说:“松绑,放人--” “将军,这……”刁世杰支吾了下。 “我说放人!”伍德又说了一遍。 刁世杰不敢再犟嘴了,冲自己的保镖使了个表情,那保镖忙过来给我松绑。 我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臂,冲伍德点了点头:“谢谢伍老板。” 然后,我直接走到了李舜那边,刚过去,秋彤就过来带着关切的表情察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和老秦一起帮我打落身上的泥土。 李舜看了看我,眼里带着严重的关切,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心里轻松了。 然后,伍德冲秋彤点了点头:“秋总你好,你也来了。” 秋彤冲伍德点头示意了下,没有说话。 “将军,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李舜这时问伍德。 刁世杰看着伍德,似乎和李舜同问。 伍德没有回答李舜的问题,却反问一句:“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我是接到一个陌生的手机短信,说他是按照你的吩咐通知我,说是你让我来的啊!”李舜说。 伍德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扭头看了看黄者,黄者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知道这事。 刁世杰带着怀疑的表情看着伍德,似乎认为伍德和黄者在演双簧,似乎觉得伍德是在偏向李舜,暗中通知李舜来这里和自己作对的。 看着刁世杰的表情,伍德脸色一沉:“刁老板,莫非你是怀疑我在暗中通风报信,在挑拨你和李老板之间的关系?挑唆你们血斗?” 刁世杰忙低头:“将军言重了,我没那意思!” 虽然刁世杰嘴巴上这么说,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他依然在怀疑这事。 伍德没有理会刁世杰的表情,缓缓地说:“那么,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李舜和刁世杰都看着伍德。 “我也是刚才接到一个陌生的手机短信,说刁老板和李老板要在这里有一场火拼。我不知这事真假,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就来了,一看还真有。” 李舜和刁世杰都露出惊疑的表情。 我这时心里开始嘀咕,难道这个神秘的手机短信是四哥干的?还是黄者背着伍德干的?亦或是伍德亲自导演的? 这人既然通知李舜来了,显然是想让李舜和刁世杰之间有一场火拼,既然如此,为何又通知伍德来阻止呢?难道,他的真实目的只是想救我出来? 既如此,那么这个人是四哥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的是四哥,那么,我猜此刻,四哥一定就在不远处暗地观察着这一切。 我苦思了片刻,脑子里没有想出个头绪来,看伍德和李舜以刁世杰的表情,他们似乎也是一头雾水。 “这就怪了,出鬼了。”刁世杰喃喃自语了一句,似乎有些信了伍德的话。 因为他知道,伍德的出现,其实等于是救了他,不然真的火拼,他那几只手枪是干不过李舜手里的微冲的,真打起来,说不定他早就被李舜用微冲打成了马蜂窝。 他似乎没有理由怀疑伍德的话是假的。 伍德皱皱眉头,接着说:“这事先不管了,总之我来的还是很及时的,大家没有火拼起来。要是真打起来,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没有好下场,没一个能活着走出这树林的。我想先问问你们二位,你们为了一个亦克,如此豁上命去厮杀,值得不值得?” “亦克是我的生死之交,他有难,我当然不能不管,亦克要是杀了刁老板的人,我自然是没有话说,但是,刁老板如此绑架亦克走,摆明了是要给我难堪,给我下马威,这口气我当然不能忍。”李舜说。 这时,我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秋彤,她的神色很严峻,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绑架亦克走,你怎么就不问问亦克都对我干了些什么呢?怎么就不问问亦克对我的人干了些什么呢?”刁世杰毫不示弱。 这时,黄者突然附在伍德耳边嘀咕起了什么,伍德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好了,你们二位不要斗嘴了,我来给你们做个公断吧。”伍德说,“我做公断,你们听不听?” “听!但凭将军公断!”李舜和刁世杰都同意地点点头。 伍德满意地点点头:“刚才你们也说了,今天这事是因为亦克和张晓天引起的,这事的来龙去脉我想只有两个当事人最清楚,这两个当事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到底是为何引起今天的纠纷的呢?我想先请两位当事人站出来说清楚。” 说完,伍德看看我,又看看张晓天:“二位,请往前走一步!” 我往前一步,张晓天有些畏惧,还是往前挪了一步。 “今天我之所以打张晓天总经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雇佣社会上的人,暗下黑手,打了我的好兄弟海枫。”我不紧不慢地说,“他之所以雇人打海枫,是因为海枫在追求一个叫元朵的姑娘。而这个元朵姑娘,去年因为张总的原因车祸受了重伤,张总绝情弃之不管,元朵差点成了植物人,后来身体恢复了之后,张总又掉头去纠缠她,她不理她,他就死命纠缠,不但纠缠,还雇人打了追求她的海枫。海枫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海枫是我的铁兄弟,兄弟被打,我不能不管。” 说完这段话,我回头看了下秋彤,秋彤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死死地看着张晓天。 “你胡说,我没干,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海枫被打的事情,无稽之谈,我和海枫是业务客户,我们有过往来,但是,我根本就没雇人打他。”张晓天冷笑一声,面不改色似乎心也不跳,振振有词地说,“亦克,我今天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的丑恶嘴脸,你今天为什么打我?就是因为我和你以前的女朋友芸儿有过几次接触,有正常的业务和工作接触,你就小人之心,神经过敏,找茬发泄私愤,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变态小人。” 我冷笑一声:“张晓天,要是我小人之心,你早就被我扔进大海里喂鱼了,还用等到今天。”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张晓天又叫起来。 伍德带着厌恶的神情看了一眼张晓天,深呼吸了一口:“都住嘴!” 我和张晓天都不说话了。 伍德这时又回头和黄者耳语了几句,黄者说了几句什么,伍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点点头,然后看着张晓天:“张总,你别以为我是瞎子聋子,在海州这块地上发生的事想瞒过我,还没那么容易,我相信你是个男人。这既然是男人,做事就要光明正大,就要敢作敢为,偷鸡摸狗做了却还不敢承认,这不是君子所为。我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不敢承担责任,不敢作敢为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能称之为男人吗?” 伍德的语气里带着鄙夷和不屑,张晓天被伍德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不敢做声。 然后,伍德看着李舜和刁世杰:“二位大佬,很明显,今天这事其实就是个小事情,就是亦克和张晓天之间的私事,说是为了哥们义气替哥们出气也好,说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也好,反正就是私人恩怨,和你们二位老板之间的公事无关,你们说,是不是?” 李舜和刁世杰都点点头。 第二百六十九章 生死对决 伍德正儿八经地说:“既然如此,那这事就好处理了,刚才我基本弄明白了,这事从缘由来说,张晓天总经理做的不对,做的不光彩,不光明磊落,不但雇凶打人,还有借勾引人家女友报复之嫌,理亏在张总这一边,但是呢,亦克的做法也欠妥,把人家毒打一顿也就算了,还要挖坑活埋人家,这罪还不至于死罪啊,太狠了点。 当然,亦克你也可以说是想吓唬张总的,但是张总假如要是真的被你吓死了,这罪责也还是你的,还是不妥的。所以,我看,了解此事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平决斗,亦克和张晓天单挑。” 张晓天一听,脸色变了,忙回头看着刁世杰求援。 张晓天当然知道我和他单挑我用一只手也能把他揍死,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刁世杰这时发话了:“将军,我觉得单挑不妥,亦克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张总呢,不会功夫,他怎么能是亦克的对手。” 伍德笑笑:“我当然知道,我说的单挑呢,不是要二人在拳脚上下功夫。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要讲公平竞争,要讲对等竞争。我的意思是两人公平决斗,每人一把枪,距离30米,互相指着对方,我来做裁判,口令一出,两人同时射击,生死看个人的造化。这样算是公平吧?这样做,二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了解了,公平公正公开,阳光工程。” 伍德话音刚落,我听见身后传来秋彤的一声惊呼。 “不行,不要这样,伍老板,不可以这样,这样要出人命的。”秋彤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秋彤的脸色剧变,显得很惊慌。 伍德微笑了下,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李舜不悦地拉了秋彤一把:“男人的事情,你妇道人家少在这里插言!” 说着,李舜捏了一把秋彤的胳膊。 我这时冲秋彤使劲使了一个眼色,秋彤看到我的眼色,又听到李舜的话,被李舜捏了一把胳膊,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言语了。 接着,李舜对伍德说:“一切听将军的,将军的话谁敢不听,就是和将军作对,就是和我李舜作对!今天,我誓死也要捍卫将军的威严和尊严!” 李舜这话一说,刁世杰不好说什么了,也只有点点头。 我这时突然明白了伍德的意图,他今天是要借机敲打下刁世杰,同时整治一下张晓天。 我和张晓天用枪决斗,看似公平,实则对我有利,张晓天恐怕还不会使枪,更谈不上枪法了,30米之内,我绝对能让张晓天一枪毙命,虽然我并不打算让他送命,虽然张晓天未必真的敢和我决斗。 而伍德的想法一定是假如张晓天和我真的决斗,送命或者受伤的必定是张晓天,绝不会是我。 假如我打死打伤了张晓天,那我就是个案犯,我必然要受到法律的追究,而这时伍德就可以出来帮助我,拉我一把,顺势就把我拉入了他的江湖,我就真的如他所说属于江湖了。 还有,不管我和张晓天决斗谁胜谁败,这事看似和李舜和刁世杰无关,看似他公平地化解了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怨仇,实则是更加加剧了二人之间的仇隙,而伍德则是没有任何损失,既做了好人,还收了渔翁之利。 伍德的心计确实狠辣多端,我心里暗暗佩服。 我看看张晓天,他此刻正两股战战,小白脸更白了。 伍德这时继续说:“假如二位同意这个办法,那么每人一把枪,各自后退,间距30米,等我口令,假如哪一位不干了,胆怯了,那也好办,胆怯的那位当着所有大家的面,向另一位跪下磕三个响头,郑重赔礼道歉,并承担对方的医药费。” 李舜和刁世杰又都点头同意。 我也点点头,张晓天的脸色已经惨无人色。 伍德笑笑,把手里的枪递给我:“呶,亦克,这是你的枪,还给你。” 刁世杰看张晓天的一副熊样子,脸上很不悦:“张总,你怕什么,我不是以前教过你打枪吗?你打的不是很不错吗?这又不是比武功,你怕什么,不就是扣动扳机瞄准吗,你今天不要在这里给我丢脸。” 说着,刁世杰从身上掏出一把手枪,塞到张晓天手里:“拿着,给我站稳了,争口气,照脑门瞄准。” 靠,我刚才估计错了,张晓天也学会打枪了,这可不能小瞧,不能忽视了。 我知道,刁世杰是恨不得张晓天能一枪开了我脑门的瓢的。 张晓天在刁世杰的严厉目光下,哆哆嗦嗦拿着手里的枪。 看着阵势,今天这场决斗真的要开始了,我的心里也有点紧张,我靠,今天还真要开杀戒啊。 “都给我散开,让出一条道,小心子弹不长眼打到自己身上!”伍德发话。 大家呼地散开,让出了一条空路,我拿着枪大步往后走了15步,然后站住,转过身来。 这时,我看到秋彤的神色异常紧张,忍不住又要叫起来,老秦这时附在秋彤耳边耳语了几句,秋彤才安稳下。 我接着冲秋彤笑了下,示意她淡定。 张晓天这时也走到了指定位置,哆哆嗦嗦举起了手里的枪,对着我的方向。 我毫不犹豫举起了手枪,两手握紧,准星稳稳对准了张晓天的肩胛骨下方的位置。 我不想真的打死张晓天,能把他肩膀打穿,也就罢了。 此时,我没有去想张晓天要是枪法很准,一枪把我脑门开了花怎么办。 虽然隔着30米,我这时依然看到张晓天的浑身在哆嗦,额头不停冒冷汗,显得异常紧张。 我这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我他妈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 伍德还没开始发号施令,我这时斜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秋彤,她咬紧嘴唇,紧张地看着我,似乎刚才老秦的话还没有让她心里安稳下来,我不知道老秦刚才和她说了什么话。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下老秦,老秦此时竟然显得很轻松,甚至还冲我微笑了下。 这时,伍德退后几步,然后说:“我数三声,数到三才可以开枪--都听明白了没有?” 我点点头,张晓天也点点头。 “今日大家伙都在这里作见证,亦克和张晓天公平决斗,生死由命。”伍德又说,“事后,任何一方都不得追悔报复寻仇。” 我又点点头,张晓天没有表情,两手握枪,面部表情异常紧张,正紧张地透过准星看着我。 然后,伍德开始发号,缓缓喊道:“预备--1--2--” 我手指放在扳机上,只等伍德喊出“3”来就开枪射击。 千钧一发时刻,我已经几乎认定这一枪是非开不开了,周围左右的人我想或许都会以为枪声即将想起了。 这一刻,我无法去想秋彤此刻的心情和感想,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念头:或许,这是我在这个世上的最后几秒钟了! 这一刻,我来不及去感受这温暖阳光下的和谐人生,来不及去想生存的珍贵和生命的美好,来不及去想我刻骨铭心的女人们。 我静静地等待伍德喊出最后一个数字,只要“3”一出口,我和张晓天就要扣动扳机了。 我静静地等着,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召唤和死亡的降临。 周围的人紧张而寂静地看着,几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毕竟,这样的好电影不是经常能上演的,这不是国产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这是大片《碟中谍》。 伍德的最后一个数字还没出口,突然,我看见,所有人看见,一幕奇怪的现象突然发生了-- 张晓天手里的枪突然掉了下来,落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发出“噗--”的一声。 接着张晓天两腿一软,竟然噗通跪在了地上,或者说是两腿瘫软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 张晓天没有让自己坐在地上,而是跪在地上,我很注意这个细节。 我觉得张晓天在此时仍然还是有些头脑的,他的大脑无疑已经崩溃,但是他选择了跪而不是坐,说明他还记得伍德说的谁服软谁放弃谁就要给对方跪下磕头的事情。 张晓天跪下了,冲着我的方向,然后脑袋就势顶在了地面上,背部拱起,像一只大虾米,嘴里发出完全崩溃的低嚎:“喔……我不行了,我干不了。” 张晓天这姿势似乎是主动在给我磕头,又似乎是自然倒在地上身体不支的态势。我猜这也是有意无意地一个选择,在放弃尊严的同时还想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借坡下驴。 张晓天的突然软瘫,似乎是他大脑崩溃的真实不得已的体现,却让刁世杰丢尽了脸,刁世杰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既然张晓天已经成了一摊软泥,伍德自然也不用喊第三声了,我自然也不用射击了,我放下了手里的枪,回过头看了看。 李舜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他似乎嘲笑的不仅仅是张晓天,老秦依旧面带微笑,似乎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秋彤则大大松了一口气,深深吐了一口气。 小六和五子一伙则开始嘲笑对方。 伍德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失落,随即则面无表情起来,他似乎没有从中实现自己的全部目的。 但是,我知道,他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少的,最起码继续维持了他对李舜和刁世杰的驾驭,至少让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仇恨和矛盾继续处于加剧中。 张晓天两手扑在地上,似乎做无力支持状,脑袋在地上磕碰着,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是看起来真的又像是在磕头。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第二百七十章 鸡皮疙瘩 我将手枪递给李舜,李舜却没有接,摆出了拒绝的姿态,我只有把手枪放进了自己口袋。 天气有些热,李舜穿着黑色的风衣,显得有些滑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热。 我没有再看张晓天,转身走回李舜秋彤和老秦身边,老秦冲我抿嘴一笑,低声说:“我估计就是这样,他没胆量和你对射的,充其量只能摆摆样子,能撑到最后一秒,就很不错了。” 秋彤咬咬嘴唇,摇摇头,脸上现出悲哀的神色。 我这时突然明白老秦刚才和秋彤耳语的内容,他一定是告诉秋彤不要怕,张晓天绝对不敢和我真正决斗的,一定会最后放弃的。 李舜一直盯着张晓天,这时嘴里迸出2个字:“软蛋!” 这时,伍德发话了:“张总已经放弃了决斗,并向亦克做出了道歉,既然如此,那今天这事就算了解了,按照事先的约定,张总还要负责赔偿打人的医药费。” “不用了,算了。”我说了一句,我嫌张晓天的钱脏。 伍德看了看我,接着说:“那好,既然亦克大人大量,主动放弃赔偿要求,那事情就到此为止。李老板,刁老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张晓天这时突然有了力气,站了起来,站到了刁世杰的身边,有些惊魂未定,却又如释重负,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 刁世杰狠狠咬着牙根,狠狠瞪了张晓天一眼,张晓天忙低头,不由退后一步,不敢看刁世杰的眼神。 李舜这时说:“将军安排的任何事情我都没有意见!” 李舜此时似乎有些得意,他似乎觉得将军从内心里其实是偏向他的。 刁世杰这时也强笑了下:“我自然也是听从将军的话的。” 刁世杰不管表面上什么表现,但是我猜他内心里其实明白将军的真实站队,在这种小事上给李舜一个甜果子吃,正好可以麻痹他一下。 伍德说:“那就好,感谢二位大佬给我面子,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兄弟,和为贵,我希望,今后,你们二位能继续保持良好友好的合作关系,大家共同发展,共同开创海州和谐社会和谐江湖的新局面。社会要混,生意要做,关系要处。” 李舜和刁世杰都笑了起来,刁世杰跨前几步,主动向李舜伸出手:“李老板,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吧,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好兄弟!” 李舜哈哈一笑,握住刁世杰的手晃了晃:“刁老板说得好,我们一直就是好兄弟啊,这几天没见,你可知道,我都想死你了,我在明州一直都挂念着你,白天黑夜都想着你,这次回来,我一半是专门看你老兄的。” “哈哈,既然李兄对我如此挂念,那好,今天我做东,我们好好叙叙旧,我请你的兄弟们一起坐坐,当然,将军也是要参加的。”刁世杰爽朗地说着,又看看伍德。 “你们兄弟叙旧,我自然是乐于参加的了!”伍德笑着说。 然后,刁世杰看着我:“亦克兄弟,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大家一场误会,还望老弟不要放在心上。你今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你的。嘿嘿……” 刁世杰的笑声很诡异,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我笑了下:“刁老板不必客气,承蒙刁老板挂念,我很荣幸。今后,还望得到刁老板多多的关照和照顾。” “好说,好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时,李舜也走到了张晓天跟前,似乎刁世杰对我表态了,他也需要做个样子。 李舜握住张晓天的手,摇了摇:“张总,好好保重,来日方长,要跟着刁老板好好干哦。” 李舜显然是话里有话,张晓天木然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还充满了羞辱。 “好了,我们走吧,先去会所喝茶。”伍德发话了:“大家一起去。” “走,同去,同去--”刁世杰也说。 李舜看看秋彤,又看看我:“你送她回去。” 我点点头。 然后,大家呼拉就散了,张晓天最后走的时候,又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无比的仇恨和嫉恨。 五子和小六临走的时候,冲我挤了挤眼神,做了个鬼脸。 老秦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了下。 眨眼间,树林里大家走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我和秋彤站在那里,仿佛这里今天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海风吹来,树丛里发出飒飒的声音。 周围很静,我走到秋彤跟前,轻声说:“走吧--” 秋彤没有动,抬头看着我,紧紧咬着嘴唇,胸口不停起伏着,脸色有些发白。 突然,秋彤抬起手,冲着我的脸“啪--”就是一巴掌。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秋彤竟然伸出手狠狠摸了我的脸一下,速度有些快,力度有些重,勉强可以称之为打,虽然不疼,却仿佛鞭子一般,狠狠抽了我的心一下。 我做梦也没想到秋彤会赏我一个巴掌,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秋彤第二次赏我一巴掌了,第一次是一年前在鸭绿江的游船上。 秋彤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惊呆了,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自己的手,傻了。 秋彤傻我也傻,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站在这里。 远处传来海涛的轰鸣和海鸥的叫声,四周一片寂静。 “亦克,你是个混蛋--”秋彤突然叫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稳。 我忙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她猛地一晃,甩开我的手,瞪眼看着我,眼角带着亮晶晶的东西,继续喊叫着:“你混蛋,你自己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你都和一些什么人在一起?你不声不响擅自就做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是要作死啊。 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危险?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就没了命?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作为会让多少人为你担心为你揪心?你知道不知道。要是海竹回来见不到你会如何。” 秋彤的话有些激动,字字敲打着我的心,我的心颤动着。 我突然明白了刚才秋彤打我一巴掌的原因,她是出于对我的关切和关心,还有巨大恐惧之后的后怕。 我突然心里很热很潮,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秋彤心里的位置,即使她对我没有那种情感,但是,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还有一冲冲动,看着秋彤悲戚的面容,我突然想将她拥入怀中。 当然,我的冲动还在理智的控制之下,我没敢。 我已经和海竹在一起了,我不能再肆意放纵自己的情感,我必须要有理性。 我低头,说了一句:“我错了,我检讨。” 秋彤突然不讲话了,我抬起头,她正愣愣地看着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去,转身低头擦拭眼角的泪花。 半晌,秋彤转过身,低头说了句:“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我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等下,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到那边办点事。” 秋彤抬头不解地看着我:“什么事?” “我去方便。”我呲牙一笑。 秋彤脸色一红,脑袋一转,嗔怒道:“滚。” 我忙撒腿往密林深处跑去,很快跑到了四哥的窝棚那里,看了看窝棚里面,空无一人。 我掏出手枪,看看四周没人,于是又照原样把手枪包起来,重新埋好,然后又急忙跑回到秋彤身边,拍拍手,故作轻松地说:“好了,走吧!” 我和秋彤一前一后出了树林,穿过沙滩,到了滨海大道,我看到秋彤的车子正停在路边。 我刚要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秋彤突然叫住了我,掏出车钥匙递给我:“你来开车。” 我接过车钥匙,上了驾驶位置,秋彤坐到副驾驶位置,我发动车子,驶离了海边。 路上,秋彤一直不言语,托着腮呆呆地看着前方,不说话,间或轻轻叹息一声。 我知道,今天秋彤看到的这一切,一定会给她的心里带来很大的震动和震撼,太平盛世,竟然还有这么这样的一帮人在舞枪弄棒,无视法律,胡作非为,这启示她能理解能接受的? 我先说话了:“秋彤。” “嗯……”她木然答应了一声,依旧托着腮,依旧看着前方的马路。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说。 秋彤半天没说话,一会儿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接到一个陌生的手机短信,他告诉我说你在海边。我不知道你在干嘛,就来了,刚到海边,正好看到李舜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赶来,于是,我就和他们一起过来了。” 原来如此,我心中感到一阵迷惑,这个陌生的手机短信到底是谁的呢? 我于是问那号码,秋彤说了,却不是四哥的号码。 我胡乱猜想,难道是四哥用别的号码发了短信,调动来这么多人?还是这是伍德安排黄者搞的鬼?抑或是其他什么人干的? 我一时想不出,感觉有些蛋疼。 “亦克。” “在--” 秋彤身体座位后背依靠,舒了口气,然后说:“你做事不能这么鲁莽欠考虑,你可以不为自己的安全和生命着想,但是,你要知道,你可知道,你不是在为你自己活着,你有父母,你有海竹,你有身边关心你的朋友和亲人,你这么做,有没有想到你万一出了事,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打击和伤痛。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还疼吗 我老老实实接受秋彤的批评:“我错了,我以后改。” “刚才我打了你一巴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巴掌是怎么打的,我突然失控了,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打过人,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打了你,我很抱歉。其实,我知道,即使你该打,我也是没有资格的。” 秋彤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道歉,你打得对,打得好,犯了错就该打。”我忙说。 “脸上还疼吗?”秋彤说。 “不疼,根本就不疼,就和摸差不多。”我做轻松状。 “你--”秋彤忍不住想笑,又绷紧脸色,“你贫嘴。” “我不是贫嘴啊,我其实很荣幸。每个人的一生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笑,第一次哭,第一次生气……你生平第一次打人,我就赶上了,能得到你人生的第一次,也是很不容易的。” 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忙住了口。 秋彤也似乎觉得这话有些不大对味儿,脸色红了,嘴巴一抿:“这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 显然,秋彤对第一次打我一巴掌的事还记得很清楚。 我说:“可是,我心里却觉得是第一次,我希望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说完,我尴尬地笑了下,扭头看了下秋彤,秋彤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尴尬。 是啊,人生有很多第一次,一年前我得到了秋彤的第一次巴掌,不知还会不会得到秋彤更多的其他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加剧,我知道自己想歪了,想起海竹,突然心里就有一种犯罪感和内疚感。 一周之后,海枫伤愈出院,这一周,元朵一直在医院陪着照顾海枫,我和秋彤经常会去看他。 小猪也知道了海枫受伤的事情,几次到医院去看海枫,每次看到元朵在那里,都怏怏地不快离去。 海枫出院后,我和他还没来得及长谈细聊一次,就又出差到深圳去了。 这一周,我再也没看到李舜,似乎那天他突然出现之后就又失踪了,他很多时间在明州,却又总是在紧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海州,有些神出鬼没。 我其实很感激那天李舜的突然出现,如果没有他及时赶来,或许我现在还在刁世杰的水牢里,也或许我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地神秘地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包括李舜包括秋彤海竹元朵海枫,甚至包括认定我属于江湖的伍德。 那个神秘的陌生手机短信一直困扰着我,我想找四哥问问,给他发过几次短信,却一直没有回音,似乎四哥也失踪了。 我想,困然我的这个手机短信,不仅仅我想知道,李舜、刁世杰都想知道,至于伍德想不想知道,我不得而知,也猜不透。 自从我上次在集团经营培训会上大放异彩地一番讲课之后,我在集团经营系统的知名度大大增加,经营系统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认识我知道我了,见了我都会热情而客气地打招呼。 这些部门负责人平时都是趾高气扬的,一般见了我这般的小人物都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现在他们对我的态度却仿佛春天一般的热情。 我再次感觉到,尊重来自于实力。 时间很快到了8月3日。 8月3日,是我生命中记忆犹新永远铭刻不可忘怀的日子。 8月3日,是我的生日;这一天,是芸儿曾经承诺要将自己完整交给我的日子;这一天,是我流浪到鸭绿江的游船上邂逅秋彤的日子。 我又大了一岁,人生经历中又增加了难以磨灭的365天。 这一天到了,芸儿却不再属于我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属于谁,也不知道她今后会走到何处。 这一天到了,我和秋彤相识整整一年了,在过去的365个日子里,秋彤在现实和虚拟里给我留下了人生最难以磨灭的岁月记忆和情感印记。 这365个日子里,从认识秋彤开始,我相继认识了元朵、海竹,迎来送走了芸儿,在这熟悉而陌生的异乡里,在我流浪的中途里,我感受经历了事业和情感的巨大变迁以及磨难还有历练。 感慨人生,感慨岁月,感慨经历,我不由心里起起落落。 中午时分,独坐办公桌前,看着台历上的日期,看着那个大大的“3”字,不禁有些恍惚,同样的一个“3”,能将我带到这个世界,能让我认识我生命中永远铭记的女人,也同样差点通过伍德的口将我的生命葬送。 心情慨然起落间,拿起笔,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些东西: 爱一回,恨一回,聚一回,散一回, 醉一回,死一回,回回难论是与非。 笑是花,哭是水,情是尘世的灰…… 写着写着,困意上来,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迷糊过去。 蓦然醒来,看到秋彤站在我桌前,正拿着我写的东西在专注看。 忙揉揉眼睛,坐直身子,看着秋彤。 秋彤看看我:“醒了?” “打了个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路过,看到你在打盹,随意就进来了,看到你写的东西,正在拜读。”秋彤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我,“亦克,你写的真好。” 我笑了下:“这不是我的写的,忘记这是在哪里看到的了,随手写了下来。” “你倒是很诚实,看了这几句,感觉你此刻是很有感触的吧,因为我也很有感触。” 我干笑了下,然后看着秋彤冷不丁说了一句:“秋彤,今天是几月几号?” “8月3号!”秋彤眼皮微微一跳,看着我说。 “哦……”我拖长了声音。 “怎么了?”秋彤看着我,眼神有些笑意。 我看着秋彤:“去年的今天,你在干嘛呢?” “去年的今天……”秋彤的神情突然就有些扭捏,嘴角抿了抿,然后捋了捋头发,“我忘记了啊,不知道啊。” “你就装吧,继续装。”我把身体往椅子后背一靠,看着秋彤。 秋彤噗嗤笑了:“你什么意思?” “你懂的!”我说。 “俺不懂!你明说,少拐弯抹角。”秋彤继续忍住笑。 “哼,英雄救美女一周年纪念日。去年的今日,我在鸭绿江游船上偶遇一美女要越栏跳江,急忙拦腰救起,却冷不防被美女赏赐了人生的第一次巴掌。这事你不会忘得这么快吧。” 我这么一说,秋彤的脸顿时就红了,显然想起了去年此时的情景。 你住嘴--”秋彤急促地说着,“什么英雄救美女,那是小混混非礼,你还好意思说。哼,不许说了。” 我于是不说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心跳不由加剧,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秋彤低头不语了一会儿,接着喃喃说了一句:“时光如梭,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过去一年了。” 声音里似乎充满感慨。 我也不由感慨起来…… “我那时就确信你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流氓,小混混。” “那现在呢?” “现在……”秋彤抬头看着我,突然抿嘴一笑,“你想等着我夸你的,是不是?做梦去吧,我还就不说了。” 我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懂的!” “哼,就知道耍嘴皮子。”秋彤说着站起来,“快到上班时间了,走了。” “走好!” 秋彤走了几步,停住,转过身来:“对了,通知你个事,今晚有个重要的饭局,你和我一起参加。” 我一听:“重要的饭局?” “是的!” 我还等着海竹今晚来海州给我祝贺生日呢,虽然我没有接到海竹的电话,但是我认定海竹一定会记得我的生日,一定会来海州给我祝贺生日的。 秋彤让我参加重要饭局,岂不是把我的生日晚宴搅了。 “必须去吗?” “是的,必须参加,有两个重要的客户,必须参加!”秋彤重复了一句,口气不容置疑。 “那好吧。”我有些无可奈何。 “晚上6点准时到希尔顿大酒店餐厅桂花厅,不许迟到,不许请假。我下午要出去开会,我直接去,你自己也直接去。” 我答应着,此时有智商却没有情商了。 秋彤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我一直在等着海竹的电话,等着海竹来海州的消息,可是,直到快下班,我也没接到海竹的任何消息。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惆怅和失落,难道海竹没有记得我的生日,还是海竹因为工作忙在天上飞不能给我打电话呢?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我带着些许的遗憾,下班后直接去希尔顿大酒店。 在路上,我的手机来短信了,我以为是海竹的,忙打开看,却看到了芸儿的短信:这是时间的轮回,希望你的人生无怨无悔,这是四季的交换,祝福你的人生永远灿烂,这是真心的祈祷,祝福你生日快乐。 看完芸儿的短信,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苦楚,回复了一句“谢谢”,然后狠狠心,将短信删除了。 我带着郁郁的心去了希尔顿大酒店,去了餐厅里的桂花厅。 看看时间,正好6点,我来的很准时。 秋彤已经到了,因为我在酒店停车场看到了她的车停在那里。 站在桂花厅门前,我深呼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我要见重要客户,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进去。 然后,我轻轻推开门。 一进门,我愣住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绽放的笑颜 本以为房间里真的有什么秋彤所说的重要客户,可是,我一看,哪里是什么重要客户,分明是秋彤和海竹还有元朵在里面,三人正忍俊不住地看着我恶作剧般的笑个不停,秋彤抿嘴笑,元朵咬住嘴唇笑,海竹捂着嘴巴笑。 而在房间的餐桌上正中间,正摆放着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蜡烛。 我有些懵了,看着笑颜绽放的三位美女,海竹不声不响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秋彤竟然就会注意到我的生日,元朵想必也记住了,这三个人不谋而合,怎么就会聚在一起,给我在这里张罗了一个生日晚宴? 我猜这一定是秋彤张罗的,她事先和海竹元朵商议好的。 秋彤还算是明智,没有把芸儿也叫来。 当然,她不会那么傻的,一来她未必能把芸儿叫来,二来芸儿如果真的来了,这个场面还能继续下去吗?大家今晚还能开心吗? 答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我傻乎乎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个场面,半天看着海竹:“阿竹,你从天上掉下来的?” 阿竹笑着站起来过来,拉住我的胳膊走到桌前,让我坐在桌子的正中间,然后自己在我右边坐下,元朵坐在我左边,秋彤坐在我对过。 阿竹笑着说:“哥,我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我早就想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本想单独和你过,可是呢,我又怕冷落了你的朋友们,你的生日我不能独占哦。干脆,我就先给秋大老总汇报了,于是,我们大家就策划了今晚这个行动,这行动是我的主意,秋姐的策划和实施,元朵的配合,呵呵……” 我看看海竹娇美的脸庞,又看看秋彤温馨的笑脸,又看看元朵真诚的笑容,心里有些感动:“哎……介个……鄙人一个人的生日,惊动你们大家,多不好意思。” “哈哈,哥,开心不?”海竹带着期待的表情看着我。 “开心。”我点点头,心中仍然是感动。 “亦克,你该不会责怪我下午蒙你吧,我们大家可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哦。”秋彤乐呵呵的,“今晚这生日晚宴是我安排元朵弄的,身在异乡,怎么着也不能不给你过生日啊。” 元朵含笑看着我,没有说话,沉静地坐在那里。 我心里对海竹秋彤元朵充满了感激,却又感到一丝惆怅。 为什么惆怅,没敢多想。 “亦克大哥,生日快乐。”元朵轻轻地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物递给我。 我接过来,“谢谢元朵。” “哥,打开看看。”海竹说。 我打开元朵的礼物,是一个精致的木质贺卡,上面画着美丽的草原,弯弯曲曲的河流,还有奔驰的骏马,只是骏马上没有骑马的人,生日快乐旁边写着一行字: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看着这个精致的贺卡,我的心中有些发潮,我不由想起了和元朵纵马奔驰在科尔沁草原的情景。 骏马犹在,却没有了骑马的人。 “好漂亮的贺卡,这是元朵妹妹自己做的吧?”海竹赞不绝口,问元朵。 元朵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好美丽的草原,我好向往去草原看看,看看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景象。”海竹神往地说。 秋彤微笑着看着海竹,又看看元朵。 我再次对元朵表示感谢。 秋彤这时也拿出礼物递给我:“亦克,送你的生日礼物。” 秋彤的礼物沉甸甸的,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本书,《平凡的世界》。 我看着秋彤:“平凡的世界。” 秋彤微笑着:“是的,送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一本书,我看了很多遍,每次看都有新感悟,新感觉。我知道你或许已经看过这本书了,可是,我仍然想把它送给你。” “我也很喜欢看这本书。”海竹说,“我看了三遍了,是的,每次看,都有新的感悟。” 秋彤微笑着看着海竹,点点头。 然后,海竹拿出了送我的生日礼物,一个精致的剃须刀,笑嘻嘻地递给我:“呶……哥,送你的,记得要经常刮胡子哦,省得以后老是扎人。” 说完,海竹羞红了脸。 秋彤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元朵脸也红了,笑了下,笑得有些酸涩。 “好了,收完礼物了,该吹蜡烛吃蛋糕啦。”海竹说着点燃了29跟蜡烛,元朵站起来灭了房间的大灯,大家一起站起来,站在我周围。 “祝你生日快乐……”秋彤带头唱起了生日祝福歌,海竹和元朵都一起跟着唱起来,房间里响起了甜美的女生小合唱。 我的心里感动着,颤动着。 “大哥,许个愿吧。”元朵在我身边轻轻地说。 我闭上眼,静思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深呼吸一口:“扑--”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大家一起鼓掌,欢呼起来,元朵又去打开了灯,我看到秋彤正含笑看着我,海竹正脉脉地注视着我,元朵正楚楚地笑着。 然后,我开始切蛋糕给大家吃。 “哎--好甜啊,这蛋糕真好吃。”海竹开心地说。 “这蛋糕是元朵亲自去定制的哦。”秋彤边吃边说。 我微笑着看着元朵,元朵低头吃蛋糕,不做声,脸色红红的。 “哥,刚才你许了什么愿啊,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分享一下,好不好?”海竹说。 我看看海竹和元朵,又看看秋彤,她们都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笑了下,点点头,正要开口,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海竹一侧,海竹反应很快,低头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联系人名字,眼神突然就变了,微微动容。 我还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先看到了海竹的表情变化,一看海竹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一把摸起了手机。 拿过来一看,我松了口气,这是我妈妈打来的电话。 海竹一定是看到我妈妈的电话,心情略微有些紧张,她一定还记得第一次和我一起去我家的情景。 我接通了电话:“妈--” 我这一称呼,秋彤和元朵都看着我,海竹的神情显得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 妈妈的那边讲话了:“小克,今天是你的生日,呵呵,我和你爸不能当面给你过生做了,我今天在家给你做了鸡蛋面条,可惜你不能来吃了。儿子,生日快乐。” 我的心里洋溢着感动和快乐,以前每到我生日,妈妈总是会在家里给我煮鸡蛋面条吃的,除了去年的今天。 我说:“谢谢爸妈。” “你自己在外,爸妈不在身边,没人给你过生日了。”妈妈疼爱的声音。 “妈,你别牵挂,我现在正在和几个朋友一起过生日呢!” “哦……”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真的,那就好,太好了,这样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孤单,你在海州的朋友都是谁啊?有没有女孩子啊?” 我笑了下,看看我身边的三个女人,说:“有,都是美女,三个美女。” 话音刚落,海竹秋彤和元朵都笑了起来,她们似乎知道妈妈问我什么话了。 “呵呵,你这孩子,还三个美女,能有一个美女妈就很知足了。”妈妈笑着说,“小克啊,上次去咱家的海竹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啊?” 我看了下海竹,然后对着电话说:“在--” “哎--好,好,你把电话给海竹,我和海竹讲几句话。”妈妈乐呵呵地说。 我把电话递给了海竹:“我妈要和你讲话。” 海竹激动地接过电话:“阿姨,您好,我是海竹,我们现在正在给小克哥过生日呢,可惜,您和叔叔不能来吃蛋糕了。” 元朵表情有些复杂地低头不语,秋彤羡慕地看看我,又看着海竹。 他们无疑都猜到我妈知道海竹了,只是不知道海竹怎么和我认识的,或许以为是我最近告诉妈妈的。 “阿姨,您和叔叔身体都还好吧。”海竹继续说,“阿姨,等有空我和小克哥哥一起回家去看您……小克哥哥一切都好,您和叔叔甭担心挂念,我和她都很好呢……今天还有谁一起给小克哥哥过生日啊……” 海竹看看秋彤和元朵,然后说:“都是我和小克哥哥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小克哥哥和我们一起不会孤单的,很高兴呢。” 秋彤和元朵都笑了下。 我的心里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海竹和妈妈打完电话,满面红光地把电话还给我,看起来她的心情极好。 “哥,阿姨真好,让我有空去家里做客呢,还说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海竹开心地说。 “大哥,你妈妈真好,千里之外还记挂着你的生日。”元朵说。 “有妈妈真好。”秋彤喃喃说了一句。 我看着秋彤的目光和神情,不知怎么,心中突然痛了一下。 “哎--对了,哥,你还没说你刚才许的愿是什么呢?”海竹说。 “是啊,你还没说呢!”秋彤和元朵也看着我。 我沉吟了一下:“刚才我许的愿啊,我祝愿我最亲的最爱的人和人们,都能如我今日一般的开心和快乐以及幸福,祝愿他们都能平安。” 说完,我看着大家。 海竹娇媚地看着我,元朵默默地点点头,秋彤微笑着:“会的,亦克,你是一个心中有大爱的人,你的祝愿多么善良真诚,大家都会的,都会和你一般的快乐和开心。” 看着秋彤,我的眼神动了一下。 然后,服务员上菜上酒,我们大家正式开始吃菜喝酒。 第二百七十三章 满腔的纯情 倒满酒,大家举起杯,海竹深情地看着我:“哥,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生日年年过,今年却不同,对我不同,对你也不同,苦难的日子已经远去,幸福的晨曦正在升起,今天,这我愿意用满腔的纯情和凝重的渴望,为你升起幸福的晨曦。” 元朵说:“大哥,你是个好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用我的真心祝愿你,祝愿你和海竹姐永远幸福,祝福你们一生平安。” 秋彤最后说:“亦克,幸福的生日里蕴含着父母的深情,开心的生日里包裹着朋友的真情,快乐的生日里徜徉着往昔的回忆,温馨的生日里折射着人生的历程。成长的岁月里有烦恼有快乐,前进的道路上有荆棘有花朵,脑海的印记中有慢曲有欢歌,在你生日的这天里,有我们的祝福有我们的问候:祝开心永久如长河。” 我举起酒杯:“谢谢大家,谢谢你们,我最亲的朋友,我最爱的亲人和爱人以及朋友。” 我这句话说的很微妙很谨慎,不知她们听出来了没有。 “来,干--”大家一起碰杯。 隆重而热烈的生日宴会结束后,秋彤和元朵先告辞离去,我和海竹送走她们,然后对海竹说:“我们也走吧。” “走,全国都解放了,你往哪里走?去台湾?”海竹抿嘴笑着,喝完酒的脸蛋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傻丫头,回去啊,回宿舍啊。”我伸手捏了捏海竹的小鼻子。 “不走了,今晚不回去!”海竹说。 “不回去去哪里啊?” “哥哥,我的亲哥哥,我的好哥哥,我的情哥哥……”海竹抱着我的胳膊笑嘻嘻地撒娇,然后轻声在我耳边说,“我在希尔顿定了个房间,今晚,我们在这里住,我要给你一个更加完美更加深刻的生日之夜。” 说完,海竹娇羞地笑了。 我大悟:“哦,我靠,你在这里定房间了,你可真大方,要多少钱啊?” “给我的男人过生日,只要我的男人开心快乐,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海竹抱着我说,“亲爱的,今晚,我要让你开心到最大,让你幸福到完美。我提前预定了一个房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度过,好些日子不见你了,我好想你,我的亲哥哥。” 海竹似乎有些动情,眼神里带着妩媚和柔情。 看着海竹姣好的面容,听着海竹柔情的话语,我的心里也有些萌动,低头吻了吻海竹的唇:“好,阿竹,今晚我听你的。” “嗯……真是乖宝宝,真是乖小克。”海竹高兴地在我腮上亲了一口。 海竹拉着我穿过餐厅的走廊,打算直接去楼上的房间。 走在走廊上,我随意往楼下的大堂瞥了一眼,突然身体仿佛被什么一击,一下子站住了,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哥--怎么了?海竹感觉到了我的异常,边问边顺着我的眼神往楼下大堂看去,接着,她的表情也僵住了--” 我和海竹都看见,楼下大堂里正行走着两个人,前面那个是张晓天,后面的是芸儿! 只见张晓天大步流星直奔服务台走去,边掏出什么东西和服务员办理着什么,芸儿站在他身边等着。 我的心不由又是轰的一下,心中涌起一阵绞疼,看不见我不会想象,看到了我没法不想象。 我不由咬紧了牙根,我真后悔那天怎么不一枪结果了张晓天。 我心里同时又涌起了对芸儿的一股难言的感觉,不知道是恨还是怒其不争,还是无奈和悲酸。 我怔怔地站在哪里。 海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她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当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哥……”海竹叫了我一声,声音里带着担心和关切。 海竹一喊我,我清醒过来,看着海竹,看着海竹楚楚的表情,突然意识到此刻海竹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 我努力冲海竹笑了下,拉起海竹的手:“海竹,我们走吧。” “嗯……”海竹握住我的手,我感觉海竹的手很烫,或许是我的手很冷,所以才会感觉海竹的手发烫。 “哥,忘记过去吧,不管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抛弃了你,我都一直在你身边。”海竹低低地说。 我握了握海竹的手,冲海竹又笑了下。 “你要是有什么心理障碍,那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回去吧。”海竹又说。 我微笑了下,捧起海竹的脸:“阿竹,我没什么心理障碍,我很好,不要担心,走,我们上楼去吧。” 海竹看着我,顺从地点点头。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看到的一幕彻底忘记。 进入到酒店的房间,关好房门,我回头微笑着看着海竹。 在来房间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我不能让刚才看到的一幕搅了海竹的心情,而要海竹有个好心情,我首先要有个好心情,不管这心情是不是真的,我必须要让自己表现得和真的一样。 实际上当我单独面对着海竹,看着海竹那妩媚的表情和笑脸的时候,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就成了真的。 “哥--亲爱的--”海竹朝我扑了过来。 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怀里一片温暖、柔软,她的秀发给予了我熟悉的气息,我的下颚在她的头顶,双手紧紧滴将她拥抱,闭眼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这一刻,我的孤独已经不再,寂寞和酸痛开始远去。 “阿竹。”我喃喃地、动情地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老公。”海竹的脸在我胸上摩挲着,“哥,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老婆,你就是我的老公。哥,你喜欢我叫你老公吗?” 我此刻陡然感到了一种更大的责任,老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和海竹今后就是夫妻,就是一起过日子的两口子,就是婚姻里的两口子。 婚姻,多么神圣的字眼! 我严肃而认真地点点头。 “哥,我爱你。老公,我爱你。”海竹深深地吻住了我。 接下来,战斗开始了…… 这个难忘的生日之夜,我和海竹在希尔顿大酒店度过。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这个夜晚,还有谁也在这里纵情。 我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意识沉睡迷醉麻木,让自己变得没有思想不去思考不会思考,努力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伸手一摸身旁,是空的,没有了海竹的身体。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看看空空的身旁,心中涌起疑问,海竹哪里去了?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吃饱了 或许海竹就是老天安排给我的,秋彤就是上天注定让我得不到的,虽然我和她有过邂逅,但是,那只不过是流星般的一瞬,终归我的爱情和婚姻的归宿还要在海竹这里,这是命运的安排,命运是不可抗拒的。 我的意念在海竹和秋彤之间来回徘徊,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芸儿,也不敢让自己去想元朵,我现在甚至有些害怕看到元朵,看到她那怯怯而孤寂的眼神,每每看到她的眼神,我心里就感到很不安,我深深觉得对她很有歉疚。 正胡思乱想间,海竹回来了,提着午饭,我收回了思绪,定定神,看着我的娇媚娇美姣美的女人海竹。 我看着海竹,看着美丽的海竹,昨晚情裕的沐浴似乎让她今日越发姣美,越发充满女人的魅力。 “哥……饿了吧,来,先吃饭。”海竹冲我妩媚一笑。 海竹的笑很甜,很柔。 我又想起了昨晚的激情和烈火,身体竟然旋即又有了反应。 “先吃你。”我一把将她拉过来…… 很快我就恢复了力气,海竹朝我的胸上靠了过来,柔柔地手来到了我的头上,慢慢地摩挲。 “吃饱了吧?该吃饭了。”海竹柔柔地说。 “你吃饱了没?”我逗她。 “坏蛋,不告诉你。”海竹莞尔一笑,爬起来去了卫生间,接着卫生间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海竹洗完澡,我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我们一起吃饭。 “海竹,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回我家,去见见我爸妈。”我边吃边说。 海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点点头:“哥,我也要带你去我家,见我爸妈。” “你爸妈我早就熟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性质不同呢。” “我爸妈挺喜欢你的!” “我爸妈早就很喜欢你。”海竹说。 “呵呵……” “对了,哥,你猜我出去买饭在酒店门前遇见谁了?”海竹突然说。 “谁?”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看着海竹。 “你这么紧张干吗?”海竹看着我。 我笑了下:“我没紧张。说,你遇见谁了啊?” “遇见肖株了,小猪么么哒。”海竹笑着说,“她到这里来吃午饭的,和一个客户。小猪真不简单,边上学边开着公司,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们聊了一会儿,不然我早就上来了。”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小猪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女孩子。” “是啊,我本来就对旅游很感兴趣的,借机向她讨教了不少旅游有关的问题。可是,小猪似乎无心和我讨论这个,一个劲儿向我问海枫哥的事情,她对海枫哥似乎很有兴趣。” “是啊,她喜欢海枫的,或者说她对海枫有那意思,只是,海枫对她似乎无意,倒是很喜欢元朵。” “海枫哥是很喜欢元朵妹妹,他超级喜欢元朵呢。”海竹说完,怔了下,接着说,“我哥还一直不知道你和元朵的事情,元朵对我哥似乎一直缺乏足够的热情或者胆量,她不会告诉我哥你们的事情,我也没说过。哎,你说,要是我哥知道了你和元朵的事情,他还会喜欢元朵追求元朵吗?” “你说呢?”我的心里有些发沉,看着海竹。 “依照我对我哥的性格理解,他会一样喜欢元朵!”海竹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兄妹俩,是一个娘生的,就好像我知道你和元朵的事情,我一样会爱上你一样。过去的事情,不代表现在,经历和爱情无关。” 听着海竹的话,我沉默了许久。 我和海竹吃完午饭,接着就下楼去退房。 在酒店大堂,海竹办理完手续,挽着我的胳膊,我们正要往外走,正好遇见芸儿从大堂楼梯上走下来。 在我和海竹看到芸儿的同时,芸儿也看到了我们。 我和海竹停住了脚步,芸儿怔了下,犹豫了下,接着缓缓走到我们跟前,也站住了。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 海竹挽着我的胳膊突然就从我的臂弯滑了出去,有些紧张甚至局促地站在哪里,和我的身体脱离了接触。 她似乎还没有从芸儿是我初恋女友的惯性里走出来,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和我有了深度的交融和关系。 但是,芸儿显然已经看到了刚才海竹和我的亲密形态,从芸儿那发红的眼神里,我感觉得出。 我打量着芸儿,和上次见到她一样,又是似乎刚化了妆,但是没有遮掩住乌黑的眼圈和倦怠的面容,似乎她又是从昨晚到现在没有睡好。 我的心一揪一揪的,虽然我心里已经决意要把芸儿挥去,但是我依然感到酸楚和绞痛,一个夜晚,一个上午,芸儿都干了些什么,都和张晓天那狗日的干了些什么? 她下楼出来了,那么,张晓天呢?他在干嘛?他一定是在极度的发泄和运动后开始呼呼大睡了吧? 我又感觉自己恨得牙根直痒痒,又开始后悔上次没有一枪将张晓天毙命,我恶狠狠地想,要是上天再给我一次那样的机会,我一定杀了张晓天。 我毫无法律观念毫无人权意识地想着,肆意在大脑里干涉着他人的恋爱自由。 在我打量着芸儿的同时,芸儿也在打量着我和海竹,她难道似乎也是想和我一样,从海竹脸上看出什么通宵熬夜的痕迹?想知道我们到这里来干嘛了? 看着芸儿的神色,我心中突然涌起报复的念头,我想告诉芸儿昨晚我和海竹在这里住宿了,那样,芸儿一定会很受刺激。 可是,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只是一闪,我就否定了,这样有意思吗?这样刺激她除了发泄一下自己的心底积怨,对大家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未免有些龌龊。 我即刻停止了这个低级而愚蠢的念头,我是男人,我必须大度,我不能因为芸儿刺伤刺激了我就去反报复去刺激她。 当然,我知道,芸儿或许现在也已经猜出了我和海竹的关系,即使她现在不知,以后早晚也会知道,我和海竹的事情不需要保密。 三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海竹先说话了,笑笑:“芸儿姐,你好,你也在这里啊,呵呵……” 海竹笑得有些干涩。 芸儿也笑了下,笑容遮不住她疲倦的面容:“哦……海竹啊,你……你们也在这里啊……” “是啊,我们也在……在这里。”海竹说。 两个人似乎都在没话找话说。 芸儿说:“我昨晚就来了,在这里约了几个朋友打牌玩了,熬了一个通宵,到现在还没睡,困死我了。” 说着,芸儿打了一个哈欠。 我心中一时又来了怒气,什么打牌,鬼话,我要是看到张晓天昨晚在酒店服务台前捣鼓什么,或许还真的会相信。但是,我亲眼看到张晓天在柜台前办手续,那手续必定是开房的,我只看到他们俩一起来的,还说什么打牌,打个屁,明摆着是来开房的。 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海竹似乎也没有相信芸儿的话,但是还是附和着说:“哦……打牌的,打到现在,真辛苦。” 芸儿看到我不屑和冷笑的神情,眼里闪过一次委屈和酸痛,看着我们说:“那……你们……你们是……” 我说:“芸儿,我们并没有问你来这里干嘛了,你愿意干什么,是你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所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自然也和你无关。” 我特意加重语气说了“我们”。 我不想刺激芸儿,但是还是有意无意刺激了她。 芸儿咬咬牙,说:“你们是刚退房吧。” 说这话的时候,芸儿的眼里带着有些不能忍受的妒火。 我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芸儿两眼瞪着我,欲言又止,胸口起伏着,显然心里开始发火了。 这时,海竹说了一句:“昨晚是我哥的生日,我在这里为给他过生日了。” 芸儿似乎从海竹的话里似乎明白了全部,看着海竹突然冷笑一声:“你哥……好一个你哥。海竹,看不出啊,你还真有能耐,见缝插针的本事不小啊,以前是你海枫哥见缝插针,忙不迭把你推到前台,现在你自己学会了,不用你海枫哥帮忙了,自己就及时弥补上了。学精了,学乖了,能耐大了,一直以为你很善良,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见了我还一口一个芸儿姐,你就是这样对你芸儿姐的?学会挖墙脚了。” “芸儿姐,你--”海竹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不可以这么说?” “你要我怎么说?”芸儿继续冷笑着:“一个海枫,一个海竹,兄妹俩联合起来演双簧,之前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假惺惺装好人,现在是脸都不要了,直接跳到前台表演了,伪装的面具都不要了。不要叫我芸儿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的耻辱。” “你……你……芸儿姐,你……”海竹被芸儿的一席话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忍不住了,看着芸儿:“芸儿,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就是胡搅蛮缠,就是小人之心。” 芸儿看着我:“小克--你--” “你不要叫我小克,小克是你叫的吗?”我低吼道,“我告诉你,现在你没资格叫我小克,你没资格。” “小克--你--” “我什么我,我说了,请不要叫我小克,这不是你该叫的。你还有脸说海竹,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你说人家不要脸,我看不要脸的是你,最会表演的也是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算哪棵葱 海竹拉了拉我的胳膊:“哥,你不要这样和芸儿姐说话,不要……芸儿姐,我哥讲话太冲,你不要介意。” 芸儿看到海竹拉我的胳膊,听到海竹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海竹,我和小克在这里讲话,你算老几?你掺和什么?你算哪棵葱?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以为我看不透你们兄妹俩的嘴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真实算盘?你给我一边去。” 芸儿的话更加激起了我的怒火,我刚要发火反驳,海竹在我之前发话了,她突然变得很冷静,很从容,捋了捋头发,神色平静地看着芸儿:“芸儿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还是要叫你姐,因为,不管过去和现在如何,我们都还是朋友,你比我大,我叫你姐天经地义。 你刚才说我算老几?算哪棵葱?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现在是小克哥的正式女友,我是小克哥的女人,小克哥是我的男人,我不会演戏,也不想演戏。我和海枫哥都没有什么嘴脸,我们就是这张脸,一张真实的脸。 我也没什么算盘,我曾经主动退出过,为什么退出,就是因为你,海枫哥是曾经撮合我和小克,海枫哥间接是对不住你,但是,那时海枫哥并不知道你的情况,他一直以为你已经有别的男朋友,不然,海枫哥是不会撮合我和小克的,这一点,海枫哥曾经当面给你解释过,也道过谦,你没必要死揪住这一点不放。 我可以容忍你对我泼脏水,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对海枫哥进行污蔑,自从你到了海州,海枫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明白。现在我为什么到小克身边,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我可以告诉你,芸儿姐,以前我主动退让过,那是为了你们,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但是,现在,我可以明白的说,我不会再做任何退让,我是小克的,小克也是我的…… 这世上有很多事可以勉强,可以将就,但是,爱情是无法勉强无法将就的,我即使在主动退出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一直是爱着小克的,我对小克的爱是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的,是没有任何物质和经济成分的。 现在,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那么,我会祝福你,我和小克都会祝福你,而我,是决不会看着小克孤单孤独被抛弃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爱小克!” 海竹一席话,生意不大,语速不快,但是很有分量,很有力度,她毫不示弱地看着芸儿,柔中带硬,似乎不再打算继续退让下去。 听完海竹的话,芸儿的胸口起伏加剧,瞪眼看着海竹,似乎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海竹。 看了半天,芸儿点点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海竹,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好动听啊,把自己说的多么无辜,多么高尚,还什么没有任何物质和经济成分,还什么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好高尚纯洁的爱情啊,好一个纯洁无暇的女人啊,把自己妆点地无比高尚。我呸--恶心,做作--我现在才发现,海竹,你不但会演戏,还会装--我看你,就是最能装的女人--” “芸儿姐,你想说我什么,无论你怎么评价我,我都不会生气,你要是觉得这样说能让你发泄心里的不满,那你就说吧。”海竹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但是却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心平气和地说着。 我火起来了,冲着芸儿:“闭嘴,你太过分了!女人讲话没有你这么恶毒的!” 芸儿冷笑一声:“我恶毒?哈哈,如果说我恶毒的话,那我的恶毒也只是在嘴巴上,但是有的人呢,恶毒却在心里。我再恶毒,也比心里恶毒的人强,强一百倍--” 我心中的怒火有些不可遏制了,我看看周围,我不想在这里和芸儿大闹,我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失控,既然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一拉海竹的胳膊:“海竹,我们走--” 拉着海竹刚走了一步,我突然又想起一句话想送给芸儿,就停住脚步,扭头看着芸儿,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芸儿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眼神直勾勾地越过我的肩膀看着我的后方,脸色突然变得发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我有些奇怪,忍不住回头顺着芸儿的目光看去,我身后不远处是酒店的电梯间。 回过头,我一下子也愣住了,呆住了,怔住了-- 我突然明白芸儿的神态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表现,因为我和她都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从电梯间里走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段翔龙! 芸儿和我看到的这个人是段翔龙! 怪不得芸儿会有如此激烈的表现,我也感到十分意外,段翔龙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感到万分迷惑和不解,一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正从电梯间往外走的段翔龙。 而段翔龙似乎没有看到我们,他正和一个艳丽的陌生女子亲密地搂抱在一起往外走,边走边低头调笑着说着什么。 我愣愣地看着段翔龙搂着那女子走出来,直接出了大堂,接着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出租车,出了酒店。 半天,我怔怔地回头看着芸儿,芸儿的眼神依旧发呆,脸色依旧发白,身体依旧在颤抖。 我知道,段翔龙的出现一定很让她感到意外,意外的程度不亚于我。 海竹站在一旁,看着我和芸儿的神色,有些发懵,她不认识段翔龙,当然不知道我和芸儿会什么会有如此的表情。 半天,芸儿回过神来,看看我和海竹,狠狠咬咬牙,一跺脚,扭身就往外疾走而去。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芸儿离去,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哥--哥--”海竹碰了碰我的胳膊,“你……你们怎么了?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回过神,看着海竹,呼了口气:“没什么,刚才,我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熟人和我以及芸儿都认识。我们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海竹点点头。 我揽过海竹的肩膀:“我们也走吧。” 在和海竹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一直在思考,段翔龙怎么会来到了海州?他来海州,是自己来旅游度假的?还是会和李舜有关?还是…… 这段时间,段翔龙在明州那边和李舜的合作内容我一直不知,不知道他们到什么程度了? 我想了半天,脑子里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我实在想不出段翔龙除了来海州旅游还会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出现在这里。 看我一直若有所思的表情,海竹以为我还为刚才和芸儿的事情而不快,说:“哥,你不要纠结刚才那事了,过去了就算了,我不会怨恨芸儿姐的,我也不会把芸儿姐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海竹的话让我收回了思绪,我暂时不去想段翔龙的事情,看着海竹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其实,我今天的话也说得有些过分了,或许,我不该那么说的。”海竹喃喃地说,“我刚才在想啊,今天这事要是换了秋彤姐是我,或许,会是另一种样子。” 我看着海竹:“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而秋彤姐是,如果换了她是我,今天她一定会处理地比我好。”海竹说。 我拍拍海竹的肩膀:“你有这个想法就很好,早晚你也会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 “通常,每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让她成长的男人,哥,你说,秋彤的背后有一个让她成长的男人吗?如果有,那么,这个男人会是谁呢?” 海竹的话让我心中一怔,我不知道秋彤背后让她成长的男人是谁,但是,我似乎知道浮生如梦背后让她成长的男人是谁,虽然这个男人未必是一直伴随她成长,虽然这个男人只是短暂地出现在她的另一个灵魂空间里。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反正,我觉得不会是李舜!”海竹嘟哝了一句。 我没有回答海竹,我的心突然变得有些恍惚,我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浮生如梦。 “哥--你又在想什么呢?”海竹在我身边说。 我又回过神,看着海竹:“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呢,你现在越来越有思想了。” 海竹笑了:“你喜欢我有思想吗?你喜欢有思想的女人吗?” “喜欢!”我认真地点点头,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确实喜欢有思想的女人。 “可是,有思想的女人往往做事会有独立性的哦。”海竹说。 “有独立性不是好事吗?我赞同女人有独立性!” 海竹笑起来:“可是,我一方面有独立性,一方面却又对你很依赖呢,我总是不想离开你,总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总想天天黏着你。” 海竹的声音有些撒娇。 “这就是独立性的两面性啊,也是女人的两面性啊,其实你不想离开我,而我,也不想让你离开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海竹笑盈盈地看着我,似乎忘记了刚才和芸儿斗嘴的不快。 “你觉得我是在说谎话吗?”我反问海竹。 海竹甜甜地笑了:“当然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信,我都愿意信!” 说着,海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轻轻地说:“哥,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有安全感。” 听了海竹的话,我突然想起了那晚和芸儿做那事之后做的一个海竹被人追杀的噩梦,心里不由一颤。 “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海竹又说。 “什么事情?” “我打算辞职!”海竹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长相守 我一听,扭头看着海竹,有些意外:“现在干的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想到辞职呢?” “一来,我想和你长相守,我不想整天分离两地,我不在海州的日子,整天担心你,记挂着你,我想更好的照顾你;二来,空姐这活是个青春饭,迟早我会换岗的;三呢,我想我应该尝试去做对我而言更有意义我更喜欢的事情。 虽然我现在还年轻,我有做空姐的优势,但是,我必须要想的长远一些,全面一些,我必须要坚持些什么,又要放弃些什么,放弃目前的一些东西,或许,我会得到的更多。这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一时有些想不通,说:“即使我们分离两地,但是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空姐这活是青春饭,是不错,但是,目前你至少还能干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还有,辞职后,你想到要去干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这个人对物欲没有什么大的要求,只要能做的开心就行,找一份工作还是不难的。” 我说:“海竹,我会尊重你的每一个想法,我不会强迫你改变你的想法,只是,我似乎觉得你的决定很突然,此事还是慎重些好。” “哥,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暂时有些想不通的,是不是啊?”海竹笑着。 我嘿嘿笑了下,算是回答。 “哥,我给你出个测试题,看你如何回答,好不好?”海竹突然说。 “好,你说吧!” “嗯……听题:你开着一辆车,在一个暴风雨的晚上,经过一个车站,有三个人正在等公共汽车,一个是快要死的老人,好可怜的;一个是医生,他曾救过你的命,是大恩人,你做梦都想报答他;还有一个女人,她是那种你做梦都想娶的人,也许错过就没有了;但是你的车只能坐一个人,让你必须做出选择,你会如何选择?”海竹看着我。 我皱着眉头想起来,老人快要死了,出于做人的良知,我似乎首先应该先救他,然而,每个老人最后都只能把死作为他们的终点站。那么,我让那个医生上车,因为他救过我,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报答他。 可是,似乎又不妥,我一样可以在将来某个时候去报答他,未必非要在这个时候,而且,还有那个女人,我的梦中情人,错过今天,我或许可能永远不能遇到一个让你这么心动的人了。 我苦思起来,想不出合适的选择,感觉很矛盾。 直到回到宿舍,我还是没有想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终于,我忍不住了,问海竹:“告诉我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给医生车钥匙,让他带着老人去医院,而你则留下来陪你的梦中情人一起等公车!”海竹说。 我顿时大悟:“老天,绝了!” 海竹笑着:”每个我认识的人都认为以上的回答是最好的,但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人一开始就想到这个选择。” 我看着海竹:“阿竹,告诉我,你给我出这个测试题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告诉你,有时候,是否是因为我们从未想过要放弃我们手中已经拥有的优势,比如车钥匙,而让我们错失了什么?有时,如果我们能放弃一些我们的一些优势的话,我们可能会得到更多。这就是我想向你表达的意思。哥,人为什么经常会心累,就是因为常常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放不下,舍不得。” 我琢磨着海竹的话,沉思了良久。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对海竹说:“你给我出这道题,是想让我心甘情愿支持你辞职吧?” “亲爱的,这话可是你说的哦,我可没说。”海竹俏皮地说着,坐到我腿上,抱着我的脑袋亲了我额头一口。 我看着海竹,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上午,我送海竹去机场。出了小区门,正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我和海竹上了车后座,对司机说了一声:“师傅,去机场!” 司机带着一顶太阳帽,戴一副宽大的墨镜,络腮胡,听我说完,没吭声,直接发动车子去了机场。 在机场候机大厅,海竹又是一番和我的难分难舍缠缠绵绵,不过没哭,还不错。 送走海竹,我从出口出来,正好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随即上车:“万达广场。” 说完我才注意到开车的司机还是我刚才来的时候那位络腮胡,真巧。 司机还是不吭声,开车就走。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走的路线不对,就说:“哎--师傅,你走的不对,当我是外地人不认识路多转弯子是不是?照老路回去。” 络腮胡不说话,还是照老路子走。 “你这人怎么回事?停车,拐回去!”我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络腮胡随即将出租车停在了马路边,接着回过头来,摘下墨镜,冲我一笑。 我一看,愣住了,我擦-- 是四哥。 我缓过神大笑:“四哥,你怎么这副打扮了,我竟然刚才就没认出来!” 四哥呵呵笑起来:“没办法。” “四哥,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啊?” 四哥重新发动车子:“带你去海边,去让你看个情景。” “什么情景?”我说。 “到了你就知道了。”四哥边开车边说。 我点点头:“为什么改行开出租了?” “为了安全。”四哥说,“那天你在海边的一场大战,我的窝棚已经被发现了,我再在哪里,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我不拉三轮,不住哪里,改行了。” 我对四哥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不会吧,他们只是发现了窝棚,但是没看到你啊。” 四哥笑了笑,没有反驳我,接着说:“老弟,那天你真要把张晓天活埋了?” 我说:“不会,我只是吓唬吓唬他,给他个教训。这狗日的太坏了,雇人打我的哥们。” “那天你的行为有些冲动和鲁莽了,差点就酿出大祸,差点就葬送了你自己的生命!” “那天幸亏了你,不然,我还说不定真的被刁世杰点了天灯!” “刁世杰心狠手辣,他绝对会这么做的,他手里的人命不是一条两条了,对他来说,杀一个人和杀10个人都是一回事,那天我要是出手稍晚,你就没命了。本来我是不想出手的,不想过早暴露自己,但是,没办法了。刁世杰对我很熟悉,他一看那梭镖,就知道是我,就知道我在附近。” “四哥,真佩服你,还有一手使梭镖的好本领,什么时候教教我,我拜你为师,跟你学学!”我说。 “这个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四哥笑了笑。 “四哥,那天你发完梭镖之后,刁世杰的人在周围到处找你,就是没找到,你躲到哪里去了?” “哪里都没去,我就在刁世杰头顶上!”四哥说。 “头顶上?” “是啊,刁世杰站在一棵大树下,我就在那棵书的上面,藏在树枝和叶子里。我唯恐刁世杰再对你不利,随时向你开枪,就一直监视着他。这家伙让人到处找我,却没想到我就在他几米高度的地方,我随时准备再次向他下手。” “那你为什么不结果了他?” “杀一个人就那么简单容易?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命,狗命也是命。我没有资格和权力去杀人,刁世杰恶贯满盈,自有国法来惩罚他,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总有一天,他会有报应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把我逼上死路,我是不能对他下杀手的。” 我点点头:“对了,四哥,秋彤李舜和伍德也都是你通知来的吧?” “不是,这事我也奇怪着呢,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知道这事了,所以找你问问呢。李舜和伍德赶过来之后,他们的对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当时也很迷惑,到底是谁通知了他们来的呢?原来你现在也不知。” 我一听,脑子有些糊涂了,原来不是四哥通知的,那么,到底是谁呢? “这会不会是伍德自编自导的一场戏呢?”我说。 四哥沉思了一会儿:“或许也有可能。不过,也不好说,或许,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那会是谁?”我说。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分析,假如真的有这个人,一定对你没有坏意,一定对你比较熟悉,而且,他还比较熟悉张晓天刁世杰伍德和李舜甚至秋彤。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想救你,二来呢,或者是想……” “想什么?”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我也说不好,总觉得这事伍德出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总觉得有一个神秘的人在暗中相助。” “难道这人是伍德身边的黄者?这家伙消息很灵通,什么事都知道!” 四哥又思索了半天:“我也搞不懂了,不好说是不是他。” 我停顿了下:“你从哪里搞的出租车?” 四哥笑了笑:“这个不难啊,我在海州这么多年总不是白混的吧,我租了他们的,给他们交钱不就是了。” 说话间,四哥开车到了滨海大道,四哥从车里摸出一个望远镜递给我:“我开的慢一点,你不要摇下车窗,拿望远镜看我住的窝棚那周围树林。” 四哥放缓了车速,我举起望远镜往四哥住的那窝棚周围看,不由心中一竦,我靠,在树林里活动着几个人影,离窝棚不远,有的装作在散步,有的装作在晒太阳,这其中,我隐约看到了熟悉的五只虎的身影。 第二百七十七章 高人 “看到了吗?”四哥平稳地开着车,“刁世杰已经知道了我的栖身之地,布控了人在守候我呢。” 我放下望远镜:“可是那天刁世杰没有说什么啊?” “刁世杰或许未当时未必能判断出我在哪里,但是,还有高人啊。”四哥说。 “高人?” “对--刁世杰回去后一定会和伍德说当时的所有情况,刁世杰分析不出来,但是伍德未必不会,黄者未必不会,他们一定会根据当时的蛛丝马迹判断出我就栖身在那窝棚的。那天你们离去后,我当晚就发现了周围有人游荡,接着我就借着夜幕的掩护走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我靠,很玄啊,四哥要是真的被刁世杰抓住,那可就惨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突然想起了那把枪:“四哥,那把枪呢?我当天又埋在那地方了。” “枪没问题,那天你刚埋好离开我就取出来了。老弟,记住,在同一个地方不能再做同样的一件事。你埋完后,新土的痕迹很明显,傻瓜在这里都会怀疑下面有东西。我起出来之后,把土填平了,第二天夜晚悄悄过来看了下,那里果然被人挖开了。” 我心有余悸。 “那枪我现在放在一个保险的地方,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告诉我,我告诉你地点。”四哥说。 四哥没有告诉我藏枪的地点,我猜他是怕我再次鲁莽之下犯错误,他要知道我下次用枪的缘由。 四哥的车子驶离了滨海大道的树林,我不再看那帮人,这帮蠢驴,在这里傻等吧。 “这次事件之后,刁世杰一定对我搜寻地更紧了,他的警惕性更高了,他现在知道我一直在暗中跟踪他,给我的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难度。所以,我就来了个大换血,换上了络腮胡,开上了出租车。”四哥说,“前天晚上,你到希尔顿大酒店去了吧,还在那里住了一夜。” 四哥连这个都知道,我点了点头:“前天晚上我过生日的,几个朋友给我祝贺生做了,我女朋友也去了。” “我知道,前天晚上,张晓天和你以前的女朋友也去了希尔顿大酒店,你知道不?” “知道!” “他们进去之后,后来刁世杰和伍德也去了,还有几个老板模样的人。”四哥说。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我在希尔顿大酒店门口守候了一夜,直到下午2点,我一直没见他们出来。” “那他们是几点离开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2点的时候,我开车离开了,拉了两个客人。” “哦……” “我拉的这两个客人,一男一女,那男的有些道道。”四哥又说。 “道道?什么道道?是谁?” “陌生人,讲普通话操一口江浙一带的口音。我正想问问你呢?” “那人长得什么样?”我问四哥。 四哥简单描述了下那人的模样,我一听,正是段翔龙。 “你为什么觉得他有些道道?” “因为他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提到了你的名字,我一听提到了你,就格外注意留心听。” “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是在和一个什么银行的负责人打电话,想贷款的事情,谈了几句,然后说什么以前幸亏那人的帮忙,不然他扳不倒亦克什么的。看来,这人和你认识!是不是?” “是的,他叫段翔龙,是我同学!” “看来,你老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你也有相当的来历吧。”四哥笑了下,“听他话里的意思,你以前在明州也是个老板吧?” 我沉默了,四哥也沉默了,有些事,不需要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四哥不是傻瓜,他应该明白的。 我这时又迷惑起段翔龙来海州的目的,难道他真的是来海州度假旅游的? “老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经历这这次事件,今后,你在海州要更加注意小心了。”一会儿,四哥说,“伍德和刁世杰都在努力洗白自己的身份,特别是伍德,这个人老谋深算,交往复杂,尤其要提防。 他现在对你表面上好像不错,没有刁世杰表现地那么露骨,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是致命的,他现在似乎一直想拉拢你你为他出力,一直没有放弃对你的笼络。 同时,他表面上在撮合化解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矛盾,但是实质上,他每一次的所谓化解,都愈发加深了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怨恨。他实在是个高明的人,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我点了点头:“嗯,我会注意的,四哥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现在在海州,刁世杰的爪牙遍布,到处都有他的人和眼线。” “谢谢老弟的关心,我会注意的!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狼。” 四哥拉着我转悠了一大圈,又进了市区,谈得差不多了,我在解放路和人民路路口下车。 刚下车,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回头一看,冤家路窄,是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正呲牙咧嘴冲我笑,我看到他们,心中陡然一紧,我靠,怎么他们正好在这里? 我这时有些担心四哥,随即将车门一关,希望四哥赶快开走。 可是四哥的车没有走,还是停在那里,四哥坐在驾驶室里,戴上了墨镜,掏出一支烟。 我知道四哥是担心我的安全,故意停在这里的。 我心里有些发急,这时一个金刚突然拉开了车前门,边说:“司机等下,老子们要打车。” 我的心里更加紧张了,看着四大金刚。 “哥们,这么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一个金刚对我说,“那天在海边算你命大,逃过一劫,你这条狗命暂且先寄存在脖子上,好好看好喽。” 我这时不想让四大金刚上四哥的车,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不服气?不服就来啊,大家来过过招?” “我靠--你小子还嘴硬,找死啊!”一个金刚火了,摆起架势就要和我干,另一个金刚这时却拉住了他,“老二,今天不和这小子计较,老板安排的事情重要,抓紧走,回头在和他算账。” “操--走,”那金刚一甩头进了车里,对我抛下一句话,“老子们今天不是怕了你,是有急事,回头一定给你过过招,你等着。” 几个金刚这时都上了车:“开车--去海边。” 四哥一踩油门,离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出租车背影,心里不由有些担心,担心他们发现四哥。 四大金刚去海边,一定是去那树林,是冲四哥那窝棚去的,是去和五只虎会合的。 四大金刚加上五只虎,要是四哥被发现,他是走不脱的。 我心里有些发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我也要去海边,假如四哥被五只虎和四大金刚识破身份,今天免不了有一场恶斗。 我做好了今日与四大金刚和五只虎大战的准备。 今天我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四哥。 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四哥一直在我身边。 四哥的出租车在前面开着,不紧不慢,我乘坐的出租车跟在后面。 一会儿,前面遇到了红灯,四哥的车停下来,我乘坐的出租车停在四哥的后面。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一看,是四哥的:“回去,我不会有事!你跟着一旦暴露反而会坏事!勿回复!” 我顿时明白了四哥的意思,出了市区到了滨海大道,车子很少,我跟着他的车,四大金刚很容易发现我。 一旦发现我,那很可能会坏事,假如五只虎和四大金刚联手对付我,四哥必须要出手,那等于四哥被迫暴露。 四哥现在是乔装打扮,我都没有认出来他,他们未必能认出来。 这时,绿灯亮了,四哥的车子继续前行,我听了四哥的话,没有跟上去,前方右拐。 这时,我接到了海枫的电话:“鸟人,我从深圳回来了,中午一起吃饭不?” “好!” “吃韩国烧烤,我公司对过的那家,不见不散!”海枫挂了电话。 我直接去了海枫公司对过的那家韩国烧烤,海枫已经坐在哪里了。 我们点了烧烤,要了一瓶酒,边吃边喝。 海枫的伤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脸上还有几道疤痕。 海枫喝了一口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了一句话:“亦克,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我刚回公司,看到了芸儿的辞职报告书。” “啊?什么?”我失声道。 “我说,芸儿辞职了。”海枫看着我,“她写了一封辞职报告书放在我的桌子上,人已经走了。” “走了?到哪里去了?”我心中感到很惊异。 “不知道。辞职报告书上的时间是昨天,我今天回来才看到。她的宿舍里已经空了,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打她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的心里有些茫然,芸儿辞职了,一定是和我跟海竹在一起有关系,她看到我和海竹在一起,昨天下午又和海竹发生了一场争执,自己觉得在海枫这里干无法继续下去了,就走了。 她到哪里去了呢?她会到哪里去呢?回明州?继续留在海州?我心里一遍遍想着,突然心情很难受,隐约觉得有些对不住芸儿,但是一想到芸儿的所作所为,心中又难以平衡。 第二百七十八章 翻天了 “其实,抛开个人因素,我是很欣赏芸儿的工作能力的,她的业务真的是很棒的。”海枫继续说,“我想,她离开,或许和你跟海竹有关,或许也是因为别的事情。但是,不管她和你和海竹甚至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个人感情因素掺杂到工作中去,这份工作真的是不错的,收入那么高,她提拔了财务总监,刚刚晋升了工资,月收入杂七杂八加起来接近2万,辞职真的是很可惜。现在是金融危机期间,我不知道她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不。” 我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没有说话。 “当然,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她或许有个高就,但愿她有了高就。”海枫说,“只是,我心里觉得有些愧疚,觉得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 我看着海枫:“海枫,你无须自责,你没有对不住谁,我和芸儿以前的事情,你没有错,这不能怪你。” 海枫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我还是难免有些私心掺杂在里面。” “这事不要再提了,辞职是她主动的,不是你逼的,这事和你无关!”我有些烦躁。 “看到你现在和海竹在一起,想到我今后就是你的大舅哥,我打心眼里高兴,可是,我心里又隐隐对芸儿有些不安。”海枫又说。 “我说了,不要再提了,你什么鸟事?你烦不烦?滚--”我说。 “操--不提就不提,你发这么大火干嘛?”海枫嘟哝了一句,“有妹夫对大舅哥这么说话的吗?” “少给我来这套,不服我还揍你!”我瞪眼看着海枫。 “你敢--你还真翻天了?”海枫举起拳头冲我示威,“你试试看?” 看到海枫牛逼哄哄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你给我死一边去,别惹我,来,陪我喝酒。” 说着,我端起杯子,咕嘟一口干了。 “好,陪你喝酒,喝酒喝,多大个事!”海枫也端起杯子一口干了,然后抹了抹嘴唇,“操--好辣的白酒。” 我心里这时还惦记着四哥,心不在焉地和海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我被人打的事情,你没告诉海竹吧?”海枫问我。 “嗯……”我看着窗外的天空。 “可别告诉她啊,不然,她会担心死。我可不想让她担心。” “嗯……”我看着窗外大街上车水马龙的车辆。 “哎--那几天我住院,幸亏了元朵,辛苦她了。要是元朵一直能这么陪护着我啊,我都不愿意出院了,再被人打一顿都愿意。” “额……”我想着此刻四哥应该到海边了。 “不明不白被人打了一顿,想想就窝囊,我要是有你这身功夫就好了,谁都不怕。”海枫继续唠叨,“妈的,到底是谁打我了?和我有什么怨仇呢?” “哦……”我没有听进去,继续想着心事。 “操,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嗯嗯的,糊弄我啊?”海枫火了,冲我骂道。 我回过神来,看着海枫:“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擦,这半天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啊,你的心飞到哪里去了?”海枫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又来短信了,是四哥的:“一切平安,我已经离开海边。” 我放心了,松了口气,看着海枫:“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这回认真听。” “我说到底是谁和老子有仇,为什么打我?要是知道是谁,我一定狠狠教训他一顿,凭什么打老子啊!” 我看着海枫:“你不用去教训他了,我已经替你教训了。下次他保证不敢再打你了,再打你,我要了他的狗命!” “啊,你什么时候教训他的?”海枫说。 “就在你受伤的当天!” “那个人是谁?” “张晓天!” “什么?张晓天?”海枫失色。 “他雇了社会上的痞子打的你!” “不会吧,他是我的客户啊,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打我?”海枫迷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我看着海枫:“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问了,反正我说的花你相信就是。至于他为什么雇人打你,我告诉你,就因为你追求元朵!” “追求元朵?”海枫愣了下,“我擦他大爷,我追求元朵和张晓天有什么关系?元朵是单身女孩,我追求她碍他什么事了?” 我说:“你这个傻鸟,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张晓天也喜欢元朵啊,他也在追求元朵。你追求元朵,自然就成了他的情敌,他又怕竞争不过你,就下了黑手。” 海枫说:“张晓天也在追求元朵?这我怎么不知道?张晓天和元朵也认识?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从来没人和我说过?” 我这时觉得有些事必须要告诉海枫了,不能隐瞒他了。 我说:“海枫,此事说来话长,这要从我企业破产芸儿离开流浪到海州到元朵手下打工说起。” 接着,我把认识元朵之后和元朵的交往以及如何认识张晓天一直说到元朵那天出车祸张晓天抛弃元朵后来元朵恢复健康,期间我没有提及元朵那晚和我的酒后做那事,也没有具体叙述我是怎么帮元朵治病的,简单一掠而过。 等我说完,海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马尔戈壁的,张晓天这狗日的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差点要了元朵的命,却又扔下元朵不管,看到元朵身体恢复了,又倒头来追元朵,这样的狗日的,怎么脸皮就这么厚啊?不行,元朵绝对不能跟着这样的人。” “元朵一直在回避他的,但是张晓天一直纠缠不休!他看到你追求元朵,自然会以为是因为你元朵才不理她的,自然会把怨气发到你身上,于是,就雇人打了你。” “我靠--什么东西?”海枫破口大骂,“这个张晓天太不是东西了,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妈的,老子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你不用找了,我已经替你教训他了,以后,他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可是……”海枫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张晓天不是在和芸儿……怎么又会……” 我脸一沉,海枫忙改口:“好了,我不说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然后看着海枫:“海枫,我问你个问题!” “有屁快放!”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元朵?” “废话,当然是真的!自从我在秋彤那里碰了钉子,我就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女神不要我,那我就要世界上最淳朴最纯洁最原生态的元朵,秋彤带给我的是高贵和典雅,元朵带给我的是清新和温馨,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世俗的痕迹,我看到的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善良和质朴,这正是我做追求的东西。和元朵在一起,我的心时刻都被净化着。” “那么,既然你如此喜欢元朵,你会在乎她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的事情?以前什么事情?”海枫愣愣地看着我。 “以前……”我犹豫了下,接着把我认识元朵后元朵和我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海枫,包括那晚我和元朵酒后的纵情。 末了,我说:“对于元朵,我一直觉得很愧疚,我从心里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我对她虽然也有过那种男女之情,可是,我们之间,我对她更多更重更厚的是一种亲情,这种亲情,让我一直对她关怀有加,也让她产生了误解,所以,我们之间,曾经发生了那事。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不敢告诉你,可是,这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早晚得告诉你。” 听我说完,海枫愣住了,怔住了,呆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不敢看海枫的眼睛,低头喝酒抽烟,默不作声。 海枫也沉默着,傻傻地愣神-- 许久许久,我们都沉默着。 突然,海枫伸手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头。 我看到海枫的眼神变得凶巴巴的。 “看着我--”海枫命令道。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海枫。 “我们是兄弟不?”海枫恶狠狠问我。 “是--”我弱弱地回答着,心里突然很羞愧很自责很内疚很无颜,我不敢挣脱海枫捏我下巴的手,虽然我只需轻轻一晃就能摆脱。 “既然是兄弟,那好--”海枫送开手,端起酒杯,“陪我喝酒。” 说着,海枫端起酒杯,自顾一口干了,接着拿起酒瓶就倒酒,眼睛有些发红。 我不敢说话,陪着海枫干了。 我和海枫一杯接一杯地喝,都不说话,一瓶白酒很快被我们干光了。 海枫的酒量不大,今天却喝了不少,此时脸已经红了,眼珠子都红了。 喝完最后一杯酒,海枫看着我,嘶声说道:“以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我怕……” “你怕什么?”海枫瞪眼看着我,“兔崽子,以前你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因为我们是兄弟,看到你真心喜欢元朵,我不想隐瞒你。” “不想隐瞒我?”海枫一声长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神看着我,“你觉得我知道了你们以前的事情,会怎么对待元朵?” “这要问你自己,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撒谎!你一定以为我会放弃元朵,不理元朵,痛恨你和元朵,是不是?”海枫咬牙切齿。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女人缘 我低头,不做声。 “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你一定会了解我的。”海枫又是一声叹息,“我告诉你,你告诉我的事情,一瞬间确实把我惊呆了,把我镇住了。可是,刚才我想了,你和元朵的事情,在我认识元朵之前,你们之间,是情有可原的,她爱你,这没有错,你狗日的女人缘就是比我强,我承认。 而你,对她做了那事,是被动的,她这个可怜痴情的傻姑娘给你下了药,你没法控制自己,我也能理解。你对她是亲情,我早就感觉出来了,她对你有情,我现在想起她以前看你的眼神和表情,倒也真不错,只是我以前没在意,没多想。” 我看着海枫。 “我现在似乎明白为什么元朵一直对我的追求不冷不热,不做任何主动的表态了,原来她的心思一直都在你身上,虽然你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是她的心还在你身上,只是因为性格的原因,采取了退缩和回避,她似乎有些自卑和胆怯,不敢去和芸儿海竹争。” 海枫眼里带着疼痛的表情:“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一个多么善良纯洁的女孩,她真的就像大草原上那孤独漂泊一尘不染的一朵白云,我可怜可爱的元朵。” 听着海枫的话,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告诉你,虽然你和元朵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虽然元朵已经对你绝望但是至今心还在你身上,虽然元朵对我一直没有表达什么主动和情感,可是--” 海枫看着我的表情变得坚决起来:“可是我绝对不会放弃对元朵的追求,绝对不会退缩,我爱她,不会计较她的过去。我依然义无反顾地爱着元朵,我会用我的真心和真情去打动元朵,感动元朵,撼动元朵。我要用我的真实行动去温暖元朵那颗饱受创伤和冷却的心,要把绝望的元朵从你那里拉回来,要挽救她的心。我相信一句话--真情可以撼动天地!” 海枫的话铿锵有力,句句打动着我的心,我想我要是元朵,此刻在这里听到海枫的表白,会忍不住感动地投入海枫的怀抱。 当然,此刻我不能投入海枫的怀抱,我不是基友。 当然,我就是投入了,海枫也不会抱我。 “我知道,元朵一直不接受我的爱,或许也是因为她和你曾经的事情,她心里有些自卑,有些胆怯,有些心虚,或许她觉得这样会有愧于我……”海枫又自以为是地分析着,“如果要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会用我真心的爱融化元朵内心的冰雪,让她绝望冷却的心复苏,让她找回失落的爱情和真情。” 我心里感到了些许的安慰,暗暗祝福着海枫,祝福着海枫和元朵。 “海枫,在对爱情这方面,你比我强,我不如你。” “我比你强?我当然比你强!”海枫瞪眼看着我,“兔崽子,我告诉你,从今后,你要好好对待海竹,要是你敢三心二意,我咔嚓了你下面的东西--” 说着,海枫恶狠狠做了一个剪刀的动作,我吓得不由自主伸手捂住了裤裆。 接着,海枫醉醺醺地说:“爱不能随便伤害一个人,也不能随便施舍一个人,当面的伤害比背后的伤害更严重,无意的卷入比有意的卷入更痛苦。你小子在这方面的经历比我多比我丰富,我佩服你,没你厉害。 但是,我知道,我爱元朵,既然爱她,就会包容她的一切,包括过去。我爱的是她纯美的心灵,爱的是她善良的心底,爱的是她质朴的性格,爱的是她优秀的品质。爱一个人的内在,远远胜于她的经历和外表。” 我说:“我希望你能成功。” “我当然会成功,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真情打动元朵,总有一天,元朵会接受的,会爱上我。为了这一天,我可以等,会一直等,直到元朵真正从内心里接受我,爱上我。” 我从心里替元朵感到欣慰,为海枫和元朵祝福。 和海枫吃完饭,我送海枫回去,然后回了自己的宿舍,今天和海枫谈了这么多,我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块石头,一块一直压在我心头的石头,感到轻松了一些。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心里又琢磨起段翔龙来,于是摸起电话,打给了老秦。 “老秦,你在哪里?” “明州!”电话里传来老秦低沉的声音:“你等下,别挂--” 过了一下会儿,老秦的声音轻松了:“好了,说吧,刚才我周围有人,我出来了,什么事?” “我想知道段翔龙最近的状况!” “他最近一直和场子这边保持着合作态势,合作的不错,接连拉了不少大老板,给场子带来了不小的效益。” “他得到的好处多不多?” “当然不少。不过,他前段时间找老板提出来要加大分成的比例,老板没答应,他私下似乎很不满。” “他的公司怎么样?” “还不错,主要做内销,外贸量减少了。” “有没有发现他最近和什么人来往?” “这个……因为现在他已经实质上成了我们的人,老板对他的监视放松了,我倒是没注意到什么。” “他现在还在明州吗?” “没有,出去旅游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难道段翔龙来海州真的是旅游的。 “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挂了老秦的电话,我打开电脑上网,登陆扣扣,看到浮生如梦不在,但是有不少她的不同时间的留言。 “你在吗?一直没见到你,你还好吗?” “还是没见到你,你最近忙吗?身体还好吗?工作还顺利吗?” “最近我很好,就是挂念着你,你一直没有上线,也没有回复留言,不知你最近怎么样了?要注意身体啊,注意休息,不要累着。” “天气热了,要注意防暑,房间里有空调吗?” 我默默地看着浮生如梦的留言,想着那空气里的浮生如梦和现实里的秋彤,又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起离去的芸儿和归来的海竹。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眶有些发潮。 我打出几个字:“我很好,勿念。” 然后,我下线,关机,睡觉。 独自一人躺在宽大的床上,我辗转反侧,失眠了。 第二天,上班,刚到办公室,曹滕就告诉我:“秋总刚才过来找你了!” “什么事?”我看着曹滕。 “秋总没说!” 我转身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在。 “秋彤,你找我?”我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秋彤有些意外地说。 “曹滕说的!” “我确实是找你,不过,我刚才只是到你办公室门口转了下,看你不在,什么都没说,然后转身就走了,他竟然就知道我要找你,真是见鬼了!”秋彤说。 我一听,也有些意外,曹滕真鬼,秋彤转一圈他就知道是找我的。我突然觉得曹滕有些可怕,精明地可怕。 “看来,曹滕心计不小!”我说。 “不是心计不小,是非常精明!也许是我找你太多了,每次都是找你,不大找他,他习惯了。”秋彤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以后我要注意一些。” 我说:“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有事,是孙总找你有事,我只是负责传达!”秋彤回过神来看着我,“孙总让我带着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孙总的电话,让我带你过去!”秋彤说,“哎--我估计不是坏事,老板对你一向印象就不错,说不定是好事!”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干嘛让你带我去呢?”我说。 “同问!” 我笑起来,秋彤也笑了。 我和秋彤一起去了孙栋恺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了曹莉,孙栋恺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前喝茶。 见到我们进来,孙栋恺抬了抬眼皮,示意我们坐下。 曹莉亲热地拉着秋彤坐在一起,我坐在她们对过。 我很佩服曹莉的心理素质,不管她暗地里怎么捣鼓过秋彤,不管秋彤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她见了秋彤,都能做出亲热而亲昵的表情,在不知底的外人面前,她和秋彤仿佛是情同手足的亲姐妹。 与其说是心理素质好,不如说是脸皮厚。 大家坐下后,孙栋恺发话了,笑吟吟的:“秋彤,这次我要向你借个人啊!” 不用问,孙栋恺要借的是我,操,上次是平总找秋彤借我,这次是孙栋恺,平总找秋彤可以说借,因为平总和秋彤平级,孙栋恺是老总,他也说借,这不是做酸吗? 秋彤笑呵呵的:“孙总何来借人之说,直接指示就是!” 孙栋恺自得地笑了下,似乎很满足于自己在秋彤面前权威的体现,接着说:“我要借谁,想必你能猜到吧?” 秋彤指了指我:“当然是亦克了,只是不知道借用亦克要作何用途呢?” 孙栋恺说:“最近,市报业协会要在金石滩度假村召开全市报界经营骨干培训会,我们集团是市报协的理事单位,董事长是报协的副会长,我呢,是报协经营分会的成员。这次经营管理骨干培训会,市宣委和报协主办,我们集团承办,我们要把这次培训会办得像模像样,不能丢了集团的面子。” 我靠,又是一个培训会,不过是全市级别的,档次高了。 第二百八十章 冠冕堂皇的理由 孙栋恺继续说:“培训会采取座谈交流和专家教授的方式同时进行,为期3天,与会人员集体到金石滩度假村开会,安排食宿。” 金石滩离市区几十公里远,当然是不方便当日来回的,安排食宿在情理之中。 “宣委和报协头儿都有指示,这次培训会要办出实效,要形式新颖。”孙栋恺继续说:“董事长也专门做了指示,要求聘请有威望有专长的专家来授课,特别是要有实践经验能调动会场气氛的人来讲课。上次集团组织的培训会,亦克的讲课给董事长和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这是要我到全市报界的培训会上去讲课。 我靠他大爷,我这三板斧在集团内部糊弄下也就算了,让我到全市的报界经营骨干培训会上去讲,哪里可都是经营高手,我能行吗?我能胜任吗? “所以,董事长和我共同决定,也给报协的头儿汇报了,亦克这次作为我们集团派出的专家,上台去讲课。”孙栋恺说。 我一听急了,忙说:“孙总,我哪里有那本事敢给那些高手讲课啊,我不行,也不敢!” 孙栋恺笑了,曹莉说:“亦经理,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你上次讲的很好啊,那些专家都对你赞不绝口,你谦虚什么?” 孙栋恺点点头:“亦克,让你去讲课,是董事长和我亲自敲定的,集团这么多经营管理人才,之所以让你去,就是看中你上次讲课的幽默活泼实用,用浅显的道理说明了深刻的经营道理。这一点,很难得,那些专家都比不上你。董事长把你上次的讲课情况和报协的头儿一说,马上就赞同了,我看,你就不要推辞了。” 我看看秋彤,秋彤含笑看着我,点点头:“亦克,我看你行,当仁不让吧!” 既然秋彤也赞同,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着孙栋恺:“那我服从安排,只是,我要是讲不好,你别怪我!” 孙栋恺说:“只要你还是延续上次的讲课风格,就没问题,不过,这次讲课的内容,不能仅限于报业,要跳出报业看报业。还有就是不要长篇大论,要用最短小精悍的语言阐明最深刻的经营之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难度,但是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亦克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好好回去做准备。”孙栋恺说,“秋总,你没什么意见吧?” 秋彤点点头:“服从决定!” “下面就是对你的工作安排。”孙栋恺说,“这次培训会,是我们集团承办,我牵头,要有大量的工作去做,经管办曹主任那边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我想让你也靠上来,参与培训会的筹备,主要是协助我做一些事务性的工作。当然,这也是董事长的指示,集团各有关部门负责人都要靠上协助筹备,其他一些部门的负责人也要协助经管办的工作。” 我这时明白了孙栋恺的意思,他让秋彤和我一起来,不仅仅是借人的问题,是要安排秋彤协助他筹备会务。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秋彤当然无法推辞,如果不服从,正好被孙栋恺抓住把柄。 这时,我看到曹莉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孙栋恺打秋彤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曹莉不会觉察不到。 这次孙栋恺借着筹备会务的理由让秋彤协助他,曹莉是无法找出理由阻拦的。 当然,曹莉是不敢也无法对孙栋恺发泄不满,只能把私愤发泄到秋彤身上,对秋彤的嫉恨只能更加深。 秋彤此时只能点头答应,神色平静。 看到秋彤答应了,孙栋恺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神情,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能和秋彤接触了。 当然,他知道,秋彤是他的下属,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总是能创造出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当然,这都是打着工作的名义。 接着,孙栋恺说:“好了,曹主任先回去继续筹备相关的会务材料,亦克回去准备讲课内容,秋彤,你现在就跟我走,到金石滩度假村去看看那边的食宿和会场安排情况。” 我靠,孙栋恺这就要带秋彤去金石滩度假村,这一去,说不定晚上就住在哪里了。 我心里很是愤懑,还很担心,可是,看看秋彤镇静的神色,看看曹莉难看的脸色,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和曹莉起身,离开了孙栋恺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曹莉耷拉着脸,半天说:“不要脸。” 我看着曹莉:“曹主任,你说谁呢?” 曹莉说:“你说呢?” 我说:“你这好像是小人之心,是在说秋总啊,秋总可不是某些真正不要脸的女人,你这么说,不怕我打你小报告回头告诉秋总?” 曹莉看着我:“你是不是在这里干够了,敢打老娘我的小报告!” 我说:“你看我敢不敢,咱们走着瞧,我这就当着你的面给秋总打电话!我让你天天装逼和秋彤亲姐妹似的亲密。” 说着,我作势摸出手机要打电话。 曹莉慌了,忙按住我的手,笑起来:“你个傻货,我刚才是逗你呢,你还当真啊。乖,别捣鼓那些洋动静,我可是真心疼你的。” 我看着曹莉:“我可不需要你疼。” 曹莉说:“怎么不需要呢?芸儿不理你了是不是?你现在身边还有没有女人了?没有了吧,不要紧啊,饿不着你,姐这里等着呢。宝贝,这些日子是不是饿坏了,咱们要不要现在找个地方,让姐好好喂喂你,保证让你吃得饱饱的。” “不敢受用,曹主任你还是去喂别人吧,我饿点没事,能撑得住。” 曹莉脸色一拉:“你个死鬼,死活就是不肯要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给你说,老娘不比你那些小妹妹差……” 眼看到了经营办公区门口,曹莉知道今天的谈话没结果了,羞恼地一瞪眼,去了自己办公室。 我看着曹莉的背影,心里暗笑了半天,又想起曹莉刚才说的芸儿之事,看来,曹莉对芸儿的动向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不晓得她知道不知道芸儿现在的去向,当然,此时,我不会问她的。 回到办公室,曹滕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看着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似乎曹滕已经知道我今天去干嘛了。 曹滕这时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我跟前,站在哪里,歪着脑袋看我。 我抬头看着曹滕:“曹兄,为何如此看我?” 曹滕晃动了下脑袋:“亦克,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我说。 “好奇你脑子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经营东西。依照你一直打工的经历,我实在想不出你怎么会对营销和经营管理有如此高深如此精辟的见解,这不是一个打工仔所能达到的高度,你……真的以前一直是打工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曹滕这鬼东西怀疑我的来历了。 我笑了笑:“我不是打工的,还能是干什么的呢?我要是老板,还会到发行公司来送报纸吗?还会到这里来做个小中层经理吗?” 曹滕带着怀疑的表情看着我,却似乎又想不出怀疑我的话的理由,想了想,笑了:“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我想不出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的能力和知识层面确实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从你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的精辟高深理论和见解,我实在想不出一个打工者能达到这个程度。”曹滕说。 “呵呵,老兄实在是多心了,实在是对我太高看了。我能有如此的点滴经营知识,实在是向曹兄学习的结果,实在是集团和公司各位老师和同事多指导多教导的结果,特别是老兄你,从你这里,我学到了很多实用的本事。当然我现在的能力,比起老兄你来,还是差得远了。” 曹滕摇摇头:“亦兄这是在讽刺我吧,我看你的能力比我高出一大截,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不但比我能力高出一大截,甚至,我看,你比集团经营部门的所有负责人,都要能,包括秋总。” “曹兄此话玩玩说不得,实在是夸张了,我要是有那么强的能力,也不会在这里做个小小的打工仔了。” “亦兄不必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曹滕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做打工仔,这不是你的能力所制约的,这是你的身份所决定的,有句话说得好,龙生龙,风生凤,耗子的后代会打洞。在我们的体制下,一个人的身份如何,将会决定他今后的前途,比如说我和你,我是集团正儿八经的带编制的正式人员,我的身份在集团可以提拔到高层,而你呢,只能提拔到中层。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 曹滕这话似乎在嘲笑打压我,似乎在我面前表明他身份的优越性,让我不要太得意。 我笑笑:“我本来就是乌鸡,一直没想成金凤凰!” 曹滕继续说,“当然,我知道你是个外地人,本地人生地不熟,集团内部更没有什么根基,找不到可以投靠的人。在这一点上,我倒是乐意帮助老弟,我在集团内部,还是有些关系的。” 我明白了曹滕讲了这么多的意思,无非是要我在他面前服软,不要让我表现太过于出色而显出他的逊色,或者说让他做我的某一种靠山。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忍不住了 我笑了下:“曹兄所言句句在理,我当谨记,今后有用得着曹兄的地方,我定当不吝赐教,今后我的事情,还得曹兄多多提携。” 曹滕得意地笑了下,凑近我故作神秘地说:“我给你说,我们是经营系统的,要一心一意忠于孙总,别看孙总现在只是集团三把手,但是,孙总正处于上升期,今后可就难说了。在集团混,就好比买股票,看准了哪一只股有潜力,就压上去,买对股票很重要。” 我琢磨了下,曹滕说的这些话倒也不无道理,这家伙整天的心思都用到这上面去了。 曹滕这段时间虽然一直不显山露水,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公开支持秋彤,和赵达剑的意见相左,但是,我始终不相信他真的是向着秋彤的,他心里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明刀真枪干的人不可怕,怕的就是这种暗地里的小人。 秋彤跟着孙栋恺去了几十公里远的金石滩度假村,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我担心孙栋恺会搞什么鬼。 坐在办公室里,我隔一会儿就给秋彤发一个短信。 上午10点。 “在哪里?”我给秋彤发短信。 “金石滩度假村,在看会场。” “嗯,好!”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木有了!” “那我忙了?” “好!” 下午1点,我又发过去短信。 “在干什么?” “报告领导,我在房间里小憩!” “嗯,好!” “领导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 “那我继续小憩了!” “好!” 下午4点,我又发过去短信。 “在干吗?” “安排会议食宿,正在核对房间。” “今天回来吗?” “够呛,晚上上头有人来,孙总要陪他们吃饭!” “你自己回不来?” “显然不合适!” “吃饭不要喝酒!” “得令!” 晚上7点,我给秋彤发短信:“在吃?” “是的!” “没喝酒?” “喝了一杯红酒,没事!” “嗯……” 晚上8点,我又发过去短信:“吃完了?” “是!” “在干吗?” “客人在包间里唱歌!” “你也在?” “是!” “晚上要在那里住?” “是!” “孙栋恺也在?” “是!” “他喝醉了?” “没大醉,有酒意!” 晚上9点,我接到了秋彤的短信:“客人唱完歌回房间休息了,孙栋恺要我继续陪他唱歌!” 我这时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回短信,火速下楼,开车就直奔金石滩度假村。 快到金石滩的时候,我接到了秋彤的短信:“我喝了一杯饮料,好难受,浑身发热……” 我更急了,猛踩油门,火速到了金石滩度假村,直奔KTV,问了服务员孙栋恺唱歌的房间,径直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我喘了口气,隔着小窗户往里看去,昏暗的灯光下,秋彤正扶着额头靠在沙发上,表情痛苦,眼神有些恍惚,孙栋恺正坐在她身旁,色迷迷地目光贪婪地看着秋彤,恨不得一口把秋彤吃进去,一只胳膊正要往秋彤肩膀揽过去-- 我二话不说,推门直接闯了进去。 孙栋恺正在意乱情迷中,被我突然的闯入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离开了秋彤。 我一开门,带进一股冷风,秋彤身体一颤,抬起头看到了我,眼神一亮,但是脸上的痛苦表情依旧,似乎她在忍受着什么煎熬和折磨。 “亦克,是你?”孙栋恺看清楚是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恼火,口气硬邦邦的:“你来干什么?” 孙栋恺站起来,人模狗样的往后抹了抹头发。 “我来找秋总汇报培训会要讲的内容,自己拿捏不准。”我平静地说,接着又看了一眼秋彤。 孙栋恺也不由看了一眼正迷迷糊糊的秋彤,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接着说:“秋彤喝多了,我正打算让服务员送她回房间。” 这时秋彤摇摇晃晃站起来,努力咬咬牙:“谢谢孙总,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走,亦克,我们去谈谈你的事情。” 说着,秋彤身体一歪,我忙过去扶住她,接着就往外走。 孙栋恺站在那里,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憎恶地看着我,我边扶着秋彤往外走边对孙栋恺用关切的语气说:“孙总,我送秋总回房间,接着给秋总汇报工作,您忙了一天了,也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孙栋恺没好气地说。 我扶着秋彤的肩膀往外走,秋彤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烫很烫。 我搀扶着秋彤去了她的房间,进去后,我让秋彤坐到床上,秋彤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露出炽热和火热,满脸绯红,脸上的表情极度夸张,似乎她在忍受着什么啮齿般的煎熬。 我坐在秋彤对过的床上,看着秋彤的样子:“你喝多了?” 秋彤摇摇头。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我只喝了一杯饮料,然后浑身就难受……我好难受。”秋彤语无伦次地说着,脸上又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似乎她正在极力对抗着什么,身体不安地扭动着。 我弯腰下去,脱了秋彤的鞋,然后说:“你躺下睡会吧。” 秋彤紧紧咬住嘴唇,点点头。 我秋彤躺下,给她盖好毛巾被,然后我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床头。 这时,秋彤躺在床上,身体扭动地更加厉害了,头发有些散乱,两眼迷幻地看着我,嘴里喃喃地说:“亦克,我身体好难受……我身体内部着火了……我……我……我浑身发热……” 我想起该让秋彤用冷水洗把脸,或者去洗个澡,就又弯腰扶她:“要不,洗个澡吧,或者洗把脸。” 刚扶起她的肩膀,秋彤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就搂住了我,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秋彤这么一抱,身体失去重心平衡,一下子压在了秋彤身上。 因为是夏天,我穿的很单薄,而秋彤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差点就晕了过去…… 我一下子懵了,虽然无数次在梦里我想着和秋彤会有今天,可是,突如其来的此情奇景,还是让我有些恐慌。 秋彤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眼睛闭着,表情很迷醉和梦幻,喃喃地说:“啊……客客……是你吗?你是客客吗?我是如梦啊,我是你的如梦啊……啊……客客……我……我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大脑不知是怎么了……我看到了你……我感觉到了你……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只是在天堂里吗……是我们梦里的心里的天堂吗……” 秋彤语无伦次地说着,身体不安地扭动着。 秋彤在呼唤她的客客,抱着我在呼唤她梦里的心里的灵魂里的客客。 听着秋彤的呼唤,我的眼泪突然就喷涌出来,我想离开秋彤的身体,可是秋彤紧紧抱住我不放:“客客……不要……不要离开我……我是多么多么爱你,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人……你带走了我苦难的心,你带走了我执着的灵魂,我的躯体,也是属于你的……” 我心中疼痛万分,热泪滚滚而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身躺在秋彤的身边,秋彤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显得很焦躁…… 看着秋彤此时的样子,我恍然大悟,秋彤是被孙栋恺下了药了。 孙栋恺是想下药来迷倒秋彤,借机占有秋彤的身体,正好就被我及时赶来给打乱了,破坏了他的计谋,怪不得他对我的到来如此气急败坏。 此刻,正是秋彤药劲发作的时刻。 此刻,她的身体内部一定十分难受,在忍受着折磨,此刻,她的脑海里充斥的是她平时一直压抑深埋在心里的客客,在药物的作用下,产生了幻觉,觉得此时她正在和客客抱在一起。 要想减轻她的痛苦,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阴阳中和。 我的大脑轰轰的,不敢往下想了。 看着秋彤痛苦样子,我忍不住了……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海竹的影子。 海竹,她才是我现在的女人,是我现实中的女人,我必须要对得住海竹,我和不可以做出对不住海竹的事情。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空气中的浮生如梦,她是在幻觉中和她的客客亲热,和那个混蛋异客亲热,而我只不过是她迷幻中的替代品。 我假如这么做了,我对得住浮生如梦吗?我对的住异客吗?我对得住秋彤吗?甚至,我对得住李舜吗?我这么做,不是趁人之危吗? 我这么做,和孙栋恺有什么区别?我真的就是畜生也不如了!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清醒。 “客客……你不要打自己,你在干嘛?”秋彤依旧迷幻地在我怀里扭动着身体,呢喃着,喘息着,“客客,你这样我好心痛……我好心痛你……我好想你,我每一个深夜都在想着你,我是那么爱你……我好难受……客客……抱紧我,抱紧我……啊……” 秋彤痛苦地呻吟着,面部表情很难受,紧皱眉头,眼角流下了泪水。 看着秋彤备受折磨的样子,我的心里痛得无以言表,忍不住抱着秋彤失声痛哭起来。 我心里恨死了孙栋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放开秋彤,在房间的酒柜里找到了一瓶高度白酒,打开,将秋彤揽在怀里,将酒瓶口对准秋彤的口,往里倒酒,秋彤咕嘟咕嘟喝下去好几大口白酒。 一会儿,在酒精的麻醉作用下,秋彤大醉,终于迷糊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坚守 我轻轻将秋彤的身体放平,整理好她的连衣裙,盖好毛巾被,然后,我出了秋彤的房间,将门虚掩。 我在楼层值班服务台那里找了一把椅子,回到秋彤房间门口,然后,就直挺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我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接着,孙栋恺出现在楼道里,径直往秋彤房间走来。 孙栋恺接着就看到了我,一愣神:“亦克,你还没走?” 我看着孙栋恺,怒气腾就来了,忽地一下子站起来,握紧双拳,两眼怒睁。 孙栋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镇静下来,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看着我:“亦克,你怎么了?喝醉了?” 孙栋恺这么一说,我的脑子突然醒悟过来。 楼层服务员就在附近,假如我今晚揍了孙栋恺,那么,此事势必要闹大,我为什么打孙栋恺必须得有个原因。 要是传出去这事,孙栋恺必定不会承认自己下药的事情,反而会说我和秋彤诬陷他,反而会说秋彤试图勾搭领导。 而对于外界来说,孙栋恺的话显然比我的话有分量,那样,必定会将秋彤牵连进去。 现在的男女之事,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特别孙栋恺是老总,大家肯定会热衷于传播这事,而传播的时候必定会添油加醋说是秋彤勾引孙栋恺,正好和曹莉之前的谣言进行了验证,会更加损害了秋彤的名声。 甚至,还会说我和秋彤有那关系,我打孙栋恺是和他为了秋彤争风吃醋,那对于秋彤无意更是雪上加霜。 还有,我打了孙栋恺,结局肯定是我要被开除。 那样,今后,秋彤还得在孙栋恺的领导下,要独自面对孙栋恺和曹莉赵达剑之流,那么,谁来保护秋彤呢?我如何完成李舜交给我的任务呢?我如何对得住异客呢?我有何脸面去见浮生如梦呢? 为了秋彤,为了长远,我必须忍! 想到这里,我松开了拳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哦……孙总啊,我刚才没看清,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坏人呢……” 我甚至让自己笑了下。 孙栋恺松了口气,也笑了:“我说你怎么像对待敌人一样看着我呢?我还以为你喝多了。” 我做不好意思状:“孙总,真不好意思,走廊里灯光暗,我没看出是你。” “你和秋彤谈完事情了?”孙栋恺走近我。 “是的!” “那你怎么还不走啊?”孙栋恺说。 “我有些累了,怕开夜车打瞌睡,不安全,干脆就在这里打个盹好了。”我说。 “哎--你这人啊,怎么能在这里坐一夜呢?”孙栋恺关切地说,“酒店里有的是房间啊,再开一个房间也就是了。你说这个秋彤,怎么搞的嘛?节约也不用这节约法啊。” 我说:“不用,谢谢孙总,我年轻,身子骨结实,在这里坐着挺好的!” “那不行,这怎么可以,我去找下秋彤,让她去给你开个房间!”说着,孙栋恺就要进房间。 我有意无意地移动了下身体,正好挡在了孙栋恺的前面:“秋总说她今晚喝多了,累了,已经休息了。” “她喝多了?她今晚就喝了一杯红酒,怎么会多了呢?”孙栋恺似乎忘记了他自己刚才的话了。 我说:“确实是喝多了,头疼,和我谈完工作就睡了。再说了,你刚才在KTV房间里还不也是说秋总喝多了吗?” “你看我这记性。”孙栋恺拍了拍脑门,有些脸红,还有些心虚,“我刚才是想到会务上的一个事情,来找秋彤商议的,既然她睡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说着,孙栋恺转身离去,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亦克,你确定不用开房间了?要在这里坐一夜?” “是的!”我平静地说着,又坐下。 孙栋恺脸上露出无奈而又失望的表情,接着冲我笑了笑:“你这小家伙,有意思,好吧。” 孙栋恺接着转身下楼走了。 我知道,住在楼下的孙栋恺是以为我已经走了才上楼来的,来这里是想找秋彤,想利用自己的下的药的作用来达到自己的卑鄙目的 这个狗日的什么都想到了,唯一没有想到我今晚会突然出现,唯一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还没走,会在这里坐一夜。 我知道,如果我走了,或者进了房间,他或许还会来骚扰秋彤。 而这时的秋彤被她下了药,是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坐在椅子上,我长出了一口气,妈的,今晚好悬,秋彤差点就被孙栋恺狗日的算计了,孙栋恺差点就得逞。 而今晚,我差点就做出对不住秋彤对不住海竹对不住李舜对不住海枫对不住浮生如梦对不住异客对不住自己良心的事情来。 我不禁有些后怕,既后怕孙栋恺又后怕自己。 寂静孤独的深夜,我独坐走廊,听着房间里秋彤均匀的呼吸声,看着走廊尽头那一方深邃而寂寥的夜空,毫无困意,心中感慨不已,心潮起伏不平…… 当东方的天际微微露出一丝晨曦的时候,我听到房间里传来声响,秋彤醒了。 我站起来,伸了下腰,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麻木的四肢,然后推门进去-- 我一进去,秋彤正坐在床边怔怔地的发呆,看见我,吓了一跳:“咦--亦克,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我看看秋彤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头发有些散乱。 我坐到她对过的床边:“你醒了?” “是啊!” “我昨晚来的,你不记得了?”我说。 “昨晚来的?”秋彤皱紧眉头,苦思了一下,“哦,我朦朦胧胧好像记得了……我在KTV房间里迷糊了,你然后进来了,扶我回到了房间,然后,后面的事情我就忘记了。” “你喝醉了,我把你扶到房间,然后你就睡了,我没走,在你房间门口看着的!”我说。 “啊--你在房间门口站了一夜?”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 “不是站了一夜,是坐了一夜!”我笑笑,“我怕晚上有狼来,就在这里看着!房间的门我没关。” “有狼?”秋彤重复了一句,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你……你一夜没睡,多辛苦,其实……其实你关好房门走就是了,没事的!” “那不行,我不放心!” “昨晚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餐厅只喝了一杯红酒,怎么后来就醉成了那个样子,我昨晚醉得很厉害吗?是不是很出丑啊?”秋彤带着迷惑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想告诉秋彤被下药的事情,秋彤虽然经历不少,但是这方面的知识却单纯地很,她哪里会知道这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下药。 我说:“昨晚你醉得是比较厉害,至于为什么会这么醉,我想或许是太劳累的原因吧,或许这酒后劲太大。你没出什么丑啊,回到房间就睡了。” 秋彤听了我的话,低头默默想了半天,突然脸腾就红了,我猜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梦幻里的那些场景,或许,在梦幻里,她和异客有了十分亲密的举动。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没说什么梦话吧?”秋彤的脸继续红着,带着几分羞涩。 “没有啊,你睡得很平静,什么梦话都没说!我就坐在门口,什么都没有听见。” 秋彤听我这么一说,神色略微平静了些,定定神:“昨晚你没说你要来啊,我记得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你也没说啊!” “是的,可是,我突然担心你的安全,我怕孙栋恺会对你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我就自己赶过来了,正好看到你喝醉了,就把你送回房间了!” 秋彤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谢谢你,昨晚你来的时候,我可能酒劲上来了,浑身正难受的很。” “是的!” 这时,秋彤的身体又动了下,突然脸又红了,接着扭捏了一下身体,低声说:“亦克,你坐一会儿吧,我要去洗个澡。” 说完,秋彤匆忙起身拿着换洗衣服脸色红红地就去了卫生间。 秋彤进卫生间的时候关上了门,但是我没有听到门反锁的声音。 这一个小小的环节这让我心里感到了很大的宽慰,秋彤现在对我是很信任的,她是觉得我有安全感,没把我当成外人,要是换做以前的我,别说秋彤会反锁门,甚至会让我出去。 我站起身,走出了房间,继续坐在房间门口的椅子上,这时,外面的天空渐渐亮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秋彤喊我,知道她洗完澡了,又进去。 刚刚沐浴完的秋彤头发还没干,换了一身蓝色的连衣裙,露出来的皮肤格外娇嫩,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我看着秋彤的样子,不禁有些呆了,出浴后的秋彤真美啊,这一刻,我想到了四个字:出水芙蓉! 看到我发呆的样子,秋彤脸色微微一红,嗔怒了下:“亦克,你怎么回事?又犯老毛病了?” 我忙回过神,不好意思的转头去看着窗外,此刻的秋彤惊人的美丽让我不敢多看第二眼。 “噗嗤--”身后传来秋彤的笑声,接着她坐在床边开始吹头发,边说,“亦克,培训会怎么讲,你准备好了没?” “大致差不多吧,反正不会给你给集团丢丑的!”我说。 “呵呵,我相信你的。哎--我又可以有机会听到亦克大侠的传经送宝了。” “我就是胡诌八扯,你也当真!这次来培训的都是高人,我真的感觉自己是班门弄斧!”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低级而有趣 秋彤吹完头发,放下电吹风,边梳理头发边说:“我给你说呀,亦克,不要背这个包袱,说实话,你的能力,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经营部门负责人,到时候,你就放开讲,就像上次那样,活泼而生动,低级而有趣就行。”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低级而有趣,这是你给我的讲课定的性质,我怎么就低级而有趣了?” 秋彤笑起来:“你还嘴硬,难道不是吗?我给你说呀,我这不是贬低你,是赞扬你呢。现实中哪里有什么高级而有趣的人,反正我是没见到。” 我说:“错,有!” “在哪里,谁!” 我一指秋彤:“在这里,你!” 秋彤一愣,接着笑起来:“你少寒碜我!” 我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一个高级而有趣的人,我承认我是低级的人,我想达到你的境界,可是达不到!” 秋彤说:“哎--我还想达到你的低级境界呢,我也达不到!我讨厌那种装腔作势的所谓高级,我想低级一下试试,可是,我怎么样才能做到呢?” “这不难,很容易!” “怎么做?” “先学会说脏话!” 秋彤面有难色:“说脏话,怎么说啊,我说不出口。” “学啊,万事开头难,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试试看?” 秋彤有些忍俊不住:“那你说。” “他妈的--” 秋彤张口:“他……他……” “说啊,往下说,妈的!” 秋彤憋吃着:“他……他……” 我给她鼓劲:“妈的……说下去,说--” “他……母亲的。”秋彤憋出了这句话,我听了哈哈大笑,秋彤也笑起来,带着恶作剧的表情,“哎--说句脏话真难啊……听人家说容易,自己说起来就是出不了口。” “你刚才学的不对,什么他母亲的,他妈的就是他妈的,不能混淆!重新来,他妈的--” “他妈的!”秋彤小声说了出来,接着吐了吐舌头,嘴巴咧开了笑,“哈……我会骂人了!” 我看着秋彤的样子觉得很好玩,说:“要不要我再教你一句?” “你说--” “我靠--” “哎呀--这句不好,太脏了!”秋彤摇摇头,接着看着我,“不学了,骂人说脏话不好,以后你也不许说脏话了,我刚才说的低级其实并非一定要骂人说脏话,我说的其实是你讲的那些例子,好暧昧。” 我笑起来:“这就是贴近生活啊,不贴近生活,怎么引起大家的共鸣和兴趣呢?你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穿着人模狗样故作高雅自命清高的人,其实哪个又不需要食色性呢,都是在装逼罢了。” “哎--你又说脏话了。不许再说什么装……的脏话,听见没?” “昂--”我笑嘻嘻地答应着。 “哎--其实,我最讨厌装的人,生活已经很累的,干嘛要装啊?”秋彤叹息一声,“可是,在我们周围,在我们的工作生活中,装的人太多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呢?” “因为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和需求,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才去装。你看装这个字形,上面是壮,下面是衣,装的人就是为了让自己假强大起来,所以才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的外衣。” 秋彤笑起来:“亦克,我说句话你别生气。” “说吧,我不生气!” “其实,以前,我就觉得你挺能装的,只是你不是弱小装强大,而是强大装弱小,明明你很有本事,却硬装的像个三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当然,我也知道,你以前的装其实是无恶意的。”秋彤看着我说。 “这……”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一时无语。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挺真实的。其实,真实的你,更能让大家接受,更能让大家喜欢。作为好朋友,我现在真的蛮喜欢你的。”秋彤笑呵呵地说,“亦经理啊亦经理,以后可别在俺面前装了哈。”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我至今还在她面前装啊,起码是部分在装,我一直没让她知道昨晚她梦里情裕交织的客客就是我啊!这是我对她的最大一个骗局,要是让她知道我就是她魂牵梦绕的异客,我想不出会给她带来怎么样巨大的伤害,我根本就不敢去想。 这成了我的一个心病,我不敢去面对,却又无法绕开。 转眼到了培训会开始的日子,为期三天的培训会,来了接近100多与会者,大都是各报社的经营部门负责人,还有不少是报社分管经营的老总。 3天的会议,经验交流占了2天时间,最后一天才是正式培训,请来的专家进行讲课,按照次序,我还是排在最后,也就是下午才会到我。 专家讲课,因为是从省里请来的,市宣委的头儿都来了,各报社的头儿也都参加,集团董事长和孙栋恺总裁也自然在座。 我和秋彤坐在台下,听得津津有味,省里的专家和市里的水平就是不一样,站得高看得远,虽然是理论的东西多于实践,但是我还是很有收获,而秋彤也记了满满一本子。 快到我讲的时候,我看了下会场,我靠,有不少人又在昏昏欲睡了。 妈的,一轮到我就有人打瞌睡,娘希匹! 我看这时秋彤正记得带劲,悄声说:“我讲的时候,你不用记,只管听就行了!” 秋彤放下笔,抿嘴朝我一笑:“大侠,你又要捣鼓什么洋动静?” 我嘿嘿一笑:“马上就让你知道!” 这时,会议主持人叫到我的名字,请我上台讲课了。 我大步流星走上台,往下看去,会场一片萎靡,董事长和市宣委的头儿坐在前排。 看我上去,董事长笑着侧耳和那头儿说了几句什么,头儿笑起来,笑得有些暧昧,边看着我。 我估计董事长一定在给他讲我上次讲课时说的那几个黄色笑话。 我定定神,咳嗽一声,开始讲话。 “在座的各位都是经营方面的专家和高手,只有我是个经营部门打杂的,我今天斗胆上了台,两股战战,决谈不上什么传授经验,只能说是来学习,我的讲话很简短,超过10分钟,大家就把我轰下台。”我侃侃而谈,“听了一天课,大家想必都有些乏了困了,既如此,那我们先来放松一下,我讲个笑话给大家听,好不好?” 会场气氛一下子活跃了,打盹的都振作起来。 董事长和宣委的头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这个笑话有点荤,还请吃素的注意胃口,别反了胃。”我又说了一句。 “哈哈……”会场里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秋彤捂嘴笑着看我,平总咧着嘴巴大笑。 我开始讲了:“一男赶集卖猪,天黑遇雨,赶着二十头猪到一农家借宿。少妇说:家里只一人不便。男子说:求你了大妹子,给猪一头。少妇说:好吧,但家只有一床。男子说:我也到床上睡,再给猪一头。少妇说:同意。半夜男子与少妇商量,我到你上面睡,少妇不肯。男子说:给猪两头。少妇应允,但要求上去不能动。 少顷,男子忍不住,央求动一下,少妇不肯。男子说:动一下给猪两头。少妇于是同意。男子动了八次停下,女问为何不动?男子说猪没了。少妇小声说:要不我给你猪……天亮后,男子吹着口哨赶着30头猪,含少妇家的10头赶集去了。” 笑话一讲完,下面会场炸了营,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我没笑,看着台下的听众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在色笑在暧昧笑在抿嘴笑。 等大家安静下来,我说:“听完了笑话,不能一笑了之,这其中大家有没有发现什么经营之道呢?”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说:“一句话概括之:要发现用户潜在需求,前期必须引导,培养用户需求,因此产生的投入才是符合发展规律的。” “哗哗--”掌声响起来,大家不住点头,董事长和宣委的头儿带着赞赏的眼神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还是这个故事,但是版本不同,且听我说:另一男得知此事,决意如法炮制,遂赶集卖猪,天黑遇雨,二十头猪未卖成,到一农家借宿。少妇说:家里只一人不便。男子说:求你了大妹子,给猪一头。少妇说:好吧,但家只有一床。男子:我也到床上睡,再给猪一头。少妇:同意。 半夜男对少妇说:我到你上面睡,少妇不肯。男子说:给猪两头。少妇应允,要求上去不能动。少顷,男子忍不住,央求动一下,少妇不肯。男子说:动一下给猪两头。少妇同意。男子动了八次停下,女问为何不动?男子说:完事了……少妇无语……天亮后,男低著头垂头丧气的回家去了。” 会场又是哄堂大笑,有不少人边笑边带着疑问的目光,不知我这次如何总结。 我说:“还是一句话概括之:做经营,要结合企业自身规模进行谨慎投资,谨防资金链断裂问题。” “精辟!”掌声又响起,秋彤脸色红红的,一直在笑。 我注意了一下,她果然没有用笔记。 我继续讲下去:“又一男得知此事,决意如法炮制兼吸取教训,遂先用一头猪去换一粒伟哥。事必,天亮后,男吹着口哨赶38头猪,含少妇家的18头猪赶集去了……这说明了什么?这道理很简单:企业的经营过程中,如果获得金融资本的帮助,自身经营能力将得到倍增。” 会场里笑声和赞誉声不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名人的代价 我一鼓作气猛煽起来,大家边笑边听地十分带劲,会场气氛热烈而生动。 最后,我说:““我的发言到此为止,今天我给大家讲的这些故事说明了什么,我想可能10个人回答,可能会有10个不同的答案,因为每个人自身的经历和阅历以及做人做事的原则会决定他们给出不同答案。 最后我送大家一句话:一个人做经营的成败和成就大小,不仅仅取决于金钱的数量,更重要取决于自己做人的人品。一个人的成就,不是以金钱衡量,而是一生中,你善待过多少人,有多少人怀念你。生意人的账簿,记录收入与支出,两数相减,便是盈利。人生的账簿,记录爱与被爱,两数相加,就是成就。” 说完,我鞠躬下台。 说完,会场里掌声雷动,超过上次。 我在海州的这帮报人面前又露了一手。 走到台下,宣委的头儿和我亲切握手,夸我讲得好。 头儿出动,都是有记者跟随的,我和他握手,就有摄影摄像记者过来拍过来摄,我于是就被拍了进去摄了进去。 于是,我就上了当晚的海州电视新闻。 于是,我就上了第二天海州各个大小报纸纸质和电子版的版面。 于是,我就成了海州报界经营界不大不小的名人。 做名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只是,这一点,我当时没想到。 三天后,海枫请客吃饭,请了秋彤和元朵,还有我,他没说理由,但是我知道,他是感谢大家在他受伤期间对他的帮助和照顾。 在酒店里,秋彤来的时候,我见到了肖株,秋彤说正好肖株要约她吃饭,大家又是熟人,就一起来了。 海枫自然是表示欢迎。 还没开席,海竹匆匆从机场赶来了,也来赴宴。 海竹见到大家第一句话就是:“各位,我辞职了!” 大家闻听都一愣,只有我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因为我早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我觉得海竹辞职太快了些。 海枫看看我,又看看海竹:“阿竹,你说什么?你辞职了?” “嗯哪……”海竹笑嘻嘻地看着海枫。 此时海枫脸上的伤痕已经没了,海竹不晓得海枫受伤的事情。 “为什么啊?”海枫说,“怎么这么突然,我怎么事先也不知道。” “你整天飞来飞去忙,我哪里来得及给你汇报啊,这不,专门来告知你和大家了。”海竹边说边坐到我身边。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海枫看着我,“你也是刚知道的?” “是啊,我和你们同时知道的,不过,我事先有了思想准备,阿竹给我打过预防针。”我说。 “好好的空姐不干,干嘛要辞职?”小猪不解地看着海竹,“天天飞来飞去的,多潇洒!” “空姐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啊,海竹姐,你为什么要辞职呢?”元朵也不解地说,接着笑了笑,“我还没坐过飞机呢,都不知道坐飞机什么滋味。” 秋彤没有说话,看看元朵,又看看海竹。 海竹说:“嗨--你们那是只看到了空姐光鲜的一面,觉得很风光很潇洒,其实呢,真的是无所谓,干久了,就知道那滋味了。所谓空姐,就是个光环而已,实质上不就是个服务员吗,和普通宾馆酒店的服务员的不同就是在天上工作,只是因为有比较严格规范的训练而已。 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干不了几年就得转岗,而干这一行,能学到什么特长呢?除了会待人接物会伺候人还能学到什么一技之长呢?等转岗了,才会发现自己一无所长,什么都不会,也就只能找个混日子的岗位打发时间。 所以啊,我还是早作打算早作准备的好。当然,空姐这个职位收入待遇是不低,但是,年轻人找工作,还是要看对自己发展的前景和潜力,待遇很重要,但不是最主要的。” 秋彤微微点点头,海枫也点点头:“嗯,既如此,辞职也好!” 元朵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海竹:“海竹姐,你真有胆识和魄力,要是换了我啊,我就不敢,找个工作毕竟是不容易的。” 小猪看着海竹笑了:“海竹,我看你也不光是从自己的今后发展来考虑吧,是不是还有小克克的成分?我看这才是最重要的吧?不然以前你为什么不辞职,现在才辞职呢?你是怕亦克自己在海州被别的女孩子抢了去吧,哈哈……” 小猪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海竹没有反驳,元朵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大自在。 小猪快人快语,讲话大大咧咧,继续说:“像亦克这样的男人,虽然我看不上,但是,看中他的女孩子委实不少呢,海竹,你可要看住,别再失手喽。” 小猪这话是无心的,但是元朵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她似乎觉得是在对着自己说的。 这时,秋彤似乎觉察到了元朵的尴尬,咳嗽了一声,接着说:“小猪,别胡说了,亦克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我猜秋彤这话纯粹是在替我打掩护,她自己或许也认为我是三心二意的人。 海竹嘿嘿笑了下:“我倒也考虑辞职在海州照顾小克哥方便,再说了,和我海枫哥在一起,有事也好找啊。” 海枫一咧嘴:“拿我做掩护啊,我看你是冲你小克哥来的吧,别抬出我来。” 元朵此时低头不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我知道,刚才小猪无意的话一定是让她心惊了。 这时上菜了,海枫招呼大家吃菜,大家边吃边聊。 小猪兴致很高,不停地和大家调侃,元朵默默地吃菜,海枫不时给元朵夹菜,小猪不动声色地看着,眼里不时露出不乐的神色。 “阿竹,辞职了,你打算在海州做什么?”这时海枫问海竹。 “还没想好,到时候去人才招聘市场看看,只要要求不高,估计工作还是不难找的。”海竹边说边给我夹菜。 “嗨--你找什么找啊,到你哥那里去做就是了,外企钱多,待遇又好!”小猪说。 “我才不去呢,兄妹俩在一起不好做事,亲属回避嘛。”海竹说,“再说了,在我哥那里干,干得不好人家会说我是靠关系进来的窝囊废,干好了人家会说是我哥照顾我的,我才不去受这洋罪,我还是自己找的好。” 大家笑起来。 “海竹,你对哪一个行业比较感兴趣?”秋彤这时问海竹。 海竹说:“最近,我最感兴趣的是旅游行业,一直在看相关的内容呢。” 小猪一听,停下筷子看着海竹:“海竹,你说什么?你对旅游行业感兴趣?” “是啊!” “是对旅游景区感兴趣呢还是对旅行社感兴趣呢?”小猪看着海竹。 “景区开发我不懂,我主要是喜欢做旅行社这一块,比如旅游营销啦,比如旅游计调啦。”海竹边吃边说。 “哈哈……”小猪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海竹看着小猪。 小猪笑完,看着海竹:“嗨--我说,本姑娘就有开的一家旅游公司,专做旅行社业务的,我不是你亲属,不用亲属回避,我那边现在正却人手,你愿意不愿意来我这里试试?” 海竹眼前一亮:“真的?你真的缺人手?别糊弄我!” “我糊弄你干嘛啊,我是说真的,你不来我也要招人的。”小猪说,“要是你愿意,明天你就可以去上班,我最近学习比较近,公司一直过不去,有个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在,我也放心哈。我这可是诚心诚意邀请你的,当然,前提是你得真的熟悉这一块业务,别给我干砸了。要是干砸了,我给你说,我打你屁屁。么么哒……” “我已经钻研了很久旅行社的业务了,虽然实践少了一点,但是,我自认为还是能胜任旅行社各个环节的工作的。凡事事在人为,我不懂可以学,只要我虚心去学,刻苦钻研,努力去做,我就不信没有我不会的事情,没有我干不好的事情。”海竹说,“而且,我早就考下了导游证。” 海竹做事的这股劲很像海枫,很倔强,我很赞赏,元朵其实也有这股劲儿。 “好,有导游证好,既然你有这个信心和决心,洒家就要了你。”小猪说,“我的旅游公司有地接、组团、计调和导游各个部门,不知你想到那个岗位去做?” 海竹看着我:“哥,你说呢?” 我脱口而出:“到计调部!” 我这么一说,小猪眼睛一瞪:“哎--大兄弟,你为什么要海竹去做计调?你懂旅游这个行业不?做计调可不是件容易干好的活,油水不大,哪里有做业务收入高?做计调天天在办公室里,出不去,哪里有做导游那么风光?你该不会是担心你的女人天天出去接触人,被别人勾去吧?” 海竹笑呵呵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笑笑:“我哪里来那么多担心,我不大懂旅游这个行业,但是,我以前有个朋友是做旅游的,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我起码知道,在旅行社,最能锻炼人的岗位,就是计调部门。如果能做好这个岗位,那么,旅行社的其他岗位保证都能胜任。所以,我建议海竹去做计调。” 海竹笑呵呵的:“那好,我就听你的,小猪,我去做计调行不行啊?” “当然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好的计调,这个计调不但要有业务能力,还要和我贴心,不然,家底子被卖了我都不知道。说实在的,我当初没开公司之前,也是做了好几年的计调,正如刚才我大兄弟所言,计调能做好,你就能胜任旅行社任何一个部门的工作,一个好的计调经理,绝对能做旅行社的总经理。计调工作的重要特点,就是具体性、复杂性、多变性和灵活性。” 说到这里,小猪看着海竹:“这四点你了解不?” 第二百八十五章 高档万金油 “这个我说不大好。”海竹不好意思地说。 小猪转了转眼珠,狡黠地看了我一眼:“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大兄弟,你知道否?” 小猪似乎是要故意将我一军,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看到小猪挑衅的眼神,我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当然知道……具体性,指的是计调部总是在解决和处理采购、联络、安排接待计划等具体工作中忙碌……复杂性指的是……” 我话匣子一打开就刹不住,哗哗地往外倒,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小猪嘴巴半张,带着几分惊愕,她实在想不出我为何这么了解旅游行业。 当我正自鸣得意的继续大侃的时候,猛然看到秋彤意外的表情,她正吃惊地看着我。 我猛然想起这正是异客和浮生如梦曾经聊过的内容,心里一慌,戛然而止! “亦克,你怎么熟悉这么多旅行社知识?”秋彤突然冒出一句,带着疑惑的犀利的表情。 秋彤这么一问,我的心里一下子慌了。 “是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成旅游专家了?我没记得你有这本事啊!”海枫也在旁边说,同样,他的眼神也很意外不解。 海竹和元朵则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 小猪也说:“大……大兄弟,你怎么什么都行,这个你还真懂啊,你还真的成了旅游专家了。” 我这时心里慢慢镇静下来,说:“我哪里是什么旅游专家啊,我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以前认识一个做旅游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客户吧,学到了一点知识,我其实对旅游也是挺感兴趣的。 后来呢,海竹经常捧着做旅游的书看,我也忍不住多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经常在网络上看方面的知识,看多了,脑子里就有了这些东西,随口说说的,别当真哈……” 秋彤慢慢地“哦”了一声,接着说:“我经常和小猪交往,也从小猪哪里学到了一些旅游知识,还有,我的一个朋友,在青岛也是做旅游的,我经常和他探讨这方面的东西,他说的很多东西,和你说的很相似呢。” 说到这里,秋彤眼神蒙上了一层迷雾,有些怅然和茫然。 我当然知道秋彤指的那个青岛做旅游的朋友是谁,我心里有些颤动。 小猪说:“原来你是自学成才啊,是不是为了和海竹找到更多的共同语言啊,这是爱情的动力吧,嘻嘻……不过,大兄弟,你的领悟能力还真是强,虽然是理论,但是很具有实践性。我服了你了。”说着,小猪冲我拱手作揖。 听到小猪夸赞我,海竹满面红光,似乎很有面子,海枫也自豪地笑了:“我这个兄弟啊,脑瓜子就是聪明,比我聪明,学东西接受新事物很快,很善于学习新事物。” 元朵这时也说了句:“大哥你真的很聪明,做什么事情都行,都是那么棒!” 元朵的语气很由衷,带着无比敬佩的表情。 海枫看着元朵,眼神突然有些黯淡。 秋彤似乎这时也找不到怀疑我的理由了,笑着说了一句:“我看你啊,亦克,你就是个万金油,还是高档全能的万金油。” 秋彤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我心里轻松了,这一关,又过去了。 “我看啊,大兄弟,你干脆别在阿彤那里干了,你们两口子都到我那里干得了。”小猪嘻哈哈地说,“我那里不避讳什么亲属,来不来啊,我给你比阿彤那边双倍的工资,奖金大大的有!” 我笑了笑,没做声。 “光笑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小猪继续大大咧咧地说,“大兄弟,我知道,我那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活菩萨,我能接受海竹也就满足了,反正到时候还有你这尊大神在背后指导,海竹绝对干不差的。你不说话,是不是舍不得离开阿彤美女和元朵美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猪这么一说,海竹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大自在,神情扭捏了一下,秋彤倒是没什么感觉,知道小猪在开玩笑,呵呵笑着,元朵却也突然又不自在起来。 大家继续喝酒吃菜,这时,小猪又开始说话了,这回是对着海枫说的:“哎--海枫,我光顾着招聘员工,忘记问候你了,你现在的伤势都好了吗?看你脸上似乎是没什么了,不知道你身上的伤……” 小猪这么一说,海竹大吃一惊,看着海枫:“哥--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小猪奇怪地看了下海竹:“海竹,你哥哥被人打了,你一直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怎么了?哥,你什么时候被人打了?”海竹腾地站起来,越过我,走到海枫身边,拉着海枫的胳膊关切地问着,眼圈都红了。 海枫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小猪,接着对海竹笑着:“没事了,一点小事,早就好了。” 小猪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海枫,又看了看我们,忙低头吃菜。 海竹接着看着大家,扫视了一遍,看到大家的表情,最后看着我:“你们大家都知道我哥被人打的事情,就我不知道,是不是?” 说着,海竹的眼泪下来了。 元朵见海竹一哭,眼圈也红了,忙拿起纸巾过去,递给海竹:“海竹姐,那几天你不在这里,海枫哥来接我去吃午饭,在我家楼下,被人打了。都怪我,要是海枫哥不来接我,就不会被人打了。” 海枫先安慰海竹:“阿竹,别哭啊,没事啊,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就脸上破了点皮,已经好了。别哭,乖,大家在一起这么高兴,你哭什么啊?” 海竹擦了擦眼泪,心疼地伸手摸着海枫的脸,仔细看着,半天说:“幸亏没留下什么伤疤。” 我把海竹拉回座位,然后,海枫看着元朵说:“元朵,你不要自责,这事其实不怪你的,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本事,打不过他们,要是我有亦克这本事,我不把他们打趴才怪呢。” 小猪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海枫和元朵,神情有些怏怏。 然后,海枫情不自禁又说了一句:“元朵,为了你,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海枫这一句话,让大家听了不禁动容,小猪怔怔地看着海枫和元朵,元朵的眼圈又红了,似乎感动不已。 海竹轻轻地将手放进我的手心,轻轻握住我的手。 元朵沉默了片刻,颤声说:“谢谢你,海枫哥。” 秋彤静静地看着大家,没有做声,眼神里带着一丝温馨。 海竹这时冒出一句:“哥,是谁打的你?凭什么要打你?找到凶手没有?” 海竹这一问,小猪和元朵都看着海枫,她们都不知道是谁打的。 海枫没有回答海竹的问题,看了看我。 我没有说话,看了看秋彤。 我那天用元朵的手机给张晓天发的短信,事后都被我删除了,元朵一直不知道真凶是谁。 我们这一交换眼神,聪明的小猪觉察到了什么,急忙问:“你们查到凶手了是不是?” 元朵和海竹也带着疑问地眼神看着我们。 秋彤默默地看了看元朵,轻轻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我这时心里打定了注意,缓缓说:“打海枫的真凶查到了,这个人就是--” 我顿了顿,海竹小猪元朵都睁大眼睛看着我:“谁?” “张晓天!” “张晓天?”海竹和小猪几乎同时问道,她们都知道张晓天是制造了元朵车祸又抛弃了元朵的那个人。 就在海竹和小猪说话的同时,大家听到了元朵凄厉的惊叫:“啊--” 接着,元朵的脸刷就变得惨白,接着就伸出双手捂住了脸,低下头去,身体颤抖不已。 刹那间,海竹小猪元朵都明白了海枫被打的真正原因。 元朵似乎被惊吓了,被震动了,被打击了,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这个张晓天,这个混蛋,差点要了元朵的命,看元朵不行了,扔下元朵跑了,现在看元朵好了,又掉头来找元朵,还雇人打海枫,这个人太坏了,可恶,流氓!”小猪怒气冲冲地骂着。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干?”海竹颤声说着,眼里露出十分气愤的表情。 “肯定是他看到海枫喜欢元朵,吃醋了,嫉妒了,自己又追不到元朵,才会气急败坏找人打海枫!”小猪义愤填膺地说,“这事不能这样就算了,得狠狠教训他,我出钱到学校找几个篮球队的,去找他,狠狠揍他一顿。” 小猪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在追求海枫,忘记了吃醋,又似乎想讨好海枫,要找人给海枫出气。 “你不要胡来,张晓天已经得到应有的教训了!”秋彤说。 “张晓天一直在追元朵,他知道我哥也在追求元朵,自然,他很难受,很吃醋,很发火,他是个坏蛋。”海竹说,“可是,我哥追了元朵妹妹这么久了,一直死心塌地矢志不渝的。要是我哥和元朵关系定了,要是元朵早答应了我哥,或许,或许就不会有这事了。” 海竹的口气似乎带着一丝对元朵的埋怨,我忙捏了捏海竹的手,示意她住口,海竹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度,忙住了口。 海竹这么一说,元朵的身体又是一颤。 “阿竹,不要乱说!”海枫用责备的目光看着海竹,然后看着大家说,“这事和元朵没关系,张晓天是小人之心,再说,他已经得到教训了,这事以后就不要提了。” 这时,元朵一直低头不语,身体仍然在不停地颤抖。 “元朵。”海枫心疼地叫了一声,元朵的身体又是一颤。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很痛 我看着元朵受惊吓的样子,心里很痛,我知道,今天我说出来张晓天这事,元朵必定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动,而刚才海竹和小猪的话,也会对元朵心里产生很大的影响。 看着元朵的样子,大家都不言语了,秋彤默默地伸手拿起纸巾,去给元朵擦了擦眼睛。 元朵木然继续低头不语,似乎睡着了一般。 大家都沉默了,担心地看着元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元朵突然抬起头来,悲戚的神情呈现在大家面前,我的心里不由又是一阵作痛,海枫更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元朵用迷惘的目光看着前方,似乎在看着大家,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又似乎还在矛盾着。 “元朵。”海枫又心疼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小猪的神色更加暗淡。 这一声,突然让元朵的眼睛睁大了,有了光采,她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海枫。 然后,元朵的目光缓缓扫视着大家,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和我对视着。 元朵的目光很沉静,却似乎又很伤感,还又有了一丝果断和坚定。 我不知道,今晚大家的那些话和发生的事情,让元朵的心绪有了怎样的变化和调整,让她此刻做出了怎么样的决定。 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元朵看着我,缓缓说话了:“亦大哥——” 元朵的声音有些发颤。 “在——”我忙答应。 “亦大哥,我想请你今天答应我两件事——”元朵继续说,“不知亦大哥能否成全。” 我心里有些迷惑和不解,看看大家,也都带着疑问。 我看着元朵:“元朵,你说,别说两件,就是两万件,我也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我这时突然迸发出一种兄长对小妹的无限疼怜之情,涌起一股巨大的责任感。 这时,海竹握着我的手突然紧了起来。 秋彤凝神看着元朵,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谢谢亦大哥如此大度和痛快——”元朵带着感激的表情,缓缓站了起来,“那么,我先说第一件事。” 大家都专注地看着元朵,海竹的手在我的手心紧紧握住我的大拇指,更紧了,有些发凉,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手心在出冷汗。 元朵轻声地说:“亦大哥,从你到发行站打工到现在,我们认识也快一年了吧,这接近一年多来,我和亦大哥从陌生到熟悉,从相识到相知,从发行站到公司,从订报纸到做业务,一路走来,期间经历了太多的人生风雨和挫折坎坷。 每每在我危机和为难的时候,总是得到亦大哥亲如兄长一般的关怀和关照,不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特别是我遇到灾难的时候,是你,亦大哥,倾尽你所有之能,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此恩此德,元朵终生难以回报,也想不出用什么可以回报。” 元朵轻轻地说着,大家注视着元朵,海枫和小猪的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海竹神情显得很紧张,小手紧紧攥住我的大拇指,手里汗津津的。 秋彤默默地看着元朵,脸上露出几分感慨和伤感的表情,不知她在想什么。 元朵继续说:“我拿不出什么回报亦大哥,我想感激亦大哥,我心里对亦大哥带着无比感恩的情,无比敬仰和爱慕的情,但是,我也知道,亦大哥对我没有那种情感,有的是兄长对小妹的关怀和照顾,可是,我还是做出了傻事,做出了对不住亦大哥的傻事,我在和亦大哥喝酒的时候,我给亦大哥下了药,我把自己给了亦大哥……” 听到这里,小猪的神情悚然,她应该是第一次知道,秋彤也显得很惊愕,愣愣地看着元朵,这实在应该是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她知道元朵对我有情,但是没想到元朵会做出这样的事。 海枫和海竹神色变化不大,他们已经事先知道了此事。 元朵说:“我本来是想报答亦大哥,可是,我知道自己做了傻事,我其实是伤害了亦大哥,伤害了亦大哥对我的亲情,我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女人。海枫哥喜欢我,我知道,但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海枫哥,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任何人。面对海枫哥的追求,我感到无颜面对。” 海枫激动地说:“元朵,不要这样说,这事亦克已经告诉我了,我给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爱的是你纯洁美丽淳朴善良的内心,爱的是你优秀温柔的性格。我知道,爱一个人,就要接纳她的过去,就要容纳她的过错,我没有因为你和亦克曾经的事情而磨灭减弱我对你的情感,我没有丝毫对你的嫌弃,我依旧执着的喜欢爱着你。” 小猪愣愣地看着海枫,眼里带着感动的神情。 元朵感激地看看海枫:“海枫哥,听你这么说,我很感激你,感激你对我的宽容,感激你的大度,你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了宽慰,呆会我说完第一件事,还会说第二件事,和你有关。” 海枫点了点头。 然后,元朵继续说下去:“在亦大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之后,我终于明白,爱情是双向的,是来不得任何勉强的,亦大哥对我一片亲情,是我今生的幸运,今天,看到海竹姐和亦大哥在一起,我心里由衷感到欣慰,为亦大哥和海竹姐感到高兴,也深深祝福你们。” 听到这里,海竹放松了,面部神情缓和下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元朵妹子,不但小克哥把你当妹妹看,我也是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对待的。” 元朵笑了下,冲海竹感激地点了点头,接着看着我说:“亦大哥,小妹今天求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妹想高攀亦大哥,和亦大哥结为安答,不知亦大哥是否愿意。” “安答?”大家都一愣,海竹脱口而出,“元朵妹子,安答是什么?什么叫结为安答?” 我心里也不明白,看着元朵。 这时,秋彤突然笑了:“好啊,元朵,你想和亦克结为安答,好啊,既然你有此意,我赞成。” 接着,秋彤看着我们:“安答,是蒙古语,意为义兄、义弟、义姐、义妹。结安答即结拜为兄弟姐妹,这是蒙古的习俗,也就是说,元朵想和亦克结为义兄妹。” 大家明白过来,小猪和海枫都点头:“结为义兄妹,好啊,不错!” 海竹笑起来:“好啊,我赞成,我支持,结为兄妹,今后我们就更亲了,就是一家人了。” 元朵低下头:“我从小就想有个兄长,做梦都想。今天,不知亦大哥是否赏脸,是否愿意和小妹结为兄妹。” 我在那里愣愣地坐着,原来元朵求我的第一件事是这个,是要和我结拜为兄妹。 我明白了元朵的意思,她是要采用这种方式彻底断了自己对我的情缘,彻底让海竹放心,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也明白海竹刚才神情的缘由,海竹虽然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我和元朵以前的事情,从来没有表示过任何不快,但是,她的心里必定还是有所芥蒂的,今晚她的有意无意的几句话就不由自主表现出来了,现在元朵要和我结拜为兄妹,自然对她是好事,这结拜了兄妹,自然是不能再有那种感情那种事情了。 而对于秋彤来说,作为局外人,她似乎觉得这也是处理好我们之间关系的最佳方式,自然是赞同的。 海枫呢,自不必说,元朵自己主动了断了对我的情缘,对于他今后追求元朵,自然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至于小猪,今晚她的心态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还不能判定,她一直追求海枫,但是海枫在追求元朵,她今晚想必也比谁都清楚,而且海枫的态度很明确和明朗,她应该知道自己没戏,她是个有知识的先进青年,她应该能拿得起放的下。 对于元朵要和我结拜,她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想到这里,我看着元朵,元朵正看着我,诺诺地说:“亦大哥,小妹今天是高攀了,当着大家的面,提出这个要求,如果大哥嫌弃小妹地位卑贱和鄙陋,那也不必强求。” 我缓缓站起来,看着元朵:“元朵妹子,自从我来到发行公司,自从我到发行站送报纸,我就打心眼里喜欢你,就一直把你当自己家妹子看待。你美丽善良温和大度,做人正直开通,做事勤奋努力,大哥以前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心里一直很歉疚。说句实在话,大哥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子,那是修来的福气,妹子既然看得起大哥,那大哥自然是求之不得,大哥愿意和你结为义兄妹。” 元朵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看看大家:“今天正好大家都在这里,那么,就请大家当个见证,我元朵今日和亦克大哥正式结拜为兄妹。条件所致,不能按照我们蒙古的风俗举行仪式了,那么,我和大哥就喝一杯酒正式结拜。” 说着,元朵拿过酒瓶,先给我倒满了一大杯白酒,然后又给自己倒满。 我刚要举起酒杯,却看见元朵将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牙齿一咬,接着把手指放到酒杯边,鲜血一滴一滴滴到酒杯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吮吸了一下 “啊……”海竹吃了一惊,忙掏出手帕要给元朵包手,元朵拒绝了,将食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 我看了元朵的举动,毫不犹豫将左手的食指放到嘴边,做了和元朵同样的动作,然后将血滴到酒杯里。 元朵和我举起酒杯,元朵说:“大哥,喝血酒,这是我们蒙古人结拜安答的风俗,今天不能按照家乡的风俗举行仪式,但是,这一个程序是不能少的。” 我点了点头,和元朵碰杯。 元朵神情肃然:“我,元朵,今天当着海竹姐秋彤姐小猪姐和海枫哥的面,和亦克大哥正式结拜为兄妹,从今以后,亦克就是我的大哥,就是我的亲哥,我定当以亲兄妹之情对待大哥,如有违背,天地不容!” 我也肃然,朗声说道:“我,亦克,今日在海竹秋彤肖株和海枫的见证下,和元朵正式结拜为兄妹,从今日始,元朵就是我的亲妹子,我就是元朵的亲哥哥,我定当以亲兄妹之情善待元朵,如有违背,必遭天谴!” 说完,我和元朵举杯同时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酒,我抹了抹嘴唇,看着元朵,元朵的脸色有些红晕,眼角带着泪花,我不知道元朵此刻是怎么样的复杂情感。 “大哥--”元朵颤声叫道。虽然元朵以前也叫我大哥,可是,此刻的一声大哥,我听起来却别有意味。 “妹妹--”我也叫了一声。 元朵伸出右手,举起手掌,我伸出左手,举起手掌,两掌相击-- 就这样,我在大家的见证下,和元朵结为了安答,我成了元朵的义兄,元朵成了我的义妹。 接着,大家纷纷举杯,祝贺我和元朵结为安答。 然后,我看着元朵:“妹子,第一件事就算结束了,那么,你刚才让我答应的第二件事是--” 元朵看看海枫,然后又看着我:“大哥,今天我既已经和大哥结为安答,那大哥就是我的兄长,大哥的父母就是我的义父义母。” 我点点头:“你的父母同样也就是我的义父义母。” 元朵点点头接着又看了一眼海枫,然后看着我:“大哥,按照咱们老家的风俗,父母不在跟前,兄长为大,今天,我求大哥的第二件事就是--” 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元朵。 说到这里,元朵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看着海枫:“海枫大哥,刚才你说对我过去的事情不介意的话,是真心的吗?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能让的心里过得去这道坎吗?” “当然。”海枫肯定地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爱你,不是仅限于嘴巴上,是我的真心,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绝对没有介意你的过去,今后也不会。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验证我对你的真心和真爱。” 元朵低下头,点了点头:“谢谢你,海枫哥,有你这句话,我元朵知足了。” 然后,元朵又看着我,继续说:“既然海枫大哥不嫌弃我的过去,那么,大哥,妹妹的终身大事,就由大哥做主。我求大哥做主,将我许配给海枫哥。” 元朵此言一出,大家又都是一愣,带着意外和突然的表情看着元朵,接着,又一起看着海枫。 海枫显然也愣了,虽然他做梦都在等着元朵这句话,但是此刻元朵突然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很突然,他的眼神霎时变得惊喜起来。 他愣愣地呆呆地直直地看着元朵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元朵的内心。 小猪惊愕地半张嘴巴,紧张地看着海枫的眼睛,这回轮到小猪紧张了。 房间里一时很静,秋彤神色很平静,默默地看着海枫和元朵,一会儿,又看着我。 元朵神色很平静,似乎她的决心已定,看着我:“大哥,妹妹的终身大事,就由你做主了!” 我这时突然明白为什么元朵刚才要和我结拜了,她是在为第二件事打基础,第一件事是第二件事的基础。 元朵今天听到海竹的那些有意无意的话,还有知道海枫受伤是张晓天干的,心里必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和震动。她是决意要用第二件事来加深斩断对我的情缘,让海竹放心,同时似乎是要委屈自己迁就自己弥补自己对海枫被打的歉疚,也同时回报海枫对自己的真心真情真意真爱。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海枫一直很爱元朵,他做梦都想和元朵在一起,可是,现在,元朵爱海枫吗? 她现在是出于弥补和回报的心情提出要我做主把她许给海枫,她对海枫的情感现在有海枫对她那么深吗? 如果没有,那么,我答应元朵跟了海枫,岂不是委屈了元朵?爱情,难道是需要附加什么条件的吗?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也正看着我,她眼神里的表情也表明她和我带着同样的想法和疑问。 我犹豫了,我渴望海枫和元朵能幸福,但是,我又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委屈元朵,我希望元朵能自发地带着真情实意和真爱和海枫走到一起,而不是现在这种状态,元朵现在就是在委曲求全。 “大哥--”元朵叫了一声,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我,表情很楚楚。 我木然没有回答,看看海枫,海枫正看着元朵发呆,此时,他的眼神已经从惊喜变为了疑虑和思索,甚至带着几分疼怜。 “大哥--”元朵又叫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着元朵,刚要说话,海枫突然开口了:“元朵,你不要为难你大哥了,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是我来说吧。” 大家一起看着海枫。 海枫深呼吸一口气,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然后放下,抬起头看着元朵:“元朵,我对你的情你是知道的,我是那么地喜欢你爱着你,说实在的,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你能答应我,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呵护你疼爱你照顾你。 刚才,你说的话,让我的确心里非常又惊又喜,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刚才那一刹那,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怀疑我听错了,我怀疑我是在做梦,幸福真的突然就这么来了,就这么降临了吗? 我甚至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告诉我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你真的要求你大哥将你许配给我,我的心里随之伴随的,是一阵巨大的狂喜和幸福,这幸福甚至瞬间要让我眩晕。” 大家看着海枫,小猪的眼神成了死灰,她彻底绝望了。 海枫继续说:“开始,随即,我对你刚才讲话的真实动机产生了怀疑,我想了一会儿,我明白了,元朵,虽然我很爱你,但是,现在,你还没有真正如我爱你一般爱我,你对我的情感远没有达到我对你的情感之深。你之所以要和亦克结拜兄妹,是为了让亦克做主你的终身大事,当然也是想让自己对亦克的情缘彻底断绝,也是为了让我没没海竹放心。 你之所以要让亦克做主的终身大事,并非你是真的对我达到了深厚的感情,而是你觉得我被张晓天雇人打了,你对我有歉疚,你对不住我,你想用这个来回报我,弥补什么东西,同时断绝张晓天的念头,让我今后能平安无事。 我理解你作为一个纯洁的姑娘心里所想,我明白你委屈自己求得别人平安的善良心愿,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别人,唯独没有你自己,你就没有为自己想一想。” 说到这里,海枫的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接着低头叹息了一声,顺势揉了揉眼睛。 听着海枫的话,我的心里也不禁叹息了,海竹的神情也有些惭愧和后悔,轻轻依偎着我的肩膀。 小猪脸上带着感动的神情,眼角也湿润了,低头擦擦眼睛。 秋彤默默地伸手揽过元朵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元朵的肩膀。 “海枫哥……”元朵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难道不是一直想让我答应你吗?我今天真的是自愿的……我愿意接受你的爱。” 海枫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元朵:“元朵,我确实是做梦都想让你接受我的爱。可是,我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要让你接受地快乐幸福,没有任何委屈,没有任何迁就,在我爱你的同时,我要让你同时也爱上我,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幸福,只为自己得到的爱,那不是爱,那是自私。 爱情是双向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真心表现让你爱上我,而不是现在你委屈自己,这样,你心里不会有真正的快乐。” 海枫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所以,元朵,虽然我深深地爱着你,但是,今天,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海枫话音刚落,元朵的眼泪突然无声地流了出来,我知道,元朵的泪水里不仅是感动,还有委屈和不安。 秋彤轻轻揽住元朵的肩膀,元朵转身伏在秋彤的肩膀上,接着就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很压抑又很释放。 秋彤轻轻地拍打着元朵的背,抚摸着元朵的头发,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海枫,接着也叹息了一声。 小猪咬紧嘴唇,呆了一会儿,接着,起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坐在那里,默默品味着海枫刚才的一句话: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幸福。 第二百八十八章 砸扁 好一会儿,元朵不哭了,擦干眼泪,看着海枫:“海枫哥,谢谢你,你和我哥一样,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男人。” 海枫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嗯,我保证会比你大哥还像个男人,等我有时间去少林寺学武术,回来保证比他还厉害。你信不信,我两拳就能把亦克砸扁。” 海枫的话让大家不由笑了起来,元朵也笑了,捋了捋头发:“我就这一个哥哥,你把他砸扁了,我到哪里去找哥哥,海竹姐咋办?” “这家伙是充气娃娃,砸扁了还能再自己鼓起来!”海枫逗笑地说。 “充气娃娃是干嘛的?”海竹元朵几乎同时问道。 我脑子一晕,这两个个女孩子虽然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对这方面却几乎都是文盲,忙笑笑说:“就是商店里卖的玩具布娃娃!” 海枫冲我做个鬼脸。 “海竹笑了:“是这个啊。” 秋彤却似乎明白是什么,脸红了下,狠狠瞪了我和海枫一眼,我和海枫忙低头,装作没看见。 然后,元朵说:“我们走吧,海枫哥,你送我回家好吗?” “得令--”海枫喜滋滋地站起来,掏出车钥匙递给元朵,“元朵,你先上我的车,我去结账。” 元朵主动提出让海枫送她回家,海枫比刚才元朵主动提出要嫁给他还兴奋,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信号,是元朵开始接纳他的信号。 海枫乐颠颠地出去了,我们也出去。 然后,海枫开车送元朵走了,秋彤开车送我和海竹回去。 路上,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幸福,海枫这话说的多好啊,这是爱情的真谛。爱是无私奉献,是处处为对方着想,是急对方所急,是想对方所想,是不让对方受委屈,不让柔弱的她独自去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 我默默听着秋彤的话,突然想起了浮生如梦和异客。 第二天,一大早,海竹就到小猪单位去报道,海竹在海州新的人生征程开始了! 海竹本来想自己坐公交车去小猪单位,我没同意,正好我也要去上班,顺路,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把海竹送到,然后我直接去了单位。 到了单位,元朵通知我和曹滕到秋彤办公室,我和曹滕进去后,看到赵达剑和苏安邦都在,赵达剑正得瑟着小腿在吞云吐雾。 秋彤招呼我和曹滕坐下,然后看着我和曹滕说:“叫你们二位来,是要安排公司的一个重大事项。” 我和曹滕看着秋彤,不知何事。 秋彤说:“刚才我和赵总苏总开了个经理办公会,初步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开始落实上次亦克南行考察报告里,关于发行公司多元化经营发展物流业务的构想。” 我明白过来。 我看了一眼赵达剑,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麻木不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孩子自从上次被秋彤利用广告夹页那事重创之后,有些沉寂,整天就泡在车队那边逛游,不大和我朝面。 对于秋彤提到的这个物流业务,不知赵兄是什么态度。 苏安邦则轻轻点了点头,很显然,他是一直跟着秋彤走的。 正是有了苏安邦的态度,秋彤的很多事情才能在经理办公会上通过,2比1啊,少数服从多数。 秋彤接着说:“开展多元化经营,这是集团一直以来关于经营工作的指示精神,这是符合上面的发展方向的,这一点,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是征订淡季,公司的各项工作趋于稳定,前段时间启动的广告夹页业务平稳发展,正是开展物流业务的好时机,所以,这个事情开始进入议事日程,开始启动。” 我点了点头,曹滕也点了点头:“秋总的决策我坚决支持!” 秋彤微笑了下,赵达剑冲曹滕翻了下白眼,似乎很奇怪曹滕怎么突然就成了秋彤的人了。 秋彤说:“我安排下工作,还是亦克负责拿出总体实施方案,方案的具体内容和要求我就不说了,我先按照各自的职责分下工。一个是业务承揽,包括承揽内容方式和交接收货发货收款等程序……至于业务员,第一支队伍是综合业务一部二部的所有业务员,第二是所有发行站的发行员。这一块的业务培训协调和调度,主要由亦克和曹滕二位经理负责。” 我和曹滕点点头。 秋彤接着说:“第二个就是运输环节。这一块牵扯的内容比较复杂,牵扯到运输工具的更换,我们目前的发型车辆已经超负荷运转,车辆也已经老化,到了更换的年限,至少需要更换20辆发行车,这是投入最大的一块……” 赵达剑听着,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第三个部分就是苏总分管的发行站这一块,各位站长首先要负起责来,要弄明白这个业务的实质和意义。” 苏安邦点点头:“我会努力做好的。” 赵达剑冲苏安邦鄙夷嘲笑地看了一眼。 “这三个部分是有机结合的不可分割的部分,缺一不可。”秋彤看着我,“亦克,你在做方案的时候,要灵活地将它们结合起来。方案做完后,是要提交集团审核批准的,我们现在,就要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我点点头:“好!” 秋彤接着对赵达剑说:“赵总,车辆这一块,我想,你先拿出一个目前发行车辆现状的报告,包括车辆的年限、行车里程、损耗情况、运载能力等等。” 赵达剑一翻白眼:“这个还用搞吗,车子就在那里,大家不都明白地看着。” 我一听赵达剑讲话就来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呗,非得整出个花样不行? 秋彤心平气和地说:“只有有了这个报告,我们才能购车,才能决定购车的型号、价格,这是一笔数字不少的支出。还有,赵总可以提前到市区内的车辆销售单位去考察下,看看什么样的车适合我们。” 赵达剑突然眼前一亮,看着秋彤:“你让我去考察车辆?” “你是分管车队的副总,这个活当然是你的,你的建议很重要啊!”秋彤不动声色地说。 “好,好!”赵达剑突然变得十分痛快,“行,没问题,没问题,我回去就调查。” “要多跑几家单位,我们好有选择的余地!”秋彤说,眼里突然有了一丝笑意。 “行,没问题,我多跑几家单位。”赵达剑满意地说,“哎--这个物流啊,我看好,开展地很有必要,很及时,我们的车辆是必须要更换的,我一定要靠上去,一定要买到最适合我们的发行车。” 听赵达剑那意思,好像买什么车买哪家的车他就能做主似的,我不知赵达剑是否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我感觉赵达剑突然变得如此痛快,心里一定在打自己的小九九,说不定是想借换车捞上一把。 然后,秋彤看着大家:“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和曹滕苏安邦没有说什么,赵达剑看着我说:“亦克,抓紧做方案啊,你的方案出来了,我们才好去落实这些事项,特别是车辆这一块。” 我笑了下:“好的,赵总,没问题!” 赵达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这孩子兴奋了。 开完会,我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做方案。 这方案的内容在我脑子里已经装了很久了,我没事经常琢磨这个,脑子里有了思路,做起来就比较顺畅,当然,我还需要到市场再去考察下,还有其中的一些数字需要进一步落实和确认。 我做起事情来很投入,下午完成方案的初步草稿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天色有些黑了,曹滕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这时海竹给我打电话:“哥,我已经下班回来了,你晚上还回来吃饭不?” “刚忙完,我这就回去!”我回答完海竹,匆匆收拾下办公桌,关了电脑,关门下楼。 此时院子里人已经不多了,我偶尔向曹莉办公室方向一撇,正亮着灯,她还在。 我从二楼的走廊穿过曹莉办公室前面的窗户看过去,隐约看到曹滕正坐在沙发上,和曹莉说着什么。 这么晚了,这兄妹俩在捣鼓什么呢?我突然来了好奇心,悄悄下楼,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我,穿过一条小巷,绕到曹莉办公室的后面,贴近曹莉办公室后面的窗户,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姐,今天上午开会的情况就是这样。”曹滕的声音,“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说的,又怕你不方便接电话,还是当面给你说。” “嗯,这时候都下班了,特别是秋彤已经走了,你过来倒还没事,不过,以后记住,没事尽量不要到我这里来。”曹莉的声音,“哎--这个秋彤,越来越能干了,这个女人怎么就这有事业心呢,看来,她的野心不小,还想进步,还想提拔。” “我看是,董事长在集团大会上可是公开表扬发行公司好几回了,表扬发行公司,还不就是表扬她。” 曹莉一声冷笑:“光董事长赏识她有个屁用,这集团的天下,以后还说不定是谁的呢。” “你的意思是……” “你没感觉到孙总和董事长之间微妙的关系?孙总可是正当年富力强,他会甘心一直在现在的位置上干下去?他这个总裁目前当得并不顺心,好些经营部门的负责人,都是董事长安排的,特别是那个广告公司姓平的,表面上对孙总恭敬服从,背地里内心里可是根本就不把孙总放在眼里的。” “这倒是,他确实是对孙总很看不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彻底扳倒 “他是自掘坟墓,总有一天,会难看的,别看现在张牙舞爪神气活现的,谁笑在最后,还不一定呢。”曹莉又是一声冷笑,“这个秋彤也是如此,总有一天,我非狠狠整她不可,我要把她彻底扳倒。” “唉,你要是到发行公司做老总就好了,我也不用在那里整天低三下四委曲求全了。”曹滕叹了口气。 “你急什么?要学会忍,知道不?你现在必须要低下头做人,要在公司里大家面前,特别是要在秋彤面前表现地恭恭敬敬,顺顺从从,要继续密切配合她的工作,要继续和赵达剑不软不硬地作对一下。赵达剑是个愣头青,彪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成不了大事。发行公司老总这个位置,早晚是我的,谁也抢不去。” “还有这个亦克,现在成了秋彤的得力助手了,秋彤什么事都叫着他,什么活都安排他,对他是十分信任。这个人,我看,不会是我们的人,已经被秋彤拉过去了。” “这个人……”曹莉沉吟了一下,“那也未必,他就是想多干活多赚钱,要想多赚钱,自然是要努力干的,他是招聘身份,再好好干,也成不了大器和火候,充其量是赚点钱而已。你不要和他计较,你是有身份的人要有更高的追求。” “是,我听你的!”曹滕说。 “亦克这边,我会摆平他的,你不用多操心,你只管和他搞好关系就是,不要发生什么冲突。”曹莉说,“当然,我也在考虑一个事情,有必要的时候,给他点苦头吃让他觉觉味,也不错。” “你的意思是……” “这不光是我的意思,这是--”说到这里,曹莉突然住了嘴。 我心里一凛,我靠,想整我一下,让我不要和秋彤走得太近?让我投靠她这边?这不光是曹莉的意思,还会是谁的意思? 肯定是孙栋恺的意思了! 孙栋恺一定是觉得我对他尊敬不够,靠近的觉悟不高,还搅了他的好事,有些恼火,但是却还是想继续拉拢我,让我为他所用,所以打算整我一下,然后他出来做好人,让我站好队。 曹滕十分知趣,曹莉不说,他就不问。 “发行公司搞物流,要换车,是不是?”曹莉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曹滕。 “是的,要新购20辆车。” “20辆车,可不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曹莉沉吟了一下,“买哪一家的,哪一家还不高兴死啊。” “是的,赵总对这事好像很热。” “他倒是很能看透事情,倒是很精明,只是,恐怕到时候就未必能由得了他,不光由不了他,就是秋彤,也未必能做得了主了。” 我这时突然想起秋彤今天开会和赵达剑说的话,她让赵达剑负责去考察车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又说了几句话,曹滕走了,曹莉独自在办公室里沉思了一会儿,接着摸起电话拨打号码。 “你在哪里?讲话方便不……出来了,好。”曹莉说。 我继续侧耳倾听曹莉的声音。 “坏蛋……你和大人物吃饭怎么不带上我呀?你个死冤家,这样的好机会,你不带着去。”曹莉撒娇而又有些幽怨地说:“什么怕我被大人物看上给你戴绿帽子,我看你是带着别的小妖精去怕我吃醋吧。” 无疑,曹莉是在和孙栋恺通电话。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曹莉又说:“好了,不和你计较这事了,说说教育亦克那孩子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打算怎么整治他一下呢?你那天说的话我觉得很有必要,这个亦克是有必要敲打一下。虽然我觉得他不会死心塌地跟着秋彤,就是为了赚钱,但是,要是能让他死心塌地成为我们的人,绝对是可以为你出大力的。我看啊,最好能在教育亦克的同时,狠狠打击整治下那个小娘们,那娘们我看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我的心中一竦,我靠,曹莉又在打秋彤的主意了,她似乎从来没放弃停止过暗算秋彤的打算。 “哦,你怀疑秋彤和那个姓平的有什么勾当?”曹莉说,“你是想……哦……” 曹莉光哦不说话,我不知道孙栋恺在说什么。 “嗯……听你的,我一直在想办法搜集证据呢,这个也不是很难,我相信那个人绝对是不清白的,绝对能抓到把柄。”曹莉说,“我已经安排人在搜集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回音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可是做梦都盼着你修成正果早日飞黄腾达呢,就因为我是你的人,那个死老头子一直对我有偏见,一直压制我,我可是憋死了。” 我心里一动,曹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孙栋恺还有更大的计谋?他的计谋最终针对的是谁呢?在他计谋实施的过程中,有谁会被牵扯进去呢? 我正沉思着,又听到曹莉说:“好了,你进去吃饭吧,我先回去了。晚上你来不?哎--你好些日子没要我了,人家都想得不行了,就等着你来呢。” 曹莉的声音和表情都有些暧昧:“死鬼,你是不是有整天忙着找别的女人把我忘记了?你该不会是和秋彤那个狐狸精搞上了吧,那天你带秋彤到金石滩度假村,晚上都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那里把她上了?哼,你口口声声说要整她,我看你是舍不得,你就糊弄我吧。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她哪里能比得上我,我伺候地你还不爽?好了,不和你说了,越说越生气,今晚你必须来……” 曹莉讲话的声音越来越不像话,我听不下去了,正要离去,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在这个时候,铃声分外刺耳。 我大吃一惊,忙伸手按死了电话。 正在打电话发情的曹莉显然也听到了手机铃声,脸色倏地一变,短促地对着电话说了声“有人来了,不说了”,然后就挂死电话,猛然站起来,带着吃惊的神色迅速向后窗走过来。 我向左右看了一下,曹莉马上就要走到窗口,我到巷子口的距离还有20多米,我行动的速度再快,也来不及了,就算我能跑到巷子口,曹莉要是从办公室门出来,一样能堵住我看到我。 只见曹莉快速到了窗口,边伸手要开窗-- 我心里暗暗叫苦,妈的,绝对不能让曹莉看到我,曹莉刚才说了那么多事情,要是被她发现我偷听,那可就坏大事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窗户的上部,发现有一条窄窄的水泥遮雨板,窗户旁边还有一根排水管道。 我灵机一动,一矮身,往左边一闪,迅疾攀住了排水管道,两手一用力,往上攀了几下,到了窗口的侧上方,接着,往右一用力,两脚接着就站在了遮雨板的上面,边用手牢牢握住排水管,站稳了身体。 在我刚站稳脚跟的同时,窗户接着就被曹莉打开了,曹莉从窗口伸出头,先往下,接着往左右看,看了又看。 我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牢牢抓住排水管,屏住呼吸-- 曹莉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 她左右下方都看了,唯独没有往上看,要是她扭转脑袋往上看,那可就糟糕了。 曹莉显然不会想到有人会在她的脑袋上方,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妈的,刚才明明听到有电话的铃声从这里发出的,怎么没人呢?难道是我刚才出现幻觉了?” 边说着,曹莉边关上了窗户,一会儿,曹莉的办公室灯光灭了,她走了。 我松了口气,慢慢下来,然后也离去。 路上,我开着车,开机看了下手机号码,是海竹打来的,我回过去:“海竹,你刚才打电话了。” “是啊,哥,我做好饭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担心你呢。”海竹说。 “我这就到了。” “嗯,好!路上慢慢开,当心点!”海竹挂了电话。 我边开车边想着刚才听到的曹莉和曹滕以及孙栋恺的对话内容,隐约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阴谋似乎胃口很大,想一网打尽。 至于想一网打尽对象,我却又感觉不明确,有些模糊。 晚上吃过饭,海竹从包里拿出一堆材料,说是小猪旅游公司的基本情况,她打算细细琢磨下,特别是计调方面的情况。 “小猪这个旅游公司的经营状况怎么样?”我问海竹。 “听说以前是很不错的,不过现在小猪正在读研究生,公司这边投入精力不够,最近好像经营一直在下滑,业绩平平,也就是能正常运转而已,谈不上什么很好的效益。她这边的好几个经营业务骨干都被同行挖走了,原来的计调部经理也被人家挖去做副总了。今天我在公司里呆了一天,没看到几个客人,门厅有些冷落,生意有些清淡。” “哦……是这样,她是钱赚足了吧?”我说。 “那倒不是,我觉得是没精力管公司了,又要做公司,又要学习,哪里忙的过来啊。我今天听公司里的人说业务骨干走了,带走了很多老客户,新客户又没有人去开发,自然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冷淡了。” “嗯,这是个问题,没有客户,那就完了。我怎看小猪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像也不着急。” “人家着急还非得表现在脸上?非得让你看出来?”海竹边翻看材料边对我说,“我今天大致了解了下公司的情况,计调这一块有些乱,原来的计调部经理一走,新来的一个计调是个生手,比我还生,业务计划调度有些混乱,发团、接团的计划出现不少误差,客户都怨声载道呢。我要尽快梳理一下这些情况,尽快进入角色,抓紧把业务理顺好。” “呵呵,你的工作热情蛮高嘛!” 第二百九十章 全能高手 “可不是,俺下岗再就业容易吗?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哦。”海竹笑着说,“我要是不好好干,怎么对得住小猪的真心实意,还有,我怎么对得住你对我的一片殷切期望呢?” 我拿过海竹手里的材料看了看,然后对海竹说:“你做这个岗位,不要只把自己局限在计调上,要心中有全局,要胸怀整个公司,公司的所有业务都要装在心里,随时掌控各个部门的工作进展情况,同时要和兄弟旅行社搞好密切的联系,随时掌握市场行情的变化,这一点,尤其重要。” 海竹点点头:“嗯,我记住了,我以后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反正看着你这个全能高手!” 我笑了下:“我不是全能高手,真理来自于实践,只有实践才是增加经验提高能力的唯一途径。” 海竹又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小猪一直对我哥情有独钟,只是,海枫哥的心思在元朵身上,昨晚之后,小猪似乎绝望了,放弃了,我看她今天的神色有些低迷,仿佛失恋了一般。” 我说:“她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很开朗活泼,其实内心里也是很细腻婉约的,昨晚的事情,她应该明白海枫对元朵的心了,爱情这东西,随缘,没有缘,怎么折腾也白搭。小猪是个要强的人,不过,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的脆弱和柔弱。” 海竹说:“昨晚我讲话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是故意刺激元朵的,只是心里不由自主就那么说了。我没想到我那些无意的话会刺激了元朵,让她做出了一系列的举动。” 海竹的神情语气有些自责。 我说:“你不必检讨,我和元朵过去的事情,虽然你一直没说什么,但是,多少你心里也会有些芥蒂,这是正常的,我和大家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昨晚,你的话刺激了元朵,从某一个方面说倒也不是坏事,元朵直接和海枫把盘子揭开了,大家面对面说开了,倒也好,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和想法了,对于海枫和元朵的今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猪也彻底死心了,没了对海枫的想法,这对她也未必是坏事。” “元朵看起来平时唯唯诺诺的,但是真做起什么事来,还是很痛快很大方很利落的,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元朵是草原上来的姑娘,骨子里带着草原人的豪爽和直率,只是,昨晚,她要委曲求全,确实也让她受委屈,不过,海枫做的很大度大气,让我刮目相看。” “哥,要是换了你是海枫,你昨晚会怎么做?”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也会像海枫那样做的,真的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真的开心幸福,只为了自己的享受和开心,那是自私的。我相信,海枫的真心迟早会打动元朵,海枫迟早会让元朵从内心真正接受的,元朵也会真正喜欢上爱上海枫的。” 海竹低头想了一会,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说:“傻丫头,笑什么?” 海竹说:“哥,我想想很有意思啊,你想啊,元朵现在是你妹妹,我是海枫的妹妹,假如海枫和元朵以后真的成了,那我岂不是要叫元朵嫂子,而元朵呢,岂不是也要叫我嫂子了。这互相都叫嫂子,岂不是很滑稽?”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倒是个问题,称呼有些滑稽!那你还是元朵的小姑子,元朵也是你的小姑子呢。” 海竹大笑,我也大笑。 然后,海竹继续翻看资料,我也掏出优盘,插到笔记本上,开始修改我今天做的方案。 边修改方案,我的脑子里又不由自主想着下午听到了曹莉和曹滕以及孙栋恺的对话。 我似乎隐约感觉,孙栋恺正在集团内部策划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他稳坐后台,曹莉在前面做急先锋,曹滕和赵达剑等人是跳梁小丑,在前台表演。 只是,我不明白孙栋恺会选择哪里选择谁做突破口,他看我一直对他没有积极靠拢巴结之意,是否会那我开刀作为切入点呢?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他策划的这盘棋,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我苦苦思索着,一时不得而知…… 修改完方案,我松了口气,暂时收回思绪,看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看到那个扣扣标志的时候,心突然跳了下,看看海竹,正在专心看资料,于是登陆扣扣,看到了浮生如梦的留言。 “一个人的美丽,并不是容颜,而是所有经历过的往事,在心中留下伤痕又褪去,令人坚强而安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永远都不会老,老去的只是容颜,时间会让一颗灵魂,变得越来越动人。” 看到这句话,我反复琢磨了半天,在秋彤的情感世界里,没有现实,只有虚拟,现实里她只有身躯,没有灵魂,她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追随着那个空气中的异客。 现实中的她一天天在长大,虚拟中的她的灵魂,却越来越年轻,因为那灵魂正在享受着爱情的滋润,正越来越动人。 正看着浮生如梦的窗口发呆,海竹这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随意看了我的电脑屏幕一眼:“哥,发什么呆呢?在和谁聊天啊,怎么不讲话呢?” 我的心猛地一慌,忙关了对话窗口,退出了扣扣:“没什么,在看一个朋友的留言。” 我不知道海竹是否看到了什么,心里很虚。 海竹看看我,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站起来:“时候不早了,哥,洗洗睡吧,我先去洗澡了。” 海竹说完就去了卫生间。 我坐在那里,想着浮生如梦讲这段话时候的感觉和心情,不由有些怅惘。 我郁郁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和深邃的夜空…… 我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曹莉房子的窗口,亮着灯,但是看不清楚里面。 我回身到橱柜里摸出望远镜,开始观察那里。 调整好视距,我看到了曹莉,也看到了孙栋恺,两人正在沙发演出春宫戏…… 我放下望远镜,坐回到沙发,端起海竹为我泡的一杯浓茶喝了一口,很香,却又很苦。 我慢慢品着这杯茶,感受着刚才看到的情景给我身体带来的生理刺激,回味着心里的郁郁和寂寥,一时精神有些恍惚起来。 灵魂和肉体是够真的能够分离呢?我苦苦想着,想着现实里的秋彤和虚拟中的浮生如梦。 这时,海竹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走到我跟前坐下:“哥,你又在发呆了?在想什么呢?” 我扭头看着海竹,刚刚出浴后的海竹是如此的娇媚和鲜嫩,如此的美丽和动人,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我痴痴地看着海竹,海竹的脸色羞涩地红了:“傻哥哥,看什么?” 我回过神,看着海竹:“海竹,你说,人的灵魂和肉体是不是可以分离呢?” 海竹愣了下,看着我:“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我说:“回答我!” 海竹低下头沉思了良久,一会儿说:“其实肉体和灵魂可以分离,这个取决于你是不是可以正确的看待某些事物。” 我的心中一动。 看着我茫然的表情,海竹微微有些发怔,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我好久。 第二天早上,我要开车送海竹去单位,海竹坚决果断拒绝:“我不可以养成这个坏习惯,我可不想让公司的同事们以为我是个娇小姐,我还是坐公交车去。” 海竹坚持不让我送,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去坐公交车上班。 我心里其实挺赞赏海竹的这种精神和心态。 到了单位,我将方案打印出来,去了秋彤办公室,将方案给了秋彤。 “亦克,你的工作效率总是这么高。”秋彤用赞赏的语气看着我,边翻看我的方案,“昨晚又加班了吧?” 我笑了下,看着秋彤略显倦怠的眼神,她昨晚似乎没有睡好。 “秋彤,最近平总还好吧?”不知怎么,我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他很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顿了顿,“你和平总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秋彤带着不解又有些迷惑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快。 我知道秋彤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忙说:“我是说,平总和你在经济上有没有什么来往?” “他和我经济上怎么会有什么来往呢?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忙说。 “随便问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我自己胡思乱想的!” 秋彤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平总这个人,经济上和谁来往,经济上是否清白,我不能做任何评价,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知道,集团各个经营部门的负责人,都是手握一定的权力,掌控一定的资金的,包括我在内。我不管别人怎么做,我自己向来坚持一个宗旨,那就是凭良心做事,不该拿的,一分都不能拿。” “我当然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我说。 秋彤笑了:“既然你都相信了,那我是不是更加该相信自己了?集团广告公司和发行公司,是集团资金流动最大的两个部门,广告公司每年要收入接近2个亿的资金,发行公司每年也要进入几千万的资金。 如此巨额资金的流动,不用说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在盯着这一块,盯着我和平总,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别人怎么做我更管不着,但是,我绝对会管好我自己,我不敢标榜自己是高尚的,但是,我绝对敢说,在钱上,我是清白的。” 秋彤这话似乎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我想想昨晚曹莉说的那番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第二百九十一章 没夹好 秋彤这时又说:“方案我回头给孙总送过去。对了,刚才孙总给我来了个电话,说起上次他那个亲戚广告夹页的事情。” “怎么了?那次没夹好,不过也没收他钱,怎么着?还不算完?”我说。 “不是,呵呵,这次人家是要正儿八经按照规矩来了,要长期夹报,按照价格付钱,而且要签订至少1年的合同,四开广告单,每周夹页1次,每次20万份。”秋彤笑着对我说。 我一听,眼睛都绿了,我脑子里快速算了一笔经济账,四开夹页一张最低收费1毛钱,20万份就是2万块,一年52周,就是104万的收入。我靠,这可是大单子啊,绝对的大单子! 我说:“没想到孙总的亲戚还是个大客户,看来生意做得不小啊!”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打听过,确实是个大客户,做大生意的,呵呵,这次孙总很痛快,上来就说按照规矩来,该收钱的收钱。我答应了,不过,我想呢,既然孙总打电话了,这面子总是要给的。我们不是有对大客户的浮动价格吗,那就给他按照最低价好了。” 我点了点头:“嗯,这是必须的,别说是他亲戚,就是普通的大客户,我也基本是按照最低价格给的,现在做生意的都鬼精鬼精,都事先摸透了我们的价格底线,想高也高不上去啊。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和客户谈判的时候,我还是说照顾面子做出最大让步的,比别人价格都低,要让客户领这个情啊。” 秋彤笑了:“你这家伙,和客户谈判很拿手啊。这样吧,这个大客户,鉴于孙总的关系,我和你一起去见面谈,这样也显出对孙总的尊重。” “什么对孙总的尊重,他就是个狗屎。”我不屑地说,“我去就行,你不必亲自出面,多大个事啊,你放心,我出马绝对能摆平!” “不许这么说孙总,不管怎么样,他是上司,不是狗屎!”秋彤半真半假地对我说,“这次我得去,就算不看孙总的面子,还得顾及上次给人家弄砸锅的事情,我出面要好一些,起码挽回一些负面影响,我可不希望这个大客户流失。” 我听秋彤这个理由很充分,就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同去!” 于是便一同去。 秋彤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路上,秋彤告诉我,这家公司的老板也姓孙,我立刻敏感地想到,这位孙老板必定是和孙栋恺是本家,说不定就是本家兄弟或者侄子之类的关系。 我没有说话。 8月的海州,气候依旧炎热,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似乎这座海滨城市也不能幸免夏热的炙烤。 一会儿,秋彤说话了:“亦克--” “嗯……” “芸儿从海枫那里辞职了,她到哪里去了?”秋彤说,声音里带着关切。 秋彤的话一下子勾起了我的愁绪和莫名的苦楚,还有对芸儿说不出的情绪,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秋彤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她自己在这里举目无亲,辞职后会去哪里干什么呢?你就没有去找找她?” “要是能找到我早就找了!” 秋彤沉默了半天,一会儿说了一句:“她会到哪里去呢?唉……其实,在芸儿和海竹之间,我很难做出什么评价,我觉得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只是两个人的性格和人生观以及价值观有所不同,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对于你的情感。 海竹走了,芸儿来了,芸儿走了,海竹又来了,走马灯似的,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是局外人,或许不该说这些,但是,我心里其实很希望你、她们都能幸福,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火热的阳光和大地,没有做声,心中隐隐作痛。车内开着冷气,我浑身却感觉有些燥热。 “你应该想办法去找找芸儿妹妹,如果她离开了海州倒还好,如果她依旧留在海州,我想你应该找到她,找到她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起码可以知道她现在的状况,起码可以在她遇到事情的时候帮助她,一个女子孤身在陌生的城市,那种滋味是很难受的。一个女子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打拼,那种艰难是可以想象的。”秋彤又说。 我心中突然变得有些焦躁,扭头看着秋彤,声音略带火气:“你说地轻巧,你让我怎么找?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知道她和什么人在一起?你知道她追求的是什么?你知道她愿意不愿意让我帮她?” 我一连串的发问让秋彤一怔,秋彤显然没想到我突然会对她发火,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紧紧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看着秋彤有些受伤的样子,我心中又疼了,舒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刚才讲话太冲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秋彤目视前方开车,轻声说了一句。 我们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一开始是海竹放弃了,芸儿回来了,可是,后来,是芸儿放弃了,海竹回来了。”我一会说,“我其实有些不明白这放弃和得到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和关系。” 我说这话的目的是想缓和一下我和秋彤之间的气氛。 秋彤沉思了一会:“很喜欢这样一幅对联:得失失得,何必患得患失;舍得得舍,不妨不舍不得。也许人生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放弃,又不断得到的过程。人生是这样,爱情亦然,我经常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在爱情中,是不是关键是要学会放弃?” “为什么这样说?”我扭头看着秋彤。 “因为……”秋彤顿了下,看着我,“因为放弃,也是人生和爱情的一种选择。” 放弃也是一种选择!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心一震。 “有些话说出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放弃意味着什么?放弃是一种勇气,但放弃之后,将走向何处。”我冒出一句,心中不由又涌起极大的不安和愧疚,到底为何不安和愧疚,我不愿意让自己去想,或者是我害怕让自己去想。 秋彤听了我的话,不再说话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很快到了孙栋恺亲戚的公司,我们下车进去,我环顾了一下,确实是一家很气派很有规模的公司,看来生意做得确实不小。 我和秋彤直接去了公司老板办公室,见到了孙栋恺的亲戚孙老板,一个不到30岁年龄和我相仿的年轻人,且称之为孙老板,孙老板见到我们到来,非常盛情热情地接待我和秋彤。 落座后,秋彤先为上次夹页失败的事情向孙老板表示歉意,同时又为孙老板对发行公司工作的支持表示感谢,秋彤的话说的很得体诚恳大方。 孙老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哎--秋总,你太客气了,那次的事情就不提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呵呵,你们第一次做这种业务,出现一点差错也是难免的,再说了,那次还是免费的,也算给我面子了啊。这次我可是准备长期和你们合作,我已经安排公司里的人了,这次的合作将是长期的,大量的。” “好啊,很感谢孙老板的大度和气量,这次我和亦经理来,一是为上次的事情道歉,而是当面洽谈这次的业务,亦经理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具体的事项和事宜,他负责!”秋彤边说边指了指我。 孙老板冲我笑了下,我也冲他笑了下。 孙老板点了点头:“好,早就听说秋总手下有个能干的亦经理,今日一见,果然气场很大,颇具老板气质啊!” “过奖了,孙老板。”我说,“我就是跟着秋总手下一打杂的,我哪里有什么气场,更不具备老板气质,还是孙老板气场大!” 接着,孙老板叫了副总和会计进来,我们开始进入正题,谈业务。 我直接开门见山:“这次合作,秋总专门有指示,我也不啰嗦,不黏糊,直接按照公司的最优惠价格给孙老板,也就是最低价格。” 接着,我报了价格。 孙老板那边几个人听了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副总冲孙老板点了点头,孙老板笑了,看着我:“亦经理果然是爽快人,好,痛快,说实在的,你们的最低价格我们也是摸过底细的,本来呢,我们还准备大家讨价还价一番的,没想到亦经理直接一竿子撸到底了,那就省事了,当然,这还要感谢秋总对我们的照顾。” 秋彤微笑着说了一句:“孙老板不必客气,我们可没把你当做一般的客户,我们是把你当做自己人来看的,不然,我对上司也不好交代啊。” 秋彤的话里显然含着另一层意思,孙老板不是傻瓜,当然听明白了,呵呵一笑:“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要感谢秋总和亦经理的。” 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既然拍板了,那就开始履行手续,我带来了合同和公章,随即就开始和那副总和会计一起商讨合同细节,孙老板和秋彤在一边喝茶闲聊起来。 孙老板这边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合同的每个细节都逐项推敲,末了还特意加了一项,他们要对夹报质量进行抽查,如果合格率低于5%,则要扣罚夹页费用的10%,合格率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则扣罚的夹页费用增加10个百分点,如果合格率低于30%,则全部扣发夹页费用。 这一项让我对对方高看一眼,意识到对方很精明。 第二百九十二章 搞了两个多小时 搞了两个多小时,才算把合同全部搞完,然后双方签字盖章,哦了! 事情办完后,已经接近吃饭时间,我和秋彤要告辞离去,孙老板坚持不让走,一定要请我们吃顿便饭,我和秋彤盛情难却,遂和对方一起去吃了顿饭。 说是便饭,却也档次不低。吃完后,我和秋彤告辞离去。临走时,孙老板安排副总送给我们每人一份小礼物,他们公司年庆时搞的集邮纪念册。 来而不往非礼也,秋彤和我收下这礼物,秋彤随即安排我到她车里后备箱拿出三件梦特娇的T恤赠送给对方,也算是没白收礼物。 然后,我和秋彤告辞离去,孙老板亲自送到车前,和我们握手告别。 离去时,我看着孙老板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特别,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回到公司,我回到办公室,心里还想着告别时孙老板那眼神,边寻思边打开那集邮相册,慢慢翻看着,突然就看到了一张购物卡。 我靠,这里面怎么有这玩意儿,我拿起购物卡仔细看,是银座购物中心的,上面有编码,还贴着一张便签,标明数字是2000元。 2000元的购物卡,什么鸟意思?是特意放在里面的还是粗心大意放错了?我琢磨起来。 正琢磨着,内线电话响了,秋彤的。 “亦克,你过来下!” 我拿着购物卡去了秋彤办公室,进去后,秋彤也正在看那集邮纪念册,手里正拿着一张购物卡,冲我扬了下:“在这个册子里,我看到了这个!” 我顿时明白了,这不是他们放错了,是特意放在这里面的,是送给我和秋彤的。 我把手里的购物卡一亮:“我里面也有一张。” “你的那张面值多少的?”秋彤说。 “2000!你的呢?” “也是2000!” 我笑起来:“孙老板好盛情啊,送给我们一张2000的购物卡。” 秋彤皱了下眉头:“你还笑?我怎么觉得这卡送的有些蹊跷呢!”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这里面有猫腻是不是?不过也无所谓,区区2000元的购物卡,就是再有猫腻还能猫腻到哪里去?他要是想使猫腻,就不会送2000的了,送两万的多干脆!” 秋彤想了想,也笑了下,点点头,然后说:“不过,这卡不能要,必须退回去,再多再少,这也是钱,我们绝对不能收,我从来就没有开过这个先例,此次也绝对不能开!” 我点点头:“特别是这个孙老板的身份特殊,更不能收!” 秋彤点点头,又说:“就是不特殊也不能收!” “那我去一趟,退回去吧!” 秋彤把卡递给我:“好,那就有劳亦经理啦。” 我呵呵笑了下,学着秋彤的口气:“为秋总效鞍马之劳,应该的啦!” 然后,我开车出了公司。 走在路上,我继续琢磨着孙老板送我和秋彤走时那眼神,琢磨了半天,我直接开车到了小猪的旅游公司,找到了海竹,把海竹叫了出来。 “哥--我在上班呢,你找我干什么啊?”海竹嗔怪地对我说,眼里却又禁不住的笑意。 “海竹,咱俩换下手机,你先用我的,晚上我们再换回来!”我说。 我一直用着最简单的那种诺基亚,功能实在简单。 “干嘛啊?”海竹边说边掏出手机递给我,海竹用的也是诺基亚,最先进的那种。 “嘿嘿……突然想见识下诺基亚手机的最先进功能。”我边说边把电话卡换了过来,把我的手机递给了海竹,“先委屈你啦,用我的破手机!” “呵呵……哥,别用这手机了,我给你买个更好的手机!”海竹边摆弄着我的黑白屏的诺基亚边笑着说,“要不,咱俩换,你以后就用我的吧。” “别--别--千万别,我只是暂时摆弄下你的手机,晚上回去就还给你。”“我忙摆手,“再说了,我这手机虽然破,但是,我用习惯了,有感情了,不舍得换呢。” “看不出,你还挺恋旧的。”海竹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句,看着我,“手机你恋旧,那人呢?” 我伸手捏了捏海竹的鼻子:“死丫头,怎么那么会联想,好好回去上班去,我要走了。” 海竹冲我撇了下嘴巴,转身回去了。 我开车离开,接着又去银行ATM机取了4000元钱,然后去了孙老板的公司。 到了之后,孙老板和副总都不在,只见到了会计。 我掏出那两张购物卡,要退还给会计:“真不好意思,我们回去后才发现集邮纪念册里还有你们错放在里面的两张购物卡,这不,秋总专门安排我给你们送回来。” 我此时已经把海竹的手机开启了录音功能,手机放在口袋里。 会计笑了:“亦经理,没放错,这购物卡是我们专门送给你们的礼物,我专门去银座购物中心买的,小小礼品,别见笑啊,不用退还啊!” 我忙说:“这可不行,秋总吩咐了,绝对不能收的,一定要还给你们!” 说着,我把购物卡掏出来,放在桌面上,转身就要走。 会计一看慌了,忙站起来,拿起那购物卡往我手里塞,急切地说:“亦经理,这可不行,这是老板吩咐给你们的,我怎么敢擅自做主收下呢,不然,老板回来,会炒了我鱿鱼的!” 我说:“孙老板呢?” “他和副总都到外地出发谈业务了,短时间内回不来!”会计说:“亦经理,这卡你一定要收下,千万别让兄弟为难啊,你一定要给老哥我这个面子。” 会计的神情很惶恐,带着恳求的神情看着我。 我掂了掂手里的购物卡,然后看着会计:“这是两张2000元的是不是?” “是!”会计点头。 “那好!”我点了点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卡收回去,但是你也有难处,那我体谅你的难处,还有一个选择就是……” 说着,我掏出4000元钱,往会计桌面上一放:“把这钱收下,这是4000元整,你点点吧。呵呵……走了。” 说着,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会计“哎--哎--”的声音,他来不及追出来,我已经快速开车离去。 出来后,我掏出手机,听了听录音效果,蛮不错的。 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录音,我并没有想到更多,只是下意识为了留一手。 回到公司,我没有给秋彤说实话,我怕秋彤会还我2000元钱,就对秋彤说那卡我退回去了,秋彤听了很满意。 然后,我就把那两张购物卡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打算抽空带海竹去银座购物中心给她买衣服。 晚上,回到宿舍,我要了海竹手机的数据线,把录音复制到U盘里,然后把手机里的录音删除,把手机还给了海竹。 海竹接过手机看着我:“我的手机好玩吗?” “还不错,好玩!” “那你为什么不换?” “嘿嘿,我不是说了,我习惯了这个旧手机!” “恋旧,是不是?”海竹又提起这个话题:“手机恋旧,人也恋旧,是不是?” 看着海竹有些失落的表情,我搂过海竹,抚摸着她的头发:“阿竹,你不知道,这个手机是我最落魄的时候买的,在我最孤独苦寂的时候一直陪伴着我,是我的患难伙伴,不管我以前曾经用过多昂贵多先进的手机,我却一直不能舍弃它。 你说我恋旧,我不否认,但是,我恋旧,我恋的是在我患难时候和我一起的旧。手机我恋旧,人我也恋旧,你是在我患难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你才是我的患难之交,我即使人恋旧,那也是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有些迷茫和落寞,我又想起了芸儿,她是我的患难之交吗?我又想起了浮生如梦,她是不是我的患难之交呢? 这样想着,我的心起起落落起来。 海竹听了我的话,开心起来,亲了亲我的脸:“嗯,哥,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会不离不弃跟着你,即使你有一天去要饭,我也会跟着你要饭,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物质。”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感动起来,不由搂紧了海竹,和海竹耳鬓厮磨起来…… 我的心里蓦然又涌起一个念头,海竹会如此,浮生如梦会不会也会对我如此呢? 答案是肯定的,虽然我没有听到她对我这么说过,但是我心里认定她一定会的。 这样想着,我的心又有些纷乱。 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开车往回走,在一个路口堵车,随意往路边的一家海鲜店看去,一愣,我正好看到几个人正有说有笑在往里面走,这几个人是孙老板极其副总还有会计,还有一个女人,是曹莉。 会计不是说孙老板和副总出差短时间不会回来吗?怎么突然在这里现身了?他们到这里显然是来吃饭的,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我心里疑窦顿生。 我决定探个究竟,于是把车直接开到了路边的人行道上,下车进了那海鲜店,到服务台问了下他们去了哪个房间,直接上楼,找到了那个豪华单间,从门缝里看到他们正坐在里面,一个男服务员正站在一边伺候。 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们在一起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而这阴谋很可能是针对我和秋彤来的。 但是这次显然不能再偷听了,这办法用腻歪了,不能老用这办法,而且这个环境下偷听也不方便,很难实现。 第二百九十三章 私家侦探 我退后几步到了楼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客人和服务员,心生一计。 这时一个女服务员正从另外一个房间走出来,我站在楼梯的角落,招招手叫她:“服务员,喂……小姑娘,叫你呢……对,就是你,请过来一下!” 这女孩随即停住看着我,礼貌地说:“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事吗?” 我指了指曹莉在的那个单间对她说:“小姑娘,我是来找人的,麻烦你帮我到那个房间叫下人好吗?” 女服务员点点头,看了看那个包间,说:“可以,请问您要找哪一位客人呢?” 我笑了下:“我不找客人,麻烦你把里面那位男服务员叫出来就可以,我是他家亲戚,找他有点事,说几句话就行。” 女服务员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好吧。” 说着就要过去,我忙叫住她:“别忙,我还没说完,你叫他的时候,要悄悄说,不要让客人听见,他出来的时候,你先在里面代替他站一会儿。” 女服务员犹豫了下,看看周围,然后又看着我:“对不起,先生,我们都是有自己负责的单间的,不可以随便更换服务的房间的呀。” “这我知道,所以说我得麻烦你一下呢,我想暂时更换一下服务的房间其实是可以的,你说呢?”我边笑着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迅速塞到她手里,冲她挤了挤眼神,“就几分钟,保证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 女服务员接过钞票,冲我一笑:“那好吧,您稍等。” “一定要悄悄地告诉他外面有人找他,不要让客人发觉哦。”我又叮嘱她,“我可不想让客人投诉我家的亲戚擅自离开岗位。” “放心吧,我知道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进了曹莉在的单间。 少顷,那男服务员就出来了,边走边四处张望,我随即冲他招招手:“喂--小伙子,过来!” 因为我站在楼梯的阴影处,那小伙子不容易看到我,我一叫,他才发现我,冲我走过来,边走边疑惑地看着我,走到我跟前:“你是我的亲戚?你是谁啊?” 我一听这小伙普通话里带着浓厚的明州口音,一下子乐了,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用明州方言说:“哎--兄弟,阿拉是侬老乡啊,阿拉也是从明州过来的呢。” 在异地他乡打工的人听到乡音总会觉得格外亲切,我这一口标准的浓郁的明州方言一下子拉近了和小伙子的距离。 他眼神里戒备的目光消失了,冲我友好地笑了:“侬也是明州人啊,还真的是老乡啊。可是,刚才阿拉同事说你是阿拉亲戚?侬咋个是阿拉的亲戚了?侬是阿拉哪一个亲戚撒?侬以前认识阿拉撒?” 这小伙子看来出外打工走的地方不少,说着明州口音,竟然又把四川话掺杂了进来。 我笑了下,换做了普通话:“巧了,我们是老乡巧了,说明我俩有缘分啊,其实,我告诉你吧,我不是你亲戚,就是老乡我也才是刚发现的,我之前和你不认识的,这会儿咱们才刚认识呶。” 小伙子看着我,面带疑惑:“大哥,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继续亲热地搂住小伙子的肩膀:“兄弟,是这样,大哥今天有个事情要找你帮忙,直说吧,你服务的那房间里的客人和我认识,你注意到那女的了吗?” 小伙子点点头:“嗯,是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说:“你知道那女人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小伙子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就知道!” 整个等于没说,废话。 我说:“我告诉你,那女人是我老板的老婆,她在背着我的客户和情人以及情人的伙计吃饭,你听到那女人叫其中一个男的叫孙老板了吗?” 小伙子点点头:“听到了,那女的叫那男的孙老板。” “这就对了,那孙老板其实就是那女人的情妇,那女人背着我客户在外偷情,旁边那两个男的是那孙老板的下属。”我说。 “原来那女人是这样的人啊,怪不得我看她有些骚呼呼的,原来她是偷男人的人,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小伙子点点头,眼神里露出厌恶的表情。 “是的,这女人花着自己老公的钱在外偷人,确实很可恶,实在是令人讨厌,看得出,兄弟你是个板正人啊。”我说。 小伙子得到我的赞同和夸奖,不要意思地笑了下,然后看着我:“可是,他们偷情,与你何干啊?还有,你的客户……哪你是干嘛的?” “我……”我故作神秘地笑笑,低声说,“我是私家侦探所的,受我客户的委托调查那女人和他情妇的事情的。” 小伙子眼神一亮,看着我:“我最喜欢看侦探小说和电影了,你原来是私家侦探啊。” “是的哦。”我笑着。 “可是,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小伙子说。 “我找你是让你协助我进行调查啊,我需要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谈话的内容。” “可我是服务员,我需要一直呆在那个房间里服务,我怎么协助你呢?”小伙子显然觉得这时挺刺激,略微有些兴奋地看着我。 “很简单,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待会儿你进去之前,我拨通你的手机号码,你呢,接通之后就不用管了,把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该搞什么服务的搞什么服务,注意站在那女的和那孙老板身后就行了。”我说。 “哦,你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听到他们的谈话啊。”小伙子恍然大悟。 我点点头:“是哦,不过,小伙子,我不会白让你帮忙的,我是收了我客户的钱替他做事,你呢,既然帮了我的忙,自然也是有报酬的。这钱,也算是我客户酬劳你的。” 说着,我又从口袋里掏出2张一百元的钞票塞到那小伙子手里:“兄弟,你不需要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这两张老人头,这钱来的容易简单吧。” 小伙子眼神发光,接过钱,看了下周围,迅速塞进口袋,然后痛快地冲我点了点头:“行,没问题,不过,这事你可要保密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说:“那是自然。” 这年头,有钱就是好办事,小伙子随即就把他的手机号告诉了我,我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就拨了他的号码,他随即接通,然后放进上衣口袋。 我冲他笑笑:“小老乡,进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记住,兄弟,千万别紧张,镇,只要你不紧张,他们保证不会发觉你的。” “嗯,好的!我不紧张,我镇静。”小伙子略带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小心翼翼把手机装进上衣口袋,深呼吸一口气,冲我挥了下手,接着就回了单间。 看着小伙子进去,那女服务员出来,我冲女服务员笑了下,她也冲我笑了下,似乎对自己这轻而易举赚来的一百元很满意。 我接着就转身下楼,出了酒店,回到车里,关好车门,把手机放到耳边。 果然,手机里传来了对话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甚至有些断断续续,但是车里很安静,我仍然听得比较清楚,曹莉正在说话。 我将手机听筒贴近耳朵,凝神倾听。 曹莉讲话的语气似乎永远和她的性格一样,是那么张扬和高调,喜欢显摆,此刻虽然是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但我依然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孙老板,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从我们集团孙总那里对你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知道你自己在开一个公司,怎么样,做的还不错吧?”曹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似乎又在表明她和孙栋恺的关系不一般。 “呵呵,感谢曹主任关心关注。”孙老板的声音似乎有些谦虚,“我们公司开张才两年,做的还不够好,公司的发展得到了三叔的不少帮助和指导,当然,今后也同样离不开曹主任的关照。” 这位孙老板讲话很得体,像是外交辞令。 三叔?孙老板叫孙栋恺三叔?这么说,孙老板是孙栋恺的侄子了。 “你三叔平时工作很忙,我是他的办公室主任,很多他来不及做的事情,都是委托我来完成的,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曹莉自得地笑着,“对了,孙老板,你和孙总不是亲叔侄关系吧,我记得孙总好像没有亲侄子的,倒是有几个侄女。” 曹莉这话一方面似乎在表明她和孙栋恺的亲密,另一方面似乎又在提醒孙老板注意自己的身份,他不是孙栋恺的直系亲属。 “哦,呵呵……”孙老板笑着,“曹主任果然是明察秋毫,对这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的,我是他的堂侄。” “嗯,我就说嘛,呵呵,不过怎么说你也是和孙总有血缘关系的嘛,到底也还是一家人,自己人。”曹莉笑着说,“孙总可是一直把你当做自己人看的,当然,虽然有些事他未必会直接和你说,因为他有一些不便之处,所以,就通过我来转告了。比如,这次的事情,他就是让我给你电话转告的。” “是的,曹主任自然也是自己人,曹主任安排的事情,就是我三叔安排的事情,我明白的!这次的事情,我一直就是按照你的吩咐办的。”孙老板似乎对曹莉很恭顺,对孙栋恺很敬畏。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上升期 孙老板的话倒也可以理解,做生意的,能攀上一个混的好的亲戚,不管远近,只要能攀上,就算是个靠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特别是孙栋恺还处于上升期。 “这次的事情,到目前来说,还是很顺利的,你操作的很好,我今天其实很忙的,但是出于对这事的重视,还是接受你的邀请来共进晚餐了。我今天来,可不是单纯为了吃你这顿海鲜啊,主要是来落实孙总的指示。今晚我可是推掉了3个大人物的邀请,专门来和你吃饭的,当然,也是想和你见个面。” 他们一口一个“这事”,到底是什么事呢,我很好奇,又有些着急,妈的,怎么还不切入正题,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急煞老子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曹莉刚才的话,曹莉接着开始打电话了。 “哎……张局吗?呵呵,我是曹莉,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有个重要的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曹莉接着提高嗓门说:“对了,张局,我那天给你说的那事,你可要给我办好啊,不然我见了你可是不答应,最起码要罚你三杯酒。呵呵,好吧,下次见面等你的好消息。” 曹莉说着挂了电话,说了一句:“张局一直想请我吃饭,本来约了今晚的,我刚才忘记了,给他电话说声。” “曹主任结交真广啊。”孙老板带着恭维的笑声。 “小意思了,各种各样的头头我熟悉的多了,他算什么。”曹莉不屑的口气,接着说,“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菜上齐了,孙老板,来,我先给你喝一杯。” “曹主任,还是我先敬你一杯,今后你还得多在我三叔面前给我美言啊,还有,今后公司里遇到什么事情,还得曹主任你多多帮忙。”孙老板的声音,同时还有副总和会计符合的笑声。 “呵呵,好说,好说,先干了这杯酒!”曹莉一副矜持的声音,“来,干--” 喝完酒,接着曹莉说:“那事到目前还没出什么漏子吧?” “没有,没有,曹主任安排的事情,自然是要办好的,哪能出差错呢?”孙老板说,“对了,有点小事,那位亦经理当天又回来了,带着那两张卡,非要退回来。我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可能会这样做,和副总都躲开了,安排会计接待的。会计坚决不要那卡,那位亦经理然后就硬留下了4000元钱,不由分说就走了。” “哦……是这样,又是这个亦克干的。”曹莉沉吟着,“留下了4000……会计给他开收到条了没?” “没啊,我哪里来得及啊,他扔下钱就走了,我追都追不上,再说,他也没提出要收到条。”会计的声音。 曹莉笑了:“好,那没事,没事……留下4000……那无所谓的事情,不值一提。” 我这时分外注意他们的讲话,听他们提到卡的事情,提到4000元的事情,不由琢磨起来,妈的,果然曹莉和这位孙老板的接触和我与秋彤去他们公司有关,这两张购物卡里面一定有猫腻。 想到这里,我不由伸手掏出这两张购物卡,看了又看,除了上面有2000元的标签和商场的名字,还有一行数字编码,别的什么也没有,这两张购物卡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呢? 我继续将电话贴近耳朵倾听。 听他们喝了几杯酒,接着听曹莉说:“孙老板,抱歉,我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一位大人物约我有个事,我要出去打个电话,先出去下哈。” “好的,曹主任你去吧。”孙老板的声音。 接着,似乎曹莉起身出去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接着听见那会计的声音:“孙老板,这位曹主任好厉害啊,认识这么多上层大人物,真看不出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太猛了!” “猛个屁!”我出乎意料听到了孙老板冷淡的声音,“这种拉虎皮扯大旗的人我见的多了,你以为刚才她真和什么张局打电话啊,只不过是在蒙我们罢了,她电话根本没接通,将电话贴近自己的耳朵,自己对着电话自言自语表演呢。 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在我面前显摆她有多牛逼,包括刚才她说出去和什么大人物打电话,都是为了这个,用这个来镇住我们,狐假虎威一下,我猜她是尿急了,要去厕所而已。 我在她面前顺着她的杆子往上爬,只不过是为了迎奉她而已,我知道她和我三叔关系不一般,超出一般的男女关系。我就是想让他在我三叔跟前帮我多说几句好话而已,嘿嘿…… 在我三叔面前,说不定她说话的分量我比我还管用。还有,这年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啊。别看我刚才那样,是在装而已,她在糊弄我,我也在糊弄她,只不过,我心里比她明白。” “哦……原来如此。”副总和会计恍然大悟的声音。 “至于她安排我们做的那事,我想可能真的是我三叔的意思,这事既然我们已经做了,那就做了吧。”孙老板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三叔和曹莉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我猜是针对着那秋总和亦经理来的,这是他们内部的斗争,这种事情,复杂地很,我们不管,猜不透,也不想猜,三叔的面子不能不给,曹莉的话不能不听,就做这么一回吧。” “嗯……”副总和会计的声音。 “哎--其实呢,从做生意和交朋友的角度,我做这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说实话,对那位秋总和亦经理,我还是很欣赏很尊重的,这二位,特别是那秋总,一看就是正经人,一连正义和信用还有真诚,如果不牵扯我三叔和曹莉的关系,我还真想结交这位朋友。 还有那位亦经理,这个人不能小瞧,别看我只和他交谈了几句,但是我凭着混生意场的经验,我看出来了,他现在是个小部门经理,但是据我观察,绝非等闲之辈,虽然言谈很谦虚和气,但是隐隐带着一股霸气和超能,假以时日,此人定当有所作为。 我其实有些不解,这样的人,怎么会安心在发行公司安稳做一个部门小经理,他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一番事业,当然,或许是他处于落难时期,不得已而为之吧。至于我们呢,做这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嗯……” “唉……不说了,喝酒吧,希望我们做的这事不会造太大的孽,不然我心里真会很不安的。”孙老板又说。 我此时不由心里生出几分对孙老板的敬重,不是因为他对我的看重,而是因为他的话里带着做人的本性和良心。 我此时已经判断出,这两张购物卡里一定有猫腻,一定带着孙栋恺和曹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时,我听到房门开的声音和曹莉的声音:“哎--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喝酒了,我给大人物说完事情了,来,咱们继续喝酒。” “曹主任请坐!咱们继续喝,我还没来得及专门给你敬酒呢。”孙老板的声音,“来,服务员,给曹主任倒酒,我们今晚要好好陪曹主任喝一气。” “好,不过,可别把我灌醉了啊,我饭后还得找孙总汇报工作呢。”曹莉的笑声。 “那不会的,只要能让曹主任喝好就是了。”孙老板热情的声音。 安静了片刻,接着,突然,我听到曹莉尖利的声音:“服务员,你在干什么?” 闻听曹莉突然的变音,我心中陡然一惊,坏了! 我此刻心中很紧张,难道是曹莉发现了服务员上衣口袋里的开着的手机? 要是她发现了,那必然能看到我的电话号码,那必然会知道我一直在通过这种方式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要是如此,那事情可就糟糕了,不但我要暴露,还会对那服务员不利,因为我的事情牵累了那小伙子,这可说不过去。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什么,我觉得似乎曹莉很快要拿过那手机和我对讲了。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我先是听到了服务员惶恐的声音:“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 接着是曹莉的声音:“你个晕货,把醋往我酒杯里倒,你成心想让我喝醋,不让我喝酒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干了啊,我告诉你,我要是找到你老板,立刻就炒了你的鱿鱼,还得扣发你一个月的工资。” 曹莉的声音很嚣张,气势很盛。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忍不住又想笑,这小家伙怎么拿醋壶当酒瓶给曹莉酒杯里倒醋呢,看来真的是心神不定心不在焉了,不知道他这会儿心里都在想什么,不知道他的心飞到哪里去了。 曹莉对服务员的态度很恶劣,我其实不奇怪,这个社会上天生就有这么一种人,喜欢欺压弱势群体,喜欢在弱者头上找到自己的自信和威严以及力量。 这种人,见了弱者是大爷,见了强者就成了孙子。所谓的欺软怕硬,就是这种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您换个酒杯,重新给您倒酒。”服务员继续惶恐的声音。 “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做事情这么心不在焉的,让你倒酒,你怎么往客人杯子里倒醋呢。”孙老板也在责怪那服务员,接着说,“曹主任,你是大人大量,咱不和服务员计较,现在换了酒杯了,咱们接着喝酒吧,别让这事扫了你的兴。” 孙老板显然是在帮服务员解脱,他似乎对弱者是有些同情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人大量 “不提情绪,扫兴。”曹莉嘟哝了一声,接着说,“要不是今天看孙老板的面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好了,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给我出去,别站在这里让我看了烦。” “小伙子,出去吧,不用你在这里倒酒了,我们自己给自己服务就行了!”孙老板的声音。 接着,我听见关门的声音,接着,电话里传来那服务员的声音:“大哥,我出来了,我在酒店卫生间里。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紧张了,把醋壶当酒瓶给偷情的那女的倒了,结果她怒了,把我赶出来了,我没完成你的任务,真不好意思。” 我忍不住笑了:“行,兄弟,没事,你做的很好,别有心理负担,能做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谢谢你。” 服务员轻松笑了下:“可是,大哥,我听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听不出什么偷情的内容啊。那女的和那男的真的是偷情的?我怎么感觉不像,那女的出去打电话的时候,那男的和其他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似乎对那女的很不在乎,很看不上眼,虽然那女的在的时候,那男的对那女的毕恭毕敬。” 我说:“嗨--老弟,这你就不懂了,旁边还有人呢,他们自然是不能有亲密的样子了,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看出来了,这是最起码的心数。”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像。”服务员又说。 “呵呵,老弟,这事你就看不懂了吧,这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小啊,等你长大了,成熟了,就知道就明白了。”我打个哈哈,“老弟,你的任务完成地很好,就这样吧,谢谢你了哈,以后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挂了电话,沉思片刻,直接开车奔银座购物中心而去。 路上,我接到海竹的电话:“哥,你怎么没回来啊?” “路上堵车呢,走不动了。”我说。 “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早做好饭了,等你回来吃呢!”海竹说。 “阿竹,别等我,你先吃,我正好要去办点事,办完事再回去,你先吃吧!”我说。 “还是等你回来一起吃,自己吃饭没滋味呢!”海竹说。 我心里热乎乎的,说:“好吧,我尽快回去!” “别急,开车慢点!”海竹又叮嘱我。 刚挂了海竹的电话,电话又响了,一看,是四哥的号码,我忙接通。 “四哥--” “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啊?”四哥的声音带着笑。 “哈,你看到我了?”我笑了。 “我就在你后面呢。刚放下一个客人,接着就看到你的车了。”四哥也笑着。 我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四哥的出租车跟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四哥的话是真是假,不知道他是真的刚放下客人偶然遇到我还是特意跟着我的,不过我想四哥要是特意跟着我,也没必要告诉我。 我宁愿相信四哥是偶然遇到我的。 “吃饭了吗?四哥!” “吃了,你呢?” “我还没吃。” “这几天有什么动静没有?”四哥说。 “风平浪静!你那边呢?” “似乎也是风平浪静!过,我偶然见到一个人。” “谁?” “芸儿!” 我的心一震:“芸儿?” 虽然我的心里似乎已经放下了芸儿,可是,一听四哥提起芸儿的名字,我的心仍然不由一震,那种蕴藏于心底的不由自主的关切和关注一下子迸发出来。 我急不可待地说:“你在哪里遇见的?什么时候遇见的?她和谁在一起的?” “在皇冠大酒店门前,今天早上遇见的。”四哥沉声说。 我的心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芸儿没离开海州,她还在海州,那么,在海州,她会和谁在一起? “她和谁在一起的?”我又问。 四哥沉默了,不说话。 “四哥,回答我!”我又问。 四哥继续沉默,半天说:“我劝你不要问,知道了或许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的心一沉,一股悲意涌出,我明白四哥的意思。 我不再问这个问题,沉默了。 “她看起来似乎精神不错,起色很好。”四哥的声音在我耳边回绕,我木木地边开车边听着四哥的话,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希望芸儿过的好,我希望她安全安定稳定开心,虽然我已经不和她在一起了。 但是,过去的那些事情,不是想抹去就能抹去的,无论怎么说,芸儿是我的初恋,她曾经带给我的那些经历和记忆,或许在脑海里一辈子都无法真正忘怀。 那种刻骨的铭刻,即使没有了感情,即使丧失了记忆,也会深埋在大脑皮层的深处。 我心里有些安慰,却又有些悲凉,还有些酸楚,我明白四哥不告诉我芸儿和谁在一起的用心,我知道芸儿在和谁在一起。 不知怎么,我此刻对芸儿心中没有了任何努和恨,有的是悲凉的祝福和关切,我不想从芸儿那里得到什么,我只是希望她能平安,能过得好好的。 我和她即使不是爱人,也不会做成仇人。 我心里明白,即使芸儿多么地伤害了我,即使她多么地对不住我,即使我当时多么努怨,即使我似乎对她没有了爱,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永远都无法去恨她,我永远都对她恨不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时间的很多情感很多恩怨情仇,都不一定是有原因的。 挂了四哥的电话,不知何时四哥已经不在我的车后,我麻木地开车到了银座购物中心,直到下了车,进了购物中心,我才收回了思绪。 购物中心此刻人流如潮,顾客盈门。 我急匆匆往里走,一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抬起头刚要说抱歉,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他身边站立的那位女子,我又惊又喜。 而对方看到我,也同样眼里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让我看到又惊又喜的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我和秋彤南下考察时特意到浙江温州苍南县海边的江月村拜访的报界传奇人物--江峰和柳月。 他们之所以给我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报界的传奇事迹,还因为他们那坎坷磨难的爱情故事,相比他们的工作经历,他们的爱情经历更让我觉得充满传奇色彩。 那次在江月村的相遇相知相识,我从他们口中知道他们是一对姐弟恋,柳月是江峰的女上司,比江峰大了12岁,江峰在上班才几天后就于酒后情陷柳月,之后二人开始了一段漫长而苦难的爱情诺曼底,在经历了无比的磨难和苦难之后终成正果。 他们二人的凄苦悲怆爱情故事,让我和秋彤都唏嘘不已。 “江峰大哥,柳月嫂子--”我惊喜地大叫起来,伸手分别拉着江峰和柳月的手,心中无比欢快,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到他们,太意外了。 “呵呵,亦克兄弟。”江峰笑着和我握手,虽然很欣喜,却显得很成熟稳重。 “小亦啊,好巧,呵呵……”柳月握住我的另一只手,轻轻晃动了几下,娴静地冲我笑着。 她虽然比江峰大了12岁,但是脸上的容貌和气质扔显得惊人的美丽和年轻,两人站在一起,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们年龄的差距。 我意识到柳月的美,绝不仅仅是保养皮肤的原因,应该是那种高贵和典雅以及修养和素养所致。 自从那次在江月村初次见到柳月,我心中就常常不由自主拿柳月和秋彤相比,我时常会觉得柳月和秋彤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在柳月的身上,我隐约会感觉到秋彤的影子,而在秋彤的身上,我又隐约感觉到了柳月的某些痕迹。 寒暄之后,我们到旁边安静的地方简单交谈,得知江峰和柳月是专门到海州来旅行的,正好利用暑假的空当,今天刚下飞机,刚刚安顿好,到商场来买点东西,正好遇到了我。 久别遇故知,我很高兴,对江峰说:“江哥,你可真不够意思,来海州也不和我大哥招呼,我上次可是给你留下我的电话号码的哦……” “呵呵,这不是刚到,还没来得及嘛,你小子上来就责怪我啊……”江峰呵呵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就凭你上次在我家吃我的喝我的,我还能便宜了你?怎么着我也得吃回来喝回来啊,我岂能放得过你?我是想先不打扰你,我们两口子先过几天二人世界,在海州溜达溜达,然后还得找你哦。” 江峰讲话的性格和我很相似,直来直去,豪爽之人,一听我就喜欢。 这时柳月也说了:“我和阿峰来的路上就说好了,来海州呢,是一定要找你和秋彤妹妹一起坐坐的,说真的,上次你们走了之后,我和阿峰都还很想你们呢,阿峰嘀咕了好几天你和秋彤妹妹,他特别喜欢你呢,我也特别喜欢秋彤妹妹。” 听到柳月一口一个“阿峰”亲热地叫着,看着他们夫妻俩幸福的神态,我的心里不由有了几分羡慕,多好的两口子啊,真棒! “江哥,嫂子,你们住在哪里啊?”我说。 “住在棒棰岛宾馆!”江峰说。 “哦……那可是海州的国宾馆啊,紧靠海边,环境幽雅,你们可真会找地方!”我说。 “难得能出来旅行一次,我自己出来住哪里都行,只是我带着老婆出来,可不能委屈了她啊,就奢侈破费一次喽。”江峰呵呵笑着,温情地看了一眼柳月,柳月同样对江峰报以温情的目光,幸福地笑着。 第二百九十六章 顺嘴了 看到他们的幸福和甜蜜,我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温馨,说:“我回头就和秋彤说,回头一定专门去看望你们。” 上次我和秋彤到江峰柳月家的时候,我还是称呼秋彤为“秋总”的,后来我就称呼她“秋彤”了,现在已经称呼顺嘴了,所以此刻毫不在意地叫了出来。 听我说完,江峰和柳月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似乎我称呼“秋彤”让他们心中有些注意在意,但是随即他们就分开了眼神,柳月笑了下:“好啊,我可是真的想见见秋彤妹妹了,到时候我们好好聚聚。” 江峰也笑着:“木问题,我会毫不客气地宰你小子一顿的。” 我咧嘴大笑,很开心。 然后我们就先分手,江峰和柳月回宾馆休憩,我直奔购物中心总服务台。 到了服务台前,我掏出那两张购物卡递过去给服务员:“麻烦你帮我查下这两张卡的面值。” 服务员结过去看下了:“上面不是有贴的标签吗,两千的啊!” “嗯,我知道,我是想看下里面还有多少钱。”我说。 服务员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查,随即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意外:“先生,你这两张卡怎么搞的?” 我说:“什么怎么搞的?” “你这两张卡不是两千的啊,怎么上面贴的标签是两千呢?”服务员说。 我的心一紧:“哦……可能是贴错了吧,那实际面值是多少的?” 我紧紧盯住服务员的眼神。 “这两张卡都没有消费记录,里面是两万的,你贴的标签正好少了一个零。”服务员说。 我心中一凛,说:“什么?2万的?你们怎么会有这么高面值的购物卡?”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顾客有需求,我们的购物卡面值还可以再高,输进去就是了。”服务员翻眼看了我一下,似乎觉得我瞧不起他们商场,有些不满,然后边说边把卡递给我,“请问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哦,没有了,谢谢!”我来不及继续愣神,接过卡,在原地怔了下,然后慢慢走出了购物中心,心中开始翻腾起来。 刚刚被江峰和柳月的到来惹地快乐的心此刻变得沉郁起来,事情果然不是我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孙老板送给我和柳月的购物卡不是2000的,而是后面多了一个零。 要不是我今晚凑巧遇到曹莉,要不是我专门安排人进去偷听,我还不会怀疑这两张卡。 联想到今晚曹莉的讲话,联想到曹莉以前的作为,联想到孙栋恺和孙老板的关系,我隐约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这阴谋的指向首当其中是秋彤,或许还包含着我。 忽而一阵夜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海竹又发来短信问我到了何处,她还在等我回去吃饭。 我回复了短信,说马上回去,然后开车往回走,边走边琢磨这事。 我首先确定,这件事背后的主谋应该是孙栋恺,是他指使曹莉安排孙老板做的这事。 孙老板是出于生意扩大宣传的需要要广告夹页,孙栋恺正好利用这个时机,安排曹莉让孙老板故意送两万的购物卡给我和秋彤,特意在卡的标签上贴了2000的面值,而卡的实际面值是20000元。 孙栋恺这么做的目的,必定是有深刻的用意,按照孙栋恺做事的习惯,我想他下一步就会安排人举报我和秋彤。 一旦认定了我和秋彤受贿,我倒无所谓,秋彤可就惨了,2万元,足够把秋彤的职务和饭碗全部敲掉,而且,也足够提起诉讼。 这样,等待秋彤的,将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车内没有开空调,我却仍然感到十分冷,不由又打了一个寒噤。 想到这里,我不由十分庆幸自己在给会计那4000元的时候用手机录了音,十分庆幸自己遇见了曹莉,听到了曹莉和孙老板的对话,十分庆幸自己来银座购物中心查询了一下卡的实际面值。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我当如何处理?我心中有些紧张,还有些焦虑,紧急思忖着对策。显然,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必须要用尽一切办法保护秋彤,也保护自己。 孙栋恺之所以要对秋彤采取这一手,显然是对自己几次欲图谋不轨而不能得逞的羞恼和愤怒,显然是想借机狠狠打击秋彤将秋彤拿下然后扶持自己的人上马。 对于我,我觉得他心里当然是不会在意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顺手牵羊办了也无所谓。 当然,要是能利用这个机会整治我一下,然后他再将我挽救,或许他以为我就会死心塌地跟随他为他效力,成为他的走狗。 而曹莉,向来是孙栋恺的一条疯狗,对秋彤一直怀着刻骨的嫉恨,能有机会打击整治秋彤,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一来发泄个人心头之恨,二来自己也许借机就坐上了一直思慕的秋彤的宝座。一举两得,自然是乐得做。 但他们显然做梦也没有想到我手里会有一段和会计的谈话录音,还碰巧听到了曹莉和孙老板的谈话。 我理顺了一下思路,站在孙栋恺的角度去思考,我觉得下一步很快就要到来,或许是后天,甚至或许是明天。 然后,我又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考虑如何防御和反击。 我现在似乎在被动中掌握着一点主动,我手里有录音,我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计谋,我实现知晓了卡的真正面值,有这些,似乎能进行有效的反击,似乎能让我和秋彤逃过这一劫。 从事情目前的进展看,从事情的性质和目的看,我似乎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监督人员找我和秋彤谈话的时候当场拿出证据,为自己辩护,另一个是在这之前采取必要的措施,直接将此事扼杀在萌芽里。 这两个选择似乎都有必要,却似乎都有利有弊,我苦苦思索着。 如果采取第一个选择,万一我的证据不足以证明我和秋彤的清白,万一他们有更直接的证据……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费很多周折,还有,即使我证明了我和秋彤的清白,这事一旦在集团里传开,很多人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那还是会给秋彤的名声抹黑。 但是,第一个选择一旦成功,似乎对孙栋恺和曹莉是更有力的反击,会将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击溃,会让他们收敛很多。 而第二个选择,直接将他们的阴谋在爆发前给予扼杀,似乎保险性更大一些,可以避免此事的扩大和渲染。但是,这样做,会引起孙栋恺的警觉,此次不成,还会招致他下一次更加狠毒的阴招。 我反复衡量着这两个选择,心中一时没有了主意,直到回到宿舍,和海竹一起吃饭,仍没有确定下来。 海竹看我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神情恍惚,边给我夹菜边说:“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神情恍恍惚惚的?” 我回过神来,看着海竹,笑了下:“没有什么啊,吃饭,吃饭。” “真没什么?”海竹看着我。 我定定神,笑笑:“真木有什么啊。”边说,我边给海竹夹了一块鸡肉。 我暂时收回自己的思绪,不再想这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海竹谈话。 “阿竹,这几天工作怎么样?”我说。 “还好,计调这一块我熟悉地差不多了,现在,整个公司的计调工作都是我在负责,肖株对我还是很信任的,什么事情都交给我。我现在就是在干着整个旅游公司计调部经理的活,实际在行使计调经理的职责了呢。” “不错,好好干!小猪是我们的朋友,给朋友干活,更要上心,不然,朋友都不好做!” “肖株今天说了,马上就任命我为公司的计调部经理!”海竹笑哈哈地说。 “好啊,祝贺海经理高升!要不要整杯酒来祝贺下呢?” “算了吧,这算什么高升啊,只是个干活的差使呢!” 吃过饭,海竹钻进书房做一个旅游线路的策划方案,我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思考我的事情。 越是反复思考,越觉得有些拿捏不定,在利弊之间不由徘徊起来。 我此时不由想起了秋彤,要是有她在,她一定可以帮我拿主意,可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告诉她。 既然秋彤不能告诉,那还会有谁来帮我拿主意呢?我迷惘间,脑子里不由恍惚闪现出了浮生如梦的影子。 我将我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登陆上网,登陆扣扣。 浮生如梦在线,她在! 我心中一阵高兴,又有些紧张,不由回头看了下书房,书房的门开着,海竹正聚精会神地在做自己的方案。 我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打开对话窗口,开始和浮生如梦说话。 “你在。”我打出两个字。 随即,浮生如梦回复:“你……在?” 我的心一阵狂跳,很久没有和浮生如梦直接对话了,此刻我的心中似乎有七级狂风在呼啸,我甚至能想象她此刻在电脑前的神情。 “嗯,我在。” “嗯,我也在。”她说。 “你还好吗?”我说。 “我很好,一切都很好,你呢?你还好吗?”我的心一热,感觉到了电脑屏幕后面她对我关切的心。 “我也很好,一切都很好!” “许久没有见到你上线了,很久没有和你面对面直接交流了……我经常在线上,可是,却很少见到你,你最近一定是很忙吧?”她说。 “嗯……”我含混其词地回答着,心里有些乱。 “生活还好吗?工作还好吗?身体还好吗?”她又问。 第二百九十七章 圈套 我的心又是一热:“好,都很好。” “还在青岛做旅游吗?” 我犹豫了一下:”嗯……” “今晚见到你真高兴!” 我的心中一阵悸动,我知道浮生如梦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心里很高兴,她心里很高兴,我心里呢?当然也是很高兴的,只是,我的心中还带着几分矛盾和纠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不知道自己如此高兴是正确还是错误。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更加纠结。 “我……我也是。”我说。 我不想问她的近况,因为我对她的情况都很了解,无须问。 “我给你留过几次言。”她说。 “我看到了。” 接着她陷入了沉默。 我也沉默了,我一时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才好,她似乎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会沉默。 半晌,我说:“如梦,今晚我找你,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啊?”她边说边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似乎对我找她有事情感到比较开心。 “是这样的……”我斟酌着词句,我既想让她帮我拿个主意,却又不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是我遇到了一件事情,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处理,所以,想和你说说,听听你的意见。” “呵呵,你还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啊。”她似乎有点小小的意外,似乎意外于还有异客大神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又似乎很有兴趣,“说说看,俺看看俺能不能有什么馊主意。” “是这样,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有这么一个人,位置比我高,也比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位置高,现在他弄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阴谋,或者说是圈套,针对我和我朋友的,当然,主要是针对我朋友的。 但是,事情被我偶然在阴谋刚开始还没爆发的时候知道了,我朋友现在还不知道,我想戳穿他们的阴谋,让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及保护了我自己,也保护了我的朋友。” “继续说下去!”她说。 “我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就出手破坏掉他的阴谋,另一个就是坐等他们出击,我然后进行反击,将他的阴谋戳穿。但是,这两个选择皆有利弊,我现在处于犹豫状态,一时把握不准到底该在何时出手,不知道该采取哪一种时机出手。我想啊,要是你遇到这种事情,你该怎么办?” 我努力把握住用词,尽量说得明白而又不用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哦……是这样……有人在算计你和你的朋友。”她停顿了片刻,然后说:“能说的再具体些吗,比如事情的具体内容和形式。” “我只能说这么多。”我说。 “需要对我保密啊。”她笑了。 “请你原谅,真的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也笑了。 “哼,对我还保留一手啊,不够哥们意思。”她又说。 “嘎--”我干笑一下,心里有些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不为难你了,我就隔着葫芦猜瓜给你诊治下吧。”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根据你刚才说的情况,我想啊……” “你想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说。 “我想啊……处理问题有这样一个原则,事后控制不如事中控制,事中控制不如事前控制。听你刚才说的情况,似乎已经不是事前了,进入事中阶段了,既如此,那么,应该现在控制和解决,不要等到事后或者事情爆发。” “哦……”我觉得心中一亮。 “凡事皆有利弊,在利弊之间,你只能衡量取舍而决定之,只要把握住这个处理问题的原则,我想对你来说,取舍应该是不难的事情。” 我认真地看着浮生如梦的话,心中一片亮堂,她已经解决了我的问题。 我不由暗暗佩服浮生如梦的高见,虽然她不会害人,虽然她时不时会受到身边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的算计,但是,她毕竟是睿智的,对问题的分析还是极其有条理的。 购物卡的事情到现在,秋彤只知道开始那些,后来的这些她一概不知,既然她不知,我也不打算告诉她让她徒劳增加担心和烦恼。 我决计要采取浮生如梦的建议,将这件事扼杀的事中状态,不让进入事后,不让孙栋恺和曹莉掌握事情的主动权。 “你说的很好,很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了。 “有些事情当断则断,不然必留后患,处理问题还要抓住时机,能早则早,断不可磨蹭,时机稍纵即逝。” 浮生如梦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是的,不能拖延,此事我必须要马上处理,现在就要处理,不能等到明天,明天,说不定明天,事情就进入了事后阶段,说不定就会爆发。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觉得有了紧迫感,于是说:“好,我马上就处理,那我下了啊。” “你这就要下?”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意外的表情。 “是啊,我要赶紧去处理事情。”我说。 “嗯……”浮生如梦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却还是说,“去吧,客客,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希望你好好的,我希望你任何时候都是开心的,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浮生如梦的话让我心里一阵发热,我明白她此刻心里的感受,说:“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那你去吧。”她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却又发给我一个再见的表情。 我于是下了扣扣,看了看时间,晚上9点半,此刻曹莉应该已经吃完饭和孙老板告别了,我决定此事先从曹莉入手。 我关上笔记本电脑,点燃一支烟,思忖了下,然后站起来,走进书房。 海竹正忙得不亦乐乎,全神贯注在做方案。 我走到海竹身后,将手轻轻放在海竹的肩膀上,海竹觉察到了,抬起头,向后看着我,莞尔一笑:“哥……” 我轻轻拍了拍海竹的脸蛋,微笑了下:“还在忙?” “嗯,这方案我做了一半了,今晚我得做完,明天客户就要要。”海竹看着我,将脑袋向后一仰,靠在我的怀里,伸手抚摸着我的手,“你累了吧,先休息吧,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说着,海竹就要站起来。 我按住海竹的肩膀:“别,不用,阿竹,你继续忙你的,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出去处理下。” 海竹一愣:“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什么事啊?” “单位的一件小事,我很快就会处理完,你不用担心。”我呵呵笑着,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你忙完先睡啊,不用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乖。” 说着,我低头亲了亲海竹的额头。 海竹听话地点点头,又说:“开车出去小心点。” 我答应着海竹,然后出门,出门前,没有忘记带上优盘。 下楼后,我想起今晚遇到江峰和柳月的事情,想起了此刻或许还在电脑前的秋彤,于是摸出手机给秋彤打了电话,很快接通。 “喂--”我说。 “亦克啊,晚上突然来电话,有什么事情吗?”秋彤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郁,似乎她还处在刚才和异客的聊天氛围中,似乎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 我于是和秋彤说了遇见江峰和柳月的事情,秋彤一听来了精神,很高兴。 我和秋彤约定抽时间去拜访他们夫妻俩。 “对了,我正好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说完江峰和柳月的事情,秋彤说,“我刚接到办公室通知,市里明天来一个外事访问交流团,其中要到我们集团来访问交流有关文化产业方面的项目。在我们市参观访问期间,外事部门要求我们集团出两个人负责接待接洽,集团指定我牵头参加接待工作,我还需要一个帮手,我想,就是你了。” 我哑然失笑:“我外语又不行,参加什么接待啊,你另外找人吧。” 我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我的外语大学就过了六级,一般的口语对话还是没问题的。 “哎--怎么?不服从我的指挥?”秋彤半真半假地说,“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必须要去,听见没?” “呵呵……那俺就从了你就是!” “哼,从了我?这是什么话啊。”秋彤笑着说。 “哪国的代表团啊?”我说。 “加拿大温哥华市的文化教育参观访问团,规模不大,说是团,其实就几个人,有报界的,有教育界的,不过可都是在当地有影响的企业家精英哦,听说团里很多都是华人,所以,你就不要担心外语的问题了,说不定连翻译都用不到。” “那好吧,明天一上班我找你报到!”我答应了秋彤,然后挂了电话。 我接着拨了曹莉的电话,马上就通了。 “曹主任,你好--” “你--亦克?你给我打电话?”曹莉的声音带着疑惑,似乎不敢相信我会主动给她打电话,接着就兴奋起来,“亦克,真的是你给我打电话啊。” “是的,曹主任,你在哪里呢?” “我……我在家里啊,出去吃饭刚回来,喝了不少酒,正晕乎乎呢。”曹莉说,“哎--亦克啊,你找我,什么指示啊?” “没什么指示,我就是想找你聊聊,谈谈心。” “聊天?谈心?”曹莉的声音又是一愣,接着愈加兴奋,“好啊,晚上谈心好,我一直期待着和你谈心呢。” “那你出来下好不好,我们到咖啡厅去喝咖啡,我请你!” “哎--别了,我喝多了哦,浑身酸懒,不想动呢。”曹莉撒娇,“小克克,还是你到我家来吧,我给你煮咖啡喝,我们在家里谈心岂不是更好。” “还是出来谈吧!” “我可是真的不想动。”曹莉继续撒娇,“宝贝,你就怎么不体谅下我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送上门 我今晚必须要和曹莉谈话,既然曹莉死活不愿意出来,那我就只好屈就了,我说:“你家在哪里啊?” “我住在万达广场。”曹莉接着说了她的地址和门牌号。 我一听,我靠,原来曹莉就在我楼前,我还以为她在别的家里呢。 “那好吧,我正好就在附近,这就去!” “好啊,宝贝,快来吧,我等着你,我先去洗个澡。”曹莉有些极度兴奋。 我挂了电话,在楼下抽了两颗烟,转悠了10分钟,然后去了曹莉的房子,在门前稍微停顿一下,然后摁门铃。 随即,房门打开,曹莉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米黄色睡衣,头发似乎还没全干,喜滋滋地迎接我。 “亦克,贵客啊,快来,快进来--”曹莉妩媚地看着我,将我迎进去,随即关了房门,同时“啪--”反锁了房门。 曹莉一直想潜我而不能得逞,今天我主动送上门来了,难怪曹莉会如此兴奋,可以理解。 只是,曹莉不知道我今晚的真实来意,她或许还以为我是来找她XXOO的呢,我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摸着那个优盘在客厅里转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亲,坐,我去给你煮咖啡--”曹莉娇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屁颠屁颠地扭着丰满的屁股要去煮咖啡。 “哎--曹主任,别客气,不用了!”我客气着。 “瞧你说的,怎么不用了呢,你可是我的稀客我的贵客,在我这里,今晚我可要好好款待款待你啊,这才刚开始呢,喝完咖啡还有更好的款待呢。”曹莉暧昧地说着,边去煮咖啡。 我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房间,客厅收拾地很洁净,房间装饰地很上档次,家具一看就很昂贵,我向外扭头看下了,正好看到我的宿舍的后面房间,书房里正亮着灯,海竹还在忙乎自己的方案。 海竹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此刻就在离她如此近的地方,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 我默默地抽着烟,闻着厨房飘来的咖啡的香味,想着自己的事情。 今晚,在曹莉的房间里,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一会儿,曹莉端着咖啡过来了,将咖啡放到我跟前的茶几上,在她弯腰低头的一刹那,我不经意抬了下眼皮,从她睡衣的领子开口处看到了…… 以前用望远镜从对过看过曹莉的身体,但是如此近距离观察,还是第一次。 我突然觉得望远镜看的效果远不如实地近距离看,没想到曹莉的如此丰满,不是很大,但是绝对不小。 我不由一阵心跳,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曹莉觉察到了我的神情异样,轻轻抿嘴一笑,脸上的神情有些荡漾,但是随即就站了起来,挺直身子。 她似乎也觉得现在是在她自己家里,我已经自投罗网进来了,一时跑不了,不能太心急,要慢慢来。 曹莉绕过茶几,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旁边,身体紧挨着我,我闻到了曹莉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她一定是洗完澡特意洒的。 因为是夏天,我穿的自然也不多,曹莉的身体挨着我,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直接传递给了我,我不由往沙发里面坐了下,紧挨着扶手,脱离了和曹莉身体的接触。 刚挪过去,曹莉的身体紧接着就跟随了过来,又和我贴在一起,同时轻笑了一声:“傻瓜……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边说,曹莉边拿起茶几上的一盒中华烟,抽出一颗,递给我:“抽烟不?” 我刚接过烟,曹莉已经把打火机拿在了手里,“啪--”打着了,凑过来,柔声说:“来,弟弟,姐姐给你点烟。” 点完烟,我抽了两口,曹莉放下火机,笑吟吟地看着我,不说话,神情有些发痴。 我觉得要尽快进行完主题好脱身离开,就对曹莉说:“曹主任,我今晚来找你,是……” “哎--弟弟,这是在我家里,别叫我什么主任,叫我姐姐好了,好不好呢?”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莉打断了,曹莉娇滴滴地说着,身体和我贴得越发紧了。 我这时候已经紧挨着了沙发扶手,只能任她贴紧我。 “不好,主任就是主任。”我喷出一股烟雾,接着扭头看着曹莉,嘴里烟雾的尾子顺带喷到了曹莉的脸上,曹莉那的脸在烟雾中显得愈发暧昧。 “哎--好吧,就随你了,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曹莉有些无奈地说。 “曹主任,我今晚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我正色说着,看着曹莉。 “什么事?是私人的事情呢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呢?”曹莉看着我,神情有些迷惑。 “算是公事,也算是私事,怎么认为都可以!”我说。 “有意思。”曹莉的眼神跳了一下,看着我,“说吧,我洗耳恭听。”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的是蛮有意思,最近发行公司广告夹页业务接了一个大单子,有一个大客户要长期夹页,这笔业务是我和秋总亲自去接的,秋总亲自谈的。” 曹莉的神情微微一怔,接着恢复了正常,看着我:“这又怎么了?” “业务本身没什么,一切按照常规办理,因为这客户是孙总裁的亲戚,在谈业务的时候,按照秋总的指示,我们是按照发行公司对客户最大的优惠尺度进行的,给予对方最低价格待遇。签完合同之后,对方请我们吃饭,临走的时候还送给我们每人一个集邮纪念册。” “这又怎么了?吃顿饭接受个小礼物,不是很正常嘛?”曹莉做镇静状说。 “但是,在回去后,我们在集邮纪念册里发现了两张购物卡,银座购物中心的购物卡,上面贴的标签显示是2000元。”我说。 曹莉脸上的神情终于显出了不大自然的状态,舔了舔嘴唇:“2000元的购物卡,客户的馈赠啊,不错啊,2000元算得了什么,拿着就是呗。你今晚就是为这个找我的?” “是的,我今晚就是为了这两张2000元的购物卡特地来找你汇报的。因为你是经管办主任,还是集团监督委委员,所以,我得找你汇报。”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曹莉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干巴,笑毕,说:“这点事你还用找我汇报?区区2000元的购物卡算个屁啊,值得找我说吗?” “应该是算个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汇报呢?”我微笑着看着曹莉。 “为什么?”曹莉说,眼神有些不定。 “因为2000元也不是个小数字,因为这2000元似乎分量格外重。”我说。 “呵呵,这购物卡你和秋总都收下了?”曹莉说。、 “是的,收下了。但是,我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安,觉得自己这是利用职务之便在收受贿赂。” “哦,你是因为这个啊,你今晚是来找我坦白自首的?来退赃的?哈哈……”曹莉笑起来,眼珠子突然快速转动了几下,略一思索,“那好,很好,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安,你就把卡交给我,我先替你保存着,等过几天没事了,我再给你。” 曹莉刚才眼珠子一转,我瞬间猜透了她的心思。 她一定是想顺水推舟借机把我解脱出来,既给了我人情面子,又让我脱开了干系,然后她正好可以把秋彤往死里踹。 本来或许她是想把我和秋彤一起踹进去的,但是既然我现在先跳了出来,那她干脆就可以做个人情,对她今后控制我也有好处,还不耽误她把秋彤弄进去。 或许明天或者后天,集团接到的举报信内容就会只针对秋彤,而会说我主动把卡退回去了。 果然,曹莉接着说:“其实这种事啊,你考虑的也是很正确的,虽然2000元不算个事,但是你能主动交代,主动找我汇报,说明你是很有觉悟的。这事其实不算是个事,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既然你心里不安,那就把卡先放我这里吧,卡带了吗?” “带了。”我说着,摸出两张购物卡,放在了茶几上,笑呵呵地看着曹莉。 曹莉一看是两张卡,一愣:“怎么回事?怎么是两张呢?” “秋总那张没要,给我了。”我嬉笑着看着曹莉,“所以,我干脆都带来了。” “什么?没要?给你了?”曹莉脸色突变,瞪眼看着我。 “是。”我做认真状。 “你--”曹莉突然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脸色一愣一冷一怔一寒。 曹莉神色突变,冷冷地看着我,我故作不解,咧嘴笑看曹莉:“曹主任,你怎么了?” 曹莉看了我一会儿,冷笑一声:“亦克,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猴耍是不是?你今晚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哼笑了一声:“曹主任,你应该心里比我明白!” “我明白什么?”曹莉的声音有些发虚。 “你明白什么你心里知道!”我冷笑一声,“曹主任,有一句古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比谁都清楚,我今晚来找你,你以为我真是来退卡的,来交代问题的?我告诉你,这两张卡我还不打算交了,留着自己花。” 曹莉脸色发白,看着我,我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把那两张卡又装进了自己口袋,冲曹莉一笑:“以后我购物就不去别的地方了,就去银座好了。” 曹莉这时突然似乎有些发急:“你个傻子,你自己把卡都占了,你找死啊,你知道这卡里实际是多少面值,你活腻了你?” 第二百九十九章 白里发青 我说:“两千啊,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了,两千元算个屁啊,连屁都不算的卡,我留着算什么?” “你抓紧把那张卡还给秋彤,你的这张,我给你保存着。来,给我--” 说着,曹莉伸出手。 “我还真不打算给你了,区区4000元,多大个事啊,大不了开除我得了。”我满不在乎地说,“那张卡是秋总送给我的,我凭什么还啊,我还就不给她。2000元在秋总眼里算不上什么,在我眼里,还真不是小数,我可以买好多东西哦。” “你必须把卡还给她,明天就还给她!”曹莉咬牙切齿地说。 “想都别想,没门!” “你--”曹莉的眼里露出绝望和气急败坏的表情。 或许是她觉得我不还给秋彤卡这事要将她和孙栋恺的所有如意算盘全部打碎,她们辛辛苦苦计划的阴谋就要化为泡影,这事没有了秋彤的干系,他们干掉我这个编外小卒子,毫无意义。 而且,他们还打算将我拉到自己那边去,让我为他们出力,这样做更加得不偿失,她几乎意识到他们的完美计划要毁在我的手里。 曹莉在绝望中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告诉你,小子,这卡在你手里,会把你毁掉的。我奉劝你,不要惹火烧身,既然你今晚找我坦白,那你就听我的,老老实实把其中一张卡交给我,另一张还给秋彤。” “我还就不听你的!”我果断地说。 曹莉眼里露出一股杀气:“实话告诉你,这购物卡根本不是面值两千,是两万,你小子拿了这卡,就等于送死。” 我笑起来:“曹主任你可真会开玩笑,第一,这卡绝对是两千的;第二,曹主任,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这卡是两万的而不是两千的呢?难道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你安排的?” “这……”曹莉被我的话噎住了,怔了下,接着说,“我……我当然不知道这事,我……我是猜的。” “你可真会猜,难道你有透视眼,能看到卡里的钱?”我哈哈笑着,“曹主任,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卡是两千的,你信不?” “胡说,我才不信!”曹莉说。 “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说着,我站起来,走到客厅里摆放的电脑前,开机,然后将优盘掏出来,插进去,操作鼠标,打开音频,边对曹莉说:“曹主任,你听听哈。” 接着,我开始播放音频,里面传出我那天和会计的对话。 曹莉听着那对话,脸唰地变了颜色,白里发青,直接愣了。 播放完那音频,我拔出优盘,顺势坐在了曹莉对过的沙发上,看着曹莉傻呆呆的样子,说:“现在你知道这卡确实是两千的了吧,人家会计自己说的,人家会计亲自去商场购买的,会计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假不了。如果要是出了什么叉叉,有人举报我收了两万的卡,那这其中一定是有猫腻,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捣鬼,想陷害我和秋总。 陷害秋总无所谓,她和我有什么关联,她进去不进去管我什么事。但是,我可不能背这个黑锅,我只保护我自己。还有,我已经还给他们四千元钱了,两清了,等于是我掏钱买了他们的购物卡,我这卡拿地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所以,我不打算还这卡了。” 我故意将自己和秋彤说的毫无关系,不让曹莉觉得我今天找她来谈这事是为了秋彤,而是只为了我自己。 曹莉这会儿彻底焉了,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半晌不说话。 我继续说:“我今晚之所以找你,其实还是为了我自己,刚才一开始我说心里不安想你坦白交代,是因为不想以后因为这事给自己屁股上抹屎,弄的我浑身不自在,当然也是不想给领导添麻烦,让领导为我的事情操心费力,万一有人要是想暗算我,弄半天不但算计不了,还给自己弄一身腥臊。 其实我今晚来的意思是想告诉曹主任,万一真的有人举报我和秋总收受了贿赂,曹主任心里好早有个数,不用当一回事,他们就是说这卡里有10万也白搭啊,那录音里说的很清楚,那标签是人家自己证实的,这可是不好抵赖的。而且,我也想保护下说不定真的存在的想暗算我的人,别没把我撂倒,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卑鄙意图,偷鸡不着蚀把米。你说是不是啊,曹主任?” 曹莉突然抬起头,两眼发狠,瞪着我:“小子,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来的?” 我哈哈大笑:“什么受人指使?曹主任真会开玩笑,你的意思是我受了秋总的指使来的?可能吗?区区两千元的购物卡,秋总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就甩手扔给了我,她会指使我来找你?值得吗?你想的太多了吧?” 我此时已经做了打算,我不但要将曹莉和孙栋恺的阴谋彻底捣毁,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流产,把这事彻底消灭的事中,不让后面在爆发,而且,我还要将这两万的卡没收,收归老子所有,赃物充公,给孙老板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曹莉这时一副六神无主的神情,显然心里乱了方寸,这也难怪,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抓住的机会,好不容易精心策划的计划,眼看一切顺利,就要大功告成,突然就被我今晚的出现给搅散了。 显然,我今晚说的话,播放的音频,让她明白,此事不能再按照原计划继续下去了,不然,不但扳不倒秋彤,一旦秋彤利用我的音频反戈一击,倒查幕后指使人,再将此事主动上报给董事长,那孙栋恺和曹莉显然要吃亏了,即使孙老板不交代幕后指使人,也会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虽然秋彤会没事,但传播出去,会让大家觉得秋彤自身一定不干净,这次只是侥幸脱身,大家会怀疑秋彤说不定真的收了贿赂,只是有人保护得以没事而已。那样,会对秋彤的名声很不利。 这也是我今晚要来找曹莉的真正原因,对我来说,把此事消灭在事中,比时候再采取行动要好。 只要能让秋彤的名声不受损失,我宁愿先放过让孙栋恺和曹莉难看的机会。 曹莉这时突然抬头笑了。 曹莉一笑,我的心中倒是有些没底,让自己保持镇静看着曹莉。 曹莉说话了:“呵呵,亦克,你可真有意思,今晚是来找我逗乐子了,其实我刚才说那卡是两万的,是逗你玩的,我当然不知道那卡是多少钱。现在我信了,那卡真的是两千的,嗯……没错,真的是两千的,绝对是两千的。 既然你已经给了人家钱了,那这卡你收着当然没问题了,我也不用替你保管了。嗯,不错,你做的很对,很正确,虽然钱不多,但是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我要对你提出表扬。 还有,你啊,就是多心,你又没白拿人家的卡,谁会因为这个告发你呢,更不会有人暗算你。谁要是想暗算你,那岂不是自找难看嘛,当然,不仅仅是你,更不会有人暗算秋彤了,她根本什么都没拿,更是问心无愧的了。” 闻听曹莉此言,我心里松了口气,我根据曹莉说话的神态,知道曹莉已经从心里彻底放弃此次的阴谋计划了。 或许我一走,她就会给老孙打电话告知此事已经因为亦克这小子的阴阳差错而流产,不能继续进行了。 此事在浮生如梦的亲自指点下,终于算是消除了隐患和祸端。 浮生如梦用自己的睿智保护了秋彤,也帮助亦克脱了身。 我故作傻乎乎的样子:“曹主任,这事你真的没听到过什么风声?真的不知情?” 曹莉故作轻松:“当然了,我怎么会知道呢,今晚你要是不说,我上哪里知道呢?哎--我还真没想到,你小子还真鬼,给人家还钱还录音,有一手啊,不简单,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相信曹莉这话是真心的,她是真的没想到我会录音,正是因为我鬼使神差的录音,才破坏了她的计谋,当然,真正的切入点,还是因为今晚我听到了她和孙老板的对话,这事,我要是不说,曹莉将永远不会知道。 当然,目前,似乎我不用说这事,我不想让曹莉过高看我的鬼精,不想过早打草惊蛇引起他们对我的过度防备和关注。 我笑了下:“其实,这也是巧了,我还钱的时候,正好在摆弄一个朋友的新手机,玩录音功能的时候忘了关掉,就放在口袋里,无意中就录下来了。” 曹莉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冲我半真半假地笑了下:“可真巧,巧地不能再巧了。” 我说:“你不信?” 曹莉说:“信,我太信了!” 我呵呵笑起来:“感谢曹主任的信任。” 曹莉被我今晚的这个事情一弄,显然没有了调情的兴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还有些沮丧。 我这时觉得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该走了,再不走,等曹莉一会儿恢复了状态,再潜我,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就站起来,刚要告辞,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接着听到了敲门人的声音。 “曹姐--开门啊,是我啊!” 我一听这声音,一下子呆了,呆立在客厅里。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地不能在熟悉,这是芸儿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 第三百章 撕裂 曹莉似乎也愣了,接着就迅速反应过来,站起来边往门边走边说:“是芸儿吗?” “是啊,曹姐,刁老板出国刚回来,带回来两套法国香水,一套送给我的,另一套是给你的,我刚吃过晚饭,正好经过这里,就顺便给你送过来。”芸儿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我听得心肺要撕裂,刁世杰送了一套香水给芸儿,还有曹莉的,芸儿最喜欢香水,伍德可真会拉拢人心,真会讨女人欢心,这狗日的。我一方面痛恨刁世杰,另一方面却又怒芸儿不争。 曹莉站到门边,扭头看了下我,眼珠子转了几转,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突然就打开了门:“哎--芸儿妹妹,来啊,进来吧。” 门一开,我看到了站在门口拿着香水礼盒的芸儿,而芸儿也直接就看到了我,看到了穿着透明睡衣的曹莉。 我傻呆呆地站在哪里看着芸儿,芸儿看到我,猛然就是一怔,脸色剧变,显然,她十分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我,她脸上的神情带着极度的震惊。 芸儿睁大眼睛脸色煞白地看着我,我木然地看着芸儿,我们都说不出话来。 曹莉这会儿没事人似的对芸儿笑着:“哎--芸儿,正巧亦克今晚也在我这里,他来了有一会儿了,我刚洗完澡,正好试试这香水。来呀,你进来坐坐,你们也算是熟人,一起聊聊天吧。” 曹莉够狠毒的,这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说我刚穿好衣服,她刚和我做完,刚洗完澡。她很明显是在捉弄刺激芸儿,加深芸儿对我的误会,让芸儿彻底对我死心。 我猛然回过神,心中一急,忙说:“曹主任,你说什么呢?你其实早就洗完澡了,我来的时候你就洗完澡了,我什么都没做,我今晚找你,是有别的事……是……” 我越着急越想辩白自己,说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越显得像是想遮掩什么。 芸儿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带着我等于什么都没说的表情,带着我一时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无比复杂的神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勉强笑了下,对着曹莉:“对不起,我不坐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 芸儿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和凄惨,笑容里带着凄冷的悲凉。 说着,芸儿把手里的东西往曹莉手里一塞,再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主动将门带上。 “咣--”门关上的声音,随后是芸儿高跟鞋急促的远去声。 曹莉靠着门榜,手里拿着香水盒,带着报复和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我:“怎么了?亦克,你怎么敢做不敢当啊,看见自己的老情人,一心想表白,你想表白什么呢?芸儿已经把你甩了,现在正和张晓天打的火热,你难道还不死心?还想旧梦重换破镜重圆?你做梦吧?芸儿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养起的,你没这个经济基础。” “你--你--”我心中越气越急,却又越说出不话,我被曹莉的话噎住了。 “我什么我?人家看不中你这个穷小子,将你甩了,也就是我一心一意对你,对你不弃不离,我可不是看重钱的人,你看,你这么穷,我都对你这么好,你难道就不知足?” 曹莉说着,将香水礼盒随意往地板上一扔,向我一扭一扭走过来:“刚才她看到你在我这里,正好,正合我心意,你放心,她就是真的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就凭她那点资本,根本就敢和我斗,我就是和你再好,她见了我还得乖乖地笑着叫我曹姐,对我笑脸相迎。她把你甩了,让她以为我和你好,正好替你出气了,你冲我瞪眼干嘛,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说着,曹莉似乎忘记了刚才被我愚弄陷害秋彤的计划破产之事带来的不快,心里似乎又萌发出浓浓的春意,身体往我身上斜靠过来,…… 我这时脑子木木的,我心里感到一团乱麻。 我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芸儿以为我和曹莉发生了那种关系所致,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乎芸儿对我现在的看法,难道芸儿不是已经离开我了吗,难道芸儿不是已经和我的死敌张晓天在不清不白地交往吗,难道芸儿不是在我最厌恶的伍德刁世杰的圈子里混吗,我应该怨恨她责怪她才是。 我不是已经和海竹在一起了吗?我不是在心里已经努力将芸儿彻底挥去了吗?有这么多的反问,我为何却又如此在乎她对我的看法呢? 我的心中一阵混乱,阵阵麻木,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知觉,甚至没有感觉到曹莉的手在正在…… 一个激灵,我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妖孽的女人,升起一股怨气,伸手将曹莉往斜上方方向用力一推一摔一甩-- 只那么一推,曹莉的身体就飞了出去:“啊--”伴随着曹莉娇柔的惊呼,曹莉的身体在半空里划了一个弧线,向前飞。 曹莉重重地落在了客厅里柔软宽大的沙发上。 “啊--”曹莉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半是恼羞的怒色,半是被虐的痛苦享受:“狗日的,你……你玩的太大了,你要摔死老娘啊……你就不会温柔点……要是把我摔到地板上,老娘这条命岂不是没了……你用那么大劲干嘛?” 曹莉说着,毫不知廉耻分开:“死呆子,你还等什么,来啊,今晚你要不来,就不是男人。” “好了,曹主任,我要走了--”我无心和她戏耍,转身就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曹莉冲我喊道:“狗日的,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你走我看看,你要是敢走,我就喊叫,我就说你要强奸我,我要让周围的邻居都听到。” 我一听,怔住了,停住了脚步,妈的,曹莉现在像条发情的母狗,我要是真走,她说不定还真敢喊,以前不在她家里,我说走就走,现在可是在她家里,还是晚上,她要是真撒泼喊叫,说不定周围的邻居真的打110把我当流氓抓起来,那我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我一时感到很踌躇,有些犹豫。 曹莉看我站住了,得意地笑起来,从沙发上下来,整理了下睡衣,又走到我跟前:“小子,这回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告诉你,老娘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晚你在老娘这里,就要乖乖听话,乖乖从了我,只要你满足了我,什么事都没有,我还会一如既往好好疼你对你好,不然,我告诉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可是告诉你,我这个人,翻起脸来,可是不认人的。” 我看着曹莉。 曹莉不阴不阳地说着:“你今晚来我这里,坏了我的好事,那么,你就得成全我的另一件好事,作为补偿,不然,你是走不出这个门的。” 我故作不知:“你刚才说我坏了你的好事,什么好事?我不明白。” 我这么一说,曹莉才发觉自己刚才失言了,差点把自己的阴谋诡计暴露出来,忙遮掩地说:“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说的而已。” “随便说的?”我冷笑一声,想正好抓住这个话题转移曹莉的注意点,好让自己尽快脱身,“我看你这话不是随便说的,你是另有含义。” “什么含义?我不明白!”曹莉故作镇静。 “我看就不要说的那么明白了吧?你要真想听,明天我去你办公室和你说!”我想赶紧脱身,“好了,曹主任,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该走了。” 说着,我借着曹莉发愣的机会,直奔门口,就要开门走。 “站住--你敢开门,我立刻就喊人--”曹莉一看我要走,急了,一撩睡衣下摆,张嘴就要大喊-- 我被曹莉的动作吓住了,还真不敢拉门了,妈的,一拉门,她一大喊,那可就完了。 曹莉看我又不敢动了,得意地笑了,勾起手指冲我:“来,过来,心肝宝贝,玩的姐姐爽了,姐送你一套房子,专门供咱俩玩那事。” 我心里有些发愁,妈的,她发情了,不满足是不会罢休的。 难道老子今晚还真的要把这个骚娘们做了? 不,决不能,我决不能干。我的目光穿过客厅窗户,看着前面楼上正亮着灯光的书房,那是海竹在加班做方案,她还在等我回去呢,我不能做出对不住海竹的事情。 我此刻进退两难,曹莉笑着向我走来。 正在这时:“梆梆--”有人敲门。 我和曹莉都愣了,我忙从猫眼里往外看,一看,愣住了-- 我靠,敲门的是孙栋恺。 孙栋恺好像是喝了酒,满脸通红,正摇头晃脑站在那里等待开门。 我心中大急,甚至有些恐慌,我靠,我被孙栋恺堵在曹莉家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的心中真的有些紧张。 曹莉看我的神情有异,忙凑过来趴在猫眼往外看,一看,脸色剧变,她显然慌了怕了。 加入孙栋恺见到我,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我的清白,就如刚刚离去的芸儿,孙栋恺一定会认定我上了他的女人。 要是这样,那孙栋恺必定会和我翻脸,即使他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心里必定会对我怀恨在心,会将我列为他敌人的行列。 而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让孙栋恺认为我和曹莉有什么关系,不想和孙栋恺翻脸,因为我心里已经打算,为了秋彤的今后长久安稳,我要和孙栋恺搞好关系,要让孙栋恺认为我能是他的人,他能将我拉入他的人行列。 显然,此刻我的处境是尴尬和窘迫的,我必须要全身而退,决不能让孙栋恺看到我在曹莉的房间里。 而曹莉此刻的神情似乎也表明她极力不愿意让孙栋恺在她房间里看到我。 如果让孙栋恺知道她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好,那么,她和孙栋恺之间的蜜月和合作以及互相依托利用关系就告吹了,她今后想借助孙栋恺往上爬或者达到其他目的的算盘就完结了。 第三百零一章 细细的汗珠 所以,我想,此刻曹莉的心情比我还要紧张,她更不愿意让孙栋恺看到我。 虽然我们的想法不同,但是目标是一致的,既然目标是一致的,那么,就有共同语言了。 我看看曹莉,曹莉看看我。 此刻,曹莉的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昏黄的灯光下,我看的分外清楚。 我的身体往后轻轻一靠,腰部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我知道我碰到了门后壁橱的把手。 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冲曹莉一点头,曹莉立刻就意会了我的意思,急速地点了下头,如释重负。 我轻轻拉开橱门,看了下,门后的壁橱比较高,我站进去高度还绰绰有余。 我来不及多想,旋即一个转身,站了进去,立刻,壁橱门就被曹莉关上了。 我的眼前立刻一片黑,只有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光亮,空气也有些闷,带着木材的香味。 刚站稳,接着就听到曹莉开门和说话的声音:“来了。” “怎么搞的?这么久才开门?”孙栋恺不满的说话声音,还有走进来的脚步声,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呵呵,是你啊,我刚才在阳台晾衣服,没听见,不好意思啊……”曹莉客气而又有分寸热情的声音。 曹莉的讲话声让我不由一怔,她怎么和孙栋恺讲话这么客气? 旋即,我就明白了,不由一阵暗笑,曹莉这是做给我看讲给我听的,在我面前装纯呢,装作她和孙栋恺没有什么关系,起码她心里还有我的样子。 “咦——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讲话这么客气客套?是不是发烧了?”显然,曹莉的讲话让孙栋恺也有些不大适应。 “呵呵,没啊,没。”曹莉支吾了一下,接着说,“这么晚了,老总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咦——我看你真的发烧了吧,怎么这样讲话呢?”孙栋恺奇怪的声音,“我来这里就和到自己家里一样,我来这里除了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好不正常啊。怎么,你不欢迎我来?” “我很正常啊,呵呵……”曹莉显然是极力想让我觉得她的心是向我的,显然是不想让我听到她和孙栋恺调情的声音,于是继续说,“孙总来了,欢迎啊,来,请坐,喝咖啡,我刚煮好的。” 曹莉准备用来招待我的咖啡我一点都没喝,正好用来给孙栋恺喝。 我听到曹莉和孙栋恺在客厅讲话的声音,悄悄打开橱门的门缝,往客厅里看。 此刻,孙栋恺正坐在沙发里我刚才坐的地方,拿出一支烟在抽,曹莉正站在孙栋恺对过,隔着茶几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边抽烟边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曹莉:“曹莉,我怎么觉得你今晚很奇怪呢,你可从来没有这么样子和我说过话。嘿嘿……今晚是我喝多了呢还是你发烧了呢?我怎么越看你越不正常呢?” “我很正常啊,是你今晚喝多了吧,呵呵……”曹莉此时急忙岔开话题,“你今晚喝了多少酒啊?” “今晚确实喝了不少,和伍德还有刁世杰喝的,白酒加红酒掺着喝的,就上头了。”孙栋恺边说着边拍拍身边的沙发,“站在那里傻愣什么?过来啊,我今晚喝多了,你来给我解解酒。” 曹莉显然不想过去,因为她知道过去孙栋恺会干什么。 我明白她知道我在这里,还是想继续装逼拿捏,装作自己和孙栋恺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起码不想让我看到孙栋恺和她之间的事情,她是不想刺激我,是向让我知道我在她心里的位置。 曹莉扭捏了下,笑着:“人家今晚身体不舒服,坐着肚子更疼,还是站会吧?” 孙栋恺闻听一愣,看着曹莉,摇晃了下脑袋:“怎么?那个来了?” “嗯……”曹莉及时回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不是才刚结束没几天吗?”孙栋恺说。 “人家怎么知道呢?”曹莉说。 “真扫兴,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呢。”孙栋恺说。 “你多久没回家了?”曹莉说。 “嗯……算上出差和在你这里的日子,快一个星期了吧。”孙栋恺说。 “这么久不回家,我看你怎么给嫂子交代,要不,今晚你先回家?”曹莉说。 曹莉似乎想劝孙栋恺赶紧离开,好让自己安全,也让我安全,或许她还不死心想和我完成刚才差点就成功的鸳鸯配。 “回个屁啊,我已经给她打电话说我今晚出发回不来了。”孙栋恺说着带着不满的神色看着曹莉,“怎么?不欢迎我,想赶我走?” “不是,我哪里敢啊。”曹莉赔笑着,“只是,我担心影响了你和嫂子之间的夫妻感情。” “哈,你今天突然发了善心长了良心了,怎么突然成了好女人关心起这个来了?”孙栋恺笑起来,“曹莉啊曹莉,我怎么就是觉得你不正常呢?难道你突然良心发现,要从良做个良家妇女做个好女人了?难道你不想和我好了?不愿意伺候我了?” “你想多了,我是你的下属,我什么时候敢不服从你啊。只是,我老觉得心里对嫂子有愧,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好了,少罗嗦,以后不许在我跟前再说这话。”孙栋恺神情突然有些不乐,似乎曹莉的话让他的内心也良心发现有些不安了,似乎曹莉的话触动了他对自己老婆的一丝愧意。 这一点我似乎能理解,很多在外偷情找女人的男人虽然一方面在放纵自己的情裕,背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女人偷欢,但是一旦想起或者被别人提起自己的老婆结发妻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和愧疚的。 此刻,孙栋恺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 曹莉于是不说话了。 孙栋恺似乎有些情绪受打击而变得低落,闷头抽烟,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眼睛发直,直勾勾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有些紧张,一动不动,从橱门的缝隙里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站起来,径直往门口橱门的方向走过来—— 我的心一紧,妈的,坏了,孙栋恺这老狐狸一定是对曹莉今晚的反常表现起了疑心,刚才突然抬头看着我的方向,发现老子了。此刻,他要过来捉奸夫了。 曹莉显然也被孙栋恺的突然举动吓坏了,失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孙栋恺没有说话,大步向我的方向走来。 我此时拿定主意,一旦孙栋恺伸手要拉橱门,我就猛然向外推橱门,用橱门打击孙栋恺的脑门,让他眩晕,在他眼冒金星没有看清我之前,急速离开。 我将手放在橱门内侧,屏住呼吸等待孙栋恺伸手拉橱门。 曹莉此时扭身看着孙栋恺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无比紧张甚至惊恐。 孙栋恺走到橱门旁,伸出手来—— 我深呼吸一口,只待孙栋恺的手碰到橱门把手我就出击—— 可是,孙栋恺的手却没有伸向橱门,而是伸向了橱门一旁。 我立时醒悟,橱门旁是一个鞋柜,孙栋恺是要到鞋柜上拿东西。 果然,孙栋恺从鞋柜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包,那是他随身带的公文包。 孙栋恺从包里伸手拿出手机,摁了一下,然后又将手机放回包里,看都不看橱门一眼,身体摇摇晃晃地将包往鞋柜上一扔,又走了回去。 “你喳喳什么?我关手机的,省得深更半夜有查岗的电话。”孙栋恺又回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我松了口气,显然曹莉也松了口气。 孙栋恺的情绪似乎还没从自己对老婆的不安中走出来,吸了几口烟,突然冒出一句:“这年头,哪个男人没有外遇没有女人啊,我这也算是顺应潮流。” 孙栋恺似乎在安慰自己,减轻自己心里的压力和不安。 曹莉干笑了一声。 说着,孙栋恺摇摇晃晃站起来,边解领带边挪动脚步:“妈的,喝多了,好热,洗个澡。来,伺候我洗澡。” 说着,孙栋恺走到曹莉身边,一拉一搂曹莉,不由分说就往卫生间走去。 看着孙栋恺和曹莉进了卫生间,接着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轻轻打开橱门,出来,然后打开房门,出了门,接着轻轻关上房门,直接下楼。 让孙栋恺今晚和曹莉去XXOO吧,让曹莉为自己的算盘没能成功懊丧吧,老子走了。 我没有走电梯,从楼梯下楼出来。 我知道,曹莉今晚会告诉孙栋恺他们合计算计秋彤的事情破灭了,不能实施拿计划了。 至于曹莉怎么和孙栋恺说,我猜不透,但是我想曹莉不会说对我不利的话。孙栋恺一心想把我拉过去,曹莉自然不会出卖我,她还没把我潜到呢。 曹莉这样的女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是一定不会罢休的。 当然,她想做的事情也会想方设法去做到,比如将秋彤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做不到同样也不会轻易罢休,此次她的目的没有达到,今后,她必定还会继续想法得到我,继续施展阴谋诡计算计秋彤。不这样做,就不符合她的性格。 浮生如梦说的对,性格决定命运,曹莉的性格,将会决定她的命运,只是,曹莉最后的命运是什么,我现在还不好说。 当然,此刻,我也无法预测孙栋恺最后的命运。 第三百零二章 投入去做 回到宿舍,轻轻打开房门,然后又轻轻关上,房间里很静,书房的等还亮着。 我轻轻走进书房,海竹还在聚精会神地做自己的方案,海竹那凝神的样子让我看了很受感染,我知道她在投入做自己的事情,海竹此刻的神态和我做事差不多,我做事情就是这样,不做则罢,一旦做,就会很投入,这一点,海竹和我很像。 海竹这时抬头冲我笑了下:“哥,你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嗯……”我边说边伸手摸了摸海竹的头发,“你还没弄完?” “嗯……你累了,先睡吧。”海竹说。 我此时毫无困意,说:“没事,我不困,我陪着你吧,我去给你弄杯喝的。” 说着,我出去给海竹弄了一杯咖啡,放在海竹面前。 “谢谢哥哥。”海竹没有抬头,继续忙乎自己的,边甜甜地说了一声。 我没有再继续打扰海竹,悄悄退出了书房,坐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呆。 我这时看到了自己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心中一动,扭头看了下书房,然后打开了电脑,登陆扣扣。 如我想象,浮生如梦还在。 “你还在?”我说。 “嗯……” “我刚才出去了一会儿。” “事情办好了?处理完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出去处理那事了?”我说,心里有些意外。 “直觉,凭我对你的性格的了解,我知道你是心里放不下事情做事不拖拉能今天解决绝不拖到明天的人!” 我心中一股莫名的震动,我想她没下线一定是在等我的消息,她上几乎算准了我还会再上线。 “事情处理地完好吗?”她说。 “嗯……” “你确信不会有什么后患了?” “确信!” “那就好!你的那位朋友知道有人在算计他,知道你消除隐患的事情吗?” “不知道!” “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不——” “你是个对朋友很重情义很细腻的人,你的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会感到荣幸的!” “呵呵……”我干笑了一下。 “笑什么?似乎有些不是发自内心啊?”她说,似乎此刻看穿了我的内心。 “哦……” 她沉默了一会儿:“此刻的你快乐吗?说实话。” “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自己是智者还是愚人?” “我想做个智者,不想做愚人!” “呵呵,我以为你是智者。愚人向远方寻找快乐,智者则在自己身旁培养快乐。” 我的心跳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客客,我分明感觉到,你是一个任何情况下都不肯低头认输的人。我欣赏和赞赏你的这种性格,只是,现实社会里,低头是一种能力,有时稍微低一下头,或许人生路会更精彩。” 我思考着她的话:“嗯,我明白了,我会记住的!” 她说:“其实,我在和你共勉,其实,我也是一个有很多缺陷的人。” 我不假思索说:“不,你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我不由又看了一眼书房,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她沉默了片刻:“我不完美,其实,你才是最完美的男人,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看了浮生如梦的话,我的心突然很疼很疼,这种疼让我的心似乎被小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疼得全身的神经都在发颤,都在紧缩。 我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之疼,是因为海竹还是因为现实里的秋彤,还是因为此刻正和我面对面的浮生如梦。 或许,都有。 面对空气里的这女人,我的心起起落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出虚拟面对现实,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出虚幻走向真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敢不敢直面惨淡而残酷的纠结和矛盾。 第二天,上班,我跟随秋彤去棒棰岛宾馆,协助秋彤接待已经到来的加拿大温哥华文化教育交流参观团。 我和秋彤从发行公司办公楼下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曹莉从大门外走进来。 曹莉今天的神情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知道是昨晚和孙栋恺XXOO一夜没休息好,还是因为昨晚被我告知的事情打击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所致,也许是因为昨晚她和我的事情没有如意心中沮丧郁郁,或许是这几个方面都有。 总之,曹莉看起来很萎靡,走路都不带抬眼皮的,和以往脑袋高昂目中无人的态势大不同。 此时,我和秋彤正准备上车,看到曹莉正好走过来,虽然曹莉似乎还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有注意到我们,但秋彤还是主动和曹莉打了个招呼:“曹主任,早——” 秋彤的招呼声似乎将曹莉吓了一跳,她身体一颤,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们。 “啊……哦……是你们。”曹莉停住了脚步,接着就挤出一副笑脸,“秋总,亦经理,早,你们一大早就要出门啊。” “是啊,我和亦克要出去有个公务,有个外事代表团来海州,我们被外事办借去帮助接待。”秋彤说。 “哦……接待外国人。”曹莉重复了一句,接着用说不出表情的眼神看着我和秋彤,眼神里忽而闪过一丝失落。 我似乎能理解曹莉的眼神所包含的意思,她是在为自己又一次没能让自己算计秋彤的阴谋得逞而失意和失落,她的心中此刻一定很惆怅。 秋彤看着曹莉的眼神也有些疑惑,似乎她不明白今天的曹莉为什么和往日不同,似乎有些发焉,以往的曹莉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曹主任,身体不舒服吗?”秋彤关切地问。 “哦,没有……没有……呵呵……”曹莉干笑了一声,“昨晚喝多了点酒,没有睡好,今天又起得早。” “怪不得呢,我看你气色不大好,要注意身体啊,少饮酒。”秋彤微笑着说。 曹莉冲秋彤笑着点了点头:“谢谢秋总关心,呵呵,我会注意的。” 说着,曹莉用幽怨的眼神又看了我一眼。 这时,赵达剑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哎——曹主任在这里啊,早啊,秋总早——” 赵达剑和曹莉秋彤打招呼问安,唯独不给我问安,妈的,这孩子一直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赵总早——”秋彤和曹莉都与赵达剑招呼,既然赵达剑不给我问安,我也就不用和他招呼了,我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他一眼。 “赵总一大早就要出去?忙乎什么啊?”曹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达剑。 “公司要搞物流,发行车一直在超负荷超期运转,准备换车,我这是出去考察发行车呢。”赵达剑说着又转向秋彤,“我考察了两家了,今天准备去看看第三家,这种事,还是多考察几家好。” 秋彤微笑着:“赵总辛苦了。”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赵达剑咧嘴笑着,“份内的事情,应该的,职责所在啊,呵呵。” 赵达剑现在的这幅样子很像一头革命的老黄牛。 曹莉眼皮跳了下,眼珠子转了转,看看秋彤,又看看赵达剑,笑了下:“赵总可真是尽职尽责啊,不愧是发行公司的元老,不愧是发行老前辈。” 曹莉的话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嘲讽,这让我再一次感觉到,敌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虽然有着共同的对手,但是其内部也是有着矛盾的,因为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个人目的的,看来如何利用好他们的矛盾,挑动他们之间内斗,倒是化解敌人力量的好办法。 赵达剑没有在意曹莉的话,似乎他根本就没听出曹莉话里有话,和秋彤曹莉又点了点头,依旧不看我一眼,出去走了,然后曹莉也和我们摆摆手,强打起精神,昂头进了办公室。 然后,秋彤和我上车,直接去棒棰岛宾馆。 秋彤边开车边对我说:“亦克,江峰大哥和柳月姐住在棒槌宾馆几号楼啊?哪个房间?我们到棒槌宾馆接待外宾,正好顺便看他们。” “不知道啊,我没问,只知道他们住在那里,至于去看他们,我看这几天够呛,他们要在海州附近旅行呢。等我和他们联系一下,或者他们游玩有空了,也会给我们联系的。”我说着看着秋彤,“怎么?你等不及了?” “是啊,真想赶快见到他们。”秋彤笑呵呵的,“说真的,我真的很想他们,他们这次到了海州,我要好好接待他们。上次到他们的海边渔村他们的家,给我触动很大,他们凄美的爱情故事,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久久感动不已,久久不能忘怀。” “会见到他们的。”我说着又看了秋彤一眼,她今天似乎情绪很高涨,眼眉里都带着笑。 “干嘛今天这么高兴?”我又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秋彤笑嘻嘻地扭头看了我一眼。 “呵呵……恐怕不全是为了这个吧?”我说,想起了异客和浮生如梦昨晚久违的网上交谈。 秋彤笑了下,没有回答我。 看着秋彤快乐的表情,我的心中不由愉快起来。 棒棰岛宾馆位于海州城郊,宾馆很大,大大小小的贵宾楼错落分布在密林掩映的山坡之中,三面环山,一面对海,环境十分优雅,是海州风景最佳之处。 我们的车子在山间转了几个弯,很快就到了棒棰岛宾馆大门口,秋彤突然停住了车子,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正从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女的挽着男的胳膊,正是江峰和柳月。 第三百零三章 心弦 秋彤将车子停下,接着我和秋彤下车。 “江哥,柳姐——”秋彤欢快地过去,先和江峰握手,接着和柳月抱在一起,“哎呀——江哥,柳姐,刚才还在和亦克谈论你们呢,这正好就遇见你们了太好了。” 江峰笑呵呵地看着和自己的妻子拥抱在一起亲热的秋彤,又看看我,然后看着柳月,眼神里露出成熟而开心的笑。 柳月显然也十分开心,拉着秋彤的手,对着秋彤看了又看:“秋彤妹妹,见到你们,真好,昨晚见到了亦克,今早见到了你。刚才我和阿峰边走也在边谈论你们呢,呵呵……” “你们这是要出去玩?”我在旁边问了一句。 “是啊,我们正打算要先去旅顺口去看看:“江峰回答我,然后看着我们,“你们这是——” “我们到这里有公务,有个加拿大的外宾访问团在这里,我和秋总来协助外事部门搞接待的。”我说。 “加拿大……”江峰重复了一句,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接着看了看柳月。 柳月眼皮同样也跳了一下,看着江峰,接着眼神里露出几分怅惘的表情,接着轻轻摇了摇头。 似乎我一提加拿大这个名字勾起了他们的什么心弦,似乎他们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似乎他们又觉得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秋彤显然也注意到了江峰和柳月微妙的变化,看了看他们。 江峰接着恢复了常态,笑着对我们半开玩笑地说:“哎——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们的呢,哈哈,我这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啊。” “江哥,我们也是准备顺便找你们呢,要是今天没有公务,我们一定是要专门来找你们,专门要陪你们出去游玩呢。”秋彤笑着说,“这样,江哥,柳月,你们先自己随便游玩,等我们忙完公务,一定专门陪你们转转,我可是能做个不错的导游哦。” 柳月笑起来:“妹子,你大哥在逗你呢,我们知道你们忙的,我们这是自己想出去转转,你们先忙你们的,等有空的时候,大家好好坐坐,好好聊聊。再说了,我和你江哥难得有个空闲的时间,过过二人世界,我们出来玩呢,其实并不是在意看什么风景,更在意的是二人在一起看风景的心情,以及看风景的过程。” 柳月说话很得体,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告诉我们,他们想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觉,同时柳月关于旅游的理解,让我感到很欣赏,这和我那天与秋彤交流的旅游是带着耳朵和眼睛,旅行是带着思想和灵魂的观念如出一辙。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秋彤显然明白了柳月的意思,点了点头:“嗯,好的,柳月,江哥,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等得闲的时候,我们好好坐坐,我和亦克要好好给你们接风哦,我请你们吃海州最好的海鲜。” 说着,秋彤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江大哥携嫂子北上,来到俺们这二亩三分地,俺们尽尽地主之谊,必须的!” 江峰和柳月闻听都笑起来,秋彤看着我,也笑了,笑的很开心。 我冲秋彤笑了下,接着看了一眼江峰和柳月,突然感觉他们看我和秋彤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别样的东西,那种东西让我的心不由跳了一下,为什么?不清楚。 柳月这时说:“亦经理,秋彤妹妹,你们先去忙吧,我们四处转转。” 江峰也点点头,又微笑着看我和秋彤,眼神里那种东西似乎更加弥厚,我的心不由又跳动了一下。 我知道江峰和柳月是经历过很多坎坷和磨难的过来人,他们有着丰厚的经历和阅历,更有着成熟的思想和感觉,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看我和秋彤眼里会有这种眼神,这种眼神又代表了什么呢? 和江峰柳月两口子分手后,我们开车进了宾馆大门,直奔1号楼,这是宾馆接待的主楼。 快下车时,一直沉默的秋彤说了一句:“他们两口子……真好。” 秋彤的话音里似乎带着无比的羡慕。 我看了秋彤一眼,秋彤正看着我,我不由点了点头。 “有情人终成眷属。”秋彤喃喃地说,“是不是天下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属呢。” 我没有回答秋彤的问题,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开门下车,秋彤随着我也下了车,眼神似乎还有些发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我明白秋彤想起了什么,知道秋彤在想什么,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我突然想起了李舜,我的大佬,这几日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他在明州还好吗? “最近你有李老板的消息吗?”边和秋彤往宾馆里走,我边顺口问了一句。 秋彤的眼神霎时暗淡下来,摇了摇头:“没有,不知道。” “嗯……”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然后,秋彤不说话了,我们直接上楼,去了接待室。 市外事部门的人正在那里等候,秋彤和他们接头,然后又介绍了我。 交谈中得知,加拿大客人是昨晚到的海州,这会儿刚吃完早餐,待会儿就到接待室来座谈。 谈话间,又进来几个人,是市里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员,大家都按照会议桌上摆放的名字牌坐在自己的位置,静候客人到来。 不到2分钟,客人到了。 我本以为客人既然是一个团,必定会有很多人,结果一看,我靠,除了陪同和随行的人,真正的主力团队员区区不过6个人,5个是老外,一个是黄皮肤黑眼睛的黄色人种,还是个看起来大约30多岁的端庄文雅气质不凡的女性。 大家欢迎,客套一番后落座,那位女性微笑着坐在那里,我看了下她跟前的姓名牌子——许晴。 许晴,不错的名字,华人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晴,她长得十分秀丽和端庄,留着齐耳短发,眼神很温和,坐在那里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坐在后排的我时,正好和我的眼神相对。 许晴的眼神停顿了一下,接着冲我微笑了一下。 我不由自主也冲许晴笑了下。 此时,江峰和我谈到的他和柳月的爱情路程中,只提到自己有个初恋的爱人,后来成为自己的妻子,但是,后来,她不辞而别去了远方,至今没有消息, 在叙述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江峰从没有提起过她的名字。我自然不会知道许晴会和江峰柳月有什么关系,我也决计不会想到许晴会和江峰柳月有什么关系。 这时,主持人开始接着双方人员,我和秋彤是属于接待工作人员,不在介绍之列。 介绍客人的时候,来的几位客人,都是加拿大温哥华市有关文化教育和新闻单位的负责人,介绍到许晴的时候,我格外注意倾听。 原来许晴是加拿大温哥华市一家中文教育集团的董事长,这家教育集团叫青峰华文教育集团,主要是开办华文学校教授中文,从幼儿教育一直到高中阶段的教育。 我不由很钦佩起许晴来,这个美丽的女子竟然是个董事长,真不简单,女人可不是能小瞧的。 这时,秋彤在我耳边小声说:“哎——刚才外事部门的人分工了,我们俩负责接待这位许晴董事长,这可是客人中唯一的美女哦,还是华人,你满意否?” 我闻听不由心中一乐,秋彤说话在逗我,我点点头:“满意,满意。” 双方介绍完毕,主人一方开始介绍情况。 客人听得很认真,许晴边听边记,我没注意听发言内容,聚精会神地看着许晴。 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对许晴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我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让我关注。 至于是什么东西,我实在说不出。 我看着许晴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儒雅高贵的气质,我知道,那是一种修养和素养。但同时,我又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淡淡的忧郁。 我的心一跳,这种忧郁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我正看着许晴发愣,许晴不经意抬起眼皮,突然看了我一眼。 我一怔。 许晴冲我微笑了下,很友好温和,我也忙冲她笑了下,有些尴尬。 然后,我不敢再继续目不转睛看许晴了,但仍不时用眼神扫视她一下。 我偶尔看了下秋彤,发现她也不时地用眼神关注着许晴,似乎许晴身上有什么东西也吸引了她。 简单的情况介绍结束后,接下来是出去参观交流。 这时,秋彤碰了我的胳膊,然后站起来,冲许晴走过去,我忙站起来,跟在秋彤身后过去。 许晴这时正看着我们,面带微笑。 “许董事长,您好,我们是负责接待您的工作人员,我叫秋彤,这是我的同事,叫亦克。”秋彤礼貌地和许晴招呼,边介绍我。 我冲许晴笑了下,点了点头:“许董事长,您好!” 许晴主动伸出手:“你们好,谢谢你们了,呵呵,我们有缘分啊,我刚才一来就注意到你们这对童男玉女了,刚才看你们老是打量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我们是搭档结对的。” 许晴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很有韵味,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北方口音的味道。 和秋彤握完手,我忙伸出手和许晴握手。 “多多关照啊,小伙子!”许晴冲我笑着,“小伙子,很阳光啊。” 许晴的笑声很柔和沉稳,打消了我的拘谨感。 第三百零四章 最后一晚 然后,大家一起出去上车,开始了既定的参观议程。 接下来的三天,我和秋彤一直陪同客人活动,主要是陪许晴。 许晴虽然是个董事长,但是讲话很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大老板的架子,和我以及秋彤交谈地很愉快。 这三天我和秋彤一直没有机会去接待江峰和柳月,但每天在忙完接待客人后都会和他们通电话,知道他们两口子这几天一直在海州游玩,玩得还很尽兴。 许晴他们一行住在宾馆的1号楼,江峰柳月两口子住在8号楼,离一号楼比较远。 加拿大客人的参观交流行程是三天,最后一天晚上,许晴告诉我们,她要去市区看望朋友,和朋友一起吃饭,不参加市里安排的晚宴了,让我们也自由活动一下,安排下自己的事情。 这正合我们的心意,我和秋彤正好今晚请江峰和柳月吃饭。 秋彤在棒棰岛宾馆的海鲜餐厅预定了单间,请江峰和柳月吃海鲜大餐。 吃饭时得知,按照江峰和柳月的计划,他们明天就要离开海州。 我和秋彤的接风宴又成了送行宴。 这是江峰和柳月在海州的最后一晚。 这是许晴在中国的最后一晚,明天她就要随团飞回加拿大了。 我们做东,自然要盛情,久别重逢,酒是自然要喝的。 上次我和秋彤在江月村江峰和柳月家做客的时候,就知道这两口子酒量都不小,特别是江峰,白酒量和我不相上下,而柳月喝起白酒来也是毫不含糊。 我于是直接点了茅台,先要了两瓶。 服务员倒酒的时候,江峰哈哈笑了,看着我:“亦老弟,毫不含糊啊,看来上次在我家没喝足,是不是?” 江峰这么一说,柳月也笑了,秋彤也笑了,我看看秋彤,然后对江峰说:“江兄,酒逢知己千杯少,这茅台酒虽然度数高,却也抵不上我和秋彤对你和嫂子的感情,我是个直快人,知道江兄和嫂子都能喝白酒,索性,今晚我们就畅快喝一回。” 秋彤接过来:“好,我今晚也喝白酒,好好陪陪江兄和嫂子。” 柳月听我和秋彤说完,含笑看了看我们,然后看着江峰:“阿峰,你看亦克这精神头和讲话的劲头,活脱脱就是你当年的样子,很像哈。” “你还真别说,还真有那么股子模样。”江峰笑起来,看看我,然后又看看秋彤,接着看着柳月,“姐,别光说我啊,我看秋总啊,也很有你当年的气场和态势呢。” 听到江峰叫柳月“姐”,叫得那么自然亲切,我心中不由感到几分羡慕和亲情。 听到江峰这么说,秋彤笑了:“江哥,你别拿小妹开涮了,我哪里有柳姐的高贵儒雅和成熟气质呢,比柳姐差远了。” 柳月拉过秋彤的手,看着秋彤:“妹子,可不要这么讲,你现在可比我当年强多了。” 谈笑间酒菜上齐,我和秋彤举起酒杯,我看看秋彤,秋彤看着我一笑,微微点头,示意我发言。 我心里陡然有些男人的自尊,秋彤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居家的小女人,好像今晚是我们一家在请江峰一家,秋彤作为主妇,要先请自家男人发言致欢迎词。 当然,这是我一厢情愿的良好感觉,秋彤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和秋彤在一起,我经常会自我感觉良好,自淫自乐。 我举着酒杯,看看江峰和柳月:“江大哥,嫂子,久别数日,今日在海州得以重逢,我和秋彤又见到了仰慕的大哥和嫂子,心中自是感奋不已,上次有幸在江月村相识大哥和嫂子,得以领悟感悟分享兄嫂二人的人生经历和阅历,更是三生有幸,特别是老兄和柳姐做人做事的气度和风范,还有对于人生的深刻见解,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月村一别之后,常常回想起兄嫂二人,常常我们会谈论起你们。每每谈起,感慨不已,今日再次相逢,倍感开心和快乐,虽然和兄嫂二人相识只有一面之交,但是心中的感觉却仿佛是多年的老友,承蒙兄嫂看得起我和秋彤,今日能有机会大家一起相聚,实在是兴奋不已。来,我和秋彤一起,先敬兄嫂二人一杯酒。” 秋彤也举起酒杯:“亦克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想说的亦克都说出来了,来,江哥,柳姐,先干一杯。” 江峰和柳月对视了一眼,柳月微笑着说了一句:“当家的,小弟小妹的盛情难却……” 江峰举起酒杯,和我还有秋彤一起碰杯,然后对柳月说:“既如此,姐,那还客气什么,没说的,喝——” 柳月也举起杯子和我们碰杯。 然后,大家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秋彤有些歉意地看着江峰和柳月:“哎——江哥,柳姐,说起来真不好意思,你们这都来了好几天了,才开始给你们接风洗尘,你们明天就要离开海州了,这酒又成了送行酒,哎——想起来真是抱歉。” 江峰和柳月笑了,江峰说:“秋彤妹子,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说客气话,说多了,就见外了,你抱歉,我们可就心里过意不去了。再说,什么送行酒接风酒啊,大家一起聚聚,比什么都好。说实在的,我和柳月自从你们走后,也经常谈论起你们呢。再说了,你们这几天工作忙,身不由己,理解的,想当年,我和柳月也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江峰一拍脑门:“嗨——不提当年,都过去了。” 柳月看着江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眼神里带着疼爱和神情的目光。 柳月看着江峰的那种目光让我看了心中怦然一动。 我掏出烟给江峰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说:“江哥,你们怎么走呢明天?” 江峰说:“呵呵,说是明天,其实是今晚12点半的火车,不过也算是明天了。” 我一怔:“今晚就走了。” 说话间,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惆怅和落寞还有不舍。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兄弟以后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嘛。”江峰拍拍我的肩膀。 柳月说:“吃完这顿饭,我们回宿舍收拾下东西,要赶在12点前去火车站了。” 秋彤怅惘地看着柳月,说:“柳姐,真舍不得你们走,你们这次来,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说说话呢。” 说完这句话,秋彤的眼圈似乎有些发红了。 柳月拉过秋彤的手:“好妹妹,咱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等你们有空的时候,再到我们家做客,我们一定要好好款待你们。说实在的,见到你们,我心里很欢喜,我其实也不舍得离开你们。” 柳月温和地笑着,眼里露出几分不舍。 秋彤没有说话,默默地倒上一杯酒,站起来,端着酒杯,轻声说:“柳姐,江哥,今日能和你们一起喝酒吃饭聊天,小妹心里实在是欢喜地很,小妹在这里敬江哥和柳姐一杯酒,祝福你们历尽坎坷得之不易的爱情和婚姻地久天长,祝福你们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也不分开。” 看到秋彤站了起来,我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江峰和柳月微微动容,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柳月说:“谢谢小妹的祝福,这是我和阿峰这么多年以来,除了自己的亲人外,得到的最真挚最真诚最真心的祝福,我和阿峰谢谢你,谢谢你们。同样,我和阿峰也祝福小妹,祝福小弟,祝福你们能找到自己最真的爱,最深的情,最长久最永远的爱情。” 我的心中一阵迷惘和纠结,木然说:“谢谢柳姐。” 秋彤的表情微微有些悲怆,还有些凄凉,接着恢复了常态,笑对柳月:“谢谢柳姐的祝福,谢谢。” 说完,秋彤自己主动先干掉了这杯酒。 江峰似乎很专注地看着我和秋彤的表情,似乎很注意到我和秋彤的微妙表情变化,看秋彤喝了,也举杯干掉。 我和柳月也都干了这杯酒。 然后,大家边吃边喝边聊。 我和江峰单独又喝了几杯酒,秋彤和柳月也喝了几杯,大家脸上都泛起了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江峰不时用眼光瞟几下我和秋彤,柳月也是,他们似乎对我们俩很感兴趣,却又都不说什么。 “这世界很奇妙啊。”江峰吸了一口烟,然后颇有感慨地说,“世界奇妙,爱情更奇妙。” 说完这话,江峰又看着我和秋彤,柳月也似乎在专注地看着我们。 我被他们看得心轻轻一震,不由看了一眼秋彤。 我看秋彤的时候,她恰巧也正在看着我。 四目相对,都快速闪了开来。 我一阵心跳。 “江哥,此话怎讲?”我镇静了一下,看着江峰,也吸了一口烟。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有时候它是细水长流的蕴,有时却是电光火石的闪。”江峰说,“想当年,我和柳月亦是如此,当初我敢,后来我不敢,而柳月,一开始就不敢。” 我和秋彤专注地看着江峰和柳月。 柳月微笑了下:“你敢,说明你还不成熟,你还幼稚,你不敢,说明你注重了现实,开始长大。我一直不敢,是因为我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严酷的现实和世俗,毕竟,我们都是现实中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人是社会的人。” “但是,最后的结局,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我说着,又看了一眼秋彤,心中涌起淡淡的凄楚和落寞,我不由又想起了海竹。 说完这话,我看到江峰和柳月的眼神里都露出了一丝思念和怅惘,江峰眼里还有一丝痛的感觉,柳月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不安。 我不知道他们眼里为何会有这种神情,看看秋彤,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 第三百零五章 其实是个混蛋 大家都沉默了,半晌,江峰深深吸了一口烟,叹息一声,说:“我们俩在一起了,是的,这是现实。可是,你们不知道,我其实是个混蛋,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利之人,在纠葛的感情旅途中,我伤害的人太多了,伤害了我的初恋,也伤害了柳月。虽然现在我收获了我的爱情,可是,我的心中常常会自责,常常会挂念关切着另一个人,这种自责和关切,或许会伴随我一生。” 柳月这时说:“阿峰,你不要这么说,真正伤害了她的人是我,一切都应该归结于我,要是没有我的出现,或许,你们应该是幸福快乐的一对,只是因为我,才让她远走他乡,至今杳无消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深深有愧于她,我一直深深想念挂牵着她,我是多么地想念着她,我一直把她看成我最亲的妹妹,可是,我却……” 柳月眼神里带着自责和不安,端起酒杯,自顾一饮而尽。 “姐——”江峰叫了一声,带着几分凄楚和悲凉,还有深深的爱意和浓情。 秋彤怔怔地看着江峰和柳月,眼神很迷惘,一会儿说:“江哥,柳姐,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她的离去,或许就是为了成全你们,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是的,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是我最想疼的妹妹,也是阿峰一直牵挂着关切着的好妹妹,可是,现在,我们没有机会去疼她,去关心她了。她到底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如何,我们都一无所知。”不知柳月是喝多了还是什么原因,她的眼圈有些发红。 江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如果她知道你们现在幸福地生活着,如果她看到你们现在的甜蜜,她一定会祝福你们的,她一定会欣慰的。”秋彤说。 江峰和柳月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大家又沉默起来。 “来,我们喝酒!”我想打破沉默。 大家一起举杯,默默地干了这杯酒。 江峰放下酒杯,看了看我和秋彤,缓缓说:“刚才我说爱情很奇妙,奇妙之处就在这里。有的人,此时在一起,可是,彼时,他们不一定在一起,有的人,此时好像不可能在一起,可是,彼时,或许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江峰的话又触动了我的心弦,我不由又想起了海竹,想起来浮生如梦,不由又看了秋彤一眼。 我不知道江峰为何此时会说这些话,不知他从我和秋彤这里感觉出了什么,或许,不仅仅是江峰感觉到了什么,柳月也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们都没有说出来。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海竹的电话让我被酒精浸润地有些迷醉的大脑清醒过来,我边冲大家笑了下边接海竹的电话。 “哥,在干吗呢?”海竹笑呵呵的声音。 “阿竹,我在和秋总一起招待两个远方来的朋友。”我说。 “是招待加拿大的朋友吧?嘻嘻……”海竹说,“接待外宾的任务今晚就完成了吧?明天晚上你就可以陪我了是不?” 我笑了:“不是外宾,是内宾。” 听见我说这话,江峰和柳月还有秋彤都笑了。 “内宾?怎么?” “外宾不用陪,是我和秋总去南方考察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们来这里旅游,正好一起吃顿饭。” “哦,原来如此啊,既然是私人朋友,吃饭干吗不叫上我呀?”海竹半真半假地说。 “呵呵,这个……”我被海竹问的一时有些语塞。 “嘻嘻……逗你的,别当真。哥,你说我在干吗呢?” “你在哪里啊?吃饭了没有?” “我正在和海枫哥哥还有元朵一起吃韩国烧烤呢。” “吃吧,吃完早回去啊!” “嗯哪,哥,你和秋姐招待客人吧,我不和你说了。拜拜!”海竹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冲江峰和柳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打来的。” 江峰和柳月对视了一眼,柳月然后笑看我:“你有女朋友了啊,今晚怎么不叫来一起吃饭啊,我们正好认识认识。” “忘了。”我说。 柳月说:“亦克,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这个……呵呵……”我干笑了一声。 这时,秋彤接过话头:“亦克不好意思夸自己女友哈,我告诉你们啊,亦克的女朋友可漂亮了,又温柔又可爱,还是做过空姐的呢,对亦克可好了。” 柳月看着秋彤:“小妹,你和亦克的女朋友认识?” “是啊。他女朋友叫海竹,是我很好的妹妹,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我很喜欢海竹呢。” 柳月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不说话了。 “对了,秋彤,你有心上人了吧?”江峰突然问了一句,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彤,似乎眼神的余光又在看我。 我舔了舔嘴唇,低头喝水。 秋彤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峰的问题。 柳月这时笑着对江峰说:“阿峰,女孩子的事情,不要随便问哦。” 柳月似乎是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替秋彤解围。 这时,秋彤开口了:“有!” 江峰笑了:“哎——秋彤啊,今晚你和亦克都应该把你们的朋友带来啊,大家一起吃饭,多热闹。” 我似乎觉得江峰这话是在走形式。 秋彤脸色红红的,应该是喝多了,说:“他……他不在这里,他过不来。” “哦,他在哪里呢?”江峰追问了一句。 “他……他在空气里,看不见,摸不着,可是,我能感觉到。”秋彤说着,眼神又迷惘起来。 我的心有些发沉,不停吞咽着喉咙,我不知道江峰和柳月此刻有没有看到我的动作。 “空气里……”江峰的声音有些发怔,看了一眼柳月,两人都不说话了。 我这时拿起水壶给秋彤倒了一杯水:“喝点水。” 秋彤端起水杯,默默地慢慢地喝了一口,眼皮低垂。 这时,柳月说话了:“哎——不谈这个了,来,我们继续喝酒吧,我们两口子还没回敬你们呢。阿峰,来,我们一起端起酒杯,回敬小弟和小妹。” “好,来,我们两口子回敬你们两……两位。”江峰似乎差点说出“两口子”,临时改了口。 于是,我们继续喝酒,继续聊天。 一顿饭一直吃到11点才结束,江峰和柳月然后回房间收拾东西,我叫了出租车。 不一会儿,江峰和柳月带着行李出来,我们握手告别,依依惜别。 江峰临上车前握住我的手使劲摇了摇:“老弟,好好保重,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好好拥有,善待自己,善待别人,善待机缘,善待生活,善待命运。” 我和江峰握手,却不知他的话到底是何真正含义。 柳月和秋彤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我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秋彤不停地点头。 送走了江峰和柳月,我和秋彤站在宾馆空地上,看着周围黑黝黝的群山的轮廓,听着附近海边传来的海涛声…… 此刻,周围很静。 “到海边沙滩上走走吧。”我和秋彤不约而同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我笑了,秋彤也笑了。 于是,我们一起下了山坡,沿着小路到了一个不大的海滩,这个海滩虽然不大,但是周围环境很优雅,山水相连,中间是沙滩,此刻在海边的客人已经很少,大多数都已经回房间歇息了。 我和秋彤在松软的沙滩上慢慢地走着,往前看去,是无边的黑黝黝的大海。 刚走了几步,我和秋彤突然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因为我们同时在海边路灯的余光下看到了一个人,此刻她正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的侧面方向,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正面对大海默默地站立着,一动不动,海风吹过来,拂动了她的短发…… 我们看到的这个人正是许晴。 许晴独自伫立在海边,不知她在这里想什么。 看到许晴,我和秋彤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 海风轻轻地吹着,海浪轻轻冲击着海岸,远处的岩石在海浪的拍打下发出轻微的声音。 周围显得很静,许晴此刻像一尊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回想什么,仿佛没有觉察到我和秋彤就在她不远处。 我看看大海深处,一轮明月正在海平面上面孤独地悬挂在夜空,和站立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的许晴互相映衬,孤独的明月,孤独的许晴。 我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惊动了许晴,她缓缓转过身,看到了我和秋彤。 “是你们……”许晴轻轻说了一声,接着冲我们微笑了一下。 月光下的许晴脸色显得很是白皙,甚至有些苍白。 我和秋彤走过去,秋彤说:“许董事长,看望朋友回来了。” 许晴点了点头。 “许董事长,还没休息?”我有话没话地说。 许晴看着我和秋彤,又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你们也没休息?” 为了工作方便,我和秋彤在宾馆都有安排好的工作人员的休息房间,这几要我们都没有回去。 “是啊,刚吃过饭不久,在这里招待了两个外地来这里旅游散心的朋友,刚把他们送走。”我说。 许晴轻轻笑了一声:“外地来海州旅游的朋友啊,有朋友真好。” 我笑了:“许董事长难道在加拿大没有朋友吗?” 第三百零六章 最美的年华 许晴笑了下,仰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朋友,可是,真正的朋友,那种相儒以沫的朋友,却是极其难得的。在异国他乡这么多年,我是有很多朋友,可是,真正能相知相交的朋友,却是没有一个,现在没有,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 秋彤说:“许董事长出国多久了?你不是出生在加拿大的华人?” 许晴看了下我和秋彤,点点头:“虽然我现在是加拿大国籍,但是,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经历中,我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我最美好的年华,最美丽的青春,都是在国内度过的,当然,也有最珍贵最难忘的情感。” 我们边聊天边沿着海滩随意慢慢地走着。 我这时冒出一句:“许董事长,你老家是哪里啊?我听你讲话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夹带着北方的口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北方人吧?” 许晴看着我笑了下:“二位,经过这几天大家的一起交往,我觉得你们二位是很不错的朋友,如果你们也认可我这个朋友,就不要称呼我的职务了,你们比我小,你们可以叫我许晴,或者许姐,都可以,行吗?我呢,就称呼你们小弟和小妹。” 我和秋彤都笑了,都点点头:“好的,叫你许姐吧。” “谢谢小弟和小妹。”许晴点点头,笑笑,说,“我还没回答小弟刚才的问题,是的,我是北方人,江海市人,生在江海,长在江海,工作在江海。江海,生我养我的故土,我的故乡,那里留下了我一生难以忘怀的足迹和痕迹。我是上世纪末出国的,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回国。” 从许晴的讲话里,我听出了许晴对故国故土的眷恋和深情,听出了她对江海的难舍情结,想到她竟然是一走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不由感到了几分唏嘘。 秋彤说:“许姐,怎么一走这么多年才回来?难道你不想你的故乡吗?不想你故乡的亲人和朋友吗?” 许晴闻听秋彤此言,凝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大海,沉默了片刻:“我的父母都接到了加拿大,他们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江海有我最好最亲的朋友,或许说有一个我最亲的亲人,我的亲人。可是,他们……他们或许也已经不在江海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是否还好。” 许晴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时秋彤突然说:“哎,对了,许姐,我们今晚招待的那对朋友夫妻,他们老家也是江海的。” 秋彤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对,是的,他们是从江海出来的,不过男的老家是江海的,女的不是。” 许晴点了点头:“江海是个人口大市,人很多的。” 我忍不住又问许晴:“许姐,你对江海似乎很有一种情结,哪里曾经留下过你人生最难忘的东西吗?” 许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的,江海是我一生永世难忘的地方,那里,曾经留下我一生里最真的情,最纯的爱,最伤的痛,最不能忘怀的经历。” 我的话似乎勾起了许晴心中埋藏已久的一种情结,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冲动和激动,还有些凄凉。 我突然意识到,许晴此刻的情绪似乎和她刚才说的最亲的人有关系。 秋彤此时似乎被许晴的言语和表情所打动:“许姐,对不起,我们触动了你的伤痕。” 许晴凄冷地笑了下,看着我和秋彤:“没关系,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离开故土这么多年,一直就在我的心里,我谁都没有说起过。” 我又突地冒出一句:“许姐,你……你成家了吗?” 许晴缓缓地摇了摇头:“自从我离开江海,自从我远走异乡,我就没有想过再成家。曾经,我在江海有过一个家,和我的初恋有过一个家,他是我的初恋,是我的亲人,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可是……许姐……为什么?”我说。 许晴似乎知道我为什么感到疑惑,说:“你感到奇怪这很正常,是的,我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有过一个至今我仍然深深爱着的男人,可是,因为很多原因,我最终放弃了那个家,放弃了他,离开了他。” “许姐……为什么?”这回是秋彤问的。 “因为我想要他幸福,我想成全他们的幸福。”许晴边缓缓在沙滩上走着边说,“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就要让他开心,虽然我那么地爱他,可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因为我知道,只有我的离去,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才是对我自己最好的解脱,才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我和秋彤带着似懂非懂迷惑的表情看着许晴,我心里极其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好贸然打探别人的隐私。 许晴站住脚步,看了看我和秋彤,似乎明白我和秋彤在想什么。 “小亦,小秋,我想告诉你们一个故事,你们愿意听吗?”许晴轻声说。 我忙点头,秋彤也点了点头。 许晴又仰脸看着深邃的夜空,似乎想让自己的心从那繁星的闪烁中解脱出来。 “这是一个姐弟恋的悲情凄美故事,这是一个关于人性和人间真善美的真情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三个人……”许晴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压抑,“这个故事的主角里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他们的名字分别叫江峰和柳月,在这个故事里,我的名字叫晴儿……” “啊——”许晴话音未落,我和秋彤顿时变色,不由失声惊叫起来。 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世界之大大到很多人擦肩而过之后,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会见到,世界之小,小到江峰和柳月悲情凄美爱情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晴儿,竟然此刻就出现在我和秋彤的眼前。 竟然我和秋彤陪同的加拿大客人许晴许董事长就是晴儿,就是江峰和柳月一直揪心牵挂的晴儿,晴儿就是江峰的初恋女友,就是柳月心中最亲的妹妹。 这一刻,我的心狂跳起来,看看秋彤的神色,她惊讶震动的程度不亚于我。 一瞬间,我明白理解了许晴刚才说的全部,是的,她是江海人,江峰也是,我刚才竟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当然,世界很大,江海也很大,同时江海人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这个故事许晴不用讲了,我和秋彤早就从江峰和柳月那里知道了!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故事里的那个江峰的女友就是许晴,她现在就活生生站在我和秋彤面前。 自然,秋彤也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许晴显然被我和秋彤的表现惊住了,看着我们:“你们……怎么了?” 看到许晴惊讶的表情,我此刻内心的感受难以言表,一时竟然无语,一时竟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而秋彤,也和我一样,流出了滚滚热泪,嘴唇哆嗦着,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许晴迷惑不解地看着我们,脸上的神情很是吃惊。 “许姐……许姐……”秋彤一遍遍叫着许晴,却说不出其他话来,一把紧紧抓住许晴的胳膊,“许姐……你……他们……你……” 许晴看着秋彤,睁大了眼睛:“妹子……你……他们……难道……你……认识他们?” 秋彤一时说不出话来,边流泪边用力地点头。 我这时缓过劲来,心中突然变得无比激动快乐起来,大声叫起来:“许姐,我们认识江大哥和柳姐,我们认识的!许姐,你知道吗,我们今晚在这个宾馆招待的客人就是江峰和柳月,江大哥和柳姐,就是他们!他们这几天就一直住在这个宾馆里,就住在这里……” 边说,我边用力擦干眼泪。 许晴听我这么一说,大吃一惊,看着我,又看着秋彤,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是事实。 秋彤用力地点头,哽咽着说:“许姐,是的,是的,我们今晚的客人就是江大哥和柳姐,我们刚和他们吃过饭不久,他们来海州度假,就住在这个宾馆里的。” 许晴一时似乎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一时呆住了,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许姐,江峰大哥和柳月姐的故事我们都知道的。我们之前到南方考察见过他们一面,这是我们第二次和他们吃饭,今晚,就在今晚的饭桌上,他们还谈起了你,他们都还无比的牵挂着你,关切着你……”秋彤继续说,喘息着,似乎努力在平息自己激动地心情。 “这难道都是真的……是真的?”许晴喃喃地说着,身体继续颤抖着,“这……他们……他们竟然也住在这里,这么巧。他们也来了这里,离我如此之近,如此之近……我怎么就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去火车站了,赶今晚12点半的火车去了。”我说着看了下表,“这会儿他们应该刚到火车站,离开车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我这就江大哥打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告诉他们你在这里。” 说着,我激动万分手脚忙乱地摸出手机。 我此刻好激动,好紧张,好快乐,天涯海角的人竟然就要相见了,我无法想象他们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我拿手机的手突然被许晴握住了,许晴脸上的表情此刻突然显得异常冷静:“小亦,不要……不要打!” 许晴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冷静,但声音依旧很颤抖,我感觉得到,许晴此刻的内心十分激动和复杂。 第三百零七章 迷了双眼 我和秋彤一时都愣住了,我迷惑不解地看着许晴:“许姐,为什么?江大哥和柳姐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一直都在想着你,特别是江大哥,他是多么想见到你,想看到你,想知道你现在的消息,见到你,他们不知道会有多激动,多高兴。” 许晴的胸脯急剧起伏着,紧紧咬住嘴唇,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此时很冷,很冷…… “不了,还是不了……”许晴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接着松开我的手,扭转身,面向大海的方向,两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我愣愣地看着许晴的背影,又看看秋彤,秋彤也正怔怔地看着许晴的背影,又看看我。 许久,许晴平静下来,转过身,冲我们笑了一下:“谢谢你们,可是,真的,真的不要给他们打电话了,不要了……我现在只想让你们告诉我,我想知道,他们……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好,他们都辞职了,现在居住在温州苍南县一个叫江月村的地方,开办了一所渔民子弟小学,在那里教书,过着平凡而普通的日子。”秋彤说,“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哦……辞职了……隐居了……有孩子了……”许晴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一层朦胧而安慰的笑容,“好……好……该离去的是要离去的,该舍弃的是要舍弃的,这符合他们的性格,符合。有孩子了……好……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很甜蜜……甜蜜……我终于可以放下了。我离开的目的,就是想看到他们的幸福,看到他们在一起,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许晴的话虽然是在宽慰和祝福,可是,在我听来,包含着无比的沧桑和凄楚,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感慨和苍凉。 “知道他们现在幸福就好了,我不想让我的出现再去打扰他们,与其相见,不如不见。”许晴继续喃喃地说,“他们都是好人,这个世界上,好人应该是有好报的,这个结局,对于他们,也算是好报了。虽然物质上名利上他们失去了,可是,他们终究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幸福。这说明,当初我的离去是对的,是正确的,我的离去没有白费心思。 他是我的亲人,我对他有爱情,他对我确实亲情大于爱情,他心里真正爱的是她。她是我的好姐姐,她视我为亲妹妹,对我真心的好,真心想祝福我和他。可是,我却一次次伤害了她,深深地伤害了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他,所以,结局就是我必须要离去,我的离去,终于换来了他们的幸福,我知足了。” 我和秋彤默默地看着许晴,默默地听着她的话。 许晴轻声说:“过去的一页,能不翻就不要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双眼。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收拾起心情,继续走吧。” 许晴继续说:“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男人,至今仍无人能代替,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人能代替,看到他是幸福的,我也是幸福的,只要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他好,她就好。我们曾经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是,现在,我已经去了另一片天空,他们有他们安静平静宁静的生活,我不能再去打扰他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前生注定的,我现在的生活,也是命中注定的,虽然我是孤独的。 但是,想到他们幸福的现在,我却不会再去品味那种孤独,我会在今生还要继续下去的孤独中找到属于我的宽慰和平和,就这样吧。今生的相遇是缘分,是必然,今生的错过也是必然,是注定,既然是注定,又何必非要相见。不相见,或许对大家都好。” 我心里波涛翻涌,情难自禁,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小亦,秋彤妹妹,我求你们一件事。”许晴又说。 “许姐,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秋彤也看着许晴。 “既然我们这次已经错过,那么,今后,不管你们何时见到他们,都不要提起我,都不要提起这次和我的相遇。”许晴说,“只要能看到他们是幸福的,我就很幸福快乐,我不想再掺杂进他们的生活,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这种生活,就让他们安静地去过吧。 我知道,他们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对他们而言,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平凡,人生最大的拥有莫过于珍惜,他们一定会好好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和爱情,我也会在遥远的异国默默祝福他们,祝福他们。今生,或许我们不会再相见,但是,今生,我的心会默默伴随他们,直到永远。” 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秋彤也是泪流满面。 “答应我,好吗?”许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和秋彤。 我点了点头,秋彤也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去擦拭眼泪。 许晴继续说:“离开江海前,在她和他的帮助下,我曾经开办过一个外语学校,离开江海去了加拿大后,我在那里开办了一所中文学校,吸收当地的华人子弟入学接受中文教育,学校的名字叫青峰学校,这是我和他名字谐音的组合。 学校一步步办大,现在成了一家教育集团,我今天的成就,说实在的,离不开他和她当初的教导和引导,他们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兄长和姐姐,还是我的导师和领路人。我离开江海的时候,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才明白爱情的真谛,才理解他们之间那种刻骨铭心的爱。 这种爱,可以跨越时空,可以地久天长,可以地老天荒,可以同生共死,可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和一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深深地自责自己,自责自己当初对他们所做的一切,这种自责一直伴随着我,每一个夜晚都在啮齿我的心和神经。” 我和秋彤看着许晴悲怆而又凄苦的脸色,听着她娓娓而又沧桑的话语,我的心中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人生都是缘,相遇是缘分,错过也是缘分,既然是缘所注定,那么,又何须强求去改变呢,你们说,不是吗?”许晴说着,努力笑了下,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我和秋彤默然无语。 “有的人,虽然现在在一起,但是,今后,不一定在一起,有的人,现在虽然好像没可能在一起,但是,今后,在一起的却是他们。”许晴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闻听心中一震,此话说地和江峰今晚酒桌上的话如出一辙,难道,这是他们历尽爱情和生活的酸甜苦辣之后的共同感受?难道,这是过来人的真切感悟? 许晴这会儿看着我和秋彤,眼中突然发出一种异样的神色,虽然是在夜晚,但我依然看的很清楚。 这种眼神和今晚江峰柳月看我和秋彤的眼神如此相似,让我的心不由一动。 而秋彤,似乎也觉察到了许晴眼神的异样,怔怔地看着许晴…… 我这时看了下时间,12点半。 “他们的火车出发了。”我喃喃说了一句。 许晴抿了抿嘴唇,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大海:“嗯……出发了……人生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出发,人生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启航,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出发了,再过几个小时,我也该出发了,我要走了,我又要走了。每天,我们都在走。 生命中,有些人来了又去,有些人去而复返,有些人近在咫尺,有些人远在天涯,有些人擦身而过,有些人一路同行。或许在某两条路的尽头相遇,结伴同行了一段路程,又在下一个分岔路口道别。 无论如何,终免不了曲终人散的伤感。那些远在天涯近在咫尺的朋友,或许已是遥远得或者贴近得无法问候,但还是谢谢生命中那一段的曾经结伴同行。” 许晴的话让我沉思了许久。 海上的那轮明月渐渐升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 静默了一会儿,许晴轻声低吟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专注地听着,此情此景,蓦然让我想起了刚刚离去的江峰和柳月,这一曲《春江花月夜》,好似是专门为他们而写。 而许晴此刻忧郁的低吟,我不知道是为谁?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许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们都沉默了。 秋彤默默地看着许晴,又看着大海,陷入了沉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许晴仿佛从睡梦中苏醒,说了一句。 秋彤点点头。 我们开始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大家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人世间没有永远的缘份,没有永远的生命,我们所能拥有的,可能只是平凡的一生。”离开海滩分手前,许晴最后说了一句,眼里透出倔强而坚强的孤独和忧郁。 秋彤怔怔地看着许晴,没有说话,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无比的迷惘和落寞…… 回到房间,我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默默品味着江峰柳月和许晴的每一句话,苦苦思索着他们似乎有意无意针对我和秋彤的话,彻夜未眠。 第三百零八章 吹不走 第二天,许晴飞走了,回到那遥远的异国去了。 一场感人肺腑婉转悱恻的人生奇缘就这样错过,对于江峰和柳月,对于许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美丽的错过。 对于我,对于秋彤,我不知道我们的明天会怎样。 人生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着一幕幕悲喜剧,一幕幕悲喜中上演着重复和类似,人世间的每个人都是演员,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我不知道我属于剧中的哪一个角色,我不知道我和秋彤的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 生命就这样在继续,爱情亦然。 我和秋彤答应了许晴,没有将遇见许晴的事情告诉江峰和柳月。 此时,我不知道,江峰柳月和许晴今生是否还会再相见,何时会再相见。 送走了江峰柳月和许晴,我和秋彤的故事还在继续。 此次江峰和柳月海州之行,还有许晴的意外出现,带给我内心以极大的冲击,让我在感慨世事无常的同时,又不由思索自己。 这种思索带给我的,除了人生的机缘际遇之外,还让我似乎有些平稳的内心不时微澜,我懵懂地迷惘着自己的意淫,内心不时纠葛着。 我不知道此次事件对秋彤产生了怎么样的影响,她是否也和我一样心里泛起波澜,泛起对自己命运和爱情前途的思索。 江峰、柳月和许晴都走了,反复一阵风,吹过,似乎也就过去了。只是,他们留给我们的,似乎永远也吹不走。 他们走了,我和秋彤继续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目前公司的工作重心依旧是开展物流配送,这一块工作,前段时间我和曹滕都做好了前期的人员培训和计划安排,就等更换发行车辆了。合适的运输工具,是物流配送工作能否开展起来的制约因素,非常重要。 这天上午,我正在秋彤办公室给秋彤汇报近期关于物流配送工作安排的情况,赵达剑兴冲冲地进来了。 “哎——累死我了。”赵达剑一进门就开始诉苦,坐在沙发上边擦汗边说:“我跑了好几家卖车的地方,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这家的车不管是质量还是载重,都符合我们的标准。” 说着,赵达剑把手头的一份宣传画册放到秋彤办公桌上:“你看看。” 秋彤拿起来看了看,边点点头:“是不错,但是,价格好像不低。” “好车啊,自然价格是要高点的。”赵达剑说。 秋彤笑了下,点点头:“这倒也有道理。” “那我们就选这家的车?”赵达剑睁大眼睛紧盯住秋彤,眼神里发出期待和紧张的目光。 “这个先看看再说。”秋彤说。 “什么看看再说?我看就行,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赵达剑急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跑了好几天才选定的,你看什么看?你懂不懂车?你难道以为这车不好?” 赵达剑一急,对秋彤讲话就有些无礼霸道。 秋彤依旧微笑着:“赵总,我确实不如你懂车,我也没说这车不好。只是我们做工作,要考虑全盘的,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都要照顾到,所以,我说先看看。” “什么方方面面上上下下,我看你是不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赵达剑呼地站了起来,不顾我在旁,冲秋彤嚷嚷道,“我看是有卖车的私下找到你了,你自己想直接接这个活,私下拿回扣,是不是?” 赵达剑小人之心,一下子把自己的想法暴露了,我直觉他联系的卖车主一定是承诺给他回扣最高的主,不然他不会这么急。 秋彤丝毫没有任何动气的样子,依旧微笑着:“赵总,你真有想象力,确实是有几个卖车的老板找过我,也给我递过自己的材料,不过,我都没有做任何表态。我之所以说要全盘考虑,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 说着,秋彤拿起一份材料一晃:“这都是厢式货车的宣传材料,这里是三家的,这三家分别是集团孙总裁、集团总编辑还有集团监督委主任推荐的,他们都给我打过电话或者写过条子的,哪一个都得罪不起,那么,赵总,你说,我该用谁的?” 秋彤这么一说,赵达剑一下子呆了,半晌说:“怎怎么……这么多人插手这个事情啊,还都是集团高层。” 秋彤依旧微笑着:“赵总,你说我们该用谁的呢?” 赵达剑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地位和那三位相比是多么低下,一下子泄了气,说:“该用谁的,自然是你做主,这种事,谁也不能直接硬性指定的,还是要看发行公司的意见为主。” “所以说,要看看呢,先不着急做出最后的决定!”秋彤说。 “唉,我这几天等于是白跑了。”赵达剑有些颓然。 “那也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简直就是一定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出去瞎折腾了,都怨你,谁让你指使我出去跑的?”赵达剑开始冲秋彤抱怨。 “我说了,最后采购哪一家的,不一定!” “你少来了,反正不管是用哪一家的,也不会用我考察的这一家的,哼,都是集团高层,就看你想巴结哪一个了,提醒你一句,别站错队哦,站错了队,出力不讨好。”赵达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赵达剑似乎认定秋彤现在遇到了难题,他可以被秋彤抛开不计,但是,那三位集团高层,却都不是好惹的。 为什么三位集团高层都给秋彤递交材料写条子打电话,自然这其中是有利益关系在里面,秋彤不管选择了哪一家,势必得罪了另外两家,得罪了高层,今后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好过的。 按照赵达剑的思路,或许,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也是小人物的无奈。 赵达剑悻悻地出去了,临走前,不忘记用蔑视的目光扫视了我一眼。 赵达剑走后,秋彤又拿起赵达剑给她的那份材料,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放下材料,抬头看着我:“亦克,刚才的事情你都听见了吧?” 我点了点头:“听见了,三位集团高层插手买车这事,都给你打了招呼,你打算怎么办?” 秋彤说:“集团采购,大宗采购,三位高层都积极主动推荐,自然,这其中的门道,大家嘴上不说,心知肚明啊。至于赵总提交的这个,我一看价格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我没当他面说而已。” 我说:“孙总也插手这事,干脆,你把皮球踢给他好了,反正他是分管老总,他说了算,爱用哪家的就用哪家的。” 秋彤笑笑说:“他要是打算直接揽过去,那我求之不得。但是,他做事的高明就在这里,绝不违反规程,绝对按照议程来办事,皮球依旧放在我这里。但他打了招呼,没说必须用这家的,只是说推荐一下,这样日后对他不会留下任何话柄。而我,就难了,我不想得罪集团高层啊,但是,目前的态势,除开赵达剑不说,只要选择其中一家,势必会得罪另外两位高层。” 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秋彤眼珠子转了转,狡黠地冲我一笑,“凉拌。” 我也笑了:“你有打算了,是不是?” 秋彤说:“本来是我打算我们自己直接考察好直接买了就算的,没想到吸引了这么多集团高层关心关注这事,既如此,那么,干脆,我们就阳光操作,公开招标,索性少了这许多麻烦,到时候不管用了哪家的,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我眼前一亮:“好啊,这样操作,公平公开公正,谁也不会落下话把,谁也不能抱怨谁。” “看来,这是最佳的办法了。我这就给集团打报告,公开招标采购发行车。” 秋彤说干就干,当时就打开电脑开始打字,她写报告的速度真够快的,我刚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报纸,她就弄出来了。 报告弄完后,要先交给经管办,元朵出去还没回来,我主动要求去送过去,秋彤把报告递给我,我然后出了秋彤办公室,直接去经管办。 去了之后才发现经管办没人,锁着门。 我于是摸出手机给曹莉打电话,很快接通。 “曹主任,你好!”我说。 “亦经理你好,有事吗?”曹莉在电话那端讲话很客气,称呼我很正规,我猜她旁边一定是有人。 “是这样的,发行公司有一个报告,我给你送,办公室没人。”我说。 “什么报告?”曹莉又说。 “关于采购发行车的一个报告。” “哦……”曹莉拖长了声音,接着电话里没了声音,似乎曹莉用手将话筒捂住了,片刻之后,曹莉说,“亦克,这样,我现在在孙总办公室,你直接送到这里来吧。” 于是,我直接去集团办公大楼,直接去孙栋恺的办公室。 此时,我心里还有个顾虑,秋彤的想法无疑使好的,阳光操作,对集体对个人都有好处,但是,因为体制管理的原因,秋彤的这个报告必须要经孙栋恺批准,假如孙栋恺要是把这个报告压住或者不批准,那秋彤怎么办? 凭借孙栋恺的权力,他完全会这样做,而且还能找出种种这样做的理由来。按照集团办事流程,只有孙栋恺签批后才会呈交董事长,如果孙栋恺这一关过不去,董事长根本就不会见到这个报告。 而直接打报告给董事长,显然是越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这样做的后果会更加惹恼孙栋恺。 我不知道秋彤事先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我直接一拐弯进了卫生间,打开一个格子进去,关好门,然后给秋彤打电话,说了我的顾虑。 第三百零九章 撞个满怀 秋彤听我说完,在电话里似乎愣了下:“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那么多,你先去送吧,看孙总如何,假如孙总真的硬压住或者不批,我就直接给董事长打报告,虽然是越级,也不管了。” 直接给董事长打报告,显然是不合适的,那是下策,我脑子里转悠了几下,然后挂了秋彤的电话,出了卫生间。 刚要拐到走廊,一下子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对不起。”我说话的同时也看清了这人,我靠,很巧,正是董事长,我刚才还在想如何打着别的名义去找他坐坐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他,显然,他是要上卫生间的。 天赐良机,天助我也!我心中一阵暗喜。 董事长一见我乐了:“小伙子走那么急干嘛啊,你都上完厕所了还那么急,我这没上的都不急。” “呵呵,对不住啊,董事长,我这是急着要去孙总办公室送一个重要的报告呢,走路急了点,没看到你过来。”说着,我从包里掏出那份报告,在手里扬了下。 “什么报告啊,这么着急?”董事长带着打趣的语气问我。 “关于发行公司更换发行车辆的报告。公司准备采购一批发行车辆,秋彤专门打了一个报告给集团,想采取阳光操作,公开竞标的形式。” “是吗?我先看下,行不?”董事长一听,显然来了兴趣。 “行,你看吧,反正也不是外人,没什么可保密的!” “哈哈,你小子整天和我斗嘴皮子。”董事长笑呵呵地把报告拿在手里翻阅看了下,然后点头,“嗯,不错,很好,这个办法好,这样就减少了暗箱操作的机会,这个路子可以借鉴,今后集团大宗的采购项目,我看都要这么弄。秋彤是个有思路的人,做事善于动脑筋。好吧,看完了,还给你,找孙总审批去吧,虽然最后是我审批,虽然我已经先看了,但是,咱要按照流程来哦。” 说完,董事长把报告还给我:“去吧,小伙子,我该解决我的个人问题了。” 有董事长这话,我心里底实了,于是进了孙栋恺办公室。 曹莉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孙栋恺也在看报纸,似乎两个人都闲地蛋疼。 见我进来,曹莉笑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报纸:“亦经理,来了。” 孙栋恺只是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算是招呼,手里的报纸还没有放下。 “来,小亦,坐!”曹莉热情地招呼我,好像她是这里的主妇,站起来去给我倒水。 我坐在曹莉对过的沙发上,曹莉给我端过来一杯水,背对着孙栋恺,我忙伸手接过去:“谢谢曹主任!” 曹莉冲我抛了个媚眼,顺手又在我手背上摸了一下,然后才回到自己沙发上坐下。 我打开包,掏出那份报告,先递给曹莉:“这是发行公司的报告。” 曹莉接过来,看了下,脸色骤变,有些发寒,接着不声不响把报告递给了孙栋恺。 孙栋恺显然注意到了曹莉的神态变化,自己倒也显出很沉着的模样,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开始翻阅。 我一直注意着孙栋恺翻看着方案时候的表情,出乎我的意料,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直很沉稳的样子。 按照规矩,我送完文件后就应该离开的,但是,今天,我故意没有走,而他们也没有说让我走的意思。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孙栋恺看完了,从桌子上摸起烟盒,抽出一支烟,刚要抽,又看了看我,接着扔给我:“小亦,抽一颗。” 我不客气地接住烟,站起来,摸出打火机走到孙栋恺面前,先给他点着,然后我自己也点着。 孙栋恺悠悠地吸了两口,然后开始说话了。 “这方案做的不错,很有条理性,层次分明,措施明晰。”孙栋恺点点头,“看得出,秋彤做方案还是很在行的。” 我一听,似乎孙栋恺对这个报告还是很赞赏的,不由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我刚才是多虑了,早知道这样,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和董事长磨蹭啊。 但孙栋恺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但是,做经营工作,只会纸上谈兵是不行的,关键要实践,只有实践,才是唯一的真理标准。”孙栋恺正色看着我,“小亦,你可以把我的话转告给秋彤,这报告虽然写的很好,但是,就目前集团的实际情况来看,并不具备可操作性,更不具备可行性。目前,集团采购搞公开竞标的条件还不成熟,这次你们发行公司的发行车采购事宜,我的意见还是认真考察,多方考察,择优选中,不必这么费力气折腾。” 孙栋恺的话无疑向我传递了一个信息:搞公开投标,搞阳光工程,是狗屁,集团目前是不会考虑搞这个的,我给你秋彤打过招呼的那家卖车的,你必须给我好好考虑。 这时,曹莉说话了:“孙总的意见是正确的,确实,目前我们集团还不具备搞这个的条件,凡事都要从实际出发,搞什么公开竞标啊,多此一举,体会好上面的意图,把车定下来,采购完不就得了,那里来这么多折腾。” 曹莉的话说的够直观的,就差直接说让秋彤确定下来采购孙栋恺推荐的那家的车了。 我吸了几口烟,将烟头摁死,然后看着孙栋恺:“那我就回去转告给秋总。” “这报告就先放我这里,你回去后把我的意思转告给秋彤吧。”孙栋恺朝我似笑非笑了一下。 我站起来装作要走的样子,接着又站住了:“对了,孙总,曹主任,刚才我来的时候,在卫生间门口遇见董事长了。董事长刚才看到这报告了。” 孙栋恺和曹莉闻听,脸色微微一变,孙栋恺长长地“哦”了一声,曹莉则直接问我:“什么意思?你把报告先给董事长看了?” 我做唯唯诺诺状:“不是我给的,是董事长随口问我来干嘛的,我说给孙总送一个采购车的报告的,然后董事长就大致看了下。” “董事长看完后怎么说的?”孙栋恺沉声道。 “董事长看了后说好啊,跨秋总是个有思想有办法的人,还说今后集团的采购都要借鉴这个例子,搞公开竞标,阳光操作。” 孙栋恺的脸色阴沉了,眯起眼睛看着我。 “董事长还说什么了?”曹莉问我。 “董事长别的没说,就说让我把报告给孙总送过来,等孙总审批完了他再审批,说反正这报告是要给他看的,他到时候再好好看。”我添油加醋地说。 曹莉一听,愣住了,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脸色有些冷,眼神有些灰暗,目光有些犀利,看了我一会儿,看的我十分不自在。 接着,孙栋恺拿起笔,在那报告上唰唰写了一行字,我站在他附近,看清楚了:此方案甚佳,切合集团实际,极具可操作性,建议采纳,请董事长审批!——孙栋恺。 然后,孙栋恺把报告递给曹莉:“给董事长送过去!” 曹莉接过报告看了下,一愣,看着孙栋恺:“孙总,这——” “给董事长送过去——”孙栋恺神色阴冷,加重了口音,又重复了一遍。 曹莉不言语了,拿着报告转身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哦也,我的任务完成了,该撤了。 临走前,我又问孙栋恺:“孙总,刚才你让我转告秋总的话,我还转告不?” 孙栋恺表情漠然,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而是用眼神专注地盯住我,半天不动。 这时,曹莉给董事长送完报告回来了,董事长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很近。 曹莉冲孙栋恺点了下头,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出了一口气。 “孙总,我还用转告秋总你刚才说的话吗?”我索性装逼到底,又问了一句。 孙栋恺还是不说话,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我。 曹莉这时说话了:“不用了,孙总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和秋总说了。” “那好,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说着抬脚要走,这次,我是真的准备走了。 刚走了两步,身后一声低沉的孙栋恺的声音:“回来——” 我要走,孙栋恺让我回来。 孙栋恺是领导,我得讲政治听领导的话,于是,我站住了,转过身看着孙栋恺:“孙总,还有什么指示?” 孙栋恺的神色突然有些好转了,甚至还笑了下,伸手指指沙发:“小亦,别忙走,我们聊聊。” 聊聊就聊聊,多大个鸟事,我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孙栋恺又看着曹莉:“曹主任,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这里没事了,就不耽搁你了。” 显然,孙栋恺是在撵曹莉走,曹莉自然是会意的,站起来说:“哎——我刚想起来,办公室还有个事情忘了办,我抓紧回去了。” 说着,曹莉起身告辞。 曹莉临走的时候,没忘记关好孙栋恺办公室的门。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孙栋恺了。 我挺直腰板坐在沙发里,面前还放着曹莉给我倒的那杯水,我一口没喝。 孙栋恺从宽大的老板桌后那肥大的老板椅里站起来,拿着烟盒冲我走了过来,然后,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边抽出一支烟给我:“来,继续抽一颗。” “谢谢孙总!”我抽出烟,还是先拿出打火机给孙栋恺点着,然后自己点着。 孙栋恺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悠悠地突出一团烟雾。 袅袅的烟雾在孙栋恺的面部前方弥漫,我有些看不清楚孙栋恺的眼神…… 第三百一十章 水往低处流 我依旧保持正坐,做拘谨状抽烟。 “你来集团工作多久了?”孙栋恺的声音很轻。 “不到1年,快一年了!”我回答。 “刚来的时候在哪里?”孙栋恺拿烟的手伸到烟灰缸前,轻轻弹了弹烟灰。 “我一来就在发行公司,开始在发行站送报纸。”我说。 “哦……送报纸……发行员……”孙栋恺放下二郎腿,身体从沙发后背上起来,坐直身体,看着我,“那你怎么又到发行公司里来了?” “因为元朵站长调到发行公司来工作,我于是就跟着来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往高处走,在公司里赚钱会比送报纸赚钱多,而且还轻松。” “呵呵,你说的很实在!”孙栋恺笑了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对的,生存法则,是人都想过得更好,当然,要想过得更好,是离不开钱的。我很欣赏你的坦诚。” “谢谢孙总。” “你和秋总认识多久了?”孙栋恺又问。 “一来就认识了!” “一来就认识了?” “是的,我刚来发行站报道就看到秋总到站里检查工作,我就认识秋总了。只不过,我认识秋总,秋总却不认识我,直到我到公司工作后,因为工作关系,秋总才真正认识我。” 孙栋恺点点头,将胳膊肘子放在膝盖上,探头看着我:“你在发行公司做业务很出色,秋总认识你,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谢谢孙总夸奖,我做得还不好!” “你不用谦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光我看得见,大家都看得见,整个集团没有不知道发行公司秋彤手下有一员得力干将的。”孙栋恺的眼睛紧紧盯住我,“亦克,我很好奇,你在来集团送报纸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的心一紧,这狗日的对我的来历产生兴趣了,想盘问我底细了。 我若无其事地说:“打工啊,一直在打工,在很多行业干过,一直跟着人家打工。” “是吗?”孙栋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我怎么感觉你不像呢?” 我笑了下:“什么不像?” “你不像是一直打工的人,我看你说话办事的气场和气质,你不应该一直是个打工仔,我看你倒是像个老板的气场。”孙栋恺说。 我笑了起来:“孙总别抬举我了,我要是老板,我会到这里来打工?我会去送报纸?我实在是个没有气场和气质的人,不过,做老板倒是我一直的梦想,我做梦都想做老板,赚大把的银子,过舒适豪华的生活,可惜,我不是,我没那本事,我顶多就是一个靠嘴皮子来混饭吃的小人物。” 孙栋恺看着我:“你说的倒也有一定道理,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凭着我的经验,觉得你是个有才华的人,当然,可能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遇到伯乐,才华被掩埋了,所以,你才会一直是个打工仔,而不是一个老板。 对我而言,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后者,相信你是一匹被埋没的千里马。一个人的发展和进步,机遇很重要,看来,你前些年机遇一直没遇到,运气不好,千里马难求,伯乐更难求啊。” “孙总说的也许是这个道理吧!不过,来到集团后,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元朵对我很好,帮助我适应了工作,秋总也很重视我,还重用我做业务部的经理,我还办理了聘任制。” “这算什么,不过都是小儿科。”孙栋恺笑起来,“亦克,你在发行公司这么拼命地工作,是为了报答秋总对你的知遇之恩吗?” 我心中一凛,孙栋恺把话题又绕到秋彤身上了。 我脑子里转悠了几下,做不好意思状笑了下:“当然不是,我做事拼命,说实在的,是为了我自己,我就是想赚钱,赚很多很多钱,然后自己做老板。其实,我知道,秋总重用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她脸上贴金,还不是为了利用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她出成绩,我要是没业绩,她保证不会重用我,说不定早把我踢到一边去了。” “亦克,你讲话可是够大胆的,敢在背后这么说你的直接上司,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转告给秋彤?”孙栋恺乐呵呵地说。 “我相信我的眼睛没看错人,我相信孙总不会是这样的人!话说开了把,我是一个外地人,在海州没有任何关系和朋友,也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所以,在公司里,我得好好巴结好秋总,好好听秋总的话,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啊,不过,还好,秋总这个人做事很正义正气,对我们手下干活的都很关心,很照顾,还很公平。” “嗯,既然你敞开心怀和我说话,我当然不会把你的话往外传了。”孙栋恺笑着说,“小亦啊,你看问题还是看的很透的,不错,正是因为你能干,秋彤才会重用你,秋彤这个人,说实在的,我对她的评价一直很高。 人长得漂亮不说,做工作那股子韧劲,那股子拼命三郎的勤奋劲儿,是我很赞赏的,体贴下属,关心员工,在发行公司威信威望很高,这个集团上下都知道,看在眼里。当然,秋彤还有股子倔劲儿,这个就不说了。对于你,我感觉到你对秋彤是很维护的,对她似乎很忠心耿耿的哈。” 我说:“孙总错觉了,没有什么维护和忠心耿耿之说,我做事就是为了钱,秋总是我目前在集团能抓得住的最大一棵树,我不靠拢她我靠拢谁,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我的饭碗,我可不敢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要是秋总不干了,换个老总,我照样这样。一句话:像我们这种社会底层打拼的,生存是第一要务,为了生存,是先不谈做人的尊严的。我在集团能混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我得好好珍惜。” 孙栋恺点点头,似乎我的回答让他比较满意:“小亦,你讲话实在是太坦诚太直接了,痛快,够爷们,我很欣赏你的直接了当。那么,我问你,你想不想在集团找个更大的靠山,混得更好,爬地更高,赚更多的钱呢?” 我不假思索:“想——” 孙栋恺笑了。 我接着说:“想也白想。” 孙栋恺更加乐了,摇摇头:“我给你说,不会白想,只要你想,这就好办了。” 我做困惑状:“怎么办?” 孙栋恺笑着:“小亦,我刚才说了,我很欣赏你的性格和你的才华,你是一匹千里马,你需要一个伯乐。在发行公司,秋彤不能说是你的伯乐,充其量按照你刚才自己说的,她只是在利用你,作为自己出成绩的工具。你现在在发行公司所展现的,还远远没有达到你作为千里马的境界,你应该有更高更好的表现和位置,其实,只要位置有了,钱自然就有了。” 我怔怔地看着孙栋恺,装傻。 孙栋恺吸了一口烟:“小亦,刚才我的话里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做懵懂状:“没大明白,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请孙总明示。” 孙栋恺慢悠悠地突出一口浓烟,然后说:“明示?你还需要我明示?自己琢磨不出来?” 我皱眉思索,忽的一拍脑袋:“我明白了。” 孙栋恺欣慰地笑了:“明白就好!” 我做受宠若惊惶恐状:“感谢孙总瞧得起我赏识我,能得到孙总的提携和关注,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孙总对我的期望。” 孙栋恺满意地笑了:“小亦,我要把你培养成我的千里马,我要你名利双收,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好好干,我会多关注你的。 集团很大,不要把目光仅局限于一个发行公司,要开阔视野,要放眼整个集团,依照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你今后进步和发展的空间还很大,不要只想着赚眼前那点钱哦,要有更大的抱负。我刚才说了,位置有了,钱自然就会来的。” 我做两眼发光状,再次向孙栋恺表示感谢:“我明白了,感谢孙总点拨。” 孙栋恺又满意地笑了。 然后,我正色说:“孙总,我这人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赚钱要赚光明正大的钱,不是正道的钱,绝对不收不拿,我做事也是这样,凭做人的良心做事,坑人的事不干,我在发行公司最佩服秋总的就是这一点,人品正!当然,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兵,你是秋总的领导,秋总是这样的人,自然,你也是这样人品端正的人了,这一点,我想我绝对不会看错。” 我特意说这段话,目的是要孙栋恺知道我的底线,同时,也让孙栋恺更加相信我愿意将他作为我的靠山,相信我是真心想投靠他的。 我知道,按照孙栋恺的逻辑,今天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加上我之前的表现,他没有理由相信我会拒绝投靠他或者假装投靠他,他似乎会觉得我投靠他是真心实意的。 他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集团里想投靠他的人多的是,只不过,他都没看上眼。 孙栋恺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还年轻,我要对你负责的,我不仅要教导你的做事,还要教导你的做人,做事和做人,是一样都不能缺的。今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汇报,包括在公司里受到什么人的刁难和排挤什么的,包括你认为需要向我汇报的一切事情。” 我点头:“好,再一次感谢孙总!”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金条 孙栋恺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小亦,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孙栋恺:“孙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孙栋恺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小亦,今天我和你的谈话,不能让任何第三个人知道!我说的是任何!” 我也变得很严肃:“孙总,我保证,你今天和我的单独谈话内容,不告诉任何一个人,我说的也是任何!” 孙栋恺的神情放松了,笑着站起来,走到了老板桌后坐下,拉开抽屉,一会儿摸出一个黄澄澄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往我的方向一推:“小亦,今儿个是我和你第一次推心置腹交谈交流,也算是我们的真正交往开始,我感觉和你交流很愉快,很开心,排开我们的工作关系,我算是你兄长,你是老弟,今天我送你个小玩意儿。要想好,大敬小,我送给你,算是老兄对小弟的一片心意。” 我定睛一看,靠,是一根金条。 孙栋恺为了将我拉为他的心腹,看来是要下点本钱啊!可见,他对我是多么重视。 我忙摆手拒绝:“孙总,使不得!” 孙栋恺笑着:“如何使不得,我看使得,拿着!”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再说了,你是老总,我应该给你送东西才是,哪能本末倒置呢。”我继续推辞。 几番推辞,孙栋恺烦了,看着我,冷声道:“亦克,如果你要是想真心跟着我,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刚才的表态都是真的,那么,你就少给我啰嗦!” 我看孙栋恺玩真格的了,觉得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就收下了金条,放进了口袋。 我当然明白孙栋恺的金条不是白送的,吃人家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孙栋恺这应该算是一种投资,投进去一根金条,说不定期望收回的是一块金砖。 只是,我觉得,这家伙投资投错了地方,我这里是个无底洞,他投多少进来也是不见影儿。 出了集团办公楼,沿着马路人行道往经营办公区走,边走边想着今天和孙栋恺的谈话。 孙栋恺一直想把我拉为他的人,今天终于实现了,终于揭开盖子了。 他拉我,未必是要针对什么人,也不是专门想拆秋彤的台,毕竟,他分管的人,做好了工作,也是他的政绩。 这一点他和曹莉想的应该不一样,曹莉是一心想把秋彤拉下马,秋彤虽然一直没让孙栋恺的个人私欲得逞,但是,秋彤的工作还是很给他抓面子的。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孙栋恺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我觉得他应该是现在将我拉拢过去,或者是作为一个生力军来培养,说不定什么时候拿出来就是一个奇招,能为他发挥出出乎意料的功效。 这也是培养后备军和第二梯队嘛! 当然,色胆包天,孙栋恺要是真的被情欲所驱使,或者气急败坏,利用工作之便,打击陷害秋彤,也是不能不防的。 而今天,通过这一系列的谈话和馈赠,孙栋恺心里是否真的彻底相信了我,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我刚才考虑的太简单了,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这是一个权欲场老油条,一个心计多端的政客。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面前一个胡子花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挡住了我的去路,伸出一张布满老茧沾满污垢的手,声音颤颤巍巍:“可怜可怜我这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吧。” 看着这位年近八旬的老者乞丐,我不由想起了我故去的爷爷,也是留着这样的花白胡子,也是这样的老态龙钟。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伸手到口袋里摸出孙栋恺刚刚赏赐给我的那根金条,放到了老者的手里,然后快步离去。 回到公司,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抱着双臂站在窗口沉思着什么,见我进来,笑了下:“顺利否?” “顺利!”我按照早已想好的思路回答,不打算告诉她中间的周折。 “果真?”秋彤转过身,身体靠在窗台上,看着我。 “怎么?你不希望顺?”我站在老板桌跟前,看着秋彤笑了,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低垂眼皮,故意不看秋彤。 “当然希望顺利,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太正常。”秋彤顿了下,紧盯著我的眼睛,“亦克,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没说实话,嘿嘿……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又笑了:“我的眼神能说明什么呢?” “放在以前,我不注意看你,或许你撒谎的时候我看不出,可是,这回,我看清楚了,你一定没说实话。”秋彤笑吟吟地说,“亦克啊亦克,一个人总会有自己的弱项的,这不,现在你的这一弱项被我发现了,服不服?老实交代吧。” 我心中不由一阵心虚和恐惧,难道秋彤真的能从我眼神里看出我撒谎,既如此,那么,异客装逼的事情早晚不得泄露?秋彤果真能有火眼金睛?或许这次是她蒙的吧,巧了,我自以为心理状态还是很稳定的,这丫头应该是看不出的啊。 但是,此刻听秋彤的语气,她是真看出来了,或许也是我没有想刻意隐瞒秋彤的缘故。 于是,我不在遮掩,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孙栋恺留下我单独谈话的事情没有说。 我不想让秋彤多为我靠心,或者说担惊受怕。 秋彤听完,沉默了片刻,接着出了口气:“这么说,最终报告还是交给董事长了。” “是的!” “这么说,这次报告幸亏是由你去送的了,换了别人,或者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或者这报告就压在孙总那里石沉大海了。甚至,就是我亲自去送,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效果。” “或许大概可能应该是!”我说。 秋彤轻轻点了点头,笑看我:“亦经理,你真是一员福将!” 我也笑了:“秋总经理,我的福气是沾了你的光,你才是有福之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秋彤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说:“因为从你面相上看,你是有福之人。” 秋彤扑哧笑了:“你还会看相,你还真能了,你就掰吧胡扯吧。” 我说:“真的啊,不信我给你说说哈。” “哈,你说!”秋彤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其实根本不懂看相,确实是胡扯的,这会儿我心中暗笑,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冲秋彤招招手:“你——过来——” 秋彤说:“干嘛?” 我说:“不是看相嘛,你这么远我怎么看?” 秋彤走近我两步,站在我跟前:“行了吗?” “再近点!” 秋彤又走近一步,身体几乎就贴到我的身体了,然后说:“这样可以了吧?” 我点点头:“嗯,仰起脸,目视前方。” 秋彤按我说的做。 我稍微俯视,一张白皙俊俏娇媚的面孔在我眼前,那皮肤是如此细嫩,那眼睛是如此明亮而纯洁,那鼻梁是如此小巧玲珑,那嘴唇是如此娇嫩鲜艳…… 我痴痴地看着秋彤美丽的脸,一时不禁有些呆了。 我承认海竹和芸儿都很漂亮,可是,比起秋彤,却都要显逊色,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秋彤的美是一种别致的美,正像我第一次在鸭绿江游船上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她的美除了娇艳的外表,还有无与伦比的涵养和气质,这种涵养和气质,是无法模仿的,更是很难超越的。 “怎么?你还没看完?”秋彤的黑眼珠骨碌转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我们的眼睛相聚不到20厘米,我的心一颤,有些发慌,我不敢对视秋彤清澈的目光,我觉得自己内心好污浊。 我忙转移开视线,说:“行了!” 秋彤转动了下脑袋,后退几步,坐到老板椅上,托着腮看着我:“亦大师,说吧。” 我装模作样开始说了:“从我刚才看的结果,你的眼睛大而且清澈,眼睛黑白分明,目秀神清,主其人秉性坚毅,识大体,不急躁胡为,处事有条理,这样的人是天生的福相,还有,有福之人的眉形是不宜浓浊及带有逆毛的,否则易交损友及被朋友所累。而你的眉形清秀、弯长,眉心宽阔,这样的人必多才多艺、性情中和、善解人意及心境开朗……” 我信口开河,侃侃而谈,秋彤听得似懂非懂,似信非信,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一会儿,秋彤突然笑起来,打断了我的话:“好了,大师,你歇歇,我有话要说!” 我停下来:“你要说啥子撒?” 秋彤笑嘻嘻地说:“俺也会看相,不信,俺给你看看?” 我说:“哦……那你说说!” 秋彤站起来,看着我的脸,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接着坐回去:“亦大师,俺看你也是有福之人哦……” 我说:“你怎么看的?” 秋彤一板正经地说:“俺是看你的鼻子和嘴巴,标准的好鼻相是鼻头有肉、鼻翼饱满。你的鼻子恰好就是这种。还有,你的嘴巴大,嘴唇厚,嘴型棱线明显,门牙大且整齐守得住财……” 我乐了:“嗨——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秋彤抿嘴笑:“跟大师学的呗。” “跟哪个大师学的?” “亦大师啊!”秋彤做认真状,嘴角却又露出忍不住的笑意。 第三百一十二章 动物不会 “我什么时候教你了?”我做惊诧状。 “就是在这会儿啊,我现学现卖啊!”秋彤嘻嘻地笑起来。 “你学的是什么?” “学的是你现编现卖的本事,哈哈……”秋彤终于忍不住开怀笑起来。 我知道自己刚才的胡扯被秋彤看穿了,不由也嘿嘿笑起来。 边笑我边看着秋彤,此刻的秋彤笑的好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认识秋彤这么久,难得见到秋彤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 看着秋彤的笑容,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和宽慰,还有一丝酸楚。 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笑,人能笑,而动物不会。 可人类的笑越来越少,现在那种澄净的、舒展的、发自内心的笑似乎正在淡出我们的生活。 不是吗?都市里的笑正变得越来越功利,越来越成为一种工具。 “秋彤,你笑得好开心,真美!”我由衷地说了一句。 “是吗?” “是的!”我开心地笑起来。 “亦克,你此刻的笑也很纯,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我很少见到你的这种笑呢。”秋彤说。 秋彤这么一说,我蓦然想起,自从企业破产我出来流浪,自己许久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了。 想到这里,我心底不由一声叹息。 我说:“有的笑包含着天真单纯,有的笑包含着率直和豪爽,还有的笑,包含着成熟和沧桑。比如,江峰大哥柳月姐还有许晴姐,他们的笑容里,我感觉到的更多是成熟和沧桑。” 听我提起江峰柳月和许晴,秋彤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黯然,沉默了一会,喃喃地说:“其实,关于他们,我的内心很纠结,我知道我应该祝福江峰和柳月,可是,想起许晴,我的心又乱了,我不知道这个结果对许晴来说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江峰和柳月留给我的是感慨和唏嘘,是欣慰和宽慰,可是,许晴带给我的是悠远的惆怅和落寞。” 我的心也起落起来,一会儿说:“或许,世上的爱情都不是十分完美的吧,留点缺憾,或许更能让人感到满足。” 秋彤看着我:“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虽然现实里我无能为力,可是,在我的梦想里,我依旧幻想完美的爱情,我不要任何遗憾。” 看着秋彤的目光里流露出的些许伤感和忧郁,我的心揪了一下,突地冒出一句:“那天,江峰柳月许晴看我们的眼神你注意到了吗?” 秋彤眼皮跳了下,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做镇静状看着我:“什么眼神?我没看到!” “你撒谎——”我说。 “我……我没撒谎!”秋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看我。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你在撒谎!”我说。 秋彤低头沉默了,我也不说话了,我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硬逼着秋彤承认这个是要干什么?我已经有海竹了,我已经和海竹在一起了,我这样做,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由暗骂自己混账。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我和秋彤都沉默着,秋彤坐在那里,我站在她的老板桌前,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我心里不停地责骂着自己,后悔自己刚才的言语。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眼神有些怅惘,而更深的则是忧郁,她轻声说:“亦克,是的,不错,刚才我是撒谎了。其实,那天,江峰柳月和许晴看我们的眼神,我注意到了,这种眼神所包含的东西,我也模模糊糊明白。 只是,我很惶恐,我很迷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看我们。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你有海竹,而我,也是已经订婚的人。何况,抛开我的订婚不说,我心里也是有自己倾心的人,虽然那人在空气里,但是,在残酷的现实之外,我的心只属于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改变。 所以,我宁愿相信,他们的眼神只是一种错觉,只是一种误解,只是一种善良的美好的祝福。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是,我要提醒你,亦克,爱情必须讲责任,在元朵芸儿和海竹之间,你最后选择了海竹,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要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就要好好去珍惜自己的女人,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我得不到我渴望的爱情,可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得到了,我已经知足了,我没有更多的要求和幻想。似乎,我现在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我也不应该再做梦,虽然我有时候不能控制住自己去想很多。” 说完,秋彤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怔怔地看着窗外并不清澈的天空。 听着秋彤的话,我站在原地,心里羞愧难当,还有巨大的纠葛在缠绕。 是的,我已经有了海竹,我必须要对得住海竹对我的一片深情和爱情,我不能朝三暮四,我必须努力从心里将秋彤忘掉排除。 她在现实里是属于李舜的,他们已经订婚,很快就会结婚,最终和秋彤在一起生活的是李舜。 而在空气中,她是属于异客的,那个异客永远也不会从虚幻里走到现实,走到她面前。 因为,一旦现实和虚拟重合,不但现实不能实现,虚拟也成为了泡影,现实中的亦克更会成为秋彤鄙视蔑视痛恨的对象,现实中的亦克不但得不到秋彤,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牢牢记着浮生如梦曾经告诉异客的那句话:最痛恨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欺骗。 每当想起这句话,我就不由自主心惊肉跳。 我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悬崖上的刀尖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不跳,纠结纠葛,心绪难平;跳,死路一条,永不得超生。 这种状态让我觉得是一种煎熬,让我觉得自己很悲哀,而更让我悲哀的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正怅惘间,秋彤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两下,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秋姐——” 闻听此声,我心里一震:是海竹的声音,她来了。 而海竹的声音让秋彤的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海竹的突然到来惊扰了她刚才的思绪,至于她到底在思绪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和秋彤都迅速整理恢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秋彤快步走到门口去迎接海竹,边说:“海竹来了,快请进。” 说话间,海竹已经自己推门进来了。 “哈……秋姐,大白天的上班时间,关着门干嘛啊?”海竹边开玩笑边往里走,接着就是一愣,“哥,原来你在这里。”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海竹刚才先到我办公室去了,没见到我,才来找秋彤玩的。 听海竹的口气,她似乎有些意外我和秋彤大白天在办公室里关着门在一起。 海竹这么一说,秋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表情,忙说:“妹妹你坐,我给你倒水。” 说着,秋彤就去倒水,海竹坐在了沙发上,两只眼睛依旧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冲海竹笑了下:“我正在给秋总汇报工作,你先到我办公室去了?” “是啊,我今天出来办事,正好经过你们这里,就想看看你们啊,到你办公室没见到你,就想到秋姐这里来玩玩,坐坐,原来你在这里。”海竹笑了下,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我来没打扰你们的工作吧?” 我说:“没有,刚汇报完,正好你就来了,来的正是时候。” 秋彤这时把水端给海竹,没有说话,但我从秋彤脸上的神情看得出,她有些不安和紧张。 秋彤为什么会紧张不安?难道是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海竹从秋彤手里接过水杯,眼睛盯着秋彤,说了一句:“谢谢秋姐。” 秋彤努力笑了下:“妹妹,你别这么客气。” 我已经发现了秋彤的一个特点,在公众场合或者同事面前,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能遮掩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变化,而在私交场合,特别是在朋友面前,她一般不刻意去掩饰自己,表情变化很自然。 我不知道秋彤的表情变化有没有逃过海竹的眼睛,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希望逃过还是被扑捉住。 我突然为自己的这个立场不坚定的想法感到混账,还有一种罪恶感。 我不知道今天海竹的出现,是否揭开了一个序幕,而这个序幕是什么,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敢去面对。 我终于发现,有时候我是怯懦的。 不知是我过度敏感还是做贼心虚,我突然感觉此刻在秋彤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秋彤和海竹都似乎在小心翼翼回避着什么,言行似乎都有些谨慎和客气。 秋彤有话没话地对海竹说:“海竹,水热不?” 海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不热,正好!” 秋彤说:“那就好!” 海竹:”嗯……” 我在旁边一听,这两人不是纯粹没话找话说嘛! 我想插进去说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秋彤先换了话题:“海竹啊,我听肖株那天说你现在是她公司里的顶梁柱呢,说你现在已经是计调部经理了,整个公司的计调工作被你运作的井井有条,公司的运营现在已经开始明显见起色了,要好好祝贺你啊,你干的真棒!” 海竹笑了下:“呵呵,秋姐夸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我现在是边干边学,在学中干,在干中学,肖株最近不知在忙什么,公司这边基本不大过来,我现在虽然是计调部经理,实际上其他部门的工作也还是在兼顾着,说实在的,累啊,呵呵……” 秋彤停顿了下,说:“嗯,是这么回事,肖株这丫头最近在忙着操作出国留学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三章 浑浊 我和海竹都哦了一声,我说:“肖株要出国留学了?怎么一直没听说啊?” 海竹也说:“是啊,事先没听到任何动静呢,怪不得这家伙天天神龙见头不见尾,原来在捣鼓这个。” 秋彤说:“肖株早就有出国的意向,只是自己一直犹豫着,没确定,所以就没和大家透漏,最近,自从那天晚上我们和海枫元朵一起吃饭之后,肖株突然加快了运作出国的步伐。” 秋彤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肖株一直对海枫情有独钟,只是海枫却一直钟情于元朵,肖株一直没有死心,所以一直对出国留学一时犹犹豫豫,但那晚,元朵和海枫的一席话,特别是海枫的一番表白,彻底让她死心了,这很可能是她突然加快出国留学步伐的唯一解释。 海竹听秋彤这么一说,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轻轻叹了口气:“肖株实在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感情这事情,说不清道不白,勉强不得,海枫哥一直对元朵钟情不移,真是不好说。” 秋彤说:“肖株这丫头心里有事不习惯对别人说,习惯了埋在自己肚子里,即使对我,也没明说,只是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句,我也猜测她是因为这事。不过反过来说,这样其实也不是件坏事,离开海州,出国去深造,换个心情,对她以后的人生也是不错的。凡事有利有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海竹沉默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说:“肖株要出国,那她这旅游公司怎么办?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好几年的心血呢。” 秋彤皱了下眉头,轻轻摇了摇头:“没听她说过,不知她是怎么盘算的。” 我坐在那里,脑子里盘旋了一下,没有说话。 海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也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秋彤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我一看,来人是我好些天没见也没和我联系过的大佬李舜。 多日没见李舜,他似乎更加瘦了,黑了,眼眶有些深凹,两只无精打采的眼睛显得很大,显得很是浑浊。 看到李舜,秋彤皱了皱眉头。 海竹礼貌地站起来和李舜招呼:“李大哥好!” 我也站起来:“李老板,你来了。” 秋彤淡淡地对李舜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舜冲秋彤一咧嘴:“从地下冒出来的,嘿嘿……” 秋彤又是一皱眉头:“神出鬼没,鬼鬼祟祟。” “嘿嘿……”李舜又是一咧嘴,接着看着我和海竹,“你们两口子也在这里,怎么,你们在搞沙龙聚会?还是恳谈会?我来这里没打扰你们吧?” 我这时突然有些后怕,刚才和我秋彤在那种情景中的时候,要是进来的不是先敲门的海竹,而是从不敲门从来都是直接推门的李舜,他要是看到我和秋彤那会儿的样子,不知心里会怎么想? 李舜这么一说,海竹笑了:“没啦,李大哥,我来这里找秋姐玩,我们正在聊天呢。” 我也点了点头。 李舜听了海竹的话,似乎比较高兴,点点头:“嗯,好,弟妹,没事你多来这里找秋彤玩,你找秋彤玩,我很支持。怎么着,要不要我拨点经费作为你们活动之用?也算是我对你们一起玩的财力支持。” 海竹似乎很乐意听李舜叫她弟妹,乐了:“李大哥,不用啊,我们就是姐妹聊天,又不干什么消费的事情,拨什么经费啊,你真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李舜哈哈一笑:“哎——我这个人啊,别的没有,穷的只剩下钱了,弟妹,你以后要是手头缺钱,只管给大哥说哈,我保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管多少钱,只要你开口。” 海竹笑了:“谢谢李大哥的一番好意,不过,我没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我哥赚的钱,足够我们俩花的了。” 李舜说:“哎,一看一听就知道弟妹是一个懂得过日子,知道勤俭持家的好女人。我兄弟亦克有福气啊,找到你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李舜又是一个“弟妹”! 海竹这时看了看秋彤,拉了拉我的胳膊:“哥,我们先走吧,李大哥来找秋姐,一定是有话要说的。” 我也有此意,就对李舜和秋彤说:“李老板,秋总,我们先走了。” 秋彤和李舜点了点头,李舜冲我挤眉弄眼嬉笑了下。 海竹走之前最后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秋姐,我和我哥先走了啊,你和姐夫多日不见,慢慢聊吧,我们小两口就不打扰你们大两口亲热了哈。” 海竹此言一出,我的心一颤,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而秋彤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有些难堪,却还是努力笑了下。 李舜似乎同样也被海竹这话刺激了一下,嘴巴一咧,神色尴尬,笑得有些像哭。 秋彤的神态我可以理解,李舜为什么这幅表情,我有些费解。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和海竹直接回去。 刚出经营办公区大门,接着就看见了门口左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车旁站着三个人正在抽烟聊天,这三个人,是老秦、五子和小六。 我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 “嗨——亦哥——”五子和小六高兴地和我招呼。 老秦也冲我笑了:“小亦,好久不见了。” “呵呵,你们好——”我和海竹走近他们,边招呼着。 我知道他们是和李舜一起来的,在这里等李舜的。 我不知道李舜什么时候又配备了这辆崭新的悍马。 五子和小六笑嘻嘻地看了看海竹,然后看着我,我说:“这是我女朋友海竹!” 然后我向海竹介绍他们:“阿竹,这是五子和小六,这是老秦,都是我朋友。” 海竹礼貌地和他们招呼,老秦冲海竹点头笑笑:“海竹姑娘好。” 五子和小六笑哈哈地:“哎——嫂子好,亦哥好福气,嫂子真漂亮。” 海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显得很开心。 “阿竹,我和几位朋友说几句话。”我对海竹说。 海竹点点头:“哥,那我到前面报亭那里等你。” 我点点头,海竹冲老秦五子小六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去了前面不远处的报亭。 然后,我接过五子递过来的一支烟,小六忙不迭给我点着:“亦哥,好久不见你了,想死你了。” 我吸了两口烟,然后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五子说。 “飞回来的?”我问。 “是的!”小六说。 “那这悍马是怎么来的?好像是新车。” 老秦笑了:“这车是刚弄来的,有人送的。” 我一愣:“谁送的?” “亦哥,你想不到是谁送的?猜猜!”五子笑嘻嘻地说。 我想了下:“难道是伍德送给李老板的?” “错!他是李老板的老大,只有李老板给他送的份,哪里有他给李老板送的道理呢!”小六说。 “那是谁送的?”我实在想不去有谁会给李舜送这么昂贵的东西。 “是刁世杰!”老秦平静地说了一句。 “什么?刁世杰?”我吃了一惊,“刁世杰送给李老板一辆悍马?这是真的?” “是真的,我们一下飞机就收到了刁世杰的这辆悍马,手续都办好了,我们直接就开来了。”小六说。 我看着老秦:“老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秦吸了一口烟,神色沉定:“我也不晓得,刁世杰安排人送来的,只说是他送给李老板的礼物,李老板开始也挺意外,直接和刁世杰通了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通完话后李老板出来把手一挥,说既然是刁世杰孝敬的,那就收着好了。” “哦……”我心里感到很疑惑,一个大大的谜团,刁世杰给李舜送礼物,明摆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想李舜不至于这么傻,会认为刁世杰修炼成佛,会放弃和自己的暗斗,刁世杰送李舜这悍马,必定有他的盘算,至于是什么盘算,我不得而知,李舜也未必就能知道。 “李老板说了,不管他刁世杰安的什么心思,咱们反正和悍马没有仇,收着就是,至于刁世杰,咱们对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看他能捣鼓出什么洋动静来。”五子满不在乎地说。 我看了看老秦,老秦没有说话,眼里却又一丝忧虑,似乎老秦对这辆悍马的赠送也是心有猜忌,但是却也想不出刁世杰到底安的什么心。 “或许刁世杰是真的想和李老板交朋友了,为了表示诚心,所以才赠送李老板好车。”小六说,“毕竟,这刁世杰和我们斗了这么久,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且,刁世杰来海州才几年,李老板才海州多少年了?根基他比李老板差远了。看来,刁世杰这回是看明白了,学乖了。” 小六的话让我不敢苟同,我不相信刁世杰会真心和李舜交朋友,他一直想置李舜于死地才是真的用心。 我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趁五子到一边接电话,小六到旁边去买烟的机会,问老秦:“最近明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老秦说:“三大支柱产业全面开花,如日中天,十分红火。当然,这三者的成功,和李老板与那位入干股的大人物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听李老板无意中透出,这三大支柱的收益,大约有30%都要孝敬那位大人物。不然,生意也不会在明州开展地这么顺利红火。” 我听了老秦的简介,皱了皱眉头:“要注意适度啊,搞得太厉害,弄不好会出事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愈加疯狂 老秦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我私下也委婉地劝过李老板,可是,现在的李老板似乎被胜利和一帆风顺冲昏了头脑,根本就听不进去忠言,说我老了,胆子太小了,说现在就是要抢抓机遇,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发展的步子要快一点,开放的胆子要大一点,不要因为担心犯错误而停滞不前,要有改革家企业家勇于开拓的气魄。” 这话太符合李舜的风格了,我绝对相信这是李舜的话。 我听了默然,我觉得李舜现在的行为和心态有些歇斯底里,肆无忌惮,我觉得这极有可能和他吸毒有关,吸毒损坏了他的大脑,让他变得没有了常人的思维,在毒品和金钱的双重刺激下,李舜正在变得一天天愈加疯狂。 我有些担心起来。 “那个……段翔龙最新什么情况?”我问老秦。 这会儿,五子打完了电话,小六也买烟回来了,不过,两人并没有过来,而是在一边边抽烟边闲聊,似乎他们不愿意打扰我和老秦的私聊。 老秦看了一眼五子和小六,接着对我说:“段翔龙现在和李老板可是成了战略合作伙伴,赌场的壮大,也有段翔龙的一份功劳,他拉来的老板源源不断,到现在接近20个了,这20多个老板成为赌场发展和壮大的骨干力量,其中有十多个掉进来接近500多万了。 李老板为了奖励段翔龙,把其中一个台子30%的股份给了段翔龙。李老板现在表面上和段翔龙打得火热,经常一起出入喝酒唱歌洗浴,好像真的成了合作伙伴,段翔龙不但和李老板经常接触,还趁李老板外出的时候,私下里经常约五子和小六一起出去玩,套近乎,也约过我几次,我没去。” 老秦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联想到段翔龙前些日子出现在海州的事情,我不由心里高度警惕起来。 段翔龙可不光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赌徒,他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为的就是钱,只要能有钱赚,段翔龙是不讲什么道义义气原则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我的破产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把这事和李老板说过两次,李老板听了并不以为意,似乎他眼里的段翔龙,只不过是一个酒色贪财之徒,不用太放在心上。”老秦继续说,“我不知道李老板是真的不在意呢还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点了点头:“或许李老板是故意在麻痹段翔龙吧。” 我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李舜吸毒吸的性格反复无常,谁都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其实,现在李老板现在用人疑心很重,他周围的的人,除了五子小六和我,还有你,他几乎谁都不信任,当然,在我们这四个人里,根据他平时的言行判断,他最信任的还是你,对你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也最赞赏你。”老秦说。 老秦的话部分验证了我的判断,我并不为自己得到李舜百分之百的信任而感到自豪,我知道,其实,李舜对我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也还是留有几手的,只是老秦不知道而已。 不然,他不会拿我家人来要挟我。 “李老板知道我和段翔龙的关系了吗?”我说。 我知道,一旦李舜知道我和段翔龙的关系,那么,我在明州的老底就全部被他掌握了。 “应该是不知道。”老秦说。 “段翔龙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吗?”我又问老秦。 老秦迟疑了一下:“目前我看不出他知道的痕迹,他从我和李老板这里是肯定不会知道的,但是,他经常和五子小六私交,我担心五子和小六被他灌醉了,万一酒后失言,说不定酒后被他套话说出什么。” 老秦的话增加了我的忧虑,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老弟,不要担心什么,万一那边有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我会及时和你沟通的。”老秦看出了我的忧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 我也笑了下,老秦的话让我的心里安稳了不少,毕竟,老秦是一个经历过江湖血腥的人,他的经验太丰富了。 这时,我看到海竹在报亭边不停地往我们这边看,似乎她等急了,于是,我和老秦五子小六他们告辞,直接过去找海竹。 “等急了吧,呵呵……”我对海竹说。 “你和你朋友话可真多。”海竹挽起我的胳膊,“哥,我们回去吧。” “好的!”和海竹一起,我暂时收回刚才和老秦的谈话心思,不再去想那些,把精力放到海竹身上。 回去的路上,海竹没怎么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我不去想和老秦的谈话内容,却又开始想刚才在秋彤办公室里海竹说话的内容。 我不知道今天从秋彤办公室走之前海竹这句话是不经意说的还是特意说的,是漫无目的随意的话还是有着特意目的的话,如果是有目的的话,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秋彤?亦或是都有? 快到宿舍了,海竹还在想着事情的样子,我忍不住了,对海竹说:“阿竹,在想什么呢?” 海竹看着我,反问了我一句:“哥,这一路上你一句话不说,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笑了:“我在想你啊,我在想你在想什么呢?” 海竹一听也笑了:“狡猾的哥哥,真的在想我吗?” 我说:“昂。” “那你抱抱我。” 我看看周围没人,张开双臂,将海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松开。 海竹捋了捋头发,笑看我:“哥,你知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什么吗?” “知道了还问你吗?废话!” 海竹一歪脑袋:“想知道吗?” “想!” “我呀——在想刚才秋姐说的肖株要出国留学的事情呢。” “怎么,你也想出国留学?” 海竹扑哧笑出来:“你看我有那本事吗?再说了,即使有,我又能舍下你吗?”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热乎乎的:“那你想这个是因为什么呢?” 海竹说:“我在想,要是肖株出国了,那她的这个旅游公司打算如何处置呢?难道关掉?” 海竹的话让我心中突然一动,这事儿刚才在秋彤办公室就触动了我的心思,我看着海竹,笑了:“阿竹,这事儿我想肖株一定会有自己的打算的,我们不用操心吧。” 海竹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小猪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就要替她分担困难啊,说是不用想,可是心不由己呢。” 说话间,我们进了宿舍。 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看着海竹,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突然意识到:对目前处于正在奋斗阶段的海竹而言,机会来了。 机会就像小偷来的时候不知道,走了就知道损失惨重。看不到机遇的人是蠢人;抓不住机遇的人是庸人;有机遇不抓的人是罪人。千金难买早知道,万金难买的是后悔药。 人生有三悔:一是遇良师不学;二是遇良友不交;三是遇良机不握。掌控金钱是下策,把握能力是中策,抓住机会是上策。 我直勾勾地看着海竹,脑子里盘旋着…… 海竹看我愣愣的神态,坐到我旁边:“哥,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海竹的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扭转头,看着海竹,握住她的手:“阿竹,你有没有意识到,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海竹睁大眼睛看着我:“机会?” “是的,机会,或者说是机遇!”我握紧海竹的手,重重点了点头,“阿竹,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辞职?” “因为我想通过奋斗在更适合自己的岗位上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海竹毫不犹豫地回答。 “说得好,我喜欢你的奋斗精神,我们年轻,都还需要奋斗,人的一生,奋斗无止境。”我点点头,“可是,你有没有认识到,在你奋斗的过程中,假若你要成功,你不仅仅需要奋斗的精神,还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机遇!” “机遇?”海竹重复了一句,然后点点头,眼神有些迷惘。 “是的,机遇!机遇可以改变人生的。” 海竹看着我,眼神突然一亮:“哥,我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了,你指的是……” 海竹说着,神情突然兴奋起来,握住我的手用力摇晃了两下。 我笑着冲海竹点了点头:“丫头,你懂的。” “是的,哥,我懂了。”海竹笑着对我说,“肖株要出国留学,那么,她的旅游公司如何处理,是一个问题,对肖株来说是一个问题,而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遇,因为肖株要出国这个新情况而带来的机遇。” 我哈哈一笑:“是的,肖株出国前,必然会把善后处理好,她要出国深造,这公司必然不会再开了,要么关掉,要么转让。而关掉,对她而言,毫无益处,转让,是最好的办法,不但这个公司可以继续开下去,而且,她还能得到一笔转让费。这笔费用,足以支撑她的学业。小猪是聪明人,她自然会知道如何选择,这对我们而言,不就是最好的机遇吗?” 海竹听得两眼发光:“是的,哥,是个好机遇,哎——机遇真的是太重要了。” 我将海竹揽到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阿竹,当机遇来的时候,第一要冷静,第二要抓住。”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阿竹认真地听着,突然抬起头:“哎——哥,你说,肖株会愿意将旅游公司转让给我们吗?还有,假如她愿意转让给我们,我们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支付转让费用呢?” 我说:“机遇来了,不但要抓住,还得去努力,肖株愿意不愿意转让给我们,这需要我们的努力,需要去和肖株沟通交流。天上不会掉馅饼,不能什么都靠老天赏赐,老天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已经对我们是很大的恩赐了。至于钱的问题,嗯,我想想……” 海竹歪着脑袋想了下:“我手里的积蓄很少,要不,哥,这样,我找海枫哥借点,或者,我回家一趟,找我爸妈再蹭点。” 我寻思着,边摇摇头:“不可,不用。” “那……”海竹看着我。 我这时已经打定了主意我手里现在有150万,50万是李舜馈赠给我的,100万是李舜给我的活动经费。 那50万,芸儿开始没收了,但是没有动,以为是我父母给我的2万,原封不动留给我了。 那100万,我也没动过。 我心里从来没打算将这150万占为己有,总有一天,我要一分不少还给李舜。 但是,目前,是不适宜还给李舜的,只能先放在我这里。既然这钱在我手里,那么,目前,似乎可以用它来发挥一下作用,先借用一下,然后再填上。 当然,肖株旅游公司的转让费,远远用不了这些钱,只要用其中一小部分足够。 想到这里,我对海竹说:“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有办法,我手里现在有一部分资金,这笔资金,支付给肖株的转让费用绰绰有余。” 海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说:“是别人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的,短期内他不会用,我们可以先借用下,等赚了钱,再还上就是。” 海竹说:“别人?是谁?” “李舜!” 海竹睁大了眼睛:“李舜?他把钱放在你这里干嘛?” “内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海竹接着说:“用李舜的钱,合适吗?这不妥吧。”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协调好的,再说了,我们只是借用,又不是不还。” 海竹说:“那要不要先和李舜说一声,再给他打个借条,还得和他说明利息多少。” 我笑了:“丫头,我说了,这些事情我来操作,你不需要操心,听我的,好不好?” 海竹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哎——哥,你说,我们万一要是干砸了,这钱收不回来,咋办呢?我家人的钱还好说,这可是李舜的钱呢?” 我扑哧笑了,接着严肃地看着海竹:“丫头,我们做事情,必须铁定一条心,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做旅游这个行业,你有充分的优势,我有充足的信心,我们必定会成功,我们必须要成功。对奋斗中的你而言,自信是必须的。” 海竹点了点头:“嗯,自信,我要向你学习,树立起高度的自信。” “嗯,这就对了!”我笑了,接着说,“对了,我告诉你,这旅游公司要是能接手过来,不是我们的,是你的。我现在在海州传媒有工作,在外面再开公司,在集团传开不好,对我对秋彤都不好,特别是秋彤也不好对上对下交代,会让她为难的。” “啊?我自己做,你不管啊?”海竹说。 “笨丫头,公司以你的名义做,我自然是不会不管的,我自然会竭尽全力辅助你的!”我说。 “呵呵,这还差不多,那我就有信心了。”海竹笑了下,又说,“哥,我不明白,既然我们要做自己的事业了,你为什么不干脆辞掉在秋彤那边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做我们的事业呢?在那边是打工,在这边可是做自己的事情,再说,依照你的能力,你在那边做个部门小经理,显然是屈才。 你的性格我了解,你是不适合跟别人打工的,你是做过老板的,只适合做老板。干脆,你辞职,我们一起做旅游公司,你做老大,我做你助理,帮你打理公司,多好啊。” 海竹的话触动了我的内心最敏感的神经,我不能告诉海竹我离不开发行公司的自身情感原因,那是和秋彤有关,我感觉自己无法离开她。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不由感到不安。 当然,我也不能告诉我必须呆在发行公司的李舜那边的胁迫因素,这是决定性的。 于是我只能对海竹说:“阿竹,现在,我不能离开发行公司,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呆在这里工作。” 海竹看着我:“为什么是必须?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告诉我?” 我紧紧咬了下嘴唇:“阿竹,别逼我,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等以后,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海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虑,看着我认真而严肃的表情,她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哥,我相信你,我不问了,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情。” 海竹的表情里隐含着几分不安和惶恐。 我明白海竹这话里包含的意思,我知道她心里很可能直觉是和秋彤有关,但是她不会想到是因为李舜的因素在里面,而这我又不能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为我担惊受怕。 看着海竹似乎有些受伤的表情,我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地按住海竹的肩膀,认真地点了点头:“阿竹,不要想多了,不要想偏了,你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在我落难的时候,你对我不离不弃,你是我的患难之交,我终究不会负了你的,我会好好待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面感动于海竹对我的真情,另一方面心里又隐隐不安,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因为我知道,我心里还在纠结着。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里有些难过,不由紧紧抿住了嘴唇。 海竹看着我的表情,突然笑了:“哥,别这样,你不开心,我会难过的。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哎——对了,哥,我们俩盘算的这么好,还不知道人家肖株的意思呢。我们计划再完美,要是人家肖株不打算给我们,还不是一场空。” 我回过神,点点头:“是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在于肖株,成败在于她了。” 海竹说:“要不,我明天探探她的口气?” 我想了下:“不——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主动找她问她。” “那你的意思是?”海竹看着我。 我不让海竹找肖株是担心海竹经验不足,把事情办砸了,我想亲自出马找肖株谈这事。 我说:“抽个合适的时间,我去找肖株谈这事。” 海竹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考虑事情比我周到,经验丰富,那还是你来吧。哎,哥,我可先给你说啊,我知道你是个老商人,做生意老道,肖株是我们的好朋友,是个好人,你可别当成纯商战,别亏待了人家啊,别杀价太狠,别勉强人家,我可不想因为这事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我笑了:“我懂的,你放心好了。”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我和海竹洗澡睡觉。 第二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海竹却要到去加班,最近公司的生意很忙,她脱不开身。 海竹上班后,我睡到10点才起,洗涮完毕,吃了海竹做好的早餐,然后懒洋洋半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眼睛看着电视,心里却在想着昨晚和海竹谈的事情,琢磨了半天,愈发觉得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肖株出国,机遇难得! 想了半天,我又回忆起昨天下午和老秦的谈话内容,琢磨着李舜最近在明州的作为,琢磨起刁世杰赠送给李舜的悍马,琢磨起段翔龙。 我隐隐觉得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暗线在将这些事情连接着,想努力想清楚其中的道道,却又脑子里觉得很模糊,很混沌。 我正自己想地蛋疼,手机响了。 我一接,是李舜的。 “在哪里?”李舜直截了当的声音。 “宿舍里!” “干嘛的?” “看电视!” “出来!” “去哪里?” “大门口!” “有事?” “废话!快点!”李舜说完就挂了电话。 妈的,李舜一向讲话对我这样牛逼,我都不是他的人了,还这样对我。 可是,心里这样想,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人,我虽然不在他那里做事了,可是,似乎我仍无法和他脱离干系,他要召唤我,我还得去。 我于是下楼,去了大门口,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李舜正坐在后排戴着墨镜抽烟。 见我过来,李舜往里面坐了下,冲我招了下手,显然是示意我坐到后排和他一起。 我上车,然后关上车门。 “先生,现在去哪里?”戴着太阳帽和墨镜的络腮胡出租车师傅问了一句。 这声音好熟悉,一听就知道是谁。 我侧目一看,果然开车的是四哥,还是乔装打扮。 其实四哥就是不乔装打扮,李舜也不会认识他,不过,我知道四哥乔装打扮不是为了防李舜。 我不知道李舜怎么会坐出租车出来,不是有刁世杰刚送给他的悍马吗?还有,李舜怎么会坐上四哥的出租车,难道是四哥特意停在李舜的住所门口,专门让李舜打上他的出租的? 来不及多想,李舜说了一句:“嗨,大胡子开车的,你给我开着出租随便在市区逛,随便走。” 四哥不做声,开车就走。 李舜这时冲我龇牙一笑:“亦克,好久不见了,想我不?” 第三百一十六章 见孩子 李舜贼腻腻的表情和口气让我颇为不适,我说:“李老板最近一向可好?” “嘿嘿,这不是活得好好的?”李舜冲我又是一笑,“昨天出去的时候见到老秦他们了吗?” “嗯……” “看到那辆悍马了吗?”李舜又说。 “看到了!” “那是刁世杰孝敬我的。”李舜说,口气里有些得意。 “我听老秦他们说了。”我说。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不坐悍马而要打出租出来吗?”李舜说,他似乎对开车的四哥毫不在意,并不忌讳在一个出租车司机面前谈话。 “不知道啊!” “你是装吧,你会不知道?那悍马在市区开着多招摇,我走到哪里还不都在刁世杰的视线之内?这杂种给我送车,我看是想方便监视我在海州的动向。老子才不上他的当,我今天干脆打出租车出来,我看他怎么找到我的去向。嘿嘿,我今天一大早就安排老秦他们开着悍马到熊岳去洗温泉去了,那狗日的说不定以为我到熊岳去了。” 原来如此。 “你今天找我,是何事呢?”我说。 我和李舜谈话当然也不避讳四哥了,甚至,让四哥多听听多了解一些事情,不无坏处。 “我想见见那个孩子。”李舜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温柔起来。 “哪个孩子?”我一时没回过神来。 “还有哪个孩子,当然是丫丫,就是你和秋彤从青岛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秋彤当闺女收养的那个!”李舜说。 我一听,心里一紧,李舜要见丫丫干嘛,他是什么意图? 这时,我看到开车的四哥肩膀轻轻一颤,似乎李舜的话让他也一动。 “丫丫在秋总那边啊,你想见丫丫,找秋总不就是了!”我说。 “你净是屁话,秋彤要是答应我见,我还找你?”李舜嘟哝着,“昨天我在她办公室刚提出说想带丫丫出去玩玩,秋彤立马就高度警惕,好像我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一口就回绝了我,毫无商量的余地,我磨蹭了老半天,她就是不答应,最后毫不客气把我赶了出来。” 李舜说着,神情很沮丧:“哎——好像我成了狼外婆了。” 我一听,很疑惑,李舜不是一直不喜欢丫丫,一直对秋彤收养丫丫很厌烦吗,怎么突然想见丫丫,还想带丫丫出去玩玩,他什么时候有这孩童般的情趣了?真是奇怪!而秋彤不让李舜见丫丫,一定是觉得李舜没安好心,所以断然拒绝。 我说:“李老板,你怎么突然有了这雅兴,想带孩子玩了?” 李舜冲我一瞪眼:“你问这么多干嘛,我喜欢和小孩子玩,这有什么不对吗?大人喜欢小孩,这不是很正常吗?孩子天真无邪,谁不喜欢啊?” 李舜瞬间的变化,似乎充满了铁血柔情。 我有些纳闷和郁闷,说:“那你找我干什么?” “你去给我把丫丫带出来!”李舜说。 我一听,心里立刻警惕起来:“带出来干嘛?” 李舜又是冲我一瞪眼:“你少用这种眼光看我,干嘛?把我当贼当土匪啊,秋彤昨天就这样看我,她可以,你不可以,把眼神收回去!” 我低垂眼皮:“你让我把丫丫带出来?想做什么事情呢?” “不做什么事情,我就是想带她出来转转,玩玩,绝对没有任何坏意,我以我的人格人品发誓,我绝对不会吓唬伤害她。”李舜急了,竟然开始拿自己的人品人格发誓。 岂不知在我的眼里,他的人品人格并不值钱。 我犹豫着,没有说话。 李舜看我不讲话,口气变硬了:“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必须完成,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知道秋彤对你的信任比我高,我知道丫丫很喜欢你,所以,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办成,现在就去给我办,不得推脱不得延误。” 李舜的话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口气很硬。 看来,我必须要做了。 我又想,有我在,李舜也不敢把丫丫怎么样,万一他真的要是伤害丫丫,我足够可以保护好丫丫。 而且,听李舜今天的口气,好像还真的没有伤害丫丫的意思。 但是,李舜的性格反复无常,常人无法理解,还是多点防备之心好。 还有,李舜的话我不听也不行了,我不想惹恼他。 再就是,我对李舜突然提出想见丫丫,感到十分好奇,这也太反常了。 想到这里,我冲李舜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好同志,这才是我培养出来的好部下。”李舜笑了,明显松了口气,顺手揽住我的肩膀。 李舜揽我的肩膀,让我觉得很别扭,同样是男人,海枫揽住我的肩膀,味道就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李舜揽住的时候为什么会感到很腻歪。 我将胳膊一架,装作掏手机的样子,顺势肩膀一抖,摆脱了李舜的胳膊,然后摸出手机。 李舜的胳膊被我抖落,却又顺势放到了我的大腿上。 我身体一阵发麻,胃里一阵翻涌,我靠,这鸟人怎么回事,摸我大腿干嘛,操—— 我一急,对四哥说:“师傅,靠边停下车!” 李舜一听,随意将手缩了回去,看着我:“停车干嘛?” 我说:“车里空气闷,汽油味太重,我想下车喘口气,好给秋总打电话。” 李舜一听,把车窗一摇,然后冲着前面的四哥说:“我靠——你这个开出租的,干鸟的,车里弄出汽油味来,熏死我兄弟,我废了你……不用停车,继续开。” 四哥默不作声,继续开车。 然后,李舜又对我说:“车窗摇下来了,空气流畅了,不用下车,打吧。” 李舜似乎不想让我下车,想让我在他跟前打电话。 我于是拨号,给秋彤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丫丫的哭闹声:“妈妈今天不许加班,妈妈要带丫丫出去玩,呜呜……” 接着是秋彤哄丫丫的声音:“乖,宝贝儿,妈妈今天要加班去开会啊,听话啊,自己在家里看动画片好不好啊,妈妈开完会就赶紧回来。” “不嘛,不嘛,我要妈妈陪我玩嘛。”丫丫还在那里黏糊着。 这时,秋彤对我说话:“喂——亦克。” 我也说话了:“怎么了?” 秋彤电话里传来一阵苦笑:“我本来今天打算带丫丫出去玩的,可是刚才集团来电话,要开一个会,开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李舜此时正把耳朵贴近我的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闻听秋彤此话,面露喜色,冲我挤眉弄眼。 我说:“哦……” “你打电话是什么事呢?”秋彤说。 “是这样,我好些日子没见丫丫了,今天正好周末没事,海竹又去公司里加班,所以啊,我就想带丫丫出去玩玩。” 秋彤一听乐了:“不会吧,这么巧,我正愁丫丫没人带,肖株今天也在忙,正好你就来电话要带丫丫出去玩,你是不是找我有别的事,一听丫丫这事,特意临时改变计划说的吧?” 我说:“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没事,真的想带丫丫出来玩玩的。” 秋彤说:“哎——亦克,你可真是雪中送炭,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了,反正是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了,那很好啊,行,没问题,你等下。” 秋彤没挂电话,电话里接着传来秋彤问丫丫的声音:“宝贝儿,亦叔叔想你了,想到你出去玩,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我喜欢亦叔叔,我想他了,他带我出去玩,太好了。”电话里传来丫丫破涕为笑的声音。 接着是秋彤和我说话的声音:“哎——亦克,行了,丫丫一听你要带她出去玩,立马不哭了,高兴地手舞足蹈呢,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我说:“谈不上什么麻烦,我也很想丫丫呢。” “那就好。”秋彤接着说,“其实,昨天李舜找我,就是想今天带丫丫出去玩的,我没答应。丫丫跟你出去玩,我是一万个放心,他要带丫丫出去玩,我觉得很匪夷所思,太阳从西面出来了,我是一万个不放心。” 李舜这会儿还是贴近我的话筒听电话,听秋彤说此话,嘴巴一咧,脸上的神色是苦笑无奈而又尴尬。 “那就好,我现在就去接丫丫!”我说。 “好,我这就要下楼去集团开会,这样吧,我带丫丫下去,把丫丫放在大门口保安那里,我跟保安交代好,然后我先走,你过来直接接着丫丫就是了。”秋彤说,“对了,带她玩归玩,可别乱花钱给她买什么东西啊。” “我知道了!”我答应着。 “好吧,那就这样,先表示感谢哈!”秋彤说着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李舜看着我嘴巴又是一咧:“我擦,还是你面子大,比我还大。” 我说:“那现在就过去吧。”说着,我告诉了四哥秋彤住址,四哥到前面一打方向盘,车子直接往右拐,直奔秋彤家住的方向而去。 路上,李舜的神情显得略微有些兴奋,不住搓手,还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李舜今天的表现着实让我有些意外,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有这副表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固执地想见丫丫。 这时,李舜又对着四哥说了一句:“喂,开车的司机,今天你的车我包了,你该怎么计费就怎么计费,多少钱都无所谓,等走的时候一把给你结,听见没有?” 四哥答应了一声。 很快,我们就到了秋彤家的大门口,四哥在旁边停下车,我打开车门下车,李舜跟着我也要下车,我冲李舜做了个手势:“李老板,你在车上等着吧。” 李舜仿佛突然领悟到什么,忙点头:“好,好,我等着。” 此刻的李舜,似乎很温顺。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灰狼 我下车大步冲保安室走过去,隔着玻璃窗就看到了丫丫,正趴在玻璃窗上向外张望,看到我,高兴地伸出小手一个劲挥舞,大声欢叫:“亦叔叔,亦叔叔,我在这里呀——” 好久没看到丫丫了,此刻看到丫丫,我心里也格外亲切高兴,推开保安室的门,丫丫一下子就蹦起来,我弯腰抱起丫丫,丫丫搂住我的脖子一个劲儿欢叫着。 站在一旁的保安笑了:“您是亦先生吧,呵呵,秋小姐委托我们……” “是啊,我是亦克。”边说我边要掏身份证。 “一看孩子和你这亲热劲儿,就不用了!”保安摆摆手,笑着,接着递过一个小包给我,“这是秋小姐放在这里的,里面是准备的给孩子吃的喝的东西。” 秋彤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我向保安表示谢意,然后抱着丫丫走向出租车,打开后门,把丫丫放进去,然后我也进去。 进去刚坐定,丫丫一眼看到了正坐在里面座位冲丫丫咧嘴笑的李舜:“啊——”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扑到我怀里,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叔叔,叔叔,有大灰狼,我怕,我怕。” 显然,丫丫对李舜有一种惊惧感,上次李舜看丫丫的目光让她还记忆犹新。 我抱着丫丫,拍拍丫丫的后背,安慰她:“丫丫不怕,不怕,这个,这个叔叔是好人,不要怕。” “呵呵,丫丫,是啊,叔叔……嗯……叔叔……是好人啊,不要怕。”李舜和颜悦色地说,声音很温柔。 丫丫还是搂住我的脖子,扭头偷偷看了一眼李舜,似乎现在春光灿烂的李舜的脸让她觉得不那么可怕了,怯怯地说:“你……你真的是好人?你不是大灰狼?” “呵呵……”李舜轻轻地笑起来,眼里都出现了一股柔情,“是啊,叔叔是好人啊,当然不是大灰狼,我是你亦叔叔的好朋友呢。你看,你亦叔叔是好人我们是好朋友,那么,我自然也是好人啦。” 李舜表现出了我从来没见到过的温顺和柔情,脸上的笑很和悦。 丫丫似乎相信了李舜的话,松开了我的脖子,我把她放在我和李舜之间坐好,丫丫抓住我的手,身体向我这边倾斜着,似乎对李舜虽然放松了警戒,还是不肯接近。 李舜眼睛怔怔地看着丫丫,目不转睛地看着丫丫,眼神里露出几分迷惘,接着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丫丫的头发,声音很轻:“丫丫,乖孩子,不要怕,叔叔今天带你玩,好不好啊?” 丫丫扭头看着我,我点点头:“我和叔叔一起带你玩,我也去。” 丫丫见我点头,接着看着李舜,大大的眼睛看着李舜,轻轻点了点头:”嗯……” 李舜高兴起来,继续用手抚摸着丫丫的头发:“孩子,你想去哪里玩呢?” “我想去发现王国,妈妈一直答应带我去,可是,妈妈上班好忙,一直没有时间带我去。” 海州发现王国主题公园在金石滩国家旅游度假区,号称中国的迪士尼,既然是中国人的迪士尼,自然是孩子们最向往的地方。 这地方我也没去玩过,但是早就听说了。 “好啊。我们去发现王国,听说那里可好玩了,最适合小朋友玩,叔叔也很想去呢,那我和亦叔叔今天就带你去,好不好?”李舜笑呵呵地说。 “好呀,好呀——”丫丫拍着手高兴地说。 然后,我对四哥说:“去发现王国。” 四哥开车就走,直奔金石滩度假区。 此刻的四哥,乔装打扮,丫丫自然也是认不出的。 路上,李舜似乎极力想拉近和丫丫的关系,不停地和她说话,脑袋一直扭着,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丫丫。 “丫丫,喜欢妈妈吗?”李舜问丫丫。 “当然喜欢啦。”丫丫脆声说。 “妈妈对你好吗?”李舜似乎没话找话。 “妈妈可疼我呢,对我可好啦。”丫丫说。 “呵呵,那你爱妈妈吗?”李舜又说。 “当然啦,我最爱的人就是妈妈啦,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世界上除了你妈妈,还有谁是最好的人呢?”李舜又问。 “还有爷爷,我爷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丫丫说,“还有小猪阿姨,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姨,还有包子叔叔,他是世界上对我和爷爷最好的叔叔。” 这时,我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四哥,四哥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是,我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包子叔叔?”李舜有些奇怪。 “是啊,包子叔叔,我跟着爷爷要饭的时候,包子叔叔经常给我和爷爷包子吃,包子叔叔的包子可好吃了,还有,包子叔叔还经常给我和爷爷衣服穿。”丫丫说。 “哦,你跟着爷爷要饭的时候……”李舜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轻轻重复了一句,接着说,“在哪里要饭的时候包子叔叔给你们包子和衣服的啊?是在青岛吗?” 丫丫摇摇头说:“不是啊,不是在青岛呀——是在这里呀,在海州啊,我和爷爷一直在海州要饭的呀,只是后来,天气太冷了,爷爷说带我往南去避寒,就到了青岛,可是,青岛也很冷啊,我跟着爷爷在大街上要饭,睡在大街上,爷爷就冻死了,我被妈妈和亦叔叔捡回来了。” “海州?”李舜眼神一动,接着看着丫丫,“原来你们不在青岛,而是在海州?乖孩子,你和爷爷一直在海州什么地方?” “就在包子叔叔卖包子的附近,医院门口呢。”丫丫说。 “医院门口……”李舜喃喃地说了一句,“哪个医院门口啊?” “不知道呀,反正是很大的医院,好大好大,人很多。”丫丫说。 我插了一句:“丫丫不懂,就是市人民医院,他说的包子叔叔,就是医院门前的一家四哥包子铺,那卖包子的老板是个好人,经常接济丫丫和爷爷。” “市人民医院?”李舜的眼神又是一动,喃喃地说了一句,接着看着丫丫,“丫丫,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被爷爷发现的呢?” “我是在一个大雪天被爷爷从医院附近的垃圾箱里捡到的。”丫丫说。 “大雪天……医院附近的垃圾箱……”这时,我看到李舜的神态突然有些紧张,紧盯着丫丫,看了又看,接着语气急切地问了一句:“丫丫,快告诉叔叔,你今年多大了?” “去年5岁,那么,今年我就是6周岁啦。”丫丫数着手指认真地说,“对,我6周岁啦。” “6周岁!”李舜突然身体一震,眼神发愣,喃喃地说,“6周岁,那就是那年出生的,那年……冬天……大雪……” 李舜的面部表情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似乎丫丫的话勾起了他什么极其难忘的回忆。 这时,我又瞥了一眼四哥,发觉四哥虽然在开车,面部表情从侧面看似乎很注意在听李舜和丫丫的对话。 “叔叔,你怎么啦?”丫丫奇怪而又有些惊惧地看着李舜的表情。 李舜似乎没有听见丫丫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丫丫,脸色有些苍白。 “叔叔……”丫丫用力又叫了几声。 “啊……哦……”李舜回过神来,答应了丫丫一声,接着还是直直地愣愣地看着丫丫,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叔叔,你怎么了?”丫丫又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李舜牵强地笑着,伸手握住丫丫的手,喃喃自语,“孩子,孩子……” “叔叔,你的手好冷啊……”丫丫叫了一声。 “哦……”李舜忙松开丫丫的手,眼睛还是看着丫丫,眼神里突然露出几分父爱的慈祥和疼爱。 李舜的眼神让我心里感到吃惊,李舜今天是怎么了? 接着,李舜的眼神又转向我:“亦克,丫丫的身世是真的吗?你以前知道吗?”李舜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点点头:“是的!” “那个包子叔叔,他现在还在市人民医院门口开包子铺吗?是不是就是那晚我找你的那家?你在那里打工的那家?四哥包子铺?” 我点了点头:“是的,正是我在那里打工的那家,不过,现在那包子铺已经不开了。” “不开了?那他人呢?”李舜说。 “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不开了?” “不知道,或许是找到更赚钱的路子了吧?” “他的包子铺在那边是不是开了很多年?” “是!”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因为常去吃包子。” “你去他那里打工,他和你谈起丫丫的什么没有?除了今天我知道的,还有别的什么没有?”李舜直勾勾看着我。 “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别的他没多说什么!” “哦……”李舜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自语,“这是个好人,好人啊,一定要找到他,好好酬谢他……” 我看着李舜,心里涌起巨大的疑团。 我不明白李舜为什么这样,难道他已经回心转意,从了秋彤,决定认丫丫为自己的干女儿了?决定好好感谢接济过自己干女儿的四哥? 这好像不符合李舜的做事风格啊,即使李舜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今天的行为依然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和出格。 然后,李舜不说话了,转脸看着窗外,眼神直直地看着窗外,神情迷惘而又忧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似乎又在痛苦着什么? 时不时,李舜会扭头看下丫丫,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半天,然后又转过脸,入神地看着车窗外。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口香糖 很快,车子到了发现王国,大家下车,我要去买门票。 这时,我看了下四哥,他正站在车旁,带着墨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观察着正拉着丫丫的手在说话的李舜。 我心中一动,对四哥说:“师傅,你在这里等也心急,干脆,我把你的票也买了,你和我们一起进去转转,这样等也不心急。” 四哥还没说话,李舜听见了,点点头:“行,给司机也买一张吧,一起进去玩玩。” 四哥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于是买了四哥的票,大家一起进去。 这时,丫丫说要吃口香糖,我摸出一个,塞到她嘴里。 发现王国园区分为六大景区,分别是疯狂小镇、神秘沙漠、金属工厂、魔法森林、传奇城堡和婚礼殿堂。 我们按次序游玩,当然,说是游玩,其实是3个大人陪一个小朋友玩。 李舜此时显得格外有兴致,一直拉着丫丫的手,亲自陪同她游玩各种项目。 我和四哥倒清闲了,除了观赏景物和节目,就是在旁边看丫丫玩。 丫丫玩的十分开心,不时尖声欢叫着,李舜此时也显得极有耐心,笑呵呵地陪同丫丫玩。 我和四哥站在旁边,我目视前方,轻声对四哥说:“四哥,你怎么跟上李舜的?” “跟踪悍马车跟上的。”四哥面无表情地说。 “那今天……” “我把车停在李舜住的地方门口,专门等他上车的。我知道,他必定不会坐刁世杰送的车出来,果然……” 果然四哥说的和我猜测的一样。 这时,丫丫嚷嚷说口渴了,要喝水。 我打开秋彤准备的小包,拿出水瓶,打开,过去给丫丫,丫丫“噗——”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出来,吐到了地上,然后接过我手里的水瓶开始喝水。 李舜这时低头看着丫丫吐在地上的口香糖,眼神突然一亮,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自然地弯腰下去,用纸巾把口香糖包了起来,边说:“哎——丫丫,可不能随地吐东西啊,叔叔把它捡起来扔到垃圾箱。” 说着,李舜往旁边的垃圾箱走过去,我没有在意李舜,继续看着丫丫喝水。 很快,丫丫喝完了水,李舜也回来了,然后带着丫丫继续玩,我和四哥还是在旁边闲逛溜达。 丫丫到底是孩子,只顾玩,一直没有认出带着太阳帽戴着墨镜留着络腮胡的四哥。 当然,四哥一直没说话,丫丫是很难认出的,就是我,也一时也认不出。 这时,四哥站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话:“老弟,我告诉你一个事情,你听了不要激动,要沉住气。” 我说:“嗯……你说——” 四哥顿了顿:“到目前为止,我基本判断,丫丫极有可能是李舜的孩子。” 虽然四哥刚才给我打了预防针,我一听到这话,还是吃惊地叫了出来,然后猛地一转头看着四哥:“四哥,你——你说什么?” 四哥依旧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我是说,李舜极有可能是丫丫的亲生父亲,丫丫是李舜的亲生女儿。” “这——这——”我顿时结巴了,四哥告诉我的这事情实在太让我震惊了,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如此可爱的丫丫竟然会是道上大佬李舜的孩子!我睁大眼睛看着四哥,“四哥,你说的是真的?你——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因为我对丫丫身世的了解,因为这一路上我听到的李舜和丫丫的谈话内容,因为我听到的李舜和丫丫谈话的语气和我从观后镜里看到的李舜的神态。”四哥沉声说道,“还因为,刚才我看到,李舜拿着那丫丫吐出的口香糖,虽然是在走向垃圾箱,却没有仍进去,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李舜把丫丫吐出来的口香糖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我吃了一惊。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呢?”四哥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让我心惊肉跳,“另外,还有一个故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如果没有今天李舜和丫丫的谈话,或许我不会把这个故事和李舜联系起来,但是,到目前,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故事的男主角,如果我没有说错,应该就是李舜。这个故事,和丫丫的身世紧密相连。” 我看了看丫丫和李舜,正在旁边玩得带劲,于是对四哥说:“四哥,这旁边有一个茶座,我们过去要杯茶,边喝边谈。” 四哥点了点头。 我和四哥去了附近的茶座,要了两杯茶水,在这里正好能看到李舜和丫丫。 “四哥,快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我急切地看着四哥,心砰砰直跳。 四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看着我,声音平缓:“老弟,这个故事发生在那年的冬天,当时,在医院附近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事。” 四哥开始给我讲故事,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四哥,听四哥讲述一个发生在6年前的故事…… “6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季,那时已经是我在海州隐姓埋名安居的第二年,也是第三个年头,也就是我在医院门口开包子铺的时候。那阵子,在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爆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一个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女子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突然就不辞而别失踪了…… 而那刚生下不久的孩子一时也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在那女子失踪的第二天,又传出一条爆炸性的消息,那女子所生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当地一大人物之子,那大人物子弟得知女子和孩子均突然失踪,疯狂癫狂,来到医院大闹一番,几乎就要将妇产科给砸了,在某些头面人物的斡旋下,此事最终没有闹大,那大人物子弟之后哀嚎愤怒着离去。 此事的原委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原来,这是一个大人物子弟和歌女的露水情缘故事,大人物子弟在歌厅认识了一位艺人,也就是那位歌女,很快疯狂爱上了她,投其所好,为其大把掷金,疯狂烧钱,穷追不舍。 金钱面前,歌女隐瞒了自己已经结婚有丈夫的事实,并隐瞒着自己的老公继续和大人物子弟交往,很快有了身孕,自然这孩子是那大人物子弟的,因为那位歌女的老公一直在外地,有一年时间没见到自己的老婆了…… 得知歌女有了自己的孩子,大人物子弟欣喜若狂,发誓要冲破重重阻力和她结婚,歌女似乎也对这位子弟萌生了真情,答应生下孩子后就和他结婚。为了确保孩子顺利生下来,这位子弟一把甩出100万给歌女,承诺只要孩子生下来,这100万就归其所有,并会将其娶进家门。 就在此歌女憧憬着嫁入豪门的美好人生前景,并暗自决定和老公离婚的时候,大人物夫妇知道了儿子的风尘之恋,大为恼火,一个卖艺的歌女岂能成为自己家的媳妇?这也太丢自家的面子了?大人物子弟被父母狠狠训斥,并被派人看管隔离起来,不许和歌女再接触。 在得知歌女有了孩子并确定孩子确实为自己儿子血肉的情况下,一心想当爷爷奶奶的大人物夫妇断然决定,要孩子不要人,再追加100万给那歌女,孩子生下来,留下孩子,让她带钱走人。歌女得知美梦破灭,大为羞恼,但是为时已晚,因为已经到了预产期。不得已,歌女只得在医院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孩。 大人物子弟家人很讲信用,得知孩子生了下来,立刻就派人将200万送到了医院孩子母亲的床前,同时来人撂下一句话:孩子满月后,留下孩子,带着钱走人,从此再无瓜葛。此时,歌女可能被血肉和母子之情所打动,突然反悔,不要钱,也不再奢求嫁入豪门,只要求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但这要求被大人物夫人断然拒绝,放下钱后,同时暗中叮嘱医院人员监视好歌女。 正在此时,歌女的丈夫从天而降,得知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生下了孩子,愤怒异常,在将歌女痛殴一顿之后,在一个暴风雪的夜晚,用安眠药将歌女处于昏迷状态,然后趁医院值班之人熟睡之机,雇人将歌女抬进一辆车,带着200万和自己出轨的妻子悄然离去。临走之前,狠心的男人带着对绿帽子的满腔仇恨和对200万的无限热爱,将未满月的孩子扔进了医院门前的垃圾箱…… 从此,那歌女就仿佛人间蒸发,再无影踪,那被扔进垃圾箱的孩子大命不死,被在垃圾箱附近露宿的乞丐爷爷捡到并收养。从此,祖孙俩相依为命,以乞讨为生。后来听说那赔了钱又赔女人还搭上孩子的大人物子弟疯疯癫癫来医院大闹了一次,接着也不知所终。 这个命大的孩子就是丫丫,爷爷带着丫丫白天在医院门口乞讨,晚上就住在医院附近的屋檐下,丫丫就是喝着我给做的小米粥,吃着我的包子存活的。今天,我突然听到了李舜和丫丫的对话,根据李舜的话语内容和行为举动,结合以前我所知道的情况,我敢断定,那位大人物子弟就是李舜,李舜就是丫丫的亲生父亲,丫丫就是李舜的亲生女儿…… 李舜一定是从丫丫的面貌和神态里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血脉的自然感觉让李舜不自觉接近丫丫。同样,或许是因为血缘关系,让丫丫在对李舜短暂的惧怕之后,很快就没有了距离,和李舜很亲热亲昵……” 第三百一十九章 鬼把戏 说着,四哥又看了看正在附近一起兴高采烈玩耍的丫丫和李舜:“李舜刚才之所以要捡起包起丫丫吐出的口香糖,自然,他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是想用科学的依据做出最后的判断,为确定自己和丫丫的父女关系排除最后的障碍。虽然他还没做DNA鉴定,但是我已经确定了李舜和丫丫的关系,而李舜,此刻,他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 四哥的叙述让我心中震撼感慨不已,我睁大眼睛久久看着四哥,一时难以从突然降临的现实中解脱出来。 人生到底有多少个偶然和必然,大千世界到底有多么离奇?我和秋彤在青岛捡到收养的孤儿,竟然会是李舜6年前丢失的孩子,竟然就是李舜的亲骨肉,这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最令人奇异的一幕竟然就发生在了我的身边。 我心中感到一阵阵无比的惊异,还有深深的怅惘和茫然,我不知道,要是秋彤知道了丫丫的真实身世,该会有多么震惊。 我怔怔地看着四哥,看着正在玩耍的李舜和丫丫,脑海里涌起惊涛骇浪,心中翻腾不已,一时似乎没有了全身神经的感觉和知觉,我觉得自己浑身都麻木了,从外到里。 四哥看着我:“没想到,是不是?” 我木然点了点头。 四哥叹了口气,口气有些感慨:“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我也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你看,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它就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我转头看着李舜和丫丫,看着全身心投入玩乐的丫丫和时不时若有所思神情有些茫然和怅惘的李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一上午的游玩,基本都是李舜陪着丫丫,我和四哥成了陪衬,在旁边喝茶聊天,李舜表现出了少有的罕见的耐心和温情,很快就博得了丫丫的信任和喜欢,看来,这血脉关系真的是有直觉的。 中间秋彤给我打来了电话:“喂——你们跑到哪里玩去了?” “发现王国!”我说。 “哈——你们可真能折腾,跑那么远去了,丫丫一直想去呢,我一直没抽出时间,没想到你带她去了,辛苦了,亦经理!”秋彤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 “不辛苦!”我心里琢磨着要是秋彤知道李舜也参加了今天的游乐活动,该怎么给秋彤解释呢? “哎——我开完会了,吃过午饭,我就去金沙滩找你们,和你们在发现王国会合哈。”秋彤乐呵呵地说,“我还没去发现王国玩过呢,正好沾你俩的光,去玩玩。” 秋彤要来发现王国找我们,我一听,心里紧张了。 我靠,秋彤一来,岂不是就发现我的鬼把戏了,要是秋彤看到李舜在这里,必定会生气恼了,她会以为我在欺骗她。 昨天李舜要带丫丫出去玩她没答应,还把李舜赶了出去,我今天打着自己的名义把丫丫带出来,实际是让李舜在演出,秋彤知道了怎么会不生气呢?她会以为我和李舜合起来在骗她,会对我失望和伤感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安起来,对秋彤说:“你还来干吗啊,这都下午了,我们玩半天就回去了,我看,你就别来了。” “木有事,我下午反正没事,去看看你们不是正好吗?我开车去很快,半小时就到……好了,不罗嗦了,我这就过去,等到了里面,我给你电话联系。” 说完,秋彤挂了电话,我收起电话,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怎么了?”四哥看着我,“秋彤要过来?” “是的!”我点点头,神情有些发愁。 “呵呵……干嘛啊,发愁什么?你其实没想透彻,就是今天秋彤不来,丫丫回家还能不告诉秋彤今天游玩的情况?秋彤来不来,她都会知道今天李舜和丫丫接触的事情,这是早晚过不去的一道坎。” 我听四哥说的有理,点了点头。 四哥站起来:“我先出去到车上等你们,不能让秋彤看到我,她是个聪明睿智的女人,眼神很犀利,见到我,必定能认出来。今天,我还是暂时不暴露身份的好。” 我点了点头:“好——” 四哥起身出去了,我出了茶座,走到正在玩耍的李舜和丫丫面前:“丫丫,待会儿你妈妈要来和你一起玩。” 丫丫一听,高兴地蹦起来:“哎呀——太好了,太棒了,我妈妈要来啦。” 李舜一听,眼神有些紧张,看着我:“秋彤真的要来?” 我点了点头:“是的,很快就到。” 李舜的神情似乎有些无措:“这怎么办?” 李舜似乎突然有些惧怕秋彤的样子。 我说:“怎么了?你带孩子玩,这不是好事吗?丫丫是秋总的养女,你以后不也就是她的养父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酸溜溜的,有些妒意。 李舜听我这么说,神情稍微有些安稳:“是啊,我带丫丫玩,光明正大啊,我怎么老感觉自己是在做贼呢?我不能有做贼的心理,我要端正心态,嗯……端正心态。” 李舜昂起头,自己鼓励自己。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李舜转了转眼珠,看着我说:“对了,这事也不能让你坐蜡,这样,等见了秋彤,我就说我是在这里碰巧遇到你和丫丫的,偶然巧遇,然后大家就一起玩了。你看,我这样说行不?这样,秋彤就不会生你和我的气了。” 李舜似乎很在意秋彤生不生气。 我苦笑了下,李舜当秋彤是小孩子呢,她岂能是这么好骗的。 不大一会儿,秋彤来电话了:“哈喽,我来了,亦克大神,你和俺闺女在哪儿玩耍呢?你们在哪个位置啊?” 秋彤心情不错,我告诉了秋彤我们的具体位置,不到3分钟,一身白色休闲装的秋彤就精神焕发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秋彤一眼就看到了正假装镇静站在正在玩耍的丫丫不远处的李舜。 看到李舜,秋彤唰地变了脸色,接着不理会正咧嘴讨好地冲自己的笑的李舜,迅速扭过头,两眼睁得大大地看着我,口气倏地变得冷静而冷淡:“亦克,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秋彤从来最痛恨的就是欺骗,而此时,我又该如何向秋彤解释?显然,李舜说的那个办法不可行,那等于是错上加错,继续欺骗,自己找死。 我知道,今天不管我怎么解释,秋彤都不会原谅我,因为我欺骗了她。 看着秋彤眼里伤感失望还有些怒气的目光,我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看着秋彤说:“我……”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因为理亏说不出话来了。 秋彤默默地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玩耍的丫丫,然后又冷眼看了我和李舜一眼。 秋彤看我的眼神让我的心霎时凉了,她的眼神太冷了,她一定是把我和李舜当成一丘之貉了。 “秋总,我……”我鼓足勇气看着秋彤,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亦经理,你什么你?你想说什么?”秋彤沉静地看着我,声音很客气,客气地让我心惊。 这时,李舜突然大步走过来,直接站在我和秋彤之间,然后看着秋彤,昂起头,一拍胸脯,似乎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做大大咧咧状对秋彤说:“嗨——秋彤,你别为难别误解了亦克,来,今天关于丫丫的事,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看着李舜消瘦而高大的背影,不知道李舜要和秋彤说什么。 秋彤用警惕而戒备的目光看着李舜,又看了看正在玩耍的丫丫,接着又把目光转向李舜,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有什么话,你说!” 李舜笑了下:“秋彤,干嘛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个敌人似的,不管怎么说,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看法,起码,我们不会是敌人吧。” 秋彤没有做声,沉默地看着李舜,眼神里戒备的目光丝毫没有减弱。 李舜干咳了一声:“这个,这个……秋彤,我给你说啊,其实呢,你别老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其实呢,我这个人啊,还是很喜欢孩子的。丫丫是你的干女儿,从我们的关系来说,这个丫丫不也就是我的干女儿吗?你看,丫丫聪明伶俐漂亮,多可爱的孩子啊,多讨人喜欢。其实呢,不光你喜欢丫丫,我也是很喜欢丫丫的。” 秋彤站在那里,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讲话。 “嗯,这个,当初你收养丫丫的时候,我之所以反对,其实呢,主要还是担心老爹老娘有想法,怕外人说闲话。其实呢,我还是很喜欢孩子的,我心里并没有真正是反对的。” 李舜继续说:“现在呢,我想通了,既然你那么喜欢丫丫,那么疼丫丫,我呢,自然也是要跟随你的,要同样喜欢害孩子,疼孩子的。所以,昨天我才会专门到你办公室,说想带丫丫出来玩,当然,昨天你不答应,我也不生你气,我理解你的想法,毕竟,我以前的作法是不大恰当,我在丫丫的问题上是犯了错误的。” 秋彤看着李舜的目光有些意外,似乎她不得不相信李舜的话,似乎她很奇怪李舜怎么突然转向这么快。 第三百二十章 狼狈为奸 “其实啊,秋彤,你不要感到奇怪,这个人啊,都是会转变的嘛,我也自然不例外。”李舜一咧嘴,“秋彤,你要相信,昨天我和你说的要带丫丫出来玩的想法,是真心实意的,是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和意图的,我就是喜欢孩子而已。” 秋彤缩紧眉头看着李舜,似乎很难接受李舜突然的巨大变化,似乎难以相信李舜的话是出于真心。 李舜看了看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接着对秋彤说:“对了,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怪亦克啊,其实今天真是巧了,我今天没事干,自己就到发现王国来溜达,正好在大门口就遇见了丫丫和亦克,真的啊,好巧。然后呢,我们大家就一起玩了,呵呵……实在是巧。” 李舜自以为他在秋彤那里有不错的信誉度,大大咧咧地说着,但是我从秋彤的眼神里看得出,秋彤根本就没相信他的话。 我的心里暗暗叫苦,秋彤不会朝李舜开火,不是不敢,而是李舜不值得她发火,但是,秋彤一定会对我有意见,责怪我瞒着她和李舜狼狈为奸骗出丫丫。 李舜说完,看着我,秋彤也看着我,我这时处于很尴尬的境地,既不能当面揭穿李舜的谎言,也不能和秋彤解释什么,还不敢继续符合李舜骗秋彤,那样我等于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更不会得到秋彤的谅解。 我干脆不看他们二人,干咳一声:“你们聊,我去陪丫丫玩一会儿。” 说着,我扭身走到丫丫旁边,看着丫丫玩。 背后传来李舜讨好的声音:“哎——秋彤,你不知道啊,我今天和丫丫玩的可好了,丫丫对我很亲近呢,在你来之前,都是我一直陪着她在玩,丫丫对我很友好,都不跟着亦克玩,只和我玩呢。” 秋彤还是没有理会李舜,自顾也走到丫丫旁边:“丫丫,妈妈来了。” “妈妈,——来呀,和我一起玩呀——”丫丫看见秋彤过来,很高兴,叫了起来,“妈妈,这里好好玩啊,我好喜欢这里呀——” 秋彤脸上露出疼爱的神情,笑了起来:“哎——妈妈在旁边看着你玩就行,你好好玩吧。” 这时,李舜也跟着秋彤后面走了过来,站在秋彤身边,微笑着看着丫丫。 我蓦地发觉,李舜的眼神里露出了父爱的疼怜和慈祥。 李舜的这种目光让我的心中突然涌出几分感动。 这时,旁边一个正在和丫丫一起玩的小男孩对丫丫说:“喂——今天我爸爸妈妈都陪着我来玩了,你是跟着谁来的啊?” 丫丫看了看我们,然后骄傲地对小男孩说:“我也是爸爸妈妈一起陪着来的呀,你看,我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呢?” 小男孩看了看我们,然后对丫丫说:“我看到你妈妈了,可是,这里两个男的哟,哪个是你爸爸呢?” 丫丫犹豫了一下,然后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指了指我,对小男孩小声说:“那个呀,那个就是我爸爸呀。” 丫丫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我和李舜、秋彤都听得十分清晰。 丫丫一说完,我们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秋彤的脸色变得很不自在,又似乎有些心虚。 李舜则显得十分难堪,还有几分羞恼,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漠然扫视了一眼秋彤,接着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丫丫,看丫丫时候的目光显得很无助和无奈。 我此时的心情和表情只能用尴尬来形容。 童言无忌,丫丫说出这话,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装作没听见。 “咳咳——”李舜干咳两声,接着笑着对丫丫说,“丫丫啊,今天跟着叔叔玩的开心不?” “开心。”丫丫边玩边说。 “那你喜欢和叔叔一起玩吗?”李舜又伸长脖子看着丫丫。 可是,丫丫此时已经和小男孩一起跑开了,跑到旁边去玩了,不是没听到李舜的话,就是来不及回答李舜的话。 李舜有些自讨没趣地咧嘴干笑了下,笑地有些难看。 这时,秋彤转脸看着我和李舜,说话了:“你们——二位——” 秋彤一说话,我和李舜都看着她。 秋彤的声音很平静,很和善,很沉稳:“今天谢谢你们二位了,十分感谢你们专门陪我女儿在这里玩。不好意思,打扰耽误你们宝贵的时间,现在我来了,就不劳累你们二位了,还是我自己带孩子玩吧。你们……” 说着,秋彤指了指附近:“那里有滑梯,还有蹦蹦床,还有秋千,还有跷跷板,你们到那边去玩玩,我要带女儿到别的地方去玩了,你们要是玩完了,可以先走,不用管我们,我开车来的。” 说完,秋彤径自向丫丫走过去:“乖女儿,妈妈带你到那边去玩好不好啊?” “好呀——”丫丫冲秋彤跑过去,拉住秋彤的手。 接着,秋彤就带着丫丫过去了,剩下我和李舜两个大男人呆呆站在原地。 秋彤的话让我和李舜有些哭笑不得,互相对看了一眼,李舜嘴巴冲我一咧,然后转过脸,看着走远的秋彤和丫丫发愣。 我和李舜自然不会去玩滑梯和跷跷板,更不会去玩秋千和蹦蹦床。 李舜一直看到秋彤和丫丫的背影消失,接着转过头看着我,苦笑了一下:“哎——我们的使命到此结束了,作用发挥完了,没用了。” 我看着李舜,想着刚才和四哥的谈话,心里感到很默然,也冲李舜干笑了一声。 “哎——那个开车的出租司机呢?”李舜环顾了下四周。 “先出去了,在车上等我们。他没兴趣玩这个。” 李舜点了点头:“既然秋彤来了,既然我们没作用了,那我们也走吧。” 我和李舜一起出了发现王国大门,四哥正坐在车里。 我们上了车,李舜和我一起坐在后排,李舜伸手拍拍四哥的肩膀:“孩子的妈妈来了,不用我们管了,走吧。” 四哥发动车子就走,这时,李舜突然说:“先不要往回走,开到海边,在那里停一会儿。” 四哥径直把车开到了金沙滩海边,停在海边的马路边,李舜对我说:“走,陪我到海边走走。” 我和李舜下车,下了马路,到了沙滩,沿着海边慢慢走着。 李舜没有说话,表情显得很沉重,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言语。 走了一会儿,在一堆露出海面的礁石处,李舜停住了,接着几个大步,迈上了礁石,走到了最靠近海面的礁石上,两手插在裤衩里,面对大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站在李舜身后的海滩上,从侧面看着李舜的背影和面孔。 李舜此刻像一尊雕塑,站在礁石上面朝大海,纹丝不动,海风吹来,他的头发随风飘乱;海浪冲击着礁石,浪花飞溅到了他的裤腿和鞋上,他似乎毫无觉察,就这么站立在那里。 看着李舜消瘦而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很孤独很寂寞。 看着李舜目视大海的表情,我蓦地感觉到了他内心那深深的忧郁和迷惘。 我久久凝视着李舜的表情,看到他的面部似乎在不时抽搐着。 蓦地,我似乎看到,李舜的眼角挂着几滴晶莹的东西。 此刻,我似乎感觉到了李舜内心深处那深深的孤寂和愁绪,还有那久远的凄凉和悲伤。 他似乎在回忆着过去,又似乎在悲凉着现在。 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有些伤感,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李舜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站在礁石上,站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斜阳将我和李舜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的时候,李舜慢慢转身走下了礁石,回到沙滩上,仰脸看着夕阳,眯起了眼睛,半天说了一句:“下午的太阳还是这么刺眼,把我眼睛照酸了。” 说完,李舜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接着冲我抬头一笑:“我们走吧。” 说着,李舜转身就走,走在我的前面。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李舜的身影走出十几米,才缓缓跟了上去。 回去的车上,李舜依旧显得很沉默,一言不发,他似乎仍旧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刚过开发区,李舜的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李舜才慢慢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来电号码,然后随手按了接听键,接着又按了免提键,用不快的口气说:“什么事?说——” 李舜似乎很不高兴这个电话干扰了自己的思绪。 “老板,给你汇报个事情!”是五子的声音。 “有屁快放!”李舜显得很不耐烦。 “我们在熊岳洗完温泉,然后按照你的吩咐,开着悍马去了一家熟人开的汽修厂,仔细检查了车子内外和所有零部件。”五子说,“捣鼓了半天,检查结果,车子各个部位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也要给我打电话,操——你不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李舜有些火气地骂五子。 “可是,我们经过仔细检查,最后在车子的音响喇叭里,发现了一个小东西。”五子说。 “什么小东西?”李舜的精力开始集中。 “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吸附在音响喇叭上,一般不注意很难发现,汽修厂的音响技术员琢磨了半天,说这是世界最新科技的东西,能自动发射信号,是可以实现远程监听的玩意儿。”五子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女人就是麻烦 “什么?”李舜一愣,“我靠——他妈的,我就猜到刁世杰不会白送我悍马,这鸟人果然是有道道,不地道,他是想监听我的活动和谈话啊。这个狗日的,狡猾狡猾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 “老板,怎么处理这玩意儿?”五子说。 “怎么处理?”李舜顿了顿,“马尔戈壁的,给我用锤子把这玩意儿砸烂。” “好,我这就处理!”五子说。 这时,一直在听着电话的我突地冒出一句:“不要!” 李舜闻听一愣,看了看我,接着对着电话说:“等下。” 然后,李舜对我说:“你要说什么?” 我说了一句:“干嘛砸了,这么高科技的东西,砸了多可惜,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李舜一拍脑瓜:“我靠——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忘记了这事……对,就这么办!” 接着,李舜对着电话说:“五子——把那玩意儿原封不动放在原处,保持不动,然后,你们在车上说话留点神,还是按照我吩咐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明白了吗?” “哈……明白了。”五子笑起来,“老板,还是你高明,对,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者玩意儿。” “我什么高明,这是亦克的主意,我刚才还真是一生气头脑发热了。”李舜说,“好了,就这么办,明天开始,这车我亲自来坐,我不能让刁世杰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得好好对得住刁老板。” 说完,李舜冷笑了一声。 五子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们现在在哪里?”李舜又说。 “老虎滩公园附近。”五子说。 “嗯,好,那你们现在开车到海州广场东北角等我,我一会儿就到。”李舜说完挂了电话,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转头看着我,“亦克,今天我不知道我对秋彤的解释她会不会信,不过,我看,她好像对咱俩都挺有情绪。其实呢,我知道,她对你的情绪是因为我。哎——女人啊,就是麻烦,就是难以琢磨。你说我到底干什么了,她冲我那样,我不就是带孩子出来玩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唉……” 说着,李舜叹了口气,似乎显得很委屈。 我说:“秋总对我怎么样我都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李舜说:“我能有什么事,她就是对我再有情绪她还能怎么着我?在我手里,她翻不了把,我现在是让着她而已,好男不和女斗嘛。” 李舜的口气显得很不在乎。 我当然知道李舜心里是有底牌的,是啊,秋彤能把他怎么样呢? 就是秋彤对他再有情绪再有意见,还不得乖乖就范和他结婚,还不得乖乖成为他家的媳妇,因为秋彤欠了他家的,是要回报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感到很憋闷和郁闷。 “秋彤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其实,我倒是担心你啊,你要是把她惹烦了,她要是一生气把你开了,这倒是很不好玩的事情。”李舜说,“所以啊,今天这事,你要注意点,我已经尽力给你开脱了,你自己要再加把劲,争取脱离干系。” 李舜所谓的为我开脱是以保护自己为前提的,他那所谓的开脱鬼都不会信,何况是秋彤。 我当然不担心秋彤为此把我开了,我只是纠结犹豫着秋彤对我的看法。 我突然意识到,我竟然是如此在乎秋彤对我的看法,在意我在秋彤眼中的形象。 “呵呵,丫丫今天真有意思,告诉那小朋友说你是他爸爸。”李舜突然干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看来,丫丫很喜欢你,对你是很有感情的。” “小孩子嘛,随便说的。”我强笑了下,“这孩子是我和秋总一起捡回来的,对我有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李舜点点头:“感情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是需要培养的。你看,我和丫丫今天培养的如何。” 说着,李舜的左手不自觉摸了摸裤子的口袋。 我知道,那里面装着他捡起来的丫丫吐出的口香糖。 “挺好的,我看你和丫丫今天相处的不错。”我说。 “是的,相处的很融洽,可惜,机会不多啊,今天本来以为是可以有一天的时间的,结果秋彤突然来了。”李舜的口气充满遗憾,接着突然冒出一句,“亦克,你看我和丫丫像不像父女俩啊?” 李舜这话问得很突兀,我不由一愣,看着李舜,此时,我突然发觉李舜的神态里竟然真的有几分和丫丫相像传神的地方,我点了点头:“有点像。” 李舜微微一笑:“呵呵,我是她的养父,就是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你说是不是?” 李舜似乎并不想别人知道他深埋于心底的秘密,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丫丫的真实关系,包括我在内,我不知道包括不包括秋彤。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车子到了海州广场东北角,五子小六和老秦正在悍马里等着李舜,四哥把车子开到悍马旁边,李舜打开车门要下车,又停住了,看着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 我摇了摇头:“要是李老板没有别的事情,我看就不用了,我上那车,讲话不方便!” 李舜点点头:“今天没什么事找你了,周末也不让你休息,辛苦了。对了,下车的时候,给这位司机师傅1000块钱!” 我点点头:“这事你不用操心了。” 李舜接着说:“还有,注意打听下那位包子叔叔的下落,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好好酬谢他,这年头,像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我又点点头:“我争取找到他。” 李舜最后拍了拍四哥的肩膀:“司机师傅,今天辛苦了。” 四哥点点头,没说话。 然后,李舜下了车,大步走向悍马,上了车,接着,悍马一溜烟开走了。 “你去哪里?”四哥边发动车子边问我。 我看看时间,想了想:“去海竹的旅游公司吧,把我送到那里就行了。” 四哥开车就走,我坐在后排,拿出1000元钱,放到四哥车子的前排座位上:“四哥,这是李老板给你的车钱!” “把钱收起来!”四哥的声音有些冷淡。 “可是,四哥,这是你今天的车钱啊。”我说:“你总要有些收入的,不然,你怎么养活自己?” “我还没缺钱到这个程度,没钱的时候,我自然会和你说的。”四哥边开车边说,“什么李老板给的车钱,这是你的钱,你的钱我是不会要的。” “不是,四哥,这可以说是李老板的钱,他有一大笔钱放在我这里的!”我说。 “从你手里出来的钱,我是不会收的,把钱拿回去,听见了没有,我不想啰嗦,别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四哥的口气有些生硬。 我不再推让了,把钱拿回来收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记住,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谈钱!”四哥说。 我心里热乎乎的,四哥把我当自己兄弟,我觉得很自豪,很荣光。 “看来,从今天李舜的讲话看,他似乎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过去的事情的,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和丫丫的关系。”四哥说,“既如此,你我心里都有数就好了,特别是你,在他面前要沉住气,不要让他觉察你知道他和丫丫关系的事情。” “嗯,我明白!他让我找你,你看这事,我是找到你呢还是找不到你呢?” 四哥沉思了一下:“暂时,还是不要找到我。我刚才琢磨了,李舜之所以急于找到我,有三个目的,第一,从我这里问询丫丫更加详尽的情况,来确认自己和丫丫的关系,这一点,似乎必要性不大,因为他已经手里有了丫丫吐出的口香糖,就凭这个,他做DNA鉴定,足以证明丫丫的身世。第二,他或许是要感谢我,给我酬金,这一点,我不需要。 第三,这可能是最重要的,他是想封住我的口,他怕我知道那年那个故事里男主角的真实身份,怕我外泄,或许是他想给我一笔钱把我打发走,让我永远离开这个圈子,这样,掩住他和丫丫的真实关系,就更加保险了。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他为了更加保险,找到我,永远封住我的口。”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李舜要杀人灭口?” “李舜要想掩住他过去的事情和与丫丫的真实关系,灭了我自然是最保险的。当然,我说的是可能。李舜这个人,做事向来不安规则出牌,又是混道上的,道上的人,做事什么风格,我是了解的。所以,我想,暂时你还是不要找到我为好。” 我想了想,用力摇摇头:“四哥,暂时不找到你,我同意你的想法,可是,你认为李舜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是对恩人下手的人,这一点,我不赞同,可能你对他的性格还不了解,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对你下黑手的,这个人,虽然是混道上的,但是,他和刁世杰有区别的,他心里还是有一条线的。” 四哥笑了下:“或许是多虑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愿如此吧。现在,暂时不要让李舜和我面对面,等合适的时候,我会让李舜见到我的真面目的。” 我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下手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老弟,你现在的处境很不乐观,现在刁世杰和他的几个手下都对你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对你下手。还有,不说芸儿,就说海竹和秋彤,你必须随时要提高警惕,刁世杰是个流氓恶棍,你要保护好她们。特别是秋彤,外有刁世杰,内有她的什么上司和同事的窥伺和暗算,你身上的担子不轻。” 四哥真是个神人,什么都知道,连秋彤在单位里被孙栋恺垂涎和曹莉赵达剑直流暗算都知道,我不由很佩服四哥的神机,点了点头:“嗯,我会格外小心的。” 四哥沉默了片刻:“对了,那个孙栋恺,和你关系现在怎么样?对你信任不?” 我想了想:“最近,他突然加快了拉拢我的步伐,还送我了一根金条,似乎他对我也是信任的吧?” “挺舍得下本钱。”四哥点点头,“他想拉拢你,这很好,但是,至于说他要对你信任,我看没那么简单,毕竟,你一直是秋彤的人,毕竟,他是一个心计多端的老油条,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你要取得他的信任,必须要干出一件让他对你树立起绝对信任的事情来,这样才能打消他对你的疑虑。” 四哥的话提醒了我,我点点头:“你说的对!” “至于怎么操作,你策划,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会出手的。”四哥说。 “嗯,这要等时机!” “好,抓住时机,要在表面做出维护他对他忠心真心投靠他的样子,回报他对你的高看!” 我点点头:“好,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 说话间,到了肖株的旅游公司,我下车,和四哥挥手告别,四哥开车径自离去。 我进了旅游公司大门,海竹正在忙着,客人不少,我没有打扰她,坐在大厅里看旅游线路介绍。 “哎——这不是亦大侠吗?怎么今天有空大驾光临了?”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小猪。 我抬起头,肖株正站在我跟前,抱着双臂冲我微笑着。 我笑笑:“肖总好,我来接海竹下班的,在这里等会儿!” “今天下午客人挺多,估计海竹还要再忙一会儿,怎么,来到我的地盘,到我办公室坐坐?我请你喝杯茶!” “好啊,正好我口渴了。”我站起来,跟随肖株去了她的老总办公室。 我正好想找肖株谈谈,探探她的口风,不知今天机会是不是合适。进了办公室,肖株关上门,给我泡了一杯铁观音,端到我跟前: “大侠,请品尝。” 我边喝茶边打量了一下肖株的办公室:“肖总,办公室布置地不错,很有情调,一看就是女人的办公室,有股香味儿。” 肖株坐到我对过的沙发上,笑了笑:“是吗?男人的办公室总是有烟味儿的,我这里没有。不过,你要是想抽烟,我也不反对,抽吧。” 我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那我真抽了?” “没问题!”肖株抱着双臂看着我笑笑。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肖株:“肖总,最近生意还不错吧?” “亦大侠,别一口一个肖总叫着,肖总那是客户和员工叫的,不是你叫的,海竹我都不让她叫这个,叫我肖株就行,不耐烦了就叫我小猪也行,不用那么客套。”肖株说,“最近生意错不错,你还用问我吗?你家海竹比我了解的详细。” 肖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了下,点点头:“嗯,是听海竹说过,最近好像生意挺好的。” “那还不是得益于海竹的加盟?家里有了一个好的大总管,自然会好起来,我这段时间其实基本没大管公司的事,都是海竹在忙乎照应。我看你家海竹天生就是做旅游的料,最适合做旅游了,以前做空姐,还真是亏了她。当然,我想,也是因为她背后有你这个导师出谋策划的结果。” “我不行,我是外行!”我说。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或许你没做过旅游,但是你做旅游绝对不是外行,你其实和你家海竹一样,天生就是个做营销的料,那天吃饭的时候,你说的不多,但是,就那几句,我就看出来了,大侠,你行,你是个营销的人才,别给我谦虚。 看来,以前,我对你认识还不够啊,看不出,我们的亦大侠是个营销天才啊。哎——可惜没时间了,有时间的话,我要好好向你学习学习,学几招。要是早几年认识你,说不定,我这旅游公司早就成了旅游集团了。” “高抬了。”我笑笑,然后看着肖株,“你刚才说没时间了,什么意思?” 我这是明知故问,虽然知道为什么,但是还得问。 “我要出国了,手续都办好了,很快就走!”肖株说。 “哦……出国留学?不是上的好好的研究生吗?干嘛要出国?” “深造呗,多学点东西呗。”肖株淡淡地说着,眼里露出几分清愁和哀伤。 “去哪里?”我说。 “加拿大温哥华!” 我想起许晴也是在加拿大温哥华,点了点头:“嗯……你那里有熟人?” “没有,去了那儿,就举目无亲了。”肖株说。 “我认识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姐姐,叫许晴,她也在加拿大温哥华,如果你去到哪里,有事的话,可以找她,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和她交个朋友,一起聊聊,她是单身一人。”我想起许晴和海竹一样,都是单身,在异国他乡,都是会同样的寂寥。 海竹一听:“哦,好啊,把联系方式给我!” 我把许晴的联系方式给了肖株:“找她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我和秋彤的好朋友,就行了,她一听就明白的。” “阿彤也和她认识?”肖株有点小小的意外。 “是的,前几天有个加拿大的外事访问团,许晴在里面,是我和秋彤接待的,大家很快成了好朋友。”我简单地说。 “好。”肖株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片刻:“肖株,一定要走吗?” “可以这么说!”肖株说。 “其实,我觉得,也可以不走。有时候,出国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特别是在想逃避什么躲避什么的时候,或者,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肖株看着我,淡然笑了下:“亦克,你很聪明,你猜到我要走的真正原因了。是的,我就是想躲避什么逃避什么,我想走得远远的,当然,或者,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但是,出国也是选择之一。在目前,我觉得,这或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说:“走了,还打算回来吗?” “不知道,或许回来,或许,就不回来了。”肖株黯然说,“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任何亲人可以牵挂和牵绊,我就像天空的一朵白云,像那个小云朵,飘到哪里都可以为家。人生啊,对我来说,永远是走一步看一步,我永远不想让自己看得更远,我只要看到明天就行了。当然,我也希望看到海枫和元朵的幸福,元朵虽然是一朵云彩,可是,她飘不远,她无法飘,既然如此,那么,只有我去飘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默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四海为家的,无牵无挂,既然上天决定让我不能有什么牵挂,那我还是走的越远越好。”肖株说完,叹息一声。 我摁死烟头,看着肖株:“什么时候走?” “随时走可以走。”肖株说,接着顿了顿,“当然,我得处理完善后。我这里这一摊子,不处理完,我怎么走?” “什么一摊子?”我故作不知。 肖株笑了下:“别给我玩玄乎,你懂的。” 我笑了下:“我懂的。” “今天,碰巧你来这里,我请你来我办公室坐,你就没预感到一点什么?”其实,即使今天不巧合遇到你,我也准备这几天找你坐坐的。” “继续说。” “其实你是个聪明人,明白人,我不多说你也能猜到什么。这个旅游公司,是我辛辛苦苦好几年的心血,我要走了,不想就这么把这个摊子扔了。我想找个有能力可靠的人,将公司转给他。而你,是我琢磨来琢磨去最合适的人。” 肖株开门见山,我点了点头:“你觉得我行?我适合?” “废话!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肖株说。 “但是,你也知道,我还在秋彤那边干的,而且,秋彤那边,我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 “我不管你为什么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她那里,我也不去想你为什么甘于做一个打工仔,这些都和我无关,和我无关的事情,我不愿意去想。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我最适合的人选,因为虽然你有你自己的事情做,但是,你还有海竹,就是在名义上转给海竹,也是一样的,因为海竹的背后有你。依照你的能量,你是绝对能扶持海竹把这个公司运转好的,公司在你们的手里,我相信会越来越红火,会比我现在做得更好。” 肖株的话正合我胃口,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肖株主动提出来,倒是省了我很多心思。 肖株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海竹,她做事很细致负责,管理很在行,计调这一块,她进入角色很快。能掌控计调这个岗位的人,绝对能掌控整个公司。而且,这段时间,海竹和公司里的员工上下打成一片,人缘很好,这一点,很重要,也是我想把公司转给你们的重要原因。 我的员工都是跟着我好几年的,现在是金融危机时期,找个工作并不容易,我不想看着因为我甩手走了他们失业,毕竟,大家养家糊口都不容易。我转公司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保留现在公司的全部员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爱 我看着肖株:“你是个心中有大爱的人,肖株,我给你说实话,今天之前我偶然知道了你要出国的事情,我知道你出国的真正原因,虽然我觉得你这样走不值,但是,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听到你要走,我心里就开始盘算你的公司了。我盘算的,和你刚才说的不谋而合,我是想盘下你的公司,交给海竹来坐,当然,我会在幕后指导和掌控。今天既然你想说了,那我也不再遮掩,海竹很喜欢做旅游,这点你也知道,她的能力和水平你多少页了解。 我想说的是,假如我们真的成交了,那么,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保留本公司全部员工,然后将公司的生意做大做强,绝对不会让公司走下坡路。我不敢说我是个牛人,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有信心将这个旅游公司发展起来。” 肖株笑了:“这样说话就痛快多了,我们之间都是好朋友,不用说很多废话,我这人办事喜欢直来直去,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谈下一步具体的事情,也不用拖拉了。” 我知道下面要谈的就是钱的问题了,再好的朋友,牵扯到这个,也不可能不谈钱。 我说:“你说吧。” 肖株说:“虽然说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但是,这个事情是不可回避的,是不是?” “当然,该谈的必须谈!”我笑着。 “我已经核算过了,公司的固定资产、房租、交到旅游局里的10万保证金,还有现有的10万流动资金,我都算在里面,都不抽出,一把转,这些加起来,总共我要你30万,你看可以不?” 肖株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我这里有详细的账目表,你可以好好看看。当然,我考虑了,你和海竹现在都是打工,没多少钱,这钱我不会当时就要,咱们签个合同,这钱等你们接手公司后,赚出来再给我,我也不规定时间期限,什么时候你们赚出来了什么时候给我,半年、1年、两年,都可以。” “30万?” “是的!” “你确定了?” “是的!” “不变了?” “是的!”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抽了一口,然后看着肖株,缓缓摇了摇头:“这个价格,这个付款方式,不行!” 肖株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带着意外地口气看着我,勉强笑了下:“为什么?大侠,你什么意思?你出什么价格?你要什么方式支付?” 我缓缓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和小手指:“第一,肖株,我给你这个价格;第二,你出国需要钱,国外生活不比在海州,出去后什么都要靠自己,也不容易,所以,这钱的支付,一手签合同,一手付现金。” 肖株一愣:“什么,亦克,你要给我60万,当时支付?你疯了?” 我微微一笑:“肖株,我没疯,我说的是实话,你刚才说的30万,光交给旅游局的保证金和现在公司的流动资金就占了20万,其实,我早就算了,剩下的那10万,基本就是剩下的房租,你等于是把固定资产无偿免费送给我了,这些固定资产包括现在的办公设施、公司的办公车辆,还有公司的内外装潢和装修费用,这些即使折旧,也不会低于20万,你是想免费赠予啊。 既然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是不能趁人之危占便宜的,那样,别说我们对不住朋友,自己良心不安,也让其他的朋友鄙视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部分,你也是等于免费赠予了,那就是你的客户资源,这可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绝对不止价值10万。所以,我给你出60万,还等于我占了你的大便宜,你给我30万这个价格,我怎么能接受呢? 肖株,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和我再讨价还价,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讨价还价,你要是真想转给我,那么,就按我的出价,60万,否则,我就不要了。” 肖株脸上露出感动和赞赏的神色:“亦克,我服了你了,你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看你了。但是,你出得这个价格,我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我刚才说了!”我果断地说,“肖株,不要和我啰嗦好不好,看你也是个痛快人,我给你说,就是这个价格,能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我的口气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肖株愣了半晌,接着点点头:“那好,行,我答应你,但是,付款方式,你必须得听我的,这笔钱,3年之内最多只能给我三分之一,不得多支付,剩下的,5年之内付清,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必须答应我!” “没门!一把付清,没有二话!”我毫不让步。 “不行,必须按照我说的做!”肖株也来了犟脾气,“我已经让了一步,虽然我们都不喜欢讨价还价,但是,我的要求你必须满足。你和海竹现在哪里去弄这么一大笔钱,你去抢银行啊?” 我说:“这你不用管,反正我一把支付给你,一分都不会少,至于我钱从哪里来的,你不用操心。” “我坚决不同意,就是你能拿出这一大笔钱来,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借的,你们刚开始创业,我就一把抽走你们60万,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干!”肖株继续坚持不让步。 我和肖株一时都僵持住了,大家都不肯让步,肖株边和我争论,眼角渐渐迸出了泪花,她似乎是感动加着急。 我的心里同样流淌着感动的思绪,多好的朋友啊,可是,越是感动,我越是不肯让步,我知道到海外自己一个人出去打拼是多么不容易。 最后,我看肖株确实是不可能让步了,终于两个人开始讨价还价了。 “首先,付款方式是绝对不可能变的,这是大前提,那么,价格上,我让你5万,55万!”我说。 “我同意你付款方式不变的建议,但是,价格55是不可能的,我也让你一步,35万!”肖株终于也松了口。 “35?开玩笑,这不可能,虽然我不喜欢讨价还价,但是,今天,我让了你了,我再下5万,50万,这个价格绝对不能再降了。” “50万还是太高,我当然接受不了,既然你又让了一步,那我也让你一步,40万!” 争论了争论去,一番口斗,最终,我和肖株将价格定在了45万。 “亦大侠,我服了你了,你真是个谈判高手!”肖株对我说。 “肖株,你也不简单,硬是把我的价格降低了15万,你比我还能谈!” “彼此彼此吧,今天我让了你了。”肖株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 “呵呵……”我笑了。 “亦克,我知道你们现在没有这么多钱的,一把拿出45万,你上哪儿去弄?”肖株看着我,“我猜,你和海竹需要去找父母支援的,是不是?” “错,我们绝对不做啃老族。” “那就是你们找海枫借!” 我又摇摇头:“错!” 肖株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哥们,那你是……” 我说:“肖株,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们一不偷二不抢,你如此仗义把公司转给我们,这是你瞧得起我亦克,瞧得起海竹,我亦克绝对不能对不住朋友,绝对不能让你两手空空没了公司离开祖国去异国。 我知道,你去加拿大,也还是要安家置业,这些都需要钱,所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叫什么憋住也不能让钱憋住。说实在的,我们这次是占了你的大便宜,45万就把一个正在良性运转的旅游公司弄到手了,这样的便宜上哪里找去?我这心里委实有些不安的。” 肖株笑了:“这都是各人的造化,你们赶上了我要出国这样的机会,当然,也是你们自己为人为出来的,要不是你和海竹的为人和能力还有品质,我也不会把公司转给你们啊。 说实话,这些日子,周围好几个熟人都想接手我的公司,出的价格都不低,但是,我都没答应,把公司交给他们,即使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放心,我也不愿意。我只瞄准了你和海竹,今天你要是不来,我也会专门去找你。 哎——这都是缘分啊,谁叫我们是朋友呢,谁叫我看中了你们两口子的为人呢,你们啊,这也是好人有好报。说是机遇,其实啊,我看也是必然,人的运气偶然中总是包含着必然,人的福分都是修出来的。我能修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也是我的造化。只可惜,我交友修到了好福分,爱情上却没这么幸运。” 我听了肖株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肖株抿了抿嘴唇:“当然,爱情上,我没有元朵运气好,或许,这也是注定的吧,也是必然。当然,爱情失意,我有很多种方法去逃避去回避,我未必一定要出国,出国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还是走了这条路,我的一生,或许注定就是要在漂泊中度过,或许,我只适合那种‘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的日子。” 说到这里,肖株露出一种凄凉和伤感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深深地忧郁和悲凉。 和肖株交往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肖株表现出如此的表情,这种表情深深打动了我,深深镌刻在我的心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流着泪的她 晚上回到宿舍,我把今天和肖株谈话的内容都告诉了海竹,海竹听完,默然许久…… 临睡觉前,海竹关了灯,在黑暗中说了一段话:“其实,在我们身边,总有些人,你看见她整天都开心,率真得像个小孩,人人都羡慕她;其实,你哪里知道:前一秒人后还伤心地流着泪的她,后一秒人前即刻洋溢灿烂笑容。 她其实没有能力独处,夜深人静时,总坐在窗前对着夜空冥想失意的苦楚。她就像向日葵,向着太阳的正面永远明媚鲜亮,在照不到的背面却将悲伤深藏。” 海竹的话让我砰然心动,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无边的黑暗,想起了肖株,又不由想起了秋彤。 第二天,周日,海竹依旧要去公司加班,海竹临走之前,我把那张50万的银行卡交给了海竹,同时告诉了她密码:“肖株今天会签合同,你和她签吧,相关的手续你们去办理,我不参加了,公司法人就用你的名字。” 海竹答应着结过银行卡,看了看:“哥,这是明州银行的卡。” 显然,海竹对我拥有如此多的钱心里还是很有疑问。 “别问那么多,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你只管去办手续好了。”我说,口气有些不耐烦,还很冷。 我故意做出不耐烦的口气,不然,海竹会问更多。 海竹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将银行卡放进口袋。 我心里叹了口气,我、打定主意,暂时借用下这钱,公司接手后,尽快赚钱把这钱填回来。 我看了看海竹有些委屈似乎受了惊吓的表情,笑了下,把海竹搂过来,亲了亲她的嘴唇,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没事了,去吧。” 海竹点了点头,冲我努力笑了下,然后出门走了。 目送海竹下楼,我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直腿把双脚往茶几上一放,点燃一支烟,想着自己的心事……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我过去拉开门,是海枫。 “哈哈,我靠,你果然在家里!我故意不打电话,我就赌你在家,刚睡醒懒觉吧。”海枫得意地说着,自顾走进来,看了看,“咦——海竹呢?” “加班去了!”我懒洋洋地说。 “那我还是失算了,我以为你俩都在家睡懒觉的,嗨——跑了一个!”海枫说。 “一大早就来敲门,什么鸟事?”我看着海枫。 “哪能是鸟事,是好事。欢度周末啊,我和元朵一起开车来的,元朵在楼下等着呢,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到付家庄浴场去洗海水澡去。” “你们去吧,海竹不在,我就不跟着你们当电灯泡了。”我说。 “什么话啊,屁话。”海枫打了我一拳,“海竹不在,确实是有些遗憾,哎——不过,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也好啊,我和元朵可是专门来叫你们的,既然海竹加班去了,那你去吧。” “我不去!” “去,必须得去!” “为什么?”我一瞪眼。 “哎——你不知道,我和元朵在一起的时候,元朵有时候不大爱说话,老是沉默,这一沉默啊,我心里就没底,老打鼓。你去了,起码三个人热闹点,有话说啊,再说了,元朵见到你,情绪就会好很多的。” “她沉默你不会找话头说啊,非得我掺和着?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逐渐适应磨合的,我老跟着你们,算什么?这要等你们以后在一起过日子了,我还得跟着一起过啊?” “靠——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请你出去玩好像还得罪了你似的,鸟人,起来,跟我走,快点,少废话!怎么说元朵也是你义妹,你这哥是怎么当的?”海枫硬拉我,我磨不过海枫,只得跟着他下楼。 元朵正在车上,看见我,笑了:“哥,海竹姐呢?” “加班!”我上了车后排,冲元朵笑了下。自从我和元朵结为义兄妹,每次见到元朵,心里总有一股浓郁的亲情和疼怜的感觉。 “呵呵……真够辛苦的!”元朵说,“本来还今天想约了你和海竹姐一起出去玩的呢,真可惜。” “好了,海竹去加班忙着赚钱接受职场锻炼了,我们走吧。”海枫上车,发动车子,直奔付家庄海滨浴场而去。 到了海滨浴场,我们分头去更衣,我和海枫在男更衣室里换衣服,这时我对海枫说:“海枫,肖株要出国了。” 海枫有些意外:“去哪里?” “加拿大温哥华,出去留学。” “跑那么远,为什么突然要出国呢?” “这个你得问你自己,不要问我!”我边换衣服边看了一眼海枫。 海枫愣了下,看了我一眼:“嗯,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的!” 海枫怔了下,接着叹了口气:“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肖株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只喜欢元朵,没办法。” 我也叹了口气。 “那她的旅游公司怎么办?”海枫一会儿问我。 “转给我和海竹了!” “转给你和海竹了?”海枫一愣:“多少钱?” “45!” “45元?白送啊!”海枫装逼。 “放屁,45万!” “45万?”海枫想了下,“那也够便宜你们的,不用走手续注册租房置办东西,现成的客户资源,太值了!” “是的,我给她60,她不答应,最后成交是45,她本来只要30!” 海枫沉默了半天:“好人……够意思,肖株真是个不错的朋友,够义气!” “是的,我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钱怎么支付?” “一把清!”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不用你管,反正我有办法!” 海枫看了我半天:“你发财了?” “没有!” “那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反正我知道海竹没多少钱!” “我说了,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要是这点钱就把我憋死了,那我还叫亦克?” 海枫点了点头:“操——说的也是,这点钱,对你来说,对从前的你来说,只不过毛毛雨,即使是现在,你要是想弄钱,也肯定有的是办法,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你的,别人不了解你,我知道你。” “那就不用废话了,知道就好!” “丫的,你就是牛逼,似乎没什么困难能难倒你!”海枫冲我做个鬼脸,穿着泳衣出去了。 我换好泳衣,出去,到了海滩,海枫和元朵已经在海里游泳了,元朵是个旱鸭子,海枫在教元朵游泳。 今天海边风比较大,海浪有些高,这会儿正在涨潮,海滩上玩耍的人很多,到处都是穿着游泳衣的人,还有很多遮阳伞。 我在海水里游了半天,然后上岸,租了一把太阳伞,懒洋洋躺在炙热的沙滩上,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起来,只露出鼻孔和眼睛,然后闭上眼,享受着沙浴的感觉…… 躺在沙子里,耳畔隐隐传来海浪的轰鸣和游人的嬉戏声。 正在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妈妈,快来追我呀,快呀。” 这声音越来越近,我一听,这不是丫丫的声音吗?她和秋彤也来洗海水澡了。 我刚睁开眼,就看见穿着红色泳衣的丫丫正冲我方向欢快地跑着,跑到我跟前的时候,一下子绊倒了,身体一个翻滚。 “哎呀——”随着丫丫的一声惊叫,她的小屁股正好坐在了我的脸上,我眼前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喘不过气来…… 接着,我听到后面传来秋彤的叫声:“哎呀——天哪,闺女,你坐到人家脸上啦。” 我伸出手将丫丫举起,然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吐吐嘴里的沙子,睁开眼,看着丫丫。 正被惊吓的丫丫一看是我,惊喜地叫起来:“哎呀,哈哈——是亦叔叔,亦叔叔从沙子里冒出来了,我还以为沙子里遇到大灰狼啦。” 我冲丫丫嘿嘿笑起来,把丫丫抱在了怀里,然后站起来。 “妈妈,快来看呀,亦叔叔从沙子里冒出来啦,沙子里有大活人呀——”丫丫回头冲秋彤大叫起来。 我这时看到了秋彤,不由一愣。 秋彤穿了一身蓝色白条纹的泳衣,头戴白色的浴帽,在蓝天碧海沙滩的映衬下,白嫩的肌肤和窈窕的身材毕露无遗,显得格外美丽娇媚动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光洁如此曲线毕露的秋彤。 我的心一下子就剧烈跳动起来,呼吸几乎要停止了,眼神怔怔地看着正走过来秋彤,她实在太美了,美得我几乎不敢多看一眼,看了第一眼,就几乎不愿意让我的目光再移开。 我呆若木鸡般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秋彤。 秋彤走过来,看到我的表情和眼神,脸红了,露出羞怯的表情,还有嗔怒的目光:“亦克——你——” 我忙收回目光,猛地摇摇头,将自己刚才的思绪挥开,然后看着秋彤:“啊……你也带丫丫来洗海水澡了。” 秋彤的神态恢复正常:“嗯,是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刚才丫丫跑到埋在沙子里的人身上了,我还正打算要过来道歉呢,呵呵……看来,不用了。” 我笑了笑:“丫丫一屁股就坐到我脸上了。” “扑哧——”秋彤笑了起来,接着看着我,“自己来的?” “海竹加班,我陪元朵和海枫一起来的,他们在那边玩呢!”我指了指大海的方向。 秋彤看了看那边,微笑了下:“看,他们玩的好开心啊,哎——太阳好厉害,皮肤都晒爆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浸润 边说,秋彤边坐到了太阳伞下面,我也坐了下来,海水逐渐向我们的方向浸润着…… 丫丫在我们旁边离海水不远的地方拿了一个塑料小铲挖沙坑玩,我和秋彤坐在太阳伞下面,看着大海,看着丫丫。 我这时不敢再扭头看秋彤的身体了,害怕自己看多了会犯错误。 “秋彤,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想和你说——”我支支吾吾地说。 秋彤脸色一寒:“昨天的事情,回来后丫丫都跟我说了,你不必解释了。” 我于是闭嘴。 “亦克,我告诉过你,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是什么?”秋彤淡淡地说,“我最讨厌别人撒谎欺骗,你以前就不停地撒谎,这是我最看不惯你的地方,但是想想你可能也有难言的初衷,我基本已经原谅了你。可是,昨天,你结结实实又一次欺骗了我,你串通李舜骗了我。 说实在的,这事,当时我很生气,李舜昨天的解释还不如不说,我根本就不会信,他张口就是个谎,撒谎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也会……李舜是干什么的,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他对我收养丫丫的态度如何,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既然知道,还帮着他哄我,这让我心里很生气…… 这幸亏昨天只是在发现王国玩,要是李舜动了别的心眼,你说,出了问题,如何是好?你怎么向我交代,我怎么向丫丫长眠在地下的爷爷交代,怎么向丫丫未曾谋面的父母交代,我如何向自己交代?” 我深深地低头,不语,我心里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是的,我真的没脸见秋彤,我欺骗了她。 秋彤说完,看着大海不语。 “对不起。”半天,我说。 秋彤还是没说话,不理我。 “我当时没办法,李老板让我做什么事情,我无法回绝他。”我抬头看着海面说,“其实,昨天我想了,我一直跟着丫丫,就是李老板有什么动作,丫丫也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心里是有数的。” 秋彤闻听扭头看着我,我不敢看秋彤的脸,又低下头去。 “总之,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我喃喃地说。 “欺骗,是最不可原谅的事情,朋友之间,更不该这样!”秋彤说。 “嗯……”我的心咚咚跳着,就这点小事秋彤都不肯原谅我,要是她知道那个在虚拟世界里让她痴迷的异客竟然是我亦克,那么,我真的就死定了。 我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可怕! “我不想原谅你这事,却也不想跟你没完,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只是同事。”秋彤说,“其实我心里是想原谅你的,但是,我的性格让我无法做到,可能暂时做不到,或许,等几天,我能忘记这事吧。我希望,这样的欺骗,以后永远不要再发生,我虽然嘴上说我们是普通的朋友,但是,在我的心里,不知不觉,是将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的。” “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忙点头,信口答应着,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今后我会不会继续对秋彤撒谎,起码有些过去的事,我会继续瞒着她,或许今后有些事,我还要继续不让她知道。我现在只想赶快过了这一关再说。 过了一会儿,秋彤说:“很奇怪。”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秋彤:“什么很奇怪?” “昨天我听了丫丫说的李舜和她一起的经过,感到很奇怪。 “李舜似乎从来就对丫丫很不喜欢,一直就反对我收养丫丫的,可是,昨天,从丫丫的叙述里,我觉得似乎他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对丫丫特别好,丫丫似乎也很喜欢他。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看了一眼秋彤,秋彤当然不会明白这其中的道道,要是她知道丫丫是李舜的亲生女人,她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丫丫的一声惊叫:“妈妈——”接着,丫丫的声音似乎被什么堵住了。 我和秋彤忙抬头看,糟了,我们刚才只顾说话,没发觉到丫丫已经不知不觉玩耍到海水里了,这时正好一个大浪打来,丫丫一下子被卷进去了—— “啊——”秋彤尖叫一声,猛地站起来。 我此时动作比秋彤快,急速起身,就往大海里冲—— 我的动作算是很快,但是,没想到,在我附近的一个太阳伞下,一个身影比我的动作还快,几乎就是离弦的箭一般的速度。 我刚冲到海边的时候,那身影已经“嗖”一下,以一个姿势并不是很优雅的鱼跃,像泥鳅一样钻进了大浪里—— 我很惊异那人的速度竟然比我还快,觉得自己已经够快的了。 那一刻,我没有看清这人是谁,因为他已经钻进了海浪里。我只是想,这个人一定是一个身手敏捷的高手,比我还高的手,当然,这人也必定是一个品质高洁之人,不然也不会去救孩子。 我带着钦佩仰慕尊重尊敬之心之情注视着海浪里的身影,眨眼间,那人抱着丫丫钻出了大浪的冲击,慢慢往岸上走来…… 我定睛一看,哦买噶的!舍己救人的浪里白条大侠竟然是我的大佬李舜! 李舜穿着游泳裤头,身体很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似的,此刻正紧紧抱着丫丫,面部神情很紧张,不时用手拍着丫丫的后背。 我心中大震,李舜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怎么竟然一直就没发觉?今天怎么这么巧,他怎么也会来这里洗海水澡?他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秋彤来的还是冲丫丫来的?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旁边竖起了太阳伞,就躺在我旁边晒太阳,我竟然没看到,秋彤也没发现,实在是叫人吃惊。 我不由又看了下旁边的太阳伞,看到地上扔着一条大浴巾,还有墨镜。 我又看了下附近,在海滩不远处的休息厅里,坐着五子和小六还有老秦,正在喝茶抽烟聊天,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里的事情。 这时,秋彤已经扑了上去,当然也看到了李舜。 秋彤当然不是冲李舜扑了过去,是冲丫丫。 在秋彤扑上去的同时,我也冲到了李舜和丫丫身边。 丫丫好像是呛住了,瞪着眼睛直翻白眼珠,李舜急了,冲我一瞪眼:“快点想办法。” 秋彤也用紧张的目光看着我:“亦克,怎么办?” 我急忙从李舜手里接过丫丫,平托着,三步两步到了海滩,将丫丫平放在沙滩上,然后两手按住丫丫的胸部轻轻用力扩张她的肺部…… 李舜和秋彤紧跟着我,紧张地看着。 用力扩张了几下,丫丫“哇——”喷出一大口海水—— 接着丫丫就哇哇哭起来:“妈妈——妈妈——” “好了——”李舜和秋彤同时叫了出来。 李舜重重舒了一口气,秋彤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紧紧抱住丫丫,哽咽着:“乖女儿,你吓死妈妈了。” 边哭秋彤边抱着丫丫站了起来,我和李舜也跟着站起来,李舜紧紧拉住丫丫的手,紧紧盯住丫丫的脸。 丫丫哭了一会儿,不哭了,秋彤还是紧紧抱着丫丫不松开。 李舜站在一边看着秋彤和丫丫,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 我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李舜,我脸上一定是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我看到李舜带着同样的表情看着我。 “这样看着我干嘛?”李舜说。 “李老板,你……刚才你的速度好快啊,像闪电一般,比我不知快了多少倍。”我说,“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啊——我快?我刚才很快吗?我怎么不知道呢?”李舜讲话的表情不像是在装逼,“我……我自己不知道啊,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身手。” “可是,刚才你的动作真的是很快,快如闪电!”我说。 “那我真的没意识到,我一直躺在那里盯着丫丫,看她在那里玩耍呢,突然发现来了大浪,我下意识就冲了过去。我当时心里很急,一急,也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速度了。” 我明白了,李舜这是超发挥,因为对丫丫的挚爱,让他在危急之时瞬间爆发出了超人的能量,抢在我之前救出了丫丫。 秋彤看着李舜:“李舜,今天幸亏了你,你原来也在这里,就在丫丫旁边。你今天真是好样的。”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赞赏,还有感激,还有意外。 秋彤这么一说李舜,李舜竟然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般地不好意思,看来他是第一次得到秋彤的褒奖。 李舜呵呵一笑:“巧了,我今天正好也来洗海水澡,正好看到丫丫。” 我这时意识到,李舜今天绝对不是偶然遇到丫丫的,一定是专门为了丫丫来海滩的。 他想着丫丫,想看丫丫,但是又怕秋彤不高兴,所以就隐藏在太阳伞下,裹着大浴巾带着大墨镜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丫丫。 我心里几分撼动,李舜的心里也有父女情啊,他的铁血里也流淌着温热的亲情。 秋彤听了李舜的话,似乎也意识到李舜今天是专门为丫丫来海滩的,脸上露出几分奇异的表情,还有几分感动,看着李舜想亲近丫丫却又有几分胆怯的神情,说:“你抱抱她吧。” 说着,秋彤把丫丫递给李舜。 李舜高兴地把丫丫抱了过去,紧紧地抱着丫丫,丫丫叫了一声:“叔叔好——” “哎——哎——”李舜答应着,抱着丫丫转过身去,慢慢走到旁边…… 第三百二十六章 存在即合理 我知道李舜是不想让我和秋彤看见他的脸,我猜他此刻一定在流泪。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正用惊疑和迷惑的目光看着李舜的背影。 然后,秋彤又看着我,我垂下眼皮,不说话。 “他……他究竟是怎么了?”秋彤说了一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人都是会变的。”我说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但是,可是,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秋彤喃喃地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在别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存在即合理!”我说。 秋彤没有说话,看着李舜的背影发呆。 丫丫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又活泼起来,和李舜一起在旁边挖起了沙坑…… 我和秋彤坐在沙滩上,看着他们的嬉戏。 “丫丫和李舜,看起来倒挺像是真的父女俩。”秋彤突然说了一句。 我没有做声。 “好奇怪,你没感觉到吗?”秋彤扭头问我。 “我没注意观察。” 秋彤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着李舜和丫丫,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此刻秋彤从李舜和丫丫能联想到什么,但我想秋彤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李舜就是丫丫的亲生父亲,她顶多会觉得李舜突然发神经质般的开始喜欢孩子。 李舜的性格反复无常,变化多端,从不按常理出牌,这一点,秋彤不会不知道。 一会儿,我看到老秦走到李舜身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李舜点了点头,老秦接着走了回去,边冲我和秋彤点头笑了下,接着李舜就牵着丫丫的手冲我们走了过来,把丫丫交给秋彤,又恋恋不舍地低头亲了亲丫丫的脸,然后对我们说:“好了,你们玩吧,我要走了。” 秋彤将丫丫抱过去,冲李舜点了点头,我站起来:“我送送你!” 李舜点点头,然后对秋彤笑了下:“秋彤,谢谢你。” 在我听来,李舜的这三个字别有深意,不仅仅是谢秋彤今天让他和丫丫玩耍,但是,秋彤是理解不那么透彻的。 秋彤说:“李舜,不要谢我,其实,今天,我和丫丫都应该谢谢你。” 李舜的面部表情突然痉挛了一下,接着又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常态,一摆手:“都是自己人,说什么客套话,好了,走了。” 说着,李舜扭头就走,我跟了上去。 我和李舜走在阳光下炙热的沙滩上,我仰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很刺眼。 “亦克,今天要是我不在,你说,丫丫会不会有危险?”边走李舜边说了一句。 “不会,有我在呢。当然,今天我的速度没有你快,但是,我绝对能救出丫丫。” “我相信。”李舜停住脚步,看着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亦克,我给你加一个任务,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尽心尽力给我保护好丫丫,绝对不能让丫丫有任何闪失,否则,我拧掉你的几把。” “知道了!”我答应着,心里有些不悦,操,太狠了,拧掉我的几把,我岂不是成了太监,没有了几把,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亦克,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啊,我怎么会突然开始喜欢孩子?”李舜仰脸看着天空。 “是的,我是很奇怪,不过,也不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做事从来就没有常理,从不按常理出牌!” “或许你说对了一半。不过,我给你说,这人啊,岁数大了,或许都是有这样的心理,那就是开始喜欢孩子,比如我就是这样的。或许,这是因为我心理开始成熟的缘故吧。” 李舜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真正内心,在用这些话为自己解释。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哎——亦克,我突然发现今天的阳光很灿烂,天空格外蓝,人生突然很美好。”李舜用感慨的语气说。 我感觉到李舜此刻的心情很好,我知道这两天李舜的心情一直就很好。 “是的,今天阳光很好,天空很蓝!” “世界如此美好,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活着呢?”李舜看着我,轻松地抖动着大腿。 “你现在就活得很好!”我说。 李舜笑了,摇摇头:“操——你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你也不可能明白。不说了,走了。” 说着,李舜大步离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李舜远去的背影,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要好好活着的话,一时没有领悟透他话里包含的意思。 回到秋彤和丫丫身边,这会儿海枫和元朵也过来了,他们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秋彤显然也没有告诉他们。 晚上回到宿舍,海竹告诉我,今天她和肖株把公司转交的合同签了,明天开始办理移交手续,争取一周之内交接完毕。 公司这边,肖株开始让海竹接手所有的业务和管理,等海竹全部熟悉了公司的业务和客户,肖株就撤离公司。 “钱给了吗?”我说。 “直接转账过去了!” “转了多少?” “45!”海竹说着,掏出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里还有5万。” “那就好。”我躺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看着坐在我身边的海竹,“海总,很快,你就是海老板了,祝贺你,海老板,你的事业就要开始了。” 海竹脸上突然露出担忧的神情:“哥……” “怎么了?” “我……我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 “我怕自己干砸了。毕竟,现在旅游行业竞争太激烈了,我又是新手,老觉得做这个行业,风险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被淘汰掉了。” 我靠在沙发上,抚摸着海竹的头发:“丫头,事到临头,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往前走。做生意,从来就是要冒风险的,从来就没有稳稳当当坐收渔利的生意,不要怕竞争,不要怕被淘汰,不要追求安稳,风险才是锻炼一个人的能力的最佳时机。” “嗯,亲爱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就是我生活和生命的支柱,是我奋斗的最强大动力,有你,真好。”海竹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上班,秋彤把我叫过去。 “公开竞标采购发行车的方案,董事长签批了,集团党委会一致通过!”秋彤拿着手里的那份报告晃动了一下。 “很好!”我说。 看着此刻姿态儒雅、神态娴静、一身职业装的秋彤,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昨晚和海竹的耳鬓厮磨浓情烈焰销魂缠绵,又浮现出昨天在海滩上见到的惊艳娇嫩美丽的泳衣装秋彤。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心里突然感到十分不安。 “亦克,你怎么了?”秋彤似乎从我的表情里看到了什么。 我忙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哦,没什么就好。”秋彤用怪怪的眼神盯了我足足有两秒钟,然后笑了笑说,“既然报告已经批下来了,那么,我们就要立刻开始实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看,筹备工作马上开始,今天就把招标意向书发出去,普遍撒网,重点捕鱼。这是招标意向书,这是准备发招标书的商家名单。” 说着,秋彤又拿起来两份文件。 不用说,这是昨晚秋彤加班搞出来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好——” “这个名单里,集团高层打招呼的和赵总联系的商家都在里面。你负责送达招标意向书,我和苏总赵总负责筹备招标的其他事宜。”秋彤干净利索地说,“本周内,招标工作要水落石出。” “我这就去落实——” “去吧!” 我拿着文件出了秋彤办公室,直接下楼,开车出去。 刚发动车子,曹莉一扭一扭走了过来,冲我妩媚地笑着,敲了敲车窗。 我摇下车窗:“曹主任,有事?” “你要干嘛去?”曹莉娇滴滴地说着,冲我抛了个媚眼。 “出去办事情!有事吗?” “我正好要出去到解放路和人民路交叉路口那里,昨晚没睡好,不想开车,搭下你的车行不?”曹莉说着,不等我回答,自己就拉开前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 我擦,既然人都进来了,还能说不行吗?我没有说话,开车就出了院子。 “出去干嘛啊?”曹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有意无意地撩起了裙子,露出了大白腿。 我想了下,然后说:“这不是集团刚批下来要求公开竞标采购发行车吗,我是按照秋总的吩咐出去送竞标通知书。” “哦,公开竞标……”曹莉嘟哝了一句,然后说,“这个发行公司,净玩鲜花样,现在是集团被发行公司牵着鼻子走了,哼,没个鸟数……这事你怎么看?” “我没看法,上面怎么安排我怎么做!”我简单地说。 “没看法,你是木头人啊?”曹莉嬉笑了一句,“我看,你不是木头人,你是有血有肉有想法的人呶。” “曹主任过奖!” “哎——小亦克,那天孙总和你的谈话内容我可是知道的哦,怎么样?高兴不?满意不?”曹莉看着我。 “老总赏识,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边开车边说,还笑了下,带着满足的笑意。 “哼,没良心的,这可都是我给你在他面前美言的结果啊,你可不要忘记了我哦。”曹莉带着一股酸味说,“冤家,你可知道我为你在他面前说了多少好话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老实 曹莉这话我觉得还真应该相信,我觉得曹莉应该没少在孙栋恺面前说我好话。我于是说:“当然,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自然是不会忘记曹主任的。” “呵呵,那天孙总给你说的够明白了,我听说你也说了心里话,这样最好,大家都敞亮了。今后,我们可真的是一家人了,是一个战线的亲密战友了。当然,我俩的关系也就更加近了,我们不但要做亲密战友,还要做亲密爱人哟,我可是心里一直有你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哪。” 说着,曹莉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我猛地一个急刹车—— “啊——”曹莉身体一个摇晃,身体往前一倾,脑袋差点就撞到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脸色吓得发白,手也离开了。 “怎么了?”曹莉惊魂未定。 “你乱摸,我开车心猿意马,走了神,差点和前面的车追尾了。”我边说边重新又发动车子,“开车不乱摸,乱摸不开车——” 曹莉白了我一眼,嘴巴一撅:“真丧气。” 我心里暗笑,继续开车。 “我给你说,我相信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疼你爱你,所以对你给予了无比的信任和爱护,但是,我提醒你一句。”曹莉坐正身子看着前方,口气变得正经起来,“孙总那人,可不是轻易就会相信人的人,他是不会光听你说的,要取得他的信任,关键还是要看行动。” 曹莉的话再一次提醒了我,我又想起了那天四哥的话。 “谢谢曹主任,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说。 “这利欲场,看的靠的不是工作,而是和上级的私人感情。”曹莉又说了一句,“加深感情的一个好办法,就是常汇报,即使是屁大点的事,只要你常汇报,上级一样会高兴,即使他表面上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心里是满意的。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汇报上级都喜欢的,只有他看重的人才有这个待遇。” 这时,车子到了解放路和人民路路口,我停下车,曹莉看了看我,突然又伸手摸了我一把,然后才下车。 这个骚娘们,临走还得占一下老子的便宜。 我继续开车走,边拿起电话,拨通了孙栋恺办公室的电话。 “喂——”孙栋恺矜持的声音。 “孙总,是我,亦克!”我说。 “小亦啊,呵呵……”孙栋恺似乎很高兴听到我的声音。 “打扰你工作了,孙总,我有个事,想和你汇报下,不知不现在方便不方便?”我说。 “哦,好啊,方便,方便,你说!”孙栋恺显然为我第一次要直接向他汇报事情而感到高兴。 “是这样的。”我斟酌了下,“今天一上班啊,秋总就把我叫到她办公室,交代给我一个任务,说是公开竞标购买发行车的报告董事长批下来了,秋总准备马上就落实实施,让我去给那些商家送竞标通知书。我想了下,这事得给你汇报下,不知是不是多余。” 从正常的工作程序看,我的汇报纯粹是多余的,孙栋恺自然是知道这事的,我等于是没话找话说。 “这事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的汇报一点都不多余,你的汇报很好,我很喜欢听。对了,小亦啊,你要送招标书的商家里,有没有一家朝阳汽车销售公司啊?” “有啊,第一家就是,秋总还特意叮嘱我说要专门第一个送到这家,说这是孙总打电话关照过的,一定不能漏了。” “哦……是这样嗯,那还不错!” 我听出来了,孙栋恺的声音里既包含着对秋彤对自己尊敬的满意,又包含着几分失落,公开竞标,有没有他打招呼的商家其实都没什么意义了,价格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起码他自己得不到什么利益了。 “我要汇报的就是这事,领导还有什么指示没有?”我说。 “呵呵,没有了,你汇报的很好,今后,这样的事,你都可以直接给我汇报,秋彤工作比较忙,有时候我还真掌握不了第一线的工作情况,有你的汇报,就好多了。”孙栋恺说。 “行,只要领导不嫌麻烦啰嗦就好!” “不会的,小亦,不管你给我汇报什么,不管是工作还是个人思想,我都是愿意听的。”孙栋恺用愉快的声音说,“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管是座机还是手机。” 我心里明白,我和孙栋恺需要的都是这样一个形式,其实汇报的内容并不重要,他需要的是我给他一个态度,我呢,就需要做出这样一个姿态。 我想了,今后我就继续这样筛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他磨牙,当然,我给他说的内容也会根据我的需要添油加醋一些,总的原则是有利于秋彤的工作。 当然,我要加深孙栋恺对我的个人感情,仅仅做到这个还是不够的。 送完招标通知书,我边开车往回走,边琢磨着别的路子。 回到单位,我给秋彤汇报完送达情况,然后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吸着烟,继续琢磨这事。 曹滕坐在自己那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装作在看报纸的样子,但我直觉到,他的眼神在不时瞟我。 我把握住时机,在曹滕的眼神又一次瞟过来的时候,我抬眼看着他,四目相对。 曹滕一时有些尴尬,笑了笑,我也笑了笑。 曹滕忙低头继续看报纸,再也不瞟我了。 妈的,贱人!我摁死烟头,站起来出了办公室,走到公司门口,站在马路边随意溜达。 快下班时,我接到孙栋恺的电话:“小亦,晚上我有个酒场,你跟我去参加,下班后7点,你直接到皇冠大酒店大厅里等我。” 孙栋恺的口气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问我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径自就挂了电话。 妈的,当老总就是这么牛逼,从来只顾自己。 今晚我要和孙栋恺一起出去吃饭…… 我心念一动,摸出电话拨通了四哥的电话…… 6点55分,我直接打车去了皇冠大酒店,进了大厅,看看前台,没见到小亲茹。 好久没见到小亲茹了,本来打算和她说说话的,但是她不在。 我去服务台问了下,结果让我出乎意料:小亲茹辞职不干了,现在干什么去了,不知道。 我有些疑惑,好好的工作为什么不干了呢?她辞职去哪里了呢?是在海州呢还是回了青岛? 这些,都是未知数。 我带着满腹疑问刚在大厅坐了不到2分钟,孙栋恺和曹莉就来了。 “他们已经到了,在等我们呢!”孙栋恺说了一声,径直上楼,边说,“今天是个朋友聚会酒场,来的人也有你的熟人,今晚没事放松下。” 我跟在孙栋恺后面答应了一声,不知是什么熟人,曹莉这时和我并排走着,冲我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不明白曹莉是何意。 上了餐厅,直接到了一个豪华大包间,孙栋恺推开门笑着:“对不起,各位,来晚了。” 我在孙栋恺后面进去,一进门,我习惯性先扫视屋里的人。 一扫视,我顿时呆了。 我之所以呆了,不是因为我看到了站起来笑呵呵招呼迎接孙栋恺的伍德刁世杰地下皇者和张晓天诸位大神,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坐在酒桌下首也刚刚站起来正带着礼貌地笑容准备迎接孙栋恺的芸儿! 今天的酒场,竟然芸儿也在! 看到芸儿,我真的楞住了怔住了,一时刚刚堆积出来的准备用来对付伍德刁世杰张晓天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 看到我,芸儿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我实在没有想到,在今天的酒场上会遇到芸儿。 那一刻,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孙栋恺今天突然带我出来吃饭,会不会是另有企图?他是不是想借今天带我出来吃饭,借机试探我什么? 或者,即使孙栋恺没有什么动机,但是伍德刁世杰事先得知孙栋恺要带我来吃饭,他们临时动机,故意约了芸儿来参加者酒场,想借此刺激我或者实现他们的其他意图? 我脑子里飞速闪现着这个念头,同时用不易觉察的目光迅速扫了一眼伍德刁世杰皇者张晓天。 在我扫视他们的时候,敏锐地注意到他们虽然都没有正眼看我,似乎都在用微笑的眼神看着孙栋恺,但似乎都在用眼神的余角在关注着我。 特别是刁世杰和张晓天,眼神里带着某种特别的关注。 而芸儿的眼神,似乎带着和我同样的惊愕和意外。 我急速做出判断:芸儿事先是不知道我要来的,伍德刁世杰皇者和张晓天是知道我要来的,但他们都没有告诉芸儿。 刁世杰张晓天似乎带着某种期待,想看到我和芸儿见面时出现的某种尴尬或者僵局,或者是我们的某种失态。 而我和芸儿的某种失态,或许会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什么企图。 我镇静下来,神情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跟在孙栋恺身后,先笑着和伍德刁世杰皇者打招呼,接着冲张晓天点头示意,然后对芸儿笑着说:“哟——芸儿,你也在啊,好久不见了。” 我不知道芸儿此刻是怎么想的,但是,和芸儿打完招呼,我看到芸儿眼中的意外和惊愕已经消失,似乎松了口气,招呼完孙栋恺之后,也笑着和我招呼:“你好,亦经理,是啊,好久不见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手拉手 孙栋恺和芸儿似乎早已熟悉,见我们打招呼,笑着说:“呵呵……芸儿,亦克,你们也早就是熟人了。” 此时,曹莉也已经和大家打完招呼,和芸儿亲热地手拉手。 我点点头:“是的,孙总,和伍老板刁老板皇者张晓天一样,我和芸儿也是朋友,早就认识。” 我不知道孙栋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芸儿的关系,此刻故意在装逼,但是,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此时都是一样的回答。 孙栋恺呵呵笑着:“那就好啊,那就不用我再做介绍了……今晚伍老板请我们吃饭,来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都不用见外,都坐吧。” 伍德点点头:“孙总曹主任亦经理都来了,来,客人先坐,孙总请上座,大家也都坐吧。” 一阵客套,大家都落座,我坐在下首,左边挨着芸儿,右边挨着张晓天。 孙栋恺和曹莉分别坐在伍德的两边。 “伍老板,今晚你专门约请,很荣幸啊。”孙栋恺边抽烟边说,“伍老板现在可是海州重量级的社会影响人物,知名人士啊……” “孙总笑话了,我哪里是什么知名人士,即使有点小名气,也是得益于孙总你的帮助啊,没有你们集团的大力宣传,我哪里会有今天的知名度。”伍德笑着。 我相信伍德说的这句话是实话,宣传就是生产力,宣传机器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没有海州传媒集团下属各媒体的大力鼓动和吹嘘,伍德绝对不会奠定今天的知名影响力,更不会奠定他红色资本家的称誉。 “伍老板不必客气。”孙栋恺似乎对伍德的话听得很中意,却又说,“帮助都是相互的,伍老板一出就是大手笔,订阅了我们那么多的报纸,对我们报纸的发行工作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回报以宣传,也是应该的,必须的。我们可是结结实实的战略合作伙伴,当然,这也是伍老板的实力和气魄使然。” 伍德微笑着:“我这个其实不行啊,是拿钱换来的知名度,比起在座的各位差得远了。别的人不说,就说亦克经理吧,能力非凡,他在全市报业协会举办的讲座上的发言我看过视频,讲得真好,这才叫厉害呢。我经常听做经营的同行提起亦克,现在亦克在海州经营界出名了,他这可不是靠钱,是靠自己肚子里的货呢。” 伍德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我。 我笑了下:“伍老板过奖客气了,我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我今天的进步,主要是孙总指导和帮助的结果。” 我的口气不卑不亢,同时用眼睛的余角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 孙栋恺微笑着,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刁世杰和张晓天看了我几眼,没说话,也没表情。 曹莉也随着孙栋恺笑,同时扫视了几眼芸儿。 芸儿保持着微笑的姿态,没有表示。 皇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在思索什么。 “看,亦经理不但是个有本事的人,还很谦虚,颇有孙总的风范,到底是孙总的兵,继承了孙总的优良传统。”伍德呵呵笑着,不经意在表扬我的同时又拍了下孙栋恺的马屁。 孙栋恺点了点头:“小亦同志在我们集团,是个很能干的青年,也是我很赏识的年轻同志,谦虚好学,做事认真负责,脑瓜子很灵活。我想,假以时日,有合适的人指点和提携,加上他自己的努力,他一定是个有为的青年,会有很大的出息。” 孙栋恺好像是在对伍德说话,但是我听得出,他是在暗示我什么。 伍德笑着冲我点了下头,然后看着大家:“哎——福气啊,亦经理遇上孙总这样的好上司,是遇到伯乐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亦经理有孙总的赏识,今后的前途必定是无限光明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刁世杰这时发话了,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又不经意地扫了芸儿一眼,“亦经理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是领教过的,孙总是个善于发现并使用人才的人,这一点我是很佩服的。不过,比起孙总这一点,我虽然自愧不如,但是,最近也还是发现了一个人才的。芸儿就是我发现的一个很棒的财务管理人才,现在她在我那里正担负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刁世杰有意无意地把话扯到了芸儿这里。 我这时明白,原来芸儿现在到刁世杰那里做事去了,成了他的财务高级管理人员。 我当然知道芸儿在财务管理方面的能力,看来她不仅仅是只和刁世杰一伙有表面的交往,离开海枫那边之后,还正式加入了刁世杰的队伍。 我心中一阵隐痛,我知道,芸儿现在是个非常现实的人,刁世杰给她的待遇必定不低,不然芸儿不会加盟。而刁世杰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非常清楚,他给芸儿很高的待遇,是不会白给的。 我不敢往下想了,心里十分郁闷和憋闷。 伍德听刁世杰说完,点了点头:“嗯,是的,芸儿是个非常优秀的财务管理人才,这样的人才对于企业经营和来说,确实不可多得,就像张晓天总经理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房地产经营管理人才,在海州房地产界,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刁老板看来也是知人善用的企业家了。” 伍德不经意间又把话题从芸儿跟前引开了,似乎不想在这里过多谈论芸儿,又似乎在给我留一个脸面。 张晓天谦卑地冲伍德笑着:“谢谢伍老板夸奖,我做得还不够好。” 伍德笑了下,看着张晓天:“张总,我承认你是个不错的经营者,不过,在经营的创新思维上,我倒是建议你听听那天亦经理的讲座视频,或者,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我听了好几遍亦经理那天的讲课,受益匪浅。” 张晓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表情,接着就恢复了正常,接着对我笑了下,然后看着伍德:“伍老板说的对,回去有空我一定专门听听,一定好好学习。” 说完,张晓天又冷眼瞥了我一眼,虽然是短暂的一瞥,但是我立刻就扑捉住了他眼神里的东西,张晓天那眼神里饱含嫉妒和蔑视,还有阴毒歹毒和仇恨。 我当然明白张晓天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还明白他对我的仇恨货真价实是刻骨的。 这时,酒菜上来了,伍德举起酒杯:“来,咱们喝酒,今天没什么主题,就是大家伙几个朋友一起聚聚,纯聊天,孙总,来,我们大家先敬你一杯酒。” “客气了,谢谢大家,来,大家一起喝。”孙栋恺笑着举起酒杯,和大家碰杯喝酒。 喝完酒,皇者招呼大家:“来,大家吃菜,不要客气拘束,今天伍老板就是请大家来一起散心吃闲饭的。” 曹莉这时活跃起来,举起酒杯看着伍德:“伍老板,来,今天我先和你喝一杯,好久不见,小妹先表示下心意。” 我这时边应付着皇者给我的敬酒边心里琢磨,看来今天的酒场真的是毫无目的的像伍德说的闲聚会,芸儿的出现或许真的是偶然巧了,或者就是刁世杰故意把芸儿拉过来和我对对眼,故意刺激我一下,打击一下我的气焰,从而让他获得心理上的快感。 但刚才我和芸儿见面的瞬间,大家都表现地很正常,芸儿的神态似乎也表明她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任何反常,这应该是让刁世杰感到略微失望的地方。 但对于我,却又是个收获,那就是我起码知道了芸儿现在的落脚处,虽然这让我的担忧和不安更加加重了,心中很不快。 但我知道,今天,我的不快和其他情绪只能埋在心里,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一点。 和皇者喝完酒,我依次敬酒,曹莉和伍德喝完后,我又和伍德喝酒:“来,伍老板,我敬你一杯酒!” “敬酒可不敢当,我该敬你啊,亦经理!”伍德笑着举起杯,“你是孙总的人,孙总是我的好朋友,自然,你也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对你,和孙总对你一样,都是很欣赏的,老弟现在得到孙总的高度赏识,可真是值得庆幸之事,好好珍惜啊。 说句实话,我心里还真嫉妒孙总呢,手下能有你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干将。再说句实话,要是孙总不用你,我这边可是随时给你老弟敞开大门的。当然,你愿意不愿意来,看不看得起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孙栋恺笑了。 我也笑了:“非常感谢伍老板的赏识,我现在的想法是一心一意跟着孙总干,不做别的想法。伍老板这边,门槛高啊,我是想都不敢想。当然,小弟对伍老板是从来佩服地五体投地,哪里敢有轻视的想法呢。” 说完,我先干了一杯酒,伍德也干了。 放下酒杯,伍德扭头看着孙栋恺说:“看看,孙总,多好的青年啊,一臣不侍二主,你可真让我羡慕煞了。” 孙栋恺得意地笑了,我不知他是心里真的得意还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我心里知道,伍德刚才的话还是有几分是真的,那就是他想把我弄到他那边去给他出力。 他一直认为我应该属于江湖。 但伍德做事是极有分寸的,他当然知道我现在虽然在海州传媒集团干,但是和李舜之间还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他即使真的想把我弄到他那边,不顾及孙栋恺,也还是要顾及李舜的。 毕竟,李舜是他带出来的,他是李舜心中的教父级人物。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滋有味 我接着给刁世杰喝酒,举起酒杯,看着刁世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刁老板,今日再一次幸会,干一杯如何?” 刁世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举起酒杯:“好啊,亦经理,亦先生,亦老弟,好久不见,老弟精神头还不错嘛,看来,活得很有滋有味呶。虽然多日不见老弟,我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一直没有把你忘记了。” 我皮笑肉不笑:“难得刁老板惦记,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能让刁老板惦记,也是我的荣光,不胜荣幸。” 刁世杰看了芸儿一眼:“老弟,你看我够仗义吧,芸儿我给安置地你还算满意吧?” 我这时心里突然猛地警觉起来,刁世杰这话显然是想从我这里试探什么。 难道他是想试探我和芸儿的关系是不是真的结束了?还是想借机考察一下芸儿到他那里去的真实目的到底纯不纯,到底是真的只是为了赚钱还是想作为我的线人打入他的内部?他是否在怀疑我是否使用的是美人计?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芸儿,芸儿的神情似乎有几分紧张。 我这时心中一动,虽然没有从她的表现中意识到任何东西,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故意让自己扫了芸儿一眼,特意让自己眼里带着几分蔑视,然后看着刁世杰:“刁老板,你仗义不仗义,和我是没有关系的,我和芸儿的关系早就已经结束了。不过,做不成夫妻,普通朋友还是一样做的,就好像我和你和张晓天老总,我们虽然不是一条道上的,但是,我们不也是朋友吗?至于你怎么安排芸儿女士,实在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各有志,有的人就是喜欢高新高待遇喜欢过有钱的日子,我自然也是不能勉强的。” 说完这话,我又暗地扫视了一眼芸儿,芸儿似乎舒了一口气,眼神里却又带有几分伤感和黯然。 刁世杰咧嘴一笑:“那是我想多了,对不起。我倒是没看的出来,亦老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分手了,说放下就放下了,毫无眷恋之心。不过,你说的对,大家都是朋友,呵呵,我和芸儿还有张晓天,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呢。 当然,芸儿是个有本事的人,并非一定要靠哪个男人养活,她现在可是我那里的财务大拿,自己赚的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好了,啥都不说了,来,老弟,干一杯!” 和刁世杰喝完酒,我又举起酒杯看着张晓天,努力做出嘿嘿一笑:“嗨——张总,在座的各位,我们算是老相识了,来,咱俩干一杯,举杯一笑泯恩仇啊,可否?” 张晓天似乎不敢正眼看我,听我说完,一句话不说,举起酒杯就直接干了,然后抹抹嘴唇,拿起筷子就吃菜。 和张晓天喝完,我接着举起杯子看着芸儿,那一刻,我的心中感觉很复杂,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芸儿,我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努力让自己表情很自然,淡淡地说:“出于酒桌上的礼貌,我敬你一杯酒,祝你开心幸福。” 我的话一面出于心里话,另一面下意识又有掩护她的用意,至于要掩护她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想做出冷淡的表情。 而芸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淡淡地笑,不看我,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酒杯,看着我,应酬似地笑了下:“既然亦经理这么瞧得起我,那我自然也不能失礼,谢谢亦经理的祝福,我会记得的,不过,我记性不好,可能喝完这杯酒,就忘记了。” 我和芸儿碰杯,在碰杯的一瞬间,我看了芸儿一眼。 这一看,我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在芸儿那无谓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缕她深深的伤感和伤痛,还有幽怨和关切。 当然,芸儿这一瞬表情除了我,谁都没有看到,因为芸儿是脑袋背对他们的。 我不敢多想多看,也不想多对视,我的心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我不知道芸儿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能接受她这样看我的眼神,既然有这样的眼神,为何当初却又坚决要离开我?为何非要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和刁世杰张晓天之流交往,甚至还到刁世杰那里去工作? 可是,我的内心里却又有一种深深的疼怜和伤痛,这是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女人,我们曾经花前月下,曾经海誓山盟,曾经共同憧憬美好的未来,曾经为了理想和人生而共同奋斗。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东流水,都成了内心深处那只有在深夜里才能煎熬刻骨的刺痛。 我痛苦地咽下了这杯苦酒,这杯我自己酿的自己端起来的苦酒。 碰完杯,芸儿接着转过脸,眼神里刚才的那种神情顿时就不见了,变得很无所谓,似乎不疼不痒,然后用嘴唇点了下酒杯,接着就放下了,接着就和曹莉谈笑起来,似乎我今天根本就存在。 我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这一刻心里的感受,借故站起来出去上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我找了一个隔断进去,关上门,插上插销,然后站在那里猛地呼出一口气…… 我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又把今晚的情况从头梳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出现什么纰漏,然后拿出手机,给四哥发了一个短信。 发完短信,我呆立了半天,觉得思绪有些乱,大脑有些昏沉,当然,我没喝多。 按了下冲水的按钮,然后打开隔断门出来,走到水龙头前,打开水龙头,用力用凉水洗了几把脸。 冷水让我的大脑似乎有些清醒,我低着头捂着脸,半天不动。 半晌,我抬起头,仍旧闭着眼,深呼吸几下,脑子里又把刚才和四哥的计划过滤了一遍,然后缓缓睁开眼…… 刚睁开眼,赫然就从水龙头上方的镜子里看到一个人,正站在我身后一侧,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时悄悄来到我身后的,我刚才在洗脸,根本就没有觉察。 我没有转身,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站在我身后一侧的他。 他是皇者。 皇者似乎是最善于搞地下运动的,神出鬼没。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掏出纸巾擦干面部,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 皇者似乎也很有耐性,站在我身后默默地不出声,只是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意味更加深了。 我掏出一支烟,对着镜子默默点着,吸了两口,然后面对镜面喷出一口浓烟,深呼吸一口—— “来多久了?”我终于开口了,依旧背对皇者。 “刚来,小便完正要走,正好看到你!”皇者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里出来的,很轻。 “这么说,你是无意中遇到我的,然后碰巧想起了什么事,想和我说说话,所以就站在我身后了,是不是?”我又吸了一口烟。 “你真聪明!”皇者无声地笑了。 “说吧!”我转过身,靠着洗手池,看着皇者。皇者离我很近,身材又比我矮一头,我不得不俯视看他。 “今天的酒场,你没想到遇到她吧?”皇者略微仰视着我,脸上的神情又在似笑非笑。 “是!”我回答,接着又说,“不过,这和我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一定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事情吗?” 我当然想知道,但是,此刻,我不想从皇者嘴里知道,我不知道皇者跟踪我到这里来到底是出于何种居心,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笑了下:“不想!” 皇者似乎有些意外的表情,接着说:“即使你不想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今天她来这里,是专门有人安排的。” 这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一定是伍德刁世杰实现安排的,甚至还包括了孙栋恺。 我说:“那又怎么样?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安排她来这里,和我何干?” 皇者眼皮低垂了下:“你是不是很恨她?” 我的心揪了一下,看着皇者:“恨与不恨,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想你一定知道,我现在和海竹在一起。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皇者笑了:“我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能耐吧?” “我恨不恨她,这和你有关系吗?”我又说。 “或许和我无关。”皇者含混地说,“只是,兄弟,我觉得,似乎,你不应该恨她。” 我收起笑容:“对不起,我刚才说了,这和你无关,而且,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心里高度警戒,我暗自揣摩,皇者似乎很是在试探我,在试探和我的同时,似乎又在试探芸儿。 皇者干笑了下:“兄弟,你对我很有戒心。” “没办法,整天和狼在一起打交道,不得不防。” “狼……你觉得我像是狼吗?我有那么凶恶吗?” “即使不是狼。”我低头逼视着皇者,一字一顿地说,“那么——你也是一直狐狸。” 皇者低头不响,半天说:“好吧,我是一直狐狸。那么,你是什么?你是一只羊羔吗?还是一只鸡?狼吃羊,狐狸吃鸡。” 我哼笑了下:“我既不是羊,也不是鸡,我是人!” “人是最聪明的,狼和狐狸都战胜不过人的,是不是?” “那也未必,人孤单一个的时候,狼和狐狸成群的时候,人是占不了上风的!”我说。 “但人是智商最高的,无论狼多么凶恶,狐狸多么狡猾,都逃脱不了人的掌控,不是吗?”皇者抬头看着我,后退一步,努力不让自己仰视角度太高。 “或许是,应该是,狐狸和狼作恶多了,最终是逃脱不了人的惩罚的。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有一句话:善恶有报!”我笑看皇者,低头喷出一口烟,喷到了皇者的脸上。 皇者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我喷出的烟,然后睁开眼:“老弟,你这句话是在警告我呢?还是在提醒我?” “你自己明白!” 第三百三十章 真毒 皇者笑了下,然后说:“刚才你之所以出来,不是单纯为了上卫生间吧?你是怕自己在场合上失控吧?所以借故出来调整情绪的吧?” 皇者眼光真毒,我努力让自己微笑:“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不解释!” “我想,我应该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和处境,我也知道,虽然你一再表明你和芸儿没有关系了,但是,你的心里——”皇者看着我,顿了顿,“你的心里终究是无法忘记她,排除她,因为——她是你的初恋,是你交往时间最久的女人,是和你曾经在一起感情最深的女人,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干笑了一下,“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个问题,我心里怎么想,我自己知道,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你说是不是?” “老弟,在海州,我是对你最了解的人,你相信不?我不但了解你的现在,还了解你的过去,在海州,甚至在明州,甚至包括你周围所有的人,没有人比我对你了解地更详细更透彻,你信不?” 我紧盯着皇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这一刻,我明白皇者的意思,我知道他必定知道了我的过去,虽然我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手段,但是我相信他能做到。 我这时甚至想到,皇者知道了,那么,伍德甚至刁世杰也会知道了。 我心里不由高度警觉,还有些紧张。 皇者看着我的表情,轻松地笑了,似乎觉得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老弟,别紧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了,但是,未必别人就知道,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当然,在你眼里,我的人格似乎不值一分钱。但是,在我眼里,我的人格还是值几毛钱的。 我告诉你,现在,到目前为止,知道的范围只有我,仅限于我。当然,兄弟,我还想说,只要有必要,这个范围或许永远也不会再扩散。”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此时,我除了相信他的人格,别无其他选择,我只能相信他。 皇者看着我,略微得意地笑了下:“老弟,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其实是可以做朋友的。其实呢,排除帮派之争,排除你和其他人的个人恩怨,我是很想结交你这个朋友的,我知道,你这个人,虽然和道上有染,但是,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你是个做人讲良心的人。 这样的人,我是最佩服最赞赏的,虽然我不是个清白之人,但是,我还是有一颗善良纯洁的心,我还是懂得世间的黑白曲直正邪的。我是很有心想结交你的,我想结交你,绝对没有其他人想结交你的想法。” 我明白皇者此刻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我此刻对皇者的话将信将疑,我不明白皇者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 皇者继续说:“人生是一盘棋,道上也是一盘棋,我呢,是这盘棋上微不足道的一粒棋子,有时候,人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活着,是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的,人在江湖,是身不由己的。 我这个人,我自以为比不上你,起码在气节上比不上你,我没有你的高尚和脱俗,我不能抗拒物质和金钱的诱惑,但是,正是你的这一点,才让我高看仰视,才让我有结交之心。 当然,我也明白,你此刻会怀疑我的目的不纯,对于这个,我今天也不想多解释,但是,我想说,或许,以后,你会看透看清楚我这个人,会明白今天我说的话。” 我脑筋一转,笑了下,主动伸出手:“承蒙老兄看得起我亦克,既然老兄如此说,那么,我们交个朋友,也还算不错,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呢,当然也不是好人,当然,其实,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我和你和伍老板和刁老板和张总,都是朋友啊,不过,你非要单独另谈,我也不反对。” 皇者笑了,和我握手,然后说:“老弟你其实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我今天说的话,你心里一定懂的。我是伍老板的人,我自然是要应该忠心于他的,这也是做小弟跟大哥的本分,在道上,小弟从来都是大哥罩着的。” 我笑了下:“还有一句话,在道上,大哥从来都是小弟抬起来的,没有小弟,大哥自然也就失去了威力。” 皇者呵呵一笑:“老弟的理解很正确,很深刻,说实在的,今天这个酒场,本来是伍老板请孙总纯聊天的场合,本来是没有芸儿参加的,但是,听说你要来,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今天你在场合上的表现,我一直在观察,你表现地很完美,任何人都挑不出什么瑕疵,看不出什么漏洞,我想说,这对你,对芸儿,都是有好处的。当然,芸儿今天的表现,也出乎我的意料,我想,或许应该说,今天你们俩是互相帮助了。” 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伍德刁世杰今天是想借这个机会试探我,试探芸儿?刁世杰怀疑芸儿是我指使安插到他那里去的?既然他怀疑,为什么又要让芸儿管理他的财务?” 皇者说:“你的话很直接,我无法回答你,我即使知道,我也不会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想说,你很聪明,刁世杰之所以要用芸儿,我想,一是因为芸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财务管理人才,第二,还因为她确实是爱财之人,贪图享受。作为一个老板,在用人的时候,宁可启用一个贪财之人,也不会启用一个居心叵测之人,你说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 “爱财之人其实是最好打发的,多给点钱就是了,但是居心叵测之人,是最可怕的,他能毁掉一个老板的家业。”皇者意味深长地说。 我点了点头:“你看问题挺明白!” “谢谢老弟夸奖。说实在的,你和芸儿分手,我一直迷惑不解,一开始,我是真的不相信你们是真的分手,不过,后来我相信了。” 皇者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震颤和疼痛,皇者为什么后来相信了?一定是他看到了芸儿的什么,是芸儿的有些行为让她相信了。 而芸儿到底是什么行为,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的面部表情不由抽搐了一下,心里无比痛苦和酸楚。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提了。”我漠然看着皇者,“我说过,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的事情,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我跟前提起这个。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今天跟我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别的没事了?” 皇者看了下周围,接着说:“呵呵,老弟是个直快之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隐瞒了,实不相瞒,今天我是特意跟着老弟出来的,现在房间里他们正在大吃二喝,酒兴正浓,我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皇者要有事求我,我不由心里一怔,看着皇者:“请讲!” “这件事,无论如何请老弟务必答应我,帮我办成。”皇者正色说,“老哥先在这里给你道谢!” “我不知道什么事,怎么能答应你,怎么能确保一定帮你办成?很奇怪啊,还有能难住你老兄的事情,还需要我来帮忙。” “此事非你帮忙不可除了你,别的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只要不是害人的,我都答应你!” 此刻,我已经意识到,皇者一定是遇到了对他而言很难但是又很重要的事情,他之所以对我今晚示好,应该是因为这事。 “此事是关于小亲茹的。”皇者说。 “小亲茹?”我心中一怔,看着皇者,“对了,我还想问你呢,小亲茹不在皇冠大酒店干了,她到哪里去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小亲茹是一个好孩子,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事关小亲茹,自然引起了我高度的关注,我紧盯着皇者。 “现在,她暂时还没出什么事,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呆着。”皇者说,“我知道小亲茹和你的关系很好,她一直很喜欢你这个人,你也对他很关心,所以,我想来想去,决定找你帮我办这个事情。这两天正想找你,正好今晚在这里遇到你,干脆就决定和你说下。”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皇者:“别绕了,说吧,痛快点。” 皇者也深呼吸一口气,又看看周围,没人,他开始说了。 “小亲茹和我的事情,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很喜欢她,这么多年,跟着伍老板在道上上打拼,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女人多了,但是,那些都是些风尘女子,都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只认钱的主儿。 后来,我偶然认识了小亲茹,交往慢慢多了,我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可爱心底善良的女孩,并开始和她交往。小亲茹也慢慢喜欢上了我,我们俩之间有了感情…… 说真的,我这次是真的第一次投入了恋情,我是真心实意想对她好,想保护她,爱护她,疼爱她,让她生活地开心快乐幸福,我想,我这辈子,终于找到了一份真挚的感情寄托。” 我点点头:“你这话,我想我可以相信,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小亲茹,但是,小亲茹喜欢你,我看出来了,你继续说。” “事情本来是很好的,一切都很顺利。可是,最近,我觉察到了几分不好的苗头。” “什么苗头?”我看着皇者。 第三百三十一章 嗜好 “苗头出在伍老板身上。”皇者的表情有些尴尬难堪和无奈,“伍老板这个人,有一个嗜好,不喜欢年龄大的女人,只喜欢小姑娘……最近我发觉,我带着小亲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经常有意无意地看小亲茹几眼,上下打量……凭着我跟随他这些年的经验,我知道,糟糕了,他看上小亲茹了,想打小亲茹的主意。 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噩耗,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小亲茹落入他的手里,小亲茹是我爱的女人,我必须要保护她,不能让她有什么危险。伍德玩弄小姑娘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以前,我给她找过几个小姑娘……所以,我让她悄悄辞职了,把她安顿在一个偏僻的地方。” 我听了,心中一震,片刻,我用讽刺的目光看着皇者,冷酷地说:“皇者,你这是作恶的报应,你把那些良家的小姑娘送给伍德玩弄,现在报应到了,轮到你了。” 皇者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尴尬地笑了下:“兄弟,你讽刺我,嘲笑我,我都认,我无话可说,我知道我跟着伍老板作恶多端,干过很多昧着良心的坏,可是,现在,小亲茹这事,你一定要帮我。” 我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小亲茹找一份工作,远离我这个圈子的活干,不提报酬,工资高低都无所谓,只要能安稳安全,不抛头露面就可以。到时候,伍老板问起小亲茹,我就说她离开我了,不知到哪里去了,他找不到小亲茹,自然就不会……时间一长,也就忘记这事了。” “这样的事,对你皇者来说岂不是很简单很容易,犯得上专门来找我吗?”我说,“在海州,你的能耐可是比我大多了,你到哪里不能给小亲茹找份活干?” 皇者苦笑了下:“兄弟,你应该知道,我结识的圈子,都是些什么样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单位,我在我结识的圈子里给小亲茹安排活干,伍老板不出24小时就能知道。 我知道,兄弟你结识很多正儿八经的人,我既不想让小亲茹离开海州,离开我,又不想让伍老板找到她知道她在哪里,想来想去,只有找你帮这个忙了。此事对我真的无比重要,万望老弟不要推辞。” 我脑子里思索着,没有说话。 我此时心里明白,小亲茹遇到了难处,即使我不帮皇者,也要帮助小亲茹,我不能眼看着她落入伍德的魔掌。 “老弟,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安排小亲茹的事情,就像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过去的事情一样。”皇者又说。 “你在威胁我?要挟我?” “不,不,绝无此意,我只是想让老弟你安心放心,我会对你安排小亲茹的事情绝对保密,当然,作为朋友,作为报答,我更会对你以前的经历保密,我只是向你表一个态。” 虽然皇者这么说,但是我心里明白,他绝对是在要挟我,假如我不帮助他安置小亲茹,那么,他似乎也没有义务和必要帮我保全秘密。 这是一笔我必须要做的交易。 我定定神,看着皇者:“这么说吧,皇者,我只说了,我不管你对我以前的所谓什么事保密不保密,你要是想说出去,那是你的事情,那事和此事不挂钩。我决定帮你。” “哎——好,好,太好了!”皇者露出惊喜的神色,直搓手,“老弟,我没看错人,没找错人。” “我帮你,其实不是帮你,是帮小亲茹,但是,我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面子,也不是因为你攥着我的什么把柄,假如看在你的面子上,假如因为你手里的所谓把柄,那对不起,这事我不管,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开始装逼,其实我心里不得不承认,即使换了人,不是小亲茹,皇者要是拿这事要挟我,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就范。 妈的,皇者这狗日的太狡猾了,我斗不过他。 “嗯,我明白,我知道老弟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像我是个小人,不过,我绝对不敢要挟老弟的。” 皇者一听我答应帮他,喜不自禁,干脆就使劲贬低自己抬高我,反正只要我帮他忙了,他说自己是什么都可以。 不过,从皇者这话和表情里,我也看得出小亲茹在皇者心里的位置,看来,皇者是真的关心小亲茹的。 这让我心里有些安慰。 “小亲茹是我的朋友,即使没有你,我也会帮助她。”我说,“这事我琢磨琢磨,过两天我会给你回话的。” “好,好,老弟,万分感谢,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皇者高兴地说,“还有,此事,老弟一定要保密啊,谁也不要说啊。” 我明白皇者的担心,他是怕我在李舜面前露了口风。 我看着皇者:“你以为我会和谁说呢?你以为我想惹火烧身吗?你不敢得罪你的伍老板,你以为我敢吗?你放心,我不会在李老板面前说的。” “呵呵,你看,我又小人之心了。”皇者嘿嘿笑着,“还有,那个……那个……能不能……在秋总面前,也保密啊?” 很明显,皇者知道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也知道我和秋彤的关系很好,他担心我告诉了秋彤,秋彤再告诉李舜,而李舜伍德的关系,他自然心里明白。 我冲皇者一笑:“什么人该说,什么人该不说,我心里有数,我即使不照顾你的安全,我还得顾自己呢。还有,我给你说,秋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我即使告诉了秋总,也是没事的,这一点,你放心就是。” 皇者惭愧地笑了下:“那是,那是,秋总绝对是个好人,我看得出,她是和你一样好的人。” “错,她比我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呵呵,老弟真谦虚。” “不是谦虚,是真的。”我认真地对皇者说,“老兄,我这样和你说,我和你,我们他妈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稍微比你强一点点而已。我给你说,既然你想和小亲茹以后好好过日子,那么,我劝你今后做事要多积德,不为你自己,为小亲茹和你的后代积德,你可知道,作恶太多,会殃及亲人的。” 皇者面有愧色,点点头:“老弟,你的话我心里明白,只是,现在,我是身不由己,上船容易,下船却难了。” 我说:“你这话我很理解,我没要求你现在就下船,我只是说你自己做事该把握的要把握住,你不是小孩子,事情好坏曲直,你心里是有数的。特别是,我不想在我被人攻击的时候,里面有你的协助。我的话,你的明白?” 皇者眨眨眼,看着我,点点头:“我的明白!” 我此时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在我和刁世杰伍德之流的暗斗中,皇者说不定还真能帮上我。如果真的能,今天这事也算是一个收获,意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里暗笑了下,妈的,我要是真能利用皇者,在我和刁世杰伍德拼斗时,说不定能起到奇兵的效果。 我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 当然,对于皇者,此时我最多只能相信20%,毕竟,他是伍德的铁杆心腹,他追随伍德多年,和伍德之间有着扯不清的利益关系,或许还有私人感情之交。 对于皇者的表现,我要批判地接受和分析。 我看着皇者:“出来时间不算短了,回去吧。” 皇者递给我一个纸条:“这是我另外一个手机号码,这号码只有你和小亲茹知道,你要是联系我,就联系这个号码,不要直接拨号,先发个短信。” 皇者做事够细心的。 我接过来装起来,点点头:“好——” 然后皇者冲我笑笑,回去了,我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给四哥发了个短信,然后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一看,芸儿和曹莉不在,剩下的几个人都喝得面红耳赤,皇者正在和刁世杰碰杯…… 一见我,皇者笑着:“老弟,肚子还疼不?” 我一下子意识到皇者是在为我刚才出去这么久圆场,于是笑着坐下:“稍微好些了。” 皇者说:“看来今晚这海鲜有问题,你闹肚子,曹主任也闹肚子,刚刚让芸儿陪着出去取药了,你要不要也出去弄点药吃?” 我明白了曹莉和芸儿不在的原因,笑着说:“不用,我身体扛得住,这会儿不大疼了。” 刁世杰醉醺醺地说:“妈的,这饭店菜竟然吃了闹肚子,我看今晚的帐不用结了,要是他们敢要钱,我砸了这狗日的酒店。” 伍德摆摆手:“不可胡闹,皇者只是猜测菜有问题,也许是各人的身体不适应呢。我们吃了这么多海鲜怎么没问题?好了,不要乱说了,大家继续喝酒。” 孙栋恺也说:“是啊,伍老板说的对,我们都是文明人,不能干这样的事哈。” “哈哈,对,对,我们都是文明人呢。”大家一起笑起来,伍德边笑边不经意看了我一眼,张晓天此刻已经快喝趴了,咧嘴傻笑,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又喝了一会儿,大家散场,伍德要送孙栋恺回去,孙栋恺摆摆手:“不用,你们先走吧,我在附近的公园散散步,醒醒酒再回家,不然回去又要挨骂。” “孙总原来是个妻管严啊,那好,我们就先走了。” 伍德刁世杰张晓天皇者一行辞别而去,临走前,张晓天又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身体一摇一晃,皇者忙过来扶住他,一起钻进了车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野战 我和孙栋恺出了酒店大门,看了看停在酒店门口的一辆出租车:“孙总,你的车子没来?” “没有,把我送过来就让司机走了!” “你喝得不少啊,那我打车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没事,我说了,我想在附近的护城河边绿地走走,散散步。”孙栋恺看了我一眼,身体晃了晃,“小亦,今天你肚子不大好,早回家休息吧。” “那好吧,孙总你散步的时候小心点,这里是城乡结合部,杂人乱人多。” “哈哈,怕什么,我怕又不是女人怕劫色。”孙栋恺哈哈一笑,冲我摆摆手,然后径自穿过马路,一头扎进了那片黑乎乎的护城河边公园绿地。 此时已经是10点多,公园里没见到几个人。 我等看不到孙栋恺了,冲停在旁边的那辆出租车点了点头,然后也穿过马路,进了公园。 公园里灯光昏暗,游人很少,偶尔见到树丛里阴暗处有纠缠在一起不知捣鼓什么发出暧昧声音的男女…… 沿着林荫小道,我很快就跟上了正一摇一晃走路的孙栋恺,此刻他正在打电话,我悄悄靠近,边跟着他边听他打电话。 “我在护城河边的公园里呢,这里没人,很安静,”孙栋恺说着走到树丛里的一个连椅上一屁股坐下,“我在上次的那个连椅处,快过来,妈的,我们再尝试下野外的刺激……” 我绕到树丛后面,在离孙栋恺背后大约几米的一棵大树下站住,贴紧树干,默不作声。 打完电话,孙栋恺开始抽烟,身体靠在连椅上,翘起了二郎腿,轻轻晃动着,边嘴里哼着小曲。 不一会儿,我听到一阵蹬蹬的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接着,曹莉出现了,站在孙栋恺跟前,笑嘻嘻的。 “快来,想死我了,这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环境多好啊,”孙栋恺一把把曹莉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我发现啊,在公园里做那事就是刺激,值得回味啊……” 曹莉身体扭动着:“死鬼,你轻点,把我弄疼了。” “呵呵,怎么样,我给你出的主意好不好?你要是不装作肚子疼,今晚非得被伍老板和刁老板灌醉不可,那几个人,最喜欢灌女人喝酒了。”孙栋恺说,“你一说肚子疼,要出去弄药吃,他们就没辙了。你看我爱护你不?” “哼,什么爱护我,还不是怕我喝醉了你没法玩了?”曹莉嗔怪地说,“我看你也喝了不少,还行不?” “行啊!” “今晚便宜了芸儿了,我一说肚子疼要出去取药,她立马就要陪我去,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想逃酒场呢。没办法,我只能和她一起去了药店,真的买了治拉肚子的药,然后好不容易才摆脱她,让她先回家了,我才过来。” “这个芸儿,就是你上次说的亦克的前女友吧?” “是的,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亦克又有新女朋友了!” “是真的分手了?”孙栋恺的声音里有些怀疑。 “当然,这事我知道的很清楚,是真的分手了,绝对的。芸儿嫌亦克没钱,穷光蛋一个,把他甩了。” “哦……是因为这个。”孙栋恺放开曹莉,然后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我和亦克聊天的那次,我问亦克为什么这么拼命干活,亦克说就是为了赚钱,看来,他是被女朋友一甩,受了刺激啊。”孙栋恺轻声笑起来,“看来,亦克那天说的是真心话,女朋友嫌他穷把他甩了,他倍受刺激,所以要努力赚钱啊。这样最好,只要他喜欢钱,那就好办了。我那天还专门送了他一根金条,他表面上还装逼不要,估计回去得乐疯了。” “你真小气,干吗不送他一块金砖啊?” “这你就不懂了,喂鱼要慢慢来,一下子给多了,会撑死的。他这样的穷光蛋,给一根金条对他来说就是过年了,要是给他一块金砖,他还是像范进中举那样疯了?对他来说,目前不需要投资那么大,一根金条足矣。你以为他是我上级啊,需要送几块金砖才能让人家眼皮抬一下。” “你说的也是。对了,我觉得奇怪啊,今天怎么这么巧,亦克来了,芸儿也来了,这不是成心让亦克和芸儿难堪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巧合吧,不过,亦克今天表现地还算不错,没当场出丑,不然,刁世杰他们可就看笑话了。芸儿表现地也算沉稳,没看出多么难堪来。我要是早知道今晚芸儿来,早知道亦克和芸儿的关系,今晚就不带亦克来了。” “哟——看不出,你还真关心体谅下属啊,亦克刚对你表了下忠心,你就当成自己心腹一般爱护了。”曹莉说。 “怎么?你吃醋了?” “我吃的哪门子醋,他和我不是一个级别,不在一条线上。”曹莉说。 “这就是了,亦克和我关系刚刚开始热乎,总是要趁热打铁多笼络下才是嘛。再说了,你和他的作用功能也不同啊,他以后是要为我做事的,你呢,除了做事,还是要供我来……” “哼,我看你现在对他很信任啊,都快赶上我了。” “这个人我倒是很想全力信任他,但是,我们之间的个人感情,还是需要培养啊,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私人感情到底有多深。现在,我不需要他对我工作上出什么力,只需要他和我私交深厚即可。” “要是有个机会能验证下就好了。” “嗯,是的,能验证下最好不过,只不过,机会不好找。现在倒是有个机会验证你对我忠诚。过来……” 说着,孙栋恺开始动手了…… 一会儿,两人站起来,曹莉用纸巾擦擦嘴,一起往外走,我保持着距离跟了上去。 小树林里很幽暗,游人几乎都走光了,外面的大街上也很安静。 曹莉和孙栋恺正在小路上走着,我跟在后面大约20米的距离。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曹莉的惊叫:“啊——你——你要干什么?” 我知道演出开始了,悄悄接近。 在黑暗中,我看得分明,一个蒙面黑衣人拦住了孙栋恺和曹莉的道路,手里晃动着寒光闪闪的匕首。 曹莉紧紧抓住孙栋恺的胳膊,身体往孙栋恺后面缩,没想到孙栋恺缩地更快,直接把曹莉推到了前面,声音颤抖着:“喂——你——你是干什么的?” 黑衣人默不作声,晃动着手里的匕首,步步紧逼,曹莉和孙栋恺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护城河边,无路可退了。 “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孙栋恺的声音里饱含着恐惧,“你是要钱还是要女人,要女人,这个女人就归你了,要钱,我们把身上的钱都给你。” 关键时刻,孙栋恺不顾曹莉了,保自己要紧,说完,孙栋恺手忙脚乱往外掏钱包,曹莉这会儿也顾不上孙栋恺的绝情了,慌乱地打开自己的包,往外掏着东西。 “老子不要钱,也不要女人,就要你的命——”黑衣人开口了,嗓音嘶哑,手里的匕首一下子顶住了孙栋恺的喉咙,“孙栋恺,有人出大价钱要你的命,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啊——”孙栋恺恐惧地叫了一声。 “啊——”曹莉舒缓地叫了一声,似乎解脱了,原来人家是要孙栋恺的命的,不要钱,也不要她的人。 其实我猜曹莉倒巴不得要她的人呢。 “好汉,别,慢……”孙栋恺身体颤抖着,“好汉。杀手大哥,别动手,你说,是谁要我的命啊?那人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钱,买回我的命,好不好?你说,你要多少?” “你出多少钱都没用,因为我的老婆孩子的命在他手里,我只能杀了你,对不起,虽然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是,我拿人钱替人办事,还得顾及我老婆孩子的命,只有委屈你了。”黑衣人说着,一把抓住了孙栋恺的肩膀,“告诉我,你是想死的痛快点呢还是慢慢死呢?我该从你哪里下手呢?” 孙栋恺发出绝望的嘶哑的悲鸣:“我不能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啊,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还有80岁的老母啊。曹莉,快,快救救我……” 说着,孙栋恺紧紧抓住曹莉的胳膊。 曹莉似乎是为了尽人情面子,忙哀求着:“杀手大哥,求求你,放了他吧,你要是放了他,我可以报答你,要不,我先脱……” 说着,曹莉真的要脱衣服。 “臭女人,闭嘴,再说,我连你一起废了!”黑衣人凶恶地说,“站在那里,不许动!” “孙总,我尽力了,可是,人家不要我,我也没办法。”曹莉悲哀地对孙栋恺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人家非要要你的命,唉……” “我的死对头多了,这么多年,被我算计的人太多啊,我怎么知道是谁要我的命啊。”孙栋恺继续哀鸣着,哀求着蒙面黑衣人,“好汉啊,你不能啊,我这也是一条命啊,人命关天啊——” 说着,孙栋恺竟然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少废话,老子这就要了你的命——”说着,黑衣人高高举起手里的匕首,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样,就要把匕首扎下去—— 在这样的时候,往往是需要出现英雄的。 果然,在这关键时刻,救星出现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在草地打滚 “住手——”像电影里无数次出现的镜头那样,突然,我猛然出现在黑衣人的身后,正义凛然的一声大喊,接着就伸出手,一把牢牢攥住了黑衣人拿匕首的手腕,接着,一个扫堂腿,猛地把黑衣人扫倒在地上。 “啊——”正处于绝望的孙栋恺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又惊又喜。 “啊——亦克——”曹莉也惊喜地叫起来。 我扭头看着孙总,丝毫不顾及身后被我扫倒的黑衣杀手:“孙总,你没事吧?” “我还好,差点就没命了。”孙栋恺的眼里流出了热泪,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啊——亦克,小心,后面——”曹莉惊叫起来。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黑衣人要向我反扑了,猛地站起来,一个回身,迎着扑上来的黑衣人,和他厮打起来…… 厮打中,黑衣人的匕首一直没有被我夺过来,我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边和他在草地上滚打着。 “曹莉,快,快打110。”孙栋恺说着。 一听这话,我松开黑衣人的手,黑衣人一个飞腿,正踢中曹莉摸出来的手机。 “嗖——”手机飞到了护城河里。 接着,我和黑衣人继续厮打起来。 “啊——手机被踢飞了,孙总,你的手机呢?”曹莉慌忙说。 “我的手机。”孙栋恺慌乱地说着,又掏出自己的手机—— 这时,我又一松手,黑衣人的飞腿又出去了,一下子又把孙栋恺的手机踢到了护城河里。 “啊——我的手机也没了。”孙栋恺叫着。 “别慌,孙总,看我抓住这小子。”我奋力厮打着边说。 “好,要活的,我要知道他是受谁指使杀我的。”孙栋恺说,“亦克,回头我要好好奖励你。” 没想到黑衣人的拳脚很厉害,我虽然奋力厮杀,却无法抓住他,一个不小心,我发出一声惨叫:“啊——” 我背对孙栋恺和曹莉,往自己鼻子上就是一拳,瞬时满脸开花,血流了出来。 我接着就是一个直拳,“狠狠”打中了黑衣人的胸口。 “噢——”黑衣人一声闷叫,身体歪歪斜斜向后倒了下去。 我一个飞身,想过去抓住黑衣人,没想到黑衣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手里的匕首猛地一晃,向我刺过来,我一个闪身躲开,顺手摸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摆开架势,打算要和黑衣人“死拼”。 黑衣人似乎意识到今天占不到便宜了,突然一个矮身,往后一个急速转身,“嗖——”就不见了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精疲力尽”扔掉木棍,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这时,孙栋恺和曹莉围了过来,一看我满脸是血,都吓得叫了起来。 “哎呀——亦克,你出血了。”曹莉叫道。 “亦克,哪里受伤了?”孙栋恺关切地扶着我的肩膀。 “没事,我没事。”我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一擦,更是显得血腥恐怖。 “亦克,今晚亏了你。”曹莉边说边从包里掏出纸巾给我擦血。 “亦克,要不是你,今晚我就真的没命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孙栋恺感动地紧紧抱住我,做感激涕零状,突然又抬头看着我,“咦——亦克,你刚才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没走啊?” 我拿过曹莉手里的纸巾,自己擦干净血,然后说:“孙总,今晚好悬啊,我看你喝醉了,自己到里面散步,怕你有什么闪失,就一直在马路边坐在那里等你出来。坐了一会儿,突然隐隐约约听到这边有声音,一个激灵,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 孙栋恺点点头:“太好了,太棒了,亦克,你很好,很好。” 孙栋恺由于太激动,说不出别的话了。 我看着曹莉:“咦——曹主任,你怎么也在?不是拉肚子先走了吗?” 曹莉眼珠子一转:“哦,我是拉肚子,不过吃了药就好了,我回来后,大家都散场了,我给孙总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这里散步,就过来看看他,陪他散散步,同时汇报下工作上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杀手,专门冲孙总来的。” 我点点头:“孙总,这人是专门冲你来的,为什么啊?” 孙栋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肯定是有得罪的人?”曹莉说了一句。 孙栋恺看了曹莉一眼:“这些年,我得罪的人多了,再说,我被人暗算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要我的命,还是第一次遇到。妈的,真狠啊,要是我查出来是谁,非要他的命不可。” 我站起来,孙栋恺和曹莉也站来起来,曹莉说:“亦克,你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包扎下?” 我摇摇头:“出这点血算什么?就是打破了鼻子,别的地方没受伤,没事,回去洗洗,明天就好了。” 孙栋恺说:“亦克,你的血是为我流的。” “孙总,只要你和曹主任没事就好了,我流点血不算什么,我打工的时候,经常被人家欺负挨打,流血是常事。” 孙栋恺紧紧按住我的肩膀,眼里带着深深的感激:“亦克,大恩不言谢,我不多说了,但是,今晚,我会永生记住。” “孙总,你言重了,你对我那么信任和关心,我又没什么报答你的,今天这事,算我遇上了,也是我有机会报答你一下,你千万别说客气话了。” 孙栋恺点点头,看着曹莉:“曹莉,你听,这是多么朴实无华的语言啊,这才是无名英雄的本色啊。” 曹莉说:“孙总,这事要大力宣传,要给亦克申报一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要立功请赏,我看,我们要不要先去报案?” 孙栋恺不悦地瞪了曹莉一眼:“你胡说什么?既然这事过去了,就不要报案了,报案管个屁用,还有,这事不要外传,你俩都不要对外说。” 我明白孙栋恺的心思,他其实是担心真的报案查出了凶手和幕后指使人,万一那幕后指使人被抓,说不定会咬出他的什么事,反倒把他也弄进去了。 这事他是不愿意声张的,说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因为他得罪过什么人,算计过什么人,怎么得罪怎么算计的,他心中最有数。 如此看来,我的见义勇为褒奖也泡汤了,只能当个默默无闻的英雄了。 孙栋恺这么一说,曹莉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言语了。 我们走出了树林,到了马路上,我让孙栋恺和曹莉先打车离去,然后我摸出手机…… 不一会儿,四哥开着出租车过来了,我钻进车里,四哥发动车子。 “疼不疼?”四哥边开车边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哈哈一笑:“没事,小事,不疼。” 四哥也笑了下:“没出什么纰漏吧?” “应该是完美演出,完美谢幕。” “那就好——现在你到哪里去?” “回宿舍!” 回去的路上,我把皇者今晚和我的谈话向四哥说了一遍,四哥听完,沉默了半天,沉吟着说,“这个皇者……” 四哥只说了这四个字,后面的话没有说,我不知四哥到底要说什么。他不说,我也不问。 四哥把我送到宿舍,然后离去,我回到宿舍,海竹已经熟睡,我悄悄关起卫生间的门,把身上的衣服都泡在盆里,然后洗了一遍,挂到阳台上,接着洗了个澡,悄悄上床。 第二天早上,起床,海竹已经做好了早饭,我们一起吃饭。 “哥——过几天,我想回明州一趟。”海竹边给我剥鸡蛋边说。 “干什么?” “来海州这么久了,想爸爸妈妈了。还有,我想把最近工作的情况也和爸妈说下,正好这几天小猪也需要时间善后公司的事情,我暂时不打扰她,等回来,我估计也就该交接了。” 海竹说完,小心翼翼地带着期望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把剥好的鸡蛋放在我跟前。 我扑捉住了海竹一瞬的眼神,我明白她在期望什么。 我说:“这样吧,等公司里竞标购买发行车的事情忙完,也就是这几天,我请个假休息几天,然后,我和你一起回明州,去看你爸妈,同时,也带你去见见我爹娘。” “真的?太好了!”海竹惊喜地叫起来。 我微笑着:“女婿去见丈母娘,未过门的媳妇去见婆婆。” 海竹开心地笑起来,羞涩的脸上荡漾着幸福。 我吃完鸡蛋,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看着海竹:“对了,阿竹,如果时间条件允许,我还想带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回去。” “带谁啊?”海竹看着我。 我看着海竹,半天没有说话,心里突然又有些犹豫。 “说啊,哥——”海竹催促我。 “元朵!”我终于开口了。 “元朵?”海竹脸色微微一变一怔:“为什么?” 我斟酌着用词:“因为元朵是我义妹,我去过元朵家,见过她父母,可是,元朵没有见过我的爹娘。这次,我想,正好是个机会。” 海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哥,我觉得,元朵和你结为义兄妹,从她来讲,似乎当时是带有目的的,是为了可以让你按照她们老家的风俗,由兄长在父母不在的时候做主为自己找婆家,让你做主把他许配给海枫哥。所谓的义兄妹,只不过是个形式和借口,我看,你大可不必当真。” 我看着海竹摇了摇头:“海竹,你还不了解我对元朵的情分,也不了解元朵现在对我的感情,现在,在我和她之间,真的是情同兄妹,我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而她,也把我当自己的哥哥看的。 不管当时元朵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是,我想,即使没有那天,即使我和元朵不结拜,其实,在我和她的心里,也是有着浓郁的兄妹亲情。既然我们已经结拜了,那么,我必须要认真对待,就是走形式,也要走。” 第三百三十四章 乱套 海竹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听你的,你要怎么样便怎样好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你现在一直不让周围的任何人知道你以前的事情,你在发行公司的档案里也是填写的你身份证上的籍贯,海州除了我和海枫哥还有芸儿,没人知道你是明州的,包括秋彤都以为你是云南腾冲人,你要是带元朵回去,那岂不是……” 我说:“元朵已经知道我的真实籍贯了,也知道我以前的大概情况,芸儿以前当着她的面说起过,但是,元朵知道我的苦衷,一直保密,对谁都没说。我的过去,对元朵而言,早就不是秘密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在想,其实知道我情况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皇者。 “是这样。那我实在找不到阻拦你带元朵回去的理由了,就从了你了。” 我看着海竹:“海竹,我从心里希望,你也能把元朵当成自己的妹妹。” 海竹一撇嘴:“哼,什么啊,我还想把她当做我嫂子呢,岂止是妹妹。” “我靠,乱套了。” 海竹“扑哧”笑起来,站起来抹抹嘴:“好了,我吃完了,先去上班了,这几天小猪有些事要和我交代。对了,公司里还缺个内勤,我还得琢磨这事,最好能找个熟悉的板正的细心的伶俐的女孩子来干这活。” 闻听海竹此言,我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被伍德盯上的皇者的亲密小爱人小亲茹。 我坐在饭桌前,抬头看着海竹:“公司里缺个内勤?” “是的,原来的内勤刚刚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不干了,小猪和我正琢磨找个什么样的合适呢?这内勤啊,找容易,但是,找合适的不容易。小猪说争取在她离开前帮我找到,实在找不到,那就只有我接手后自己找了。” 我点点头,皱皱眉头,边继续吃饭边思索着。 “怎么?你手里有合适的人选?”海竹很聪明。 “或许……大概……可能……”我含含糊糊地说。 “什么叫或许大概可能啊,到底有没有?”海竹说。 “有!”我做出了决定,对海竹说,“这内勤,你不用再找了,我手里有个合适的人选,过几天,我带你认识下,你先考察考察。” “咦——还真有啊。”海竹笑了,“只要是你看中的,我还考察什么?我还信不过你的眼光?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一个很可爱勤快聪明伶俐的女孩子。” 海竹看着我:“我认识吗?见过吗?” “不!没!” “哪里人?” “山东青岛人!” “山东人啊,好,山东人爽快仗义,好!” “那你同意了?” “什么叫我同意了?你同意就等于我同意,咱们这公司,名义上是我的,其实还不是你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你的就是你的!” “傻哥哥,妹妹我不也是你的吗,这公司当然也就是你的了。”海竹娇羞地说了一句,过来亲了我一口,“好了,哥哥,我上班去了,改天你有空带她去报到上班就是了。” 海竹说完走了,我慢慢吃早饭。 吃完早饭,我去公司,在楼下遇到了元朵,我叫住她。 “大哥,早——”元朵冲我笑笑。 “这几天忙不?” “忙啊,秋总安排的这个公开竞标发行车的事情,这几天一直忙着加班弄活动议程和相关文件安排会场呢。” 我点了点头。 “大哥,你有事吗?” “嗯,是这样,等忙完这个竞标会,我想请几天假回老家一趟。” “好啊,你是该休息休息了,这段时间,你可真是够辛苦的。”元朵心疼地看着我,“回老家,回哪个老家啊?云南腾冲还是明州?” “当然是明州,我爹娘在那里呢。”我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老家在明州的事情,你没告诉别人吧?” “当然,我谁都没说,虽然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保密,但是,你不让我说,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那就好!这次回去,我打算带海竹一起回家看看。” “好啊,正好一起看看双方父母,哎——我也想我爹娘了。”元朵的眼里露出几分思念的神色。 “还有,我想带你也去,一起去我老家见见我父母,见见你义父义母,你想不想去啊?” “啊?真的?”元朵眼里露出惊喜的表情,“当然好啊,当然想啊,能带我去,太好了。” “你请假方便不?” “方便啊,秋总说了,忙完这个竞标会,暂时公司的工作进入了淡季,让我休几天假呢,正好借这个机会,我跟你一起去。” “好,那就先这么定了。跟我回去的事,任何人都不要说,包括秋总!” 元朵点点头:“知道了!” “好了,上去吧!” 元朵点点头,刚要走,又站住了,看着我:“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你说!” “我觉得秋总不是外人啊,你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元朵带着迷惑的表情。 元朵这丫头,哪里知道我的苦衷。 “你问的是不是太多了?” 元朵冲我一撅一撇嘴巴:“好吧,你不想说,那就不问了。” 元朵上去了,我刚要上去,突然有人喊我:“亦经理——” 扭头一看,是曹莉,我站住:“曹主任,有事?” 曹莉正从大门外走进来,走到我跟前,媚笑了下:“小亦亦,昨晚你表现地太棒了,真是及时雨啊,危难时刻见真情。我和孙总都亏了你,不然,昨晚,孙总命都难保,我呢,也会被那杀手强奸。你真是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 我说:“唉——那是巧了,我担心孙总喝多了在公园睡了,就在外面等了他一会儿,也怪我没本事,没抓住那杀手。” 昨晚我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故意表现地很笨拙,完全没有施展我的拳脚和功夫,看起来就是胡乱扑腾。 “过程不重要,关键是结果,结果我和孙总都得到了保全。”曹莉说,“你说,你救了我,让我免遭坏人的侮辱,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除了以身相许,怎么报答都可以!” “切——我还就想以身相许呢,昨晚我就想报答你的,没机会,要不,今天中午先报答一次,然后晚上持续报答?” “免——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上楼了。” 说完,我转身要走。 “等下!” “还有什么?”我转身看着曹莉。 曹莉靠近我,笑着低声说:“亦克,我给你说,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昨晚回去的路上,孙总对你赞不绝口,你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让他对你信任有加,今后,你可就实实在在是孙总的人了,当然,我们也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了。 今后,我们要多联系多沟通多互相帮助啊,你有什么事,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今后在公司里,不,在集团里,谁敢和你过不去,你只管找我,找孙总也行,谁也不敢怎么着你。” “真的?” “当然!” “那现在你就给我去摆平一个人。” “谁?” “赵总!他老是欺负我歧视我蔑视我打击我,你给我把他放平!” “额……赵达剑啊?”曹莉一愣。 “是的!” “这个……” “怎么了?你扳不倒他?是不是?” 曹莉笑起来:“这个赵总啊,其实人不坏,他就是喜欢摆谱。我回头和我说说,让他对你好点。他其实也是和我们一个阵营的,傻瓜,只是,他以前不知道你站在哪边的。” “哦……是这样。” “是的,好了,这事我回头和他打个招呼就是,你放心好了。对了,孙总今天又专门嘱咐我,让我再一次告诉你,昨晚的事,一定要保密,切记切记!” “我心里有数!”我说完转身上楼。 上楼经过秋彤办公室的时候,秋彤办公室开着门,随意一瞥,看到平总正坐在里面,我冲他笑了下,点点头,平总冲我招手:“哎——亦经理,进来坐坐!” 我进去,秋彤正坐在办公桌前笑着。 “我正在和秋总闲聊呢,好久没和你扯了,来,一起扯扯!”平总笑着。 我坐下,秋彤泡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 “平总是大忙人,难得见到你有空闲扯啊!”秋彤笑着说。 平总笑着:“秋总,来你这里闲扯,也是学习!” “我有什么好学习的,该向你老兄学习才是!” “别的不说,单就你这次的采购发行车实行公开竞标,我就要向你学习!秋妹妹啊,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就没有你的胆量和气魄,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好好学习。” “此话从何说起呢?” 我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平总。 平总说:“前段时间,我那边电脑设备更新,所有的老电脑都更新,另外给所有没有电脑的员工都配备了新电脑,还给所有的中层配备了笔记本电脑。本来呢,我想自己选一家合适的电脑公司,选一个合适的品牌,但是,报告刚一打上去,电话和条子都来了,都是集团高层打招呼的。 我这样的级别,哪个也不能得罪啊,特别是最近集团的主要分管高层对我一直有情绪,说我不把他放在眼里,我心里正岌岌可危呢。这次也有这位高层的条子,我一看,罢了,别捣鼓了,干脆就送人情吧,谁的级别高就照顾谁介绍的客户,于是,就采购了我们这位分管高层介绍的电脑公司提供的产品。 结果呢,价格高出其他公司不说,品牌也不硬,质量跟不上,售后服务跟不上,三天两头出毛病。哎——公司里的员工私下都议论纷纷,说我吃了回扣了,我擦——我有苦难言啊,照顾了上面,却作践了自己,弄得在公司里被人指指点点,背上了不清不白的名声。我要是早有你秋总这气魄和胆量,直接弄个公开竞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还省心省事,多好啊。所以说,妹妹,我要向你学习。” 第三百三十五章 喝一壶 原来如此,还有这回事! 我心里明白,平总今天说这话,一半是诉苦,另一半是卖乖。 孙栋恺对他一直不满,他心里必定也是有数的,虽然他一直紧贴董事长,但是,毕竟孙栋恺是他的直接分管老总,要是和分管上司弄顶了,分管上司整天给他小鞋穿,也够他喝一壶的。 平总必定是想借这次电脑采购的机会,给孙栋恺送了人情,缓和和孙栋恺的关系,但是没想到电脑质量和售后服务没跟上,把自己弄得很尴尬。 我充分理解平总此刻的心情和感受。 平总说完,秋彤笑了下:“平总,我得这样说,凡事有得必有失,对你对我都是,你那么搞,有得有失,我这么搞,也有得有失,皆有利弊,至于是什么得什么失,你我都懂的。呵呵,所以啊,平总,多想想得,少想想失,你心里就安稳了。” 我一听秋彤的话,笑了:“秋总言之有理,是这样的。” 平总一咧嘴:“哎——呵呵,秋总,你这话可是一针见血了……我无语了。” 秋彤捂嘴笑起来,不语。 我说:“平总,你的无语是痛而不言,秋总的不语是笑而不语,任何事物都有矛盾的两方面嘛,这种事,多看看好的方面就行了,别和自己纠结,别和自己过不去啊。” 平总苦笑了下,看着我:“你这家伙,心里还蛮明白的!哎——好了,我开会去,不和你们扯了。” 说完,平总起身告辞。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秋彤:“你说,平总是不是得了便宜来卖乖的呢?” 秋彤说:“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最明白了。” 我说:“孙总对平总一直不满,这次通过这事,平总等于给孙总送了一份厚礼,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个大大的缓和。” 秋彤说:“你想的太简单了,孙总对平总不满,是因为平总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背后经常议论他,说他不懂经营,管理没水平,这样的话传到孙总耳朵里,你想他会给平总种下什么印象?这种印象是仅仅能通过一次采购就可以改变的?利欲场,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你死我活是永远的主题,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听了,点点头:“哦……” 此时,我没有意识到,秋彤的这段话已经为平总今后的命运埋下了一个伏笔。 “其实,孙总不光对平总不满啊,对我难道就满意吗?”秋彤笑起来,“但是,我没办法啊,在做事做人之间,我总得有一个原则,在做人做事原则和与上级关系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换了别的人,可能会有另一种选择,但是,临到我头上,我只能这么做。” “嗯,我理解你的,我明白你做事做人的品质!对于你这一点,我其实很赞赏!” “多谢亦经理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秋彤笑地很开心。 我也笑了,然后说:“对了,我想等这次竞标发行车采购结束后,请几天假休息下,陪海竹回她家看看。” 秋彤听了:“好啊,要去见未来的丈母娘了,好,没问题,准假!” “谢谢秋总!” “去——少来这套!”秋彤抿嘴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对了,小猪最近很快就要出国了,到加拿大温哥华去留学,我听她说把旅游公司转给海竹了,是不是啊?”秋彤又说。 “是!” “一把就支付了45万,是不是?” “是!” 秋彤冲我竖起来大拇指:“有钱人啊,一把就拿出那么多,哎——我很奇怪,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呵呵,是海竹的钱吧?要不就是找海枫借的?”秋彤笑嘻嘻地说。 “我说了,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好,好,个人隐私,那俺就不问了。其实我这人本来就不是喜欢打听别人事情的人,只是因为和你觉得关系很近,才问的。”秋彤接着说,“哎——以后,海竹可就是老板了,海老板,好气势啊,呵呵,祝贺你们,终于开始要自己创业了。” “你祝贺海竹就行啊,祝贺我们干嘛?” “你以为我心里不明白啊,公司虽然是海竹的,但是要真正想发展起来,能离开你的幕后指使操作?”秋彤抿嘴笑着,“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顾及这边的身份和工作,担心人家说闲话,所以不把公司安在自己名义上,但是,我知道,这公司的真正操作者,必定是你亦经理。” 我呵呵笑起来。 “没事,其实就是你的名义,我也不会对外说的,你放心好了。集团里好多中层甚至高层都是在集团里干着工作,在社会上开着自己的公司,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多了去。”秋彤说,“再说,我看你是个能力能量过度充沛饱和的人,精力过剩,公司这点工作根本不够你打牙祭的,你抽空干点别的,创立一份自己的事业,很好,我支持!” “嗯,我绝对不会耽误公司的任何工作的,保证把公司的工作做得更好!” “这一点,别人说了我或许不会相信,但是你亦克说了,我绝对相信你有这个责任心和能力!”秋彤说,“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尽管说,别把我当外人!” “嗯,好,需要的时候,我会的,谢谢大妹子!” “切——你叫什么?”秋彤咬牙切齿。 “大妹子啊。”我做糊涂状。 “叫姐,不许叫大妹子!”秋彤银牙一咬,冲我一瞪眼,“快叫姐,叫——” “嘿嘿,我都这么一个老男人了,再叫你姐,不是把你叫老了?再说,你就比我大那么一点。” “哈,你才不是老男人,你或许心理上是成熟的男人,但是生理上,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小男人。再说了,大一天也是大,也是你姐哦,来啊,叫姐啊,嘻嘻……” “不叫!”我心里有些荡漾,声音有些力度减弱。 “叫!”秋彤伸出手指冲我一指。 “不叫!”我心里有些松弛,还有些暖情,声音变得有些无力。 “叫不叫?不叫我以后不理你了!”秋彤做嗔怒状。 “姐——”我脱口而出,心砰砰直跳。 猝不及防,秋彤一直在和我逗乐,没想到我真的叫了出来,闻听我叫出一声,秋彤一愣一怔,脸色突然一红,接着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哎——” 看着秋彤娇柔娇羞的可爱样子,我的心中一阵颤动感动冲动盲动,不由又叫了一声:“姐——” “哎——”秋彤又低低地答应了一声,脸色变得更红了,低下头去,接着吃吃地笑起来。 我吞咽了一下喉咙,哑声说:“你笑什么?” 秋彤抬起头,捋了捋头发,神情故作镇静状:“有人叫我姐,我高兴啊,不行啊?” “行啊,可以啊!”我呵呵咧嘴笑起来,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傻样——”秋彤突然嗔笑了一声,接着又紧紧抿住了嘴唇。 看着秋彤的样子,我不由痴了,呆呆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了我一眼:“你……你干嘛又这样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我喃喃地说。 我突然心里感到很痛,不言语了,低下头去。 “亦克,你怎么了?”我听到秋彤轻轻的声音。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痛!”我低语。 “为什么?”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想说。”我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心里颤动地厉害。 秋彤沉默了,我也沉默了,房间里一时很静。 半晌,秋彤缓缓说话了:“亦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人生有两种境界。”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哪两种?” “就像你刚才说平总的,一种是痛而不言,一种是笑而不语。”秋彤看着我。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起起落落。 我看着秋彤:“那么,我认为,你是两者都有,你既能痛而不言,也能笑而不语,你是智慧和豁达兼备。” 秋彤说:“我做得不好,你才是两者兼备。虽然你的外面看起来很多时候是一座沉默的大山,虽然你看起来有时候很冷很漠然,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常常在燃烧着一团火。你用坚硬坚固厚厚的外壳将自己封闭,不愿意让任何人看透你的内心,但是,我仍然偶尔能感觉到你的内在。 其实,你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一个生理强壮强大心理坚强坚韧的大男人。其实,我刚才虽然逼着你叫我姐,但是有时候,我心里觉得你比我成熟,比我强大,你实在是一个可以让人有安全感的人。” 我心里感到阵阵暖流和激动,还有些冲动和自豪,看着秋彤:“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秋彤笑了下,“这个世界上,我认识两个这样的男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空气里的朋友,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相信,他是和你一样的内外兼修的大男人,海竹是个幸福的女人,能和你在一起。而我,也应该是一个幸运的人,能有那样的朋友,虽然是在飘渺的空气里。” 我愣愣地看着秋彤迷惘而又有些神往还有些忧伤的神情,心激烈地颤动着,纠结着,挣扎着,绞痛着。 我想起浮生如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生途中,有些是无法逃避的,比如命运;有些是无法更改的,比如情缘。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很生硬 两天后,发行车公开竞标会如期在集团大厦第三会议室举行。 竞标会举办地很正规,来参加竞标的汽车销售商家有12家,包括集团几位高层打过招呼的,也包括赵达剑极力推荐的。 我和赵达剑一起坐在下面看,可能是因为曹莉真的给赵达剑打了招呼的缘故,赵达剑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温和,甚至还冲我笑了下,虽然笑得很生硬,但是比起之前每次他见到我的傲慢冷蔑相比,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这孩子似乎天生的逆反心理严重,坐在我身边还不停嘟哝:“什么公开竞标,阳光采购,狗屁,我敢打赌,绝对是走形式,早就内定好了的,大家都是来陪着演戏的。 哼,其实我选的那家是最好的,不论是从车子的质量还是载重吨位,还是车体大小,还是售后服务,都是最佳的。哎——可惜啊,谁让咱做不了主呢,我前段时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我知道赵达剑的牢骚不仅仅是冲秋彤发的,他一方面哀叹自己丧失了可以大大捞一把的机会,另一面对集团高层决定不满,却又不敢公开说出来,只能无奈地嘀咕几句。 我看了赵达剑一眼:“赵总,何出此言?公开竞标可是阳光下的操作,没有猫腻的,这可是当场公布结果的哦。” 赵达剑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再阳光也是狗屁,一样暗箱操作,。我在集团混了这么多年,见到的事情多了,你才来几天?你连屁都不懂!” “好,我不懂屁,你懂屁!不过,我觉得你前段时间的心血也未必就是白费,说不定中标的就是你考察的那家。” “这绝无可能,这么多高层插手,还能轮到我?再说了,就算是那有怎么样,我还不是白搭功夫。” “假如是你考察好的那家,那不正是合了你的意了,你怎么能是白搭功夫呢?”我反问。 赵达剑一愣,看着我:“这……” 我一笑:“莫非赵总还有什么个人算盘?” 赵达剑脸一红,一拉:“你小子说什么呢?我是一心为公,哪里会有什么个人算盘,这话你可不要随便说啊,这可是关系我个人名声的事情。” 我呵呵笑起来。 “你笑什么?”赵达剑冲我一翻白眼。 “没什么,我想笑不可以吗?” 赵达剑瞪了我一眼,接着转移话题:“我问你,你用了什么招把高层的魂勾走了?” 我做糊涂状:“赵总,你什么意思?我勾哪个高层的魂了?” “这还用说,当然是孙总!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有些不地道呢,孙总对你突然好像很厚爱,宠你了,说,你用了什么法子糊弄他?” 我正色说:“赵总,你这话可说的很难听,我从来不敢糊弄孙总,只知道一心一意干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你这话实在污蔑我的清白,我想,我要向孙总汇报下,免得孙总对我有什么误会。” 赵达剑一听,急了:“我靠——你要打我小报告?”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笑嘻嘻地说。 赵达剑狠狠瞪了我一眼:“好了不说了,刚才那话等于我没说,不许胡乱汇报!” 我说:“那你以后还欺负我不?” 赵达剑睁大了眼睛:“亦克,你搞清楚,咱俩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我表面上是你上司,我管得了你吗?你在乎过我吗?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相反,倒是你欺负我,那次你暗地里骂我问候我老娘,表面上又装作好人,让我吃哑巴亏,这笔账我还没给你算呢,你倒说我欺负你?你到底还讲不讲理?” 赵达剑的脸上充满了委屈义愤和不平。 我心里暗笑,做迷惑状看着赵达剑:“赵总,你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哪里敢啊,那次一定是你误会了。其实,在我的心中,在我的眼中,你一直是我可敬可爱的上司,我对你,可是一直带着无比尊敬的心情仰视的。” 赵达剑看着我,点点头:“行了,亦克,算你狠,你行,我佩服你,小子,关于你,曹主任和我打了个招呼,今后,我不想再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小子也不要没事耍我玩我,我们能同舟共济最好,不能站在一个战壕里,也不要成为敌人,你说好不好?” 我说:“我希望能在一个战壕里战斗,在战火中结下鲜血染成的友谊。” “屁——少糊弄我,我要是能和你结下战火中的友谊,那太阳真是从西面出来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给我帮忙,只要你不添乱,就算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赵达剑说完,自己扭转头去,又低声嘟哝了一句,“我就奇怪了,孙总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小混混瘪三。” 这时,竞标会开始了,我也不再和赵达剑说话。 竞标会进行地很顺利,10多个商家轮流上台表演…… 很快,最后的结果出来了,当主持人宣布最后中标的商家时,赵达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因为中标的商家正是他之前极力推荐的那家,但是每辆车的价格低了1万多元。 我猜得到,这每辆车降下来的一万元,应该之前是给赵达剑的好处费。一共要采购20辆,那么好处费就是20万元。 等于说,集团节省了20万元钱,赵达剑流失了20万元。 当然,这仅仅是从赵达剑来说,假如按照其他集团高层的意思采购他们打招呼的商家的车,集团也许要多花费更多的钱,这可都是国有资产,是集团所有员工的血汗钱。 “嗨——怪了,还真是这家!”赵达剑喃喃地说。 “赵总,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祝贺你,你推荐的商家中标了!你之前的心血没有白费吧?” 赵达剑冲我笑了下,笑得很牵强,带着巨大的失落和惆怅,还有几分无奈。 “我认为,今天公开竞标的结果起码说明了一点!” “哪一点?” “说明赵总考察的眼光是正确的,英明的!” 赵达剑咧了咧嘴,打个哈哈,表情有些难堪,哭笑不得,起身就走。 接着,就是秋彤和中标的商家当场签订购车协议,然后,孙总代表集团讲话。 孙栋恺似乎显得很高兴,兴致勃勃地对着话筒说:“这是我们集团在大宗物品采购方面第一次实行公开竞标,阳光采购,这一次的成功说明,我们集团已经具备了如此操作的条件,公开竞标,公开、公平、公正。 既为集团节省了资金的支出,也让集团能够采购到物美价廉的商品,还避免了暗箱操作的嫌疑,于公于私于社会,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弊。今后,凡是集团的大宗采购,都走这个路子,今天发行公司采购的成功实践说明,这条路子是走对了。” 孙栋恺侃侃而谈,董事长坐在旁边微笑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了我,刚一对眼,董事长突然挤了一下眼。 我坐在台下,也冲董事长挤了一下眼。 秋彤坐在台上,看到了我和董事长的表情,抿嘴一笑。 竞标会结束后,回到公司,秋彤把我叫过去,笑呵呵地说:“亦克,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新车很快就到,等你休假回来,估计新车的手续就办完了,可以投入使用了。新车一旦投入使用,你们业务部就要开始忙了,大物流和小物流都要全面开花进行。” 我点点头:“没问题!物流配送的各项准备已经就绪,就等车子投入运营了。” 秋彤思索了下:“对了,我在想一个事情,我想等你休假回来后,举办一个全公司的发行员业务员培训会,我想,我们的发行员,不单要仅仅靠送报纸来生存,还要学会多方面的能力,在送完报纸后,可以尝试做业务,承揽各种活,一来锻炼队伍,二来增加发行员的收入,让他们的收入更高一些。” 我点点头:“很有必要!” 秋彤说:“你有个思想准备,我准备主要让你给大家培训,结合我们发行员文化水平低、社会地位低、收入水平低的实际,给大家鼓鼓劲,将一些简单易操作的营销既能,让一部分人入门,让一部分人上路。” “让我讲?” “是的,你本身就干过发行员,对大家的酸甜苦辣,对底层人员的现状很了解,还有,你通过自身的努力,一步步从发行员干出来,现身说法,更具有可信度,更具有鼓动性,更能带动大家的积极性。”秋彤看着我,“怎么?有困难吗?” 我呼了一口气:“没有!” 秋彤笑了:“那就好,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 “呵呵……” “明天你就开始休假。对了,元朵这段时间很辛苦,我也给她放了几天假。”秋彤接着说。 “哦……” “哎——这段时间我也是觉得好累啊,也想歇歇哦,可惜,我和你们不同,你们休假我批准就行,我休假要集团批准,而集团显然是不会批准的。”秋彤笑着说。 我看着秋彤略微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疼,说:“工作不是一天能干完的,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累。” 秋彤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感动:“谢谢你,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又默默地看了秋彤片刻,然后转身出去。 下午,我买好了明天上午海州到明州的机票,我和海竹元朵的。 然后,我给皇者发了个手机短信:“天气怎么样?” 第三百三十七章 废了你 片刻,我的手机响了,皇者打过来的。 “老弟,我这会儿自己一个人,你说吧!” “你说的那事,有眉目了!”我说。 “好啊,太感谢老弟了。去哪里干?” “到一家旅游公司做内勤!”我说。 “做内勤好,不用抛头露面。”皇者顿了顿,“那家旅游公司是不是你女朋友海竹刚从肖株手里接过来的?” 我吃了一惊,皇者果然厉害,海竹刚从肖株手里接过公司,他就知道了,而且,显然,他早就知道肖株和我们认识,还开着一家旅游公司。 “你果然很精明精干!谁让你打听这些的?” “老弟,你放心,肖株和旅游公司的事情,只有我知道,没其他人知道。”皇者说,“我这个人,老弟可能你还不了解,最善于调查所有我关心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没有什么能瞒住我。但是,我知道的事情,未必都是别人知道的,。” 显然,皇者说的“别人”是指伍德刁世杰等人,他这话一方面向我表明他的能量,另一方面实在安慰我让我放心,海竹和肖株以及旅游公司的事情,在他的圈子里,只有他知道。 我想了想,也对,不然,皇者不会这么放心让小亲茹到那里去干。 “皇者,我这是帮你忙,当然,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是,我不希望我给你帮的这个忙,给我给海竹给肖株带来任何麻烦和后遗症,假如因为小亲茹的安排因为你的缘故危及了海竹和肖株的安危。”我顿了顿,“你相信我绝对会和你翻脸,绝对会废了你!” 我最后的声音说得有些阴冷。 “我明白,我自然明白,小亲茹在那里,我当然不会干这样的事,这一点,你绝对放心。”皇者忙不迭地说,“我感激你和弟妹都来不及,怎么还会那样呢。” “那就好,我相信你一次!我希望我的判断是对的!” “一定,必定!” “我今天先和你打个招呼,明天开始我要休息几天,暂时不在海州,等我回来,我会通知你让小亲茹去上班!” “好的,祝你和弟妹休假愉快啊!” 皇者果然很聪明,不问我要去哪里,还猜到我是和海竹一起出去休假。 我没再说话,挂了电话。 晚上,在宿舍里,海竹忙着收拾行李,我坐在书房里有些无所事事,明天就要离开海州了,虽然只有几天,但是,心里却突然感觉空荡荡的,似乎有一种难言的纠葛的牵挂在心里萦绕。 我看着笔记本电脑,忍了几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电脑,上网,登陆扣扣。 浮生如梦在。 “你来了。”我说。 “嗯……” “在干吗呢?” “在等你……” 我的心一颤,我知道,秋彤是从来不说谎的,浮生如梦当然也同样不会。 “我最近比较忙,一直不大上网。”我说。 “知道,虽然知道,可是,我还是愿意在这里等……经常,每个深夜,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我……”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和疼怜。 “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好高兴,怎么,你心情不好吗?” “还好吧。” “别哄我,虽然我看不到你,但是我感觉得到。” “呵呵,我真的很好。” “你这是勉强在笑,怎么?最近有什么事情不顺利吗?” “没有啊。” “撒谎。”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个问题。” “嗯。” “你说,人的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吗?假如是,那么,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改变了,是吗?” 浮生如梦沉默了片刻:“我相信命运,也相信缘分,命运是与生俱来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改变……我不敢去想。” “为什么?” “因为现实。” “那么,如此说,一个人的幸运或者不幸,顺利或者不顺利,都是无法更改的了?”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悲凉。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我虽然很多时候是个宿命论者,但是,在我的心里,我常常会不甘于现实,会不甘于命运,只是,我无力去挑战残酷的现实,其实,除了我的婚姻,这是我的死穴,在其他方面,我真的从不甘于命运的安排。” “哦。”我的心沉了下来。 “此刻,我感觉到你的心情有些颓丧。” “嗯。”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会导致有这样的心情,你不说,我就不问。” “嗯。” “客客。” “在!” “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一直开心。” “嗯,我也是这样希望你能有自己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和你在一起,能这样聊天,我就很知足很快乐,你是我快乐的源泉,我不敢奢望更多,能这样,我就很满足。” 我心里有些悲楚:”嗯。” “最近,我发现自己很奇怪,怪得让我有些心慌。” “怎么了?” “我经常会自己一个人想你,想象你的样子。最近,我越来越觉得你和我周围现实里的一个人很像,虽然我知道你们是两个人,但是,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或者说,从你身上感觉到了他的影子。我不想让自己这么去想,可是,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去想,我觉得自己好荒谬,好怪诞。”她发过来一个自责的表情。 我的心猛烈跳动,明知故问:“你说的是谁?” “我们公司的亦克,我以前和你说过的。” “又是他!” “嗯,这个人,以前给我的印象很差,可是,后来,随着接触的增加和熟悉,我发现,此人不可小视,能力卓越不凡,性格成熟稳重,还带有那种男人特有的忧郁和沉默。而这种能力性格和特点,正是你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所以,有时候,我莫名其妙会感觉到他身上带有你的影子。” “你喜欢上他了?”我心里莫名有些醋意。 “是喜欢,不过,不是对你的那种喜欢!” “你对我是哪种喜欢?” “你懂的。” “我不懂,你说,我要你说出来!”我的心情突然有些轻松和愉快。 “我以前说过。”她发过来一个羞涩的表情。 “我要你再说一次!快说!” “你坏,明知故问!”她发过来一个小锤敲打脑袋的表情。 “呵呵……”我笑起来,似乎忘记了海竹正在外面收拾行李。 “客客,你心情好了?” “嗯。” “那就好,看到你开心,我心里好开心。客客,不要总是去想什么命运,命运只会给我们一个躯体,却不会左右我们的思想,现实里,不管我们的命运是坦途还是坎坷,我们都要相信,最好的总会到来。” “你说的真好!” “我的一点体会,和你共勉,其实,我相信,你真正的实践中,你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好。客客,我们认识快一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里,你陪伴了我一年难忘的美好时光,真希望,这样的时光永远不要走开,永远不要消失。” “嗯。” “可是,我知道,终究这些都会是一场飘渺的梦,终究,你会有你现实里的生活,我只是企望奢望渴望盼望,这样的时光能多一分或者一秒,哪怕只多给我一分一秒,我也是快乐的,幸福的。”浮生如梦似乎有些伤感。 我的心也随着她伤感起来。 我们都沉默了,我不知道此刻她在那一端想什么,又是怎样的表情和心情。 良久,我关了扣扣,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心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 “哥——”正发呆间,海竹轻轻推门进来。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海竹:“收拾好了?” 海竹点点头,眼睛只往电脑屏幕上看。 我看着海竹探究的眼神和表情,站起来,看着海竹:“阿竹,刚才我在电脑上扣扣聊天了。” 海竹点点头,看着我。 “想不想知道我和谁聊的,都聊了些什么?”我看着海竹。 海竹看了看空空的电脑屏幕,又看看我,摇摇嘴唇,然后轻轻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海竹的回答让我小小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即使是夫妻,也应该是这样,尊重对方的隐私,就等于是尊重彼此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不想知道。” 我出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海竹的头发,海竹轻轻依偎到我的怀里。 “哥——” “嗯。” “我不想知道,还因为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会忠于我们之间的爱情。这一点,我非常自信,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海竹的话字字敲击着我虚弱脆弱软弱而又纠结纠葛的心,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慌乱和恐惧,还有一阵阵羞愧。 我不由搂紧了海竹,紧紧地…… 第二天,我带着海竹和元朵直奔海州甘井子机场,登上了飞往明州的飞机。 登机后,我和海竹坐的是三连座,靠过道的那个空着,而元朵的座位隔着过道和我们相对。 要是人工换登机牌的话,我们可以让工作人员给我们安排三个在一起的座位,不过我是在机器里换的登机牌,挑座位的时候那个座位已经有人了,后面的三连座位也没空的,只能这样了。 我坐在中间,海竹坐在靠窗的座位。海竹看了看靠过道空着的座位,和我商议:“哥,待会儿那个座位的人来了,我们和他商议下,让元朵和他换下,怎么样?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坐在一起了。” 我点点头:“没问题,这样,我左边是你,右边是元朵,两个美女,左拥右抱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拧了一把 元朵听我这么一说,抿嘴笑了,脸一红。 海竹暗地伸手拧了我腿一把,嗔笑着低声说:“这可是我未来的嫂子,你哥们的未来的老婆,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我呵呵笑起来:“开个玩笑嘛。” 正在这时,我旁边座位过来一个戴着大大的墨镜和帽檐很宽的太阳帽的女子,遮住了半个脸,过来后径自坐下,脸扭向外侧。 海竹碰碰我的手,示意我和她说话。 “喂,你好——”我先打招呼,再商议换座位的事情。 我刚一说话,那女子转过脸来,看着我,身体突然一颤,接着缓缓摘下了墨镜…… 这女子刚一转过脸,还没摘墨镜,我就意识到她是谁了,我不由心里“咯噔——”猛地一下,老天,怎么这么巧,怎么是她? “呀——”海竹和一直看着我们这边的元朵也忍不住轻声叫出来。 这个人是芸儿,坐在我旁边座位的这位乘客竟然是芸儿! 登机前我没有看到她,显然,她是刚刚赶到机场的。 怎么会这么巧,我要和海竹元朵回明州,芸儿竟然也回明州。 “芸儿姐——”元朵和海竹在惊异的同时,几乎又同时叫了一声。 芸儿显然也很意外遇到我们,看了看我,又看了下海竹,接着扭头看了下元朵,然后又看着我,脸上露出奇怪而又有些痛苦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常态,努力一笑:“原来是你们三位,结伴三人行一起回明州啊。” “嗯……”我答应了一声,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又有些微妙的忐忑和不安,显然,让芸儿和元朵换座位是不现实的了,我要夹在海竹和芸儿之间走完海州飞明州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旅程。 “你怎么也回明州?”我结结巴巴问芸儿,没话找话。 “你能回,我就不能回吗?”芸儿的声音很冷淡。 我被呛住了,无话可说。 “芸儿姐。”海竹带着显然也是努力做出来的微笑,隔着我和芸儿说话:“真巧,我们正好坐在一起。” 芸儿斜眼看了海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嫉妒和敌意:“是啊,是很巧,我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早知道这么巧,我宁可坐下一班航班。真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愉快心情。” “芸儿姐,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正巧遇见,是好事啊,正好旅途可以聊天。”海竹有些尴尬地说。 “是吗?朋友?真的是朋友吗?”芸儿轻微地冷笑了下,“海竹,我想,现在,在你的心里,你的真实想法,我应该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吧,你一定心里很后悔在这里遇见我吧,你一定是根本就不想见到我吧?要是你知道我坐这个航班回明州,你也会换下一班航班吧?” “芸儿姐,你——”海竹的脸涨红了,神色很难堪。 芸儿不再看海竹,转脸看着元朵,元朵正带着有些惊吓的表情看着海竹和芸儿的对话。 看到芸儿转过脸,元朵有些局促地冲芸儿笑了下:“芸儿姐。” “元朵啊,没想到你这规规矩矩的丫头也坐在这里,我就奇怪了,人家两口子风风光光亲亲热热回家探亲,你算是哪门子亲戚,跟在后面当电灯泡啊?”芸儿带着讽刺的口气说。 显然,芸儿不知道我和元朵结为义兄妹的事情。 元朵的脸涨红了,说:“我跟着亦大哥和海竹姐去明州玩儿。” “哎——傻丫头,就是玩你也要挑个时候啊,单独跟着你亦大哥出来玩多好,你什么时候不能玩,偏偏要挑人家两口子一起的时候出来玩呢?你可真没眼头。”芸儿继续带着嘲讽的口气说。 芸儿这么一说,元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尴尬地笑了下,不言语了。 我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够了,你说完了没有?” 芸儿看着我:“怎么?心疼了?心虚了?” “这么说有意思吗?” “你说有意思没?”芸儿瞪眼看着我,眼神里含着几分幽怨。 “有没有意思你自己知道!” “我觉得有意思,我就想说,你能把我怎么地?”芸儿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我,眼圈突然有些红了。 这时,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动。 我看着芸儿的目光,心里突然很难受,叹了口气:“我不能把你怎么地,我能把你怎么地?好了,我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好不好?大家和和气气相安无事行不?” “听你这话好像我多么愿意和你吵?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才没兴趣和你吵?” “没兴趣最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成心想气我,是不是?” “不敢,不想,也没兴趣!” “你——亦克——你混蛋!”芸儿突然骂我。 我闭上眼,不理会芸儿,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虽然芸儿已经跟随了刁世杰做事,虽然芸儿已经不再和我有那种关系,虽然芸儿和张晓天的关系不清不白,可是,一遇见她,一看到她,我心里深埋的某种东西却又忍不住跳出来扰动我的神经,那曾经的花前月下和海誓山盟还有耳鬓厮磨又在我的脑海缠绕。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凄苦和悲凉。 我想恨芸儿,恨她抛弃了我,恨她和我的敌人搅合在一起,可是,无论怎么想,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换句话说,怎么也真正恨不起来。 飞机很快升空了,升到了一万米高空,开始平稳飞行。 机舱里静悄悄的。 我偷偷睁开眼,斜眼往两边看,先看海竹,海竹正神情不安略带忧虑地看着前排的座椅后背发呆,两只手紧紧拧在一起。 我又斜眼看看芸儿,不由吓了一跳,她正侧脸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里饱含着伤感和凄凉。 “你……看我干吗?”我说。 芸儿的眼神里包含的东西让我的心一颤,我不敢直视芸儿。 我的话惊动了海竹,海竹抬眼看着我和芸儿。 “你臭美什么?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我在看机窗外面的云彩。”芸儿迅疾恢复了常态,冷眼看着我。 我一时又无话可说。 海竹这时看着芸儿:“芸儿姐,你最近过的还好吧?这么久不见,我真的还挺想你的。” 芸儿冲海竹笑了下:“谢谢海竹妹妹的关心,我过得很好啊,起码没死,还活着呢。难得你还记挂着我,你放心,为了你,我会好好地活着的,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有滋有味。怎么,今天见了我,不想让我祝福祝福你们俩吗?” 海竹的脸色有些发白:“芸儿姐,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做朋友。即使我们曾经吵过,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姐姐,当朋友的。” “哈……姐姐……朋友……你这样的小三妹妹小三朋友我可不敢要,不敢认,我没那个福气,什么姐姐,什么朋友,能不做敌人就不错了。”芸儿脸色一寒,“海竹,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装给谁看?示弱博得别人同情是不是?口蜜腹剑、花言巧语夺了别人的男人,然后再装好人,你可真行啊。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我真是服了。” “芸儿姐,你——你——”海竹的脸瞬间又白里透红,“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当初要不是我知道你一直想着亦克,我怎么会主动退出撮合你们俩?当初要不是你坚决离亦克而去,我又怎么会回到亦克身边? 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不珍惜不把握,你抛弃了自己的爱情,抛弃了自己的男人,现在,反过来,你又指责我?我把你当姐姐,当朋友,是基于亦克和海枫哥,没有他们,我们完全就是陌路人,我希望你讲话讲点道理。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既然你离开了亦克,又坚决不回来,那么,我自然可以和易客在一起,这是我的选择,也是亦克的选择,只能说是你自己丧失了机会。 你说我是小三,说我口蜜腹剑,说我心眼多,好,我不和你争辩,我也不解释,我认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是愿意把你当姐姐当朋友,至于你愿意不愿意接受,那是你的事情。做得成姐妹做得成朋友,就做,做不成,也是你的事情,我无所谓。” 海竹显然也动气了,说起话来毫不示弱。 “哼——好一番伶牙俐齿——”芸儿冷笑一声,“看来,今天我坐这里,是妨碍了你们了,看来,我今天说话不好听啊,我应该好好祝福你们才是。” 元朵坐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我们这边,脸上露出提心吊胆的表情。 “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能不得到你的诅咒,我就万幸了。”海竹说完,双臂一抱,扭头看着窗外。 我这时看着芸儿,芸儿狠狠地瞪眼看着我,又恨恨地看着海竹。 我说:“芸儿,过去的事情,不说了好吗?都过去了,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呢?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我只想祝福你过得平安,开心,快乐。我这么想,海竹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好的,我知道你现在有收入不错的职位,很受重用。” “这和你有关系吗?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和我有没有关系这不重要,你钱多了,当然是不错。只是,我想提醒你,交友须谨慎,做事,不能光看着钱,还要保持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误入歧途。”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迫不及待 芸儿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眼神里又充满了幽怨,眼圈突然又红了。 不知怎么,看到芸儿此刻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已经失去了做什么的资格。 “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我选的路,我自己知道该如何走,不用你操心,你也没资格为我靠心!”芸儿说,“我追求什么,我和什么人交往,我在什么圈子里混,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的自由,你无权过问干涉。你真是个情种啊,身边什么时候都不能缺了女人,我刚一离开,你就迫不及待赶快找一个来填补,你是丝毫寂寞也不能忍耐。” 芸儿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怨愤。 我叹了口气:“芸儿,无论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反驳的。” “你当然不会反驳,因为你心虚,你没有理由反驳!” “好了,闭嘴——”我心里有些火了,看着芸儿,“你一个劲儿说我,那么,你呢,你离开我,在和谁接触?在和谁夜不归宿?你整天在那个圈子里,都干了些什么?你说?你告诉我?” 我一想起芸儿和张晓天的夜不归宿,和刁世杰伍德之流搅在一起,心里就不由恨得牙根直痒痒。 刁世杰这样的流氓,芸儿和他混在一起,他如此重用芸儿,给芸儿优厚的待遇,难道仅仅靠她的那点财务管理才能就能得到的?刁世杰是什么样的人?芸儿这样美貌的女人到了他的嘴边,他能放过? 越想我心里越火,还有一股深深的妒恨和愤懑,芸儿明知道我和刁世杰张晓天势不两立,却非要和这样的人密切交往,甚至为了钱到刁世杰那里去做事,这不是故意羞辱我践踏我吗? “我……”芸儿突然语塞了。 “你什么你,你就知道钱,钱,钱——没钱你不能过,钱少了你不能过,你能和我同享福,你不能和我共患难,我有钱的时候你什么都好,我现在落魄了,成了穷光蛋,你就翻脸不认人。就为了那几个臭钱,你就给我戴上绿帽子,你就和那些狗男人厮混,你完全不顾我的尊严,不顾我的脸面,不顾我和你过去的情分,你在那个染缸里自得其乐。 掉进染缸里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染缸里感觉良好,而你,现在感觉似乎太好……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现在,你还振振有词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现在指三道四?我告诉你,你没资格,你完全没有资格,我现在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我还告诉你,我这次带海竹回去,就是要去见海竹的父母,带海竹去见我的父母。” 我的声音充满义愤和憋屈,海竹不由也回过头,和元朵一起看着我和芸儿。 芸儿听着我的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一阵委屈,一阵沮丧一阵绝望,等我说完最后一句,接着脸色成了死灰。 我气呼呼地说完,接着往后背一靠,闭上眼,不再看芸儿,不再看任何人。 我闭着眼,紧紧地咬着压根,表面上毫无表情,脑海里却阵阵翻腾,心中像开了锅的沸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人生旅途中,总有人不断地走来,有人不断地离去。当新的名字变成老的名字,当老的名字渐渐模糊,又是一个故事的结束和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在不断的相遇和错开中,或许我永远也不会明白,身边的人只能陪着自己走过或近或远的一程,而不知能否陪伴自己一生;陪伴自己一生的,或许永远只能是自己的名字和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名字所带来的痛楚酸楚和悲凉以及凄苦。 一直到飞机降落,我再也没睁开眼睛,开始是假寐,后来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难捱难忘难堪的旅程终于结束,飞机停稳后,我被海竹叫醒,睁开眼,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芸儿已经不见,下去了。 海竹神情郁郁地看着我:“哥,到了我们下吧。” 元朵已经提好了行李,也看着我,怯怯地:“哥,到明州了,芸儿姐刚才走了,刚才,她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她哭了。” 我揉揉眼睛,看看元朵,又看看海竹,海竹点点头:“芸儿姐是哭了,也怪我,今天的话说地太重了,还有你的话,也太……芸儿姐临走的时候我给她打招呼,道歉,她理都不理我,径自就走了。” 我默默地看了看海竹和元朵,看着她们忧虑和郁郁的眼神,突然想起了此次回来的目的,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笑了下:“好了,不说这些了,到明州了,到家了,走,下飞机!” 看我笑了,海竹和元朵也勉强笑了下,跟随我下飞机,往出口处走去。 快到出口的地方,元朵突然对我说:“哥,你看这里——” 元朵一指接机的人群,我和海竹顺着元朵指的方向一看,在出口栏杆最前方站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大字:接亦先生、海女士、云女士。 我一愣,看了看举牌子的人,不认识,陌生人。 我靠,这是谁啊,竟然知道我和海竹元朵一起回明州,还专门在这里迎接。 此时,我们三个人就站在接机的那人面前很近的地方,而那人似乎并不认识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不看我们,眼睛盯着我们背后往外走的乘客。 “哥,这人是专门接我们的,你安排的?”海竹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是,这人我不认识!” “那是怎么回事啊?”海竹笑起来,“还有这样的怪事和好事。” 元朵也笑起来:“是啊!” 我满腹疑团,也笑了:“走,先出去!看情况再说!” 我们没有理会接机的那人,径直出了出口,走了几步,然后在一个连椅前停住。 “来,坐这里,歇会儿!”我招呼海竹和元朵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 “哥——那人还在那里等呢,好像不认识我们啊!”海竹说,“你要不要过去和他招呼下啊?” 我笑了下:“别急,沉住气,坐在这里看一会儿!” 边说,我边四周火速扫描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认识的人。 这人是谁?或者是谁安排来的?怎么会对我的行踪了解如此清楚,不但知道我的航班,连谁和我一起都知道? 我边打量着正站在那里傻等的那人边琢磨着,似乎这牌子上是故意专门写上海竹和元朵的,似乎有人想向我暗示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解地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乘客走光了,接机的人也走光了,只剩下那伙计站在那里傻乎乎地举着牌子东张西望。 这时,我对海竹和元朵说:“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啊,我去和雷锋叔叔打个招呼去!” 海竹和元朵乐了,冲我点点头。 我站起来,大步冲那伙计走了过去,走到他背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朋友,你好!” 那人闻声回过头,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我好——你是?” “我是亦克,你是不是来接亦克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啊——你是亦先生啊,是啊,我是来接你的。”那人的表情一阵轻松,高兴地点头,接着又打量着我身旁,“可是,我还要接两位女士。” “在那边。”我指了指元朵和海竹坐的地方,“云女士和海女士。” “哦,你们早就出来了啊,我还站在这里傻等呢。”他高兴地收起牌子,“好啊,你们来了,我的车就停在外面,你们到大门口等着,我开车去。” 那人说着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哎——伙计,你别忙,我还没问完你的话呢。” “有什么话啊,你问吧!”这人似乎很老实,穿的很板正,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你不认识我和那两位女士吧?”我松开那人的手臂,看着他。 “不认识!”他点点头。 “那你干嘛来接我们?” “我是受人之托啊!” “受谁之托呢?” 他眨了眨眼睛:“我不认识那人,那人只是找到我,给了我一千块钱,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航班号和你们的名字,然后让我准时来接你们,然后说你们要到哪里,就把你们送到哪里,一切听你的。” “哦……一千块钱……一切听我的……”我重复了一下,看着他,“你果真不认识那人?” “是的,我绝对不认识!”他老老实实地说。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开出租的个体,自己弄了一辆帕萨特,专门在南苑大酒店门口等客,今天一大早,过来一个年轻人,找到我,然后就交代我这么做。听你的话里意思,你也不知道事先有人安排来接你?” “废话,知道我还问你。你给我描述下,那年轻人长得什么样子?” 他接着具体描述了下那人的长相,我听了,半天也没想起人是谁。 我明白了,那年轻人说不定也是受人之托找到这司机的,真正的幕后指使人没露面。 我此时心中大为不解,十分迷惑,是谁特意安排这车这人来接我们的呢,这人对我的行程能够和底细十分了解,他对我到底是何意呢?是敌人还是朋友呢? 我脑子里一时闪过好几个人:李舜、皇者、段翔龙、刁世杰、伍德…… 甚至,还闪过孙栋恺, 反正闪过的人都没好人,我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不知这人到底是何用心。 第三百四十章 底细 “亦先生,我可以去开车了吗?”司机看着我。 我看着这司机,觉得他似乎不像是在说谎,想了想,说:“你去开车吧,不过,不用接我们了,直接开车走吧,辛苦了,我们自己走。” “啊——这可不行啊,我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办事的,不接你,那我可就要惨了。”那人急了,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为何?” 他说:“今天那年轻人给我钱让我来接你们的时候,留给我一句话,让我务必将你们接到,把你们送到你们要去的地方,否则,我今后也不用开着出租车了,不用在明州混了。我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什么人都不敢得罪啊,所以,亦先生,给个面子,求求你,让我把你们送过去吧。” 他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 我一听,我靠,这到底是谁呢?还非接送我不可,到底是为了讨我的好呢还是为了探听我什么底细? 我只是回一趟家,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啊,这人既然有本事能知道我回来的行程和随行人员,那我回家一趟,也没什么能瞒住他。 这司机似乎是带着非完成不可的任务来的,如果完不成,就要遭殃,看来我是要成全他了。 我想了想:“那好吧,我成全你,你去开车吧。” “哎——好,好,谢谢亦先生!”司机轻松了,转身要去,接着又停住,看着我,“对了,刚才出来的一位女士,站在我跟前,也是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 我一听,明白是芸儿,她比我们出来的早。 “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是如实回答的,说是受人之托!我也不认识那人!” “然后她呢?” “然后,她皱眉想了半天,没说什么,就走了。” 我点了点头:“好了,你去吧,我们到门口等你!” 司机过去开车,我走到海竹和元朵面前:“二位女士,走吧,车子一会儿就到门口!” 海竹和元朵站起来,海竹看着我:“哥,那人是谁啊?你认识?” “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安排他来接我们的!” “那就奇怪了,难道真的有人在做活雷锋?” 我笑起来:“或许是吧,或许那人是想搞得神秘一点吧。不管了,既然有人接,那我们就不客气,有人接总不是坏事,还省了我们打车的钱。” 元朵站在一旁,看着我:“哥,那我们就稀里糊涂上他的车了?你不怕那人是坏人?” 我哈哈一笑:“有我在,怕什么?他就一个人,假如真的有什么恶意的话,我自信还是能对付得了的。再说了,也未必就是心怀叵测的人安排他来的,说不定,是朋友安排的呢?这人似乎现在不想露面,既然不露面,我们暂时也不管了,上车就是。” 元朵听了,笑笑,点点头:”嗯。” 海竹看了看我,皱眉思索了下,接着摇摇头,自语道:“这事是挺奇怪的,这年头还有做好事不留名字的。不过,我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 “别想那么多了,来之则安之,送上门来的好事,不用客气!”我说,“总之,你们二位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怕。” 海竹和元朵笑起来,元朵说:“我们倒不是怕,就是觉得真的好怪,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们自然是听你的。” “哎——这就对了,听话才是好孩子!”我伸开双臂,揽住元朵和海竹的肩膀,“两个小美女,走吧,到外面去享受下明州的天空和阳光。” 我们提着行李出了机场大厅,一出来,外面一下子变得很热,现在已经是8月底,海州已经有了淡淡的秋的味道和凉意,在这江南的明州,夏的感觉却依旧那么强烈,炙热的阳光照在大地,空气中充满着火一般的滚烫。 “哎——好热,好热——”海竹和元朵一起叫着,元朵说,“哥,明州不也是沿海城市吗,怎么天气这么热啊?” “明州的城市区域,除了镇海和北仑两个区,这边离海还有一段距离呢。”这里的夏季,要延续到9月底才算结束。海州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而明州呢,春天很短,一下子就到了夏天,夏天很长,秋冬季节却又不是那么明显。” “看来南方和北方区别真的很大啊!”元朵笑着说,“哎——我还是第一次到江南呢,想想真神奇,早上还在遥远的北方,这一眨眼,就到了江南了。” 我和海竹都笑了,海竹对元朵说:“元朵,这有了第一次啊,就会有第二次,这今后啊,说不定,你还会长做江南人,做江南人的媳妇呢。” 元朵听了,脸色微微一红,不自然地笑了下,低头不语。 这时,一辆黑色的崭新帕萨特开了过来,停在我们面前,那司机开门下车,殷勤地帮我们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我们然后上车,元朵和海竹坐在后排,我上了副驾驶座位。 我告诉了我家的地址,司机答应着,发动车子,直奔我家的方向而去。 路上,元朵带着新奇新鲜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景色,海竹不时给她解说着,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明州方言和那司机聊天。 这司机也是本地人,讲一口地道的明州话,我不着边际却又时不时用试探的语言问他问题,他回答地很得体完美,听不出什么破绽,也没有探察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后来,我就不问了,干脆闭上眼睛,靠在后背上,寻思起这个神秘的幕后接机人到底是谁?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我最后决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我想,这个神秘的接机人,最后一定会浮出水面。 我此时没有想到,此次简单的回乡省亲之旅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甚至变得复杂而多变。 正在闭目养神,我的电话响了,海枫打来的。 “什么事?”我说。 “关心一下你们,顺利到了吗?” “到了啊,正在去我家的路上。你是关心我们呢,还是因为关心某一个人,打着关心大家的名义打电话的呢?” “我靠——我当然是关心你们大家了。嘿嘿……元朵还好吧,第一次坐飞机,没晕机吧?” “没啊,很好啊,你要不要和她说几句话?”我说着,回头看了下元朵,元朵笑了下。 “先不用了,我回头会给她打电话的。对了,这次你回来,除了带元朵海竹去你家,除了你和海竹去我家,还有什么安排没?” “有啊!” “什么安排?” “带她俩在这里附近玩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给你说了,你别告诉元朵。”海枫压低嗓门说,“这次回来,你不要带元朵到我家去。” “为什么?”我不由又回头看了下元朵,元朵正扭头看着窗外。 “因为我怕你带她去了,海竹必定也要去,到时候,海竹要是和我父母多说了些什么,元朵会难堪的。毕竟,现在,我和元朵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关系一直还没明确下来。 这个时候,要是我父母以未来儿媳妇的目光看待元朵,接待元朵,元朵会心里很别扭,很难堪的。元朵是个脸皮很薄的女孩子,我不想让她难为情,等以后我们的关系真的定了,我会带她回家看父母的,这次,我看就算了。” 海枫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是个细心的人,他现在说的,其实也是我在路上就想的。 海枫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我赞同海枫的想法,他其实还是心疼元朵。 “行,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我大声对海枫说。 “嘿嘿……那就好……对了,到了你家,代我向你家叔叔阿姨问好啊,就说他们儿子的大舅哥在海州向他们问安。” “我靠,你这弯转悠的。知道了。” “还有,到我家去,不许空手哦,虽然不是正式拜见老丈人,不是定亲提亲,但是也不能空手,当然,也不要带厚礼。” “我勒个去,这事还用你叮嘱我,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操——我叮嘱你有错吗?说明我关心你。嘿嘿,其实,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在海竹的箱子里,我弄了8盒棒棰岛的海参,给你父母四盒,我爹娘四盒,到时候你带着这个去就行了。第一次上门,不要带太厚重的礼物,那样,俺家会承受不了的哦。” 我咧了咧嘴:“我擦,怪不得,原来你准备好了,怎么不事先和我说?” “说什么说,你这鸟人,我知道到我家肯定是去明州大肆采购那些俗套的东西,价格昂贵还没新意,你看我给你准备的,多好,地方特产啊,还是高营养价值的东西,又好带。” 我忍不住笑起来:“好吧,那就表示感谢了哈……” “谢你个鸟,好了,我要忙了,不说了。”海枫说着挂了电话。 “你俩都聊了什么啊?这么久?”海竹在后面笑着说,“还什么感谢了哈……” 我回头看了看海竹和元朵:“海枫刚才打电话来,对我们表示了关心和关切,对我们顺利落地表示了祝贺,对我们即将回家见到亲人表示了羡慕,同时呢,叮嘱我要带你们俩吃好住好玩好,要玩得开心。还有,叮嘱我到你家去见你父母要注意礼貌,要注意礼节,要带着礼品去,他在你的箱子里已经放好了海参。” 海竹和元朵听了,都笑起来。 很快,车子到了我家门口,我把行李拿下来,那司机如释重负,开车走了。 我带着元朵海竹推门进家,一推开院子大门,爸妈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乘凉喝茶。 一见我们进来,爸妈喜出望外。 第三百四十一章 荡漾 我为了给爸妈一个惊喜,事先故意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哎呀——小克回来了!爸爸高兴地站起来。 “小克呀,我的儿,你回来了!”妈妈也高兴地站起来。 “爸,妈,我回来了!”我大声招呼着。 这时,爸妈打量着跟在我身后的海竹和元朵:“哎——海竹也来了,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妮子,来,闺女,快来——” 爸妈热情招呼海竹和元朵。 “叔叔,婶子,你们好!”海竹礼貌地和我爸妈打招呼,脸上荡漾着别样的幸福和开心。 元朵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怯怯地表情,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我知道,她一定是不知如何称呼我爸妈。 我于是拉过海竹的手说,笑呵呵地说:“元朵,来,见过咱爸妈!”然后我对爸妈说:“爸,妈,这是元朵——” 元朵脸色一红,叫了出来:“爸——妈——” 爸妈一听,一下子愣了,睁大眼睛,接着就张嘴乐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元朵合不拢嘴地笑:“原来是你啊,好闺女,好闺女。” 我一看爸妈这神色听他们这话,就知道他们想到哪里去了,他们一定以为元朵就是上次海竹来我家时说的我正在交往的那位女朋友。 彼时海竹指的是芸儿,如今花开花落流水东去,芸儿已经成为了我残忍残酷冰冷的记忆,现在已经是海竹自己了。 我心里一阵凄冷和惆怅,还有悲酸和忧郁,又有几分欣慰和安慰,不自然地笑了下。 海竹站在一旁看着我的表情,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接着也笑了。 我定定神,接着拉过海竹,抿了抿嘴:“爸,妈,我给你们把未来的儿媳妇带回来了。” 爸妈一听,看看我,又看看海竹,然后又看看元朵,彻底愣了,直接糊涂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妈妈看着我,迷惑不解,“儿子,你这说没有媳妇一个也带不回来,这说带回来,怎么……怎么一下子带了俩回来呢?” 爸爸也睁目结舌地看着我:“是啊,小克,这……这是怎么回事?咱可不带这样的,找媳妇,一个就行,不能弄俩。” 我看了看海竹和元朵,她俩看看我,又看看我爸妈,我们忍不住一起轻声笑起来,海竹笑得羞涩而开心,元朵笑得苦涩而欣慰,我呢,笑得酸涩而迷惘。 羞涩的苦涩的酸涩的笑毕,我于是简单把元朵给爸妈做了介绍:我同事,我义妹,蒙古女孩,海枫的女朋友…… 然后,我又把海竹的身份给予了明确,并给出了理由:上次海竹来的时候说的那个女朋友散伙了,现在海竹接替上任,是我现任女友,也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 情况说明完毕,爸妈终于恍然大悟,妈妈喜不自禁地一手拉着海竹,一手拉着元朵,左看右看,笑得泪花飞溅:“哎——两个都是好闺女,都是好孩子,都是这么俊,这么讨人喜欢。我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添了一个好闺女,还有了未来的儿媳妇,怪不得今天一大早这喜鹊就在门前的书上喳喳叫个不停啊,原来是有好事临门。” 爸爸也附合着:“是啊,是啊,双喜临门,这次小克回家总算没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看着父母脸上欣慰欣喜满足的笑容,看着他们那逐渐苍老的面孔,看着他们鬓角悄悄长出的白发,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感动的情愫,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人世间有无数种爱,然而,只有父母之爱是天下最真最亲最深最无私最不需要回报却又无法回报得了的。 元朵突然神情庄重,站正身子,站在我爸妈面前,轻声说:“爸,妈,今日小女第一次拜见双亲大人,请爸妈受女儿一拜。” 说完,元朵双膝跪下,跪在我爸妈面前,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磕了三个头。 “哎——这孩子,哪里来这么多礼节啊,快起来,不要客气。”爸妈忙双手一起搀扶起元朵,妈妈疼爱喜爱地看着元朵,“元朵啊,从今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哎——我这辈子就小克一个儿子,做梦都想有个女儿,没想到,今天这个愿望实现了,不但有了女儿,还是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的好女儿。” “是啊。”爸爸笑得合不拢嘴,“这下你不用白天黑夜的念叨了,以后,咱也有闺女了。” 元朵看着我爸妈,又看看我和海竹,开心地笑了。 我和海竹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海竹悄悄拉住了我的手。 我低声对海竹说:“别着急,等定了亲,你也可以叫爸妈了,以后有的是你叫的时间。” 海竹吃吃地笑了,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 然后,大家进屋坐下,妈妈刚去泡茶,元朵就过去了,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接替了妈妈的活,熟练地倒水泡茶,给大家斟上茶。 妈妈有些过意不去:“元朵啊,你才刚来,一路上很累,先坐着,妈给你们泡茶。” “妈——您别客气,我来干是一样的,再说,路上也不累。”元朵笑着说。 元朵和妈妈在一起说笑着。 海竹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元朵:“哎——元朵,你看,你是第一次来,我是第二次了,却似乎显得还没有你熟悉呢。” 元朵笑呵呵地看着海竹:“海竹姐,我是进门就成了闺女,你呢,身份现在还没定,不好称呼呢。不过,也不急呀,我猜啊,很快,你就成了俺爸妈的儿媳妇,我的嫂子了。” 爸妈都开心地呵呵笑起来,海竹也笑了,笑得有些害羞,接着对元朵说:“说不定,你还在我前面成了我的嫂子呢,到时候咱俩怎么称呼呢,总不能我叫你嫂子,你叫我嫂子吧?” 我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自从我和元朵成了义兄妹,这关系就有些扯不清楚了,假如大家以后真的都成了,那么,海枫和我互为妹夫又互为大舅子,元朵和海竹互为小姑子又互为嫂子,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想就头晕。 爸妈听海竹这么一说,有些糊涂了,看着海竹:“海竹啊,你这话叔叔阿姨可就听不懂了。” 海竹说:“叔叔,阿姨,你们还不知道,小克哥还没告诉你们,这元朵啊,不但是我小克哥的义妹,还是我海枫哥的女朋友呢。嘻嘻……这以后要是元朵真的和我海枫哥成了,你们说,我和元朵之间该怎么称呼呢?” 爸妈一听,又是喜出望外,不去理会海竹说的怎么称呼,却抓住了海枫不放,妈妈拉住元朵的手:“闺女,真的啊,妈刚才还正想问你的终身大事呢,原来你和海枫在谈朋友啊,好啊,好,海枫这孩子妈了解,和你小克哥从小就是好朋友,好的和一个娘的一样。你和海枫谈朋友,妈支持你,这要是和海枫成了,那我这便宜可占大了,海竹成了我的儿媳妇,海枫成了我的女婿,这两个好孩子都成了我们家的人。” 元朵笑了下,低头不语,既没有承认和没有否定。 我似乎理解元朵的心情,在她和海枫的关系没有明确之前,她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的。而海竹的话,可以理解为真的,也可以理解为玩笑话。 爸爸这时说:“哎——海枫今天怎么没一起来呢?” 我说:“他在忙呢!” 海竹接着说:“海枫哥现在也在海州工作,和我们在一起!” 爸爸点点头:“哦,好,在一起好,人多力量大,人多了好,有事互相有个照应。” 妈妈喜滋滋地坐在我旁边,带着慈爱的目光对着我看了又看,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妈,你干嘛呢?老看我干吗?” 妈妈伸手拧住我的耳朵说:“怎么了?我自己的儿子我不能看?这么久不见了,我还不得好好看看,别动,儿子,让妈好好看看,看看瘦了没有?” 妈妈一拧我的耳朵,我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海竹元朵看着我和妈妈,都笑了。 看着海竹和元朵的笑颜,我突然心里一动,此时此刻,要是秋彤也在这里,她会是一副什么心情和表情呢? 妈妈看了半天,一会儿松开我,然后说:“哎——小克,这么多年一直自己一个人在外奔波做生意,吃了不少苦头吧,妈妈看你确实是黑了瘦了,不过也结实了。妈妈和爸爸这辈子就你一个儿子,爸妈对你不图别的,就图你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你整天一直在外赚钱,虽然不时给爸妈说你做生意多么多么顺利,一直就很顺利,一直都在赚钱,可是,妈妈这心里啊,却实在并不是很欢喜。我们是普通人家,我们不需要很多钱,能养家糊口足矣,我只要看着我儿子板板正正做个人,堂堂正正做个事,快快乐乐成个家,我和你爸就心满意足了。” 爸爸也点点头:“是啊,小克,你妈的话就是我的话,爸爸知道你做生意一直是一帆风顺,从来没遇到什么失败和挫折,也就是说,你从来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是好事。但是,也未必全是好事,一个人不经受几次挫折和跌倒,是很难真正成熟成长起来的。爸爸希望你能经历人生和事业的风雨,在风雨中长大成长起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涯孤旅 海竹和元朵此时一起看着我,从她们的眼神里,我明白她们的意思,她们现在才知道我一直没有告诉父母我生意破产之后遭受的巨大苦难和磨难,才知道我父母一直不知道我独自在天涯孤旅中的落魄流浪。 海竹和元朵一起紧紧抿嘴看着我,四只大大的黑黑的眼睛里同时充满了亮晶晶的东西。 我知道,她们之所以眼里饱含泪水,是因为从我爸妈的谈话里想起了我过去一年间的颠沛流浪生涯,想起了我在困苦潦倒中的挣扎和奋起。 她们是为我而哭,心疼我而哭。 妈妈意外地看着海竹和元朵:“咦——这俩孩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哭了?” 妈妈这么一说,海竹和元朵的眼泪突然都忍不住哗哗流了出来。 “哎——孩子们,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都哭得这么厉害啊!”妈妈有些慌了,忙过去搂住元朵和海竹,元朵和海竹就势一边一个抱住妈妈的胳膊,继续抽噎起来…… 我在一旁打圆场:“妈,没事,她俩这都是因为今天太激动了,这是激动和喜悦的泪水,兴奋过度所致。” 爸爸妈妈似乎相信了我的解释,妈妈笑着说:“到底都是孩子,情感就是脆弱,好了,好孩子,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妈要去做饭,元朵和海竹一听,都不哭了,擦擦眼泪,破涕为笑站起来,跟着妈妈一起去了厨房,当下手。 爸爸看看我:“小克,这两个娃子刚才哭得很突然,很奇怪啊,真的是因为高兴所致?我怎么看不像。” 我说:“真的,你不知道啊,这俩听说要到咱家来,兴奋地哭了好几次了,昨晚都一夜没睡,今天早上,临来之前在机场还激动地抱头痛哭了一次呢。” “真的?”爸爸笑着摇摇头,“这俩孩子,真夸张……” “是的,很夸张。”我附和了一句,心里隐隐有些酸痛。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稍事休息,下午,我带海竹和元朵在家后面的山里去玩,我家后面是连绵的群山,山上是苍翠的茂密的竹林,远远望去,就是竹子的海洋,可以称之为竹海。 在竹林之间,是潺潺的清澈的小溪,此值丰水季节,溪水充沛,沿着山涧奔腾而下,在山谷里激起阵阵回响。 我和海竹元朵在竹林中山谷里溪水间玩耍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回家吃饭。 吃过晚饭,妈妈已经收拾好了两个房间,一个是我在家里住的房间,早就有,又另外单独收拾了一个房间,无疑,这是给元朵住的。 晚饭后,大家在一起坐在葡萄架下聊天,喝茶,直到10点多,爸妈说要休息了,让大家也早休息,然后就回屋了。 元朵站起来:“哥,海竹姐,我也回去休息了。” 说完,元朵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海竹对我说:“哥,咱们也去你房间睡吧。” 我看着元朵房间的灯光,说:“海竹,你去元朵房间睡!” “怎么了?”海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一来元朵第一次来我家,难免会有孤独感,你陪陪她;二来呢,我们现在在父母面前,一没定亲,二没结婚,直接大言不惭住在一起,你觉得合适吗?”我看着海竹,“不知道你心里会怎么想,我总觉得有心理障碍。” 其实这是我的表面话,并非心里话,我并不仅仅是因为在父母面前有心理障碍,是觉得在元朵面前有心理障碍。 我和元朵的房间只隔一道墙,和海竹住在一起,想想隔壁就是元朵,总觉得心里有些难以接受,怕万一到时候忍不住和海竹做那事弄出动静来刺激了元朵。 海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接着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 我点点头。 海竹走了两步,站住,回头看着我:“哥,你刚才说的是心里话?” 我点点头。 “我觉得不是。你刚才只不过是在找借口,是不想我和你亲热刺激了元朵,是在保护她不受伤害,是不是?”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海竹沉默了,半天说:“我不明白,你心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想法,我不明白,你的心里到底有多复杂,难道,这都是你的经历造就的?还是你的性格决定的?” 说完,不等我回答,海竹就径自去了元朵房间。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看到父母和元朵的房间熄了灯,才转过身,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半躺下来,仰脸看着深邃的夜空里闪烁的繁星,看着在遥远的天际偶尔倏地滑过的一颗流星,深深呼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草丛里传来不知名小虫的鸣叫。 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默默地品味着尼古丁的滋味,默默地看着夜空里寂寞而无声的星星。 我的心中突然想起了她,想起了千里之外遥远北方的她。 此刻,她在干嘛呢?她又在孤灯下电脑前默默地等候守候着那个空气里的异客吗?明知无数次的守候是徒劳的,却仍然在那里怀着绝望中的期待等候着。 突然,我想,其实,她不是在等候异客,她是在煎熬自己无奈而又空寂而又被现实折服驯服的伤痕累累的苦楚凄冷悲凉的心。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变得空白和麻木。 我的心在寂寞寂静的深夜里反复纠结和徘徊,直到夜深了,我才回到房间,睡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元朵在家陪爸妈聊天,我带海竹去明州市区海竹父母家。 带好东西,刚出门打算去坐公交车,却发现昨天的那辆黑色帕萨特汽车正停在我家门口,开车的还是那个司机,理由还是昨天的理由:受人之托,拿了人家的钱,来送我去市区。 我没有说话,直接拉着海竹上了车,车子直奔市区而去。 路上,司机不说话,只管看车,我和海竹坐在后排,我从车内后视镜里死死打量着这司机的表情,试图从中发现什么,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 海竹想和我说话,看我皱眉思索的样子,于是没有开口。 我拧紧眉头想了半天,妈的,这人究竟是谁呢,似乎算准了今天我肯定要出门去市区海竹家,他怎么对我的活动行程知道的这么相信呢? 我苦苦想着,反复斟酌对比梳理着,半天,突然心里猛地吃了一惊:坏了,糟了,马尔戈壁的,我的手机一定是被人监听了! 这是我为这蹊跷事分析出来的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和结论。 是啊,要不是通过电话监听到我和海竹以及元朵通话的内容,何以能对我的行踪了解这么透彻呢? 我回来的事情和行程,只在电话里和海竹海枫元朵聊过,别的人没记得说过,皇者也不过只知道大概。 我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心惊,这还了得,我的电话不知不觉被人监听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隐约知道现在有一种仪器,好像是国外进口的,很先进,只要输入进去对方的手机号码,就可以监听到对方的通话内容。 这么说,是不是有人开始监听我了呢? 我的心一惊一竦,直发愣,沉思着琢磨了好半天。会是什么人对我实行监听呢?伍德?刁世杰?张晓天?皇者?或者是李舜甚至孙栋恺? 想了半天,觉得都有可能,却都不能肯定。 这人安排专车接送我,到底是何意,是想故意让我知道他对我的底细了如指掌呢还是想对我示好? 我凝神思考着,一时找不出头绪。 “哥,你在想什么呢?”海竹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收回思绪,看了看海竹,笑了下,“我在想去你家,见了你爸妈,该怎么说话,怎么表现。” 海竹笑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是!”我老老实实回答。 海竹哈哈一笑:“你到我家又不是第一次,我爸妈早就和你很熟悉,紧张什么?” “以前去和这次去内容意义不同啊,非同寻常!” “不要紧张,我爸妈一直就很喜欢你呢,这次回来,我和家里提前说了,他们都很高兴,都在等着我们回去。” 我点点头,看着海竹:“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昨晚你睡得很晚吧?” “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回房间开门,我听见动静了,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坐了很久。我其实一直没大睡着,知道你在院子里,本来想出来找你的,又怕你不高兴,就没出来。” 我笑了下:“昨晚我在葡萄架下乘凉,很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睡了一觉,才回房间。我轻手轻脚开门的,就怕把你们弄醒,没想到你还是听见了。” “人家一直惦记着你,你不搂着我睡,我睡不着呢。”海竹趴在我耳边悄悄说。 我笑了,趴在海竹耳边说:“想了是不是?” 海竹脸一红,嗔笑一声,伸手拧了我的胳膊一把:“去你的,就知道这个。” 我呵呵笑了下,接着问海竹:“昨晚元朵睡得好吗?” “应该是很好,她睡觉很安静,我们躺在床上说了会话,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元朵昨天很开心呢。” 我微笑了下:“那就好!” “其实,我们今天去我家,应该邀请元朵一起去的!” 我摇摇头:“现在不合适!” “为什么?” “这是你哥的意思。”我接着把海枫的意思说了一下。 海竹点点头:“嗯,看不出海枫哥这个大男人,考虑问题还挺细致。” 我说:“难道昨晚我考虑问题不细致吗?” “细致,行了吧?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理由很牵强呢。当然,你要这么考虑,我也不能说什么,不管干什么,我总归都是听你的。” 我握住海竹的手,没有再说话。 很快,车子到了海竹的家,我和海竹下车进门。 海竹在前面,大声说:“爸,妈,我们回来了。” 我随后进去,一进门,愣住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局促 海竹家里宾客满座,除了海竹的父母,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都带着一张张笑脸看着我,都是女士。 海竹笑着对我说:“哥,这都是我家的亲戚,这是我婶婶,这是我姑姑,这是我表姐,这是……” 海竹依次给我介绍,我赶紧打招呼,被这么多女士关注,一时显得有些局促。 海竹的爸妈亲热地招呼我坐下,海竹妈妈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小克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们这次回来,海枫提前打了电话回来,听说你现在在海州做事情,和海枫海竹在一个地方,好啊。听海枫说起你和海竹的事情,我和你叔叔都很高兴呢。 你和海枫是好伙伴,和海竹又在谈朋友,我和你叔叔都了解你,都很喜欢你,和海竹一起,好啊,我们很支持。今天听说你要回来,家里的亲戚都还没见过你,这不,都一起来认识认识了。” 我呵呵笑着:“叔叔,阿姨,你们身体都还很好啊,这次我和海竹休假,特意回来看看的。” “回来看看好啊,小克,叔叔对你是很了解的,你可是做大事的人,能力可不是一般哪。”海竹爸爸像是对我说话,又像是在亲戚面前显摆出几分自豪和夸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后,海竹妈妈起身道厨房弄菜,海竹跟了进去,和妈妈在厨房说笑着,我和海竹爸爸闲聊着。 “小克,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吗?”海竹爸爸问我。 “好,叔叔,我爸妈让我代表问候你和阿姨好!” “呵呵,我和你爸妈还没见过面呢,等时机合适了,我还想和你爸爸一起喝两盅呢!”海竹爸爸笑呵呵地说。 我明白海竹爸爸说的时机合适是什么意思。 “最近在海州做事做的怎么样?还顺利吗?”海竹爸爸又问我。 “还好吧。”我含混地点点头,又说,“海竹现在接手了一家旅游公司,开始自己做事了。” “自己做事好,锻炼人。”海竹爸爸点点头,“不过,海竹这孩子做生意没什么经验,你要多指导她。做生意,开公司,叔叔觉得呀,这海枫和海竹都比不上你呢,你看,你在明州开公司的时候,做得多好,海枫回家就和我们谈起你的事情。” 海竹爸爸的话,让我听了如坐针毡,心里暗暗惭愧。 “海竹接受新事物很快,我们会好好做的。”我说。 “这钱赚多赚少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学知识,长经验,对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还有,这在外面做事情,做人比做事更重要,先做人,再做事,这是一个原则。” 海竹爸爸的话语重心长,我认真地点点头:“叔叔,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和海竹海枫都会好好做人的。” “我们家和你们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家,我想,我和你爸爸妈妈都是一样的心思,我们不要求你们有多大出息,赚多大钱,出多大名,只要平平安安,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过老百姓正常的日子,也就满足了。 小克,记住,做生意,该赚的钱就赚,该拿的钱就拿,不该赚不该拿的钱,就是一座金山,我们也不要,咱们赚的花的,必须都是良心钱。你们在外闯荡的年轻人,尤其要记得这一点。” 我郑重地点点头:“叔叔说的对!” 聊了一会儿,海竹妈妈弄好菜了,招呼大家一起入座。 海竹妈妈弄了一桌丰盛的菜,我和海竹爸爸一起喝了白酒,其他人喝红酒,老爷子酒量不错,和我连干了好几杯。 酒足饭饱之后,亲戚们散去,海竹和她妈妈又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话,我和海竹爸爸又在客厅里闲聊。 半天,海竹和妈妈出来了。 我看着海竹和她妈妈亲密的样子,心中一动,对海竹说:“海竹,要不你今天就在家里住下,陪陪叔叔阿姨,等过两天,我再来接你。” 海竹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好呀,我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刚才想说,又怕你不高兴,嘻嘻……既然你说出来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笑了:“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那我今天就真的在俺娘家住下了哦,你回头和你爸妈说下哈。”海竹高兴地说。 “嗯,行,没问题!” 海竹爸妈笑呵呵地看着我和海竹说话,脸上荡漾着开心的表情。 我然后又在海竹家坐了一会儿,和海竹爸妈又聊了半天,然后告辞出来,准备坐车回家。 刚下海竹家的楼,看见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正停在跟前,那司机正坐在驾驶座位靠着后背打盹。 我走过去,伸手敲了敲车窗,司机惊醒了,忙坐起来,冲我笑了下,摇下车窗。 “你一直没走?”我说。 “是啊,我等着送你们回家呢!”司机看了看我身后,说,“亦先生,就你自己走?” “是的,就是我自己!”我边说边上车,“走吧!” 司机开车就走,走了两条街,我突然发现路线不对,对司机说:“喂——伙计,这路线不对!” “亦先生,我现在要送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意思?” “我接到的指令是如果你和海女士一起出来,就送你们回家,如果你自己出来,就带你到这个地方!” 我笑了:“伙计,我要是不去,你觉得你能让我听你的吗?” 司机满脸堆笑:“亦先生,我是拿人家钱替人办事,您大人大量成全我吧。” 其实我刚才那话是故意敲打试探司机的,司机的话其实正中我下怀,我正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一直做好事学雷锋,他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说不定我就能见到那个幕后的人。 我于是笑笑:“那我就成全你,走吧!” 车子很快直接开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司机在酒店大堂门口将车停下,如释重负:“先生,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请下车吧。” 我说:“我下车然后去哪里?” 司机说:“大堂休息的地方,里面那一排沙发处。” “在那里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我接到的委托就是这个,让我把你拉到这里,然后说让你到那里去坐着。” “操——搞什么洋动静,莫名其妙。”我嘀咕了一句,然后下车走进酒店大堂,径直走到大堂休息的地方,一屁股坐在靠里面的沙发上,坐在这里,我的视界很开阔,可以扫视到从大门到电梯的每个角落,而同时又不容易被外面经过的人发觉。 我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同时用警觉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每一点动静,注视着经过的每一个人。 我此时想,或许,很快,就会有一个人来到我身边。 这颇有点电影电视里搞特工的,在接头。 坐了大约2个小时,看看时间,都快下午5点了,却没有任何人找我,我不禁焦躁了,妈的,搞什么搞,把老子弄到这里来就是干坐的,怎么还没有人来见我,这不是耍老子吗? 我心里有些恼火,打定主意,再等半个小时,到5点半,再不来人,起身走人,回家。 又坐了大约30多分钟,还没人找我,我于是决定走人,不等了。 刚打算起身,边最后一次往周围扫了一眼。 这时,我突然发现从酒店大堂门口走进来四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直接走到服务台前。 我一怔,这四个光头不是刁世杰手下的四大金刚吗?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坐稳,注视着这四个人,他们正在服务台办住宿手续,一会儿,提着行李直奔电梯,看都不看我这边一眼。 这么说,他们不是我要等的人。 我起身就奔电梯,过去后,看到电梯口的数字在21停住了。 我走回休息处,坐在原处,脑子里急速旋转,琢磨着突然出现的四大金刚,琢磨着我今天下午在这里的空等…… 正琢磨着,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进了大堂。 这是段翔龙。 我的心一紧,我靠,是他!难道是段翔龙约我来见面的? 我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段翔龙。 谁知段翔龙也是看都不看我这个方向一眼,直奔电梯而去。 我稍等片刻,然后一个起身,直奔电梯,过去时,正看到电梯往上升,我注视着电梯口的数字,看到电梯最后在21楼停住了。 我盯住数字看了一会儿,直到电梯开始下降,才离开。 我慢慢走回原处坐下,点燃一支烟,皱眉思索…… 突然,我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我不用在这里等了,没有人会来找我,那人让我来这里坐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并不是有人会来见我,那人的目的应该是让我见到四大金刚和段翔龙。 如此一想,我的思路突然豁然开朗,开始逆向思维:此人知道四大金刚要来海州和段翔龙见面的事情,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我,于是就策划了这么一出,让我“恰巧”遇见。 此人不但了解四大金刚和段翔龙要见面的事情,还知道我回来的详细行程,知道我要去海竹家,知道海竹要在妈妈家住,知道我要自己回去,所以,安排那司机把我拉到这里,让我看到这一幕。 那么,能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会是谁呢? 第三百四十四章 监听 我在酒店门前的喷泉边徘徊了半天,想来想去,最后锁定了一个人,那就是皇者,只有他才有这个可能既了解四大金刚的行踪,又能知道我的行踪,别的人,似乎没有这个本事。 假如真的是皇者,那么,他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事呢?他是何意? 我苦苦思索着,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走。 路上,我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一个手机短信:“回话!” 马上,皇者就给我拨回来了。 “老弟啊,到家了吧,在家里还愉快吗?”皇者的声音很轻松。 “你在监听我的电话,是不是?” “什么?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皇者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惊愕。 “少装,别绕弯子!” “老弟,我可以发誓,绝对没干这样的事情,绝对没有监听过你的电话!”皇者在电话那端说的很绝对。 “那是谁监听的?” “老弟,我可以这么给你说,我敢保证,我这边,绝对没人任何人监听你的电话。”皇者肯定地说,“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这边,包括刁世杰那边,根本就没有这种机器,不但没有监听你的,包括李舜的,都没有监听。这种机器卖的是不少,但都是糊弄人的,根本就不好用,近距离可以用,远了没有任何效果。” “此话当真?” “我拿我家人发誓,绝无此事!” 听皇者的口气不像撒谎,我不由信了他,心里却又很疑惑,“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回家的行程和安排的?” “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你在装糊涂!” 皇者呵呵笑了:“老弟,你回家探亲,行程和安排其实不用监听,不用打听,就凭一般人情事理规则也能判断出来啊。我猜啊,你要是回去,肯定要先回你父母家,然后呢,第二天带着你女朋友到她父母家。而你女朋友好久不回家,自然回来后要在父母家住下。你想想啊,一般的人回家省亲,不都是这样的程序吗?大家都是凡人,你也不会例外吧。” 皇者说的倒是有道理,我想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和谁一起回来的?怎么知道我是哪个航班?” 皇者又笑了:“老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能瞒得住有心的人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这次回来,接送车辆的事情,就是你安排的了?” 皇者说:“什么车辆,我不知道,不过,有人接送,应该不是坏事吧。” 很明显,皇者在装糊涂,既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 皇者这句话虽然不想承认,却似乎在暗示我此事是他安排的。 我继续说:“四大金刚来明州,你知道是不是?他们来明州和谁见面,你也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安排我来香格里拉酒店,就是让我看到他们接头的,是不是?” “老弟,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皇者,你怎么回事,给我装什么糊涂?告诉我,四大金刚来明州干什么?段翔龙和四大金刚是什么关系?” 皇者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继续笑着:“老弟,我和你说啊,我这人做任何事情,从来不愿意让任何人抓住把柄,从来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不管是我信得过的还是信不过的。当然,你老弟是我信得过的人,但是,也没什么例外。还有,我想让人家知道的事,会想办法告诉他,而我也不知道的事情,是没办法的,我皇者也不是万能的。” 皇者这话里的意思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不想给我留下任何证据和把柄,他对我其实还是有戒备防备的。 其实想想也正常,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圈子里,做事自然是要提高警惕的,任何时候都要留一手,防一手。 他似乎是想借助这个事情让我“偶然”遇到四大金刚,却又绝不承认是自己安排的,绝不承认自己知道什么。 同时皇者的话里似乎在暗示他并不知道四大金刚来明州的真正目的。 接着,皇者又说:“老弟,你还不知道,因为小亲茹突然不见的事情,伍老板对我有些小意见呢。” 皇者的话我顿时明白,他无疑是在告诉我,因为小亲茹的事情,伍德开始对他不是十分信任了,有些事开始瞒着他了,他知道四大金刚要来明州的事情,却不知道来的真实目的。 皇者含含混混的几句话里,已经透露给我足够的信息。 我不想让他为难了,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很难得了。 我当然知道,他这么做,其实还是看在我帮他安排小亲茹的面子上。我和他以前没有什么交情,不是因为小亲茹,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必要帮我。 “好吧,既然这么说,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说。 “谢谢老弟哈,理解万岁!”皇者打个哈哈。 我挂了电话,皱眉继续苦苦思索四大金刚突然出现以及段翔龙来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 我觉得他们的出现,必然是有目的有联系的,但是,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此事现在绝对不能告诉李舜,因为我没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什么。 李舜向来多疑,而且,他现在和段翔龙之间有着紧密的不可分割经济利益关系,弄不好,不但我会招致李舜的怀疑,将自己暴露在段翔龙面前。 而一旦如此,甚至段翔龙还会将我以前在明州的老底子和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一锅给端出来,到时候他要是在李舜面前倒打一耙,说我是出于私心报复,那我可就真的难以解释清楚了。 此时,我丝毫没有意识感觉到,当然,我也不可能知道,那股早就酝酿策划于海州的巨大暗流,已经开始在明州悄悄开启闸门,释放出涓涓细流,那股巨大暗流正在幕后黑手的操纵下,有计划有步骤地开始缓缓涌动…… 我抬头看看西边傍晚的天空,此时,明州正是血色残阳。 回到家,天色已经快黑了,元朵正在和妈妈在厨房里做饭。 见我回来,元朵从厨房里伸出头和我招呼:“哥,海竹姐呢?” “在娘家住下了!”我满腹心事,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进了我的房间,躺到床上,仰脸看着天花板,琢磨着今天下午这事。 我现在搞不清皇者到底是该看做对手还是看做朋友。 这两天他的作为,似乎像个朋友,但我知道这很大可能是他要偿还我的人情做出的举动。 他是个心计十分多端的人,既隐晦地向我表明那事是他做的,却又绝口不承认,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表态,似乎对任何人都防备一手。 我理解这应该和他多年在道上里混有关系,他能跟着老奸巨猾的伍德混这么多年,能一直取得伍德的信任,成为伍德的心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还有,他和伍德的关系很久了,要不是对伍德一直忠心耿耿,是不会得到伍德的信任的,虽然这次如他所流露出的因为小亲茹的事情,伍德对他有些不满意,但这话是从皇者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值得商榷。 更重要的是,在伍德和皇者之间,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分歧相对于共同的利益来说,应该是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 黄者总归还是伍德的人,他此次精心故意安排我看到四大金刚和段翔龙的出现,到底是何用意,值得深思。 我至此终于想通,皇者之前安排的接送事宜,其实偿还人情还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是今天下午香格里拉酒店的“邂逅”。 正想着,房门轻轻推开了,元朵走了进来。 “哥,饭菜都弄好了,爸妈叫你去吃饭!” 我回过神,看着元朵,听元朵叫“爸妈”叫得如此自然和亲切,我的心里一阵温馨的感觉,元朵是我妹妹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想起我和元朵的认识经历,想起我和元朵曾经之间发生的那酒后一幕,我的心里突然感到愧疚。 我呆呆地看着元朵,心潮起伏,心绪难平。 “哥,吃饭了。”元朵看着我发愣的神色,脸色微微一红,又叫了一声。 我坐起来,看着元朵:“元朵,在家里还适应吗?” “适应啊,很好的,爹娘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爹娘。”元朵说。 我笑了下:“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另一个家,在家里,不要当外人来看自己!” “嗯,我知道!从今后,我们更是彻彻底底的兄妹了,更不会有任何别的关系了。我和你之间,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其实,那都是小妹我做过的糊涂事,希望哥你不要再放在心上。”元朵的声音有些酸楚,神情有些黯然,说完却还是笑了下。 我心中一声叹息,站起来,走到元朵跟前,双手按住元朵的肩膀,看着元朵楚楚的面容:“元朵,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姑娘,哥希望你今后活得好好的,哥会好好疼你,爱护你,不仅仅是哥,爹娘也会把你当做亲闺女来疼爱的。哥对不住你,过去的事,都是哥混账,以后,哥希望你开心快乐幸福。” 元朵笑了下,抬头看着我:“哥,我会的,只要你开心快乐幸福,只要你和海竹姐过得好,我必定是幸福的,其实,对于我而言,有你这样的哥哥,我知足了。人生都是注定的缘,或许,我们的生命里,注定就是只能做兄妹。既然是命运注定的,那我们就必须要顺从服从的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捏了捏 我伸手捏了捏元朵的鼻子:“丫头,开心笑一个给哥看看!” 元朵嘴巴一咧,笑了起来:“哥,你看,我笑得开心不?” 我看着元朵清澈的明亮的目光,看着元朵秀美的纯真的面孔,心里苦笑了下:“开心,很好,元朵,今天我和海竹到海枫家去,没带你,你有想法没?” “说没有是假的,但是说有呢,我却又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这是海枫的安排,是不是?” “是!” “我知道的,我知道海枫是为了我好,他做事总是这么心细,处处为我着想。” “这一点,海枫比我强多了,我可没那么心细,我就没想到。” “呵呵,你和海枫,是各有特点!其实呢,我倒是挺想和你们一起去的,但是你们不提,我就不说,我知道,你不提,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呵呵笑了:“鬼丫头,还挺聪明,自己今天在家里,闷不?” “不闷啊,上午爸妈和我一起出去到大佛寺玩了,我还烧了几柱香,磕了几个头,下午呢,我和爸妈一起在家里聊天,他们和我说起很多你小时候有趣的事情呢,还说起你上学时候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后来考大学的事情。” 元朵带着快乐和敬仰的表情看着我:“哥,我真为你自豪,原来你是浙江大学毕业的啊,这可是全国名牌大学,还有,你当时考浙大的成绩,是总分全省第一,你真是太棒了。” 我笑了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说明不了什么,现在的教育体制下,高分低能的人多了,我就是其中之一。” 元朵捂嘴笑起来:“少来了,你不要这么践踏自己。我可是知道,你是个能力超群的人,对了,用他们的话说,叫卓越不凡。” “他们是谁?”我的心突然一动,看着元朵问道。 元朵笑着:“秋姐啊,她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说你是个卓越不凡的人!你看,秋姐都给你这么高的评价!” 元朵一提起秋彤,我的心不禁又动了一下,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思念的感觉。 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在堂屋里看电视。 这时明州本地台正播放一个专题片,是关于一个即将在明州举办的全球性的国际经济发展论坛,与会的有来自全国30多个国家的200多位企业家和经济专家,明州举办这个论坛,旨在扩大明州在全球的知名度,同时也想借此招商引资。 我边和爸妈聊天,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访谈,突然里面主持人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次论坛的举办地点将在我市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与会人员将入住香格里拉酒店……” 香格里拉酒店,我心里嘀咕了一句,不禁又想起了今天刚入住的四大金刚。 妈的,这五星级酒店里,什么人都能住,大人物小人物明星企业家道上老大包括打手,只要有钱,都可以住,真是鱼龙混杂。 此时,我没有多想别的。 “对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家,那个上次来过咱们家的李老板,还来了两次,带着大包小包来看我们。”爸爸说。 “哦。”我的心一抽。 “这个李老板,对我和你爸倒是毕恭毕敬,讲话也很有礼貌。可是,妈怎么总觉得横看竖看他不是什么好人呢,那走路的姿势神态越看越像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道上老大。”妈妈笑着说,“难道是妈妈以貌取人了?” 我咧了咧嘴,无言以对,李舜对我爸妈关照地越殷勤,我的心里就越不安,我分明知道这关照的背后是什么。 李舜做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随时都可能翻脸不认人,我现在对他是无可奈何。 “小克,这个李老板,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爸爸又问了一句。 “生意伙伴关系。”我随口说了一句,心里突然生出一阵烦恼,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李舜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我却突然又生出一个反问:我是否真的心里想摆脱李舜呢?假如我真的摆脱了李舜,我的心里会不留什么遗憾和不甘呢?假如没有李舜的命令和胁迫,我会一直在发行公司干下去吗?我还有理直气壮的理由让自己在秋彤身边呆下去吗?我是否一方面在自欺欺人,一方面在顺水推舟呢? 这样想着,我不由觉得自己很龌龊卑鄙而渺小,同时又异常矛盾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我还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突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秦打来的。 “老秦,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回明州了,是不是?”老秦的声音很低沉。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和女朋友,还带了一个女孩一起回来的,是不是?”老秦没有回答我,还是问我。 “是!怎么了?昨天刚回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刚才,我和李老板还有小六五子他们一起在夜总会喝酒,无意中,我听到李老板和五子的对话,五子说:他带着一个女朋友和一个女孩回来了,老板,要不要去看看。然后李老板摇摇头:不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是他回来我去看他,从来他不主动来找我,我倒要看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老秦说,“我一听这话,就猜到可能是你回来了,李老板说的他就是你。” 我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李舜这话好像带着幽怨,不像是男人说男人的话,倒像是女朋友在抱怨男友似的。 “李老板对你的行踪一直很注意,你在哪里,他很快就能知道。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的。”老秦继续说。 “我明白!” “我借口上卫生间出来给你打的电话,下一步怎么办,你心里要有点数!” “嗯,我想想。”我说着,接着又说,“对了,老秦,段翔龙有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没有,怎么了?” “下午我在香格里拉酒店偶然看到段翔龙出现在那里,同时出现的,还有刁世杰手下的四大金刚。这事,你觉得有没有什么蹊跷?你要不要和李老板说下?” 老秦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四大金刚刚在香格里拉酒店住宿,李老板就知道了。不过,这四大金刚这次来明州之前,是从普陀山来的,李老板似乎没当一回事,说他们不过是到普陀山去烧香拜佛的,坏事做多了,要拜拜菩萨,减少下罪孽,不要当回事。 至于你刚才说的段翔龙也出现在香格里拉的事情,我觉得倒是有些蹊跷,不过,要不要和李老板说,还需要斟酌。李老板现在和段翔龙之间的合作越来越密切,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李老板对段翔龙似乎个人关系越来越好,起码表面是非常好,直接称兄道弟,有一次李老板甚至借着酒兴说要和段翔龙拜把子。” “拜了吗?” “没有,酒后李老板就再也不提这事了。我现在看不透李老板对段翔龙的真实态度,他做事一向是反复无常的,贸然和他说了,他说不定会恼火,说我想离间他和段翔龙的关系。 还有,这事即使需要给李老板说,我也不能开口,那样会让李老板知道我和你私下联系的事,这事,李老板是最忌讳的,这种事的利害对你对我,我想你是知道的。真的需要说的话,还得你亲自和他说。” 我听老秦讲得有道理:“好,我心里有数了!” “我上卫生间时间不能太长,先这样,我先回去了!”老秦说完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想了半天。 第二天上午,我呆在家里,和父母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对父母说我要到明州去看几个朋友,然后出了家门,到镇上的中心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明州。 路上,我给李舜打了电话,很快接通。 “李老板,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啊,我好安排人去机场接你!”李舜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愉快,“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前天回来的!” “前天就回来了。怎么现在才找我?”李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幽怨,“你心里没有我,是不是?” 我有些哭笑不得,李舜这声音这语气让我有些很不适应,我说:“我带海竹和元朵回来的,前天在我父母家,昨天去了海竹家拜见她父母,今天忙完了,这不,就赶紧给你联系。” “那就是我除了你父母和你丈母娘,在你心里排第三位了。”李舜的声音又来了精神,“我是小三啊,好,这个小三我还是比较快意的。你现在在哪里?” “在去明州的路上!” “哎——你这小子,怎么不等我派车去接你啊,不,不是派车去接你,我亲自去接你,顺便还要看看你父母。要不,你先回家,在家里等着我,我带一辆奔驰去接你,同时看看咱爹咱娘。” 李舜这待遇我可受不起,我忙说:“不用,我不在家的时候,听爸妈说你还来看过两次,这可太让我承受不起了,怎么能老是麻烦李老板呢。” “你看,这不是客气了,咱们是兄弟,兄弟之间,这么虚伪的客气干嘛?用不着嘛。”李舜哈哈一笑,“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客气,我也就不装逼了,你来吧,直接到南苑大酒店,我在809房间。” 我于是挂了电话,直奔明州南苑大酒店,到了酒店,直接上楼,到了809房间。 敲门。 “门没关,进来吧!”李舜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六章 见一个人 我进去,这是个豪华套间,李舜正穿戴整齐地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抽烟,见到我,站起来,拍着手,哈哈大笑:“我的亲兄弟,你又来明州了。欢迎啊,欢迎!” 我笑了下:“我来看看你!” 李舜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坐下,我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李舜也坐下,递给我一支烟:“来,我给你点着。” 我摸起打火机:“别,我自己来!” “哎——你怎么回事?我李舜给别人点一次烟容易吗?你怎么就不成全我给我一次机会呢?”李舜冲我一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中间几颗牙都变黑了。我知道这是因为他长期溜冰所致。 李舜给我点着烟,然后自己洗了几口,兴致勃勃地看着我:“这次回来很爽吧,拜见了老丈人。老丈人家就在明州市区?” 我点点头:“是!” “好,等下午带我去认认门,我也去看看你老丈人老丈母娘。给你抓抓面子。”李舜笑着说。 我一听,心中一颤,我可万万不能让李舜再去认门了,那样只会在李舜手里多一个制约我的筹码,我忙说:“不用!” “咋了?为什么?我这么大的老板还不够资格?”李舜脸一拉。 我忙说:“不是,主要是因为我和海竹的关系还没定,现在去,还为时过早。” “你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李舜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然后说,“那好吧,我就不难为你了。今天你能主动来看我,我很高兴。对了,亦克,这是你几次回来第一次主动来看我吧?以前都是我主动找你。” 我说:“惭愧,失礼之处,请李老板多包涵。” “客气个鸟啊,包涵个屁。”李舜哈哈一笑,“我才不计较这些小礼小节,不管是你看我还是我看你,总之,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今天中午,我已经安排人在酒店餐厅订好了包间,给你接风洗尘。” “受用不起,这太麻烦李老板了!”我客气道。 “你个鸟人,给我客气什么?装逼啊?” 我不说话了,笑笑。 “今天中午的酒场,我要让你见一个人!”李舜冲我神秘地笑笑。 “谁啊?” “这个人,你当然很熟悉,但是,他却未必认识你!”李舜晃动着二郎腿。 我的心一紧,看着李舜:“你说的这个人是——” “段——祥——龙!”李舜吐出这三个字,两只浑浊的眼睛突然利箭一般紧紧射向我盯住我。 我的心中一凛,大脑轰地一下。 此时,从刚才李舜讲话的内容和神态,我突然意识到:李舜已经知道了我和段翔龙之间的关系事情了! 既然他知道了我和段翔龙之间的关系和事情,那么,李舜显然也就知道了我以前的明州的老底。 但是,从李舜刚才那句话里,我又分析出,李舜似乎在我面前装逼,装作他并不知道我和段翔龙之间的瓜葛,他是想借此考验考察我,看我对他是否真心忠心。 我的大脑迅速转悠着,迅速做出了决定和策略,决定将计就计。 我暗地定定神,突然抬起眼睛,用犀利的目光对视着李舜。 四目相对,李舜突然就有些不自在,收回目光,咧嘴冲我一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不理会李舜,低头吸了两口烟,然后抬起头,看着李舜:“李舜,你有大爷没有?” 我这是第一次当着李舜的面直呼其名,李舜显然被我的称呼和问话内容弄晕了,露出惊奇新鲜的表情看着我:“亦克,你在叫我?” “是,你不是叫李舜吗?”我沉稳地看着李舜。 “是,我是叫李舜。可是,你这么一叫,突然觉得好刺激,我似乎不是李舜了。”李舜有些兴奋地说,“这些年来,除了我老爹老娘还有秋彤,几乎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你这么一叫,我觉得好刺激啊。你说,我要不要让手下的人从今后都改口叫我李舜啊。” 李舜的神情有些神经质般的歇斯底里,兴奋过度。 “其实叫你名字是冒犯你了,我就今天叫你这么一次,以后不叫了!” “不,不,你可以继续叫,我喜欢你叫。” “那好,我就再叫你最后一次,李舜——”我哭笑不得。 “在——”李舜忙答应着,看着我。 “我问你,有大爷没有?”我斜眼看着李舜。 “有啊,有两个大爷!”李舜忙说,眼里带着疑惑的表情,“你问这个干吗?” “因为——”我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李舜,“因为我想操你大爷!” “啊——”李舜一怔一愣,接着就从座位上跳起来:“我靠,你叫我李舜就是为了操我大爷啊。靠,我大爷六十多了,怎么经得起你……你个鸟人,口味这么重。我擦——你这个变态——” 李舜的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好似当真了。 我看着李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操你大爷?”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有这个嗜好!连我都……”李舜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 我没心思和李舜装傻:“因为你今天让我见段翔龙。因为这个人,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为什么?”李舜不再装傻了,转动着狡黠的目光,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李舜:“此事说来话长,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也包括你李老板。不过,既然李老板今天安排我要见段翔龙,那么,我不妨告诉你,因为你不是外人。” “好,好,你说!”李舜显然觉得这话很中听,点点头,“对,对,我不是你的外人,就像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一样!” “在说之前,我要先请李老板原谅我一件事情!”我平静地看着李舜,此时我的神态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操他大爷的调侃。 “嗨——没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就是想操我大爷吗,我看你未必有这个爱好,也没这个胃口,我知道你是在我面前撒娇的,没事的,我原谅你了!”李舜大手一挥。 “不是这事!” “哦,不是这事。那你说是什么事?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和我说实话,我都可以原谅你!”李舜说。 听着李舜的话,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是说我暗恋秋彤,和秋彤再搞网恋,那李舜也会原谅我?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要是李舜知道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 我收回思绪,说:“既然李老板这么说,那我就直言了。这件事,就是在段翔龙到你的赌场赌博之前,很早之前,我就和他认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和他认识的事情。直到把段翔龙在赌场耍老千的事情揪出来,我也一直在瞒着你。这事,是我对你李老板的不敬不忠,我今天说出来,希望你能谅解。” 李舜看着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这事你不说,我还一直不知道。你对我隐瞒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不对的,我当然很生气,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坦白交代了,我也要从宽处理你。这事我就不和你纠结了,就算是原谅你了。” 从李舜的眼神和口气里,我立刻判断出,我说的这事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就谢谢李老板了。”我做放松状,然后说,“我和段翔龙,是大学时候的同学。” “浙江大学的,对不对?”李舜插了一句。 我点点头:“是的。李老板火眼金睛,以前就知道我是浙江大学毕业的,是个有来历的人,不是一般的打工仔。是的,不错,我大学毕业后来到明州创业,很快拥有了自己的一个外贸公司,做起了不大不小小日子很滋润的老板,这期间,段翔龙也在明州有自己的公司,就是现在他这公司。我们做的是同一个行业的外贸,彼此之间有竞争。我当时的女朋友,是芸儿。” “就是那个跟你到海州又把你甩了的芸儿,是不是?”李舜又插了一句。 我点点头:“后来,我的公司夸了,芸儿呢,也不知去向,我一时受了打击,万念俱灰,就独自出来流浪,到了海州,为了生存开始打工。而后来,我听说芸儿和段翔龙在一起了。后来,不知为什么又不在一起了。” “哦。”李舜做恍然大悟状,眼里却没有什么意外和惊奇的表情,这让我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李舜一定早就知道我和段翔龙的事情了,这很大可能是从段翔龙嘴里知道的。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我才没和李舜说我企业破产是否和段翔龙有关的话,我知道,即使有,段翔龙也绝对不会和李舜说这个的,他只会和李舜说我和他不合是因为芸儿。 我知道,段翔龙很可能已经知道在李舜的圈子里有我的存在了,只是,我现在不清楚段翔龙对我的现状知道多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知道我的消息的,所以,只能说这么多。 “亦克,这么说,我原来的判断还是有几分正确的,第一,你不是一般的打工仔,第二,你是个有来历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老板,因为企业破产和女人被别人泡了才出去流浪的。我还以为你是跟着大哥混的,是得罪了仇家躲避出来的。我靠,原来你以前和我一样,是亦老板啊,失敬啊失敬。”说着,李舜冲我拱手作揖。 第三百四十七章 情敌 我没说话。 “还有,我现在还知道,你和段翔龙原来是老相识,老同学,而且还是情敌,你没钱的了,你马子把你甩了,然后被段翔龙泡了,后来你马子不知什么原因又离开了段翔龙,到海州找你,重归于好,但是,不久,你马子又把你甩了。”李舜摇头晃脑地说,“这么说,你和段翔龙是因为女人结下了梁子,是不是?” 我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抽烟。 “这么说,你在我的场子里下死力把段翔龙耍老千的事查了出来,很大成分是因为你和他之间的怨仇,你想借着这事出口恶气,是不是?”李舜看着我。 “你要是觉得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我不否认!”我说。 “呵呵,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是大度的人,我看错了,好不好?”李舜大笑,“我宁愿相信,我当然相信你是出于对我的忠诚和友谊才这么做的,我当然相信,即使不是段翔龙,即使换了任何别的人,你也一样会揪出来的。这么说,我倒是小肚鸡肠了。呵呵。” 我笑了下,没说话。 李舜坐到沙发上,扭头看着我,神色郑重起来:“兄弟,我给你说,你是我亲兄弟,你救过我的命救过秋彤的命,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凡是对你心怀不测的人,就是我的死对头,为朋友,我李舜向来是两肋插刀,绝不含糊,更别说你是我亲兄弟。假如有人在别的方面陷害了你,我一定把他置于死地。只是,为了女人,不值得。” 我看着李舜的眼睛,不说话。 李舜接着说:“你说,段翔龙还没有在别的方面捣鼓过你?要是有,我立马就去废了他!” 李舜一副江湖义气的模样,我当然不会想借助李舜来为我出气,我的敌人我要亲自解决,让别人为自己出头,这不是我的性格,更何况我还没有查清楚段翔龙在我的公司倒闭上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还没搞明白段翔龙到底对芸儿做了什么。 此时,我已经断定,李舜不知道我的企业倒闭和段翔龙之间的关系。 我说:“没有!” 李舜出了口气,继续看着我:“当然,我刚才虽然说为了女人不值。但是,你要是觉得这事对你很重要,心里放不下,那行,我也替你出头,今天就安排人做了他,给你出口气。” 我分明听出李舜这话里的虚假,继续摇头:“不用,我当然不会为了女人做这样的事——”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亦克大男人,这才是一个男子汉应该有的气魄和魅力,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具有男子汉的宽广胸怀!”李舜一拍手站起来,在我面前来回踱步,接着突然站住,看着我,“老弟,你今天表现很好,让我很满意。” 我明白李舜话里的意思,却故意装作不解,看着李舜。 “我告诉你——”李舜将脑袋凑近我的脸,两眼看着我,“亦克,其实你和段翔龙的事情,不久前,我就知道了。我刚才故意不说,故意装作不知道,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说实话。” 我做惊讶状看着李舜:“李老板,你——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你想不到吧?”李舜得意地一笑,“我给你说,跟着我干的人,别想有什么事能瞒住我,在我面前,耍滑头是要不得的,是要吃苦头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吗?” “不知道!”我看着李舜。 “是段翔龙主动告诉我的。刚才我为什么说你表现很好,因为你今天说的和段翔龙之前告诉我的是一样的,如出一辙。” “那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事?”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亲密合作伙伴,他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当然,我也没有亏待他。他曾经专门问我他是怎么在场子里露馅的,我那次正在酒后,喝大了,一高兴,就告诉了他,说是亦克把他揪出来的。他当时一听脸唰就白了,我一看他脸色不对,就起了疑心,借着酒劲吓唬他逼问他,他看到不说不行了,就老老实实说了。我当时一听,我靠,原来你们俩还有这关系啊。 我当时一听就乐了,骂了他一顿,说他泡同学的女人是不对,亦克把他揪出来,也是他活该报应。你俩也算是扯平了。我还说,其实他应该感谢你,不是你,他怎么能有机会和我合作赚大钱呢。我和他说了,说你是我的人,在海州替我镇守边关。今天我想正好借着你回来的机会,大家一起吃顿饭,握手言和就是了,相逢一笑泯恩仇哦。” 从李舜的话里,我听出了段翔龙此时在李舜心里的分量,果然如老秦所言。 只是,我还想验证下,就说:“那么,现在,这个段翔龙对你来说,是什么关系?” 李舜正色道:“敞开天窗说亮话,在海州,你对我有多大的重要性,段翔龙在明州对我就有多大的重要性。只不过,你是在海州替我镇守的,段翔龙呢,是在明州给我发财的。现在的场子,段翔龙替我撑起了半边天。” 我心里黯然,没有说话。 李舜继续说:“这年头,没有钱什么都办不成,谈不成,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现在的工作重心是一心一意抓经济,发展才是硬道理。我这个人,认爹认娘认兄弟,但是,谁要是断了我的财路,那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亲爹亲娘也不行。” 李舜寒碜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和杀气。 我明白,李舜这话是在警告我不要和段翔龙作对,妨碍了他发财的路子。 我清楚,此刻我若告诉李舜段翔龙和四大金刚接触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说不定立刻就会给我翻脸。 我没必要自找难看,我不怕李舜对我怎么样,可是我的父母在明州。 “我希望,你们俩能唱好将相和这场戏,咱们君臣之间同心协力,共同把我们的事业推向更好更快发展的快车道,让我们的事业做得更大更强。”李舜底气十足信心百倍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我知道,自己在李舜这驾战车上,已经下不来了,不但下不来,而且正被驾驭地越来越快,不但越来越快,而且还和我的对手段翔龙成了合作伙伴。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详细叙述了,中午,在酒店的豪华包间里,在李舜主持的酒桌上,我见到了段翔龙,段翔龙和我亲热亲切握手拥抱,叙说着久别的思念和想念,回忆着过去的友谊和友情,觥筹交错间,又憧憬着我们在李老板手下做事的辉煌前景。 我和段翔龙表现地都很自如,好像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任何间隙,好像我那次揪出的老千不是段翔龙,好像我们从来就是亲密无间的大学好友。 当然,我和段翔龙心里在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最后,在喝掉了2瓶茅台之后,酒场在李舜高高举起亲自倡议的大团圆酒杯下,“砰——”大家举杯畅饮干掉,圆满结束。 放下酒杯,我抹抹嘴唇,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已经成了酱紫色神采飞扬得意洋洋的段翔龙,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将段翔龙以前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亲自将段翔龙彻底扳倒! 当然,将对手击溃的过程,应该就是我重新崛起的过程。 当然,我这里指的对手,不仅仅是段翔龙。 酒场结束后,李舜亲自送我和段翔龙下楼,一直把我们送到酒店大堂门口,段翔龙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我们一起笑呵呵地和李舜挥手告别。 李舜回身上楼后,段翔龙搂着我肩膀的手还没有拿开,我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刚刚走出大堂门口,突然从刚刚停下的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看到这个女人,我和段翔龙一下子都呆住了—— 正下来的这个女人,是芸儿! 显然,见到芸儿,段翔龙很吃惊,比我吃惊多了。 看着段翔龙目瞪口呆的神色,我立马断定,李舜诸人没有和他提起芸儿后来的事情,段翔龙海州之行也没有见到刁世杰圈子里的芸儿,那些人也没有提起她。 我发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正巧会遇到芸儿,芸儿到这里来干嘛了? 我脑子里立刻联想到住在这个酒店的李舜,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有些不可思议。 从芸儿脸上意外的表情里,我感觉出,芸儿对在这里遇到我俩亲热地勾肩搭背在一起,感觉很离奇。 我和段翔龙呆立在那里,嘴里喷着酒气,看着站在我俩跟前的芸儿。 芸儿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冷淡,目光在我俩身上一扫,嘴角露出讥讽的一丝冷笑,却又带着隐隐的不安。 此刻的我无法解读透芸儿这时的表情所隐含的意思。 正在这时,从我们背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哎——芸儿,你迟到了,咱们初中同学聚会,约好的10个人,就差你了。” 芸儿的目光越过我和段翔龙,看了看后面,接着脸上笑了下,当然不是冲我和段翔龙,是冲后面的同学。 接着,芸儿抿抿嘴,带着鄙夷憎恶的目光看了一眼段翔龙,没有看我,然后径自从我身边走过。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有不甘 我抖落段翔龙搭在我肩膀的依旧僵硬的手臂,转过脸,看到芸儿和一个女孩亲热地拉着手直奔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走去,二楼有个咖啡厅。 原来芸儿今天来这里是参加初中同学聚会的,我心里松了口气。 我沉思片刻,斜眼看了下正盯着芸儿背影发呆的段翔龙,心中突然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我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直盯盯地看着段翔龙那张惊愕仍旧是酱紫色的脸。 段翔龙觉察到我在看他,转过脸,看着我,不自然地一笑,接着说:“亦克,这是芸儿,她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段翔龙的话证实了我刚才的判断,我点点头:“不错,这是芸儿。”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段翔龙又扭头看了看芸儿背影的方向,似乎心有不甘。 “段翔龙。”我叫了一声。 “昂。”段翔龙又看着我。 “我问你一句话!”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你问!” 我凑近段翔龙的耳朵:“你觉得咱俩要是打架,你能打过我不?” 段翔龙一愣,脸色一变,接着看着我,强自笑了下:“开什么玩笑,你是武术高手,我当然打不过你了。” “那就好。”我阴涔涔一笑,“那你好好听着牢牢记住我下面这句话!” “你说——”段翔龙看着我。 “不管芸儿在哪里,你要是敢去打扰骚扰惊扰芸儿一次,哪怕就一次,我就立刻割掉你的一只耳朵!”我逼视着段翔龙,一字一顿地说,“换了是别人,我废了他的两只狗眼,咱们是同学,我顾及同学的友谊,所以,对你网开一面。” 段翔龙面部肌肉一抽搐,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接着看着我:“亦克,你说什么啊,芸儿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呢?你也太小看我们之间的友谊了!当初你一声不响突然就失踪了,芸儿没有了着落,我是看在咱们同学的面子上,才照顾了她几天,你可不要误会了。” 我阴笑了下:“呵呵,你可真幽默。嘴巴越来越会说了。知道吗,我当你嘴里说的话是放屁,一句都不会相信的。所以呢,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牢牢记住我的话就行。我这个人,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现在就进去上楼试下。” 段翔龙这会儿似乎回过神来了,看了我半天,突然笑了:“亦克,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当然,我会认真对待你的话。好了,不提了,过去的事,一笔抹掉好不好?要知道,我俩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在李老板的眼里,我和你对他同样重要,李老板今天不是说了,让我们俩摈弃前嫌,共同唱好将相和这出戏吗?我想,你也不是没数的人,是不是?” 我也笑了:“李老板的话,我当然记得!” 段翔龙似乎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亦克啊,我当初实在没想到你离开明州后到海州去投奔了李老板,还成了李老板的贴身心腹,当然,我更没有想到,我在李老板那边落马,是你把我挖出来了。” 我微笑着:“你不知道的多了。要不要我都一一告诉你?” 段翔龙摆手笑着:“那倒不必。既然咱俩现在都是战友了,我想,以后,我会有机会慢慢知道的。” 我也伸手拍了拍段翔龙的肩膀:“段翔龙,我其实也没想到,在场子里耍老千的会是你,发展线人的也是你,更没有想到,被发现后,你不但没有倒霉,还成了李老板的亲密合作伙伴。” 段翔龙稍带自得地一笑,模仿我刚才的口气:“你没想到的多了。亦克,我给你说,单挑打架,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要论做事情,搞生意,我自信不比你差。别说以前,就说现在,在李老板眼里,我们这个将相和,你不过是廉颇,是武夫,靠武力混饭吃,而我呢,是蔺相如,是军师,靠脑瓜子吃饭的,你看,咱俩职能差别是多么大。” 我呵呵笑了:“希望你能用你的脑瓜子继续把这碗饭吃下去,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别聪明过头了。” 段翔龙脸色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出于同学之间的情谊,提醒一下你!” 段翔龙神色稍微缓和:“我和李老板之间是共同经济利益的,我们俩甚至可以说是合作伙伴,我是个商人,商人图的是什么?我自然心里有数,我不会傻到砸自己的饭碗。 我承认我这个人是聪明,虽然不比别人聪明,但是比你,我还是可以肯定地说要聪明地多。所以,感谢你的提醒,但是,我想告诉你,用不着!你在李老板这边干,不过是拿工资报酬,而我呢,是分成,我在场子是有股份的,这就是目前我们的最大差别。 我这样的人,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打交道,都能有钱赚,就是马失前蹄了也一样还是人上人,你呢,亦克,不过是李老板手下的一个打工仔。我倒是想劝劝你,多想想自己的未来和生活,我这边是不用你操心的。当然,都是老同学,你要是手里缺钱花,我这边还是没问题的,起码给你个三千五千,不成问题!” 我哈哈大笑,又伸手拍了拍段翔龙的肩膀:“老同学啊,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好人。这年头,像你这样讲义气的同学,实在是难得啊。行,你放心,你今天这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记住你对我的忠告的,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和祝福,好好筹划下我的未来和明天。” 段翔龙也哈哈笑起来,又揽住我的肩膀:“亦克,到底咱们是老同学,虽然之前我们有些误会,但是,你看,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好啊,好得和亲兄弟一样。” “正是,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大学同学的楷模了,我们其实都该拜个把兄弟的。” 段翔龙也点点头,将胳膊从我肩膀拿开,拿出烟盒,给我一支,自己也拿了一支,然后掏出打火机先给我点着,然后自己也点着,吸了两口,身体开始放松,右腿不停地得瑟着:“亦克,你看,你在海州,我在明州,我们俩是一南一北,遥相呼应,这李老板有了我们俩,可真是如虎添翼了,虽然老同学你已经是今非昔比,但是我段翔龙不是不讲同学情面的人,你放心,我发了财,绝对不会让你 落魄的,最起码,我吃肉,你也喝汤。” 我说:“哎——老同学,你这么一说,我感动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有你这话,我知足了,不枉我们大学同学一场。实在是感激之至,我就等着你发大财了。” 段翔龙刚得意地笑了下,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下,神色微微有些异常,看了我一眼,接着按了拒接,然后将手机放进口袋,笑着说:“好了,不聊了,老同学,我有事先走了。” “好,你先走吧。” 目送段翔龙几步出了酒店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我记住了那辆出租车的车号,迅疾奔到酒店大门口,急速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却已经不见了段翔龙打的那辆出租车的影子。 “去香格里拉酒店!”我对出租司机说。 出租车走了一会儿,在第二个路口遇到红灯,停了下来,我往前面看,一眼就看到了段翔龙坐的那辆出租车。 “跟着这辆出租车就行,保持100米的距离!”我指了指那辆出租车,对司机说。 出租司机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这时绿灯亮了,他径直跟了上去。 果然,段翔龙是奔香格里拉酒店去的。 今天和段翔龙的会见,我的心里突然勃发出消逝已久的豪气和胆气,那是随着我的企业破产和芸儿离去几乎已经泯灭的奋斗的豪情和壮志。 虽然我一直在做事,但是,却几乎没有找回曾经的那种创业的激情和热情,只是带着浑浑噩噩的心情做事,为生存而做事。 今天,我冷不丁就被段翔龙刺激了,复仇的火焰点燃了我内心已经熄灭的亮光。 我突然发狠,突然发誓,我要崛起,我要重新崛起,我要在击败一个个对手的同时,让自己重新崛起,要找回曾经的荣光和尊严! 其实,我也知道,我要崛起的念头已经不止一次在我内心里涌动,只是,今天段翔龙的刺激成了一个导火索。 这念头是一天天在积累在积蓄的,这积累积蓄来自于在我和秋彤和浮生如梦无数次的交流交谈和引导以及鼓励,来自于我和海竹和芸儿交往总所受到的刺激和触动,来自于我流浪者一年多的经历和阅历,当然,更是我的本性决定的。 我很清楚,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从不屈服绝不气馁愈挫愈勇的本性,虽然它会短暂泯灭或者蛰伏,但是,只要我的血液还在流淌,只要我的大脑还在思考,这本性就永远也不会消逝。 正想着,前面的出租车停了,段翔龙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下了车,大步走了进去。 “先生,你不下车?”出租司机对我说。 “不下,继续走!”我接着说了海竹家的地址,我想去看看海竹。 第三百四十九章 泡影 出租车继续走,刚走了没多远,我接到了芸儿的电话。 “小克,你在哪里?” “出租车上!” “自己一个人?” “是!” “到天一广场西南角的长廊!”芸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干嘛?”我说。 “不干嘛,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芸儿的口气里又带着几分幽怨。 我犹豫了一下:“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行,我这就过去,在那里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芸儿说完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对司机说:“去天一广场!” 很快到了天一广场,我下了车,直奔西南角的长廊处,这里曾经是我和芸儿多次约会的地方,曾经,无数个夜晚,我们在这里静坐长谈,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谈明天,谈我们以后美好的生活。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都随着我从一个老板成为一个打工仔而成为了泡影。 我边走心里边涌起一阵辛酸,还有阵阵的惆怅和失落。 环境改变人,患难时刻见真情,这话说得不假,芸儿跟随我到了海州,她是从我妈妈那里知道我还是继续做老板才跟我去的,不然,她或许根本就不去。 她本以为我跌倒后已经迅速爬起,还是那个牛逼哄哄的小老板,却不料我原来是个打工仔,小破落户。这也成为她最终离我而去的动因。 又想到海竹,她对我不离不弃,发誓不管我是贫穷还是富有,都会和我在一起。这让我每每想到这里就感动不已。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一阵叹息。 到了长廊,我在一个大柱子旁看到了芸儿,她正仰脸专注地看着柱子上的浮雕。 我走近芸儿,边咳嗽了一声。 芸儿闻听扭头,看到了我。 我走到芸儿跟前,看着芸儿。 芸儿深深地眼神注视着我,默不作声。 我被芸儿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悲凉,又咳嗽了一声,说:“有什么事,说吧?” 芸儿还是不说话,还是专注地看着我的脸。 我深呼吸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和段翔龙在一起?” 芸儿点了点头。 “很简单,段翔龙现在和李舜一起合伙做生意,李舜今天约我吃饭,段翔龙也参加了。”我说。 芸儿点点头:“继续说!” “就这些,没了!” “没了?”芸儿看着我,面部表情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安。 “我明白你其实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来了怨气,“你放心,我和段翔龙今天吃饭,从头到尾都没谈起你。不但今天,就是今后,我和他见面,也不会谈起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 芸儿面部舒缓了一下,接着却又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接着扭头看着远处。 “没事了吧,那我走了!”我说着,却站在原地没动,怔怔地看着芸儿的身影,心里又开始感到凄冷。 芸儿一会儿转过头,看着我:“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没走呢?” 我一时语塞。 “我问你,前天下飞机,在机场有个举着牌子接你们的,是谁安排的?”芸儿突然问我。 “不知道!”我回答。 我当然不能告诉芸儿是皇者,那岂不是等于把皇者出卖了,芸儿现在和刁世杰张晓天之流的关系,我一直不明朗,还是不说为好。 我这时心里突然一阵悲哀,我分明意识到,我和芸儿已经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我已经要对她有所防备了。 “不知道?”芸儿敏锐的目光看着我,“小克,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撒谎,你一定到处去打听了,是不是?你以为你知道了,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思索着芸儿这话的含义。难道,芸儿也知道是皇者安排的?还是芸儿在套我的话呢? 我的态度显然是等于默认了,芸儿和我在一起那么久,知道我此时的神态意味着什么。 她长长出了口气,又转过头,同时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我似乎听到她在说:“蠢货!” “你说什么?”我问芸儿。 “我没说什么。”芸儿没有转头,淡淡地说,“小克,我想告诉你,做任何事,不要太自作聪明了,不错,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再聪明的人,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即使心里没有数,也未必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有些事,太清楚了,未必对你就是好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含含糊糊,有话就直说!”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做事须谨慎,不要凡事那么好奇。”芸儿转过身看着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和刁世杰张晓天这伙人交往很愤怒,甚至可以说是伤害了你,可是……” 芸儿欲言又止。 “好了,住口!”一听芸儿提起这几个人,我顿时来了火气,“什么可是,你什么你?不就是因为他们能给你足够你挥霍的钱,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而我,不能,我没有。不错,我现在是很穷,我没钱,但是,芸儿,我告诉你,我亦克总有一天会重新崛起,我会崛起地比以前还要高,还要成功。”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芸儿惨笑一下,“现在和将来,你都可以尽情鄙视现在的我,我不会做任何解释。” 我看着芸儿惨淡的脸色,心里突然隐隐作痛,说:“曾经我是很鄙视你,但是,此刻,我突然不想了,想想也是,一个男人没钱,怎么能养活女人呢?你说的也不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社会,是金钱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 我想和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价值观世界观,都有自己对生活对人生的理解和追求,每个人都不能强求去改变别人的观念,我不能去改变你,也没有资格去改变你,你有你的人生价值观,你有你的追求,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你是成年人,你是独立的人,你有自己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谁都无法干涉你,我自然也不能。我只是希望,你能正确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多追求积极向上的东西,不要让自己堕落。不要让自己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芸儿紧紧抿住嘴唇,低头默默地听我说完,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又是惨然一笑:“小克,听出来,你还在关心着我。谢谢你。” 我没有做声,心中继续隐痛。 芸儿仰脸看看走廊的顶部,自言自语地说:“我们曾经都是彼此的初恋。初恋,这里,你还记得吗?这里,曾经留下多少美好的难忘的记忆。” 我的心颤动着,紧紧咬住压根。 “小克,你还爱着我?是吗?”芸儿喃喃地说,看着我。 我不说话,死死盯住芸儿的眼睛。 “你不爱我了,你爱着她,是吗?”芸儿脸上的表情似梦幻一般,两眼迷蒙地看着我。 我还是不说话,依旧看着芸儿,心中却倏地一阵迷惘,芸儿说的她,在我心中应该是谁呢?是其中之一呢还是两个都是呢? “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女人,是谁?”芸儿似乎心有不甘,继续问我。 “我妈!”我终于开口了。 “你在糊弄我,你在回避我。”芸儿看着我,“刚才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虽然你不回答,但是,我心里却似乎明白了。小克,自从我们第二次见面开始,我就感觉到了,虽然你一直表现出对我很好,很爱我,当然,你心里确实以为你也很爱我,就好像你现在自己以为很爱海竹一样。 但是,可能你自己也没有觉察,或者你觉察到了但是不敢直面,或者是出于责任,或者是出于良心,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你之前想一心一意对我好,在我离开你之后,你又想一心一意对海竹好,而你确实也是发自内心这么做的。 可是,你其实心中最让你刻骨最爱的女人,绝对不是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海竹。我一直隐隐感觉到,有一个影子一般的女人,深深镌刻在你的心里,牵动着你深夜里孤独而又骚动的灵魂,摄走了你最敏感处的神经。 女人都是有直觉的,我不知道现在的海竹有没有直觉,但是,我有。我的最直接的直觉,就是来自于你和我做那事过程中的让人不易觉察的细微变化,来自于做那事之后我假寐后你的辗转反侧长夜难眠。”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芸儿,我没有想到芸儿竟然具有如此犀利敏锐的直觉。 她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击打着我虚弱而又卑微的心,撕裂着我怯弱而又龌龊的灵魂。 我从心里承认,芸儿的直觉直接击中了我的死穴。 女人的直觉,竟然是如此可怕! 芸儿默默地看着我,继续轻声说:“你是个有女人缘的男人,你对女人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落魄,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你身边的那些女人,我,海竹,元朵,甚至包括曹莉,都被你深深吸引。当然,还包括那个秋彤,虽然已经是李舜的未婚妻,却对你似乎也还是情有独钟。” 听芸儿的话里意思,她刚才说的女人,似乎不是指秋彤,她虽然有知觉,却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怎么,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丝失望。 第三百五十章 洁身 芸儿说:“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女人,我爱慕虚荣,我喜欢金钱,我追求享受,我承认我对不住你,在你困苦的时候离你而去,你要恨我鄙视我我都会接受。但是,小克,我想和你说,有一种情感,是永远也不会随着环境和时间的变化而褪色消逝,即使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是,那种情分却会继续存在。那种关心依旧会停留在心里。”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说这些,有用吗?”我的声音有些嘶哑,看着芸儿。 “我说多了,让你厌烦了,是不是?”芸儿笑了下。 我没有说话,摸出一支烟,吸起来。 “好吧,我不多说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希望你能洁身自好,当然,我可能没资格和你说这话,但是,我还是想说。” “你说——” “那个曹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想,你现在在和海竹一起的时候还和她保持那种关系,对不对?天晚上,我不是有意要去打扰你们,只是恰巧遇见,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多久了,也不知道那是你们的第几次,我也不知道你和她这么做是有何意图,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我想作为一个朋友,我也该提醒你一下。” 我一听,心里暗暗叫苦,说:“这事,我想你误会了。” 芸儿哈哈一笑:“我误会了?希望如此,但愿确实是我误会了。这个世界上,误会的事情多了,但是,你会相信吗?我要是告诉你你误会我了,你会相信吗?” 芸儿的眼神告诉我,她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 而我,更不会相信芸儿说我误会她的话。 “好了,我不说了,再说你会更加讨厌了。”芸儿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眷恋和悲凉,接着转身就走。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远去的孤独寂寞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我的大脑有些纷乱,有些麻木,我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狠狠咬着压根,歇斯底里地猛然狂叫了一声。 独坐了大半天,我抬起头,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刚转过身要走,突然我停住了。 我看到在走廊外面的喷泉旁边,正呆呆地面向我站着一个女子—— 这是海竹! 我一愣,海竹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一直没觉察。 我定定神,向海竹走过去:“阿竹,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心里有些慌乱,不知如何面对海竹的询问。 海竹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哥,你嘴里都是酒气,今天来城里喝酒了吧。我在家里闷得慌,就出来到广场来溜达,刚到这里,正好就看到了你。你也是来溜达的吧。” 我不知道海竹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否早就来了,但是,既然海竹这么说,无意是在给我台阶下,我笑了下,没有做声。 “哥,我们一起在广场玩一会儿,然后去我家里吃晚饭,好不好?”海竹的神情似乎什么异常都没有,兴致勃勃地挽起我的胳膊。 我脑子里还回响着刚才芸儿说的话,心中波涛起伏,这会儿听海竹这么说,不由看着海竹:“晚上去你家吃晚饭。那吃过晚饭。” 海竹脸上羞涩地笑了下:“吃过晚饭,你可以住在我家里。” “住在你家里,那你爸妈……”我神情恍惚地说。 “你住在海枫哥的房间里。”海竹吃吃地说,“要是……要是你想了,我晚上悄悄过去找你。” 海竹说完,又害羞地笑了。 我脑子里还蒙蒙的,不由捧起海竹的脸,直勾勾地看着海竹俊美羞涩的脸庞。 “哥——你怎么了?”海竹迷惑地看着我。 “阿竹,看着我——”我轻轻捧着海竹的脸,看着海竹,“看着我。” 海竹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 “阿竹,我爱你——”我狠狠地说着,似乎要让这句话驱走我心中的迷惘和慌乱。 “嗯,哥,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海竹幸福地笑着,看着我。 “阿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一遍遍重复着,将海竹紧紧抱在怀里,唯恐她走掉,痛苦地闭上眼睛,狠狠吻着海竹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心里只剩一片空白,努力让自己将刚才芸儿的话彻底挥去。 海竹任我紧紧搂抱着,任我在她的脸上狂乱地亲吻着,抱着我的身体,发出幸福的急促的喘息。 好一会儿,我才松开海竹,睁开眼,愣愣地看着海竹幸福的表情发呆。 海竹睁开眼,看了下四周,脸色绯红,低声说:“哥,我们真是疯了。这是大白天在广场上,周围都是人呢。” 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下:“刚才什么感觉?” “不告诉你——”海竹吃吃地笑着,又挽起我的胳膊,“哥,陪我去逛商场吧。”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对海竹说:“今晚,我不去你家吃饭!” “怎么?你还有安排?”海竹看着我。 “是的!” “什么安排啊?”海竹说。 “今晚,我要带一个美女到香格里拉大酒店去开房。”我故作正经地说。 “啊——”海竹吃了一惊,接着看着我的神色,突然大笑起来,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坏蛋哥哥,我知道了,你要带阿竹去香格里拉酒店去住,是不是?” “恭喜你,答对了!今晚我们到五星级酒店去享受下二人世界。” 海竹开心地笑了,又说:“哎,香格里拉可是很贵的,我们还是省省吧。” “该省的我知道省,不该省的就不用。只要你开心,钱算他妈的什么狗屁玩意!” 海竹看了我一眼,接着顺从地说:“好吧,只要你高兴,我随你。” 我此时心情非常烦乱,但还是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谈笑风声地陪着海竹去逛商场,然后又带着开心快乐的海竹去城隍庙吃了一顿海鲜。 逛商场时,我已经打电话在香格里拉酒店预定好了一个单人间。 吃过晚饭,我和海竹分别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不回去了,然后一起去了香格里拉酒店。 我直接去服务台开房办手续,酒店里来来往往很多老外,我问了下服务员,都是来参加那个昨天电视里播的经济论坛的,今天来报到。 服务员笑着说我能订上房间很不容易,房间几乎都被参加经济论坛的人员住满了,我订的是最后一个房间。 办完手续,我冲站在大堂门口附近的海竹招招手,海竹刚要冲我走过来,却被保安拦住了,我走过去,保安正在盘问海竹的身份。 我说:“怎么回事,这是我女朋友,我是在这里住宿的!” 保安看看我,礼貌地说:“先生,对不起,这几天在这里开国际会议,我们接到指示,对进入酒店的人员要严格询查,特别是女士。” 我一听就明白了,因为有重要的国际会议,酒店肯定也是接到了会议主办方的要求,防止小姐进入酒店,以免出事。 海竹出示了身份证,保安看完后还给海竹,接着对我说:“这位小姐是在这里住吗?” “是的!”我说。 “那么请到服务台也登记下吧,”保安和气地说,“这是我们的规定,请您配合。” 我于是带着海竹又到了酒店前台,海竹也登记了身份证,然后我们才进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海竹吐了吐舌头:“这五星级酒店管理真严格!” “因为有重要的接待嘛,很正常!” 我们的房间在16楼,进了房间,我对海竹说:“今天玩了一下午,也累了吧,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海竹娇媚地看看我,笑了:“你带我来这里住,不会是就为了洗澡睡觉吧?” 我笑了下:“你还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哦。”海竹拉长了声音,娇笑一声,当着我的面脱了衣服,然后脸色绯红地进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接着海竹又探头出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洗呢?” “你先洗,我抽支烟。” 卫生间里很快想起了哗哗的水声,我点燃一支烟,靠着床背半躺在床上,脑子里又盘旋起下午芸儿说的那话。 不可否认,芸儿走之前说的那段话重重击中了我。 我没有想到,芸儿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直觉,她竟然能直觉到我的内心深处,那是我自己很多时候都不敢直面的软肋。 是的,和芸儿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爱芸儿的,我是想一心一意好好对待芸儿的,芸儿走了之后,我也是如此一样对待海竹的,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是爱海竹的,是必须要好好爱海竹的。 可是,在我内心的最深处,在我灵魂的另一面,我却无法隐藏无法挥去秋彤的身影,就像异客无法将浮生如梦从自己心里抹去。 我想努力好好面对现实,我想努力好好爱自己现实里的女人,可是,我又时不时似乎在欺骗自己,又时不时无法让自己真正做到淡定,做到淡然,做到坦然。 那个芸儿说的影子,是我在孤独深夜里魂牵梦萦的偶像,是我在寂寞心灵里默默品味的苦咖啡。 边抽烟,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这时,海竹出来了,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 “哥,我洗好了。”海竹对我说。 我看着刚刚出浴后的海竹,如此白嫩,如此丰满,如此娇艳,如此鲜艳,如此光滑。 第三百五十一章 娇羞 海竹被我看得有些娇羞,紧了紧裹着身体的浴巾:“哥——你去洗澡吧,我在外面吹头发。” 我坐起来,脱衣,然后进了卫生间,简单洗了一下,然后出了卫生间,海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吹头发。 我站在海竹背后,看着海竹吹头发。 海竹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刚刚沐浴后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海竹从镜子里冲我笑了下,笑得很甜美。 我站在海竹背后,将双手放在海竹的肩膀,弯下腰,下巴抵住海竹的脑袋,海竹的头发已经快吹干了。 我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海竹,突然说:“阿竹,我爱你。你说,我是不是爱你?我真的爱你,你知道吗?” 海竹放下电吹风,一只手摸着我的手,笑了下:“我知道的,哥,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的,我也爱你,我深深地爱着你。” 我不理会海竹的话,继续喃喃地说:“真的,阿竹,我爱你,我必须爱你,我一定要爱你。” 这一刻,我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给自己鼓劲。 海竹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奇怪和迷惑,但是还是微笑着:“嗯,哥,我知道的,你是爱我的。” 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可遏制的痛苦和憋闷,我要证明给自己看,我是爱海竹的,我必须要证明! 我将海竹抱起来……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仰脸看着四周无边的黑暗,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孤独,还有莫名的恐惧。 “阿竹。”我叫着。 “嗯,哥,我在。”海竹的身体轻轻摩擦着我。 “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爱你。”我又重复着这句话。 “嗯,哥,你今天怎么了?”黑暗里,传来海竹的声音,我看不到海竹的脸,不知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说话,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 “哥,你不开心了,是吗?”海竹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萦绕。 我没有说话。 “哥,开心点。” 一切都在黑暗里进行着…… 可是,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道闪电,突然闪现出了芸儿,闪现出芸儿下午说的那些话,接着,又火速闪现出了秋彤,闪现出了浮生如梦。 不可遏制的激流突然就在这一瞬间停滞了,冰冻了—— 瞬间,我突然浑身就僵硬了—— 这一刻,我没有了任何直觉听觉视觉,我的心里也没有了任何感觉,没有痛苦,没有欢乐,没有悲哀,没有愤怒,没有兴奋,没有失落,继而唯一出现的,是巨大的孤独和寂寞。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最后一刻会有这种东西突然出现在我的大脑,我竭尽全力想将它挥去抹去,在我几乎就要成功的时候,在最后的临界点,却终于冒了出来,终于将我的肉体和灵魂击溃。 这一刻,我想哭,却无泪,我想喊,却无声,我想动,却无力,我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翻不开眼皮。 “哥。”海竹无力较弱娇柔地叫了我一声。 我不语,任意伸展着四肢,一动不动。 “哥——你怎么了?”海竹的声音有些惊慌,欠起身,接着“啪——”床头灯亮了。 虽然我闭着眼睛,虽然床头灯的光线很弱,但是我感觉这亮光还是很刺眼,甚至刺痛了我的眼睛。 “关灯,不要开灯!”我突然叫了一声。 海竹慌忙又关上了灯,黑暗又重新笼罩了我。 海竹过来搂住我的脑袋,嘴巴贴在我的耳边:“哥,你怎么了?” 我这时有些回过神来:“没怎么,阿竹,睡吧。” “嗯,哥,别有心理负担。”海竹温柔地蜷伏在我的怀里。 “好。”我轻轻拍着海竹的身体。 不一会儿,海竹的呼吸变得均匀。 我轻轻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枕在脑后,然后睁开眼。 依旧,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这看不见的世界里,努力睁大双眼,努力想让自己看到什么,但是,徒劳。 我默默地思索着,默默地品味着自己酿的这杯苦酒。 “哥。我爱你。”海竹发出梦呓的柔柔的深情的声音,接着翻了一个身,又进入了梦乡。 海竹的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突然想抽烟,于是轻轻下床,摸出烟盒,刚要摸打火机,突然又想在屋里抽烟会将海竹呛醒,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到外面抽。 我去了卫生间,打开灯,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血红的眼神和狰狞的面目。 我洗了一把脸,悄悄穿上衣服,带上门,去了电梯,下楼。 刚出电梯门,我就听到大堂里有杂乱的声音,走了两步,步入大堂,立刻,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堂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砸碎的玻璃和歪倒的沙发等物品,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污,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3个保安浑身是血半昏迷状态躺在地板上,周围的工作人员惊魂未定忙乱地大呼小叫地奔跑着,忙乎着,周围站着很多老外在旁边指指点点,用各种各样我听不懂的外语说着什么。 这个场面可比那次在东湖度假村五子和小六砸的那次壮观多了。 这里正要举行重要的国际经济论坛,这么多外宾住在这里,闹出去可是国际影响,谁这么大的胆子干的,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走过去,站在一堆围观的老外之间,伸手碰碰站在老外身边的一个黄皮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貌似是老外的翻译:“喂——哥们,怎么回事?” 那哥们看看我,张口说出一串基里哇啦的外语,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听他那外语是韩国人。 我咧咧嘴,又问另一个黄皮肤的中年人,没想到他又是一串外语,听出来是日语,是日本人。 我靠,这里老外够多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讲中国话的,他说:“我是给德国人做翻译的,刚来,不知道啊。” 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向他说了一通,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但是那翻译不停地点头,听懂了。 听那老外讲完,这翻译对我说:“好像是道上在这里群殴的,一帮打手突然冲进来,进来就砸东西,把几个保安都打了,然后就扬长而去。” “哦,为什么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翻译摇摇头,“这下丢人丢大了,这么多国际友人,还是在五星级酒店,人家怎么会看待我们这里的治安啊,这对市里甚至省里的招商引资会起到很坏的负面作用的。” 这时,另一个一直站在一边的一个中年人插话了:“好像是和提供特殊服务有关,外面的几个小姐想进酒店,结果保安不让进,然后那几个女的就走了。走了不一会儿,就冲进了这么一帮人,边打砸还边骂骂咧咧说什么要给这家酒店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阻碍他们的生意。” 我听了心中一竦。 明州的特殊服务业都是李舜控制的,所有的星级酒店都是他们的地盘,上次在东湖度假村已经来了这么一次。 但是上次的影响不大,要是平时,他的小姐进酒店应该是没问题,但是正逢这里有大型国际会议,所以保安才会加强了治安措施,不让小姐进去。 那么,打砸的那帮人,会不会就是李舜的手下人呢?他们是从来不管什么国际会议不国际会议的,只管赚钱的。 要真的是李舜的人干的,这次的事情可是大了,影响大,后果也严重。 我沉思着,绕了一圈,出了酒店,摸出手机就给老秦打电话,很快打通。 “老秦,你在哪里?” “在场子啊!什么事?” “今晚有没有人到香格里拉酒店去闹事?” “闹事?为什么?我没听说!” “几个女人到香格里拉酒店酒店搞特殊服务被阻拦,然后一帮人冲进来砸了酒店。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啊——”老秦的声音吃了一惊,“出了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老板呢?” “中午和你们喝多了,晚上在房间里溜呢,叮嘱谁都不准打扰他,手机都关了。你等下,我问问五子小六他们知道不?” 说完,老秦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又转悠到大堂门口,在酒店门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忙乱的动静,一会儿,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下来一帮人进了酒店。 我观察着酒店里的动静。 正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酒店大堂的围观人群匆匆往外走。 这是段翔龙,他神态自若,不左顾右盼,也不看现场,直接就出了酒店。 我站在暗处,他看不到我。 我注视着段翔龙的身影,看到他直接下了台阶,直奔停在酒店门前的一辆面包车,径直打开前门,上了驾驶室,接着,车子就打着了火。 段翔龙下午就来了香格里拉酒店,到现在才离开,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 很奇怪,段翔龙下午是打车来的酒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有车开了呢? 我看段翔龙坐在驾驶室里,虽然车子打着火了,但是却并没有开走,似乎在等人。 我不看段翔龙,继续看着酒店大堂。 片刻,我看到四大金刚出现了,提着行李包,直奔酒店前台。 过了一会儿,四大金刚急匆匆出了酒店,径直奔向段翔龙开的那辆面包车,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 很显然,刚才四大金刚是在办理退房手续,退房一般都是在上午,他们怎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疑窦 我疑窦顿生,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正在大堂门前下客,客人刚下车,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指了指正要离开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师傅,走,跟上那辆面包车。” 司机师傅没有言语,直接开车跟了上去。 段翔龙的面包车出了酒店,转入大马路,径直往机场方向开去。 我乘坐的出租车紧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老秦给我来电话了:“刚才我给五子打电话了,这事果然是他们干的。有客人打电话找要4个小姐,小姐到了后,保安阻拦不让进,说是有大型会议招待,小姐说她们是来酒店找朋友的,保安让她们说出客要找的人的姓名,结果他们说不出客人的姓名,保安于是向外驱赶她们。 她们被赶走后,接着给五子说了,五子二话不说,叫上小六,带着几个弟兄就杀奔了香格里拉酒店,进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打砸,把几个保安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就回来了。” “这事李老板知道了吗?”我说。 “不知道,他今晚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他既然发话了,谁敢惊扰他?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一般是不用事先给他汇报的,事后也未必就给他说,太正常了,家常便饭。”老秦说。 “但是,今天,这事,我觉得不是小事,里面有大型国际会议了,住了很多老外,而且,这会议规格很高。” 老秦一听:“这事闹大了,的确不是好玩的。” “段翔龙今晚没在赌场?”我又说。 “平时一般来说,他晚上都在的,要么上台子玩一会儿,要么陪着他拉过来的客人喝茶聊天,今晚没见他。不过他在晚上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说中午和你还有李老板喝多了,在家里睡觉呢。” “哦。” “怎么了?你问段翔龙干嘛?” 我斟酌了下:“没什么,随便问问。” “你怀疑这事和他有关?”老秦很敏感。 “不好说,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我觉得今晚这事可能是有些蹊跷。” “怎么蹊跷了?”老秦说。 “这事先不说了,等以后再说。”我此时不想和老秦多说我的猜测。 “那好吧。” “李老板那边,最好想办法让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我又说。 “嗯。”老秦答应了一声,又有些为难的声音,“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要是不准人打扰他,谁敢啊。起码我是不敢,他翻起脸来,谁都不给面子。不过,要是你找他,他未必会。毕竟,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我是知道的。” 我想了下:“好吧,我想办法和他说说。” 然后,我挂了老秦的电话,接着拨通了机场的问询电话:“今晚明州飞海州的飞机有没有?” 那边接着回答:“只有晚上11点20分的一班。” 我看了下现在的时间,10点整。 “谢谢,我挂了电话!” 很明显,四大金刚是要坐今晚的飞机连夜赶回海州,如此匆忙赶晚上的飞机,似乎他们在海州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白天明州飞海州的航班多的是,为何一定要在今晚走?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突然,我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拨通了老秦的电话,上来就说:“你知道不知道要特殊服务的客人是几楼哪个房间的?” 老秦说:“我问了,8楼的,没告诉房间号,让到了后直接到8楼,有人会在电梯口接他们。” “哦。” “怎么?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是四大金刚干的?可是,我早打听了,他们是住在21楼。” “我不敢确定但是,我有怀疑。老秦,你想啊,换了你是四大金刚,你要是想有什么目的,你要特殊服务,但是并不是真的要,只是想作为一个诱饵,你会说出你的真实楼层吗?随便说一个楼层不就得了,反正小姐是进不来的。” “对啊,你分析地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四大金刚蓄谋的,他们早就知道香格里拉酒店有重要国际会议,安保措施必定会加强,所以,就……” “我深深怀疑这一点!四大金刚突然离开了酒店,此刻,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他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老秦说。 “很显然,你懂的。” “是针对李老板来的?”老秦说,“假如是针对李老板来的,那么,这背后的指使人,应该是刁世杰。想借此事给李老板添麻烦,制造混乱。” “我觉得是!”我说。 此时,我和老秦都头脑简单了,只会这么简单的分析,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背后更为深刻的背景和图谋。 和老秦再一次挂了电话,我斟酌了下,拨通了南苑大酒店的总机,直接转到了李舜的房间。 李舜手机关机,只能打他房间电话了。 电话响了半天,接通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嗯。” “李老板,是我!”我说。 “什么事?”李舜的声音似乎很不快,“干鸟的,我说了今晚不准任何人打扰我的,我正爽呢,你什么鸟事,还打房间电话。” “香格里拉大酒店今晚被五子和小六带人砸了,你知道不?” “哦,怎么了?”李舜漫不经心的声音。 “因为小姐去搞服务保安不让进,结果他们就……” “活该,马尔戈壁的,这狗日的酒店就是不长记性,上次砸东湖度假村就是杀鸡给猴看的,这狗日的酒店竟然还敢妨碍老子的生意,真是瞎了狗眼。” “这酒店正在举行大型的国际会议,外国人很多。”我继续说。 “那又怎么了?这明州的星级酒店哪个里面没有老外?老外又怎么了?老子我从来不崇洋媚外,外宾内宾一个待遇。你大惊小怪什么,这么屁大一点事也打扰我!好了,这事我知道了,还有事没有?” “四大金刚住在这个酒店的。” “那又怎么了?我早就知道。” “可是,他们刚才直奔机场,走了!” “走就走呗,难道你还舍不得他们离开,想让我去给他们送行?” “还有,我还看到段翔龙……”我话还没说完,李舜接着就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段翔龙又怎么了?你在香格里拉酒店见到段翔龙了是不是?他经常有客户住在那里,他经常往那里去。你怎么回事?我今天中午刚刚和你还有段翔龙喝了酒,我告诉你了,不要在和段翔龙过不去,相逢一笑泯恩仇好了,不要死不放过他,他不就是和你以前的女人有一腿吗?你就死活和他过不去?没事就想捣鼓他,你这个人啊。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我就不明白了,亦克,你怎么现在这么小肚鸡肠呢?你知不知道段翔龙现在对我的重要性?我想你是知道的,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想,你不会再接着告诉我,你看到段翔龙和四大金刚在一起吧,甚至段翔龙在送四大金刚去机场的路上吧。 你的想象力够丰富的,你以为我李舜是瞎子,不会看人?不会用人?老是需要你来点拨我,提醒我?告诉你小子,今后,你别的话我可能会信,但是,只要是关于段翔龙的,我不但不信,甚至还要逆反思维。我实在没想到你小子心胸狭窄到了这个地步,我今天中午和你们一起喝酒的话都白给你说了,你根本就没听进去,我的话你都当放屁了。”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里一阵冰冷,我无话可说了。 “对了,亦克,真巧啊,上次在东湖度假村那事,你和秋彤恰巧遇到,这次,怎么又这么巧,又被你遇到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又是正巧和秋彤在一起看到了这个吧?”李舜声音里夹杂着一分紧张。 “我和我女朋友住在这个酒店的!”我闷声说。 “哦,小情人幽会的。”李舜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口气缓和了一下,“亦克,我刚才讲话可能有些重,对你来说,有些重,对其他人不算重,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其实呢,我这个人,对你还是一直很信任的,当然,我对任何人的信任都是有分寸的。 你和段翔龙,都是大学同学,也算是好朋友,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老是耿耿于怀,过去的事就过去算了,女人有的是,那算什么?你要是老觉得心理不平衡,那我帮你找回平衡,我改天安排人把段翔龙的老婆弄来,让你泄泻火,报报仇,行不?可以不?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我想提醒你,不要把个人恩怨转移到我的大事业上,我的战舰正一帆风顺,我的事业正蒸蒸日上,你说你就因为一个女人不停捣鼓他,有意思吗?你这样做,让我今后怎么看你?让周围的朋友怎么看你?我今天说你,其实是为了你好,对你今后的成长,是绝对有帮助的。 说实在的,我一听你提段翔龙,心里就不快,火就上来了。我李舜不是吃素的人,我经历的江湖,见识的人,比你大多了,多多了,什么样的人好,什么样的人坏,我心里有数。段翔龙的事情,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只管给我弄好海州的事就行,这边的事情,我不找你,你不准参与,不准掺和。好了,不说了,就这样!” 李舜稍微缓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和厌烦。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无边的黑暗 我不知道李舜到底是心里真有数还是没数,但是他的话讲到这个份上,我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了,只能挂了电话。 看看已经快到机场,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下去了,对出租司机说:“回香格里拉!” 出租车掉头,我很快回到了香格里拉酒店,进入酒店大堂,这里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人也基本散了。 我径直回了酒店房间,开门进去,房间里的灯亮着,海竹已经醒了,正穿着睡衣靠在床头,目光发呆。 见我回来,海竹的眼神一亮,笑着说:“哥,你跑哪里去了?我刚才打你电话,手机老是占线。” 我收回思绪,笑了下:“睡不着,下楼去转了一圈,顺便给几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海竹点点头。 我脱了衣服,上床,躺下,海竹也躺下,搂住我的身体,顺手关了灯,又蜷伏进我的怀里:“哥,你抱着我睡。” 我又重新回到了那无边的黑暗,黑暗里,我搂着海竹,脑子里一片纷乱,毫无困意,却又不敢随便翻身,怕把海竹弄醒。 一夜无眠,直到天快亮时,我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海竹正在昏黄的床头灯下神情专注地看着我,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离我的脸不到20厘米的距离。 我看着海竹,海竹冲我莞尔一笑,接着低头亲了我的额头一下。 “几点了?”我说,伸展了一下四肢。 “上午10点了。“哥,你可真能睡,呵呵,我刚才在看你,你睡觉的样子,真可爱,像个小孩子。” 海竹边说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 我笑了下,伸手轻轻抱着海竹的身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 “休息好了?感觉好了不?”海竹看着我。 “嗯。睡得很好!”我点点头。 “呵呵,那就好,我要让你重新找回你的自信。” 海竹说着吻住了我…… 结束之后,海珠在我耳边低语:“哥,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我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突然感到了无比的压抑、窒息和悲苦,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笑,又想哭! 海竹去卫生间洗澡,我坐起来,靠着床背,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脑子里又浮现出这两天的事情。 我隐隐有一种直觉,我感到,明州要出大事,李舜要出大事了! 只是,我没有感到,海州会不会出大事! 中午,我和海竹退房,然后一起到海竹家吃午饭。 海竹的爸妈没有问我们昨晚干什么了,海竹妈妈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我和海竹爸爸又喝了几杯。 然后,下午5点,我回家,海竹依旧在她妈妈家里。 回到家,元朵正在和妈妈一起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娘俩看来聊得很快意,开心的笑容挂在她们脸上。 本来打算这几天休假带元朵和海竹出去玩玩的,但是一直没抽出空,假期明天就要结束了,看来这次是没空了,只能等下次。 我向元朵表示了歉意,元朵呵呵笑了:“哥,你客气什么?别把我当外人啊,我觉得啊,在哪里都不如在家里和爸妈一起唠嗑好。” 元朵很宽容,我笑了下,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呆呆坐在房间里,我听着窗外传来元朵和妈妈的谈笑声,想着芸儿昨天下午的那段话,想着昨晚以及今天上午和海竹的耳鬓厮磨,心中突然空荡荡的,突然就想起了秋彤。 这几天,她在干吗呢?她还好么?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思念。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网卡,登陆扣扣。 我的扣扣在我刚申请的时候,就设置了隐藏登陆地理位置,对方是看不到我的登陆地点的。 浮生如梦不在线,却有一条留言,显示留言时间是今天下午5点,也就是之前不久。 我凝神仔细看:“客客,我这几天暂时可能不能上网,他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明天要去一趟明州。” 啊,我一愣,秋彤要来明州?他家里出了点事情?他是谁?显然是李舜!李舜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秋彤来明州?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明天我和海竹元朵要回海州,秋彤却要来明州! 看秋彤的留言,她要来明州,是和李舜的家里有关,不是李舜有事就是李舜的父母有事,不管是谁有事,显然都不是小事。 我思忖片刻,果断决定,明天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秋彤亲自来明州必定是重要有事情,我必须要和她一起战斗! 做好了决定,元朵一会进来喊我吃饭,我关上笔记本电脑出去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海竹就带着一辆出租车来接我们,我和元朵海竹与父母依依惜别,然后直奔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对海竹元朵说:“今天你俩先回海州,我在这边还有点是要办。” 海竹和元朵意外地看着我,异口同声地说:“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我呵呵笑了,做轻松状:“是啊,我这边还有好几个老朋友没拜会,回来一次不容易,只好先委屈你俩自己先回去了。” 海竹点点头,说:“那公司的事情,等你回去我再弄。” 这两天,元朵已经知道了海竹要接手小猪公司的事情,元朵听海竹这么说,也看着我。 我知道我不在海竹身边,她似乎没有底气,点点头:“行!” 元朵说:“假期到了,要不要我给你续假?” 我摇摇头:“不用,我打电话续假就行!” 元朵点了点头。 海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被海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忙转过头看着窗外。 到了机场,我给海竹和元朵办好登机牌,送她俩过了安检,然后直接去了接机口。 出口处的大屏幕显示,再有20分钟,海州到明州的航班就到了。 这是今天海州飞往明州的第一个航班,最早的,我不知道秋彤在不在这个班机上。不在的话,那我就继续等,反正她今天是要来的。 我到旁边的机场商店买了一包香烟,然后就站在商店旁边等候。 不一会儿,飞机到了,很快,我从正往外走的乘客中看到了拉着行李箱急匆匆直奔出口处的秋彤。 秋彤的神色似乎显得有些低沉,神情严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没有动,等秋彤出了出口,经过商店旁边的时候,我突然喊了一声:“秋彤——” 闻听我的声音,秋彤停住了脚步,看着我,一愣:“啊——是你啊!” “是啊,是我。”我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走进秋彤,笑嘻嘻地说,“我刚送走海竹,在这里买了一包烟,正要走呢,突然就发现你了。” 秋彤点点头,又看着我:“咦,为什么你不和海竹一起回去呢?” “海枫有点事托我办下,我就耽搁了,要晚点回去。正琢磨怎么给你打电话续假呢,正好遇见你了,那就当面请假吧。” 秋彤点点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我的话。 “你来这里是……”我试探性地看着秋彤,“开会?出差?公务?” 秋彤摇摇头,叹了口气:“都不是,私事。” “哦。” 秋彤然后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遇到你真巧,不过,倒也正好我省了麻烦了。亦克,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 “带我去见李舜!”秋彤直截了当地说,“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正愁怎么找到他。” “找李老板?” “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秋彤紧盯着我的眼睛,“你这次去海竹家,他一定知道,你一定和他见过面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那么,你带我去见他!” “你来之前没和他打过电话?” “打不通,关机!” 我知道,李舜此刻又在溜,说不定又在忙着做床上运动排毒。 “你是专门来找他的?” 秋彤点了点头:“我是受他父母之命来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秋彤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半天缓缓地说:“李舜出大事了。” 看着秋彤严重的神色,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前天晚上我才和李舜通过电话,怎么这么快就出大事了,到底是什么大事呢?难道是和前晚的事情有关,还是别的方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能否告诉我?”我带着征询的口气看着秋彤。 “当然可以告诉你!你又不是外人。”秋彤的话里带着对我不设防的高度信任,又讲得很自然,似乎是下意识说出的话,讲话的语气似乎是对自己的亲人。 我心里一阵小小的暖流涌过,看看现在,想想当初,秋彤对我的态度,真是发生了天大的变化,这巨大变化的中间,到底经历了多少微妙的过程和催化,只有我和她知道。 秋彤对我的这种态度让我不由陶醉了一下。 而秋彤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这种感觉,依旧忧心忡忡的神态。 看到秋彤的样子,我心里觉得很疼,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秋彤,不要担心什么,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或许,我能替你分担。” 我的话或许让秋彤稍微有了一些安慰,秋彤冲我感激地一笑,接着开始叙述。 果然如我的隐约预感,李舜确实出大事了,就出在前天晚上的那件事上。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外强中干 结合秋彤单方面的叙述,结合我知道的情况,经过我的思索和分析,我明白了事情的全部过程,总结归纳了下,大致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那晚因为小姐接客被阻拦,五子和小六带人怒砸香格里拉酒店,当时很多外宾在场,造成了巨大的恶劣影响,第二天国外的很多报纸网站就播出了这个消息,这让承办会议的当地政府十分难堪和被动,让负责人十分恼羞。 不仅如此,还引起了参加会议的高层首长的震怒,指示要严查严办,如此一来,上面直接开始过问此事,省厅派专人到明州市局督办,指示要查清罪魁祸首,严查后台,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这下,明州的那位李大人坐不住了,他既是李舜父亲的老朋友,又是李舜在明州事业的暗中受益者,当然也是李舜在明州的保护伞,现在上面要求侦办此案,要求查清凶手,要求追查幕后老板,要求一网打尽,这事是谁干的,对他来说,还用查吗,他自然知道是李舜的人干的。 按照那老大的思路,抓凶手,就要抓五子和小六。这倒不难办,但是,要追查幕后指使人,追查后台,自然就到了李舜身上。要是揪出李舜,李舜干的那些事就会一锅端都弄出来,那么,不就预示着自己也不安全了? 李舜万一要是把自己交代出来,自己这一生的英明,这一世的基业,不全部毁掉了?这还是小事,弄不好,自己脑袋都保不住,因为从李舜那里他到底拿了多少钱,他最有数,李舜也最有数。 所以,这位李大人经过紧急思考,到处找李舜,但是李舜住宿从来不用自己的名字登记,打手机,还是关机。在这种情况下,他考虑到即使自己找到李舜,李舜也未必肯听自己的话,于是紧急和海州李舜的父亲联系,告知明州发生的事情和李舜所处的危险境地,让他们火速来明州找到李舜,把李舜带离明州,暂时避避风头。 海州那边的老两口这才知道,原来李舜这一段时间在明州做出了这么大的事业,闯了这么大的祸。他们心里很明白李舜这次出事的后果,也明白那位明州李大人告知他们的真正意图。 基于此,老李以及老李夫人果断决策,将李舜火速调回海州,严加管束。也许,30年来,他们此时才意识到教育孩子的必要性,但是,已经晚了,李舜已经成型了。 如何到明州找到李舜,他们自己去显然不合适,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派的人去,一来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弄不好反而将李舜的行踪暴露。 老两口商量了半天,觉得只有秋彤去才是最合适的,一来她是李舜的未婚妻,二来秋彤办事向来稳妥,三呢,秋彤对于他们要求的事情,从来都是答应的,一直表现地很听话。 于是,到明州来将李舜押回海州的任务,就落到了秋彤的身上。 秋彤是不知道我综合分析的这些内容的,她所知道的就是李舜父母告知的消息,说李舜在明州出大事了,手下打砸了大酒店,引起了国际影响,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上面在追查这事,让她去明州一趟,务必找到李舜,一定把他带回来。 秋彤明知李舜这样做是犯法了,明知自己这样做也是不对的,但是,她无法去拒绝李舜父母的任何要求,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于是就硬着头皮来了明州。 “我现在不知道李舜在哪里,所以,只能拜托你了。”说完,秋彤垂下脑袋,似乎知道自己这么做,犯了很大的错误。 “走吧,我带你去找他。”我伸手接过秋彤手里的拉杆箱就往外走。 在去南苑大酒店的出租车上,我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摸出手机,拨打了南苑大酒店的总机,转接李舜的房间,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谁?什么事?”电话里传来李舜睡眼惺忪的声音。 李舜开始睡觉了,我知道,李舜溜完,一般都是要持续至少一天一夜不睡觉,然后就是往死里睡,此刻应该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 我不想和李舜多扯,将电话听筒紧紧贴住我的耳朵,尽最大努力不让声音外泄,然后轻声说:“是我,秋总到明州来了,现在,我们在去南苑大酒店的路上。” “啊——什么?”李舜似乎一下子醒了,声音高了两个分贝,“秋彤来明州了?她来这里干嘛?” “来找你有事!”我继续保持平静地语调。 “什么事?” “不知道。” 李舜这两天一直在溜和睡,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既不关心,也不知道。 “她找到你,你带她来的,是不是?”李舜说。 “我在机场恰巧遇到秋总,她急着找你,然后我就带她……” “我得赶紧起来收拾下房间,你要拖延下,十分钟之内不要到啊!”李舜慌乱地说完,接着挂了电话。 这正是我给李舜打电话的目的,我不想让秋彤看到李舜房间里那些她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收起手机,不用拖延时间,出租车到市区起码还得15分钟。 “你给李舜打电话了?”身后传来秋彤的声音。 “是的,我打了他房间的电话。” “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他我来了?”秋彤显然听到了我刚才讲话的内容。 “我是担心他不在房间,或者,怕他那里有外人在。” 秋彤沉默了,她认可了我的理由。 我听到身后传来秋彤深深的重重的一声叹息。 叹息声里,我听出了沉重的压抑的忧郁和忧虑,还有凄冷的孤寂和悲楚。 我心里一阵疼怜,一阵无力,一阵悲凉。 我知道,她心里有很多委屈和憋闷,有很多忧愁和痛苦,但是,她没有人可以去诉说,她谁都不能说,她只能将苦痛和憋屈独自默默咽下,独自去品味,独自去承受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不一会儿,到了南苑大酒店,我带着秋彤去了李舜房间。 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满面春风容光焕发的李舜迎过来,边拍了几下巴掌:“热烈欢迎,欢迎秋总到明州莅临指导工作。”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已经整理地井井有条,非常洁净,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李舜一番开场白,弄得我心里哭笑不得,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危险的境地,要大难临头了。 秋彤同样也有些哭笑不得,抿了抿嘴,直接进了房间,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直接在沙发上坐下。 李舜坐到秋彤对过,笑嘻嘻地看着秋彤:“哎——秋总,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这里转悠了?南巡?来这里划个圈?对了,丫丫还好吗?” 一提到丫丫,李舜的眼里顿时充满了几分柔情,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 我有点小小的意外,没想到现在的李舜竟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刚一见面就问丫丫的情况,他似乎对丫丫突然表现出了格外的关切。 秋彤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和我一样感到有些意外。 “丫丫很好。”秋彤看着李舜,舒了口气,“你爸妈一直找不到你,打你手机关机,所以,他们就派我来找你。” “哦,你看我这记性。”李舜一拍脑袋,“我手机这几天一直忘记充电了,昨晚才想起来,刚冲完电,还没来得及开机呢。” 说着,李舜摸出手机象征性地晃了一下。 秋彤看了李舜一眼,没有吭声。 “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爸妈打电话找不到我?”李舜看着秋彤,“不至于吧,就这么点小事,劳驾你老总千里奔袭,他们让你来找我干啥啊?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舜两眼紧紧地盯住秋彤,不知怎么,我觉得李舜的神情有些紧张。 秋彤抿了抿嘴唇:“他们让我把你带回海州去!” “啊——”李舜的神情更加紧张了,身体不由自主往沙发里缩了一下,“把我带回去干嘛?我在这里好好的,干嘛要回去?你告诉老头子老妈,我在这里挺好的,不用回去。” “你必须得回去!这是你爸妈给我下的死命令,让我必须把你带回去!”秋彤神情漠然地机械地说着,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死命令?必须?”李舜睁大眼睛看着秋彤,“为什么?干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要让我回去结婚?” 听李舜这么一说,看到李舜此刻的神色,我心里突然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奇怪,李舜之前是一直抗拒和秋彤结婚,理由是秋彤不肯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但是,从来没有见到他眼里发出畏惧的光。 难道李舜害怕和秋彤结婚?这不可能吧,他一直对秋彤那么关注,分配给我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保护好秋彤的安危,既然他如此关心秋彤,不许任何人侵犯她,那么,又为何对和秋彤结婚带着这种表情呢? 难道,他是在故意装逼,或者是溜的毒性还没有消退,大脑还处于迷幻状态,对外界的话带着一种神经质般的恐惧? 而李舜此刻的表现也让秋彤感到几分迷惑,她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下李舜,似乎也不大理解李舜此刻的表现,皱了皱眉头,出了口气:“怎么?李舜,你害怕结婚?” “切——我害怕什么?我李舜害怕过什么?我什么都不怕,还怕结婚?”李舜挺直腰杆,使劲拍了拍自己并不强壮的胸口。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显是言不由衷,外强中干。 不知为何,秋彤又看了我一眼。 第三百五十五章 秋后算账 然后,秋彤看着李舜:“我告诉你,这次我带你回去,和结婚无关。” “哈——”没等秋彤说完,李舜就乐了,“不是这事啊,好,好,好。” 李舜一连说了三个“好”,长出了一口气,身体明显放松了。 “那是什么事情啊,我的秋老板?”李舜笑呵呵地看着秋彤。 “这两天,你的手下在明州都干了些什么?你不知道?”秋彤看着李舜。 “我知道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李舜做无辜状,一摊双手,“我不是早就和你和老爷子老太太说过,我一直在明州做着规规矩矩的外贸生意,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商人,我能做什么呢?” 说完,李舜看了我一眼,我冲李舜笑了下,示意我从没有泄露过他的任何机密。 李舜放心了,理直气壮地看着秋彤。 “你不用看亦克,这事儿和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秋彤说。 我知道,秋彤是在保护我,防止我事后遭到李舜的秋后算账。 李舜笑了:“我真的是什么坏事都没干,我现在在明州,整天干的都是促进国民经济发展,促进社会主义精神物质文明建设的好事情。” “那前天晚上,在香格里拉酒店,是怎么回事?”秋彤说。 “哦,你是说那事啊,我都忘记了,呵呵,那是小事一桩,几个兄弟喝醉了酒,和保安发生了一点小纠纷,这事情太不起眼了,我根本就往心里去。”李舜不屑地说着,接着,又带着怀疑和不满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低垂眼皮,对李舜装作看不见。 “我说了,你不用看亦克,这和他无关。”秋彤说,“你以为你在明州到底在干吗,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能瞒天过海?能一直都瞒过去?这事我是听你爸妈说的。” “我擦,这事老爷子老太太怎么知道的?”李舜有些意外地看着秋彤。 “这事已经大了,很快就会追查到你。你已经惹下了塌天大祸,是要受到法律的严惩的。” “切,多大个事,这点屁事你就大惊小怪的,真是女人没见过景。”李舜漫不经心地说,“老爷子老太太也真实的,就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让你亲自跑一趟,太浪费人力物力了。好了,没事了,我安排个房间,你在这里住下,正好亦克在这里,让他陪你在这里玩几天,然后你就回去给老爷子老太太复命好了,就说我这儿很忙,脱不开身,回不去。”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少废话,我说了,我不回去!” “你必须回去!” “我必须不回去!” 眼见二人僵持住了,我这时冲秋彤使了一个眼色,悄悄竖了下大拇指。 秋彤立刻就意会了,看着李舜说:“李舜,我不和你争辩,我建议现在打开手机,给明州那个姓李的保护伞老大打个电话。打完电话,如果你再说不回去,也不迟。” “打就打,还多大个事!”李舜说着,打开手机,拨通了号码,“李哥,是我……” 不一会儿,李舜脸色突变。 半晌,李舜放下了电话,,喃喃自语:“妈的,还真搞大了,怎么会闹出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巧?看来,我还真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李舜这么说,我和秋彤都松了口气。 可是,突然,李舜神色一变,接着说:“不行,这里还有我那么多兄弟,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一起杀出来的,我不能不讲信义,自己一抬屁股跑了,那我李舜今后如何在江湖里混?不行,我不能走,我要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共生死。” 我想,此刻,最害怕听到李舜这话的应该是明州的李大人,他巴不得李舜走得越远越好,能出国最好。 当然,我猜此时他恨不得李舜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一想到这里,我的大脑突然一个激灵,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假如李舜真的永远消失了,那么,这位李大人不就是平安无事了?而他凭借手里的权力,完全可以出一个办案结果,说李舜是死于仇家追杀。 看来,李舜真的必须要离开明州,明州可是李大人的地盘,在这里,他说了算,他要是突然反悔后悔了,想干脆来个绝对安全的,直接要李舜的命,那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现在还没到那程度,所以他没这么做,万一到了那个地步,他说不定什么都干得出来。 必须要趁着还安全的时候,抓紧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我说话了:“李老板,我觉得你跟着秋总回去是对的。此事既然已经闹大,就非同儿戏,你留在这里,到时候不但保护不了你的手下,还会把自己也牵进去,做无谓的毫无价值的牺牲。 另外,我建议,立刻暂停在明州的所有生意和活动,所有相关人员都转入地下,或者转移到安全的其他地方,这样,大家或者都能有机会得到保全,等风声过了,再另作打算。而且,你父母让你回去,也一定很想你,你可以回家去看看父母,同时呢,也有机陪陪丫丫。” 我在最后一句突然加上了丫丫,毫无意识的。 此时,我已经意识到,假如李舜集团一旦被端,我作为李舜集团的其中一个重要分子,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我的话说完,李舜似乎受到了触动和启发,我注意到,最后提到丫丫的时候,李舜的面部肌肉猛地抽了一下。 我讲完看了一眼秋彤,她冲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舜陷入了沉思,半晌,抬起头:“好,就按你的主意办。” 我点了点头:“关键时刻,一定要明智理智!保持清醒的头脑!” 李舜用怪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突然咧嘴一笑:“看我要日落西山,就给我上课了,教训起我来了?” 我忙说:“没那意思。” 秋彤瞪了李舜一眼:“不识好人心,亦克是帮你,你反倒咬一口。” 李舜悻悻地站起来,又咧了咧嘴:“好吧,你们等一下,我去卫生间给老秦打个电话,布置一下大撤退事宜。可惜了,停业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啊。” 说着,李舜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啪——从里面将门关死,开始打电话。 这时,秋彤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羞愧而痛苦,捂住脸,深深埋下头:“我是在作孽,在为虎作伥,在包庇犯罪。” 秋彤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不安。 我说:“秋彤,不要自责了。每个人,有时候都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我理解你的处境,我知道你的苦衷,明白你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 秋彤抬头看着我,目光里带着几分悲恸和感激。 我继续说:“而且,有时候,你就是想做个好人,也没法做,比如,现在,在明州,你要是带着李舜去投案自首,那么,你想,会受到什么待遇?” 秋彤似懂非懂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继续说:“所以说,任何时候,人都得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如此,我们必须去根据现实来做事。” 秋彤突然说:“亦克,你跟着李舜做的那些事,也是不得已违心做的吧。” “我不知道。” “我认定,你必定是被逼迫做的,违心做的!我知道,李舜一定拿什么要挟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着秋彤。 “就因为我对你的了解!”秋彤说。 我心里一阵暖意。 “我真担心这件事闹大了,会把你也牵进去。”秋彤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我的心里更加温暖了,看着秋彤,心里一阵冲动,突然脱口而出:“你是在关心我么?” 秋彤身体一颤,没有说话,默默地看了我片刻,眼神突然一闪,接着不自然地低下头去,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下午2点,我和李舜秋彤坐上了明州到海州的飞机上,机票是老秦负责安排人买的。 李舜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他是绝对安全的,乘坐飞机没有问题。 进机舱的时候,李舜走在最前面,我们三个人的座位两个是连坐,一个是隔着过道的。 李舜直接坐到了单座上,我和秋彤只有坐剩余的两个位子,我坐在外侧,秋彤坐在里侧,靠着机窗。 很快,飞机开始起飞了,呼啸着直冲云霄。 在攀升万米高空的过程中,飞机突然剧烈颠簸,乘客中发出一阵惊慌的尖叫。李舜的脸色瞬间开始发白,低头紧紧抱着脑袋。 空乘人员开始广播:“飞机遇到了高空气流风暴,请大家保持安静,系好安全带,在各自座位坐好。” 广播完,大家稍微安静了一些,李舜继续低头抱着脑袋,这时飞机的颠簸加剧。 我不由抬起胳膊,想将手按在扶手上。 手放下去,随即,覆住了一只嫩滑的手,这是秋彤的。 伴随着飞机的剧烈颠簸,我的心一阵剧跳! 我没有将手拿开,就一直放在那里,右手覆盖着她的左手。 我偷偷打量了一眼秋彤,她正闭着眼睛背靠后背坐着,紧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我握住秋彤的手不由动了动,紧缩了一下。 这一刻,我看到秋彤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不安神情,还有一抹极其轻微的红晕,但是,她没有将手抽回。 我不再动了,心里涌起一股犯罪感和羞耻感,感觉自己真的很卑劣,在人家未婚夫面前带着不良动机摸人家的手,太差劲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影子 秋彤没有将手抽回,应该是给我一个面子,不想让我太难堪。 这时,飞机冲出了风暴云,飞行平稳了。 大家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轻轻将手移开。 我似乎觉得,秋彤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我轻轻靠在座位后背,斜眼看着机窗外湛蓝的天空,还有远处那雪原一般的云海,脑子里泛起一阵思绪,天上的风暴已经过去,地上的风暴或许还没有真正开始,抑或是刚刚拉开帷幕。 我和李舜秋彤离开明州的脚步是如此匆忙,以至于我都没有来得及想起还留在明州的芸儿,以及让我疑窦重重的段翔龙。 飞机在天上飞,我的心在地上飘,刚刚结束了和秋彤的暧昧接触,我不由想起了芸儿,又想起了芸儿那天说的那段话。 此刻,芸儿所感受的影子,就坐在我的身边,她的直觉再准,恐怕也没有直觉到我心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子就是秋彤。 芸儿感觉不到,周围任何人都不可能感觉到。 这是我心中最大的秘密。 但是,我仍对芸儿的直觉感到吃惊,我蓦地感觉,原来如此熟悉的芸儿此刻是如此的陌生,不仅仅是距离和情感,而是各个方面,她似乎正在表现出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从来没有意识到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能量。 此刻,我正在飞回海州的飞机上,此刻,芸儿应该还在明州,她在明州,会不会遭到段翔龙的骚扰呢?段翔龙终于知道了芸儿的消息,他会甘心放弃吗?我那天对段翔龙的警告,他会不会放在心上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都是因为有你。”秋彤看着窗外说。 我没有讲话,默默地看着的万里碧空。 “我本来打算要在明州住下的。”秋彤又说。 我仍旧没有讲话。 秋彤扭过头,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些迷茫和恍惚,接着视线又越过我,我知道她在看李舜。 我看到秋彤的眼神里露出痛惜和悲哀的神色,还有隐隐的不安。 我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秋彤也叹了口气,扭过头,又看着窗外。 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 抵达海州机场,我们下机,走出出口,李舜伸展了一下胳膊,打个哈欠,看着秋彤:“去哪里?” 秋彤看着李舜:“当然是回你家!” 李舜犹豫了一下,带着试探的目光看着秋彤,用征询的口气说:“我想先去看看丫丫。” 李舜一下飞机,首先想到的是丫丫,这让我有点小小的意外。 秋彤似乎带着同样的小小意外,迟疑了一下:“丫丫在幼儿园里。” “我们一起去接她放学,好不好?”李舜说。 秋彤没有讲话。 “我就看她一眼,和她说说话,然后我就回家,行不行?”李舜的眼里带着几分请求。 秋彤略微一沉思,点了点头。 李舜高兴起来。 然后,我们分头打车走,我直接打车回了宿舍,李舜和秋彤一起走了。 我回到宿舍,海竹正在收拾家务,突然见到我回来,感到有些意外,又很高兴:“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不是要拜见几个朋友吗?” 我笑了下,说:“回来的快不好吗?” 海竹笑呵呵的。”当然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完你的朋友了。今天一定很累吧,去,洗个澡,我去做饭。” 我此时突然感到了一阵疲惫,身体和大脑都累。 我去洗澡,海竹去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海竹对我说:“明天,小猪就彻底给我交接了,后天,她就要飞走了。” “我愣了下:“这么快。” “还快?都拖了好些日子了。小猪这些日子是在处理善后事宜,理顺各种关系,好让我接手的时候少一些麻烦。其实她早就想走的,只是为了我。” “够意思。明晚,我设宴给肖株送行,把大家都叫上。” 海竹点点头:“对了,你说的那个内勤,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上午,就可以带她来我这里报到了。” 我想了下:“明天晚上吧,给肖株送行,邀请她也参加。” 海竹说:“也好,听你的!”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独自支撑一家公司了,就要做老板了!” “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是我们俩。我是名义上的老板,真正的老板,其实是你。没有你在我身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手这公司的。” 我笑了下:“海竹,这个公司,在我们手里,我要让它迅速变大变强,这是我们在海州的第一个事业。” 海竹点点头,笑了:“哥,一个旅游公司,再做大,还能多大?这个东西没有多大的发展深度的。” “错。凡事事在人为,再小的东西,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只要你想做,只要你去努力,一样能做大。思路决定出路,首先,你得有这个念头,或者说有这个野心。” 海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点点头。 海竹看了我半天,突然说:“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 我看着海竹。 海竹说:“你就是那个优秀的人。过去的这一年多,就是你沉默的时光。” “你是这么认为的。”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的。”海竹带着沉思的表情看着我,“一方面,你是一个具有钢铁一般意志的男人,而另一方面,你是具有水一般精神的男人。” “水一般的精神。”我重复了一句,看着海竹,“为什么这么说?” “很多时候,你做人的性格,如水!”海竹说。 我笑了:“这是你给我总结的?” “不!”海竹摇摇头,看着我,“我哪里有这个水平总结出这个。这是有一天我和秋彤一起吃饭,谈论起你,秋彤对你的评价!” “秋彤说的?”我专注地看着海竹。 海竹点点头:“她说你是一个成大事做大事的人,现在在她那里,只不过是暂时的过度,一个小插曲,总有一天你会创立自己的事业,说你现在就是一头睡着的狮子,但是,正在逐渐醒来。” 我的心中有些波涛起伏。 “对了,我在和她聊起你的时候,一方面感觉到她对你的赞赏,另一方面,却也从言语中隐隐感到了她似乎有几分困惑,似乎是困惑于你为何甘愿在她那里做一个小小的打工仔,她觉得这似乎不符合你的秉性和风格。”海竹继续说,“其实,不单是她困惑,我一直就很困惑。” 我的眼皮垂下来:“这个话题,不谈好不好?” “为什么?”海竹看着我,“你一直在回避着什么?关于这个话题,你是暂时不想谈呢还是一直不想谈?永远也不要谈?” “永远!”我说着,心里涌起一阵烦忧,还有淡淡的情愁。 “为什么?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以后,我还会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呢?”海竹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太好奇了!”我眼皮不抬,边吃边说。 “即使我现在没有资格知道,但是,以后,我有资格知道!”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阿竹,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海竹神色犹豫了一下,看着我:“我在想一个女人应该想的事情。” “你这话很泛泛。你不是一直表现地很理智吗,今天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 “我的理智是有底线的,是有度的,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呢,我自然是可以理智的,但是,但我受不了某些东西对我的大脑神经折磨的时候,我真的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想过很多理由为你解释你的很多怪异行为,可是,我总是无法说服自己。以前,你没有其他工作,在发行公司干,我能理解。 可是,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事业,你却还是不能离开那里,或者说,你不愿意离开那里,我想过无数次为什么,想过很多理由,却无法解释明白。我就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理由让你不能说,到底是有什么原因让你无法离开那个发行公司,那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割舍不下。” 海竹的情绪激动起来。 “淡定!”我平静地看着海竹:“这个世界上,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关于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我明白,甚至。我知道你心里实际在想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既然我不打算告诉你,那么,你就没必要再问,问也白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气,我就是这性格,或许你刚发现。我还想告诉你,我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为我们好。另外,我再告诉你,我会好好爱你。” 说完,我站起来,走到沙发前坐下,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海竹发了一会儿呆,接着怔怔地扭头看着我:“对不起,我难为你了。我其实知道,即使是两口子,也要有彼此的个人空间,每个人的私密空间必须要得到尊重,我心里很明白这一点,我一直让自己努力去做到,去做好,但是,我却总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刚才,我实在忍不住了。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关心自己爱的男人,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当然是正确的。”我说:“应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我这么说,但是,应该说对不起的,确实是我。我只希望,你不要逼我。” 第三百五十七章 涩痛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还有隐隐的涩痛。 海竹愣愣地带着迷惑和怅惘的目光看着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海竹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哥,我逼你了吗?我逼你什么了?”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海竹:“阿竹,这个问题,不谈了好吗?” 阿竹摇摇头:“不,我就是想知道,我逼你什么了?我怎么逼你了。” 我的心里有些发狂,郁闷地发狂,我咬咬牙:“阿竹,好了,刚才算我说错了,好不好?你没逼我,谁都没逼我,都是我自己逼自己的,好不好?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我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情绪略微有些失控。 海竹不说话了,眼神里带着郁郁的忧虑的不安的目光看着我,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吃过晚饭,收拾完毕,海竹进了书房,我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看电视。 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心里却想着今晚和海竹的谈话,彼此心里都不愉快,我想着海竹刚才那楚楚的怯怯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不安,还有阵阵内疚。 我起身,泡了一杯绿茶,然后进了书房,将水杯轻轻放到海竹面前。 正在打字的海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情和安慰,冲我莞尔一笑:“谢谢哥。” 我笑了下,低下头,捏住海竹的下巴,在海竹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亲,然后又轻轻拍了拍海竹的脑袋:“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 “嗯。”海竹的情绪好了,愉快地答应了一声,继续开始打字。 一场小小的不愉快似乎过去了,起码是从表面上过去了。 我退出书房来到客厅,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继续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电视,心里却又隐隐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个事放不下,此事让我心神不定。 我站起来去了阳台,然后摸出手机,拨通了老秦的电话。 老秦正在明州留守善后,我想知道现在明州的状况。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关心李舜在明州的生意还是关心他的那帮手下,包括五子、小六和段翔龙,还是因为芸儿还在明州。 “老秦,现在明州的天气怎么样?”我说。 “晴转多云。”老秦的声音忧虑重重,“目前看虽然没有下雨,但是,似乎已经开始乌云密布。” “都安排稳妥了?” “正在进行时,一切都在按照李老板的安排进行。明天开始,所有的台子都关了,夜总会宣布内部装修,对外停业,当铺也暂停了所有业务。” “人员呢?” “按照先急后缓的原则,分批分期撤离隐蔽,所有的特殊服务活动都停止。只不过,五子和小六……” “他们怎么了?”我说。 “按照李老板的安排,他们俩是首先需要撤离和隐蔽的,但是,他们俩却表示要等到所有事情安排好了再撤离,要站到最后一班岗。本来我想安排他俩今晚去广州的,飞机票都买好了,可是他俩就是不听,坚决不走。”老秦说。 我思忖了下:“或许,他俩这么做,也是对的。” “你的意思是——” “五子和小六想的和李老板想的不一样,李老板是想保全大家,想十全十美,但是,目前的状况,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看,想十全十美,够呛,必须得有人出来顶这个漏子。五子和小六是当事人,他俩明白李老板的心思,但是,也很清楚,此事不会善罢甘休,或者,到时候,是必须得有人出来顶上去的。 他们不离开,或许也是有着方面的考虑,而且,他们也清楚,即使他们俩离开了明州,如果那边要动手,他们还是一样难以脱身。假使他们完全脱身了,那势必会讲李老板彻底拖进去,所以,与其那样,还不如——” “你和我想的大致相同,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秦说,“五子和小六虽然没有明着和我讲,但是,我大致猜得透他们的心思。目前来看,也只有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 “段翔龙呢?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他在这里家大业大,不会离开明州,当然,他也无法离开。”老秦说。 “哦。” “不过,李老板这边的事情,特殊服务业那边的事,他没有参与。他似乎觉得这事和他关系不大,这恐怕也是不走的原因之一。” “但是,假如继续往深处挖,他势必难逃干系。” “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就案办案,不扩大化,那最好不过!”老秦说。 “此事已经闹大,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恐怕会成为一系列风暴的导火索。” “这就看我们的运气了。不管怎么样,即使大家都走了,我也要坚守在这里,李老板一向待我不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虽然我们干的不是好事,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个义气,我还是必须要讲的。” 老秦的话让我有些感动:“你要小心谨慎点,注意保护自己!” “我会的。”老秦顿了顿,“对了,老弟,你之前的女朋友芸儿还在明州。” “你怎么知道的?” 老秦笑了下:“老弟,这事我要是想知道,并不难。” “段翔龙有没有去找她?”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你放心,我会严密监视段翔龙的动向的,不会让芸儿受到他的伤害和骚扰。” “谢谢老兄!”我黯然说。 “不要担心芸儿在明州的安全,我会注意关照的。”老秦沉默了片刻,接着又说。对了,李老板在临走之前,专门给我交代了一项重要任务,让我严密监视段翔龙。” 我有些意外:“他是何意?” 老秦没有直接回答我,说:“李老板这个人做事,我们是猜不透他的心思的,有时候看起来他糊涂,但是,有时候,又格外清醒。” 老秦的话让我感觉李舜的心思其实还是慎密的,他似乎是真的有数的,抑或是刚刚开始有数。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抽光了一盒烟。 第二天,上班。 短短几天时间,新采购的20辆发行车辆已经全部到位,手续也全部办齐。秋彤的办事效率够高的。 我和曹滕两个业务部的物流配送工作也全面启动,所有人马一起开动,我亲手策划的大小物流配送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开展起来。 我一上班就开始忙,一直忙到下午5点,才算喘了口气。 我抽空在洲际大酒店预定了一个单间,今晚要给肖株践行。 我通知了海枫元朵和海竹,肖株那边海竹负责通知。 然后,我通知了皇者,让他告诉小亲茹,今晚和我一起吃顿饭,同时和海竹见个面,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 皇者很高兴,一个劲儿说今晚他要请客,我婉拒,同时告诉他,今晚他不能参加酒场,皇者干笑了两声,答应下来。 做完这些,我走进了秋彤的办公室,秋彤正在接电话。 我站在那里,等她打完电话,然后告诉了她今晚我要给肖株践行的事情,秋彤点点头:“其实,本来,我今晚是要打算安排的。要不,今晚还是我请吧。” “不,我请!”我不容置疑地说。 秋彤看了看我,沉思了下,点点头:“好,那我就成全你!” “谢谢秋大人成全!”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贫嘴!”秋彤说了一句,然后说,“上次我给你说的全体发行员培训的事情,我给孙总打了个报告,他已经批准了,时间定在后天下午。” 我点点头。 “亦老师,准备好了吗?”秋彤笑着,“到时候,你可是主讲。” 我笑笑:“保证不给秋大人丢脸就是!” “谢谢亦老师。”秋彤略带憔悴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看得出,她昨晚一定是没有休息好。 我本来想问下昨晚李舜回去的情况,看到秋彤疲倦的神色,没有问。 “秋彤,这几天,是非常时期,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斟酌着说,“有些事,你是无能为力的,操心多了也没用。” 秋彤敏敏嘴唇,点点头:“你也要注意自己,我担心,这事会不会牵扯到你。” 我笑了笑:“你放心我就是,我没事的!” 秋彤没有笑,看着我:“还有,海竹今天正式接收肖株的公司,她第一次接手这么一大摊子,可能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你要多指导关注好她。还要关心好她的身体,别累坏了。” 我点点头:“好!” “海竹那边,我会抽空专门去看她的,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会努力去做的!”秋彤说。 我闻听,大喜:“那是再好不过,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高手去指导帮助!” 秋彤看着我:“讽刺我是不是?有你在,我算什么高手?” 我说:“要说做具体的营销,我是比较有把握,但是,做综合的管理,我比你差远了。这方面,你的确是高手,我必须要向你学习,不光我,海竹也是同样。” 我说的是心里话。 秋彤笑了下:“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是,很快你会在各方面都超过我,这是必然的趋势。所以,最终我还得叫你亦老师。” 听了秋彤的话,不由笑了:“现在,我是有超越你的决心和勇气,我要从你身上取长补短,把你的好东西都学到手,然后,全面超越你!” 说着,我挥舞了一下拳头。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女人的直觉 秋彤开心地笑了:“那是最好不过,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期待着这一天!” 我又呵呵笑了。 秋彤看着我,半天说:“亦大侠,似乎,你要开始雄心万丈开始崛起了。” 我一怔,看着秋彤:“何意如此说?” 秋彤抿嘴一笑:“细微之处的感觉。我告诉你,女人的直觉比男人敏感,我已经感觉到了。” 说完这话,秋彤的神情似乎又有些恍惚,带着迷惘的目光怔怔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的心一颤,女人的直觉确实可怕! 我看着秋彤,脱口而出:“那么,关于我,关于我们,你还直觉到了什么?” 话一出口,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话说得似乎不合时宜。 秋彤的神色微微一变,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接着勉强笑了下:“关于我们,我没有直觉到什么。只不过,关于你,我还有个直觉。只是怕说出来你不高兴!” “但说无妨!” “我觉得你的智商很高,比一般人都高。但是,你的情商,我似乎不敢恭维。” 我听了秋彤的话,既高兴又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这么说呢?” “没有为什么,感觉而已,直觉呢!”秋彤笑呵呵地说,“有些东西,或许你自己是感觉不出的,但是,旁观者清。”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 秋彤说我情商低,这句话我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不知道秋彤为何这么说我。 晚上6点,在洲际大酒店餐厅的豪华单间里,我设宴为肖株送行。 大家很快都到了,只有小亲茹还没到。 大家在谈话,我出来,给皇者发了个短信,皇者很快回复,说他刚问了小亲茹,她打了出租车,马上就到。 我有些不放心,于是到酒店大堂门口等小亲茹。 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大堂门口,下车的是小亲茹。 我一眼看出,开车的是乔装打扮的四哥。 小亲茹下了车和我打招呼,我边招呼边看着四哥,四哥冲我微微一笑,发动车子,走了。 我和小亲茹一起转身往里走,刚转过身,我眼尖,突然看到伍德和几个人正有说有笑从电梯间里出来,正冲大堂门口走来—— 我一愣,怎么这么巧。 和伍德在一起的人,没有皇者,看来,皇者也不知道伍德此时的行踪,不然,他一定会提前给我招呼。 眼看伍德他们几个越来越近,伍德正扭头和那几个人说笑着,似乎还没有看到我和小亲茹。 而小亲茹此刻也看到了伍德,脸色顿时一变,有些惊惶。伍德对她有所图谋的事情,看来她也是知道的了。 怎么办?我的脑子急速旋转着,急中生智,突然一把拉住小亲茹,猛地往怀里一带,接着一个转身,抱起小亲茹,身体急速移动到了大堂门口一棵大盆景的后面阴暗处,背对外面,紧紧搂住小亲茹的身体,同时在小亲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说话!” 小亲茹很聪明,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动不动被我抱着,我低头抵住小亲茹的脑袋,我们看起来像是一对正在亲热的恋人。 我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背后的动静。 小亲茹静静地紧紧地靠在我的怀里,我感觉出她的紧张。 伍德几个的说话声渐渐近了,又渐渐远了。 听到他们渐渐远去,我松了口气,抬起头,转头看去,伍德他们几个已经上了停在酒店门口的一辆车子,径直离去。 还好没有被伍德发现,我心里暗自庆幸,松开小亲茹,小亲茹也松了口气,忽而脸色又红了,冲我笑了下。 我笑了下,拍拍小亲茹的肩膀:“好了,没事了,进去吧,大家都到了。” 我和小亲茹刚进了大堂,正好看见海竹正站在大堂楼梯口不远的地方,正往外看,目光怔怔的。 我的心里一紧,不由担心刚才海竹时候看到了我和小亲茹的那一幕。 正紧张间,海竹突然笑了起来:“哥,快点,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 海竹一笑,我的心里轻松了,忙笑了下,对小亲茹说:“这就你即将跟随的上司,海老板!” 小亲茹忙拘谨礼貌地招呼:“海老板好!” 海竹看了下小亲茹,又看看我:“这就是我给你推荐的内勤,小亲茹!” 海竹用怪怪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打量了一下小亲茹,主动拉起小亲茹的手:“小妹,你好可爱。欢迎到我公司里来工作。我叫海竹,是亦克的女朋友,今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你直接叫我海竹姐姐好了。” 小亲茹一听,开心地笑了,看看我,突然做个鬼脸,然后冲海竹甜甜地叫着:“海竹姐,未来的嫂子,嘻嘻。” 我不由笑了,海竹也笑了,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拉着小亲茹的手:“小妹,嘴巴好甜哦,走吧,上楼。” 海竹和小亲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看着她俩说笑着上楼,心里又不由有些后怕刚才遇见伍德的一幕,要是伍德看到我和小亲茹在一起,凭着伍德的智商,他立刻就会认为皇者已经和我勾结在了一起,不说小亲茹会不会出事,皇者肯定是要出事,说不定,皇者会完蛋地很惨。 我心有余辜地抹抹额头的冷汗,暗自庆幸。 进了房间,海竹把小亲茹介绍给大家,小亲茹嘻嘻笑着和大家招呼,然后坐在海竹和秋彤中间的座位,我也坐下,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秋彤微笑着看着小亲茹,小亲茹也看着秋彤:“哎——秋姐,你真漂亮啊。” “谢谢小妹的夸奖,还是你漂亮可爱!”秋彤笑着说。 小亲茹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彤:“姐姐,我以前见过你的哦。” “哦,呵呵,我见了你好像也有些面熟呢。”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一下子记住你了。你太漂亮了呀——”小亲茹说,“第一次见到你,是去年的冬天,在青岛皇冠大酒店,你和亦哥一起住在那里。” 秋彤点点头:“对,你记性可真好。” “后来我调到海州皇冠大酒店上班,也见到过你和亦哥一起来吃饭。”小亲茹说。 “是这样啊。那我和小妹真是有缘分啊。” “可不是嘛。没想到今天又见到姐姐了,嘻嘻,真高兴!”小亲茹开心地说。 海竹微笑着看着小亲茹,没有说话。 肖株看着小亲茹:“小妹妹,怎么在皇冠大酒店好好的工作不做,要来旅游公司做内勤呢?” 小亲茹一怔,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肖株:“哎——姐姐,老是在一个地方做事,厌倦了呢。我想换个环境做事,多学点东西啊。再说了,我喜欢做旅游呢。” 肖株点点头:“在旅游公司做内勤,这工作可是不轻松的,里里外外的事情很多呢。” “我不怕吃苦的,我一定会好好做的,要是做的不好,海竹姐就炒我鱿鱼,绝对没有怨言。”小亲茹忙保证。 海竹和肖株都笑了,肖株指指元朵:“这位妹子是跟着阿彤干办公室主任的,对于内勤的工作,你要好好向她学习,让她指点指点你。” “好呀,云姐姐多指教啊。当然,还得海竹姐姐亲自多指点!”小亲茹很乖巧地说。 这时酒菜上来了,我敲敲桌面:“哎——好了,言归正题,各位同学,今天的主题是给肖株践行,明天肖株就要远行了,就要离开故土,就要到遥远的异国他乡了——”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涌起淡淡的情愁,嗓子噎住,说不下去了。 大家不说话了,看着我,又看着肖株。 肖株看着我说,努力笑了下:“亦大侠,我只不过是出个国,又不是要上刑场,你别搞得这么悲壮好不好,好像要永别了一样。” 话虽然这么说,肖株的表情里还是有一丝凄凉。 我说:“虽然不是要永别,但是,你还是要远离我们,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今天,我把大家伙叫到一起,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践行,祝你无论在何处的天涯海角,都能过得快乐,过得开心,永远平安。” 说着,我举起酒杯:“来,肖株,各位,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祝福肖株,祝福我们永远的朋友。”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我看了看大家:“肖株明天就要离我们远行了,离别之前,每人都说一句吧。” 此时,离别的情愁笼罩了酒桌,弥漫在房间里。 海枫先说,他伸手拍了拍肖株的肩膀:“肖株,我就说两个字:珍重!” 肖株默默地看了一眼海枫,眼里带着几分惆怅和失落,点点头:”嗯。” 元朵接着说:“肖株姐,我……” 元朵的眼里带着晶莹透亮的东西,说不下去了,她的表情里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复杂的情感。 肖株看着元朵,微笑了下,轻声说:“妹子,你是个好姑娘,能认识你,我很高兴,我们永远是朋友。” 肖株的声音有些凄楚。 海竹接着说:“肖株,我和我哥都感激你,感谢你,你放心,我们会把公司做好的,公司里那些你的老员工,我会善待的。肖株,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了我们,忘记海州还有你的这帮兄弟姊妹。” 海竹的声音有些哽咽。 肖株看着我和海竹:“不要感谢我,我应该感谢你们,帮助我收拾这个摊子。亦克,海竹,记住答应我的话,善待我原来的员工,他们跟着我怎么多年,都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 我和海竹郑重地点点头。 第三百五十九章 咬了咬 小亲茹说:“姐姐,我祝你在加拿大给我找个好姐夫,只是,不要找外国人啊,我不喜欢老外,浑身都是毛,身上还有异味。” 小亲茹的话大家听了想笑,可是,却没人笑出声来。 肖株又看了一眼海枫,接着看着小亲茹,凄婉地笑了下。 最后到秋彤了,秋彤用力咬了咬嘴唇,看着肖株:“肖株,我们都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我们有着近似于相同的生活经历,我们小时候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一个家,能躺在妈妈的怀抱里睡觉撒娇。” 这是秋彤第一次在大家面前说出自己和肖株的身世,大家都看着秋彤,海竹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显得很意外,元朵也是如此,还有海枫小亲茹。 只有我是不意外的,我静静地看着秋彤沉静的目光。 秋彤继续说:“虽然我们生活总都没有一个家,都没有渴望中奢望中的妈妈,可是,在你离开祖国之前,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们都有一个家,都有一个妈妈,那就是我们的祖国,祖国,就是我们永远的家,祖国,就是我们最慈祥的妈妈。无论你此生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这里是你的家,你的根,在中国——” 大家脸上露出感动的表情,默默地看着秋彤。 肖株使劲抿抿嘴唇,点点头。 “自己一个人在外,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仅仅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更好照顾好自己的心。”秋彤继续说,“记住,无论你漂多远,大家都在记挂着你,你永远是大家最好的朋友,永远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无论何时也不会忘了你——” 秋彤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肖株的眼里已经是泪光涟涟。 大家都沉默了,丫丫懂事地看看秋彤,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嬉闹了。 肖株举着手里的酒杯,眼睛注视着杯中的酒,悠悠地说:“亲爱的朋友们,虽然我要离开你们,但是,我的人生,我的追求还会继续下去,我将不会辜负你们大家的期望和祝福,我会用我有限的生命为自己谱写一曲五彩的人生篇章。 天下无不散宴席,人生总在不断地聚首又不断地分别,但是生活总是向前的,虽然不舍,但是我们还是要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再聚首时也许会发现你我都有了改变,但让我们记住此刻的离别,让我们珍惜彼此的友情!来,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让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说着,肖株举杯,一口干了杯中酒,大家也都一起干了。 然后,大家默然,脸上都带着离愁的眷恋和凄楚,一时竟皆无语。 这时,同一楼层的舞厅里传来一首歌,那是田震的《干杯,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也许你从今开始的漂流,再没有停下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歌声沧桑而忧郁,带着沉沉的清愁。 此情此景,这歌声打动着每一个人的心,秋彤的眼角泪花点点,轻轻随着唱起来:“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天空是蔚蓝的自由,你渴望着拥有……” 秋彤轻轻举起手里的酒杯,看着肖株。 大家也都再次举起酒杯。 秋彤继续低吟:“想着你还要四处去漂流,只为能被自己左右,忽然间再也忍不住泪流……” 在凄楚的歌声中,泪水在秋彤的脸上终于开始滑落。 泪光中,秋彤举杯饮掉。 海竹元朵和小亲茹也已经泪流满面,肖株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我的眼睛潮湿了,看看海枫,也是亦然。 大家再次干掉了这杯酒。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放下酒杯,秋彤怅怅地深情地看着肖株,任自己的热泪滚滚奔流。 第二天上午,大家一起到机场为肖株送行,依依惜别,泪洒机场。 肖株走了,就这样走了,跨越大洋,飞到那遥远的异国去了。 送走肖株,回到公司,秋彤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递给我一个信封平静地说:“这是昨晚肖株给我的,让我在她起飞之后转交给你。” 我打开信封一看,吃了一惊。 信封里放着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封信。 我看看秋彤:“这是怎么回事?” 秋彤神色平静:“看完信再说!” 我打开信纸,是肖株写的。 “亦克,我走了,那45万托阿彤转交给你,用我的名字办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的手机后六位数。走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也无法直接你给,我知道你的脾气,知道你是不会收下的,也不想伤了你大男人的自尊。” 我深呼吸一口,看了一眼秋彤,秋彤低垂眼皮,不看我。 我继续往下看。 “钱乃身外之物,多了何用?我这几年赚的钱,已经足够我到加拿大生活养身之用,再说,我到了加拿大,也不会坐吃山空,还会继续边读书边赚钱的。 旅游公司是我这几年的心血,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交给你,我放心。说实话,如果只有海竹自己接手,我是不会给她的,不是我不信任她,也不是我对她有偏见,而是她目前的能力距离管理一家公司还有差距。但是,我知道她的身后有你,这是我之所以愿意把公司交给你们的主要原因。 我信得过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懂经营懂管理的人,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你有过独自管理公司的能力,但是,从阿彤和我的日常交谈中,我已经感觉出,你非一般人,你大智若愚的背后,是卓越的经营管理才华。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的人品,从你救治元朵这一件事上,我就看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值得托付之人。公司员工都是跟着我打江山的兄弟姐妹,我不想看到因为我的离去而影响他们的生计和生活,再次拜托你和阿竹善待他们。” 我又看了一眼秋彤,她正默默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继续往下看。 “我知道你和阿竹刚刚开始创业,你们手头是没有什么积蓄的,你这45万从哪里弄来的,我也不晓得,但是,我确信,这不是你自己的钱,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我就不愿意让你们刚刚开始创业就背负上一笔沉重的债务,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尊的男人,你不愿意让别人瞧不起,我也不想让你面子上过不去,可是,从做朋友的角度,我是绝对不可能收下这笔钱的,在真正的朋友之间,钱,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钱真的是万能的吗?钱真的什么都能买到吗?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钱永远也买不到的东西,那就是人间的真情真爱。” 我心中有些感慨和唏嘘。 “对了,你小子别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白得到了一个公司啊,这45万我还给你,不代表我的公司白送你了。咱们来个约定吧,你们好好赚钱,然后赚的钱呢,也不用给我,你每年给海州市的孤儿院捐9万块钱,5年正好是45万。这钱就等于是我的心意,就等于是给我的转让金,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我知道孤儿的苦和爱,懂得孤儿的辛酸和苦难,这是我托付给你的心愿。当然,你要是愿意多捐,那我不反对。”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多好的小猪啊,知道回报社会。 “昨晚在酒桌上,有些话我没讲,场合不合适。我想说,亦克,你是一个高智商但是低情商的男人,你的智商或许会让你能在社会上商场里所战披靡,无坚不摧,但是,在情场上,我不敢恭维你。 我希望你能善待身边每一个对你好的女人,善待深爱你的女人,最起码不要伤害她。我信奉这样一句话: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当灯灭了,你会发现你的周围都是影子。朋友是在最后可以给你力量的人。 说实话,对于芸儿和你的事情,我几乎从不发言,但是,我隐约觉得,芸儿未必就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就是大家所以为的那种女人,你是男人,你不懂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的那种感觉,男人可以博爱,而有些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那男人就是她生命里的唯一。 我猜想,芸儿或许是这样,海竹或许也是这样。当然,阿彤我了解,她绝对是如此。或许,你们男人,永远不懂得这种爱,我也不指望你懂得,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周围每一个对你好的女人,最起码不要伤了她们。 至于我为什么要离开,要远走他乡,我想其中原因你也明白。我已经想通了,有时候,放手,是最好的解脱。爱你的人,当然可以用更爱去回报他。但不爱你的人,为什么还要痴痴去爱呢?我不是海竹,也不是芸儿,更不是阿彤,我有我自己对爱和理解和思维。 我深知,你想用爱去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最后只能使自己更痛苦。因为他会这么想,明明对你不爱,你都还要爱,那为什么还要对你好呢?所以,对你好的人,请珍惜;没有结局的爱,无论多痛苦,都不要去勉强。 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必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公正之处。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须计较身边的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你现在停留的地方。 因为我要前行,所以,我必须要离开。好了,不说了,说多了。临别就说这些,感谢你昨晚的践行,祝福你和海竹有一个美好的幸福的明天,祝公司在你们手里做大做强。” 第三百六十章 伤感 看完肖株的信,看着手里那张银行卡,我看着秋彤。 秋彤平静地说:“收下吧,这是肖株的一片真心实意,不要让她遗憾。” 我点点头,将银行卡装进信封,收好。 “小猪走了,我最亲的姐妹就这么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和她相见。”秋彤怅怅地说着,神情很伤感。 “世界很大,却又很小,以后,大家还会有相见的那一天。”我安慰秋彤。 秋彤默默地点点头。 我长长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秋彤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我回身关门,瞥了一眼秋彤,看到秋彤正呆呆地怔怔地看着我。 忙完公司的工作,下午,我去了海州市孤儿院,以肖株的名义捐赠了45万元。 出了孤儿院,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似乎觉得有些平衡,似乎自己现在不欠肖株的了,剩下的,就是还欠李舜的45万。 虽然李舜说这是给我的回报,我应该得的,但是,我从不这么想,这钱来得不正,花起来心里不安。 我暗自决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赚回来这45万,填上这笔钱。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风暴随时都有可能席卷而来,不仅仅是李舜,甚至于我都会被卷入这风暴之中。 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出事的准备。 走在海州的大街上,初秋的味道已经逐渐感觉,马路上法国梧桐发黄的叶子已经开始飘落,在遥远的南方,9月还是闷热炎热炽热,而在海州,秋天已经悄悄来临。 我仰脸看着北方初秋的湛蓝天空,深深出了一口气。 一辆出租车悄然停在我的身边,我看了一眼,是四哥的车。 我打开车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 四哥发动车子,边说:“明州出事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了一眼四哥。 四哥不看我,眼睛看着前方,面无表情:“从刁世杰手下的喽啰口中知道的。他们在街上大排档喝酒神侃,我无意中听到。” “这么说,刁世杰也知道了?”我说。 “当然,不光刁世杰,伍德也肯定是知道的。甚至,还有更高层的人也知道。” 我没有说话。 “明州出事的那天,四大金刚不在海州。”四哥说了句。 “是的,他们在明州!就住在出事的酒店!” 四哥点了点头:“你觉得此事和他们有无关联?” 应该是有!” “李舜是怎么认为的?” “他?”我迟疑了下,摇摇头,“他的真实想法,我不知道。我告诉过他四大金刚来海州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说我乱猜。我其实怀疑这事是段翔龙在其中捣鬼的,但是李舜不许我在他面前说出任何对段翔龙的怀疑。我现在分析,这应该是早有预谋的一个黑招,一定是刁世杰设计策划的,段翔龙当了内应。” 四哥默默地开车,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我摸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 四哥还是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我现在甚至怀疑,伍德也参与了这个阴谋。”我又说,“但是,这种怀疑更是不能在李舜面前说,他视伍德为教父,要是说怀疑伍德,李舜就敢翻脸,就敢拼命。” 四哥终于开口了:“李舜已经被毒品搞乱了思维和神经,毒品已经浸润到了他的骨髓,他已经是个偏执的人,毒品导致的神经错乱已经让他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极度的疑心已经遮挡了他的眼睛,不该怀疑的怀疑,该怀疑的反而深信不疑,他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了。” 四哥的话让我听起来很惊悚。 “我隐约感到,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很大很大,大到超出我们的判断。”四哥边开车边说,“在这盘棋中,四大金刚、段翔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棋子,甚至,伍德刁世杰也是被利用的棋子。这是一场策划精密的演出,目前,演出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演员只不过是刚刚登台,登台的,只不过是配角,甚至是群众演员。真正的配角或者主角,还没有出来。这是一起超强台风,这股台风,将席卷明州和海州,在台风中,真正的血腥还没有来临。” 四哥的话让我听得有些心惊胆战,我看着四哥:“此话怎讲?” 四哥轻轻摇摇头:“依照我们目前的视界和经历阅历,都还无法判断,毕竟,我们接触的圈子是有限的,能力更是有限的,打打杀杀的事情,或许我们能左右,但是,真正的血腥,那种看不到的刀枪,是我们无法预见无法想象无法左右的。现在,我只是有这种预感,具体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 我听着四哥的话,似懂非懂。 “我们自以为是江湖中人,自以为对江湖很了解,其实,真正的江湖,不在我们平时自以为的道上。”四哥意味深长地说,“真正的江湖,是看不见的,偌大的社会,人与人之间产生交集,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无处不在,人常说,江湖就在你的心里,那么心又在哪里,江湖又在哪里?” 听着四哥的话,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怅惘和迷惑。 “李舜在哪里?”四哥突然问我。 “海州!”我随口回答。 “嗯。目前他回海州是最明智的选择。”四哥点点头,“但愿他能逃过这一劫,假若他逃不过,那么,在明州和海州,必然会掀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这股惊涛骇浪,会波及很多人,会震惊全国。” “有这么严重?”我看着四哥。 “但愿不会这么严重,或许,我的感觉严重了一些。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也是有这种感觉,只是,我也想不出其中的道道。” “这就是我们思维的死角,毕竟,我们所知的世界就这么大。我们目前的思维,只能在我们的圈子里。李舜回海州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不多?” 我想了下:“目前,圈子内的人,只有老秦和我知道,其他人都没告诉!” “老秦是个可靠的人,应该值得信赖。段翔龙不知道吧?” 四哥提起段翔龙,我想了想:“应该是不知道。” “不肯定,这样是不行的,必须要确认。其实,很多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内鬼。” “我这就问问。”说着,我摸出手机,打通了老秦的电话。 为了表示对四哥的信任,我用了免提。 “老秦,是我!” “嗯。”电话里老秦的声音很沉稳。 “段翔龙最近这两天动静如何?” “还好了。在自己公司里老老实实呆着呢。只是,这家伙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问李老板现在在哪里,说他打李老板手机怎么也打不通。” “你怎么说的?” “我说李老板出远门谈生意去了。李老板回海州的事情,我连五子和小六都没说,对外一律是说李老板出远门谈生意了。” “段翔龙没怀疑吧?” “这个不好说,明州出了这事,李老板在明州所有的项目都歇了,肯定大家心里会有怀疑和猜想,或许有人会以为李老板躲出去了,但是,李老板到底到了哪里,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老秦说,“不过,我会制造一个李老板到缅甸采购玉石的假象。” “这两天,明州还有什么动静?” “明州办案方还在采取拖延蘑菇战术,按部就班在立案侦查,据下面几个人给我透露的消息,暂时还不会将目标对准我们,甚至连五子和小六都没有暴露出来。至于下一步,就不好说了。” “这些情况你都给李老板说了吗?” “我一直和他保持单线联系,明州的情况,李老板一直知道地很清楚。” “他什么态度?” “他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劲儿说自己风浪经历地多了,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说明州这边有本家老大亲自坐镇,是出不了事的。”老秦说,“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他自己。我总觉得这次事情不会那么轻易了解,毕竟,惊动了最上面。上面盯得很紧……” “段翔龙除了打听李老板行踪之外,没有别的动作吧?” “暂时还没有,我已经安排人死死盯住他了,连电话也监听了。李老板说了,一旦发现段翔龙有对我们不利的迹象,就立刻做了他!” 老秦的声音很冷静,我却听出了隐隐的冷冰冰的杀气。 “你和李老板知道换电话通话,段翔龙不傻,他也会!”我说。 “这个是没办法防备的,只能尽量了。” “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我又说。 “呵呵,我无所谓了,我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在热带雨林跟随缅共征战的岁月里,早就该死过几次了,活到现在,都是多赚的。自从跟了李老板,这条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当初我被缅甸黑帮追杀,没有李老板,我一家老少早就没命了,现在,也该是我报答李老板的时候了。”老秦平淡地说着,“我会一直留在这里坚守,假如有需要,假如我的付出能挽救李老板,我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老秦的话让我感动,老秦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能为了李舜去死,但是我不会。 和老秦打完电话,我关了手机,看了看四哥。 四哥半天没有说话,继续开着车。 “那边暂时还没有事!”我说了一句。 第三百六十一章 推波 四哥没有理会我的话,又沉默了半天,说了一句:“我刚才说过,老秦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那边暂时还没事!”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带着侥幸心理在安慰自己吧。”四哥看了我一眼,“暂时没事,不等于后面不会出事。要是后面没有人推波助澜,或许这事能不了了之,或者抓住几个替罪羊大事化小,只是,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你觉得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在后面推波助澜呢?”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我只是觉得,把事情往最坏处想,没有坏处,还是不要盲目乐观的好。” 我觉得四哥讲得有道理。 四哥拉着我在街上转了半天,看看时间,说:“快到下班时间了,你要不要去接海竹下班?” “可以。你呢?” “你去接海竹,那我就去接小亲茹回家。” “接她回家?” “这是皇者安排的,我现在是小亲茹的专车,每天早晚定时接送她上下班。”四哥笑了。 “皇者安排的?”我感到有些意外,“皇者认识你?知道你身份了?” “当然不知道,我经常在皇冠大酒店门口拉客,皇者经常打我的车出去办事,他一直把我当成是普通出租车司机,一直没有识破我的身份,一来二去混熟了。也许是看我忠厚老实可靠,就让我每天接送小亲茹上下班,每天给我一百元。这可是不错的生意哦。” 我呵呵笑了:“原来如此。不过,你要注意点,皇者可是个狡猾的狐狸,心计很多,你现在能瞒过他,倒也确实不容易,我只担心,时间久了……” “再狡猾的狐狸也有疏忽的时候,我做事,还是有数的。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 “小亲茹到海竹的公司做事,是皇者要求的?”四哥问我。 “不是,是我安排的。不过,是皇者先找我,要我帮忙安置小亲茹,伍德开始打小亲茹的主意,皇者不安心了,于是就……” “皇者竟然会想到找你帮忙,倒也难得。”四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假如不是小亲茹,我可能也会帮皇者这个忙,但是,绝对不会安排到海竹公司的,小亲茹这孩子我了解,很早就认识,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女孩子。” “嗯,这倒也是!”四哥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不过,皇者这个人……” 四哥话说了一半,不说了,皱起眉头思索着什么。 四哥的车子到了海竹的旅游公司门口,四哥停住车子:“下去吧,我在这里等小亲茹。” 我下车大步走进海竹的公司,公司里的人都下班了,只有小亲茹还在外面,看到我,小亲茹笑着打招呼:“嗨——亦哥——你来了——” 我冲小亲茹笑了笑:“呵呵,小家伙,第一天上班,适应不?忙不?” “适应,不忙,今天主要是熟悉工作。”小亲茹乐呵呵地站起来,“海竹姐在老板办公室。” 我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海竹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我,笑了:“我听到小亲茹在和你说话,就出来恭迎当家的。” 小亲茹吃吃地笑了,看着海竹:“海竹姐,今天还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了,你先回家吧。” “那好,我先走了啊,再见,亦哥,再见,海竹姐姐。”小亲茹背起小包,冲我和海竹笑着摆摆手,出了公司。 四哥的车子正在公司门口附近等着小亲茹。 海竹冲我笑着,拉过我的胳膊:“哥,来,到里面。” “好啊。”我随着海竹走进老板办公室,“到海老板的办公室来坐坐。” “嘻嘻。”海竹笑着,把我推到老板桌前的老板椅上坐下,然后自己站在我身边,靠着我的身体,“你不来,我是老板,你来了,你就是老板了。亦老板,有什么吩咐,请指示。” 我呵呵笑了,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看了看办公室的环境:“哎——肖株这办公室,布置地很典雅豪华气派啊,蛮有老板的架势。” “嗯,是啊,我今天已经全面开始公司的各项工作了,肖株走之前安排的很周到,各项工作都理顺地很协调,我今天的工作开展地很舒畅呢。”海竹说,“哎——我们45万就接手了这么一个现成的公司,真的是沾了大便宜了。” 我停止了转动,看着海竹:“阿竹,我告诉你,那45万,肖株没要,走之前托付秋彤还给我了。” 海竹大吃一惊:“这怎么可以?肖株怎么这样,本来45万已经觉得亏待她了,她怎么——” 我于是大致把肖株留给我信的内容给海竹说了下,没有说最后一段内容。 海竹听完,沉默了半晌,一会儿说:“肖株真是个有爱心的人。心中有大爱的人。” “我今天下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已经把那45万以肖株的名义全部捐给市孤儿院了!”我接着说。 海竹看着我:“为什么这么急,肖株不是说5年吗?” “我等不及了,我不想老觉得心里欠着什么,与其5年,不如一下子干脆了了,省得我老是觉得心里有个事!” 海竹看着我,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捐了,那就捐吧。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只是,这45万,也不是我们的,我们什么时候能赚出来。” 我笑了下:“凡事事在人为,做公司,最不怕的就是竞争,竞争怕什么,有对手才刺激呢。肖株以前是边读书边做公司,心思没全部放上去,现在我们接手了,我们是谁?你是谁?我是谁?自狂是大忌,但是,自信还是必要的,我完全有信心让这个公司在我们的手里井喷式爆发,有我在,你就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到了久违的一股力量和壮志,还有一股创业的冲动和豪情。 海竹看我一副自得自信的样子,笑了:“我看你就是发狂,口出狂言了。” 我笑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不是狗熊,商场上见真功夫,数字才是硬道理,你就等着看好了。” 海竹开心地笑了:“好啊,亦老板,奴家就等着看你的真功夫。” 我伸手拍拍海竹的屁股:“老子在不但床上有真功夫,这床下的功夫,更厉害!” 海竹的脸红了,伸手捏我的鼻子:“羞——不知羞——” 和海竹嬉闹了一会儿,海竹笑着说:“哥,这公司,今后可就全靠你了。” 我看着海竹:“阿竹,这个公司,是我们的事业,我自然会倾尽全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有独立自主的精神,我不想因为我的参与而惯出你的依赖思想。记住我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你依靠的人是自己,能拯救你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海竹认真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我接着问海竹:“小亲茹今天的表现咋样,你还满意吗?” “挺勤快的,嘴巴也甜,刚来第一天,大家就都很喜欢她。”海竹说,“我今天让她先熟悉下工作,她很聪明,进入角色很快!” “我看中选中的人,还会有错吗?”我笑着说。 海竹的眼神有些闪烁,看着我:“哥,你告诉我,小亲茹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啊!” “真的?”海竹明亮的目光看着我,带着几分怀疑。 “真的!”我回答海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昨晚在洲际大酒店大堂门口的一幕,心里顿时有些忐忑和发虚。 我此时不由有些怀疑,海竹昨晚是否看到了我搂抱小亲茹的一幕,要是真的是,那可就糟糕了,解释不清楚了。 又一想,昨晚我搂抱小亲茹的地方是在大堂门口的高大盆景背面,阴暗处,从海竹站立的视角,是看不到的。 海竹此时的怀疑,或许是看到我和小亲茹一起从阴暗处走出来,只是猜疑而已,没有什么证据。 可是,就算是一起从阴暗处走出来,我又如何向海竹解释呢? 看着海竹此时的神情,她分明对我的话持有高度的怀疑。 我不由有些踌躇,如何才能让海竹相信我和小亲茹是清白的呢? 正六神无主间,办公室的门突然敲响了两下,接着门被人推开,一个人站在门口。 看到这个人,我大出意外。 站在门口的是皇者。 看到皇者,我之所以意外,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敢亲自上门来,他是一个办事谨慎小心的人,以他的做事风格,难道他就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从而暴露小亲茹的上班地点? 还有,小亲茹刚被四哥接走,他不回去,来这里干嘛? 另外,我和海竹谈了这半天的话,他听到了多少?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来的? 最后一点,皇者今天竟然一改以前花里胡哨怪里怪气的衣着,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打了一条蓝色条纹领带,最让我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还带了一副金丝框眼镜,整个装扮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一个学者,或者是一个儒商。 皇者一板正经地站在门口,微笑着。 海竹看着皇者,礼貌地说:“您好,请问您是——” 海竹的口气,似乎以为皇者是来咨询旅游事宜的顾客。 皇者看看海竹,又看看我,笑了:“嗨——亦经理,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 然后皇者又看着海竹:“海竹老板,你好,我是亦经理的客户,也是小亲茹的男朋友。我叫黄者,黄世仁的黄,孙行者的者。” 第三百六十二章 跑腿 海竹有些意外地看着皇者,接着就笑了:“失敬,失敬,那快请进!” 皇者进来,我冲皇者笑了下:“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打扮地文质彬彬的,蛮像一回事嘛。” 皇者冲我呵呵一笑:“哎——亦经理又取笑我了,你总是每次一见面都取笑我,我今天来拜见弟妹,还是我女朋友的老板,自然是要穿得体面一些了。” 海竹给皇者倒水,然后说:“黄老板,请问在哪里高就啊?” 皇者接过水,说:“海老板千万别这么称呼,老板不敢当,我就是一跑腿的,在一家公司里做办公室文员,你就叫我黄者好了。我们公司和亦经理那边经常有生意往来,一来二去就熟了。这不,我女朋友小亲茹不喜欢在酒店干了,非要换个岗位,我也没什么关系和熟人,知道亦经理认识的人多,关系广,就找亦经理帮忙,然后就到了你这里来了。呵呵,还是要感谢亦经理和你。” 皇者说地滴水不漏,逻辑严密慎密,简单几句话,就把和我的关系以及小亲茹来这里的缘由交代出来了。 海竹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皇者说:“不要客气,既然你和易客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小亲茹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我很喜欢她的,她在这里干,你就放心好了。对了,她刚下班走了,你是来接她的吧?” “不是的,我是专门来拜访海老板的,没想到亦经理正好也在。”皇者摇摇头,“这丫头啊,可爱倒是的确可爱,只是,调皮起来也是很让人头疼,我今天来拜访海老板,就是想单独先和你通个气的,还望海老板今后对她严加管束。” 我坐在那里,看着皇者有板有眼的说话,表情规规矩矩的,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疑惑,这家伙今天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当然不是他刚才说的那些,他当着我的面糊弄海竹,就不怕我揭穿他的老底? 我不做声,沉住气,看皇者继续表演。 海竹听皇者说完,又笑了:“黄者大哥多虑了,小亲茹啊,活泼是有的,但是调皮,我还真看不出来。” 皇者微笑着:“她刚来,和你还不熟悉,所以没表现出来,这要是熟了啊,呵呵……这不,亦经理昨晚就领教了吧。昨晚我送小亲茹到洲际大酒店和你们一起吃饭,我的车还没走远呢,就看见小亲茹和亦经理蹬鼻子上脸嬉闹起来了,弄得亦经理连连后退,都退到大堂门口的大盆景后面的旮旯里去了。 这也就是亦经理和她熟悉和我熟悉,要是让不熟悉的外人看到啊,还不知道怎么以为呢。嗨——这丫头,顽皮惯了,以后我还得好好管教约束才是。到海老板这里来上班,也算是给海老板添麻烦了。” 我此时突然领悟,我靠,皇者这是专门给我解围来了。 我突然又意识到,昨晚我在酒店大堂门口接小亲茹,以及伍德从酒店出来,都在皇者的暗中监视下,他都看在眼里。他同时也应该看到了海竹出现在酒店大堂里,看到了我们一起上楼。 他今天专程这副装扮来这里,目的就是一个:为我解围,解除海竹对我和小亲茹关系的疑虑。 他似乎认定海竹可能看到了我和小亲茹躲避在盆景阴暗面在一起的情景,认定海竹可能会对我和小亲茹的关系产生怀疑,所以专程来了。 我不由暗暗佩服皇者的精干和精明。 海竹听皇者这么一说,眉头顿时就舒展了,似乎心头的疙瘩都解开了,笑呵呵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皇者:“黄大哥说的昨晚我也看到了,没事的,女孩子都是活泼的,喜欢开玩笑,也是说明性格外向,这样的人好交往。看起来,黄大哥对小亲茹很是关心爱护疼爱啊。” 皇者笑着:“我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经历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成家的对象,再加上小亲茹怎么可爱,我自然是要珍惜的。她又比我小不少,很多时候,我是把她当做小家伙来疼的。” “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处,知道疼人。”海竹说,“不过黄大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副学者和儒商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显大的。” 皇者伸手扶了扶眼镜架,说:“让弟妹笑话了,我哪里是学者啊,我就是个打工的,跟着老板跑腿。我要是学者或者儒商,也不会让小亲茹出来打工了。” 看到皇者这副模样,我心里憋不住想笑,忍住。 皇者告辞离去后,海竹对我说:“哥,这个黄者看起来人不错啊,长得很秀气,待人也很和气,一看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小亲茹找到这么一个男朋友,也算是不错的。” 我点点头:“嗯,是不错,看起来确实很有教养的。哦,不对,其实也不是看起来,这个人啊,平时一直就很有教养。” 海竹看着我,呵呵笑起来。 我看着海竹:“阿竹,笑什么?” “哥,我差点误会了你和小亲茹呢,幸亏今天黄者来了。” 我故作惊讶状,看着海竹:“误会我和小亲茹,这怎么会呢?这太离奇了吧?” 海竹笑着扑到我身上:“好了,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皇者真是及时雨啊。 在暗自庆幸的同时,我又意识到皇者的精明和可怕,和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人打交道,任何时候都要多几个心眼。 一会儿,海竹说:“哥,其实,我觉得,黄者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讲话很诚恳,但是,他很精明!”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海竹说:“直觉!” 我说:“人精明了好啊,总比痴呆强!当然,过分的精明,就不好了,过分的精明叫聪明过火。” 海竹说:“哥,你说,我是不是就有些呆啊。” 我伸手捏了捏海竹的鼻子:“七分精明以度生,三分痴呆以防死,呆了好!” “哥,你说,我有几分呆呢?” 我认真地捧起海竹的脸,:“十分!” 说完,我大笑起来。 “坏死了你,去你的。”海竹嗔笑着打我,然后忍不住也笑起来。 嬉闹了一会儿,海竹说:“哥,我饿了!” “好,咱们出去吃饭!” 我带海竹到人民路东段去吃韩国烧烤,一路上,海竹兴致勃勃,看起来心情很好。 看着海竹的好心情,我的心里也不由轻松起来。 到了烤肉店门口,正要进去,突然被人从后面喊了一声:“亦克——”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孙栋恺和曹莉。 “孙总,曹主任,你们俩也是来吃烤肉的?” “是啊。”孙栋恺笑着点点头,“刚下班,今晚没有招待,想吃点开胃的,曹主任推荐说这里的韩国烤肉不错,就过来尝尝。你们这是——这位是——” 孙栋恺边说话打量着正挽住我胳膊的海竹,曹莉也打量着海竹。 “这是我女朋友,海竹。”我接着又对着海竹,“阿竹,这是我们集团的孙总裁,这是集团经管办的曹主任!” “孙总好,曹主任好!”海竹落落大方地和他们招呼。 “海竹好!”孙栋恺和曹莉忙回应,孙栋恺看着海竹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曹莉也是上下打量着海竹。 看到这俩人的眼神我就腻歪,于是说:“你们先进去用餐吧,我们再到别处去转转。” “怎么,你们不在这里吃饭?”孙栋恺看着我。 “呵呵,没确定,就是进来看下的!”我说。 “嗨——吃顿饭还费那么大的事情干嘛,我看这家烤肉店不错,干净卫生又敞亮,别走了,就在这里吃吧,正好我请你们小两口吃顿饭。”孙栋恺不容置疑的口气,接着对曹莉说,“曹主任,安排个小单间,安静点的。” “好的!”曹莉接着就去了服务台。 我一看,不好推辞了,也只能这样了,点了点头,这时海竹对孙栋恺说了一声:“孙总,真不好意思,按说你是亦克的上司,这第一次吃饭,该我们请客才是,让你请客,多不好意思。” 孙栋恺笑了:“海竹啊,你还不知道我和亦克之间亲密的关系,我们虽然在工作上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但是,在8小时之外,还有另一层关系,我们还是好兄弟呢。” 海竹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不做声,算是默认。 海竹看了看我,又看了孙栋恺一眼:“那亦克算是高攀了,承蒙孙总高看!” 海竹的口气不卑不亢,神情泰然自若。 我明白这和海竹的职业经历有关,做空姐,都是经过专门培训的,从待人接物到礼仪细节,海竹同时也是个见过一定场合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乘客打交道,锻炼出来了。 这时,曹莉过来:“房间订好了,在二楼。” 我们一起上楼,进了房间,很快点好了菜,服务生弄好了烤炉。 我和海竹坐在一边,曹莉和孙栋恺坐在一边,曹莉边笑嘻嘻地给大家倒水边盯着海竹不停地看。 海竹饶是镇静,也被曹莉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此时,我并不敢确定曹莉到底知道不知道海竹,见过没见过海竹。毕竟,我和海竹还有芸儿之间的分分合合,曹莉都掌握地一清二楚。 倒完水,曹莉坐下,还是不停地冲海竹打量。 第三百六十三章 面熟 海竹微笑了下,看着曹莉:“曹主任老是看我,何故呢?” “哎——妹妹,你长得真水灵真好看啊。”曹莉赞美着海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醋意和嫉妒,还有说不出的羡慕。 “谢谢曹主任夸奖,我哪里有曹主任漂亮呢,你才是真正的美女啊。”海竹应酬地回应着。 “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曹莉皱起了眉头,思索着,“今天一看到妹妹,我就觉得面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是吗?我以前做空乘,要是曹主任经常坐南航的飞机的话,说不定会见过我的。” 曹莉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 大家看着眉飞色舞的曹莉,不知她想起什么来了。 “对!就是你。”曹莉故作大惊小怪的神态玄玄乎乎地说,“上半年我们集团搞有奖售报活动,海竹妹妹是不是买报中过大奖啊,中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一听,心里一沉。 “呵呵,是的,那次我运气真好。我到你们发行公司去领的奖,还有记者给我拍照了呢。” “对呀,你领奖的照片都在报纸上发出来了。我当时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想,哎呀,这个美女真漂亮啊,呵呵。” 曹莉显然是半真半假在装逼。 孙栋恺经曹莉一说,显然也想起来了,说:“那次亦克因为这个被处分的吧。” 曹莉点点头:“是的,那次就是因为这事,有人诬陷亦克,说亦克作弊,故意把大奖中给自己的女朋友,害得亦克蒙了不白之冤呢。” “啊——”海竹一直不知道此事,听曹莉这么一说,吃惊地看着我,我笑了下,“后来没事了,都过去了。” “是啊,后来在孙总的亲自关照关注下,发行公司进行了认真的核实调查,终于为亦克洗清了不白之冤。”曹莉大言不惭地说,“要不是孙总啊,亦克这黑锅还真是背定了。” 曹莉撒谎从来不带脸红的,要不是我知道那事是秋彤亲自操作的,我还真的信了曹莉的话。 海竹似乎信了曹莉的话,带着感激的表情看了看曹莉,又看了看孙栋恺,孙栋恺淡淡地笑笑,似乎笑纳了曹莉的顺水推舟,摆摆手:“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幸亏孙总英明!”我说了一句,算是借势送个人情给孙栋恺。 “是啊,孙总英明啊。”海竹接着说,“这事今天要不是曹主任说起来,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孙栋恺这时说:“亦克自从到我们集团工作,我就一直很看好他,认定他是个兢兢业业安分守己的好员工,认定他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绝不会相信他干那样的事情的。” “那是谁陷害亦克的呢?”海竹说。 “这个,呵呵……”孙栋恺干笑了下,不说话了。 “这种事自然是抓不到什么证据的,不过,根据我的调查,陷害亦克的人,就出在发行公司内部,而且,还出在发行公司的高层,这个人啊,极有可能是个女人。”曹莉大大咧咧地说,“这样小肚鸡肠的事情,男人是干不出来的。” “咳咳——”孙栋恺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曹莉的话,然后说,“曹主任,讲话要注意场合,不要乱猜疑,不要引起基层部门的不团结。” 曹莉住了嘴,孙栋恺做出一副矜持的模样:“事情都过去了,这事就不要提了,大家都在一起工作,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以工作为重,团结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曹莉出去上卫生间,孙栋恺正好来了电话,他出去接电话,房间里剩下我和海竹。 海竹显然被今天曹莉和孙栋恺的话弄得有些晕乎,看着我:“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曹主任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看了一眼海竹:“你相信他们的话吗?” 海竹说:“我不了解他们,你告诉我,我该不该信?” 我说:“你就当他们的话是在放屁!” “哦,就当是放屁。”海竹点了点头,又看着我,“那他们为何要这样说?刚才曹莉那话明显就是将目标指向了秋彤。” 我说:“私心和欲望的需要,斗争和利益的需要,不可告人和挑拨离间的需要,利用和被利用的需要。” 海竹说:“不管怎么样,我最相信的,还是你!” “这就对了!” 海竹笑了笑:“不过,我看孙总和曹主任,对你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我笑了:“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记住,任何时候,都要睁大自己的眼睛,明辨是非。他们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是有数的。在这个社会上,人和人之间打交道,都是需要演戏的,就看谁的演技高超。” 海竹点点头:“在我以前的单位,也是如此,大家都在演戏,哎,演戏真累啊,还是自己做点事情好,不用看别人眼色。” 我没有做声,因为这时孙栋恺和曹莉都回来了。 然后,大家边烧烤边喝酒边吃。 曹莉对海竹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和亲昵,不时给海竹夹菜倒水,说着一些女人之间的家常话。 孙栋恺和我喝了一杯酒,问起公司最近的工作,我于是把最近正在开展的物流配送工作做了一些简单汇报,孙栋恺听着,不住点头:“嗯,不错,你和曹滕这两个业务部,工作开展地很有成效。特别是你,思路很成熟很条理,贯彻集团和经营委的意图很彻底。截止到目前,对你的工作表现,我还是很满意的,当然,经营委也是满意的。” 孙栋恺似乎有意在海竹面前夸我。 我说:“感谢孙总的肯定和夸奖,我做得还很不够,还需要继续努力!” 孙栋恺满意地点头笑笑,边不经意地看了正在和海竹谈得上劲的曹莉。 曹莉这时中断和海竹的讲话,看着我和海竹说:“亦经理,你还不知道啊,孙总最近多次在经营委会议上对你提出表扬呢。孙总在和我交流的时候,甚至还说过,依照咱们亦克同志的能力,干一个发行公司的部门负责人,太屈才了,亦克同志完全可以承担更重要的岗位和职责。完全可以给他加更重的担子。” 我和海竹笑着,不语。 孙栋恺这时又说了:“哎——曹主任,你看,我和你私下交流的话,你也在这里说出来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还没有提交集团讨论,先不要过早透露嘛。不过幸亏亦克和海竹也不是外人。 还有啊,我对亦克的情况能有所了解,除了亦克给我的汇报之外,更重要还是你这个经管办主任上传的好啊,我对经营委下属各单位基层人员状况和能力的了解,很大程度上还是得益于你们经管办嘛。 我这个人啊,做事从来是对事不对人,别看亦克和我的私人关系不错,但是,假如他没有工作成绩,我也同样是铁面无私的。所以,假如亦克同志哪一天有了更好的进步,这也是他自己努力拼搏的结果。” “看,孙总就是高风格,高风范,讲话就是有水平!”曹莉带着恭维的语气看着我说,“亦克,我们都要好好向孙总的学习。” 我笑着:“那是,那是,我不但要向孙总学习,还要向曹主任学习呢!” 孙栋恺笑着举起酒杯:“哎——大家彼此互相学习嘛,来,干一杯。” 我和曹莉孙栋恺边喝酒边互相恭维装逼着。 海竹闷不作声只顾吃东西。 一会儿孙栋恺问我:“发行公司要弄的那个培训会,是明天下午吧?” “是!”我回答。 “主讲是你?” “是的,其实我觉得自己水平还很不够,主讲不够资格。只不过,秋总坚持要我讲。” “你怎么不够资格,当然够。”孙栋恺说,“亦克啊,你这个人,该谦虚的时候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就要当仁不让嘛。这次的培训,我认为正是时候,很有必要,我们的广大发行员是需要来一次全面的系统的学习了。这次由你担任主讲,是我在秋彤给我打报告的时候专门提出来的。” 我擦,孙栋恺居然大言不惭地又将这个人情送给我了。 我此时突然有一个想法:在权欲场混,一定要有个厚脸皮,好听地说叫心理素质好,不好听地说叫不要脸。 晚上回到宿舍,海竹对我说:“哥,我发现这孙总和曹主任真是很好的演员,你整天跟这些人打交道,活在这些人中间,累不累?”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这可不大像是你的脾气啊,你什么时候喜欢与人斗了?”海竹笑呵呵地看了我一眼。 “环境逼出来的!”我说。 “但是,没人非要逼你在那个环境里啊,如果说以前你是不得已,但是,现在,你完全可以脱离那个环境!”海竹说。 我看了海竹一眼,没有说话。 海竹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不说了。 “累了,洗澡,睡觉!”我站起来。 我和海竹一起洗澡,海竹给我搓背。 “我发现今晚这个曹莉,似乎对秋彤有些看法啊。”海竹边给我搓背边说。 我没有做声。 “这个曹莉,我发现不简单,虽然表面上和我讲话很热情,很亲密,但是,我总觉得她很虚情假意,很会装。”海竹又说。 “算你聪明!”我由衷地说了一句,不由想起芸儿刚认识曹莉时对她的态度,在对曹莉的第一印象上,海竹比芸儿看人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勾魂 “这个曹莉,你今后尽量不要和她打交道!”我又说。 海竹答应着,又说:“我发现曹莉那双眼睛啊,很特别。” “哪里特别了?” “勾魂!” “哦。” “看你的时候,特别勾魂!”海竹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心一抖,没有说话。 “你和她打交道,也要小心点,别被勾住了。”海竹说。 “除了你,谁还能勾住我?”我半真半假地说了句。 “哼——但愿如此吧。”海竹说。 过了一会儿,海竹又说:“这个孙总,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说和你私人感情很好呢?” “因为他有一次遇到了蒙面大侠,要强暴他,我把他救了下来!” “啊——什么蒙面大侠还要强暴他啊,是女的?不可能吧?”海竹当真了。 “不是女的,是男的!”我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啊哈,你逗我的,坏蛋。”海竹笑起来。 第二天下午,发行公司全体发行员培训大会在大礼堂举行,秋彤主持,我主讲。 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上千名发行员,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我靠,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讲课。 秋彤简单的开场白之后说:“今天给大家讲课的老师,是我们公司综合业务二部的亦克经理,亦克经理以前也是我们市中发行站的发行员,但是他成长地很快,在报纸的营销和其他营销方面,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认识,下面,让我们欢迎亦老师给我们讲课。” “哗哗——”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致谢,然后坐下来,秋彤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笑了下,带着信任和鼓励,还有期待。 我冲秋彤笑了下,然后看着台下的大家,开始讲话。 “我觉得,在我们今天这个会场,真正能称之为老师的,应该是在座的各位。我说这话不是装逼,是有依据的。因为真正掌握真理的人才能称之为老师,而真理来自于实践,实践呢,又来自于基层,我们在座的各位发行员兄弟姊妹,正是在基层做着最真实实践的人群,是你们用自己的汗水在创造着真理,在捍卫着真理,所以——” 我加重了一下语气,挥舞了一下手臂:“今天,真正的老师,是你们,劳动者最光荣!发行员万岁!” “哗——”下面掌声如雷,笑声一片,气氛活跃起来。 秋彤抿嘴笑着。 “我今天不是来给大家讲课的,我是来和大家交流的,我之前也是做发行员的,和大家一样送报纸的,大家彼此彼此,没什么区别。”等掌声笑声稍停,我接着说:“在交流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在座的各位,谁没有看过《射雕英雄传》,请举一下手!” 大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举手。 “好,说明大家都看过射雕啊,呵呵。”我笑起来:“那好,那我们今天的交流就先从郭靖如何泡黄蓉说起……” 大家大笑起来,有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秋彤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又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笑,正儿八经地说:“为什么说交流营销先从郭靖如何泡黄蓉开始说起呢,因为在我看来,这营销,就好比是泡妞,或者说是向意中人求爱……” 会场里静悄悄的,大家都专注地看着我,秋彤认真记录着。 正讲地带劲,看到会场的后门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前面的是孙栋恺,后面的是曹莉。 秋彤此刻也看到了孙栋恺和曹莉,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即站了起来,对着话筒说道:“大家欢迎集团孙总裁和经管办的曹主任莅临我们的培训会现场视察指导。” 掌声中,孙栋恺和曹莉快步走到了前排,孙栋恺先转身冲大家高举右手缓缓挥手致意,那架势颇有当年老人家在***城楼上接见红卫兵的架势,然后回过身来,冲主席台上的秋彤和我笑了下,接着点头示意我们继续,然后在第一排中间坐下。 接下来,我继续和大家交流,后面的交流,我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回答,力争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更多的问题。 孙栋恺翘着二郎腿,轻轻摇晃着,一只手托着下巴,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我,听着我的回答。 我隐约觉得,孙栋恺今天似乎不是专门为了我而不请自来的,我不值得他费这么大力气,他不是那种做事没有目的的人。 之前,我听秋彤说过,她邀请过孙栋恺和曹莉参加这个培训会,但是二人均借口有事推辞了,既然推辞了,却又中途突现,什么鸟意思呢? 我觉得他俩今天的突然到来有些蹊跷,却又想不出蹊跷在哪里。 我坐在讲台上,来不及多琢磨孙栋恺和曹莉的来意,因为来自会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会场气氛热烈而生动,大家争先恐后地举手提问。我启动全部的精力和脑筋,聚精会神地回答大家,讲得口干舌燥。 秋彤成了我的服务员,不时给我的杯子里倒水。 不知不觉3个多小时过去了,这时,秋彤看了看时间,利用我回答完一个问题的间隙对大家说:“今天的培训会时间快到了,大家已经问了很多问题,这样吧,再给大家提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不然,等大家都提问完,亦经理估计就累趴下了。” 会场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本来很多举起的手放下了,只有一只手一直倔强而固执地举着。 元朵把话筒递过去,他站了起来,是一位眼神忧郁头发蓬乱的中年男子,他用嘶哑的声音向我提问:“亦克老师,我想问你一个营销之外的话题,我总觉得生活对我很不公,为什么很多和我一样大年龄的人赚钱比我多,住房比我好,找的老婆比我的漂亮,人家都风风光光生活,我却每天要辛辛苦苦做送报纸这低人一等的活,每天送完报纸后,回家我就想对老婆孩子发火,就想喝闷酒,你说说,我为什么就这么不走运呢?” 这位发行员说完之后坐下,大家都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神情肃然,缓缓开口:“朋友,能把弯路走直的是聪明的人,因为他找到了捷径;能把直路走弯的是豁达的人,因为他多看了几道风景。让自己快乐的同时让别人也快乐是智慧,把自己不快的情绪带给他人是愚蠢。不要整天抱怨生活欠了你什么,生活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生活真的是不公平的吗?我想不是,在这世界上,每个阶层的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上帝不会创造没有烦恼的人。即使是当今世界,仍有好几亿的人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即使是在舞台上星光灿烂的明星,也要面对烦重工作的压力,也有不少自杀的……” 孙栋恺边听边微微点头,带着笑眯眯的目光看着我。 我站起来,不看孙栋恺,也不看曹莉,看着会场里黑压压的发行员,握紧拳头,挥舞着我的胳膊,放声道:“最后,我想告诉大家,生活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伙计们,行动起来,让我们大家一起——用我们的热情,用我们的生命,去敲响属于自己属于明天属于未来的希望的钟!” 说完,我的胳膊在空中猛地一挥,拳头用力指向上方。 立刻,会场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站起来,用力地拍着巴掌,孙栋恺和曹莉也随着大家站了起来,笑着鼓掌。 我扭头看了下秋彤,秋彤冲我边点头边鼓掌,紧紧抿着嘴唇,眼神里带着钦佩和赞赏的目光。 “亦克,谢谢你,你今天讲得太好了,我很受启发和教育,受益匪浅啊,辛苦了。”秋彤美丽的眼睛里发出真挚的关切和感激。 我没有回答秋彤,眼神扫视了一下孙栋恺,看到他和曹莉边鼓掌边耳语了几句,又不时看着台上的秋彤和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孙栋恺是想上来讲话,他在等秋彤发出欢迎和邀请。 不知怎么,看着孙栋恺和曹莉的样子,我突然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于是随手关掉了麦克的开关,微笑着看着秋彤,接着随意一个转身,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背对会场。 转身的一刹那,我收起笑容,急促地低声说了一句:“秋彤,听我的,不要邀请孙栋恺讲话,直接宣布散会!” 说完这句话,我忙转过身,来不及看秋彤的表情,又恢复了笑容,装作没事的样子,收拾我的包。 我看到秋彤的身影迟疑了一下,接着就坐下来,我也坐下,等待秋彤讲完闭幕词后宣布散会。 一会儿,秋彤伸手轻轻敲了下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冲我极其轻微地摇了下头,眼神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目光,我立刻明白,这个礼仪,这道程序,秋彤是必须要尽的了,秋彤的目光分明是在告诉我,孙栋恺讲不讲话是一回事,但是,必须得邀请,这是规矩。 此时,元朵已经在我和秋彤之间安放好了一张椅子,摆放了一个话筒,这分明是按照秋彤的吩咐给孙栋恺准备的。 会场里安静下来,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听秋彤开始讲话。 秋彤先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对我的讲课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和极度的赞誉,同时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对大家的工作提出了一些要求,然后,秋彤话题一转,看着大家,微笑着说:“下面,我们欢迎集团孙总裁给我们作指示!” 在热烈的掌声中,孙栋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上讲台,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我和秋彤之间的椅子上,单薄的木质椅子似乎不堪忍受孙栋恺沉重身体的蹂躏,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第三百六十五章 洋动静 孙栋恺坐定后,大家安静下来,看着讲台,等待孙栋恺讲话。 而孙栋恺似乎并不急着讲话,坐在那里,带着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视着会场。 会场里更加安静了,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孙栋恺似乎比较满意自己沉默收到的效果,轻轻咳嗽了一声,矜持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又咳嗽了一声,接着开始讲话。 我开始集中精力听孙栋恺的讲话,不知道他今天突然降临这里,是要捣鼓什么洋动静。 直觉告诉我,任何不正常的行为背后,必定隐含着见不得人的目的。 我心里有一种不祥之感,不由侧眼看了下秋彤。 秋彤面静如水地坐在那里,目光沉稳地看着会场,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孙栋恺面带微笑开始讲话了:“和发行公司的全体人员面对面,特别是和广大战斗在第一线的发行员同志们面对面,自我到集团任职,还是第一次。这要得益于你们今天的这个培训活动啊,当然,更要感谢秋彤总经理给了我这个和你们大家见面讲话的机会。呵呵,既然秋总经理给了我这个讲话的机会,让我讲几句,那么,我就要好好珍惜了。” 不熟悉孙栋恺的人可能会觉得他笑得很和善平易近人,可是,我却从他讲话的内容语气和笑声里,觉得他有些发虚,是皮笑肉不笑。 秋彤仍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态,面带微笑,随即打开了笔记本。 这时,坐在前排的赵达剑、苏安邦、曹滕、曹莉以及各部室主任站长等人,也都纷纷摊开了笔记本,手里拿着笔,做出一副恭听的神态,装模作样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孙栋恺慢条斯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接着又开始讲话了:“今天这个培训会举行的时候,我和曹主任是在市里参加一个重要活动,本来是过不来的,但是,我听曹主任告诉我说,今天的主讲是亦克同志,那我是一定要来不可了。 亦克同志可是我们集团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啊,年龄不大,但是很好学,很勤奋,很善于思考归纳,很会创新,在发行公司工作时间不长,但是在营销方面却做出了极其优异的成绩,为发行公司多元化经营的开展,为集团的整个经营工作,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所以,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偷偷离开了市里的那个活动,就到这里来了。秋总,我突然来到,没有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什么被动和不便吧?” 孙栋恺说着看了一眼秋彤。 看着孙栋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的心突然紧缩了一下,直觉告诉我:来者不善。 “当然没有,相反,孙总莅临指导,是我们发行公司莫大的荣幸,说明了集团对发行公司工作的重视,感谢欢迎还来不及呢!”秋彤笑着说了一句。 “也不能这样说,本来发行公司就是我分管的部门,我来这里,也是职责所在。”孙栋恺笑了下,接着看着会场,“今天亦克的发言风趣幽默,犀利敏锐,深刻深入,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特别是亦克最后的那段发言,直接阐述了人生奋斗和事业理想实现的真谛,让我深受感动和撼动,我确信,亦克同志是我们发行公司,不,是我们集团,不可多得的优秀经营人才。 我相信,今天的培训会,一定会给大家今后的工作更加指明前进的方向,更加明确追求的目标,更加鼓舞大家的士气,更加促动大家干好本职工作的动力。所以,在这里,我提议,大家再一次用掌声向亦克同志表示感谢。” 会场里又响起一片掌声,我忙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致谢,孙栋恺笑着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告诉我:怎么样,小子,我今天的讲话给你抓面子不? 我笑了下,心里却在嘀咕着今天孙栋恺要在这里讲话的真实目的和用意。 给我戴完了高帽子,后面他会说些什么呢? 接着,孙栋恺又开始讲话了:“发行公司去年以来,工作进展比较快,业绩比较突出,但是,我想请大家明白,成绩的取得,绝不是因为某一个人的缘故,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集体共同努力的结果,是成百上千个像亦克同这样优秀的员工努力拼搏的结果。 所以,大家必须要明确明晰,要将整体成绩的取得和某一个人所谓英明领导区分开来,成绩是大家的,而不是某一个人的。那种拿着大家的血汗为自己沽名钓誉的行为和人,必须要唾弃,必须要鄙视,必须要批判!” 孙栋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端起水杯喝水。 我的心跳加快,孙栋恺在这里讲这番话,发行员或许听不出什么来,但是,知道内情和脑子思维敏捷的那些公司领导中层,分明能听出他这话是有所指。 我看到台下的曹莉这时和赵达剑交换了一个眼神,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而苏安邦和公司的那些部门负责人以及站长,都面带困惑,面面相窥。 秋彤神色镇定,表情依旧,目光沉稳。 孙栋恺继续发言:“我们集团上下各部门实行的是集体领导制,也就是一级对一级负责,在工作上,下级是必须要服从上级的,这是一项纪律。我想提醒大家一点,既然是集体领导制,就要坚决反对一言堂,就要坚决反对家长式的独裁。 可是,我们集团经营委的某些个部门负责人,在这一点上,却做得很差,当面不说,背后乱说,当面服从,背后我行我素,甚至越级汇报,对上阴奉阳违,对内独断专行,大搞独裁垄断,把集体的公司当做自己家来管理,全然不把分管领导放在眼里,不把集体和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只顾为自己捞取个人利益和资本。 对这样的经营部门负责人,大家说该怎么办?我看,我们虽然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但是,既然有人要搞独裁不要集中了,那么,大家就要捍卫自己的民主权力,正确的就听,不正确的,我看就可以不听。 我今天索性把话说明白,一旦大家觉得有必要,觉得集体的利益和自己的合法权益收到了损害,就可以越级向我汇报,即使你是一个最基层的员工,同样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权力。我办公室的门,随时对大家敞开着。” 会场里一片死寂,大多数发行员带着稀里糊涂的表情,似乎觉得这位大老总讲的事情离自己很遥远,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但是公司的那些高层和中层却似乎觉察到孙栋恺这话是对着谁来的了,都睁大眼睛看着讲台,除了赵达剑和曹滕一副幸灾乐祸窃喜的表情,都面露惊讶或困惑之色。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孙栋恺这话明显是将矛头指向了秋彤,甚至指向了平总。 如果是针对秋彤,他肯定是在发泄自己一直不能将秋彤霸占到手的怨愤,还有平时秋彤在工作上坚持原则坚持正义和他对抗的不满,特别是最近在购买发行车这事上,秋彤不理会他的招呼,直接搞了一个阳光采购活动。 显然,今天孙栋恺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是不合适的,他可以在经营委部门负责人会议上讲,怎么能在发行公司全体人员面前说呢? 我明白,孙栋恺说出这番话,绝不是信口开河,绝对是有目的的。这才是他今天要突然来这里讲话的真正目的所在。他是要在这个全体人员大会上向某些人发出这样一个不和谐的暗示,策动鼓动某些人起来造秋彤的反,从内部搅乱发行公司的人心,造成发行公司内部思想的混乱,干扰秋彤的正常工作,扰乱秋彤对发行公司工作的正常管理。 孙栋恺学聪明了,他从上面压不住秋彤,那么,就改变方法,利用堂而皇之的方式从下面入手反攻,走群众路线。 我刚开始觉得有些好笑,秋彤在发行公司的工作是深得人心,得到广大发行员拥护的,你孙栋恺搞这一套,岂不是太小儿科了,你能实现你的目的吗? 还有,秋彤和平总的工作一直得到董事长坚定不移的支持,他在这里放这番厥词,矛头直指秋彤和平总,鼓动下面的人造部门负责人的反,秋彤和平总自然是奈何不了他的,但他就不怕今天这番话传到董事长耳朵里,给自己惹来麻烦,甚至引火烧身吗?孙栋恺可是从来不敢招惹董事长的。 然而,我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愚蠢,孙栋恺不是曹莉,不是赵达剑,他今天既然来这里讲这番话,自然是有打算的,自然是有所准备的,他一定有自己的底牌! 那么,孙栋恺的底牌是什么呢?他为什么突然不在乎董事长了? 我想不明白了,随意转脸看了下秋彤,此时秋彤正面带微笑,保持着镇静的姿态,目光依旧平和地看着会场,似乎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孙栋恺的话是有所指。 接着,孙栋恺话题一转,又讲了一通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结束了发言。 然后,秋彤神态自若地对孙栋恺的话做了一番不疼不痒的总结发言,比如孙总的讲话很重要很及时,高屋建瓴,贴紧实际,大家回去要认真学习总结领会贯彻落实之类的话,最后宣布会议结束。 会议结束时,孙栋恺没事人似的,和秋彤谈笑风生一起下了讲台,然后和曹莉径直离去。 临走时,曹莉冲我挤了挤眼神。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窗 回到公司,我先回了办公室,曹滕见了我,一番恭维和赞扬:“亦经理,恭喜你啊,今天你的讲课实在是太棒了,得到了孙总的高度评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孙总在大会上这样表扬一个人,你是第一个!看得出,孙总对你是非常喜爱啊。” 我笑了下:“曹经理,孙总也是非常喜爱你的啊。我和你比,还差得远呢!” 曹滕呵呵笑了,靠在办公桌上,两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我:“亦经理,别谦虚,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你讲得确实不错,兄弟我听得都入迷了,实在是佩服之至。不过,话说回来,讲得好坏并不重要,关键是上面的评价,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再牛逼的人,如果得不到上面的认可,干得再好,也白搭。” 我点点头:“曹兄所言极是!” 曹滕说:“亦兄,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后我们可就是自己人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兄弟我做的,老兄不要客气,直接说就是,无须遮遮掩掩。” 我点头:“这个自然,对曹兄,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呵呵,这样就对了。”曹滕笑笑,凑近我,低声说,“今天孙总在大会上的讲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不明白啊!” “亦兄是拿着明白当糊涂吧,哈哈。”曹滕笑起来,“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我今天可是认认真真一字不露地听完了孙总的讲话,孙总今天的讲话,实在是痛快淋漓啊,讲出了群众的心声,当然,也代表了一种风向。” “什么风向啊,曹兄越说我越糊涂了。”我说。 “呵呵。听明白的是傻子,没听明白的,也是傻子。”曹滕笑着说,“大家都装傻,最好不过,还是一起等着看后面的演出吧。我猜,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孙总今天来这里讲话,不过是在放一个风,好戏还在后面。” 从曹滕的话里,我听得出,曹滕也不明白孙栋恺真正的玄机,他虽然是曹莉的堂弟,虽然也是孙栋恺圈子里的人,但是,显然,他属于外围,并没有进入到孙栋恺的核心圈子。 能够真正了解孙栋恺意图的,恐怕只有曹莉,甚至曹莉都未必能够全部知晓,在孙栋恺的棋局中,她也是一粒棋子,只不过是一粒比较重要的而已。 下班后,我没有走,等公司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出了办公室,看到秋彤的办公室里正亮着灯。 我走近她的办公室,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平总的讲话声:“秋总,今天下午你们培训会上孙总的讲话内容我刚刚知道了,他在发行员培训会上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那番话,明摆着就是对着我来的,甚至还包括你,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样的话,在那样的场合,针对那样的对象,合适吗?我看,孙总是借着这个场合在吹风,把下面的人心搞散,想搞乱我们两个公司,假公济私报复我,顺便也敲打你一下。当然主要还是针对我来的。” “平总你的消息好灵通啊,我这里散会刚一会儿,你那边就得到消息了。”秋彤笑着说,“我看今天孙总讲话没什么不正常的,你实在是想多了。” “你不要安慰我,我心里有数,他这绝对不是随便讲的,他绝对是有目的的,绝对有针对性的。我感觉地出,百分之百是对着我来的。当然,也可能是包括你。我公司内部开全体人员会,从来不和他说,他根本没机会到我这里来放风,于是就借着你这个培训会,明着是给你公司的人训话,实则是放出风来想整我,恐吓我。这事我看不能等闲视之,必须要及时向董事长汇报。” “平总,我不建议你向董事长汇报!”秋彤说。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起码,这样不利于集团高层之间的团结,不利于我们和分管老总之间的相处。” “哎呀,大妹子,你太仁慈了,太软弱了,太善良了。”平总说,“他都把话讲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要还是装聋作哑,装作不知,那岂不是掩耳盗铃,岂不是要任人宰割啊!不行,我今晚就要去和董事长汇报。好了,不说了,我走了。” 我闻听忙退后几步,闪到拐角处,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和平总离去的脚步声。 我稍等了几分钟,推门进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坐在老板椅上轻轻地晃悠着,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 看到我进来,秋彤欠身笑起来:“亦老师,快请进!” 我随手关死办公室的门,坐在秋彤对过的椅子上,看着秋彤:“什么亦老师,叫我亦克!” “呵呵,怎么了?叫老师不敢当啊?”秋彤抿嘴笑起来,“那好吧,那就听亦老师的,叫你亦克,亦克老弟。来,叫我一声姐!”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秋彤:“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逗乐。”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都什么时候了啊?天快黑了,下班了啊,这又怎么了?我正回味着你今天的讲课呢,哎——亦克老弟,我彻彻底底服了你了,你肚子里的货真多啊,我今天是又一次大开眼界啊。” 我说:“不谈这个,我这会儿来找你,不是和你谈这个的!” “那你要谈什么?”秋彤顺手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几块巧克力,递给我一块,“呶——今天讲课辛苦了,补充补充能量!” 边说秋彤边自己剥了一块,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我把巧克力放到一边,看着秋彤:“我要和你谈今天孙栋恺讲话的事情!” “平总为孙总的讲话来找我,刚走,你这又来了。”秋彤呵呵笑着,看着我,“这到底是咋的了捏?” “严肃点!”我将脸一板,“我刚才听到你和平总的讲话内容了。” 秋彤看我板起了脸,收敛了笑容,看着我:“好,我严肃点。既然刚才我和平总的谈话内容你知道了,那你说说,分析下,我洗耳恭听!” “你认真回答我,你觉得今天下午孙总的讲话正常吗?靠谱吗?”我说。 秋彤顿了下:“除了表扬你的很正常靠谱之外,其余的,我还真觉得不大正常。” “他是针对你来的,也可能包括平总,是不是?”我说。 秋彤的身体停止了晃悠,坐直了身体,看着我:“继续说——” “他今天讲的这些话,显然是适用于你和平总的,不然平总不会心惊,但是,他是在发行公司大会上讲的,我以为,针对你的意味显然更浓。很显然,他是在警告你们俩,或者,他要对你们俩采取一些反制措施,比如,鼓动策动你们俩手下对你们不满意的人员积极往上打你们的小报告。” “平总我不做评价,我自己站得直,走得正,担心什么人打我的什么小报告呢?”秋彤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或者,即使那些小报告是子虚乌有的,但是,打报告的多了,起码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现在的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都是善于捕风捉影的,起码,会让集团里的高层和同事觉得,发行公司内部是不团结的。说明你的管理方法有问题。这自然对你都是不利的。”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秋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也和平总那样,找董事长汇报吗?” “这个,我倒没想好,但是,我觉得,起码不能束手待毙!” 秋彤低头沉默了半天,一会儿摇摇头:“我是不会找董事长汇报的,而且,我也不赞同平总的作法。” “为什么?就因为担心造成集团高层的不团结,还有担心以后和高层的关系更加僵硬?” 秋彤摇摇头:“这只是个皮毛。这事,其实我想了,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孙栋恺今天的讲话,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什么意思?你是说孙栋恺今天不是针对你来的,是针对平总的,只是借了你今天的场合?” 秋彤又摇摇头:“我当然在他的针对范围之内,从表面上看,他是有一箭双雕之意,但是,我总觉得,他还另有深意。” “那沛公不是平总?会是谁?”我说。 “是是谁?”秋彤锁紧眉头,喃喃地说,“到底是谁,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想不透。亦克,你可知道,集团高层内部,斗争一向很激烈,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但是,暗斗一直没有停止,这些高层,个个都是有一定背景的,谁也说不清楚谁到底都有哪些背景。我们作为下面的人,自然更不知晓,更不知道最近集团上层或者更高的上层都发生了什么。我之所以反对平总把这事汇报给董事长,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你是说,孙栋恺真正的矛头指向,是董事长?董事长是那个沛公?”我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秋彤,“难道孙栋恺今天是故意撒下诱饵,让董事长跳出来故意找他茬?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不是自找麻烦吗?”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半晌说:“亦克,有些事,不是你我这个位置和阶层的人能想透的,不是你我的经历和阅历能明白的,毕竟,我们还年轻,我们的大脑还浅薄。我只是隐隐有某种直觉,但是,自己也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第三百六十七章 险恶 我看着秋彤沉思的表情,说:“那要是按照这个思路,平总要是真的去给董事长汇报了,岂不是正中了孙栋恺的下怀?” 秋彤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孙栋恺是个不简单的人,那么,你觉得董事长就那么简单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董事长是个豪爽直快之人!”我说。 “这是董事长的一面,你看到和感觉到的一面,但是,人都是多面的,董事长既然能混到这个位置,仅仅靠豪爽直快,是能做到的吗?”秋彤看着我,“亦克,权欲场多复杂,多浑浊,多险恶,不光你不明白,没体会,我甚至也说不清楚。” 我挠挠头皮:“这事我越想越糊涂了。” 此时,我和秋彤都没有意识到,李舜在明州掀起的那股风暴还没有正式登陆,在海州传媒集团内部,另一股风暴正在缓缓酝酿形成,即将爆发。 秋彤听我说完,笑了:“不光你,我其实也在糊涂着。不想那些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只要我们洁身自好,心里无愧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我其实就是担心你。” 秋彤突然怔怔地看着我,眼里又流露出之前我偶尔看到的迷惘和梦幻神色。 秋彤的眼神让我的心中不由一荡。 我想起了浮生如梦。 这一刻,我突然在想,她会不会把我当成她那空气里魂牵梦绕的客客了呢?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和激情,似乎我现在正和梦幻中的浮生如梦面对面深情注视,脉脉交流情愫。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浮生如梦在无数个深夜里无声交流倾诉的情景。 我的心中涌出无限的柔情和蜜意,还有无比的火热和感动。 蓦地,我的眼前突然呈现出海竹的笑脸…… 我清醒过来,明白我此刻面对的是现实里的秋彤,是我老大李舜的未婚妻,而我,是海竹的男人,是必须好好去爱海竹的男人,我和秋彤,终归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能重合。 我必须要面对现实,收回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意淫,我可以保护她,可以辅佐她,可以做她的好朋友,但是,决不能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我的心里一阵难言的绞痛,一阵苦涩的酸疼,一阵愧疚的不安,伸出手掌,在秋彤的面前轻轻晃动了两下。 秋彤清醒过来,晃动了两下脑袋,眼神里闪过几分不安,冲我不自然地笑了下:“对不起,刚才我走神了。” 我也不自然地笑了下。 “刚才你说什么?”秋彤问我。 “我说我就是担心你。” 秋彤低垂眼皮:“谢谢你,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接着,秋彤又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海竹一定在等你回去吃饭,说不定已经等急了。” 我点了点头。 “海竹是个有福气的好女人。”秋彤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突然笑了,“海竹接手新公司,我还没表示表示呢,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合格。改天我得专门去她公司里看看。” 我也笑了:“心意到了就行了,回头我把话捎到。” “那不行,这是我们姊妹俩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对秋彤说:“你还不走吗?” “你先走吧,我处理点事情再走!”秋彤用手捋了下头发。 我看着秋彤:“你的头发有点乱,用手捋好像不大管用。”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今天忙了一天,连镜子都没顾得上照,可能是刚才回来的时候风吹的吧。”说着,秋彤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梳子和小镜子,准备对着镜子梳头。 “那我先走了!”我笑了下,转身就要走。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接着门被推了两下。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为了防止外人突然进来听见我和秋彤谈孙栋恺的事情,把门关死了,此时自然是推不开的。 接着,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秋姐,你在里面吗?” 这是海竹的声音。 听到海竹的声音,我有些意外,海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是在这个时候。 同时,不知怎么,虽然我和秋彤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我却突然感到几分心虚和别扭。 “海竹来了,快去开门啊。”秋彤边对我说边用梳子梳头,满脸笑意。 就在我走到门口的几秒钟,海竹又敲了几下门,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开门啊,谁在里面呀——” “来了——”我急忙打开门,看到了海竹微微涨红的脸。 海竹看到我,眼里似乎没有什么意外惊奇的表情,一句话不说,径直走了进来,她进来的时候,秋彤正好刚刚放下梳子和小镜子。 “海竹妹妹,你来了。来,快坐!”秋彤笑呵呵地站起来,手里拿着几块巧克力,“我刚才和亦克刚吃完一块,呶,你也尝尝。” 海竹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下秋彤,随手接过巧克力:“秋姐,你刚才在化妆哪。” “什么化妆啊,头发乱了,整理一下!”秋彤随口说着。 海竹点了点头,又看着我:“你在和秋姐加班?” “在谈个事情。你怎么来了?” “我找不到你,不来怎么办?”海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想今晚和你出去吃饭的,一下班就给你打手机,结果一直关机,打你办公室的,没人接,又想打秋姐的手机问问你到哪里了,结果秋姐的也关机,没办法,我只好过来找了。” “呀——”我和秋彤不约而同叫了一声,忙摸出手机看,是的,我的手机关机了,刚才讲课前特意关机的,秋彤也是同样的原因,关机了。不单单是我,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员,手机当时都必须关机或者调到静音,不得接听拨打电话,这是会场纪律。 “哈,我的手机开会前关机了,会后忘记开机了,怪不得海竹打电话找不到我呢。”秋彤边说边开机。 “我也是同样的原因,忘记开机了。”我说,“会议刚结束没一会儿。” “哦,真巧。”海竹笑着,“我这会儿来,没打扰你们什么事情吧?” “没啊,我正要走呢,你正好就来了。”我说。 “是啊,我正催着亦克回去呢,呵呵,你看,我猜对了吧,海竹真等急了,就来找你了。”秋彤笑吟吟地看着我。 海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秋彤,看了不到2秒,然后站起来,看着我。 从海竹那对秋彤短暂的目光注视里,我突然感到了海竹眼神里有一丝寒光,还有几分戒备和敌视。 “那我们走吧。”海竹对我说了一句,然后冲秋彤笑了下,“秋姐,我们走了。” 海竹笑得有些勉强。 “好,你们先走,我再忙一会儿。”秋彤笑着对我们说。 海竹挽起我的胳膊:“走吧。” 我和海竹下了楼,出了院子,来到大街上。 “今晚你想吃什么呢?”我问海竹。 “没胃口,不想吃了。”海竹松开我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怎么没胃口了呢,你不是出来找我一起吃晚饭的吗?” “那会儿有胃口,这会儿没胃口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海竹淡淡地说着,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想回家了!” 我没有说话,跟着海竹一起回去后,海竹说累了,一头扎进了卧室,躺倒在床上。 我看海竹的脸色不大好,心里明白其中的原因,今晚的事情,她必定是误会了。 我想了下,决定先做饭,吃完饭,再给海竹好好解释一下,海竹误会我不是小事,误会秋彤更是大事。 于是,我进了厨房,忙乎了一会儿,做好了2碗鸡蛋面,然后去卧室叫海竹出来吃饭。 海竹似乎睡着了,侧身向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我叫她的声音。 我用手拿起海竹头发的末梢,轻轻拨弄海竹的耳朵。 海竹一下子就醒了,一个翻身坐起来,看着我:“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干嘛弄我?” “乖,吃饭了!”我哄着海竹。 “不饿!没胃口,不想吃!”海竹一扭身体,情绪还是很低。 “哎——乖乖,不吃饭怎么行啊,你这忙碌了一天,多辛苦啊,饭是一定要吃的。我做好了鸡蛋面条,“来,下来尝尝。” 我抱起海竹就往客厅走,走到餐厅,放到饭桌前椅子上:“好了,听话,吃饭。” 海竹坐正身子,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盯着眼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鸡蛋面条,不由舔了下嘴唇,吞咽了一下喉咙。 我知道,海竹一定是饿了,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鸡蛋面条了。 吃过晚饭,我主动收拾好碗筷,打扫好卫生,然后想找海竹好好谈谈,却看到她已经进了书房,关上门,似乎正忙着加班。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天的疲惫不知不觉涌上来,我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好大一会儿,我才醒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书房里还在亮着灯,海竹还在忙。 我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敲了下书房的门,接着推开进去,海竹正坐在写字台前。 看我突然进来,海竹似乎有些没有防备,边回身看我边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张纸,揉成一团。 “阿竹,时候不早了,洗洗澡上床吧。”我拍拍海竹的肩膀,“我已经洗好了。” 海竹点头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接着顺手将那个纸团扔进了纸篓,出了书房,进了卫生间。 第三百六十八章 展平 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弯腰捡起纸篓里海竹刚才扔掉的纸团,慢慢打开,展平褶皱。 上面写着不少潦草的文字,是海竹的笔迹。 我关了书房的灯,打开台灯,凑近灯光,仔细看海竹写的东西。 “疑点:1、下班很久天黑了还在办公室。2、关死了门。3、两人手机都关机。4、她在梳头。5、他突然表现殷勤,主动做饭,主动打扫卫生。” 我半张嘴巴看着海竹写的断断续续的东西,这丫头怎么这么善于总结啊,还12345了。 我继续往下看:“分析:1、下班后,公司没人,天黑了,办公室里方便做一些事情,有作案时间。2、关死门,外人进不去,遮人耳目,作案的必备条件,谈工作上的事情没必要关死门。此举令人生疑。3、不约而同都关了手机,事后又找了同样的借口,虽然借口合乎情理,但是仍感觉似乎有事先统一口径之嫌。 4、头发有点乱,在梳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头发会乱?为什么?显然。可能。或许。5、突然反常做饭,突然反常主动收拾家务,说明了什么?做贼心虚。6、结合不愿意离开发行公司之事一起分析,愈发可疑。” 我的额头不禁开始冒冷汗,老天,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海竹,竟然有如此慎密的思维,如此精巧的分析,如此细微的观察洞察力! 我擦擦额头的汗,继续往下看:“结论:1、有鬼!2、做贼心虚!” 我看得有些心惊肉跳,海竹似乎认定我和秋彤之间今天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镇静了下,继续往下看:“感受:悲伤,难过,愤怒,伤痛,无奈,无语。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往往经受不住女人的诱惑,他亦不例外,只是,她在我心目中高尚圣洁的形象在一步步受损。 我不相信他和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我看到的听到的却无法让我不怀疑,事实摆在眼前,这一切难道都用巧合来解释?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巧合。当然,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多疑。”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海竹显然已经对我和秋彤深深产生了疑虑,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加上我一直没法向海竹解释的无法离开发行公司的真正原因,让海竹一下子联系起来,愈发加重了她的判断和猜疑。 我看到还有最后几行字,集中精力去看。 “对策:用他平时教我的思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冷静观察,严密监视,加强防备,表面平和,内心抓紧,外紧内松,保持友好,不到万不得已不撕破脸皮,照顾大家的面子。要维护友谊友情,更要捍卫爱人爱情。 无论一个人怎么伟大高尚大度,爱情总是自私的,爱情是无法分享的,接受芸儿的教训,看护好自己的男人,守候好自己的爱情,捍卫好自己的权益。看他的表现,我不问不提不说,如果他主动解释辩解,则证明——确有此事,绝对有鬼,此地无银三百两,贼喊捉贼。如果他一直没事一般,不提这事,则——有可能我真的是神经过敏,想多了,多疑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愿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想要我的爱情,但是我不想失去和她的友情,我想要我的爱人,我也想保持住我的朋友。阿门,老天保佑我,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看完这段话,我的大脑几乎要崩溃了,这是什么逻辑,解释说明有鬼有事,不解释说明可能没事,可能是清白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原来准备和海竹上床后好好谈话的,不能谈了,越谈会越麻烦,自己惹火烧身。 我又将这张纸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海竹的思维之慎密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而对我和秋彤之间关系的怀疑程度也同样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既不想失去我,又不想失去秋彤这个朋友,但是,在她的感情砝码上,明显是我重,爱情重于友情。 我不由有些焦虑,又有些心虚,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对秋彤的感受,虽然在现实里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有这个想法,也是对海竹的不忠。 而秋彤,虽然她的心已经倾慕于那个空气里的异客,但是,对于现实中的我,她是从来没有什么想法的,她是心中坦荡从容的,她不仅将我视作最好的朋友,还将海竹视作最亲的姐妹之一,她是绝对没有想到海竹对她已经有了敌视和戒备防备之心的。 正在这时,我听到海竹洗澡出来了,忙将纸团揉成一扔到纸篓里,然后出来进了卧室。 躺在柔软宽松的大床上,我佯作疲劳,很快进入了梦乡,甚至打起了轻轻的鼾。 我的身体一动不动,酣睡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黑暗,听着海竹的动静。 海竹没有做声,身体不停地翻动着。 黑夜里,偶尔传来她轻轻的叹息。 第二天,我和海竹都正常起床,正常吃早饭,正常吻别分别去上班。 上班后,处理完当天的事务,下午快下班时,我去了平总办公室。 我还记挂着昨天孙栋恺在发行公司大会上发飙的事情,我想找平总谈谈,听听他这里的口风。 如果此时不牵扯到秋彤,我是绝对不会管的,但是,因为和秋彤有关,我必须要了解清楚。 推开平总办公室的门,他正兴致勃勃地在办公桌上铺开宣纸写毛笔字,一板一眼的还真有点模样。 看我进来,平总笑了:“哎——老弟,来看看,我写的这幅字怎么样?” 我看不懂书法,却也装作煞有介事一般左看右看:“嗯,不错,笔法有力,内功深厚,一气呵成,顺然流畅,看得出,平总对书法很有研究,很有造诣啊。” “哈哈。”平总大笑起来,放下毛笔,请我坐下,然后他也坐到我对过,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老弟,听说昨天你在发行公司全体人员培训会上讲课,效果很好啊。”平总看着我说。 “哪里,一般!”我谦虚地说。 “不必客气,你们开会的事情,我马上就知道了。我知道昨天孙总去了,还讲了话,重重地表扬了你,是不是?” 我点点头。 “孙总好像还敲打了一些人,是不是?”平总笑看我。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笑了。 “当然,他前面讲话,后面就有人告诉我了。他昨天那话的内容,分明就是针对我的,当然,也有可能针对其他人,但是,我是绝对包括在内。作为一个高层,有意见当面不说,跑到全体人员大会上去讲,号召群众起来造反,搅乱搅散基层人员的人心,造成工作上的混乱和无序,这对集团有什么好处?我昨天知道了这个消息,很生气,当晚直接把这事给董事长汇报了。” “那董事长是怎么说的呢?”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平总,提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平总挠挠头皮:“董事长他只是说他知道了,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哦。” “这事有些怪,要是按照董事长一贯的做事风格脾气,他一定会发火,会去找孙总谈话,甚至会召开党委会专门批判孙总,可是,从昨晚到现在,这都快过去一天了,董事长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这边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我迷迷糊糊地想,假如真的如昨天我和秋彤猜的那样,如果真的是孙栋恺在向董事长挑衅,借助这事吸引董事长主动跳出来和他斗,那么,董事长现在就是在故意按兵不动,或者,蓄势待发。 我看着平总笑了下:“或者,董事长是在忙,还没来得及吧。” “搞不清,搞不懂,领导的心思,永远都捉摸不透啊。”平总摇摇头,无奈地说,“妈的,出力的是牛,挨打的也是牛,我这样的,就是出力干活卖命的命,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不过是一个棋子,永远都是被别人摆布的对象,永远都是斗争的牺牲品。” 平总似乎满腹牢骚,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似乎他是有思想有想法的人,但是,我却又直觉,他似乎有些四肢发达大脑简单,起码他对事物的分析深度和广度比秋彤差远了。 这时平总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径直走进了董事长和孙总,两人都面带笑容。 我和平总都一愣,忙站起来招呼。 董事长看到我笑了:“小家伙,亦老师,你也在这里啊,怎么,在这里给平总上课了?我今天刚听孙总说了,你这家伙昨天在大会上的发言很不错啊。可惜我出去开会了,不然非得去听听。对不住啊,亦老师,昨天没能亲自去你那里听课,不要见怪,我先主动检讨。” 董事长这么一说,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孙栋恺和平总也笑起来,平总说:“董事长就是喜欢和下属打成一片,很平易近人。” 董事长看着平总,脸色突然不笑了,变得严肃起来:“小平,知道我今天和孙总来这里干嘛的吗?” “不知道啊!是来视察的吧,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安排请二位用晚餐!”平总口上说不知道,心里却当成董事长和孙总来他这里蹭饭吃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余怒未消 “用不着,我和孙总要去参加市里的一个接待晚餐,正好经过这里,看你办公室还亮着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一起和孙总来了。”董事长说。 平总脸色一喜,忙说:“二位请坐,慢慢谈,我给你们倒水!” “不用,就站着,说几句话就走!”董事长说。 我这时要告辞离去,董事长看了看我:“亦老师,你不用走,一起在这你听听,对你也有好处。” 我于是站住了,看着他们。 董事长这时一瞪平总,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小平,你说,你昨晚都干了什么事情?” 平总有些糊涂,看着董事长:“董事长,我干什么了?怎么了?我不就是给你汇报了一个工作上的事情吗?” 说着,平总看了一眼孙栋恺,似乎觉得孙栋恺马上要难堪了。 怎么了?昨晚我正在接待客人,没来得及和你细谈,今天忙了一天,正好这会有空,我就专门顺便来和你谈谈。”董事长严肃地看着平总,“小平,你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我要狠狠批评你。” “我不知道啊!”平总说。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好,我告诉你。”董事长说,“第一,昨天孙总在发行公司大会上针对目前的经营工作讲的那些话,是针对集团经营工作的现状做的重要指示,是正确的,你胡乱猜测什么?胡乱对号入座什么?这还是在发行公司大会上讲的,秋彤都没什么意见,你却在背后乱捣鼓,乱猜疑,这是对孙总的极端不信任! 第二,即使你对孙总的讲话有些误解,有些看法和想法,你也应该找孙总去汇报思想,去交流看法,但是,你却直接给我汇报,谁给了你越级汇报的权力?这是严重违反集团管理程序的事情,是对孙总严重的不尊重。你这是在挑拨集团高层之间的团结。” 董事长声色俱厉,狠狠批评着平总。 孙栋恺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我这时心里乱了,疑虑重重,董事长当着孙栋恺的面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刘备摔孩子?摔给孙栋恺看的? “是,我错了,我检讨,我向董事长检讨,向孙总道歉!”平总似乎被董事长劈头盖脸一阵尅弄懵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一个劲儿认错。 “这件事,你要好好反思,好好检讨,回头分别写出认真检查,送给我和孙总!”董事长继续说,显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是,是,我一定照办!”平总忙点头。 这时,我冷眼瞥见孙栋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失望,接着就微笑着:“好了,董事长,这事没那么严重,你就不要难为平总了,我想,平总可能是一时误会了,我看,今天平总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不对的地方,检讨嘛,就不要了。平总的工作还是值得肯定的。” 董事长看了一眼孙栋恺,接着瞪眼看着平总:“看,孙总多宽宏大量,境界和水平就是比你高,还不是一般的高,你要深刻反省自己。” 平总又忙点头答应着。 “董事长,我没想到你刚才拉我来这里是为这事批评平总的,要是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来了。”孙栋恺笑着,“好了,董事长,这事我看就不要提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去那边吧。” “那好,我们走!”董事长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平总,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孙栋恺看了看平总,又看看我,笑了笑,然后也转身就走。 在孙栋恺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失落甚至是沮丧的目光,然后他狠狠咬了下嘴唇。 董事长和孙栋恺走后,平总擦擦额头的汗,看着我,突然苦笑了下:“唉。做人难,做下属更难,从来他都是要求我有事直接给他汇报,我一直就这么做的,从来都是得到表扬,没想到,今天突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臭骂。操,反正不管对错,老大都是正确的,在老大下面做事,难啊。” 我看着平总失魂落魄的样子,想着昨晚我和秋彤的谈话,想着董事长刚才的表情,想着刚才孙栋恺微妙的细微表情变化,心里琢磨,难道,董事长已经意识到了孙栋恺将那番话的真正意图?他在以退为进或者以守为攻?难道,孙栋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昨天那番话的真实目的真的是勾引董事长出来和他斗,然后他借势引导,把二人的矛盾公开化? 如果是这样,那么,孙栋恺为什么想故意要和董事长斗呢?难道他真的不怕董事长了?两人斗起来,董事长是一把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回到办公室,琢磨了半天,还是想不透。看来,真如秋彤所言,权欲场太复杂了,这不是此刻的我能想明白的。 看看下班时间已经过了,打算下班走人。 刚关好门要走,突然接到一个手机短信:“速到棒棰岛宾馆二号楼旁边的沙滩。” 看这手机号码,是海州的,但是不熟悉。 没有称呼没有署名,是谁找我?莫不是发错了? 我按照那号码拨打回去,却已经关机。 我决定去看看,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不是找我的,不管那人是什么意图,不管此行是凶还是吉? 我给海竹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晚回去一会儿,然后下楼开车,直奔棒棰岛宾馆,进了宾馆,直奔二号楼。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诺大的棒棰岛宾馆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和车辆。 我将车子停在二号楼前,然后步行直奔下面的沙滩。 沙滩不大,长度不到100米,两侧是黑黝黝的陡峭的山崖。 初秋的海边有些冷,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走近沙滩,周围没有人,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我看到海边站着一个黑乎乎的背影。 附近传来海浪击打岩石的轰鸣,还有不知名海鸟的叫声,除此之外,周围静悄悄的。 我直接冲那背影走过去。 走到距离背影身后不到2米的地方,我站住,轻轻咳嗽了一声,背影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我看清楚了,这神秘大侠是李舜。 李舜忧郁而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来了。” 我点点头:“是你发的短信?” “奇怪吗?”李舜一笑,“我手里有几百个没用过的手机卡,每次我对外联系,都不用重复的,刚才和你联系的那个卡,已经进了这里——” 李舜说着,指了指黑黝黝的大海。 “不奇怪,必须的!”我说。 “嗯,不奇怪就对了,奇怪是不正常的!”李舜说着,缓步沿着海边往前走,我跟了上去。 “你怎么能出来?”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李舜不看我,目视前方,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是说,你不是在你父母家里吗?你出来,他们难道——”我说。 “我说过我住在我父母家里吗?”李舜停住脚步,看着我,“不错,回到海州,我当天是回了我老爹老娘家里,可是,你想想,这种时候,我会住在父母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会安排我住在家里?” “那么,你就是在……”我看了下丛林和群山掩映中的几幢楼的影子。 “不错,我就住在这些小楼中的一座。当然,我不会用我的名字登记住宿的。除了我爹娘,还有秋彤,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当然,现在你知道了,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我很荣幸!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还好,一年难得有这么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这里整个就是个世外桃源。”李舜说,“就是太闷了。我住的那座楼,除了几个服务员,什么人都没有,除了他们每天给我送三餐打扫房间卫生,连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老爷子嘱咐老太太和秋彤,一律不准来这里看我。” 我点点头:“这是必须的!安全第一。” “好几天没吸那玩意儿了。”李舜突然说了一句。 “想吗?” “想,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得不行!”李舜的声音里有些焦渴。 “过去一阵子就好了,离开原来的环境,对你身体也有好处!”我说。 “你是说我利用这个机会把冰戒掉?”李舜看着我。 “是!” “哈。”李舜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我的血液,我的骨髓,都已经被冰浸透了,我的大脑,我的神经,都已经被冰彻底麻醉了。戒掉?还有这个必要吗?戒掉,那么容易吗?这两天,我都被这狗东西折磨地发疯了。知道我叫你来干嘛的?” “让我给你去搞冰?”我说。 “是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利用什么渠道,你抓紧去给我搞点来,老子受不了了。”李舜的声音有些抓狂。 “这不可能!”我干脆利索地说。 “你再说一遍?”李舜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你要我干别的可以,给你找毒品,办不到!”我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李舜突然挥拳就冲我脸上打来,我没有提防,左脸颊被李舜重重击打了一拳。 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接着又站稳,看着李舜。 “弄不弄?”李舜看着我。 “甭想!” “混蛋!”李舜发狂地继续挥拳冲我打来,我没有回避,也没有还击,任凭他的拳头接二连三落在我的脸上和脑袋上。 第三百七十章 抓狂 李舜吸毒已久,身体已经变得脆弱,出拳的力度和速度完全已经不是我当初第一次和他正面接触他按我肩膀时候的内力了。 “你弄不弄?说,你弄不弄?”李舜边打边歇斯底里地叫着,声音有些抓狂,有些神经质。 “不——”我牢牢站稳身体,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混蛋,王八蛋,我白对你这么好,关键时刻,你不管我,你不听我的。”李舜咆哮着,身体扭曲着,面部狰狞着,两手朝我挥舞着。 我知道,毒瘾正在他的身体里肆虐和煎熬,正在啮咬着他的肉体和灵魂。 看到他痛苦而疯狂的神态,我一把将他抱起,高高举起,然后在空中转了一圈,接着往海里扔去—— “噗通——”李舜落到了水里,不等他从海水里爬起来,我已经到了他跟前,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扬起,然后挥拳直冲他的左腮—— “噗嗤——”李舜又被我打倒在海水里。 海水有些冷,但是很浅。 我又一把将李舜拖起,将他的脑袋用力摁进水里,隔了几秒钟,离开水面,然后又摁进去。 如此反复,李舜被我灌了一肚子海水,最后放弃了挣扎和反抗,浑身瘫软在海水里。 李舜此时都是浑身湿漉漉的,我下衣湿透,上衣还是干的,感到有些凉意。 我将李舜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海水,扔到沙滩上,然后提起他的双腿,用力举起,李舜脑袋朝下,突然哇哇地吐起来,灌到肚子里的海水一会儿就倒空了。 然后,我将李舜扔到沙滩上,任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坐在李舜身边,从上衣口袋摸出烟和火,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 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一轮弯月正从海面上升起。 看着倒影在海水里的月亮,我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和许晴秋彤一起,在这里听许晴讲述自己和江峰柳月故事的情景。 同样也是这片沙滩。 我默默地吸着烟,回想着。 “给我一支烟。”这时李舜有了动静,爬起来,坐在我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递给李舜一支烟,帮他点着,李舜狠狠吸了几口。 “感觉好点没?”我说。 “嗯。”李舜又猛吸一口,然后仰脸突出一团烟雾。 “再吸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把自己干掉了!”我说。 “我愿意!”李舜有气无力地说。 “你愿意将自己就这么毁灭?”我看着李舜。 李舜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我身边,打了个寒战:“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将我干掉。” “你难道对这世界就没有任何留恋?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把自己的生命耗尽?”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让我留恋的呢?我浑浑噩噩来到这个世界,浑浑噩噩生活了这30多年,我的肉体和灵魂已经被淘空,我除了赚钱,除了在大把的钞票里能找到一丝安慰,还有什么能让我打起兴趣的呢?”李舜的声音恍恍惚惚。 “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你为他去活,但是,起码,有一个人,能让你无比留恋这个世界!”我说。 “谁?” “丫丫!” 李舜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死灰一般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一缕亮光,面部表情一阵抽搐,喃喃地说:“丫丫……丫丫……” 突然,两行热泪从李舜的脸上滚滚滑落。 李舜无声地哭泣起来。 我沉默地看着李舜,在这样的时候,我明白,一个男人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悲恸伤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舜如此悲恸地流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外表嚣张跋扈张扬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脆弱地流泪。 许久,李舜擦干了眼泪,又问我要了一支烟,然后默默地吸着,看着远处黑黝黝的大海。 沉默了好久,李舜低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不!” “那你觉得我很可恨?” “不!” “那就是你觉得我很可怜!”李舜转脸看着我。 “是!” “为什么?我有什么可怜的?我是那么富有,我有的是钱,我还是老大,我手下一大帮小弟,谁见了我都怕!”李舜看着我。 “你的确很富有,但是,我依旧觉得你很可怜,甚至比街头乞讨的老人还可怜,甚至比孤儿院的孩子还可怜。” “为什么?” “因为你很穷,你穷地只剩下钱了,因为你很孤独,你虽然有一大帮小弟唯你马前是瞻,让你狐假虎威威风凛凛,但是,你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你说,除了钱,我一无所有?” “是的,那些钱对你来说,是肮脏的垃圾,取之无道,你生前花起来也要昧着良心,你死了,一分也带不走。” “你说,我一个朋友也没有?” “是的,那些对你表面上亲密无间的人,都是在利用你而已,没有人心里会真的把你当朋友。” “那即使你说的是对的,但是,老秦小六五子,他们难道不是?” “他们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义气在追随你,他们是你的工具,是为你效忠的手下,他们对你,是带着畏惧和忠心,这不是朋友。特别是老秦,他追随你,更多是对你的报恩。朋友是平起平坐的,他们能和你平起平坐吗?” “那么,你呢?你不是我的朋友?” “我……”我语塞了,是啊,我和李舜是不是朋友呢? “其实,在我心里,我是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的,那种可以平起平坐的朋友的。”李舜说。 “有那种拿着对方父母来要挟为自己做事的朋友吗?”我突然扭头看着李舜。 “这,我——”李舜又语塞了,吭哧了半天,“不管怎么说,亦克,我心里真的是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我知道,我利用了你,要挟了你,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你和任何别的人都不一样。你救过我的命,救过秋彤的命,这个情分,我心里一直是没齿难忘的。或许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是,在我的心里,你真的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 我看着李舜,半天没说话。 李舜看着我,默默地抽烟。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们就算是朋友吧。”半天,我说,“作为朋友,我想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你说!”李舜睁大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把冰戒了!”我说。 “戒了?这很难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看着李舜:“想想这个世界上关心你的亲人,想想这个世界上关爱你的朋友,他们都希望你活着,都希望你能健康地活着,下定决心,戒了吧。” “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李舜喃喃自语,“这个世界上,谁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呢?” “你的父母,秋彤,丫丫,还有我!” “父母、秋彤、丫丫、你……”李舜重复着。 “是的!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吗,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亲人……我吸毒的事情,父母秋彤丫丫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李舜说,“秋彤,她是我的亲人吗?” 李舜的声音有些迷惘。 “她是你的未婚妻,自然是你的亲人!”我苦涩地说。 “未婚妻?”李舜突然苦笑一声,“虽然她是我的未婚妻,但是,我知道,她根本就不爱我。你知道不,秋彤是我父母资助过的孤儿,她是为了报恩才答应嫁给我的。她的心里,其实并不爱我。” “那么,你爱她吗?”我酸涩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舜怅惘地说,“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就想保护她关心她,虽然我表面上对她一直吆三喝四傲慢无礼,但是,这只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虚弱。 我知道她不爱我,我对于和她结婚也带着抵触的心理,但是,我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即使是名义上的女人,我不容许任何人得到她。属于我的东西,即使我得不到,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得到。” “那你岂不是在害她?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害她?我这是为她好,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打她主意的坏男人太多,我必须要保护她。当然,这也是交给你的重要任务。公平?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她受了我家的恩,报恩是应该的。我们家对她很好,什么都可以满足她,这对她有什么不公平的?”李舜反驳我说,“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只要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即使我得不到,外人也别想。虽然我现在对女人——” 说到这里,李舜突然住了口,目光怪怪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你现在对女人怎么了?”我两眼紧紧盯住李舜。 “没怎么,随口说说而已!”李舜闪烁了一下眼神,“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现在对女人比较随便,对,比较随便。” 我看着李舜:“你整天在外面玩女人,整天溜冰和女人做那事胡搞,你这样做,对的住秋彤老总吗?” 李舜跳了起来:“我怎么玩女人了?我怎么溜冰和女人胡搞了?你胡鸟扯——” 说到这里,李舜突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了,又坐下:“好吧,不说这个了,就算你说的对吧。是,我承认,我是经常玩女人,我溜冰后和女人做那事。这又怎么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个男人不花?”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一厢情愿 我说:“不管秋总爱不爱你,但是,她心里对你一直是很关心的,只是,你这么霸道,她管不了你!” “她关心我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是出于面子,是出于报恩心理,要不是我们家对她有恩,她能关心我?”李舜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对她,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唉,秋彤其实要是我们家里人就好了,这样,我的一切纠结都没有了。” “家里人?” “是啊,比如,她要是我妹妹就好了。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做梦吧。” “嗯,是做梦!其实,我最近一直还是很感激秋彤的。你刚才说的对,我是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的亲人,特别是为了丫丫!” 我说:“感激秋彤和为了丫丫有什么关系?” 我明知故问。 李舜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我:“亦克,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有些事,很离奇,却又很真实,有些事情,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却会发生,你信不信?” 我说:“我信!” 李舜咬了咬牙,似乎犹豫了下,又下了决心:“亦克,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你给我发誓,绝对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意识到李舜要说什么了。 “有一件事,在我心里沉寂了很多年,这么多年,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李舜缓缓地说,“这是发生在6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不曾吸毒,也不曾豪赌,虽然好玩,但也没有染指道上,顶多就是经常和一帮狐朋狗友经常出入夜总会酒吧。偶然一次,我在夜总会认识了一个漂亮风情的坐台女,随即,我就被她迷住了,在她身上大把撒钱,从不吝啬。 随即,我将她接出来,专门为她买了一套房子,过起了同居生活。我对她的真实身世和个人情况什么都不了解,只听她说她是个未婚的单身女人。我那时疯狂迷恋上了她,恨不得天天和她在一起,我不可遏制地爱上了她,甚至打算和她结婚,但是我又担心我父母计较她的出身。 很快,她怀孕了,我当时欣喜若狂,但是她要把孩子打掉,我死活不答应,她就提出除非我和她结婚,否则就要坚决打掉孩子。我答应了她,回家告诉了父母,父母坚决反对,说决不能让一个坐台女当自己的儿媳妇,我那时意志很坚决,和父母大吵大闹,发誓非她不娶,甚至不惜和父母决裂。 父母看我如此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又听说那女的怀孕了,就改口答应了我,说等孩子生下来就给我们操办婚事。我当时就信了,结果在那女的生孩子前的几天,父母安排我的南方去办事情,我妈私下去见了那女的,给了她一百万,让她生下孩子之后把孩子留下然后走人,同时我爸爸通过一些手段查到一个男人,然后通知了那男人来。 那男人竟然是那女人的老公,原来那女人是有家室的,因为那男人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还经常打她,她是受不了偷跑出来的。结果那男人来到医院,把100万收下,等那女的生下孩子之后,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在一个大雪天,强行带着那女的半夜偷跑了,从此不知去向。那孩子听说被那戴了绿帽子而恼羞成怒的男的给扔到垃圾箱里了。 我回来之后,一切木已成舟,女人和孩子都不见了,我发疯一般到医院来要孩子,把医院打砸了一场,却什么都没找到。我和父母大闹一场,万念俱灰,一跺脚,去了日本。 从此以后,我对爱情彻底绝望,我恨从小娇我宠我的父母欺骗了我,我恨那绝情的女人欺骗了我,我恨那狠心的男人毁掉了我的孩子。从此以后,我走上了另一条路,我的心理我的生理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是隐藏在我心底里最深的伤痛,永远都无法泯灭,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我那刚出生的孩子无辜地被毁灭在这个世界,我的心都痛得无法自已。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可是,却毁在了他们的手里。” 说到这里,李舜脸上露出狰狞的痛苦,面部肌肉狠狠抽搐着,两眼发出恶狠狠的狼一般的凶恶目光。 我静静地看着李舜:“后来呢?” “后来——”李舜嘶声说,“后来在那个变态的国度里,遇见了我的教父伍德,他那时是山田组的一个小头目,我投靠他,进入了道上,学会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特别是吸毒上了瘾,我知道,我从此以后,是绝对不可能要孩子了,我的身体已经被毒素浸泡透了。 越是这样,我越怀念我那个从来没有谋面却被无情扼杀的孩子。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老天有眼,老天注定我李舜不该绝后,竟然,竟然你和秋彤在青岛捡到的丫丫,竟然就是我的孩子。丫丫竟然就是6年前被扔进垃圾箱里的我的孩子,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李舜的声音哽咽起来。 “什么?”我做吃惊状看着李舜,“不会吧,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假如我不是看到这孩子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假如那天我要不是和你一起带丫丫去发现王国的路上和丫丫谈那些话,假如我要不是捡起丫丫吐在地上的口香糖到医院做了DNA鉴定,我也不敢相信。”李舜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一切一切的事情证明,丫丫真的是我的女儿,是6年前被扔进垃圾箱里的我的女儿。我的苦命的女儿,竟然正巧被你们遇到,正巧被秋彤收养。这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啊!” “真是巧合,巧得不能再巧了!”我做震惊状,接着说,“我其实该恭喜你,恭喜你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女儿。找到了死而复生的女儿。” “谢谢。其实,我该谢谢你和秋彤,要不是你和秋彤,丫丫和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谋面,我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丫丫还会过着流浪乞讨的生活,说不定,就会在乞讨中遭遇不测。那我就真的永远失去我的血肉了。”李舜真诚地说,“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对秋彤怀着深深的感激。” 我平静下来,看着李舜说:“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和女儿重逢吗?” “知道,因为你和秋彤!还是因为我的造化!”李舜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假如不是老爷爷捡起了丫丫,假如不是四哥一直救济丫丫,假如他们在乞讨的时候没有好心人在施舍,那丫丫还会活到今天吗?还会活到我和秋彤在青岛遇到他们的时候吗? 所以,人活在世上,要多做好事,为自己积德,好事做多了,造化就来了。你说是你的造化,不,这是秋彤为你积的德,为你赚来的造化。秋彤平时一直乐善好施,经常帮助穷人,她多次劝你给慈善事业捐款,这不都是在为你积德,为你赚造化吗?” 李舜听完,低头沉默了半晌,点点头:“也是,看来,以后我要多做善事!继续为自己积德!” “不仅仅是为你自己积德,还是为丫丫积德!” “对,对,为我女儿积德!”李舜频频点头。 “所以,我劝你戒掉毒品,即使你谁都不为,就只为了丫丫,也要戒掉,你难道希望丫丫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瘾君子?”我说。 李舜使劲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我,狠狠一咬牙:“那我戒,坚决戒!” “光说管个屁用,要落实到行动上!” “好,我坚决落实到行动上,你负责监督我!亦克,以后你要是发现我再溜,你就像今晚这样,把我扔到海里淹死算了!” “行,这是你说的,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的!”我说。 “额。”李舜眼神有些发呆,看着我,“老弟,我是你老大,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该不会真的把我扔到海水里淹死吧。” “没有什么万一,会不会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我冷冰冰地说。 “操——好吧,我信了你了!”李舜嘟哝着,“这是什么事,小弟要灭了老大,没大没小了。好吧,为了我的丫丫,我要戒毒!” 我又递给李舜一支烟,给他点着:“忍不住的时候,就抽烟。还有,脑子里不要想着溜后的那种快感,你要告诉自己,那快感是迷魂药,会将你的肉体和灵魂彻底埋葬。” 说完,我自己也点着一支。 李舜默默地抽烟,没有说话。 月亮升起来了,挂在无边无际黑暗的海面上,挂在深邃的繁星闪烁的夜空。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丫丫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你不去认丫丫?告诉她你就是她的亲爸爸。”我说,“丫丫是个可爱的孩子,一直都想有个爸爸呢。” 李舜惨笑一声:“可能吗?就现在的我,配得上做丫丫的爸爸吗?要是让丫丫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混道上的瘾君子,我何脸以对丫丫?要是让秋彤知道了我和丫丫的关系,这对她会是多大的打击? 毕竟,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之前还一直抱怨她没结婚就当了妈妈,可是,现在,没结婚就当了爸爸的是我,我以前干的那些事,要是让秋彤知道了,多伤她的心?算了,还是不说了,只要我知道我的女儿好好地活在人世间,而且还活得很好,我就很知足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死了也心安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隐瞒下去?”我说。 李舜沉默了半天:“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的局势,我下一步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只要秋彤能带着丫丫好好地活着,我就是死了也心安。” 想到秋彤的命运,想到丫丫的身世,我的心不由阵阵悲酸起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明州那边事发了!”李舜边吸烟边说。 “怎么事发了?”我看着李舜。 “小六和五子进去了!” “啊——怎么进去的?” “我安排老秦让大家抓紧撤离,五子和小六没有走,留下来坚守,明州办案方现在顶不住上面的压力了,不得已决定抓他俩。不过,在抓之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但是他俩没走,在原处等着办案的人把他们带走了。”李舜叹息一声,“这两个蠢货,明知要被抓还不走,蠢地不能再蠢了。” “他俩不走,是想留下来替你承担责任,他俩担心要是走了,办案的人会继续往上追查。”我说,“既然明州那边顶不住了,那么,这事是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他俩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你?” “保我?我能有什么事?”李舜眼皮一翻,“操——明州那边能把我怎么样?他俩要是进去把我的事情说出来,那才糟糕了呢!” “既然他俩能主动留下来替你分担,那么,进去后就绝对不会咬出你来。这是江湖义气,他俩跟了你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们?” 李舜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这俩小子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倒也不会出卖我!我就是担心他们进去后受不住那里面的折磨。现在,就看明州办案方的老大能不能最后顶住了。妈的,这可是关乎他性命的大事。” 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说:“老秦现在什么情况?” “他没事,正在继续坚守岗位!老秦是个好人,知恩图报,老练有阅历,应该不会出事的!” “这事如果能就案办案最好,不要扩大化,顶多五子和小六进去蹲几天,吃几天苦头,再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李舜继续说,“我他妈现在就担心有人会盯住这事不放,老爷子以前在位的时候上面的关系还好疏通,现在老爷子弄了个虚职,鸟权力没有,已经是人走茶凉,讲话不管用了。现在的人,都他妈的很现实。我一直怀疑老爷子是被人暗算了。只是我对权欲场不懂,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暗算了老爷子。” 看着李舜愤慨的表情,听着李舜的牢骚,我心里涌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股阴影和预感刚冒出个苗头,我就被吓了一大跳,不敢往下想了。 我似乎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时,天气突变,海面上乌云压顶,狂风大作,接着,哗——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下起来。 李舜本来就浑身湿透了,我刚才还干着的上半身也瞬时湿透了。 “妈的,这都秋天了,还有狂风暴雨和闪电,这鸟天气,出鬼了!走吧,回去——”李舜嘟哝着。 我和李舜准备往回走,刚站起来走了几步,李舜脑袋往四处转了转,突然回头冲着左前方的灌木丛大喝一声:“有人——谁?” 我顺着李舜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沙滩附近的灌木丛里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听到李舜的声音,那黑影突然撒腿就跑。 那黑影跑的方向是海边山崖处。他是明智的,正面有我和李舜堵在前面,他跑不出去,也就只能往那个方向跑了。 “妈的,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有人在监视跟踪我,追——”李舜突然从身上拔出一直枪,撒腿就追了上去。 我也忙跟着追了过去。 那黑影在大雨中跑得飞快,李舜追不上,我撒开腿一阵狂追,终于在山崖处赶上,那黑影突然回身,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冲我胸口挥刺过来。 我忙矮身闪过,接着顺势伸腿一个绊子,然后另一只腿飞速踢到,正中他的胸口,一声闷叫之后,将他撂倒,然后一记重拳,一个擒拿动作,翻身将他牢牢压在地上,反扣住他的胳膊。 李舜气喘吁吁地赶到,一手提着手枪,另一只手一把抓起那人的头发,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闪电的光,我和李舜都看清楚了,这是刁世杰手下五只虎中的其中一只——四虎。 “马尔戈壁的,五只虎!”李舜用枪托冲着四虎的脑袋就是狠狠一下子,立刻,血水和雨水一起混合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李老板,李老大,饶命!”四虎忙求饶。 李舜对我说:“把他拖到这里来——” 李舜站到了山崖下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面,海浪正汹涌着拍打着脚下的岩石,风大浪大雨急。 我将四虎的腰带抽出,把他捆扎结实。 李舜低头看着四虎,用枪一指他脑门:“麻痹的,谁让你来这里的?说,不说,老子这就崩了你——” “李老板,误会啊,我是没事自己来这里玩的,哪里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四虎忙说。 “我数三,不说实话,立刻要你的命!”李舜打开保险,面色冷酷地顶住了四虎的脑门,“1——2——” “别,别,李老板,别开枪,我说,我说!”四虎声嘶力竭地求饶着,“是刁老板安排的,让我们在海州打探你的下落。所有人都出动了,都在到处找你。我是想来这里偷懒休息会,没想到老大你在这里啊。李老板,你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看到你的事情的。” “刁世杰,你个狗日的。”李舜咬牙切齿地骂着,脸色变得很狰狞,“他消息倒是很灵通啊,老子回来的事情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刁世杰是个狗日的,他不是人。李老大,我告诉你,这狗日的刁世杰一直想和你过不去,明州这次砸酒店的事情,就是他策划的,他借着香格里拉酒店有国际会议的机会,派四大金刚去明州找你们打电话要小姐,借助保安故意激怒你的人,然后借机让你们制造了事端,他好趁机陷害你李老大。”四虎看着李舜怒不可遏的神色,为了保命,索性全招了。 “我靠,还真的是这样。麻痹的,原来是刁世杰这狗日的在捣鼓我,怪不得我觉得这事这么蹊跷呢!”李舜恍然大悟,“马尔戈壁的,老子疏忽了,上了这狗日的当了。” “段翔龙有没有参与这事?”我接着问。 “段翔龙?我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四虎摇摇头,接着又乞求着,“两位老大,我要是说谎,一家人死光光。” 看四虎的语气和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段翔龙。 李舜看了看我:“你还是怀疑他?” 我没有说话。 “我看你是被吃醋蒙蔽了双眼!”李舜不满地说了一声,“老秦这几天一直在监视着他呢,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还是没说话。 李舜又看着四虎:“你还真能,竟然能在这里找到老子。你知道不知道老子现在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该知道的可以知道,不该知道的,知道了会怎么样?你明白不?” “老大,饶命啊,我知道我错了,不该听刁世杰的,今天你饶了我,我跟你干,做你的内应,一切都听你的。”四虎面无人色,哀求着李舜。 “你这样的人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说的话和放屁一样,妈的,我今天要是放你回去,你眨眼就能把我的行踪告诉刁世杰。我今天要是信了你的话,我李舜就白在江湖上混了。妈的,老子先封了你的口。”李舜弯腰顺手摸起地上的一堆烂泥,一把塞进了四虎的嘴里,四虎呜呜的叫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舜蹲下身子,用枪口点着四虎的脑袋:“四虎,我给你点点你的犯下的帐。这几年,光我知道的,你们五虎手里就有7条人命,3年前,佳木斯那个一家三口的灭门案是你们干的,不光杀了人家一家三口,还轮奸了那人家的妻子和女儿,那女孩子才10岁。2年前,在哈尔滨的江边公园,你们抢劫杀死了一对情侣,轮奸了那女的。还有,同一年,你们还抢劫轮奸了两名坐台女,然后将人家分尸。这不是我瞎说的吧,是你们自己酒后吹牛逼吹出来的。” 四虎面色惨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惧地看着李舜。 李舜继续说:“正因为你们恶贯满盈,所以,你们跑到海州投靠刁世杰,求得庇护,投靠刁世杰之后,你们继续作恶多端,去年,我的女人差点就被你们这几个狗日的糟蹋了。幸亏了我兄弟及时舍命相救。这些年,你们一直逍遥法外,自以为有了强大的靠山,就没人能怎么着你们,还边喝酒边吹嘘自己的光辉业绩。我靠你们的妈,你们的妈怎么就生出你们这样的杂种?” 听到李舜的话,我心里一阵愤怒,原来这五虎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真是死有余辜。 然后,李舜继续说:“老子虽然混道上,但是从来不做欺负女人那样的腌臜事,从来不乱杀好人,老子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取之有道。老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流氓,就是强奸女人的畜生。你们五只虎,和刁世杰一样,都死得太晚了。今天,正好天赐良机,老子代表人民,代表政府,代表法律,代表正义,代表死去的冤魂,庄严宣判你的死刑,我作为执行人,决定亲自将你正法——” 第三百七十三章 枪响了 这时,一道闪电,接着是“咔嚓”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 这时,我看到李舜的手指在扣动扳机。 “啊——不要——住手——”我忙叫起来,伸手去抢李舜手里的枪。 我知道李舜讲话向来不着天地,以为他刚才是在吓唬四虎,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但我还是晚了,手还没触到李舜的手枪,随着那声惊雷:“啪——”李舜手里的枪响了,正中四虎的脑门,直接贯穿。 四虎吭都没吭,直接就躺在地上完蛋了,脑门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汩汩地向外冒血。 我一下子呆住了,我靠,李舜竟然真的把四虎给枪决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 我懵了,看着李舜,李舜正若无其事地吹吹枪口处冒出的一缕青烟。 “你——你真把他打死了?”我看着李舜。 “是!怎么了?”李舜满不在乎地看着我,“就凭他干过的那些事,难道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他就是该死,也不该由你来做,应该由法律来审判,你怎么自做主张就把他杀了?你这是乱杀?违反国家法律。” “操——真是个菜鸟,什么乱杀?”李舜将手枪收起来,“这个人,早就该死了,已经多活了很久了,等政府审判?不行了,猴年马月,还是我来替天行道吧。还有,今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如果我把他放回去,死的恐怕就是我了,甚至还有你。明白不?傻蛋!” 说着,李舜用脚把死尸踢到了岩石下面,一个大浪打来,尸体瞬间不见了踪影。 李舜看看狂风暴雨,喃喃地说:“等到天亮,这死鬼的尸体恐怕就漂到公海里去了。四虎,走吧,别怪老子,你作恶太多,老子先了断了你。” 然后,李舜看着我,忽然笑了:“兄弟,看到了吗,和我作对的人,背叛我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 我看着李舜满面笑容里流露出来的杀气和凶光,听着李舜话里有话的余音,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今晚这事,你该不会去报案吧?”李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说:“你以为我不敢?” “敢!我相信你绝对敢,不单我相信你敢,你爸妈海竹都会相信你敢!”李舜拖长了音调,冷笑一声看着我,“亦克,我说句话你信不,我就是进了局子里,我一样能调度指挥外面的人。只要我一句话,千里之外,我要做的事一样能做成。刚才我说了,背叛我和我作对人都没有好下场啊。” “我信!”我的心一阵猛跳,李舜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我知道他这话是何意。 “所以,我说,我相信你敢,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去做!”李舜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那么爱你的父母爱海竹,怎么会不讲朋友义气呢?我们是亲兄弟呢。再说了,我镇压的是一个死刑犯,早晚都是要进阎王殿的,我只是代劳而已,政府其实应该感谢我,表彰我才是。我这也算是见义勇为啊。” 我没有说话,心里还在犹豫徘徊。 我出于第一本能是想去报案的,不管四虎多大的罪恶,李舜不该亲手杀死四虎,这不符合法律程序。 可是,李舜刚才的一席话,让我的脑子里又警醒了不少,我绝对不敢拿我父母和海竹的命开玩笑,李舜不是从来只说不干的人,他刚才发出的威胁,不是开玩笑。一秒钟之前他和你是亲兄弟,过去一秒钟,他就敢和你翻脸。这是他的性格,扭曲的性格。 又想到四虎做下的罪恶,我心里一阵恶心和愤恨,这种人渣,确实不需要活在世上,这样的人多活一天,社会就多一分不安定。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自欺欺人地说服了自己,木然说了一句:“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李舜看着我,半天没做声,最后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对我的表态很不满,似乎觉得我不去举报是天经地义,知道我根本就不敢。而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说明我不愿意上他的船,不想和他同舟共济去战斗。 而我,说出这句话,已经很难了,我觉得自己是在犯罪,起码是李舜的从犯。 我此时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意识感。 “走吧,没事了。”李舜漠然说了一句,接着走了出去。 我们走出沙滩,上了台阶,瓢泼大雨中,狂风闪电中,李舜对我说:“你的车呢?” “停在二号楼前!”我说。 李舜停住了脚步:“好吧,你先走——” 我明白李舜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住在几号楼,就自己跑到车里,发动车子,离去。 在暴雨中,我大脑蒙蒙的,麻木地开着车子往回走,心里突然充满了恐惧,对刚才那一幕的恐惧,对自己未知命运的恐惧。 我不知道,这样的恐惧是刚刚开始还是已经结束?我不知道,这样的恐惧何时是个尽头,何时会结束?我不知道,我要在这样的恐惧里走向何方?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熟睡,我脱下湿透了的衣服,简单洗了个澡,悄悄上床。 闭上眼睛,那血淋淋的场景在我眼前浮现,四虎死的时候那圆睁的双目让我感到阵阵恐惧和犯罪感。 我浑浑噩噩让自己睡去,却接连不断地做恶梦,又不时从噩梦中醒来。 直到天亮时分,我才觉得有了困意,而此时海竹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 “哥,起来吃饭了。”海竹推门进来叫我。 “昨晚没睡好,困,我再继续睡会儿。”我说。 海竹走到床边,关切地看着我:“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发烧吧?” 海竹边说边摸摸我的额头:“还好,不热。” “没事,就是昨晚大雨,我淋了雨,有些累,很快就会好的!” “那好,饭我给你放在锅里恒温热着的,你多睡会,起来后记得吃啊。那我去公司了?”海竹站起来。 “好的,去吧!”我从海竹笑了下。 海竹有些担心地看看我:“要不,我不去公司了,留在家里陪你!” “别,别,不用,你在家里,我反倒睡不着了。” 海竹笑了下:“那好吧,那我走了。” 海竹上班后,我蒙头继续睡,一直睡到下午3点才醒过来。 起床洗漱完毕后,我边吃早餐边摸出手机,给秋彤打了一个电话。 “早——”我说。 “还早呢,这都下午三点了!”电话里传来秋彤的笑声,“今天没在办公室看到你,原来你在睡懒觉啊。” “偶尔偷个懒,秋总处分我吧!” “去你的,打电话什么事?” “给你汇报个情况!” “讲——” 于是我把昨天下午董事长训斥平总的事说了一遍,秋彤听完:“哦,是这样……” “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呢?”我说。 “见怪不怪!你就汇报这事的?” “嗯。” “那我也给你汇报个事情!” “讲——” “下午一上班,董事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谈话了。” 我一怔:“谈的什么?” “也是关于孙总前天下午在会上的讲话,董事长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我说没有,董事长就笑了,说没有就好,说孙总是从大局和集体利益出发,让我不要想多了。我刚从董事长办公室回来,正琢磨这事呢。” “董事长很叫人奇怪啊!这不大符合他一贯的性格脾气!” “呵呵。领导的想法,总是叫人猜不透的,不然,怎么叫领导呢!” “我猜这其中一定有道道!” “别乱猜了,我们做下属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正事,高层之间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好了,不谈这事了,你集中精力给我把物流那一块盯好,刚开始做,别处什么叉叉。” “这个你放心,保证不会出什么事,我办事的效率和质量,你还不知道?” “讲话越来越有底气了!” “底气来自于实力!” “这话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个霸气和豪气,男人都应该有这个霸气,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真的是不同了呢。以前你似乎一直唯唯诺诺的,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以前你一直是在故意低调啊,给我装啊。” “嘿嘿,别老是拿我以前来说事哈!” “好吧,不揭你伤疤了。先这样吧,我待会要带丫丫出去一趟。” “这个时间,去哪里啊?”我随口问了一句。 秋彤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去棒棰岛宾馆。” 我一听,明白了,一定是李舜想丫丫了。 我没有再问,挂了电话。 吃过饭,我开车往单位走,路上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她已经安全离开明州,在去海州的飞机上!” 我明白,老秦说的她是芸儿,芸儿正在回海州的飞机上,她平安离开明州了。 想到芸儿,我心里不由很黯然。 芸儿现在吃的是刁世杰的饭,在给刁世杰做事,她这几天一直呆在明州,不知在做什么?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这回是四哥的。 “我在你后面,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我从后视镜看了下,果然四哥的出租车跟在我后面。 我开车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四哥的车子也跟了进来,停住,然后四哥上了我的车。 “刁世杰那边出事了!”四哥上车就说。 “什么事?”我心里有预感,估计四哥要说四虎失踪的事情。 “除了四虎,大虎二虎三虎五虎都被刁世杰抓起来了!”四哥说。 “什么?”我大感意外,“刁世杰把四虎之外的五只虎抓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自残 四哥肯定地点点头:“我刚得到的消息,那四只虎被抓,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我迷惑不解,我靠,刁世杰暗中捣鬼,导致五子和小六被抓,等于拔去了李舜的两颗门牙。而李舜昨晚刚枪决了四虎,拔去了刁世杰的一个脚指甲,怎么剩下的四只虎反倒被刁世杰自己抓了起来?那样,岂不是等于刁世杰自己拔去了自己一只脚上剩余的四个指甲? 我糊涂了,刁世杰这狗娘养的为什么要自残呢?他到底是何打算? 我看着四哥:“为什么只抓了四只虎,那另外一只虎呢?” 我明知那只虎已经被李舜亲自执行了枪决,早已抛到大海里喂鱼去了,说不定此刻尸体真的已经飘到了公海,但我既然已经决定对此事装作看不见,就不能在四哥面前露出破绽。 四哥说:“不知道,老四不见了。正是因为老四不见了,剩余的四只虎才被刁世杰采取紧急措施抓起来的。” 四哥这话让我更加感到困惑,不见了一只虎,怎么要抓剩余的四只虎呢?这不成逻辑。 “打听到真实原因了吗?”我看着四哥。 “真实的原因……”四哥沉吟了下,“好像是和财务账目有关。” “财务账目?”我大脑一个激灵,脑子里立刻闪现出芸儿。 芸儿负责刁世杰的财务。 四哥点点头,据我得到消息:“最近,刁世杰那边的财务内部进行清查,查到五只虎有利用假发票虚报费用之嫌,而且数额还不低,还有,五只虎还背着刁世杰私下收取回扣。这些都犯了刁世杰的大忌,刁世杰开始不动声色,暗地里对五虎进行更多的秘密调查。 但是,昨晚到今天,五虎中的老四突然失踪了,而四虎正是经手假发票和收取回扣的关键人物。他的突然失踪,引起了刁世杰的勃然大怒和高度警觉,他怀疑五虎已经发觉了自己对他们的猜疑和调查,于是今天下午采取了果断行动,派人将剩余的四虎全部抓了起来,秘密关押在海边一个据点里,正在严刑拷问,一来要问出四虎的下落,二来要弄清楚这五虎到底贪了他刁世杰多少钱。” 听四哥说完,我点了点头。 事情真他妈的巧合和蹊跷,李舜刚干掉了四虎,却正遇上刁世杰在怀疑调查五只虎,阴阳差错都遇到一起了。 四虎被杀死,不但没有引起刁世杰对李舜的怀疑,反而促使刁世杰提前对剩余的四只虎动了手,这两强相争,没有什么比内讧更让对方开心的了。 刁世杰一向视财如命,心狠手辣,这一点,李舜是比不上他的,现在五只虎犯了他的大忌,挖他的墙角,他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不说别的,就是从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这个角度,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剩下的四虎。 李舜拔了刁世杰的一个脚趾甲,刁世杰却要自动将剩下的四个都拔除了,无意中正好帮了李舜的忙。 我已经感到,李舜和刁世杰的战斗已经拉开了序幕,明州刁世杰先下了手,把五子和小六先送了进去,接着,海州这边李舜开了枪,送走了四虎,并意外地让刁世杰开始清剿剩余的四只虎。 对方的内耗,无意就等于自己力量的增长。 五只虎和四大金刚是刁世杰集团武装力量的左膀右臂,现在刁世杰集团和李舜集团的正面较量刚要开始,刁世杰先一刀将自己的一直胳膊卸了下来,无疑是自残。 当然,李舜这边力量损失也很大,五子和小六是李舜最得力的武装部队头领,此二人进去了,李舜一时会很不适应,特别是李舜还是被刁世杰从背后捅的刀子,略显被动。 “四哥,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看着四哥,心里很好奇。 四哥微笑了下:“兄弟,你好奇心太大了,有些事情,只要知道结果就行,过程并不重要,你说是不是?” 我听出来四哥对我的刨根问底有些不喜欢,不愿意回答我。 我其实也知道,四哥必定有自己稳定的消息渠道,每个人为了自保,都不愿意让自己的情况被别人知道的太多,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即使我和四哥是同盟,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我不问了,冲四哥笑:“四哥,对不住了,我不该问!” “该让你知道的,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不该让你知道的,问也白搭!”四哥呵呵笑起来,接着有意无意地问了我一句,“芸儿现在是在刁世杰那边做财务吧。” “听说据说传闻是如此!”我说。 “嗯,很巧啊,五只虎出事就是出在财务账目上,还是在芸儿到刁世杰那边掌管财务之后。”四哥看着我。 我笑了:“四哥,你在想什么?你很善于联想。芸儿以前是我的人,刚去那边不久,你以为刁世杰会给芸儿很大的权限吗?你以为刁世杰会那么轻易相信芸儿的话吗?你以为芸儿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以为芸儿有那么多心机吗?你以为芸儿有这个胆量敢对五只虎下手吗?地球人都知道,芸儿是一个享乐主义者,是一个追求物欲和金枪的人,她到刁世杰那边,一来是为了报复我,二来是贪图刁世杰给她的钱。” 四哥听着我的分析,皱皱眉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刁世杰或许是不会那么轻易就信任芸儿,不会给她很大的权限,芸儿或许是没有那个心机或者胆量和必要去做这事。或许这事和芸儿无关。” “肯定是无关,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和必要去做这事,得罪了五只虎,对她有什么好处?还有,万一五只虎反咬一口,污蔑她栽赃,那她岂不是把自己彻底毁了。刁世杰反过来还不整死她。”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知道,财务上的账目,发票都是明摆在那里的,假发票一验就知,虚报的钱一对证就知,接受的回扣一问就知。这些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聪明人只要把这些向刁世杰一提交,根本什么话都不用讲,刁世杰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也得看什么人吧,恐怕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让他信任的。” 四哥点点头:“呵呵。或许,大概,也许,可能。反正,我和你目前只是猜测。” “四哥,你说刁世杰会怎么对付那五只虎?”我说。 “怎么对付?”四哥想了下,“这要看最后审问的结果,如果确实证实五只虎虚开了发票私下拿了回扣,如果数额巨大,那五只虎就完了。失踪的四虎不说,被抓住的几只老虎,恐怕就不是摸摸屁股那么简单,这虎皮恐怕也得给扒下来。刁世杰内部有一个严格冷酷的规定,凡是在钱上挖内部墙角的,轻者割耳朵剁手指,重者阉割挖眼睛,再重者——这样——”四哥一切手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然,如果审问最后没有结果,或者缺乏足够的证据,或者数额不大,五只虎或许能被从轻发落,戴罪立功,毕竟,现在是刁世杰的用人时刻,这五只虎可是他的一只重要武装力量。” 四哥继续说:“现在对五只虎最为不利的局面是四虎失踪了,本来刁世杰是不急着对五只虎下手的,但是四虎一失踪,他紧张了,担心五只虎要准备卷钱跑路,要准备背叛他,四虎是提前跑人,于是他提前动手了。所以,目前被抓的四只虎唯一的生路是尽快找到老四,来表明他们对刁世杰的忠心,如果老四找不到,恐怕这四只虎的命运就难说了。” 这老四恐怕是永远也没人能找到了,看来,这剩下四只虎的命运是凶多吉少了。让他们内部互相倾轧,这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时,我又想到那天李舜所说的五只虎的罪恶行径,不由恨恨地说:“这几只虎都是人渣,都该死,死了才好!” 四哥说:“他们的事情,你也知道?” “耳闻过,没有目睹!听说他们身上有7条人命。” 四哥摇摇头:“何止7条。你听说的7条恐怕是他们自己酒后得意忘形主动说出来的,据我所知,他们身上至少还有10条人命。” “啊!”我吓了一跳。 “他们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职业杀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给钱,什么都干。这五只虎身上,可是血债累累。正因为血债累累,他们才跑到刁世杰的手下求得庇护,借以安身。现在的刁世杰那里,仿佛就是恶人谷,坏人都跑到那里去投奔他,他俨然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我冷笑一声:“这五只虎,加上四大金刚,加上刁世杰,岂不就是十大恶人了。《绝代双骄》里十大恶人可是都没有好下场的。” 四哥说:“假如没有什么外部的力量参入,假如单就是刁世杰和李舜两股势力单挑,别看李舜手下的大将少,刁世杰人多势众,但是,刁世杰绝对不会是李舜的对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之间,大哥和小弟的关系性质不同。李舜和刁世杰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李舜身上,江湖义气很浓厚,对待小弟是义气当先,钱为辅助,对待手下的弟兄们,那是舍命保护,他和手下人的关系基础,是建立在江湖义气的基础上。 而刁世杰,恰恰相反,第一位看重的是钱,只要是为了钱,他全然可以抛弃自己的手下,义气对他来说一文钱都不值,他和所谓的五只虎四大金刚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 这一点,从那次你和张晓天恶斗,你差点被点天灯上就看出来了。有时候,金钱关系是很重要的,却又是最不可靠的,这种建立在金钱利益关系上的基础,往往会在关键时刻一触即溃。李舜集团的向心力凝聚力绝对比刁世杰集团的强大许多,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到了生死关头,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所谓义气 四哥的话让我深有同感,非常赞同,我点点头:“言之有理,甚对!” 听着四哥的话,我突然觉得,李舜对我是够兄弟义气,而我,在我身上体现的对他的兄弟义气却不够足,我甚至还记挂他的未婚妻。 可是,又一想,李舜虽然对我足够兄弟义气,却不也是常常拿我的父母甚至海竹来威胁我要挟我吗?难道他这算是兄弟义气? 和四哥分手后,我开车去单位,边琢磨着四哥的话,琢磨着刁世杰和李舜的争斗。 此时,我和四哥都没有意识到,我们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我们所处的位置和环境,我们的经历和阅历注定我们此刻认识不到李舜和刁世杰此次的博弈,不是一般的江湖争斗,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 这其中的深奥道道,我后来才弄明白。 我又想起了正撒开人马在海州到处打探李舜行踪的刁世杰。 我心中蓦然一惊,刁世杰要摸清李舜的藏身地,肯定会派人跟踪秋彤,从秋彤那里打探李舜的下落,而此刻秋彤正在接丫丫去看李舜的路上。 想到这里,我一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摸出手机打给了秋彤。 “你在哪里?”我问秋彤。 “刚把丫丫从幼儿园接出来,正要往棒棰岛宾馆方向去呢。有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我说。 “没事我就挂了!” “好!” 我挂了电话,急速调头,往解放路方向驶去。 从丫丫的幼儿园到棒棰岛宾馆,要走比较远的路,丫丫的幼儿园在市区偏西的位置,而棒棰岛宾馆在城市的东郊海边,按照行车路径,中间必定要经过解放路。 我计算了下时间,此刻秋彤应该还没到解放路,她要先到西安路,然后拐到解放路。 我直接开车到了解放路和西安路的交汇口,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的后方。 不大一会儿,我看到秋彤的车子从后面开过来,径直左转进入了解放路。 接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也跟随她的车子拐入了解放路,再看白色车子的后面,只有几辆公共汽车,没有小车。 我立刻发动车子,跟在白色车子后面,驶入了解放路。 一连过了4个路口,那辆白色的车子始终跟在秋彤的车子后面,保持着大约50米的距离。 中间秋彤在路边停过一次车,下车去给丫丫买了瓶饮料,秋彤的车子一停,那辆白色的车子也靠路边停下了,秋彤的车子一走,那白色轿车就又跟了上去。 很明显,这辆白色的轿车就是跟踪秋彤的,从后面看,白色轿车上坐着2个人,其中一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还不时打电话。 我冒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刚才突然想到这一点,要是晚一会儿才琢磨到这一点,一旦秋彤带着丫丫进了棒棰岛宾馆,那刁世杰岂不是马上就能猜到李舜的藏身之地?李舜现在正是微妙时期,刁世杰要打探李舜的所在,自然是有目的的。 幸亏现在离棒棰岛宾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还要穿过市中区。 显然,绝对不能让这白色的轿车跟踪秋彤到棒棰岛宾馆,而且,我还不想惊动秋彤,让秋彤担惊受怕。 我跟在白色轿车后面,边开车边紧张地琢磨对策。 此时马路上车辆很多。 解放路虽然是双向六车道,依然显得很拥挤。 我边琢磨对策边将车开到了外面的车道,秋彤的车子在最里面的车道,白色轿车也在里面的车道。我知道,到前面大约2公里有个路口,秋彤要在那里左转弯。 这时,前面堵车了,车子都停了下来。 堵车的原因是海州正在修地铁,马路中间在挖地铁出口,隔离板将马路中间截断了一大块,车子自然就拥挤了。不时有拉泥土的工程车往外走,车上装的都是从地下挖出的泥土。 我不由一阵咒骂,妈的,工程车应该晚上让他们进城拉土的,怎么大白天也在市区内跑啊。 看着一辆辆拉土的工程车,我突然有了主意。 我顺势将车子开到了马路上的人行道上停下,从车内摸出两张光盘,直接走到车后屁股,将光盘插到车牌上,基本遮盖住了车牌号码,然后又重新上车,将车开入车道外面的车道。 车流又开始动了,我缓缓跟了上去,边不时看着前方不远处秋彤的车子,还有后面那辆白色轿车。 又走了一会儿,出了闹市区,不堵车了,车辆速度都快了起来。 秋彤的车子依旧在里面的车道不紧不慢地跑着,后面的白色轿车还是保持着50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我还是在外面的车道跑,中间车道不时有拉泥土的大卡车轰轰的驶过。 我看看前面,没有路口,也没有监控器,于是加速,超过白色轿车的水平线30米左右,边保持匀速开车边从后视镜看后面。 这时,一辆拉泥土的大卡车牛逼闪闪地从中间车道快速驶过来,开卡车的司机向来都是风风火火。 就在卡车快要超过我的时候,我把心一横,决定冒险来一下。 我突然猛地向左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下子冲进了中间车道,正卡住堵住了卡车的道,同时略微一踩刹车,卡车的速度比较快,眼看马上就要撞到我的车尾部—— 说时迟,那时快,那卡车司机显然被吓了一跳,车子猛地往左一拐,直接进入了最里面的车道,同时紧急刹车—— 正跟着前面秋彤车子的白色轿车淬不及防,来不及刹车,咣——撞到了卡车的侧面,正好被卡车和中间的隔离墩卡住了。 操,冒险成功。我心里一喜,一踩油门,加速离去。 我猜那卡车司机一定在狠狠诅咒我,不过也没办法了,只有委屈他了,反正他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他的卡车是撞不坏的。我呢,此处没有监控器,我又遮挡了车牌,估计是发现不了我的。就算要赔偿那白色轿车,也是保险公司掏钱。 此时,前面秋彤的车子依旧在正常行驶,她没有发现身后发生的这起车祸。 我提速驶去,到了一个路口拐弯,进入一个巷子,停下,取下光盘,然后又进回到解放路,跑了一会儿,追上了秋彤的车子,一直跟到棒棰岛宾馆门口,确信后面没有跟踪的车子了,才离去。 我继续往公司走,路上,给皇者发了个短信:“天气好不?” 很快,皇者就给我来电话了:“老弟,什么指示啊?” “那天我得感谢你啊!”我边开车边说。 “什么感谢我?哪天啊?” “在海竹办公室的那天啊!幸亏你及时出面解围,不然,海竹或许真的误会了,我那天突然搂抱小亲茹,实在是……” “呵呵,我那天其实一直在附近的,从你出来接小亲茹到小亲茹下车,到伍老板突然出现,我都一直看到的,当时我还真紧张了,心砰砰直跳啊,正琢磨要不要突然出来吸引伍老板的注意力呢,结果你突然就那样了,你做得很对很好的。 当然,我也看到了,你和小亲茹正躲在暗处的时候,海竹突然下来了,站在大堂那里东张西望,看她脸上的神态,我意识到她有可能看到了你们。我就琢磨这事啊,不能让你们为这个产生什么误会,于是,我就……” “你真是及时雨!其实那天你要是及时跳出来也不错,把伍德的注意力吸引开万一我那时要是没主意,不就完了?” “没办法,我只能赌一把,赌你能急中生智。其实,不到万一,我是不能跳出来的,我那天要是真跳了出来,吸引伍老板的注意力打掩护为你们解围,对我其实是很不利的,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 “什么意思?” “我跟了伍老板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性格我是摸得很透。他自己的有些活动,该让我知道的不会瞒我,不该让我知道的,我是绝对不能知道,知道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那晚伍老板见的那几个人,是属于我绝对不该知道的范畴,我要是真跳出来为你们打掩护,那我可能会——” “明白了,那时伍德的活动内容是瞒着你的,没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 “对,呵呵。” “但是你其实还是知道,只是伍德不晓得你知道!”我说。 “嘿嘿。老弟真是聪明人!” “如此高度机密的事情你告诉我,就不怕我给你泄密?” “要是怕我就不告诉你了!老弟我看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说的对不对?” “或许对,或许不对!” “呵呵,老弟很幽默。”皇者又打了个哈哈,接着说,“老弟你这会儿专门给我打电话,恐怕不是特意为那天我到弟妹办公室的事情感谢我的吧?” “老兄同样是聪明人!” “那就说吧!” “五只虎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皇者的声音有些意外。 “这个你不用问,我就是问你出什么事了?” “难道你是通过芸儿知道的?”皇者的声音突然有些释然,“她是有条件知道这事的。既然你是通过她知道的,那你还有必要问我出了什么事吗?” “你太聪明了,只可惜,聪明过火了!”我说。 “哦,你不是通过芸儿知道的?” “废话,我和她早就不联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皇者追问我。 “知道这事难道很难吗?” “当然,目前知道这事的人很少,消息在封锁着呢,就是我,也被瞒着,也是通过野路子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想不到老弟你的消息这么灵通。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很有想象力 “我听说……”我故意放慢了声音,“我听说五只虎得罪了刁世杰,被刁世杰抓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别的我全然不知了。” “是的,不错,五只虎是惹怒了刁世杰,不过,被抓的不是五只虎,是四只,老四不见了。”皇者说。 “老四干嘛去了?是老四告的密,举报了那四只虎?” 我之所以这么问皇者,一来想通过皇者试探刁世杰那边的情况,摸摸他的底,二来是想借皇者给刁世杰那边透个风,老四的失踪和李舜和我这边无关。 “那倒不是,五只虎的事,是和钱有关,这几个家伙心太黑,背后暗地里捣鼓刁世杰的钱,被财务查账发现了,刁世杰为此很恼怒,正在追查呢。四虎突然不见了,刁世杰以为他们想跑,就先下手把剩余的四个给抓了。”皇者说,“至于老四到哪里了,我也不知,刚才你要是不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问我干吗?” 皇者呵呵笑了:“你说呢?现在刁世杰和李舜两帮都剑拔弩张的,你又是李舜镇守海州的大将,老四不见了,我不问你问谁啊?” 我笑了:“老四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晚之后就没见!” “那你可以想象一下啊,我昨晚趁着狂风暴雨,把四虎绑架到了海边,把他结果了,然后扔到大海里去了。说不定,你让刁世杰派人到海里去找找,能找到他的尸体呢。” “老弟,你很有想象力,佩服,佩服!”皇者哈哈笑起来,显然是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四虎死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是跑了。” “这是你的猜测?” “是刁世杰那边的猜测,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皇者说,“这五只虎啊,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只要有钱,谁也不认,我估计刁世杰这次如此大动干戈,五只虎一定是弄了他不少钱去。” “这事伍老板知道不?” “不清楚,他没和我说,我是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的!”皇者说。 “他肯定知道!” “这个不好说。还是我刚才那句话,我该知道的,他会让我知道,我不该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也要装作在他面前不知道。老弟,有句老话,伴君如伴虎啊,我能跟着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哦。当然了,伍老板对我一直是不错的。” “看不出,你老兄也活得不容易啊,比较累吧?” “你老弟恐怕也活得不轻松吧?” 我干笑了一声。 “李老板最近一向可好?”皇者说。 “还好吧,我最近没和他联系,就回明州的时候和他吃了顿饭!” 皇者暧昧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从伍德那里听到关于李老板的什么消息了?”我说。 “你很关心这个?” “不是关心,随便问问。”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不?” “你说我相信不相信?该不该相信?” “我说该相信!”皇者又笑起来。 我当然不会相信皇者的话,我知道他没说实话。 和皇者又随便扯了几句,我挂了电话。 我接着又给老秦打了过去,上来就问:“五子和小六什么情况了?在看守所?” 我下意识认为他们应该此时被关押在看守所。 “你知道了?”老秦说。 “嗯。” “李老板告诉你的?” “是——” 老秦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他俩现在不在看守所,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为什么?”我说。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老秦说,“不过我分析,这很可能是明州办案方的老大特意安排的。现在上面盯得紧,他不动手不行了,不然无法向上面交代。本来他部署抓五子和小六的时候,那边抓捕的人还没出发,他就安排人来报信了,想让他俩跑。 可是,五子和小六怕自己跑了把李老板牵进去,说既然必须有人为这事买单,那他俩就顶上去得了,大包大揽全部顶到自己头上,和李老板脱离干系。他俩昨天进去的,我找人打听消息了,他俩没进看守所,不知关押在哪里。” “根据明州目前的形势,你觉得他俩会出大事不?”我说。 “不好说,现在明州办案方是能拖就拖。之前一直是说没查出是谁干的,现在好不容易说查出来了,把五子和小六弄进去,我估计明州办案方的老大肯定是想就案办案,小事化了,抓紧结案。 现在就看他能不能顶住,能不能利索操办好,要是真的只办这个事件,不向上追查,那就算是万事大吉,我们烧了高香,大家都欢喜。五子和小六在里面吃几天苦,过些日子就捣鼓出来了。现在就怕的是有人死盯住这事不放,这是最叫人担心的。这事目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等几天看看五子和小六在里面的情况再说了。” “段翔龙还是没动静?” “没有。”老秦顿了顿,接着说,“对了,你以后不要在李老板面前提段翔龙了。” “怎么了?”我说。 “李老板认定是你因为女人的事情对段翔龙怀恨在心,一直想找茬捣鼓段翔龙,对这事很不开心呢,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亦克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这事上不好,屁大个事,整天和段翔龙过不去,为了个人恩怨甚至不顾集体大局的利益,搞内讧。” 我听了默然无语。 老秦继续说:“李老板这个人,虽然安排我盯住段翔龙,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你在他面前说段翔龙的什么事情。他是属于自信自大的人,他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不许别人来怀疑,不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 其实,你知道不,他对谁都是有疑心的,也包括我和你,当然,相比较来说,他对我们算是最信任的。他的疑心,似乎是出于毒品的副作用,一方面想深信不疑,另一方面却又提防戒备,自相矛盾,这就是神经质吧。” “也许是。他正打算要戒毒呢?” “真的?” “是的,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戒毒!” 老秦笑了:“他是戒不了的。毒品这东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李老板现在到了这个程度,除非经历脱骨换胎的生死磨难和大彻大悟,否则,就他目前的情况,是绝对戒不了的。恐怕,这一辈子,他都永远走不出毒品的控制。” “不会这么严重吧?” “老弟,在缅甸,我见过的溜的人多了。从来没有见过能戒得了的,精神控制,不亚于生理控制。有时候,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 我没有和老秦继续争论这个问题,老秦见多识广,或许他说的也有道理。 “芸儿这几天,在明州都干什么了?”我说。 “她住在南苑大酒店,每天睡到中午起床,然后就自己到江边小外滩那里,坐在一个石凳上发呆,自己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晚上10点多才离开,回房间。”老秦说。 我听了,心里一阵颤栗,小外滩是我和芸儿最常去谈情说爱的地方,我们最深的海誓山盟,最柔的甜言蜜语,最热的花前月下,都是在那里。 她在明州呆了几天,老是去那里干吗?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去了公司,刚进办公室,曹滕就对我说:“哎呀,亦经理,你可来了,我堂姐……不,经管办曹主任刚打内线电话找你呢。” 我看着曹滕:“什么事?” “不知道,她让我转告你,让你来之后到她办公室去一趟。”曹滕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说。 “那好,我去了!”我说完,下楼,直奔曹莉的办公室。 快到曹莉办公室门口时,我放慢了脚步,门没关死,里面隐约传出曹莉的声音。 我轻轻靠近门旁,侧耳倾听。 “姓平的那边没动静,那好,那我们就拿这姓秋的下手。”曹莉的声音,“正好那天你已经在发行公司的大会上吹风了,借着这个风头,此事动手也许正是时候。” 我的心一跳,曹莉在打电话,在说秋彤,她要干什么? 我凝神继续听。 “我刚才已经打了他办公室电话,他过来后,曹滕会通知他的。”曹莉继续说,“我看这事让他干最合适,一来考验下他的忠诚度,二来呢,即使事情不成,也没事,查不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我就一口咬死我对此事毫不知晓,更不会牵扯到你,顶多他挨个处分,让他当替死鬼好了。 要是成了,那就狠整这娘们,看那个死老头子出头不出头?这可是一箭双雕啊。发行公司那么多资金进进出出,我就不信这娘们能干干净净一清二白,常在河边走,还有不湿鞋的。到时候我多罗列几项,总有一项能把她套进去。” 听到这里,我额头有些冒汗,曹莉这狗日的又在和孙栋恺琢磨什么歪点子了,想整秋彤,那意思好像是既整了秋彤,又把董事长钓出来。 在平总那边没能达到目的,就从秋彤这边入手了。 我来不及多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咳嗽了一声,接着轻轻敲门。 “好了,他来了,就这样。”我听到曹莉急促的压低的声音,接着“啪——”电话挂死了,然后曹莉说:“请进——” 我推门进去:“曹主任,你找我?”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别想多了 “亦克,你来了,来,请坐!”曹莉满面春风地冲我招招手,指了指沙发。 我过去坐下,曹莉接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啪——”反锁上了。 然后曹莉转过身,暧昧地笑着冲我走过来。 我一看曹莉这笑心里就紧张:“曹主任,你要干嘛?” 曹莉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噗嗤——”笑出来:“小白脸,看把你紧张的,别害怕,姐今天不吃你,也不让你要我。我过会还要去集团那边开会呢,时间来不及了。我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安排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因为此事机密,所以,我才关死门的,你别想多了哦。” 我定定神,看着曹莉:“什么指示?” 曹莉坐到我对过的沙发上,脑袋凑近我,表情变得神秘而严肃:“亦克,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表达忠诚的时机到了。” 我坐直身子,显出略带激动的表情:“真的,太好了。我正想找机会呢,什么事啊,请你吩咐?” 曹莉满意地笑了,犹豫了一下,接着使劲咬了下嘴唇,似乎下了决心:“先别问什么事,我也不给你绕弯子了,说开吧,我先问你,你希望不希望秋彤完蛋,我上台去当发行公司老总啊?” 我一听,睁大眼睛看着曹莉:“你说什么?” “我说把秋彤搞下来,我取而代之,我当老总,保证让上面提拔你当副总,这样,你会有很多好处,钱可以大大的有,权力也大了,还有,我们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曹莉咬牙切齿地说完,又带着憧憬期待娇媚的眼神看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曹莉,突然猛地伸手一拍茶几,猛地站起来—— “啪——”一声脆响,把曹莉吓了一跳,抬头紧张地看着我。 我两眼紧紧盯住曹莉,激动地说:“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当上老总后提拔我当副总?” 曹莉缓了一口气,嗔怪地看着我:“哎呀——你个死冤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当然,我要是当上老总后,立马运作你当我的副总,让你分管最实惠的那一块,保证既有权又有钱。” 我两眼发光,可是,随即又黯淡下来,一屁股坐下:“你是在逗我吧,提拔副总,得集团做主,你根本就说了不算。” “嘻嘻,你个傻瓜,还嫩呢。”曹莉笑着,“我要是能当上老总了,那集团那边,我自然是有说话的地方的。别的不说,集团各位高层,在对你的印象上,是一致打高分的,提名你为副总,保证没人有意见。再说了,集团不是还有孙总在那里坐镇吗,别忘了,乖乖,你现在是孙总的人呢,经营口的提拔人选,孙总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 我眨眨眼看着曹莉:“这么说,你讲的就是真的了?” “当然,绝对保证,没问题!”曹莉拍着胸脯给我保证 我又沉思片刻,然后下了决心,使劲咬咬牙,点点头:“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了。” “别光说相信我呀,这可是孙总的意思呢,我们现在都是一个战线的,一个战壕的,我们既是同志又是战友,生死同盟。对我们而言,最大的靠山就是孙总,最大的前途和希望,同样是孙总,我们只有一心一意跟着孙总好好干,才是最光明的出路。” 曹莉接着说:“孙总年富力强,现在可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今后的前途不可估量,我们是很幸运的,能站到孙总的战车上。混权欲场,站好队,跟对人,是关键。” “好了,别说这些高调的,挖干的,来实的,什么事,直接说!”我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你说的那些,都是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要知道我自己能提拔能有机会多赚钱就行了,别的都是废话!” “痛快,我就喜欢你的痛快!”曹莉喜滋滋地说,“那好,我告诉你什么事。” 说着,曹莉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我:“呶——任务就在这里面,打开看看吧。” 我接过信封,打开,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崭新的空白的A4打印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曹莉,做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曹莉笑了,凑近我:“这就是给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在这张白纸的下部四分之一的地方。” “下部四分之一?干什么?” “你需要征集50个送报纸的人的签名,签在这下面。尽量分五行,一行10个,只要你把这50个签名弄到,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怎么样,简单吧?” “是很简单,可是,弄这个干吗啊?” “这个,现在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办就可以了。”曹莉神秘地说,“等事成之后,你就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了。这可是个美差啊,立功的好机会,我都没舍得让曹滕去干,力争过来给你了。我心里可是一直有你的呢,什么好事都忘不了你。” “可是,让人家送报纸的签名,我怎么和人家解释理由啊,人家要是不签怎么办呢?”我说。 “这点小事我想是难不倒你的,你难道连这办法都没有对大人物来说,签个字值千金万金,对那些送报纸的人来说,签个名值几个钱?只要给点好处,我就不信他们不签?” 说着,曹莉变戏法一般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我:“呶——这是给你的运作经费,一万元,弄50个签名,足够了吧?” 我笑了,接过信封,装进口袋:“一万元,50个签名,平均一个200,够了,嘿嘿。” 曹莉笑着:“你小子,我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是不是打算截留一半给自己啊?其实那些送报纸的人,你只要编造个理由,就是给他50元让他签个字,他们都争着干。” 我又嘿嘿笑了,似乎显得有些满足:“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明天保证完成任务。” 曹莉点点头,又看着我:“亦克,要是真的把秋彤搞下去,你心里情愿不情愿?” 我看着曹莉狡猾的目光,说:“不情愿!” “为什么?”曹莉说。 “我觉得秋总挺好的,对我一直不错,这样做,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不过,又想想,秋总虽然对我很好,可是,换不来我的提拔和钱啊,她给我弄了个部门经理,就好像已经对我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个人,不会和上面搞好关系,经常自以为是,目无上级,这是她最大的弱点。我其实心里知道,跟着她,就是再干10年,恐怕也提拔不起来了。现在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那我也没办法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 “你说的很实在,我很喜欢你讲实话。你能想通这个事情,很好,秋彤一项是善于用小恩小惠拉拢手下人给她出死力,她是把你当做给她出彩的工具呢,只会利用你。而我呢,却是出于对你的真挚情感,等我当上了发行公司的老总,你做副总,这发公司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到时候,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这个公司,还不是你说了算。” 曹莉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有些情不自禁的样子。 我一看她这样子,知道她要发情了,于是站起来:“那好,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你也该去集团那边开会了。” 曹莉突然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我:“宝贝,别忙走,我抱抱你。” “你开会时间要到了。”我推曹莉的身体。 “没事,不急,还来得及。” 我往后退了一步,摆脱了曹莉的身体。 曹莉蹲在那里,乞求炽热的目光看着我:“宝贝,别这样,我想你想了很久了。我保证比海竹让你舒服。” 我摇摇头,笑笑:“曹主任,不行,现在不是时候,等事成了,才可以!” 说着,我走到门旁,拉开门,径直离去,身后传来曹莉失望而又期待的声音:“你说的,事成了要答应我啊不许反悔。” 边走我心里边想,你做梦去吧,我不会让事成的。 回到办公室,曹滕不在,我坐在办公桌前思忖片刻,给四哥发了一个短信。 发完短信,又坐了大约20分钟,我下楼,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口的马路边。 这时,我看到平总正郁郁地从院子里出来,看到我,笑了下。 “平总,怎么无精打采的?”等平总走到我跟前,我说。 “没有让我高兴的事情,怎么提得起精神呢?”平总说。 “还是为昨天那事闹心?” “是啊。”平总愤愤不平地说,“妈的,卸磨杀驴,我给他出死力,死心塌地效忠他,这一有事,他竟然把我抛开就不管,还站到那边去了,昨天他当着那人的面一顿死熊我,越想越心凉。” “老板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的,你不要想多了,董事长也是出于团结的需要,大局的需要,批评你也是为你好嘛。” “好个屁,他对孙栋恺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他其实就是担心孙栋恺窥视着他的位置,一心想掌控孙栋恺,压住孙栋恺。”平总打断我的话,“他亲自给我规定的,凡事要直接向他汇报,特别是关系到孙栋恺的。 我就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可是,他昨天竟然当着孙栋恺的面搞我,让我直接下不来台,当我是小学生啊,想训就训,我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么耍人,谁受得了?这么多年,我为他出大力流大汗,付出的少吗?这么多年,他从我这里得到的好处还少吗——” 说到这里,平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鸟的命 我笑笑,安慰他:“别发牢骚了,平总,老板说过的话,过去也就忘记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不管董事长怎么说你,你这广告公司老总不还是好好地当着吗?集团里搞广告,谁能比你平总水平高?你可是集团里的广告行家,不管董事长怎么批评你,集团的广告发展经营还是离不开你的。” 平总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做下属的,就是这个鸟命啊,用得着的时候把你当个人,用不着的时候,你连狗都不如。说白了,一句话,在权欲场,下级永远是上级手里的玩偶,永远是上级用来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我算是想透了,唉,人的时气鸟的命,随他去吧。” 平总唠唠叨叨地嘟哝着,向我倾诉着他的苦衷和不满。 我边听边应付地点头边不时看着马路上。 一会儿,四哥的出租车过来,我忙招手,四哥的出租车停在我面前。 “平总,我要下班走了,你去哪里?”我说。 “去集团开会!你走吧,我估计迟到了,又要挨批了。”平总冲我挥挥手,咧嘴又笑了下。 “老兄这一笑,解千愁啊!”我呵呵笑着,边上车。 平总苦着脸,摇摇头,走了。 我上了四哥的车,四哥边开车边对我说:“去哪里?我快到去接小亲茹的时间了。” “你往旅游公司那方向开,边开我边和你说,说完事,我就下车!”我说着摸出那个大信封,和四哥交代起来。 四哥边听边点头。 说完后,我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只有劳烦你去操作,我好留有回旋的余地。记住,早上5点后,满大街都是送报纸的,邮局的,我们集团的,海州都市报的,半岛早报的……总之,很多很多。” “这事很容易办到。”四哥笑着点头。 然后,我掏出那个装有一万元的信封:“这是活动经费!” “不用!我身上有钱!”四哥说。 “办这种事,不用花自己的钱,这钱也不是我的,是上级拨付的。”我哈哈笑起来,边将钱放到四哥的口袋里。 四哥笑了笑:“老弟,你可真不容易,两条战线作战,既要斗智还得斗勇,既要做人还要做鬼,这戏演的。” 我也笑了:“木办法,我现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现在知道了,人啊,平时说这不行那不行,那是没逼到份上,逼到份上,没有不行的。” “有句话说的好,成功都是逼出来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四哥说。 我笑了笑:“四哥,我到前面下车。” “你不去旅游公司接海竹了?”四哥边靠边停车边说。 “不了,我回去先做饭,海竹现在很忙很累的。” “不错,知道疼媳妇了。”四哥调侃了我一声,将车停稳。 “走吧,别忘了明天的事情。”我冲四哥挥挥手。 “没问题,明天保证办妥!”四哥开车离去。 我回到宿舍,先把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然后开始做饭炒菜。 等我洗完衣服做完饭菜,海竹回来了。 “哎呀——今天太阳从西面出来了?”海竹一进门就笑嘻嘻的,“我正打算回来做饭呢,没想到你已经做好了。哎,衣服都洗好了啊。” “我今天睡了一天,精神饱满,有没什么事情,就做做家务啊。”我没有告诉海竹我一下午出去的事情,边往桌子上摆放饭菜边说,“你现在不同以前了,是大老板了,做事很辛苦的,我不得好好伺候伺候你?以后,我可要靠海老板吃饭了哦。” “去你的,寒碜我,笑话我啊。”海竹开心地笑着,过来抱住我亲了一口,然后坐到饭桌前,搓搓手,“哎——好香的饭菜哦,真幸福。” 海竹吃了几口,边吃边不停赞扬我的手艺。 “你什么意思,一个劲儿给我戴高帽,是不是以后想让我做家庭妇男啊?”我边吃边说。 “我可没那意思啊,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海竹笑着。 我笑起来,又说:“阿竹,小亲茹这两天怎么样?” “还不错,干活很利索,做事说话都很有眼头,是个小人精。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她呢。” “那就好!” “不过,我发现这孩子挺会享受的。” “怎么了?” “这孩子每天都打车上下班呢。你说一个做内勤的,就那么点工资,这天天打车上班下班,赚的钱还够车费吗?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孩子,到底还是小啊,不知道过日子。” “打车方便啊,不用挤公交车。我看,你也不要天天去挤公交上下班了,打车吧。” “我不,现在是创业时期,我不舍得花那钱,挤公交怕什么。”海竹说。 “要不,买辆车吧,作为代步工具。” “更不行了,我可不舍得花这钱。”海竹摇摇头,“现在公司还千着45万债务呢,这钱还没还清,我怎么能买车呢,不合适。” “没有车,你工作起来不方便啊!” “怎么不方便啊,公司里有工作用车呢,我平时出去谈业务,就用公司里的工作用车,虽然没档次,但是只要能办事就行,我可不想背着一屁股债摆阔气。我要先努力赚钱,先把那45万还上再说。创业艰难百战多,现在吃点苦算什么,现在的吃苦是为了将来的享受,嘿嘿。”海竹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看了海竹一会儿,说:“海竹,你是个适合做老婆的女人。” 海竹笑了:“什么意思啊你?” 我说:“我觉得现在的女人分两种,一种是会玩的,一种是会过日子的。会玩的女人,不适合做老婆,会过日子的女人,适合做老婆。” 海竹说:“那会玩的女人适合做什么呢?” “适合做情人!”我说。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自私,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既舍不得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既想保住红旗,还有想着外面的彩旗。我告诉你,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是,你只需看着家里的红旗,不准出去打彩旗。” 我一咧嘴:“嗨——这是哪跟哪里的事啊,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这是提醒你呢,当然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啊,我其实对你还是无比相信的,我相信亦克是个用情专一的好同志,你说,是不是啊?”海竹看着我。 看着海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不知怎么,我的心里有些发虚,强自镇静地点点头:“当然是了。” “如果你爱我,那你就要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对我,如果你一旦不爱我了,那你就直接告诉我,我海竹是绝对不会死缠烂打的。”海竹半真半假地说,“爱情,是必须要互相忠诚的,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我可不是那种乞求爱情的人。当然,我也知道,乞求来的爱,那不是真正的爱情。” “嗯,我明白!”我闷头吃饭。 “其实,我知道,你现在是爱我的。”海竹笑嘻嘻的,“只不过,你爱我不如我爱你深而已。当然,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爱我那么深,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脚下的路越长,心中的爱就会越深。最能加深爱情的,莫过于时间。” 我抬头看着海竹:“你很感性,又很理性!” “或许吧。只不过,有时候我在二者之间把握掌控的不好,很多时候会失衡。”海竹说,“我要是有秋姐那样的分寸就好了。我总觉得啊,这秋姐是掌控感性和理性最有分寸的女人了,她的成熟、理智和女人味,是我提升自己修正自己的方向和榜样。” 海竹自然而然又提到了秋彤,我没有作声,只顾自己吃饭。 吃过饭,收拾完家务,海竹又要往书房里钻:“哥,我要制定下公司下一步的管理和发展计划,你自己看电视吧。” “嗨——别忙着往书房里钻,过来!”我拍拍沙发,“过来坐下,大爷和你谈谈话,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急什么?” 海竹笑呵呵过来靠在我身上:“好吧,大爷,你是我大爷,大爷要谈话,那就谈吧。” 海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那天我骂李舜的话:我操你大爷! 靠,我现在是海竹的大爷,我还能操自己吗? 想到这里,我噗嗤笑了。 “笑什么?”海竹笑吟吟地看着我。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笑着说。 “什么事?说来听听。”海竹伸手摸着我的脸。 “那天我和人家开玩笑,我说我操你大爷,刚才你叫我大爷。” 海竹笑起来,浑身发颤。 第二天早上,我吃过早饭去上班,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等出租车。 正等着,突然被人从身后用手拍了一下。 我习惯性条件反射,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拍我的手,同时迅速回过头—— 那只被我抓住的手丝毫没有反抗,原来是四哥。 四哥哈哈笑起来,我也笑了,忙松开四哥的手:“四哥,你神出鬼没的。你的车呢?” 四哥指了指旁边的人行道:“在那里呢!” “来了有一会儿了?” “来了半个多小时了。”四哥笑呵呵地说。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看了看四哥空空的双手。 “走,到车上说!”四哥和我一起到了他的出租车上,拿出那个大信封递给我,“按照你的意思,全部办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差别 我接过大信封,打开,抽出那张白纸,下面四分之一部分写满了签名。 “50个整!”四哥说。 我将白纸装进大信封:“太好了,四哥办事真是高效率,辛苦了,忙乎了一个早上吧?” “是啊,5点就起床上街了,捣鼓了2个多小时,总算按照你的要求,弄齐了,呵呵。”四哥说着又拿出那小信封,“里面都空了,每人200,我都发出去了。你说的对,那些送报纸的一听签一个名就值200元,都争先恐后啊,问都不问是什么用途。” “现实就是如此,上流社会的那些人,一个签名值万金,我们这些穷人的,给200就争着干,这就是阶级差别啊。这些签名的人,你确保都是我说的那些范围?” “确保,虽然很多都没有穿马甲,看不出是那家单位的,但是我事先都专门问了。绝对都是在你的要求范围之内。” “那就好。吃早饭了没?” “刚在旁边那早点摊吃完。”四哥说着发动车子,“亦经理,你要去上班了吧,我送你去!” “你不得去接小亲茹吗?”我说。 “不耽误。送完你,我正好顺路去接小亲茹。” 于是,四哥开车送我到单位。 路上,四哥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五虎中的四个被秘密关押的地方。” 我接过纸条看了下,收起来装好:“你去看了?” “我看他们干什么!”四哥边开车边说,“那个老四到现在还没找到,听说刁世杰动用了一切手段,一直没查到老四的去向,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看来是早有预谋要走的,走得干净利索!” 四哥沉吟了一下:“或许是吧。不过,我又怀疑——” “怀疑什么?”我看着四哥。 “我怀疑四虎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四哥说着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跳:“为什么这么说?你怀疑是谁干的?” “因为四虎消失地太彻底了太突然了。”四哥说,“谁干的……我觉得不像是李舜一伙,他们似乎没有理由专门挑四虎下手。我现在怀疑是刁世杰手下的人干的,特别是四大金刚嫌疑最大。” “为什么?” “因为四大金刚和五只虎一直不合,五只虎投靠刁世杰比四大金刚早,在刁世杰内部势力比四大金刚大,两伙人为了在刁世杰面前争宠,经常互相倾轧。还有,他们之间在利益分配上也有矛盾。刁世杰为了驾驭好他们,故意装作看不见,有时候甚至故意推波助澜,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为自己服务。 这五虎中,四虎对四大金刚叫嚣地最厉害,经常故意找他们的茬。我猜是不是四大金刚怀恨在心,借助五只虎被怀疑的便利,暗地里对四虎下了黑手,借以来削弱五虎的势力。” “这只是你的分析还是也包括刁世杰那边的猜疑?”我说。 “是我自己的分析,不过,我觉得依照刁世杰的性格,要是迟迟打探不到四虎的消息,他未必就不怀疑这一点。假如真是这样,那倒好了,刁世杰内部就闹翻天了。” 听着四哥的分析,我突然觉得对不住四哥,四哥是个够朋友的人,我不该瞒着他。 但是想到这事事关重大,事关李舜的性命,我已经答应了李舜,还是不能和四哥说事实真相。 想到四哥所说刁世杰利用五只虎和四大金刚之间的矛盾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我突然想到,李舜是不是也在利用我和段翔龙之间的矛盾,来左右逢源掌控我们,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呢? 想到自己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心里颇不舒服。 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不管是白道还是道上,都是一个小社会,都有独特的一个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老大,在自己经营的小社会里,都会表现出足够的智慧,用尽心思经营好各种关系。 往往这些老大为了树立威信,会故意挑起下属之间的矛盾,人为得让手下分成几个帮派,然后利用下属之间的矛盾来控制他们,使每个人对自己都不敢有异心。从古代的封建帝王到现在的大小单位和道上社团,此办法屡试屡爽。 作为老大,虽然一个劲儿强调要团结,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恐怕最害怕的就是下属真的团结起来。 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说和做往往背道而驰,这恐怕是很多老大成功掌控下属的法宝吧。 到了单位,我和四哥分手,手里拿着大信封,正往单位里走,背后有人喊我:“亦老师——” 回头一看,秋彤正笑吟吟地冲我走来:“亦老师早——” 我咧咧嘴:“秋总早——干嘛这么叫啊,让大家听见,多不好意思。” “哦也,原来亦老师也会害羞啊。” 秋彤接着笑起来,显得很开心。 看着秋彤难得露出的开心的笑,我不由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哎——二位在这里谈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曹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曹莉正笑呵呵地站在我和秋彤旁边,边说话边盯住我手里的大信封。 “曹主任早啊,我在和亦经理开玩笑呢。”秋彤和曹莉打招呼。 曹莉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大信封,接着带着一丝转瞬即逝的讥讽的表情看了秋彤一眼,然后冲我们点了点头:“好吧,你们谈吧,我要去办公室了。” 曹莉说着,迈着轻松的步伐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走吧,我们也上班了。”秋彤说着仰头看了看天空,深呼吸一口,“初秋的早上,阳光明媚,空气清爽,真舒服。” 我笑笑,和秋彤一起上楼。 “你一大早拿着这么一个大信封干嘛啊?”秋彤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大信封,随口问了一句。 “这不是大信封,这是降妖袋。”我冲秋彤神秘地笑笑。 秋彤抿嘴笑笑:“你净弄玄乎的,信封就是信封,还什么降妖袋。得了吧你,你怎么不说你是降妖大师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被你先说出来了。”我说。 秋彤边上楼边又笑起来:“亦老师,你真是多面手啊,还能降妖了,还成大师了,那好,以后我就叫你亦大师吧。” “别说叫我亦大师,你就是叫我亦大仙我也敢答应!”我笑嘻嘻地说。 “大仙,你成神了啊,亦大仙,亦大神。”秋彤笑得更厉害了。 “你别笑得得意,很快,我就让你知道我这个大仙大神的厉害。”我神秘地故作玄虚地笑着,进了办公室。 曹滕还没来,我刚坐定,内部电话就响了,是曹莉打来的。 “办好了?” “是的!按照你的吩咐,50个送报纸的人签名,一个不少!” “很好,钱花光了没?” “花光了!” “你可真够大方的,自己就没吃点回扣?”曹莉显然一副不相信的语气。 “吃没吃,谁知道?反正我是不知道。”我说。 “哼,你这家伙,还想瞒我啊。我故意多给你的,就知道你要雁过拔毛,还在我面前装清高啊。” “不是装清高啊,曹主任,反正这回扣我就是不吃你也会以为我吃了,那我干脆就吃了得了,不吃白不吃。” “说的倒也是,反正这年头有便宜不占是笨蛋。”曹莉说。 “恐怕你给我的钱也是截留过之后的吧,你往上汇报,会说你给了我两万吧?” “你这个死鬼精,什么都知道。我就是多报了,还不是咱们自己的钱,以后还不是得花在你身上。好了,不说了,你不要过来给我送信封,我安排个人到你那里去,就说是找你拿一份资料。” “知道了!”我答应着,又说,“对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到时候不兑现啊!” “什么事情?” “你这就忘了啊,你不是还说到时候想办法把我弄成副总的吗?” “这事啊,你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的,不说我找人做工作,就凭你自己的能力和表现,做个副总也是绰绰有余。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副总吧。”曹莉说。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我说着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经管办的一名工作人员来了:“亦经理,曹主任让我找你拿一份资料!” 我把大信封递给他,他拿了之后就走了。 不一会儿,曹莉又打内线电话过来了:“很好,我看了,你做得很棒!” “我办事你放心好了。曹主任,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什么不踏实?” “就是……就是你答应我的那事。”我憋住笑做出一副疑虑的口气。 “哎呀——我说你——”曹莉顿住了,接着说,”我说你这个亦克啊,你这么大一个男人,怎么突然这么黏糊起来了,怎么婆婆妈妈的。” “曹主任,你是不理解,你不知道这事对我有多重要啊,我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做到那么高的位置呢,昨晚我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呢!”我继续装逼。 “呵呵,你这个小范进,别中举了发疯啊。宝贝,你放心就是,放一万个心。到时候,我保证你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保证让你光宗耀祖。” “权不权的我不在乎,就是想多弄点钱。”我说。 “傻瓜,没有权,哪里会有钱,只要拥有了足够的权力,钱自然是大大的有!权和钱从来都是不可分的哟,我的小傻瓜。” 第三百八十章 装逼的目的 我一再装逼的目的,就是要打消曹莉的疑虑,让她以为我十分重视她对我的许诺。 此时,我的分析是,对孙栋恺而言,他如此操作的主要目的是借打击秋彤来钓出董事长,故意招惹董事长。 至于他为什么要故意招惹董事长,我却实在想不通。 而对曹莉而言,却主要是搭上孙栋恺的顺风车,把秋彤拿下,实现自己蓄谋已久窥视已久的野心和位置。 这二人各有所需,各有所求,狼狈为奸。 和曹莉装逼弄景完,我挂了电话,打开电脑,想起了正在办公室里的秋彤。 她这会儿在干嘛呢?她能意识到很快就要有一场“浩劫”降临到她头上吗?她当然不会知道,更不会知道我正在暗中操作着这一切,也不会知道在这场“浩劫”中,我成了打击迫害她的帮凶。 我突然很想浮生如梦,于是登陆扣扣,她在线。 “如梦,早上好!”我先说话。 “呀——呀——客客,这么早你就上线了,难得白天见到你啊。”她回复。 “是的,今天正好有空,就上来看看。那天看到你的留言,你说你到明州去了,怎么样?事情办得顺利吗?回来了吗?” “还算顺利,回来了!” “现在在哪里呢?” “办公室!” “在办公室干嘛呢?” “这不正在上网吗?” “哟——在网聊?” “哪里啊,没呢,我就是挂在这里,在接收一个文件。”她说,“我正在学习呢。” “学习?” “是啊,学习可是大事,随时都要抽空学的哦。” “学什么的?” “学如何成为营销大师啊!嘻嘻。” “在看什么书啊?”我说。 “没有什么书,是在学习亦大师的讲课资料。我自己归纳记录了一个本子,亦大师几次讲课的东西都在里面,我没事就拿出来看,边看边琢磨,每次都有新的收获呢。” 我擦,原来秋彤把我讲课的内容整理到一个专门的本子上,专门当学习手册了。 “什么?亦大师?”我说。 “就是亦克,我今天刚给他封的称号,亦大师!” “为什么叫他大师?” “因为他的确是大师啊,他对经营的研究和实践,积累的丰富经验,实在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越看他的讲课资料,就越觉得这人有水平,称之为大师是不过分的!” 我突然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那他是大师,我算是什么呀。” “你当然也是大师了,对我来说,你和他都是我的老师,不过,在做营销方面,你是我最早的老师,算是启蒙老师,他比你晚。” “你是不是很崇拜他呢?” “崇拜不至于,我是很佩服他!” “那你崇拜我不?” “嘻嘻,你希望我崇拜你不?” “希望!” “那好,那我就说我崇拜你!我好崇拜客客哦。” “你这是在糊弄我,在满足我可怜的虚荣和自尊!”我说。 “呀——客客好聪明呢。”她发过来一个大笑的表情。 我忍不住笑起来:“干嘛骗我呢?” “我没骗你啊,我的确是崇拜你。但是,并不是崇拜你的营销能力和知识,而是佩服你的能力。” “此话怎讲?” “因为你是我的信仰,是我精神世界的支柱和信仰,是我灵魂空间崇拜的对象。”她说。 我的心猛地一颤,大脑受到极大震动,我深深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已经成为她精神世界深深的不可磨灭的烙印,成为她赖以在现实世界里生存的精神支柱。 她继续说:“曾经,年少的时候,我有信仰,那是教科书里教给我的梦幻里的乌托邦,后来,当我长大了,我幻灭了信仰,没有了信仰。再后来,遇到了你,我不知不觉又找到了信仰,似乎,那是荒芜精神的家园,是寂寞心灵的归宿,是流浪灵魂的终点。” 我说:“其实,我成不了你的信仰,我不配成为你的信仰。” “这不是由你的主观臆想来左右的,也不是我自己有意而为之。或许,如果在现实里我们在一起,我不会信仰你。但是,在这个空幻的世界里,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不知不觉走到这一步的。或许,这就是虚拟世界的特点吧。” “嗯。”我的心里有些沉重。 其实,不知不觉间,自从去年鸭绿江上那次美丽而错误的邂逅,秋彤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在现实变得永远不可能之后,秋彤已经升华为为我精神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信仰,成为我爱情空间里的至高境界。 或许,信仰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都是永远也得不到的,得到了,那就不是信仰了。 “客客。” “嗯,我在!” “你有信仰吗?” “我……有……” “那你信仰什么呢?” “我信仰刻骨铭心生死不渝的爱情。只是,这种信仰只能是信仰,永远也不会在现实里实现。” 她沉默了。 良久,她说:“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其实,你我的信仰,换句话说,就是理想。所谓刻骨铭心,所谓生死不渝,就像一张华丽的窗户纸,捅破它,才知道纸后面是多么的残酷。而现实世界的很多人往往被这张华丽的纸迷惑,进入梦境一般,醒来时现实却深深地刺痛着人们的双眼。”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着她的话,半晌,我说:“这个话题很沉重,换个话题吧。” “嗯。” “你喜欢那个亦大师吗?”我问她。 “喜欢啊!我喜欢他这样的朋友!” “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喜欢。” “是哪个喜欢?” “就是那种,你懂的。” “这个问题我以前回答过你,我对他的喜欢,和对你的喜欢,不是一种类型。亦大师是有女朋友的人,他的女朋友是我很好的姐妹,我是从心里祝福他们幸福的,你说我对他会有那种喜欢吗?还有,那种喜欢,作为男人或许会同时对好几个女人有,但是作为女人,会同时对两个男人有吗?” “作为男人,也不会同时有的吧?” “你是男人,这个问题你不需要问我哦。” “那个亦大师,她对你有没有那种意思啊?” “这个应该没有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明白他是一个品行端正重情重义的男人,他现在有自己的女朋友,他女朋友很爱他,他对女朋友也很好,从这方面来说,他对我是不会有那种意思的,不过——” “不过什么?” “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常常让我心里莫名有一种恐慌,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样的眼神?” “就是那种发愣发怔发痴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时还会带着几丝迷惘,甚至,甚至还有几分酸楚。我经常被他这种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按照我现在对他人品人格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对我有那种意图的,他其实是一个很忠于爱情的人,虽然他换了好几次女朋友,但是,那也都是出于无奈,非他所愿。” 我的心里一阵猛跳和翻腾:“你倒是观察地很仔细。” “其实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发现这些。”她说。 “这话又是何意呢?” “因为有时候,我在看到他的时候,眼前脑海里不由自主就出现了你的模模糊糊的影子。有时候,我也不由地就发愣。我老是朦朦胧胧觉得你和他很相似,明知你们不是一个人,却又忍不住去想,看到他,就想起了你。我经常为此事很苦恼,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该将你幻化成为他。” “我问你个问题!” “问吧!”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是亦大师,你会这么样呢?” “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假如!” “我这不是打比方吗,我们可以来个玄幻,来个重生,假如,我是那个亦大师,你和我会怎么样呢?” “那要是真的是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呢,肯定也是生不如死!” “啊——为什么?”我吓了一跳。 “很简单,我有我的现实,你有你的实际,我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必须要报恩,我必须要嫁给我恩人的儿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而你呢,有一个深深爱着你的姑娘,你也很爱她,按照你的性格和做人品质,你也同样不会离开你的姑娘。这对你对我不都是最残酷的现实吗,这样的假如,还不是葬送了你我的生命啊,即使不是葬送肉体生命,那我们的精神也会彻底崩溃。没有了精神,只有肉体,也就是行尸走肉了。” “嗯。”我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和失落。 “其实,我现在常常有一种很深的罪孽感,我现实里有自己的未婚夫,却在虚幻的世界里喜欢上了一个空气里的人,我这是不守妇道,虽然是精神的背板,我却觉得这比肉体的背叛更加可怕,更让我每每想起就极大不安。 无数个难眠的深夜我都不停地深深自责自己,甚至想努力将你忘记,将你从我的记忆里抹去。可是,我却无法做到。客客,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我是个坏女人,坏的不能再坏的女人。在现实世界里,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好女人,是个知性理性知书达理安分守己的女人,可是,谁会知道我的另一面,我的肮脏罪恶的一面。” 第三百八十一章 绞痛 “你——不要说了。”我的心一阵绞痛,“我不允许你如此作践自己,如此贬低自己。我告诉你,无论在现实和虚幻的世界里,你都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天下最善良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你并不想让自己这样,你只是被逼的,被现实逼的,现实里,你葬送了自己的一切,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作为代价来报恩,你的命够苦的了。 在虚幻的世界里,你只是想找到一个精神的依托,一个空幻的慰藉,一份心灵的栖息。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没有罪过,你是无辜的。你应该感谢这个虚拟的世界,假如没有这个虚拟的世界,虽然你的肉体在现实里还继续生存,但是,你的精神或许早已消亡,而现在,借助虚幻世界的支撑,你的精神依旧在现实里呼吸着虽然并不清澈的空气。” 说到这里,我的心痛得不能自己,敲击了一下发出键,然后狠狠地吸烟。 我知道,假如我从浮生如梦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将残忍地扼杀掉她的精神生命,将会彻底让她的灵魂窒息,直至死去。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即使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仍不能减轻心里的罪恶感,即使不顾及我的现实,但是,我必须还要顾及你,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不能给予你任何东西,我一直在索取你的精神安慰。而你,最终将一无所有。不但一无所有,还会耽误影响你的现实人生。这对你,是极其不公平的。如此下去,我将对不住所有的人,包括你。” “我不用你管!不用你考虑!”我发过去一个蛮横发火的表情,“什么给予,什么索取,什么对不起,都是混账话,我只要你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好好地活着,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提,不许再讲!听见没有?” 她不说话。 “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回答我!”我又发过去一个霸道的表情。 半晌,她说:“听见了。” “那就好。”我说。 “你好凶。” “我凶吗?”我的心一软,想哭,又想笑。 “嗯。” “你不惹我发火,我就不凶!”想像着秋彤委屈的样子,我不由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是个霸道的男人!”她说。 “是,那又怎么样?”我说。 她沉默片刻,说:“我还能怎么样?都是命,受着呗。” 我又忍不住笑起来:“活脱脱一个忍声吞气的小女人。” “你是坏蛋,你欺负我!” “我就是坏蛋,我就欺负你,你服不服?” “不服!” “再说一遍!” “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不服就对了,服就不是你的性格了!哈哈。” “你还笑?” “我这会儿一直在笑。” “坏家伙,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亦大师说点工作上的事情了!” 看着浮生如梦下了线,我忙退出扣扣,然后拿起一份文件来看,边用眼睛瞄着门口。 此刻,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从刚才浮生如梦的话里,我听出了她内心巨大的痛苦,还有对这个虚幻世界既向往留恋却又惧怕恐慌的心理矛盾。 我很清楚,假如秋彤没有了这唯一的虚拟世界精神支撑,残酷冷酷的现实将会将她似水年华的青春彻底葬送,她将独自面对这无情的现实,独自吞咽痛苦的时光,她的精神世界将完全轰然倒塌,永远不复存在。 我知道,现实中我和她都将各自有自己不同的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我要和海竹一起走完漫漫的人生征途,她要和黑老大兼瘾君子李舜一起生活。 我和海竹会有幸福的生活,而她,伴随她的将会是幸福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既然现实是如此,那么,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必须要为她保留最后的一份安慰和幻想,这是她唯一的精神家园,这是她苦难灵魂空间里的最后支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精神生命堕入毁灭的深渊。即使我觉得这样做对不住海竹,即使我心里有一份罪恶和歉疚感,即使我不能在现实里给予她任何东西。 此时,我蓦然意识到秋彤在我的心底埋藏地有多深,根基扎地有多牢固。 我心里突然掠过阵阵恐慌,还有对海竹深深的不安和愧疚,我不由问自己,我已经发誓已经决定要好好去爱海竹,为什么却仍然将她深深地植入心底。 我的大脑有些眩晕,心里有些发狂,内心巨大的矛盾和纠葛让我的神经几乎要崩溃,我咬紧压根,不由狠狠地挥起拳头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喂——亦大师,你怎么了?”正在这时,秋彤推门走了进来,见状惊愕地看着我。 我一看秋彤,忙镇静下来,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冲她一笑:“没怎么啊?我刚才在运气练内功呢,想试试练到几层了。” “还有这样练功的,没见过,不懂这个。”秋彤摇摇头,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要自残呢,吓了我一跳。” “你自然是不懂的,我练的是独门自创的内功。”我煞有介事地说,“怎么样?你要不要学学?” “我?”秋彤笑起来,忙摆手,“算了吧,我可不敢。大师到是大师啊,练功都和别人不同。” 我笑起来:“你来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秋彤边说边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三水集团物业管理公司的一份文件,关于为他们的员工住宅区开展物流配送的事宜……” 三水集团我当然知道,这是海州大名鼎鼎的一家上市公司,规模很大,员工一万多人,他们的这个住宅区有100多栋宿舍楼,这实在是一笔大项目。 我眼神一亮,接过文件看了看,然后看着秋彤:“这是你联系的?” “昂——”秋彤笑着说。 “真有你的,我正盯着这家单位,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你倒是利索,太好了。”我赞赏地说。 “谢谢亦大师夸奖,我抢了你的饭碗,没事吧?”秋彤笑嘻嘻地说。 “废话,什么抢了我的饭碗啊,你这是给我们业务部帮忙呢,我得给你提成啊!”我说。 “提成我就不要了,这是自己份内的事情!你们给人家配送好东西,就算是给我最大的好处了!” 我点点头:“没问题,我亲自去盯紧靠上,这个大单子拿下来,可是极大提高我们小物流配送的知名度!” “那就辛苦亦大师了。”秋彤笑笑,然后转身出去了。 我立刻就出了公司,去了三水集团物业管理公司那边,和他们洽谈具体的配送事宜。 洽谈涉及各种细节和步骤,整整谈了一整天,然后,我又回到办公室,做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弄完方案,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看看窗外,城市的灯火正璀璨。 突然想起海竹今晚没给我打电话,于是给她打了过去,她正在公司里加班和计调上做几个产品路线,还没忙完。 我告诉海竹自己在单位加班的,叮嘱海竹忙完早回去,然后抽了一支烟,休息了一下。 这时,我的手无意中放到口袋里,摸到一个纸条,拿出来,是四哥今天给我的关押五只虎的地点。 沉思片刻,我突然想去看看失去了老四的四只虎。 四哥给我的地点在郊外靠海的一个山套子里,地点写的很详细,还有四哥自己用手画的路线图。 我不知道四哥给我这张纸条是何意图。 我开车出去,直奔城外。 海州三面环海,李舜住在棒棰岛宾馆在东部城郊靠近海边的山里,而四哥给我说的关押五虎的地方是在城北靠近海边的山里,那里属于尚未开发的地域,有简易公路通到山里。 我按照四哥画的线路图,开车出了城,拐上了进山的一条简易公路,路两边已经没有了路灯,也看不到有行人和车辆。 我开车一头扎进了黑乎乎丛林密布的大山里。 夜色沉沉,我开着车子向大山里行进,周围是黑色的群山,半弯的月亮爬上山顶,散发出清冷的寂寞的光。 四周一片静寂,还有压压的黑暗,只有车前的大灯照射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 我在盘山公路上小心翼翼地行进,时而爬上山腰,时而进入山谷,很多时候,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陡峭的石壁。 走了半个多小时,绕过一个山谷的峭壁,忽然就听到了大海的轰鸣,眼前豁然开阔起来,没有了群山的环绕,似乎到了一个大平原,但是这平原上波光粼粼。到海边了。 我看看四哥给我的纸条,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是,我打开车窗四处看看,周围一片黑暗,一丝灯光都没有,也看不到房屋和建筑,荒野的山风吹过来,有些微微的凉意,附近的山林发出低低的呼啸声。 我下了车,打量着周围,怎么搞的,前面没路了,再开就进大海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是四哥弄错了? 我思忖片刻,将车子开到附近小树林的一片空地,锁好车子,然后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附近勘察地形。 我觉得四哥既然给我这个纸条,必定是有原因的,这地方一定是有什么来头。 我站在路的尽头,忽然看到前面往左有一条不宽的小路,路径很直,虽然不宽,但是从地上的印迹看,似乎是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夜探 我毫不犹豫地沿着小路走过去,走了大约200米,是一个90度转弯,转过山脚,突然看到了前面一座黑乎乎不大的小岛浮在海面上,这岛很小,方圆不过1公里的样子,说是岛,不如说是一座小山包。 海州海边这种小岛不少,都是无人居住的岛。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看到了一丝灯光在岛上闪现,隐隐约约,虽然不大引人注目,但是在漆黑的夜里,还是被我捕捉住了。 我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很明显,这小路是通向那小岛的。 小路越往前,地势就越低,越接近海平面,走到最后,没路了,到海边了,。 我站在海边琢磨着,妈的,怎么回事,怎么没路了,那这岛上的灯光是怎么了回事?只要有灯光,就有人活动,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我往四周看,没有看到任何船只。 一阵海风吹过,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愈发轰响,周围的松林发出阵阵松涛声。 我站在海边有些一筹莫展,就此回去,有些不甘,我对无人岛上那若有若无的灯光很是感兴趣,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一定要去那海岛上看看,看距离,这海岛离陆地并不远,大约200米左右的样子。 我决定游过去,于是脱了衣服,将衣服把鞋子包起来,弄成一团,然后一手托着衣服,下了海。刚走了几步,海水就很深了,没过了我的脖子,我开始两脚踩水,一手轻轻地划水,慢慢向小岛游过去。 此时的海水并不冷,但是也不热。 游了半天,我接近了那海岛,发现在海边凸出的一块巨大岩石下面,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形状好似是一艘快艇。 我悄悄游过去,果然是一艘摩托艇。 这艘摩托艇停地够隐蔽的,凸出的岩石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白天在陆地上根本就不会发现。 我爬上摩托艇,一出海水,感觉冷了,鼻子一阵酸痒,忍不住要打喷嚏,急忙捏住鼻子,努力调整呼吸,没打出来。 我看看周围,很静,什么人都没有。 我在摩托艇上快速穿好衣服,然后悄悄下了摩托艇,到了地面上。 借着月光的余辉,看清了一条小道。 我沿着小道缓缓而行,边走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条小道是倾斜往上的,弯弯曲曲环绕着小岛。 走了大约10分钟,突然听到前面隐隐有讲话的声音,还有一束灯光射过来。 我一个矮身,闪到路边的灌木丛里,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接着,我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光柱一闪一闪照着路面。 “老板真是小心过分了,这样的无人岛,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这里。”一个声音传过来,接着,我看到了两个黑乎乎的身影,一摇一晃地走过来。 “哎——兄弟,少发牢骚,我们是拿刁老板的钱给刁老板做事,老板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另一个声音说,“虽然这岛上是不会有人来,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了好。” 说话间,这二人从我面前经过。 “我看,咱再巡视一圈,就回去睡觉得了,这都快半夜了,困死我了。”接着是哈欠声,“哎——整天在这岛上看着这四个人,好无聊啊,这狗屁地方,想喝酒没酒吧,想泡妞也没地方。” “你觉得无聊,还有比我们更无聊的啊,那两个在山洞里看守的哥们,想出来逛逛兜风都没机会呢,我们总算还能活动活动。” 二人说着,渐渐走远了。 我出来,看着那远去的手电光,原来刚才我看到的隐约灯光是这里发出的。 原来,刁世杰将四只老虎关押在这无人岛上,确实够隐蔽的。 看来,四哥的确没有来过,不然,也不会给我的地址和路线是模糊不清的。 我悄悄跟踪着这两个人,保持着大约30米的距离。 小岛崎岖不平,我一不小心踢中了脚下的一块石头,发出噗——的微弱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个寂静的岛上,还是显得那么清晰。 “有动静——”前面的人突然猛地转过身,手电光直射过来。 在踢中石头的同时,我已经迅速闪到了树丛里,同时学了一声猫叫:“喵喵——” “我靠,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有人呢,原来是只野猫。” “嘿嘿,要是有人倒好了,我就怕是有鬼。”另一个人阴涔涔的声音,“刁老板在这岛上可是处决过好几个违反家法的兄弟,这里有好几条冤魂呢。” “我擦,你少吓唬我,我最害怕鬼了,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怕什么,我们手里不是有枪吗,我就不信鬼能刀枪不入。” “鬼真的是刀枪不入的,我靠,不说了,快走吧。咱哥俩回山洞睡觉去。” 二人接着快步往前走,我又继续跟上,同时小心注意着脚下。 沿着小道转了几个弯,竟然钻进了岛上这座小山的里面,不一会儿,到了一个有亮光的洞口。 洞口很隐蔽,门口有几棵低垂的大树,还有茂密的灌木丛遮挡住,有灯光从里面射出来。 “什么人?谁?”洞口里传出一声低喝。 “是我们!” “回来了,进来。” 二人弯腰弓背钻了进去,我悄悄贴紧树干,缓缓接近洞口。 “这都大半夜了,我擦他妈的,困死我了。”洞里传出一个声音。 “算了,别点灯熬油的折腾了,都睡会吧,这鬼地方,谁会来这里?” “嗯,我看也是,妈的,睡觉。” “好,睡觉,不过,灯不要关,发电机那边我再去弄下,确保电源充足。” 接着,听到里面一阵动静,然后就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传出一阵阵鼾声。 我悄悄拨开灌木丛,接近洞口,向里看去,山洞里灯火通明,有四个人正半靠着洞里的石壁坐在地上打呼噜,睡得很香。 从洞口看去,山洞的面积好像不大,是一个大约4米高,3米宽的通道型空间,虽然不大,但是整理地很不错,石壁洞顶都很整齐,用水泥涂抹地很光洁,地面也是用水泥涂抹的,很平整。 洞壁两侧,各有两盏大灯泡,照得洞里亮如白昼。 看了半天,我盘算着洞里一定另有空间,必定不会是这么大,不然,我怎能么没看到关押四只虎的地方呢? 我轻轻进了洞里,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往里走,慢慢从四个正呼呼大睡的人面前经过,边走边紧盯住他们。 过去之后,我径直往洞里面走,走了大约20米,看到了一个左转弯,里面同样是灯火通明,看起来好像大约有50米长,空间和外面的入口处差不多大,整理地同样很整洁。 我倾听了下周围的动静,然后慢慢往里走,走了不到10米,在洞口左侧看到一个带门窗的侧洞。我轻轻推了下门,门开了。 里面黑乎乎的。 我摸索着在门旁找到开关,打开灯,不由吃了一惊。 我靠,这侧洞竟然是一个装饰十分豪华的房间,面积40多平方,装饰地如同酒店的五星级房间,顶部还有华丽的吊灯,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中间放着一张大双人床,周围是沙发酒柜落地灯。甚至,还有一个卫生间,里面各种设施配套齐全。 我擦他大爷,这里竟然还别有洞天,看来刁世杰经营这里时间不短了,下了不少功夫。这里会不会是他临时的一个住所呢?狡兔三窟,这会不会是他其中的一个呢? 刁世杰确实狡猾,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么一个无人岛上钻营出这样一个洞天福地。 我看了半天,关了灯,关好门,然后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又看到这样一个侧洞,这回不是豪华住宿的房间了,而是一个豪华的会议室,中间放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 我继续往前走,又发现了好几个这样的房间,分布在洞的两侧,有的是宿舍,有得是空房间,还有一间好像是仓库,堆放着很多吃的喝的,包括各种酒和烟。还有两个房间门是紧锁的,推不开。 最后,走到了洞的尽头,看到了左侧凹进去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小房间,铁门紧锁,我从铁门的锁眼看过去,里面灯火通明,安放着四张单人床,每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趴在锁眼上,看得分明,这四个人,正是大虎二虎三虎和五虎。 果真,这四只虎被刁世杰关押在这里。 这四只虎似乎没有睡着,一个劲儿地翻身,单人床被弄得叫个不停。 一会儿,大虎忽地坐了起来,摸出一支烟,点着,闷闷地吸起来。 “大哥,你还没睡着?”二虎躺在床上没动。 “妈的,你说能睡着吗?老子们快意江湖这么多年,今天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大虎郁闷地说,边狠狠抽烟。 “都是老四这狗日的把我们坑了。”三虎坐了起来,靠着洞壁,“狗日的老四,跑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当初拜把子的时候发的誓都他妈的当放屁了,什么有难同当,这最后一起有难同当的还不是我们。” 五虎也坐了起来,点了一支烟,吸着:“也不能光说老四,这刁老板也忒他妈的不仗义,兄弟们给他出力少吗,这说翻脸就翻脸,把我们关押在这鸟地方,人间活地狱,再关上几天,老子非发疯不可。” 二虎这时坐起来,看着大虎:“大哥,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这里束手待毙等死?” “对,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三虎和五虎也都看着大虎。 第三百八十三章 痕迹 大虎吸了两口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恶狠狠的目光看着地面,半晌说:“谁告诉你们老四跑了?你们亲眼看到了吗?” 我心里一跳,侧耳倾听。 “刁世杰不是这么说的吗?” “他说老四跑了就真的跑了?他看到了?他找到老四跑的证据和痕迹了?”大虎阴沉沉地说。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分析,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老四真的跑了,但是,我总觉得不大可能,老四和我们这么多年,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现在跑,没有理由。我们弄的钱,都还在我手里,还没给大家分呢,他没弄到钱,就这么跑值得吗?犯得着吗?所以,我很怀疑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老四有可能是被人做掉了。” “做掉了?被谁做掉了?”三只虎睁大眼睛看着大虎。 “被谁做掉了。我的判断是,有三个可能,一个可能是四大金刚,这四个狗日的一向就对我们不服,多次在刁老板面前打我们的小报告,四虎好几次扬言要废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怀恨在心,暗地里下了黑手。” “有这个可能,这四个小狗日的,做正事不行,就会拍刁世杰的马屁,当初我们就不该对他们手软,他们刚入伙的时候,就该把他们废掉。现在养虎为患了。”三虎点点头,看着大虎,“那第二种可能呢?” “这第二个可能,就是李舜这边的人干的,我们曾经差点弄了他的女人,他对我们是恨之入骨的。再有,我们现在跟着刁老板干,是他的死对头,他必然要除掉我们为后快。 老四失踪的那天,正是刁老板出动全部人马查找李舜下落的时候,我猜测,假如第二种可能成立的话,那就是老四发现了李舜的踪迹,然后他又被李舜或者李舜的人发现了,然后——李舜那边为了防止泄密就杀人灭口了。” 我的脑子一个激灵。 “哦,是这样……哪天你分配老四是负责哪片区域的?” “棒棰岛那一片。” “棒棰岛那一片那一片都是山,没有什么住宅楼房,最主要的就是一个棒棰岛宾馆。”二虎沉吟了一下,看着大虎,“大哥,你说,李舜是不是藏身在棒棰岛宾馆了?” “这个我不敢肯定,但是,也值得怀疑。那个棒棰岛宾馆平时很少有人过去,除了高规格的大型接待,平常人是不大去的,在那里藏身,无疑既舒适又安全。和度假差不多。”大虎说。 “那刁世杰会不会也想到这一点呢?”三虎说。 “他怎么会想到?他分给我们兄弟五个的区域是整个东部城郊,我又给你们细分的,东部城郊大了,他哪里会想到这些。而且,他现在的注意力集中在钱上,他就是怀疑老四卷钱跑了,一个劲儿逼问我们到底挖了他多少钱,让我们把钱吐出来。哪里会想到这些。” “如此分析,老四难道真的是被李舜那边给做掉了?”五虎说。 “有这个可能!” “李舜整天溜,他的身手能做掉老四?我看够呛!”三虎摇摇头。 “你个傻鸟,李舜做掉老四还需要身手吗,只需要用枪来上一下子就够了!”五虎说。 “李舜这边在海州的得力人手是谁?”大虎问他们。 “这还用说,亦克啊,这小子是李舜在海州的全权负责人!” “有他在李舜身边,一旦老四要是被李舜发觉,他还能跑的了吗?即使没有枪,老四还能活命吗?”大虎说。 “哦,对,对,老大说的对,这兔崽子身手着实厉害,我们五个联手勉强能和他打平,老四自己一个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二虎点点头,“假如老四真的死在李舜这边的话,要么是死于李舜的枪下,要么就是死于亦克的拳脚下,老四死于亦克手下的可能性很大。” “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出去非活剐了亦克这小子不可!”五虎咬牙切齿。 “蠢货,蠢话——”大虎一瞪眼,“就凭你,你能干掉亦克?别说你,就是我们4个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制服他。真正要制服亦克,还得靠刁老板的力量。再说,我们现在的处境,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几天,还是问题。现在,我们当务之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活着出去。” “我们怎么出去?要不,越狱?杀了那几个看守,逃出去?”五虎说。 “蠢材,这四个人手里都有家伙,一人一枪就把我们干掉了,这门又是铁门,四壁都是石头,没有窗户,我们能出去吗?”二虎说。 “那怎么办?” “只有智取。”大虎深思着。 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 “大哥,你说的第三种可能是……”过了一会儿,二虎又问大虎。 “这第三种可能,就是刁老板故意使的套,他派人干掉了老四,然后贼喊捉贼,用账目的借口把我们抓起来,想从我们口里掏出更多的背叛他的东西,同时,也是杀一儆百给其他人看。”大虎说。 “啊——刁世杰耍的套子?这可能吗?他现在正需要我们给他出力,怎么会——” “有句话叫打一巴掌给个糖吃。你知道不?”大虎阴沉地说,“刁老板的心计,不是我们兄弟几个能想到的。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干掉了老四,会嫁祸于人的,然后可以挑动我们的复仇情绪,给他出力。至于他什么时候嫁祸,到底想嫁祸于谁?现在还不得而已,这都要根据他的需要。” 我在门口听着,不由暗暗吃惊于大虎的分析如此慎密多端。 “兄弟们,现在,我们当务之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活着出去。”大虎又点燃一支烟,“从刁老板对我们目前的下手看,他似乎也不能确认老四就是卷钱跑了,也是在猜测怀疑,只不过疑心很大而已。不然,我们受的罪就不会是现在的拳脚和电棒了,恐怕脚趾甲手指甲早就被拔光了,脚筋手筋早就被挑断了,甚至,已经下海喂鱼去了。 所以,一旦我们判断排除了第一和第三种可能,也就是四大金刚和刁老板的可能,那么,就可以确认是李舜那边干的,也就是确认李舜藏身在棒棰岛宾馆,那我们就要针对第二种可能,和刁老板谈判。” “谈判?怎么谈判?” 大虎狠狠地抽了一支烟:“赌一把,就拿我们的命赌一把。我就拿李舜隐藏的地点和刁老板作为让我们活命的交换条件。只要刁老板在棒棰岛宾馆找到了李舜,那我们就解脱了,就说明老四是被李舜那边干掉的。” 我听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那刁老板追问我们钱的事,怎么办?”五虎说。 “我们不是一直都没承认吗?那就继续保持这个态度,打死也不认这个帐,就说是有人陷害栽赃我们。就说那回扣的事子虚乌有,就说那假发票的事是有人故意陷害,甚至,我们往四大金刚身上转移视线,就说我们不知道这是假发票,是四大金刚在背后捣的鬼,说回扣的事情,也是他们捣鬼的。”大虎说,“我们兄弟们辛辛苦苦出来混,为的什么,还不是钱,好不容易弄了这么多钱,要是再吐出来,妈的,我们岂不是白辛苦了。” “对,大哥这个主意好,最好财务那边能查出四大金刚负责的那一片也有账目问题才好呢。那我们就更有理由了,就说四大金刚是贼喊捉贼!”二虎说。 “刁老板这边的财务,着实厉害,才来了这么几天,就查出了假发票的问题,老二说的对,一口就咬死是四大金刚陷害我们,打死不认账,反正发票也不是我们签的名字。”大虎说,“我们捞钱,四大金刚就不捞了?我就不信他们看着我们弄大把的钱不眼红,说不定,下一步,就该他们倒霉了。” “老大,你说,我们账目的问题,是不是那个叫芸儿的新来的财务查出来的,然后她给刁世杰汇报的?” 听他们提到芸儿,我提高了注意力。 “这个不好确定,没证据!不过,听说这个叫芸儿的,是刁老板高薪聘来的,是个财务管理高手。”大虎说,“这个芸儿是亦克的前女友,因为嫌亦克是穷光蛋,把亦克甩了,投奔了刁老板,刁老板对她很器重的。” “我怀疑这个芸儿是不是亦克那边派进来的奸细?你们说是不是?”五虎说。 大虎说:“这不可能,你们不知道,我调查过了,这个女人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货色,现在的女人,只认钱,那个穷鬼亦克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她犯得着为了那个穷光蛋冒着风险做奸细?天底下没这么傻的女人,那个亦克和芸儿早就翻脸了,又找了个女人,那女人叫海竹,是刁老板一直垂涎三尺的对象。要是亦克和芸儿是假分手,亦克就不会再找女人了。 这个芸儿现在对刁老板,似乎是很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刁老板对她很器重,刁老板玩了那么多女人,听说唯独没有动过她,从这点就看出刁老板对她有多看重了。刁老板重用这个女人,一来应该是看中了她的财务管理能力,不想因为男女事情影响了正事大事,这是最主要的,二来呢,他把这个女人挖过来,也是想借助这个打击亦克这小子,寒碜寒碜他。” 听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第三百八十四章 活腻了 “要是有证据我们账目的事情是这个女人给刁世杰汇报的,等出去后,非轮了这个娘们不可!先奸后杀!”三虎发狠说。 “狗屁话,这个女人现在是刁老板的红人,你动她,是不是活腻了?”大虎一瞪眼,“假如我们真的能活着出去,即使有证据是她汇报的,也不能动她,这是她的职责所在,不管谁做财务,都会这么做的,正说明她对刁老板忠诚,这也正是刁老板对她愈发信任的地方。假如我们能活着出去,不但不能动她,还要巴结她,和她搞好关系,然后利用她来干掉四大金刚。” “老大,你这招确实是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二虎说。 “兄弟们跟着我,也算是受了委屈,这两天受罪了,我心里着实不安。”大虎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我是要盘算如何把大家带出去,先保住命再说,只要能保住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外面的世界,钱有的是我们赚的,女人有的是。等我们抓到李舜和亦克,弟兄们就可以为老四报仇了。” “可是,老大,你不是说第二种可能只是推测吗?” “推测归推测,一旦我判断第一种和第三种可能不大的话,就要认定是第二种可能,必须要赌一把,拿我们的命来赌。”大虎恶狠狠地说,“反正不赌也是死,那就不如赌,背水一战,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行,那就一切听大哥的,跟着大哥走。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继续挨拳脚和电棒呢,妈的,休息好,保持好体力。”二虎说。 接着,他们都躺下了,一会儿都打起了呼噜。 我不由赞赏这四虎的精神状态,妈的,都这种处境了,还能睡得着。 我这时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该走了。 我沿原路退回,走到洞口,看到这四个看守睡得正香,于是轻手轻脚从他们面前越过,然后出了洞口。 刚出洞口不远,突然脚底踩到了一个湿滑的大石头,我滑了一下,忙伸手抓住一棵小树,树干接着就摇动起来,带动周围的树枝和灌木丛,发出一阵哗哗的声音。 “不好——有人——”突然洞里传出一声叫喊,接着就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我急忙顺势滑进了灌木丛,一动不动蹲在那里,从枝叶缝隙里看着洞口。 四个看守打着手电冲了出来,两个手里拿着手枪,两个拿着微冲,手电筒光柱乱晃,在周围搜索起来。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们。 两个拿微冲的正向我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我暗自运气,打算等他们走近我,就主动出击。 眼看着两个拿微冲的走到离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我握紧拳头,正要窜出来打他们俩一个出其不意,突然一阵风吹过,另一边的树枝又哗哗响起来。 “快去,看看那边。”两个人停住脚步,接着转身往另一侧走去。 我松了口气,继续潜伏不动。 过了半天,那四个人回来了,其中一个打着哈欠:“妈的,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原来是风吹的。” “我看也是,真他娘的扫兴,老子刚才正做梦和一个娘们办事呢,还没到,被你这一叫唤给弄醒了。” “哈哈,操,真是草木皆兵了,不过老板吩咐了,还是小心点好,我们可是四大金刚的人,金刚大哥说了,这四只虎可一定要看好,防止他手下的人狗急跳墙来救他们。” “那好,我们先别睡了,去看看那四只虎,弄点动静出来,不让他们休息好。” “好,我这里还有不少二踢脚,放几个,炸炸他们玩。” 四个人嘻嘻哈哈地进了山洞,捉弄四只虎去了。 我从灌木丛里出来,顺着原路回到海边,又脱下衣服,游了回来,上岸,穿上衣服,走到我停车的地方去。 此时,周围依然很静,月光温柔地挥洒在大地。 进了树林放车的那片小空地,我的头突然一下子懵了—— 我靠,车子不见了。 妈的,我明明是把车停在这里的,锁地好好的,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我的额头不由冒冷汗,难道,是被刁世杰的人发现了,车子被开走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刁世杰必定会留人在这里蹲守。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忙闪身到一棵大树后,警惕地搜索着四周。 观察了半天,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我这时突然又醒悟过来,我靠,要是刁世杰干的,那他根本就没必要开走车子,守株待兔多好。 想到这里,我不由为自己刚才的紧张好笑。 那么,是谁把车子开走了呢?我又疑惑起来。 想了半天,不得其解,老站在这里却也无用,于是就沿着来路往回走,边走边边琢磨。 琢磨了一会,我摸起手机打给了四哥,接通后我说:“你把我的车子开走了?” “什么车子?”四哥说。 “不是你开走的?”我有些意外。 “什么意思?” “我在你给我的那个纸条说的地方,车子不见了呢?”我于是简略把事情说了一遍,但是没说四只虎的谈话内容。 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奇怪,你现在在哪里?” “正步行往回走。” “我去接你。”四哥挂了电话。 原来车子不是四哥开走的,那会是谁呢?我心中大奇,边往回走边想着。 走了半天,前方出现了一束车灯,开到我跟前停下,四哥的车子。 我上了四哥的车子,四哥找了一个空当地掉转头车头往回走,边开车边说:“看来我弄的这个地址不准确,原来是在那个无人岛上,刁世杰做事够隐秘的。” “是的!” “车子会被谁开走呢?” “不知,我开始以为是你呢!” “我没想到你今天晚上就过来。看来,开车走的人似乎对你是没有恶意的。你停车的地方是不大妥当,万一有刁世杰的人上岛,你立刻就暴露了,他们必定会等在你停车的地方埋伏,打你个措手不及。这人似乎是想保护你,所以才把车开走了。我猜,这车丢不了。” “那车会到哪里去了呢?”我说。 四哥没有回答我,说:“你现在到哪里?” 我想了下:“回宿舍!” 四哥点了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四哥说:“你今晚的行动很冒险,万一被发现,可就一命呜呼了。” “人生无时无刻不都是在冒险吗?”我说。 四哥笑了下:“对了,你没听到四只虎说什么?” 我犹豫了下:“他们就是说如何能活着出来,怀疑了半天是谁把他们整倒的,怀疑了半天老四的生死和去向,别的倒也没什么。” 我最终还是没透露四虎怀疑李舜和我杀死老四的事情,也没透露四虎怀疑李舜藏身棒棰岛宾馆的事情。 四哥看了我一下,没有再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我下车,四哥离去。 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突然看到我的车子正停在楼道门口。 我几步走过去,拉了下车门,是锁着的。 掏出钥匙打开车门,看了下里面,还是原样子,什么变化都没有。 我坐在驾驶室里发了半天楞,我擦,好神奇,车子离奇地跑到这里来了,是谁干的呢? 想了半天,没有一点头绪,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于是上楼。 回到宿舍,海竹还在书房里忙乎着。 “哥,你回来了,我在单位忙了半天没忙完,还在继续忙呢。”海竹没出来,在书房里和我说话。 “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我还没吃呢。” 海竹从书房探出头:“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看你疲惫的样子,去洗个澡吧。” 我当然需要洗澡了,浑身都是海水,再不洗澡,身上的海水一干就板结了。 我于是去洗澡,等我洗完澡,海竹已经做好了饭,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边说:“你今晚加班也是很晚啊。” “嗯。”我答应了一声。 “在哪里加班的啊?”海竹又说了一句。 “当然是办公室了。”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来你很忙啊,连办公室电话都来不及接。” 我一愣,看着海竹:“阿竹,你给我办公室打电话了?” “是啊,我记挂着你吃没吃饭,就给你打电话问下,结果打你手机又关机了,于是我就只好打你办公室座机,结果,却没人接。”海竹似乎刻意强调了下“又”字,目光平和地看着我。 我上无人岛的时候,把手机关机了,回来后又开机的,海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就是那一段时间。 我看着海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我给秋姐的办公室打电话了,也是没人接。”海竹这次似乎又刻意强调了个“也”字。 “啊。” “啊什么啊。”海竹看着我,“我接着又给秋姐打手机了,还不错,接通了。不过是好半天才有人接。” 我睁大眼睛看着海竹。 “怎么那么久没人接呢,你难道就没听到她的手机响?”海竹冒出一句。 “阿竹,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和秋彤在一起,怎么会听到呢?” 海竹笑起来:“看你这样子,没在一起就没在一起是了,干嘛这么紧张呢。再说了,就是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阿竹,你想多了。”我忙说,“那你打通了电话,秋彤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啊,我就是随便和她聊了几句,然后就挂了。”海竹楚楚地看着我,“你放心,哥,我没问她你在哪里。” 第三百八十五章 咸味 我此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海竹的误会大了,我忙跑到卫生间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拿给海竹看:“海竹,我给你说吧,我是到海里游泳去了,不信,你用舌头舔下这衣服里面,还有咸味呢。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咸味。” 海竹看了看我,果真把衣服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下,接着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我:“你真的到海里游泳去了?” “是啊,加完班,我突然想游泳了,就去了海边!”我忙说。 海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这个季节,这个时间,你去游泳,你怎么了?” “怎么了?人家还有冬泳的呢,我这不过是秋泳罢了。”我故意笑了下,“等天气冷了,我还准备去冬泳呢。” 海竹看了我半天,脸上仍然是半信半疑的神态,接着突然冒出一句:“那你的车是怎么回事?借给别人了?” “什么意思?”我说。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车子刚刚停在楼道口,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就边往车子跟前走边喊你。可是,还没走到跟前,那车子里下来一个人,带着鸭舌帽,还戴上了墨镜,下来后,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把车子一关,扭头就往外走,还走得很快。”海竹说。 “那人什么样子?男的还是女的,多高多大?”我急忙说。 “男的,中等身材,年龄就看不出了。”海竹看着我,“你是不是把车子借给别人了?借给谁你自己不知道?” 我笑了下:“哦,对,是,我把车子借给同事了,我刚才问你,是想知道是不是我拿同事又把车子转借了。听你这么说,看来那还车的不是我同事,这小子把车又转借给别人了。” 海竹皱皱眉头,看着我:“这是公家的车子,怎么能随便往外借呢,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以后不随便往外借了,我错了!”我忙说。 海竹沉默了一会儿,说:“今晚的事,我怎么觉得乱糟糟的,一头雾水。” 我说:“可能是你想的太多了。” 海竹抿了抿嘴唇:“或许,我真的是想多了。但愿,我是真的想多了。希望事情不是我想象。” 说完,海竹起身收拾碗筷,然后又进了书房,继续忙乎她的工作。 我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深夜时分,又看看正聚精会神伏案工作的海竹,有些心疼,走进书房,站在海竹身后,轻轻给海竹揉肩膀,边说:“在做什么?” 海竹说:“哥,我正琢磨旅游公司更名的事情,干脆,我们就叫春天旅行社有限责任公司,你看好不好?” 我笑了:“春天旅游,不错!很好!”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办更名手续。”海竹兴奋地说。 “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我拍拍海竹的脑袋。 上床,我们做那事。 正干着,海竹突然冒出一句:“哥,你说秋彤和李舜,他们做过了没有?”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海竹此刻突然问出了这句话,我不知道她的脑瓜子怎么突然想到这里来了。 我心里突然一阵极端的崩溃感,身体接着就僵硬下来,浑身的热流瞬间消退地无影无踪,浑身无力地仰面躺下。 “哥,你怎么了?”海竹翻过身看着我。 “没怎么?好像,突然感到累了。”我说。 “是不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海竹盯住我的眼睛。 我不敢看海竹的眼神,闭上眼:“你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了秋彤,然后想起了李舜,然后,就脱口而出了。你刚才突然……难道是因为这句话?” 我没有回答海竹,伸手关了床头灯:“好了,我累了,睡吧。” “对不起,我说错了话。”海竹郁郁地说了一句,然后翻过身。 我没有说话,心里隐隐难受,对不起的是海竹吗?她到底有什么错?真正该说对不起的,好像应该是我吧?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着身旁的海竹辗转反侧,知道她没有睡好,或者没有睡着。 我蓦然感觉,我和海竹之间,似乎有一种看不到的东西在隐隐作怪,在逐渐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缓缓拉开。 这种感觉让我恐慌。 万籁俱静的深夜,忽然想起浮生如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相爱的人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分手,更不会因为一个错误而真的做到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真正相爱的人会在感情的曲折里一起成长。只要经过一个曲折熬了过去爱就又增长了点,又一个曲折熬了过去大家学会珍惜对方一点。一路下去爱越来越深,只会深深的相爱着,懂得对方的好,不会再分开。 我带着惶恐不安的心躺在那里,琢磨着浮生如梦曾经说过的话,看着眼前的暗夜,心中阵阵绞疼。 第二天上班,我先将三水集团物流配送的事宜部署下去,安排好了一切细节和步骤。当日,这项工作就开始启动起来。 忙完,已经是下午。 我找了个快餐店,吃了个盒饭,边吃边琢磨着昨晚听到的四虎之间的谈话,我隐约觉得,李舜在棒棰岛宾馆不安全了,一旦大虎认定了第二种可能,刁世杰的人随时都会发现李舜的藏身地。 当然,刁世杰即使发现了李舜,也未必就会马上采取行动,很可能会牢牢跟踪监视着李舜,一旦到了时机,就会采取行动。 正吃着饭,接到了曹滕的电话:“亦经理,忙完了吗?” “刚忙完啊,在吃盒饭呢!” “辛苦辛苦。”曹滕打个哈哈。 “曹兄,有什么吩咐?”我知道曹滕没事是不会给我打电话聊天的。 “吩咐可不敢当,有事求你呢!” “说什么求啊,都是自己兄弟,有事直接说!” “呵呵,亦兄是痛快人,是的,咱们现在是自己人,自己兄弟了。”曹滕笑着说,“是这样的,我的车坏了,在修理厂还没提出来,下午要到旅顺去谈一笔业务,所以,想借你老兄的车一用,不知老兄方便否?” “什么时候用?” “2小时之内皆可!再晚了可就不行了,当然,越早越好!” “没问题,行!我吃过饭和你联系!” “那就多谢了!” “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我说。 然后,曹滕挂了电话。 我刚要将手机收起来,又接到了一个手机短信,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没烟了,送两条,二号楼门前会合!” 无疑,这是李舜发来的,他原来就住在二号楼。 看这手机号,却是乌鲁木齐的,鬼知道李舜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地方的手机号。 正好我要找李舜通知他撤离,借着这个机会带他离开棒棰岛宾馆,然后把车给曹滕。 我出了快餐店,先开车去超市买了两条大中华,装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然后开车直奔棒棰岛宾馆。 我所在的位置是城市的南郊,到棒棰岛宾馆有两条路,一条是直行上海滨公路直接到达,一条是左转上穿过市区的路,那条路正好经过发行公司门前。 我自然是要走滨海公路,快! 开车刚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还没开上滨海公路,遇到了红灯。 我停住车,摸出一支烟,点着,吸了几口,然后不经意随便瞥了一眼后视镜。 这一瞥,我的目光顿住了—— 我看到在我身后有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车前排有两个明晃晃的电灯泡,当然不是真的灯泡,而是两个光头。 我定睛一看,我靠,是四大金刚其中的两个。 丫的,他们连我也跟踪了,一定是跟踪秋彤迟迟未果,于是就开始跟踪我,妄想从我身上找到李舜的所在。 他们今天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上我的,我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我不由冒出一头冷汗,妈的,幸亏刚才无意中发现了,不然—— 自然,现在是不能直接去棒棰岛宾馆了。 我稍一思索,看到绿灯亮了,于是改变原先直行的打算,左转,直奔市区。 边走边看到那辆越野车也跟了上来,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 我边开车边摸出手机,打给了曹滕。 “曹兄啊,我吃过饭了,你在哪里呢?”我说。 “亦兄,你好快啊,我在公司呢!”曹滕说。 “那好,我大约10分钟之后到,你到公司左边十字路口往北的那个马路大约100米的地方,路右边有一家美容美发店,你到那店门口等我!” “哈,老兄要美容啊!” “不是,去洗洗头。” “好的,我这就下楼过去。” 挂了曹滕的电话,我径直往公司那条马路开去,边不时看着后视镜。 后面的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马尔戈壁,叫你跟,看老子怎么耍你! 不一会儿,快到公司左边的路口了,我看着此刻正是绿灯,正在倒计时显示数字,放慢了速度。 后面的越野车也放慢了速度,保持着大约50米的距离。 看到绿灯数字显示到1了,马上就是红灯,我突然一踩油门,直接往左拐去,边向后看着—— 后面的越野车也突然加快了速度,这时红灯已经亮了,但是那越野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似乎准备要闯红灯。 糟糕,妈的,这狗日的要跟上来!我心里暗暗叫苦。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失算 正在这时,一辆正在另一个车道行驶的出租车也突然加速,直接拐入了我刚才的车道,正好堵在了越野车前面,然后停住。后面的越野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出租车后面。 我来不及多想,忙开到美容店门口停下,曹滕正站在路边优哉游哉地抽烟,看到我的车过来,笑呵呵地走过来。 我提着装烟的袋子下了车,从曹滕笑笑:“去吧,久等了。” “谢谢老兄了哈,我去了。”曹滕笑着钻进车里,立刻发动车子,走了。 我一个闪身进了美容店,隔着玻璃窗看着马路,很快,那辆出租车慢悠悠开过来,越野车跟在后面,急速超车,超车的同时,一个金刚还将脑袋露出车窗,冲着出租车大骂了一声:“操——臭开出租的,乱变换车道,要钱不要命了,今天老子没空,不然,砸了你的车子——” 接着,越野车急速驶去,追赶我的车子去了。 这时出租车缓缓停在了路边,我一看,开车的正是四哥。 “先生,要洗头吗?”一个打扮时髦的小姐笑嘻嘻地看着我。 “谢谢,不了。”我说着从美容店里出来,大步走向四哥的出租车。 拉开车门进去,四哥笑嘻嘻地看着我:“办法不错,可惜,你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会理会什么红灯绿灯吧。” 我笑了下:“是的,没想到,失算了!你什么时候跟上他们的?” “送完小亲茹我就跟上他们了。”四哥说。 “他们跟踪我多久了?” “从你一离开发行公司出去,他们就跟上了!” 我一听,不由有些后怕:“我一直没注意,好险。” “为什么好险?”四哥看了一眼我手里提的黑色塑料袋,“买烟干嘛?自己抽大中华有些高档吧,送礼?” 我看着四哥,欲言又止。 四哥笑了:“别勉强自己,没事,说不说我都理解你,你有苦衷,我知道。” 我感激地冲四哥笑笑。 “要不要我送你去?” “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你没车了,反正总是要打车的,是不是?”四哥微笑着,“你要是觉得我不方便去,我就不去!不过,我想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去了也不会有事。” 四哥很聪明,显然知道我是要去找李舜的。 我想了想:“去棒棰岛宾馆。” 四哥发动车子,直奔棒棰岛宾馆。 “车子在哪里找到的?”四哥边开车边说。 “在我宿舍楼下,昨晚回去的时候就停在那里了。” 四哥皱起了眉头:“这事够蹊跷的,会是谁干的呢?” “我也在琢磨呢。”我说。 想了半天,四哥说:“算了,不想了,既然是朋友,早晚都会露面的。对我们来说,现在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我点点头:“这是个神秘的朋友,等以后要好好谢谢他。” 走了一会儿,四哥又说:“四虎失踪的事情,是你干的?你杀了他?” “不是!” “那就是李舜做了他?”四哥又问。 “我不知道。”我稍微犹豫了下。 四哥看了我一眼,接着点点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理解你的难处。这事,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其实,四虎的事,不光你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当然明白四哥这话的含义,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想让我为难,或许他已经猜到我可能受到李舜的要挟了。 “四哥,到了之后,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按照我的话去做!”沉默了一会儿,我说。 “没问题!”四哥点点头。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秋彤的。 “亦大师,下午好!”秋彤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秋总好!”我说。 四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安静地开车。 “刚才看你开车在发疯啊,突然那么快拐弯,你要干什么呀?”秋彤的声音里带着责怪的口气。 “啊——你怎么看到了?”我说。 “我那会正站在公司门口和人说话呢,一扭头,就看到你开车发飙,忽的拐过去了。你想干嘛?说,是不是想挨罚款了?”秋彤的口气似乎在偷笑。 “不是。”我笑着。 “怎么过了一会儿,看到你坐着出租车从公司门口经过,你的车呢?”秋彤又说。 我汗,原来秋彤看到我坐着四哥的车子经过公司门口了,刚才只顾和四哥说话,没注意看。 我说:“我的车刚才借给曹滕了,他要去旅顺办业务。他的车坏了,还没修好。” “那你现在干嘛去呢?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到处乱跑!”秋彤责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我不告诉你,你管不着!”我笑着说。 “嗨——还真能耐大了,要造反啊,还我管不着。”秋彤噗嗤笑出声来,“你个小家伙,翅膀硬了啊,管不了你了还?” 我笑起来。 “哎——好吧,既然你翅膀硬了,那你就飞吧,爱到哪里去哪里,俺不管你了,反正也管不了。”秋彤笑嘻嘻地说,“对了,三水集团那物流的事情,今天都安排部署好了吗?” “你不是说不管了吗?干嘛又问这个?”我说。 “哼哼,不想管你的时候就管不了,想管你的时候,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快点给俺汇报汇报。” “哈哈。”我笑得很开心,难得听到秋彤如此快乐的声音。 “放心好了,我的美女老板,我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很顺利。”我说。 “好吧,那是我多操心了。出去玩吧,不过别忘了晚上回家吃饭哦。可不能夜不归宿喽,昨晚海竹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找你的呢。”秋彤笑着说。 “不是。”我干笑了一声。 “好了,就这样吧,大师,不给你磨牙了,俺要忙了!” “你忙什么的?”我说。 “不告诉你,你管不着!”秋彤笑着挂了电话。 和秋彤通完电话,我的心情愉快起来,因为秋彤的开心而愉快。 我不由轻声哼起了小调:“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著你的快乐,追逐著你的追逐……” 四哥转过脸看了我一眼,目光怪怪的,没有做声,接着又扭过头继续开车。 看到四哥怪怪的目光,我突然觉得不大自在,停止了哼哼,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四哥无声地笑起来,笑得有些随意放松和自然。 我难得见到四哥露出笑脸,看了一眼四哥:“你笑什么?” 四哥说:“我是被你的好心情传染了。” 我笑起来:“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啊!” “当然感觉得出,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好心情是通过电话被传染的吧。”四哥笑着说,“刚才是秋彤打来的吧?” 我点点头:“难得听到她今天如此愉快的声音,难得感受到她今天如此开心的心情。” “秋彤,是一个世间难得的好女子,美丽智慧善良儒雅,品貌俱佳,这样的人理应是快乐的。快乐是会感染的,你看,都传染到我这里了。其实,这些年,我经常一个人想,人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有一个乐观的心态,都必须要乐观地活着。 也许我孤独地只剩一个人,但我的灵魂还在;也许整个世界黑暗地没了一条路,但只要我的眼睛还在,亮光就会来;也许所有的大江大河都停滞不动了,但我有空气与树林;也许所有的道路都行不通了,但只要我有力气还在。” 我看着四哥,觉得四哥好像是诗人。 四哥继续入神地似乎有些自言自语地说着:“所以我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每一缕阳光和空气,感谢河流与山川,感谢森林与大海,感谢草原与荒漠,感谢我的父母亲人,感谢我的朋友与敌人,感谢我的恩人与冤家,感谢所有熟识与陌生的任何人。 所以我要乐观,我有理由乐观,我必须乐观,这是一种生活的能力与态度,这是一种心态与生活的质量!有了这样的心态与认识,我才能更好地、真正地活下来,一直活到现在。” 我怔怔地看着四哥,心里充满了一种感动的情愫。 四哥说完,看着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信口开河说了这么多,让你见笑了。刚才受了你和秋彤的感染,突然就来了话头。” “四哥,你说的真好,这是你内心真实世界的反应。”我认真地看着四哥,“我很喜欢听你说这些,真的。” 四哥笑笑,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很快,车子到了棒棰岛宾馆。 我指挥着四哥直接开车到了二号楼前。 楼前空荡荡的。 我提着香烟下车,站到楼门口环顾四周,除了几个服务员,没有其他人,周围静悄悄的。 我有些纳闷,李舜人呢? 我无法和李舜联系,他刚才给我发完短信的手机卡肯定又扔了,我打那个电话是找不到他的。 我当然也不能找服务员问,李舜没用自己的名字在这里登记,我又不知道李舜在哪个房间,怎么问? 我于是干脆坐在大厅里的休息处沙发上抽烟,边冲外面出租车里的四哥做了个手势,四哥会意,将车开到停车处,坐在车上没有下来。 足足抽了两支烟,手机终于来短信了:“上来,210!” 看这号码,却又是南京的区号。 我有些抓狂了,李舜手里到底有多少手机号,到底有多少地方的?他是不是有收藏手机卡号的癖好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兜风 我直接去了楼上210房间,走到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我轻轻推门进去,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陈设很豪华,李舜正坐在中间的大沙发上晃动着二郎腿看着我笑。 “速度不慢。”李舜说。 我把黑色袋子给李舜:“呶——烟。” 李舜接过去,打开,拿出一盒,抽出一颗,吸了起来:“妈的,整天憋在这个鸟地方,闷死了。” 李舜的话正中我下怀,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要不,拉你出去转转?” “行,走!”李舜站起来。 我也站起来:“车就在楼下。” 李舜刚要走,又停住:“你先下楼,我带着随身的机要东西。这些东西不能放在没人的房间里,万一服务员进来打扫卫生看到。” 我说:“你这里东西多不多?” “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还有那些机要的小东西。” “好,我先下去!” 我下了楼,在楼门口转悠着,边打量着周围。 不一会儿,李舜戴着墨镜和一顶太阳帽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手包。 “车在那里!”我指了指四哥的出租车,四哥此时正坐在这里。 李舜点点头,和我一起走向出租车,我拉开车门,我们直接坐到车后排。 “老板,去哪里?”四哥发动了车子。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舜突然一伸手拍了拍四哥的肩膀:“咦——这个驾驶员我认识,这不是上次我们带丫丫出去玩租的车子吗?” 我说:“是啊很巧,我今天打车,正好遇到他。” 四哥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是吗,真是巧了,我整天拉客人,多了,印象不深,刚才这位客人没说,我还真没认出来。” 李舜笑着拍拍四哥的肩膀:“伙计,咱们是有缘分喽。” “能给二位老板服务,我很荣幸!”四哥接着又问了一句,“二位老板要去哪里?” 我看了下李舜,李舜没有说话。 我说:“去金石滩转转吧。” 四哥开车就外走,李舜说:“嗯,不错,金石滩兜风是个好地方。”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到了金石滩,这里因为离城市较远,此时的海水已经有些冷,不适宜游泳了,游人不多,只有附近的渔港有几艘船在来来回回运送海带。 四哥将车停在海边靠近一个渔村的公路上,我和李舜下了车,李舜伸了几下懒腰,深呼吸几口,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 “我靠,秋高气爽啊,这里好舒服。”李舜边说边下了公路,走在沙滩上:“什么时候带丫丫来这里玩就好了。” 我和李舜走着,边说:“想丫丫了?” “当然想,每天都在想。可惜,不能随时见到她。”李舜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柔情和温情。 “见到她高兴不?” “当然高兴,见到丫丫,是我人生中最值得记忆的时光,是我最高兴和幸福的时刻。”李舜毫不掩饰自己对丫丫的父爱。 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的情结,铁血柔情的李舜啊,你说要是不吸毒多好啊! “这几天没溜吧?”我说。 “废话,搞不到东西我到哪里吸?”李舜走到岸边的几块岩石上,站到上面去,向着大海站立,“白天还好过,最难受的就是夜晚啊,脑子里好像有很多小虫子在咬。一想起溜完之后的那种感觉,就忍不住要疯狂。亦克,你说,我到底能不能戒掉?” “能不能戒掉,我说了不算,要看你自己!这是考验你毅力的时候,如果你能熬过这道坎,你就重生了。熬不过去,你就彻底毁灭在那毒品里。” 李舜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海面。 “我想自己待会儿!”李舜说。 我于是转身离开,看到李舜盘腿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任浪花飞溅到他的身上。 我上了公路,四哥这会儿正在车里打瞌睡。 我径直走进了渔村,渔村建在山坡上,依山而建,村子不大,但是建筑都很新,很多都是专门为了招徕夏季旅游的游客建的渔家乐家庭旅馆,规模不大,很干净卫生,颇具乡村气息。 现在已经是淡季,来渔家住宿的游客几乎都走了,生意非常清淡。 我沿着村子里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往上走,走到村子最里面的一家渔家乐旅馆前停下,这是地势最高的一家房屋了,附近没有相邻的房屋,站在门口可以俯瞰整个渔村,可以看到远处的马路和大海。 我走进渔家,院落不大,但是很干净,整理地井井有条,院子里栽着两棵桂花树,发出淡淡的清香。 一位40多岁的大嫂在家里正在洗衣服,看到我,笑着迎上来:“老板,要在这里住宿吗?我们家的旅馆可是整个村子里位置最好的了,依山傍海,视线最开阔,房间还很好呢,除了4个普通标间,还有一间豪华单人间,在楼上。” 大嫂热情地邀请我进来。 我笑着说:“我一个朋友从外地来,想在这里住几天散散心,我想去看看你那个豪华单间,行不?” “没问题,来,老板,请跟我来!”大嫂带路,我跟着她上了楼,大嫂打开一个房间,“老板,请看,这就是那个豪华单间,这可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房间了,2米的大床,24小时热水,单独大卫生间,带空调有线电视和电脑,有线上网。” 我进去看了下,确实不错。 “多少钱?”我看完了房间,觉得很满意,问大嫂。 大嫂笑着说:“现在是淡季了,没有什么客人了,旺季的时候,这个房间一天500呢。这样吧,我给你打对折,250一天。” 250,这个数字好不吉利,我皱了皱眉头。 大嫂看我皱眉头,忙说:“大兄弟,我给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个房间的价格真的不能再低了。你要是嫌贵,要不,让你朋友住另外的房间行不,那几个房间一天80就行。” 我看着大嫂:“大姐,你刚才说旺季的时候多少钱一天?” “500。”大嫂说,“真的,我绝对不诳人。不信,你可以到街坊四邻去打听下,旺季这个价格都还排队呢,得提前好几天预定。” “住在你这里,吃饭怎么办?”我说。 “按照客人要求专门给做啊,一个客人保证2菜一汤,其中一个海鲜。”大嫂说,“就餐费一位一天三餐是100元。当然,现在是淡季,这个也可以商量。” 我点了点头:“这样吧,大姐,我给你这个价格。”说着,我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600!” “600?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嫂有些懵了。 “大姐,我这位客人在你这里可能要多住几天,我给你按照一天600的价格付费,你看行不?”我说。 “大兄弟,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大姐小心翼翼地赔笑着。 “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一天就是600,但是,这价格是包括食宿的,就餐包含在里面,每天,你要给我的客人做好一日三餐,早餐征求他的口味,午餐和晚餐保证四菜一汤,其中要有两个是海鲜。”我说。 “真的啊?”大嫂睁大眼睛看着我。 “当然,绝对是真的!我没和大姐开玩笑!” “哎——太好了,保证没问题,大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让你的那位朋友在俺们家吃的好,住的好。”大嫂眉开眼笑地说。 “如果我的朋友有什么额外的吃方面的要求,你们要想法设法满足他,超出的,我回来再另外给你。”我又说。 “这个自然!他就是顿顿想吃海参鲍鱼,这些钱也够了!”大嫂笑着说。 “还有,你们其他的房间,也就是你们家里,不要再安排别的客人了,行不?”我说。 “哎哟,现在是淡季,哪里有客人来啊,当然没问题了!”大嫂频频点头。 我从身上掏出5000元钱递给大嫂:“我先付给你这笔钱,等有必要,我再继续给你送来。” 大嫂喜滋滋地接过钱,忙给我开了收条。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姐,你们这里住宿,要不要证件登记啊?我朋友来的匆忙,可能没带证件,我也忘记带了。” “哦,这个啊,你等下,我给我们当家的打个电话哈。”大嫂说着,摸出手机打电话,打完,笑着说,“俺们当家的说了,没问题啊,你都先付钱了。旺季的时候,我们一般都是要看客人证件的,不过,现在是淡季了,没问题。” 我放心了,点了点头:“那好,大姐,我的朋友在海边玩,我过会儿带他过来。” “哎——好,好——”大嫂频频点头。 我下楼,出了院子,回到海边,四哥还在车里打瞌睡,李舜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海边的岩石上,背影从后面看起来像一尊雕塑。 我轻轻走到李舜背后,站在那里。 李舜回过头看了看我,然后站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接着对我说:“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去!” “你不能回去了!”我说。 李舜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能回棒棰岛宾馆住了,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吧。”我说,“我刚刚给你在那渔村里找了个舒适安闲的地方。” “为什么?”李舜瞪眼看着我。 “因为棒棰岛宾馆已经不安全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非常时期 “为什么不安全了?”李舜看着我,“你神经有些过敏吧,那里最安全不过,谁也不会知道我住在那里。” “难道你忘记四虎了?”我说。 “那又怎么了?” “假如四虎是刁世杰安排专门负责棒棰岛区域搜索的,而四虎失踪了,你说,刁世杰会不会怀疑你就在棒棰岛那一片呢?” “哦,你是这样想的?”李舜点了点头,“是有道理。” “所以,你暂时不能回棒棰岛宾馆。” “妈的,就算刁世杰知道我住在那里又怎么的?现在公家都没发通缉令抓我,他狗日的敢把我怎么样?”李舜突然脖子一梗。 “他可能是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他既然想知道你住在哪里,就必然有他的目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怎么个非常法,你心里应该清楚,难道你想把自己住的位置暴露给刁世杰,让自己处处被动?”我冷冷地说。 李舜听了我的话,低头想了半天:“那好吧。不过,我的换洗衣服还在宾馆里。” “我让出租司机回去给你拿。”我说。 李舜点点头:“好吧,这是房间钥匙。” 李舜把房间钥匙递给我。 我和李舜走回公路,我直接过去找了四哥,和四哥低语了几句,四哥接过房间钥匙,开车径直离去。 我带着李舜到了大嫂家,大嫂热情地迎接我们,她当家的也回来了,笑呵呵地和我们招呼。 李舜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小院落:“不错,很别致的小院子,很有情趣。” 我带李舜上去看了房间,李舜更满意了,走到阳台上俯瞰着渔村和大海,回头对我说:“我靠,想不到这里还有个如此优雅的地方所在,妈的,我等于是进了桃花源了。当年我在北海道的时候,也曾经住过这样的一个地方,依山傍海的小村落,很爽!” “你就在这里住着吧,这样的环境,对你身心休养都有好处,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我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你戒掉冰很有帮助。” 李舜笑了下:“好,这种原生态的环境我喜欢。” 我对李舜说:“你在这房间熟悉下环境吧,休息会,我下去安排晚餐,今晚我和你在这里吃顿饭。” 我下楼给大嫂安排了下,大嫂和大哥接着就在厨房里忙乎起来,大哥还特意弄了一条野生的黄花鱼。 院子中间是饭厅,开放式,坐在餐桌前,直接就能看到村子的全貌,还有海边的公路和大海。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倒映在海面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日落时分,四哥开车回来了,把李舜房间里的衣服和烟都带了过来,房东的菜也做好了。 “那边有什么情况?”我说。 “一切照旧,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四哥说。 我安排四哥到村子下面的餐馆吃饭,然后拿着李舜的东西上楼,李舜正坐在阳台的一张藤椅上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发呆。 我放下东西,然后招呼李舜下楼吃饭。 我和李舜对坐在院落中间的小饭桌前,天色黑了下来,房东打开了院子里的灯,我和李舜面对着一顿丰盛的海鲜晚餐,打开一瓶白酒。 李舜显得很有兴致,看着下面渔村的点点灯火:“山村夜饮,不错,很有情趣。” 我给李舜倒上酒,李舜举起酒杯:“来,亦克,咱们喝一杯!” 我和李舜干了一杯,然后又倒上。 李舜看着我:“亦克,咱们很久没有单独两个人一起喝酒了吧?” 我点点头。 “从我拉你入伙你不干,到你主动加入我的队伍,到后来你又脱离我没有放松对你的控制,你恨我不?”李舜突然说。 “为什么要恨你?”我说。 “因为我把你拉上了贼船,让你这么一个清白的人从此上了道,你难道不恨我?”李舜说。 我说:“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或许,有些路,是命中注定要走的,不管我现在在哪条道上,我不会恨任何人,因为,这都是我自己命中的注定。” 李舜点点头。 “但是,不管在什么道上,我都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和做人的品德去做事。”我又说。 “这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很正!其实,不要觉得道上就一定是在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道上一样有正直义气之人。” 我点点头。 “我这个人虽然干了很多坏事,但是,我觉得自己还不是道上里十恶不赦的人。”李舜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最起码,我不欺男霸女,不干刁世杰及其手下那些下流无耻的腌臜事。不光我,跟着我的兄弟们都不干那样的事,我不过就是用一些手段拼命赚钱而已。” “即使这样,也是不合法的,你的那些手段弄得多少人倾家荡产,知道不?还有,你弄的那些特殊服务项目……” 李舜大大咧咧地说:“嗨——兄弟,这又怎么了?开耍钱的场子是娱乐大众,娱乐有钱人,我就是不弄,他们一样有地方玩,甚至到澳门去赌。我弄的台子比澳门的规模小多了,在我这里玩,还不会输得像澳门那么惨,我其实这是让他们就近方便,起码让他们不会死的那么惨,这不是做好事吗? 还有,我放高利贷,那是融资,给客人一个扳回捞回本的机会,为客人提供方便快捷的资金服务,客人应该感激我才是。至于特殊服务业,我这是在给小姐创造高薪就业的机会,还适应社会需求,满足社会各阶层的人士需要,这有什么不好的。 现在是市场经济,有需求就有供应,我这可都是适应市场需求,完全按照市场经济规律运作的正儿八经的生意,既创造社会效益,又创造经济效益,两个文明双丰收。” 我被李舜的混蛋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李舜的,他有自己的逻辑思维,于是就闷头喝酒。 李舜也继续喝酒。 喝了一会儿,李舜突然看着我说:“亦克,你是我兄弟,是我亲兄弟!” 我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李舜似乎喝得有点多,说话舌头直打摆:“兄弟,我心里早就认了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你是那种可以托妻付子的兄弟,老哥我今天可能喝的有点多,我把一句话扔在这里,像我这种混道上的人,早晚都没有好下场,我早就知道这一点。我想和你说,万一哪天我有了什么意外,我就把丫丫和秋彤托付给你了。托付给你,我放心,一万个放心。” 看着李舜红红的眼睛,听着李舜半醉半真的话,我的心里突然感到极大的不安,还有几分惭愧。 李舜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安慰李舜说:“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 “不要安慰我。没有用,我最终的结局,我心里有数,历史是一面镜子,看看过去的这些年,混道上的最终结局,有几个好的?”李舜一摆手,惨笑一下,“我现在其实就是混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浑浑噩噩这么过。” 我神情黯然,没有说话。 李舜的声音有些苍凉和悲怆:“曾经,我也是一个有志青年,我有理想有抱负,有美好的人生向往和憧憬,可是,现在,你看,我成了一个道上头子,成了这个社会的人渣。 我现在走到这一步,是谁的过错?是父母还是社会,是自己还是他人?我现在都不愿意想这些东西了,很多时候宁愿在毒品的麻醉里,让自己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糜烂生活,让我的躯体和灵魂在对金钱的无限追求里走向无底深渊。我的命运,也是注定的,我注定要走这样的人生道路。” “人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说。 “哈哈,狗屁,什么回头是岸。”李舜哈哈大笑起来,“老弟,我已经没有岸可回了,在我周围,放眼看去,茫茫无边啊,都是苦海。唉,这人的一辈子,有很多种活法,我看来注定是要走这条不归路了。” “有岸,只要你肯回头,就一定有岸!”我说。 “有个屁。”李舜不屑地一撇嘴,“我靠他大爷的,就凭我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枪毙2回是足足够了。命都保不住了,还有个狗鸟岸啊。不过,我得感谢我们现在的社会,白黑混淆起来,互相依托,互相依存,共同发展,共同致富,道上的日子目前还应该是不错的。不过,我也知道,早晚,我们这些道上的人渣和那些白道的人渣要一起完蛋。我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不要这样,让我安安稳稳过去这一辈子就好喽。” “未必像你说的那样,目前明州这一关,我看就难过。”我说。 “这一关也未必就那么悲观,我始终还是带着乐观态度的。”李舜说,“你要知道,我和明州的那位老大,是紧密相关的。要是我倒了,他必死无疑,要是他倒了,上面还不知要牵出多少大人物来。你以为他这后面就没有背景后台了,就不需要往上进贡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安生。 所以,我看,这事未必会闹大,虽然上面有人在监督查办,但是,这县官不如现管啊,五子和小六现在进去了,这俩小子要是能在里面摆平就好了。我现在在这里暂时修心养性,过些日子,我李舜还是要重出江湖的,还是要杀回明州的。到时候,老子第一个就要和刁世杰算账,这狗日的竟然敢派四个狗屁金刚算计老子。这老虎的屁股是随便摸的。” 李舜自得自信地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默然无语地看着李舜。 “哎——不说了,喝酒!”李舜突然住了嘴,又端起酒杯。 第三百八十九章 狂揍 我和李舜喝光了一瓶白酒,吃过饭,安排李舜休息,接着我告辞离去,出了村子,四哥的车正停在海边的公路上。 我上了车,和四哥往回走,走到开发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元朵的电话:“哥,不好了,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元朵,出什么事了?” “曹滕开着你的车去旅顺办事情,结果,在旅顺被人打了。”元朵说。 “被人打了?怎么搞的?打的重不重?”我说。 “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正带着车去旅顺,曹滕现在在旅顺人民医院,伤势如何,还不清楚。”元朵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秋总告诉我的,她已经开车去医院了。”元朵说,“丫丫晚上突然发烧,秋总正带着丫丫在儿童医院打吊瓶,接到消息,把丫丫扔在医院,就急忙往旅顺赶了,路上给我打了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说完挂了电话,对四哥说,“直接去旅顺人民医院。” 四哥点点头,调转方向,拐上旅顺中路,边说:“此事或许有些来头。” “有可能。”我不由想起下午跟踪我的两位金刚。 路上,我又给海竹打了电话:“阿竹,我们有位同事在旅顺出事进了医院,秋彤去旅顺了,丫丫发烧在儿童医院打针的,没人照看。” “好的,哥,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儿童医院,你放心好了。”海竹没等我说完,就明白了。 “好,我现在去旅顺看看那边的情况!” “嗯,你路上小心点!丫丫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和四哥直奔旅顺人民医院。 到了旅顺人民医院门诊楼前,秋彤的车子正停在那里。 我下了车,四哥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过去了。” 我点点头,然后急匆匆进了门诊,一个门一个门的看。 很快,在走廊里看到了元朵,我走过去,元朵指了指里面:“就在里面,刚包扎完。” 我推门进去,鼻青脸肿的曹滕头上正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秋彤正站在旁边。 “怎么搞的?”我进去就问。 曹滕有气无力地冲我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嘴唇厚厚的,是被打肿了。 看这样子,曹滕好像没有伤到要害处,只是受了皮肉之苦。 秋彤看了看我,说:“好像是遇到地痞流氓了,寻衅滋事,没有理由的上来就是一顿暴打,打完就跑了。” 我看看曹滕,曹滕点点头。 “流氓滋事?伤重不重?”我看着曹滕。 曹滕摇了摇头,秋彤接着说:“刚才拍过片子了,医生说大脑和骨骼都没事,就是皮外伤,头被打破了。” 我点点头,握住曹滕的手:“曹兄,你受苦了,我代表我自己向你表示亲切的慰问。” 曹滕一咧嘴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秋彤看着我,带着有些不理解的表情,似乎对我这时突然说出的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似乎觉得我这话与其说是在慰问曹滕,倒不如说是在逗弄曹滕。 “对了,车呢,有没有损坏?”我说。 “车被拖进修理厂了,损坏倒不大,就是前挡风玻璃碎了。”秋彤说,“已经报警了。” 我又点点头,看着曹滕:“曹兄,你嘴巴有伤,先不要急着讲话,好好休息下!” 秋彤也说:“曹经理,你好好养伤,先不要急着上班,等伤全部养好了再说。医院这边,我安排公司办公室派专人来看护你。” 曹滕带着感激的神情看着秋彤,点了点头,张了张嘴:“秋总,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曹经理,你这是外出工作途中受伤的,也是为了工作,我心里还内疚过意不去呢。”秋彤说,“医院这边,我已经给医生说了,要用最好的药给你治疗伤势,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已经安排元朵了。” “嗯。”曹滕又点了点头。 “对了,我再给值班医生嘱咐点别的事。”秋彤接着出去了。 这时元朵进来了:“曹经理,你没什么大事就好。刚才一听秋总说你出事进医院了,我吓了一大跳。现在看到你没什么大的伤害,算是放心了,秋总也放心了。你不知道,秋彤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好着急啊,她很担心你的安全呢。我在往这赶的路上,给亦经理打了电话,他知道后,也抓紧赶过来了。” 曹滕努力笑了下:“谢谢你们的关心,耽误大家的精力,真不好意思。” “我们还好说,秋总正在海州的医院给家人看病呢,一听到你的消息,扔下家人不管,就跑到这里来了。” 元朵很聪明,只说秋彤是给家人看病,而不说是孩子或者丫丫。很明显,秋彤收养丫丫的事情,公司里只有我和元朵知道,元朵是不想让曹滕知道这事。 曹滕听到元朵这话,露出感动的神情。 这时,秋彤推门进来了,曹滕说:“秋总,我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么晚了,还耽误你们大家的时间。” 秋彤看了看我和元朵:“亦克,元朵,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曹经理!” 曹滕脸上的表情更加感动了,忙说:“别,秋总,不要,真的不用。” 我这时说:“秋总,我看,还是我在这里留下陪曹经理吧,你们女人家在这里不方便。我正好也没事,在这里正好照顾曹经理。” “对,对,让亦经理留下来就行,秋总,元主任,你们先回去吧!”曹滕似乎很赞同我的话,忙点头。 秋彤沉吟了一下,看看曹滕,又看看我,我微笑了下,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秋彤又和曹滕说了一番安心养伤之类的话,然后和元朵离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曹滕了,我摸出一支烟,看着曹滕:“要不要吸一口?我给你点着。” 曹滕一咧嘴:“脑袋现在还在疼呢,嘴巴上的伤口也在疼,怎么吸?你自己吸吧。” 我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曹滕:“怎么回事,和我详细说说。讲话不方便就不要急,慢慢说。” “怎么回事?我自己现在还犯迷糊呢。”曹滕呲牙咧嘴地慢吞吞地说着,“我开着你的车,直接到了旅顺的客户这儿谈业务,谈得很顺利。谈完天已经快黑了,我肚子有些饿,就把车停在路边,找了一家大排档吃饭。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一辆没有拍照的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我车后面,车上下来两个光头,也没在意。我在这边吃,那两个光头在旁边吃,边吃还边打量我。 我吃完饭,然后开车就走,刚走到旅顺北路上的时候,正边听音乐边不快不慢地开着,那辆越野车突然从我后面超了过来,一打方向,把我的车给挤到路边停住了,接着那两个光头就下车冲我走过来。我正疑惑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光头过来,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一把就把我揪下车,不分青红皂白,接着劈头盖脸就开打,边打还边带着气急败坏的口气大骂,说我耍弄他们。 我直接就被打懵了,满脸是血,脑袋被打地蒙蒙的,抱着脑袋躺在地上也不敢还手。这两个光头打了我一顿之后,又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把车前挡风玻璃砸碎了,接着就开车扬长而去。后来,我清醒过来,就打了120……” 听着曹滕断断续续的叙述,我明白了,二位金刚一直以为在跟踪我,辛辛苦苦从海州跟到了旅顺,结果,到最后才发现开车的不是我,不由恼羞成怒,把曹滕暴打一顿出气,然后跑了。 曹滕这顿揍,挨的可真是冤。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想抢劫的,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拿,打完人就走。”曹滕说。 “你不认识他们?”我说。 “不认识啊!窝囊就窝囊在这里,妈的,被人家打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想想真上火。” 我心里暗笑:“是不是你有得罪的什么人啊,他们雇了打手来报复你的?” 曹滕眼神里有些迷惘:“得罪的人是有,可是,这两个光头似乎不像是被雇佣来的打手,因为他们打我的时候,说我耍弄他们。我就糊涂了,我怎么耍弄他们了,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他们。” “那这就怪了,看来,真的是小痞子寻衅滋事,随便找个理由就乱打人!”我说。 “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曹滕叹了口气,“唉,这是什么社会治安啊,坏人到处横行,无端就随便打人,真是没王法没天理了。其实报案有个屁用啊,也就是个安慰。” 我说:“对了,曹经理,你在海州不也认识当地一些混社会的吗,可以找他们来帮你出气。” 曹滕苦笑一下:“兄弟,冤有头,债有主,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光头是何许人,怎么找人出气?看来,我这顿揍,是白挨了。妈的,正晦气。” 我做内疚状:“曹经理,要是今天下午我不借车给你就好了,这样,你也就不用到旅顺来,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又暗笑不已。 曹滕连连苦笑:“亦经理你这是什么话,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借车是帮我忙呢。我倒是有些内疚,害得你的车也被砸了。” “这不是我的车,这是公家的车!”我说。 “不管怎么说,你的车坏了,也耽误你工作的。”曹滕说。 “这倒没事,挡风玻璃换很快的,明天我就可以开出来了。曹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今晚就在医院陪着你,明天上午,我去开车就是。” 曹滕看着着我:“亦兄,你真够意思。” 我说:“别这么说,咱哥俩谁给谁的,现在我们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呢,自己人,说什么两家话呢。我们可都是跟着曹主任和孙总混的。” 曹滕看着我眨眨眼,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第三百九十章 泻火 这时,我想起了在外面等我的四哥,借口上厕所,先出了病房,直接到了四哥车前,把情况简单和四哥说了下。 四哥听了:“这两个金刚昏头昏脑被耍了一大圈,一个下午,到最后才发现跟踪的人不是你,不恼火才怪呢,曹滕这是成了他们泻火的对象,当了冤大头。” “所以我心里有愧啊,今晚在这里陪陪他,弥补下我良心的不安!”我说。 四哥笑了:“那我先回去,明早来接你!” “不用,我的车估计明天就弄好了,我直接开车回去!你先回去吧,有事再联系!” 四哥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走了!” 四哥开车走后,我回了病房,坐在曹滕床前,曹滕正在闭目养神。 我没有打扰他,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其实,我今天出事后,先给我堂姐打的电话。”突然,曹滕睁开眼,说了这么一句。 “哦,曹主任知道这事了。” “是的。” “那她人呢。” “她——”曹滕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带着深深的失落和失望,“她说正陪孙总在外面唱歌,没空过来。就说了一句,说她很忙,让我有事找发行公司,接着就挂了电话。我才又给秋总打了电话,秋彤放下电话就急急赶来了。我不知道秋总正在医院里陪家人看病。唉,关键时候,没想到……” 曹滕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叹息里似乎包含着他复杂的情感。 “曹主任整天日理万机,确实是很忙的,陪孙总唱歌,其实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她过不来,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个,你要多理解才是。”我认真地对曹滕说。 曹滕看着我,半天说:“你在替我堂姐说话?” “我不是替她说话,我是站在曹主任的立场考虑。”我一板正经地说,“其实,我觉得曹主任真的是一个公而忘私、舍小家顾大家的人,她这是讲大局的表现,为了工作,自己堂弟受伤了,都来不及看望照顾,这是多么忘我的一种精神境界,值得我学习。” 曹滕又看了我半天,半晌说:“秋总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感动,她真是一个好上司,对下属关怀备至。想想我以前还因为她撤我办公室主任的事而对她有意见,怀恨在心,真是不应该。我以前真的有些小人了。” 我紧盯着曹滕的目光,注意着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笑着说:“曹兄,我发现你还真是个软心肠的人,秋总对你稍微这么一关心,你就感动的不行了。其实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秋总是我们的上司,下属出了事来关心,是正常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老兄大可不必这样。” 我此时拿捏不准曹滕说这些话弄这些表情的真假成分,也琢磨不透他的真正意图,索性就公事公办说大路边的话。 曹滕看着我:“亦兄,你讲这话,我不敢苟同,你这话讲得太失你亦克的水准了。你不要以为上司关心下属是应该的,大道理是这么讲。现实中,上司对下属只索取不回报、漠不关心的多了。 很多单位里,下属只不过是上司手下的一条狗,是用来给他使唤用来出力的,他们才不会关心你的死活。通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体会,通过今天我亲身的体验,我觉得秋总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上司,对下属有春天般的温暖和关怀。” “是啊——”我拖长了声音,“曹兄,你讲这话,可是大出我意料,我想提醒你一句,别忘记你是谁的人,别忘记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我这会儿忽然想通了,我的身份就是秋总的下属,我的使命就是干好秋总安排的工作。”曹滕略微有些激动地说,“我是谁的人?现在我明白了,我是发行公司的人。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不错,但是,这个战壕,是发行公司,是综合业务部。” 我看着曹滕,笑了:“曹兄,讲话需三思啊,你今天这番话,我觉得有些不妥,放在以前,我会当做听不见,但是,如今,我不能听而不闻,我要把你的话给有关上级汇报。” 曹滕一怔:“亦兄,我记得你好像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我不信你会这么做。” 说完,曹滕做出一副紧张的表情看着我。 我突然笑起来,笑个不停。 曹滕一直就那么看着我,不说话。 我笑完,看着曹滕:“既然曹兄这么高看我,既然曹兄说出这番话,那么,我只有不打报告了,就当今天这话我没听见。” 曹滕做放松状,笑了下:“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相信我没看错。” “只是,曹兄,有一事我不明白。曹主任可是你堂姐,她对你可是一直不错的。” “没错,她是我堂姐,但是,我只是她远房叔叔的儿子。”曹滕说,“所谓患难时刻见真情啊,这患难时刻,堂姐还不如自己的上司。唉,心寒啊,正可谓远亲不如近邻。你看,你和元主任都来了,她却只为了所谓的陪上司唱歌,漠不关心地直接就挂了电话,太让我寒心了。” “我刚才说了,陪上司唱歌也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工作,你应该理解的。”我说。 曹滕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一会儿说:“那天,我堂姐让你去她办公室,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事情的?” 我说:”嗯。” “什么事?”曹滕说。 “这个你可以去问你堂姐,需要你知道的话,她会告诉你的,我是要讲纪律的,无可奉告!”我笑着说。 曹滕顿住了,接着看着我:“亦兄,好吧,你不说那就算了。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如果让你做的事情是危害秋总的,我劝你不要干。” 我说:“曹兄这话好像在挑拨我和秋总之间的关系啊,我也想提醒你一句,我来发行公司做事,图的就是钱,谁让我发财,我就给谁出力。我不懂那些大道理,给我讲也没用。” 曹滕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没有什么铁心不铁心的,我只知道,我必须要对得住对我的的人,能给我带来最高利益的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是个聘用的打工仔,我要是再不弄钱,我来这里干图的什么?没钱,我怎么生活下去?当然,老兄你讲话是站着不嫌腰疼,你是集团正式在编人员,你是体制内的人,和我的身份有天壤之别,你是要追求进步的,我们追求的目标不同。” “亦兄,你今天这话可是实在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没有想到——” 我不等曹滕说完,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曹兄,此事不必多言,人各有志,请勿勉强。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人同样也是如此。” 曹滕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我累了,我睡了。” “好,你睡吧,我也睡!”我爬山旁边的一张空床,躺下,两腿一伸,“曹兄,有事叫我,我先睡会了,晚安。” 我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今晚我和曹滕的对话,步步充满心机和心计,我是如此,我想曹滕也应该是这样。 我承认我的口才不错,同时也承认曹滕有很好的口才。而好的口才,往往是大脑思维思辨速度和能力的体现。 这个社会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口才好的人,一种是静但技术精的人,我和曹滕在属于前一种人的同时,似乎又有些带着第二种人的影子。 不一会儿,我听到曹滕也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我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脑子里毫无困意,我知道,曹滕此刻必定没有睡着。 而我同样清楚,曹滕必定也知道我没有睡着。 但是,我们却都打起了鼾,都好像睡得很香。 我索性不去考虑曹滕此刻睡不睡,脑子里开始放电影,把今晚曹滕和我的对话全部又回放了一遍,边回放边仔细回味曹滕刚才的每一句话的内容和语气,以及曹滕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半夜时分,我听到曹滕翻了一个身,接着轻轻叫我:“亦兄,亦兄……” 我没有回应,依旧打着香鼾。 接着听到曹滕下床的声音,接着感觉到一只手在碰我:“亦兄,醒醒。” 我恍然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然后一骨碌坐起来,看着曹滕:“曹兄,你怎么下来了?” 曹滕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被尿憋醒了,腿有些不大灵便,还疼。” “哦,你是要上厕所是吧。”我忙翻身下床,搀扶着曹滕,“来,慢点,我扶着你去。” 边说我边将曹滕的一只胳膊放在我的肩膀,架着曹滕去卫生间。 上完厕所,我又把曹滕搀扶着回来,曹滕感激地说:“哎——亦兄,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我心里正抱歉呢,你说,要不是我的车借给你,哪里会出这事呢。所以啊,我伺候老兄,也是应该的,就不必客气了。” 回到房间,我把曹滕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我也上了床,曹滕看着我笑了下:“亦兄睡觉真香啊,刚才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动静。” “不好意思,我这人憨吃憨睡,没脑子,就是喜欢睡觉。”我说。 “咱俩一样啊,我也是,脑袋一落到枕头上就能睡着。刚才我睡得正香呢,却被尿憋醒了。” “呵呵,那就继续睡吧,睡眠好,身体恢复地才快。”我躺下,接着闭上了眼睛,“曹兄,继续晚安。” “好的,继续晚安。” 第三百九十一章 蹊跷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曹滕的鼾声。 我不知道他这回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却来了真的,困意上来,接着就迷糊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鼾。 这一觉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醒来,秋彤来了,带着一大束鲜花和一大包水果,还带来一个公司办公室的小伙子,是来陪曹滕的。 秋彤关切地询问了曹滕的伤势恢复情况,又去找医生谈了半天,然后又给小伙子叮嘱了几句,让照料好曹滕。 我站在一边,看到曹滕的眼里又发出了感激和感动的表情。 安排好曹滕,秋彤和我要回公司去,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秋彤先带我去修理厂提车。 路上,秋彤皱着眉头说:“大师,我总举得曹滕昨天被人打这事很蹊跷。” “这事说蹊跷是很蹊跷,不过,要说不蹊跷,也不蹊跷。” “什么意思?”秋彤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 “曹滕是本地人,社会交往比较复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得罪的人,人家自己不出面,雇人揍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了一眼秋彤。 “哦,你是说这个。”秋彤嘟哝了一句,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看来人家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打了一顿皮毛,没碰到大脑和骨头。估计就是想教训他一下出出气,别的倒也没什么。” “你似乎对这事很轻描淡写啊。”秋彤说。 “嗨——这还不是小事啊,比这厉害多的,我见地多了,想当初,在缅甸那次……” “好了,停住,不准说这个。”秋彤打了一个寒噤,打断我的话,“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英雄啊,武林高手。” 我咧咧嘴,不说话了。 秋彤转脸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吱声了?” “你不是说让我停住吗!”我闷闷地说。 “噗嗤——”秋彤笑出来,接着不说话了。 到了修理厂,车子已经修好,办完提车手续,我和秋彤一前一后开车回海州。 快到市区的时候,我给秋彤打了个电话:“丫丫好了吗?” “你不提这事我还得感谢你和海竹呢。昨晚亏了海竹在医院照顾丫丫。”秋彤说,“丫丫已经好了,早上我就把她接回家了。海竹正在我家陪丫丫玩的,今天耽误她上班了。我叫的钟点看护阿姨估计这会儿也该过去了,你去我家接海竹回去上班吧,我先去公司处理公务。” “好的!”我答应着,直接开车去了秋彤家的方向,秋彤直奔公司而去。 我边走边给海竹打了一个电话:“我正在去秋彤家的路上,你在她家等我,我去接你。” 我突然想借此机会去秋彤家看看,看看浮生如梦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这次的机会可是很难得。 “哦,你不用上来,秋姐找的阿姨已经到了,我下去到小区门口等你!”海竹不由分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似乎海竹根本就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不想让我到秋彤家做客走访。 我有些泄气,却又无可奈何。 车子到了秋彤家的小区门口,看到海竹站在门口路边,正在摆弄着手机。 我停住,海竹上车。 “阿竹,去哪里?”我边开车边说。 “公司。”海竹心不在焉地说着,继续摆弄着手机。 “手机有什么好摆弄的?”我说。 我知道海竹的手机档次很高,像素很大,功能很多。 海竹一怔,接着收起了手机:“不玩手机了。哥,你昨晚睡好了没?” “没——” “为什么?” “想你呗!” “海竹笑起来:“哥哥真会说话,我昨晚也没睡好呢,现在没有你搂着,我睡不着了。” “妹妹也很会说话哦。” “我说的可是真的哦。”海竹撒娇地说。 “我说的也是真的哦。”我模仿着海竹的语气。 “去你的,你坏呀,坏哥哥。”海竹娇笑着用粉拳打我的肩膀,好像是在按摩。 把海竹送到公司,我然后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下楼,准备开车去公司。 我这时心里还惦记着给曹莉的那张50人签名的空白打印纸,不知道孙栋恺和曹莉集团的攻势何时发起。 同时,我又惦记着被关押在无人岛上的四只虎,不知这几只畜生何时捣鼓事。 走到车门前,我刚要伸手拉车门把手,突然看到有一束彩色的纸卷插在车门把手里。 我习以为常,以为是发广告传单的人干的,随手拿出来,接着就要扔到垃圾箱里。 在扔的一刹那,我瞥了一眼那“传单”,突然发现这“传单”似乎有些特殊,于是停住,将“传单”打开。 原来这是一张海州市区地图。 我有些疑惑,谁把地图插在我车门把手上干嘛?是何用意?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或许有玄机。 我展开地图,慢慢察看。 突然,我的目光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停住了—— 在这张海州市区图上,在棒棰岛的位置,一个粗粗的红色的圈圈将棒棰岛宾馆圈了起来,红圈旁边,还画了一个口形符号。 这两天,我对棒棰岛格外敏感,此刻,这张地图突然出现在我的车门把手上,还在棒棰岛宾馆上做了符号,还有旁边这个口形符号,是什么意思? 我往四周看了看,没发觉任何异常的迹象,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是谁干的呢? 我拉开车门上车,坐在驾驶室,没有发动车子,将地图继续展开在方向盘上,看着这个红圈圈,还有那个口形符号,琢磨着。 突然,我发现在地图的另一个位置,在郊外的一个地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圈圈,在这个圈圈旁边,又有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很好看懂,是一个钟表,时针指向三点整的方向。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反复看着地图上的这几个标志和符号,反复思量着,朦胧间觉得这和棒棰岛宾馆有一定的关系,却又猜不透另外几个符号的含义。 在我车门把手上插这个地图的人是谁?这张地图的突然出现,和我的车子突然失踪又出现在楼下是否有什么关联?这张地图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这个神秘的人物似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却又想通过这张地图向我暗示什么信息,他到底有何目的,到底是敌还是友? 我隐隐觉得,这个神秘的人物似乎和那天给我送车的人是一个人。 接着,我想起我回明州的时候遇到活雷锋的事,那事似乎是皇者在背后所为,但是从皇者闪烁的言辞中,却似乎又不能确定。 还有,那次,我在海边沙滩和张晓天死斗,差点被刁世杰点天灯的时候,李舜带人突从天降,他接到的那个神秘短信。 我想着这几件蹊跷的事件,似乎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线,正在通过这个神秘的人物将它们串联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地图,接着突然看到在地图的右上角空白处,画着四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心中突然一亮,我擦,四个,四哥,包子。 这是包子四哥的暗示啊?难道这是四哥捣鼓的? 我改变去单位的打算,直接和四哥联系,很快接通:“四哥,你在干吗?” “哦,你好,老板,真抱歉,我现在没空啊,我正从皇冠大酒店接了客人往外走呢。”四哥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这样说道。 我一下子意识到,四哥此时讲话不方便,他从蹲点的皇冠大酒店接了客人,他的车上有人。 说不定,他车上的客人是刁世杰的人。 “现在讲话不方便是吧?”我压低嗓门说。 四哥笑道:“是啊,等我送完客人您再和我打电话联系吧。” “我现在去中山大街的那个上岛,在二楼等你!”我继续压低嗓门。 “嗯,好的,我忙完就去接您啊。”四哥说道。 我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开车去了中山大街上的一家上岛咖啡,上了二楼,找了个里面靠窗口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门口,还可以往下看到门前的大街。 我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边又打开地图,反复思量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听到楼下有停车的声音,我往下看,看到四哥的出租车。不一会儿,四哥上楼了,戴着太阳帽和墨镜,还是留着络腮胡,上楼之后,左右环顾一下,直接向我的座位走过来。 我向服务生招招手,又要了一杯咖啡。 四哥坐在我对过,看着我,摘下墨镜:“你猜刚才我从皇冠大酒店拉的客人是谁?” “谁?”我看着四哥。 “伍德!” “伍德?他怎么会打车呢?” “他怎么就不能打车呢?最近我经常看到他独自出没皇冠大酒店,身后没有跟着皇者。” “今天还是他自己?” “是的!” “他去了哪里?” “去了海州传媒集团办公大楼。”四哥说。 “去找孙栋恺的。” “我猜也是。伍德可不是没有心机的人,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拉着他往海州传媒集团走,那时我还真有些紧张,怕他听出什么破绽。” “你打完电话,他没说什么吧?” “没有,坐在后排,一直没说话。你今天找我,是何事?” “看看这个。”我把地图推给四哥,“这个地图不是你放到我车门把手上的?” “当然不是,我有那个必要吗?”四哥边说边看地图。 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四哥边喝边继续看。 第三百九十二章 神秘符号 半天,四哥抬头看着我:“这地图是怎么来的?” “在我车门把手上看到的,我那时车停在小区宿舍楼的下面。就上楼洗了个澡,下来就看到了。”我说。 四哥点点头,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很奇怪,这是谁干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我说。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四哥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我,“这个地图,你有什么想法。” “你呢?”我说。 “你先说!”四哥说。 我递给四哥一支烟,然后给他点着,自己也点了一颗,吸了两口,开始分析给四哥听:“首先,这个棒棰岛宾馆这里画了一个圈,这似乎是在暗示这里要有事,似乎和李舜有关。其次,这旁边特殊符号,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月亮。这似乎是不是暗示晚上有事呢。或许,就在今晚。” “有道理,继续!”四哥点点头。 “还有就是这个圈圈,是在郊区,圈圈里却没有什么地名,旁边还有这个指向3点的钟表,不知是何意?”我说。 四哥眼睛盯住地图上的那位置,没有说话。 “至于右上角那四个冒热气的包子,我想,是在暗示让我找你,或许你能看懂这地图。”我继续说。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空白圈圈这里,是刚开发的一片高档别墅区,地图上还没标出来。这个高档别墅区,大约有30多座高档别墅,散落在山套子里,坐落在密林中间,环境十分优雅别致幽静。” 我看着四哥。 至于这个钟表,四哥停顿了下:“这个指向三点的钟表。我想,大概是代表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要么是3,要么是15。” “3?15?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难道是暗示凌晨三点在棒棰岛宾馆有事?” 四哥摇摇头:“不会是指棒棰岛宾馆。”说到这里,四哥停住了,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个地图传递的信息,你觉得可信不?”我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四哥说。 “那么,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说。 “你说呢?”四哥看着我。 “我想,我们今晚应该去这里看看。”我指了指地图上棒棰岛宾馆的位置。 四哥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别墅区的位置:“我看,我们应该去这里。棒棰岛李舜已经撤离了,不在那里,我们去那里干嘛?我倒是对这里很感兴趣。” 我点点头:“这个别墅区很莫名。四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好说,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谁,一时不好判定,但是,我想,即使是个圈套,我们也要去钻一钻。”四哥说,“既然这里标注了,就必定是有意图的。我想,晚上,我们俩一起去,我们二人共同探营,一般的对手还是能对付得了的,即使打不过,起码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点点头。 “晚上,我开车来接你,我们穿这身行头不行,晚上很显眼。到时候,我会带夜行衣过来。” 四哥想得很周到,我点点头:“好——” “我想,这两个圈圈之间,必定是有联系的。”四哥说,“既然棒棰岛宾馆那边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过去,那就集中精力杀奔这边,到这里探个究竟。” 我低头看地图,分析路线。 这时,四哥回了下头,突然低声对我说:“老弟,你看谁来了?” 我抬起头,看到了张晓天正往里面走来,身后跟着的,是芸儿!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充血,怎么这么巧,怎么在这里遇到他们?越是不想看到的人,偏偏越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里有些烦躁,直勾勾地看着走进来的二人。 张晓天和芸儿此时并没有看到我,他们选了一个座位坐下,正好在我侧对过不远的座位。 张晓天和芸儿说说笑笑地点完东西,张晓天坐的座位正对我,他不经意一抬头,正好就看到了我。 我正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张晓天那张小白脸,看着芸儿的背影。 看到我,张晓天的小白脸一下子变得更白了,眼里发出有些慌乱的神色,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芸儿看到了张晓天的变化,接着转身顺着张晓天的眼光看到了我—— 看到我,芸儿的目光很冷淡,脸上也没有了表情,漠然看了我几眼,似乎还扫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地图,然后接着就转过身,冲张晓天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张晓天,接着说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张总,我们喝我们的,不用理会他。” 张晓天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镇静了,神态自若地和芸儿说笑起来,眼睛不时瞟我一下,还带着几分得意。 听到芸儿的那句话,我心里一阵狂热的酸楚和妒火,芸儿这是故意在让我难堪,故意刺激我。 我的大脑一片麻木和纷乱,耳边芸儿和张晓天的谈话声隐隐传过来。 芸儿:“张总,我很佩服你的才干,刁老板的房地产经营效益如此之好,你可是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没有你,咱们的房地产经营怎么能实现这么高的业绩呢。” 张晓天:“哎——可别这么夸我,我能有这成绩,也是得益于你这个财务大总管的有力支持啊。现在你可是刁老板的大红人了,在刁老板的眼里,你可是比我重要多了。” 芸儿:“张总客气,没有你当初的引荐,我芸儿哪里会有今天。我这个人,不是不讲情义的人,知恩图报。张总给我的帮助,我是记在心里的。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芸儿最后这句话似乎刻意强调了一下。 在我听来,这句话分明又是在故意刺激我。 张晓天:“你也别这么说,其实关键还是你的才干,你做财务管理的能力没人能在你之上,才来这么几天,就查出了这么多财务管理上的漏洞,发现了这么多存在的问题,刁老板实在是很高兴的。私下场合,我听他夸过你好几次,言语间流露出对你的高度信任。我引荐是一回事,你自己能干又是一回事。” 芸儿:“老板满意就好,我不想别的,就图能多赚点钱,过几天舒心日子。” 张晓天:“你现在的收入可不低于我呢,对现在的收入满意吧?呵呵。” 芸儿:“还行,我发现啊,钱实在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再贵的衣服我也敢买。” 张晓天:“那是的,这个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刁老板给我们如此高的待遇,我们可要好好为他做事。” 芸儿:“这个自然,我会对得住刁老板的钱的,会好好打理刁老板的钱的。” 张晓天:“你看,我当初让你选择的路子对了吧,这可是一条前途光明的幸福大道。比你以前可是强多了吧?以前你过得那是什么破日子。哈哈。” 张晓天低声笑着,带着几分讥讽,我明白,那讥讽当然是对我的。 芸儿:“好了,声音小点,我不想没事惹事,不要刺激了某些人。他别的本事没有,拳脚却是有的,你不撑他几下子的。” 张晓天似乎觉得在芸儿面前有些掉价,不服气地放低了声音:“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介武夫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就是打工的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芸儿也放低了声音:“好了,说点别的。” 听着二人的窃窃私语,我心中怒火升腾,不由握紧了拳头,很想过去一拳把张晓天砸扁。 四哥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胡来,沉住气,淡定。” 我喘着粗气,握紧的拳头在颤抖。 “我们走。”四哥站起来。 我收起地图,和四哥起身离去,我面无表情地手里拿着地图,从正在低声谈笑的芸儿和张晓天跟前走过,四哥直接去柜台结账,然后和我一起下楼。 下楼后,我和四哥分手分别开车离去。 我心中郁闷气愤难平,狠狠咬着牙根,开车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一连抽了好几颗烟,才慢慢调整好了情绪。 是的,四哥说的对,小而不忍则乱大谋,我必须要学会淡定,他们刚才的谈话明明是故意在刺激我,我要是为此发怒,不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意吗? 我站到走廊里,深呼吸几下,努力调整好大脑的纷乱,使劲让自己将刚才的一幕挥去。 正在这时,曹莉从赵达剑办公室里走出来,正要下楼,一抬头看到了我,稍微停了下,接着向我走过来,边笑着:“亦经理,不忙了?” 我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曹莉。 “我刚才想到秋总办公室坐会儿,找她唠嗑的,没想到她不在,刚出去。”曹莉走到我跟前,笑嘻嘻的,“于是我就到赵总办公室去坐了会。” 我转身进了办公室,曹莉跟了进来:“咦——曹滕不在?没上班?” “他昨天不是被人打了吗?”我说。 “哦,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样?重不重?好了没?” “不重,快好了,现在在旅顺医院休养呢。”我坐在办公桌前,曹莉坐到我对过,隔着办公桌看着我。 “哦,不重就好,那我就不用去看了。”曹莉轻描淡写地说,“不重昨晚还大惊小怪地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出了要命的事情呢,真烦人。” 我看着曹莉:“你这个态度……” 我做欲言又止状。 “我这个态度怎么了?” “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怎么了?说,有什么不好说的?” “说了影响你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还会以为我在挑拨离间,还是不说的好!” 第三百九十三章 义愤填膺 曹莉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必须说,没事,你只管说就是,到底怎么了?”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说:“曹经理对你昨晚对他受伤不管的态度很有情绪,对你很有成见,特别是昨晚秋总又专门去看望他,他似乎……似乎对你的感情有些疏远,似乎有倒向秋总那边的意思。” 我边说边观察着曹莉的细微表情。 曹莉带着有些不相信的神色看着我:“这是真的?他真的是和你这么说的?” 我点点头:“他还劝我不要跟着你和秋总作对呢,让我不要站错了队。我和他争执了半天,结果,谁也没有说服谁。” “好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对他那么好,就因为我昨晚忙离不开这点破事,就以为人家去看了看他,他就要背叛我。”曹莉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太让我失望了,回头我非得狠狠收拾他不可,要是没有我,他能有今天?忘恩负义的东西。” 曹莉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我说:“这是昨晚我和曹经理二人之间的谈话,我答应曹经理为他保密不对任何人说的,现在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出卖我啊。” 曹莉看着我,眨眨眼,突然笑了:“当然,我怎么会出卖你呢。你今天能告诉我,很好,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我很高兴,祝贺你。这一关……” 说到这里,曹莉突然住了嘴,似乎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 我佯作不解:“祝贺我什么?什么这一关啊?” “呵呵,没什么,我是祝贺你以后很快要获得提拔和重用了,提前预祝。” 我做傻乎乎的样子:“什么时候可以啊?”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慢慢来啊。”曹莉说,“哎——其实我心里比你还急呢,我也在催促着上面的人,等时机,淡定。我们都需要淡定。” “那个50人的送报纸的签名我都给你好几天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啊,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呢,有用吗?”我说。 “急什么?让你做,自然是有用的,至于干什么?现在我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曹莉笑嘻嘻地说,“老总在全局掌控呢,要审时度势的哦。这个或许很快,或许要等几天。反正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好了,就等着看戏好了。” “这出戏一定很好看吧?”我说。 “是的,保证精彩。”曹莉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们是搭台子的,让人家来唱戏。只不过,这个唱戏的主角可是要很不利索的哦。” “真想早点看到演出开始!”我说。 “我和你一样带着同样的期待。等演出结束后,我们就要登台演出了。我们的演出,可是更加精彩的,嘿嘿,到时候,我们在单位里演出工作戏,出了单位,我们就演出肉戏,到时候,我让你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不论是权还是钱,还是我的身体。” 我看曹莉讲话要下道,站了起来:“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我要出去吃饭了。” 曹莉站起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过得真快,和你一起,不知不觉就过得这么快。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要去陪孙总招待客人。” “整天跟着老总一起出席大场合,吃香的,喝辣的,你可真风光!”我带着羡慕的表情。 “别着急,等以后,你提拔成副总了,这样的机会多的是。”曹莉安慰我,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接着又转过身,“对了,我给你说,这个曹滕,我这个堂弟,现在似乎对我有些三心二意,你以后在他面前讲话要注意点儿,不要什么都和他说。” 我严肃地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小傻瓜,你真可爱,我走了哈。”曹莉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曹莉走后,我冷笑一声,又有些感慨,这姐弟俩可真是一对好演员,可惜了这身武艺,应该去拍电视剧的。 我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在上岛咖啡馆见到听到芸儿和张晓天的一幕,心里突然很难受,突然感到很孤独,很想见到海竹。 我决定中午去找海竹,和海竹一起吃饭。 我开车去了海竹公司,到门口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是秋彤的车。 秋彤来了。 我放好车,然后走进公司,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员工都出去吃午饭了。 我看到在外间的正中间,放着一艘玉做的帆船,有半米多长,很漂亮,很精致。 这是刚摆放的,之前我没见到过,这艘玉船,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走到海竹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谈话声,于是站住,侧耳倾听。 “秋姐,你来我这里玩我就很高兴了,你还带了这么一艘玉船,好贵的礼物,小妹可真是承受不起。”海竹的声音。 原来这艘玉船是秋彤送的礼物。 “小妹,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姐来看你,总不能空着手吧,送你这艘船,祝愿你的事业一帆风顺。”秋彤的声音。 “那就多谢秋姐了。” “小妹,最近生意如何呢?” “还好吧,边发展边规范。我哥在公司的经营和管理上,给我出了很多主意,晚上经常在家里给我上经营管理课呢。”海竹笑嘻嘻地说。 “嗯,我估计亦克是闲不住的,他是个精力过剩的人,在营销方面,他是很有经验的,有很多经验值得借鉴和学习。你可真有福气,守着这么好的一个老师。” 海竹说:“哎——我哥的确是经验丰富,对营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惜啊,我太笨了,接受新事物速度太慢。他和我说的很多东西,我要慢慢消化才能悟透彻,急了,还领悟不了。” “真羡慕你有个好哥哥。其实我的很多东西,都是从他身上学习到的。”秋彤说,“他这个人,有时候像一座沉默的大山,但是,这大山里,却蕴藏着无穷的宝藏。你现在有这个良机,可要好好去挖掘啊。” “嗯哪,我是要好好去挖掘他的。”海竹开心地笑着。 我这时忍不住推门进去:“挖谁啊,挖什么挖啊?告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挖。” 海竹和秋彤看着我,一起大笑起来。 “哥——我和秋姐在谈你呢。”海竹过来,亲昵地拉住我的胳膊。 秋彤微笑着看着我和海竹:“我们在谈论亦大师的宝藏呢。” “亦大师?”海竹又笑起来,“哥,你成大师了,那我岂不是要成师太了。” “对,你就是灭绝师太!”我说。 秋彤和海竹又笑起来。 正笑着,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小亲茹的脑袋笑嘻嘻地伸了进来:“嘻嘻,二位姐姐,一位哥哥,笑啥呢?” 秋彤乐了:“哎——小丫头,吃过饭了吗?” “嗯哪,刚米西完。你们还没吃吧?” “是啊,小妹,你看店,我们去吃饭去!”海竹说。 “好的,遵命!”小亲茹做了个鬼脸。 我说:“二位美女,我请你们吃饭,想吃什么呢?” “秋姐,你想吃什么呢?”海竹看着秋彤。 秋彤亲昵地挽着海竹的胳膊,笑着说:“听小妹的哦,只要能填肚子,我吃什么都可以!” 看着秋彤亲密地挽着海竹的样子,我突然想,要是秋彤也这样挽着我,该多好啊! 脑子里意淫到这个念头,我猛地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我靠,我当着海竹的面意淫秋彤,罪过,罪过,该死! 海竹这时歪着脑袋想了想:“哎——我想吃必胜客的皮萨了。” “呵呵,你这么一说,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来了,我也想吃。”秋彤说。 我一挥手:“斜对过不远就有一家必胜客,走,二位,同去,吃皮萨去——” 于是,我们就一同去! 到了必胜客,在就坐的时候,我看到海竹先坐下了,于是抢先一步坐到海竹对过,这样,秋彤就坐到了海竹身边,我和她俩对坐。 我不想让秋彤和我与海竹对坐,那样秋彤心里会很孤单。 即使她不觉得孤单,我却会这样认为。 我心里暂时抛开了上午遇见芸儿和张晓天带给我的不快,和海竹秋彤一起坐在必胜客里吃皮萨。 坐在海竹和秋彤对过,看着这二位美貌如仙的女人,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同时娶这两个女人为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刚一冒出这个念头,我的大脑主干神经就被一根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疼得抽搐不已。 晚上,海竹在公司里加班,我吃过晚饭,坐在海州广场西北角的一个石凳上,看着灯火璀璨的街头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静候四哥的车过来。 8点整,四哥开车过来了,停在我跟前。 我上车,四哥发动车子,直奔郊区大山里的那个神秘别墅区。 路上,四哥对我说:“地图带了吗?” “是的,一直随身放在身上!” “给海竹请好假了吗?” 我又点点头:“海竹今晚在公司里加班的!” 四哥点点头:“待会儿要把手机关上。你提前和海竹打好招呼,别到时候她找你找不到,弄出不必要的麻烦。” 四哥真是个细心人,我这回接受上次的教训,于是主动又给海竹打了电话:“阿竹,我现在和朋友出来玩的,要玩一会儿回去,手机一会儿就没电了,提前给你汇报一下。” “哦,女朋友?”海竹半开玩笑地说。 第三百九十四章 小媳妇 “男的,我现在在他车上,要不,你听听他声音,让他接个电话。”我无奈地说。 四哥这时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不用了,你看你像个活受罪的小媳妇,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呵呵,去玩吧,我还在加班呢。”海竹显然听到了四哥的咳嗽,声音变得比较愉快,又叮嘱我,“不要喝多酒啊,不许打架。” 我答应着:“知道了。” “那好,没事了!”海竹挂了电话。 我接着关了手机。 “这出来做事,要想心无牵挂,心无二事,后方必须要稳定,后院不能乱。”四哥边开车边说,“没有稳定的大后方,你怎么好好做事呢?” 我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是啊,唉。” “不要把有人牵挂有人关心你当做一种压力和负担,能有人关心你,这是一种幸福,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希望渴望奢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牵挂而不能满足呢,你要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四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羡慕,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孤寂和惆怅。 我从四哥的话里,突然感到了四哥内心深处那深深的孤独。 当然,四哥是不知道我心里苦衷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摸出地图,就着路灯的光线,看行车路线对不对。 “不用看了,白天我已经探过一次路了。”四哥说。 我笑着看着四哥:“你倒是利索。” “多几手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我琢磨了,这张地图有3个意图,一,让你找我,和我联手;二、今晚棒棰岛宾馆会有动作,那个特殊符号代表的是星星和月亮;第三、在这个刚开发的高档别墅区,也一定会有动静,那个钟表的指针,我想代表的应该是别墅的号码。” “3号或者15号别墅?”我说。 “15号,3号正在装饰,15号是装饰完的,已经有人居住的迹象。” “你已经摸清具体位置了?” “是的!今晚的行动,我们能预先做到的只有这些,别的,都是未知数。我们既不了解这个别墅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这里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到了之后,要相机而动。” 我点点头:“好!” “此行,因为有很多未知以及不可测因素,所以,第一位的是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行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觉察,这是前提,如果有被人发现的危险,那么,我们宁可放弃今晚的计划。” 我点点头:“小区里有监控设施吧?” “刚建的小区,还没完全交付使用,监控设备安装了,但是没启用,我白天已经仔细观察了。小区门口有保安,我们不能从大门开进去,要把车停在外面,从最接近15号别墅的墙外翻过去。” 说话间,四哥的车子开进了郊区的山里,在一条蜿蜒曲折但是修得很好有路灯的山间公路上开着,路两侧是密林和高山,山坡上密林处,不时有灯光点点,那都是沿着山势和公路而修建的别墅或者是民宅。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四哥将车子往左一拐,前面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小区大门。 “这就是那个别墅小区,可以说是目前海州最高档的别墅区了。”四哥边说边开车着没有停下,径直从小区门口开过,然后走了大约1公里,拐入了一条土路,土路不大平坦,周围没有什么灯光,又走了大约几分钟,四哥将车子停在一个没有灯光的破旧民房前的空地上。 “这是准备搬迁的民宅,没有人住!”四哥说着下了车,打开后备箱。 我也下了车,看看周围,黑咕隆咚的,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大山,没有一点儿动静。 “来,换上!”四哥递给我一包东西。 我和四哥快速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头上也戴了黑色的头罩,直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跟我走。”四哥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就走,我忙跟了上去。 离开土路,四哥拿出一个手电筒照路,沿着一条山间小路往上走,小路很窄,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长得很茂盛,看来这里是很少有人来的。 走了大约几百米,四哥站住,看了下周围的地势,接着就下了小路,拨开灌木丛径直往斜下方走,我忙跟上。 走了一会儿,四哥停住了,回头冲我做了个手势,然后轻轻用手拨开眼前的灌木丛。 我豁然就看到了眼前不到100米处,有一座白色别墅,里面正亮着灯。别墅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别说晚上,就是白天,这掩映在树林里的别墅都不大容易看到。 “这就是15号别墅,在小区的最里面,这里面的别墅每一座都间隔很远。”四哥低声说,“前面是小区的栅栏墙,我们要翻过去。” 我定睛一看,才看到眼前不到3米模模糊糊的东西,原来这是小区的外墙。 “这是小区的红外摄像头。”四哥的手电光一指,我顺着电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摄像头。 “都是摆样子吓唬人的,没启用,不用管他。”四哥说着,收起手电,拨开前面的灌木丛靠近墙边。栅栏墙是金属的,不到2米高。 我和四哥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就越过了栅栏墙,然后,四哥在前,我在后,弯腰矮身,缓缓向15号别墅靠近。 我们的位置在15号别墅的后面,别墅周围除了高大的树木,就是修剪地十分平整柔软的草坪,要不是今晚的特殊情况,我真想在草坪上打个滚。 我们走在草坪上无声无息,快接近别墅的时候,四哥突然停住了,蹲在地上不动。 我靠近四哥,不做声,眼睛看着前方。 四哥看了周围半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向左方前面一扔:“噗——”物体发出轻微的声音。 接着,在我们前方大约不到20米的别墅暗处,突然就闪出来一个人,向着发声的地方走去。 我出了一头冷汗,我靠,这里原来还有暗哨。 就在那人走远的时候,四哥突然向前匍匐快进,我紧紧跟上。 我们迅速接近了别墅的墙根。 别墅的一楼后窗黑灯,二楼有灯光。 四哥往下一蹲,伸手往上一指,又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踩上四哥的肩膀,四哥身体一站,我伸手抓住墙上的排水管道,一用力,一个鹞鹰翻身,身体轻轻荡上了二楼窗口下的遮雨板。 接着,我探身伸手一拉,四哥也翻身上来。 上来后,四哥接着就按住我的肩膀,蹲下来。 这时,我看到那个暗哨正往回走,走到我们刚才呆过的地方,进入了黑影,不做声了。 我不由有些紧张,我靠,我们此刻就在那家伙的头顶上,稍微有一点动静,他就能听见。 我看看四哥,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要保持安静。 然后,我们一起慢慢抬起头,通过窗口往里看,原来这是二楼的一个卫生间,里面亮着灯,但是没有人。 我抠了下窗户,里面是关着的,打不开。 四哥冲我摆摆手,然后指了指前面,又指指自己,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点点头。 然后,四哥缓缓站立,身体紧贴着墙壁,两脚踩着脚下一条凸出来的不到5厘米宽的水泥棱台,一只手抓住排水管道,另一只手却空着,只是用手掌向里平展贴着墙壁。 四哥的身体开始缓缓移动,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我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四哥移动了一会儿,抓住排水管道的手松开,另一只手同时又抓住了另一个一条竖着凸出的棱角,身体又继续缓缓往前移动。 显然,四哥白天已经来这里仔细观察了地形和建筑物的外部结构。 我于是效仿四哥的动作,也开始这样贴紧墙壁,像壁虎一样开始移动。 这时,我的脚下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 我的心一紧,妈的,不能忘记,脚底下还有人。 我屏住呼吸,身体牢牢贴紧墙壁,手指紧紧攀住水泥凸出物,跟着四哥缓缓移动着。 我们就这样从别墅后绕到别墅侧面,接着又绕到了别墅的前面。 到了正面,我看到别墅下面的空场停着好几辆黑色的轿车,还有一辆越野车,这辆越野车,就是那天跟踪我的。 正面的窗口都亮着灯光,四哥这时停住了,稍微一弓身,身体轻轻一跃,上了前面窗口的一个遮雨水泥板。 我靠近,也如法炮制,一提气,轻轻跃身,跳到了水泥板上,身体贴紧四哥。 我们的动作都很轻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四哥伸手往下指了指,我探头一看,有个烟头的火光在一明一暗闪着,妈的,这里也有暗哨啊。 四哥和我稍微喘息了一下,接着四哥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阳台,我点头示意明白。 阳台离我们不到2米,开放式的。 四哥往下一缩身,接着一个蛙跳动作,一阵轻微的风掠过,他的身体已经跃上了阳台,接着就矮身蹲在那里。 我深呼吸一口气,瞄了瞄阳台的栏杆高度,弯腰,两足一发力,两手保持平衡,一个轻轻的鱼跃,也毫无声息地上了阳台。 阳台里面显然是二楼的客厅,有一层白色的纱窗,还有一扇门,不过紧关着。 我和四哥靠近窗口,窗帘拉得不严实,我们从窗帘的缝隙里往里看。 里面是个很大的客厅,灯光很亮,装饰十分豪华,客厅中间是一圈黑色的真皮沙发。 客厅里人不少,我屏住呼吸往里看——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夜审 客厅里人不少,却很静,正对着阳台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刁世杰,穿着吊带和白色的衬衣,正悠闲地晃动着二郎腿抽烟。 左侧的沙发上,竟然坐着芸儿和张晓天,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右侧的沙发上,一溜坐着四大金刚,也是面无表情,眼神不时瞟一下刁世杰,又偶尔瞟向阳台的方向。 背对我和四哥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人,看不到面部,在他们的两边,各站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枪口都安装了消音器。 房间里一直很安静,刁世杰点着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眼皮都不抬。 我和四哥对视了一下,四哥冲我微微一点头,接着我们又继续往里看。 “大虎,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那说吧,有屁就放。”半晌,刁世杰终于开口了,眼皮依旧没有抬。 我明白了,原来这背对我们的四位,是四只虎,他们被刁世杰从无人岛山洞弄到这里来了。 “刁老板,我想单独和你说。”大虎的声音。 “你少他妈的给我磨叽,单独和我说,你想单独和我一起的时候掐死我啊?”刁世杰抬起眼皮,“这里都没外人,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想说就抓紧说,不说的话,就给我滚回岛上去。” 四大金刚这时发出一阵冷笑,带着讥讽的表情看着四虎。 张晓天和芸儿依旧毫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那好吧。”大虎迟疑了下,说,“我想和刁老板说的是我们家老四的事情。” “还你们家老四?我靠——抱团还挺紧啊,你们家……现在你们四条狗命都是我的,哪里还有你们家?”刁世杰打断大虎的话,蛮横地说道,“老子只要点个头,一句话,你们四个兔崽子就会一命呜呼,知道不?还你们家,妈的。” “我说话用词不当,刁老板多包涵。”大虎赔笑着,“是这样的,刁老板,关于四虎的事情,我想和您汇报下想法。” “说吧!”刁世杰神色稍微缓和了下,继续低头抽烟,看都不看四只虎一眼。 “老四不见了,这事其实我们弟兄四个是真不知道。这几天,我反复想这事,和其余三个兄弟也交流了,我们一致认为,老四不见了,绝对和钱的事情没有关系。”大虎说。 “此话怎么讲?”刁世杰翻了翻眼皮。 “因为我们弟兄五个是清白的,我们绝对没有动您刁老板的一分钱啊。您想想,我们在江湖上混,最讲的就是义气,刁老板您对我们兄弟五个这么好,我们感恩都来不及,誓死效命刁老板,兢兢业业出力,怎么敢在刁老板的钱上动歪脑筋呢。再说,刁老板平时赏给我们的钱,也足够我们花的,我们没有这个理由来干这样的事情啊。”大虎说。 “哈哈。”刁世杰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很阴,接着看看四大金刚和芸儿张晓天,“大虎说他们没动过我的钱,说我冤枉了他们,你们信不信啊?这真是滑稽啊,滑稽,哈哈。” “哈哈,真是欲盖弥彰啊。”四大金刚和张晓天都随着刁世杰笑起来,唯独芸儿没有笑,依旧面无表情,摸起面前茶几上的一盒烟,抽出一颗,点着,慢慢吸了几口。 “真的啊,刁老板,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可不要受了别人的蒙骗啊。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大虎急忙说。 “蒙骗?误会?”刁世杰看了芸儿一眼,接着看着四虎,“我靠,妈的,我看你这话是在挑拨离间,老子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我的财务,你说蒙骗和误会,就等于说财务在对我不忠,就等于在嫁祸我的财务人员,是不是?狗日的,我看你是一条死路到头不回来了。” “不是,刁老板,我不是说财务,我是说其他的……其他的人。或许,是其他的兄弟误会了,在您面前说了些什么话。”大虎急忙辩解。 大虎这么一说,四大金刚面面相窥,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似乎意识到大虎将矛头指向了他们。 “钱的事情暂且不提,我这会儿不想和你谈这个。”刁世杰慢条斯理地说,“要是你今晚找我只是为了谈这个事情的话,我想,我们今晚的谈话可以结束了,你们四位也不用回无人岛了,我会把你们安置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颐养天年。” “不,不,不,刁老板,别,别,别!”大虎显然听出了刁世杰的画外音,忙说,“那就不提钱的事情了,我今晚求见刁老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是关于李舜下落的事情。” 刁世杰抬起眼皮看着四只虎:“李舜的事情?你打听到李舜的下落了?说——” “这事我说了,希望刁老板能饶过我们兄弟们一命。”大虎说。 “大老虎,你在跟我讲条件啊。”刁世杰说,“你是想拿李舜的下落来换你们的四条狗命,是不是?” “不敢和刁老板讲条件,只求刁老板能开恩放我们弟兄们一马。”大虎低三下四地说。 刁世杰看着大虎,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讲不讲条件都没关系,大虎啊,你说我平时对待你们兄弟五个怎么样?” “好,那是真好,比亲爹娘对我们还好。”大虎说,“刁老板,在我们兄弟五个心里,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爹亲娘亲不如刁老板亲。” “嘴巴倒是挺甜的。”刁世杰说,“你们五只虎到底手下犯了多少命案,到底做了多少掉脑袋耳朵事情,我想你们是心里有数的,要不是我收留你们,保护着你们,恐怕你们的脑袋早就不知道掉多少回了。 还有,你们那次竟然敢去搞李舜的女人,要不是我保护罩你们,你说李舜能放过你们五个?恐怕早就送你们见西天了。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打听李舜的下落,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不告诉我,到了现在,还给我讲条件。我他妈的真是白疼你们了。” “不是,刁老板息怒,我这也是刚刚琢磨出来李舜的下落。之前,也是没想到这一点。”大虎忙说。 “那好,你说说,我听听!”刁世杰说,“大虎,如果那要是说的是实话,真能找到李舜的下落,那么,我不但放了你们,饶了你们的命,连那些钱,我都不要了,不追究了,等于是给你们的奖赏。但是,要是你撒谎,要是你敢耍我,那就对不起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好,我说!”大虎点了点头,似乎决定要开始他的赌命一搏了,“刁老板,我现在怀疑,他并没有跑,而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继续说!”刁世杰眼皮都不抬,继续抽烟。 大虎说:“那天你安排我们弟兄五个负责城东郊的搜索,打探李舜的下落,我又给弟兄们分了工,老四负责棒棰岛宾馆那一块,结果当晚,老四就不见了。 我经过认真分析,推理了下,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假设李舜就藏身在棒棰岛宾馆,然后老四发现了他,但是,同时李舜或者李舜的手下人,比如那个亦克发觉了老四,然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藏身地,李舜自己或者命令亦克杀了老四。这样,老四就不见了。所以,我十分怀疑李舜就藏在棒棰岛宾馆。” “哦,你是说李舜或者亦克杀死了四虎?杀人灭口?”刁世杰看着大虎,又不经意瞥了一眼芸儿。 “是的,我觉得这可能性很大,我想,李舜极有可能现在就藏身在棒棰岛宾馆。”大虎说。 “哦,你这是倒推理啊,先弄了这么个假设,然后如此推理下去,你倒是很有想象力呢。”刁世杰看看周围的人,“你们大家觉得大虎的分析对不对,说说自己的看法?” 四大金刚的代表老大首先发言:“刁老板,我觉得大虎是在胡扯,他是先假设了这个结果,然后往后倒着推理,然后做出这个结论。他这是想找借口转移他们财务不清的事情,转移老板的视线,混淆大家的思路。说白了,他这是在耍弄刁老板呢。张总,你说呢?”大金刚接着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点点头:“你的分析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过,我觉得大虎说的也对,这个假设倒是很在理。” 张晓天来了个和稀泥,模棱两可。 “你这个张总啊,就会捣鼓这些两者皆可的事情,到底是做生意的,不是混江湖的料。”刁世杰看了看张晓天,摇摇头,又看着芸儿,“芸儿,说说你的看法。” 芸儿点点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认为,大虎的话是有道理的。” “说说看!”刁世杰饶有兴趣地看着芸儿。 “首先,我们的人马找遍全市,都没有打听到李舜的下落,甚至都跟踪了李舜的女人秋彤,还有李舜的心腹亦克,也就是我的前男友,统统没有结果和讯息。同时,那晚的事情确实是很蹊跷,四虎早不走晚不走,怎么会突然就在那晚不见了,那晚正是撒开大队人马找李舜的时候,而四虎负责的地点就是在棒棰岛宾馆。完全有这种可能,那就是四虎在棒棰岛宾馆发现了李舜的踪迹,而正巧被李舜或者亦克看到。 大家都知道,我知道的更清楚,亦克是李舜在海州的全面代理人,也是李舜曾经的贴身保镖,功夫不凡,而且心狠手辣,有他在李舜身边,老四被发现,是绝对跑不了的,即使李舜干不掉四虎,亦克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四虎干掉的,他可是死心塌地为李舜卖命的人。” 芸儿慢条斯理地说着。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夜查 我心里一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大脑有些发懵,好一个芸儿,竟然给我冠以心狠手辣的帽子,还加上了死心塌地的形容词,够狠的,够绝情的,对刁世杰够死心塌地的。 我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凉和悲怆,很伤感,又很失落。 “既然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是打探李舜的下落,那么,不妨对大虎的话宁可信其有,派人暗中去棒棰岛宾馆调查一下,查访一下,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他的下落呢。”芸儿继续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再做其他打算也没什么损失啊。” “好,芸儿分析地好,说的在理。”刁世杰满意地点点头,“我看就照芸儿的意见去办,这就安排人去棒棰岛宾馆暗查一遍。” “最好多去几个人,带上家伙,防止遇到亦克,他的身手,人少了可制服不了他。”芸儿又说。 刁世杰笑着点点头:“对,多去几个人。要是遇到亦克反抗,芸儿,你说,该咋办呢?” “该咋办咋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芸儿冷漠地吐出一句。 我心里一阵震颤。 “芸儿可真是大义灭亲啊!”张晓天笑着说了一句。 “张总,请不要乱用词语好不好?”芸儿冷冷地说,“本来我和这个见异思迁喜欢寻花问柳的亦克已经无亲可言,谈什么大义?他经常在外面找女人不说,还经常回来打我,这样的男人,好色之徒,无耻之徒,打女人的小男人,又没有钱来养活女人,穷光蛋一个,你让我和他有什么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得脑袋欲裂,芸儿真敢说啊,就为了刁世杰的钱,什么帽子都敢给我戴。 “对,对,张总,你是乱说了,说的不对,快给芸儿道歉!”刁世杰冲着张晓天脸色一板。 “好,呵呵,对不起,芸儿,我说错了。”张晓天忙道歉。 刁世杰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你安排10个人,带着家伙,到棒棰岛宾馆去暗访李舜的下落。对,这就去,速去速回,注意行动要保密,要悄悄进行,不得打草惊蛇,千万不要被李舜发觉。只要知道他在不在那里就可以。 对了,万一遇到那个亦克,他要是发现你们,有动手的迹象,立刻毫不犹豫地将他干掉。要干的干净利索,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当然,能做到不惊扰亦克最好。毕竟,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好了,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在刁世杰打电话的时候,芸儿脸上的表情淡然,似乎在听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四大金刚坐在那里抽烟,看了看芸儿,又互相呲牙咧嘴做了几个表情,眼神瞟瞟芸儿,那意思好像是说这女人可真是绝情,对自己的前男友毫无情分可言。 刁世杰打完电话,然后冲芸儿笑了下,芸儿也笑了笑。 刁世杰接着看着四只虎:“大虎啊,我这可是给足你机会和面子了,不管你今晚说的是真话还是骗我的,我只看结果,你也不用多给我费口舌,你们的下场,就看这会儿的结果。让我们一起静静地等吧,很快,就会来电话的。” 四只虎互相扭头看了看,我从侧面近距离看得清楚,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求生希望,但是又有几分绝望。 大虎这时嘴角突然使劲咬了下,冲二虎使了个眼色,二虎又扭头同样对三虎使了个眼色,三虎接着对五虎使了个眼色。 我立刻明白,他们是准备一旦这次的一搏不成,就要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做最后的挣扎。 这时,芸儿站了起来,拿着烟盒,冲四只虎的方向走过来,把烟盒和火机递给大虎:“不要紧张,抽支烟吧,我觉得你们的分析很正确,希望你们是对的。” 刁世杰笑着看着芸儿,又对张晓天说:“张总,你分析问题的能力实在是不如芸儿。做事也不如芸儿果断,这一点,你要好好向芸儿学呢。” “是,是,刁老板说的极是!”张晓天忙点头。 大虎接过芸儿手里的香烟和火机,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啊,要是弟兄们能躲过这次劫难,定当厚报。” 芸儿笑了下,却没有看四虎,而是脸朝着阳台的方向,似乎在看着外面的夜色。 我看得分明,芸儿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转瞬即逝。 我不明白芸儿这短暂的一丝笑是何意。 接着,芸儿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我和四哥所在窗台的方向,目光直直的。 我心里有些紧张,眼睛透过窗帘缝隙一动不动地看着芸儿,四哥也是如此,一动不动。 我有些担心芸儿是否看到了我和四哥,要是被她发现,可就糟了。 又想,外面是黑的,里面灯光明亮,她应该是看不到窗帘缝隙里的眼睛的,只是随意看到了这边罢了。 我扭头看了下四哥,四哥冲我微微点头示意,又摆了摆手。 我们继续看着室内,芸儿看了这边一会儿之后,站到门另一侧的窗口,身体靠着窗台,身体向里,抱臂看着室内的动静。 这时,张晓天突然站了起来,接着就往阳台的门口走过来,边走边说:“哎——都在抽烟,熏死我了,我到阳台透透气。” 我一听,懵了,我靠他妈的,张晓天要到阳台来透气,这狗日的,他只要一打开阳台门,岂不就发现我们了? 而此时,我和四哥要躲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再有不到3秒钟,张晓天就要打开阳台的门了。我们就是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离开,而且楼下阳台下面,还有暗哨呢,即使跳下去,也会被暗哨发觉。 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握紧拳头,只要张晓天一出来,我就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和四哥趁乱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这是迫不得已的最后绝杀。 我和四哥眼睁睁看着张晓天走到门口,就要伸手拉开阳台的门—— 我和四哥都做好了准备,即刻就要出击——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突然就闪到了门的前面,正好挡住了张晓天的动作。 张晓天正要伸出去拉门把手的手随即停顿了下,接着缩了回去。 这个身影是芸儿的,她站在张晓天的前面,站在门的正面。 我暗暗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四哥,他显然也松了口气。 “咦——”张晓天有些奇怪地看着芸儿,笑了起来,“怎么了?芸儿。” “张总,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防备和警惕意识,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能随便打开门到阳台去吗?万一这附近要是有人看到怎么办?”芸儿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不可能啊,这里除了我们,哪里有人啊!”张晓天说。 这时,刁世杰从后面接过话:“张总啊,张总,我的晓天啊,刚说完你要向芸儿学习,你怎么就不进化呢?芸儿这话讲的绝对正确,太对了,具备专业的保密意识。今晚为什么我要让大家关好门窗,拉好窗帘,别墅下面周围布了暗哨?你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这么冒冒失失去打开阳台的门,岂不是把我们屋里的情况让人家一览无余了?真是没脑子。我看你也就只适合卖房子了。” 张晓天挨了刁世杰一顿训斥,尴尬地地笑笑,走回去,坐好。 芸儿干脆将身体背靠着门站住了,抱着双臂悠闲地看着大家。 一场虚惊,我和四哥松了口气,继续通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里面。 我这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张晓天借口烟雾大到阳台来,是不是除了想透气之外,还另有意图。别忘了,他可是李舜策反的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内线,他吃着刁世杰的,也同时吃着李舜的,现在李舜似乎要有难,他难道能坐视不管?难道就不能通风报信? 又一想,张晓天现在是两边通吃,他虽然拿了李舜的好处,但是,上次在海滩我和他单挑,刁世杰带人要点我天灯,李舜带人突从天降,接着伍德又出现,主持我和他决斗,那次李舜可是没有给张晓天留任何情面,似乎是看着他倒在我枪口下也不怜惜,张晓天对此难道不会耿耿于怀,从而开始背弃李舜? 或许,他到阳台来,真是的想透透气,没有给李舜通风报信的想法。一来他不知道如何将消息通报给李舜,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给我发短信的;二来他要是对李舜有了看法,也不会这么做;三呢,他似乎也没这个胆量,在刁世杰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或许,张晓天心里早就背叛了李舜,拿着李舜的俸禄,给李舜传递的都是假情报,甚至想置李舜和我于死地而后快。 我边分析边看着室内的动静,这会儿大家都不说话了,都在抽烟,刁世杰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两只脚搭在茶几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两腿都蹲麻了,又酸又麻,却又不敢动,很难受。 看看四哥,纹丝不动地蹲在那里。 芸儿依旧靠着阳台的门站着,抱着双臂,似乎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四大金刚和四只虎都在那里抽烟,屋里烟雾腾腾。 突然,楼下一辆轿车驶过来,径直停在楼下,我和四哥扭头向下看去,看到一个人下了车,急匆匆进了别墅。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后手 刁世杰这时睁开眼,坐正身子。 少顷,一个人走了进来,这是刁世杰的保镖。 “什么情况?”刁世杰看着保镖。 四只虎也伸直脖子,神情紧张地看着保镖。 “按照你的吩咐,我带了10个人,到棒棰岛宾馆去了。”保镖面无表情地站在刁世杰跟前,“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分头暗地里查访了所有的楼房和房间,结果是,既没有发现李舜任何的踪迹,更没有见到那个亦克的影子。我可以确定,李舜根本就不在棒棰岛宾馆。” “啊——”四只虎发出绝望的声音。 “你看,我的分析是正确的吧,大虎就是在耍老板。”金刚老大幸灾乐祸地说。 “芸儿,你的分析虽然是有道理的,但是事实却是——”张晓天笑着看着芸儿说了半截话。 芸儿没有说话,她背对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时刁世杰的脸难看起来,看着四只虎,阴冷地说:“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刁老板,我的分析的确是有道理的啊,你刚才不也说了,我的推理是有根据的。”大虎的声音有些发抖,“刁老板,我刚才可是真的从集体的大局来出发分析的啊,我们对你真的是忠心的。” “少他妈给我废话,老子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刁世杰打断大虎的话,“老子今晚够有耐心的了,顺从了你的主观推理,让10多个兄弟被你调派着行动,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但是,结果呢?结果就是你耍了老子和兄弟们。 当然,我是很愿意相信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就像芸儿分析地那样,我非常愿意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所以,才会极富耐心地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这么做,就是要让你们口服心服。现在,兔崽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派人去之前说的话,你们该不会不记得吧,我的脾气,你们该了解吧?” 刁世杰心平气和地说着,话里隐隐透出杀机。 “对,老板,这四只虎纯粹就是耍老板你玩,想找机会拖延时间,想找借口转移他们吃黑钱的视线。” “吃着刁老板的,还吃里扒外,挖刁老板的墙角,这样的事,真亏你们能做出来,太不讲江湖义气了。” 四大金刚你一嘴我一言在旁边添油加醋。 “哎——四只虎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刁老板呢,你们给刁老板玩把戏,可不是好玩的,你们这是拿自己的命赌博啊。”张晓天叹息着,又开始和稀泥,“我们可是有家法的,违反了家法,该受到什么惩罚,你们心里很清楚的。我倒是很想帮助你们,可是,爱莫能助啊,只能表示深深的同情了。” 芸儿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刁世杰坐在那里听着周围的七嘴八舌,脸色越来越难看,两眼开始喷火,好像即刻就要爆发。 突然,大虎喝了一声:“兄弟们,行动!” 随着大虎一声断喝,像是事先预演好了,四个人突然有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急速站起,分别反身扑向站在他们两侧的四个拿枪的伙计,动作之快,出乎我的意料。 他们采取的是同一个动作:膝盖顶住对方小腹的同时,手臂猛击对方拿枪的手臂,然后断腕,夺枪! 这几个动作都是在眨眼间的功夫一气呵成,看得我眼花缭乱。 随着几声惊呼,瞬间,身旁四个伙计手里的枪已经到了四只虎手里。 我不禁暗暗赞赏这四只虎的动作之麻利,看来他们事先在那个无人岛的山洞里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了。 夺枪之后,四个人分工明确,一个人拿枪指着四个被夺去武器的伙计,一个人拿枪指向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四大金刚,一个人指向了张晓天,剩下的大虎,身体一个快速移动,枪口已经指向了刁世杰和他的保镖。 只有芸儿剩下在那里,没有人管。 刁世杰似乎被这个突发事件弄懵了,他的保镖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谁也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大虎低声喝道。 刁世杰晃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大虎:“大虎,你想造反?” “对不住了,刁老板,我们不想造反,是你逼的。”大虎的枪口在刁世杰和保镖之间来回移动着,“我今晚不想开杀戒,只想带着兄弟们平平安安走人,希望刁老板不要冲动,希望刁老板成全我们大家。” 刁世杰脸色一阵发白,接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大虎。 这突然发生的剧变,出乎我的意料,自然也出乎四哥的意料,我和四哥相互看了一眼,四哥冲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继续观察。 这时其他三只虎已经互相掩护着抽出那几个人的腰带,把四个伙计四大金刚还有张晓天以及那保镖都用腰带捆得结结实实,嘴里都塞上了沙发巾。 只有刁世杰没有动,看来是给他留了面子。 刁世杰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做声。 “大哥,这个女人要不要也捆起来?要不,带走,留着以后玩玩?”三虎磨蹭到芸儿面前,看着芸儿,目光有些淫邪。 三虎话音刚落,突然芸儿一抬手:“啪——”三虎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流氓,混蛋,狗改不了吃屎。” “我靠,你还敢打我?”三虎火了,挥舞着手里的枪,就要对芸儿动手。 我习惯性地就要起身冲进去,想废了三虎。不管芸儿对我怎么样,但是在我眼前,我不容许别人动芸儿一根毫毛。 身形刚一动,一直手重重地按住了我,是四哥,他冲我摆摆头,示意我冷静。 我强压住自己,暂时没动。 “好了,住手,不要动她。”大虎说了一声,“刚才那会儿,是谁给咱们烟抽的?我们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呢,妈的,你这就想玩女人了。楼下还有不少人呢。” 三虎一听,不动芸儿了,接着四只虎站在一起,看着刁世杰。 大虎看着刁世杰:“刁老板,我们今天不想杀任何人,只求能够平安脱身,保证从这里离开后,绝对不泄露刁老板的任何机密和消息,保证从海州彻底消失。” 刁世杰翘起了二郎腿,似乎不慌张了,抬头看着大虎:“这楼下都是我的人,你们四个,就凭你们手里的家伙,你们以为你们能走的掉?” “我们不想闹大,也不想见血,至于我们能不能走得掉,那就看刁老板给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了。”大虎狞笑一声,“当然,我相信,刁老板的命远比我们四个加起来还要珍贵值钱,刁老板总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吧。当然,以后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记着刁老板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刁老板对我们的恩情。” “拿枪指着自己的恩人,你们就是这样报恩的?”刁世杰站起来,重着大虎一声冷笑。 “没办法,被你逼的!”大虎说,“说白了吧,刁老板,我们兄弟几个是背着刁老板弄了几个零花钱,但是,这也是应该的啊,我们拿命给你出力,得到点报酬,有什么不可?还有,你刁老板也是个昏君,以为你手下就我们几个在赚外快?这四个金刚你以为就清白了?这四个狗日的,心甚至比我们还黑。 本来我们是想用李舜的下落来换回我们的命的,但是,不凑巧,我的推断失败了,李舜不在那里,那么,只好这样了,我们要活命,要带着钱活命。你刁老板亿万家产,不会计较我们带走的那点钱吧,那不过才几百万而已。和你的财产相比,我们拿走的,实在是九牛一毛啊。所以,刁老板不必心疼,就当你玩女人的费用好了,就当你少玩了几个女人罢了。” “大哥,少给他废话了,既然他不仁,我们又何必对他讲义,刚才我们要不是成功夺枪,说不定这会儿早就被他结果了。”二虎恶狠狠地说,“我看,这屋里的一个不留,反正这枪是无声的,一个个都结果了算了。” “对,大哥,二哥说的对。”五虎说,“反正我们手上已经有不少人命了,多杀几个,也无所谓,而且,既然你今天的赌博失败了,那就说明,老四的失踪,属于你那天分析地第一种和第三种可能,老四不是死在四大金刚手里,就是死在刁世杰手里,今天,正好给老四报仇,结果了他们,然后,我们杀出去——” “杀了其余的人,留着刁世杰给我们当挡箭牌,把我们带出去。”三虎说。 大虎看看其余三只虎,又看看刁世杰,没有说话。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四虎?”刁世杰看着大虎。 “你说呢?你干没干,自己心里有数!”大虎说。 “说得好,我心里是该有数。”刁世杰点点头,“好聪明的四只虎,真聪明。既然你们说是我杀了四虎,那好啊,那来报仇吧,来啊——” 刁世杰突然冲着大虎的枪口顶了上去,面色狰狞:“妈的,兔崽子,开枪啊,大虎,你要是不开枪,就不是你娘养的,来啊,来,冲着老子的脑门开——” 刁世杰这么一发狂,大虎反倒没了主意,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平时都知道刁世杰很怕死,今天突然变得如此不在乎,这似乎让他们很疑惑不解。 四只虎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刁世杰看着他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笑死我了。” 刁世杰的表情似乎很放松。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后发制人 我觉得有些疑惑,这不像是刁世杰的作风啊,死到临头了,他竟然一点都不怕。 “你笑什么?”二虎说。 刁世杰停住了笑:“四只虎啊,四只虎,我看你们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就是我要笑你们的地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只虎又互相看看,大惑不解。 “好了,我渴了,要喝杯水,你们谁去给我倒杯水啊。”刁世杰悠闲地说。 “自己去倒,没人伺候你!”大虎说。 “好吧,我自己倒。喝完水,我送你们几只虎下楼。”刁世杰嘟哝着,晃晃悠悠走向墙角的饮水机,弯腰低头在那里接水。 四只虎暂时将视线从刁世杰移开,看着捆地结结实实的那几个人,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商议如何结果他们。 突然,刁世杰的手伸向了饮水机后面,接着,迅速转过身,手里赫然多了一把黑乎乎枪身泛着亮光的微冲,枪口直接指向了四只虎,同时大喝一声:“别动,谁动老子就扫了谁。”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四只虎一震,几乎同时把手里的枪都对准了刁世杰,两方顿时僵持了起来。 “哈哈。”刁世杰快乐地叫起来,“妈的,你们没想到吧,老子在这里有藏的微冲。我告诉你们,立马给老子缴械投降,不然,老子就突突了你们几个狗日的。” “刁世杰,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四个人,四只枪,我劝你还是先放下枪,不然,你就是开枪,先打死我们一个,你自己也活不了。”大虎阴沉沉地说。 “是吗?哈哈哈。”刁世杰笑着,“那好啊,那不妨你们谁先开一枪试试,看谁先打死我。哈哈,小子,你们失算了,老子今天把你们弄过来,为什么没有给你们带手铐,让你们舒舒服服坐在那里,还弄了四个人带着枪站在你们旁边。老子知道你们的身手,知道这四个人的枪是看不住你们的,知道你们或许要狗急跳墙夺枪。 所以啊,我专门安排,这四个人的枪里都是教练弹,只有蛋壳,没有弹头。但是,我这微冲里,可是子弹足足的,足够你们四个人吃的哦。老子要是想不到你们这几脚三脚猫的把戏,我刁世杰就白在江湖混了。” “啊——”四只虎发出意外的声音,不由都看了下自己手里的枪。 “我今天特意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想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毕竟,你们都是跟着我出大力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几天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们竟然真的就抢了这四把没有弹头的手枪,还对着我吆三喝四,我刚才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想笑啊,哈哈。”刁世杰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笑地额头冒汗。 “我不信,你在扯谎。”五虎说。 “好啊,不信,你们可以谁先冲着我来一枪验证下啊。”刁世杰快活地说着,“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谁要是眨眼,谁就是狗娘养的。不过,谁要是先试验第一枪,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冲谁先来一梭子。毕竟,拿着空枪冲老大开,也是不能饶恕的罪过哦。” 四只虎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他们真的被刁世杰的话吓唬住了,谁也不愿意掀开第一枪做这个试验,这可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来啊,谁不怕死的,先开第一枪啊,我等着呢。你们不都是不怕死吗?来啊。”刁世杰嘲笑着,手里的微冲枪口对着四只虎。 妈的,刁世杰心眼真多啊,原来这四只枪装的是空弹。 我看着刁世杰轻松自如得意自信的表现,也不由相信了刁世杰的话。 “老二,你试试。”三虎说。 “放你妈的屁,你怎么不试?”二虎冲着三虎就骂。 “要不,大哥,你先试下?”五虎又说。 “操——关键时刻,拿我出来当挡箭牌啊。”大虎冲着五虎骂起来,“狗日的,你先试——” “我家里还有80岁老母呢,我不!”五虎说。 大敌当前,生死攸关的时候,这四只虎内讧起来了,谁都不愿或者不敢第一个吃螃蟹。 我看了下四哥,四哥微微摇头。 “今天,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我还需要你们继续为我出力,但是,不要惹我发火,不然,我手里的枪是不认人的。”刁世杰脸色一板,“既然你们都不想先开第一枪,那说明都想活着,想活着好啊,很容易,那么,下面,我就看你们的表面了,我现在数三声,三声过后,谁最后一个放下枪,我就扫了谁,谁第一个放下枪,一百万的奖励——好,开始,1——” 刁世杰不容四只虎多寻思,开始数数了“2——” 刁世杰刚数完2,突然,四只虎几乎同时将手里的枪扔到地上,看不出谁先谁后,都扔地很快,唯恐落在最后。 我这时听到四哥发出轻微一声叹息。 刁世杰大喝一声:“都转过身,跪下——” 四只虎这时很乖,竟然都按照刁世杰的命令转身跪下来了。 刁世杰这时看了下芸儿:“去——芸儿,给保镖松开——” 芸儿走过去,解开了捆绑保镖的腰带。 然后,保镖快速起身,捡起那四把枪,接着,又解开其他人。 “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捆起来。”刁世杰继续说。 四大金刚上来对着四虎就是一顿骂骂咧咧拳打脚踢,接着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捆了起来。 这时,刁世杰突然把微冲的枪口对准了保镖的胸口,然后对着四只虎说:“回头来看看。” 四只虎回过头,看到这一幕,睁大了眼睛。 四大金刚和张晓天都大惊失色,惊慌地看着刁世杰。 保镖面不改色,从容地微笑了下。 芸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四只虎,我让你们见识下我这微冲的厉害。”刁世杰狂笑起来,然后突然就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却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都带着吃惊的目光看着刁世杰。 “哈哈。”刁世杰继续狂笑着,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笑了半天,突然扔下手里的微冲,身体一摇,一晃,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像一条面筋。 我看得分明,刁世杰额头的汗哗哗地流下来,脸色苍白地厉害,白眼皮直翻,毫无血色。 保镖抽出一支烟塞到刁世杰的嘴里,给他点着。 刁世杰猛吸几口,使劲深呼吸,喷出几团浓浓的烟雾,半天才缓过神来—— “马尔戈壁的,老子差点就没命了。”刁世杰的身体瘫软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说,“不光我,还有你们几个,都差点没命了。” 四只虎跪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刁世杰。 “我告诉你们一个事情。”刁世杰离开沙发,蹲在大虎面前,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微笑,“大虎,微冲是我放在饮水机后防备万一的,还没来得及装子弹。而你们手里的四把枪,都是装了货真价实的子弹。唉,可惜啊,你们都被我骗了。嘿嘿。 我今天疏忽了,把你们带来的时候,没有铐住你们,因为我没想到你们赤手敢夺枪,没有想到那四个拿枪的是如此的饭桶。知道吗,刚才你们枪在手,差点就把我吓死了,我差点就尿了裤裆。幸亏我急中生智,生死关头,临危不惧,计上心来,用花言巧语软硬兼施骗了你们。 四个小傻瓜,可爱的小傻瓜,你们给我玩,还嫩吧?你们没想到我一向那么怕死,却今天突然来了勇敢吧?哎——大虎,套用你的话,我是被逼出来的啊,被你们四只虎逼的。怎么样,我今天的演出成功吧,我不由要表扬自己,佩服自己了,我好佩服自己啊,哈哈。” “啊——”四只虎发出绝望的愤怒的悔恨的嚎叫。 “别叫——”刁世杰站起来,看着大家,“你们这些饭桶,刚才要不是我发挥地好,差点就全军覆没了,真是白养活你们了。特别是你们四个,手里拿着枪竟然被他们赤手空拳给夺了去。” 几个人都站在那里低头,不敢回应和辩解。 “刁老板,这都是大虎安排的,和我们无关啊,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你要算账,就找大虎,放了我们吧。”二虎这时突然哀求起来。 “是啊,刁老板,大虎心狠手辣,我们不敢不从啊,我们可是不愿意和刁老板作对的啊。”三虎和五虎也附和着,“弄的那些黑钱,都是在大虎那里,我们可是一分都没见到,都被他独吞了,老四不见了,肯定也是大虎为了多分一份钱,把老四给杀了,肯定是大虎干的。” 这时,三只虎为了活命,开始反攻大虎了。 如此的江湖兄弟,如此的江湖义气,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不堪一击。 大虎这时开始破口大骂其余三只虎:“狗日的,还说什么有难同当,说什么要为老四报仇,现在都成了狗屁。” “瞧瞧,瞧瞧,现在都不打自招,不攻自破了。”刁世杰坐在沙发上,拍拍手,笑着,“不过,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胡扯了,老子没那闲工夫。老子刚才虚惊一场,现在还没缓过气来,老子要去洗个澡放松下神经。” 说着,刁世杰站起来,接着看了下芸儿和张晓天:“芸儿,张总,这里今天没你们的事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击杀 张晓天和芸儿点点头,芸儿正要走,突然又伸手到包里掏出一个密封的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递给刁世杰:“对了,这是无人岛上的人今天早上送来的,你不在,我就代收了,白天忙着跑银行,忘了给你了。” 刁世杰接过来,看了芸儿一眼,然后撕开信封,里面原来是一盘小型的磁带。 “妈的,这岛上的人都是你们的人吧,做事就是磨蹭,早就该送来的,到今天早上要转移四虎了才送来,什么狗屁办事效率。”刁世杰看了看磁带,又不满地瞪了一眼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低三下四忙检讨:“属下办事不力,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先放在这里吧,我去洗个澡放松下——”刁世杰看了一眼芸儿,把磁带递给保镖,然后进了里面。 接着,张晓天和芸儿下楼,一会儿,楼下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一辆轿车缓缓离去。 张晓天和芸儿先走了。 四大金刚用破布把四只虎的嘴巴塞住,坐在一边沙发上欣赏着他们的样子,哈哈笑着:“妈的,老虎啊老虎,狗日的,敢和老子们斗,和老子们过不去,看来,你们真的是活腻歪了。现在,你们看,谁笑在最后呢?” 四大金刚不停地奚落讽嘲着四只虎,保镖坐在一边,不苟言笑,冷眼看着四大金刚。 过了大约10多分钟,刁世杰重新出现了,荣光焕发,换了一身新衣服,过来坐在沙发上,从保镖手里拿过那盘磁带,放在手里摆弄着,看了会,说:“现在,这个玩意儿貌似没有用了,没必要了。不过,还是听听吧。去,拿个录音机过来。” 保镖起身进去,接着出来,拿了一个单放机,递给刁世杰。 百世杰把磁带放进去,打开,接着开始播放。 原来,这里面是四只虎的声音。 原来,刁世杰在关押四只虎的山洞里,安置了监听器。 四只虎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我听得隐隐约约,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那晚我听到的四只虎的谈话内容。 刁世杰点燃一支烟,面无表情地听着。 当四只虎说到四大金刚也手脚不干净的时候,四大金刚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偷眼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面色沉静,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听了半天,刁世杰“啪——”关了单放机:“好了,不听了,就是这些东东。” 然后,刁世杰拿过那四只带消音器的手枪,看着四大金刚:“过来——” 四大金刚走到刁世杰面前。 “一人一支,拿着——”刁世杰淡淡地说。 四大金刚每人拿了一支枪。 “每人一只虎,给我结果了他们!”刁世杰轻描淡写地说。 四大金刚互相看看,稍微犹豫了下。 “嗯。”刁世杰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哼。 四大金刚不敢再犹豫了,拿着枪直接分别走到四只虎身后,枪口对准他们的后脑勺—— “噗——噗——噗——噗——”四声闷响过后,四只虎脑袋立刻就开了花,一个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都死了。 我看得惊心动魄,我靠,刁世杰说杀就杀啊,还是利用四大金刚之手杀了四只虎。 四只虎就这么完蛋了。 加上被李舜干掉的老四,五只虎就这么消失了,带着不可饶恕的深重罪孽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灵魂我估计进不了天堂。 刁世杰眼皮都不眨,站起来,围着四只虎的尸体转悠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这就是违反家规的下场。家规面前,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我不管你怎么弄我的黑钱,千万别被我发现,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四大金刚脸色有些惨白,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刁世杰抬头看着四大金刚阴阴地笑了下:“对了,我刚才对四只虎承诺谁先放下枪奖励100万的,现在四只虎都不在了,奖励给谁呢?干脆,就奖励给你们吧,诛杀四只虎有功,算是给你们压惊了,四个人,一人25万,明天,你们到财务去领就行了。” 四大金刚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谢谢老板赏赐!” 刁世杰接着看着保镖:“五只虎弄的黑钱都找到了吗?” 保镖点点头:“都找到了,在大虎宿舍地板下的一个洞洞里,整整600万,都是现金。” 刁世杰点点头:“我就估计他们不敢存银行。好了,明天这钱交公。这一进一出,我还找回500万的损失,这买卖做得值。” “老板,这尸体怎么办?”保镖说。 刁世杰说:“去找四个麻袋,装进去,今晚就运到公海里,捆上大石头,沉海。” 几个人立刻忙乎起来,很快找来四个麻袋,将死尸装进去,抬下了楼,装上停在外面的车后备箱。接着,几个人又把地板上的血打扫干净。 然后,刁世杰说:“好了,今天的事情结束了,谢幕,走人!” 接着,一伙人关灯,下楼,楼下一阵车响,不一会儿都离开了。 等周围没有了动静,我和四哥翻身下了阳台,接着走到小区围墙边,翻过去,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上了出租车,换下夜行衣,四哥发动车子,往回走。 我有些惊魂未定,擦擦额头的汗:“妈的,刁世杰今晚一下子就干掉了四条人命。还是借用四大金刚的手干的,四大金刚沾了人命,这下子更要死心塌地给刁世杰卖命了。刁世杰自残,五虎都光了,他的力量可算是大受损失。” 四哥开着车,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损失是有的,但是并不大,刁世杰真正的力量,或许不仅仅在道上。他白道的实力和势力,同样不可小视。” 我说:“四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举报今晚刁世杰杀人的事情?” 四哥说:“怎么举报?光凭嘴说?你有证据吗?还有,即使你举报,恐怕不但刁世杰没事,你自己反而会进去。” 我说:“那就看着刁世杰杀了人,就算了?” “我相信一句话,这世间的一切,最终必定是善恶有报。其实刚才刁世杰杀人的时候,我想冲进去阻止的,但是想了想,我们的力量是斗不过他们的。到时候不但阻止不了刁世杰,我们俩的命说不定也会和四只虎一起去了公海喂鱼。”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无谓的牺牲是不值得的,特别是为了这四只恶贯满盈的虎。”四哥说,“今晚,刁世杰把张晓天和芸儿叫到这里,中间又让他们提前离开,不知是何意?” 我琢磨了下,也没想出理由来。 “芸儿这个人……”四哥沉吟了一下。 “怎么了?”我说,想起今晚芸儿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四哥说。 夜色沉沉,我依旧看不清四哥脸上的神情。 回到宿舍,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12点,海竹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我草草洗了下,上床,关了灯,闭上眼,眼前立刻闪现出射杀四只虎时那血淋淋的场面。 这一晚,我噩梦连连,心惊肉跳,半夜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浑身大汗。 醒来的时候,我又不由自主去想,这地图到底是谁给我的呢? 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上午10点,才去单位。 坐在办公室里,我神情有些恍惚,昨夜的所见,对我刺激太大,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四条人命同时被结果的场景,太血腥了。 短短这几天时间,我已经亲眼目睹五个人命归西天,五条活生生罪恶累累的生命消失在同样活生生罪恶累累的人的枪口下。 我隐隐感到,江湖中真正的血腥厮杀开始了,而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不知会有多么激烈残酷的屠戮。而我,似乎已经身不由己卷入其中,泥足深陷,无法脱身。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心惊肉跳。 正心惊肉跳着,元朵脸色惨白地匆匆推门进来,声音有些惊慌:“哥,不好了,秋姐出事了——” 我的心惊肉跳猛地加剧。 “元朵,秋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边说我边站起来关好办公室的门,然后又拉过椅子让元朵坐下。 元朵说:“今天上午,秋总被集团监督委的人叫去谈话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突然镇静和轻松了,原来元朵说的是这事。 我意识到,应该是孙栋恺和曹莉策划的某些东东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看着元朵:“叫去谈话?谈什么话?” “不知道啊。”元朵惊惶不安地说,“不过,听集团里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说秋姐工作作风和经济上有问题,被好几十名发行员联合写信告了,信是写给董事长的,董事长签批给了监督委,同时指定要集团监督委主任牵头处理此事,同时要求孙总参与调查,经管办曹主任全程参与。 动静好大,集团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今天上午都在办公室议论这事呢,公司各部室的人也都知道了,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秋姐上午9点多就被监督委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听元朵说完,我虽然心里有些思想准备,却还是觉得有些小小的意外。 苏栋恺和曹莉利用工作作风和经济问题来拿秋彤开刀我不意外,我已经有所预感,让我觉得想不到的是,上告信竟然是直接寄给了董事长! 苏栋恺和曹莉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呢? 第四百章 手段 仔细琢磨了一下,我突然恍然大悟,不由佩服孙栋恺的思维慎密和手段高超。 作为孙栋恺来说,他做针对的主要人物不是秋彤,而是董事长,打压秋彤,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用来激怒董事长的一种手段。 他是想借此让董事长跳出来和他开火,只要他抓住秋彤的把柄,就可以肆无忌惮对秋彤有所动作,动作大了,董事长就要像之前那样,跳出来保护秋彤,那样,他就可以借着这个茬和董事长对着干起来,甚至拉拢撺掇其他集团高层成员跟着折腾,从而形成集团高层内部的严重不合,闹分裂,不团结。 如果董事长将此信压住,他完全再复制出同样的一封,会将火煽地更大,那样,董事长会更加被动。而董事长如果按照处理流程将信转给集团监督委,他作为秋彤的顶头上司,作为集团高层,当然可以过问此事,可以参与处理。 不管从哪种可能,他都不失算,等于是将烫手山芋交到董事长手里,趁机可以将他一军,甚至让董事长骑虎难下。 而董事长在这个事情的处理上,同样也不笨,公事公办,直接将信转给集团监督委处理,同时让孙栋恺参与,让曹莉这个监督委成员介入,谁也说不出任何不是,找不到任何纰漏。 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做任何表态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底了,看着元朵说:“你放心,秋总做事向来很正,不会有什么事的。” 元朵看我镇静的神态,神色稍微缓和了下:“我也是这么想得,可是,不知怎么搞的,这事集团上下都知道了,到处都在传播,有的人甚至添油加醋趁机造谣中伤秋总,影响极坏。这对秋总的个人声誉以及今后对公司的管理,都会起到很大的负面作用啊。” “如果秋总是清白的,经过此事,或许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我说,“天在做,人在看,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对于现在集团内部某些人的说法,不要和他们争辩,等事情水落石出了,谣言会不攻自破的。有句话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举起巴掌扇自己的嘴巴。等着看吧,不要惊慌,我给你保证,秋总绝对不会有事的。回去安心工作,不要乱了方寸。” 元朵点点头:“哥,你真的保证不会有事?” “当然。”我笑着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元朵看着我。 我说:“因为我是大仙,我会算。” 元朵站了起来:“哥,那我回办公室了。” “好的,沉住气,稳住屁,一切都会没事的!”我拍了拍元朵的肩膀。 “噗嗤——”元朵被我逗笑了,接着回了自己办公室。 元朵走后,我站在走廊里,吸了一支烟,心里琢磨起来。 妈的,终于开始了,原来不过就是如此伎俩,这次没捣鼓秋彤的生活作风问题,拿工作方式和经济问题开刀了,让我弄那50个发行员的签名,原来作用在这里。 50个发行员的集体签名,显然动作很大,不是小事,集团高层引起震动,集团内部议论纷纷,情理之中。但是,这样的事,如此之快就在集团里传播开来,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泄露出来的。 谁干的,谁指使干的,闭着眼睛也能想出来。 如此说来,上次孙栋恺在发行公司全体大会上的讲话,是早就有预谋,意义用意非常长远。 第一次拿平总开刀未果,没有收到效果,那么,这次就转而从秋彤身上下手了。 在曹莉眼里,拿秋彤开刀,自然是最好不过,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将秋彤扳倒,将秋彤的名声彻底搞臭,然后自己坐上发行公司老总的宝座,从而为自己大把捞钱打下坚实的基础。 但是,对于孙栋恺,在他眼里,秋彤只不过是个他用来进行上层斗争的工具,一个牺牲品,为了实现他的远大抱负,为了实现自己的近期目的,他当然不会在乎一个部门负责人的生死,只要能有利于他自己的往上爬,牺牲几个下属,实在不算是什么。 对他来说,平总、秋彤,甚至曹莉,必要的时候都可以为他做出牺牲,只要对他有用,都会毫不怜惜地一脚踩死。 其实,我猜在他心里,单纯从工作角度考虑,发行公司老总的合适人选,曹莉是比不上秋彤的,但是,既然要得到,就要做出局部的牺牲,既然要满足自己的需求,既然自己想吃到肉,就要给自己的走狗喝点汤,给点甜头尝尝。 正想着,曹莉正从大门里往里走,脚步轻盈,神采飞扬。 我盯着曹莉,曹莉一抬头扭头,看到了我,冲我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我会意,随即下楼,跟在曹莉后面进了她的办公室。 曹莉的办公室里外间都没人。 进了办公室,曹莉笑嘻嘻地关好门,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接着示意我坐下。 我坐到曹莉对过,看着曹莉:“曹主任,今天有什么喜事啊,看你乐的。” “小傻瓜。”曹莉开心地笑起来,“知道不,我们的大戏今天正式上演了。” “什么大戏啊?”我故作不知。 “就是我让你弄的那个50人的发行员签名啊。”曹莉笑呵呵地说,“知道不,今天秋彤被监督委叫去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曹莉:“被监督委叫去了?什么事?” “听我从头说啊。”曹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今天一上班,董事长签批了一封群众来信,内容是状告发行公司总经理秋彤的,揭发秋彤有严重经济问题,说她克扣发行员的工资和订报提成,为发行员购买的福利比如棉衣、雨衣、雨靴、手套、自行车、电动车等等都是以劣充好,说秋彤是吃了供应商的回扣。 还有,说她经常假公济私大吃大喝,用公家的钱为自己邀买好处,自己个人消费的钱都开发票让公家报销。还有啊,说她为了实现个人发财的目的,不顾发行公司的现实情况和发行员的死活,不务正业,搞一些所谓的副业经营,增加发行员的劳动量,却不给发行员发劳务费,个人将副业经营的收入侵吞了,为自己捞取经济利益和政治资本。 这封信是直接寄给董事长的,董事长一看这封信是50个发行员的亲笔签名,嘿嘿,到底也不敢压了,虽然心里一直袒护秋彤,也不敢瞒住下面了,不得已将这封信签批给了集团监督委主任,让监督委严肃查处。 小亦啊,看,我们的操作多高明啊,我看,现在,秋彤这回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信上罗列了这么一大堆问题,我就不信没有一项能对上号的,我就不信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这集团内部做经营的主儿,绝对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只要想查,个个都有经济问题。这回,只要监督委一查,对上一项,就够她秋彤喝一壶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曹莉:“原来这签名,是这用途啊。” “是啊,你现在明白了吧。”曹莉笑嘻嘻地说,“董事长这只老狐狸,还挺精明的,签批给监督委的时候,还同时让孙总我和参与调查。孙总作为集团总经理,责无旁贷,我呢,作为经管办副主任,集团监督委成员,也似乎应该去。” “那你怎么回来了?”我说。 “我……”曹莉嘿嘿笑了,“我他妈的没那么傻,这次学乖了,我决定采取回避战术,找了个借口偷偷溜了。”曹莉得意地说。 “为什么要回避呢?”我说。 “你傻啊,回避就是要撇清我和秋彤这次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下一步是要当发行公司老总顶替秋彤的,在调查这事的时候,我不参与,不更加说明我是清白的吗?不更加将我置身于这事之外吗?”曹莉说,“这样,我还能事后安慰问候下秋彤,为她抱个不平。我可不想将坏人做到底哦,我是从来不放弃任何做好人的机会的。” 我点点头:“你考虑问题真周到,我要向你学习!” “小子,出力干活我知道我不如你,但是,要说这玩人搞人际关系,你可要好好学学我,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曹莉说,“社会是个大舞台,这利欲场也是个大舞台,这个舞台的演员,是社会大舞台里演技最好的,个个都是影帝。 咱们这个集团,同样是个小舞台,集团里那些所谓的高层,个个都是集团里最好的演员,大家都在演戏。我们这些小喽啰呢,是演配角的,主角永远是高层。我们只要把配角戏演好了,同样也是能有吃有喝风风光光的,同样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的。” 我认真地点点头:“好,很好,我终于快熬出头来了。” “哎,不光你啊,我也是快熬出头来了。”曹莉说,“妈的,我这个经管办副主任干了这么久,正职长期空着,也不让我转正,到现在我还是个主持工作的名分,都是这狗日的董事长在打击压制我,孙总早就想提拔我正科的,但是董事长就是不点头,这个老不死的。 我和秋彤当年是同时提拔的,但是,你看现在,秋彤扶正都一年多了,老娘我还是原地踏步走,落后了一大截。这利欲场的提拔,一步赶不上,步步落后,所以啊,我必须要抓住时机,主动出击,自己努力去奋斗,把距离拉近,让自己赶上。这凡事都是事在人为啊,不能拖,不能延误,时不我待,一万年太久,要只争朝夕。” 第四百零一章 跳出来 “这次,你就那么有把握肯定能干上发行公司老总?”我看着曹莉,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 “当然,没把握的话我从来不说。”曹莉自信地说。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董事长会点头答应呢?”我说。 “哼,这个老不死的,这会,恐怕就由不得他了,恐怕他未必有这个机会和荣幸给老娘的提拔点头了。”曹莉恨恨地说,“这次,我看,这只老狐狸会忍不住跳出来的,只要他一跳出来,他必定就完蛋。” “真的?”我做惊讶状,“董事长对我一项不错的,我可不想看到他有什么事。” “呵呵,傻瓜,他对你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嘴巴上夸你两句,你就受宠若惊了?”曹莉不屑地笑了下,“我告诉你,今后,真正能让你在集团里得到实惠的是孙栋恺,真正疼你的是我曹莉。你等着吧,以后,你吃香喝辣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这集团,今后是孙总的,这发行公司,今后是我的。哦,不,是我们俩的。也可以说是你的,因为我也是你的嘛。” 曹莉眼神暧昧地看着我,有些发情的神态。 我继续转移话题:“可是,我看董事长对孙总也是挺好的啊,高层之间都挺团结的。” “好个屁,你知道个锤子。”曹莉说,“我告诉你集团现在高层的现状,现在集团里董事长是一把手,总编辑二把手,总经理三把手,三个人虽然都是平级,但是,董事长管着其他两个人。总编辑也就罢了,一来年龄大了,二来是个书呆子,只管办报,没有什么抱负了,整天乐得无事一身安。 但是,孙总就不行了,他可是年轻高层,是有远大抱负的,当时上面把他调到集团来任总经理,其实就有准备让他过度接班的想法的,当然,上面的意图是我猜测的。 董事长这老狐狸可不傻啊,明显感到了孙总对他的潜在威胁,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多干几年,他就处处明里暗里打压孙总,孙总分管的经营和后勤这一块,他处处插手,拉拢集团经营部门负责人,经常越过孙总直接过问经营工作,直接控制了经营主要部门的头头,比如平总、秋彤这样的。 还有,董事长知道我对孙总忠心耿耿,就一直压住我的提拔,经管办主任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辞职了,正职空了出来,孙总多次在集团高层会上提出要填补这个空缺,董事长却故意一直拖着,故意让我难看。” 我怔怔地看着曹莉。 曹莉继续猛煽:“其实打压我也就罢了,,但是,他其实是借着打压我在打压孙总啊,怕孙总的翅膀硬了,威望高了,影响大了,在集团里众望所归了,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他的终极目的,就是把孙总彻底压住,处处制约孙总,让孙总无法放开手脚开展工作,甚至,把孙总架空,让孙总成为一副摆设,最终,逼孙总给上面打报告调离集团。 知道吗,有一次,孙总安排我私下约了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出去吃饭聚会,正在喝酒的时候,董事长突然给孙总打电话,问孙总在哪里?孙总说在家里,董事长这老家伙竟然让孙总立刻用家里的电话给他打过去。当着好几个集团中层的面,弄得孙总很是难堪,很下不来台。由此可见,董事长对孙总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何等的肆无忌惮。 也就是那次之后,孙总下了决心,必须要开始采取行动,必须要加快自己进步的步伐,必须要采取得力的措施来打击这个老不死的。董事长这只老狐狸,以为孙总是软柿子呢,整天捏着玩,他哪里知道,孙总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住他呢,一直在等待时机出击呢。哈哈,现在,孙总正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行动呢。我看,这个老不死滚蛋的日子不远了。” 曹莉侃侃而谈,我听得很新鲜,又有些惊心,原来董事长和孙栋恺之间的斗争是如此激烈,二人暗藏的利益纷争是如此残酷。 曹莉刚才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在孙栋恺到来的初期,董事长对孙栋恺确实很牛叉,动不动就含沙射影地警告孙栋恺。而且,董事长确实经常越过孙栋恺直接插手经营部门的事情,最典型的就是最来钱的经营部门——广告部。平总直接就是董事长的心腹,直接听命于董事长,对孙栋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事情,任何人放在孙栋恺的位置,都不会接受的,都会难以忍受的。 我又想起董事长对我的格外赏识,是不是也是有什么目的的呢?是不是也包含着压制孙栋恺的意图呢? 我隐隐觉得,董事长和孙栋恺之间的斗争,难说谁对谁错,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斗争,只是,孙栋恺的手段阴险毒辣了一些,但是,董事长的手段未必也就光明正大。 只是,董事长显得更加正义和正气一些,但是,工作方法和手段显然是值得商榷的,作为一个董事长,他搅乱孙栋恺分管的工作,经常越级插手经营部门的事务,显然会给孙栋恺的工作带来很大的扰乱,显然会极大降低孙栋恺在经营部门中的威信和影响力。 作为一心想往上爬极有抱负的孙栋恺而言,他最想得到的就是自己的业绩,最想培植的就是自己的势力,董事长的所为,当然是他不堪忍受的,这等于是在为他的前途掘坟墓。 当然,董事长的作为,也是自身形势的需要,也是巩固自己位置的需要,他分明是感到了来自孙栋恺的威胁,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所以才会利用手里的权力来打压孙栋恺,先发制人。但是,孙栋恺自然不会轻易认输的,更不会束手待毙。 似乎,董事长和孙栋恺之间的斗争,颇有成者王侯败者贼的味道,没有什么真理和公义可言。 但是,站在我的角度,孙栋恺往往使用的是阴险损人之策,阴招,不是我喜欢的,因为这已经危及到了我的底线,我的底线是什么,自然是秋彤的安危! 我不管你们他妈的如何争权夺利,但是有一点,不能触及我的底线,不能对秋彤构成伤害!谁触及了我的底线,谁就是我的敌人,既然是我的敌人,我早晚都会收拾,当然,为了更好的收拾敌人,有时候,和敌人成为朋友,也是一种策略。 “哎——斗争真复杂啊。”我感慨地说。 “那是的。”曹莉说。 我点点头:“幸亏我不是体制内的人,不用承受这些担惊受怕。” “哈哈,虽然危险,但是我不怕,我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干活,人与人斗,其乐无穷啊,你捣鼓我,我捣鼓你,你整死我,我整死你,多刺激啊。”曹莉笑着,“知道吗,小傻瓜,其实体制内,男人之间的争斗是主要的,女人呢,往往会被忽视。男人往往关注的是女人的身体和脸蛋,只要女人不把这身肉看得太重,提拔不是很难的事情。” 曹莉看着我:“我敢断言,秋彤必定是有问题的,发行公司每年那么多采购的项目,每年几千万的资金出入,她不可能廉洁得了。除非她神经不正常。小宝贝,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只要你听我的话,保证有你发财的机会,保证你手里的票子大大的,保证让你从今后过着上等人的日子。” “那么。如此说来,这次集团监督委的人插手,秋总是在劫难逃了?”我说。 “有孙总在调查组压阵,集团监督委主任是不敢疏忽的。”曹莉说,“集团经营部门的任何负责人,只要想查,保证一个也跑不了,个个都有问题。我看,这个秋彤,这个秋大美女,嘿嘿……” 曹莉笑的很阴诡。 “那秋总现在正在监督委被谈话?”我问曹莉。 “她是被叫去了,但是,我来的时候,还没和她谈话,让她在外面等着的,调查组内部在开会协调事情。”曹莉说,“我估计,上午会开始谈话,至于谈到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应该很快吧?上午能结束?”我说。 “不会的,哪能那么快呢?”曹莉肯定地摇摇头,“有那么多问题需要逐个查证呢,还得进行调查,跟她谈话,也是需要逐项让她先解释,然后去调查,会很费力的。我看,最快,也得2天时间。” 我笑起来:“哎——真希望快点出结果啊。” “怎么?小家伙,等不急了?想当副总了?”曹莉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其实,这副总当不当倒不重要,关键是要有发财的机会,你不让我当副总也行,给我个肥缺去干,比如去管采购什么的。” “哈哈,你个鬼精的家伙,够现实的。”曹莉笑起来,“哎——我心里其实比你还急呢,不过,已经熬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慢慢来吧,剩下的,就看孙总在那里怎么坐镇操作了。我回避,是很正确的。到时候,我要让秋彤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到时候,老娘要掌控整个发行公司,所有的钱都要归老娘支配。” 曹莉眼里发出恶狠狠地攫取的贪婪的目光。 看着曹莉的目光,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最毒莫过妇人心,女人要是发起狠来,够吓人的。 第四百零二章 喜报 这时曹莉的手机响了,曹莉忙接,我坐在旁边,隐约听到里面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挂死了。 曹莉放下手机,面露喜色:“我的小亦克,孙总在召唤我们呢。走,跟姐一起去见孙总,去听听今天上午的情况,说不定已经进展神速,有喜报了呢。” “我去合适吗?”我说,“孙总是不是只叫你去的?” “不,孙总说让我和你一起到建设中路的名典咖啡厅,他在那里找了个单间,正等我们呢。”曹莉说,“哎——一定是有喜事有好消息。孙总真沉得住气啊,电话里声音很平静干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到底是经历过复杂斗争的人,心态稳定。走吧,这就走……” 曹莉唠唠叨叨着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跟着曹莉出了院子,上了曹莉的宝马车,曹莉乐滋滋地开着车,直奔建设路上的名典咖啡厅。 很快到了名典,我和曹莉去了孙栋恺在的单间。 一进门,看到孙栋恺正端着杯子在喝咖啡,脸上毫无表情。 “哎——孙总,我们来了。”曹莉关好门,笑嘻嘻地坐到孙栋恺对过,“正好亦克正在我办公室,我们正憧憬着美好的明天呢,你的电话就来了,我们赶紧就来了。老总啊,有什么好消息,快告诉我们。” 曹莉带着期待而欣喜的表情看着孙栋恺。 我坐在曹莉旁边,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抬起眼皮,看着我和曹莉,一会儿,脸色变得铁青,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啪——”孙栋恺突然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摔,杯子里的咖啡溅了出来。 孙栋恺两眼血红,好像要喷火,好像要吃人,怒目圆睁瞪着我和曹莉。 “啊——”曹莉发出一声惊叫,吃惊地看着孙栋恺。 我做大惑不解状惊慌不安状看着孙栋恺,心里不由狂笑不止。 我的内心无声狂笑里没有得意,没有骄傲,充斥的是恶狠狠的耍弄和满腔的愤恨。 我的心在歇斯底里狂笑,脸上却依旧是不安迷惑惊惶的神色,与曹莉的目瞪口呆形成互动,与孙栋恺的铁青愤怒形成映衬。 “你这是怎么了?”半天,曹莉小心翼翼地看着孙栋恺,一头雾水地问着。 我也带着同样的疑问眼神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的胸口急剧起伏,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偶尔还有一阵黄。他自顾掏出一支烟,点着,狠狠吸了两口,接着喷出一股浓烟,然后睁大眼睛看着我和曹莉:“我怎么了?你们先问问你们自己,问问你们自己干的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曹莉重复了一边,然后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孙栋恺,“我们干的什么好事?我们没干什么不对的事情啊,我们俩之间真的没什么事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我和亦克,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曹莉显然以为孙栋恺在质问我和他的男女关系,在怀疑曹莉对他的忠诚度。 “我没说这个,我说的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孙栋恺低声怒吼一声,“我问你们,我让你们干的事情,你们都干好了吗?” 曹莉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想歪了,忙转头看着我:“是啊,孙总问我,我问你,让你干的事情,干好了吗?” 我说:“干好了啊,名单不是亲手交给你的吗?” “哦,对,对,是的!”曹莉接着看着孙栋恺,“干好了啊,签名的名单不是亲自给你审阅了吗?不会是这个方面出了什么事情吧?这可是亦克亲手操作的,不会有失误的。” “问题就出在这个签名上。”孙栋恺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两个人,竟然这点事都干不好,给我弄砸了锅。我辛辛苦苦的策划,全部毁在你们这两个人手里,全部毁在这签名名单上。这次计划,全部泡汤了。” “啊——”曹莉瞠目结舌。 “啊——”我半张嘴巴,惊愕不已。 “你——”曹莉转头看着我。 “我——”我无措茫然地看着曹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莉看着孙栋恺,“赶快说说,到底是出什么纰漏了?” 孙栋恺怒气未消,边抽烟边大致说了下今天上午的基本情况。 我用第三者的角度还原了下,事情的过程原来是这样的: 早上一上班,孙栋恺就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他进去的时候,集团监督委主任已经在了。落座后,董事长递给孙栋恺一封信:“老孙啊,你看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刚进办公室看到的。” 孙栋恺展开信的内容一看,有些意外:“哦。是检举揭发信,发行公司的发行员集体告发秋彤总经理,这么多人的签名啊。” “是的。”董事长点点头,“我数了下,50个发行员的签名,检举秋彤在经济和工作作风上存在的问题。这事不可忽视,我想,必须要快速高效进行处理,立刻启动调查程序,争取最快的时间将事情查清,给发行员一个圆满答复。” 董事长讲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像真的一样。 孙栋恺脸色严肃:“怎么处理,请董事长明示。” 董事长说:“我把你和监督委主任叫来,就是为了这事,想和你们商议下。” “嗨——这事你说了算啊,我们自然是要听你的了。”孙栋恺说,“这事的发生,我心里很压抑,我是分管经营的负责人,我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责无旁贷,我也是有责任的,所以,这事如何处理,我听你的,你指哪我就打哪。” 监督委主任在集团高层其实就是个花架子,现在孙栋恺都这么表态了,他自然也忙附和着。 董事长于是就不谦让了,说:“我考虑下了,事情这样办。我把这封信签批给监督委,监督委主任牵头,监督委、人事、办公室、经管办四个部门的人员组成联合调查组,负责对此事的处理,同时,因为此事牵扯到经营系统,为了调查工作的方便,孙总也参与此事的处理,全程靠上。” 董事长这话讲得很有技术,一开始说让将信签批给监督委,让监督委主任牵头调查组,这符合调查处理的程序,很正确,显示了他对监督委工作和监督委主任本人的尊重。 但是,接着,董事长又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让孙栋恺参与调查,孙栋恺是集团总经理,级别在监督委主任之上,他一旦参与,自然是要主导调查组了,一切都要听他的了。 显然,董事长如此安排,是别具深意的,个中缘由,监督委主任未必能知道,但是,董事长心里非常清楚,而孙栋恺心里也未必不明白,只是两人都装逼而已。 董事长的话其实正中孙栋恺的心意,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全局掌控此事的发展,现在董事长正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进他精心设置的圈套,如此说来,董事长和孙栋恺都似乎满意这个安排,都似乎合乎自己的心意。 但是,孙栋恺表面上还是要客气一番的。 “呵呵,这事监督委主任牵头,我再参与,不好吧。这样,有插手监督委工作的嫌疑,我还是不参与了吧。”孙栋恺客气着。 “老孙,不要推辞了,这不是荣誉,是责任,事情出在你分管的经营系统,你责无旁贷啊。”董事长说。 “是啊,有孙总参加调查组,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热烈欢迎孙总,强烈支持董事长的意见。” 监督委主任分明清楚自己的位置,董事长让孙栋恺参加调查组已成事实,知道自己实际上不会成为调查组的主导,他当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架空了。但是,他明白,自己即使心里不乐意,也不可逆转了,所以干脆就送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转而支持董事长。 当然,他的心里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做监督委工作,不管调查结果如何,得罪人都是必须的。集团监督委本身就是个清水衙门,没权没钱,没人搭理,别说在集团内部不成气候,就是那些集团中层干部,也没几个把他这个监督委主任放在眼里的。因为大家都知道,集团内部的监督委就是个摆设,一切都得听董事长的,只要巴结好董事长,什么事都不会有,监督委屁用不管。 不过,说是监督委屁用不管,却也不完全是事实,在董事长想把谁拿下的时候,就会安排监督委去调查那人的问题。正如曹莉所言,现在的人,谁手里没有个大大小小的经济问题啊,调查的底线是5000元起步,这底线也太低了,不管是谁,一查一个准。 而监督委这么做,无异于自己成了董事长的御用整人工具,好人都让老大当了,得罪人的角色孬种都让监督委干了。 基于此,所以,监督委主任闻听孙栋恺参加调查组,心里反倒一阵轻松,自己解脱了,责任轻了。 本来这秋彤就是集团内部最本分最刚正不阿最清廉上下口碑最好的中层干部,看了举报信里的那些内容,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认定一定是有人在诬告秋彤。但是,以他的身份,他显然是不能说的,他要做的是能是服从董事长的安排,行使监督委主任的职责。 他正纠结着不愿意带人去调查秋彤呢,听董事长要孙栋恺来参加调查组,心里不由就大大松了口气,秋彤正属于孙栋恺分管,这个棘手的事情,就让他去做好了。 如此说来,董事长这么一安排,成了皆大欢喜,各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很满意。 第四百零三章 内外联动 接着,按照董事长的要求,在孙栋恺的亲自主导下,联合调查组迅速成立起来,曹莉作为经管办的负责人,作为监督委成员,也是联合调查组成员之一。 联合调查组找了一间小会议室作为临时办公地点,人员到齐后,孙栋恺先给大家传阅了那封信,然后传达了董事长的有关指示,接着,就开始部署调查工作的步骤。 在这一过程中,监督委主任成了闲人,明显被架空了,孙栋恺已经毫不客气地一手将全部事务全部抓了过去。 调查工作的第一步是先通知秋彤到集团来谈话,打的是监督委的名义。 秋彤来到的时候,调查组还在开会,孙栋恺还在滔滔不绝地大讲工作要求和保密要求。 而此时,按照他的旨意,曹莉已经把这风迅速传播了出去,整个集团已经几乎都知晓了此事。 这是孙栋恺特意安排的,叫做内外联动,外面扇风,内部引火,外面的风越大,里面的火就会烧地越旺。 秋彤被安排在会议室外等候,曹莉在孙栋恺的暗示下借口办公室有急事离开了调查组,先对秋彤假惺惺地安慰了半天,然后回到办公室,密切注意着经营办公区发行公司的动静。 孙栋恺侃完后,然后监督委的人通知秋彤进来,孙栋恺开始亲自主持对秋彤的联合会审。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在按照孙栋恺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进展地非常顺利,似乎大功即将告成了。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事情却突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喜剧性变化,变化地如此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让大家都瞠目结舌。 变化就出在监督委主任按照孙栋恺的旨意,向秋彤宣读完那封信的内容和强调了这次调查的中心内容之后,秋彤神色平静,面不改色地说她可以接受集团对她的任何调查。 但是,她辩解说,信里的内容都是不真实的,自己绝对是清白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秋彤自我辩解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惹烦了孙栋恺,他一把就从监督委主任抢过信,直接就重重地摔到了秋彤的面前,甚至大声咆哮起来:“50个发行员联名举报你,你还不服,你还嘴硬,我就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按照办案程序,是绝对不允许让当事人看举报信的,因为牵扯到对举报人的安全保护问题,但是问题就是出在这个自以为是的外行人身上,这就是孙栋恺。 他显然意识到了秋彤的怀疑和不服情结,为了让秋彤口服心服,他直接一甩手就把信摔给了秋彤。 而他要这么做,根本就没征求监督委主任的意见,别的人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当然,也没人想阻拦,除非是自己想找难堪,想得罪孙栋恺。 秋彤一开始就没打算看到这举报信,出于基本的常识,她知道这封信是不可能给自己看的,没想到孙栋恺直接就把举报信摔到自己眼前了,想不看都做不到,除非自己是盲人。 所以,秋彤就随意瞟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瞟,秋彤的目光却停住了,盯住那举报信下面的签名处,凝神看了半天,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接着,突然:“噗嗤——”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一向中规中矩的秋彤竟然放肆地笑起来,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觉得秋彤此刻的表现太让人意外了,实在不是秋彤的风格。 所以,秋彤这一笑,一下子都把大家笑愣了,包括孙栋恺和监督委主任。 孙栋恺脸色一寒,右手举起来,嘴巴张开了,准备配合着拍桌子和一声顿喝,把会场的气氛搞得严肃起来,把秋彤的笑声制止住。 然而,孙栋恺的手还没来得及往下拍,秋彤已经停止了笑,开口了。 秋彤的声音很轻,不温不火,平静自如,沉稳自然,她只带着肯定的表情说了一句话:“这封信是假的!” 说完,秋彤就不做声了,沉静地看着大家。 秋彤这一句话,虽然很轻,却不啻在会议室投放了一颗小型炸弹,大家立刻就起了骚动,小声议论起来。 孙栋恺也愣了,他看看监督委主任,监督委主任嘴巴一咧,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凭什么说这封信是假的?”孙栋恺脸色阴沉起来,冷冷地看着秋彤,“秋彤,我警告你,接受集团的调查,必须要有老老实实的态度,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今天的所有表现,都会作为日后对你处理的依据。” 秋彤微微笑了下,从容地捋了捋头发:“我之所以说这封信是假的,是因为这签的50个名字,都不是发行公司的人。我们发行公司现在总共1089人,其中发行员978人,每个人的名字,哪个人属于哪个站,我都记得。 我可以肯定地说,这50个签名,都不是发行公司的。如果我说的有假,那么,甘愿接受集团的任何处分。当然,即使这50个人的签名是假的,只要集团觉得有必要,我仍然愿意就信里所列举的事情接受监督委调查。” 秋彤这么一说,大家议论地更厉害了,甚至有的人在捂嘴偷笑。 孙栋恺脸上挂不住了,他被秋彤的话打击了,但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他觉得我做事不会这么浮夸,于是带着最后的一线希望,让人力资源部的人立刻把发行公司人员花名册打印出来,送到会议室。 很快,人力资源部的人送来了最新的发行公司人员花名册,孙栋恺亲自一个个核对,大家都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只有秋彤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泰然自若地看着大家。 孙栋恺亲自上马核查的结果:签名的50个人,都不是发行公司的人! 这下子,孙栋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而监督委主任和其他人则变得轻松起来,都看着孙栋恺,看他如何收场这一出演戏。 孙栋恺这时看着监督委主任,说:“你是集团确定的牵头人,你来继续往下主持吧。” 孙栋恺显然想把皮球往外踢了,他已经意识到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了。 监督委主任摸出手机站起来,出了会议室,显然,他是给董事长打电话汇报去了。 一会儿,监督委主任就进了把孙栋恺喊了出去,二人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半天之后才回到会议室。 少顷,监督委主任神情严肃地大声宣布:“经过集团监督委联合调查组认真地调查和核查,关于涉及发行公司总经理秋彤同志的所谓举报信,最后确认,信里的举报人签名并非所称的发行公司发行员。同时,信里所列举的事情也大多是猜想,缺乏足够的事实依据。 集团认为,基于这种虚造发行公司发行员名字实名签名举报的行为,决定对此信所涉及的秋彤不再继续进行调查,对此信中所列举的事情不再予以受理。现在,我代表集团宣布,调查组就此解散!同时,调查组所有人员要对集团里正在散播的有关此信和秋彤的谣言予以澄清,要还秋彤一个清白。” 这时,孙栋恺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向,接过监督委主任的话说:“还有,我建议监督委和办公室联合发一个文件,专门就关于秋彤的此事给集团各部门做一个解释说明,我是分管经营的,我的下属被人冤枉了,我很气愤,也很感到不平。” 孙栋恺态度的突然变化,又是让大家感到意外。 但是,意外归意外,却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秋彤站起来,礼貌地冲大家点头,然后说:“谢谢各位的关心,帮我澄清了事实,不过,虽然举报人不是发行公司的,但是,我仍然建议集团继续进行对我的调查,就举报信中所列的事情逐项进行核查,这样做,也是对集团负责,对个人负责。” 秋彤的话,又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弄得孙栋恺和监督委主任有些下不来台,神情有些尴尬。他们当然明白,凭着一封假签名的信件去立案调查一名集团中层,是不合理的,是荒唐的。 孙栋恺心里最清楚,这事必须要抓紧刹车,要立刻停住,不然,要是秋彤反击一把,不依不饶查此信的幕后操作和指使人,或者去报案说有人诽谤,要是真的查出这封信的背后指使人是他,那他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不但实现不了自己的目的,还会惹一身骚。 当然,这是孙栋恺自己一厢情愿做贼心虚的想法,他一旦发现风向不对,发现事情已经不可能成功,干脆就抓紧刹车,不去冒险,不能因小失大。所以,立刻停止调查,撤销调查组的意见,是孙栋恺首先提出来的,然后董事长拿捏了半天,勉强才同意。 孙栋恺的首先提出和董事长的勉强同意,都是有内涵的,两人都在装逼演戏。 监督委主任这时冲秋彤笑笑:“秋彤啊,集团已经做出了撤销调查组的决定,这是我和孙总董事长一致的意见,既然集团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就不要再给我的工作添麻烦了。 就这样吧,事情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个人不要有什么情绪,集团对你进行调查,也是对你的爱护和负责,不管调查还是不调查,都是正确的,你要有个正确的心态来对待这个事情。” 第四百零四章 鸟兽散 秋彤点头:“我任何时候都服从集团的决定,任何时候都愿意接受集团对我的任何调查,绝无任何情绪和意见。今天集团通知我来谈话,对我进行调查,对我关心和爱护,我打心里感激集团。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走了。”孙栋恺笑着,“秋彤,回去后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好好工作,有空我会专门去看你的。” 秋彤没有看孙栋恺,微笑着冲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走了。 秋彤走了之后,刚刚组建的调查组立刻就分崩离析鸟兽散,各人回自己办公室,该干嘛的干嘛去了。 孙栋恺窝了一肚子火,没有去办公室,直接来了名典咖啡,直接打电话把我和曹莉叫来,直接爆发了。 “说说,你们那个签名,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栋恺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和曹莉。 “说说,你那个签名,到底是怎么回事?”曹莉气急败坏地看着我。 听完孙栋恺的讲述,曹莉显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成了海市蜃楼,都成了一场空。 在她眼里,孙栋恺能不能扳倒董事长无关紧要,而能不能将秋彤拿下,才是最主要的。本以为这次胜券在握,十拿九稳,没想到稀里哗啦,才刚开始就结束了,而且结束地一塌糊涂,一片狼藉,一地鸡毛,这让她怎么能不气急败坏呢! “我——”我张口结舌,“我就是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啊,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按照什么要求去做的?”孙栋恺看着我。 “曹主任让我找50个发行员的签名,还给了我活动经费,我立刻就按照曹主任的要求去做了啊。这上面的50个人,绝对是送报纸的,绝对不会有假,我甘愿以人头担保。” 听我说的如此绝对,曹莉不由又看着孙栋恺。 “你敢用人头担保这50个人都是我们集团发行公司的人?”孙栋恺看着我。 “什么?我们集团发行公司的人?”我半张嘴巴,“不对吧,曹主任告诉我的时候,说只要找发行员签名就行,没说必须是我们集团的啊,我当时又不知道签名是用来干嘛的,以为只要是送报纸的签名就可以。” “什么?你——”曹莉瞪着我,“原来你搞的都不是们集团的发行员,你都是从哪里搞的?我是说找发行员签名,但是,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找我们自己的发行员,我们自己上千发行员,满眼都是,多好找啊,你这个傻子,怎么就没领会透彻我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啊,你当时给我说明白不就行了。”我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我上哪里知道这么多。” “你——你个晕蛋——”曹莉忍不住骂起我来。 “好了,住嘴——”孙栋恺制止住了曹莉,然后看着我,“这签名是你自己亲自搞来的?” 我低头说:“不是,是我安排了一个朋友去搞来的。” “什么?你又找了别人去干的?你可真够懒的。”曹莉叫起来。 “为什么想到找别人去干的,为什么自己不去操作?”孙栋恺看着我。 “因为我不知道这签名是用来干嘛的,不知一旦出事后果如何,发行公司的发行员都认识我,我要是亲自操作,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不但会牵出我,还会连累上级。所以,我就找了个朋友,让他一大早5点就到街上随机找送报纸的发行员,去征集50个签名。”我磕磕巴巴地说着。 “哼,担心连累上级,你是担心连累到自己吧。看不出,关键时候你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啊。”孙栋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挖苦地说。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自我保护也是人的本能。只不过,你自我保护就是了,却把事情办糟糕了。”曹莉说着看了我一眼,又气又恨,“你这个不争气的,把我的理想和梦想全部都毁了,整个事情都毁在了你的身上。” 孙栋恺没有说话,两眼看着我,眼神有些捉摸不定,似乎在分析我刚才讲话的细节和环节,判断我说话的真假和可信度,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既然是随机找的发行员签名,那么,哪家的都会遇到,都有可能遇到,邮政的、都市报的、半岛报的、我们的,早上大街上都会有。”孙栋恺两眼紧紧盯住我,“那么,这50个人的签名,为什么偏偏没有一个是我们集团的呢?这种概率和几率未免也太低了,未免也太巧了吧?” 我做沮丧状:“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解释?你如何说明这个呢?”孙栋恺点燃一支烟,带着深思的目光看着我,“小亦,我对你一直是很信任的,我希望,这次你能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不要动摇我对你的信任。” “我真的不知道,或许,这是偶然吧。”我做认真状,“孙总,我对你和曹主任都是真心的,绝对没有撒谎,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知道?偶然?这种偶然性也太巧合了吧,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孙栋恺眼里露出不信任的目光,“小亦啊,我是十分愿意相信这是偶然的,我是十分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我是真的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真的是让我朋友在大街上随意找发行员签名的,签一个名字就给他们钱。当场兑现,我朋友确实是这么做的。孙总你要是就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信誓旦旦地说。 孙栋恺眼里露出巨大的失望,摇摇头,继续抽烟。 这时,曹莉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明白了。” “怎么回事?”孙栋恺看着曹莉。 “那天……”曹莉回忆着,“那天印刷厂的机子半夜突然出了故障,等维修好开始印刷报纸,比平时晚了1个多小时,报纸出厂时间晚了,自然后面的送报程序就往后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对,是这样的,印刷厂白天给我汇报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集团印刷厂的机子经常出故障,报纸为此经常拖延出厂。我知道那天印刷厂机子出故障这事,早就想好了用这个作为被质问的理由,但是,我故意不说,通过曹莉的口说出来,这样,会更加消除孙栋恺对我的疑虑。 我本以为曹莉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想起此事,假如曹莉实在想不起来,我再委婉提示这一点的,没想到曹莉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是真的?”孙栋恺说。 “是的,确有此事,千真万确!”曹莉沮丧地说,“没想到,事情都凑到一起来了,真是巧了。” 孙栋恺出了一口气,似乎是相信了曹莉的话,看着我,点了点头:“那么,看来,小亦,我是应该相信你了,我刚才对你的怀疑是不对的了。好吧,那我给你道歉,我不该怀疑你的。” 我做沉痛状:“孙总的怀疑是对的,你没有错。其实,我个人受些委屈没有什么,只是,我把你们交办的事情办砸了,心里很难受,我对不起你们对我的信任和期望,实在是没有脸面再见你们了。” 孙栋恺看看曹莉,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都叹了口气。 “辛辛苦苦捣鼓了这么些日子,到最后是白费力气白搭一只蜡。”曹莉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恼怒和失望,“唉。我们的运气真差,倒霉透了。” 曹莉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腔,似乎很委屈。 “好了,这事不提了,已经这样了,过去就过去了。”孙栋恺说,“记住,这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了,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要加强保密观念。包括自己家人,都不准再提起,都听到了吗?” 我和曹莉都点点头,曹莉接着说:“那下一步……” “下一步我会安排,不需要你操心!”孙栋恺瞪了曹莉一眼,似乎是嫌她在我面前话多了,他哪里知道,曹莉的嘴巴是憋不住的,她早就把他和董事长之间暗斗的事情告诉了我。 曹莉闭了嘴。 然后,曹莉去要了三份西餐,大家吃午饭。 我饿了,有滋有味地大口吃着。 曹莉和孙栋恺无精打采,二人刚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吃完午饭后,大家散去,我看看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就直接回了发行公司。 刚到办公室,元朵就笑嘻嘻地进来了,向我报告秋彤无恙的好消息,我耐着性子听元朵说完,然后笑了:“怎么样,我说秋总不会有事吧,你还不信?” “哎——哥,你还真是个大仙,料事如神啊。”元朵笑着夸我。 我说:“哎——大仙其实都是蒙的,蒙对了就是料事如神,就是大仙,蒙错了,就成狗屎了。” “元朵开心地捂嘴笑起来。 “秋总呢?”我问元朵。 “她在办公室呢,中午我和她一起出去吃的午饭,她中午几乎什么话都没说,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一直没动静,我也没进去打扰她。”元朵说。 我点了点头:“嗯,好,你去忙吧。” 元朵走后,我去了秋彤办公室,门关着。 我敲门,接着,秋彤过来给我开门。 看到我,秋彤笑了:“哟——大师来了,进来吧。” 我进去,秋彤指指沙发:“大师,请坐!” 我坐下,秋彤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大师光临,有何贵干啊?” 第四百零五章 自首 “上午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说。 “这不奇怪,集团的人都知道了。”秋彤说。 “一开始是负面的消息,后来又是正面的。这事很奇怪啊,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吗?” “没兴趣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这难道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随他们去吧,不去管他,只要自己凭着良心做好自己本职内的事情,无愧于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就好了,整天去寻思别人,多累啊。生活已经够累了,我不想那么累。” 我笑了。 “你不会是告诉我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鼓这事的吧?”秋彤笑起来,“不过,你就是听到什么消息,也不用告诉我,我不会感兴趣的。对了,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你是来找我自首的喽。” 说完,秋彤吃吃地笑起来。 我说:“是啊,我就是要告诉你,是我!” 秋彤快活地笑起来:“是你好呀,是你,我倒在自己朋友的手里,死而无憾啊,倒在亦大师的手下,我心服口服啊。” 看着秋彤开心笑的样子,我忍不住也笑起来,接着说:“哎——你又逃过了一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秋彤皱起眉头,说,“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难,我也不会有什么后福,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出闹剧。我只是心里纳闷啊,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在背后捣鼓人呢?大家好好做事,好好生活,多好啊,翻来覆去捣鼓,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我说:“没办法,社会上就是有这种人哦。这种人其实是可悲的,我们应该庆幸有这种人存在,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就不知道人心有多叵测,就不知道到底自己有多单纯,或许,人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吧。” 秋彤不笑了,郁郁地说:“亦大师分析地高明,精辟。其实,你知道吗,今天这事,火辣辣开张,急匆匆结束,沸扬扬传播,让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事并非是专门针对我来的,我只不过是个跳板,但是,想复杂了,我却又想不明白,想多了头疼。哎——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了,这人啊,还是活得简单点好。” 我说:“能拥有简单女人的男人,一定是幸福的!” 我心里其实在说,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当然,海竹也是。 “能拥有愿意为自己去吃苦受累懂得责任和义务男人的女人,也是幸福的。比如,海竹就是幸福的其中之一。”秋彤笑呵呵地说。 我看着秋彤,脱口而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幸福的。” “我?”秋彤一愣。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却无法收回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啊。” 秋彤眼神怔怔地,刚要开口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出现了三个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三个人,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门口这三位,是董事长、孙栋恺和曹莉。 这三位大侠怎么凑到一起来了,到秋彤办公室来干嘛?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和上午的事情有关,当然不会是继续来调查的。 秋彤忙站起来招呼他们,我也站了起来。 董事长孙栋恺曹莉都面带笑容走了进来,秋彤招呼他们就坐,然后我识趣地要告辞出去:“各位请坐,我刚给秋总汇报完工作,我先走了。” “亦老师,一见我来就想跑?”董事长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怎么?对我有看法?” 董事长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我也笑了:“你们来了,我在这里打扰大家,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和孙总来看看秋彤,曹主任也不是外人,没什么机密大事,不必回避,来,坐下——”董事长指指沙发。 今天的情形和那天在平总那里有些相似。 我于是顺水推舟就坐下了,坐在曹莉的旁边。 秋彤给大家倒完水,然后也坐在沙发上,看着董事长笑了:“董事长孙总曹主任今天怎么有空来发行公司指导工作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我们没提前通知你,你怎么远迎啊?”董事长呵呵笑着,“我是临时决定叫上孙总一起来的,然后直接通知了曹主任,一起来看看你啊,呵呵,秋彤,贸然来访,没打扰你的工作吧?” “董事长这里哪里话,这有什么打扰的,你亲自来视察,欢迎还来不及。”秋彤客气着。 “秋彤啊,我正准备抽空专门来看看你,正好董事长说要来,我就一起来了。”孙栋恺满面笑容,“我们今天来你这里,主要还是为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上午的事情,我的工作方法有些急躁,有些欠稳妥,从之有些过激,假如给你的工作带来了什么被动,假如给你的思想上带来了什么压力,还望你多谅解。” 秋彤笑了下:“孙总客气了,孙总也是按照集团程序来办事的,我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思想压力,工作上也没有什么被动。” 董事长说:“秋彤,上午成立调查组对你进行调查谈话的事情,是我亲自决定并一手安排的,这事你可不要责怪道孙总头上哦。要有情绪,可以直接冲我来啊。” 秋彤说:“不敢,不敢,没有什么情绪,集团对我进行调查,是应该的,我完全接受。” 曹莉这时插话:“唉——上午让我参加调查组,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调查秋彤的事情。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打心里是不相信秋总会有那样的事情的。我和秋彤情同姐妹,秋总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所以,调查刚一开始,我就找个借口溜了。二位老板对这事不会批评我吧?” 说完,曹莉看了我一言。 孙栋恺没有理会曹莉的话,说:“今天上午这事,可以说是一场误会,当时我也蒙在鼓里,一看那信写的煞有介事的,又加上我是分管负责人,当时心里就急了,幸亏秋彤对本公司的情况十分了解,一看那签名的人,都不是发行公司的。 连签名都是假的,这信的真实程度自然就值得商榷了,所以,我和监督委主任紧急磋商后,接着给董事长进行了汇报,当场决定撤销对秋彤的调查,解散调查组。” “这事孙总做得非常正确,非常果断,处理地很得当。”董事长说,“集团接到反应情况的信,按照组织办事程序进行调查处理,这是正确的。发现情况有了新的变化,根据新情况作出新的决定,也同样是正确的,这都符合调查的规定。 在这里,我可要先批评曹莉了,集团让你参加调查组,你是不该从个人感情出发回避的,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个人感情要服从大局的需要,不能以个人感情来左右工作,当然,你对秋彤的个人感情,我是理解的,但是,这样做也是不应该的。” 曹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虚心接受董事长的批评!” 董事长继续说:“还有啊,秋彤,今天这事,一切的决定都是我作出的,孙总和监督委主任都是在按照集团的决定例行公事,没有什么个人好恶掺杂的里面,你要是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我今天和孙总曹主任专门过来,就是想听听你个人的想法。” 秋彤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个人想法,我服从集团对我的一切调查,绝无任何怨言。” 董事长笑了:“没有想法那最好。集团这么做,也是从工作的大局出发,从关心爱护你的角度出发。集团从来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从来都是公平公正的。 这不,一发现工作出了纰漏,孙总立刻提出了纠正的意见,有错必纠。当然,秋彤,对你个人来说,没有事情,我很高兴。我个人的看法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希望你能理解集团的一片苦心。” 秋彤点点头:“我理解集团的一片好意。今后,我会继续不断提高自己的个人修养,更加以集团中层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不断提高自己的业务素质,不断改正工作中的不足和缺陷,让自己的工作更加符合集团的要求和标准。” 董事长点点头:“这就对了,听到你这么说,我和孙总也就放心了。希望你能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带领发行公司广大员工,继续开拓进取,继续创新思路,继续在孙总的分管下,继续在正确的道路上做出更大更好的成绩。” “发行公司的工作一直开展地卓有成效,秋彤的工作一直是很不错的!”孙栋恺这时说。 董事长点点头,看着秋彤:“关于你和发行公司的工作,孙总多次在我面前提起,多次对你赞赏有加。希望你要树立严格的上下级观念,切实服从孙总的分管,不要像个别经营部门的负责人那样越级汇报工作。越级汇报,是严重违反我们的工作程序的。” 董事长这话分明是在暗指平总。 当着孙栋恺的面,名义是在说教秋彤,实则是给孙栋恺卖好,傻子也听得出来。 秋彤点点头。 董事长继续说:“其实,前段时间,我在这方面做得也不够好,有时候,经营部门的负责同志见了我,直接给我汇报工作,我也没拒绝。有时候,我需要知道一些数据和情况的时候,找不到孙总,也就直接给经营部门负责人打电话过问了。在这一点上,我首先要检讨,向孙总检讨啊。呵呵。” 第四百零六章 服软 董事长说的有些轻松,带着半真半假笑呵呵地态度,但是,我还是听出来,董事长这是在借着看望秋彤说教秋彤的机会,向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示好,带有隐隐约约服软的意思。 董事长今天带着孙栋恺和曹莉来看望秋彤,显然不是单纯为了上午那事,必定是有自己的精深打算。 还有,上次在平总那里,这次在秋彤这里,我两次要回避,董事长都不让我走,这其中又有何意? 我有些不明白,之前董事长一直在对孙栋恺采取咄咄逼人的攻势,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步步为营的守势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道道? 董事长现在是在节节败退呢还是以守为攻、蓄势待发? 董事长说完这话,孙栋恺笑了:“董事长啊,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么一说,我可是承受不起啊,你是集团董事长,过问下面部门的工作,是理所当然应该的。说到检讨,倒是我应该向你检讨呢,经营方面的工作,我向你汇报不够,不然,你也不会直接找下面的人过问了。今后,我要多向你汇报经营方面的工作。” 董事长和孙栋恺又开始互相装逼了,一方面是想装给对方看,另一方面又是在装给下属看。其实,我清楚,还有一个方面,两人在装逼的同时,还在互相摸对方的底线,试探对方的意图,在暗中较量。 我看看秋彤,她神色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听出来,但是,我看到她偶尔一闪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犀利和敏锐。 我立刻明白,其实秋彤董事长和孙栋恺之间的暗斗是心里清楚的,只不过,她在不动声色,装糊涂。 她是在集团人力资源部干过好几年的,对集团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应该是体会很深的。 此刻对于她来说,只要心里明白就足够,不需要做任何表态,高层之间的较量,作为下属,站队很重要,明智的人,保持中立是最好的。而保持中立,不参与任何拉帮结派,正符合秋彤的做事风格和做人性格。 在董事长和孙栋恺互相装逼的间隙,曹莉又开始表演了。 “哎——这几天我一直很忙,一直想抽空感谢秋总的。”曹莉说,“曹滕前几天在外面被社会上的小混混给打了,住在旅顺的医院,我都一直没有空去看看,多亏了秋彤亲自过问关心,安排专人看护,照顾地无微不至。秋总啊,说实在的,我这心里一直很感激你的。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表示感谢呢。” “曹主任见外了,曹滕是我们公司的人,是我的同事,他出了事,我责无旁贷,关心关心也是应该的,必须的。曹主任不必客气。”秋彤淡淡地笑笑。 “啊——曹滕被人打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孙栋恺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看着秋彤,“怎么样,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 曹莉带着幽怨的目光看了一眼孙栋恺。 这一看,我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孙栋恺这是在装逼,他肯定曹滕出事的当晚就知道了这事,当时他和曹莉不知在搞什么东东,说不定正在床上大战,根本就不管不问,现在曹莉一说,当着秋彤和董事长的面,他开始表现出自己关心下属的一面了。 秋彤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孙栋恺,说:“不严重,这就快出院了。” “你看看,你们这……”孙栋恺指指秋彤和曹莉,“经营系统的人出了事,你们俩。怎么没一个向我汇报的。这可不对啊,当时我要是知道,怎么着也要去医院看看的。” “哎——孙总啊,我自己家亲戚的事情,怎么好给你汇报呢,这不是用自己的家事干扰你的工作吗?”曹莉说。 “孙总忙,这事也不大,我们自己就能处理好,就不用打扰你了。”秋彤说,口气依旧很平淡。 “看,曹莉和秋彤都很懂得体谅上司呢。”董事长笑着,“其实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总不能大事小事都给上司汇报,不然,还不得把上司忙死啊。特别是孙总分管这一大摊子,事务繁多,老孙啊,我们集团这些摊子,真正要吃饭还得靠经营,靠你啊,你可是我们集团的中流砥柱。今后集团的发展,我看就靠你了。” 孙栋恺一听,忙说:“董事长此言差矣,我还不是在你的手下工作,即使经营工作出了成绩,也是你董事长管理的好,没有你的英明管理,哪里有我们集团大发展的今天呢。再说了,就算经营系统的工作做出了一些成绩,那也是以秋彤为代表的经营系统部门负责人努力勤奋工作的结果,特别还有像亦克这样出类拔萃的广大基层职工。” 孙栋恺不经意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董事长笑着看着我,点点头:“亦克是块好材料,做工作很有思路很有方法,要是我们集团多一些像亦克这样的基层骨干就好了。” 我谦虚地笑笑。 “我看亦克是做大事的人,完全可以承担更加重要的工作!”曹莉冒出一句。 曹莉一说这话,立刻招来孙栋恺不满的一瞥,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这样的话岂能是你讲的,没数! 曹莉看到孙栋恺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忙闭嘴不说了。 “亦克能不能承担更加重要的工作,这可是要孙总可以决定的。”董事长含蓄地说了一句。 “呵呵,哪能啊,亦克是发行公司的人,能不能承担更加重要的工作,要由秋彤来决定。我虽然是分管经营系统的,但是也不能越级是不是,我还是要先听秋彤的汇报呢。”孙栋恺笑着说。 秋彤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我说:“感谢各位大佬对我的看重,其实呢,对我来说,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从一个临时工混到聘用制,还担任了发行公司的部门经理,我已经很满足很知足了。我个人没有什么更高的想法,只要能在各位手下干点活,为集团的发展添砖加瓦,已经感到很荣幸了。” “亦老师好像不思进取啊。”董事长打趣道。 大家都笑起来,秋彤看着我,也在笑。 又说了一会儿话,董事长一行站起来告辞。 我知道,董事长和孙栋恺的又一次回合交锋暂告停止,这不是第一回合,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回合,两人都在积蓄能量,在准备下一回合的交锋,特别是孙栋恺,他是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集团内部的这股风暴一旦开始形成,不到彻底爆发不到你死我活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只是,我不知道下一回合的较量会从哪里发起,不知道会由谁发起,不知道最后较量的胜负结果如何,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卷进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成为权斗的牺牲品,不知道我和秋彤会陷得多深。 在明州和海州的那股正在涌起的风暴中,我已经身不由己卷入,秋彤似乎也很难幸免。 而在集团内部的这股风暴里,我和秋彤似乎同样难以脱身。 送走他们后,我看着秋彤,说了一句:“一群人在这里演戏!” 秋彤看着我:“演戏有什么不好吗?总比撕破脸皮真刀实枪干起来好吧?” 我说:“你也在演戏!” 秋彤说:“身不由己,没办法。人生到处都是舞台,人人都是演员!” 我说:“董事长和孙栋恺在暗斗,你没感觉出来?” 秋彤叹了口气:“感觉出来怎么样?感觉不出来怎么样?大师,有些事,心里有数就行,未必非要讲出来。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或许,我们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我说:“你的想法是好的,想置身度外,可是,事情的发展未必就如你所愿,或许,有时候,身不由己你就被卷入其中。” 秋彤说:“人生很多事,都是不可测的,明天会怎么样?谁知道呢?好好过好今天就行了。权欲场是个大泥潭,一旦步入,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点点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秋彤忍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呢?” 我也笑起来:“我没有牵绊,想脱身很容易。我说的是你呢,你现在可是在贼船上了。” 秋彤看着我,点了点头:“或许吧,你现在想脱身是很容易。哎——亦克,我想和你说点事,这个事情,我想了很久了。” 我说:“你说!” 秋彤犹豫了下,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亦克,我想劝你辞职!” “辞职?”我的心一颤,看着秋彤。 “是的,辞职,离开发行公司,离开这个是非窝!”秋彤明亮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为什么?”我说。 “第一,这个圈子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这里污浊不堪,在这里混下去,迟早会将你自己陷进去,会毁了你。”秋彤说。 秋彤其实不知道,我已经开始陷入了。 “第二呢?”我说。 “第二,你是个能力卓越的人,在我这里干,各种条件的制约,你能发挥自己能力的空间有限,换句话说,在这种工作条件和环境下,会误了你的前程。”秋彤说。 “还有第三吗?”我说。 “有。”秋彤说,“第三,你和海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春天旅游,这是你、你们自己的事业,做自己的事业,更能发挥你的能力,更能让你有自己创业和创新的空间,无论从个人经济利益上还是从人生的价值体现上,都会比在我这里强得多。再说,你家里一摊,公司一摊,两边分心,两边跑,也得不偿失。” “还有第四没有?”我说。 第四百零七章 肺腑之言 “没了。”秋彤捋了捋头发,看着我,“这事其实从你们一接手小猪的公司,我就开始琢磨了。那天我和海竹在她的办公室里谈了很久,海竹现在创业的激情很高,但是,实际管理和营销的经验与能力有些欠缺,她需要你的鼎力指导和扶助,虽然我这里需要你,但是,海竹的春天旅游更需要你,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耽误了你的个人前程。” 我看了秋彤半天,没有说话。 秋彤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坐在办公桌前,低垂下眼皮。 我坐到秋彤对过的椅子上,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 秋彤的话让我很感动,我知道她刚才讲的几点都是肺腑之言,都是在为我好,为海竹好。 可是,我能离开发行公司,能离开秋彤吗? 假如我不认识秋彤,假如我和秋彤没有那些内心纠葛,假如没有李舜,或许,我早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发行公司,或许,我早就意气风发全身心投入到我和海竹的春天旅游事业中去,开始我的第二次创业。 可是,现在,集团内部的风暴正隐约涌起,秋彤正身处险恶的环境中,还有,李舜,他对我的要挟和制约,这些都决定了,我是不可能离开秋彤的。 抽完一支烟,我将烟头熄灭,看着秋彤,深深出了一口气。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 “辞职,是不可能的!”我看着秋彤,“除非你开除我!” “那我就开除你!”秋彤毫不犹豫地说。 “你敢?”我瞪眼看着秋彤,“秋彤,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开除我,没有合适的理由,抓不到我的把柄,我就去告你,找集团董事长告你!” “你——”秋彤睁大了眼睛,“大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你明明知道,离开这里,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理由,反正,我就是不走!”我有些霸道地说。 “你——” “我什么我?我自己想在哪里干就在哪里干,你管不着!” “你——无理取闹,无理霸道,你太蛮横了!”秋彤急了。 看着秋彤的神色,我的心里又疼又忍不住想笑:“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无理霸道,我就是蛮横,你能怎么着?你不服?” “我就是不服!”秋彤看着我说,“大师,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可理喻!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怎么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用担心所谓的泥潭,我只不过是个聘用的职工,不会参与什么斗争,只管做我自己的活就是。你也不用替我考虑所谓的什么个人发展空间和前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牛叉。我只不过是个小职员,打工仔,我在这里干得很舒服,长了很多见识,很爽。你更不用担心海竹的春天旅游,我完全有能力有精力扶持海竹把春天旅游做强做大。总之,这些都不用你操心。” “这些都不是你留在发行公司的理由,不充分,缺乏说服力!”秋彤说。 “你要什么说服力?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发行公司的,你也别休想把我赶走。你要是硬赶我走,我绝对敢去上面告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集团聘用制人员,不是临时工,你是没有权力随便直接开除的。”我看着秋彤,表情有些得意。 “你是个坏蛋——学会反制我了。”秋彤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听到秋彤骂我坏蛋,我心里涌起一股柔情,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秋彤看到我的表情,实在忍不住,也笑起来,笑得有些像哭。 “你这个人,真拿你没办法。”秋彤无奈地看着我,“我突然发现,你这人还挺无赖的。” “嘿嘿,那要看对谁了。”我说。 “你这意思是看我好欺负,就对我耍无赖,是不是?”秋彤瞪眼看着我。 “是啊,这你都知道。”我哈哈笑起来。 “臭亦克——臭大师——”秋彤又骂我,忍不住又笑起来,笑得有些委屈。 看着秋彤一副小婆子小女人受气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一股疼怜。 过了一会儿,秋彤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我:“大师,我问你,假如要是我不在发行公司工作了,你还会呆在这里吗?” “废话,你不在这里,我还在这里干嘛?你前脚走,我抬屁股就走!”我不假思索地说。 “你——”秋彤看着我。 “我——”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有些不恰当,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也看着秋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随便说了玩的。其实,你要是不在发行公司了,我可能还会继续在这里干下去。” 我的话在我自己听起来都很勉强无力,不知秋彤会怎么想。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些迷离和茫然,似乎有些走神。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如浮生如梦那天所说,又将现实里的亦克和玄幻世界的异客混为一体了。 突然,秋彤的脸红起来,伸出双手捂住脸,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座钟发出有节奏的摇摆声。 好一会儿,秋彤抬起头来,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眼神很淡定。 “大师。”秋彤看着我,“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吧?” “是的。第一次见面,在鸭绿江的游船上,当时,我们……” “好了,不用去回忆细节。”秋彤的脸色又红了下,接着说,“去年的时候,好像我们还是很对立的关系吧。” “那时候你很讨厌我。” “可是,你看,一年过去,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秋彤微笑了下,说,“不但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我还和你的女朋友成了最好的闺蜜。” “嗯。” “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就像我和海枫一样。”秋彤说,“换句话说,以后,你就是我闺蜜的男朋友,因为我和海竹是好朋友,所以,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秋彤的话似乎是刻意要突出在我和她之间海竹的位置,似乎是想提醒我什么,也提醒她自己什么。 “可是,你是先认识我后认识海竹的,你通过我才认识海竹的,先后顺序不一样。”我喃喃地说。 “革命不分先后!”秋彤武断地说。 “革命不分前后啊?”我半张嘴巴。 秋彤点点头:“你不服?” “我服!”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秋彤抿嘴想笑,又忍住:“大师,我爱你们,我爱我所有的朋友,我衷心希望,看到你和海竹的幸福。能看到我爱的人们幸福,我也是幸福的。” 秋彤在这里说的爱显然是大爱,大爱无疆啊! “秋彤,我十分渴望看到你的幸福,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快乐幸福!”我正色看着秋彤。 秋彤勉强笑了下:“会的,我会的。谢谢。” “我希望,即使现实里你可能感受不到幸福,但是,在另一个空间里,在那飘渺的空气里,你的灵魂是幸福的。”我继续说。 秋彤的眼皮猛地一颤,使劲抿住嘴唇,低声说:“谢谢你。” “其实,我知道,你不爱李老板,是吗?”我看着秋彤。 秋彤的身体一抖,看着我,眼里发出慌乱和惊惧的目光,她似乎不愿不敢去面对这个现实,一直在逃避。 “但是,在你美好的青春年华里,在你年轻热烈的心灵深处,你依旧怀着对美好人生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向往,是不是?”我紧盯住秋彤的眼睛,心在轻轻颤抖。 “好了,你停止,不要再说了。”秋彤的声音带着几分乞求,还有几分凄凉,接着抬眼看着我,“大师,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知道的不多,你一直在逃避自己,在逃避现实!”我继续说。 “求你,不要再说了。”秋彤的声音有些急促,脸色惨白,接着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即使存在你说的那个人,那个空气中的人,他,也……也绝对不是你。我和你,永远只能是朋友,只能是。” “我知道!”我的心隐隐作痛。 秋彤的胸口急剧起伏着,我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谢谢。”秋彤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看着我,目光稍微平静了些,“大师,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我的现实生活里已经有了未婚夫,我却在另一个虚幻的空间里想着另外一个人。这样的我,是不是很矛盾,很卑鄙,很虚伪。我是一个孤儿,我从小就接受了李舜父母的恩惠,所以,我必须要报恩,要答应他们的要求,嫁给他们的儿子,我没有别的选择。可是,我却——” “不,你不是一个坏女人,相反,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现实中的一切,并非你所愿,你是被逼的,被你自己的良心逼的。”我打断秋彤的话,“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美好爱情的权力,但是,你的这个权力,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给剥夺了。生活对你,是很不公平的。对你来说,现实中无法得到的,只能到虚幻的空间里去满足自己,已经很悲惨了。” 我心疼地不能自已。 秋彤沉默了半晌,说:“其实,精神的背叛比身体的背叛更加可怕。我的良心无时不在受着道德的谴责和拷问,无时不在极度的矛盾和痛苦中轮回,在这种拷问和矛盾中,我时常会觉得自己就要窒息,就要崩溃。我深深感到自己的罪孽不可饶恕,我这样的坏女人,死后是注定上不了天堂的,我只能下地狱。” 第四百零八章 庸人自扰 看着秋彤极度痛苦自责矛盾的神情,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离奇的想法,我不由想起了那天李舜和我在海滩上说的一句话:要是秋彤是我的妹妹该多好! 是啊,要是李舜和秋彤是兄妹或者姐弟关系,那么,这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秋彤不就可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可是,要是假设真的是这样,那么,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拥有了海竹,海竹爱我,我认为自己也爱她,我如何在海竹和秋彤之间做出选择?那个空气中的异客能走进现实和浮生如梦面对面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极度纠葛起来。 转而一想,我刚才只不过是假设,而这个假设显然是不可能的,我真是庸人自扰、自寻烦恼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很可笑。 一会儿,秋彤看着我说,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最终下了决心,:“大师,你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个虚幻空间里的人,是谁吗?” 秋彤似乎现在已经习惯叫我大师了。 “废话,我怎么会知道!” “好吧,既然我把你当做好朋友,那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的那个朋友,那个很懂管理和经营的朋友,在营销能力上,和你可以匹敌。只不过,这个人,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也没见过照片,也没视频过。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互相是空气里虚无缥缈但又切实存在的人。” “你很喜欢他,是吗?”我的心砰砰直跳。 “嗯。”秋彤低语了一声,接着说,“我们在网上认识一年多了,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营销管理知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对发行营销工作的入门,就是他带我进来的。他以前是一个很风光的老板,只可惜,因为金融危机,他破产了,女朋友也离他而去,他于是离开了家乡,到外地创业,曾经就在海州,后来去了青岛,现在做旅游公司的业务经理。” “哦,他是哪里人啊?”我不由心跳加速。 “明州人,浙商!”秋彤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知道吗?他的网名和我曾经的网名是一样的,后来,为了不混淆,他亲自为我取了新的网名,叫浮生如梦。你知道我曾经的网名和他现在的网名叫什么吗?” “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异客,大同小异的异,客人的客,很巧,和你的名字谐音。他取这网名和我当时取这网名的用意都是一样的,都是取‘独在异乡为异客’诗词中‘异客’的谐音。”秋彤笑了下,“你说,巧不巧?” “嗯,是很巧。”我吞咽了下喉咙,“这都是缘分啊。” “人生在世,聚散皆缘。”秋彤郁郁地说,“这个人的营销管理能力不在你之下,只是,他的情缘没你的好,你是身边女人不断,美女如云,他却是自己孤零零在外漂泊打拼。” “也不能这么说,他能认识你,也算是很有情缘啊。”我说。 秋彤凄冷地笑了下:“我们终究只能是一个无言的结局,我必须面对我的现实,我只能嫁给李舜,别无选择,我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任何东西,我只是在他那里索取了很多精神的安慰,却无以回报于他。 现实里,我对不住我的恩人父母,对不住李舜,虚幻的世界里,我又对不住他。我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孽啊。其实,我想好好对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些什么,我想让他幸福,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该给他什么。” 秋彤的眼神里又带着极度的不安和羞愧,还有怅怅的迷惘。 “谢谢你,浮生如梦。”我恍然觉得自己成了异客,不由说道。 “谢我什么?”秋彤看着我。 “谢……”我立刻清醒过来,顿了顿,“谢谢你告诉这些,这些你的隐私。” “不用谢,因为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可以谈心的朋友。还有,不知怎么,我老是有时会觉得,你和他很……” “我和他很什么?”我说。 秋彤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没什么,不说这个了,大师,你是亦克,是我现实里的好朋友,你和海竹都是我的好朋友。” 秋彤这话似乎是要努力提醒自己什么。 “我们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小猪,今天不知怎么,就告诉你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你能为我保密吗?”秋彤看着我。 我郑重地点点头:“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谢谢你。”秋彤说着,轻叹了口气。 看着秋彤凄婉的表情,我的嗓子突然有些哽咽。 “现在,我说我是一个坏女人,你该信了吧?”秋彤楚楚地说。 我看着秋彤,轻轻摇了摇头:“不,秋彤,听了你说的这事,我越发觉得你是一个好女人,一个无比优秀的女人。” “你在安慰我,在敷衍我。”秋彤悲怆地笑了下,“其实,你不用说,我心里也知道的。一个在精神上背叛了自己未婚夫背叛了自己恩人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难以称之为好女人。我其实就是一个虚有华丽的外表,败絮其中的女人。我觉得自己已经堕落了。” “秋彤,我不许你这么作践自己!”我的声音有些急促和激动,“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这样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你是那么高尚那么尊贵那么圣洁的一个女人,你有你自己苦难的身世和经历,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到现在,你无力无对抗无情的现实,虚弱到只能去虚幻的空间里去寻找一丝精神的慰藉,这对你,已经够残酷的了,你为何,你何苦还要这么自责自己?不要,不要——” 我的声音突然哽住了,眼睛有些发潮。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紧紧咬住嘴唇,眼神里闪出几分感动和感激。 我站起身,看着秋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秋彤办公室。 我没有回办公室,心情郁郁地直接开车去了海边,想透透心中的郁闷之气。 来到海边的一处岩石边,周围很空旷,秋日的海风吹过我的脸,拨动着我狂躁而又纠结的心扉。 站在岩石上,我面对秋日阳光下蔚蓝无边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 脑子里突然想起浮生如梦曾经给我的留言:“客客,漫漫人生路,有着太多的不确定。世事难以预料,遇事无须太执,谁都无法带走什么,又何必纠结于某一人、某一时、某一事。只有看开了,想通了,才能随缘、随性、随心而为,不急不躁,不悲不喜,不咸不淡,随遇而安。” 反复寻思着这句话,想着那个虚幻世界里惶恐而又不安地浮生如梦,想着刚才秋彤的那些话,想着秋彤今天痛苦而又凄婉的神情,我不由一阵酸疼,悲从心起,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泪流不止,我的心痛楚不已。 半天,我擦干眼泪,坐在岩石上,点燃一支烟,呆呆地看着海面发呆。 一支烟燃尽,烟头烧疼了我的手指,我从怅惘中反应过来,叹了口气,站起来。 我沿着岩石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到海边的一处断崖,看到在岩石上,有一个人正弯腰弓背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手里握着一根钓竿,一阵风吹过,脑袋上几缕斑白的头发微微扬起。 我走近,站在后面怔怔地看着他手里的钓竿。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人。 这时,伴随一阵大风吹过,钓竿上的铃铛突然响起。 “有鱼上钩了——”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风吹的。”那人说了一句,边转过脸。 “咦——是你?”看到对方,我和他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意外的声音。 这位钓鱼翁乃是李舜的父亲老李。 上次见到老李还是在医院里,我因为拯救秋彤光荣负伤进了医院,老李携夫人到医院探视我,彼时老李正在权欲场上春风得意,老李夫人借着老公的势头,也是如日中天,二人都显得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可是,此时见到老李,我不禁有些小小的意外,才过去不到一年,老李竟然变得如此衰老,曾经乌黑的头发变得有些斑白,曾经沉稳自信的目光现在显得有些沧桑和落魄,曾经平整平滑的脸面现在布满了岁月的皱纹。 我知道老李同志沧桑巨变的原因,理解一个人从巅峰跌落到低谷时的那种心情,可是,却不曾体验过。 现在,看到老李的巨大变化,我不由心里生出几分感慨。 老李是如此,老李夫人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老两口同时赋闲,难得清闲,有个舒适的位置养老,该是多么幸福安逸的事情,求之不得。 但是,对于在权欲场上博弈了半辈子的老李以及老李夫人而言,恐怕未必有这种悠闲的心情,那种巨大的失落感,那种环境的巨大改变,那种伴随着位置的失落而陡然巨变的人情世态,都会深深刺激着他们。 其实,还有一点我此时没有想到,那就是失去位置后我为鱼肉、人为刀殂、任人宰割、被昔日对手秋后算账、穷追不舍,甚至成为某种斗争工具的狼狈不堪和落魄困窘。 “呵呵,你不是小亦吗?”老李笑呵呵地看着我,放下鱼竿,站起来,向我伸出手。 我和他握手:“伯父好。” 第四百零九章 施恩不图报 老李又笑起来:“小亦啊,别叫我伯父,你看,我已经比以前老了很多,你这一叫伯父,我觉得自己更老了啊。我可是不服老不想老,这样吧,你还是让我有些年轻的感觉吧。”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老李不服老,想有个年轻的心情,不愿意我叫他伯父,那我叫他什么,叫他兄弟?不行,他比我大!叫他大哥?也不行,他比我大很多,还是李舜和秋彤的父辈!如此,只能叫他叔叔了。 “呵呵,李叔叔。”我叫了一声。 “哎——好,好!”老李爽朗地笑起来,心情似乎不坏。 老李又坐下来,我也盘腿坐在老李旁边,眺望着一望无垠的蔚蓝海面,老李边摆弄着手里的鱼竿。 “小亦,很久不见了,现在你在那里做事情?”老李说。 “我又回到发行公司了,一直就在秋总手下做事!”我说。 “哦。”老李显然没有听秋彤和李舜提起过这事,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接着又闪过一丝安慰和高兴的神情,“好,好啊,回去了好。怎么样,在阿彤那里干,还算舒心吗?” 老李叫秋彤为阿彤,显得好有父爱,我听了几分感动和亲切。 “舒心啊,秋总对我很照顾!”我说。 “阿彤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有恩必报,应该的。”老李说。 老李话里的意思是说秋彤在报答我对她的相救之恩,可是,这话在我听来,却似乎还有一层意思。 我突然想起了他们对秋彤施恩求报的事情,想起这两口子到医院我的病床前要我提要求报答我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心里,似乎受人恩惠,给予接受报答,都是理所应当的。我给了你恩惠,你就得报答我,你给了我恩惠,我回报你也是应该的,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我想了想,说:“李叔,我到秋总那里去工作,并非为了去接受什么报答,只是因为我喜欢那份工作,觉得干那份工作更能发挥我的特长。秋总对我的照顾,也并非仅仅是因为要报答我对她的所谓救命之恩,更多是因为我在工作上表现出的能力和业绩。 “还有,当初我救秋总,更不是要为了日后接受什么报答。要是因为秋总为了报恩而收留我,那我绝对不会去的。” 老李看着我:“小亦,你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在我一直以来的理念中,施恩求报、有恩必报都是情理之中的,即使你是因为想要求报恩而去,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叔,您的观点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我看来,这人世间,还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情结,叫做——”我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老李,“施恩不图报!” “施恩不图报。”老李那浑浊的眼神跳了一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眼睛,看着茫茫的海面,接着又看着我,微笑了下,“小亦,你的观点有些脱俗,只不过,我们大家都是世俗中人哟。人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现实社会里,现实社会中的人,其实都是现实的。” 我笑了下:“施恩不图报是一种做人的心态,是一种做人的境界。当然,我的这种境界并不高,只是在父辈的教育影响下有那么一点点,李叔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这一点上想必一定是我辈楷模。” 我在最后,故意给老李戴了一顶高帽子。 听我说完,老李神色略微露出一丝尴尬,接着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久地看着海面,一直没有做声。 我抽出两颗烟,递给老李一颗,他接过去,放到嘴边,我打着火机给他点着,老李深深吸了一口,缓缓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烟雾。 我自己也点着,继续盘腿坐在岩石上,看着大海,听着海鸟追逐欢叫发出的声音,默默地吸烟。 我知道我说这番话,不指望立刻能改变老李的思维模式,但是,我希望能对他有所触动,毕竟,他是一个有丰富人生阅历和经历的人,很多事,无需点破,他心里应该有所感悟。 改变一个人的行为容易,但是,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需要过程的,绝对不会一蹴而就的,特别是老李这样思想成熟心态稳定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改变老李多少,但是,我必须尽自己能做到的努力。 我看着老李手里的鱼竿,说:“您在这里钓鱼,恐怕是钓翁之意不在鱼吧。” 老李看看手里的鱼竿,又看着我:“不在鱼,但是也不在山水之间也。” “那在于什么?”我说。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在思考我的人生,思考我这半辈子的人生,思考我今后的人生。回首这一生,其实很多时候,人生就是在钓鱼,钓鱼犹如人生。” 我觉得如此简单的钓鱼运动,从老李口里讲出来,就变得深奥了。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明晰,于是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老李。 老李看着我说:“顾名思义,钓鱼就是将鱼儿从水中拽到岸上来。此术发展至今日,有时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鱼儿将人拖到水里去了。” 我颇有感悟。 我意识到,老李不但是一个阅历丰富的政客,更是一个颇有思想内涵的人,当然,他的思想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利欲场之后,未必都是正确的,出现一些扭曲和变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李失去了手里权倾一时的东西,却有时间开始回味反思自己的人生了,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所得。 人生总是这样,在你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必定会有所得,这是事物矛盾的必然性。 只是,我不知道仍没有完全脱离权欲场的老李能不能就这样善终,就这样安心静气在垂钓中在回忆中安度自己的余生。 我知道,权欲场是一个比道上还要深的漩涡,一旦陷进去,自己就很难掌控住自己很难脱身了,很多时候,只能将自己投入到尔虞我诈的厮杀博弈中去,直到你死我活,直到胜负见分晓。 老李现在的情况是身在权欲场,却没有了博弈和厮杀的资本,这对于他,无疑是最可悲的事情。 老李似乎对和我谈话很感兴趣,兴致很高,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和我聊天呢,还是因为身边没有了前呼后拥的喧嚣,让他有些空虚寂寞,而我,填补了这个空缺。 分手时,老李和我握手:“小亦,我只要是单位里没什么应酬,平时下午都会在这里钓鱼。” 看着老李期待的眼神,我明白老李这话的意思,钓完别人又被人钓的老李现在开始钓我这条鱼了,不过好像没什么不良意图,顶多是想让我没事来这里陪他聊天解闷。 我点头笑笑,没有说话,和老李告辞。 辞别老李,我开车走在滨海大道上,突然想起了小李,隐居在海边渔村的我的大佬李舜。 我决定去看看他。 我先到超市去买了两条大中华,然后开车直奔金石滩的海边渔村,到了之后,直接去了那渔家。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映衬在海面上,给渔村罩上了一层金黄,在蔚蓝大海和黛色群山的映衬下,小渔村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李舜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和房东大哥聊天,见我来了,很高兴,接过我手里的烟,让我坐下。 房东大嫂给我端了茶水,李舜对大嫂说多做几个菜,要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大哥大嫂去厨房忙乎,我和李舜坐在院子里抽烟喝茶聊天。 “今天下午,我见到你家叔叔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在哪里见到的?”李舜悠闲地晃动着二郎腿。 “海边,叔叔正在钓鱼!”我说。 “嗯,老爷子现在是闲职,整天闷得发狂,以前那些人前马后拍马屁的都没了踪影,一个人寂寞呢,也就只能靠钓鱼来打发时间了。”李舜说,“哎——人走茶凉呶,他都和你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就是谈了些钓鱼的体会。” “没问你现在干嘛的?” “问了,我说在秋总那里做事的!” “你没说跟着我干的事情吧?” “根本就没谈起你。” “那就好。”李舜顿了顿,“对了,秋彤和丫丫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我说。 “提高警惕,不要疏忽大意!”李舜说。 “我明白!” “刁世杰那边,有什么动静?”过了片刻,李舜又说。 “刁世杰那边……”我想了想,“刁世杰把剩下的四只虎废了!” 李舜乐了,眼神一亮,看着我:“真的?” “是的!” “好,很好,不用我动手,这狗日的就开始自残了。”李舜笑起来,“为了什么?” “听说是因为钱的原因,五只虎弄了刁世杰不少钱,被刁世杰知道了,加上四虎突然不见了,刁世杰怀疑五只虎要卷钱逃跑,于是就动手了。” “这么说,我倒是帮助刁世杰清理门户了,他该感谢我啊,该请我喝两杯啊。”李舜咧嘴大笑,接着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我说,“你让我住到这里来,离开棒棰岛宾馆,是不是和四只虎出事有关?” 我点了点头:“是,刁世杰在暗地打听你的下落,四虎那天被安排到棒棰岛宾馆打听消息。” 第四百一十章 生死与共 李舜想了想,点点头:“嗯,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警惕性很高。哎——你看,你自觉不自觉地就开始关心我了,把我的安危和你自己绑在一起了,我们可真是好兄弟啊,生死患难与共。” 听了李舜这话,我的心里很郁闷,不想让自己陷进去,却又不知不觉掉了进来。 “四只虎被废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李舜说。 “这样的事情,想打听很容易,刁世杰手下那么多人,能瞒得住吗?” 李舜点了点头:“不是张晓天告诉你的?” “不是!”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李舜:“你现在和张晓天还联系吗?” “早就不直接联系了,以前是安排五子小六和他联系,现在是老秦。”李舜突然狞笑了下,“这个兔崽子,是双料间谍呢,两边都吃。他自以为做得很巧妙,我其实早就发觉了,只不过装作不知道而已。” “哦。” “我早就验证过了,他给我传递的刁世杰的情报,要么是过时我早就知道的,要么就是假的,真正有价值的情报不多。”李舜说,“当然,我他妈的也不傻,我让他知道的事情,也都是实现筛选过的,真正机密的事,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不知道刁世杰对他和你保持联系的事情有没有发觉?”我说。 “这个不好说,按照刁世杰处置四只虎的秉性,他要是知道张晓天在吃里扒外,要么会立刻剁了他,要么,或许,也会装作不知,将计就计吧。”李舜说,“张晓天自以为自己这样做,是渔翁得利,其实,他聪明过火了,这是自掘坟墓。” “就算他是自己掘坟墓,也是被你逼的。当初你要是不硬逼他,他会这么干?” “我逼他?操,原来他最早是跟着谁干的?”李舜一瞪眼,“他妈的,他原来跟我干,吃我的喝我的,后来又觉得刁世杰这棵大树好,转而投奔刁世杰,他就是这种贱人,立场不坚定,信仰不坚定,意志不坚定,不讲江湖义气,不讲良心道德,不讲忠诚道义,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贱命,注定的。” 听着李舜的话,我隐隐对张晓天的最后结局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当然,我们大家所有人的结局如何,我都不带着什么乐观态度。 我到现在都感觉不明晰,已经开始启动的这场风暴,到底有多大的规模,到底有多大的范围,到底要有多少人被卷入,到底会把我以及我周围那些人的命运带向何方。 我此时想的周围那些人,包括李舜、老秦、五子、小六、四哥,范围再大点就是秋彤、海竹、小亲茹、海枫、元朵,甚至,还有芸儿。 至于老李和老李夫人,我没大想,觉得他们似乎处于这场风暴之外,不沾边。 夜幕开始降临,在习习的秋风里,我和李舜在院子里吃饭,边喝酒,边随意交谈。 “五只虎也真是找死,竟然敢动刁世杰的钱,这狗日的嗜钱如命,动了他的钱,比挖了他祖坟还严重。”李舜边吃边说。 “对了,没经你同意,我也动了你的钱!”我说。 “你?动了我的钱?什么意思?”李舜醉醺醺地看着我。 李舜喝酒不多,但是醉意很快就上来了。我知道,他的酒量不如以前了,这是因为长期的吸毒已经降低了他的体质,身体吸收酒精的功能下降了。 “我和海竹最近接手了一家旅游公司,海竹负责管理,我手里没钱,就从你那次给我的50万里,动用了45万,先挪用了。”我说,“现在,加上你上次给我的100万,我手里还有105万,那45万,我赚回来之后,立刻就填上。” 李舜睁大眼看着我,半晌说:“亦克,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说:“没活腻!” 李舜“啪——”一拍桌子:“操——没活腻你给我装什么逼,你这是不是在耍我玩?敢耍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没装逼,也没耍你!”我平静地说。 “没耍我你说什么鸟语?什么我的钱?我靠你大爷——”李舜生气地说,“我给你的钱,就是你的,你怎么花,和我有什么关系?那50万,是你自己的钱,是你应得的报酬,和我有什么关系?那100万,是给你的活动经费,自然也归你开支。今天你冒出这话来,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在你玩我?在寒碜我?我告诉你,就凭你这话,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不要那报酬,那50万我从来就没认为是我的,那100万,是活动经费,但是,我活动没花什么钱,自然也不需要动,没动,还是归你!”我心平气和地说。 “活动没花什么钱?狗屁,没花钱,那我抽的这烟,吃的这海鲜,喝得这酒,住的这房间,都是哪里来的钱?” “是那150万的利息!”我说。 “丫的——你倒是会算账。还利息。”李舜有些哭笑不得,“那就不说这100万,但是,那50万,确确实实是你的,是你给我挽回损失赚取利益的报酬,是你必须得到的。这钱,你必须要!” “钱可以放在我这里,我替你保管,但是,所有权不归我,绝对不会归我!”我说。 “为什么不要?你说——”李舜歪着脑袋看我。 “因为这钱来得不正!”我利落地说。 李舜低声咆哮起来:“你敢说我给你的钱来路不正,你是嫌这钱脏,是不是?” “是——” “你——你这个混账——”李舜大骂起来。 我不做声,自顾喝酒。 骂了一会儿,李舜不做声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晃动着脑袋:“小子,干嘛不还口?” “不想和你计较!”我放下酒杯,点燃一支烟。 “你说你是不是在装逼,还有嫌钱脏的,不可思议!”李舜又喝了一杯,醉意更浓了。 “你可以认为我装逼,我不反驳,反正这钱我是不会动的,挪用的45万,我很快就会填上!”我吸了一口烟。 “真拿你没办法,整个一神经病!”李舜有些无奈地嘟哝着,“不过,反正这钱是放在你手里,我是不会回收的。” “那我就暂时替你保存着。” “好吧,等我哪一天死了,你拿去做善事吧,等于是给我积德了!”李舜赌气地说,“反正我知道,你是想咒我早一天死。” “我没那意思,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我说。 李舜看了我半天,悲怆地笑起来:“其实,你知道不,亦克,我的身体还活着,但是,我的灵魂早就死了。我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要肉体还在,灵魂就可以复活。肉体是灵魂的基础。”我说。 “你太幼稚了。”李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李舜的手机响了,李舜放下酒杯,拿起电话接听:“喂——是我,说——”李舜无精打采地的样子。 我边抽烟边看着李舜接电话。 突然,李舜的脸色骤变,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 看着李舜突变的神色,我的心跳不由倏地加剧。 我两眼紧盯着正在打电话的李舜。 李舜的声音尖利和颤抖着:“什么?老秦,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靠,海州刚死了5个人,明州又死人了?谁死了? 我和李舜同问。 李舜的脸色惨白地基础上,又成了死灰,拿着电话,半天不响,一会儿说:“好了,我知道了。” 李舜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目光发直。 我看着李舜不做声,猜测着李舜和老秦打电话的内容。 接着,李舜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身体剧烈颤抖着。 李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不停地颤抖,但是,我感觉地出,他在无声地痛哭。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不是在演戏,不是在装逼,他心里是真的痛苦和难过。 我此时突然明白了电话里的内容,我的心一竦,知道是谁死了。 半晌,李舜抬起头,两眼发红,声音嘶哑:“五子和小六自杀了。” “什么时候在那里自杀的?”虽然我已经有所感觉,已经猜测到这一点,但是从李舜口里闻听,我还是感到很震动。 “今天下午在明州的关押地。”李舜说,“老秦说,那边的说法是他们畏罪自杀。尸体都没见到,直接就给送到火化场火化了。我自己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我主动进去,临死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李舜的声音无比悲恸。 我心里也觉得很失落,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一把灰,生命消逝地如此惨淡和容易。 想起和他们认识到交往的点点滴滴,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虽然他们也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我却突然觉得这是两个十分有江湖义气的人,为了兄弟之情可以冒死,为了保护李舜放弃可以逃生的机会,自投罗网进去了,最后却落地个如此下场。 他们属于真正的江湖中人,恪守着江湖义气,这一点上,五只虎和他俩没有可比性。 李舜狂饮一杯酒,狠狠地抽着烟,血红的眼睛泪花点点,哽咽着说:“他们俩一定是在里面受不了折磨,却又不愿意出卖我。于是,他们就选择了自杀。” 李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李舜的话,我的脑子有些冷静下来,琢磨着李舜的话,看着李舜悲伤的表情,说:“李老板,你此刻是被悲伤蒙蔽了双眼,你的分析不对。” 第四百一十一章 没有自杀的理由 李舜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说:“我认为,他俩绝对不会选择自杀。” “怎么说?”李舜看着我。 “五子和小六是两个铁骨铮铮的硬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骨子里是很硬的,他俩既然敢放弃逃生的机会,选择进去,自然就是有思想准备的。这是两个跟随你从江湖的血雨腥风打杀出来的兄弟,他们的性格如何,你比我了解。”我说,“他俩既然决定进去将全部责任包揽,将你开脱出来,就一定不会自杀,那些折磨是摧垮不了他们的,他们犯的不是死罪,没有自杀的理由。” “你是说——”李舜看着我,“既然不是自杀,那么,他们是被人弄死的?” 我边想边说:“有很大这种可能。不妨这样分析,此次明州事件,也就是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件,惊动了上面,高层派人来督查此案,明州那边开始采取拖延敷衍的战术,后来看到不能过关,就开始对五子和小六采取行动。 但是,有人提前通知他俩逃走,这说明,此次行动是迫不得已采取的,而是被上面督查的人压地不行了。但是,没想到五子和小六为了不牵扯到你,甘愿束手就擒。这一定出乎明州某些人的意料,也会让那人感到很恼火。五子和小六进去后,当然是全部招供,但是,只会承认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凡事牵扯到你的,绝对不会吐一个字,那么,对于承担着要深究后台指示的上面督查之人来说,当然是不满意的。 于是,督查大员就会亲自参与对五子和小六的审讯,既然五子和小六死不开口说出后台,那么,就会……这时,或许有人会担心五子和小六受不了折磨,开口交代后台。一旦五子和小六要是开口交代了后台,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可能会牵扯出他来。他深知,要想保住自己,就必须保住你,要想保住你,就必须不能让五子和小六开口。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很可能就会有人对这两人暗地动了手脚,结束他们的生命,然后,就会对其他人说他俩是被折磨致死的。折磨致死,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特别是上面来的督查那人,更是难辞其咎,他不明内情,一定会慌了。 这时,就会有人和他密谋,既然大家都想开脱出来,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制造二人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可以说二人是畏罪自杀,二来顶多承担看守不严的责任,挨个不疼不痒的处分,从而大家都蒙混过关。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是有人就可以安心放心,不会担心事情扩大,不会担心因为追查后台而导致自己暴露;同时,上面来督查的人,也可以顺水推舟,借口当事人自杀,而顺利结案。对他们来说,可谓皆大欢喜,只是,五子和小六枉送了两条生命。” 我说完,吸了一口烟,看着李舜。 李舜沉思了半晌,看着我,点点头:“你分析地十分有道理,这种可能性很大。既如此,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杀死五子和小六的人,必定是他,一定是他指使人杀死了我的兄弟。” 我知道李舜说的那人是谁。 “当然,我刚才的分析,只是一种假设,也未必就一定是!”我说。 李舜思索了半天,说:“虽然是假设,但是,几乎就是百分之百,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可能。人刚死,还没通知家属,就匆匆火化,这严重不合规矩,只能说明他们心虚,做贼心虚,给予掩盖罪证。还有,刚才你的话唤醒了我,五子和小六我了解,他俩绝对是不会自杀的。他们跟着我多年,我了解。” 接着,李舜的目光透出恶狠狠的杀气,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表情变得狰狞可怕:“狗日的,你杀了我的兄弟,老子要你用命来抵偿,非废了你不可。” 我吸了两口烟,没有说话。 李舜突然站起来。 “你要干嘛?”我说。 “跟我上楼。”李舜说着就抬脚往楼上房间走。 我跟着李舜进了房间,李舜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边说:“晚上10点50还有最后一班飞往明州的飞机,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我今晚就要去明州,你马上送我去机场,老子要到明州去找那狗日的,要他偿还我兄弟的命。” 我一听,伸手阻拦住了李舜。 “你干嘛?”李舜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你不能走,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滚开,松手!”李舜看着我。 “你必须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我又说,紧紧握住李舜的手腕。 “兔崽子,你给我松开手,听见没有?”李舜低吼道。 我松开手,李舜三下两下就收拾完了东西,接着就要出门。 我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出口。 “滚开——给老子让路!”李舜咆哮着。 我没有动:“不行,我说了,你不能走,你不能去明州!” “混蛋——”李舜抬脚对着我身体就是狠狠地一踹,我一运气,身体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李舜恼了,倏地拔出手枪,抵住我的脑门,吼道:“挡我者死——” “如果你打不死我,你就出不了这个门!”我平静地说。 “你——混账王八蛋——”李舜一时无计可施,冲我狠狠骂起来。 我说:“李老板,不要冲动,你先坐下,听我说完。我说完了,你要是想走,我不拦你,不但不拦你,还亲自送你去机场。” 李舜一屁股坐在床边,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瞪着我:“有屁快放!” 我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李舜对面,递给李舜一支烟,又帮他点着,然后说:“我理解你要去明州的想法,你想给五子和小六报仇,这一点,你讲义气,我赞赏你。可是,你现在如此冲动,你有没有想过,去了明州,你怎么报仇?你能挑地过他们的力量?去了明州,你的处境会如何?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五子和小六?试想,假如你突然永远消失了,那个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加安全? 当初你能安全离开明州,已经是万幸,或许那时候那人还没有觉得到采取措施让你消失的程度,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人说不定早已经后悔了,假如此时你突然又到了明州,还要找那人去索命,你想想,结果会如何? 还有,你去了明州,假如我们刚才的推理要是不正确,你不但将自己暴露了,还无法挽回五子和小六的生命,五子和小六要是得知他们的死没有换回你的安全,那么,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李舜看着我:“你说,该怎么办?”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镇静冷静。我们现在推理出五子和小六的死因,那么,会不会有人也已经意识到你会如此推理,会出于冲动和义气来明州。那么,或许,有人会在明州布下一张天罗地网,等你自投罗网。或许,你刚下飞机,就会被……或许,即使你不到明州,明州的人会到海州来找你。 一旦找到你,会让你从此消失地无影无踪,以绝后患。这样,你不但报不了五子和小六的仇,还会把自己毫无价值地搭进去,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说,假如是这样,你去明州有什么意义?” 李舜阴冷的目光看着我:“照你这么说,我这两个兄弟就白死了?他们就活该要为我李舜去死?” “当然不是,我说了,刚才我们的推理只能是推理,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刚才的推理,虽然推理的可能性十分之大。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要查明五子和小六的真正死因,摸清明州那边的真正意图,弄清楚他们内部的形势,才能做下一步打算。现在五子和小六已经死了,你如此冲动,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记住,冲动是魔鬼,在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是冷静,要冷静再冷静。” “相隔千里,鞭长莫及,我怎么去调查五子和小六的死因,现在明州就剩下老秦自己在主持工作,他是我在明州的全权代表,不能再轻举妄动,明州的家业还得他全面打理,你说,还有谁能去调查?”李舜神情沮丧地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李舜:“我去——” “你去?”李舜看着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 “可是你去的话——” “怎么?你不信任我?” “那倒不是。你去我当然放心。只是,秋彤这边。明天你不是要上班?你怎么给秋彤请假?” “明天周五,后天双休日,我明天晚上下班后坐飞机去明州,周一前赶回来,不耽误上班!”我说。 李舜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你去实在是最好不过。可是,你去了,怎么行动?” “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见机行事吧。” “你此行的任务就是和老秦一起打探清楚五子和小六的真正死因,摸清明州警方那狗日的老大的真正意图,同时,看看明州的天气。”李舜说,“我会安排老秦配合你所有的行动。到了明州,你就是我的全权特使,有权安排调动一切。我赋予你这个大权。” 我说:“明州那老大……看来,你们的蜜月期已经过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世外桃源 李舜:“操,麻痹的,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互相利用关系,现在看到风声不对,这狗日的就先自保了。为了自保,他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还谈什么狗屁蜜月。什么本家大哥,都是狗屁,都是用钱来系着的,没事的时候比一个娘的还亲,出了事,各为自己,谁管谁死活啊? 他的事情,老子知道的太多,他很清楚,能让他完蛋的,只有我,所以,他要么力保我不出事,要么就让我消失。这对于他,是仅有的两个选择,当然,我也想了,换了我是他,让我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我说:“所以,你要好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住着。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安全是百分之百地有保证,只要你不离开这里,就保证不会出事。” “那我就一辈子憋在这桃花源里做那个什么陶渊明了?”李舜说。 “看情况,等风声过了,没事了,你爱到哪里到哪里!”我说。 “操——我看着风声是过不去了,就算是过去了,我出来还得和刁世杰一伙恶斗,老子明州不能呆了,就得回海州,打回老家来,要想在海州重新建立根据地,就得先拼死刁世杰。”李舜嘟哝着。 我说:“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先不要想那么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不错,但是,过好每一个明天同样很重要。” 李舜叹了口气,接着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我:“到了明州,你按照这个地址和号码联系这个人,这个人,或许能帮助你什么。” 我接过纸条,看了下:“这人是什么身份?” “明州那老大的贴身干将,平时和我关系不错,我给了他不少钱,他经常会给我偷偷透漏内部消息。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钱。还有,就是喜欢女人和酒,以及溜,当然,他溜的事情,只有我知道。 表面上看他很忠于那老大,但是,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让他溜上足够的冰,他还是会忘乎所以的。你到时候如果有必要,不妨联系一下他。注意,这个人不是我的人,虽然他会给我说些东西,但是,归根结底,他还是跟着那老大混的。和他讲话要注意分寸,不要过早暴露你的意图。” 我将纸条装好:“好的,我明白了!” 我站起来要告辞,李舜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神情有些感慨:“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兄弟。” 我一时无语,我觉得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 “到了明州,你把这个交给老秦,让他安排人想办法打到五子和小六家人的卡上。”李舜神情黯淡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这里面是600万,一家一半,算是我给五子和小六的抚恤金吧,算是这两个兄弟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一点心意吧。五子和小六家都在农村,家里人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的这些事,都以为他们在跟着我李老板做大生意。” 我接过银行卡。 “唉——人死而不能复生了。”李舜长叹一声,“我突然发觉,钱有时候还真不是万能的,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这两个兄弟的命了。钱啊钱,他妈的,关键时候怎么就不管用了呢?要是能让五子和小六不死,别说600万,就是6000万,我也在所不惜。” 我相信李舜这话不是装逼,他是真心的。 “很多时候,钱的确不是万能的!”我说。 李舜看了我半晌:“去吧。我突然觉得好累。” 我看着李舜,觉得李舜很可怜很可悲,很孤独很寂寞。 蓦然,我又觉得,自己不同样是可怜可悲的吗? 我辞别李舜,开车往回走,黑暗笼罩着大地,我在黑夜里独行。 接连几天,已经有7个人丧命了,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血拼还没有正面交锋,就已经开始分别接连损失大将。 而我,不知不觉已经深深陷入了这道上厮杀的泥潭,想脱身也不可能了。 我心里突然质问自己,今晚我为什么要制止李舜去明州?为什么我要亲自去明州为李舜打探消息?我这么做,岂不是在包庇罪犯,岂不是在为虎作伥,岂不是在纵容犯罪吗? 李舜今晚自己要去送死,我为什么要阻拦他?他作恶多端,真的死了,秋彤岂不是就解脱了?岂不是就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幸福了吗? 我不是一直希望秋彤能摆脱那残忍地报恩吗?不是一直希望秋彤能有阵阵的开心和快乐吗?现在不正是极好的机会,我为什么却又强行阻拦了李舜,而且自己还要去为李舜卖命呢? 想着秋彤,我觉得自己内心充满了矛盾,阵阵罪恶感在心里涌起,阵阵难言的纠结在心里泛滥。 我不由又想起了天真无邪的丫丫,想起了头发斑白的老李。 一个是李舜的女儿,一个是李舜的父亲,对于李舜,丫丫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全部,而对于老李,作为一个父亲,李舜是他唯一的儿子,难道不也是他生命中的重要一个组成部分吗?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纵容黑恶势力还是在成人之美。 只是,我心里明白,我逐渐成了李舜的帮凶,我的罪责是无法洗清的了。 想起千里之外的老父老母,想起爸爸对我的殷切叮咛,想起妈妈对我的关切疼爱,我心里涌起巨大的负疚感。 此去明州,我不打算回家去看父母,觉得自己没脸见二老,一想到明晚就要到达家乡,无地自容之感在心头汹涌。 一路上心神不定,回到宿舍,进了门,海竹穿着睡衣,正在书房里,头发还有些没干。 看来她刚洗过澡不久。 我走过去,肩膀靠在书房的门榜上,看着海竹在笔记本电脑前趴着,电脑旁边放着手机,一根数据线连接着手机和电脑。 “哥,你回来了。”海竹扭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冲海竹笑了下:“在干吗呢?” “正在把手机里的照片转移到电脑里保存呢。”海竹笑着:“哎——哥,我给你说啊,公司更名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春天旅游已经批下来了。嘿嘿,我还顺便把业务范围扩大了,境外旅游业务也快办妥了。到时候,我们不单可以做国内旅游,还可以做国外的。”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 “公司的所有产品路线我都按照你那天的意思重新整合了,同时,根据产品路线内容和价格的调整,我对公司内部各部门各岗位的管理,又制定了一个新的考核办法,重点是提高导游的基本工资收入和业务部人员的提成比例。” “好。”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你累了,是不是啊,哥!”海竹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伸手摸摸我的额头。 “我没发烧。今天忙了一天,是有些累。”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夜宵。”海竹说。 “不饿。” “那我去给你放水,你洗个澡,泡泡。”海竹又说。 “嗯,好。”我点点头。 海竹去了卫生间。 我懒洋洋地坐到海竹的电脑前,看到照片已经传输完了,就操作鼠标,随意打开那些图片,第一张是丫丫的,看背景,是在家里。 原来这是那天海竹在秋彤家看丫丫的时候给丫丫拍的照片。 我一张张看着丫丫的照片,看着丫丫背景后秋彤家里的摆设。 秋彤的家里摆设很整洁,有一张丫丫在书房里的照片,我看到了丫丫背后的书橱还有里面满满的书,还有近景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的心一跳,无数个寂寞的深夜,浮生如梦就是在这里等待着异客,就是在这台笔记本上注视着空气里的异客。 我一张张翻看着,海竹给丫丫还真拍了不少。 又打开一张,这张却不是丫丫的照片,而是一张白纸,上面有些字,不大清楚。 我有些奇怪,刚要打算放大去看,海竹这时进来了,看到我的脸趴在笔记本电脑上,突然声音有些慌乱:“哎——哥——你干嘛呢。热水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我站起来,看到海竹的表情,有些奇怪,说:“我在看丫丫的照片呢。照得很好,不错。” 海竹不自然地笑了下:“一般般啦,快去洗澡吧。乖。” 说着,海竹就推着我的后背往外走。 我去了洗手间,躺在浴缸里泡了半天,感觉浑身放松,血流舒畅了,才洗洗出来。 海竹已经收拾好了卧室的床,我们上床,关灯。 黑暗里,海竹躺在我怀里,在我耳边轻轻地呵气。 “阿竹,明天是周五,晚上回明州一趟。”我说。 “公务?”海竹说。 “私事,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我去看下。”我说。 “哦,真不幸。你何时回来啊?” “周一之前!” “那你回去,还回家看看不?你要是有空回去看看,我明天上午去买点这里的特产棒棰岛的海参,捎回去给老人。” “不用了,我没时间回老家,也没空去看你爸妈。”我说。 “哦——”海竹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听着海竹略微有些失落的声音,想着自己这些天的作为,想着自己这日子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想到明天我就要去远行,海竹就要独守空房,我心里涌起一股对海竹的歉意,不由将海竹搂紧。 然后,我们开始了做那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僵硬 就在投入的时候,海竹突然说话了。 “哥,你知道吗。”海竹断断续续地说着,“秋彤并不爱李舜,她好像另有意中人。” 我的大脑嗡地一下,我的老天,怎么在关键时候,海竹突然说起了这个。 我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浑身的激流瞬间勇退,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 我一动不动。 “哥,你怎么了?”海竹说。 我无力地下来,呼出一口气,躺在了一边。 海竹趴到我胸前,黑暗里传来她的低语:“怎么了?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气无力地说,心里感到有些懊恼。 “是不是和我刚才说的话有关?”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没有。”我心虚地说着。 “那是怎么回事?” “有生理障碍吧。”我说。 “那要不,明天我陪你到医院去查查?” “不用,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 “刚才你说什么?秋彤不爱李舜,还有什么别的意中人。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猜的。” “猜的?” “嗯。”海竹停顿了下,接着说,“哥,你说,秋彤的那个意中人会是谁呢?” 很明显,我听得出海竹的声音有些紧张。 “第一,你是猜的,有没有都还不确定。第二,即使有,我又怎么会知道?”我说,“至于秋彤爱不爱李舜,那是人家的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瞎操的什么心?” 我有些没好气地说,其实是在用没好气来掩盖我内心的虚弱和慌张。 “我那里瞎操心了,就是和你说说呢。”海竹有些委屈地说,“刚才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这个了。” 我知道,海竹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个,是有原因的,一定是平时她脑子里一直在猜想什么,一直萦绕于心,所以,才会在男女交合的时刻突然会冒出这个东西。她并非是刻意要去想到这个,而是心不由己。 “好了,不谈这个了,我很累,睡吧。”我口气缓和起来,拍了拍海竹的身体。 海竹“嗯”了一声,依偎在我身边,一会儿,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的身体轻轻动了动,海竹没有动静。 我悄悄起床,摸索着摸黑穿上睡衣,然后轻轻出了卧室,关好门。 我去了书房,打开海竹的电脑,找到了刚从手机里传输过来的那个照片文件夹。 打开文件夹,我开始浏览那些照片,很快,我看到了那张写满字的白纸。 白纸是放在写字台上的,我将图片放大,字体看得清楚了,这是秋彤的字体。 显然,这是秋彤写的东西,她的家里平时就丫丫和她二人,所以,就随意放在了写字台上,没想到被海竹给拍了下来。 我凝神看那张白纸上的内容: 当又一个秋天来临,当大街上法国梧桐又开始飘落那泛黄的树叶,看着那秋夜里深邃的夜空,瞬间想起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你。相识一年了,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秋天。 此时的你,能否感应到我这如秋之绚丽的祝福,我对你的思念有如这初秋绚烂的光芒,早已飘到你的身边。荡在夜空中思念的涟漪,虽不能泛起滔天巨浪,却也能掀起心海的波澜。 不安的思念,如风,穿过长长的夜空,带走我心灵深处对你的呼唤,那是我播种在你心田里的红豆。思念越浓,心愈苦。倚在窗前,望着浓浓黑夜,泪水浸湿衣襟。 我凝视夜空,等待月的出现,好把自己的心事对着它诉说。静静的夜里传出我一声叹息,叹息声颤动了我的灵魂,让我产生一种更加莫名的哀愁和不安。 颤栗的思念,如雨,如这初秋里的绵绵细雨,丝丝缕缕,缠缠绵绵。仿佛这细雨就是你温热的手,拭过我的眼帘,轻拂我的面颊,瞬间有种热潮涌过,感动中潮湿了眼眶,振颤了心房。 如果这雨淋不到你的身边,使你不那么思念我,那么,就让我思念的泪滴化为一场雨吧,绵绵细雨淋湿你的黑发,让你能够感觉到我这潮湿了的思念。 我的罪恶的思念,哪怕被冰封在冬的梦里,哪怕被禁锢在荒原的大漠里,也会透过缝隙,穿越阻隔,悄悄渗进孤独的灵魂! 我的思念带着无法排遣的矛盾不安和不容饶恕的深重罪孽,在秋风中,在秋雨中,在秋天落日的余晖中,在秋夜宁静的月光下,飘散,游荡…… 看到这里,我无法看下去了,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无疑,这是孤独不安深感罪孽的秋彤自己写下的心声,被海竹无意中看到并拍了下来,刚才海竹说出的那句话,一定是依据这个来的。 海竹据此认定秋彤的心里另有别人,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她没说,但是,她不说,不等于她对我和秋彤没有怀疑。 我关了电脑,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的夜色,默默地吸着,默默地想着秋彤,默默地想着浮生如梦,默默品味着我和她酸楚而又凄凉的灵魂。 突然品到了苦涩的深深的孤独,蓦然感觉:世界上最苦的孤独不是没有知已,而是遗失了自已。 此刻,我正在逐渐遗失自己。 良久,我打开我自己的电脑,登录扣扣。 浮生如梦不在,但是,提示却有一个加我好友的。 我的扣扣里只有浮生如梦一个好友,号码从不对外,公开除了浮生如梦,连芸儿和海竹都不知道,谁会加我好友呢? 我不由困惑了。 带着疑惑点开扣扣提示,是个女的加我,加好友请求里有一句话:“青岛海尔集团办公室,有旅游业务洽谈。” 我脑子里顿时大奇,我擦,老子是在海州做旅游,怎么青岛海尔的来找我,而且我就是做旅游,也是在幕后,台前的是海竹,这个大名鼎鼎的海尔集团怎么找上海州春天旅游的我了? 我一时不得其解,没有多想,加了她为好友。 加完好友,看到她不在线。 我在她的网名上做了备注:海尔。 我看着扣扣发呆,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好友,半天,脑子里突然猛地一闪:唯一知道我扣扣号码的人是秋彤,唯一知道异客在青岛做旅游的人,也是秋彤! 那么,这个突然加我要做旅游业务的海尔集团之人,莫不是和秋彤有着某种联系?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可能,似乎是浮生如梦在给我联系青岛当地的旅游业务,在帮助我。但是她并没有给我留言说这个,那就是说明她是想暗中助我,不愿意让我知道。 想到这里,我在感动的同时,不由苦笑,我自己给自己搭了一个在青岛做旅游的戏台子,一直在给浮生如梦唱戏,而她一直信以为真,现在竟然开始给我联系业务了,我要如何去应对?情何以堪啊? 我觉得自己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时,窗外一阵凉风吹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秋风秋雨使人愁。 正沉思间,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海竹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揉着眼睛:“哥——你怎么不睡觉,跑书房里来干嘛?” 看到海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只往电脑屏幕上瞟,我不由有些心慌,立刻退出扣扣,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睡醒了,不困了,上了会网。” 海竹走过来,站到我身后,两手搭在我的脖子上,下巴抵住我的脑袋,柔声道:“哥,你是不是刚才没……心里闷得慌,难受啊?要不,我们再……” 我摸着海竹的手,笑了下:“不是,你想多了,和那个无关。我是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想查点资料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加我的青岛小海尔。 “阿竹,我们公司在青岛的业务联系单位有几家?”我问海竹。 海竹想了下:“我们在青岛那边的业务单位,主要是地接业务,当然,我们接他们的团,也是地接业务。大概。有8家左右的旅游公司和我们是长期稳定的业务单位。” “规模最大,信誉最好的是哪家?”我说。 “四海国际旅行社!”海竹毫不犹豫地说,“这家规模最大,信誉最好,报价最合理,而且,他们做事很灵活。” “很灵活?什么意思?”我说。 “就是很会来事啊。”海竹笑起来,“比如,你给他们承揽了业务,或者给他们帮了什么忙,他们都是不会亏待你的,他们做业务很注意拉长期客户,有长远眼光。” “我点点头:“好!”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海竹说。 “过问下公司的事情,不可以吗?”我说。 “当然可以,你是不是又在琢磨我们春天旅游组团和地接业务的创新呢?”海竹笑着。 我没有回答,关了电脑,站起来搂过海竹:“走吧,睡觉!” 离开书房前,海竹又瞥了一眼我的电脑。 第二天,上班。 到办公室后,先忙乎工作,曹滕这几天住院疗伤,他那个部的工作我暂时代理着。 最近这些日子,公司的物流工作呈现快速发展的良好势头,配货量快速增加,经济效益自然就上来了,公司、部室、站、发行员都有好处,按照秋彤的部署,收益部分50%归发行员分配,其余的50%由公司、业务部和发行站三家平分。 其实,公司目前开展的这些多元化经营项目中,从来发行员都是受益最大的一方,这一点,是秋彤的意见,她是要依靠副业经营项目来弥补主业经营给发行员报酬的不足。 第四百一十四章 领头雁 发行是公司的主业,发行的费率是集团定的,这费率里包含了很多部分,从个人订报提成到支付给印刷厂的费用,从整个公司的办公人员经费工资开支到送报流程中的分拣、运输、投递等费用,全部都在这费率里支出。 发行员的投递工资这一块,尽管秋彤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然不高,超过1500元的很少,大多在1000元左右。这个工资水平,很像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情况下,发行员会干这个,但是,一旦有稍微好一点的活,立马就会撂挑子走人。这就造成了发行队伍的不稳定,这是发行行业的普遍现象。 而现在,发行公司通过一系列多元化经营项目的成功运作,大大提高了发行员的收入,目前,公司里月收入低于2500元的发行员已经没有,最高的月收入达到5000多。 此时,倒是验证了芸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发行员的收入大幅增加了,队伍自然就稳定了,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发行员成了一个海州同行业收入最高,最让人羡慕的职业,经常有其他报社的发行员私下打听如何到我们这里来送报纸。 这一切,自然是秋彤管理经营有方的结果。 群雁高飞头雁领,没有一个好的领头雁,一个集体是不可能有好的发展的。 秋彤,就是整个发行公司的领头雁。 想到秋彤到发行公司短短一年多时间取得的这些成绩,我不由心里为她感到自豪,又不禁佩服她好学勤学的进取态度以及优秀的做人做事风格品德。 三水集团的小物流配送开展地有声有色,短短几天,住户参加配送率就达到了47%,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自然,这成绩是在我的操作下实现的。 当然,我对这成绩并不满意,我的最终目标是要达到95%以上的入户配送率。这是秋彤亲自联系的项目,她一直很关注效果如何,我必须要给她争光。 忙完工作,我去了秋彤办公室,把最近的业务报表给秋彤看。 秋彤看完了报表,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看着我说:“照这样下去,发行员的收入下一步还会有比较大的增长幅度,部室和站上的经费也会适当增加,公司的收入也会不错哦。” 我点点头:“我们如此操作下去,发行员这个工作将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业,一向在大家眼里低贱卑微的发行员,将真正挺直胸膛,过上比较舒适的日子。” 秋彤笑了:“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真正到了这一步,我的心里也宽慰了,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代,对自己也算是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我说:“可是,尽管你这一切都做好了,却未必有人就会为你说好话,就会说你的好话。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冷枪冷箭地射过来。” “正常,这就是给自己干和给公家干的区别啊,亦大师,你给你自己的公司干,自然没有这些事情,因为你是在给自己干,但是,给公家干,干得再好,那也是公家的,不是个人的,现在的人,没有人真正会为集体公家着想,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能否得到满足。”秋彤笑着说,“所以,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必图尽善尽美、不必图功德圆满,只图个心安就行了。” 我点点头。 “进香讲还愿,承诺讲践行。如果人连起码的规矩都不讲,就别说什么心安了。不仗义的便宜,谁占谁会肚子疼。”秋彤又说。 我坐在秋彤对过,突然一只手捂住肚子,脸上的表情做痛苦状。 秋彤吓了一大跳:“喂——你怎么了?” 我挣扎着看着秋彤,发出痛苦的声音:“哎哟——我肚子疼。” “噗嗤——”秋彤笑起来:“你一定是占谁的便宜啦,不然怎么会肚子疼。” 我恢复正常,笑嘻嘻地看着秋彤:“占你的了啊。” “我怎么不知道呢?你怎么占我便宜了?”秋彤看着我,开心地笑着。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告诉你了,等你知道了,我再告诉你!”我说。 “你这是什么话?岂不是废话?”秋彤瞪眼看着我。 我哈哈笑起来,站起来就走:“好了,不跟你废话了。走了。” 抬脚正往外走,秋彤的手机响了,秋彤开始接电话。 我边走边听到秋彤说:“你什么时间有空来海州玩吧,老同学,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我最近要是有空,尽量去青岛看看你。好几年不见了,从你被你们海尔派到欧洲去,就一直没见你哦。现在回来做集团办公室主任,应该是很忙吧,你现在应该快做妈妈了吧……” 此时,我已经走出了秋彤办公室,正在将门带上,听到秋彤口里突然冒出青岛和海尔两个词语,我的神经一震,不由在将门带上的同时,立在了门口,继续听秋彤打电话。 “我呀,呵呵,还是一个人走路。”秋彤继续说,“那事你已经安排人联系了啊,你行动可真快,还是当年上大学时候的老脾气。哦,你们集团最近要组织一批人出国旅游啊。嘻嘻,真好,我和你说的正是时候。” 我不由点了点头,果然,这妮子的一个什么大学同学在海尔,好像刚从欧洲调回来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那么,昨晚加我好友的人,必然就是这位办公室主任安排的了。 而她之所以安排,自然是秋彤给她打了什么招呼,让她那边有旅游业务联系我。作为海尔这样的一家超级大企业,每年外出的旅游考察以及会议项目是很多的,基本都会交给旅游公司来办理,谁能包揽这些活动,那自然是发了。 没想到秋彤小小的动作一下,就会操作成一利润十分可观的大项目,可惜啊,我的旅游业务不在青岛,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我继续听秋彤打电话。 “公事公办是必须的,我知道你大主任日理万机,是不会亲自联系这个的,让你下面具体负责的人办就是了。你放心,我给你的这个扣扣号码,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的,他是做旅游业务的。 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论是管理能力还是营销能力,不论是创新能力还是组织能力,都是一流的。我相信他一定能把你们的业务组织好。当然,能长期合作,最好了……” 秋彤的声音接着有些扭捏起来:“是啊,是个男的。怎么了?你别胡说,别乱猜哦,呵呵……” 我能猜到电话里那位女士在和秋彤开什么内容的玩笑,也能猜到此刻秋彤的脸一定是红了,羞红。 我悄悄离开,回到了办公室。 我打开电脑,登录扣扣,那个我刚加的好友海尔在线。 既然在线,那就发起对话。 “你好!” 海尔一会儿发过来一张笑脸:“我好,你也好!” “你加的我?” “你这话等于没说。” 我笑了:“怎么知道我扣扣号码的?” “我们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给我的。” “你们办公室主任?新上任的?男还是女?叫什么名字?” “是的,新上任的,刚从海外欧洲分部调回来被老板委以重任。美女一枚,至于名字,嘿嘿,看来你不认识她?” “是的,不认识!”我老老实实地说。 “不认识她怎么会安排我找你呢?”海尔发过来一个疑惑的神情。 “同问!”我说。 “嘿嘿,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们做业务的到处发名片,或者你们公司在报纸上有刊登的广告,上面有你的扣扣号码,我们主任看到了,就记下来给我,让我具体负责和你联系这些事宜。” “你真聪明,几岁了?” “切——什么几岁了?我23了!” “哦,那是大人了啊!” “当然!”海尔发过来一个骄傲的表情。 “什么业务啊?” “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旅行社的呢?”海尔说,“我们主任什么都没和我说,只给了我这个扣扣号码,让我联系。我们集团的旅游事务归办公室负责,具体操作可都是我哦。主任只管最后签字,不会过问细节的。” “那你的权力是很大的了。我是四海国际旅行社的。” “我擦——”海尔发过来一个惊叹的表情。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怪不得我们主任让我和你联系,原来你是四海国际的啊,你们可是青岛最牛的旅行社,旅游业务当当的,信誉是刚刚的,没听说咱们青岛的几大品牌吗。海尔、海信、澳柯玛、双星、青岛啤酒,还有就是四海国际旅游。好啊,和你们合作,俺放心,俺们主任也会很满意的。” “呵呵。” “如果合作愉快,我们今后可以保持长期的业务关系,我不喜欢不停地来回换合作对象,喜欢固定一家。当然,质量是第一位的。” “自然,质量必须要保证。当然,按照我们的规定,还会给你有辛苦费,按照比例给。” “别——别给我捣鼓这些。我可不稀罕这个,也不敢稀罕这些。我原谅你的无知,说过这一次,下次绝对不准再讲。知道不,我们集团是严厉禁止利用工作之便拿回扣的,一旦发现,死啦死啦的有。我们的新办公室主任刚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现在有这么一份好工作不容易,可不想拿这个开玩笑,可不想成为主任烧的第一把火。我知道你们四海国际做业务一项很讲信用,政策很灵活,但是,我不要哦,你提出来留着自己花吧,娶媳妇用。” 第四百一十五章 利弊 看来,这小家伙还挺上进,懂得得失的关系和利弊。 我说:“那好吧,你真是个廉洁奉公的好员工,我回头有空一定好好给你们老板夸夸你。” 她说:“嘿嘿,这可比给我回扣好!那好,我现在开始给你谈业务。” “等等。” “干嘛?” “我手头还有两个紧急的业务,忙不过来,我让我们最得力的一个业务经理马上给你联系,保证让你们满意,好不好?” “好的,没问题,我给你我的电话,让你同事和我联系好了,以后我就找他好了。看来,我们主任让我找你们四海国际,是找对了。”海尔接着把她的电话给了我。 我记下了电话,然后和她再见,退出扣扣。 我接着上网,搜到了青岛四海国际旅游,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上面的业务电话。 此时,我不知道这出戏演下去的最终结局。 “你好,四海国际旅游!”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 “业务部的?”我说。 “是的,我是业务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对方很客气热情。 “我想给你们揽旅游业务,可以不?” “好啊,热烈欢迎啊!” “给你么承揽旅游业务,劳务费是多少?”我说。 “您想必对这个行业比较熟悉吧?”对方没有回答我,先问我。 “是的,因为工作原因,我和很多家旅行社合作过,当然,这是第一次和你们合作。” “嗯,这方面您放心,我们四海国际旅游在这方面是最灵活的,劳务费提成比例绝对不低于任何一家旅行社。”接着,对方报了一个数字。 我一听,比例确实不低,于是说:“那就好,我们可以合作。” “看您的手机号码,您好像不在青岛本地?” “给你们联系业务,做你们兼职的业务员,还需要问户籍?和哪里人有关系?”我反问。 “呵呵,当然不是,我只是随意问一下。不管哪里人,只要能给我们承揽业务,我们都欢迎啊。我们在海州也有营业部的。” “我给你们揽的业务不是海州的,是青岛的!”我说。 “那更好!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面谈吗?” “不用面谈,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我不想出头露面,我们只需要在电话里交谈就可以。我们合作,关键的是业务的成败,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是不是?” “对,对,您说的对,业务是关键,其他的都不重要,当然,不见面也没关系,可以理解,呵呵,当然,只要您对我们信得过。” “社会上都知道你们四海国际旅游向来是很讲信用的,所以,我才会想到和你们合作,但是,因为我和其他几家旅行社合作过的关系,所以,我不想露面。” “绝对理解,理解!” “我给你们联系了一家大客户,这家客户,是可以长期运作的,那边我已经都谈妥了,剩下的,你直接去找那边的人谈,具体去操作。”我说。 “大客户,好啊,哪家啊?” “海尔集团!” “海尔集团?”对方显然吃了一惊,接着有些兴奋,“我们一直就想把业务打进海尔去,由于种种原因,却始终没有实现。你竟然能联系到这家的业务,实在是太棒了。您是海尔集团的高管?” “你是不是好奇心太重了?” “哦,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抱歉!”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么,我就和你说,我既不是海尔集团的高管,也不是海尔集团高管的亲属,你相信吗?”我说。 “这个……我可以信,必须信!”对方自作聪明地说,那语气分明是不信。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弄懵她。 “那就好,你很聪明。我过会儿给你一个号码,你直接打电话和这个人联系,一个女士。”我说,“你和她谈业务的时候,就说是你的一个同事让你来联系的,其他的不要多讲。他们现在马上就有一笔大业务要做,不出意外的话,会给你们。这次做成了,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和你们合作。” “太好了。为了让你放心,要不要我们公司和你通过传真签订一个业务代理合同啊,业务谈成了,我们好给你打劳务费。” “不用,我相信你们的信誉,既然不愿意露面,就不想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毕竟,这个圈子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你的明白?” “完全理解!” “我会给你一个银行账号,以后,每一笔和海尔的业务谈成后,直接把劳务费打到这个账号上就可以!”我说,“请记住,我既然能帮你们联系成这个单位的业务,就有能力把业务给别的旅行社。我们的合作,我希望是长期的,希望你们有这个长远眼光,要讲信誉,只要我发觉你们不守信用,那么,你们和海尔的合作也就终结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当然,我是谁,这不重要,是不是?” “呵呵,你说的话我十分明白,我一定会为你的身份保密的,干我们这一行,为客户保密是职业道德,行内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对方似乎觉得我可能是有什么特殊身份,想利用业务来赚取回扣,但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会用海州的手机号码打电话,忙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好!我现在给你那边的联系电话和银行账号。”我接着把海尔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接着给了她一个银行账号,这个账号不是我的,而是海州孤儿院的账号,我上次代替小猪捐款的时候记下的。 做旅游,介绍业务都有回扣,海尔集团的旅游业务都不是小数,劳务费自然是不少的,既然小海尔不要,那我也不想要,这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但是,我也不想便宜了四海国际旅行社,干脆,这钱就等于是浮生如梦捐给孤儿院的,也算是替秋彤圆了一个心愿。 对方记下来后,又说:“先生,你能确保海尔集团的业务一定给我们吗?” “我不能确保百分之百,大概能有百分之九十九吧。除非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明白了,我们一定会争气的。”对方乐了,“神秘的先生,您可真是个痛快直爽之人,您放心,以后,我们和海尔集团的每一笔业务,都会按时一分不少地把钱打到您指定的账户上。” “我相信你们做事的信誉,记住,和海尔集团接触的时候,不要提起我,对方如果问起,就说是个同事介绍的。” “好。” 我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能让你们做成他们的业务,也能让你们做不成,这做成做不成,取决于你们能否让客户满意,取决于你们是否按时给我兑现劳务费。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会不和你们不签任何合同就给你们介绍业务。” “先生请放心,我们最注重的就是信誉,对客户的信誉,对中间人的信誉,这是我们四海国际在旅游行业的立业之本。” “那就好,你现在就可以联系海尔那边了。祝你们成功,祝我们合作愉快!”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偷乐了半天。 看来,事情也只能这么做了,亲爱的浮生如梦为了我,给我揽了业务,我却无法去做,只能委托给四海国际旅游,但是,我依旧能拿到那提成,那提成,我自然是不能装进腰包的,就算到秋彤账上,等于她做善事了。 我同时知道,浮生如梦是不愿意让异客知道自己为他揽业务的事情,她一定会叮嘱自己的大学同学为她保密的。一来她从来就不是喜欢做事张扬的人,二来她或许是出于保全异客自尊的考虑,她知道异客是不会靠女人来发财的。 虽然我没有亲自做这笔业务,但是,浮生如梦的心我懂了,她的心意我领了,她对异客的关爱我体会了。 我心里荡漾着一股莫名的暖流和感动。 我接着出去,订好了晚上飞明州的飞机票。 此刻在海州,我还处在歌舞升平之中,晚上,到了明州,我就要面对血雨腥风了。 订好机票,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我直接去了海竹办公室,小亲茹也在。 前脚刚进去,后脚俩人跟了进来。 来人是多日未出现的海枫,另一个是秋彤。 他俩怎么一起到这里来了? 看着海枫和秋彤,海竹乐了:“海枫哥,秋姐,你们来了,我哥也刚到呢……” 海枫和秋彤笑呵呵走进来。 “看看,这两个哥,都不知道怎么叫了,我这个正牌的哥成了海枫哥,那个情哥哥成了真正的哥了。听起来,正牌的倒是有些疏远了,我好像要吃醋喽。”海枫搂过海竹的肩膀,伸手拉了拉海竹的耳朵,“丫头,别忘了,咱俩才是一个娘生的,那个狗屁亦克,是赝品。” 大家都笑起来,小亲茹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叹了口气:“哎——海竹姐还有情哥哥哥可以叫,我却木有呶。” “你怎么木有呢?”海竹看着小亲茹,“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那个男朋友,哪里能叫哥哥啊,比我大那么多,我看,实在要叫大叔的,我的大叔男友。”小亲茹闷闷地说。 大家又笑起,海枫看着小亲茹说:“找了个大叔男友,也不错嘛,男人大了,知道疼人。你那位大叔男友一定很疼你的哦,是不是啊,小亲茹?” 第四百一十六章 老男人的好处 “嘻嘻,这倒是!”小亲茹又高兴起来,“其实呢,他让我在这里工作,赚不赚钱都不要紧,只要我开心就行。” “看看,这就是老男人的好处,知道怎么疼小女人。”海枫说,“你哪位大叔男友干什么工作呢,一定赚钱很多吧?什么时候叫上一起,我请客,见见。” “是啊,我也没见过呢。”秋彤也笑着说。 “这个……”小亲茹眨眨眼睛,看看我,又看着海枫和秋彤,“他是跟着别人做事的,亦哥认识的。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哦。” “你认识?”海枫看着我。 “是的,是我业务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我硬着头皮点点头。 “呵呵,不会是你当的媒人吧?”秋彤说。 “那倒不是,他俩是自由恋爱。”我说。 “业务上的朋友……”海枫盯住我的眼睛,重复了一句。 我不敢和海枫对眼,这家伙和我这么多年,彼此的脾气摸得太熟,我怕和他对眼被他识破我没讲实话。 “是的。”我讲了一句,接着转移话题,“大家都没午饭吧,走,中午我请客,一起去吃饭。” “我也跟着一起去?”小亲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眼睛不看我,却看着海竹。 海竹点点头:“是喽。” “好呀。”小亲茹高兴地蹦了一下。 “各位,想吃什么?”我看着海竹秋彤和小亲茹,不看海枫,我觉得海枫的目光似乎还在有些狐疑地盯着我。 海竹看着秋彤:“秋姐,你想吃什么?” 秋彤看着小亲茹:“小妹,你说,听你的。” 小亲茹眼珠子转了转:“我想涮肥牛。” “好,那我们就去涮肥牛!”海竹和秋彤异口同声地说。 我和海枫都点了点头。 大家一起出门,到附近的肥牛火锅,路上,海竹问海枫:“海老板,你今天来小妹这里,有何贵干呢?” 海枫一瞪眼说:“叫谁海老板呢?” “你呀——”海竹挽起海枫的胳膊,摇晃着,“怎么?不行啊?” “我可不是海老板,我是海总,你才是海老板。”海枫说。 “我这个海老板不是货真价实的,真正的老板是亦克先生呢。我在前台唱戏,他在后台指挥,我什么都是听他的。公司最近几项大的决策和动作,都是他做出的呢。” 海枫看了看我:“亦老板,你这位后台老板何时走上前台亲自操作呢??” 我说:“哪里啊,我可不是什么后台老板,我每天在发行公司也很忙的嘛。” 海枫张口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秋彤,没说出来。 秋彤脸上的神色闪过一丝不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海竹继续摇晃着海枫的胳膊:“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我这里干嘛来了?” “这还用问吗,想我妹妹了,来看看不行啊?还非得有事,没事就不能来了?”海枫伸手刮了下海竹的鼻子,又看着我,“他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他哥所言极是!”我笑着。 “那你怎么不叫上元朵一起来呢?”海竹又问海枫,“我好几天没见她了,好想她呢。” 海枫指了指秋彤:“这个,就得问秋大美女喽。” 秋彤笑起来:“元朵到旅顺口区去了,一个同事受了点伤,在那里治疗,今天出院,元朵去接他。不知道今天海枫要到这里来呀,早知道,我就让元朵过来,我亲自去旅顺了。” 原来今天曹滕出院。 海枫大笑:“秋总此言重了,我可不敢承受,这都是元朵份内的工作,怎么能劳驾你亲自去呢。你这话可是折杀我喽。” 秋彤说:“什么份内份外啊,我们之间,不分这些,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呶。” 小亲茹这时过去拉着秋彤的手:“秋姐,你们是好朋友,那我算不算你们其中的一分子呢?” 秋彤说:“呵呵,你说呢?” 小亲茹瞪大了眼睛,说:“我是后来的,我不知道啊。” 大家都忍俊不住,海枫说:“什么后来先来的,年纪不大,先后分得倒是清楚。革命不分早晚,我做主了,你加入我们这个朋友圈子。” “哈哈,嘻嘻,嘿嘿。”小亲茹先后变换了三种笑声,又蹦又跳,“好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朋友了,你们都是大朋友,我是小朋友,你们可都要好好对我好哦,都要好好疼我哦,都要多多买好吃的给我哦。海枫哥哥,以后你每天给我买一个巧克力吃,好不好?” 大家都哈哈大笑,海枫嘴巴一咧:“我晕,敢情你是为了吃才和我们做朋友的啊。想吃巧克力,别找我,找你那大叔男友去。” 大家又都哄笑起来。 笑完,小亲茹又问秋彤:“秋姐,你说,找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友,好不好啊?” 秋彤看着小亲茹:“这个要问你自己喽。” 小亲茹说:“反正,他很疼我,对我特好,就像我爸一样疼我。我小学还没毕业,爸爸就出车祸去世了,我爸生前很疼我的,我经常做梦梦见爸爸的。” 大家听了,神情有些黯然,原来小亲茹是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真可怜。 小亲茹继续说:“找男朋友,反正我是喜欢比自己大的,因为他们成熟,心里就觉的很塌实,觉得象个港湾,是我的一片天空。” 秋彤看着小亲茹,努力微笑了下:“妹子,幸福不是靠年龄来衡量的,即使他比你大,如果在生活中不知道照顾你关系你也是没有用啊。相反,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一般都懂得让着女孩子,懂得心疼人。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他会给你带来幸福,会和你开心的过一辈子,就不要想的太多了。” 小亲茹点点头:“他说过,要用自己的一生来给我幸福和快乐,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呵护我保护我。” “那就好啊,我们大家都会为你感到幸福和快乐的!”秋彤说。 看着活泼可爱单纯幼稚的小亲茹,我想起了老谋深算的皇者,觉得他似乎对小亲茹应该是真心的。他的那些狡猾狡诈阴谋诡计,可以用在他的生存发展圈子里,但是,不会用在小亲茹身上,否则,我第一个就会找他算账。 脑子里一有了这个方法,忽然觉得自己又在多管闲事多操心了,不知不觉又将小亲茹纳入了自己要保护的女人之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得而知。 到了火锅店,我们在大厅里找了个座位坐下,秋彤和海竹忙着点菜。 小亲茹坐在座位上,四处张望,我和海枫随意地交谈着。 小亲茹突然拉拉我的手臂,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低声对我说:“亦哥,你看正走进来的那四个人,我认识他们。” 我抬头顺着小亲茹的目光往入口处看,看到了四个光头正走进来,正是刁世杰手下的四大金刚。 我的心一紧,怎么这么巧,怎么他们也来这里。 我边抬头紧盯着四大金刚边轻声问小亲茹:“他们认识不认识你?” “不知道。我没和他们正式见过,只是跟皇者出去的时候和擦肩他们打过照面。我听皇者说,这四个人是坏人。” “低下头,不要看他们。”我轻声说。 “嗯。”小亲茹紧张地答应了一声,低下头,不敢看四大金刚。 海枫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和小亲茹,似乎没听到我们的轻声对话,喝了杯茶,又四处随意看了下。 我不愿意让海枫知道我搅入道上的事,更不愿意让他掺合进来。他是个文弱男生,典型的儒商,和我以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好人,搅合进来,会对他很不利。我已经趟了这浑水不能自拔了,可不希望海枫也这样。 我此时不担心四大金刚看到我海枫海竹和秋彤,最担心的是看到小亲茹。 他们要是认不出小亲茹最好,万一要是认出来,对海竹对皇者对我,都是大大的不利。 小亲茹坐的位置正对着四大金刚的方向,让她换座位显然来不及了,不但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还会招致四大金刚的注意。 这时,四大金刚四处环顾着找座位,不经意间,他们就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们。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出正低头的小亲茹,希望他们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不要发现小亲茹。 此时,我只能赌一把。 四大金刚的神色微微一变,打量了我们一会儿,接着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金刚老大冲我微微一笑,摆了下手。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招呼。 接着,四大金刚找服务员要了个单间,进去了。 我松了口气,轻轻碰了下小亲茹,低声说:“好了,没事了,他们进单间了。” 小亲茹出了口气,抬起脑袋,擦擦额头的汗。 “呼呼,好热。”小亲茹说着,正好遇到海枫审视疑问的目光,微微一怔,接着冲海枫做了个鬼脸,一下子把海枫逗笑了。 笑完,海枫又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装作没事一般,不看海枫的眼睛。 此时,我自欺欺人地判定四大金刚应该是没有发觉小亲茹。 我其实有些得过且过掩耳盗铃的心理,现在的事情已经够多够麻烦的了,不希望再出什么事,不敢想小亲茹一旦被发觉和我在一起,会带来什么后果。 为了证实我刚才的判断,我站起身,拿起一瓶啤酒和一个酒杯。 第四百一十七章 四个孙子 “干嘛去啊?”海竹问我。 我说:“那边单间有几个朋友,我去给他们喝杯酒!” “去吧。”海竹说完,又继续和秋彤一起点菜。 小亲茹看着我,没说话。 海枫看了看我:“你朋友?我认识不?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认识,不用去了,我去喝杯酒就回来!”我说。 海枫冲我点点头,不说话了。 我提着酒瓶拿着酒杯,进了四大金刚的单间。 一推门,四大金刚刚端起酒杯,还没上菜,要空着肚子先喝几杯,看到我进来,都不由一愣。 我笑着进来,同时一反手关了房间的门:“四位兄弟,中午好啊,我来给各位喝杯酒。” 四大金刚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人给我让座,大金刚阴笑一声:“哟——亦克啊,好懂事的孩子,来给爷四个请安来了。” 我笑着:“我是来看看四个孙子。” “我靠——嘴巴挺硬啊,怎么着,想打架是不是?”金刚老二怒吼一声,随手就摸起一个酒瓶,就要站起来。 我眼疾手快,拿着酒瓶的手胳膊肘一弯,一下子就顶住了金刚老二光亮的脑壳,一运气,硬是将他的脑袋按住了,他用了用力,没有站起来。 “孙子,别冲动,你要是再一动,这酒瓶说不定就要在你脑袋上开花了。”我笑呵呵地说,“这瓶酒还没喝,酒瓶碎了,酒没了,多可惜。俗话说,喝了不疼洒了疼,咱可不能浪费啊。” 金刚老三和老四唰站起来,都摸起一个酒瓶,就要往上冲。 “都别动。”我大喝一声,目光一寒,“谁要是敢乱动,我认识你们,手里的酒瓶可不认人,这里是饭店,到时候,大家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 大金刚眼珠子一转,接着冲金刚老三和老四摆摆手:“老三,老四,坐下,老二,放下手里的东西。” 金刚二三四倒是很听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老三和老四坐下来,警惕地看着我。 我松开了金刚老二,依旧笑呵呵的:“哎——这就对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听话才是好孩子。” 金刚老大看着我,突然笑了:“亦克,我们不称呼爷了,你也别叫孙子了。大家都平等叫兄弟吧。既然你主动过来,来了就是客。老二,拉把椅子,给亦克坐。” 老二拉了一把椅子,我一屁股坐下,放下手里的酒杯和酒瓶,握拳冲他们拱了拱:“到底是老大有见识,懂道理,知道怎么待客。” 说着,我倒满一杯酒,举起杯子:“四位金刚,来,今儿个喜相逢,喝一杯!” 金刚老大冲其余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也举起酒杯:“兄弟们,承蒙今天亦克兄弟瞧得起我们,那我们就和他喝一杯。来,大家一起举杯。” 大家一起干杯。 放下酒杯,金刚老三拿起酒瓶给我倒酒,边不阴不阳地看着我:“亦克,今儿个我亲自给你倒酒,你是不是很爽?” “爽什么爽?你给我倒酒还不是应该的。”我将脸一板,“你们老大刚才说了,我是客人,主动来给你们喝酒,是给你们面子,怎么了,你给我倒杯酒,还屈就了?你们老大的话你还听不听?” 金刚老三刚要发作,金刚老大咳嗽了一声,于是瞪我一眼,坐下了。 “金刚老大,你真是教育有方啊,你的兄弟们真听话。”我半真半假地说。 金刚老大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是,我们兄弟四个,都是铁兄弟,我是老大,他们自然都听我的。” “嗯,不错。”我点点头,“这样吧,我今天正好在外面请几个朋友吃饭的,你们这桌的费用,我走的时候一起给结了。” “哟——这怎么使得,这岂不是太让你破费了?”金刚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 “小意思,大家不打不成交嘛!”我说。 “那好,既然亦克你如此仗义,我就不客气了,来,兄弟们,一起给亦克回敬一杯酒!”金刚老大端起酒杯。 大家喝完这杯酒,酒桌上的气氛有些缓和。 这正是我要的气氛。 “亦克,你外面的几个朋友,我们刚才兄弟们还说呢,好像有几个认识的。”金刚世杰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一个是你女朋友吧,还有个,是李老板的女朋友,另外那个男的,还有个女的,我们倒是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我说,“那两个也都是我朋友,女的是男的女朋友,中午我约了一起来吃饭的。要不要请他们一起过来喝杯酒,和你们认识下呢?” 我故意说小亲茹是海枫的女朋友,借此混淆四大金刚的思维,也想进一步判断大金刚刚才话的阵势称呼。 “哦,不必了。既然你老弟来我们这里敬酒,来而不往非礼也,那过会我代表我们兄弟四个,去你们那边回敬一杯酒吧!”金刚老大说。 “别——不用,万万不可!”我说。 “为什么呢?莫不是老弟怕我和你的那两个陌生朋友认识?”金刚老大不阴不阳地说。 “屁话,怕认识我刚才就不说让他们过来喝杯酒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啊,非常想!”大金刚说。 “因为你,因为你们四个,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啊。我怕你过去,一来吓着他们,二来呢,毁了我在朋友们心中的形象。他们会想啊,亦克这么板正的一个人,怎么会交这种人渣朋友呢?你们说,是不是啊?”我呵呵地笑着。 “我靠,亦克,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你就是好人了?在我们面前,你装什么逼?”金刚老二毫不客气地说。 “我以为老二所言极是!”金刚老大笑呵呵地说。 “既然你们这么认为,那我也就不辩解了。但是,我刚才说谢绝老大去敬酒的原因,确实是心里话。” 金刚老大点点头:“那好,那我就成全你。哎——亦克,你可真有福气,身边总是美女相伴,今天和你一起的是三个女人,两个是超级大美女,第三个,没看清,不知是不是美女?” “当然也是!”我说。 “你小子艳福不浅喔。”金刚老四说了句,带着嫉妒。 “一般了,来,喝酒——”我又举起酒杯,“喝完这杯酒,老子我就回去了,今天这桌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今天我们算是暂时和平一回,以后再见了面,说不定还要你死我活地继续厮杀,难得的和平啊,来,享受一下吧。” “呵呵,这话说的实在,今天老子们看在你请客的面子上,给你留个脸,下次再见了面,爷四个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行,理解,来,四个乖孙子,喝酒,干了!”我满面笑容。 “好,干,既然孙子这么尊敬我们四个爷,那我们就赏脸干了!”四大金刚嘴上毫不示弱。 喝完酒,我站起来,拿起酒杯,冲他们招呼一声:“乖孙子,好好吃喝,吃完就走吧,爷爷给你们结账。” 说完,我关上门,径直回去。 看四大金刚刚才讲话的内容和神态,他们没有发觉小亲茹。 我先和服务台打了个招呼,然后回来坐下,菜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天。 四大金刚似乎有事,吃喝地很快,我们刚吃了不到一半,就看到他们已经吃完出了房间,看都不看我们,急匆匆走了。 看到他们离去,我心里安稳了,看看小亲茹,也宽心了,大吃起来。 一会儿,我借口上卫生间,到了收款台,把四大金刚吃饭的钱结了。 接着,我回来,继续吃饭。 海竹举起手里的水杯,看着我:“哥,来,今晚你要远行,我以茶代酒,我给你敬一杯,祝你一路平安。”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怎么?你要远行?去哪里?怎么去?”海枫和秋彤一起看着我。 “去明州,今晚的飞机。”我含混地说了一声。 “去明州?”海枫和秋彤又不约而同说了一句,秋彤突然身体打了个颤,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 海枫看了一眼秋彤,接着看着我:“你去明州干嘛?” “有事呗。”我说。 “什么事?说!”海枫的目光紧盯着我。 我正捉摸着着如何说,海竹先说了:“哥一个朋友的亲人过世了,哥要回去看看呢。” “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海枫看着我,“哪个朋友啊?” 我和海枫是死党,我在明州有哪些朋友,海枫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海枫这么一问,我有些紧张了,遮遮掩掩地说:“别问了,你不知道!” 这时,我看到秋彤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接着,低头吃东西,不看我了。 在秋彤的意识里,我是云南腾冲人,在明州除了李舜的那些部下,哪里会有别的朋友呢。所以,我明白,海竹这么一说,她立马就会预感到什么。 海枫又瞥了秋彤一眼,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了。 海竹没有觉察到海枫和秋彤神色的异样,接着对我说:“哥,你机票买好了吗?几点的。” “买好了,晚上7点的。”我木然吃着饭,随口说了一句。 “那我去送你。”海竹说。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机场!”我说。 “那你开车去机场小心点,到了明州记得给我发个短信。”海竹说。 “嗯,好的!”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秋彤没有再说话,自顾吃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到底谁死了 吃过饭,海竹和小亲茹回公司,秋彤开车也回公司,海枫主动让我上他的车。 上了他的车,海枫一言不发,开车直奔海边,这里离老李钓鱼的地方不远。 海枫将车停在一处悬崖边,接着说:“下来——” 我下了车,海枫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岩石上,海枫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神色严峻:“告诉我,明州哪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 “你不认识!”我有些心虚,胡乱看着四周,周围没有人,远处的一处岩石上,有个人影坐在那里,不知是不是老李又来这里钓鱼了。 “放狗屁,我不认识?你说,你在明州的哪个同学哪个朋友我不认识?”海枫的声音里带着气,“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明州到底是干嘛的?到底是谁死了?” 我不说话。 我现在既不想欺骗海枫,也不想说实话,当然,我知道,我既然说了是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就瞒不过海枫,我们俩是铁哥们,互相彼此的朋友,没有不认识的。 我只有保持沉默。 “秋彤的未婚夫是混道上的,叫李舜,是不是?”一会儿,海枫突然问我。 我知道,这是瞒不住海枫的,他从海竹和元朵甚至从以前的芸儿那里都会知道。 我点了点头。 “那个李舜在明州开赌场、放高利贷、搞特殊服务业,是不是?”海枫又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要问,反正我就是知道!还有,你跟李舜走的很近,跟着他混道上,还是他的骨干分子,是不是?” 我惊疑地看着海枫:“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看着我的神态,海枫缓缓点了点头:“看来,这是真的了。刚听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有人在别有用心陷害你,看来,的确是真的了。一定是明州的道上死人了,你要去参与处理,是不是?” 我此时突然意识到是谁告诉海枫的了,看着海枫:“你是听芸儿说的吧?” “是又怎么样?一开始我根本就不信,认定是她是出于女人的妒忌心理,想在我面前败坏你的名声,想让我借此干涉你和海竹的事情,拆散你们俩,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今天,看你的所有表现,看秋彤吃饭时候的表现,我猜到了,突然明白了,这是真的!你给我说,是不是?” 我心里一阵发冷,果然是芸儿干的! 芸儿为什么这么干?显然是出于女人的小肚鸡肠,她想借海枫的手把我和海竹拆开,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女人的惯常心理! 我的心一阵阵冰冷,芸儿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也不允许别人得到,她好狠! “这事我刚听说的时候,根本就不信,嗤鼻一笑,我知道她告诉我这事的真实目的,所以,就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事,压在心里谁都没说。我绝对不相信你会走道上,也绝对不想让她的阴谋得逞,我绝对要保障我妹妹的幸福。”海枫的声音提起来有些悲凉,“可是,没有想到,我最不愿意看到听到的事情发生了。” “海枫。”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告诉我,你跟着李舜混道上多久了?”海枫瞪眼看着我。 “9个多月了。”我说。 “这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海竹也不知道。你的隐瞒工作做得很好啊,你这个骗子,我和海竹都以为你是在做正当职业,在努力为理想而二次奋斗崛起,可是,没想到,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你竟然混入了道上,还是道上骨干分子。” 海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我:“王八蛋,骗子——你混道上,怎么对得住你的父母,怎么对得住我这个最信任你的朋友,怎么对得住我妹妹。我妹妹那么爱你,把自己的终身都托付给你,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父母家人考虑,为自己的女人考虑,为自己的后代考虑。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你——” 海枫的声音颤抖着,怒不可遏,突然挥起拳头,狠狠地冲我的脸打过来—— 我没有躲避,海枫的拳头正中我的鼻梁,鲜血立刻就迸发流了出来。 “混蛋,王八蛋——”海枫并没有停止打我,一拳比一拳狠,边打我,边狠狠地骂着,声音里带着悲愤,还有哭腔。 我一动不动,任凭海枫疯狂地拳头雨点般落到我的脸上,我的身上。 终于,海枫打累了,松开我,颓然蹲在地上,突然低头哭了起来:“狗日的亦克——混账王八蛋。你竟然去混道上。我最好的兄弟,竟然是一个道上分子,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我把我最亲最疼的妹妹托付给一个道上分子。我怎么对得起海竹,怎么向我的父母交代。” 海枫哭得十分伤心,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愤和失望。 我没有擦脸上的血,缓缓坐在海枫身边:“海枫,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瞒着海竹。我不是人,我欺骗了大家。我对不住所有爱我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没办法……” 说着,我的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了出来,这眼泪,带着对父母的无比愧疚,带着对海枫和海竹的无比歉疚,带着对现实的无比憋屈和无奈。 两个大男人在无人的海边流泪,幸亏没人看到。 半晌,海枫抬起头,看着我:“兔崽子,你还哭,你还有脸哭——” 我擦干眼泪,不哭了。 海枫血红的眼睛瞪着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车里,一会儿回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洗下。” 我打开矿泉水,洗干净脸上的血。 海枫坐在地上:“刚才我揍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你打地对,我还什么手?” “你为什么要加入道上?” 我不语。 “为了钱?” 我摇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 我不语。 “怕浪费了你一身的武功?”海枫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我又摇摇头。 “操——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说!” “海枫,不要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想加入道上,可是,身不由己……我真的没办法。不要逼我,不要问为什么。”我摇头叹息。 “你——” “我对不住大家,对不住所有关心我爱我的人。我知道,现在的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不是个好人,是个人渣。” “我就不相信,从前那个充满理想充满正气热爱生活热爱事业热爱人生的亦克,这么快就蜕变成为一个人渣。”海枫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悬崖勒马,马上脱离那个圈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今后学好,好好干自己的事业,好好生活,我可以原谅你,也不会告诉海竹。现在,就是现在,你立马脱离道上!今晚的飞机,你不准去,不准到明州!” 我看着海枫,半天没有说话。 “给我放个屁!说话!”海枫看着我。 半天,我缓缓摇了摇头:“海枫,晚了,我现在没办法脱离出来。现在,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今晚的明州,我是必须要去的。” “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不回头了,是不是?”海枫又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两眼血红,似乎要吃了我。 “不是我不想回头,而是无法回头。”我艰难地说,“海枫,有些事,现在我无法和你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很大的难处。我知道,我混道上,给父母,给海竹,给你,给你的父母,都带来了耻辱,也带来了不安因素。可是,现在,我不混道上,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不安因素。这条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一时半刻,我是下不来的。 但是,海枫,我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恪守自己做人的最后底线。假如你要是觉得现在的我是个人渣,配不上海竹,可以让海竹离开我。假如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能说服海竹,我也可以主动离开海竹。假如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也可以和我绝交。” “你——”海枫瞪眼看着我,半天,突然叹了口气,松开我的衣领,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我摸出一支烟,正要点着,被海枫一把抢了过去。 我摸出打火机,给海枫点着,海枫狠狠吸了两口,呛得咳嗽了两声。 我又点着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 周围很静,带着咸味的海风阵阵掠过,我看看远处,那位钓鱼翁还在稳坐钓鱼台,侧面的背影也是那么寂寞孤独。 “我鄙视你!”半晌,海枫喃喃地说。 “我也鄙视我自己!” “我唾弃你!” “我也唾弃我自己!” “我恨你!” “我更恨自己!” “你让我很失望!” “我知道,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你是个混蛋。”海枫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的确是个混蛋。”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不问你原因了,但是,你必须恪守自己刚才的话,不准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海枫又说。 “嗯,我坚守自己的底线!” “你必须要对得住海竹,保护好海竹!”海枫说。 “我用生命去保护海竹!”我说。 海枫摇摇晃晃站起来,恨恨而又无奈还有些酸楚的目光看看我:“亦克,站起来——” 我站起来,站在海枫面前。 海枫紧紧咬住牙根看着我,我沉默地看着海枫。 海枫又慢慢举起了拳头—— 第四百一十九章 钓翁之意 我没有动。 海枫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我的左腮。 我承受着,身体稍微晃动了下。 “你必须给我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着。不仅是为了你自己。”海枫的声音哽住了,眼圈又有些发红,倏地转过身,接着,大步走向车子,发动车子,离去。 我孤零零自己站在海边的岩石上,转身看着悬崖下深不可测的大海,心中悲意阵阵,那一刻,我真想跳进大海里去。 可是,我知道,就是跳进去也没用,也无法洗清我的罪孽,我已经是一个身背污点的人了。 还有,我会游泳,跳进去也淹不死。 我伫立在海边,在秋天的海风里,站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我长长叹息了一声,走下悬崖。 看着远处悬崖上那独钓秋风里的钓鱼翁,我缓缓走了过去。 果然是老李。 老李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着我,笑了:“小亦,你来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坐在他的身边。 “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后想了很久。”老李说。 “什么话?”我心不在焉地说着,看着大海。 “施恩不图报的话啊。”老李说。 我的心一动:“哦。” “虽然我一时脑子里还没有完全想通,但是,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老李手握鱼竿,看着大海,“当然,改造一个人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一个人几十年养成的思维定势,是很难一下子就完全改变的。” 我说:“改变不改变,有什么意义吗?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或许不重要。可是……”老李话说到半截,不说了。 我明白他没说出的话的意思,也知道,老李或许以为我不知道。 毕竟,知道秋彤为了报恩而要嫁给他儿子的人,除了他们家人和秋彤,除了那个空气里的异客,就只有我了。 我不指望老李能一下子改变自己的思想,这需要过程。 同时,即使老李改变了自己的思维定势,还有一块更难啃下的石头——老李夫人,孩子他妈。 我扭头看着老李:“您一定是一个饱经人间沧桑和世间疾苦的人,对于人生,对于人情,对于事故,对于情感,你一定是深有体会的。有些事,其实未必是您自己想不通,而是您无法冲出自己被禁锢的环境,无法突破自己面临的现实。” 老李看着我,宽厚地笑了下:“年轻人,你很有思想。似乎,你能看穿我的大脑。” 我说:“您太高看我了,我对您一无所知,对您周围的环境也同样一无所知。我现在只知道,您是一位钓鱼翁。还知道,您是钓翁之意不在鱼,也不在于山水,到底在于什么,我就不知了。” 老李依旧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但是,我倏地扑捉住他眼神里迅疾而逝的一缕锐利。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面前的这位钓鱼翁,曾经是叱咤警坛阅案无数的一位大神,不知有多少计谋多端狡猾奸诈的罪犯栽倒在他手下,他打交道的那些人,不乏精明精干之士,像我这样的,在他面前玩心眼,无异于自不量力自投罗网。 这样想着,我不由一惊一竦,不敢多说话了,我怕被他看出什么。 老李笑着:“你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和我年轻时的性格很相似,我很喜欢你。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当年。哎,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 老李不由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谨慎地说:“岁月有多稠啊?” “很稠很稠。”老李笑了下,看着我,“小亦,我送你一句话,不知你愿意听不?” “老前辈请指教,我洗耳恭听!”我说。 “假如你要想做大事,成大事,那么,任何时候,都不要让人看出你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不要把自己的聪明刻意表现出来。当然,在我面前,你可以表现,我看出来是没什么的。毕竟,以我的阅历和经历,能逃得过我的眼睛的人,不多。” 我的心一跳。 果然,老李温和宽厚的外表下,有着一双犀利的眼睛,他实在是一个不可轻视不可忽视的高手。他是从权欲场里厮杀了多年的,既懂得阴谋,也懂得阳谋。 当然,对于我,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他既不需要给我施阳谋,也不需要施阴谋。相反,我倒是他寂寞二线生活中一个不错的一个忘年交。 老李放下手里的鱼竿,掏出烟,递给我一支,自己也放进嘴里一支。 我忙摸出打火机先给他点着,然后再给自己点着。 老李吸了两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其实,像你的秉性,我目前所了解的秉性,你倒是很适合混权欲场。当然,说这个不现实,现在进权欲场的都是大学生,都必须要通过考试进,你没有大学学历,是很难考得过那些学生的。” 老李认定我这个打工仔是不可能上过大学的。 听老李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轻松,看来老李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看不出的东西来。 我点点头:“我只适合混职场,对权欲场那些东西,我不懂,也不敢兴趣。” “其实,权欲场和职场的很多东西往往是相通的,并没有什么严格的界限。要说不同,那就是权欲场比职场厮杀更残酷,更阴险。”老李说,“不管职场也好,权欲场也好,要想让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必须要做到一点:要比别人聪明,但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老李侃侃而谈。 听着老李的高见,我不禁对他有些钦佩,到底是老姜啊,确实辣。 陡然觉得,老李是一个强大的人。 可是,我又迷惑,如此精明如此懂得运筹帷幄的一个高手,怎么会被人从实权的位置上拿下了呢? 我突然又想起一句话:强中更有强中手! 而这个强中手是谁,我不知道。 和老李交流了半天,我看看时间,不早了,该去机场了,于是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前辈,我要走了。” “呵呵,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老李站起来收拾鱼竿,“好,我也要走了。今天唠嗑还没够呢,明天再继续聊吧。” “明天我来不了了。今晚我要坐飞机外出,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乘飞机外出?”老李看着我,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是的!”我说,我等着他继续问下去,比如问我到哪里干嘛之类的。 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回答的话。 “好,那就等你回来有空再继续唠嗑吧!”老李简练地说着,站起来提着工具包就要走。 “您为什么不问我到哪里去干吗?您不觉得,我一个打工的人,坐飞机出去有些奇怪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老李。 老李停住脚步:“不问!” “为什么?” “因为你要是想告诉我,不需要我问!”他似笑非笑地说。 我笑了起来,点点头:“那李叔,再见。” “再见。”老李和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走了。 看着老李离去的背影,我琢磨着刚才老李和我的对话内容以及神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老李会不会已经猜到我要去哪里了,甚至,知道我去干吗的。 李舜和他是爷俩,李舜转移了住的地方,老李一定会知道。那么,李舜是如何被转移出来的,说不定李舜也会告诉他爹。 如此一来,老李说不定已经知道我在秋彤手下工作之外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他儿子的手下。 但是,从老李那里,不管是言语还是神态,我听不出看不出丝毫他知道此事的痕迹。 我又一次意识到,我面前的老李,是一名历经风雨的高手,他的目光很犀利,感觉很敏锐,洞察很深刻。在他面前,我只不过是一只小牛犊子,我的神态逃不过他的眼睛,我的想法瞒不过他的大脑。 而他,想让我知道的,我就能听到看到,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幸亏他不是我的敌人。我不由暗暗庆幸。 当然,我也许把他看得过于高了,或许,他对我和李舜接触的事情一无所知,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因为过高看他而产生的神经质错觉。 他要真是我感觉到的那种高人,怎么会落魄到这里来钓鱼呢?他就是躲在这里钓鱼,也未必能躲得开那些他必然要被卷入的风暴。我边往机场走心里边胡乱琢磨着。 当然,是不是有什么他必然要被卷入的风暴,我不知,只是脑子里随意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此时,我丝毫没有将明州卷起的那股风暴和庞大的权欲场联系起来,我觉得,这只是两股道上之间的较量,顶多中间再加上伍德。 到了机场,我顺利过了安检,登机。 我先给海竹发了一个手机短信,告诉她我顺利登机了,然后关了手机。 飞机接着就开始滑行起飞了,很快飞到了万米高空。 我将疲惫的脑袋放到座椅后靠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坐在我旁边靠窗位置,穿着浅色高领风衣戴着一顶宽边白色女式帽子,从我坐下起就一直看着窗外的女士,缓缓转过脸来—— 我一看到她,嘴巴不由半张开来:“我的妈呀——” “我不是你的妈,我是你姐!”她淡淡地说着,似乎想幽默一下,但是脸色却毫无表情。 第四百二十章 大头鬼 这是秋彤。 “你在这里干嘛?”我问秋彤。 “废话,你说我坐在这里干嘛?”秋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到明州去干嘛?” “你先回答我,你到明州去干嘛?”秋彤两眼紧紧地盯住我。 “我中午不是说了。” “别糊弄了,我知道,你那是说给大家听的,我想知道你真实的目的。”秋彤说。 我有些心虚,低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中午说的就是真的啊。真的是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我去明州看看。” 秋彤沉声说:“亦克,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我抬起头,却不敢看秋彤的眼睛。 秋彤说:“亦克,看着我。说——” 我还是不敢看秋彤的眼睛,眼神瞟着旁边,掩饰般地笑了下:“我不看你……我说什么呢。”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秋彤说,“说什么,你知道!” “因为你太美了,我怕看了你,会控制不住。”我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你油嘴滑舌,少来。”秋彤的脸有些发红,还有些气恼。 我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秋彤却一直带着犀利的目光盯着我,盯得我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紧迫压迫感。 “不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不是?”半晌,秋彤说。 “嗯。”我低头嗯了一声。 “嗯你个大头鬼!”秋彤带着教训的口气说我。 “嗯,大头鬼。”我说。 “你再给我调侃?”秋彤说。 我忙说:“我没调侃,我哪里敢给你调侃。” 秋彤又不做声了,我也不做声,继续低着脑袋,秋彤依然在盯住我。 一会儿,秋彤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秋彤叹气,我抬起头来,看着秋彤郁郁的神情。 “亦克,你刚才在撒谎。是不是?”秋彤说,“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我最不能原谅的行为就是撒谎。在我和你之间,我从来没对你撒过慌,从来都是把你当做最好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对待。可是,你呢,你自己看看,你呢,不光过去你对我撒了数不清的慌,到如今,你还在对我撒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看你?” 秋彤的话似乎有些伤感和失望,我听了,心里感到很郁闷,突然想起了老李和我说过的话,说:“其实,有些谎言,是善意的,是不应该受到谴责和责备的。我没想干什么,就是在做我该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秋彤说:“其实,你不用说,我已经猜到了什么。我知道,你此次去明州,根本就不是什么明州朋友的亲人去世,一定是和李舜的事情有关。你不要告诉我没说对,我实在不想听到你再撒谎了。我真的想听到你说句实话。亦克,说句实话,难道很难吗?” 秋彤不叫我大师了,直接叫我亦克。 听着秋彤恳求的话语,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接着说:“既然你知道我去明州的真实目的,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这趟飞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到明州去,是很危险的。” 秋彤抿了抿嘴唇,伸手捋了捋头发:“正因为我知道你此去明州是有危险的,所以,我才要去。” “为什么?”我说。 秋彤说:“不管明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趟明州,我都必须要去的。不管怎么说,我和李舜的关系与你和李舜的关系要近一层,李舜自己作死作出来了事情,自己无法擦屁股,却要连累无辜的你。这不是我能承受的底线和我做事的风格,我不能看着因为李舜自己的劣行而把你牵扯地越来越深。作为李舜的未婚妻,我去替他承受这些后果,都是我的命,没有人能代替我。” 我的心大痛,说:“你知道不,你一个弱女子,跟着我去,不但帮不了我什么,还会成为累赘。” “瞧不起女人,是不是?”秋彤说。 “不是。此行真的很有危险。” “再危险我也要去,虽然我知道我们做的都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无法脱开,也就只能走下去。李舜做的孽,我来承受这些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去当李舜的炮灰,继续越陷越深。我更不能看着你因为李舜的事情人身安危遇到不测。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不测,我还怎么有脸起见海竹,怎么给你的父母和海竹交代。”秋彤的口气有些沉重。 秋彤的话并没有改变我的主意,我说:“等到了明州,还有最后一班飞往海州的班机,我给你买好机票,你给我立刻赶回去。” “不行,我不!”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我说了,我决定了,就必须执行!”我蛮横地说。 “霸道的男人。我就不!我就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在明州这边处理事情,直到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一起回去!”秋彤据理力争。 我看着秋彤:“真要打算不听话,是不是?” “对!”秋彤点点头。 “那好,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有对付不听话的办法。等下了飞机,我押也要把你押到回海州的飞机上去。咱俩看谁力气大,我就不信我别着你的胳膊肘卡住你的脖子制服不了你。” “你敢!” “敢不敢等下了飞机你就知道了!”我说。 “你要敢动我,敢对我来硬的,我就大叫——就说有人要绑架我。”秋彤说,“我一叫,机场保安就会过来抓你。” “你——”我一时被秋彤呛住了,看着秋彤,“你这个刁蛮的丫头,心眼子还很多。” “我才不刁蛮,你才是无理霸道的男人,我是被你逼出来的。”秋彤毫不示弱地说。 我有些没辙了,我当然不敢在机场大厅对秋彤来硬的,刚才是吓唬她的,没想到,她不怕,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我一起行动了。 其实,我理解秋彤的心思,她是不忍心让李舜的事情愈加深地牵扯到我,她觉得李舜在明州有事情,应该她来处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该她来承担责任。所以,在她觉察到我到明州之行有猫腻之后,不动声色地直接上了飞机。 “好吧,我服了你了。”我说,“你去也行,但是,我给你说,明州现在的环境真的非常险恶,我和你去了明州,说不定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不得自由活动,不得随意外出,不得擅自乱作主张。” 秋彤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看着我:“明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秋彤,说:“好吧,我告诉你,五子和小六,自杀了。” “啊——”秋彤惊呼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睁地大大的,惊惧地看着我,“他们自杀了?” 看着秋彤的表情,我想她要是知道这几天已经死了7个人,而且有一个是李舜亲自干的,有5个是我亲眼目睹的,估计她能吓晕。 “是的,自杀了。”我平静地点点头。 “好好的人,为什么?”半晌,秋彤才回过神来,问我。 “要是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来明州了。” “这么说,你这次来明州,是要调查五子和小六的自杀的原因?” 我点点头:“对——” “这有什么危险的?” “倒也不危险。”我心念一动。 “那你刚才怎么说。” “我吓唬你的,因为我不愿意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来调查下他们为什么自杀。所以,你跟了来啊,纯粹是小题大做,多余。” “你说的是真的?”秋彤看着我。 “真的!所以,秋彤啊,我叫你一声姐,听老弟我一句话,别跟在我屁股后面当小尾巴了。到了明州,我给你买好机票,接着就回海州哈,你不知道啊,我这人啊,出来做事最不喜欢有人跟着我,烦死了。” “不,我不——你甭想让我回去!”秋彤果断地说,“别说叫姐,你就是叫妈我也不回去。五子和小六自杀了,李舜不能来处理,我作为李舜的……我能置身度外吗?所以,我来调查处理责无旁贷。还有,你讨厌别人跟着你,那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保证听你的指挥。” 从秋彤的语气和眼神里,我已经看出,秋彤对我的话半信半疑。 我老是撒谎哄她,她都不信我的话了。 我不由一阵悲哀,我本善良,不想撒谎啊,可是,事实上,我又在不停地撒谎。 我只能同意秋彤的话,没治了。 一会儿,秋彤叹了口气:“亦克,我们都搅入道上了,都说不清楚了。” “你没搅入。” 秋彤惨笑一下:“你觉得可能吗?我能脱身地一干二净吗?唉,只可惜,你不该参与的。也都怪我,当时,我要是能搞到钱,你也不至于为了救治元朵去跟着李舜走入歧途。”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事谁都不怪,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立场不坚定,意志薄弱,和你,实在是没有关系的。” 秋彤眼神郁郁地托着腮帮,扭头看着机窗外黑乎乎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冒出一句话:“一失足成为千古恨。再回首——” “已百年身。”我接过秋彤的话。 第四百二十一章 血雨腥风 秋彤扭头看了我一言,没有说话,我也沉默了。 人是感情动物,常常会因为某些原因,做出令人懊恼悔恨的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这百年身,就是下一辈子的事了,今生,再也没有希望了。 我知道,人生道路上的每一个错误,都要付出代价的。错误越大,代价越惨痛。做了错事,良心不安,别人痛苦,自己更痛苦。 我心神不定地想着,不知道此次我和秋彤的明州结伴之行,到底会带来多少惊心动魄的血雨腥风,带来多少魂牵梦绕的婉转悱恻。 很快,飞机降落在明州机场,我和秋彤直奔出口。 往出口走的时候,秋彤对我说:“别忘记给海竹发个短信报平安。” 秋彤的声音有些沉重,还有些不安。 我摸出手机开机,给海竹发了个短信,然后冲秋彤笑了下:“干嘛这副表情,轻松点好不好?” 秋彤苦笑着看了我一下:“我能轻松地起来?” 我说:“天没塌下来,你这么紧张干嘛?” 秋彤不说话了。 我们继续往出口处走。按照我的安排,老秦不到机场来接我,机场目标太明显,我们约定在天一广场东北角处会合。 走到出口处,我边走边冷眼扫描着接机处的人,快速把能看到的人都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们快步出了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到天一广场东北角!”我说。 出租车直接上了机场高速,往市区驶去,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秋彤坐在后面。 夜色沉沉,秋天的海州,夜晚是带着很深的凉意的,而在南国的明州,却依旧感到有些闷热。 我和秋彤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出租车行驶中,我特意从观后镜往后面看了几次,没有发现后面有什么可疑的车辆。 到机场高速出口处,出了收费站,看到前面有公安设立的盘查点,几个穿警服的正在那里检查过往车辆。 “怎么回事?”我问出租车司机。 “不知道是什么行动,从昨天就开始了,进来不查出去查。”出租车司机说,“不查开车的司机,专查客人。” 我的心里有一丝紧张,回头看了下秋彤,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我冲她笑了下,她微微一笑,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出租车开到盘查点停下,过来一个穿警服的,打个敬礼,看看我,又看看坐在后面的秋彤,客气地说:“对不起,执行公务,请出示下二位的证件。” 我和秋彤掏出身份证递过去,他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接着,又把身份证递给站在旁边的另外一位穿便衣的中年人。 我冷眼盯住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 两个人似乎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的表情,那穿便衣的中年人甚至都没有再看我和秋彤一眼,直接就把身份证还给了我们。 “好了,走吧。” 我们的出租车过了盘查点,直接进去了市区。 市区车水马龙,非常喧闹。 就在出租车走到一个大型超级门口的时候,秋彤突然说:“师傅,停车!” 司机在超市门口停下车,我回头看了下秋彤。 “我要到超市去买点东西。”秋彤不动声色地掏出钱递给司机,“师傅,给你车费,不用等我们了。” 我没有多说,直接和秋彤下车进了超市,超市里人很多,熙熙攘攘。 我们进去后,秋彤似乎却并不急着买东西,而是左逛逛,右逛逛,显得很有耐性。 “大小姐,你要买什么呢?”我忍不住了。 “不买东西逛逛就不行了?”秋彤冲我一笑。 “行,逛吧!”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秋彤怎么突然来了雅兴逛超市了。 逛了半天,秋彤突然走到一个正在货架前逛游的小伙子面前:“嗨——帅哥,问你个事,从这里到城隍庙怎么走啊?” 小伙子刚要说话,秋彤摸出一张纸和笔:“我记性不好,你帮我写在这上面好吗?” 小伙子于是痛快地写了下来,然后递给秋彤。 秋彤冲小伙子一笑:“谢谢你!”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没有说话,看秋彤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接着,秋彤拉了我一把,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秋彤把小伙子刚写的纸条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 “喂——你到底在捣鼓什么洋动静?”我实在忍不住了。 “别嚷嚷,注意观察下刚才那小伙子和那垃圾桶。”秋彤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看着货架,边低声说,“看看有什么异常。” 我悄悄扭头,往那小伙子看去,突然就看到了在盘查点检查我们身份证的那个中年便衣,正紧跟着那个小伙子,同时,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小伙子,正在翻垃圾桶。 我冒出一头冷汗,我靠,被跟踪了! 无疑,那盘查点是专为李舜设的,我和秋彤作为和李舜有关系的人,自然早就被明州的那位老大摸清了,自然在检查名单上。 五子和小六一死,盘查点就设立起来,明州那位老大似乎已经预感到远在海州的李舜会有所动作。 也就是说,我和秋彤还没有出机场高速,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被监控了。他们监控我和秋彤,目的自然是想摸清我们来明州的意图,摸清李舜的用意。 我这时明白秋彤为什么突然要中途下车到超市,又突然问那小伙子话,又写纸条了,她如此做,是预感到我们可能被跟踪了,然后想出了这个计策来验证一下。 车子下了机场高速,已进入市区,车子很多,是很难觉察后面有没有人跟着的,秋彤竟然如此敏感。 “我们要想办法甩掉他们。”秋彤眼睛看着货架,手里拿着一瓶饮料,低语道。 既然已经证实有人在跟踪,自然是必须要甩掉他们的。 这时,我侧眼看到那中年便衣和另外两个便衣会合了,三个人低语了一下,似乎那中年便衣找那小伙子盘查,那两个便衣找出那纸条,什么收获都没有。 三人低语完,散开,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若无其事地装作闲逛的样子。 我这时也拿起一瓶水,对秋彤说:“跟紧我。” “好的!” 我和秋彤继续闲逛,慢慢往超市的另一个出口处接近。 我知道,这三个便衣的车子一定停在我们刚才进来的门口附近,离这个出口的距离,大概有50多米。 边接近出口,我边用眼睛注视着外面。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到付款处排队结账,秋彤紧跟在我身后。 买东西的人很多,我装作无意的样子向后看了下,在我和秋彤后面,又排上了4个等待结账的顾客,那三位便衣分成三拨,每人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分别到了三个结账出口处,排队往外走。 他们似乎很悠闲,觉得对付我这样的菜鸟,不需要下多大功夫,甚至不用提前到出口处等我。 很快到我了,我结完帐,看了下那三位便衣,最快的一个前面还有一位顾客没有结账。 这时,外面马路边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正在下客,我一拉秋彤的胳膊,快步向出租车奔去。 到跟前的时候,客人刚下车,我一拉后车门,让秋彤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关上车门,对司机说:“走——” 出租车立刻就启动了,走出大约不到20米,我回头看,那三个人才刚冲出超市门口,其中一个人往停车的地方跑。 “老板,去哪里?”出租车司机说。 我知道这辆出租车的车号有可能被他们记住,看了下前面的车流,对司机说:“前面路口右拐,直行100米。” 边说,我边把车费递给司机:“不用找零了。” 出租车司机开到我说的地方一停下,我和秋彤就快速下车,然后我拉着秋彤快步穿过马路,隐身到路灯的阴影处。 我看着那辆出租车缓缓启动往前走去,片刻,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驶而至,径直向出租车的方向追赶过去,我看的分明,开车的正是那中年便衣。 我知道那辆出租车很快就会被截住,那三个人马上就能知道我们下了出租车到了马路对面。 我接着又拉着秋彤回到了马路对过,在马路边路灯的阴影处,找了个石凳,对秋彤说:“坐下——” “干嘛?”秋彤坐下,看着我。 我也坐下,抽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跑累了,休息会儿。” “你——”秋彤的神情有些紧张。 “不是说好了,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边抽烟边说。 秋彤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边抽烟边看着马路,不一会儿,那辆黑色的轿车从对过开了回来,径直向前方驶去。 “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们呢?”我边抽烟边对秋彤说,“发现了后面的车子?” “没有发现。只不过是凭直觉。”秋彤说。 “女人的直觉,倒是很准。” 秋彤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两个罪犯。那三个人,一定是便衣。” “关键是那几个人做的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不在盘查点直接就抓住我们呢?”秋彤说。 “第一,没有证据,他们凭什么抓我们;第二,他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这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顺藤摸瓜 我当然知道,他们要钓的大鱼是谁,幸亏李舜没来,不然,不出机场高速,他就被控制了,一旦如此,李舜恐怕生还的机会就不大了。 明州那位老大当然明白我此次到明州来的目的,五子和小六的死,一定会让他心里不安,如果能抓住李舜,干净利索地将李舜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那五子和小六死的事情,基本就是天衣无缝了。同时,他也算是彻底除掉了心头大患。 我想,他现在一定后悔当初不该把李舜放回海州。但是,当时的形势还没到那个地步,他还不至于要除掉李舜,现在觉得火候到了,李舜却又不在他的控制之中。 他知道五子和小六一死,李舜一定不会安宁,肯定会有所动作,所以才会在明州布局,等待李舜来自投罗网。即使见不到李舜,见到我和秋彤,也能顺藤摸瓜引出李舜来。 所以,他才会安排人跟踪我和秋彤而不急于下手。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秋彤说。 “因为五子和小六的自杀值得怀疑。” “值得怀疑?”秋彤惊疑地看着我。 “是的。”我看着秋彤。 “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彤说。 我站起来,扔掉烟头:“不该问的不要问,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 “你才是小孩子。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彤瞪视着我。 “走吧,到时候,你都会明白的。”我看着秋彤说,“秋彤,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有时候是没有正义公理的,不要让自己那么天真,以为正义就一定会得到伸张,邪恶就一定会得到惩处。我承认,李老板和我干的事情违法,但是,那些人同样也违法,甚至比我们违法更厉害,最可怕的是,他们打着合法公正的外衣。 李老板做的是道上,那些人比道上更黑。所以,对付这样的人,必须要抛弃幼稚的想法,要直面血淋淋的现实。这个社会,真正的正义在哪里,和什么人披着什么样的合法外衣无关,关键要看这些人是不是心里还有道德和良心,是否还有做人的基本人性。” 秋彤瞪大眼睛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过来一辆出租车,我拦住,和秋彤上车,直奔天一广场东北角。 此时的天一广场,虽然已经是10点多的夜晚,但是依旧灯光璀璨,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广场附近的喷水池边有不少孩子在嬉戏玩水。 我和秋彤下了车,我往四周看了一下,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的桑塔纳2000,这样的车最普通不过,到处都是。 我看了下车牌号,然后带着秋彤径直走过去,直接拉开车后门,让秋彤进去,然后我坐到前排。 老秦正在车里。 老秦显然没有想到秋彤会和我一起出现,很意外,接着就恭敬地招呼:“秋小姐,你来了。” “老秦,你好。”秋彤礼貌地冲老秦点头,“这么晚了,还让你等着,真不好意思。” “秋小姐客气了,能为秋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老秦客气地说,然后看着我,“路上顺利不?” “还行,有几个尾巴,甩掉了。幸亏秋总警惕性高,不然——” 老秦笑着看了下秋彤,秋彤皱了皱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我们去哪里?”我看着老秦。 老秦又看了下秋彤,然后看着我:“本来打算是你自己来,让你和我一起住的。既然秋小姐来了,那么安全第一,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说着,老秦开车就走。 “你这车没有被跟踪过?”路上,我问老秦。 “这车在明州最普通不过,我弄了十几副车牌,一天一换,想跟踪我,没那么容易!”老秦边开车边说。 “这两天情况怎么样?”我又说。 老秦咳嗽了一声,没有理我。 我意识到,老秦不愿意在秋彤面前和我说太多话。 我于是不吭声了,秋彤这会儿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坐在后面在想什么。 老秦开着车在市区内穿街走巷,我注意看了下后面,没有车跟踪。 很快车子出了城,直奔东钱湖方向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车子停在湖边山坡的一处竹林处,旁边很幽静,昏黄的路灯泛着微弱的光,一座白色的别墅矗立在竹林深处。 “我们到了。”老秦停下车,我和秋彤下车,市区很热,这里却很凉爽,很安静,近处是镜子般的湖面,远处是群山的起伏的影子,一阵微风吹过,竹林发出飒飒的声音。 老秦带路走进别墅,打开门打开灯,里面装饰豪华,设施一应俱全,家具都是高档的崭新的,似乎没有人来住过。 “这里没有人来住过,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楼上楼下都有卧室。”老秦笑着对我和秋彤说,“亦克,你和秋小姐难得来一次明州游玩,就先住在这里吧,今天时间不早了,秋小姐先上楼洗个澡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到四周游玩。” 老秦显然不想在秋彤面前多说什么。 “老秦,我们不是来游玩的。”秋彤说。 “难道你们是来明州有公务?”老秦打个哈哈。 秋彤看了看我,又看看老秦,不说话了,提着行李径直上楼。 一会儿,楼上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老秦拉着我坐下,脸色有些不快地瞪着我,低声吼起来:“小亦,你怎么搞的,怎么把秋小姐带来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秋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李老板交代?你做事太没数了。” 我苦笑一下:“我没想让她来,她自己突然上了飞机跟来的。我不让她来,她非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老秦沉默了片刻:“现在明州的天气很差,形势很糟糕,秋小姐到了这里,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我现在的头号任务就是要确保秋小姐百分之百的安全。为了秋小姐的安全,我们宁可什么行动都不采取,必须得对李老板负责。” 我说:“我此次来明州,有两个主要目的,一个是摸清五子和小六死的真正原因,第二,摸清明州那位老大的真实意图,看他到底想对李老板采取什么态度,然后,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老秦说:“如果不能确保秋小姐的安全,这两个目的,宁可都不去实现。” “这个别墅安全不?” “应该是安全的。” “那就好,既然这样,秋总的安全就有保障了。我能保证她没事,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老秦看着我。 “把她给我软禁在这里。你能做到不?” “软禁秋小姐?”老秦迟疑了一下,“这个合适吗?万一李老板要是知道……” “合适,秋总来明州的事情,李老板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自己偷偷来的。万一李老板以后就是知道了,他也会理解的,要是他生气,我来承担责任。” “倒不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除了这个,我还担心秋小姐会不会发火。” “不用管她,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说是我安排的。当然,能不软禁,她自己主动老老实实呆在别墅里最好。” “秋小姐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把她惹恼了,会不会对你……” “没事,你听我的就是!” “好吧,明天我安排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她。别墅周围500米内可以自由活动,远了不行!另外,这两个人还可以在这里保护她,以防万一。” “好,就这么办!”我说着掏出李舜给我的银行卡递给老秦,“这是李老板让我给你的,里面是600万,作为给五子和小六的抚恤金,你想办法安排人打给他们的家人。” 老秦接过银行卡,眼圈突然红了。 “五子和小六死的不明不白。”老秦的声音有些哽咽,“都是天天在一起的兄弟,没想到说没就没了……明天,我就安排人去办。” “他们的死因,一定要查清。”我说。 “你准备怎么查?”老秦看着我。 我想了下:“你蹲点明州,不宜暴露过多,这事我来操作,你配合就行。”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我沉默片刻,摸出纸笔,写了几行字,递给老秦:“明天上午,我陪秋彤在附近游山玩水,中午你过来,给我弄这两样东西过来。” 老秦接过纸条看了看,带着惊疑的目光看着我:“你要这两样东西干吗?” 我说:“自然是有用,好弄不?” 老秦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其中一样很容易,另一样,需要费点劲儿,但是也能办到。” “那就好。”我点点头,“另一样,要上好的质量。” 老秦点点头:“好!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用,但是李老板吩咐了,让我一切都听你的。” “那就好,到时候,你就明白我的用意了。”我神秘地冲老秦笑笑。 老秦笑了下。 “这里还有多少兄弟在?”我又问老秦。 “一开始都出去回避了,最近陆续回来了几个骨干,都深度潜伏的,只和我保持单线联系,平时都不露面。” “段翔龙最近有何动作?” “十分安静,异乎寻常的老实。” “继续严密监视他。” “一直在这样做的!” “我一直怀疑段翔龙有内鬼的嫌疑,这次的香格里拉酒店事件,我判定是段翔龙和四大金刚里应外合捣的鬼,可是,李老板就是不信。他知道是刁世杰安排四大金刚给他捣乱,却一直就不信段翔龙参与了这事,我说多了他还生气,说我是出于个人恩怨想公报私仇,真叫人没办法。”我叹了口气。 第四百二十三章 资深瘾君子 “李老板就是这性格,常人无法理喻,谁也没办法。”老秦也叹了口气,“常吸的都是这样,性格反复无常,多疑多虑,李老板可谓是一个资深瘾君子了。” 我和老秦都沉默了,一会儿老秦递给我一把枪:“给你,拿着,放在身边防身用。” 我想了想,退还给老秦:“不用,秋总在这里,万一让她看到,担惊受怕,不好!” 老秦想了想,点点头,把枪收了起来:“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 送走老秦,我坐在客厅里点燃一支烟,抽了半天,边运筹着明天的行动计划。 现在既然秋彤来了,那么,我的计划就要先把她考虑进去,她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能让她出任何差错。 在这一点上,我和老秦的考虑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们考虑的出发点不同,老秦考虑的是如何给李舜交代,我考虑的是如何给自己交代。秋彤的生命就是我的,我要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秋彤,甚至,超出于我的生命。 我知道此行的巨大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就会血肉横飞,就会命丧黄泉。我已经被绑上了李舜的战车,无法逆转,只能往前冲,但是,我不愿意让秋彤为之受到任何伤害。为了秋彤的安全,我可以毫不犹豫付出我的鲜血甚至生命。 当然,大家都安全无恙最好,所以,明天必须要先委屈一下秋彤。 正琢磨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接着秋彤下来了。 刚刚沐浴完的秋彤换了一身单薄的短连衣裙,头发还没干,脸色白里透红,恰似出水芙蓉一般的娇嫩和妩媚。 看着秋彤,我一下子呆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她,不由吞咽了几下喉咙。 咕嘟—— 秋彤看着我的神态,脸色红了起来,一瞪眼:“你就不能有点正相,非得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不行?” 我回过神来,心里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换了以前,我会还像过去那样以为你是个小色鬼小混混,不由自主这样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做出来的,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坏男人。”秋彤边说边走到沙发上坐下,“亦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干嘛呢?其实你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我心里一阵羞愧,说:“我实在不是个好男人,你把我高估了。” “好了,别故意作践自己了,我看你就是个自虐的人。”秋彤神色郁郁地说,“老秦走了?” “嗯。” “你们明天要干嘛去?” “不干吗啊!明天我陪你游山玩水!” “你胡扯!” “没胡扯,真的!” “继续扯。” “真的,你要相信我哦。” “哼,该相信的我相信你,不该相信的,我要有自己的分析。老秦今天明摆着想瞒着我什么。我问你,五子和小六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这个不好说,老秦还在继续调查,调查出来,他会告诉我的。不过,从老秦刚才和我说的话里,很有可能,他们真的是自杀的。” “为什么会自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此时,我心里已经决定,即使五子和小六是被明州那老大弄死的,也不能让秋彤知道真实的情况,不然,由此引发的后续风暴,会将她不可避免卷入进去,甚至,会危及她的安全。 “是不是和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有关?”秋彤说。 我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那件事,不过是治安案件,又没出人命,值得让他们自杀吗?” 秋彤此时并不知道五子和小六因为香格里拉酒店事件被抓进去的事。 秋彤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亦克,那么,你告诉我,五子和小六到底有什么理由去自杀?” 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刚才听老秦说,似乎和吸毒有关。只是,没有得到证实。或许,明后天就能证实吧。” “吸毒?”秋彤惊疑地看着我。 “是的,比如量过大,导致神经错乱而自杀。”我信口胡诌。 “吸毒会导致这个?”秋彤惊惧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现在只是怀疑。不过,过量自杀,确实是经常有的。” 秋彤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发出恐惧的目光:“五子和小六他们怎么会吸这个?” 我点点头。 “那你吸了没有?”秋彤看着我。 “没有!” “那李舜呢?” “他——”我迟疑了下,“我没见到过。” “没有见到过……”秋彤盯住我,“亦克,你告诉我,李舜经常一副神经兮兮神经质的样子,目光有时候还很呆滞,是不是吸的原因?他是不是在吸?” 我不敢看秋彤的眼睛,我知道,要是告诉秋彤李舜一直在吸毒,是个深度的瘾君子,那会将秋彤的心理击溃,让她的大脑崩溃。这个男人虽然她不爱,可是,却是注定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和一个瘾君子在一起生活,对于秋彤来说,无论如何是会要了她命的事情。 我不想一味地去欺骗秋彤,可是,又不能告诉秋彤实情,因为即使秋彤知道了李舜吸毒之事,也不能改变她必须要嫁给李舜的事实,这样做,只能会增加秋彤的痛苦,对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何况,李舜现在正在戒毒。 想到这里,我看着秋彤:“他要是吸,你觉得他还能活到现在吗?他要是吸,你觉得他还能做这些生意吗?虽然不是正当生意,但是,还是经营地井井有条的。” 秋彤似乎稍微松了口气,眼神却依然有些疑虑,死死盯住我,试图想从我眼里看出些什么。 我不敢再看秋彤的眼睛,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要洗澡睡觉了。” 秋彤缓缓站起来,缓步上楼,走到楼梯,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我看到秋彤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忙转身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我出来到了客厅,听到楼上没有任何动静,秋彤似乎睡了。 我关好门窗,然后回到卧室躺下。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觉得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想着秋彤此刻就睡在我的上面,心里不禁又有些奇异的感觉。 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凄厉的叫声从梦中惊醒。 “啊——救命——” 万籁俱寂的深夜,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惊恐和清晰。 这声音来自于楼上,分明是秋彤的声音。 不好,秋彤有事!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不容多想,一个骨碌从床上跃起,甚至来不及穿衣服,只穿着裤头,打开房门,飞奔上楼—— 我冲到卧室门口,一脚踹开—— 我飞身进去,里面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秋彤急促惊恐的喘息声。 我心急火燎急忙摸到门旁的开关,打开灯—— 灯亮了,我大感意外。 卧室窗户关的好好的,窗帘都没拉开,不像是有人进来的样子,而刚才的门也是紧闭,被我一脚踹开的。 秋彤头发散乱,脸色煞白,穿着粉红色的绸缎睡衣,两手紧紧抓住毛巾被的一脚,身体畏缩成一团,蜷伏在床头,不停地发抖,两只眼睛茫然而惊惧地睁得很大。 与此同时,我闻到室内浓浓的烟酒味,看看床头柜,一瓶干红已经见底,烟灰缸里好几个烟头。 无疑,这都是秋彤的杰作,她上来后并没有睡觉,而是自己抽烟喝酒了。 如此看来,刚才的惊恐大叫,并非有人进来,而是秋彤做噩梦了。 此刻的秋彤,看她的眼神和表情,似乎并没有从噩梦里醒来,似乎仍然处于酒精的麻醉和噩梦的恐惧中。 看着秋彤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疼怜,过去弯腰看着秋彤:“秋彤,怎么了?做噩梦了。” “啊——”秋彤突然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两眼看着我,身体只往后缩,不停地颤抖,她似乎没有认出我。 “秋彤,是我,亦克。”我说着伸出手。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是谁?”秋彤的声音急促起来,带着恐惧,你不要过来。”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喉咙一梗:“如梦,我是客客。” “客客,你是客客?我的客客?”秋彤的眼神依旧迷惘,却亮了很多,喃喃地说着,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客客,你终于来到我跟前了,我的客客,我难道这是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吧。” 秋彤看着我,眼神却有些发散和茫然,脸上挂着两行泪。 我坐到床边,伸手拉住秋彤的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让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慢慢舒缓,然后躺下,给她盖好毛巾被。 秋彤躺下后,闭着眼睛,似乎明白自己在梦里,不愿意睁开眼睛让梦境结束,紧紧拉住我的手,低语:“客客,不要离开如梦,陪着我,靠近我,给我一个支撑,给我一个世界。” 秋彤的嘴里喷出酒气,我知道她此刻还在酒精的迷醉中,正慢慢从噩梦里走出。 我一手任秋彤的手紧紧握住,一手轻轻抚摸着秋彤的脸颊,凝视着秋彤微微皱起的眉头,凝视着秋彤白洁纯净的皮肤,凝视着秋彤青春炫丽的容颜。 此刻,没有冲动,没有欲念,有的只是感动和心痛。 第四百二十四章 恍若天外 “你刚才做噩梦了是吗?如梦。”我俯身贴近秋彤的耳朵低语。 我的鼻孔清晰地闻到了秋彤身体的芬芳。 我的声音很轻,恍然来自天外。 秋彤迷梦中喃喃自语:“好可怕的噩梦。很多骷髅和僵尸在我身边,还有大鬼小鬼将我抓进地狱里。” 我明白了,昨晚和秋彤说的自杀和吸毒之事吓着了秋彤,这是她做恶梦的主要原因。 “不要怕,如梦,我在你身边,客客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我继续在秋彤耳边低语,秋彤的头发触到了我的鼻孔,有些发痒。 “客客,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真的啊,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我有多爱你……”秋彤低语着,仍旧闭着眼睛,却又是滚滚热泪而下。 我紧紧抿住嘴唇,伸手擦拭秋彤的脸颊。 彤突然紧紧抓住我的双手,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客客,我好冷,好冷。” 秋彤的手确实很冷,甚至可以说是冰冷。 我犹豫了下,直接上床,揭开毛巾被,伸手摸到床头开关,将灯关死,然后一把将秋彤搂进怀里。 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秋彤轻轻地叫了一声,没有其他的反应。 感到秋彤的身体很僵硬冰冷。 我此刻的大脑出奇地纯净,出奇地平静,出奇地没有丝毫杂念。 我只是紧紧搂住秋彤的身体,带着无比的心疼和亲近,带着恍惚的幻觉和梦境。 我希望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秋彤,用自己的怀抱去呵护秋彤,用自己的臂膀去给她安全和安慰。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女神,这是我梦幻中的一刻,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情景。 此刻,竟然真的实现了。 但是,我此刻真的毫无任何杂念和邪念以及欲念,只想好好温暖秋彤,温暖她的身体,温暖她的心灵。 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柳下惠。 一个男人,想做流氓容易,想做个正人君子却很难,因为男人的本性就是流氓,容易表现的真实,而正人君子很多都是伪装的,所谓传说中的装逼就是如此,想从内到外做个真实的正人君子,的确很难。 而此刻,我竟然就真的做到了。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他妈原来还能做一回正人君子,做一回传说中的柳下惠。 或许有人会说我装逼,说哪有这种情况下不做那事的。只能说这是人的心术不同,或许换了那人他会做,或许换了别的环境和时间我也会做,但是,在此刻的境地下,我真的就没做。 这事要是说给别人听,我估计相信的会很少。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一会儿,秋彤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起来,变得温暖起来。 她似乎是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恬静很安稳,呼吸很均匀。 此时,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愁苦和酸楚,我的心在汩汩流着苦涩的泪水。 我轻轻松开秋彤的身体,摸索着用毛巾被将秋彤的身体裹好,然后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良久,我站起来,走出秋彤的房间,下楼,回到我的房间,想躺下睡觉,却又担心秋彤会再度做噩梦,再度受到惊吓。 我穿好衣服,又上楼,走到秋彤的卧室。 先看了看卧室的门,没有被我刚才那一脚踹坏,秋彤睡觉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关死。 我打开床边写字台上的台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拉了一把椅子,放在秋彤床边。 秋彤此刻睡得很熟。 我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秋彤美丽的睡姿,注视着秋彤朦朦胧胧的圣洁的面容。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彤的床边,就这样看着秋彤。 不知过了过久,我迷迷糊糊坐在椅子上瞌睡了过去。 “咦——”朦胧间听到一声轻轻的惊呼。 我睁开眼,秋彤醒了,正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 我一个哆嗦,晃了晃脑袋,看着秋彤,揉揉眼睛:“你醒了。” “亦克,你——你怎么在这里?”秋彤坐起来,靠着床头,拉着毛巾被盖住自己的身体,惊疑地看着我。 “我怎么在这里?你问我?” “是的,你不好好睡觉,坐在我这里干嘛?” “你半夜惊叫,把我惊醒了。我睡不着,干脆就坐在这里守着你。” “哦,我半夜惊叫?”秋彤困惑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敲了敲太阳穴,想了想,昨晚我是做梦了,噩梦,梦见很多骷髅和僵尸,还梦见自己到了地狱里,梦见那些大鬼小鬼,太可怕了。” 我点点头,看着秋彤:“还梦见了什么?” “还……”秋彤带着回忆和思索的神情看着我,忽然脸红了,还……似乎还梦见了我的空气里的朋友,似乎还梦到了你。” “我?梦见我干什么?”我说。 “梦见你……”秋彤的脸色突然更红了,低下头去。 一会儿,秋彤又抬起头,眉头紧锁,似乎在苦苦想着什么,喃喃地说:“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不是在做梦呢。昨晚我到底有没有做梦呢。” “不是做梦,那么,你会真的看到大鬼小鬼和骷髅僵尸?”我看着秋彤,“做个梦倒也没什么,还弄得我不得安寝。睡得好好的,被你的叫声弄醒了,等我上来,却看到你又睡得呼呼的。你睡着了,我却不困了,干脆就坐在这里看着你。” “啊?是这样。”秋彤眼里充满了歉意,看着我,对不起,耽误你休息了,你一定困坏了吧。” “倒也不困。”我看着秋彤,昨晚谁让你喝酒抽烟的?” 秋彤看了看床头的干红空酒瓶和烟灰缸里的烟头,神色有些不安:“啊,昨晚我喝了这么多啊,还抽了这么多。” “废话,不是你喝的抽的难道是我?告诉我,为什么抽烟喝酒?” “我……”秋彤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道,我自己上来,睡不着,心里总觉得有恐惧感。后来,我在外面找到一瓶干红,还有烟,于是,我就……不知道自己喝了这么多。喝着喝着,我就迷糊了,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没数?喝醉了也不关好门就睡,你说,这在外面,要是遇见坏人怎么办?”我说。 秋彤翻起眼皮看了看我:“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又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呢?告诉你,男人都没有好东西,我也不例外,万一我要是真的经不住诱惑,犯了错误,你哭都没方哭。” 秋彤抿了抿嘴:“你越这么说,越说明你不会犯错误。你心里有海竹的,你不会对别的女人有邪念的。以前我不了解你,可是,现在,我知道的,不会做出对不住海竹的事情。” 秋彤这一句话就把我噎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轻声说了句:“我要起床了。” 我明白秋彤的意思,站起来,走到窗口,一把拉开窗帘,外面正是朝霞满天,朝霞掩映下,远处黛色的群山和碧绿的湖水交相辉映,窗外,鸟儿在欢快地鸣叫。 “今天天气很好,起床吧,待会到楼下吃早饭。”我说着出了秋彤卧室,下楼。 洗刷完毕后,我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很多吃的。 老秦说这里没人住,却似乎随时准备有人住的样子,什么都不缺。 我在厨房忙乎了一会儿,熬了一锅小米粥,又做了几个荷包蛋,然后摆放在餐厅的桌子上。 刚摆弄好,秋彤梳妆好下楼来了,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挽起了一个发髻,精神很好。 “吃饭——”我坐在饭桌前。 “咦——是你做的啊!”秋彤笑了。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 秋彤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你可真行,还会做早饭!” “你少寒碜我了,我总不能连早饭都不会做吧。”我边说边给秋彤盛了一碗稀饭放到她面前,胃里一定不舒服,喝点稀饭,暖暖胃。” “谢谢。”秋彤有些受宠若惊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盛饭。” “伺候美女上司吗,应该的。”我忍不住笑了下。 “嗨——你终于笑了。”秋彤看着我笑。 “以后,不许自己喝那么多酒。”我又绷起脸。 秋彤乖乖地点头,低头吃饭。 我也吃饭。 此刻,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这样的地方和秋彤两个人单独一起吃饭,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又感到很不安,想起了海竹。 要是海竹知道秋彤也和我一起到明州了,还一起住在一个别墅里,还一起吃早饭,不知会作何想法。 吃过早饭,秋彤忙着收拾饭桌,打扫卫生,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起来,想着今天的安排。 秋彤忙完,来到客厅,坐到我对面,看着我:“今天怎么安排?” 我看了一眼秋彤:“待会儿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玩?你真的没别的安排?”秋彤看着我。 “我骗你干嘛?有老秦在,我来明州其实就是走形式。” 秋彤盯住我的眼睛,带着半信半疑的神情。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 “不干嘛,在琢磨你话的真假!” “行,你就琢磨吧。等我吸完这颗烟,我们就出去游东钱湖。先爬山,再划船。” 秋彤又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好吧,那我就信了你,我先上去换双平底鞋。” 秋彤接着上楼,我站起来走到别墅门外,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才回到客厅。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春梦 一会儿,秋彤下来,我们一起出了别墅,溜达着向附近的一座山而去。 美丽的东钱湖,山水一色,湖光潋滟,山水天一色,分外迷人。 我和秋彤沿着湖边的小路走了一会儿,直接上山,山不高,也不陡,竹林很密,我们走在竹林里的山间小道上,周围游人很少。 “你经常做噩梦吗?”边走,我边问秋彤。 “不,只是偶尔,昨晚,我被你说的话吓着了。” “记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喝酒。一个人喝酒,很容易醉。” “昨晚,我没想到干红酒那么大的后劲,喝了一会儿,我就迷糊了,脑子里有一阵几乎是空白,断片子了。”秋彤说,“亦克,你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独自喝闷酒?” “有时候也有的。只不过,我很少做噩梦。” “昨晚,我一开始做的是噩梦,差点把我紧张死。可是,后来,后来却又做的是……”秋彤打住了。 “是什么?”我扭头看了下秋彤,“春梦?” “去你的——”秋彤的脸唰就红了。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孩子一定是梦见自己和客客在一起了,还梦见自己躺在客客温暖的怀抱里。 我笑了下,没说话。 “其实这梦真奇怪。”一会儿,秋彤又说,“我还似乎梦里看到你。” “看到我什么?你说呀!”我说。 “看到你没穿衣服站在我面前呢。”秋彤吭哧吭哧地说,脸色绯红。 “怎么会?昨晚我的确是站在你面前过,但是我是穿着衣服的啊,当时你还迷迷糊糊的,还在梦境里。你可真厉害,用眼睛就把我的衣服给扒了。”我用调侃的语气说。 “去你的——胡说什么!”秋彤的语气有些羞愧,顿了顿,“那么,你来之后,我什么样子了?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想了下:“我上来后,打开灯,看到你满头大汗,知道你做噩梦了,但是你并没有完全醒,梦游一般坐了起来。我让你躺好,然后给你盖好毛巾被,你慢慢又睡了。然后我就搬了把椅子坐在你床边,慢慢打起了瞌睡,后来就听到你醒了。” “哦,是这样。”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唉,我怎么会这样呢。” “没什么,谁没做过噩梦啊。”我安慰秋彤,“其实也怪我,昨晚不该在临睡觉前和你说那些。”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接听,是海竹。 “哥,起床了没?”海竹的声音。 “饭都吃过了,你说起了没有!” “海竹笑起来:“在干吗呢?” “在爬山呢。” “爬山?你不是——”海竹的声音有些疑惑。 “还没去,下午去。”我看了下正看着我的秋彤,对着电话说。 “自己一个人爬山的?” “是啊!” 这时我看到秋彤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转过身去看着山下。 “爬山好,锻炼身体,我已经在公司了,要开始忙了。”海竹说。 “好的,阿竹,你忙吧!” “哥哥再见,来,哥,亲我一个。” 我看了下秋彤,对着话筒“啵——”了一下。 “吻你,亲爱的,嗯哪,啵——”海竹的声音很欢快。 挂了电话,我心里也微微感到不安。 秋彤转过身看着我,笑了下:“海竹打来的。” “嗯。” “海竹不知道我来的事情,我没告诉她。” “我知道,这事,没法告诉她。” “我们一起来这里,瞒着海竹,我总觉得,不大对……”秋彤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带着矛盾的表情。 “这事是没法和她说的,总不能让她知道道上的事情吧?那她会吓死。”我看着秋彤,“不要想多了,走吧,到山顶去——” 秋彤没有再说话,默默地上山。 越往上坡度越大,山道越窄,还有些湿滑,我走在后面,让秋彤在前面走,防止她滑下来。 就快要到山顶的时候,突然秋彤发出“哎哟——”一声惊叫,脚下一滑,身体接着就往后倒下来—— 我在后面不假思索张开双臂,正好,秋彤一下子就跌倒在我的怀里。 此时不是昨晚,我立刻就有了反应,浑身发热。 “啊——”秋彤发出娇羞的叫唤,带着无比的惊惶。 我的大脑一阵发胀一阵空白,不由一把抱紧抱起了秋彤…… 我紧紧抱住秋彤不放,身体反应地厉害,和她贴在一起。 “不要,放开我,不要……”秋彤开始用手臂推我,脸色通红,带着极度的惊慌。 看着秋彤的神色,听着秋彤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颤,大脑突然清醒过来,想起了海竹,想起了李舜,想起了秋彤苦难的受尽欺凌的童年。 我顿时感到了无比的羞愧,忙放下秋彤,让她站稳站好。 秋彤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裙子,满脸羞红。 “你——”秋彤没有看我,整理完裙子,背对我,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无地自容,分明感觉到自己刚才是在欺负侮辱秋彤,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我不由举起手掌,照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就是一巴掌,“啪——”声音又响又脆。 秋彤闻声转身,惶然看着我,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嘶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刚才——” 说着,我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垂头不语,心中无比羞愧。 秋彤半天没有做声,还在急促喘息着,似乎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秋彤,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你狠狠骂我打我吧。”我的声音很沉重,双手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锤击着自己的脑袋。 “亦克,不要这么说了,你不是混蛋,更不是畜生。”秋彤的声音平静下来,从我背后传来,“其实,刚才,不怪你,都怪我没有站稳,不小心打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刚才我愿意理解为是你一时的生理冲动,我坚信你脑子里对我是没有任何邪念的。” 我抬起头,茫然看着山下的青青翠竹。 秋彤走到我跟前,看着我:“亦克,站起来。” 我站了起来,看着秋彤,满脸愧色。 秋彤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我:“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假如你要是那样的人,其实你早就有机会……” 我明白秋彤这话里的意思,她指的是昨晚和那次孙栋恺给她下迷药的那晚。 我低头不语,心里犹自不肯原谅自己。 “我原谅你了,不要自责了,走吧。”秋彤说了一句,然后直接往山上走。 我默默跟在秋彤后面。 终于到了山顶,我们长出了一口气,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山下的山水风光。 “看——多么迷人的景色。”秋彤轻轻说。 我不敢看秋彤,附和着“嗯”了一声,心里郁郁的。 “亦克,把刚才的事情忘掉,好吗?”秋彤转脸看着我,“你看,我已经忘掉了,让自己放松点。我已经不责怪你了,你不要让自己这么样。生理的冲动,其实谁都会有的,包括我……” 说完,秋彤的脸又红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无法这么快就忘记。我知道,你当然也没有忘记,只是在安慰我。” “我们仍然是朋友,我仍然会把你当做最值得信赖的朋友。”秋彤轻声说,“你是一个好男人,难得的好男人。人这辈子,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犯错误,犯错误不可怕,关键的是,能知道自省。这一点,在你身上尤其难能可贵。” 听着秋彤的话,我感觉轻松了一些。 “好了,不说这个了,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景色和阳光吧。”秋彤笑了下,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但是毕竟还是在笑着。 我也努力笑了下。 接着,秋彤在山顶随意溜达起来。我坐在岩石上看着山下发呆,心里不由又开始盘算起今天的行动计划。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是银行发来的,告知一笔3万的款项打入了海州孤儿院的账户。 我心里一阵宽慰,知道青岛四海国际旅行社和海尔的那笔业务谈成了,看来这首笔业务量不小,提成竟然这么多。 这是通过我的手以秋彤的名义为海州孤儿院捐助的第一笔资金。 接着,又收到一个短信,这次是四海国际旅游那位业务经理发来的:“神秘哥,业务顺利谈成,团费已经支付,给你的业务费已经打入你指定账户,请查收。” 我接着回复:“很好,我已经看到了,你很讲信用。” 对方接着回复:“嘻嘻,做我们这行的,最注重的就是信誉,这才是第一笔,以后,会源源不断按时给你支付的。” “嗯,好,只要你们保证旅游的质量,保证服务的水平,今后海尔的旅游业务大大的有!” “好呀,神秘的帅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发完短信,我的心情好了起来,看看秋彤,正在山顶的另一侧看风景,于是拨打了海州孤儿院的电话,这也是我上次代替小猪捐款的时候留下的。 拨通后,我压低嗓门低声告诉对方那个打款的账号,然后说今后只要是这个账号打过来的款,都是一个叫秋彤的女士捐助的慈善款,第一笔已经打过去了,让他们注意查收。 我说的很短促,简单明了,说完,不等对方表示感谢,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站了起来,心情有些愉快,看着正冲我走过来的秋彤,想着自己暗中的操作,不由笑了起来。 秋彤想暗中帮助那个空气里的异客,我却又暗中代替秋彤做了慈善。她以为自己做的很巧妙,我却做的更是天衣无缝。 第四百二十六章 意外相遇 “亦克,你笑什么。”秋彤走到我跟前。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秋彤笑着。 “那个青岛的空气里的异客。”我说。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呢?”秋彤脸上浮现出疑惑意外还有些温馨的神情。 “因为昨晚你说梦话了。”我斟酌着说。 “啊?我说什么梦话了?”秋彤神情一变,紧张地看着我。 “你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下,说客客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看着秋彤,“秋彤,你梦话里的那个客客,是不是就是异客啊。” 秋彤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慌张,有些扭捏,脸色绯红,低声说:“我怎么说梦话了,你还听到我说什么了?” “别的倒没有!” 秋彤松了口气。 “你紧张什么?你梦见和客客干什么了?” 秋彤有些张口结舌:“我——什么都没有梦见。” “看,撒谎了吧,撒谎不是好孩子。明明梦见人家了,还不肯承认。” “你——亦克,你……”秋彤有些急了,脸涨得通红。 看着秋彤惶急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来,心里不由一种异样的感觉。 而秋彤除了害羞之外,还有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我知道秋彤为什么会害羞,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愧疚和不安。 我心里不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阵阵苦涩感涌出来。 我们一时沉默下来,听着山间的风吹动竹林发出的飒飒声。 正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竹叶的抖动声。 有人上山来了。 我和秋彤不约而同一起扭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片刻,有两个人上了山顶。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我的心不由猛地一颤,不禁叫了一声:“我滴个妈呀——” 秋彤十分诧异,干脆直接叫了出来:“哎呀——妈呀——” 虽然秋彤从小没有父母,但是,她此刻竟然也叫出了“妈呀——”。 可见,见到这两个人,让我和秋彤感到有多意外。 不光我和秋彤感到诧异,突然出现的这二人同样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显然,在这里,遇见我们,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短暂的惊诧之后,接着就是彼此互相的惊喜,那种久别重逢般的欢欣。 “小亦——秋妹——” “江哥——柳姐——” 我们几乎同时叫起来,带着惊喜的心情,快步走到一起,互相握手,我和江峰还紧紧拥抱了下,秋彤和柳月也欢快地手拉着手。 我和秋彤都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峰和柳月。 同样,江峰和柳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们。 江峰爽朗地笑着使劲拍着我的肩膀:“老弟啊,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是啊,江哥,真巧!”我也开心地笑着,“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和柳月是来明州开一个全省乡村教师交流座谈会的,会议就在山下的一个宾馆里,今天报道,我们昨晚到的。我们打算今天游览下东钱湖,上午先来爬山,没想到正好在这里遇见你们了。”江峰呵呵笑着,“怎么?你们也是来这里开会的?” 我和秋彤彼此对视了一眼,我正想如何说,秋彤先说话了:“江哥,不是的,我和亦克是来明州办点私事,也是昨晚到的,上午没事,来爬山。” 秋彤不会撒谎,先说了,我也只好点头:“是啊,我和秋总来明州办点私事。” 柳月微笑着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然后看着江峰笑了下。 江峰也看着柳月笑了下。 我没有看懂他们互相对笑的意思,但是觉得有些暧昧。 柳月拉着秋彤的手:“秋妹,几日不见,越发漂亮了。” 秋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柳姐,可别夸我,我可比你差远了。” “咱俩没法比,我比你大那么多,你是风华正茂的青春气息,我是风韵犹存的昨日黄花喽。”柳月笑着说。 “姐,不能这么说哦。”江峰说,“秋彤是年轻丽质,你呢,是成熟气质,对于女人,这是两种不同的美,一种代表了美好的青春年华,另一种代表了底蕴深厚的岁月时光,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老,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女人。” 江峰讲的十分认真。 柳月深情地看了一眼江峰,接着笑着:“哎——阿峰啊,我看咱就别守着弟弟妹妹自卖自夸了,让弟弟妹妹笑话。” 我和秋彤都呵呵笑起来,我心里涌动着些许的感动情怀。 “江哥,柳姐,既然我们都没事,那我们干脆就一起游玩吧,大家一起也热闹!”秋彤说。 “好啊——”江峰和柳月都点头,我也高兴地点点头。 山顶一侧有个小亭子,我们四人走到小亭子里,坐下,俯瞰着美丽的秀水山峦,愉快地聊天。 “哎——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秋彤有些感慨地说:“海州一别,以为又要许久才能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柳月点点头,颇有同感。 江峰站起来,对我说:“小亦,最近功夫长进如何?” 我一愣,看着江峰:“江哥,你怎么知道我会功夫?” “练武之人,不需过招,一看便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你是一个习武之人。”江峰笑呵呵地说。 “难道,江哥也是习武之人?” “略知一二,不知和小弟相比如何?”江峰说,“要不,我们过过招,切磋切磋?” 我一听来了兴趣,好久没和人过招了,原来江峰竟然也喜欢习武,可是我竟然一直就没有觉察到,而江峰却已经早就看出了我。 这还没过招,我就先输了一筹。 “好啊。”我站起来,“那我就向江哥请教一二。” “好,点到为止。”江峰走到亭子边一块空地上。 我兴致勃勃地走了过去,摆开架势。 “这俩人可算又找到共同爱好了。”柳月笑着对秋彤说,“阿峰平时上完课,批完作业,晚上就在海滩上自己练,只是没有和人家对练过呢。看小亦这身板,一定身手不错的。” 秋彤也笑了,看着我们说:“哎——你俩可是要点到为止啊,别动手过了。” “小妹自然放心就是。”江峰站到我对过,却没有摆架势,冲我招了招手,“小弟,先出招吧。” 我不客气,直接一个冲拳打了过去,同时跟上了一个扫堂腿。 我和江峰在山顶上比划了起来。 这一比划,我才发现,这江峰竟然还是个武术高手,我的拳脚速度很快,可是,到了他的跟前,却都被他看似软绵绵的几招就化解了,我的身形不停跃动,而江峰却基本是站在那里不动。 打了半天,基本都是我进攻,他没有主动出招,我却丝毫不能碰到他的毫毛。 越过招我心里越心惊,没想到江峰还真有两下子。 我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却总是打不到江峰的身体,他看似不动,却往往总是在我即将碰到他的一瞬微微一闪或者伸出胳膊轻轻一档,我的进攻立刻化为了无形。 打了半天,我浑身出汗,微微有些气喘,江峰却依然神闲气定地站在那里,稳如泰山。 我意识到,江峰的武功,只在我之上,绝对不在我之下。 折腾了半天,我忽地双足发力,双拳同时快速出击,直奔江峰的身体正面。就要击打到江峰身体的时候,江峰突然身形一晃,我的双拳落空,同时,江峰轻轻一喝:“去——”。 我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就觉得背后一股强大的旋风,身体不由冲上前去,几乎就要扑到地上。 但随即,我的身体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我服了,站稳后冲江峰一抱拳:“江哥,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夫修炼,你的功夫比我高。” 江峰呵呵笑了,掏出纸巾递给我:“小弟,擦擦汗。我刚才观察了,你的功夫委实不错,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基本功很扎实。” 我接过纸巾,擦擦汗,有些惭愧地说:“比起江哥,差远了。请江哥指教为盼。” 我们走回亭子坐下,江峰看着我说:“功夫练到一定境界,就超越了力量和速度。这个时候,高手之间比武,比的不仅仅是拳脚,而是心境。” 秋彤看着我,用半真半假教育的口气说:“小伙子,听明白了吗?要好好理解江哥的话呶,这可是有深刻人生哲理的。”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我会慢慢琢磨江哥的。” “不要老想着凡事都要用武力解决,要学会不战而屈人之兵呢。”秋彤又说。 我又点点头。 看着我和秋彤对话的样子,江峰和柳月忍不住都笑起来,柳月说:“哎——我怎么感觉这像是老师在教育学生啊。” 柳月这么一说,秋彤似乎刚意识到了,“噗嗤——”笑了起来。 我看秋彤笑得那么开怀,不由心里很愉快,一咧嘴,对柳月说:“柳姐,秋总是我上司,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平时她都是这么训我的,根本不拿我当同事待,哎——你说我命苦不苦啊?” 秋彤一听急了:“胡说呀,亦克,我那里整天动不动训你了,今天早上你还训我了呢。” “那个你有证据吗?今天这可是江哥和柳姐都看见的,你赖地掉吗?”我说。 “你——你个坏蛋——”秋彤一时被噎住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的地盘 江峰和柳月哈哈大笑起来,我冲秋彤挤了挤眼,得意地笑了。 秋彤冲我咬咬银牙,举起小粉拳示威地晃了晃。 一会柳月说:“下山吧,快到中午了,我们到湖边渔家去吃湖鲜。” 大家一致赞同,我说:“好啊,我请客!” 我说这话是自然而然的,心底里觉得自己是明州人,既然大家到了我的地盘在,自然我要请客了。 江峰笑了:“老弟,到了浙江,就是我们两口子的地盘,如何使得让你请客呢,你和小妹可都是客人呢。” “是啊,小弟想反客为主啊,那可不行。”柳月也说。 我这时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笑笑。 秋彤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边聊边下山,秋彤似乎担心自己这次再滑到我怀里,主动走在最前面,柳月和江峰走在中间,我走在最后。 看着江峰和柳月一起下山是手拉手的背影,我心里着实感到羡慕,历经这么多年,这对姐弟恋的成功实践者依然感情如此笃厚,着实难得。 我不禁又想起了许晴,远在加拿大的许晴,江峰和柳月一直牵挂的许晴。许晴已经知道了江峰和柳月的现在,而他们却不知她的消息,一直在关切牵挂着她。 我心里忍不住涌起想把许晴的消息告诉他们的念头,可是,想起许晴那天的话,我又犹豫起来,斟酌半天,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是尊重许晴的愿望吧,我得信守自己对许晴的承诺。 原路下山,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竹林。 江峰和柳月低声说着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阿峰,你看这竹林多好啊。”柳月的声音。 “嗯,是不错,哎——姐,你还记得北方省城的那片竹林吗?”江峰小声说。 “哪片竹林啊?”柳月说。 “就是省城里的那座小山,有寺庙的那个,你带我去过的那个。我们下山时经过的那片竹林。”江峰的声音有些暧昧,“那天,我们在那片竹林里……” “你个死家伙,不害躁。”柳月的声音突然有些扭捏起来,抬起手就掐了一把江峰的胳膊,“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 “嘿嘿,忆往昔心惊肉跳啊,好让人销魂的竹林呶。”江峰低声恶作剧般地笑着。 “不许说了,都那么多年了,亏你还记得。”柳月吃吃笑着,又伸手掐江峰的胳膊。 “嗨——我当然记得呢,那可是第一次在野外……” “住嘴。”柳月举起拳头就打江峰的肩膀:“我让你还说。” 江峰忍不住放声笑起来,走在前面的秋彤回过头:“你们笑什么啊,江哥这么开心?” 我这时也赶了上去,看着他俩。 柳月脸色红红的,说:“他在自得自乐呢,没什么啊。” “是啊,木有什么,我看到这些竹林,想起了我和柳月当年在竹林里谈恋爱的场景。”江峰说。 秋彤笑起来:“你俩可真浪漫。” 大家又继续往山下走,这回柳月和秋彤走到一起了,我和江峰跟在后面。 我当然不知道江峰和柳月到底在竹林里干啥了,不过我从他们的说话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下了山,我们沿着湖边溜达,走到一个渔村里,这个渔村离我们住的别墅很近,只隔着一片浓郁的竹林。 渔村很古老,村子里的路弯弯曲曲,很窄,都是平板石铺的,房子也都有些年岁了,但是都整理地很干净卫生。 我们在村子里随意穿行着,感受着古朴而醇厚的乡村气息。 走到一个巷子口,我往远处的马路上看,看到了我们住的别墅,看到了别墅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我知道,老秦来了。 我装作去小卖店买烟,让他们先继续游览古村,然后直接奔了村头的小路,冲车子挥了下手。 接着老秦下了车,四处看了看,然后冲我走过来。 我往后退了几步,闪到巷子里,接着老秦就过来了。 老秦直接递给我一个信封。 “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老秦说。 “好——”我将信封装进口袋,“质量如何?” “最好的上等品。” 我点点头,接着又问老秦要过纸笔,写了一行字,把纸条交给老秦:“下午,你再去办这件事。” 老秦接过来看了下,有些意外:“你要办这个事情?” “怎么?不好办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想不透你要干什么?”老秦笑起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晚上7点,你来接我。” “好,那我这就去办这件事。” “晚上别墅周围的保安也安排好。 “绝对没问题,人我现在就已经安排好了,四个人,都是铁兄弟,现在已经隐身在别墅周围的竹林里。2个人一组,24小时不准睡觉,专门任务就是保护秋小姐的安全,一来防止外人进去,二来防止秋小姐走远了。”老秦说,“我给他们都配备了无声手枪,保证能保护好秋小姐的安全。” “好,你去吧。”我说。 “怎么没见秋小姐?”老秦刚要走,又问我。 “她在那边闲逛,我们遇见了一对熟人夫妻,中午一起在那边吃饭。” 老秦告辞离去。 我接着回到村里,找到了他们三个。 又继续逛了半天,我们找了一家紧靠湖边的渔家,吃饭桌就摆在湖边的水泥平台上,露天吃饭,坐在这里,感受着山水的气息,十分惬意。 渔家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操一口地道的明州话,点菜的时候,秋彤直接就懵了,什么都听不懂。 江峰和柳月是温州那边的人,温州话和明州话差别很大,他们也听不懂。 而我,虽然是在云南腾冲长大,却自幼就听父母讲明州话,自然是听得懂的。 于是,我就用明州话和老板娘交流起来,点好了菜。 点完菜,我看到他们三人都愣愣地看着我,尤其是秋彤,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突然意识到坏事了,我怎么当着秋彤的面煽起了明州话,我靠,这事不大妙。 江峰和柳月也肯定不明白我怎么会听得懂明州话,还会讲。 我脑子一转,笑呵呵地过去坐下:“喂——你们三位,咋的了这是?” “兄弟,你明州话讲的不赖啊!”江峰说。 “哪里哪里,我这是蹩脚的明州话啊,勉强能听得懂,能和他们交流而已。”我信口开河,反正他们也听不懂明州话,地道不地道只能凭感觉,“我这可是专门跟人学的哦,怎么样,听起来有点味道吧?” “岂止是有点味道,简直就是地道!”柳月说。 “真的啊?”我说。 “跟谁学的啊?”江峰说,“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呢?” 这时秋彤忽然笑起来:“我知道了,他的明州话一定是跟女朋友学的,他女朋友就是明州人呢。看来,亦克这是打算以后要倒插门做明州人的女婿了,明州话都提前学好了。” 不用我解释,秋彤自己给我解围了。 江峰和柳月明白了,也笑起来。 我干笑两声。 “等我回去也找海竹,向她学学明州方言。”秋彤说。 “你学这个干吗?”我说。 “等你倒插门到明州,我好给海竹当伴娘,来了这里,不至于不能和海竹家的亲戚用方言交流啊!”秋彤捂嘴笑着。 我也笑着,心里却叹息一声:唉——傻丫头! 偶尔一瞥江峰,发现这家伙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又一瞥柳月,发现这位姐姐正专注地看着秋彤。 我心里一跳,这二位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我在他们面前玩把戏,可是很难不露馅的,还是少说话为妙。 吃完鲜美的一顿午饭,我们下午一起到东钱湖去划船,租了一只乌篷船,在湖间慢慢地游荡。 远山似隐若现,遥遥地围着湖身,看不清是青色、蓝色抑或是绿色,显得有点孤寂、落寞。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地闪着金光,有点灿烂夺目,整个湖就象一面大镜子。 东钱湖很大,我们玩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游遍。 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当然也有些累。 下午6点,我们靠岸,又在渔家吃了一顿饭,自然还是江峰和柳月请客。 我不敢再提请客的事情。 吃过晚饭,大家都觉得疲惫了,江峰和柳月告辞回宾馆,我和秋彤也回别墅。 整个一天,自始至终,江峰和柳月都没有问我们住在哪里。 回到别墅,我问秋彤:“要不要喝点什么?” 秋彤说:“我去拿饮料,厨房的冰箱里有。” 我忙站起来:“不用,还是我来吧,你累了,先去洗把脸吧。” 秋彤冲我笑了下:“好,那就劳烦亦经理了。” 我进了厨房,秋彤上楼去洗脸。 我找到两个杯子,找到一大盒果汁,接着,从裤袋里掏出老秦给我的信封,打开,里面有两样东西,一种是现在就要用的,一个很小的小纸包。 我打开小纸包,里面有一些粉状的东西,我直接将其中的一半倒进一个杯子,然后将果汁倒进去,晃匀。 一会儿,我端着两杯饮料出来了,把其中一杯放到茶几上,另一杯我自己端着喝。 边喝,我边看着墙上的表。 不一会儿,秋彤下来了,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端起果汁就喝,边说:“哎,好渴,好甜的果汁。” “好喝就都喝了,冰箱里还有!”我看着秋彤说。 “嗯,我还真渴坏了。”秋彤很快就把一杯果汁都喝光了。 我接着进去把果汁盒子拿出来,又给秋彤倒了一杯。 秋彤端起来喝了两口,突然皱皱眉头,看着我说:“咦——亦克,怎么回事?” 第四百二十八章 解渴和品味 我说:“怎么了?” 秋彤舔了舔嘴唇:“这杯果汁的味道怎么和刚才那杯不一样?现在这杯的味道似乎更纯正一点呢,刚才那杯味道似乎不大对劲。” 我一听,吓了一跳,我勒个去,秋彤发现不同味道了,起疑心了,要露马脚了!这粉末不是没有味道的吗?老秦怎么搞的,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当然,到底有没有味道,我也不知道,或许老秦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的,只是秋彤的味觉系统太敏感了。 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秋彤,不由吞咽了一下喉咙。 秋彤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沉吟着说:“亦克,你好像有些紧张哦。” 我看着秋彤眨眨眼,不说话。 秋彤也看着我眨眨眼,眼神里开始有疑惑。 我眨眼不是白眨的,脑子里快速已经有了对策。 我接着就咧嘴哈哈笑起来:“嘎嘎——” 我笑得像鸭子,显得有些滑稽。 听到我第一次发出的这笑声,秋彤忍不住笑起来:“怎么笑的,嘎嘎的,怎么了?” “我一吞咽喉咙你就说我紧张,其实,如果你观察全面的话,没发现我在另一种情况下也会吞咽喉咙吗?”我停住笑,看着秋彤。 “什么情况下?你说!” “这个还是不说了,说出了来影响团结!” “少来这一套,你卖什么关子?说——”秋彤说。 “就是就是见到美女的时候啊。”我故意拖延时间。 “你这家伙真不要意思。”秋彤笑了,脸色红扑扑的,接着想了下,“倒也确实是如此。哎——光说这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啊?”我说。 “就是这个啊,为什么前后两杯的味道不同呢?”秋彤带着迷惑的目光看着我,眼神里甚至有了一分怀疑。 “哦,你说这个啊。”我不以为然地说,“废话,这么简单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什么基本常识?”秋彤看着我。 “这么说吧,喝第一杯的时候,你很渴,那时候,你来不及品味果汁的味道,只顾着解渴,而喝第二杯的时候,你已经解渴了,开始品味了,这解渴和品味,心态就不同。在饥寒交迫和在饱食无忧情况下同样的吃饭,味道大为不同,你觉得很出奇吗?”我冲秋彤翻了一个眼皮。 “哦也,侬说的对,阿拉晓得了。”等我说完,秋彤眉头舒展开,点点头,“你解释的很有道理,这个理由是成立的。看来,也只能这么解释。” “什么看来,本来就是。”我说。 “好吧,本来就是。不说这个了。”秋彤看着我,边喝了一口果汁,“喂——玩了一天了,下面你要干什么?” 我接着打了个哈欠:“下面啊,玩了一整天,你不累吗?我可是累了,看会电视,然后就睡觉觉啊。哎,好困好累啊。” 我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边说边随手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我一打哈欠,秋彤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还真别说,这会儿突然感到有些累了,也有些困。那么,就是说,今天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只玩了?” “是的。”我边看电视边点点头。 “你糊弄我的吧?”秋彤斜眼看着我。 “我糊弄你干嘛?很好玩吗?”我看着秋彤说。 “好玩不好玩,只有你知道!老秦今天没消息?” 我摇摇头:“不会这么快。估计明天吧。昨晚让你折腾了半夜没睡好,估计你也没睡踏实,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好了。” 秋彤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糊,身体靠在沙发上,用手扶着额头,讲话开始有些混沌不清:“哦,我突然好困啊……” “困就对了。”我的声音开始变得恍惚和幽幽,变得轻巧和荡漾,轻声开始诵读起来,“安睡吧甜睡吧,进入甜蜜的梦境,请放下你的心,离开白天的黑影,梦中黑白分明,梦中你主宰生命,梦中你尽情任性。睡吧睡吧直到黎明,倾听心灵的声音,把内心抚平,享受片刻的安静……” 随着我的诵读,秋彤的眼皮似乎越来越沉,越来越粘,不停地打着哈欠。 我一遍遍轻声念叨着,观察着秋彤的变化。 一会儿,秋彤的身体轻轻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关了电视机,然后过去,弯腰将秋彤抱起来,直接上楼,去了她的卧室,将秋彤轻轻放在床上,脱下鞋子,盖好毛巾被。 我的动作做得很仔细,唯恐弄醒了秋彤,虽然我知道明早6点之前,她是不会醒过来的。 弯腰看着秋彤沉睡的脸,那么嫩滑,那么安静,那么纯静,那么美丽,那么纯洁,那么香甜。 我不由轻轻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秋彤的额头。 只这一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这一下,就已经让我心惊肉跳了。 只这一下,就已经让我有做贼的感觉了。 我伸直腰,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关了秋彤的床头灯,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竹林在微风吹动下轻轻摇摆,远处,点点渔火。 我探头看着下面的竹林,黑乎乎什么都看不到。 我关了窗户,拉好窗帘。 接着,我关好秋彤卧室的门,下楼,出了别墅门口,往别墅两旁看了看,除了竹林,我依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沉声说了一句:“出来——” 话音刚落,仿佛从地下钻出来似的,一下子就从竹林里闪出了四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站到我跟前,带着毕恭毕敬的神态:“亦哥,有什么吩咐?” 这四个家伙够隐蔽的,我都没看到他们刚才的隐身地,而从他们刚才突然出来的速度和敏捷性看,都是有些身手的。 这四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们都认识我。 我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兄弟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谁叫你们这么喊的?” “李老板!他说我们的队伍必须要正规化革命化年轻化制度化,所以,就如此要求我们了。” 我猜也就只有李舜这个神经能干出这样的事。 我说:“我待会要和老秦出去,这里就辛苦你们4位了。” “亦哥不必客气,都是应该的。”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秋小姐的安全。”我说,“第一,秋小姐已经安睡了,不能有任何外人进去打扰。第二,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如果秋小姐醒过来,想出去,你们必须跟好,既不能让她发现,还不能把她跟丢,而且,还要确保不让她离开别墅500米范围。如果她离开别墅远了,你们就要想办法把她弄回来。” 我提的要求够苛刻的,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亦哥请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就保证不会让秋小姐有任何的危险。” 我点点头:“还有,只要没有外人进去,别墅里不管发生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进去。” “好,我们记住了!” 我接着挥了下手,四个人转眼间又不见了,动作十分敏捷。 有这四个人护卫着秋彤,我放心了,晚上可以放手去实施我的计划。 我在附近溜达了一圈,说是溜达,不如说是观察周围的动静。 接着,老秦的车徐徐开了过来。 老秦的车刚在我身旁停住,我就拉开车门,直接上车。 老秦发动车子,边递给我一个黑色的男士提包:“东西在里面。” 我接过皮包,打开,里面捆地整整齐齐的三扎钞票,30万! 我摸出老秦中午给我的信封,放进包里,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没用。 老秦接着递给我一张房卡:“总统套房,上面有房号。” 我接过来,装进口袋。 “人准备好了吗?”我又问老秦。 “嗯,我们2046夜总会最漂亮的两个。我都安排吩咐好了,保证全方位的服务质量。” “什么时候让她们进来,到时候我会给你发手机短信的。”我说,“房间是用谁的名义开的?” “手下一个兄弟的名字,他平时不出头,没人知道他!”老秦说。 “好,到时候那两个进酒店的时候,如果保安查问,就让她们说房间号和那人的姓名好了。” 老秦点点头:“现在去哪里?” 我晃动了下手里的房卡:“房子都开好了,你说去哪里?” 老秦笑了下,开车直奔皇朝五星级大酒店而去。 一路上,老秦没有再说话。 我猜老秦心里其实一定有些奇怪我今晚的安排,特别是招了这两个小姐,但是,我不说,他就不问。 老秦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 很快,车子到了皇朝大酒店,我准备下车。 下车前,老秦递给我一副墨镜:“带着,以防万一。” 我点点头,接过来戴上,然后看着老秦,想了想:“老秦,你就在这酒店停车场等我,如果到明天早上6点,我没有出来,你就不要管我了,火速回到别墅,带着秋小姐离开。” 老秦看着我,眼里隐隐有些担心,随即点了点头。 我又说:“秋小姐不能在明州停留,必须要回到海州去。她不能从明州坐飞机火车和客车,你要带她出明州,可以从甬杭高速直奔杭州萧山机场,从那里离开,也可以取道杭州湾跨海大桥,直奔魔都虹桥机场。” 今晚,我要见的人和遇到的事,都是无法预料的,所以,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论我的后果如何,必须要为秋彤安排好最稳妥的后路。 第四百二十九章 浴血 老秦又点点头,对我说:“今晚你必须要格外小心,我不知道你要见谁,要干什么,但是,你不说,必然有你的理由,我也不会问,。李老板已经吩咐了,让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一切听从你的调遣,我自然会做好你安排的一切事情。可是,我还是担心你的安全,我知道你今晚的风险是很大的。这样,我看,你还是带着这个——” 说着,老秦又把手枪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不用,不出事,就用不到,出了事,即使用到了,也闹大了,也难以脱身。在这样的大酒店,还是不要动刀动枪的好。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还有,等事情办完,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老秦笑了下,将枪收回:“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我随时在楼下等你的消息,有危险及时通知我。” 我冲老秦笑了下,提起皮包,下车,直奔酒店大堂。 此时,我的脑子里又回响着那句话:今日谁与我一同浴血,谁就是我的兄弟! 当然,按照年龄,老秦不是我兄弟,他是我大哥或者大叔比较合适。 但若摒弃年龄,我和老秦确实不折不扣的兄弟,我们曾经一起在缅甸的热带从林里浴血过。 想到老秦,我又不禁想到了李舜,在李舜眼里,我一直就是他兄弟,可是,在我眼里,李舜是我兄弟吗?我该拿李舜当兄弟吗? 想到这个就觉得很矛盾。 第一次晚上带着墨镜,一时有些不适应,进大堂门之前,我又不由自主站住扶了扶镜框。 刚要抬脚,突然一个人从我身后急匆匆走过去。 段翔龙! 只看背影我就知道他是谁,这狗日的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他来这里干嘛?我有些困惑,看着段翔龙直接去了一楼的咖啡厅。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随在段翔龙后面去了咖啡厅。 进去后,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带着墨镜视线愈发模糊,勉强看见段翔龙穿过走廊,进了里面的一个单间。 我在大厅找了一个座位,斜对着段翔龙进去的房间门,如果房门打开,从这里正好能看到里面。 我要了一杯冰水,边喝边斜眼看着那单间的门。 可是,自从段翔龙进去,那门就关上没打开。 我断定段翔龙不是一个人在里面,他自己没必要弄单间。 那么,会是谁在里面呢? 我顿时来了好奇心,对于我这位同学,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我巨大的兴趣。 我招手叫来一位男服务生,指了指那房间,漫不经心地站下墨镜:“这房间里几个人?” 小家伙看着我,不说话。 “问你话呢。”我看着小家伙。 “请问先生有什么事吗?”小家伙问我,眼神带着几分狡黠。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既然没事,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家伙狡猾的眼神看着我。 我摸出一张老人头,放在桌面上,卷成一支烟大小的模样,往前一推:“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 小家伙眼疾手快,一把将钱放进口袋,脱口而出:“2个!一男一女!” 我一听没兴趣了,里面原来是个女的,这么说,段翔龙来这里是约了女人喝咖啡的,说不定是他的什么情人或者二奶三奶之类的。 我正想让小家伙走开,他接着又说了一句:“那女的可好看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 “只是她神情冷冰冰的,目光很淡,坐在那里像个冷美人。”小家伙说。 我心里一动,看着小家伙:“伙计,我说,你是不是该进去给客人续水了呢?” 小家伙看着我龇牙一笑:“你觉得该续水了是吗?” 我说:“是的,我觉得该,你觉得呢?” 小家伙说:“我怎么觉得无所谓,关键是您,您说是不是?” 我又摸出一张老人头,卷成一卷,往前一推:“兔崽子,快续水去!” “好来——我这就去,进去的时候,我不关门。”小家伙高兴了,把钱一装,接着就走了。 不一会儿,小家伙提着水壶到房门口敲门,随后推门进去,他故意将门开的大大的,好让我看的见里面的人,好对得住我这两张老人头。 我斜眼往房间里看,直接就看到了段翔龙,随即,看到了坐在段翔龙对过的那个女人—— 看到那个女人,我一下子就顿住了,大脑嗖地一下提溜了上来! 这女人竟然是芸儿! 我几乎有些不相信自的眼睛,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确实是芸儿! 芸儿什么时候来的明州?她到明州来干嘛?她怎么会和段翔龙在一起?她为什么要和段翔龙在一起? 我脑子里问号一串,惊疑困惑怒火一起交织。 我专门警告过段翔龙,警告他不得再打扰芸儿,这狗日的看来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当耳旁风了! 我不由握紧了拳头,想冲过去狠狠揍一顿段翔龙。 可是,突然,我又呆住了! 我现在和芸儿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去揍段翔龙?芸儿和谁在一起,我有什么资格去过问。 又是一连串的反问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看到芸儿的表情此刻果真很高傲冷漠,冷若冰霜,眼皮都不抬,不正眼看段翔龙,而段翔龙却表现地有些低三下四,满脸堆笑对芸儿在说着什么,似乎像是下级在给上级汇报工作。 我大惑不解,这是干什么?难道芸儿和段翔龙见面不是私事?难道芸儿是代表刁世杰来见段翔龙的?她突然跑到明州来在这里见段翔龙,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思考间,小伙子已经续完水了,退出房间,接着缓缓关门。 在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我看到芸儿的眼皮抬了一下,有意无意斜眼往外瞥了一眼,似乎正瞥到我的方向。 我下意识低下头。 再抬起头,房门已经关死了。 大厅的灯光比较暗,我觉得芸儿不会看到我。 可是,我也看不到段翔龙和芸儿了!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关着的那扇房门,一时不得其解,发了半天怔。 我想起自己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站起来,结账离开了咖啡厅,直接去了电梯,到了9楼的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里只有我自己,我放下包,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下房间,摸出李舜给我的那个纸条,摸起茶几上的电话,按照李舜给我的号码,拨通电话。 “谁?”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我直接说暗语,都是李舜写好的。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对方说。 “有没有清恶毒、便盲眼复明的清毒复明膏药?” “有是有,价钱太贵,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 “五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 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你在哪里?” “皇朝916!有人托我带点货给你!” “几个人?” “一个!” “等着,我马上就到!”对方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深呼吸一口,又看了看身边的黑包,然后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有人敲门。 我站起来去开门,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脑门突然就被一只乌黑冰冷的枪口顶住了,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喝声:“举起手来——” 我立刻就举起了手,接着,我看到了对方,心里一震! 此人竟然是昨晚跟踪我和秋彤被我们甩掉的那个中年男人! 此刻,他正带着凶狠的目光狞笑着用枪紧紧顶住我的脑门,一步步把我逼退到房里,随手关上了房门。 我一下子懵了,心里有些慌乱,脑子里旋即闪过一个念头:马尔戈壁的,我中圈套了! 我的大脑一时蒙蒙的,死死盯住对方的狰狞眼神,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沙发跟前。 我的大脑在经过片刻的慌乱后,迅速镇静下来,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对方,甚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对方此时也正打量着我,带着几分意外的表情。 “老兄,没必要这样对待朋友吧?”我边说边缓缓放下了手。 “谁派你找我的?”对方的枪口离开了我的脑壳,却依然指着我的胸口。 “你说呢?”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手摸起一支烟,点着,悠然吸起来,边说,“老兄,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我认识你,你是昨天晚上到明州的!”他说着,坐到我对过的沙发上,将枪慢慢收了起来,戒备的神情似乎有些缓解。 我的眼睛一直在瞟着他手里的枪,看他的枪刚一收起,突然扔掉手里的烟头,一个跃起,一个翻身侧扑,直接反手一把将那人死死按在沙发里,接着右手一个锁喉动作,卡住了那人的喉咙,膝盖顶住他的小腹,让其动弹不得。 “哎——啊——你——”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给他这么一招,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我反制住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低吼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告诉我,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快说,不说实话,我这就捏碎你的喉咙。” 边说,我边将卡住他喉咙的手指稍微一用力。 “啊——别——别——”对方张慌地叫起来,“兄弟,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知道,你是李老板的人,是不是?我就是刚才和你对暗号的人。” “那你干嘛刚才你拿枪指着我?” “刚才,我是想试探下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看清楚你是昨晚我们跟踪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不会假了。”对方吭哧吭哧地说,“快松开我,不要闹了。” 第四百三十章 这个的干活 我松开他,然后坐回去,冲他一抱拳:“老兄,对不住了,刚才多有得罪!” 中年男子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兄弟,有点功夫,跟谁学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去,突然打了个哈欠。 接着我给他点着烟,他吸了两口,眼睛使劲挤了挤,似乎努力在提起精神。 我说:“哪里有什么功夫,自己胡乱摆弄的,让老兄见笑了。对了,不知该怎么称呼老兄,我叫亦克。” “我早就知道你叫亦克,别看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李老板手下的人,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我都是知道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不禁有些炫耀,接着说,“至于我,大家都习惯叫我老九,你呢,叫我老九就是了,或者叫我九哥。” “你比我大,自然是该叫你九哥了。”我笑着说,“想不到刚到明州,给我接风的是九哥啊。” “此话怎讲?”老九看着我。 “昨天刚下飞机,最先受到的惠顾,难道不是九哥你给的吗?”我说。 老九笑了,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职责所在,义不容辞,知道吗,昨天机场高速口设的那卡,是专门特意设立的,目的就是——” 说到这里,老九突然停住了嘴,不说了,接着又打了个喷嚏,眼泪都打了出来。 “昨天九哥为什么跟踪我呢?”我说。 老九掏出纸巾擦擦鼻涕和眼泪,然后看着我,不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 我摇摇头:“知道我就不问了。” “你不知道?”老九显得有些小小意外。 “这很奇怪吗?”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吸了一口烟,扭头看了老九一眼。 “奇怪倒也不奇怪,只是却也有些小小意外。”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打探别人的身份。” “好习惯,不错!”老九说着,看了我一眼,接着使劲吸了两口烟,“看来没有人告诉你我的身份,李老板也没告诉你。那我来告诉你把,我是干这个的——” 说着,老九伸出食指,竖起拇指,做了个八字的手势。 我点了点头:“哦,你是干八路的,土八路的干活?” “靠——扯淡,什么年头了还有八路。我这手势的意思是这个。啪——啪——”老九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对着我比划着,嘴里念叨着。 我做出肃然起敬的神态:“哦,神枪手,九哥你是职业杀手?” “我切——你这伙计智商怎么这么低,怎么就猜不透啊。”老九显得有些失望和不耐烦:“算了,不跟你玩了,我是正宗穿警服的,知道吗?” “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昨天出高速口的盘查点的时候,我看到你站在旁边。” “想起来了吧。”老九得意地笑起来,“我就专门在那里等你的呢。哦,不,也不能说是专门等你,是专门等你们的人。” “那九哥昨晚为何跟踪我呢?”我说。 “我可以跟踪任何人,明白不?”老九眼睛一斜,看着我,“我是在行使我的职权。” 我点点头:“厉害。” “厉害个屁,昨晚还是把你跟丢了。”老九有些沮丧,接着说,“亦克,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带人跟踪你的?” “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问我?” “不是你刚才说你昨晚跟踪我了吗?你要是不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昨晚被你跟踪了。” “不知道?”老九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我,“没发觉怎么知道把我们甩掉呢?” “真的没发觉,也没成心想甩掉谁啊,我们就是按照我们的需要在办理自己的事情,购物、打车。后来去逛天一广场。难道你就没有在天一广场见到我们?我们在那里逛到11点多呢。” 老九看着我,点点头:“看来,我得相信你的话。” “我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我咧嘴一笑,然后说,“嗨——早知道昨晚你跟踪我,就不用费尽心思今天和你见面了,昨晚直接和你见面,把东西给你,我就完成任务了。” 老九瞥了一眼我脚跟前的黑色提包,又看着我:“你来明州是什么任务?” 我说:“公私兼顾,公务呢,是跟着李老板的未婚妻秋总来明州考察学习,昨天和我一起的女子是谁,我想你是知道的。这次她到明州来考察业务,带我一起来,李老板听说了,就单独吩咐我捎带点东西给九哥。 李老板知道我不认识九哥,就特意专门给我写了你的电话和接头暗号,至于你是干什么的,李老板却只字未提,只说让我到明州和你联系,把东西给你就可以了。” “哦,我知道那女的叫秋彤,是李老板的老婆,这么说,你们来明州是另有公务,附带办点私事。怪不得我昨晚还奇怪,怎么没见李老板,他老婆倒跑来了。”老九看着我,“办公务还住总统套房,兄弟,你这公务办得太高级了吧?” 我笑起来:“九哥误会了,这总统套房我自然是没有资格住的,我和秋总住在业务单位的内部招待所,这总统套房,是我按照李老板的吩咐,专门开了给九哥的。” “是这样。”老九的眼神一亮,刚要说话,接着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 老九此刻活脱脱一副瘾君子犯了瘾的模样。 我弯腰拿起黑包,放在茶几上,老九边擦眼泪边直勾勾地盯着黑包。 “我来之前,李老板专门把我叫过去,叮嘱我到了明州替他办件事,就是见你,把这里面的东西转交给你。”我边说边打开黑包,“这是30万,李老板说是给你买烟抽的。” 老九笑眯眯地拿出一捆钱,放在手里掂了掂:“哎——难得李老板记挂,够意思,够哥们。” 我接着从包里又摸出那个信封,打开,拿出一个用透明塑料袋密封包装的板状的东西,看起来类似于冰糖或者明矾一样的晶体物,但是做成了平板状,长方形。 “这也是李老板让我交给你的。”把东西递给老九,“李老板说,这是最上等的好货,你见了一定喜欢。” 老九的眼睛突然就发出了攫取的幸福的光芒,一把把那东西拿过去,放在灯光下看了又看,然后打开塑料密封,拿出晶状长条板,用鼻子嗅了嗅,脸上呈现出迷醉的神态,喃喃地说道:“知我者,李舜也。老子这几天断货了,正憋得急,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微笑着看着老九。 “这可是最上等的好货啊,纯度很高。”老九说,“这些货价格可不便宜,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看,最少也得值10万块。” 我不由吃了一惊,就这么点一块明矾冰糖似的玩意儿,竟然就值这么多钱。 看着我吃惊的表情,老九说:“现在这东西可是比黄金还贵几倍。特别是这高纯度的,比白金还贵。很难搞到了,李老板到底是路子广,什么都能搞得到。” 说着,老九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手包:“靠,不行了,我现在就得先尝尝货,今晚得好好过过瘾。” 看来,老九确实是憋坏了,当着我的面就迫不及待。 我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老九的动作…… 少卿,老九张开嘴,长长喷出一股浓烟。 空气里立刻弥漫起一股香臭味。 这股味道闻起来让我有些恶心,反胃。 我站起来,走到窗口,打开半扇窗户。 我靠着窗户看着老九。 老九神情惬意地睁开眼睛,看着我:“兄弟,味道好极了。” 我笑了下,没说话。 老九似乎来不及和我多说话,带着饥渴的表情,又继续忙着,脸上的表情很满足,不打哈欠,也不打喷嚏了,两眼充满了光芒和神采。 “哎——好货,确实是好货。”老九赞不绝口地说着,又看看我,“兄弟,来,来两口——” 我笑着摆手:“谢谢九哥,我不吸这个。” “哎——可惜。”老九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处,人生的快乐巅峰,尽在这里哦。” 我过来,坐下,点着一支烟:“我抽烟就行了,那玩意儿,真不感兴趣。” 老九点着一支烟,有滋有味地抽了两口:“可惜,李老板不在,要是他在我们俩一起溜,那感觉才好。溜完,哥俩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啊,真是比一个娘的还亲。” 老九这话我明白,我知道,溜的人,溜完后,会有一个阶段喜欢说话,对人也有亲切感,见到谁都当自己最值得信赖的亲人,想倾诉内心的衷肠。这个阶段要溜完等一会儿才有,持续一段时间后,就不会这样了。 我之所以要给老九溜,要的就是这个阶段,只有在这个阶段,我才会听到他说实话。看老九溜的量,我估计过一会儿药劲就会上来了,只要药上来,到时候就好套话。 而这会儿,看老九的眼神,他大脑似乎还很清醒,药劲还没上来。 “对了,兄弟,李老板最近怎么样了?”老九做关切状看着我,眼睛紧紧盯住我。 “他很好!”我说。 “他现在在哪里?”老九又问我。 “老地方。”我平静地说。 我知道老九是明州老大的心腹,他这是在套我的话,想知道李舜现在的下落。 第四百三十一章 那叫一个铁 “老地方。哦,好,好,在老地方就好。”老九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那地方很安全,九哥放心吧,我知道你很挂念李老板的,就像李老板关心你一样。”我笑着说。 “呵呵,我们哥俩的关系,那叫一个铁。”老九也笑起来,“李老板是大人物子弟,却肯结交我们下面办事的兄弟,经常给我很多帮助,和我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架子。你不知道,李老板在明州的时候,我们俩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看出来了!” “这次你来明州,李老板没给你交代什么别的事情?”老九狡黠的目光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平时就是替李老板打点在海州的事情,明州的事情,李老板从来不给我讲,我也从来不问。” 老九点点头:“这倒是,明州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李老板暂时先回避下,也是正确的。最近明州的天气不大好啊,一直不见晴朗,这事还没处理利索呢。” “这事我倒是听李老板说起过几句,不过听他说,已经快处理好了啊,五子和小六不是顶替进来了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我说。 这时,我看到老九的眼神逐渐有些迷幻和迷蒙,我知道,药劲开始上来了。 “老弟,你想的太简单了,事情哪里有这么容易。”老九靠近我,做出一副知心的样子,“这件事看起来不是大事,不就是砸了一个酒店吗?但是,这事坏就坏在砸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正好撞到枪口上了。这事不但弄得李老板很被动,弄得我们老大也很为难很尴尬呢。现在上面一直有人在盯住呢。” “五子和小六在里面没多说什么吧?”我说。 “五子和小六……”老九看着我,“他俩的事,你不知道?李老板没给你说?” “不知道啊,没说啊!”我看着老九,“他俩怎么了?招了?把李老板招出来了?” 老九脑袋摇晃了几下,眼里的迷幻神情愈发弥厚,声音也有些飘忽:“倒是没招什么,但是,他俩都死了!” “啊——死了?”我大吃一惊,“怎么死的?” “自杀!” “自杀的?”我喃喃地说,“畏罪自杀啊。” “嘿嘿。”老九看了我一眼。 “怪不得……”我喃喃自语。 “怪不得什么?”老九翻起眼皮看着我。 “怪不得李老板突然就神情愉快放松起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五子和小六不在了,自然没人会说什么了,李老板自然就安全了。” “李老板是这样?”老九似乎有些意外的神情,“他很高兴?” “是啊。”我说。 老九点了点头:“李老板应该是值得高兴,这俩人一死,死无对证,李老板的确是安全了。看来,李老板倒是应该感谢我们老大,帮助他除了心头大患。” “感谢你们老大?为什么?”我说。 “呵呵,我的亲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老九冲我神秘地眨眨眼,似乎想吊足我的胃口。 “我也不想懂,对这些不敢兴趣!”我漫不经心地说。 “哎——兄弟啊,你怎么能对这个不感兴趣呢?这事可是很有意思的啊,说出来,你肯定感兴趣!”老九的两只眼睛已经足够迷蒙,眼神有些呆滞,却又散发着游离不定的迷幻。 “是吗?”我好奇地看着老九。 老九将脑袋凑近我:“兄弟,这事说来……” 说到这里,老九突然脑袋晃了下,深吸一口气:“哎——我靠,这会儿我突然想女人了。” 我笑了下:“九哥,稍等!” 说着,我摸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然后收起手机,看着老九:“我差点忘记了,李老板还有安排的一个项目,你不说,我就忘了,幸亏你提醒。” “什么?”老九看着我。 “等下你就知道了。李老板给你安排的事,必定是好事。” 老九咧嘴笑起来:“兄弟,你可真是个好兄弟,我现在越看越觉得你可亲,咱俩真该找个时间拜把子,结义为亲兄弟啊。” 老九此刻在毒品的作用下,脑子里已经很迷幻了,已经把我当做自己最亲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虽然这是我想要的效果,但是,我依然很惊奇这个东西竟然真的有这种效用。 不大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两个艳丽的年轻女子,打扮地很时髦。 看到这两个女子,我心里有些叹息,多么漂亮的女人,多么如花似玉的年华,怎么就干上了这一行呢。 同时,我心里又有一份罪恶感,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当然,我也知道,即使我不叫她们,她们今晚也会有别的客人。 我领她们进来,老九看到这两个女人,眼神一亮,哈哈笑起来:“知我者,李老板也,他安排的可是真周到啊。来,两个小妞,过来。” 两个女孩子笑嘻嘻地过去,老九开心地说:“不错。” 两个女孩子吃吃地笑着。 老九一会儿问两个女子:“喜欢那个不?” “喜欢啊,太喜欢了。” 老九看了看我,接着说,“我要和兄弟聊会天,你们俩拿着这东西到里面去溜吧。” 两个女子高兴的听话地进了里间,关上门。 “老弟你安排的可真是周到。”老九说。 我说:“九哥,你玩吧,我先走了,这房间都安排好了,开了两天,到时候你直接走人就行,不用结账!” 说着,我作势要走。 “哎——别啊,兄弟,我的亲兄弟,陪哥哥说会话啊,我俩还没说够呢。”老九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兄弟,这会儿哥哥看到你感觉格外亲,真的,就像自己家亲兄弟一样。你看,你这次来,给我带来了30万,还有这上等的好货,还有这如花似玉的女人。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情了。” 我坐下:“我是怕耽误了九哥的好事,既然九哥想多说会话,那我就待会再走。” 老九吸了两口烟,看着我摇头晃脑:“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五子和小六自杀的事情了。” “对,对,是说到这里了。”老九点点头。 “这俩家伙也真是的,一点折磨都受不了,竟然自杀,真窝囊!”我说。 “哈哈。”老九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神经质。 “你笑什么啊,九哥!” “我笑你兄弟太傻。”老九边笑边说,“我给你说,当局者清,旁观者迷。这事李老板真该好好感谢我们老大,感谢我啊。” “此话怎讲呢?”我好奇地说。 老九得意地看着我:“兄弟,咱俩是亲兄弟,这事我谁都不给说,只给你说哦,你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哈。” “那你别给我说了,你连兄弟都不信任,那你还说什么?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嗨——你看你,别误会,哥哥是真把你当兄弟你不想知道,哥哥我还就犯了犟,非得告诉你不可,你越不感兴趣,我越要告诉你。”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那你说吧,反正我是这个耳朵听了那个耳朵出,听完就当没听过。” 老九这会儿不看我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眼睛迷惘地看着前方,直勾勾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做梦:“这个五子和小六的死,是我们老大专门安排,我亲自操作的。老大担心这两个家伙受不住折磨什么都招了,主持审讯的可是上面来督查的人,要是他俩招出来,那就会牵扯到李老板,要是李老板一旦出了事,那我们大家统统就完了。 我这样的小喽啰完蛋是小事,我们老大却经不起折腾啊,他可是必须要确保安全的。所以,老大神机妙算,我神不知鬼不觉给这俩小子注射了点东西,这俩就一命呼呜了。那上面来督查的人还以为是打死的,吓坏了,怕承担责任啊。 我们老大这样就抓住了主动权,利用那小子害怕的心理,干脆利落地结案,对外就说是自杀的。那小子自然是一万个赞同这样结案,也不敢深究了。哈哈,这事你说好不好,大家皆大欢喜,李老板也不用担心什么了。这会你知道为什么李老板会心情格外好,会借用你来明州出差的机会给我带东西了吧,他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当然,大家都爽。” 我一字不漏地听着,事情果然是和我之前分析地一模一样,果然是明州那位老大为了保住自己,杀人灭口了。 但是,开始他未必以为李舜不会怀疑这事,以为李舜会调查五子和小六死的真相,替他们报仇,所以,才会安排人布下落网,等待李舜或者李舜的人来明州,继续斩草除根,当然,最主要的是干掉李舜,永绝后患。 如此,刚才我和老九说的李舜的表现,已经迷惑了老九,或许也会通过老九的口迷惑那老大,这样,或许能放松他们的警惕。 果然,老九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老九说:“我们老大什么都想到了,却就是没有想到李老板会为这事高兴,他还以为李老板知道了五子和小六的死讯,会深入调查,会查找真相,会大举报复,哪里会想到李老板正求之不得,欢喜高兴呢。 我猜李老板专门通过你带这么贵重的厚礼给我,一定是专门为这事感谢我的,他知道,我们老大的机密事情,都是我来操作的。五子和小六一完蛋,他必定会想到这是我的杰作。所以,才专门让你来感谢我。” 老九喃喃自语,讲话有些没有次序。 第四百三十二章 玄机 “原来事情的玄机在这里。”我做恍然大悟状。 “嘿嘿。是的,怎么样,这事有意思吧。”老九笑起来,眼睛却依旧不看我,依然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继续恍惚地自语,“其实,你知道吗,老弟,你这次来明州,是十分危险的,可以说是提着脑袋来的。我老大已经在明州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李老板的人钻进来。老大吩咐了,只要是发现李老板的人,就要一跟踪二调查三摸底,通过李老板的手下钓鱼,钓出李舜。” 我凝神听着。 “这次你来,如果发觉你到处打探五子和小六的消息,那么,就立刻采取果断措施,要么抓起你和李老板的老婆,用来钓李老板出来,要么,或者,干脆就咔嚓——”老九做了个手势,“神不知鬼不觉让你们消失在这里。” 我心里一个寒噤,说:“九哥,我现在就在你这里,你可以把我抓去领赏了。”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是亲兄弟,给我带来了如此的厚礼,我怎么能这么对你呢。我这样做,怎么对得住李老板呢。”老九生气地说。“我干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我老九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当然,各为其主是不错,但是,还是要人性化处理事情嘛。 我要是真想抓你,还会给你说这些?我明天就去找我老大,给他汇报最新的情况,让老大放心。我看老大当初有些过于小心了,多虑了,我看,这派出去的人马,都可以收回来了。毕竟,老大和李老板还是共舟共济的好伙伴嘛。” 我突然惊醒,老九此刻正处于迷幻状态,此刻说出的话不带什么意识,如果明天清醒过来,或者他真的给明州那老大汇报了,那老大未必会相信这消息,说不定会撒开人马在明州抓捕我和秋彤。 特别是秋彤,那是李舜的未婚妻,抓住了秋彤,不愁钓不出李舜。 而我和秋彤一旦被抓住,等待我们的命运很难说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暗暗惊悚起来。 我自己的命无所谓,关键是要保护好秋彤的安全,不是为了李舜,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灵魂。 又说了一会儿话,我看到老九有些坐立不安,于是起身告辞,老九没有挽留,拍着我的肩膀:“兄弟,你走好啊,不留你了。” 我笑着告辞。 我直接下楼,到了老秦车上,看看时间,午夜12点整。 事情到此已经弄明白了,五子和小六的死因,以及明州那老大的真实态度,都已经摸清,之前的猜想都已经得到证实,现在,就看天亮之后的动静。 如果他们的人马都撤了,说明明州那老大相信了老九的话,相信李舜是为五子和小六的死感到轻松,没有找他算账的意思。 如果戒备突然依旧或者加强,那就坏事了,说明那老大根本就没相信这话。或者不管李舜是什么态度,他都没打算放过李舜,早铲除了李舜早安心,以绝后患。 而要铲除李舜,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抓住我和秋彤,特别是秋彤。 抓住我们,就可以知道李舜在海州的藏身地,还可以将李舜引出来。 老秦看着我:“走吗?” 我看着老秦,又想起在总统套房的老九和那两个女孩,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放不下。 我突然不想让老九玩尽兴了,对老秦说:“拆散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秦笑了下,摸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找个小姐打110,举报说在皇朝大酒店916房间,有人在吸毒嫖娼。” 说完,老秦挂了电话。 “这样能行?”我问老秦。 老秦自信地点点头:“没问题,你看着,一会儿他们就得出来——” 说着,老秦开车,开到酒店门口,在路边停下。 “为什么?”我说。 “小姐举报,属于女人之间的争斗,很正常。这家辖区管治安的被这家酒店喂饱了,平时不会来查。但是接到110的通知,他们还是必须要出动的,出动前,必定会有人给酒店打个招呼,然后来走个过场。酒店方面为了自己的稳定客源,必定会电话通知房间,这是酒店内部安保的私下规矩。 这个老九溜的事,是属于机密,同行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和李老板知道,明州老大更不知道,要是那老大知道老九吸那个,他就完了,不会再受到信任和重用。所以,老九必定很忌惮被人发现这事,一接到酒店的通知,必定会立马离开这里。” 看来,老秦已经知道我今晚见的人是谁了,或许,老九进酒店的时候,老秦看到了。 我们坐在车里,果然,不会儿,就看到两个小姐急匆匆出门,打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老九出来了,提着黑包,骂骂咧咧神情沮丧地出了大堂,上了停在酒店门前的一辆车,径自离去。 一切都正如老秦分析预测的那样。 “老秦,你说这个老九会不会怀疑是我举报的?”我说。 “这个你放心,明天我会安排一个偶然的机会,让老九知道是小姐之间内部斗争举报的。然后,那个打电话的小姐,我会给她一笔钱,安排她尽快离开明州,避免遭到报复。”老秦说,“总之,这个老九是绝对不会怀疑到你的。” 然后,老秦开车带我离去,直奔东钱湖的别墅。 路上,我把从老九那里听到的话告诉了老秦,老秦听了,沉默了,半天,举起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这个仇,必定要报!”半晌,老秦狠狠说了一句。 我看着外面的夜色,没有说话。 “现在要考虑的,是你们如何安全离开明州。”老秦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回去后,第一要告诉李老板五子和小六死的实情,这事不能瞒着他,不然,会给以后带来被动;第二,还不能让李老板冲动,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来明州,绝对不能来,来了,绝对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 “此事须慎重从长计议。”老秦又说。 我又点点头。 “对了,今晚,我看到芸儿和段翔龙了,他们一起从酒店离开的。” “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心里一时有些不知是何滋味。 “我已经安排人盯上他们了。他们俩今晚没有一起,分开走的。” 不知怎么,我突然松了口气。 夜色中,老秦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不到老秦的表情。 回到别墅,我下车,告诉老秦让蹲守的人撤离,然后进了别墅。 我先上楼,去了秋彤的卧室,打开灯,看到秋彤睡得正香,很沉。 我坐在秋彤床头,仔细端详了半天秋彤沉睡的面容,不禁有些感慨。 良久,我站起来出去,轻轻关好秋彤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躺到床上,忽然很困乏,一个翻身,睡去。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很沉。 等我醒来,天已经大亮,看看时间,已经是9点了。 我躺在床上揉揉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半天呆。 然后,我爬起来,穿衣,出来,到了客厅。 从客厅里向外看去,窗外,是满眼的绿色。 秋彤正在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托着腮,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不远处一对正在游览风景的情侣。 看着窗外的风景和此刻的秋彤,在我眼里又构成了一幅风景。 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当你站在窗外看风景时,你的身影便成了别人窗外的风景。于是,人们在生活中,都成为了彼此的风景。 有人说:人生苦短,要多看看路上的风景。也有人说:人生如隙,千万不要被路上的风景所迷惑。 而我此刻感觉,人生,不会一眨眼就逝去,这是一条漫长的路,然而,人们走得那么快,快到在每一岔路口来不及思考就得上路。因此,总是放弃自己路上的风景,寻求野外的视觉,然后感叹、忏悔、懊恼自己没有选择那一条路。其实,又何尝知道,那儿的风景极美,脚下却布满荆棘。 看着秋彤沉思的身形,在清晨的阳光下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环,长长的睫毛不时眨动一下,她似乎看得很专注。 我默默地看着秋彤和窗外的风景,看着窗外那一轮朝阳,新的一天到来了,带着盎然的勃勃生机。 我轻轻走到秋彤身后。 站在秋彤身后,看着窗外如诗如画般的风景,看着秋彤沉静美丽儒雅的身影,我感到了一种静谧和温馨,这是一副多么难得的场景,人景合一。 在这种和谐中,我又感到了即将隐隐到来的大战前的杀机。 秋彤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却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依旧看着窗外。 “多么美好的画卷,人天地的自然合一,和谐而美丽。”我轻轻地说。 “天地间是一幅画卷,人生里,也有一幅画卷。”秋彤没有回头,“自然的窗外,风光绚烂,人生的窗外,同样色彩斑斓,不同的窗口,会有不同的风景。” “昨晚睡得好不好?”我问秋彤。 秋彤点点头:“昨晚我睡得实在是太沉了,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很多年没有这么深地睡一次了。哎,我的脑子断片子了,记得昨晚我是在客厅里喝果汁的呀,怎么醒过来就睡到床上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秋彤皱皱眉头,似乎在苦思。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最好的美容 我说:“昨天我们玩得太累了,都很疲乏,当时你喝完果汁,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你睡着了,当时我也困得不行了,就关了电视叫你去睡觉,可是你睡得死死的,怎么也叫不醒,于是,我就把你抱到楼上卧室去了。” “啊——”秋彤张开了嘴巴,接着脸腾就红了,神情有些扭捏不安,“怎么会是这样,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死过。”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是困得不行了呢。看来,适当的锻炼,是有助于睡眠的。” “那之后呢。”秋彤看着我。 “之后我就下来睡觉了啊,困死了,一觉睡到现在。” “哦。”秋彤长长出了口气,似乎松了口气。 看着秋彤的表情,我心里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秋彤说。 “你的气色看起来更好!看来有句话说的很正确,睡眠是最好的美容。” 秋彤笑起来。 “我们吃点早饭吧。”我站起来,“我去做早饭。” “我已经做好了,就等你起床一起吃饭呢!”秋彤也站起来。 秋彤在等我一起吃早饭,我不由一阵异样的感觉。 我先去洗涮,完毕后走进餐厅,秋彤正坐在餐桌前,没有吃饭,正等着我。 我坐在她对过,秋彤给我端过来一碗稀饭,又给我夹了一个荷包蛋:“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我抬眼看了下秋彤,此刻的秋彤,显得很母性,很温柔,很贤惠。 秋彤看了我一眼:“吃啊,看着我干嘛?” 我吃吃地说了一句:“秋彤,你好美!” 秋彤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接着说:“谢谢。你很会赞美女人。这样的话,你实在应该多给海竹说。” 秋彤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海竹扯了出来,将我刚刚有些骚动的心拉了回去。 我和秋彤刚吃完饭,老秦就敲门进来了。 我看了看窗外,没有看到老秦的车,难道他是走过来的? 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聊天。 “老秦,五子和小六到底是咋死的?”秋彤的神情变得很忧郁和沉重,看着老秦。 老秦看着我,我冲老秦一使眼色,接着对老秦说:“是啊,五子和小六到底是咋死的,我和秋总这次来明州,就是想弄明白这事,他们俩到底是不是吸毒过量导致神经错乱死的?” 老秦立刻就领会了我的意思,神色沉重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终于查清楚了,这两个人,没事的时候聚在一起溜,结果溜大了,精神一时过于悲观,不能控制自己的状态,产生了极度恐惧的现象,一个劲儿地怀疑有人要追杀他们,。结果,两个人一时想不开,就从10层楼上一跃而下,旁边的人想拉也没拉住。” “啊——”秋彤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呼,眼里发出恐慌的目光。 “这吸毒还能导致自杀啊。”我说。 “是的。”老秦说,“唉——都怪我,李老板临走的时候叮嘱我要看管好弟兄们,不许胡来,不许吸毒,可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辜负了李老板对我的期望。” 老秦脸上的神情很沉痛,很自责,我一时不知他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秋彤怔怔地看着老秦,突然说:“为什么他们要吸毒?难道他们不知道吸毒是一条不归路?” 老秦苦笑了一下:“秋小姐,有些事,是看不住的,毕竟,都是成人了,不是小孩子,每个人自己的路怎么走,都是自己做主的,别人可以劝一时,但是看不了一生。” 秋彤愣愣地看着老秦,又看看我,一时显得很惊惧。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我于是站起来,走到卧室去接电话。 海竹是问候我的,问我事情办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了下,告诉海竹说事情已经办妥,我可能还要处理点别的事,快的话今天回去,慢的话也可能推迟个一两天。 我特意为自己留出了时间的余头,因为我明白后面还有些未知因素存在,不能把话说死。 海竹听了,叮嘱我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不要多喝酒,不要和别人打架,唠唠叨叨的样子,活像个小婆子。我耐心地一一点头答应着,最后对着电话和海竹互相吻了一下,然后结束了通话。 出了卧室,到客厅,我看到老秦依旧坐在沙发上,秋彤正站在落地窗那地方,抱着双臂,背对我和老秦,看着外面。 看得出,秋彤的心情很不好。 我坐到老秦对过,老秦递给我一支烟,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了一颗,吸了两口,突然压低嗓门问我:“小亦,我问你个事。” 老秦的嗓门不高,但是也不是很低,我估计离我们不远的秋彤正好能听到。 我有些奇怪老秦这是何意,要是不怕秋彤听到,没必要压低嗓门,要是不想让秋彤听到,那就干脆把嗓门使劲压低。 我看着老秦,老秦这时突然冲我使劲使了个眼色,接着又冲秋彤那边努了努嘴。 我立时会意,老秦是要故意做出不想让秋彤听见的姿态,但是又要达到让她听到的实际效果。 我于是也保持着同样的音调:“问吧,什么事?” “李老板离开明州到了海州,学会吸毒了吗?”老秦说。 我做迷惑状,同事看了一眼秋彤,她仍然站在那里背对我们,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侧耳倾听。 “木有啊,他在海州木有吸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听说李老板在海州吸毒?” “不是,我这是随便问问。刚才和秋小姐随便聊天,听秋小姐问起李老板有没有吸毒的事,我吓了一跳,以为李老板回了海州,学会吸毒了。”老秦说。 “没有,这个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证!”我说。 “那就好,李老板是从来不许大家沾毒品的,五子和小六是偷偷瞒着李老板吸的。”老秦叹了口气。 看着老秦叹气,我不由叹了口气,老秦是不想让秋彤知道李舜沾毒品的事情,他不忍心让秋彤的精神世界崩溃。而我,同样不能让秋彤知道,同样不能接受秋彤的崩溃。 老秦这是和我在演双簧给秋彤看呢! 这时,秋彤转过身来,走到我们跟前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我和老秦:“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了,那我们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老秦,辛苦你了。亦克,我们今天就坐飞机回海州。” 我没有回应秋彤,看了看老秦。 这时老秦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看着我和秋彤:“亦克,秋小姐,你们今天不能坐飞机走了。” “怎么了?”秋彤看着老秦。 “不但飞机不能坐,火车和公共汽车都不行。”老秦说,“今天早晨,我来的时候,已经打探到,机场车站都有人在搜捕你们,所有出城的路口有突然增加了关卡,都是冲着你们俩来的。” “啊。”秋彤发出一声惊叫,看着老秦,“为什么?” 我心里立刻明白了,必定是老九给老大汇报了关于李舜的有关情况,以及我和秋彤来到明州的消息。 那老大对我告诉老九关于李舜对五子和小六之死的态度没有相信,或者是不管李舜什么态度,都要利用一切手段把李舜钓出来,然后对李舜采取措施,确保自己和李舜之间的那些事不会泄露出去,确保他的安全无忧。 现在我和秋彤在明州,不正好是最好的诱饵吗,抓住我们,不但可以当诱饵,还可以摸清李舜的底牌以及李舜的具体所在。 老九虽然接受了巨大的好处,但是,在李舜和老大之间衡量利弊,谁大谁小,他还是有数的,特别是李舜现在处于倒霉期,他自然是不会站错队的。 更何况老九本来就是这老大的心腹,和李舜那只是暗地来往而已,在李舜套取他情报的同时,他说不定也在受老大的安排探听李舜的底细和内幕。 在李舜和老大之间,只有根本的利益,所谓的朋友,哥们,本家兄弟,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一旦利益有了冲突,是谁都不会顾谁的,为了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置对方于死地。 老秦看了看秋彤,然后说:“因为上次砸香格里阿拉酒店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上面还在这里追查幕后指使人,五子和小六突然死了,线索似乎有些中断。但是,某些隐约的线索似乎指向了李老板,这个时候,秋小姐和小亦突然来到明州,来的正不是时候,你们来的时候,明州这边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消息。你们一下飞机,就被发现跟踪了,今天城里这动静,明摆着是在搜查你们俩。” “我们又没有犯罪,凭什么要抓我们?”秋彤说,“既然他们如此大动干戈,那我们干脆直接就去找他们评理好了。只要他们有证据,合情合法合理,我认了。” 老秦苦笑了下:“秋小姐,关键就在这里,这帮人其实并不是合理合法。他们的目的,十分险恶,是想以黑治黑,用非法手段掩盖他们的罪恶行径,或者说销毁他们自己犯罪的证据。” “老秦说的够明白了,所以,你不要有那么幼稚的想法。”我板着脸对秋彤说。 此时,我陡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果我自己在这里还好说,现在秋彤和我在一起,行动起来,显然是增加了难度,暴露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危险性大大增加。 我出什么事倒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但是,我不能容忍秋彤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秋彤的安危,她绝对不能落到明州那老大的手里,那可是一匹心狠手辣的披着羊皮的恶狼。 第四百三十四章 唯一的生路 秋彤听我和老秦说完,不说话了,看着我们。 “你有什么安排?”我看着老秦。 “先说说你的想法!”老秦看着我。 我想了下,问老秦:“陆地上的出口都封死了?” “是的!”老秦点点头。 “那就走海路。”我说,“我们往东走,直接奔海边,从北仑港码头出海,到舟山群岛,然后,从舟山群岛北上,坐轮船到魔都,然后,从魔都虹桥机场飞海州。明州这边,他们的行为是见不的光的,在明州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只要出了明州,我们就安全了,他们就不敢肆无忌惮了。” 老秦说:“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现在他们唯一没有完全封锁死的就是海路,不过,北仑港码头是不行的,他们必定有人在那里守候。我知道一个小码头渔港,那里是有轮船到舟山的。据我的消息,那个渔港现在没有人蹲守。你们可以从那里坐船渡海到舟山,到了舟山,就脱险了。” “那就这么办!”我点点头。 这时,我看到秋彤的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为了缓和一下她的紧张心理,我冲秋彤笑了下:“秋总,你看这个虎口脱险计划可行不?” 秋彤看着我,想笑一下,却没有笑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和无奈,又有些悲哀和沉重。 “马上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老秦说。 “你的车呢?”我问老秦。 “我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可疑人在转来转去,我没有把车开过来,停在这个别墅后面的那座山下路边了。待会我们走的时候,不走别墅正门,从后门直接上山,翻过这座山,直接到停车的地方,然后开车走。”老秦说。 这附近竟然也有行踪可疑的人,看来,他们的动作都快的。我陡然感到了一种临战前的紧张气氛。 “你上去收拾东西,不要带箱子了,我们俩的东西不多,都集中到我的旅行背包里就可以了!”我对秋彤说完,进了卧室,把我的几件衣服简单一收拾,装进背包里,接着拿起包出来给了秋彤。 秋彤看了我一眼,接过旅行包上了楼。 不一会儿,秋彤下来了,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旅游鞋,头发也扎了起来,显得利索干练。 平时看惯了秋彤穿高跟鞋连衣裙或者套装挽起发髻或者披肩发的样子,这次一见到秋彤的装扮,不由耳目一新之感,有些新鲜。 我不由多看了秋彤几眼,秋彤冲我一瞪眼,嘴巴微微撅了一下。 秋彤撅起嘴巴的动作我是第一次见到,突然觉得很可爱很逗人。 我不由想笑,结果半天没笑出来,实在没这心情了,当前还是冲出封锁安全脱身要紧。 秋彤背起旅行包,我伸手拿下来:“我来背,你在我后面,跟紧我就行!” 秋彤看了看我,点点头。 老秦这时已经把客厅的窗帘都拉了起来,然后打开空调,这样外面的空调室外机就会运转。 秋彤眼珠子转了转,过去打开了电视机,把音量放大,同时又打开客厅的大灯。 我明白秋彤的用意,不由冲她赞赏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低声问老秦:“家伙带了没有?” 老秦摇摇头:“今天大街上盘查太严密,我怕被查到出事,没带。” 我点点头:“也对。” “出了后门,就是一座山,山上都是竹子,竹林间有小道,到时候,我走在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走。”老秦对我说,“万一遇到情况,到时候我负责拖住对方,你保护秋小姐先走,不要犹豫,不要退让,不要恋战。车子就停在山脚下,翻过山,出了小道就能看到,这是车钥匙,给你。” 说着,老秦把车钥匙递给我。 我接过钥匙。 既然老秦走在最前面,那我就不用秋彤跟在我后面了,我对秋彤说:“出来后,你走在我和老秦中间,我在你后面压阵。” 秋彤刚要说什么,我一瞪眼:“一切行动听指挥!” 我的一瞪眼愣是把秋彤的话憋了回去,她冲我撇了下嘴巴,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又想笑,还是没笑出来。 老秦轻轻打开别墅后门,我和秋彤站在门里,老秦出去,左右看了半天,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冲我们招了招手,轻声说:“走——跟上我——” 别墅的后面是一座小山,不是很高大,但是密密匝匝的布满了竹林,说是竹海也不为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头小路伸向山上,伸到竹林深处。 四周很静,只有鸟儿在竹林里欢快地鸣叫。 老秦在前,我在后,秋彤在中间,我们悄无声息地匆匆行走在山间的竹林小道上,边走,老秦边警惕地看着前方和左右,我则不停探视着两边和后面。 走了大约500米,快接近山顶了,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由有些松了口气,看来,这条路是安全的。 “老秦,歇会儿吧!”我担心秋彤走累了,轻声对老秦喊道。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话,却突然站住了,举起了右手,示意我不要做声。 我和秋彤都停了下来,看着老秦。 老秦的面部表情有些紧张,弯起腰切近就近的一棵大竹子,一会儿又蹲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地面,凝神似乎在听着什么。 我和秋彤专注地看着老秦,不说话。 一会儿,老秦猛地站起来,看了下前面,接着急促地对我说:“快——你带着秋小姐从这里上山,上山后,有两条下山的道,记住,走左边那条下山,下山后,直接到车边。” “怎么了?”我看着老秦。 “后面有人追来了。”老秦平静地看着我,声音却愈发急促,“我在这里挡住他们,你火速带秋小姐走,下山上车后,不要等我,立刻开车就走,直奔海边,我在车上有画的一张到海边渔港的路线图,就放在档位旁边。” “你自己在这里?”我说,“我和你一起吧。” “不能把你单独撇下,我们一起和你在这里!”秋彤说。 老秦一跺脚:“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帮倒忙,我行动起来反而更加不方便。再说,前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秋小姐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走。你们快走,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再晚了,大家都走不了了。” 我听老秦说的在理,不和他争论了,一拉秋彤的胳膊:“走——” “老秦——你——”秋彤担心地看着老秦。 老秦冲着秋彤笑了下:“秋小姐,你放心,我在热带丛林打了那么多年仗,还在乎这小竹林。我不会有事的,摆平了这边,我就会去追赶你们。再说了,即使我有事,那也毫无遗憾,我这条命早就该仍在缅甸的热带丛林,陪伴我的那些知青战友了,多活了这么多年,都是赚的。 还有,我受了李老板这么大的恩惠,李老板在我被缅甸黑帮追杀的时候救了我们一家,我一直没有设么可以报答李老板的,今天如果能报答在秋小姐身上,也算是我老秦的荣光。” “老秦——”秋彤的声音有些哽咽,泪花点点。 “秋小姐,快走吧,只要能保护好你的安全,我付出什么都不在乎!”说着,老秦冲我一瞪眼,“小亦,你还等什么?快护送秋小姐离开。记住,下山一定要走左边那条道,记住,一定要保护好秋小姐的安全。” 我点点头,用力一拉秋彤的胳膊,快速往山上爬去。 等我们爬到山顶,稍微停顿了下,喘了口气,接着,就听到下面竹林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听那动静,似乎对方有5、6个人。 打斗似乎很激烈,不时传来阵阵闷声惨叫。 但是,没有人大声叱骂和喊叫,似乎对方也不愿意惊动外人。 从那打斗声里,我判断出对方的人没有带枪,似乎是对枪声有所忌惮。 这些也说明,这些人是做贼心虚的。 听了一会儿,似乎老秦和他们达成了平手,暂时不分胜负。 秋彤带着紧张的神情看着我。 我冲秋彤笑了下,然后拉住了她的手,秋彤没有任何反抗,任我拉住。 秋彤的手有些出汗,但是是冷汗。 我看了下下山的路,是有两条。我拉着秋彤急匆匆直奔左边的那条路,直接下山。 下山的路比较陡,有些打滑,我走在前面,握住秋彤的手,同时托住她的腰部,防止她滑倒。 走了一会儿,小路渐渐平缓,坡度缓和。 我们的耳边已经听不到打斗声了,不知此时老秦胜负如何。 秋彤的额头这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有些气喘,我知道她累了。 我的右手这时仍然拉着秋彤的左手,忘记了放开,而秋彤也没有挣脱的意思。 “累了吧,歇息一下?”我看着秋彤说。 “不累,走吧。”秋彤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拉着秋彤的手,忙松开,秋彤脸色红了下,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 我有些甜蜜的罪恶感,还有些不安的歉疚感。 看看秋彤,她的眼里饱含着不安。 我们继续往山下走,我走在前面。 四周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附近一阵山风吹过,竹林发出轻轻的飒飒声。 下山的路依然很窄,弯弯曲曲在密密的竹林间盘旋,我们快速走着,我边走边回头看一眼秋彤,怕她被落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竹林热战 走到一个急转弯的时候,刚转过弯,突然,呼啦一声,从竹林里跳出3个蒙面穿黑色西装的人,只露出两只阴森森冷酷的眼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砍刀,正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啊——”秋彤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叫。 我忙停住,急速回身,将秋彤往我身边一拉,转身打算往回走。 可是,刚转过身,呼啦一声,前面又蹦出3个同样的蒙面黑西装,手里同样拿着砍刀。 我立时反应过来,前后都被堵住了去路,两边是密密匝匝的竹林,没有路可走。 前后6个蒙面人都默不作声,手握砍刀向我们缓缓走过来。 我摆开防守的架势,用身体护住秋彤,退到竹林前,背靠竹林。 我的右手这时已经摸出了车钥匙,在往后退缩的同时,手顺便往后一送,正好摸到了秋彤的手,顺势把车钥匙放到了秋彤的手里。 秋彤立刻接过了车钥匙,我听到了她紧张的喘息声。 此刻,我面对的是6个对手。 大敌当前,生死关头,我突然异常冷静,边将秋彤的身体往后推移到一处竹林的凹处边低声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听我的,我叫你跑,你就直接往下山跑,跑到车跟前,开车就走。” 秋彤没有说话,突然感觉她蹲下了,随即又站了起来,接着,我后背好像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伸手到后面一摸,大喜,竟然是一根手腕粗的竹棍! 有了这根一米多长的竹棍,我信心大增,深深呼了口气,眼睛左右转悠着,打量着慢慢逼近过来的6个蒙面人,盯着他们手里雪亮的砍刀。 妈的,这种砍刀是弯头的,上面往里弯,要是被砍中脖子,立刻就断了。 我决定主动出击,将身体往后弓了下,秋彤的身体往竹林里又进去了一些,这样更加安全一点。 我握紧竹棍,摆好姿势,看这6个蒙面人就要靠近我,突然大吼一声,猛然急速飞跃跳起,手里的竹棍同时一抡—— 我跳起的方向是下山的方向,直接跳过了那三个蒙面人,同时竹棍横空一扫,直冲那三个蒙面人的面部,他们不得不急闪避,待我落地时,已经将这6个蒙面人赶到了同一个方向,也就是上山的方向。 这样,我就占据了主动,小道很窄,两边都是竹林,只有这个狭长的空间,对方6个人根本就无法同时施展开,最多只能有前面的3个人对我发起进攻,后面的3个只能是替补。 我看清形势,心里不由大喜,接着挥舞起手里的竹棍,不待对方喘息,直接紧逼过去,直接扫他们的下三路,同时对着秋彤低吼一声:“走——” 前排的三个蒙面人被我的棍子一扫,不由又后退了几步,后排的三个蒙面人也跟着后退,我的竹棍此时挡住了他们下山的道路,正好为秋彤下山开了道。 没想到,秋彤却没有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走——”我又低吼一声,边又继续挥舞竹棍往后逼退这6个蒙面人,心里有些发急。 “不——我要和你一起!”秋彤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决。 我心里愈发着急了,但是此时前排的三个蒙面人挥舞着砍刀开始反击了,我无暇顾及秋彤,开始接招。 镇静下来的3个蒙面人一出手,我就看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他们挥舞着砍刀进退一致,步法协调,防守时各自为战,进攻时配合默契,分别攻我的上中下三路,让我疲于防守无法进攻。 打了一会儿,我身上被他们踢中了好几处,衣服也被砍刀划破了几处,幸亏没伤着皮肉。 我手里的竹棍也在他们砍刀的挥舞下被霹雳咔嚓几下砍没了,只剩下手里握着的不到20厘米长的一截。 这样打下去不行,妈的,说不定一会儿我就被他们砍成肉酱了。 我心里有些焦躁,脑子里急速盘算着,看着周围的竹林,突然想起了电影十面埋伏。 想到这里,我来了注意,把手里剩下的半截竹棍往他们面前猛地扔过去,趁他们躲避的时机,大喝一声,抬起一个飞脚,直奔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蒙面人,一脚直接踢中了他的手腕,砍刀直接被踢飞,飞到了竹林里,然后接着是连环脚,右脚紧跟踢到,狠狠踢中了他的脑门—— 在踢中他脑门的同时,我的双手已经抓住了身边一根碗口粗的竹子,身体借助竹子的弹性,一提气,身体跃上了竹林上部,双腿一盘,盘在了一颗竹干上。 被我踢中脑门的家伙发出沉闷的一声惨叫,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我这次出脚不敢留有力气的余地,争取做到一招击倒,不给他还能再战的能力。 剩下的五个蒙面人仰面看着我,挥舞着砍刀也够不着。 这5个人倒也有办法,突然就弯腰砍起了竹子。 妈的,还真聪明。 我不待他们砍断竹子,身体已经攀到了另一棵竹子上,同时身体一荡,将竹干压弯,压向小路,几乎就弯到了小路的地面,我的脚也接触到了地面,站住了,两手用力紧紧攀住弯曲的竹干。 正在砍竹子的5个蒙面人见状,直奔我而来。 我一运气,待这5个人冲到跟前的时候,猛地一松手:“呼——”竹竿带着巨大的弹性和惯性,呼啸着呈斜上方的方向,直奔蒙面人而去—— “啪——啪——啪——” “啊——嗯——哦——” 随着竹竿击打肉体发出的清脆声,伴随着三声闷烈的惨叫,三个蒙面人瞬间就被飞速的竹竿击倒,昏死过去。 后排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反应十分敏捷,猛地蹲下,接着迅速后退几步,躲过了竹竿的有力猛扫。 我弯腰捡起两把砍刀,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妈的,这下老子手里有武器了,就还剩下两个兔崽子,老子怎么着也能收拾了你们。 我握着两把砍刀向对方走过去—— 这时,一个蒙面人一个飞身,到了秋彤的身边,秋彤还没反应过来,雪亮的砍刀立刻就压在了秋彤的脖子上—— 我一呆,站住了。 “放下砍刀——”那蒙面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毫不迟疑,立刻将砍刀扔到地上。 “嘿嘿——”另一个蒙面人发出阴沉沉的笑声,接着也扔下手里的砍刀,却从身上摸出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缓缓向我走来,黑洞洞的枪口眨眼就顶住了我的脑门—— “啊——”秋彤这时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刚一动,那把砍刀压紧了一下,那蒙面人说,“别动,秋小姐,我现在不想伤害你,你最好识相点。” 秋彤不动了,紧张地看着我。 另一个蒙面人用枪口顶住我的脑门,我步步后退,推到了秋彤身边。 “举起手来——”他压低嗓门说。 我立刻听出,这是老九的声音。 “是你——”我看着老九。 “是我又怎么样?”老九似乎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枪口依然指着我的胸口,“小子,对不住了,各为其主,钱我收了,人情我领了,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那么就别想活了。” “杀了他,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只会坏了我们的事情。”另一个蒙面人说,“我们手里有这一个女人就行,这小子没用处了。” 说着,这个蒙面人松了下压住秋彤脖子的砍刀,似乎想活动下手腕。 “亦克,听见了吗,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该你知道的,似乎我溜大了和你说了些什么,你不该知道那么多的。唉。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今天先送你上路吧,至于这个女人,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会照顾好的。嘿嘿。” 老九淫邪地笑了一声,手指就要扣动扳机。 我最后看了一眼惊恐无助的秋彤,心如刀绞,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悔恨,没有能将秋彤安全带出,我死了也对不住秋彤,我不配做一个男人! 秋彤落入了虎口,我死不瞑目啊! 我痛苦闭上了眼睛。 “住手——”突然,一声尖利的怒喝传来。 我猛然睁开眼,突然发现秋彤的身体已经站在了我的前面,用自己的胸口面对着老九的枪口。 看管秋彤的蒙面人此时稍微有些放松,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手无寸铁的秋彤会突然挣脱挺身而出到了枪口前。 秋彤毫不畏惧地怒视着老九,声音平静而淡定:“混蛋!你要开枪,就冲我来——” 我一时懵了,我同样没有想到平时文文弱弱的秋彤,此刻突然会迸发出如此的勇气和胆量,竟然会迎着敌人的枪口来救我,来为我挡子弹。 生死关头,我的心里忽然就感到了阵阵巨大的热流和无比的感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救英雄吧! 老九和那个蒙面人都被秋彤突然的举动震慑住了,老九的枪口一时有些颤抖。 就在老九犹豫和分神的时候,秋彤突然抬起右脚,冲着老九的裆部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啊——”毫无防备的老九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捂住裆部,身体弯成了大虾,往后退了几步。 秋彤好厉害啊! 我抓住这个机会,毫不迟疑,立刻闪身到了秋彤的身体前面,将秋彤的身体往后一拉,接着狠狠飞起一脚,直接踢中了老九拿枪的右手手腕,将枪踢飞了到了竹林里—— 第四百三十六章 恶向胆边伸 我一鼓作气,接着又是一脚,这一脚,正踢中了老九的太阳穴,老九吭都没吭,直接就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那个蒙面人接着挥舞砍刀冲我杀了过来,我一个反手摘下背上的旅行包,直接冲他横扫了过去—— 趁着旅行包挡住了他的视线,我的右脚已经狠狠踢到了他的下巴—— “咔嚓——”一声脆响,这小子接着闷叫一声,下巴被踢掉了,直接就躺到了地上,成了一条死狗。 我喘了口气,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蒙面人,看着老九,想着他刚才针对秋彤的淫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伸—— 我背好旅行包,弯腰拿起一把砍刀,走到老九跟前,咬紧牙根,高高举起砍刀,准备结果了他的狗命—— 秋彤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瞪眼看着我:“亦克,你要干什么?” “我要剁了这个狗日的!”我恨恨地说。 “住手——不行,你作死啊!”秋彤用力夺我手里的砍刀,却没有夺动。 “松开手——听见没有?”秋彤看着我,“你是不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松手——” 我看着秋彤严厉的目光,松开了手,秋彤接着就把砍刀扔到了竹林里。 “走,我们抓紧走——”秋彤一拉我的胳膊。 我跟着秋彤走,临走前,我不解恨,冲着老九又狠狠踢了一脚。 我和秋彤快速下山,果然,出了竹林路口,一辆轿车停在那里。 秋彤直接过去打开车门,坐驾驶员位置,接着就打着了火。 我坐到副驾驶位置:“开车,走——” 秋彤没有挂档,也没有踩油门:“等等老秦,我们不能把他自个儿扔在这里。” 我心里有些发急,担心那帮人苏醒后会跟快追过来:“老秦让我们先走,他没事的,会和我们会合的。” 秋彤不理我,看着山上的方向。 我说:“这样,你开车先走,我在这里等老秦!” 说着,我打开车门下车。 秋彤摇下车窗,看着我:“把你们俩留在这里,我自己跑了,这算什么?不行,我不走,要活,我们在一起,要死,也在一起。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怕!”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一股莫大的安慰和感动,生死与共,生死患难,她虽然是个弱女子,却不肯独自撇下我们去逃生,在一副柔弱的躯体下,是多么坚强勇敢的心。 但是,我的心里又很急,万一那帮人赶过来,或者再来一帮人,我们可是都脱身不了了。 我在车跟前着急地转悠,看到车前方大约50米处。有一个从竹林里出来的路口,无疑,这应该是山顶右边那条小道下山的出口。 这时,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侧耳倾听,这声音是从左前方发出来的。 秋彤这时也听到了那声音,对我说:“听,有动静,一定是老秦。” 我拔腿就往前跑,秋彤发动车子紧跟上。 跑到那个小道出口,我往山上跑,这里竹林同样很茂密,小道很弯曲狭窄。 刚往上跑了不多远,老秦突然气喘吁吁地出现了,看到我,一拉我的胳膊:“你怎么来了,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 我们边往山下跑老秦边问我:“秋小姐呢?” “在车上!”我说。 “很好——”老秦说。 我和老秦快速下山,秋彤正开车在路边,我们立刻上了车后座。 “快,开车——”老秦说。 秋彤立刻发动车子,往前急速驶去。 山路不宽,盘旋弯曲,但是秋彤开的不慢。 “秋小姐,我来开吧。”老秦说。 “还是我来开吧!”我说。 “都不要争了,我来开就行,我的开车技术未必就比你们差——”秋彤沉声说道,稳稳地把住方向盘。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秦点点头,然后掏出手绢擦额头的汗。 “你们下山顺利不?”老秦问我。 “遇到一波6个蒙面人,不过,有惊无险,都解决了。”我说。 “那就好!” “什么有惊无险,我看是有惊有险。”秋彤边开车边说,“也怪我,亦克让我先走,我没走,差点害亦克受连累送了命。当时我其实是有走的想法的,可是,总是无法迈开腿,脑子里总是放不下亦克,我知道亦克让我走是对的,但是,我却无法走。”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自责。 老秦看着我。 “倒不是我差点送了命,是你为了救我差点送了命。”接着,我把当时的情况和老秦说了下,末了说:“要不是危机时刻秋彤突然挺身而出弄懵了那蒙面人,要不是秋彤出其不意突然出脚踢中了那坏蛋的要害部位,我们说不定还真的无法脱身,后果不堪设想。” 老秦听完,点点头:“确实是有惊有险啊。关键时刻,你们都表现地有勇有谋。特别是秋小姐,智勇双全。结果很重要,过程同样很惊心动魄啊。” 秋彤开着车,没有说话。 我这时问老秦:“你那边什么情况?” 老秦说:“第一波是5个蒙面人,都拿着砍刀,功夫都还不弱,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摆平他们,然后到了山顶,我从右边的小道下山——” 说到这里,老秦看着我:“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从左边的小道下山吗?” 我摇摇头。 “右边的小道上,我事先弄了个陷阱,我怕你们走这个小道,不小心就掉进了陷阱。”老秦说,“我在缅甸这些年,在热带丛林里打仗,别的没学会,弄陷阱倒是很熟练。我找了个天然的大坑,深3米多,稍微加工了下,做了一个陷阱,里面插了竹签子,上面用草和树枝做了伪装,下山的时候,刚走了没一会儿,就又遇到了6个蒙面人。 我这时说实话是有些精疲力尽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唉,不行了。我要是和他们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智取。我于是边打边往山下撤,慢慢把他们引到了陷阱那里,然后,他们就……然后我就往山下跑,正好就遇到了你。” “他们在陷阱里不会饿死渴死吧?”秋彤说。 “不会,他们人多,估计一会儿就能爬出来,我这也算是缓兵之计,当然,陷阱里有竹签子,他们苦头还是要吃一些的。”老秦说。 我点点头:“今天我们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都安然脱险了。”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老秦说。 老秦的话提醒了我,我们此刻还没出明州呢。 “老秦,我们现在就去海边吗?”秋彤说。 “对,沿着这条马路径直往东走,走出20公里,然后上沿海公路,很快就能到!”老秦说:“不过,我们要小心些,防止他们很快跟上来。” 老秦刚说到这里,秋彤瞥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紧张地说:“后面有车追上来了。” 我和老秦忙回头看,果然,一辆白色的轿车紧紧追了过来,已经距离我们的车子不到200米的距离,我甚至都能看到坐在车子副驾驶位置的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微冲。 “坐稳了!”秋彤说了一句,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骤然加速。 这段山路很多弯,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悬崖,秋彤开车的技术出乎我的意料,车速很快,却又很稳。 后面的白色轿车穷追不舍,拿微冲的蒙面人不时将身体从车窗里探出来,挥舞着手里的微冲,不知是在警告我们还是想选择合适的开枪时机。 秋彤两手牢牢握住方向盘,两眼盯住前面的道路,嘴唇紧紧咬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我知道,此刻,秋彤的心里一定非常紧张。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会边追边通知同伙到前面拦截。”老秦说。 我点点头:“对,要想法摆脱他们。” 老秦沉思了下,伸手从座位后面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床崭新的床单,不知道是他买了自己用的还是干嘛的。 老秦将床单拆开,抖了抖,然后看着我,又看看后面:“有把握没?” 我立刻明白了老秦的意思,点点头:“我试试——” “试试不行,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就这一锤子买卖!”老秦说。 我点点头:“行,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我接过床单,对秋彤说:“秋彤,到前面路比较直的地方,你听我指挥。” 秋彤答应了一声。 绕过几个大弯,前面是一段比较直的路,我这时打开车窗,然后对秋彤说:“减速。” 秋彤放缓了车速,后面的车子逐渐靠近了我们的车后面。 “左打方向盘,靠左边行驶。”我又喊。 秋彤依言照做,我们的车子开到了马路的左边,白色的车子在我们的侧右后方。 我看到,不光车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拿微冲的蒙面人,车后排,还有两个拿微冲的蒙面人。 我靠,真厉害,三把冲锋枪。 看到距离比较合适了,我猛地伸出双手展开床单,一松手,呼啦一声,床单直接飘向后方,正好严严实实覆盖住了追车的前挡风玻璃。 白色轿车左摇右晃,随即一个紧急刹车,我对秋彤大喊一声:“加速,走——” 秋彤猛地一踩油门,我们的车子疾驶而去。 暂时摆脱了追兵,我本指望那白色轿车一时被挡住视线,能掉进悬崖或者撞到山上,没想到这狗日的还在路边停住了。 “他们过会儿还能追上来。”老秦说了一句。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猛踩油门,车子时速到了160迈。 我没想到秋彤竟然敢在这样的山路上如此飙车。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进洞 很快,车子又是一个急转弯,秋彤突然往右一打方向盘,车子直接拐进了路边一个黑乎乎的废弃的山洞。 我和老秦只顾往后看,没发现这里竟然有个山洞。 秋彤直接把车开进去大约20米,然后熄了火,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往山洞外面看,不到5分钟,那辆白色的轿车急速驶过。 秋彤毫不迟疑,接着发动车子,快速倒了出来,调转方向,沿着刚才的来路往回驶去。 “我们不能往前走,那样必定会被堵截住。往回走呢,也不能到刚才那地方了,那里肯定有苏醒过来的蒙面人。”秋彤说,“前方大约2公里处,有一个岔路口……” “对,就这样!”老秦赞许地点点头。 走了2公里,前面果然有一个岔路口,秋彤开车上了岔路。 这是一条沙石路,路不宽,但是比较平整。 秋彤放慢了车速,保持在80迈左右的样子,然后说:“老秦,这里能到北仑的那个港口吗?” 老秦看了看周围地势,然后说:“秋小姐,稍等下。” 接着,老秦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那边什么情况。” 听完电话,老秦对我们说:“那个渔港我们不能去了,刚得到的消息,市区通往那边唯一的一条路已经被卡住了。而且,这条沙石路,是到不了那个港口的。” “那怎么办?”我说。 老秦沉吟了一下,对秋彤说:“秋小姐,你照直往前开,不要下道,一直开到和一条柏油马路的交汇处。” 秋彤点点头。 然后,老秦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老石吗?我是老秦啊……”老秦笑着:“老兄啊,最近还好吗……我还好啊,很久不见,很想老兄了。” 我有些奇怪,老秦这会儿怎么有闲心和老朋友电话聊天叙旧了。 “老伙计,有个事找你。”老秦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有两个朋友在象山石浦玩的,今天有急事想到舟山去,我想包你的快艇送他们过去。价格你老兄说了算,多少都可以。好,好,就这样,我们很快就到,就在你家附近的小码头等我就可以。” 打完电话,老秦说:“这样,我们不往东直奔海边了,那边的路已经被封锁了。我们改道往东南方向走,奔象山石浦渔港,在那里,我安排好了一艘快艇,直接送你们到舟山朱家尖码头,你们从哪里,直接到魔都去。” 我点了点头。 这时,秋彤突然靠路边停住了车,声音有些虚脱:“老秦,前面的路我不熟了,你来开吧,我浑身没劲了。” 老秦和秋彤换了位置,老秦过去开车,秋彤坐到我身边。 秋彤脸上大汗淋淋,身体靠在座位上,脑袋往后一仰,眼睛一闭,显得十分疲惫。 看到秋彤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刚才过度紧张造成了现在的虚脱。 我掏出纸巾,轻轻给她擦脸上的汗。 纸巾刚触碰到秋彤的脸,秋彤就睁开了眼睛,手臂动了动,想自己拿纸巾擦汗,可是,手却没有抬起来,似乎她浑身突然就没了气力。 秋彤看了看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于是继续给秋彤擦拭脸上的汗珠,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 擦到她的下巴的时候,我的手不由停住了,看着秋彤精致的五官,嫩滑的肌肤,美丽的容颜,心里不由砰砰直跳。 这时,秋彤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我。 我忙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将手拿开。 秋彤又闭上了眼睛,我听到她微微叹息了一声。 1个小时后,车子到了象山县石浦渔港,在一个小码头,一艘白色的快艇正停在那里等我们。 “秋小姐,小亦,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在码头上,老秦对我和秋彤说,“我已经给船老大安排好了,他会将你们安全地送到舟山朱家尖码头的。” 秋彤看着老秦:“老秦,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自己回去,会不安全的。” 老秦笑了下:“秋小姐,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呆在明州。我这辈子,漂泊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落叶归根,回到了长三角,哪里都不想去了。我一大家子都在这里,还能到哪里去呢?再说了,我在明州会保护好自己的,会安全的,秋小姐不必过虑。” 秋彤看着老秦:“老秦,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对不起,我代李舜向你道歉,跟着他,给你带来了很多不稳定因素。” 老秦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秋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李老板是我的恩人,没有李老板,我们一家的命早就命丧金三角了,没有李老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故乡来。李老板待我重情重义,恩重如山,跟着李老板,我无怨无悔。” 秋彤的神色郁郁的,看了老秦一会儿,叹了口气,接着说:“老秦,这几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秋小姐万万不可言谢。”老秦低下头,“能有机会给秋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秋彤脸上露出悲哀而又无奈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船。 我伸出手和老秦握手:“老秦,多保重。” 老秦抬起头,握住我的手晃动了几下:“小亦,一定要保护好秋小姐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把秋小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记住一点,我们的命,和秋小姐的相比,都不值一文钱。我们是李老板的人,心里必须要时刻装着李老板。” 我和老秦都有为秋彤舍命的勇气和见识,但是,原因不一样,老秦是出于对李舜的忠心,而我,是出于…… 我不敢往下想,我怕触动自己灵魂深处那根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真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秋小姐,今天竟然表现出了非凡的令人惊异的智慧和勇气。”老秦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快艇上的秋彤,对我说,“今天秋小姐的表现,可圈可点,在她文弱的躯体内,有一颗无比勇敢坚韧的心。” 老秦的话我深表赞同。 “想一想我们今天演出的双簧,骗了秋小姐,心里真觉得过意不去。”老秦说,“可是,想来想去,也没办法,我是真的不想让秋小姐知道李老板吸毒的事情。” “这样做是对的,你不必自责。”我看着老秦,“秋彤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磨难,命运坎坷的苦命女子,她的心里已经够苦了,要是知道自己不得不嫁的未婚夫竟然是一个瘾君子,那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她的整个精神世界会崩溃的。” 老秦点点头:“小亦,守着你,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话其实有些对李老板不敬,可是,我心里却是真的这么想的。” “你说!”我看着老秦。 “我觉得,秋小姐嫁给李老板,真的是屈就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可是,你看……”老秦说。 我听了老秦的话,心里颇不是滋味:“老秦,这都是命啊,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没办法。” 老秦深深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看着老秦:“我走了——” 老秦说:“走好——” 我跳上快艇,船老大开动快艇,我们直奔浑浊的浩渺大海。 走了很远,我回头看,老秦还孤零零地站在码头上。 下午4点,我们顺利达到舟山群岛朱家尖码头。 我们下船后,直接买到了到魔都的快船船票,5点发船。 我和秋彤在码头稍事休息,这里的海水很浑浊,比起海州来不是一个档次,毫无什么风景可言。 5点,我们上了开往魔都的快船,晚上9点,顺利到达魔都。 到达后,我们在云南路附近找了一家莫泰168酒店住下,安排好住宿,我和秋彤到云南路美食街吃晚饭。 折腾了一整天,我们都饿了。 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我要了两瓶啤酒,给秋彤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慢慢喝起来。 秋彤显得心事重重,神情抑郁。 我知道秋彤为什么会如此神情,她的心里一定是愁苦的,压抑的,郁闷的。 我喝了一口啤酒,看着秋彤:“秋彤,你为什么不开心?” 秋彤看着我:“出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能开心起来吗?” 我说:“面对现实,事情已经是这样,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都已经发生了,那么,你就要去面对,就要让自己去想开,不能老是纠结着,让自己不开心,要乐观起来。” 秋彤苦笑了下。 我说:“开心点好不好??” 秋彤点点头。 “那笑一个给大爷看看——”我一呲牙。 “噗嗤——”秋彤笑了出来,“坏蛋,你让谁叫你大爷呢!” “我这是泛指,逗你玩的,别当真啊,我可不想那么老做你大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看到秋彤笑了,我心里愉快起来。 “你这家伙,真会讨女孩子喜欢。”秋彤说。 我脱口而出:“我其实最想讨你喜欢。” 话一出口,我意识到自己讲话又漏风了,赶紧闭了嘴。 秋彤的眼皮一跳,神色有些尴尬,脸微微一红,看着我:“小伙子,嘴巴讲话老是漏风,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纠正一下,你应该说你其实最想讨海竹喜欢。对不对?” “对,对!”我忙点头。 “那好,再说一遍!”秋彤笑看我。 第四百三十八章 活着 “我其实最想讨海竹喜欢。”我吃吃地说。 “这就对了,来,小伙,给你的上司敬杯酒!”秋彤端起酒杯。 我端起酒杯:“这酒是何意?” “感谢酒啊!” “感谢什么?” “感谢你的上司给你纠正嘴巴漏风的问题啊!”秋彤笑起来。 我咧嘴一笑,喝了这杯酒,什么味道,没喝出来。 我拿起酒瓶,给我和秋彤又倒了一杯酒。 我端起酒杯:“秋彤,来,我们干一杯!” “这杯酒有什么说法吗?”秋彤端起酒杯。 “这杯酒,希望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秋彤看着我。 “因为——”我顿了下,“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着。” 秋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亦克,这话说的太好了,简单而又深刻的道理。是的,正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来,干杯!” 喝完酒,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看完短信,对秋彤说:“老秦给我们订好明天回海州的飞机票了,虹桥机场起飞,明天下午5点的。” 秋彤点点头。 吃完饭,我和秋彤回到酒店,我们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两个单间。 走到秋彤房门口,我对秋彤半开玩笑地说:“今晚自己一个人睡,不会再做噩梦了吧?” 秋彤看着我:“做又怎么样,不做又怎么样?” 我咧嘴一笑,说:“要是做噩梦,那你半夜叫我可未必能听见哦。” 秋彤脑袋一歪:“那又怎样?” 我说:“要不,你就住到我房间里来。” 秋彤说:“这样啊,好啊!行!木问题!” 秋彤爽快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你真要住过来?” “不是你说的吗,如此盛情,我要是拒绝,那多不给你亦大师面子?”秋彤含笑说。 “那只有一张床,你住过来,我到哪里去住呢?” “这很简单,你到我房间去住呀!”秋彤笑起来。 我这才明白中了秋彤的小圈套。 “亦大师,不逗你了,晚安喽。”秋彤打开房门进去。 我笑着进了房间,洗澡,然后上床。 奔波了一天,此时感到身体无比疲劳。 躺在床上,我想着今天和秋彤一起的生死经历,想着就住在隔壁的秋彤,想着远在海州的海竹,想着还在明州的芸儿。 也渐渐深了,我在空荡荡的飘渺中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和秋彤一起去逛外滩,下午再去机场。 外滩游人不少,我和秋彤随意溜达着,欣赏着黄浦江对岸的魔都新地标。 突然,秋彤站住了,拉了我的胳膊一下,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转过脸,顺着秋彤的目光看去,看到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的正在给两个女的照相。 看到他们,我也一下子愣住了! 这男的是江峰,这两个美女,一位是柳月,另一位是个20多岁的女孩子,长得惊人地漂亮,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版的柳月。 巧掉了鼻子,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两口子,不,这回是三口子。 看着站在柳月身边的那个小美女,我立马断定,她就是柳月的女儿妮妮,江峰和柳月曾经和我提起过她。 此时,这三位并没有发现我们,正在兴致勃勃地变换位置互相照相。 我看看秋彤,秋彤正看着我,满脸喜色:“嗨——亦克,一定是江哥和柳月开完会顺便也来魔都了,来看他们的女儿,这女孩必定是妮妮,江哥和柳月说过的,07年苍南的高考状元,在复旦大学新闻系上学的,现在应该是大三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们一家三口。” 我点点头:“你说的很对,记得柳姐还说过,妮妮小的时候,掉到江里的冰窟窿里去了,是江峰把他救出来的。” 秋彤看着他们,说:“这个妮妮长得和柳姐太像了,太漂亮了。和柳姐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俩,倒像是姐妹俩。” 我呵呵笑了:“倒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都是美人坯子,加上你,就是姐妹仨了。” “我可不敢和她们比。”秋彤笑着说,“哎——看这一家三口,多幸福啊。走,我们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说着,秋彤就要过去,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忙。” “干嘛?”秋彤看着我。 此时,江峰正在单独给柳月照相,妮妮正蹦跳着跑到一边伏在栏杆上看风景。 “我们先过去逗逗这个妮妮。”我忍住笑说。 “呵呵,你要欺负人家女孩子啊。”秋彤也笑了。 “多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不逗逗她真是可惜了。”我说。 秋彤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走,跟我来!”我说着,就冲妮妮站的方向走过去。 秋彤跟在我后面。 我走到妮妮身后,妮妮正趴在栏杆上看江里的风景。我伸手拍了拍妮妮的肩膀,接着咳嗽了一声:“咳咳——哎,小朋友,你在干嘛?” 妮妮闻声转过头看着我,面带困惑和不快之色:“你叫谁是小朋友啊?我认识你吗?” “叫的就是你。你不是小朋友吗?”我一板正经地说,“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过,现在认识了。小屁孩,你几岁了,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江边来玩啊,你家大人呢?没有大人带着,自己到江边玩是危险的哦。” 我强忍住笑,秋彤在一边捂住嘴巴,浑身颤抖着无声笑。 妮妮睁大眼睛看着我:“切——你才是小朋友,小屁孩,你以为你多大啊,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是不是自己到江边来玩关你什么事,我家大人更和你无关,你可真无聊。” “咦——叫你小屁孩你就是小屁孩,怎么还犟嘴呢。”我严肃地说,“来,拿你身份证我看下,我要检查。” “啊——你是干嘛的?”妮妮有些迷惑地说。 “干嘛的你待会就知道了,先看你身份证,快点!”我不耐烦地说,“没有身份证我就把你带走关起来,让你家大人来认领。” “你——”妮妮眼里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接着就转头冲着江峰那边大喊:“小爸爸,妈妈,快来呀,这里有个大屁孩要查我的证件。” 看着妮妮的神态,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秋彤也笑了,边对我说:“看,你搞恶作剧,把人家吓着了。” 江峰和柳月闻声往这里看,一看,都乐了,一起走过来,江峰大笑:“哎,是你们俩啊,怎么这么巧又遇到了。” 柳月也笑呵呵地走过来,看着妮妮:“妮妮,怎么了?” 妮妮一指我:“这个大屁孩叫我小屁孩,还要查我证件,说要把我关起来,让大人来认领。” 柳月和江峰笑得更厉害了,柳月拉着妮妮的手:“傻闺女,他在给你开玩笑呢,他可不是什么大屁孩哦,他们是妈妈和你小爸爸的朋友。来,妈妈给你介绍,这位叫亦克,这位叫秋彤,你要叫他们叔叔阿姨的呢。” 妮妮这会儿明白了,咧咧嘴,冲我一撇嘴巴,然后看着柳月说:“我才不叫他们叔叔阿姨呢,他们比我才大几岁啊。” 柳月说:“哎哟,闺女,他们和妈妈小爸爸可都是兄弟姊妹称呼,这辈分可是不能乱的哦。” 妮妮说:“妈,你真是糊涂,他俩这才多大的人啊,就让我叫叔叔阿姨,我不叫。再说了,他们都没有晴儿姐姐大呢,晴儿姐姐我都叫姐姐,叫他俩哥哥姐姐就算不错了。” 听到这里,柳月和江峰的神色微微动容,江峰的眼神突然有些迷惘,柳月抿了抿嘴唇。 这时,妮妮又转脸看着我:“喂,大屁孩,我叫你一声哥哥,你服不服?” 我哈哈大笑,忙点头:“服,我服——” 妮妮又看着秋彤,嘻嘻笑了:“大屁孩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都快赶上我妈妈了。既然我叫你男朋友哥哥,那么我就叫你姐姐了。” 秋彤脸色有些尴尬,却也点点头:“行,你就叫我姐姐吧。不过,妮妮呀,姐姐和你亦哥是同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是这样……”妮妮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秋彤,“可惜,长得金童玉女的,怎么就不是一对儿呢,我看你俩可以成双配对的,不妨试试看。” 江峰这时说:“丫头,不要乱点鸳鸯谱。” 妮妮冲着江峰嘿嘿笑了下:“小爸爸,亦哥刚才吓唬我,我这会儿逗逗他呢,这叫一报还一报。” 江峰看着我:“你们看,你把俺家这闺女得罪了,好好的叔叔阿姨给降了辈分。” 我和秋彤都笑了:“没事,叫哥哥姐姐挺好的。” 妮妮看着我:“大屁孩,既然我叫你哥哥了,那你叫我妈妈和小爸爸什么?叫阿姨和小叔叔吧?嘻嘻。” 大家闻听都笑起来,柳月打了下妮妮的屁股:“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乱说。” 妮妮大呼小叫起来:“小爸爸,妈妈打我屁股了,快来救驾。” 江峰嘴巴一咧,看着柳月:“闺女大了,能不能打得了?打不了,我来帮忙!” “呜呜——你们俩合起来欺负我,不跟你们玩了。”妮妮做委屈状转身过去。 大家再次笑起来。 看着这欢乐的一家亲,秋彤的眼里发出感动和羡慕的神色。 “我们昨天开完会,想顺便来看看孩子,就来了这里,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啊?”江峰说。 我笑了下,看看秋彤。 秋彤说:“明州的飞机出了点情况,到不了海州了,我们改道到虹桥机场飞。下午5点的飞机,上午没事,我和亦克就来外滩转转,可巧就看到了你们。” 第四百三十九章 无边的思念 秋彤说的很含蓄,很完整。 我点点头。 “这就叫缘分,总是能在想不到的地点和时刻相见。”江峰笑着说。 “我们一会儿去逛南京路吧,中午一起吃饭。”柳月说。 我和秋彤正有此意,自然是赞同的。 这时,我看到妮妮又跑到江边的栏杆那里,趴在栏杆上,托着腮,入神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们走过去,柳月疼爱地伸手抚摸着妮妮的头发:“宝贝儿,在想什么呢?” 妮妮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怅惘和思念的神情,喃喃地说:“妈妈,我在想晴儿姐姐。”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一震,看到柳月和江峰的神情又是微微动容。 “小爸爸,妈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说,晴儿姐姐到底到哪里去了呢?你们找到晴儿姐姐了吗?”妮妮喃喃地说着,长长的睫毛上带着一丝潮湿。 江峰和柳月对视了一眼,柳月微微叹了口气,江峰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妮妮眼里闪出深深的失落,低下头去。 我站在一旁,看着妮妮纯真而懵懂的眼神,心里怅然。 看看秋彤,她的神情很戚然,紧紧咬住嘴唇,看着江峰柳月妮妮,又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征询的目光,似乎是在问我要不要把许晴的消息告诉他们。 我这时也几乎就要忍不住了,我不忍看到这种亲人思念挂念的苦楚和忧伤,我想告诉江峰和柳月以及妮妮许晴的消息。 可是,我终于忍住了,我终于决定遵守自己对许晴的诺言,尊重许晴个人的意愿。 我冲秋彤微微摇了下头,秋彤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接着也微微点了下头,似乎理解我的想法。 这时,我看到江峰正仰脸看着天空,在灰蒙蒙的天空里,一群白鸽正展翅飞过。 我蓦然隐隐看到,江峰的眼角有湿湿的东西。 我们大家一起去逛南京路,南京路上人流熙熙攘攘,分外繁华。 我和江峰对逛街都没多大兴致,三个女人却兴致浓郁,一家一家地逛着,似乎逛街就是女人天生的爱好。 我和江峰索性在街上的一个连椅上坐下,反正她们还是要逛回来的。 “江哥,妮妮怎么叫你小爸爸呢,很有趣啊!”我对江峰说。 江峰呵呵地笑了:“我是从大哥哥升级到小爸爸的。妮妮以前一直叫我大哥哥,后来才……妮妮现在还姓宋,她的爸爸叫宋明正。” 我看着江峰:“那她爸爸现在还好吗?” “宋明正以前也在权欲场,做到了县里的一把手,后来因为得罪了人,又加上自己有经济问题,被人家抓住了把柄,被判刑入狱,前年才出来。”江峰说,“现在还不错,和妮妮的小妈在一起生活。” 江峰的神情有些黯然,我听了心里也有些感慨。 过了一会儿,我说:“妮妮也在想着晴儿。” “是的,妮妮对晴儿的感情一直很深,她一直叫晴儿为大姐姐。”江峰的声音有些嘶哑,“晴儿,是我,是柳月,是妮妮心里这些年最大的牵挂和思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直都在想着她。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不知道,还会不会与她再相见。” 江峰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忧郁。 我说:“江哥,其实,晴儿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说不定,她就在整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在默默祝福着你们,在为你们的幸福而幸福,为你们的快乐而快乐。” “你怎么知道?”江峰转脸看着我。 “猜的,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我说。 江峰苦涩而凄凉地笑了下:“但愿她现在能幸福能快乐。其实,不光是我,柳月每次想起晴儿,时不时会忍不住垂泪,她总觉得自己对不住晴儿。” 我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柳姐不必如此,晴儿是主动离开的,她之所以离开,必定就是想祝福撮合你们,你们要想对得住晴儿,就要好好生活,生活地幸福,这样,晴儿才会感到欣慰。 其实,人世间的聚散离合,都是缘分,都是命运,命运都是自己主宰的,都是自己的心主宰的,不管是不是在一起,都是命中注定的。假设上天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可能,你,你们的命运,你们的结果,还是会如此。” 江峰听着我的话,沉默了。 看着江峰的话,想着江峰柳月和许晴的感情纠结,想着我和海竹还有秋彤以及芸儿,甚至元朵,我的心里也不禁长叹一声。 快到中午的时候,柳月秋彤妮妮回来了,提着大包小包。 我们大家一起在南京路附近的一家饭店共进午餐,在我的坚持下,这顿饭我买单。 吃过饭,江峰和柳月要告辞妮妮回温州苍南了,而我和秋彤,也要直接去机场,这里到机场还有很远的一段路。 妮妮显然舍不得和小爸爸妈妈分别,抱着柳月和江峰依依不舍:“妈妈,回家别忘记我买给弟弟的礼物送给他。下次来,你们要带着弟弟一起来呢。” 我知道,江峰和柳月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叫狗蛋。 柳月笑着:“好的,没问题,下次来看你,一定带着弟弟一起来。” 妮妮接着又看着我和秋彤:“嘿,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两口子就要回海州了。” “妮妮——”柳月忙带着责怪的声音提醒妮妮。 妮妮冲我和秋彤做个鬼脸:“我老是以为你们俩是情侣,下意识就这么以为的,不好意思啊,说错了。” 我和秋彤尴尬地笑了下,都没说话。 我们大家依依惜别。 我和秋彤直接在南京路坐地铁,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下午3点到了虹桥机场。 办完登记手续,我和秋彤过安检,然后进了候机厅。 坐在候机厅里,秋彤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纸袋:“亦克,呶——这是我给海竹买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件名牌套裙,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说:“这怎么使得?” “这怎么使不得?”秋彤看着我,“海竹是我妹妹,我给妹妹买件衣服,又怎么了?” 我笑了下:“好,那就表示感谢了!” “对了。”秋彤的神情突然有些扭捏,“你回去后,不要告诉海竹是我买的,就说是你买的。” 我立刻明白了秋彤的意思,她是不想让海竹知道她和我一起的事情,担心海竹会猜疑什么。 我呼了口气,点点头。 秋彤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哥,还在明州吗?”海竹说。 “这个——”我刚要回答海竹,机场候机厅里突然响起了服务员的喇叭声:“各位旅客,由魔都虹桥飞首都机场的HG0218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大家到7号口登机……” “哎——哥,你在机场啊,怎么在虹桥机场?”电话里传来海竹意外的声音,“你不是在明州吗,怎么跑到魔都去了?” “是啊,我在魔都虹桥,刚要告诉你呢。”我说,“我从明州到魔都又办了点事,刚办完,这不,就到机场了,5点的飞机。” “那你不到7点就可以到海州了。”海竹说。 “是哦。” “不过,海州这几天一直阴天下雨,机场那地方大雾很厉害,不知道你们今天能不能准时飞呢?”海竹说。 “现在还没收到延误的通知,应该不会吧。” “但愿如此。阿弥陀佛。” “丫头,信佛了啊!” “很想哥哥了,拜托佛来祈祷你平安回来呢。这几天你不在,我晚上老是失眠呢,老是做不好的梦。” “都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说:“净瞎说。胡思乱想。” “你回来,我看在身边就放心了,就不会做那些梦了。” 不知怎么,海竹的这句话让我感到压抑。 “今晚我就会回去的。”我笑着说,“洗干净上床等着我,今晚整死你。” “坏哥哥,就看你的本事了。”海竹娇羞地笑着,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秋彤回来了。 刚坐了没几分钟,机场喇叭又响了:“尊敬的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您乘坐的魔都虹桥飞往海州的LD6210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已经取消,请大家到值机台办理退票或者改签手续。” 操,果然被海竹不幸而言中,不能飞海州了。 我看着秋彤:“刚才海竹来电话说海州机场大雾。” 秋彤说了一句:“改签,只能改明天的了,今晚肯定不能飞了。明天,还不知道大雾散不散。” “那怎么办?”我说。 秋彤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抬起头:“走,我们去办理退票手续。” 我和秋彤出去,我去办理退票手续,秋彤看着行李,办完后,我和秋彤会合。 “今晚我们在机场宾馆住下?”我对秋彤说。 “不,我们今晚飞青岛!我刚才问了,还有7点到青岛的班机。”秋彤说着,眼神有些发亮,“然后,明天,再看情况,如果海州机场还不能飞,我们就坐火车回海州。” 我一愣,秋彤今晚要和我一起去青岛! 秋彤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青岛? 我看着秋彤:“你决定了?” 秋彤点点头,接着说:“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转道青岛,也可以在这里等。” 秋彤这话简直就是废话,她走了,我自己留在这里干嘛? 我忙点点头:“我跟你一起走,老板,别把我扔下。” 秋彤笑起来:“好了,别矫情了,我们买票去。” 秋彤直接去买票,我在旁边看行李,在这当空儿,我给海竹发了个短信:“阿竹,被你不幸而言中,海州机场大雾,暂时不会消散,航班已经取消。我今晚改道飞青岛,估计明天回海州。” 很快海竹回复短信:“航班延误取消都很正常,不过,为什么要改道青岛呢,到沈阳不可以吗?离海州不是更近?” 第四百四十章 矫情 我回复:“正好顺便有青岛的航班,这是第一,第二,青岛离海州直线距离也不远啊,就隔着一个海湾。” 海竹回复:“好,那今晚我还要继续守空枕了。” “熬不住了?饿了?” “去你的,路上注意安全。” 刚和海竹发完短信,秋彤买完票了,我们先到附近餐厅吃了点饭,然后又一次过安检,到了候机厅。 晚上7点,魔都虹桥飞往青岛流亭机场的班机准时起飞。 坐在机舱内,秋彤的情绪显得微微有些不安,我看了秋彤一眼,说:“你的内心似乎有着一股纯洁的骚动。怎么?是不安呢还是激动,是害怕呢还是慌张?是兴奋呢还是急迫?” 秋彤瞥了我一眼:“都不是,你才骚动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撒谎不是好孩子。哎,要到青岛了。这里有美丽的海滨,迷人的崂山,醉人的八大关。当然,还有那位空气里的最好最亲的异客哦。” 秋彤看着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着秋彤:“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抽空去看看你的这位朋友呢?” 秋彤的眼皮一跳,缓缓咬紧了嘴唇,说:“不——” “为什么呢?”我说。 “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有过约定,只做网络上不见面的朋友,我们没有视频过,没有传过照片,没有打过电话,没有语音过,当然,更没有见过面。我从来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当然,他也不知道我什么样子。甚至,我们都不知道彼此对方的工作单位。”秋彤说。 “够神秘的,纯网络虚拟世界的朋友。”我说。 “所以,这次到青岛,和我们见不见面无关,再说,我即使想见他也找不到。”秋彤的神情有些闪烁。 “找不到他?”我看着秋彤,“你这么聪明,你要是想找他,一定可以有办法找得到,只是你不想找,是不是?” 秋彤似乎被我说中了,神情更加闪烁起来,说:“你以为我是神算啊,什么都知道,我们当初有约定的,不能毁坏约定。” “想念不如怀念是不是?这个异客不知道长得什么鸟样,竟然能让我的美女上司牵肠挂肚的,我倒是很有兴趣去看看他。哎,这家伙要是知道你是个大美女,说不定立刻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这个鸟异客啊,没福气。人常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他可是没走过没路过但是错过了。” “你不要乱说,他才不是你那样的人,见到美女就不行了。他是一个很正派意志很坚定的人。”秋彤说,“在他的眼里,女人的美丽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心,他是一个有着高尚追求和优良品质的人。我们,只是交集于虚幻的世界,既没有走过,也没有路过,所以,也无需说什么错过。能有他这样的一个好朋友,我已经很满足很荣幸了。” 我心里暗叫惭愧,看着秋彤说:“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打算和他相约见面了?” “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由他做主,他不想见,我就只能不见。”秋彤低下头。 “要不,我去替你见见他,帮你传个话,捎带个东西?” “你少搀和,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怎么找到他?”秋彤说着,眼神却犹豫了一下。 我看着秋彤:“你真的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啊?” “你以为我骗你呢?”秋彤看了我一眼。 “见不到这个牛皮哄哄的异客,我还真的心有不甘呢。” 秋彤又看了我一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候后,飞机降落在青岛流亭机场,我和秋彤下飞机,直接入住上次住过的青岛皇冠大酒店,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房间。 这次来这里,见不到小亲茹了。 办完入住手续,我和秋彤提着行李上楼。 我突然隐隐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我,猛地转身站住,却什么都没看到。 秋彤看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个人在跟着我。”我说。 “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精神太紧张,还没缓过来?” 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走吧,上楼。”秋彤说。 我和秋彤走近电梯,脑子里却仍然有个散不去的东西。 出了电梯,走在走廊里,那种后面有人跟着的感觉又来了,我又是猛地站住,回头,却依然什么人都没看到。 秋彤站住,怔怔地看着我。 我的后脑突然一股凉气,怀疑自己是不是阴魂附体了,被什么大狐仙小狐仙的给盯上了? 这样想着,我有些心惊肉跳。 “你需要安神,好好睡一觉,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会好的。”秋彤看着我,带着关切的眼神。 我冲秋彤笑了下:“要是我半夜做噩梦,你可要来照顾我啊,我好怕怕。” “噗嗤——”秋彤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你这家伙,少拿我开涮。” 我和秋彤的房间还是挨着,放下行李,我把旅行包里秋彤的衣服拿出来送过去,秋彤在南京路上已经又买了一个旅行包。 “饿不饿?”我看着秋彤。 秋彤边收拾衣服边说:“你呢?” “我有点饿!酒店附近有家青岛锅贴店。” “那咱就去吃,尝尝青岛的特色名吃。” 收拾完衣服,我和秋彤下楼,去吃东西。 走在酒店大堂,那种后面有人的感觉又来了,我又是猛地站住,一个转身,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到了大堂的柱子后,待我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秋彤问我。 我没有说话,突然大步走向大堂的柱子,走过去,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我不由伸手敲敲脑壳,马尔戈壁的,见鬼了? 秋彤这时走了过来,看着我,眼神有些担忧:“亦克,你没事吧?” 我看了下秋彤担心的表情,笑了下:“没事,活见鬼了,走吧。”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掉魂了呢?是不是真的掉魂了,需要找个大仙叫叫魂啊?”秋彤跟在我后面说。 “叫什么叫,什么大仙小仙的。我看你就是神仙,想叫的话,你来给我叫吧。”我说。 秋彤突然走到我前面转身站住了,我停住脚步,看着秋彤:“干嘛呢?” 秋彤神色有些神神兮兮,又很庄重认真,两眼看着我,嘴里轻轻念叨着:“亦克哟,回来哟,亦克哟,回来哟。” 我忍不住要笑喷,这个秋彤,还真的当起了大仙,给我叫魂了。 看着秋彤认真的神色,我于是回应秋彤:“秋彤哟,我回来喽,秋彤哟,我回来喽。” 如此叫了几遍,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秋彤却没有笑,带着责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给你叫魂呢,你笑什么?态度不严肃。” “哎,好了,好了,我的魂叫回来了,我的病有救了,没事了,走吧。”我说。 “真的?”秋彤看着我。 “真的!”我说。 于是,我们继续往外走,虽然我还是隐约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但是,为了不给秋彤添麻烦,我还是坚忍住没有回头,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神经质了。 吃完锅贴,我和秋彤回到酒店各自的房间,洗完澡,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上网。 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不知道浮生如梦在不在。 我登录扣扣,她不在,却有一段留言,看时间,是前几天的。 “客客,此刻,夜深人静,我独坐电脑前,独自品酒,独自默默地看着夜空中那弯寂寞的空月。此刻,我的心情突然很差,突然很坏,我的心里突然很累,突然很苦,我突然泪流满面。” 看到这里,我的心一缩。 “我很累,我的心好累,好苦。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之累,我明白自己心苦的真正原因。因为,长期以来,一直有一个东西在困扰着我。我时时感受到,有一种报恩,好累,好累;有一种希望,很苦,很苦。” 我咬紧牙根,继续往下看。 “在我又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在我又一次放弃坚守的时候,我便知道,最初的接受便埋下了今天的凄苦和劳累。许下的诺言是真诚的,只是在一种环境,一种心态之中,那样的诺言是千真万确出自于内心。可是,可是,多年后,可是,可是,时光往前移的时候,可是,可是,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很多东西似乎失衡了。蓦然感觉,我的报恩似乎一钱不值,我的报恩也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 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于是,于是,瑟瑟凉意的秋天,孤独空寂的深夜,我又一次泪流满面。我知道,我或许伤害了别人,我也知道别人同样伤害了我。当一个电话质问我,你为什么不关心这件事情呢?当一个人指责我不听使唤不理解时,我无语了。认命吧,我除了无力地说这三个字外,我还可以做什么? 是,我当初接受过别人的帮助,是,我的昨天是在他们的资助中脱胎换骨,是,我有过这样的报恩心理,是,我发过誓,善待所有帮助过我的人。可是,可是,我还是泪落满地,我还是很累,很累。如果要用今天的代价去接受昨日的资助,我宁愿放弃今天,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时光回不去,永远都回不去了。 其实,我知道,哭,并不代表我屈服;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微笑,并不意味我快乐。人们总喜欢去验证别人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却很少去验证自己给自己许下的诺言。 时光回不去。我知道,一切回不去。我很想好好对待别人,我很想好好理解别人,我更想好好珍惜别人对我的好,可是,可是,我还是泪流满面,可是,可是,我真的还是好累,好累……” 第四百四十一章 尼古丁的味道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知道,这是浮生如梦不由自主的内心真实流露,她心里的累和苦无人可以诉说,只能在这里向我倾诉,她不是神人,不是完人,她同样有自己的内心纠结,有自己的矛盾思维,有自己的真情流露。 我猛地一摆头,甩飞一片泪花,心里带着隐隐的疼痛,点燃一支烟,默默品着尼古丁的味道。 我看着寂寥的夜空,看着深邃夜空里闪烁的繁星,心不由自主飞了出去,飞到了隔壁。 隔壁,我的如梦就在那里,哭泣的如梦就在那里。 我多想走到她的身边,安慰她,抚慰她,用我火热的温情和激情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可是,这都不可能,一切都不过是幻想。 我的心愁苦着,酸楚着,疼得难以忍受。 良久,“啾啾——”小企鹅在招呼,我一看,浮生如梦上线了。 “客客。你在?” “刚看完你的留言。” “抱歉,让你心情不好了吧。那是我前几日晚上心情忽然很低落的时候忍不住写下的一些内心感受。不知怎么,忽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就那么写了。影响到你的心情了吧,对不起,以后我不说这些了。” “不,如梦,不要说这些,我喜欢看你的这些心里话,自己心里有事就要说出来,不要积郁在心里,再多的累,再愁的苦,都不要沉积在心里,要说出来,别人不适合,可以和我说,我很乐意很喜欢听,我很希望能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快乐你的忧伤,一起品味你的欢乐你的苦闷。” “客客,你真好。谢谢你。”她说。 “我不好,你才好。” “客客,别受我刚才那些话的影响,笑一个,好吗?” 我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 “笑了就好,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嗯。” “其实,客客,我知道,我不该把痛苦的根源推给外界,我明白,人生所有的痛苦都来自自己接收的这些负能量。对我而言,不能做到让自己很完美,只能尽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一切,去承受这一切。多亏日子还有难过和失落,感激了生命必须放弃或选择,让我在一场场身不由己里努力进化成更好的自己。” 我默默地看着浮生如梦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隐约,好像,隔壁也传来微微的一声叹息。 我们都暂时沉默了。 “对了,客客,你最近工作还好吗?”半晌,浮生如梦说,她开始转移话题。 “很好。对了,前几天我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呢,真是天上掉了馅饼。” “是什么呢?说说看!” “意外收获了青岛海尔的一个大单子,而且,他们以后的业务都找我来做。” “真的啊,海尔集团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客户呢。祝贺你,真为你高兴,你好棒!” “只是,这个单子接的有点意外,还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和那边从不来不认识啊,从来没打过交道,也没做过那边的业务,但是,突然那边的办公室一个办事的就加我扣扣找我,说要做业务,说是她们主任给她我的扣扣号码。可是,她们主任,我更不认识啊。这事好奇怪。” “啊哈哈——”浮生如梦笑起来,笑得好像很开心,很开怀。 我的房间窗户开着,秋彤的也是开着的,我在现实里清晰地听到了秋彤快乐的笑声。 隔壁秋彤的笑声感染了我,我也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无声的,接着打字:“你笑什么?” “没什么,替你高兴啊!”隔壁房间的笑声停止了。 “这天上掉的馅饼啊,可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 “其实我觉得这不奇怪,很正常啊。你想想啊,你是做业务的经理,肯定要经常外出拜访各种各样的客户,每次见客户,都要散发你的名片,而你的名片上,肯定有你的扣扣号码。见的人多了,散发的名片多了,难免就会有被别的人看到,加上你做业务一直很棒,名气在外,别人看到你的名片,单位里有旅游业务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到你。所以,那个海尔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就会安排下属找你做业务了。所以,这一切很合情合理的呢。” 我看明白了,原来她是这样分析的,原来她是根据这种分析来操作的。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我的扣扣号码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凭这一点,她就漏了陷,被我逮个正着。 “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是如此吧。我那天正好在外出差,来不及赶回去,对方要求还挺急,于是,我就紧急给上司汇报了,上司立刻安排了一个业务骨干去谈妥了业务。” “你没去亲自谈?”她似乎有些意外。 “是啊,不过,业绩都算是我的,因为这业务是我承揽的。” “那就好!” “这业务量可是不小呢,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大的单子,关键是以后他们还会源源不断地继续做下去,我的业绩一下子就成了第一。” “哈!发财啦,开心不?” “开心哪,有钱赚,自然是开心的!” “开心就好啊,嘻嘻,我也好开心哦。客客,再次祝贺你,你是最棒的!” 我和浮生如梦聊着,我下意识间没有问她在哪里,而她,也同样没有说她在哪里。 我们一直聊到深夜,才说再见。 关了电脑,我的心情不错,去卫生间,准备撒泡尿睡觉,走到房门口,忽然站住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我眼睛紧紧盯住房门,耳朵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于门口。 我大脑皮层一阵发麻,一阵恍惚意识盘旋起来,觉得门口有人在偷听偷窥我。 我屏住呼吸,轻轻抓住门把手,慢慢转动,然后猛地拉开房门—— 房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如此,看来,我刚才又是幻觉,这幻觉今晚一直跟着我,活见鬼了! 我出了口气,却没有松气!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左看右看,想着一个晚上神出鬼没的感觉和幻觉,我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忙回到房里。 躺在床上,想着睡在隔壁的秋彤,想着今晚和浮生如梦的谈话,想着浮生如梦给我的那段留言,心中感慨万千。 第二天早上,我和秋彤一起吃早饭。 “昨晚深更半夜你笑什么?”我边吃边问秋彤。 秋彤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房间窗户都没关,我隐约迷迷糊糊听到的。难道是做梦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我说。 秋彤忍不住又笑了,对我说:“亦克,你真聪明。昨晚我是笑得很开心,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或许,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秋彤笑吟吟地说,“美女上司就是要有点秘密,什么都让你知道了,那还了得?” “看来,昨晚是没做噩梦。” “是哦。你昨晚休息地好不好?还觉得总有个影子在跟着你吗?” “没有了,我睡得很好!” “这就对了,被我一叫魂,叫好了。”秋彤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亦克,吃过饭,我出去看个朋友,你在酒店订下去海州的飞机,好不好?”秋彤说。 “遵命!”我说。 “早饭前我上网查海州机场的天气情况了,大雾正在逐渐消散,估计今天我们飞回去问题不大!”秋彤说。 我点点头。 吃过早饭,秋彤接着就出去了,临走前冲我神秘地笑笑。 秋彤做神秘状,我心里其实大致有数,知道她要去干嘛。 我直接去酒店大堂,那里有民航代办处,直接订好青岛飞海州的机票,下午2点的。 订完机票,我出了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后直接对师傅说:“去香港中路62号的四海国际旅行社。” 路上,我接到老秦的电话:“小亦,芸儿昨天下午离开了明州。” “去哪里了?”我说。 “不知道。” “段翔龙呢?” “他还在明州,没什么异常的举动。” “嗯。”我脑子里还有点关于芸儿和段翔龙的疑问,却有不好问出口。 “芸儿在明州期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老秦仿佛知道我想问什么,自己说了出来。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奇怪而好笑,芸儿和谁在一起,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呢?难道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你离开明州的消息,我昨天已经短信告诉李老板了。”老秦说。 “李老板问什么了吗?”我说。 “没有,只是回复说知道了,别的什么都没提!”老秦说。 看来,李舜是要等我回去当面汇报了。我想了想,又问老秦:“你和李老板说起秋彤来的事情了吗?” “没有,李老板问什么我回答什么,不问的,我不说!”老秦说。 老秦是个做事十分谨慎用心的人,他永远都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的电话又响了,号码很陌生,是广西南宁的,我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李舜的。 随即接听,果然是李舜的声音。 “死到哪里去了?”电话里传来李舜低沉的声音。 “在青岛。” “跑哪里干鸟的?” “中间有些叉叉,改道回来的。” “好吧。对了,告诉你,这边出了点意外。”李舜说。 第四百四十二章 想得快疯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 “秋彤不见了,失踪2天了。我是刚才去看丫丫才知道的。”李舜的声音有些郁闷,“丫丫就说妈妈出差了,到了哪里,却不知道。我现在又不方便到处去问。” 我一听放心了:“秋总和我在一起,我们现在在青岛,她出去办事去了!” “噢——她怎么会在青岛?”李舜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些安定,又有些疑惑。 “她跟着我去的明州,然后,一起回来的!” “她跟着你去明州?她怎么会去明州?她怎么敢去明州?”李舜的声音有些紧张和惊慌,“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她此次在明州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李舜的问题太多,我只能一个个按照主次回答:“第一,秋总知道了五子和小六的死讯,但是,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是自杀的。至于五子和小六死亡的真实原因和其他的情况,我回去后和你面谈。 第二,她在明州,有惊无险,没有出什么危险,很安全地和我一起往回走。第三,我们一起吃饭时,海竹无意中说出我要去明州的事情,秋总听到了,她很敏感,怀疑是明州出事了,结果,我事先不知道,她自己买了飞机票,飞机起飞后,我才发现她。” “是这样。”李舜似乎松了口气,“有惊无险。那就好。这个秋彤,胆子也太大了,老爷们的事,一个女人跟着搀和什么,讨厌。回来我得好好训斥她,不要命了。” “李老板,我建议,你装作不知道她去明州最好。”我说。 “为什么?” “你懂的。” “我不懂!你告诉我。” “如果你不懂,那我也不懂!” 李舜停顿了下:“那好吧,算我懂了。” “即使你懂了,我也还是不懂。” “好了,少给我装逼。回来后抽空找我,先挂了!”李舜说。 “等下,李老板!” “还有什么事?” “你刚才说你现在在干吗?”我说。 “我带着丫丫在海边玩!” “在哪个海边?” “金石滩海边啊!” “你怎么把丫丫接过去的?” “秋彤有雇的阿姨,我让阿姨打车带着丫丫过来的。”李舜说,“怎么了?我整天住在这里,闷死了,看看我闺女还不行啊?” “不是不行,而是实在是太危险。李老板,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明白海州此时的气候,你单独见丫丫,这样弄不好不但暴露了你自己,甚至还会连累丫丫,你难道不明白?” 李舜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可是,我实在想闺女想得快要发疯了。丫丫来之后,我还专门问那阿姨路上有什么事情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很顺利。对了,很巧啊,阿姨打的出租车,正是上次拉我们来的那个师傅。我现在带着丫丫在海边玩,那师傅正停车在马路上打瞌睡呢。” 我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一半,四哥在,他拉着丫丫去金沙滩的。有四哥在,我就放心多了,依照四哥的警戒性,如果有人跟踪,他能发觉,也能甩掉。 但是,李舜的此举还是让我有些后怕。 我理解李舜对丫丫的那种亲情,但是,李舜此举,很容易暴露自己,同时牵连到丫丫,丫丫和秋彤的住处附近极有可能有刁世杰的爪牙盯着,万一被盯梢,李舜马上就会暴露,同时丫丫也会被牵扯。一旦丫丫被牵扯进去,事情就大了,丫丫可是秋彤的命根子,丫丫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后果…… 我不敢往下想了。 和李舜通完电话,我和四哥联系上了,问起带着丫丫来金石滩的情况,四哥告诉我说刚一出丫丫家的门不远,车子就盯梢了,不过四哥很快巧妙地把尾巴甩掉了,现在李舜正和丫丫在沙滩上玩耍,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让我放心。 听四哥说完,我才彻底放心了。 出租车很快到了香港中路的四海国际旅行社,我下了车,看了看旅行社门口的位置,然后戴上墨镜,径直走到旅行社门口的一个报亭里面,买了一份报纸,站在报亭前面,装作看报纸的样子,用报纸遮挡住脸,边看着旅行社里面和进出的客人。 旅行社的营业门厅很热闹,巨大的玻璃门窗擦拭地干干净净,我坐在报亭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所有人和摆设。 在营业柜台左侧,是一片隔断式办公桌,显著地摆放着业务接待中心的牌子,无疑,这里就是这家旅行社的业务部。 业务部的一侧,摆放着好几张多人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旅游宣传手册,不少客人正坐在那里翻看。 我打量着里面的所有女人,没看到秋彤。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了,秋彤还没出现,难道我原先的预测是错误的? 我今天的预测是秋彤先到海尔集团去看老同学,然后从老同学那里打听到旅游业务是四海国际旅游做的,然后,秋彤就会悄悄地潜入到异客的心腹地带,偷偷地来相亲,来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客客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都10点了,秋彤怎么还没出现呢? 我于是拿起手机,给秋彤发了个短信:“机票已经订好,下午2点的,记住12点前回酒店。” 很快秋彤回复短信:“好的,辛苦了,亦经理!” 我接着回复:“侬现在何处呢?” 秋彤接着回复:“阿拉在香港中路。” “侬在香港中路干啥子哟。” “这个和侬有啥子关系哟,阿拉不告诉侬。嘻嘻。” 我收起手机,秋彤在香港中路,这么说,离这里不远了,或许,应该是在来这里的路上。 我又等了大约10分钟,一辆出租车在旅行社门口停了下来,接着,就看到戴着墨镜的秋彤下了车。 秋彤下车后,扶了扶镜框,然后往四周看了看,我忙低头,用报纸挡住脸。 接着,秋彤站在旅行社门口往里面打量着,微微咬住嘴唇,又用手捂了捂胸口,似乎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 我用报纸挡住大半个脸,注视着秋彤的动作,此刻,秋彤离我的距离不到5米,我甚至能看到她胸口微微起伏! 秋彤在旅行社门口站了半天,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终于,秋彤迈开了脚步,走进了四海国际旅游的营业大厅。 一进去,立刻就有导服人员过来问候,邀请秋彤到会客区入座,然后送来茶水,边微笑着询问秋彤什么。 秋彤坐在沙发上,眼睛瞟着业务部的工作区,边微笑着对导服人员说了句什么,导服人员礼貌地鞠躬退开去,秋彤然后就拿着手里的旅游线路宣传单,边装作看宣传单边一直用眼睛瞟着业务部工作区。 我明白,秋彤这是想看看哪个是她的客客。 我也盯着业务部工作区,这会儿业务人员大部分都在,不时来回走动着接电话下单子,显得比较忙碌和热闹。 看了半天,我看出来,业务部大概有20个人,男女各占大约一半,年龄大多是20多岁的年轻人,里面不乏帅哥和美女。 秋彤摘下墨镜,看着来来往往的业务办公区的帅哥,看了半天,眉头微微皱起,轻轻摇了摇头,似乎都不大满意,似乎都不符合她心目中客客的形象。 秋彤似乎不肯罢休,不甘心,继续坐在那里偷偷观察着。 她似乎极有耐心,要等客客出现。 而此时,秋彤已经成为营业厅里众多男女关注的焦点。 她惊人的气质和容貌镇住了整个营业厅,不少帅哥赞赏和惊异的眼神不时瞟向秋彤,不少靓女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带着嫉妒和羡慕的目光看着秋彤。 而秋彤浑然没有觉察到这一切,神情做悠闲状,边喝水边看旅游宣传单,边不时往业务部这边瞟。 我看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了,秋彤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想让秋彤继续呆在这里了,傻丫头,你的客客不在这里,在门口呢! 得想个办法让秋彤自动离开。 我摸出手机,拨打了四海国际旅游那个业务经理的电话,边拨号我边看着里面。 电话接通了,我看到业务部工作区一个美女站了起来,边走到人少处边接电话。 原来这业务经理是个美女啊,看起来很干练。 “喂——神秘哥,你好!”她先说话了。 “你好,美女经理。”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美女,老太婆一个。”她笑着,“神秘哥,有什么指示吗?” “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请说!” “你只管听和做,不要问为什么,好不好?” “好,没问题!” “那好,看到在你们营业厅会客区坐的那位美女了吗?” “哇——”对方似乎有些吃惊我讲话的内容,似乎意识我就在附近,脑袋转悠着看了看周围。 “不要乱看。” “啊——”美女经理发出一声惊呼,“神秘哥,你就在我附近啊,你都看到我了,我却没看到你哇——” “我看到你很容易,你没有必要看到我。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看到会客区那位美女了吗?” “早就看到了啊,真是个惊世的美女啊,她刚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了,气质雍容华贵,面貌丽质漂亮,她惊人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一下子镇住了我们公司的那些小美女哦。大家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看着她呢,那些帅哥业务经理也都老是分神,被美女吸引了。这是我见到的最美的女人,她应该是我们的客户吧,正在翻阅路线产品宣传单呢。”美女经理惊叹着说。 第四百四十三章 爽乎 我说:“她现在没有注意到你们大家都在关注她。” “哎——真抱歉,这样看客户是很不礼貌的,我这就去告诉大家不要这样。”美女经理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需要你做的是,不要干扰大家继续关注她,你要走近她和她搭讪,比如问问她的旅游意向之类的,让她回过神来,让她看到周围的大家都在围观她。只要你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这个倒是很简单啊。只是,神秘哥,我觉得好奇怪。” “你不觉得问的太多了吗?不要那么好奇,只管按我说的做就是!”说完,我挂了电话。 那位美女经理拿着手里的电话发了一阵呆,又向外看了半天,轻轻摇了摇头,满脸迷惑的神色。 接着,她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态,走近秋彤,弯腰和秋彤讲话。 秋彤这时被惊动了,看着这位业务经理,接着,扭头转脸看看周围。 秋彤于是看到了周围那些靓女帅哥的关注目光,神情一下子变得扭捏起来,脸色有些红了,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和业务经理简单说了几句,接着就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松了口气,看着秋彤出了四海旅游营业厅的门,嘴巴微微撅起,脸上带着几分沮丧和委屈。 秋彤接着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径自离去。 我也站起来,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酒店。 等我回到酒店的时候,秋彤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间里呆呆地坐着,神情有些兴奋,还有些恍惚。 我走近她的房间:“秋彤,忙完你的事情了?” “额。”秋彤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爽乎?”我说。 秋彤看着我:“什么意思啊?” “就是高兴不高兴的意思!”我说。 “一般,还行,凑合。”秋彤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又带着一丝失落。 “见到你的哪位空气网友异客了?”我说。 “你说什么?”秋彤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干嘛去了?” “猜的呗——”我笑着。 “哼,个人隐私,无可奉告。”秋彤说。 “那好,不问了。”我说。 “对了,那家旅游公司做地规模好大,门店好气派,一看内部管理就很有档次。”秋彤说,“我倒是建议,海竹的公司可以和他们多交流交流。” “哪家公司啊?”我说。 “四海国际旅游!”秋彤说。 “你说的那个异客,就是这家公司的吧?” “是的!”秋彤点点头。 “行,抽空我让海竹和这家公司多联系,看看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异客挖过来,聘请到我们公司来工作,你说好不好?” 秋彤微笑了下:“这是你的工作和业务,和我无关,不要问我!” “真的无关?你说的?”我看着秋彤,“那我找这家旅游公司的老板,说说那个异客的坏话,让老板炒了他的鱿鱼。” “你——”秋彤一下子急了,站了起来,“你敢——” 我说:“秋彤,刚才是谁说的,不是和你无关吗?看把你急的。” 秋彤冲我撇了撇嘴唇:“亦克,你是个大坏蛋!” 说着,秋彤拿起床上的枕头向我扔了过来。 我一把接住枕头,哈哈笑起来。 秋彤的脸色微微红了,也笑了起来。 下午两点,我和秋彤乘坐的飞机准时从青岛流亭机场起飞,直奔海州。 起飞前,我又接到了海竹的手机短信,我随即告诉了她飞机的航班。 很快,飞机顺利降落在海州机场,我和秋彤下了飞机,往出口处走。 我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海竹的电话:“哥,我在机场出口处接你呢,你出来了吗?” “阿竹,你来接我了啊,我这就出来了。”我说着,边看了一眼秋彤。 这时,秋彤的神色突然微微一变,脸上露出犹豫和不安的表情,同时放缓了脚步。 我刚放下电话,秋彤站住了,说:“亦克,我要上下卫生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我明白秋彤此话的用意,她是不想让海竹看到我和她一起出机场。 虽然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海竹要是看到我们一起出来,麻烦仍然是难免的,无法说清楚。 作为一个细心的女人,秋彤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叹了口气,冲秋彤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秋彤接着把手里提着的装衣服的袋子递给我:“带着,这是给海竹的,别忘了,这是你给海竹买的。”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接过秋彤手里的袋子,然后秋彤站在那里依旧没有动,冲我笑着点了点头:“去吧,她在那里等着你。” 我低头缓缓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回头,人流中,已经看不到秋彤的影子了。 想起这几天和秋彤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起和秋彤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生死瞬间,想起生死关头秋彤的情意和气魄,我的心潮滚滚涌动,思绪感慨万千,忽而一阵悲意萌生在心头,忽而眼睛间有些潮湿。 正落寞悲凉间,忽听前方传来叫声:“哥——哥——我在这儿。” 恍惚间看望前方的出口接人处,海竹正冲我挥舞着手臂,脸上带着思念化作的欣喜。 蓦然意识到现实,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我抖擞了一下心头,让自己的脸上堆满笑意,大步流星向出口走去。 每一次相逢,总是那样的让人欣慰和喜悦,海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轻声在我耳边低语:“哥,你可回来了,好想你,每一天每一个时刻都在想你。” 我拍拍海竹的肩膀:“阿竹,看,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海竹松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哥,咱走吧。” 我和海竹往外走,边走我又回头看了下出口,还是没有看到秋彤的影子。 “哥,你老是回头看什么呢?”海竹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以为刚才过去的是个熟人,结果不是。”我搪塞着海竹,却也不敢再回头看了。 出了机场,再一次感受到了北方浓浓的秋意,在南方还处于火热之中的时候,这里的微凉秋意格外让人感到清爽和心旷神怡。 海州的秋天,带着让人心悸的落寞和忧郁。 回去的路上,看着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不断飘落的黄叶,我的心感到了几分荒凉。 回到宿舍,我把秋彤给海竹买的套裙递给海竹,这衣服现在穿正好,正对季节。 “阿竹,试试看,合身不?”我说。 “哥,你给我买的?”海竹接过去看了下,又惊又喜,“这可是世界名牌,很贵的。” “什么贵贱的,你喜欢就好。”我含含糊糊地说了句。 “这是在哪儿买的啊?”海竹边试穿边说。 “南京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试穿套裙的海竹,点燃一支烟,慢慢抽起来。 “哥,穿好了,你看合身不?”海竹穿好衣服,在我面前站好,摆了个姿势,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打量着海竹,不由惊叹秋彤挑选衣服的眼光,这衣服穿在海竹身上,简直太美了,太合身了,好像就是专门对着海竹的身体做的。 我不由发自内心地大大赞美了一通海竹,把海竹夸得美滋滋的,还有些害羞。 “哥,你真好,谢谢你,亲爱的。”海竹换下衣服,小心翼翼地挂到衣橱里,然后换了一身睡衣,坐到我腿上,搂住我的脖子,边亲我边说,“这衣服一定很贵的,花那多钱,我还真心疼……多少钱买的啊?” “好衣配好女,好马配好鞍。只要你喜欢就好,管多少钱干嘛?闲扯萝卜淡操心。” 海竹嘻嘻笑了:“傻瓜,咱以后就是过日子了,这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该花的话,不该花可不能乱花。” “这就是该花的,所以,就花了。”我说。 “哎——我估计这衣服不会低于8000块,前几天我在商场看到一件和这差不多的品牌衣服,一万多。”海竹笑着说,“嘻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呢。我是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你使劲笑话我吧。” 海竹的话让我意外而又感动,意外的是没有想到这衣服竟然这么贵,秋彤的礼物有些重了,感动的是海竹淳朴直爽的思想意识,万儿八千的衣服,对芸儿来说就是家常小菜,平常地不能再平常,而对于海竹,却是昂贵的奢侈品。 我抚摸着海竹的头发:“阿竹,等以后哥有钱了,天天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买昂贵的衣服。” 海竹说:“哥哥的心意阿拉领了,只不过,侬不要乱花钱的啦。昂贵的衣服未必好看,好看的衣服未必花多少钱,阿拉不喜欢侬乱花钱呶。” 我笑了,伸手拍拍海竹的屁股:“真是个好老婆。哎——阿竹,几点了,我肚子饿了。” 海竹看了下时间:“哥,你洗个澡躺会,我做饭去。” 海竹去做饭,我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听着海竹在厨房里做饭菜的叮当声,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把这几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全部梳理了一遍,包括每一个细节和情节,最后的梳理结果让我得出一个结论:此次秋彤跟随我去明州,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犯下的一个美丽的错误。 如果没有这个美丽的错误,我此刻已经命丧黄泉,抛尸荒野。如此说来,于我,秋彤此去明州,就是我的幸运之神,是我的护命符。 恍恍惚惚地想着,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兴奋起来 再次醒来,窗外已经是夜色阑珊,海竹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开了一瓶红酒,专为我接风的。 吃完饭,我和海竹喝光了一瓶红酒,海竹的脸色红扑扑的,两眼发出动人的目光,脉脉地看着我。 这时,我才开始感到了彻底的放松,酒精的刺激又让我莫名有些兴奋。 看得出,海竹也在酒精的刺激下兴奋起来了。 “哥,今天早休息吧。”海竹柔声道。 我点点头。 海竹起身收拾饭桌,我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海竹收拾完之后,去了卫生间,一会儿,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我去了卧室,躺在床头,打开床头灯,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会儿,海竹穿着睡衣进来了,上了床,躺在我身边,抱住我的身体,将脑袋贴近我的胸口。 我放下书,低头看着海竹,海竹正带着渴望而温情的目光看着我。 从海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什么。 突然,我感到一种压力和恐慌感,我知道,此时,海竹的眼神在向我传递什么,我知道此刻她需要什么,同样,我身体里的本能也在泛起,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我的心里又想起前两次和海竹的功亏一篑,那种爆发前的崩溃让我心悸,让我不由产生了恐慌心理。我害怕这次又要这样,又要在激情达到高潮的那一刻成为齑粉。 我的心里不由在恐惧和徘徊中矛盾犹豫起来。 但是,我知道,这道坎我必须要迈过去,而且,这个问题必须由我自己来解决,不能告诉海竹自己临阵乱套的真正原因。 我调整自己的心绪,深呼吸一口气,这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我伸出胳膊搂住海竹…… 这次终于成功了。 我一动不动,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悲凉,一股空虚,一股失落,一股伤感。 海竹没有在关键时刻冒出不合时宜的话,是这次成功的关键。可是,下一次呢? 我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心里一阵空荡荡。 我觉得自己是个悲剧。 夜深了,海竹在我的怀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毫无困意,终于可以给海竹一个合格的答卷,可是,我却毫无喜悦可言,心中的悲凉之感不停往外涌,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渐渐地堕落,堕落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暗夜里,我独自苦苦思索,或许,人生里,最痛苦的莫过于是徘徊在放与不放之间的那一段。 如今,我正是在这样的阶段。 或许,如果真正下决心放弃了,反而,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从此,痛和爱都深深埋进心里。可是,即使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放弃,要接受现实,但无法自己的灵魂却往往总是纠结着不肯就范。 难道,人生真的就是这样,难免有痛,难免有伤,无论是否曾经抓住抑或远去,那些东西都不可能离我而去?难道真的是有些事不能回首,有些回忆不能梳理,有些人只能永远埋藏? 我无力的躯体伴随着自己纠结的灵魂,徘徊在痛苦的煎熬里,彻夜未眠。 第二天上班后,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直接开车去了金石滩那家渔村,去找李舜。 房东都不在家,李舜正独自坐在院子里喝茶抽烟。 见到我,李舜眼神一亮,招手让我坐下,递给我一支烟:“给我汇报下你此次南巡的成果。” 我点着烟,吸了两口,然后把我此次去明州打听到的情况和李舜详细说了一遍,又简单说了下我和老秦秋彤被追杀的事情,没有具体说其中的细节。 李舜听完,沉默了良久,一个劲儿吸烟。 我也不做声。 好大一会儿,李舜抬起头,声音有些嘶哑:“看来,我现在是身陷两条战线了。刁世杰那边是早就有的,明州这边,内部反水了,曾经的同盟成了敌人了。老子要在南线和北线同时作战了,第二战场开辟了。” 我看着李舜,不说话。 “亦克,你说,这两条战线,我是同时主动出击好呢,还是一条出击一条防御?或者,同时都防御?你认为哪一种最适合目前的形势?”李舜看着我。 “你是老大,这事只能你做主。你说了算。”我说。 “屁话,当然是我说了算,我现在想听听你的见解呢?”李舜说。 我吸了一口烟:“要我说,现在刁世杰这边暂时没有跳出来,起码还没有公开和你撕破脸皮大规模开战,此时不宜对他主动出击,而且,你和南线对手之间的矛盾,他未必知道多少。 也正是基于此,这时候你和南边公开矛盾,会不会让南北两线联合到一起来,联手对付你,这样,你的难度就更大了。所以,我想,北线不要出击,南线呢,也还是先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的好,有时候,最好的出击就是防御。” 李舜听我说完,沉思了半天,说:“防守反击。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无法等了,我兄弟的仇我不能不报,五子和小六不能白死。我这么等下去,后面的局势可能对我有利,无非就是南线那边干掉了五子和小六之后,大家皆大欢喜,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个派来督查办案的因为自己的失误怕承担责任而往上敷衍汇报,将此事压下去算完。这样,对我对明州的老大无疑都是有利的,我和他是五子和小六之死的最大受益者。 但是,我的心里如何能接受得了?亦克,你知道吗?那是我两个兄弟活生生的命,人就这么没了?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含冤死了,我李舜不管不问,这不符合我李舜做人做事的性格,这让我李舜如何面对其他的兄弟?这让我今后如何在江湖上混?我不是刁世杰,我不能这样。五子和小六觉不能白死,这个仇,我必须要报,现在就得报。” 李舜的话让我有些感动,李舜虽然是个作恶多端的道上头子,但是,在他身上,还流淌着滚烫的兄弟情,执着的江湖义气。抛开他所作所为的是非曲直,不去论他所做事情的正义和罪恶,他应该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够哥们,够情意! 我说:“既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 “立刻启动复仇程序,我要南下,召集兄弟们,全线出击。”李舜毫不犹豫地说,“血债要用血来还,我决定了,这事,谁也阻挡不了我。谁敢阻拦我,我就和谁翻脸,也包括你。” 李舜直勾勾地盯住我。 看着李舜血红的眼睛,听着李舜恶狠狠的声音,我知道,此刻,我是无法阻拦李舜了,仇恨此刻已经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仇恨已经让他处于疯狂冲动的状态,他就要不计后果地出击南线了。 而我分明意识到,南线的人此时正高度戒备,正做好了李舜反击的准备,等待李舜南下出击。这时候,一旦李舜贸然出击,极有可能会被一网打尽,不但报不了仇,还枉送了自己和手下人的性命,会被对手以打黑的名义堂而皇之消灭掉。甚至,会殃及更多的人。 我不由想起了秋彤和丫丫。 当然,李舜的行动,也可能会有另一个结果,那就是为五子和小六报了仇,但是,李舜自身必然难保,明州那老大如果一旦被杀或者被双规,李舜必然脱不了干系。 此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两败俱伤。 这不是上上策。 然而,此刻,面对疯狂的李舜,又如何劝阻说服他呢?我要是硬阻止他,他会真的和我翻脸的。 我边吸烟边看着李舜。 我隐隐感觉,一场曾经的盟友之间的血腥火拼就要拉开帷幕。 海州这边,李舜还没有和死敌刁世杰开战,倒先和南边的曾经的盟军开火了。 在这场厮杀中,或许只有一方获胜,或许两败俱伤,但是,无论结果如何,获胜的都不会是此刻已经红了眼的李舜。 李舜不但不会获胜,甚至还会危及秋彤和丫丫甚至更多人的安危。 我心里异常焦躁,既不能硬对抗已经铁了心要报仇的李舜,还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话?”沉默了半天,李舜看着我说话了。 我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死,然后看着李舜:“李老板,我果断坚决支持你的决策!干,干死那些狗日的,为五子和小六报仇!” “嗯,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兄弟。”李舜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有你这个态度就好了,至于报仇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你的任务还是在海州这边,镇守好海州无比重要。” 我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有点小小的想法,不知可不可以说?” “说——”李舜看着我。 我犹豫了下说:“还是算了,不说了。” 李舜说:“少给我装逼弄景的,话到口边又不说,什么意思你?只要你不是阻拦我复仇,什么话都可以说,当然,你要是……那就不用说了,说了惹我发火。” 我说:“那倒不是——我刚才说了支持你的!” “不是你就说。” 我说:“李老板,咱俩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之前一直向你隐瞒了我过去的真实经历和身份,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想说,反正你现在也知道我过去是干嘛的了。对不对?” 第四百四十五章 傻鸟 “嗯,是,我早就觉察你不是一般人,果然,你是个有来历的人,也曾经是做老板的,曾经风光过,之前我是看扁了你,你是一个很有经营头脑的人。”李舜说,“过去,我对你的态度确实也有些过分。” 我说:“既然李老板知道我是个生意人,那就好说了,我这个人,做事喜欢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来权衡利弊,凡事喜欢当做买卖来考虑得失。这做买卖,谁都喜欢赚,不喜欢赔,是不是?” “那当然,除非他是个傻鸟!”李舜说。 “刚才你说的这事,我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思考了半天,怎么越想越觉得这笔不大合算呢,越想越觉得你是个傻鸟。” “你——你才是个傻鸟!”李舜冲我吹胡子瞪眼。 “假如你不是傻鸟,怎么会去做赔本的生意呢?这笔生意,明明你可以不赔的,甚至还有可能赚,可是,你偏偏却愣是要往里赔。” “你什么鸟意思?”李舜瞪眼看着我,“给我继续往下说——” “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也愿意赔,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说多了,还让你不高兴,我这是何苦呢。”我故意卖关子。 “我靠——给我玩捉迷藏了。说,不许绕弯子!”李舜说。 “那我就真说了?” “废话——有屁快放!”李舜边说边递给我一支烟主动给我点火。 我接过烟吸了两口,然后说:“这样打个比方,我们目前做的是大生意,原先的竞争对手是刁世杰,刁世杰一个狡诈奸猾的生意人,一直想把你的生意击垮,把客户抢夺过去。但是,表面上,大家都称兄道弟,一团和气,暗地里呢,却在不停地搞小动作,不断积蓄能量,不断挖墙脚,使绊子,等待时机一举出击,将你的资金链和客户统统抢占过去。 刁世杰这边你还没有搞定,而你原先的生意伙伴,也就是南方明州的老大,却开始了内讧,主动挑事和你内斗。这样,明州这边,你多了一个强劲的生意对手,对手对你的生意行情很了解,出手很快很狠,在猛地出击一次之后,坐地不动,布下一个陷阱,虎视眈眈地盯住你,等待你回击,等待你跳出来。 只要你跳进他的圈套,那么,他就会继续迅猛出击,一举将你的买卖彻底摧垮,从而完全抢占你的所有客户。这样,你就完全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况,两线作战,是最不利的,与其两线作战,不如各个击破。” 李舜静静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做买卖,最忌讳的就是冲动,冲动是魔鬼。你和南方的对手激烈争斗,正好让明州的刁世杰这个狡猾的生意对手坐山观虎斗。两强相争,必有一伤,亦或是两败俱伤,刁世杰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在你和南线的对手争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只要轻轻一出动,就可以将你彻底摧毁。 这样,这笔买卖你可就损失大了,无论怎么讲都是会只赔不赚,而且赔大了。但是,如果你能冷静分析对手,冷静分析自己的形势,冷静去寻找在尽量不赔本不惊动对手的情况下击败敌手的办法,不但能将对手击败,还能确保老本不动,甚至还能赚一把,又何乐为不为呢?” 李舜沉思着,不停地抽烟。 我又说:“做买卖,最重要的是要走一步看两步,甚至看三步四步五步,就是要考虑后果,假如你的生意赔了,破产了,那么,不光你自己成了穷光蛋,失去了和对手竞争的资格,甚至,你的家人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们都会跟着倒霉。”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舜看着我。 “很简单,如果你贸然出击,被对手击垮的可能性很大,一旦你出师不利,受损的除了你自己,你周围的人都有可能受到伤害。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你想一想,你岂不是亏大了。这样的可能性,你自己想想,大不大?” 李舜的身体不由一震,皱紧眉头。 “其实,我觉得,除了你刚才的办法,你应该还有更好的万全之策,既能达到你的目的,还能保全自己以及自己的朋友和亲人,而且还能避免两线作战,不让另一个竞争对手捡便宜。”我说,“这样,你这笔买卖可算是只赚不赔,这样的买卖你不去做,反而主动去做赔本的,你说,你是不是个傻鸟?” 李舜低头思考了半天,不由点点头:“如此说来,我是有些傻,还真是个傻鸟。” “做生意,不能只考虑战术,还必须要有一个具有超前眼光的战略,有时候,战略比战术更重要,战略是宏观,战术是微观,战略是一种眼光,战术只是一个行动。”我说,“我是做营销起步的,在营销中,经常有这样一句话:不要让对手钻了漏子,不要掉进对方的圈套。” 李舜看着我:“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策略?能确保我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任何经营行为都有风险,没有风险的买卖是不存在的,但是,我们要争取把风险性降低到最低限度。”我说,“至于有什么更好的策略,这要靠你自己,我不能替你拿主意,你现在虽然处于相对的被动和劣势,但是,你同样也有主动和优势,只要你充分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发挥好自己的长处,你就会占据主动。” “我现在有什么优势?”李舜说。 “冷静下来去分析。”我说,“比如空间,比如时间。” “空间,时间……”李舜喃喃自语着,沉思着。 “还有,对手在明处,你在暗处。”我又补充了一句。 此时,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但是,我不能主动提出来,怕自己说出来,会引起李舜的猜疑。 毕竟,李舜的多疑我是了解的,只能给他提示,让李舜自己去想到这一点。 “嗯,我需要再想一想。”李舜说:“刚才你的一番话,是有些道理。” 我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舜说:“你小子既然经营头脑这么精明,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意搞垮,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我说:“正因为我失败过,所以,我才会在失败中找到教训,才会有这些心得。人,不都是在挫折中奋起,在磨难中找到自己失败的原因的吗?” “挫折中奋起,这话说得好,我现在就是在挫折中,看来,我也得奋起,我要认真权衡利弊得失,我自己死活无所谓,得考虑下我的家人,我的亲人,我的那些伙计。” “有句古话说得好,三思而后行。”我又说。 李舜低头想了会,看着我说:“刚才你说你不阻拦我,其实,你拐弯抹角讲了这大半天,还是不同意我刚才的作法,还是在阻拦我。” “你要是想做什么,没人会拦得住你,也包括我。”我说,“我只是给你讲了下做生意的体会,拿做生意来做个比喻,给你分析下这其中的得失。我现在说完了,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至于你想怎么做,我不再说什么了。最后的主意,还得你自己拿。我只是提醒你要考虑全局,考虑全盘,不可因小失大,不可得不偿失。” 李舜低头不语了,不停地抽烟。 我知道我的话已经打动李舜了,我知道不能指望李舜立刻就做出什么改变的决定,他同样需要认真全面的思考。 我站起来告辞,李舜把我送到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亦克,看来,以后我不能简单地把你看成我的部下,你大小也曾经是个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以后得对你平等看待,得尊重你。当然,我对你的尊重来自于你的实力。这年头,有本事有实力的人,总是会被人高看一眼的。” “不必,没这个必要。”我淡淡地说,“不管我过去怎么样,我现在只不过是个打工仔,过去的牛逼代表不了什么,都已经成为了过往烟云,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我不需要你对我高看一眼,当然,尊重,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需要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阶层什么地位,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都要相互尊重,这是做人的本分。” “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真的吗?”李舜说。 “起码我认为是这样。” “那好吧。”李舜点点头。 我离开了渔村,开车往回走。 刚走了一会儿,我接到了海枫的电话。 “回来了?”海枫说。 “是的,昨晚回来的!” “没死能回来就好。” 我没做声。 “秋彤是不是和你一起去的明州?”海枫突然问我。 我一愣,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是——”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这样。”海枫低吼起来,“那天吃饭我看秋彤的神色就不大对,昨天上午偶然遇到丫丫,顺便问了下,丫丫说妈妈出发了,我当时就有预感。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你带着秋彤去明州,不说这其中风险有多大,要是让海竹知道了你们俩单独出去这么好几天,你说她心里会怎么想? 你知道不知道,海竹一直怀疑你和秋彤之间有什么猫腻。她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是,从她和我单独谈话的时候,她隐约流露出来的疑虑表情和遮遮掩掩的话语,我还是感觉出来了。你自己为什么不注意行为细节,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 剥了你的皮 我说:“海枫,秋彤不是我要带去的,是她自己那天觉察出了什么,自己上的飞机,因为她觉察到可能是李舜那边的事情,自己就去了。我和她虽然在一起,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做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秋彤吧。” 海枫顿了顿:“对,我现在是不相信你,当然,我相信秋彤,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光我相信有个屁用,得海竹相信,要是海竹知道这事,事情就大了,我相信你俩之间没事,但是,海竹会相信吗?她本来就对你们之间疑神疑鬼的,我也不知道到底你干了些什么,让她会对你们有疑心。” 我说:“这事只要你不说,海竹就不会知道,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些麻烦。秋彤此次去明州,纯粹是因为牵扯到李舜,不然,她当然不会去。” “我知道了,反正你小子以后做事小心谨慎点,别做出对不住海竹的事,别让海竹整天心神不定,你能不能给海竹一点稳定和安全感,让她安心守护好自己的爱情?”海枫说,“亦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对不住海竹的事情,不管是个哪个女人,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我知道!”我闷声回答。 “秋彤是个好人,我不想让海竹对你们俩猜疑什么,但是,光说没用,你得用实际行动打消海竹的疑虑。”海枫又说,“从小到大,海竹我最了解,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喜欢猜忌的人,但是,她为什么会对你和秋彤有这样的猜疑心理?你是不是该从你自身找原因?” 海枫的话让我的心里感到了巨大的郁闷,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去解释什么。 和海枫通完电话,我感到十分纠结和憋屈,没有开车回市区,沿着海边的公路,边保持40迈的速度开着,边想着自己扯不清理还乱的纠葛。 不知不觉,我已经远离了金石滩,开到了更加远离市区的海边,这里人更加少,附近是苍翠的群山和茂密的树林,一条不宽的柏油马路沿着海边蜿蜒延伸着。 我在海边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无意中往大海的方向看。 突然,我的目光停住了看到在海边一块礁石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相隔1米多的间距,站在那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一男一女,竟然是皇者和芸儿。 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荒郊野外,荒无人烟,他们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一个激灵,将车子开进了附近的树林,这里不但能遮挡住我的车子,而且还是离他们距离最近的地方,从这里,我坐在车里就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他们离我的距离不超过50米。 我停好车子,坐在车里观察着皇者和芸儿。 看着皇者和芸儿的神态和站姿,我首先就排除了男女关系的可能性,他们似乎正在认真地谈着什么事情,两人的眉头不时微微皱起,似乎在商讨什么。 我不由心中大惑,他俩一个是伍德的人,一个是刁世杰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谈事情?而且,跑到这里来,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避人耳目。 我得承认他们在这里见面谈话是个很好的选择,这里很偏僻,那条海边的柏油马路上很少有人和车子经过。而且,他俩此时谈话好像很专注,目光根本没有往马路这边看。 他们在这里见面,难道是想避开什么人?如果是,自然应该是伍德和刁世杰的人。 他俩凑在一起,难道是皇者想让芸儿办什么事?或者是芸儿有什么事让皇者给他办?或者,二人在密谋什么事情,想从伍德或者刁世杰那里获得什么利益?或者,是皇者按照伍德的吩咐,花钱买通了芸儿,以便他从芸儿那里获取刁世杰的更多机密?或者,是芸儿按照刁世杰的授意,想将计就计从皇者那里套取伍德的情报。 从他俩谈话选择的地点,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前者。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看到两人各自掏出了一个信封,互相交换了过去。 我猜想刁世杰的信封里应该是钱,芸儿的信封里应该是刁世杰的什么内部机密。皇者知道芸儿爱钱,就投其所好,同时,皇者是一个对所有人的所有机密都感兴趣的人,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刁世杰的情况,也不奇怪。看来,两人是各取所需。 我不由为皇者不择手段套取所有人机密的行为感到惊悚,又为芸儿对金钱的无限热爱感到悲哀。假如皇者和芸儿不是秉承二人各自老大的授意,而是私人行为,要是伍德或者刁世杰发现这两人在私密接头,那事情就大了,他们可是犯了伍德和刁世杰的大忌。 要知道,伍德和刁世杰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我清楚他们俩,除了共同的利益,彼此之间也是互相防备互相猜忌的。 不过,在这里见面,似乎是很安全的。 看了一会儿,他们俩还在继续交谈。 我怕呆久了会被他们发现,悄悄开车离开了这里。 开车走了一会儿,离开了沿海路,拐上了一条通往市区的马路,突然感觉有些闹肚子,看到前方有一家加油站,忙拐进去放好车子,冲进厕所,找了个带隔离板的蹲位,关好门,开始卸货。 正卸货,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边小便边说话。 “伍老板和刁老板正在加油站的会客室里和加油站老板谈点事,一会儿就走,咱们这商务车的油也不多了,你去加满油。” “好的,这加油站老板是刁老板的朋友,反正加油也不要钱的。” “对了,加完油,伍老板说想到海边去散散心,那就开到那沿海公路上吧,那里山高林密,海边风景也不错。” “行,一切听老哥吩咐。” 两人说完,出去了。 我一听,心里不由紧张,要是伍德和刁世杰出去到沿海公路上兜风,开到皇者和芸儿呆的地方,那里视野开阔,岂不是很容易就能发现皇者和芸儿。 一旦伍德和刁世杰发现他俩在一起,虽然有可能彼此会猜疑一些事情,但是,假如芸儿和皇者不是刁世杰和伍德派出来的,而是属于隐藏的行为,那二人很有可能会对皇者和芸儿产生巨大的猜忌,会做出对他俩很不利的举动。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不想让伍德和刁世杰发现皇者和芸儿,不想让他俩为此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急忙出了厕所,看到一辆灰色的商务车正在加油,外面没有看到伍德和刁世杰,显然,他俩正在加油站会客室和老板谈事情。 加油站排队加油的车很多,人也不少,没人注意到我。 我悄悄走到自己车子旁边,迅速钻进车子,开车径自离去。 我将车子又开回了沿海公路,边走边看着两边的地势。 开到一个山隘口的地方,我停住了,将车子停在离隘口10多米远的地方,然后下车,看了看隘口,然后迅速往山上爬去,爬到半山坡,在几块大石头面前停住了。 我找了一根木棍,直接就撬起了大石头。 轰隆隆,随着一阵响声,一块大石头滚落山坡,正好滚落到马路中央。 我一鼓作气,又继续撬动大石头,很快,又有几块大石头滚落到柏油路上。沿海的这段路很窄,几块大石头滚落的正是地方,正好分散在马路中间。 我看到附近还有一个枯死的粗大树干,干脆又用力将树干也掀了下去。 枯树正好横在马路中间,和几个大石头交错着,马路被封死了。 然后,我下山,回到车子跟前,上了车,掉转头,刚要往回走,正好看到那辆灰色的商务车开了过来,和我迎头顶住。 我坐在车里没有动,灰色的商务车停住了,我看的分明,车子副驾驶位置坐着的是刁世杰的保镖。 那保镖此时显然也看到了我,回头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商务车的车门打开了,刁世杰和伍德走了出来。 伍德和刁世杰先是看了看马路上的枯树和石头,接着向我的车子走过来,保镖紧跟在他们后面,右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那保镖右手插在口袋里握住的是什么东西。 我也下了车,带着十分吃惊意外的表情,还有警惕戒备的目光看着冲我走过来的刁世杰和伍德。 刁世杰看着我的目光同样很意外,边走嘴里边嘟哝:“这小子怎么突然在这里冒出来了?” 显然,刁世杰是和伍德说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伍德和刁世杰,还有他们身后紧跟着的那个保镖。 伍德似乎没有听到刁世杰的话,径直走向我,脸上突然就露出了微笑,笑得很亲切,很友好。 “呵呵,这不是多日未见的小亦吗?”伍德笑着看着我,“怎么?小亦,你这是要……” 伍德不可能不明白我要干嘛,明摆着这路被堵死了,但是他还是做不懂状问我,这也是一种形式的装逼。 我先是冲他俩点头笑了笑:“伍老板刁老板好,我开车要到乡下去办事的,想走这里抄近道,没想到这里的路这样了,过不去了,我这正打算调头往回走呢。” 伍德点点头,看看道上的石头和树干,又抬头看看山坡:“最近这几天晚上都是一直下暴雨,看看这些石头,都是大雨引起的地质灾害。” 刁世杰点点头:“这鸟天气确实是见鬼了,一个夏天不下雨,到了秋天又不停下大雨,很反常啊,这种极端天气,听说是被什么温室效应引起的,我靠,这样下去,以后会不会四季颠倒啊,夏天下雪,冬天到海里洗澡。” 伍德看着刁世杰笑了下:“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刁老板,即使有,你也看不到。” 第四百四十七章 你活不了那么久 “为什么?”刁世杰说。 “因为,你活不了那么久。”伍德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一愣,接着说:“难道要到100年后才能出现这种气候变化?” “即使是50年,你也未必能看到。”伍德笑着。 刁世杰也笑了,看着伍德:“这么说,将军是可以看到的喽?” “我就是10年之内出现,也未必能看到。”伍德笑起来,又瞟了我一眼。 “将军,你正在壮年,说出此话,实在是太过于悲观了。”刁世杰说,“别忘记了,我们那天可都是一起算过命,都能活到100岁的哦。” “算命?”伍德笑起来,“我要是真的信了那么算命的,那我伍德才真的是悲哀了。100岁?哼,我看,活一天是一天,能活着看到每一个明天,就是很不错的造化。当然,刁老板,或许我是悲观了一些,你不必为此受影响,可一定好好地活,争取超过我。” 刁世杰似乎被伍德话说的很不提情绪,咧咧嘴,然后又歪着脑袋看着我:“哎——小兔崽子,知道你能活多久不?” 我微笑着:“我能活多久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死在刁老板后面。” 刁世杰斜眼看着我:“好牛逼的口气,死在我后面。老子要是明天就弄死你,你还敢说这大话?” “当然,即使我明天死了,还是会死在你的后面。”我说。 “丫的,老子这就干掉你,我让你诅咒老子,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刁世杰说。 “你这就干掉我,那等于你自裁,我就是现在死掉,同样会保证你先我而去,不信,刁老板可以试试。”我两眼紧紧盯住刁世杰,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好狂妄无知的小子,我今天还真火了,妈的,上——”刁世杰冲背后的保镖一挥手。 刁世杰话音未落,早有准备的我不待保镖拔出枪,已经欺身到刁世杰身后,手臂已经扼住了刁世杰的脖子,用刁世杰的身体挡住了保镖刚刚拔出的枪口,同时手里亮出了一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水果刀,刀尖正顶住刁世杰的喉咙。 这一刹那之间的变化很快,几乎就是在1秒钟之内完成的,周围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在刁世杰的保镖拔出枪之前,我已经控制住了刁世杰。 刁世杰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自己喉咙和刀尖的亲密接触,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话都不敢说,生怕喉咙一动被刀尖戳破。 保镖见状,也不敢动了,但是枪口依然对着我。 这时,车里呼啦又出来2个人,都拿着枪,见状也都不敢靠拢。 我温柔地将耳朵贴近刁世杰:“刁老板,你看,刀子在你喘气的地方,你可要乖一点哦,不然,我认识你,手里的刀子可不认识你。这喘气的玩意儿一旦戳破,到时候你可就漏风喽。” 刁世杰身体不敢动,话也说不出,脸色酱紫,又发白。 我继续说:“我刚说的话你还不信?我说嘛,无论我什么时候死,你都会死在我前面。这下验证了吧?将军刚才还预测你能活得比他长,至少10年以上,你就是不听,这回,我看,连一天都难过咯。” 伍德这会儿一直站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神色安定,似乎饶有兴趣。 这时,刁世杰的保镖和另外两个拿枪的人成半圆形向我包抄过来。 我将身体往后移动,靠着车子,刀子逼近刁世杰的喉咙,边对刁世杰笑着说:“刁老板,你看,你的手下要来给你送终了。” 刁世杰不敢说话,用求援的目光看着伍德。 伍德这时大步走到保镖和另外两个拿枪的人跟前,二话不说:“啪——啪——啪——”每人一巴掌,然后骂道:“混蛋,瞎了狗眼了,亦克和刁老板在开玩笑闹着玩呢,谁让你们拿枪的,都收起来,滚到车上去。” 三个人一听伍德的话,仿佛听到刁世杰的命令一样,立刻就收起了枪,上了商务车。 伍德转身看着我,笑起来,还拍了两下巴掌:“好了,小亦,别和刁老板开玩笑了,闹够了吧。放开刁老板,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刁老板刚才也是和你开个玩笑逗你呢。” 我哈哈笑了,放开刁世杰:“知道啊,我这不也是和刁老板开个玩笑嘛。” 刁世杰被我一放开,使劲喘了口气,伸直脖子,冲着车上大喊一声:“马尔戈壁的,都给我下来——” 车上的三个人立刻又下来了,枪又拔了出来。 刁世杰看着这三个人,脸色有些铁青和难堪,似乎刚才伍德对这三个人说话的效果刺激了刁世杰,这三个人是他的人,却如此听伍德的话,这让他心里必定十分不痛快,但是,当着伍德的面,他又不能说什么。 既然不能对伍德表示什么,刁世杰肚子里的火就得冲我来了。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指指我,看着那三个人刚要开口说话,这时,伍德先开口了。 “刁老板,玩笑开得差不多就可以了,凡事可要有个度哦,你这么动刀动枪的,会吓着亦克老弟的。大家都是朋友嘛,不要这样。”伍德的话不软不硬,柔中带刚。 刁世杰听伍德这么一说,愣住了,少顷,脸上的面容开始活跃起来,嗓子里嘎嘎笑了两声,然后冲那三个人一挥手,示意他们收起枪,接着回头看着我和伍德:“嘿嘿,伍老板说得对,刚才是个玩笑,多日未见亦老弟,所以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不过,亦老弟,你刚才的动作未免有些太危险了,这刀子可是顶到了我的喉咙,万一你要是一不注意……” 我笑起来:“不会的,刁老板,我心里有数,这刀子是我的小弟,对我忠心耿耿,除了我的话,谁的话都不会听。” 我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刁世杰,刚才他手下的三个人十分听从伍德的命令,刁世杰自己还被我控制着,他们竟然都不管了,都听伍德的话进了车子。 对于混社会的人来说,自己的人被别的人控制,这可是大忌。 显然,我这话也带有挑唆伍德和刁世杰关系的意思。 刁世杰显然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脸色十分难看,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憋闷在心里。 伍德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看着我:“小亦啊,几天不见,身手见长了。刚才你擒拿刁老板的那动作,电光火石一般,看得我眼花缭乱哦,我都没有看清楚你是如何扼住刁老板喉咙的。” 我说:“既然将军没有看清,那么,我就再做一遍,演示给你看看。” 说着,我的身体又要靠近刁世杰。 刁世杰忙移开身体,叫起来:“亦克,你滚开,再敢碰我,我今天真和你不算完了。” 我笑起来,伍德也笑了,摆摆手:“小亦,不用再演示了。刁老板,你也不要躲那么远了,我说了,大家都是朋友,朋友见面,不要搞地那么紧张嘛。” 刁世杰缓缓走了过来,他的保镖紧跟在后面,手放在口袋里,紧握着枪,两只眼睛牢牢盯住我,这回他不敢分神了。 我说:“二位老板这是要去哪里呢?” 伍德说:“哪里都不去,就在这海边逛逛,想兜兜风,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被堵住了。” 我说:“嗯,这些石头和枯树可真扫兴,阻碍两位老板散心的兴致。这样吧,来,叫那三个兄弟过来,我们一起搬开这些大石头和树干。” 刁世杰阴涔涔地一笑:“亦克,你小子可真聪明,看我这边人多,就想借助我的人半开这些路障,然后好方便你自己通行。哎,我看你实在是聪明过火了,我的人就是我的人,我不发话,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都是自找难看。” 刁世杰这话一半是在说我,另一半,分明是在说给伍德听的。 我脸上露出苦笑。 伍德似乎仍然没有听明白刁世杰的话,盯着马路上那些石头和树干出神。 刁世杰继续说:“亦克,今天这个雷锋我不想当。对不起,要让你失望喽。” 说完,刁世杰对伍德说:“将军,我看我们还是往回走吧,不必走这里的沿海路散心。一来这些石头和树干太大太重,很难搬动,二来呢,这条路往前都是紧靠陡峭山坡延伸的,这几天经常有大雨,山石松动在所难免,万一我们正走着,山上滚落下来这样的大石头……” 伍德回过神来,看着刁世杰,又看看我,点点头,然后对我说:“小亦,前面的路不安全,我建议你还是掉头吧,走另外一条路。我们也要掉头先走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笑笑:“好吧,谢谢伍老板的关心。” 这时,刁世杰突然恶狠狠地瞪着我:“亦克,咱俩的帐还没完。我让你找的人呢?这么久了,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我知道刁世杰指的是谁,他指的是四哥,伍德从中斡旋我和刁世杰之间的恩怨,刁世杰答应只要我找到四哥,他就把恩怨和我一笔勾销。 我嘴巴一怒,说:“刁老板这么急干嘛,我一直在努力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哦。” “操——我告诉你,我给你的帐都在一笔笔记着呢,加上今天你拿刀子对着我喉咙,又新增了一笔。”刁世杰狰狞地看着我,“小子,要不是看在伍老板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废了。如果你找不到我要的人,那你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该给的面子,我都给了。” 显然,刁世杰这话又是在警告我的同时含蓄地影射伍德。 伍德满面笑容,似乎还是没听出刁世杰话里的意思。 第四百四十八章 貌合神离 此时,我再一次判定,伍德和刁世杰之间,除了共同的利益,还有分歧,两人也是貌合神离的,只是暂时的共同利益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伍德似乎不动声色在挖刁世杰的人,而刁世杰似乎有些警觉,不好或者不敢和伍德撕破脸皮,但是又不甘心,所以就借助这样难得机会发出这种歇斯底里的警告,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舜集团内部已经开始了分裂,刁世杰集团内部刚清洗完手下,高层之间似乎也有些裂缝。 或者,伍德不该是刁世杰集团的,他该自成一个集团,因为他有时候是游离于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他最终的站队,不好预测,现在表面上他似乎和刁世杰走的很近,但是,李舜却从来没有对此表露过任何不快和怨言。 伍德似乎是在这种游离中保持自己最佳的位置,争取获取最大的利益。 我看着刁世杰:“该尽的力,我都会尽的,我一直在努力查找那个人,但是,茫茫人海,那里会这么容易。说实话,我是绝对不想和你刁老板结梁子,也想赶快找到那个人,和你购销了恩怨,从此太平。但是,这需要时间。” 刁世杰哼了一声:“不愿意和我结梁子,算你聪明。需要时间。哼,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给我抓紧点,别把我惹烦了。” 伍德脸一拉,说:“好了,刁老板,此事无需多说了,你要是觉得我这张老脸不好使,那我就不必为你们撮合了,你刁老板的仇怨那就报吧,现在就对亦克动手吧,我不管了。” 伍德如此一说话,刁世杰脸上挂不住了,满脸堆笑看着伍德:“将军,你看,我刚才是吓唬亦克,逗他玩呢,你可别当真啊。没有你的话,我怎么敢动亦克呢。” “我看,就凭你手下那几个饭桶,也未必能动得了亦克吧。”伍德带着讥讽的口吻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的脸色有些发红:“将军,好了,我们不必为这小子生气,犯不着呢。你可知道,我心里最尊敬的人就是你,甚至超过我姐夫。走吧,我们上车吧。” 刁世杰很狡猾,这会儿看伍德有些烦了,赶紧又开始装孙子。 他现在是不敢和伍德翻脸的,伍德深厚莫测的黑白两道背景让他不得不顾虑,所以赶紧说好话给伍德听,同事又无意中提出来他的那位法委老大姐夫,以此来含蓄地提醒下伍德:我姐夫还是挺牛叉的,别不把我当盘菜。 伍德不再理会刁世杰,看着刁世杰上了车,看着商务车开始调头,转脸看着我,微笑着说:“小亦,好久不见,今日匆匆一面,临别时我送你一句话,其实还是那句老话:你属于江湖!” 我看着伍德没有说话。 伍德又说:“我看得出,你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大到国家,小到社团,再小到每个人之间,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古语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还年轻,年轻是资本,不错,但是,也容易犯冲动和头脑发热的毛病,不要让自己太幼稚。 人这一辈子,往往最关键的就是那么一两步,走错了,永远难以挽回,时刻要睁大自己的双眼,看清自己的周围形势。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相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对你一直是很欣赏的,我想老弟是个聪明人。” 我笑了:“谢谢伍老板的提醒,十分感谢。我自己的路怎么走,我想我会清楚,希望,我和伍老板是永远的朋友,有永远的共同利益。” 伍德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很聪明,切记,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似笑非笑地说:“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伍老板。” 伍德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哈哈笑起来:“好,说得好,很好。那,老弟,就此作别了。” 说着,伍德收起了笑容,上了商务车,车子径自离去。 看着他们的车子消失了,我又找来一根大棍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马路上的障碍清除掉,然后开车离去。 我不知道此刻皇者和芸儿有没有离开那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 想到芸儿我就头疼,想到皇者我就心里没底,索性,不想他们! 边开车,我边想着伍德和刁世杰今天的表现,以及伍德和我说的那些话。 此时,我有一种狼烟四起的感觉,海州刁世杰这边一直在蠢蠢欲动,南边的明州那边战火已经燃起,李舜正在磨刀霍霍,老奸巨猾的伍德则在伺机捞取最大利益,还有,集体内部,孙栋恺和董事长之前的鏖战正不分胜负继续较量。 这些,都是我能感觉到的,而在我感觉不到的背后,不知道还有哪些更加深不可测愈发阴险狡诈的厮杀和暗斗。 而这些明着的暗着的见血的不见血的博弈和拼杀,我似乎都脱不开干系,似乎都已经或者将要卷入其中。 这种预感让我心头隐隐不安。 回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曹滕正拿着外部电话低声在说着什么,见我进来,神色微微一变,接着低声说了句什么,忙挂死了电话。 我坐到办公桌前,冲曹滕一笑。 曹滕笑了笑,接着站起来:“你回来了,我要出去下,去看看下面的业务。” 我点点头:“曹兄,我不是你上司,你不必给我汇报。” 曹滕呵呵一笑:“亦兄,现在你不是,可是,我总觉得,你早晚会是。老兄你现在可是集团高层眼里的红人啊。” “可别这么说,曹兄,我不过是个聘任人员,再提拔这身份也改变不了,和你老兄可是没法比的。你老兄正儿八经科班出身,还是体制内的人,你才是前途无量呢。”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曹滕深深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出去了。 我站到窗口,看着曹滕开车出了院子,然后走到电话机前,按了下通话记录键,看到了曹滕刚拨出的电话号码。 看到这号码,我有些小小的意外,这是孙栋恺的手机号。 曹滕鬼鬼祟祟地给孙栋恺打电话干嘛?为什么看到我如此紧张的神情?我疑窦顿生。 我又看了下孙栋恺前面的拨出电话号码,是曹莉的手机号,再往前,是赵大键办公室的手机号,时间都是在2个小时以内。 赵大键今天一直都在办公室,曹莉也一直在办公室忙乎着筹备一个会议,都没出去,集团有内部电话,不用内部电话,却用外线联系。 这么短的时间内,曹滕和他们之间如此高密度频繁的通话,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我皱紧眉头,思索着。 此时,我没有意识到,一轮新的阴谋和暗斗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中,很快就会在传媒集团里掀起一股超强台风,这股超强台风,将在海州权欲场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我正琢磨着电话机发愣,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秋彤。 看到我站在电话机旁发愣,秋彤笑着说:“干嘛呢?亦克,怎么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回过神,冲着秋彤笑了下:“没事,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秋彤说。 “这是你的公司,你想到哪里都可以啊!”我笑着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秋彤坐在我对过。 “错,这不是我的公司,这是我们的公司,或者说,这是海州传媒集团的公司。”秋彤笑着说。 我点点头:“言之有理。” “晚上有安排没有?”秋彤说。 “没有!” “那好,晚上有客人!”秋彤说。 “什么客人呢?”我说。 “晚上我要宴请春天旅游公司的海老板吃饭,你去作陪吧!”秋彤抿嘴笑着。 我笑起来:“这不晌不夜的,你请客干嘛?”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有好事。”秋彤神秘兮兮地说。 我说:“行,那我请客吧。” “谁请不一样,那么客气干嘛?”秋彤说,“我刚从集团开完会回来,已经给海竹说了,现在通知你。晚上下班后到我家附近的海鲜大酒店,咱们吃海鲜。” 我说:“开什么会?” “经营委的一个例会。” “谁主持的?” “孙总主持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就学习文件。” “曹莉去参加了吗?” “没有,曹主任今天一直在办公室忙呢,筹备经营系统的一个活动的。不过,中间过去了一下,孙总把她叫到办公室去了。”秋彤看着我,“问这个干嘛?” 我笑了下:“不干吗,好奇!随便问问。” “你的好奇心还不小呢。”秋彤笑起来,接着站起来,“好了,我要去集团财务办点事,先走了,晚上下班后准时过去呀。” 秋彤走后,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最近的业务统计报表。 最近三水集团的业务进展非常快,配送的内容和范围不断扩大。 三水集团的住宅区在海州是数一数二的,把这家做好了,会带动配送业务的飞速开展,会不断扩大社会影响力。 正看着,平总推门进来了:“嗨——老弟,你在办公室啊!” 我忙站起来请平总就坐,递过一支烟:“你老兄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想到我这里来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暗流急涌 平总吸了两口烟,冲我呲牙一笑:“没事闲着转转,想你老弟了。怎么,你在忙?” 我放下手里的业务报表,说:“没有,不忙,在看业务报表。” 平总瞥了一眼报表,说:“老弟就是行,三水集团这么大的客户都被你拿下来了。” 我说:“这不是我拿下来的,是秋总亲自操作的,我这里只不过是落实而已。” 平总赞赏地点点头:“秋彤真是好样的,不管是做发行业务还是你们这多元化经营,都亲自出马,能拿下大客户。” “你老兄也不简单啊,广告这一块,你也亲自拿下了不少大客户吧?” 平总笑笑:“以前是拿下过不少,不过,现在都代理了,我就不操那闲心了,代理商自己去操作。” “你现在舒服了,全年的广告任务都已经提前完成了,钱都入库了,好爽啊!” “呵呵,我现在主要做的就是监管和协调代理商,同时鼓励他们争取超额完成任务,超额的部分,公司和代理商分成,大家都有好处。现在有几家代理商已经完成了全年广告刊登任务,正在鼓足干劲争取超额。” 我笑着说:“这下集团可又要表扬你们广告公司了,祝贺你啊,老兄!” 平总皱了皱眉头,突然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我说。 “我们这做下属的,难啊,集团高层的心思,猜不透!”平总说。 “怎么了?” “难伺候呗。最近,我给董事长和孙总汇报广告公司的工作,感觉出鬼了。” “出鬼了?怎么回事呢?”我说。 “董事长一直要求我平时多给他汇报广告公司的工作,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以前每次汇报完,董事长不是鼓励就是表扬。可是,最近,我再去给他汇报,他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敷衍听完就算,还告诉我以后不要越级汇报工作,要多和分管老总汇报。 以前我给孙总汇报的时候,孙总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似乎对广告公司的工作漠不关心。可是,现在我去给他汇报,他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对我客气有加,听得十分仔细认真,听完不但鼓励表扬,还提出不少中肯的意见和建议。你说,这是不是见鬼了,两个人的态度都发生了180度大转弯,我这心里啊,就犯嘀咕,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高层的心思,到底如何琢磨呢?” 平总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 我听完,心里也有些隐隐不安,确实,这事很不正常。 “这事你怎么看的?”我说。 “我估摸着其中必有道道。” “什么道道?” “或许,是集团班子要动?或者,是集团高层内部又要起火闹矛盾?”平总说,“依照我这么多年在集团干事的经验,这两种可能性很大。” “哦,是这样。” “可是,这两种分析却又看不出任何迹象。”平总说,“一般来说,集团班子要是动,事先总会有些小道消息传出来,但是,这次没有任何讯息。还有,要说高层班子起火闹矛盾,也不像,最近,听到的,看到的,好像是集团高层之间很团结很和谐,特别是董事长和孙总,比以前都融洽多了。所以,我现在捉摸不透了。” 平总的话让我心里一阵警觉,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越有可能是黎明前的黑暗,之后很可能是超级风暴骤起。 我不相信孙栋恺和董事长之间的暗斗结束了,也不相信孙栋恺在两次向董事长发起冲击未果后会偃旗息鼓。 联想到曹滕和孙栋恺曹莉赵大键的神秘通话,我觉得,孙栋恺很可能在酝酿着新一轮的强劲攻势。 之前两次,孙栋恺分别以平总和秋彤为突破口,向董事长发起挑战,想把董事长钓出来,没想到董事长却采取了以守为攻的态势,不动声色谈笑间就将孙栋恺的攻势化解了。 按照孙栋恺的性格,他显然不会就此罢休,必定会策划着发起新的一轮强劲攻势。 但是,这次攻势会从何发起,以什么方式发起,我却无从而知,也猜不透。 从平总刚才的话里所言董事长和孙栋恺对他的态度变化,我隐隐觉得平总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 孙栋恺发起攻势的习惯是从下而上,之前两次都是这样的,他当然明白,董事长在上面也是有一定根基的,从上面下手,很难动摇了董事长,说不定还会弄自己一屁股屎。 仿佛是为了证实我的分析,平总又说:“要是市里调整集团的班子,那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可就不舒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哪个单位换了老大,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关键部门的负责人换上自己的人。要是董事长提拔了还好说,就怕——” 说到这里,平总脸上的神色又有些不安。 我隐约意识到,或许,此次孙栋恺的攻势会采取另一种方式。之前他不瘟不火地通过刺激平总和秋彤来引逗董事长,而董事长根本不上钩,这次,他或许会采取一种凌厉的方式,不会再走之前失败的路子,说不定会直接痛下杀手。 只是,他将如何下杀手,谁也猜不透。 而平总之所以会表现出惴惴不安的神色,我想他心里是有数的,干了这么多年广告公司负责人,自己到底是不是清白,到底有多清白,他比谁都清楚。 我之前听人说过,媒体广告部负责人,全国都一个样,都是肥缺,像海州传媒集团这种规模的,广告公司负责人个个都是百万甚至千万富翁,这都是大家明情的事。 平总之所以不安,必定是自己有小辫子,怕被人抓住。我估计他的小辫子恐怕不少,至于到底会被抓住一根小辫子还是被人抓住一把,那就不得而知了。 平总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集团高层班子的调整,但是,这是他无能为力的,我同样无能为力。 而集团高层班子的调整,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是平和接班,还是暴风骤雨式的血腥震荡,我猜会是后者。董事长的工作一直很不错,找不到董事长的把柄,是不好撤换的,毕竟,董事长在上面也是有一定的背景的,当然,董事长和孙栋恺在上面后台谁更硬,无法判断。 我无力拯救别人,只能尽我的所能尽可能保护好秋彤,不让她在高层的斗争中成为牺牲品,受到伤害。 我现在不知道新一轮的厮杀中会不会危及秋彤,也不知道谁会成为牺牲品。 现在平总来我这里,似乎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求得一时的心里安慰。 我于是安慰了半天平总:“平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又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担心什么,高层之间的利益之争,你不参与就是。” 平总苦笑了下,说:“高层之间的斗争,波及到下属是不可避免的,我一直就是董事长的人,整个集团都知道我是董事长最宠爱的下属,我是没有可能重新选边站队的。我不想参与,但是,这由不得我了。” 我说:“还是不要多想了,安心干好自己的工作吧,毕竟,广告公司的业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的能力是明摆着的,不管换了哪个老大,都需要为自己干事出力的人,都需要能干活的部下啊。” 我的话似乎让平总稍微感到了一些安定,他吸了几口烟,深呼吸一口气,身体摇摇摆摆站起来,走了。 我明白,其实我刚才的那些话纯粹就是自欺欺人,就是为了安慰平总,平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很明白,他跟董事长之间到底有多少牵扯,只有他和董事长知道。 说到底,平总的不安还是因为自己有小辫子,要是他和秋彤那样做事从来都光明磊落问心无愧,那么也就不必这样了。 看来,还是秋彤这样好,做人做事坦荡荡。 平总走后,我又琢磨了半天,看看到了下班时间,下楼,开车出去。 刚出了院子大门,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正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车上坐的正是张晓天。 看到张晓天在这里,我来气了,马尔戈壁的,张晓天肯定又是在这里等元朵的,这狗日的怎么就不长记性,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又要来骚扰元朵了! 我停下车,大步向张晓天的车子走去,我想二话不说把他揪出来,先狠揍一顿再说。 刚走了几步,张晓天看到了我,立刻就发动车子,一溜烟跑了。 我冲张晓天的车子方向吐了一口,骂了一句,然后回到车子,发动车子刚要走,看到元朵正从里面走出来。 我摇下车窗玻璃:“元朵——” 元朵看到我,笑了下:“哥——” “你干嘛去?”我说。 “今晚办公室要加班整材料,我去对过饭店给大家订晚饭。”元朵说。 “去吧。”我说。 看着元朵横穿马路向对过走去,看着元朵消瘦孤单的身影,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曾经活泼开朗的元朵,自从经历了那场生死轮回,自从经历了这之后的一系列变故,变得沉默寡言了,那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变得忧郁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元朵成长成熟的过程,还是…… 我叹了口气,感觉很对不住元朵,默默开车离去。 第四百五十章 最珍贵的东西 到了饭店,海竹和秋彤也到了。 海竹今天穿了那件套裙,秋彤在南京路给她买的套裙,显得很精神,很清爽,很漂亮。 秋彤不由赞不绝口地夸了几句,海竹笑得很开心,脸上荡漾着幸福的表情:“秋姐,这是我哥给我买的。” 海竹的神色还有些自豪和夸耀。 “亦克真有眼光,真不错。”秋彤呵呵笑着,“看,这衣服的样式和大小,最适合你了,你这一穿上啊,充满了儒雅高雅,颇有职场丽人的高贵气质。” 海竹看着我,开心地笑起来。 我有些坐不住,于是起身去点菜。 点完菜回来,秋彤正和海竹谈笑着什么,见我进来,海竹兴奋地对我说:“哎——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秋姐今天给我们揽了一个大客户呢。” 我看着秋彤,原来秋彤下午说的好事是这个,她给海竹揽了一个大客户啊!说是给海竹,不如说是给我和海竹,或者说是给我。 秋彤刚刚给那个青岛的异客揽了一笔大业务,转眼之间,又给海州的亦克弄了一笔大单子。 我坐下,看着秋彤:“什么业务?” 秋彤淡淡一笑:“今天我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聊天,她是市里一家外企的副总,她说到她们公司正准备组织一批员工外出旅游,200人左右,到新马泰,作为对优秀员工的奖励。她正好分管这一块,顺便就咨询我熟悉哪家市里的旅游公司,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们的春天旅游,就推荐给了她,介绍了半天你们的情况,她很感兴趣,说我介绍的保准差不了。接着就确定了,我刚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了海竹,海竹明天就可以找她联系了。” 我笑了:“你可真行!” “不是我行,是你们的公司行,要是你们没有出境游资格,要是你们旅游公司管理不行,即使再好的关系,我也不能介绍啊。”秋彤说,“归根结底,是你们有这个实力和信誉,有这个资格和水平。” 海竹接过来说:“哎——刚才我大致算了下,200人的新马泰团,大团,每个人的利润可以在500元左右,这一个团,可就是10万的毛利润。这可是我们公司接手以来做的最大一笔单子。” 海竹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我心里也很高兴。 “看你乐的。”秋彤开心地笑起来,“海竹啊,我给你说,你可一定要做好这个团,价格那边无所谓,但是要求必须是优质服务。这次做好了,今后,他们可就是你们的稳定客户了。这家外企,每年外出旅游和会务,都是很多的,你们都可以承揽。” “秋姐,你放心,保证不给你丢脸。”海竹喜滋滋地说,“现在公司的旅游线路和产品都是vip品质团,绝对没有那些二次收费和进店之类的。当然,新马泰的团,也不能完全保证一个店不进,毕竟,我们是发团,对方是地接。” “这个我了解,所有去新马泰的团都是这样的,这没问题,他们必定是会理解的,我们要做的呢,就是质量,服务的质量,要做细,做优,用心去做。旅游,拼的就是服务哦。”秋彤说。 “没问题的!”海竹自信地点点头。 “小妹,祝贺你发了一笔小财!”秋彤说。 海竹笑着,又说:“对了,秋姐,我们公司接业务都是有劳务费的,我到时候按比例给你提成哈,不能让你白帮忙。” 秋彤笑着摆摆手:“行了,小妹,别和姐姐提钱,提钱伤感情哦,我可不要你们的提成。这样吧,这提成啊,你给我的那个朋友。这样,也有助于你们之间的感情加深,有利于今后业务的继续开展。” 海竹说:“那边是必须的,可是,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啊。” 秋彤诚恳地看着海竹:“小妹,真的不要和我说钱,这样姐姐心里真的很别扭。我只想帮助你们,我不是为了钱才给你们介绍业务的。” 海竹还要说什么,我这时说:“海竹,好了,不要再客气了,再客气,伤感情!” 海竹看了看我,不说话了。 晚餐结束,我和海竹回去。 回去的路上,海竹说:“哥,你说,秋彤今天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给她回报,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我说:“秋彤是因为和你的姐妹情分才帮我们的,她不需要回报。” “可是,我不想欠人家人情。” 我开着车,夜色里,看不清海竹的神色。 我沉吟了下,说:“阿竹,我觉得,秋彤把你当自己的亲姐妹看待,但是,你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你心里的下意识里,总觉得自己需要偿还她的人情,你总觉得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海竹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又说:“阿竹,知道吗,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比如阳光、空气、愛情、亲情、友情、梦想、信念。在秋彤的眼里,她和你之间的友情和亲情最珍贵的,都是免费的,而你,却非要标出一个价格。你觉得有意思吗?” 海竹继续沉默着,低下头。 我不说话了,继续开车。 一会儿,海竹抬起头,不看我,目视前方,看着夜色里城市的璀璨霓虹。 “哥,我问你个问题。”海竹轻声说。 “嗯。” “你说,我和秋彤,谁更美丽?”海竹说。 “这——”海竹突然冒出的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顿住了。 “你们,都美丽——”过了一会儿,我说。 “哥,你在撒谎。”海竹淡淡笑了下,“其实,我觉得自己很傻,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其实,我明明知道,秋彤的美丽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我所见过的所有女人当中,包括我自己,从没有比她更美丽的。我问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为你,实在是我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海竹的声音里有些落寞伤感和苦涩以及失落。 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说:“人生因追求而精彩,生命因坚强而美丽!” 海竹没有说话,我扭头看了下海竹,夜晚闪烁的灯光下,她的神色有些郁郁,还有些沉思。 路上,直到回到宿舍,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公司里事情很多,我忙到下午4点才忙完。 忙完后,我开车直接去金石滩找李舜,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最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昨天我和李舜的一席话,我觉得虽然不会阻止他复仇,但是,他必定不会鲁莽地去南下了。他是个有丰富江湖阅历的人,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就会知道自己南下的后果是什么?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 既然他不会南下,那么,该怎么做,我想听听他的想法。 其实,我心里昨天就有一个主意,但是,这个主意我不能主动说出来,不然,依照李舜多疑的性格,会适得其反。 我想当面听到李舜说出自己的新打算,看和我的合谋不! 我希望我们俩能想到一起去! 我想此刻李舜应该在等着我。 到了渔村的渔家乐旅馆,院门开着,房东大姐和大哥都不在。 我上了二楼李舜的房间,房门开着,房间里整理地干干净净,李舜不在,而且,李舜的行李也都不在。 我叫了几声,没人答应,院子里一片空寂。 我的心里一紧,人呢?李舜呢?行李哪里去了?房东大哥大姐呢? 我从二楼冲下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 我走到院子门外,看看周围,四周一片安静,远处,一个老大爷正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织渔网,两只家狗正在追逐嬉闹,看不出发生任何意外事故的迹象。 正发愣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大兄弟,你来了。” 我忙回头,是房东大姐,手里提着垃圾桶,看来刚才去倒垃圾了。 “大姐,你好,我的朋友呢?”我急切地看着大姐。 大姐边热情邀请我进去边说:“你朋友走了啊,今天上午走的。” “走了?自己一个人走的还是有人和他一起?”我此时有些担心李舜是被人绑架走的。 “自己一个人啊,走的时候看起来精神不错,和我还啦了半天家常,有说有笑的,然后就背起行李,俺当家的正好要进城采购东西,就骑摩托车把他捎进城里去了。”大姐拉过一张凳子,请我坐在院子里,又去给我倒水。 听房东大姐这么说,我心里稍微有些安稳,李舜没出事,自己进城了。随即,我的心又紧了起来,他自己进城干嘛,想闺女了,去看丫丫?还是想回家去看看父母? 可是,我随即又否决了自己想法,进城去看丫丫和父母,需要带走行李吗?没那必要啊! 看李舜这架势,他是要一走不复回,不回到这里了。 那么,李舜会到哪里呢?难道他真的犯糊涂还在冲动里要去南方?要带领在明州的那帮手下去给五子和小六报仇?难道我前天的苦口婆心劝说都作废了?难道他仍然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 我的脑子里紧张地思索着。 这时,房东大姐进了屋子,随即出来,递给我一个信封:“大兄弟,这是你朋友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要出远门办事,说你一定会来,来的时候,让把这个交给你。” 我接过信封,信封口是黏住的,我撕开信封口,里面有一封信。 我急忙打开信纸,看到了李舜留给我的信: “亦克,我走了——” 李舜的信开门见山。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不是一个人活着 我屏住呼吸往下看。 “前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想了一整夜,想了很多遍你说的那番话。是的,你说的对,我当时是冲动了,只顾着了报仇,只顾着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考虑到由此带来的后果,没有考虑到其他的人,包括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亲人。 突然发现,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就是自私的,做事只考虑自己,却从知道考虑别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形成了这种自私的性格,或许,从父母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从父母对我从小的溺爱,我自私自利的性格就开始形成了。 从小到大,我从来是以自己为中心,从自己的喜好为出发点来做事,从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和处境。可是,前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触动了我内心,突然想到,原来我李舜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父母,还有未婚妻,还有对我忠心耿耿一直追随我的那帮兄弟,还有我的女儿丫丫。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生活,我还要为他们去活着。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要负责任的人,要为我的朋友和亲人负责任,要为我的女儿活下去,要给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骨血一个美好的明天和未来。我要珍惜我的生命,爱护我的生命,不能鲁莽行事。我既要讲兄弟义气,为我的兄弟报仇,又要保全好自己。所以,我想好了,我决定离开这里回到日本去。不要替我担心出国的事情,我有护照,有日本的长期签证,有日本的永久居留权,我去日本,可以说走就走。 我到日本,不是远走高飞逃离这个漩涡,而是为了更好地开展斗争。我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对敌人开展猛烈的进攻,将那个害死五子和小六的狗日的干倒。我手里有充足的证据让他死上几回。我觉得这个办法是很稳妥的,既能保全自己,又不危机他人的安全,还能干净彻底地报仇。 我去日本,只是暂时的,等报了五子和小六的仇,我就回来。我还要和刁世杰这个狗日的算账,绝不会放过他……” 我长出了一口气,李舜的做法和我当时的想法是一样的,我知道李舜有日本的永久居留权,他到日本去,自身的安全有了保障,还不会牵扯到其他人的安危,同时,凭着他手里掌握的那些明州老大收受贿赂的证据,完全可以把那老大办倒。 但是,当时,我不能主动向李舜提出这个主意,担心他会怀疑我是想把他支开,便于自己操作什么事情,或者是想借机摆脱他对我的控制。毕竟,他的性格十分多疑。 现在他自己想到了这一点,正和我的主意不谋而合。 我点燃一支烟,继续往下看。 “你不要担心我走不出去,我不会在海州国际机场坐飞机去日本的,会选择一个陌生的地方出去。或许,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了。我会在上飞机之前和我老爹老娘说一声的,他们也会及时告诉秋彤的。 我不会直接和秋彤说的,我干的这些事,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秋彤知道,但是,却又现在无法隐瞒了。我一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很好,说开了就是脸皮厚,但是,却不想面对秋彤。至于什么原因,很复杂,一言难尽。 我走后,国内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老秦那边我已经安排了,有事他会直接给你汇报。不管是海州还是明州,你都全面替我负责。你要提高思想认识,认清当前的形势,全面加大防范的工作力度,以百倍的责任心和警惕性全面主持好国内的工作,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当然,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国内的动态,我会随时掌握的,必要时,也会及时和你保持联系。明州那边的那帮兄弟,你要管理好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要严肃组织性和纪律性。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这句话一定要记牢,特别是在现在的非常时期。 革命现在暂时处于低潮,这是正常的,你要带领兄弟们加强自身素质建设,要讲清目前的形势,要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光明和希望。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考验大家对我的忠诚度的时候,我相信大家都是久经考验的好兄弟,都是能经得住战火的洗礼。要让大家相信,要让大家树立必胜的信念,斗争是残酷的,但也是乐观的,最后的胜利,必定属于我李舜。” 我哭笑不得,吸了两口烟,继续往下看。 “我走了,家里这一摊子就托付给你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完全能胜任这个重担,你不仅要管理好兄弟们,还要照顾好我的家人和亲人。我父母这边基本不用你操什么心,他们毕竟也算是海州的高层,虽然没有了实权,但是级别还在,地位还在,荣耀还在,待遇还在,党会照顾好他们的。 我最担心的,就是秋彤和丫丫娘俩。你要一如既往地保护好她们,绝不可以让她们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和侵害。她们的安全,是压倒一切的任务,必要时,可以付出一切,甚至于你的生命。当然,你要是为了保护她们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我不会亏待你的,会把你的父母当我自己的父母来对待,会把你的女朋友海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会对他们的一生负责。 反过来,要是你不能尽职尽责保护好她们,她们要是出了什么叉叉,你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甚至,你的父母和女朋友的安全也会出问题。别看我在日本,一样遥控着国内的全部态势……” 操,这个狗屎李舜,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威胁我。我心里骂了一声,继续往下看。 “不要嫌我刚才说的话不好听,我是丑话说在前面,其实心里一直把你当自己兄弟看待的,从你那次救了秋彤不要任何报酬开始,我就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了。我以前看轻了你,以为你就是那种打工的小瘪三,后来才知道你竟然是明州叱诧风云的小浙商,是见过大钱见过世面经历过场合的人,怪不得你对我给你的那些钱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怪不得你有如此强劲的能力和才干,以前,我着实把你看轻了。 也正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走了,才会把国内这一大摊子交给你。交给你,我放心。我放心,不仅仅因为你有卓越的才干,还以为你是一个品行端正讲义气重情义的人,虽然你对我没表现出多少义气和情义,但是,我还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 我其实知道,我把你当兄弟看,你心里并没有把我当大哥,你其实很唾弃我干的这些事情,从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但是,你还是为了办了很多事,还是很听我的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你是个孝子怕我动你父母的缘故,或许,也有其他原因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检验你的唯一标准,你的表现我一直是满意的。我希望,你能不辜负我对你的重托,做好国内的革命工作,将我们的事业做好,为我们的再次崛起打下一个坚实良好的基础。任重而道远,兄弟,加油。我会在倭寇的老巢默默关注着你。对了,再有几天就是秋彤的生日,我不能当面向她祝福生日快乐了,你替我代劳吧。” 我深深呼了口气,秋彤的生日是10月6日,今天是9月28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没人给秋彤祝贺生日,她是在电脑上面对着异客过的。而那时,我正和元朵在内蒙古科尔沁草原往回走。 我继续看下去。 “今天是9月28日,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和秋彤是同一年的,我比她大几天。唉,假如要是没有老头子和老娘的指令性婚姻,假如要是我和秋彤不是这种关系,我们要是能做兄妹,该多好。我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我一怔,原来今天是李舜的生日! 生日快乐,我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我知道,李舜的这个生日,同样没有人向他祝贺,也没有人给他过。 我心里叹息一声,往下看。 “按照出生日期我比秋彤大,其实,我原本是应该比她小的,因为我早产了一个多月,接近2个月。知道我为什么是早产吗?就因为我老娘年轻时脾气就不好,统治欲很强,听说是因为怀孕7个多月的时候和老爷子闹矛盾,拿起重物打老爷子,结果动了胎气,造成我提前来到这个世界。 也正因为我早产,所以,从小,我就受到整个家族里所有长辈的溺爱,从小就娇生惯养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家里人什么都满足我,从来不会对我说一个不字,这也导致了我成年之后的这个性格。 养不教父之过,我的今天和从小的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老爷子和老娘整天忙于权欲场的鏖战和争斗,对我几乎没有什么做人做事的教育,除了给我钱还是钱,我从小就是在钱堆里长大的。想一想我的现在,我不知道是该爱他们还是该恨他们。他们给了我一个生命,却没有给我一个灵魂。 现在,我也为人父母了,一想到我有女儿了,我的心里就不禁涌起别样的感觉,做父亲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突然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是个有义务和责任的人了。 我很庆幸我的女儿被你和秋彤在青岛捡到,你们的一次善举改变了丫丫的命运,也给我的生命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我更庆幸丫丫跟着秋彤。说实话,秋彤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好女子,知书达理,贤惠温柔,心地善良,懂得感恩,丫丫跟着她,我很放心,也很庆幸。丫丫有这样一个好妈妈,我深深感到荣幸,也深深感激秋彤。当然,等以后我和秋彤结婚了,丫丫就父母双全了。” 看到这里,我心里不是滋味。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一样离别两样情 继续往下看李舜的信: “至于我和秋彤的婚事,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是坚决反对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事的,我一直在父母和秋彤面前坚持,秋彤假如不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就不结婚,实际上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这也是虽然父母再三催促,我们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可是,现在,有了丫丫,看来,我必须要为孩子做出某一种牺牲了。虽然这种牺牲让我很痛苦,但是,为了孩子,我必须要牺牲自己的某些东西。” 我不知道李舜这里说的牺牲和痛苦以及某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此时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但是,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竟然有了淡淡的一丝暖意,我知道,我的这丝暖意不是为了秋彤,更不是为了李舜,而是为了丫丫。 “兄弟,我走了,我还会回来的,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离别两样情。不要忧伤,不要哀愁,今天的分手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在大洋彼岸,每一个白日和黑夜,我会常常思念着你的……” 看到这话,我心里觉得很别扭,感觉不大对劲,还忧伤,还哀愁,还白日黑夜,还思念,这是什么鸟话! 李舜信的末尾最后写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没人祝我生日快乐,兄弟,你祝福我一下吧。此刻,我最希望得到的,是你的生日祝福。” 我哭笑不得,为什么李舜最希望得到的是我的生日祝福? 李舜的最后这几句话,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浑身发麻。 看完李舜的信,我重重地吸了几口烟,端起房东大姐给我倒的水,喝了两口,看着远处蔚蓝的海面,陷入了沉思。 李舜此次不辞而别去了日本,和我之前想的正好吻合。 我知道,他去日本后,必定会马不停蹄开展对明州那边的反击行动,他手里掌握着大量和明州老大的黑白结合违法犯罪的事实,只要他将那些证据提供给相关部门,明州那老大的末日就到了。 只是,我又想,明州老大一旦落网,必定会供出李舜来,那李舜自身也干净不了,他回到国内还能安全吗?必然也会受到通缉和抓捕。 当然,如果明州那警方老大死活不招,再找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辩驳李舜提供的那些情况,以此来保全自己,那李舜也还是安全的。但是如此一来,李舜岂不是报不了这仇了? 当然,李舜提供的情况如果是只有那些和自己牵扯不大的最好,既能扳倒那老大,又能保全自己。 我又想到,假如那老大一旦觉察上面有人在调查自己,或者他的上面知道了有关部门在调查他的事情,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或者施加巨大的压力。他要是承受不住压力,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为了保全手里的财产,选择自杀,那这对李舜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他和那明州老大联合犯罪的事情死无对证了。 当然,那老大要是真自杀,受益的恐怕是很多方面,包括上面的人,包括他的家人,包括他到手的那些财产。 我正胡思乱想着,房东大姐又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沓钱,她把钱放在桌上,打开小本子对我说:“大兄弟,你朋友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你那次给我的钱还没用光,这是剩余的钱,这是住宿记录,你对下账。” 我看看房东大姐,把钱一推:“大姐,不用了,都给你吧,我朋友这些日子在这里,也给你和大哥添了很多麻烦。” 房东大姐不要,把钱拿起来塞到我手里:“兄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是我的钱我会拿,不属于我的,我怎么能收呢?这钱是剩下的,是你的,我不能要,给你,拿着。” 我又推辞,大姐坚辞不受,态度很坚决。 客气了半天,我收下了那钱,然后辞别大姐,出了渔村,开车回市区。 回到公司,我去办公室,经过秋彤办公室的时候,门看着,我放缓了脚步,转脸看到秋彤正抱着双臂站在窗台侧面背对门口。 从侧面看去,秋彤的背影有些消瘦,眉头紧皱,神情有些肃然。 我的心一动,走到门旁,轻轻敲了下门。 秋彤闻声转过身,我看到秋彤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虑。 看到我,秋彤恢复了常态,笑了下:“有事吗?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看着秋彤:“你心情不大好?” 此时,我断定,李舜出走日本的事情秋彤已经知道了,一定是李舜的父母告诉秋彤的。 秋彤的眼神闪烁了下,努力笑笑:“没什么啊。” 说着,秋彤坐到办公桌前,招呼我也坐下。 我刚坐下,正琢磨怎么说话,元朵手里拿着一张表格进来了:“秋总,马上到国庆节了,集团通知,公司机关统一放假7天,停报3天,发行员放假3天,集团办公室要求各部门要安排好节假日的人员值班。我们公司参加值班的是公司老总和部分部室主任,你看,哪些人参加值班呢?” 秋彤说:“我要参加集团的值班,集团办公室安排我10月6日。公司里的值班,原则上是副总和部分部室主任,放假了,大家也都要休息,有自己的安排,我看,你征求下大家的意见,合理安排下时间就是。” 10月6日是秋彤的生日,她在这一天值班。 “赵总说他10月2日到6日要回老家,他要求安排1日,苏总要求安排2日,其他几天的还没安排。”元朵说。 秋彤点了点头,看着我:“亦克,节日值班我看你就不要参加了,好不容易放个假,休息下,带海竹回老家云南去看看父母吧。” 元朵看着我,她都去过我明州的老家了,而此刻秋彤说出让我回云南老家探亲的话,她心里必定不大得劲。 元朵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说:“我不回去了。第一,不久前我和海竹刚回去过一次;第二,海竹那个旅游公司,节假日正是最忙的时候,哪里能放假。我还是参加公司的节日值班吧。” “对了,我忘记了,越是节假日,旅游公司越是忙啊。”秋彤笑起来,“那好,那你就参加值班吧,报给元朵就是。” “哥,你想参加哪一天的值班?”元朵看着我。 我说:“6号!” 元朵点点头,接着笑起来:“秋总6号在集团办公室值班,你6号在公司值班,倒是挺巧的。” “这不是紧跟老大走吗?”我开玩笑地说。 元朵又笑了,秋彤嘴角动了下,想笑,却没笑出来。 元朵走后,我看着秋彤:“国庆节放假,1号到5号,你怎么安排的?” 秋彤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下,接着说:“我要陪他父母外出旅游,出去转转,散散心。” 我明白秋彤说的他是谁,李舜远走日本,我估计老李和老李夫人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秋彤去陪他们旅游散心,情理之中。 “那丫丫呢?一起去吗?”我说。 秋彤摇摇头:“不,他们不知道丫丫的事,他妈妈要是知道我收养丫丫的事情,就翻天了。你不了解他妈妈的脾气,我已经请了阿姨照顾丫丫。” “可是,丫丫的事情,他们早晚会知道的!”我说。 “我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秋彤低声说。 秋彤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似乎在担心丫丫的未来。 我心里翻腾,老李夫人我见过一面,那一面,给我留下的印象,她是一个气势凌人的女人,看人的眼里带着傲慢和刻薄,带着驾驭一切的统治欲,她要是知道秋彤未婚先收养了一个孩子,必定会大发雷霆,给秋彤巨大的责难。 只是,假如她要是知道这个丫丫是自己的孙女,又会作何表现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感慨。 出了秋彤办公室,海竹给我打电话,兴致勃勃又带着疲惫的口气和我说这几天报名参加国庆节旅游的客人很多,她刚从秋彤介绍的那家外企回来,业务谈得很顺利,已经签了合同,对方直接预付了全部团费,她今晚要和公司里的人加班,让我自己想办法吃晚饭,不要等她了。 我开车出了公司,沿着滨海大道慢慢地走着,这时接到了老秦的电话。 “小亦,李老板到日本去了,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以后有事直接给你联系!”老秦说。 “我知道了,明州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风平浪静,兄弟们都回来了,不过,都是隐蔽的,不抛头露面。” “那些场子呢?”我说。 “还是暂时关着,会继续打出停业装修的名义。” “那就先这样继续着。老秦,明州那边,你比我熟悉,不用什么事都和我说,你自己做主就是。” 不知为什么,我对老秦有着一种高度的信任。 “还是要多和你说说的好,李老板走之前嘱咐的。” “那好吧,看好自己人,盯住段翔龙,不要轻举妄动。” 和老秦通完电话,我的车子到了一个滨海路的一个小广场附近,这里游人不少,小孩子在放风筝,还有不少人在健身。 我停下车,下车出来,靠在车旁点燃一根香烟,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的这些人。 第四百五十三章 骚动 不远处一个不到60岁的微胖男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打太极拳,他穿着练武之人常穿的那种白色连襟衣服,目光沉静,一招一式都很正规。 此人看起来器宇不凡,成熟稳重,眼神里充满尊贵和睿智,颇有气场。 看了一会儿这个老男人,我随意漫步,走到海边,边抽烟边想着心事,边心不在焉看着远处的大海。 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在刚才那个打太极老男人的地方,围着一群人在指指点点。 我走过去拨开人群,一看,那个老男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眼睛嘴巴紧闭。 旁边的人在说话:“哎——这老头怎么回事,刚才还看他好好地打太极,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了。” “估计是突发了什么病,要不要扶他起来啊,看看是怎么回事?” “可别乱扶,说不定就被赖上了,这年头,好人遭陷害的还少吗?” “说的对,可是,那怎么办?这老爷子好像晕过去了吖。” “晕就晕吧,死活随他去,关我们神马事情。” 我过去蹲在那老爷子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只是很慢,试试鼻孔,有微弱的气息,叫了他两声,毫无反应,不知是突发了什么病。 看着这老爷子本来红润的脸色此刻正越来越蜡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觉得情况不大妙,要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 我知道这附近不到5公里处就是海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我抬头看看周围的人,里面不乏几个青壮年,就说:“谁来帮我下忙,把这老爷子抬到路边我的车上去。” 周围没人做声,几个青壮男往后缩了缩身体。 我不再说话,弯腰小心翼翼抱起这老爷子,站起来,冲着围观的人喝了一声:“闪开——” “快让开一条路,这里有个活雷锋。”大家哗闪开一条道。 “还真有个充能的傻蛋,太冒险了,别到时候惹一腚骚就好了。” “快别说了,再说让你上去帮忙一起送医院。” “我可不干这种鸟事,我和这老爷子又不认识,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给你们说,这个学雷锋的小子要是不被赖上就算万幸。” “赖上也算他活该,谁让他充能的。这种毛嫩没社会经验的愣头青,不吃点苦头就不长记性。” 这群鸟人继续小声议论着。 我不再理会这些杂音,站直身子,深呼吸一口气,稳稳托住老爷子的身体,大步流星往我车前走去。 此时,我根本没有去想救助这个老爷子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只知道这是一条人命,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这是做人的本能和本性。 互帮互助本来是人之间最基本的性能,但是,这年头,道德在浮华和物欲中沉沦,人性在自私和冷漠中泯灭,不做好事是正常的,做点好事倒成了稀罕。 我将老爷子放进车后座躺好,边开车往医院疾驶,心里边涌起一阵阵悲哀! 开车拐下滨海大道,往左走了不到2公里,前面堵车了,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 我下车看了看前面,一条长长的车龙堵在那里,不知何时才能疏通。 时间就是生命,不能耽搁。 我把车拐到人行道上,将老爷子从车里抱出来,背在背上,深呼吸一口气,沿着人行道,急忙往医院的方向奔去。 这老爷子体重还不轻,估计得有80多公斤。 走了大约1000米,我开始气喘吁吁,咬牙挺住,继续往前走。 走到第二个1000米,我的两腿开始发软,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大汗,胳膊也有些发酸。 我咬紧牙根,将老爷子身体往上托了托,迈着越来越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医院。 等到了医院,将老爷子送进急诊室,我的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两腿一软,浑身忽然没了力气,眼前一炫,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壁坐着,浑身软绵绵的,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间,感觉有人把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这是病人身上刚才掉下来的东西,你收着。” 我勉强睁开眼,一张身份证放在我手里,这老爷子名字叫栗嘉城,好气派的名字,和那个香港的大富豪李嘉诚谐音同名啊,只是,此栗嘉城和那个李嘉诚是没有可比性的,人家是大富豪,他是个发病都没人管的可怜老头子。 我接着又闭上了眼,实在太累了,刚才的体力透支到极限了。 我迷迷糊糊靠在急诊室的门前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身体的气力有些恢复,感觉好些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急诊室的等还在亮着,里面还在抢救那老爷子。 一会儿,走出来一个护士,走到我跟前:“小伙子,你家老爷子抢救过来了。好险,幸亏送来的及时,这种病发作的非常快,再晚一会儿,就够呛了。” 我看着护士:“人没死?活了?什么病那么厉害?” “是的,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要住院继续治疗。你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呶,这是大夫开的单子。什么病待会让大夫详细和你说。”护士把手里的单子递给我,“先去住院处交1万元的住院押金。” 我心里松了口气,人没死就好,不然可就枉费我剧透的体力了。 我站起来,直接去了住院处,附近有刷卡机,我刷了一万元,办好了住院手续。 我回来把单子交给护士,那老爷子的身份证一起夹在单子里,听到护士说:“老爷子醒过来了,刚才还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 我听了,转身悄然离开了医院。 我回到停车的地方,已经不堵车了,看看时间,晚上8点多了。 我开车直接去了海竹公司。 海竹公司里灯火通明,计调部和财务部业务部的人正在忙忙碌碌。 我直接去了海竹办公室,海竹正在和计调部经理商议着什么,见我进来,海竹很高兴:“哥,我们正在调度国庆节期间的团队,这两天来报名旅游的团队实在是太多了,哈哈,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我这边的导游基本都安排完了,正琢磨着除去借导游呢。” 我听了,很开心,看着海竹:“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了。你呢?”海竹说。 我这时饥肠辘辘:“还没吃呢。” “呀——怎么搞的,不是说让你自己吃晚饭的吗,怎么没吃呢?”海竹说。 我说:“没你陪着,吃不香啊,不想吃呗。” 计调经理抿嘴笑起来,海竹也呵呵笑了,说:“嗨——待会儿我们就吃加班夜宵,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接着海竹对计调经理说:“行,这个计划先这样,你出去的时候告诉小亲茹,待会儿她去买加班饭的时候多买一份,我哥也在这里吃。” 计调经理答应着出去了。 海竹冲我吃吃笑着走过来,坐在我腿上,搂住我的脖子:“哥,我心里好高兴啊,这两天的团队旅游业务一个接一个,我今天还把秋姐介绍的那个大团也拿下来了。” “好啊,海竹,我们的生意开始见起色了。”我拍着海竹的大腿,“不过,一定要把好服务关啊,服务质量一定要确保。” “必须的。”海竹嘻嘻笑着,亲了我一口。 嬉闹了一阵子,我起身坐到海竹的老板桌前,翻看这几日的业务接团单子,不错,接的团不少,还都是长线的。 这时小亲茹笑嘻嘻地敲门进来了,拿着买的加班晚餐。 “皇上,皇后娘娘,该用晚膳啦。”小亲茹笑着说,边做鬼脸。 我和海竹都被小亲茹逗笑了。 我饿了,狼吞虎咽吃光了自己的那份,海竹自己吃了几口就说不饿了,剩下的也被我一扫光。 看着我饥不择食的样子,海竹有些心疼地看着我:“哥,你晚上为什么不吃晚饭?我不是告诉你让你自己去吃饭的吗?” “不是和你说了,自己一个人不想吃,你不陪我吃不下去!”我咧嘴一笑。 海竹笑了下:“你哄我的,你就会哄我玩。你肯定是有别的事没来得及吃饭。” 我嘿嘿笑了下,继续吃饭,边吃边又想起医院里躺着的那个老爷子,不知道他的病情到底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给他交的一万住院押金够不够。 吃过夜宵,我和海竹以及海竹的同事们一起加夜班,一直忙到10点多。 这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海竹和小亲茹到门口叫了几辆出租车,分头把大家送回家。 我和海竹还有小亲茹是最后离开公司的,海竹和小亲茹一起去关公司的卷帘门,我转脸看到不远处的马路边,四哥的出租车停在那里,车后排还有一个人,我定睛看,是皇者。 皇者看到我朝他那边看,冲我招手致意,我走了过去。 四哥坐在那里,眼皮都不抬,和不认识我一样。 皇者摇下车窗,冲我笑笑:“亦老板,我来接小亲茹下班。怎么,你亲自来加班了?” 我笑了下:“我也是来接海竹下班的。” 皇者说:“模范丈夫哦。” 我说:“你也是。” 皇者说:“我这个,算是模范大叔吧。小亲茹经常叫我大叔老公呢。唉,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啊。” 我笑了:“和我比,你不老,和小亲茹比,你不小,不过,只要心不老,人就不会老。” 皇者一咧嘴:“最可怕的是,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老了。” “那你就没救了。” 皇者苦笑一下,接着看着我:“最近一向可好?” “很好,你看,这不是活蹦乱跳的。” 皇者打开车门,下了车,往旁边走了几步。 我跟了过去。 皇者压低嗓门说:“今天,我偶然听到将军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谁到日本去了,你知道这事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教父 我的心一跳,我当然知道皇者说的是李舜,看来,李舜把自己去日本的消息告诉伍德了。 这也可以理解,李舜一直把伍德当做自己的教父,他要去日本,说不定还需要伍德给日本那边打个招呼接待,他告诉伍德自己去日本的消息,清理之中。 只是,伍德会不会借李舜离开这事做文章,我不好确定。同时,伍德会不会把李舜离开这里去日本的消息透出去,告诉刁世杰,我同样也不好确定。 现在,伍德的立场很不明确,他似乎在两边权衡,力图两边都掌控,不过,从我这边的感觉,他和刁世杰以及他的姐夫关系很密切。 我不禁有些担心伍德会对李舜有什么不利。 我看着皇者眯缝着的小眼睛,此刻,他正紧紧盯住我,仿佛要从我眼里看出答案。 我不确定皇者是不是猜到去日本的是李舜,看着皇者笑了下:“你是听到了伍德的电话,我没听到,怎么知道这事呢?” 皇者轻声一笑:“你不知道?” 我说:“我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呢?” 皇者打个哈哈:“那我也以为你不知道了。” 我接着说了一句:“前两天海边风大,容易着凉,你没感冒吧?” 皇者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我。 我又说:“伍德和刁世杰可能是担心海边风大,走到沿海公路半截就回去了,不然,我看他们也要感冒。” 皇者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愣愣地看着我。 我一笑:“神通广大的地下皇者,在想什么呢?” 皇者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老弟,我低估了你的神通。” 我说:“我没什么神通,就是喜欢到人少的海边去兜风。没想到伍德和刁世杰也喜欢去兜风,不知道老兄你喜欢不喜欢呢?” 皇者深吸了一口气,说:“亦克,谢谢你。我现在感觉,我们真的或许可以做朋友。” 我哈哈一笑:“我们一直不就是朋友吗,皇者老兄,怎么现在才感觉呢,不是有些晚吗?” 皇者点点头:“虽然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是,我还是有我做事的原则,我属于哪个圈子,是谁的人,心里很清楚。我只是希望,和兄弟你不要有刀锋相见的那一天。” 我说:“我也是同样的希望,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只要没人逼我。我是最热爱和平的。” 皇者看看关好卷帘门正走过来的海竹和小亲茹,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我和皇者走到出租车前,海竹看到皇者,笑了:“不好意思,今晚加班,让你久等了。” 皇者笑着:“弟妹言过了,加班是必须的,说明生意好啊,生意好了,小亲茹奖金才多啊。” 说着,小亲茹和皇者一起上了出租车,四哥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开车离去。 海竹看着皇者和小亲茹离去,自言自语说了句:“找个大叔男朋友也不错,知道疼人。” 我说:“什么意思?嫌我小了?想找老男人了?” 海竹笑起来,拉住我的胳膊摇晃着:“我是说小亲茹呢,你心惊什么?我的好哥哥,妹妹此生只爱你一个,你就是我唯一的男人,我永远是你的女人。” 我和海竹说笑着开车回去。 路上,海竹疲倦地打了哈欠:“哥,今天我好累,真累啊,浑身乏力。” 我知道海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疲惫劳累,心里有些发疼,扭头对海竹说:“阿竹,其实我想想,觉得很对不住你。” 海竹说:“怎么想起说这话呢,哥——” 我说:“你看,我现在一无所有,是个穷光蛋,你本来有很好的工作,我知道,其实你是为了我,才留在海州,才辞职的。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公司,但是,毕竟,创业艰难百战多,你本来完全可以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用受这么多苦的。跟着我,你不但没有享福,反而整天奔波劳累。” 海竹说:“哥,不要这么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愿意。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即使是继续流浪,即使是漂泊一生,即使是吃再多的苦,我都不后悔,不抱怨。” 我心里感动着,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丫头,你这是何苦。” “都是因为爱情。因为爱情,我愿意放弃一些,因为爱情,我愿意奉献自己的全部。”海竹笑笑。 我沉默了。 海竹安静地看着前方的夜色,沉默半晌,突然幽幽地自语了一句:“愿此生永相守,我要紧紧抓住我的爱。”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一阵翻腾。 我脑海里不由闪过些许的迷惘,未来不可测,明天不可知,我的命运,海竹的命运,秋彤的命运,甚至,芸儿的命运,海枫和元朵的命运,都会是怎样的呢? 第二天上午,我悄悄到医院去打听了下,那个叫栗嘉城的老爷子病情稳定,已经出了急诊室,转入了住院部。他的家人来了不少,前呼后拥的,似乎也是个大家庭。 而且,这位老爷子住的还是最高级的豪华病房,看来这家人不缺钱。 我放心了,开车溜达到老李经常钓鱼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看到老李。 看来,李舜的离去,扰乱了老李那颗许久没有骚动的心,没心情来钓鱼了。 再过2天,秋彤就要陪着她的恩人夫妇出去旅游了。 秋彤知道此时这二位的心情必定不好,儿子不在跟前,自己陪同,责无旁贷。 只是,委屈了丫丫,国庆节放假,却不能跟着妈妈一起玩。 看来,万事皆然,有得必有失!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李舜爹娘施恩于秋彤,成了秋彤的恩人,而秋彤却又收养了李舜的女儿,自己恩人夫妇的孙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秋彤又成了李舜一家的恩人。 只是,除了我和李舜,其他人都蒙在鼓里。 我不知道当这个惊人秘密见光的时候,这些人都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什么样的心态。 而此时,我并不知道,在秋彤、李舜以及老李夫妇之间,还有更加惊人的秘密。说这秘密惊人有些不够力度,应该说是惊天! 而这个秘密,此时,无人知晓。 转眼到了9月30日,明天就要开始国庆节假期了。 上午,我和曹滕坐在办公室里,忙着布置放假前的工作,一会儿,曹滕的手机响了,曹滕看了看电话号码,又看了看我,接着拿着手机出去了。 我看着曹滕鬼鬼祟祟的眼神,不知道这家伙在和谁通话,捣鼓什么事。 我继续忙乎,直到我忙完,也没见曹滕回来。 我看下班时间还早,就随手拿起今天的晚报,随手翻阅起来。 在报纸一版右下角报花的位置,一则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一则寻人启事,内容很简短:9月28日下午,在市区滨海大道广场有一位老人突发重病,被一位好心人救助到医院。当事人全家为此感恩不尽,现寻这位做好事不留姓名的好心人,如有提供有价值线索找到这位好心人的,当面酬谢现金一万元。联系电话…… 看到这里,我不由一愣,这家人疯了,为了找到我,还给提供线索的奖励一万元,这不是烧钱吗,找到我就这么重要?这家人难不成是钱多的花不了了? 我摇了摇头,接着摸起内线电话打给广告公司的报花代理工作室,询问这则报花广告的刊登相关事情,得知昨天下午一个年轻女子来刊登的,直接要了一版的报花位置,要求连续刊登一个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这女子也没要发票,也没说自己的姓名,付完款直接就走了。 我靠,够牛逼的,连续刊登一个月!这个栗嘉城到底是干嘛的,这家人到底是干嘛的?到底是什么背景? 我正看着报纸琢磨着,元朵进来了,低头瞥了一眼那报纸,笑着说:“哥,你也看到这个寻人启事了,刚才大家都还在办公室里说呢,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不知是谁,这下子可发了,光提供线索的就酬谢一万,那要是找到这人,还不十倍百倍的酬谢啊。看来,这好人有好报。” 我点点头:“是啊,不过,那个做好事的人既然不留姓名就离去了,那就是他不是为了人家的报酬,施恩不图报嘛,我估计那人是不会现身的!” “说的有道理,那人可能不会现身,不过,我估计提供线索的可不一定少,刚才办公室的同事都在开玩笑说赶快去打听打听,找到线索去领这一万元的酬金。”元朵笑着说。 “恐怕这线索也不一定那么好找吧,第一,那人要当时在现场,第二,那人要知道这个做好事的人的有关线索,第三,那人还要看到这报纸,看到这则消息。”我说,“只有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才有可能领到这一万的酬金呢。” “听广告公司的人说,这个广告要连续刊登一个月,估计早晚会有人看到的吧。”元朵说,“还听说新闻部的记者也对这事有了兴趣,重金悬赏找好心人,这也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我听了,心里不由感到几分压力,担心那天在现场有有心人会记住我的车牌号。 我不想出这名,也不想要那栗嘉城家人感谢我,屁大一点事,得瑟什么?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下去转转 我看着元朵:“你过来我这边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事,让我也加入寻找线索者的行列的吧?” 元朵笑了:“当然不是。我是来通知你,秋总过会儿要到下面去转转,明天就放假了,去看看各站节假日工作安排的情况,让我、你和曹滕一起跟着下去。” 我说:“曹滕不在,出去了,还没回来。” 元朵摸起电话就打,很快拨通了曹滕的电话,说了下,接着说:“哦……曹主任,这么说,你回不来了,那好,我们就不等你了。” 放下电话,元朵说:“曹滕出去办事去了,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我给秋总汇报下,不等他了。” “什么时候去?”我说。 “这就走,秋总已经下楼到车上了。” 我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下办公桌,然后说:“走——” 我们下楼,秋彤的车子正在楼下,她坐在驾驶员位置。 “我来开车吧?”我说。 秋彤笑了下:“不用,我开就是。” 我不再推辞,上了副驾驶位置,元朵坐在后面,说了下曹滕的事,秋彤点点头,没说什么,开车直接出了院子。 我们先去了最近的发行站,察看节日工作安排情况,接着又去了几个物流配送点,倾听客户的情况反馈,中午,一起在快餐店吃了点,接着继续转悠,又把市区的所有发行站和零售分发中心以及物流配送站察看了一遍。 各站点的节假日工作安排都很不错,安排的很细致,井井有条。 到下午6点,看完最后一个站,秋彤舒了口气,看看我和元朵:“二位大佬辛苦了,跟着我转悠了这么大半天。” 我和元朵一笑,元朵说:“我们不辛苦,秋总辛苦!” 秋彤呵呵笑了:“走,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们二位大佬吃晚饭。” 秋彤开车转来转去,到了我和秋彤第一次吃韩国烧烤的那家饭店。 我们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点了菜,边烤边吃边聊天。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的10月了。”秋彤感慨地说了一句。 元朵点点头:“是啊,是很快,秋姐你到发行公司来也快一年半了,我从站里到公司里来工作一年了,我哥也是。” “10月……”秋彤喃喃地说了一句,“难忘的10月。”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秋彤出了一会儿神,接着看着我们说:“过完节,我们就要进入一年一度的大征订季节了。” 元朵点点头:“嗯,四季歌,我们秋天冬天就是集中精力干大征订这活。” “节后我们就要开始做大征订的工作方案了,要尽早提交给集团,尽快召开大征订动员大会,尽快开展这项工作。”秋彤说着看着我,“亦克,我们南下考察回来,你搞的那个调研报告里提到的三大目标任务,我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两个,这第三项,也要进入实施阶段了。” 我点点头。 “主业大发展,多元化经营大飞跃,完成今年的大征订和外报外刊代征代投任务,我们今年就可以完美收官了。”秋彤说,“亦克,节后你要开始考虑拿出完整的外报外刊代征代投方案,我这边拿本集团报刊的大征订方案。然后,我们两个方案要结合起来,成为一个综合的大征订工作方案,分头去实施。你们业务部要全面出击,尽可能多联系外联客户,尽可能多争取一些同行的支持,把我们的副业全面搞上去。” 我点了点头:“木问题!” 秋彤顿了顿,又看着我:“还有,本集团报刊的征订工作,你也要参与,从方案的设计讨论到实施,你都要参与进来。” 我说:“这个……我是业务部的,参与这一块,合适吗?” “合适。公司内部的各项工作都是息息相关的,互相渗透的,大征订要涉及到一些活动的举办和策划,这些也都是和你们业务部相关的。”秋彤说,“还有,外报外刊代征代投的工作方案,既然是属于你们业务部的,那就是一部二部都要参与,这事,节后你和曹滕商讨一下,合谋着来。” 我点点头。 “曹滕那边的工作,也是开展地不错的。”秋彤看着我,“看来,竞争是有好处。” “竞争出生产力嘛。”我笑着说。 元朵接过来说:“没想到曹经理做业务还真有一手,只是听说他下面的人对他的工作方式有些说法。甚至有人说他和下面的业务员抢客户,为了多拿提成。” 这事我早就知道,曹滕这个人,钱上紧,一些发行员承揽的客户,他自己大包大揽过去,提成自然就成了他的,引起他手下一些人的不满。 这事我从来没和秋彤说过,没想到元朵这时候说出来了。 秋彤听了,沉默了下,接着笑笑:“这事其实我也早有耳闻,也有业务一部的业务员写信给我反映。我已经妥善解决了,你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往外说了。” 我和元朵点点头。 秋彤又说:“公司的工作,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团结为主,在集体利益面前,个人利益是小事,必须要服从大局。人无完人,每个人可能都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是,我们要看到别人的优点,不要只看着缺点不放。 作为曹滕,当初我把他从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拿下来,是因为他干地太出格,竟然剽窃人家的方案,据为己有,这样的事,是原则性的问题,不可原谅必须处理,但是,他现在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还是要看到他正面的东西。” 秋彤说的这事,指的是我当初帮元朵做的方案,被赵达剑给了曹滕,曹滕作为自己的往上汇报给秋彤,同时栽赃元朵剽窃,但是被我的一个纸条给泄露了天机,秋彤正好以此为契机,进行了公司人事大调整,把赵达剑在公司里的势力进行了大清除,同时提拔了一批优秀的员工担任公司的重要中层岗位。 元朵听到这里,神色有些不自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似乎在不好意思这事,因为那方案是我给她弄的,也不是她自己的策划和主意。 我看了看元朵,又想起了曹滕,曹滕现在变得似乎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一方面表面上亦步亦趋紧跟着秋彤,另一方面却又私下和曹莉孙栋恺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行动甚至有些鬼鬼祟祟,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捣鼓什么。 在曹滕曹莉和赵达剑之间,我其实觉得最有心计的应该是曹滕,最不可小视的也是曹滕,虽然他现在地位最底,能量似乎最弱。 我牢牢记住一句话:不要轻视你的任何一个对手! 我不知道曹滕会不会成为我最终的对手,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是我的朋友! “今天先给你们吹个风,节后就要忙起来,要动起来了。”秋彤说,“正好利用国庆长假,好好休息几天吧,进入10月,一直到元旦,可能都不会轻松了,奋战三个月,夺取全年工作的最后胜利。” 元朵点点头:“嗯哪。” “今天先不谈这些了,具体的工作措施和事宜,节后再说。”秋彤说,“来,吃烤肉。”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心里有些紧迫感,那种面对工作挑战的兴奋感上来了。 今年发行公司的多元化经营,基本就是按照我和秋彤南下考察后回来形成的思路开展的,搞了三大战役,现在前两个战役已经大功告成,在稳步有序开展,接下来的就是第三个大战役了,今年的最后一炮,一定要打响,要成功。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对了,元朵,这次放假,我看你也安排自己参加公司值班了,不打算回通辽老家去看看?”秋彤说。 “我不回去了。”元朵笑着说,“我阿爸阿妈还有我弟弟巴特他们来看我呢,明天下午就到海州了。” “啊——真的啊,呵呵。太好了。”秋彤高兴地点点头,又说,“可惜,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海州,见不到你阿爸阿妈和弟弟了。” 我对元朵说:“他们坐火车来?” 元朵点点头。 “要不要我到火车站去接下他们?”我说。 元朵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突然意识到,这话说的有些不大合适,这事应该海枫去干的,或许,海枫早就准备要去接了。 “哥,我给我阿爸阿妈说了,说了我们俩的事情。”元朵说。 “我们俩的事情……”我看着元朵,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秋彤这时提醒我:“亦克,元朵说的是你们俩结拜为义兄妹的事情。” 我回过神来,笑了下:“嗯,好,义父义母来了,我理当去接。对了,海枫知道这事不?” “我告诉他了。”元朵说着,低下头。 “那事情就好办了,我和海枫一起去接他们。”我说。 元朵点了点头,脑袋仍低垂着,没有说话。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秋彤对元朵说:“元朵,你和海枫……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进展如何?方便说说吗?” “还是那样。”元朵抬起头,神情有些郁郁地说,“我已经表示愿意嫁给海枫,我哥也给我做主了的,可是,海枫,他还是原来的想法,他说他不想委屈我,不想让我因为某些外界的委曲求全,他说他一直很喜欢我,很爱我,但是,他不会这样接受我,他追求的是完美的爱情,他要我心里真的爱上他,发自内心爱上他,他才会答应我。我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去爱上海枫,可是……” 元朵的表情有些消沉,不说了。 听完元朵的话,我和秋彤都沉默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幕后 从元朵的话里,我分明感觉到了元朵内心的纠结。 我是元朵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的第一次给了我,但是,自从那次生死轮回之后,自从海竹和芸儿出现之后,她就退缩了,默默退到了幕后,带着自卑和畏惧的心理,看着我和海竹芸儿之间的离合,而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内心。 在海竹又一次回到我身边之后,在海枫对她痴情追求的情况下,她为了不让海竹有什么不安和猜疑,为了报答海枫的一片深情,努力斩断自己对我的情丝,和我结拜为兄妹,让我做主把她许给海枫。 但是,她的内心里到底能不能彻底让自己抹去过去的一切记忆,能不能让自己将过去彻底放下,却是她自己也无法掌控的。 现在她在努力让自己去接受海枫,但是海枫却不愿意让元朵心里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他要的是完美爱情,要的是元朵真正爱上他,全方位接受他。所以,到现在,她和海枫的感情还停留在以前的状态。 我感受到了元朵内心的不安和纠葛,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歉疚。 半晌,秋彤说:“元朵,你要学会让自己往前走。” 元朵沉默着。 秋彤接着说:“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人生,没有苛求的爱情,没有结局的感情,总要结束;不能拥有的人,总会忘记。慢慢地,你不会再流泪;慢慢地,一切都过去了。适当的放弃,是人生优雅的转身。” 元朵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彤,又看着我。 我冲元朵微微点头。 元朵楚楚地轻声说:“秋姐,哥,你们说,我还会有幸福吗?我能给海枫带来幸福吗?” 听到元朵的这句话,我的心要碎。 “元朵,你一定会有幸福的,哥真心希望你能有真正的幸福!”我说。 秋彤拉住元朵的手,带着疼爱的目光看着元朵:“我的好妹妹。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你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儿,我和你哥,都希望你能幸福,都希望你和海枫能幸福。元朵,活得简单些,不要让自己那么纠结。” 元朵带着迷蒙的眼神看着我和秋彤,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起风了,接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坐在窗口,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夜色里绵绵的秋雨,我突然感到一阵悸动。 感觉着身边的秋彤和元朵,我的心里又想起了海竹和芸儿。 岁月如歌,在这如歌的岁月里,我的心却总是被撕扯着,被啮齿着,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我仿佛注定要遭受着情感的无尽折磨。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枫的。 我按了免提,然后接听。 “嗨——哥们,元朵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明天就要来海州看元朵了。”海枫的声音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我明天和元朵一起去接他们,你也去吧,我开单位的小面包过去。”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我说。 “你也算是元朵父母的干儿子了,去接自己的干爹干娘,也是义不容辞啊。”海枫笑着,“哎——伙计,我心里怎么莫名有些紧张呢,你说,要是元朵的父母看不中我怎么办呢?” “操——对自己要有信心!”我说着看了看元朵和秋彤。 秋彤抿嘴笑了下,元朵也不自然地笑了下。 “对,我要对自己有信心!嘿嘿。”海枫说,“哎——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心里有些紧张啊。怎么办呢,你安慰安慰我。” “我不安慰你,你去死吧!”我笑起来。 “滚——什么狗屁哥们,让我去死,不安好心。我可不能死,我要为元朵好好地活着,我要好好工作,好好努力做事业,要为我和元朵的明天创造美好的一切。”海枫说,“嘿嘿,我相信,总有一天,元朵会像当初爱你那样爱上我的,像我爱她一样爱上我的。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坚信这一点哦。” 我听了海枫这话,心里有些感动,看看元朵和秋彤,脸上也露出感动的神情。 海枫接着又说:“哎——伙计,你这个大舅哥兼妹夫明天可要在元朵家人面前多给我说好话啊。” 我忍住笑说:“怎么说呢?” 海枫说:“我靠——这个还用我教你?当初我怎么在我爸妈面前说你好话的,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教教我。” “你个弱智。到时候你就使劲夸我啊,说我是个有理想有作为有事业心的好青年,是个心地善良诚实可靠作风正派的好男人,说我是多么有安全感多么重情重义。” 海枫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看看忍俊不住的秋彤和元朵,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元朵和秋彤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啊——”海枫显然听到了元朵和秋彤的笑声,停止了喋喋不休,“你和谁在一起?” 我说:“我和秋彤还有元朵正一起吃饭呢,刚才我是用免提接的你的电话。” “切——你个死鬼大舅哥兼妹夫,我晕——我闪——我遁——”海枫接着扣了电话。 我看着秋彤和元朵,大家又笑起来,元朵笑得很含蓄,满脸动容。 “哎——真羡慕你们,明天晚上你们大家伙在一起团聚,海竹肯定也去。可惜,我不能参加了。”笑毕,秋彤遗憾地说,“好久没有见到二老了,真想去看看他们。” “秋姐,以后还有机会的啊。等以后,我邀请你到我们家做客,到我们美丽的科尔沁珠日河草原去玩。”元朵说。 秋彤带着神往的眼神:“辽阔的大草原,多么让人向往。真羡慕你,元朵,有这么美丽的家乡。” 看着秋彤的神色,我不由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元朵即将踏上从海州到大草原的火车,又想起过去的那个冬季,我和秋彤相依相偎在风雪中的草原上坐在马拉爬犁上奔驰。 过去的时光,总是那么让人难以忘怀。 吃过饭,雨停了,我们结账出了饭店,准备去开车。 车子停在饭店左边大约50米的马路人行道上,中间我们要经过一家日本料理店。 我们三人刚走到日本料理店门口,突然就和正从里面出来的几个人打了个照面。 大家彼此看到对方,都不禁一愣。 这几个人是孙栋恺、曹莉、赵达剑和曹滕。 看到他们,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在秘密聚会商议什么事情,此事一定很重要,虽然我已经深得孙栋恺信任,但是,此次却没有我参加,不知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办砸了,这次不想让我参加了。 秋彤看到他们,也不由怔住了。 而孙栋恺曹莉赵达剑和曹滕似乎比我们要愣地厉害,甚至脸上的神情都很尴尬,特别是孙栋恺和曹莉,神色甚至有些慌乱。 面对这个僵局,我脑子快速转悠了一下,接着就对曹莉说:“哎呀——曹主任,真抱歉,你看我这记性,上午你告诉我,让我转告秋总说孙总晚上要约几个人一起吃饭,让我告诉秋总参加的,当时我正忙着处理一个事情,心不在焉应了下,根本就没记住。下午秋总带着我和元主任一起察看放假前的节日工作安排,我竟然就一直没有想起这事来。这一见到你们,我才刚想到,真对不起啊。” 边说,我边冲曹莉使了个眼色。 曹莉一下子就领悟过来,接着就说:“哎——你看看,你这个亦克啊,孙总说想约发行公司的几个同志一起坐坐,晚上吃个便餐的,还特别提到了秋总,我一大早遇见你顺便就告诉了你这事,让你转告下秋总,你当时正忙地不可开交,我以为你记住了。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刚才吃饭的时候孙总还说秋总不给他面子不参加,原来是你忘记了啊,那孙总可是错怪了秋总了。也怪我啊,我该亲自通知秋总的。” 曹莉的脑瓜子转悠地够快的,这是她的特长。 孙栋恺脸色缓和了,笑着说:“原来叉叉出在亦克这里啊,那我刚才是错怪秋彤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赵达剑和曹滕这时忙点头:“是啊,秋总原来不知道,这不知者不怪哪。” 几个人配合地天衣无缝。 秋彤这时笑着:“那可真遗憾,孙总请客没捞着机会参加。” 孙栋恺说:“我是想了解下发行公司最近的工作情况的,同时听听大家对下一步工作的想法,顺便请大家吃顿饭,呵呵,不过,今晚你这个发行公司的老板没来,我也没问什么,就是随便拉家常了。” 秋彤说:“节后我一定抽专门时间去给孙总汇报。” 经我这么一搅合,大家之间的尴尬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似乎都觉得这样说很合理很和谐。 然后,大家分手,临走时,孙栋恺带着满意的神情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的微笑和点头包含着什么,他似乎觉得我关键时刻给他解了围,觉得我不负他对我的栽培和信任,觉得我毫无疑问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我和秋彤元朵上了车,先送元朵回去。 送完元朵,接着送我。 “亦克,你今天脑瓜子反应真快。”秋彤边开车边说,“要不是你这么一说,孙总他们还真有些不好下台了。”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以为我傻啊,你刚一说那些话,我就明白你的用意了。既然他们配合起来了,那我也就配合就是了,大家一起演戏,都演得不错。” 我笑了下:“我不明白他们几个怎么凑在一起了,不知在干吗?” “想那么多干吗,累不累?” “不累,他们见到我们,特别是见到你,神情很尴尬,还有些慌乱,我觉得这几个人一定是在捣鼓什么事。” “你说他们在捣鼓什么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瞎猜什么?这几个人私下关系比较好,曹莉是孙总的办公室主任,赵总是孙总的党校同学,曹滕是曹莉的堂弟,几个人在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猜疑的。”秋彤说。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仍觉得不正常。” “不正常又怎么样?你不要费尽心思去想这些,我不希望你搅合进集团的内部斗争里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深受其害 我知道秋彤的心里是为我好,她担心我搅合进去无法脱身,或者深受其害。 “有些事,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只是不愿意和我说!”我冒出一句。 秋彤转头看了下我:“我明白什么?” “你自己知道!” “我什么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知道好好干自己的本职工作,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秋彤硬邦邦地说。 我没说话,沉思着。 “集团内部的人事和关系非常复杂,有些事,你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一会儿,秋彤放缓了语气,“今晚他们在一起,是有些不正常,只是,我们无法去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事发生。既然不知道,那么,干脆,就不要多想了,想多了,会很累脑子的,只要我们自身站得正,走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什么。” 我点点头:“好吧,算你说的对!” “本来就是我说的就对,什么算我说得对。”秋彤笑了。 我没有笑,我不知道孙栋恺之流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我想秋彤也不知道。秋彤不让我去想这些事,说自己也不愿意去想,但是,我知道,她不可能不想,只是不愿意让我觉察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愿意我被卷入进去。 送我到小区门口,我下车,秋彤冲我笑了下:“假日愉快,节后见!” 我笑着冲秋彤挥了下手:“6号见!” 秋彤笑笑,开车离去。 看着秋彤的车子离去,我刚要往小区里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哥——” 回头一看,海竹正慢慢地走过来,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阿竹,你刚加班回来啊,我也刚回来。”我笑着说。 海竹走到我身边,理都不理我,看着秋彤开车离去的方向,说了一句:“依依惜别啊。” “你说什么?”我看着海竹。 “没说什么!”海竹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今晚过得很开心吧?” “今天……我和秋彤还有元朵一起到下面察看工作了,晚上一起吃的饭,在韩国烧烤店吃的,刚吃完,就回来了。”我忙说。 “我又没问你那么多,你忙着解释什么?”海竹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往里走。 看着海竹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忙跟了上去。 回到宿舍,洗漱完,海竹上了床,向里侧身躺着,不说话。 我上床躺下,关了灯,用手碰了碰海竹的身体:“阿竹,给你说个事。” “说!”海竹的声音有些生硬。 “明天元朵的父母和弟弟要来海州看元朵,海枫和我去接他们,晚上,我们大家一起吃饭,你也去参加吧。” “知道了!”海竹的声音很淡,仍旧背对我。 我感觉得出海竹心情有些低落。 海竹沉默了半天,生硬地冒出一句:“以后,你自己回来,不准让她送你。” 我一时无语。 “怎么?你不愿意?”海竹说。 黑暗里,我看不到海竹的表情。 “行,我答应你——”我说,心里有些空荡荡。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海竹一头埋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 我的下巴抵住海竹的脑袋,嗅着海竹头发的香味,心里长叹一声。 夜深了,海竹在我的怀里入睡。 我却又没有困意了,失神的眼睛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天,海竹一大早就去上班,我一直睡到下午2点才起床。 起床洗漱完毕,吃完海竹给我留的早饭,我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想着昨晚和海竹的事情,心里感到有些郁闷和无奈,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 我的不安来自于海竹和秋彤,来自于我自身的做贼心虚。 海竹似乎隐隐觉察出我对秋彤的一些暧昧情愫,或者是出于女人保护自己的本能,觉得我和秋彤接触有些不大正常。而秋彤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心一意把我和海竹当做自己的好朋友,把海竹当做自己的好姐妹,把我当做自己的好同事,用真心和真诚来对待我们帮助我们。她委实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更不知道海竹对她越来越深的猜疑和戒备。 两个女人似乎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自己制造了这纠结的一切。 今天是10月1做了,国庆节,多么伟大多么值得庆贺的日子。 秋彤此刻已经离开海州,陪着李舜的父母出去旅游散心了,家里留下了孤独的丫丫。 我感到一阵落寞,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串钥匙,这是海竹的,她早上去公司忘记带了。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来了——”我起身去开门,我想应该是海枫到了,他要先来接我,然后接元朵,然后去火车站接元朵的父母和弟弟。 打开门,我愣了下,不是海枫,而是海竹。 海竹的脸色冷冰冰的,不等我说话,就走了进来。 我忙关了门,跟在海竹后面,边说:“回来拿钥匙的?你忘记带钥匙了。” 海竹还是没有说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眼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有些发懵,看着海竹:“阿竹,你怎么了?” 海竹没有说话,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往茶几上猛地一甩,接着咬紧牙根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 我有些莫名其妙于海竹的激动神情,忙走过去,打开信封,掏出里面的东西,一看,脑袋接着就是“嗡”的一下,呆了—— 信封里掏出来的是一沓照片,全部是我和秋彤的双人合影照,有一起走出明州机场的,有在明州别墅前说笑的,有在东钱湖泛舟的,有在魔都外滩逛游的,有在南京路上散步的,有在青岛皇冠大酒店大堂服务台正办理住宿手续的。 所有的照片,上面都有日期,上面都只有我和秋彤,没有任何第三人。 从照片的清晰度和角度来看,是行家拍的,很专业,角度抓拍时机都把握地很好。 我后脊梁升起一股凉气,从海州到明州到魔都到青岛,我和秋彤竟然一直被人跟踪着,竟然还拍了这么多照片,竟然我就没有丝毫觉察。 我不由感到有些可怕,我靠,是谁在跟踪我,技术相当牛逼! 然而,此时,看着海竹骤变的神色,我已经来不及去多想谁拍照片的事情了,现在急需要应付的是如何给海竹解释我和秋彤一起出现在明州机场、明州别墅、魔都和青岛的事情。 去明州前,我和海竹说的很清楚,我是去明州看朋友的,朋友家的亲人去世了,但是,这其中的过程里出现了秋彤,每一个环节都有秋彤和我在一起。这一切,我要怎么向海竹解释地合理通顺,怎么让海竹能相信我的话? 当然,真实情况是不能讲的,无论如何不能讲,无论如何不能让海竹知道我已经被卷入道上的事情,不然,她会受到极度惊吓,终日惴惴不安。 此刻,从海竹怒气冲冲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已经深深地误会了,已经认定我和秋彤瞒着她打着到明州看望朋友的旗号,一起到明州到魔都到青岛出去相会了,有这些活生生的照片,还能说什么呢? 海竹愤怒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伤痛和绝望,脸色煞白,白得有些可怕。 我不敢看海竹的眼神,指了指这些照片:“阿竹,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 海竹不说话,眼睛死死地盯住我。 “阿竹,讲话啊,我问你呢。”我伸手握住海竹的一只手,陡然一惊,海竹的手好冷。 “阿竹,告诉我,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将海竹的手放在手心里握住,又问了海竹一遍。 海竹的眼珠一动,开始说话了,声音很低:“不要问我从哪里得来的,先回答我,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犹豫着看着海竹,没有说话。 “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海竹说。 我点了点头,照片的真实性无法辩驳,这是铁的事实。 “这些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谁?”海竹看着我。 海竹显然在明知故问,我还是点点头:“我——” “这女的又是谁?”海竹紧跟着问。 我看着海竹:“阿竹,你问这个问题,不是……” “回答我,这个女的又是谁?”海竹打断我的话。 “秋彤——”我低下头去。 “男的是我的男人亦克,女的是我的闺蜜秋彤,我男人对我说要到明州去看一个失去了亲人的朋友,时间很紧张,连去我家看我父母去自己家看自己父母都没空,我闺蜜口口声声说要祝愿我的幸福和甜蜜,说要看到我的美好和开心……” 海竹的声音有些凄冷凄厉和悲怆:“可是,没想到,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两个人结伴到南方二人游去了。又是别墅又是泛舟又是外滩又是南京路又是皇冠大酒店,一路逍遥一路甜蜜一路欢畅,很爽,是不是?白天悠哉一起旅游,晚上销魂一起住宿,是不是?” “阿竹,事情不是你想象认为的那样。”我对海竹说,“这事,你听我给你解释……” 我说着解释,脑子里去没想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铁的事实摆在面前,你还狡辩什么?”海竹打断我,“难道非要等我收到你们在床上的照片,你才肯承认?” 我一时无语。 海竹悲愤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时也说不出话。 看着海竹这个样子,我心里又急又痛。 第四百五十八章 极点 “你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半晌,海竹看着我,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怒气和伤心,“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一起欺骗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阿竹,我——”我语无伦次,心里很焦急,却又不知如何向海竹说清楚,“阿竹,你冷静。” “我冷静,你让我冷静。”海竹嘴里说着,突然站起来,走进卧室,接着拿出那件套装,一把扔到地上,接着用脚使劲踩了两下,“你让我冷静!给你这件臭衣服,两个人出去寻欢作乐,回头买了件臭衣服来打发我。照片上这衣服的袋子是提在她手里的,这衣服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你买的。我还奇怪你怎么对我的身材琢磨地这么准,现在明白了,这衣服是她买的,做贼心虚,做了坏事心里亏地慌,想弄件衣服打发我,来填补自己的亏心。我不要这件臭衣服,我不稀罕这个。” 海竹愤怒到了极点,在那件衣服上发泄着自己积郁已久的怒气。 海竹踩了半天,似乎还觉得不够,回身到卧室里找了一把剪刀出来,捡起衣服就要去裁。 “我要把它剪成碎片,扔到垃圾箱里去。”海竹的剪刀就要开始动作。 我站起来过去,一把握住海竹的手腕,然后拿下了海竹手里的剪刀,接着将海竹搂到怀里,抱到沙发上,让她坐好。 海竹接着又要站起来,我坐到她跟前,搂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 “你放开我,放开我。”海竹挣扎着。 “阿竹,冷静,冷静。”我边控制着海竹的身体边说。 我这时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觉得情况变得有些不大妙,不好收拾了。 海竹挣扎了半天没能动弹,突然挥起拳头冲我的身上打起来。 我没动,任凭海竹打。 海竹边打边哽咽着:“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我义无反顾地追随着你,可是,你却背着我……你、你们都是大骗子,你们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海竹的击打越来越无力,最后,海竹停止了击打,身体一歪,伏到沙发上恸哭起来。 海竹哭得很伤心,伤心里带着绝望和无助,还有无力的愤怒。 听着海竹的哭泣,我的心里疼得不行,伸手刚抚摸到她的肩膀,被她伸手一把打开。 哭了半天,海竹突然不哭了,抬起身子,擦干眼泪,接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忙拉住海竹的胳膊:“阿竹,你要干嘛去?” “我要去找我哥——” “你哥不就在这里吗?”我说。 “我要找我亲哥哥,不是你!你放开我。”海竹说。 “我就是你亲哥哥,你和我说过的,你说我是你亲哥哥!”我拉住海竹不放。 “你——你——”海竹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你是个骗子,你不是我亲哥哥,你放开我,放开我。” 海竹使劲想挣脱我,我用力拉住海竹的手臂不放。 “亦克,你是个大骗子,你不是我哥,你放开我。”海竹突然大声叫起来。 我担心海竹的大叫会惊动邻居,伸手想捂住海竹的嘴巴,海竹嘴巴一张,作势要咬,我吓得没敢伸手过去。 “你放不放开我?”海竹看着我,声音稍微有些放低了。 “只要你不走,我就放开你!”我说。 “让我不走也可以,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海竹瞪眼看着我。 我说:“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住嘴!”海竹厉声说,“照片都在那里,两个人孤男寡女出去了好几天,去了这么些地方,你还嘴硬什么事都没有,还死不承认。你觉得这话你说了自己能信不?你在哄谁呢,哄我还是哄你自己?你说没事,那好,拿出没事的证据,来辩驳倒这些照片?” 我又无语了,我打定主意,无论海竹怎么闹,我绝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决不能! 海竹又抽抽噎噎起来。 正在这时,门又敲响了,海竹停止了抽噎,看着我。 我知道这回应该是海枫来了,于是过去打开门,果然是海枫。 海枫一进门,看到海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看看室内的景象,愣了:“怎么回事你们这是?” “哥——”海竹突然像小孩子见到了爹娘,一把扑过去,抱着海枫,哇地哭起来,“哥——他们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海枫抱着海竹,边看着我。 “他们——”海竹继续痛哭着。 海枫放开海竹,看着我,我指指茶几上的照片。 海枫走到茶几面前,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翻看。 看了一会儿,海枫抬头疑惑地看着我,我苦笑了下,摇摇头。 “这些照片是谁拍的?”海枫问我。 我摇摇头,又苦笑了下。 海枫眼神盯住我看了半天,又看着那些照片,眉头紧锁,接着又舒展开,看着海竹。 海枫紧紧咬住嘴唇,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确实没事?” 我咧咧嘴,点点头。 海枫又看着正在一边哭泣的海竹,接着就笑起来:“阿竹,你哭什么?你上了别有用心的人的当了,你这个傻丫头。” 闻听海枫一说,海竹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看着海枫。 “去——洗洗脸,听我给你说来——”海枫说。 我忙去了卫生间,弄了条热毛巾,给海竹擦擦脸,然后把毛巾给了海竹,海竹自己又擦了擦脸。 “过来,都给我坐下——”海枫拉着海竹的手坐在沙发上,我也坐下。 海竹摆弄着手里的照片,不屑地说:“这是有人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阿竹,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不用脑子想一想。” 海竹看着海枫:“哥,这些照片可是真的。” “我知道这是真的,我知道亦克到明州那天,秋彤当天晚上也去了明州。” “你知道?”海竹吃惊地看着海枫。 海枫:“当然,那天中午我们吃过饭,元朵下午和我一起吃饭,她告诉我的。她说是秋彤接到单位的紧急公派,到明州去开一个会议,元朵去给秋彤订的机票。正好和亦克是一个航班。于是,两人就一起去明州了。 秋彤开完会,亦克在明州办完了事,到魔都去办点私事,秋彤正好要到魔都去办点公事,就一起去了魔都。从魔都回来的时候,正好海州机场大雾耽搁了航班,两人就先飞青岛然后又回到海州。这些都是元朵后来告诉我的。” 海枫接着故作轻松地说:“看你哭得像刘备一样,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什么骗了你啊,只是他们巧合在一起去了南方,又一起回来了而已。你大惊小怪什么?傻妹妹。” 海竹可以不信我的话,可是,她自己的哥哥的话却肯定是相信的。 听海枫说完,海竹看着我:“这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刚才不说?”海竹带着责备的口吻问我。 “有这些照片,还又那么巧合,我怎么说?说了你会信吗?”我说。 海枫这时又说:“阿竹,我可以不相信亦克是个绝对正派的人,但是绝对相信秋彤是个纯洁的女子,你可以怀疑亦克的不忠,但应该相信秋彤的,她会是那样的人吗?” 海竹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似乎对海枫的话不大认同,但是也没说什么。 “当然,现在的亦克,我觉得还是可以信赖的。”海枫又说,“其实,亦克到底花不花,你心里比我有数,自己的男人自己不了解?” 海竹低头不语,半天,抬起头来看着我:“这么说,我刚才是错怪你了。” 海竹说错怪我,却不说错怪了秋彤,我知道她心里对秋彤还是有所戒备。 “这次的事情,你不仅仅是错怪了亦克,也是错怪了秋彤。”海枫说,“秋彤是我们的好朋友。我的亲妹妹,秋彤对我们那么真诚,你不要对她有什么猜疑。” “你不是女人,女人的心思,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海竹不服气地说。 “好,我不是女人,我不懂。可是,这次事情真的是巧合,真的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海枫说,“阿竹,你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你会收到这些照片?是什么人给你这些照片的?” “我不知道,是快递公司送来的,照片是从明州快递过来的。”阿竹说。 “明州?”我和海枫都叫了出来,我心里不由大惑,不明白这照片都是谁搞的,又为何从明州快递到海州。 “是的,明州!”海竹说。 海枫沉默了一会儿,说:“阿竹,不管这些照片是谁弄的,但是,这人给你寄照片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想挑拨你和亦克秋彤之间的关系,你如果信了,正好中了人家的下怀,进了人家的圈套。” 海竹皱皱眉头,看看我,又看看海枫:“是谁这么做的呢?” “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要有清晰的头脑,要用自己的思维来判断这事。”海枫说,“今天这事好悬,要不是我正好过来接亦克去火车站,要不是我事先知道秋彤也恰巧去了明州,你们之间的误会就大了。” 海竹对海枫的话深信不疑,到底是亲兄妹。 海竹看着我,脸上带着歉意:“哥,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我有些无地自容,今天要不是海枫来打圆场,要不是海枫帮着我骗海竹,我将无法收拾残局。 我知道海枫为什么帮着我骗海竹,他是不想让海竹知道我卷入道上的事情,不想让海竹担惊受怕,当然,海枫也是相信我和秋彤之间没有什么事情的。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那件衣服,拍打了下,海竹接着过来,接过衣服,进了卧室。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屁股屎 海枫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低语了一句:“自己一屁股屎,还得老子帮你擦,害得老子要骗自己的妹妹。” 我低头不语,心里颇不是滋味。 接着,海竹出来了,海枫说:“阿竹,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一场误会,不要多想了。我和亦克要去火车站接元朵的家人,你去上班吧,晚上我订了饭店,一起吃晚饭。” 海竹说:“我不去上班了,跟你们一起去火车站。” 海枫点点头:“也好,不过,你这副样子,自己去照照镜子,觉得能出去见人吗?” 海竹脸色一红:“那我梳妆一下。” 海枫冲我使了个眼色,接着对海竹说:“我们先下楼等你。” “嗯。” 我和海枫下楼,上了海枫的面包车。 “妈的,混蛋——”刚上车,海枫就冲我胸口重重一拳,怒吼起来,“你要不混道上,会有今天这事发生吗?今天我要是不来,要是不给你打圆场,看你怎么收场。” 海枫打在我的身上,不疼不痒,我却痛在心里,郁郁地说:“今天亏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给阿竹解释,我想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她我和秋彤去明州的实情。” “当然不能说了,要是海竹知道你在道上陷地那么深,她还不吓死。我告诉你,老子今天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妹妹,为了秋彤不被误解,要只是你,你死了老子都不管,自作自受你活该。”海枫恨恨地说。 “我知道,我该死。”我闷闷地说了一句。 海枫接着说:“你个狗屎,被人家跟踪了一路,拍了那么多照片,竟然毫不知晓,你吃屎去吧。” 我皱起眉头思索着。 “你说照片是谁搞的?”海枫说。 我看着海枫:“你说呢?” “很明显,这是芸儿干的!”海枫肯定地说。 我的心一震,没有说话。 “结合上次芸儿告诉我你混道上的事情,我敢肯定,这次的事情绝对是芸儿干的。”海枫说,“要么是她自己跟踪了你们,要么是她雇佣了私家侦探跟踪你们拍的这些照片。” “她为何要这么做?”我说。 “废话,目的很明显,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很符合她的性格。”海枫说,“她这是一计未成又施一计,千方百计想拆散你和海竹。” 我沉默了,我承认海枫分析的有道理,因为没有什么人会挖空心思拆散我和海竹,除了芸儿。我猜芸儿必定是雇佣了私家侦探跟踪了我和秋彤,她没有那么高超的跟踪技术。 “女人的妒忌真可怕。”海枫说着又看了看我,“阿竹我想你也了解,她是没有那么多心计的,做事简单,想事单纯,很容易就会上了人家的圈套。换句话说,也是芸儿安排的巧妙,这次要不是我事先知道你和秋彤去明州的内情,要不是我了解你和秋彤的为人,我看了这些照片,也同样会怀疑你,你到时候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芸儿的计谋说不定就真的成了。此计可谓一箭三雕,拆散你和海竹,搞僵海竹和秋彤,离间你和我。” 我心里隐隐作痛,假如海枫的分析是成立的话,那么,芸儿为什么要拆散我和海竹,她不是已经和我分手了吗?她不是自己主动离开我的吗?既然已经离开了我,为什么又要一而再地想拆散我和海竹呢?难道,真的是出于女人本能的妒忌?还是…… 我想不明白了,心里一团乱麻。 海枫说:“说句实话,即使今天这事是芸儿干的,我也不会去恨她,更不会去报复她。在我心里,我一直是没有把芸儿当做敌人来看的,毕竟,芸儿是你的初恋,是我们曾经的好朋友,即使她不把我当朋友,即使她对我对海竹有什么成见。 我一直觉得芸儿是一个有个性有能力做事爽快的女子,她喜欢追求物质上的享受,其实这也没什么大错,女人都喜欢享受安逸舒适的生活,没有哪个女人想自找苦吃,再说了,男人赚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养家,为了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芸儿有她自己的人生价值观,有自己的选择,现在她虽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物质上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她未必就真的快乐,真的幸福。毕竟,幸福不是靠财富来衡量的,有钱人未必就幸福,穷人未必就不快乐。” 我默默地听着海枫的话,心里隐隐叹了口气。 海枫又说:“这事如果真的闹大了,如果海竹真的相信了这些照片,那么,最冤的当属秋彤了,她自己什么都不知晓,莫名其妙就背上了黑锅。我们从男人的角度看秋彤,觉得她是绝对真诚的,事实上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秋彤是我眼里最正直和人品最高尚的女子,我一直就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是,海竹现在对你和秋彤一直心有疑虑,对你们之间的蛛丝马迹都在疑神疑鬼,我也不知道到底你怎么捣鼓的让她如此这样。我刚才说秋彤是清白的,海竹的神情似乎将信将疑,似信非信。看来,今后,你在处理和海竹秋彤关系的时候,要小心注意,不要搞的那么模模糊糊。这事你也不能怪海竹,兄弟,记住,在爱情面前,女人都是敏感的,自私的。” 我点了点头。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骗过自己的妹妹,可是,今天,我还是欺骗了她。”海枫长叹一声,“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找了你这样一个混蛋混道上的妹夫呢,谁让你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妈的,我要是早知道你加入了道上,打死也不会让海竹跟着你。现在,一切都晚了,海竹已经被你迷住不能自拔了。” 我低头不语。 “狗屎,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海枫回头看着我。 我看着海枫。 “你为什么不辞职离开发行公司和海竹一起好好做旅游公司?”海枫说。 “为了我父母还有海竹的安全。”我犹豫了一下。 “什么?为了他们的安全?”海枫一时有些不解。 “是的,因为李舜……”我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海枫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接着又问我,“就这一个原因,没有别的了吗?” “嗯。”我答应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发虚。 “那好,等你摆脱了李舜,等你离开了道上,你给我辞职,好好和海竹一起打理旅游公司的生意!”海枫说。 我木然看着海枫,没有说话。 “你听见了没有?你给我装什么逼?”海枫有些发火。 我生硬地点了点头。 海枫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死死盯住我,看地我心里十分忐忑。 这时,海竹下楼来了,上了车,坐在我身边,左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安慰,明白海竹这个细微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海枫开车往外走。 “哥,我刚才想了下,觉得这给我寄照片的人十分可疑,突然想到可能会是谁了。”海竹对海枫说。 海枫开着车:“阿竹,不要去想这个了,不管她是谁,你都不要去追究了,只要你和亦克彼此互相信任,别人就是再想捣鼓,也不会得逞的。以后,不要疑神疑鬼,要有自信,你不比任何女人差,在我眼里,我妹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女人之一。” 海竹看看我,又看着海枫,点了点头。 然后,海竹又对我说:“哥,对不起,我今天……” 我打断海竹的话:“阿竹,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没有及时给你解释清楚。” “好了,都不要再提这事了,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海枫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和海竹都不说话了,一会儿,我看看前面的路,对海枫说:“海枫,到前面小区门口停下。” 前面是秋彤家的小区。 “干什么?”海枫说。 “秋彤陪李舜的父母出去旅游了,丫丫自己和保姆在家里,我想,晚上,我们带着丫丫一起吃饭吧。”我说着,又看看海竹。 海枫和海竹都点了点头,海枫将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停下了。 我接着就要下车,去秋彤家接丫丫下来。 身体刚一动,被海竹拉住了。 “我去——你不用去。”海竹不动声色地说着,直接下了车,径直进了小区。 我明白,海竹是不想让我到秋彤家去,不让我看到秋彤家什么样子。 虽然今天的事情过去了,但是,海竹心里对秋彤依然很敏感。 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很矛盾的。 很快,海竹领着蹦蹦跳跳的丫丫出来了,上了车。 丫丫一上车,车里的气氛就变得活跃起来。 丫丫本来是坐在海竹怀里的,刚坐了一会儿,就爬到我的腿上,搂着我的脖子亲个没够:“亦叔叔,丫丫好想你啊。” 看着丫丫和我亲昵的样子,海竹笑起来。 海枫边开车边笑:“丫丫啊,你只想你亦叔叔,就不想你海叔叔?” “想呀。”丫丫笑嘻嘻地说,“可是,我最想的还是亦叔叔。” 海竹笑了,亲昵地摸摸丫丫的脸蛋:“丫丫,这个世界上,你最亲最爱的人是谁啊?” “是我妈妈。”丫丫毫不犹豫地说。 “对,世上只有妈妈好,那还有呢?”海竹笑呵呵地说。 “亦叔叔。”丫丫又脆声说,“海阿姨,我其实好想让亦叔叔做我爸爸呢。” 丫丫此语一出,海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怔怔地看着丫丫。 我一时也有些尴尬,看看海枫,海枫正在开车,看不到他的表情。 丫丫丝毫不知道大人们的尴尬,继续说着:“海阿姨,我那天还对妈妈说了呢,我说好想让亦叔叔做我爸爸。” 海竹的面部表情一颤,看着丫丫,强笑着:“那你妈妈是怎么回答你的呢?” 海竹的表情有些紧张,紧紧盯住丫丫。 我心里也十分紧张。 海枫的脖子似乎也绷紧了。 第四百六十章 活动身体 丫丫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妈妈把脸一板呢,让我不要胡说,说亦叔叔不是我爸爸,说亦叔叔是海阿姨以后小宝宝的爸爸。哎——我好失望啊,我好羡慕海阿姨的小宝宝,我也想让亦叔叔做我爸爸呢。” 海竹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海枫晃动了下脖子。 海枫继续开着车,去元朵宿舍接她。 到了元朵宿舍区门口,海枫停车,然后大家下车活动下身体。 丫丫和海竹在旁边嬉闹着。 海枫正准备进去接元朵,随意往旁边一看,突然说:“咦——那不是张晓天吗?” 我顺着海枫的方向一看,看到了张晓天,正戴着墨镜在小区大门的另一侧奥迪车旁来回走动。 张晓天这时一转头,看到了我们,他摘下墨镜,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随即镇静下来,冲我们微笑了下。 我知道张晓天在这里,必定是要利用国庆节假期来找元朵出去玩的,他应该不知道元朵家人要来的事情。 我这时对海枫说:“我去和张晓天打个招呼,你去接元朵吧。” 海枫看了看我,又看了下张晓天,然后进了小区。 我看看正在花坛边追逐嬉闹的海竹和丫丫,深呼吸一口气,大步冲张晓天走了过去。 走到张晓天跟前,我一伸手抓住张晓天的胸口衣领,一咬牙,一用力,张晓天直接被我双脚离地,提了起来—— “哎——你——”张晓天神色一变,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张晓天身后大约30米的路边,一辆停在那里的白色面包车门突然打开了,接着跳出来7、8个愣头小伙子,手里拿着家伙,径直往我们这边快步走过来—— 我猜这帮人不是刁世杰的,张晓天不敢动用刁世杰的人为自己办私事,像上次打海枫一样,他雇用的是社会上的小痞子。 妈的,张晓天不傻,学精了,来纠缠元朵,为了防止遇上我发生意外,还特地带了社会上的打手做保镖。 我的脑子迅速一转,海竹和丫丫就在旁边,待会儿海枫和元朵还会过来,要是打起来,这几个痞子我对付问题不大,我自己脱身也容易,但是,很容易会危及他们几个人的安全。 想到这里,我一把放下张晓天,然后顺势搂住张晓天的肩膀,手腕卡住张晓天的脖子,满脸堆笑和张晓天热情拥抱,同时贴近张晓天的耳朵低声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想死,就让你身后那帮小子马上滚蛋——不然,我这就掐断你的脖子。” 说着,我的手腕一用力。 张晓天额头冒汗:“他们走了,你不许打我。” “可以,快点——”我说着手腕又一用力。接着继续拥抱着张晓天,亲热地拍着张晓天的肩膀,笑容可掬地说着客套话。 张晓天伸出手,向后打了个手势,那几个人见了,接着就停住脚步,回到了车上,张晓天又向后打了个手势,那辆白色的面包车接着掉头开走了。 我松开和张晓天的拥抱,从前面一把卡住张晓天的脖子,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张晓天,马尔戈壁的,你没长记性是不是?” 张晓天脸色发白:“亦克,刚才说了不打我的,你要讲信用。” 我扭头看看小区里面,海枫和元朵正从远处走过来,就松开手:“抓紧滚蛋,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元朵,决不饶你。” 张晓天急忙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海枫和元朵出了小区,元朵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往旁边看了看,松了口气。 看元朵的神情,我猜刚才张晓天一定是给元朵打电话了。 元朵看看我,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这时丫丫冲元朵欢叫着跑过来,元朵高兴地弯腰抱起丫丫。 大家上车,直接去了火车站。 元朵父母乘坐的火车准点到达,我们很顺利在哦出口处接到了元朵父母,却没有看到元朵的弟弟巴特。 元朵抱着爸爸妈妈一阵亲人相逢的喜悦,我们大家在旁边微笑地看着。 之后元朵问爸爸妈妈弟弟怎么没有来,元朵妈妈告诉说巴特刚交的女朋友家里有点事,巴特临时赶过去了,不能来了。 这个消息让一直想念弟弟的元朵有些遗憾,却又为巴特找到了女朋友而感到高兴。 一家三口招呼过后,我们大家上去打招呼,元朵父母看到我显得格外高兴,元朵爸爸拉住我的手,笑眯眯地看了又看:“小亦啊,好久不见你了,小伙子还是那么精神。” 我乐呵呵地说:“叔叔,您的身体很好啊,精神很棒。” 这时,海枫插话:“亦克,你还叫叔叔。” 海枫的话提醒了我,是啊,我现在和元朵是义兄妹,那么,元朵父母就是我的干爹娘了。 元朵父母听到海枫的话,微微一愣,看着我们。 我看看元朵,元朵对爸妈说:“阿爸,阿妈,我和亦克已经结为俺答,亦克现在是我的义兄。” “哦。”元朵父母脸上闪过一丝遗憾,接着又显得很宽慰和高兴,带着疼爱的目光看着我,“好啊,好孩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既然元朵和她爸妈这样说,我就必须要尽晚辈的礼数了,我没有在意周围熙熙攘攘穿梭的人群,恭恭敬敬就给元朵父母跪了下去,一如元朵在我老家给我父母下跪那样,郑重磕头:“义父,义母,请受孩儿一拜。” 元朵父母忙拉我:“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不必这么多礼数。快起来。” 周围走过的旅客不时有人惊奇地扭头看着我们,我不理会,坚持磕完三个头,才站起来。 元朵父母带着喜爱的表情看着我,眼神里却又闪过一丝遗憾。 我这时先给元朵父母介绍海竹:“义父义母,这是我的女朋友海竹。” 海竹礼貌地冲元朵父母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元朵父母看看元朵,又看看海竹,接着笑了笑,点点头:“好孩子。” 我接着介绍海枫:“这是元朵的朋友。” 元朵父母看看海枫,接着又看了下元朵,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的神情,似乎在问元朵那个张晓天哪里去了,怎么换人了。 元朵站在一边不语。 海枫这时热情地招呼:“叔叔,阿姨,我叫海枫,是海竹的哥哥,我和元朵,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欢迎叔叔阿姨来海州。” 元朵父母接着又看着海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满意地点点头。 我接着抱起丫丫,对丫丫说:“乖,丫丫,叫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好——”丫丫嘴巴很甜。 元朵父母笑了,看着丫丫:“哎,这孩子这可爱啊,这是谁的孩子啊?” 元朵这时附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们随即明白过来,又看着丫丫,眼神里闪出几分感动和疼怜,元朵妈妈接着左右看了下:“哎——丫丫的妈妈怎么没来呢?” “外出旅游去了。”元朵说。 “真可惜,没见到这孩子。”元朵父母的口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然后,我们接过元朵父母手里的行李,大家一起上车,海枫早就安排好了元朵父母的住处,正在他公司内部接待空闲的客房,晚餐就安排在他公司楼下的饭店的一个单间。 海枫点菜点酒要吃要喝的,忙里忙外很是勤快,元朵妈妈的目光一直跟着海枫转,不停地打量着海枫。 丫丫显得很是兴奋,一会儿爬到我腿上让我抱着,一会儿又跑到元朵怀里折腾,欢叫个不停。 海枫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不停地招呼元朵父母吃菜,边不停地给元朵父母夹菜端茶倒水。 大家开吃后,海枫不住地向我使眼色。 海竹看到了,有些莫名其妙,元朵却抿嘴低头笑。 我知道海枫冲我使眼色的意思,是让我在元朵父母面前给他往脸上贴彩。 我于是响应海枫的号召,开始在元朵父母前面给海枫脸上贴金,大夸特夸海枫,夸海枫是如何作风正派为人正直做事稳重,如何做事有理想有能力,如何才华横溢责任心强,对元朵如何关心如何关照。 其实,虽然我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却也不过分,海枫的确就是这样的一个优秀青年。 元朵父母听得心花怒放,不时带着满意的目光看着海枫,他们虽然没有得到我这个女婿,但是成了他们的干儿子,也算是个补偿。 海枫这样的小伙子,某些方面比我甚至还要优秀,能做他们的女儿的朋友,他们自然也是开心的。 我想他们也能看出来,海枫比起张晓天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海竹此时明白过来,吃吃地笑着,边不停点头附和我的话。 元朵则继续含笑低头不语。 海枫显得很开心,却又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态,对元朵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别听我哥们净说我的好话,其实,我还是有不少缺点的。比如,我做人太过正直,容易被人利用,做事太过稳重,显得有些呆板,工作太上心,有时候忽略了自己的私事,对元朵太过关心,显得太细腻,不够爷们……” 海枫哪里是在谦虚,分明是打着谦虚的旗号在沿着我刚才竖起的竹竿往上爬,在自我表扬。 海枫虽然还没有和元朵进入实质性的阶段,但是他其实是一直在等着元朵真正爱上他,此次元朵的父母来海州,也是他先取得元朵父母认可的好机会,这个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我这时忍不住和海竹就要喷笑,忙捂住嘴巴强忍住,元朵则忍不住了:“扑哧——”笑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上进的年轻人 元朵父母看着我们,开心地笑起来:“你们都是上进的年轻人,都是好孩子,看到你们这样,我们真的很高兴。” 海枫一番自夸之后,接着说:“叔叔,阿姨,这次你们大老远到海州来,还没在这里好好玩过吧?” “没有,我们其实来就是看看孩子,看到你们都很好,我们就放心了!” “那正好,我们这几日放假,都空闲着,正好利用这个时机,陪二老出转转。”海枫说。 “耽误你们的工作可不好,你们都是给公家做事的,可不要耽误了正事!”元朵爸爸说。 “不耽误。”海枫说,“我这几天是没事的,元朵10月5日值班,2号到4号,我们都没事,我和元朵已经商议了,利用这几天时间陪二老好好玩玩。” 海竹这时说:“哥,你们打算到哪里去玩呢?” 海枫想了想,看着海竹:“海竹,你未来小姑子的父母来了,你这位旅游公司的老板,总得尽尽心意吧。2号到4号,你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三日旅游线路呢,最好是以海州为中心的中途旅游线。” 海竹看看我,我点头,然后海竹笑着对海竹说:“当然是要尽心意的,嘻嘻,我刚才在琢磨呢,正好我们公司明天有发海州丹城三日游的散拼团,豪华汽车团,还有4个空位,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好啊。”海枫说,“那我们就参加这个团,具体旅游内容是怎样的呢?” “海州这边1天半,海州广场、金石滩、老虎滩、海州公园,然后是旅顺,接着是丹城一天半,主要是中朝边境豪华游轮游览鸭绿江。”海竹说。 听海竹说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一荡,不由想起了去年的8月3日,我在鸭绿江游船上邂逅秋彤的那一幕。 海枫听海竹说完,看着元朵:“元朵,你说呢?” 元朵点点头:“你安排就是。” 海枫又看着元朵父母:“叔叔,阿姨,你们说呢?” 元朵父母也点头:“反正我们是都没过去这些地方,听你们的吧。” “那就好。”海枫一挥手,看着海竹,“海老板,那就参加你的团,现在就报名。不过,我告诉你,你请客哟,我不会给你钞票的呢。” “这个自然了,还用你说,全部免费。”海竹笑着摸出电话,打给公司的值班人员,接着就安排好了。 元朵有些不安地对海竹说:“海竹姐,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付钱吧,起码不能让你亏本呢。” 海竹笑着对元朵说:“元朵,侬不要和阿拉客气哦。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叔叔阿姨老大远来一次不容易,我们做晚辈的,尽尽心意,也是应该的,这个给长辈尽孝道的机会你可不能不给我。” 元朵听海竹这么说,又看看海枫,看看我,我和海枫都点点头,元朵就不再说了。 这时,一直在忙着吃东西的丫丫突然举手叫起来:“海枫叔叔,元朵阿姨,爷爷奶奶,你们出去旅游,带着丫丫一起去好不好呀。” 丫丫一叫,大家都笑了,元朵妈妈把丫丫抱过去,喜爱地亲了又亲,说:“丫丫真是乖孩子,奶奶好喜欢你呢,你和我们一起去,当然好啊。” 海枫看看元朵,元朵点头:“当然好。只是,不知道海竹姐那边……” 海竹说:“没事,小孩子不占座位,不占床位,带着没问题的。” 海枫对丫丫说:“好啊,那我们就带你去,不过,我要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下啊,别到时候她回来见不到闺女,以为被人给卖了呢。” 丫丫高兴地在元朵妈妈怀里跳起来:“海枫叔叔真好。” 元朵妈妈慈祥地笑起来,抚摸着丫丫的头发。 海枫接着就给秋彤打电话,打了半天,不通。 “可能是秋彤的手机没电了吧,要不就是他们旅游的地方手机没信号!”我说了一句。 海枫点点头:“也许,要不就先带着丫丫出去吧,出去后,再给秋彤打电话。” “可以,丫丫跟着你们,秋姐必定是放心的。”海竹说。 我也赞同。 海枫这时又看着丫丫:“丫丫,跟着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出去旅游,可要听话哦,不准到处乱跑的,不然,叔叔把你小屁屁打成两半。” “丫丫的屁股不怕打,本来就是两半的呢。”丫丫嘻嘻地笑着。 大家都笑起来,元朵妈妈这时又问丫丫:“丫丫啊,你妈妈出去旅游,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去呢?” 丫丫大大的眼睛看着元朵妈妈,茫然地摇摇头,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我不知道呀,妈妈就是没带我呢,我和阿姨在家里,好闷呢。” 元朵妈妈看看我们,海竹和海枫还有元朵都摇摇头,我没说话。 他们不晓得内情,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秋彤不带丫丫出去旅游。 我知道,但是又不能说。 元朵妈妈于是笑笑,不问了。 大家继续边吃边喝边谈,这顿晚餐吃得很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海枫元朵带着丫丫,陪着元朵父母随着旅游团出去旅游了。 国庆假日,大家都在放假休息,旅游公司却是很忙的。 海竹公司这次节日期间接的团很多,公司导游部的导游全部出去带团了,业务部人员继续招揽业务,计调部最忙,随时和出去带团的导游保持密切联系,关注着发出去的每一个团,及时处理可能出现的一些情况。 海竹紧盯在公司里,我也到公司里帮忙。 从2号到4号,我和海竹都在公司里忙碌着,又接了不少散客,发出去不少团,导游不够,就招聘社会上的兼职导游。 虽然很累,但是生意好,有得钱赚,心情还是很好的。 4号下午,海枫元朵他们旅游的团回来了,我和海竹一起到公司门口接他们。 游客纷纷下车,海竹站在门口,向每一位游客礼貌地打招呼致意问好,就好像下飞机空姐送行致意一样。 大家都很满意地下车离去,最后下车的是元朵父母和元朵海枫。 元朵下来,接着是元朵的父母,海枫最后一个下来,我却没有见到丫丫。 这时元朵陪父母到公司的卫生间上厕所,我和海竹同时问海枫:“咦——丫丫呢?怎么没见?” 海枫看着我们说:“嗨——怪不得这两天一直和秋彤联系不上,原来她的手机进水坏了,又没来得及去修。” 我急了:“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没问秋彤手机怎么样,我问的是丫丫,丫丫呢?” 海枫一摊手臂:“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我们今天上午在鸭绿江上旅游,你猜遇见谁了?” “谁?”我和海竹都看着海枫。 “正好在游轮上遇见秋彤了啊,丫丫看到妈妈,立刻就哇哇大哭,哭闹着抓住秋彤的手就是不放,死活不跟我们走了,没办法,只好让她跟着秋彤去了。”海枫说,“对了,和秋彤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他们要明天才结束旅游行程回来。” 我大脑轰然一声,身体不由晃动了两下,神色剧变,两耳嗡嗡作响! “哥——你怎么了?”耳边恍恍惚惚传来海竹关切的声音。 我此刻懵了! 那两个人,不用问,自然是李舜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了! 秋彤和李舜的父母出去旅游,没有找海竹的公司参团,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知道她或许有不方便的地方,故意就没问。没想到秋彤陪老爷子老太太竟然是去了丹城鸭绿江,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应该是李舜父亲或者母亲的意思,她只是随从。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李舜父母去鸭绿江干嘛?难道是因为老爷子当年曾经在那里插队当过知青,去怀旧了? 还有,丫丫看到妈妈,自然会不放开,自然要跟着一起走,而秋彤对此也只能无可奈何。 但是,秋彤是和李舜父母在一起的啊,秋彤之所以不带丫丫,为的就是不让李舜父母,特别是那个刻薄的李舜妈妈看到丫丫。可是,阴阳差错,他们竟然在鸭绿江游船上遇见了,丫丫竟然跟着秋彤去了。 丫丫跟着秋彤,自然是和李舜父母要见面的,那么,秋彤收养丫丫的事情自然就暴露了。此事一旦暴露,我不知道等待秋彤的会是怎样的疾风骤雨,不知道秋彤该如何面对李舜父母,特别是李舜那位傲慢高贵盛气凌人母亲的责难和苛求。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海枫发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哥——你怎么了?”海竹摇晃着我的胳膊。 “喂——亦克,你怎么回事?”海枫也问我。 我的脑子迅速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看着海竹和海枫,镇静下来:“没事,我是想丫丫……” “哈,你小子是想丫丫了是吧?嗨——看不出你这么喜欢孩子,喜欢孩子好啊,等以后你和海竹自己生一个啊。”海枫笑起来。 海竹的神色本来是颇有困惑,此刻听到海枫的话,不由脸色一红,也低声笑起来。 我勉强笑了下,然后转身,心神不定进了公司。 元朵父母这会儿在公司会客室坐着,海枫和海竹过去陪着说话,我刚要过去,元朵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出来,元朵接着出来。 “哥,这次我们旅游带着丫丫,好像是好事做瞎了。”元朵低声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元朵。 第四百六十二章 张惶 “谁也没想到在鸭绿江的游船上会遇到秋姐,丫丫一见到秋姐,接着就扑了过去,好几天没见妈妈了,抓住秋姐就不放手。”元朵继续说,“秋姐见到我们,见到丫丫,神情很意外,又显得有些张惶。和她一起的,好像是李舜的父母,我以前见过一次他们和秋姐的合影照片。丫丫叫秋姐妈妈的时候,那两个人好像很吃惊,那女的脸色马上就拉下来了,很难看。”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好像秋姐收养丫丫的事情,他们不知道。要是李舜的父母知道秋姐和李舜没有结婚先做了妈妈,不知道他们会……”元朵担心地看着我,忧心忡忡,“要是早知道秋姐他们也去了鸭绿江,我们就不去那里了。可是……”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元朵,微笑了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多想了,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元朵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点点头:“真的没事。好了,不要多想了,进去吧。” 元朵迟疑了一下,转身进去了。 我的脑子还是很乱。 我可以安慰元朵没事,可是,我无法逃避自己,无法回避这个已经到来的现实。 我不知道此刻秋彤是如何面对李舜父母的,不知道李舜父母会不会当着丫丫的面会对秋彤怎么样,不知道他们将会如何决定丫丫的命运。 此时,我没有侥幸,也无法让自己不去想这事,急切盼望着秋彤和丫丫赶快平安回来。 过了一会儿,元朵父母和海枫元朵先回去了,我和海竹忙完公司的事情,也下班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我心神不宁地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盯着书本,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我的心早已飞到了丹城鸭绿江。 海竹洗完澡,躺在我身边。 我放下书本,伸手轻轻抚摸着海竹的头发。 一会儿,海竹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说。 “我听带团的导游说,这次他们出去旅游,没在一个房间住。”海竹轻声说。 “他们是谁?什么意思?” “海枫和元朵啊。他俩没在一个房间住呢。元朵和她妈妈还有丫丫一个房间,我哥和你义父一个房间住的。” “这又怎么了?” “我以为。我以为我哥和元朵已经像我们这样了。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发展还是老样子,进展真慢。”海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和失落。 “你急什么?他们自己不急,你瞎操的什么心?”我说。 “他们早在一起了,我这心里早安稳啊。”海竹说。 “为什么?” “在一起了,那就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元朵就不会是别人的了。” “你觉得现在的男女之间,会把那种事看得那么重要,只要一起住了,就不会分手了?” “别人或许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知道,元朵也同样在乎,只要身体给了一个男人,那么,无论生死,此生就是他的人了。”海竹说,“我和元朵都是这样的人,身体的给予,是灵魂归属的结果。在这方面,我和元朵其实都还是很传统的人。” 不知怎么,海竹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假如真的如海竹所言,元朵的身体第一次就给了我,那么,她的灵魂归宿现在何处呢?我的一次酒后冲动,会不会毁了元朵的一生呢? 我的心里觉得很压抑,似有千斤的石头压在心头,无比沉重。 “我哥这个人,真是个痴情的人,周围追求他的女孩子那么多,很多个人条件很好的,可是,他都看不中,唯独就爱上了元朵。这爱情啊,真的是难以捉摸。”海竹又说。 “是难以捉摸。”我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 “哥,你说,元朵是不是心里还有你?”海竹突然冒出一句,接着抬头看着我。 我的心一颤,忙说:“别胡说八道,元朵和我已经结拜为兄妹,她要是由此心思,又怎么会主动和我结拜呢。” “即使结拜,即使是义兄妹又怎么样,反正实际上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海竹说,“要是她心里没有无法舍弃的东西,面对海枫的苦苦追求,怎么会一直热烈不起来?怎么会爱不上海枫?” “谁说元朵不爱海枫,她不是要求我做主把她许配给海枫了吗?” “那并不能说明元朵就爱海枫,起码她没有真正爱上海枫,我知道,那天她这么做,很大的成分是因为我。她想给我吃安定片,让我安心不猜疑什么。其实,她的内心里,并没有真正爱上我哥。”海竹说。 “感情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是需要慢慢酝酿和培养的。”我说,“难道你没有觉察,元朵对你哥正慢慢滋生出发自内心的感情吗?正在逐步从内心里全面接纳你哥吗?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让你哥和自己的父母见面,怎么会让你哥陪着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去旅游。 再说了,就算是他俩出去旅游愿意在一起住,但是,父母在跟前,还没有订婚和定亲,住到一起,岂不是显得不合时宜?就像你到我家,我们不也是不在一起住?” 海竹想了想:“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是我的过于着急了。”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海竹心里不是过于着急,而是一直隐隐不踏实,不踏实的根源,不在于元朵和海枫的进度快慢,而是在于我。 我觉得,海竹的思虑似乎是多余的。 我承认自己曾经偶尔对元朵有过那种朦胧的模糊的情感,但是,其后,我心里对她的亲情却大大超越了爱情,我总愿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呵护来对待。 我的心里感到异常纷乱,脑海里不由又想起了秋彤,此刻,秋彤在干吗呢?今夜,她能入眠吗? 我不由想爬起来去打开电脑上网,去看看浮生如梦在不在,可是,此刻,海竹正躺在我的怀里。 然后,忙碌了一天的海竹在我的怀里安然入睡。 我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感到了一阵无边的飘渺的空虚,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刀丛林立的陷阱里狂舞,正在往看不到底的深渊里滑落。 我蓦然感觉,我正在渐渐失去自己的灵魂。 第二天,元朵的父母要回通辽了,一大早,我和海竹去送行。 海竹和我先到商店给元朵的父母买了很多礼物,等我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海枫和元朵以及元朵父母已经到了。 海竹把礼物给元朵父母,元朵父母又免不了客气一番。 “元朵和你们在一起,单位里有秋彤那么好的上司,生活里有你们这样好的朋友,我们就放心了。”元朵父母说。 “叔叔,阿姨,元朵和我们在一起,您二老尽管放心好了。元朵是亦克的义妹,也就是我的亲妹妹,再说,还有我哥海枫在,她会过的很快乐开心的。”海竹笑呵呵地说。 元朵父母看着我们,宽慰地点点头。 我们进站,送他们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前,元朵爸爸拍着海枫的肩膀,说了一句话:“小伙子,你很好,我和我老伴都很喜欢你。” 只这一句,海枫就受宠若惊般地兴奋起来,激动地只知道搓手点头,语无伦次地说:“谢谢叔叔阿姨。我一定不辜负叔叔和阿姨的期望,一定再接再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定好好照顾好元朵。” 元朵和海竹忍不住地笑,我也皮笑肉不笑了几下。 火车汽笛一声长鸣,缓缓驶出了站台,元朵冲着火车不停地挥手。 火车走远了,在金秋蔚蓝的天空下,驶向那遥远茫茫的北方大草原,那里,是元朵的故乡,是元朵生长的地方。 伫立在站台,元朵的身影有些单薄。 海枫走到元朵身后,轻轻将胳膊搭在元朵的肩膀,轻轻揽住了元朵的身体。 元朵将身体依靠在海枫的怀抱里,低下头,轻轻擦了擦眼角。 看到这一幕,海竹的身体也轻轻靠向了我,轻轻拉住了我的手。 送走元朵父母,元朵到公司去值班,海枫主动要求去陪值,两人先走了。 我和海竹去了公司,继续忙碌公司里的工作,假期已经过了大半,出游的人少了,回来的团队逐渐多了起来,到目前,出游的客人反映一直都是很好的,还没有接到过一起投诉。 海竹很满意,我也很满意,毕竟,旅游做的就是服务,拼的就是服务,服务制旅游公司的生命。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老秦的电话。 “小亦,李老板今天来电话了,让我转告你,他现在在北海道,一切都很好,让你不要担心,不要牵挂。” 我听了很别扭:“什么不要牵挂?” 老秦说:“李老板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听了也有些别扭,不过,李老板让我原话转告你,我只好如此了。” “李老板还说什么了?”我说。 “别的倒也没说,就这几句!”老秦说。 “哦。”我答应了一声,心里琢磨不透李舜的用意,不直接给我打电话,通过老秦转告我,什么鸟意思?是提醒我什么呢还是不信任我?亦或是…… 我猜不透李舜的鬼心眼,他一直就是那么多疑,口是心非,嘴上说对你无比信任,行动上却又处处试探,步步设防,戒备异常。 我不想猜李舜的心思了,对老秦说:“最近明州的情况怎么样?” “明州那老大的爪牙在到处找我,我已经全面转入地下了。”老秦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手下的那帮兄弟们,也都在明州隐蔽地很好。” “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那帮人可都是侦查能力很强的。” “我的反侦查能力也未必就弱啊。”老秦笑着,“你放心,我已经提早给我和手下的兄弟们都漂白身份了。” “漂白身份?什么意思?”我说。 “就是给他们全部重新在外地弄了新的身份证明,重新落户,等于是另外一个人了。而且,这些身份证和户口还都是真的。”老秦说。 “啊——这个也能行啊,你是怎么弄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给你办一个 “这都是按照老板以前的吩咐搞的,最近刚刚全部办妥。”老秦说,“办这样的事,无非就是金钱开道,这年头,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唉,还是有些慢了,要是早办出来,说不定五子和小六也就不会……” 说到这里,老秦叹了口气。 “你给李老板也办了漂白身份?” “李老板不让给他办,说自己是堂堂老大,无需漂白身份。”老秦说,“不过,我还是悄悄给他办了一个,万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这身份证可都是真的,住宿、飞机、出境所有的机子都能过。” “哦。” “小亦,要不要我给你也办一个?”老秦说。 “我?”我愣了下,说,“我不用,不需要。” “还是办一个好,万一需要呢?”老秦说。 “不办,我绝对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另一个人,心里很不适应。同时,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滑越深了,不知不觉,不由自主,我从李舜的保镖已经成长为李舜在大陆的代理人,成为李舜集团的二把手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陡然涌起一阵惊惧。 看看附近正在忙碌工作的海竹,她对我的这一切一无所知,还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从事正当行业的有志好青年,岂不知我已经堕落为一个道上的小头目,成为黑老大的帮凶。 我心里又是一阵巨大的恐慌。 冷静下来,又想想李舜,走了这么多天,和我从没有任何联系,就是通过老秦传达过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不要牵挂的消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盘算的,是不是怕和我联系暴露了自己的日本的行踪呢?还是到了日本,又开始了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烟雾腾腾的日子? 李舜玩女人吃喝玩乐我都不担心,最担心是他重新回到那种环境里,又开始经不住诱惑,开始吸毒。 如果是这样,那他这段时间的戒毒就白费了,他的精神和肉体就彻底毁灭,无可救药了! 想到李舜,又想起秋彤和丫丫,想起老李和老李夫人。 我尝试着打了下秋彤的电话,果然还是无法接通,她的手机进水坏了还没修好。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第二天,也就是10月6日。 今天是个无比重要的日子,是秋彤的生日。 其实,也不能说秋彤是这一天出生的,这一天是她被边民救起送到孤儿院的日子,算是她重新获得生命的日子吧。 想到这一天是秋彤的生日,我心里涌起莫名的激动,一时还想不起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向秋彤祝福生日。 今天我在公司里值班,而秋彤在集团办公室值班。 我们在这个日子里一起值班!她在上层,我在下层。 海竹今天一大早就坐飞机出差了,到哈尔滨去参加一个东北地区旅游行业的联谊会。这种活动,对于出入茅庐的海竹来说,十分重要,是她结交同行业客户、扩大本公司知名度的好机会,特别海州本身就是一个有名的滨海旅游城市,公司的地接业务亟需大力发展扩大,急需要外地的同行提供大量的旅游团队。 海竹来回要3天时间。 送走海竹,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放羊的感觉,自由了。 早上8点,刚进办公室,我迫不及待就摸起内线电话,拨打集团办公室的号码,我知道,秋彤在那里值班的。 我急切地要同秋彤讲话!我迫切想知道丫丫的突然出现会导致事态发生怎样的变化! 电话很快接通了,话筒里传来秋彤沉静的声音:“喂——你好——” 我强行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说:“秋彤,是我。” “哦,是你。”秋彤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顿了顿:“这两天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秋彤的声音很低沉。 “没有?”我的声音有些意外。 “你希望有事?”秋彤反问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忙说。 “暂时没有不代表之后不会有。”秋彤说。 “丫丫的事,我们都没有想到,谁也没想到会和你们在那里相遇,谁也不知道你们去了那里旅游。”我喃喃地说。 “一些都是天意,我没有任何责怪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应该感谢你们,你们替我照顾丫丫,带丫丫出去玩。你们的用意,是好的。”秋彤说。 “唉——好心没办成好事,反而让你陷入了困境和被动。” “不要这么说,这事真的不能怪你们。” “丫丫没有什么事情吧?” “暂时没有。”秋彤又来了这么一句。 秋彤的话让我觉得心里没底,沉甸甸的。 我继续追问秋彤,从秋彤断断续续的简单片语里,了解到了最近的相关情况: 从李舜出事开始,老李老两口的心情就变得很差,当然,之前他们权欲场双双失势,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李舜远走日本,老两口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对这些,秋彤一直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平时,秋彤一直保持每周最少去看望老两口一到两次,去给他们做家务,做饭,洗衣服,陪他们说话聊天解闷。当然,做这些的时候,秋彤都是自己去的,没敢带着丫丫。 此次李舜远走日本,导致老李和老李夫人的心情极坏,秋彤于是利用国庆节假期的时机提出陪他们出去走走散心,老两口也正有此意,就答应下来。 至于去哪里,老李提出要去丹城鸭绿江。老李为什么要去鸭绿江,秋彤和老李夫人理解为当年老李在丹城鸭绿江边插队多年,现在人老了,怀旧,想去年轻时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追古怀今。事实上,老李也是这样解释的。 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因素,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包括我。 于是,秋彤就陪老李两口去了丹城鸭绿江,在那里周边附近逛游,到那里寻找老李当年战斗过的足迹,在老李年轻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驻足闲逛。 就在10月4日这天,他们一行登上了鸭绿江的豪华游轮,从鸭绿江电站顺流而下,一边是中国,一边是朝鲜,欣赏着鸭绿江两岸相同相同的自然风光,感慨着两岸差异巨大的经济发展水平。 此刻,我不知道秋彤会是怎样的心情,不知道她是怎样用复杂的眼光和心情站在游船上眺望对岸她的祖国,回想着自己坎坷的命运。 就在这时,丫丫跟着海枫元朵以及元朵父母从客舱里走到甲板,丫丫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秋彤,欣喜异常,立刻就扑过去抱着秋彤,叫着妈妈。 看到突然出现的丫丫一行,秋彤心中大惊,颇感意外。 看到一个小姑娘抱着秋彤的腿叫妈妈,站在不远处的老李两口直接就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丫丫和秋彤。 至此,秋彤知道,丫丫的事情瞒不住了,游轮上意外的邂逅,将秋彤之前辛辛苦苦的遮掩努力化为灰烬,李舜父母终于知道了。 没办法,在丫丫死活不肯离开秋彤的情况下,在海枫一行走之后,秋彤如实向老李两口子坦白了丫丫的身份:自己收养的孤儿。 听到这个意外的情况,老李两口子表现出了同样的诧异,却又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老李看着丫丫和秋彤,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不大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却也没有对秋彤和丫丫表示敌视。 但是,老李夫人却用厌恶的目光蔑视地看着丫丫,用愤怒冰冷的目光狠狠盯住秋彤。 面对老李夫人犀利高贵敌对的逼视目光,秋彤什么都没敢说,小心翼翼地带着丫丫,生怕丫丫收到老李夫人的伤害。 所幸,其后的旅游行程里,老李和老李夫人都保持了作为上等人的气态,没有就此事和秋彤说任何话,也没有搭理丫丫,只是,两人都拉着脸,老李夫人看着秋彤和丫丫的目光一直是极度的冰冷。 一直到昨天晚上,终于结束了整个旅游行程,秋彤带着丫丫回到家里,才算松了口气。 听秋彤说完这些,我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事情不是我所想,没有在外面就立刻爆发战火。 “看来,这事或许就过去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了。”我安慰秋彤,其实也是安慰我自己。 秋彤在电话里一阵苦笑:“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自己?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的想法当然是好的,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现实摆在这里,此事绝不会轻易了解的,他爸爸其实脾气好,工作好做,但是,他妈妈……我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高度的忧虑,还有些惴惴不安。 “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面对吧。”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收养了一个孤儿,这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这是好事,应该弘扬的社会道德。再说了,当年,他们不也是这样做的吗,一直暗地资助你。他们自己都做过这样的事,对你的行为,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当年他们只是助养,不是领养,助养不需要操什么心,只需要定期打钱就可以,我现在的方式和他们的不一样。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时代不同了,人的心境也会不同,思想意识形态或许也会发生变化,不能以此类推了。”秋彤说。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走一步看一步 我沉默了一会儿,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不过还是想安慰秋彤,就说:“这事先这样好了,不要有太多的思想压力和顾虑,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如何决定丫丫的命运,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我和丫丫。怎么对我都无所谓,我可以去承受所有的痛苦和责难,只是,我不愿意委屈了孩子,不愿意让丫丫受到任何的歧视,不愿意让丫丫幼嫩的心灵再涂抹上重重的阴影。童年时候的阴影,会伴随她一辈子,会对她今后的成长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难受地不行。”秋彤的声音很沉重。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秋彤说:“好了,不谈这些了,办公室有人来了。” 说着,秋彤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走到走廊里,站在走廊的窗口,看着院子,点燃一支烟,边吸边思索着此事的应对策略。 这时,我看到平总从广告公司办公处晃晃悠悠地走出来,站在门口吸烟,显得有些无聊。 他没看到我,我也没有和他打招呼,沉默地注视着他。 一会儿,曹莉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平总,停住脚步,满脸堆笑地热情和平总打招呼,平总皮笑肉不笑地冲曹莉点了点头,似乎不愿意搭理曹莉,转身就进了公司。 曹莉站在那里,冲着平总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冷笑。 曹莉的冷笑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虽然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曹莉的眼神,但依然感到了几分诡异和阴险。 看着曹莉急匆匆走进办公室,我心里升起一团疑问,今天不上班,还在放假期间,她又不值班,来办公室干吗? 这样想着,我慢慢下楼,冲曹莉办公室走去。 走到经管办门口,我放轻脚步,悄悄靠近,门虚掩了一条缝,从缝隙里看去,曹莉正从一个信封里拿出一些东西在翻看,边看脸上边露出得意的笑。 我不知道那个信封里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不由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我伸手轻轻推开门,曹莉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还有几分警觉,接着就迅速把信封装好,然后把信封放到了自己随身带的女式包里。 “是你呀,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大跳!”曹莉边说边站了起来。 “我今天值班,刚才看到你过来了,就过来看看你。”我说。 曹莉一听,眼睛一亮:“不错,很好,知道主动来看我了。不枉我对你一片苦心。” 边说,曹莉边走到门口,将门关死,反锁,接着就冲我走过来,往我身上扑,我往后一退,正好退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曹莉顺势坐在了我的腿上,搂住了我的脖子,呢喃着:“小亲亲,我想死你了,今天正好都放假,没人会来打扰……” 曹莉贴地太紧,堵住了我的呼吸,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往后推了下曹莉的身体,喘了口气:“你要憋死我啊。” 曹莉呵呵笑起来,两眼充满了渴望:“小宝贝,是不是想我了?” 我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曹莉的包,看着曹莉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就知道天下没有不偷吃的猫。”曹莉笑着,抓起我的手…… 趁着曹莉忙乎的时候,我另一只手悄悄伸到曹莉的包那里,打开包,摸到了那个信封。 刚要把信封往外拿,曹莉突然用眼角瞄到了我的手,一下子抬起头来:“你摸我的包干什么?” 曹莉刚才还兴致盎然的兴趣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带着警觉的目光看着我,站了起来。 看着曹莉警惕地看着我,我装作意外的眼神看着曹莉:“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吗,我在找套呢。我想你包里应该随时带着这玩意儿吧。” 曹莉长长出了口气,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接着笑了下:“包里倒是有,只不过,今天不用。” 说着,曹莉拿起包,走到办公桌跟前,打开一个抽屉,将包放进去,锁上。 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曹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努了努嘴,又走到我跟前…… 我有些懊恼,妈的,这个臭娘们警惕性太高了,竟然锁了起来。 虽然曹莉在继续忙乎,但是,我也看出,她的兴趣似乎没有刚才高了。 我扫兴地站了起来:“真没劲,不玩了,你这么一叫,反倒吓我一跳,没兴趣了。” 曹莉也站了起来,似乎她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似乎她还没有从刚才我摸她的包受到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那就坐一会儿吧。”曹莉说,“其实,我被你这么一折腾,也没了多大的兴趣,我们聊会儿天,酝酿酝酿情绪。” 我没说话,点燃一支烟,吸起来,心里继续琢磨着怎么把她包里的那个信封搞到手,起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对了,那天晚上你的表现非常好,提出严重表扬。”曹莉说。 “哪天晚上?”我说。 “就是你和元朵秋彤在日本料理店门前遇到我和孙总赵达剑曹滕的那天晚上啊。”曹莉说,“回去后孙总对你随机应变的能力赞不绝口,对你帮他摆脱尴尬局面的行为十分赞赏,说你到底是没有辜负他的培养,关键时刻表现地十分明智,站队十分明确,立场鲜明,比起曹滕和赵达剑都强多了。那会儿这俩都懵了,就没你反应快。” 我无精打采地说:“算了,什么赞不绝口啊,你们几个一起聚会,都不叫我,明显是把我当外人,把我排除在外。看来,我还是你们圈子之外的人。” 曹莉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哎——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那晚就是一起吃闲饭,没什么别的事情。孙总本来是打算叫你的,只是听说你跟着秋彤下去了,就没通知你,你可不要多想啊,在孙总和我眼里,始终对你是信任的。” 我吸着烟,没有说话。 曹莉又说:“另外,其实,作为老板,手下都有一批自己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所有的人都参与,有时候有些事需要这几个人去做,有时候另外的事情需要另几个人去做,都是有安排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老板对你不信任,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从曹莉的神态里,我断定曹莉在撒谎,在敷衍我。 我笑了下:“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敞亮了,就没情绪了。只要孙总不把我当外人就好。我现在在集团里唯一的一棵大树就是孙总,要是被他抛弃,我可就惨了。” “不会的,宝贝,有我在,孙总怎么会抛弃你呢。只要你好好跟我好,孙总保证会对你越来越重视越来越信任的。”曹莉嘻嘻笑着。 “看你对我也是很提防的,我刚才去你包里找套,你怎么吓成那个样子,还把包锁了起来!难道你那包里有什么高度机密,害怕我看到?” 曹莉眼珠子一转:“这你可又是想多了,女人的包里还能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女人家常用的一些物件。我办公室常有人进进出出,我怕别人看到女人家的那些东西,所以形成了习惯,一般没事就把包锁到抽屉里。刚才不是防你,是习惯。” 曹莉的这个理由显然十分牵强,很难成立,但是我也不想揭穿她,说:“就算你包里有什么机密的东西,我也不感兴趣,我在集团不过是个聘用制人员,和临时工区别不大,我就对钱有兴趣,别的都和我无关。” 曹莉的手机突然响了。 “真讨厌,这个时候来电话。”曹莉嘟哝着站起来去接电话。 “喂——”曹莉开始接电话。 我的眼睛盯着曹莉,又不时看着那个放包的抽屉。 “哦,现在就过去?好,我马上就到!”曹莉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接着放下电话,对我说,“宝贝,不行了,我有重要事情需要马上走,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说完,曹莉急匆匆打开抽屉,拿出包挎在肩上。 我一看,完了,妈的,彻底没指望了。 我和曹莉出了办公室,曹莉急匆匆走到马路对过,开着她的宝马一溜烟窜了。 我有些丧气,马尔戈壁的,今天不但没看到信封里是什么东西,还差点失了身。 我垂头丧气回到办公室继续值班。 我在公司里的值班是一个白天,而秋彤在集团的节日值班是从早上8点到下午4点,之后换另一个集团中层,一直值班到晚上12点,三班倒值班。 值班其实没什么事,很松闲,我正好借这个空闲开始思考节后的工作,特别是秋彤安排的本报本刊的大征订和外报外刊的代征代投工作方案。 下午,我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着节后的这些工作,脑子一阵疲倦,不知不觉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听到走廊里有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接着,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听动静似乎是秋彤办公室的方向。 我睁开眼,看看时间,下午5点了,秋彤值班结束了。 我坐起来,定了一会儿神,然后站起来出了办公室,看到秋彤办公室的门关着,我走过去,门没有彻底关死,稍微有一条小缝隙。 里面很静,没有任何声音。 刚才我明明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这会儿怎么没动静了? 我将眼睛凑到门缝旁往里看—— 这一看,我吓了一跳,秋彤办公室的正面沙发上,坐着神情严肃板着脸的老李夫妇,在他们对面,坐着神情不安有些惶恐的秋彤,正低着头。 大家都没说话,都在沉默着。 老李夫妇面前摆放着两杯水,但是他们都没动。 室内很静,静地有些可怕。 我屏住呼吸,不敢出任何动静。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第四百六十五章 逼人的气势 终于,在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老李夫人开口讲话了。 “秋彤,看来,今天,我们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打算找我们的,是不是?”老李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带着居高临下的逼人气势。 “我……我今天值班了,刚结束。”秋彤低声说。 “值班,多好的借口。”老李夫人冷笑一声,“今天恐怕你不值班,也不会找我们的,是不是?” 老李这时看着秋彤,脸上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刚要开口说话,老李夫人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老李似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 “不是……我……”秋彤抬起头,刚要继续说话,老李夫人立刻打断了秋彤的话,“好了,不谈这个事情,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们已经来了,说别的,都没用!再说,我们来这里,也不是要和你计较你值班不值班的事情。” 秋彤又低下了头。 老李夫人冷眼看着秋彤:“秋彤,你给我说句良心话,我们老李家对你到底怎么样?” “恩重如山。”秋彤说。 老李夫人说:“明白就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往我们老李家脸上抹黑?我们老李家哪一点对不住你?从小就资助你长大成人,成人后又让你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你自己想想,就你这样的身世和身份,我们老李家哪一点配不上你?天底下能有几个这样幸运的女人,能踏入我们家这样的豪门? 你自己不但不知足,不知道珍惜,还背着我们,往我们家脸上抹黑,我们是一般的老百姓家庭吗?还没结婚,孩子都6岁了,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的?我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丢得起,我们能丢得起这样的人吗?你做事为什么就不能替我们家想想?你让我们一家人怎么对面对周围的那些人?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简直就把我们老李家的脸丢尽了。” 老李夫人义愤填膺地说着,带着愤怒的眼光看着秋彤。 秋彤低头不语,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发白。 “老婆子,你——”老李又听不下去了,又要说话。 “你给我住嘴——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本来前2天我就要处理这事的,你非得阻拦我,我强忍住没发作,照顾大家的面子进行完旅游行程,现在,你又叨唠,你唠叨什么?难道你要就这么忍下去?就这么拖下去?让你的儿子还没结婚就当爹,让人家说闲话?知道的说是收养了一个孤儿,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儿子被人给戴了绿帽子,这个脸,你丢得起,我丢不起。这事决不能就这样算完,必须要有个说法!”老李夫人怒目圆睁冲着老李又是一顿火,老李嘴巴又闭上了,摇摇头,叹了口气。 老李夫人又看着秋彤,厉声说:“秋彤,说话,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过关,今天,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秋彤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睛里含着泪水,嘴唇哆嗦着,惶恐地说:“我……我……对不起,我做事不当,让您二老生气了。您二老千万别为此气坏了身子,您们要是有气,就冲我尽情发吧,怎么发都行。 您二老是我的恩人,您们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永世难忘,永世无以报答,唯有用我的所能。我从不敢想去惹二老生气,从不敢给您们添麻烦,从不敢给您们脸上抹黑。 只是,我是孤儿出身,我知道孤儿的苦难和凄凉,那次,在青岛的大雪之夜,遇见丫丫跟着流浪的爷爷露宿街头,老爷爷奄奄一息,丫丫没人管,我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能眼看着一条弱小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我就收养了丫丫。收养丫丫,我绝对没有想给家里抹黑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应该给予她温暖和母爱,应该让她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情和阳光。我这也是向您们当年学习,当年,您们不也是助养了我。” 老李夫人咆哮起来:“好了,住口,你少拿我们当年和你现在比较,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助养是助养,收养是收养,这是不同的概念。秋彤,我警告你,你少给我狡辩,什么温暖母爱,什么温情阳光,什么见死不救,社会上的孤儿多了,你都去收养,你收养地过来吗?你救得过来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和我们家过不去,你就是故意想气死我们老两口,你就是故意想给我们的儿子难看。 我看你是看我们两口子工作岗位调整了,没有实权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虽然不在以前的岗位干了,但我们还是上流社会的人,我们还是有地位的人,凤凰永远是凤凰,乌鸡永远也成不了凤凰。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翅膀真是硬了,这孩子收养了这么久,竟然就一直瞒着我们,秋彤,看不出你表面很老实听话,原来都是装给我们看的,你瞒天过海的本事实在是不小啊。” “我……我不是,不是。”秋彤的脸色愈发惨白,嘴唇颤抖地越发厉害,眼眶里眼泪在打转,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我们今天过来,不是和你商议的,是来给你最后通牒的。”老李夫人毫不为秋彤的语言和神态所动,冷酷地说,“秋彤,你要是还认我们这个恩人,你要是还有做人的起码良心,你要是还想给我们老李家留点颜面,你就给我听着——” 秋彤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老李夫人。 李夫人站起来,居高临下逼视着秋彤,一字一顿地说:“明天,你就给我把这个丫丫送到孤儿院里去!明天,必须办好,不许拖延半天!这事——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啊——”秋彤痛苦地惊叫了一声,身体剧烈颤抖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脸上热泪滚滚,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老李夫人,突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老李夫人面前。 我在门外不由吃了一惊。 老李也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老李夫人微微一怔,接着哼了一声,倏地转过身去。 “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做,不要让孩子没有妈妈。”秋彤泣不成声地跪在老李夫人面前,“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知道孤儿的心里有多苦。求求您,可怜可怜丫丫,不要让丫丫没有了妈妈,求求您了,不要把她送走。”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碎了。 老李也有些动容,忙伸手去搀扶秋彤起来:“孩子,快起来,不要这样,起来,要不,这事咱们再好好商量。” 秋彤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显得发虚,感激地看看老李,然后又带着恳求的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老李夫人高贵高傲的背影。 老李夫人转过脸,两眼圆睁,大喝一声:“行了,少给我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演戏,这样的把戏我见得多了。什么再好好商量,这事我今天已经发话了,谁也甭想改变我的主意,我说了就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明天,必须把那个丫丫给我送到孤儿院,我明天亲自去送。我看谁敢在这事上和我唱对台戏!我看谁敢和我过不去?这还没过门就敢和我对着干,难道反了不成?” 老李又不敢做声了。 秋彤看着老李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一软,缓缓倒在了沙发上,昏了过去。 我这时再也无法忍耐了,一推门闯了进去—— 我的突然出现,让老李和老李夫人吃了一惊,待看清楚是我,老李惊愕地说:“小亦,你怎么来了?” 老李夫人看看我,又看看老李:“小亦?他是谁?” 老李夫人很健忘,她已经记不得我是谁了! 这倒也可以理解,她这样的贵人,结识的能记住的都是有钱有权有地位的或者对她有用的人,我这样一个底层小人物,如何会放在她的眼里,更不会让她记在心里。 “他就是去年为救阿彤负伤的小亦,亦克啊。”老李说,“你忘了,我们还到医院去看望过他的。” “哦,是他呀。”老李夫人点点头,接着又看着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回答,老李代替我回答了:“小亦现在在阿彤公司里工作。” “哦。”老李夫人又点点头。 我没有理会这两口子的一问一答,看看半躺在沙发上的秋彤,心如刀绞,直接走到沙发跟前,蹲在秋彤面前,伸出手指按住她的人中。 老李和老李夫人站在那里看着,不说话了。 一会儿,秋彤悠悠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了我,看看老李和老李夫人,眼神愣愣的。 接着,秋彤缓缓坐了起来,眼神还是直勾勾的。 “阿彤,你好点了没?”老李关切地弯腰看着秋彤。 秋彤迷惘的眼神看着大家,说:“我没事,我刚才是怎么了?” “秋总,你晕过去了。”我说。 “亦克,你怎么会在这里?”秋彤又说。 “我在办公室值班的,听到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正好看到你。”我心里痛彻不已,却又不能不敢在老李夫妇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的神态。 老李夫人一边,抱着双臂,冷眼看着我们。 老李这时说:“阿彤,你刚才可能有些激动。这样吧,你先到小亦的办公室去休息下。” 我明白老李的意思,他是要秋彤先回避一下,然后他想和老李夫人谈谈,缓和下气氛。 秋彤摇摇晃晃站起来,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老李夫人,老李夫人一转身,看着窗外,不理会秋彤。 老李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扶了下秋彤的胳膊:“秋总,你先到我办公室去坐下。” 老李又冲秋彤使了个眼色,秋彤没有说话,木然随着我去了我办公室。 第四百六十六章 早晚会来 我让秋彤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开水,递给秋彤。 秋彤的眼神里带着巨大的绝望和悲恸,看着我:“刚才的那些,你都看见了?” 我蹲在秋彤跟前,看着秋彤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嗯。” 秋彤的声音颤抖着:“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罢休。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我说:“该来的早晚会来。” 秋彤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放下水杯,双手捂住脸:“可是,可是,我的女儿,我的丫丫,我不能把她送到孤儿院里去,不能让她没有妈妈。” 看着秋彤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的心再次被击碎。 我站起来,掏出纸巾递给秋彤,然后说:“秋彤,你放心,丫丫绝对不会被送到孤儿院,绝对不会没有妈妈。” 秋彤抬头看着我:“你要干嘛?” 我说:“我要和那两口子谈谈。” 秋彤忙说:“亦克,你不要过去,这事你不要插手。那是我的恩人,是李舜的父母,是长辈,你不能胡来。” 秋彤误以为我要过去教训那老两口。 我说:“你想错了,我不是要胡来,怎么能对他们动手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尊敬长辈,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是……”秋彤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我去做做他们的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去说服他们。” 秋彤摇摇头:“你说服不了他们的,他们看来是下了死决心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尝试下你怎么知道就不行呢?难道你怀疑我的口才?” 秋彤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出了办公室,直接去秋彤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老李压低嗓门在低吼。 我放缓脚步站住。 老李的声音:“老婆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阿彤不就是收养了一个孩子吗?你至于这么难为孩子吗?你看看,阿彤都被你的疯狂吓晕了,你是不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非要把孩子逼上绝路不行?” “你把话讲清楚,到底是我疯狂还是她疯狂?是我先疯狂的还是她先疯狂的?她是我们家未过门的媳妇,就背着我们收养了一个野孩子,她的举动疯狂不疯狂?她这是丢我们老李家的脸,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维护你老李家的门风和颜面?难道是为了我自己?”老李夫人的声音毫不示弱。 “什么野孩子?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生出来的,哪个孩子没有父母,你胡说什么?”老李的声音有些火气,“想当年,我们资助孤儿院的孩子,资助阿彤,你不也是积极支持的吗?这怎么这样的事情到了阿彤身上,你就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没爹没娘的就是野孩子,这还用说吗?谁知道这个丫丫是什么来历,谁知道是什么人生的?”老李夫人说,“想当年我答应你资助孤儿院的小孩,那是我为了我儿子,要不是庙里的师父说我需要做件善事来给我儿子祈福,让因为早产从小体弱多病的阿舜健康成长,我才没那兴趣顺从你去搞什么所谓的资助,去做什么善事。现在我儿子平安健康长大了,我的心愿已经满足了,不稀罕这些了。 再说,这个小秋彤,还没过门,就敢胆大包天自作主张收养小孩,还一直瞒着我,这岂不是反了?这样下去,等过了门,岂不是更不把我和你放在眼里?这次我要不制服她,给她个下马威瞧瞧,我这一把年纪就白活了。”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这是什么逻辑?”老李说。 “我不可理喻,我什么逻辑?老李,你给我放明白点,我这可是为你老李家着想,为我们的儿子着想。没过门的媳妇带来个6岁的野孩子,你让我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你让我们儿子如何面对大家的戳戳点点?难道你想让儿子背上一个被戴绿帽子的名声?我今天对秋彤的态度算是好的,要是阿舜在场,要是阿舜知道秋彤干的这事,他不翻天了才怪呢。说不定,还会出人命。” “你怎么知道阿舜不知道这事?说不定秋彤收养这孩子是阿舜同意的。” “胡说八道,阿舜怎么会同意自己的未婚妻还没结婚先当了妈妈,有了6岁的孩子,他定然是不知的,否则,绝对不会同意!”老李夫人肯定地说。 我缓缓推开门进去,老李两口子看到我进来,不做声了。 我走进去,走到老李夫妇面前,看着他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阿姨,刚才叔叔说的对,秋总收养丫丫,李老板是知道的,他是同意的。” 老李两口子带着意外的神情看着我,老李夫人说:“李老板?你叫谁是李老板?” “李舜。我虽然在秋总这里工作,但是,我和李舜也有一些联系和来往,习惯上,我称呼他李老板。秋总收养丫丫这事,我是知道的,那次在青岛,是我和秋总一起遇到丫丫和她爷爷的,丫丫被我们救过来了,她爷爷不幸去世了。丫丫是个弃婴,是被那个老爷爷在垃圾箱里捡到的。秋总怀着一颗大爱之心收养了丫丫,李老板知道后,表示了积极的支持,他非常喜欢丫丫。” 老李夫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小亦,你在说谎,这——绝对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喜欢一个野孩子。我生的儿子我最了解,他绝对不会同意秋彤收养这个丫丫,更不会喜欢她。” 我说:“阿姨,或许您会这样以为,或许您觉得您最了解您儿子,不管您如何想当然的去以为,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李老板确实十分喜欢丫丫这孩子,看到丫丫就亲地不行,疼爱有加。” “不可思议,我不信,绝对不相信!”老李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信不信由您,反正这是我看到的真实场景,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会相信李老板会这么喜欢这个孩子。”我说。 老李这时眼睛一亮,看着老李夫人:“你刚才只顾发飙,就没想想这事需要征求下儿子的意见?要是真的如小亦所说的那样,等儿子回来,还不和你闹翻了天。6年前,他就和我们闹过一次,差点就要和我们断绝关系,你真是老糊涂了。” “你住嘴,我哪里老了?再老也没有你老?”老李夫人一瞪眼,接着沉思了下,“那好,我们现在就和儿子联系一下,我要亲口问问他。” “呶——给你电话!”老李摸出电话递给老李夫人。 老李夫人接过电话,看了看我,自言自语地说:“我们的家事,不想让外人掺和。” 我明白老李夫人的意思,一来确实是家事不外扬,她不想让我知道的更多,二来,她不知道我和李舜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深,不想让我知道李舜现在在哪里,或者说,她是出于保护自己儿子安全的本能。 我于是走了出去,回到我办公室。 秋彤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进来,急切地看着我:“怎么样了?” 我冲秋彤一笑:“我给他们讲了半天道理,有些打动了他们,他们这会儿正在开内部会议讨论呢。” “真的?你打动了他们?”秋彤惊奇地看着我,“你和他们怎么说的,他们能被你打动?” “人间处处有大爱啊,人间处处有真情。别问我是怎么说的了,反正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当然,今天他们开始的表现让我感到很厌恶,我最恨那种自以为是的所谓上流社会的人,只不过是带着虚伪的面具在那里装而已。就好比泰坦尼克号里的那个女主她娘,都是个落魄贵族了,还不肯放下高贵的架子,在那里猪鼻子插葱——装象!” 秋彤长叹了一声,低头默默地看着地面,低语道:“亦克,你不要这么说他们,我很感激你今天帮我做他们的工作,但是,我不喜欢你刚才说的话,无法接受你这样评价我的恩人夫妻,他们是我一生一世的恩人,他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无法报答。 他们是好心人,在我眼里,是我永远值得尊敬尊重的长辈,这和他们的地位无关,和过去与现在都无关。其实,我也有过错,起码不该瞒着他们收养丫丫,毕竟,我这样做,让他们很被动,很没面子。他们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好吧,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我不该那么说他们。”我说,“但是,不管他们都没有错,起码,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是有错的。我惹他们发那么大的火,生那么大的气,我真的心里感到很内疚。”秋彤的脑袋深深垂下。 听了秋彤的话,我一时默然无语,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我们都沉默了。 这时,我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短信,打开看:“今天之事我已知,刚和老太太通过话,此事只有你我和老爹老娘知,老太太不想让秋彤知道我以前的那事,我也不想。老爹老娘不知道你晓得这事,我没说,所以,该怎么做,你懂的。我在倭寇这里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就这样,此致,紧握你的手!” 虽然短信没有署名,但我当然知道这是李舜发来的。 这短信的意思就是说,老李夫妇和李舜通过话了,李舜告诉了老李夫妇丫丫的真实身份,老李夫人或许是怕秋彤会因为李舜以前的荒唐事起什么情绪,或者对丫丫的态度发生转变,所以要求丫丫的身份之事不要告诉秋彤,起码想暂时隐瞒下去。 而李舜为何也不想让秋彤知道,我就猜不透他的心思了,或许和他娘想的是一样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 蒙在鼓里 本来我以为老李夫妇和李舜打完电话,知道了丫丫的真实身世会把这个告诉秋彤的,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不但不可能,李舜还暗示我也不能告诉秋彤。 这么说来,秋彤将被蒙在鼓里了。 其实,我知道,凭秋彤的做人品质和品德,即使她知道了丫丫的身世,也绝对不会对丫丫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她依然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丫丫,但是,老李夫人却未必会这么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我想了下,决定暂时先不告诉秋彤丫丫的真实身世。 这个暂时有多久,要视情况而定。 李舜短信的最后一句让我感到很肉麻,我靠,很想我,什么屁话!还紧握我的手,搞得和文革时期的战斗队一样,净玩新花样! 我收起手机,对秋彤说:“秋彤,我们过去看看吧,这是在你的公司,老把人家凉在那里,也不好。” 我的话提醒了秋彤,秋彤忙站起来,我们一起去了秋彤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老李两口子坐在沙发上面面相窥,脸上都带着震惊和匪夷所思的神情。 看到我们进来,老李两口子都站了起来,到底是混过权欲场多年的,心理素质很过硬,两人脸上的神情迅速恢复了镇静。 秋彤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情看着老李夫妻,我站在一边冷眼观望。 老李这时说:“来,大家都坐吧。” 我转身要出去,老李说:“小亦,既然你今天已经知道了这事,刚才又和我们谈了半天话,也算是半个当事人了,就不要出去了,也坐下吧。” 我说:“这恐怕不好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在这里……” 老李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老李说:“小伙子哪里来那么多啰嗦,坐吧。” 我猜不透这两口子为何又不怕家事外扬了,难道是顾虑他们刚才对秋彤的恶劣态度被我传出去影响他们的形象,所以,要让我留下做他们善待未来儿媳妇的见证人? 老李两口子坐下,秋彤小心翼翼地坐在他们对面,脸上带着紧张的表情看着老李夫人。 我拉过一把椅子,将椅子反过来,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伏在椅背上,看着他们。 我这时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为何从始至终,始终没有听到秋彤对这老两口下称呼呢?按说已经定亲了,按照民间习俗,秋彤是可以叫爸爸妈妈的了,可是,怎么没听到秋彤叫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又是刁钻古怪的老李太太定下的规矩,秋彤过门之前不许叫爸爸妈妈。但是,对秋彤来说,这又是个难题,不叫爸爸妈妈,那就只有叫叔叔阿姨伯父伯母甚至干爹干娘。但是,这些称呼,对于一直视他们为恩人的秋彤来说,在目前的这种关系状态下,叫起来显然很生分,她觉得又叫不出口,所以,就干脆不下称呼了。而这样,老李夫妻似乎倒也能接受,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我觉得老李太太的心思难以理解,难道上流社会的贵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小癖好? 这时老李太太看了老李一眼,似乎示意他先说话,老李却似乎有些赌气,装作没看到妻子的眼神,仰脸看着天花板。 老李太太显得有些无奈,轻轻呼了一口气,接着看着秋彤,两张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开始说话了。 老李太太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笑容,那笑容带着几分习惯性的矜持,带着几分未从尴尬里走出来的温和,还有几分震惊之余的强自镇静。 我无法看到老李和老李太太此刻的内心,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心里一定是不平静的,不管他们脸上做出如何安静平静的神态,他们的灵魂和肉体一定被极度震撼冲击了。 他们一定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6年前被人丢弃的自己的亲孙女,竟然惊现在自己未来儿媳妇的手里! 而就在刚才,他们——或者说是李家的掌门师太,还在苦苦相逼秋彤,要把丫丫赶出去,要将她推给孤儿院。 现在,经历了这瞬间的大起大落和急剧变化,老李太太的心情该是怎么样的呢?她现在又会如何和秋彤说话呢?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李太太那张尊贵的脸,看着她的金口将会吐出什么象牙! “秋彤……”李舜他妈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和刚才那会的冷酷和严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这一声称呼,就足以让秋彤受宠若惊,或许,她从来没有从老李太太的口里听到如此亲切的声音。 秋彤诚惶诚恐地看着老李太太,眼里燃起一丝希望之光。 “秋彤,这个……”老李太太顿了顿,目光沉稳地看着秋彤,“刚才,刚才我情绪有些激动,讲的那些话有些过激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不要想多了。” “不,不,我没有介意,没有想多什么!我理解您的想法。”秋彤忙说。 “嗯,那就好,其实我刚才讲那些话呢,也是从整个家庭的整体利益出发,从全家的形象来考虑,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我们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家庭。我呢,作为家里的主要成员,凡事是不可能不从整个家庭的全局来考虑的。这一点,你能理解,我很高兴。” 老李太太微笑了下,接着说:“不过,刚才我们冷静考虑了下,又听小亦说到你和丫丫的深厚感情,还有,就是李舜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和慎重考虑,觉得你当初收养这孩子的初衷是好的,你能有救助孤儿的这种善举,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这说明,你的内心是很善良有大爱心理,这和我们当初对你的举动,是一样的。 我们现在其实心里很高兴你能有这种慈善行为,这说明你没有辜负我们这么多年对你的抚育,对你的期望。再加上,那两天,我们也都看到了,丫丫实在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很讨人喜欢。所以,我们最终决定,支持你的举动,支持你的善举,举双手赞同你收养丫丫的行为。” 我坐在旁边听着,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老李夫人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功夫,确实厉害,不愧是在权欲场里摸爬滚打了多年出来的,这话说的实在是很完美,180度大转弯,还能让人家觉得她转得合情合理。转弯之前她没有错,转弯之后她更正确,反正怎么做都是对的,都有自己的道理。不管从思维上还是从逻辑上,都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秋彤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没意识到老李夫人的急剧转弯,或者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刚才还厉声斥责自己的老李夫人嘴里说出来的。她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老李夫人。 “秋彤,你怎么了?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老李夫人微笑着看着秋彤。 “啊……哦……”秋彤回过神来,神情瞬间变得很激动,眼神发亮,“我……我没有别的想法,刚才您说的那些,我实在……实在是太激动太感动了。是的,我很喜欢丫丫,我很爱丫丫,李舜……他现在也很喜欢丫丫,我知道,您们也一定会喜欢上丫丫,这是个多么可怜可爱的孩子啊。我就知道,您们都是好人,您们最终会支持我的举动的。我……我太高兴了。谢谢……谢谢您,我和丫丫都发自内心地感激您。” 秋彤的眼里迸出了喜悦和激动的泪花,满怀感激之情地看着老李和老李夫人。 老李夫人继续微笑着看着秋彤,老李却不看秋彤,仰脸继续看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老李夫人掏出纸巾,递给秋彤:“看,你这傻孩子,哭什么?该高兴才是啊!” 秋彤接过纸巾,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这时,老李突然说话了:“阿彤,不要说感谢我们,其实,我们应该感谢你——” 老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又是深深的一声叹息。 我的心猛跳了下,紧紧盯住老李那饱经风霜的老脸。 秋彤有些不解地看着老李,又看看老李夫人。 老李夫人一怔,看了老李一眼,接着看着秋彤笑了:“是啊,老李刚才说的对,秋彤,我们是应该感谢你的。你想想啊,我们老两口跟前没有个孩子,多寂寞啊,这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叫爷爷奶奶,不是增加了很多乐趣吗?说到这里,我还要批评你,这事你该早就和我们说的,让我们早知道,早一天享受这乐趣,多好?你实在不该瞒我们这么久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如此通情达理。”秋彤边道歉边喜不自禁地说着。 看,老李夫人就是这么高明,弄了半天,犯错的是秋彤,而不是他们。 我这时明白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这时,老李夫人又说:“秋彤啊,我刚才还想了,你平时工作这么忙,还带着个孩子,一定很劳累忙不过来。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个丫丫啊,平时干脆就放在我那里,跟着我来住,我来照看她,你平时没事就去看她,这样,你也少操不少心。” 秋彤闻听一愣,我也愣了,没想到老李夫人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秋彤看着老李夫人,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孩子放在我那里,你不放心?怕我慢待了孩子?”老李夫人依旧微笑着,声音流露出一丝不快。 “不是,不是。”秋彤忙说,“丫丫平时都是跟着我,习惯了,晚上我不搂着她,她就不肯睡。还有,小孩子调皮,喜欢闹,我怕给您多添麻烦。” “那没关系,跟着我慢慢就会习惯的。”老李夫人说,“孩子闹怕什么,闹才好呢,小孩子的天性。这有什么添麻烦的,我现在基本不上班,看孩子有的是时间。” “额……这个……”秋彤脸上的神情露出不舍,犹豫着。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肯成全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丫丫离开自己,也知道丫丫离不开秋彤。 老李夫人看到秋彤的神情,脸接着就拉了下来,讲话有些发冷:“看来,秋彤,你是不肯成全我了?” “不是,不是,这个事情,我回去问问丫丫,明天再回答您好不好?”秋彤忙说。 “这是大人的事情,还需要征求孩子的意见吗?”老李夫人不快地说。 秋彤一下子被呛住了,一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时老李说话了:“行了,老婆子,这事你就别为难阿彤了,不要这么得寸进尺好不好?孩子跟着阿彤习惯了,阿彤又那么疼爱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孩子还是让阿彤带着,周末没事的时候,阿彤常带着孩子来家里玩玩,吃顿饭,这样不是很好嘛?” 我这时忍不住插话了:“我看李叔说的在理,这样确实不错,两全其美。” 秋彤感激地看了我和老李一眼,接着带着请求的目光看着老李夫人,她知道老李夫人在老李家的统治地位,知道丫丫的生杀大权在这位老太太手里。 老李夫人看看我和老李,又看看秋彤,脸上掠过一丝不快的神情,接着就笑了:“那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既然小亦这个旁观者也这么说,我们是民主集中制原则,我尊重大家的意见,就听你们的好了,丫丫就先跟着秋彤吧。” 秋彤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我这时不失时机补上一句:“看,阿姨真是开明的人,做事讲民主,尊重民意。” 老李夫人看着我,说了一句:“小亦,你可真会看眼头讲话,你这样精明伶俐的小伙子不去混权欲场,真是可惜了。” “阿姨你过奖了,我可没那能耐和水平。”我笑着说。 “有出息未必就一定要在权欲场,我看,小亦在秋彤这里做事,也很好,权欲场有什么好的,除了学会玩人耍弄心计,什么一技之长都学不到,玩一辈子人,到老了一事无成,在职场做事,起码能学到很多做管理做经营的本事,这是真本领,是吃饭的真家伙。”老李说,“我倒是很赞成小亦做职场,依照小亦的聪明利索劲,我看他日定会有所作为。” “你混了一辈子权欲场,到现在终于想通了?”老李夫人看着老李说。 “不是我想通了,是我看透了!”老李说。 我相信老李说的是心里话,但是,我也相信,老李只有在现在这个处境下才会想透,假如老李还是在那个风光无限的牛逼职位,恐怕还不会想通这些道理。 人总是在落魄的时候才会自省,春风得意时刻,是想不到这些的。 同时,我也知道,老李的这种起落心态前有古人,后有来者。 一会儿,老李和老李夫人起身告辞,他们今晚有个半公半私的酒场要去赴约。 他们都没有提到今天是秋彤的生日,我不知道他们是知道不提还是根本就没有想到。 如果是后者,我觉得还好,如果是前者,我觉得有些可怖。 老李的车子在楼下停着,老李虽然职位变了,但专车待遇还是有的。 临上车前,老李夫人和秋彤在一边说话,老李和我握了下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亦,谢谢你,辛苦了。” 我一时捉摸不透老李这话是何意,笑着说:“李叔见外了,不辛苦!” 老李笑着说:“有时间,老地方见!” 我点点头:“好,晚辈还想多多想前辈讨教一二。” “别说讨教,互相切磋吧。”老李松开我的手,拍拍我的肩膀,“我这才体会到一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我还没说话,老李就哈哈笑着进了车里,他此刻的精神显得很愉快和开心。 这时,老李夫人过来,依旧保持着矜持的姿态,看着我笑吟吟的:“小亦,今天这事,你可是个见证人,我可没有刻薄逼迫压迫慢待秋彤什么啊,你说,是不是?” 老李夫人似乎又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似乎担心秋彤会往外说未来的婆婆多么虐待自己,败坏影响了她的高大形象,所以在我面前说这番话。 我微笑着说:“阿姨,是不是我说了不算,应该您说了算,其实,我想,您心里最有数的。” 老李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接着一言不发钻进车里。车子屁股冒出一阵看不到的青烟,像是放了一连串听不到的屁,径自离去。 送走老李两口子,我回身看着刚刚从大悲大喜中轮回过来的秋彤,说了一句:“这一关,终于过去了。” 秋彤仰脸看着黄昏的天空,深深出了一口气,接着又叹息一声:“是啊,还好,他们终于理解我了,他们毕竟还是通情达理的。真的好感激他们,他们是那么有爱心的人。” 我心里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们一起上楼,去了秋彤的办公室。 秋彤坐下,喝了口水,看着我说:“亦克,其实,今天我还得感谢你。” 我说:“不用感谢我,其实,你谁都不用感激,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秋彤摇摇头,轻声说:“错,假如人生能够留下可以延续的记忆,我一定会选择感激。感激我生命的每一步,感激我生命历程中的每一个人。” 听了秋彤的话,我沉默了。 我知道,秋彤所说的感激,就是感恩,在她的脑海里,时时都充满着发自内心的感恩。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枫打来的。 我接听。 “傻蛋,还在值班?”海枫轻松的声音。 “是的!什么事?”我说。 “好事!” “什么好事?” “下班了吗?” “这就下!” “秋老板和你在一起不?” “是的,我现正在秋老板办公室里和她闲聊!”我说着看了一眼秋彤,边小声对她说了一句,“海枫打来的。” 秋彤抿嘴笑了,看着我打电话。 “那就好,代我通知下秋老板,今晚我请客吃饭,请你和秋老板,可惜,阿竹出发了。”海枫说,“我预定了洲际大酒店的天涯海角单间,你们现在就来吧,等你们到了,我们也就到了。”显然,海枫不是自己请客,还有别人,我猜一定是元朵。 “海老板好阔气,要在洲际请我们吃饭。”我调侃着,“除了吃饭,还有什么项目安排吗?” “靠——当然,我定的单间是豪华的,是带卡拉ok的,除了吃,还可以唱。好了,不多说了,抓紧过来吧,海老板难得这么大方请一次客,不吃白不吃。记住,一定要叫上秋老板啊,要是没有她,你也不用来了,自己找地摊吃面条去吧。”海枫说完挂了电话。 我此刻意识到,海枫今晚请客,一定是和元朵一起要给秋彤过生日的,元朵是秋彤的办公室主任,她是个细心的人,秋老板的生日自然是会记得的。 我还没来得及操事给秋彤过生日,海枫元朵先行动起来了,倒也省了我的事。 我本来想今晚请秋彤吃饭,单独给她过生日的,看来计划破产了。 看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放下电话,告诉了海枫要请客吃饭之事,没说别的。 秋彤此刻心情正不错,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一起下楼,秋彤站在院子门口说不开车了,打车去。 我点头答应,一扭头,看到院子里的花坛里正在盛开的不知名的花,大步走过去,摘下一朵绽放地最鲜艳的,接着走到秋彤面前,伸手将花儿递到她跟前,看着秋彤的眼睛,轻声缓缓说道:“秋彤,生日快乐——” 秋彤一愣,看着我。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我又说。 秋彤接着开心地笑起来,接过花朵,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看着我:“好美丽的花儿,可惜被你给给折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谢谢,我几乎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哎,亦克,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秋彤脑袋一歪,看着我。 “你忘了,是你告诉我的呀!”我快活地说,心里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浮生如梦给异客的留言,去年的这个夜晚,没有人给她过生日,她独醉,而今年,不会了,起码有我和海枫元朵在她身边。 “我告诉你的?不会吧,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的生日呀。”秋彤说。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说。 秋彤思索了一下,接着脸色微微一红:“或许有吧,不过,好像,我只告诉过一个人,可是,绝对没有告诉过你。” 我认真地说:“怎么没有呢?实话和你说,我就是你告诉过的那个人,你还不信?”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猛地突突跳了几下。 秋彤呵呵笑起来:“行了,你这家伙,我当然不信,你就给我装吧。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一定是和我一起出去办理住宿手续的时候,看了我的身份证号码。” 我咧嘴看着秋彤,发了一下怔,接着半真半假将错就错地笑了起来:“好吧,算你聪明,算你厉害!” 这时,过来一辆空车,我们打了出租车,直奔洲际大酒店。 一起坐在出租车后排,秋彤继续嗅着那花儿,边自言自语地说:“好美的花儿,不知戴在头上会是什么效果。” 我说:“我来给你戴上,看看什么效果。” 秋彤笑起来,把花递给我。 我将花儿戴在秋彤的发髻间,秋彤抿嘴笑着问我:“好看不?” 我看了看:“好看,人比花儿美,花儿映衬地人更美。” 秋彤开心地笑起来,说:“可惜,我自己看不到。” 我说:“把你手机给我!” 秋彤掏出手机递给我,我打开照相功能,对准秋彤:“来,看着我,小美女,给哥笑一个。” 秋彤娇美的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靥,在花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 我心里荡起一阵涟漪,按动快门:“咔嚓——”美女和鲜花定格在手机里,也定格在我那颗持续纠结持续骚动不安的心里。 第四百六十九章 真情 很快到了洲际大酒店,我和秋彤直接去了餐厅的单间,推开门,看到了动人的一幕:海枫和元朵,丫丫,还有看护丫丫的阿姨都在,一桌丰盛的晚餐已经上好,桌子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插好了蜡烛。 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秋彤,丫丫蹦蹦跳跳扑到了秋彤怀里:“妈妈,生日快乐,海叔叔和云阿姨接我们一起来的。” 秋彤抱起丫丫,看着丫丫开心的样子,表情有些动容,刚刚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死去活来,都是为了这个闺女,此刻看到丫丫,秋彤似乎格外感慨。 秋彤亲了亲丫丫,然后看着海枫和元朵,微笑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一片真情。” 海枫呵呵笑着:“不要谢我,这是你的办公室主任专门安排的,我不过是个跑堂的,秉承元朵的旨意办事而已。” 元朵笑看秋彤:“秋姐,你头上的花儿真好看,谁送你的呀?” 秋彤笑了,看了下我,边取下花然后说:“亦克啊,顺手牵羊把单位院子里花坛的花摘下来一朵,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觉得挺好看,就插到头上了。” 海枫看看我,说:“亦大侠还挺有浪漫情结的,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啊。看来,他们两口子想到一起了。” 我一时不明白海枫的意思,秋彤似乎也没明白过来。 海枫变戏法一般从窗帘后拿出一大捧鲜花,双手举着递给秋彤:“秋老板,这是亦克的那一半专门委托鲜花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那一半现在哈尔滨开会,不能过来,只能借鲜花来表达对你生日的真挚祝福。”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鲜花是海竹搞的,一定是海枫告诉了海竹秋彤今天过生日的事情,海竹这样做的。 这簇鲜花里还有一个卡片,海枫将卡片取出,递到我手里:“这是哈尔滨发来的生日贺电,海竹说了,请亦大侠代为宣读。” 我们大家坐下,我拿着生日贺卡,看看秋彤,又看看大家,秋彤正感动地手捧鲜花开心地看着我。 我开始宣读海竹的生日贺词。 海竹的生日贺词很短:秋姐,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走得越远越会记着你,虽不能亲临现场祝贺,但姐妹之情,朋友之谊却依旧深厚,今日是106,金秋的时节金秋的你,金秋的心情金秋的祝福:酒越久越醇,朋友相交越久越真;水越流越清,世间沧桑越流越淡。祝生日快乐,时时好心情。 海竹的祝福语看起来很普通正常,我却带着一颗敏感的心似乎从中嗅出了什么轻微的异常味道,不知是我过于敏感了还是怎么。 听我念完海竹的生日祝福,秋彤表达了深深的感谢。 这时,房间的大灯关了,生日蜡烛点亮了,响起那首熟悉的生日祝福歌。 大家都站起来轻声随唱着,烛光下的秋彤显得格外美丽和温馨。 “秋姐,许个愿吧。”元朵轻声说。 秋彤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烛光里,我看到秋彤的眼角有一丝亮晶晶的东西。 少顷,秋彤睁开眼睛,深呼吸一口,然后“噗——”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灯光亮起来,大家一起鼓掌,看着秋彤。 秋彤冲大家深鞠一躬,然后为大家切蛋糕。 大家吃了一会儿蛋糕,接着开始吃菜喝酒,举杯同贺。 “妈妈,刚才你许的什么心愿啊?”丫丫问秋彤,此刻丫丫的脸上涂满了蛋糕奶油,看起来显得更加可爱。 “你希望你妈妈能许什么心愿呢?”秋彤还没说话,海枫先逗丫丫了。 “我呀——”丫丫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希望妈妈能给我找一个好爸爸,所以,我希望啊,妈妈的心愿是让亦叔叔做我爸爸。” “这——”海枫愣了,脸上笑得有些尴尬。 “这——”大家都愣了,秋彤的脸上神情也有些尴尬。 “真是童言无忌。”丫丫的保姆阿姨不明就里,笑着说了一句,看看我。 为了打破大家的尴尬,我对丫丫说:“丫丫,今天是妈妈生日,你要唱首歌送给妈妈,好不好啊?” “好呀——”丫丫自己先鼓掌了,大家回过神,也跟着鼓了几下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丫丫又清唱起了她的经典保留曲目。 童言无忌,童心纯真,大家似乎忘记了刚才那尴尬的一幕,注视着丫丫,听着丫丫清脆的童音。 或许是丫丫的身世让大家引起了共鸣,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动容。 秋彤用疼爱的目光看着丫丫,紧紧抿着嘴唇,眼睛里亮晶晶的。 丫丫唱完,海枫举起酒杯:“来,为了丫丫有一个好妈妈,为了秋彤今天的生日,大家一起喝一杯,共祝秋彤有生的每一个日子都开心快乐。” 大家举杯共饮。 边喝酒,大家边打开房间里的音响唱歌,玩得很开心。 最后,秋彤清唱了一首歌。 “假如人生能够留下可以延续的记忆,我一定选择感激,如果在我临终之前还能发出声音,我一定会说一句:谢谢你。如果生命之中可以用我双手托起,你定是我生命的精灵……” 秋彤的声音低沉委婉,歌声舒缓而又苍凉,我的心随着这歌声颤抖着。 “你搂着我的伤痛抱着我受伤的心,在迷乱城市中从来未曾说放弃,你牵着我的手走进明天的风雨,不管前路崎岖你纵然坚……。” 秋彤的目光有些迷惘,低声吟唱着。 我突然想起了空气里的那个异客,此刻,他会祝福秋彤的生日吗? 我看着秋彤楚楚的表情,听着她动人的声音,心里明白,她这首歌不是专为某一个人而唱,她是献给自己生命历程里所有的人。 秋彤唱完,大家都安静着,似乎都在回味着其中的味道。 一会儿,海枫冲秋彤点点头:“秋彤,心中有大爱之人,这是你灵魂深处的声音,是你美丽心灵的展现。” “谢谢海枫的夸奖。”秋彤笑了下。 “这不是夸奖,是评价。”海枫说,“每一首歌词就是一首诗啊,这首诗,是如此的有意境,写到人的心灵里,写到有经历的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元朵看着海枫:“海枫哥,感触很深啊,你也一定是个有经历的人。” 海枫看着元朵,笑了下:“每一个人都是有经历的人,只不过这经历或深或浅,这经历或者会成为一笔财富,或者为成为一种记忆,我的经历相对于亦克,肤浅了一些,简单了一些,他才实实在在是个有经历的人。” 话刚说到这里,秋彤的手机电话响了,秋彤摸出手机看了下号码,犹豫了一下,接着接听。 “嗯,一切都很好。”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海枫和元朵这时逗丫丫玩。 “谢谢你,我和我的朋友们在一起,他也在。”秋彤看了我一眼。 我猛然意识到,这是李舜打来的电话。 “你也多保重自己。”秋彤低语。 接着,李舜似乎挂了电话,秋彤看着手机怔了下,接着收起手机,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秋彤这点头的意思,她是在告诉我谁来的电话。 秋彤默默地端起酒杯,抿嘴喝了一口,眼神怔怔地看着桌面,有些怅惘,还有些忧虑。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我转脸一看,有些意外。 门口站着的是伍德。 伍德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 伍德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有些疑惑。 秋彤看到伍德,也颇感意外,随即站起来,笑着对伍德说:“伍老板,你好。” 我也站起来,说:“伍老板,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 伍德笑呵呵地走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生日蛋糕说:“你们今天是在过生日啊,真抱歉,我贸然过来打扰……你们在给哪位寿星过生日呢?” “我妈妈——”丫丫坐在椅子上,仰脸看着伍德。 “你妈妈——”伍德低头看着丫丫,伸手摸了摸丫丫的脸,“好可爱的孩子,小朋友,你妈妈是谁呀?” 丫丫还没说话,秋彤说话了:“今天是我生日。” 伍德脸上掠过一丝意外的神情,接着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看不出,秋总有这么大的女儿了,这孩子真漂亮,和秋总一样漂亮。” “谢谢伍老板夸奖。”秋总很镇静。 “我刚才和市法委的一位负责人在这里吃饭的,听到这边有生日祝福歌,又听到手下人说刚才看到小亦进了这个房间,还以为是亦克在过生日呢,就过来讨一杯酒喝,顺便表示下祝福,没想到是秋总过生日,好啊,那更要祝贺一下了。” 伍德笑容可掬地说着,举起手里的酒杯,看了我们大家一眼,最后看着秋彤:“美丽的教主,请允许我代表自己,向你表示最真挚的生日祝福,祝你越来越美丽,祝你一生平安。” 伍德的话讲的很得体,举止优雅,看起来颇具绅士风范。 原来刚才我和秋彤进来的时候被伍德手下看到了,我竟然没有发现。 秋彤向伍德表示谢意,大家一起站起来举杯,伍德喝完了杯中酒,然后对大家说:“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玩吧。” 说完,伍德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冲我微微一笑。 我也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刚才伍德说到法委的负责人,我一下子想起了刁世杰的姐夫,伍德和他现在走得很近,打得火热。 我不知道伍德和这位负责人打得火热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蜜月期到底能有多久。 此刻,伍德和刁世杰姐夫在一起吃饭,那么,刁世杰有没有参加呢? 伍德出去了,临走前,又特意看了丫丫一眼,伸手摸了摸丫丫的脸,笑了下。 伍德临走时看丫丫的那眼神,那一笑,让我觉得有些诡异,有些不大正常,但是,诡异在哪里,不正常在哪里,却又说不出。 第四百七十章 不曾泯灭 晚上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陆扣扣,她不在线。 我在和浮生如梦的对话窗口里写下了一段话:“今天是106,一个注定在我生命里你在生命里值得纪念的日子,今日,你不孤独,我也不寂寞,因为,我在深深祝福着你,在飘渺的空气里,我和你共在一个天空下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岁月,会带走生活的苦难和生命的折磨,时光,会冲淡经历的坎坷和记忆的铭刻,唯一不能带走冲淡的,是这灵魂空间里不曾泯灭的梦幻和憧憬,你一生的平安和幸福,会是我终生的祝福和心愿。” 写完这段话,我点燃一支烟,目光穿过袅袅的青烟,看着电脑屏幕上浮生如梦的黑白头像,沉默了许久。 第二天,10月7日,假期结束了,开始上班了。 昨晚我睡得比较晚,起床的时候已经是9点了。 简单洗涮吃了几口早饭赶到公司,等待我的是一个晴天霹雳和惊天炸雷:平总刚刚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而一起被带走的,还有秋彤! 我震惊了,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超出我大脑的承受和预期度,如果说平总出事我多少有些隐隐预感的话,秋彤出事却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反贪部门来人带走的他们,不用问就能猜到原因是什么。我不敢说平总在经济上是没问题的,但是,要说秋彤经济上有问题,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坚信秋彤是绝对清白的! 这里面一定有鬼,这一定是个预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秋彤! 秋彤刚刚从丫丫的事情里逃脱出老李太太的梦魇,接着又掉入了另一个更加险恶的深渊。 我不能接受秋彤遭受如此连续的苦难折磨,我的心在极度的疼痛中几乎就要疯狂了。 同时两名集团内部主要经营部门的负责人出事,在集团内部无疑引发了一场地震,大家一时对此议论纷纷,惊诧者、意外者、沉默者、困惑者、幸灾乐祸者,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被带走的原因,但似乎每个人又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带着或真或假或佯作惊讶或暗地高兴的神态或公开或私下地议论着,这事成了今天上班后大家交谈的头条内容。 我不知道此刻孙栋恺和董事长都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们此刻都是什么样的心态。 我倒是看到曹莉赵达剑和曹滕,此时都出奇的平静,都关在自己办公室里不露面,曹滕在对我表达了短暂的吃惊和震惊和惋惜之后,拿着一张报纸看着,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我在强烈的震撼和愤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孙栋恺,就是曹莉和赵达剑还有曹滕,我深度怀疑这些日子这几个人的鬼祟诡异行为一定是和此事有关,他们带着共同的和各自私人的目的,一起制造了这件事。 他们一定是精心策划了什么计谋,不仅放倒了平总,还把秋彤也牵扯了进去!曹莉包里的那个信封,说不定就是和此事有关,说不定就是相关的材料原件或者复印件。 我心里升起万丈怒火,内心里燃烧着熊熊火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想立刻去找孙栋恺,想问个水落石出。 我甚至想立刻就狠狠教训孙栋恺一顿,把他打个半死不活。 就在我的怒火不可遏制升腾的时候,我看到曹滕边看报纸边冲我偶尔一瞥,那一瞥里带着高度的警觉和试探,还有冷冷的探察。 我突然冷静下来,倏地意识到,此刻,我最需要的是冷静,冲动是魔鬼,如果我在冲动的驱使下做放纵自己的行为,那等于正中对手的下怀,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露了自己的马脚。我想,我此刻的一举一动,一定有人在注意着。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告诫着自己,努力抚平自己的内心怒火,一边轻轻地深呼吸,边又看了曹滕一眼,曹滕正悠悠地看着我。 我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接着说了一句话:“知人面不知人心啊!” 曹滕正眼看着我:“亦兄此话何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总和秋总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我感慨地说。“平时看起来,二位都是很正派很廉洁的人,哪里会想到他们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特别是我们亲爱的秋总,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这里,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曹滕把手里的报纸一扔,显出有些激动的样子看着我:“亦兄,你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平总我不了解,不好说什么,但是撇开平总不说,秋总我可是了解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是经济上有问题的人,她绝对是清白的,一定是上面弄错了。 秋总平时对你再好不过,现在秋总出了事,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你竟然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你这样幸灾乐祸,对得起秋总对你的关心和帮助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我抱起双臂看着曹滕:“曹兄,不要这么激动,在我们集团,在我们公司,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上司出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跟着哪个上司干不是干,换谁来发行公司管我,我还是赚那些钱,我才不去想上司出不出事和我何干呢?再说了,换个新的上司,我说不定提拔地更快呢。” 说着,我轻松地笑了起来。 “亦兄,我平时一贯是很尊重你高看你的,但是,此刻你的表现,让我感到失望,让我感到汗颜,让我感到震惊,我不得不说,我看错了人,你——你让我鄙视,我要深深地鄙视你。”曹滕愤慨地站起来,鄙夷地看着我。 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曹兄,你鄙视不鄙视我,实在是无关紧要的,我不需要巴结你看你脸色,我只要和直接上司最高上司搞好关系就行。我现在是决心要走上层路线的,在集团里,我只认得孙总,只要孙总看我好就行,你看我怎么样,无所谓。” 曹滕继续鄙夷地看着我:“我现在想借用你刚才那句话:知人面不知人心!” 我说:“你这句话说对了,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你不就是因为那次受伤得到秋总的一点恩惠,不就是因为曹主任因为陪孙总有工作的事情没管你,你就对他俩心生不满,对秋总感激不尽吗?其实,我觉得,你很幼稚,那不过是上司一贯的收买人心的做法,你如此明白的人,竟然就如此不分黑白。” “错,你此话很小人之心,你知道不?”曹滕说,“我对秋总的尊敬,不仅仅是因为那次受伤,而是出于我一贯的观察,秋总的高风亮节和正直做人做事,才是我真正尊敬她的地方。其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秋总是怎么样的人,集团高层,大家心里都明白。” “我相信群众,但是,我更相信组织,更相信上级,我相信执法机关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我说。 我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一点底。 我突然想到,此次平总和秋彤的事情,或许不仅仅是孙栋恺独自导演的,或许背后还有人。 假如孙栋恺想干倒董事长,只需要揪出一个平总即可,没有必要把秋彤牵进去。 而秋彤今天和平总一同被带走,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出于别的目的,顺手牵羊,搭顺风车。而孙栋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和那其他人做了一笔交易,互相利用,互相实现自己的意图,所以秋彤才会出事呢? 那么,这个其他人会是谁呢?曹莉,可能性极大,秋彤一旦倒台,董事长一旦出事,孙栋恺必然会被扶正,那么,曹莉无疑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她可以实现自己蓄谋已久的目的,得到垂涎已久的位置。 除了曹莉,还会有其他人吗?刁世杰?他想借助绊倒秋彤来打击李舜集团?让李舜跳出来暴露自己,在他和李舜的斗争中先得一分,争取更加有利的位置。抑或,他们的背后还有什么别的人,还有更深更莫测的意图? 想到这里,我的大脑有些纷乱,想不下去了。 但是,不管这事是谁在捣鬼,不管这其中有多大的阴谋,我都抱定一个信念:一定要救出无辜清白的秋彤! 而要救出秋彤,证明秋彤的清白,不能鲁莽,要动脑子,要冷静分析,要智取! 那些人能带走秋彤,自然是有一定依据的。 那么,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做什么呢? 我看着曹滕亦真亦假的激昂表情,脸上依旧带着无所谓的表情,脑子里却在急速思索着。 这时元朵带着惊惶不安的表情进来了,看到我和曹滕都在,镇静下来,淡淡地说:“曹经理,亦经理,刚接到集团办公室的通知,公司中层到集团会议室去开会,现在就去!” 说完,元朵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我和曹滕站起来,对视了一眼,曹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先出去了。 我和曹滕赶到集团会议室,看到参加会议的是广告公司和发行公司的副总和全部中层人员。大家都坐在那里,带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表情,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我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第四百七十一章 刻骨仇恨 元朵坐在我身旁,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惧和不安,我用脚轻轻踢了下元朵的脚,低声说了一句:“镇静,冷静!” 元朵点点头。 这时,我看到曹莉坐在最前排,神情很严肃,低头翻看着手里的笔记本。 我想,此刻,她的心里一定是极度兴奋的,她脸上的严肃表情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喜。 在连续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出击之后,第三次出击,终于成功了,她没有理由不感到高兴。 我的心里此时突然充满了仇恨,那种刻骨的仇恨。 我不由握紧了拳头。 一会儿,董事长和孙栋恺进来了,还有集团监督委主任,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走到主席台上坐下。 大家安静下来,都看着这三位。 董事长坐在中间,孙栋恺和监督委主任分坐两旁。 我仔细看着这三个人的表情,监督委主任板着脸,保持着职业的本能,面无表情。 董事长虽然很严肃,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还是能看到一丝不安和惊惶,虽然这一丝惊惶和不安转瞬即逝。 孙栋恺此时则带着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似乎在他分管的职责范围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心情很沉重,很自责。 当然,我知道他是装出来的。 董事长先说话了:“大家安静一下,今天召集集团发行公司和广告公司的骨干人员开一个会,是有事情要和大家讲。下面先请监督委主任说一下。” 董事长的开场白及其简短,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平静。 监督委主任接着就讲话:“此事我想大家可能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和大家说一下,今天上午,集团广告公司和发行公司的两位主要负责人被反贪部门的人员带走了,至于为什么带走,带走去干什么,涉及到反贪部门的工作性质,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是叫他们去谈话,调查一些事情。 在事情没有出结果之前,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传,不要传播谣言,不要制造谣言,我们要相信组织上是公正的,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希望大家用平和的心态对待这个问题,不要因为此事影响到各自的工作,希望大家淡定起来。” 监督委主任的讲话同样很简短,简单几句就讲完了。 接着,董事长又说:“集团刚才开了一个会,根据目前的情况,考虑到集团的整体工作,决定临时先指定一下广告公司和发行公司的负责人。下面请孙总宣布一下——”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集团高层肯定都知道,秋彤和平总是短时间内回不来的,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决议。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曹莉和赵达剑的脸上表情尤其紧张。 孙栋恺清了清嗓子,接着就开始宣布:“根据集团的决议,决定由现在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某某同志临时主持广告公司的全面工作,决定由发行公司的副总经理苏安邦同志临时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 听到这里,我看到曹莉脸上的表情有些泄气,脸色涨红了,嘴唇紧紧抿着,随即却又放松了起来。 我明白,曹莉应该知道,这只是临时抱佛脚的决定,只是临时指定主持,并没有宣布发行公司的正式一把手是谁。 在案件没有进一步深入确定之前,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集团不可能这么快就决定两个公司新的总经理,她完全还有机会。 或许,曹莉此刻窥视的未必是发行公司老大的位置,而是开始打算广告公司总经理的位子,毕竟,广告公司的油水实在是比发行公司大得多。那是整个集团经营部门中最实惠的位子。 赵达剑的脸色也涨红了,他是公司第一副总经理,按照一贯的原则,一把手出事了,二把手临时主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广告公司主持工作的就是二把手,但是,发行公司却偏偏就指定了苏安邦来主持,偏偏就不是他。 他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让苏安邦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或许是孙栋恺刻意的安排,在这样的时候,谁主持,集团肯定是要尊重孙栋恺的意见的,毕竟他是分管的总裁。孙栋恺如此做,必定是有自己深远的考虑的,不知赵达剑能否体会理解孙栋恺的良苦用心。 孙栋恺简单两句就宣布完了。 董事长接着看看大家,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即使我们再不愿意,却依旧发生了。对于平总和秋总两位同志,我在这里不做任何评价,是非曲直自有说法,我重复刚才监督委主任的话,希望大家安下心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受此事的影响,特别是不要制造传播和听信谣言。 要相信上级部门,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希望大家坚守好自己的工作岗位,一如既往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情,临时指定的两位主持工作者,要以高度的责任心全面抓起各自公司的工作,要多向分管老总汇报,多请示,要确保广告和发行两个部门的工作正常有序的开展。” 董事长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了往日的气势和底实,有些发虚,有些空荡荡。 我知道,此事的突然发作,对董事长的心里一定产生了很大的冲击,甚至是打击,他此刻的内心一定是惴惴不安的。他不担心秋彤,担心的应该是平总。 至于为什么会担心,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很精明,很精干,很精于算计,但是,他或许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对手会突然采取这样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向自己发起凌烈的攻势。此次进攻,或许是致命的,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后果会怎样! 或许他这段时间也在想如何改变步步退缩步步为营的被动状态,也在想如何选择时机发起反攻。但是,他失算了,对手的当头一棒狠狠敲在了他最柔弱的死穴,他或许没有机会组织起反击了,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董事长眼里那瞬间即逝的惶恐表情,似乎让我看到他在听天由命。 会议很简短,董事长讲完话,接着就宣布散会,大家各自离去。 我没有回公司,直接去了海边老李钓鱼的地方,想先看下老李对此事的反应。 海边空荡荡的,老李不在。 我坐在老李钓鱼的岩石边,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苦苦想着事情的突破口,想着如何拯救出秋彤。 这时,我接到了海竹的手机短信,她告诉我开完会后要到沿途的几个旅游城市去走一遭,去拜访一些新老客户,要多在外面呆几天,让我不要牵挂。 我给海竹回了短信,然后收起手机,盘腿坐在海边,看着茫茫的大海发怔。 我逐渐梳理着头绪,逐渐找到问题的突破口,要想证明秋彤是无辜的,那么,就必须先要知道他们找秋彤是为何事?知道问题到底出在那里!只有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才能切入进去。 那么,如何知道那些人是为何将秋彤带走呢? 我正冥思苦想着,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一回头,看到老李正站在我身后,手里提着钓鱼的工具包。 我忙站起来:“李叔,你来了——” 老李此刻显得很苍老,心事重重。他看着我,点了点头:“小亦,事情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的!” “我也刚知道。”老李说,“小亦,你觉得阿彤会有什么经济问题吗?” “绝对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摇摇头,“秋总我了解,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经济问题!” “我也这么认为,阿彤这孩子从来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老李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这事,我分析,不是那么简单,或许,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老李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看着老李,“李叔,此话怎讲?” “这就是权欲场斗争的复杂性,说了你也不懂。或许,是我们害了阿彤,这孩子是无辜的,受了我们的牵连。” 老李的声音很沉重,眉头紧锁。 我有些发懵,我不知道老李说的“我们”指的是那些人。 “小亦,阿彤平时对你怎么样?”老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非常好!”我吐出三个字。 “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老李说了一句。 然后,老李没有再说话,拿出小马扎坐下,打开钓鱼包,拿出鱼竿,开始钓鱼。 都出这么大事情了,老李还有闲心钓鱼,我心里有些火,很想把老李的钓鱼竿夺过来扔到海里去。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看到老李虽然在钓鱼,眉头却一直紧锁,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刻,他应该是钓翁之意不在鱼了! 我站在老李旁边,不说话。 “小亦,现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事,我是不能出头的,或者说,我是无法出面的。”一会儿,老李说了一句。 我没有做声,老李的话验证了我刚才的想法。 “有些事,有些时候,有些渠道是堵塞的,是无法沟通的。”老李又说了一句。 听着老李的话,看着老李沧桑的老脸,我沉思着。 难道老李刚才的几句话在暗示我什么。 第四百七十二章 闪出一个人 老李不再说话了,眼睛盯着海面,似乎开始专心致志开始钓鱼。 我不相信老李此刻能平心静气钓鱼,也不相信老李能对此事不做任何作为,至于他在想什么,在琢磨什么办法,我一无所知。 此时,我不想去管秋彤进去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也不去想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玄机,我只想救出秋彤,其他的人和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继续琢磨着老李刚才的话,我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 我拔腿就走,老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此时想到的这个人是皇者。 我心里明白,此时,我不能找曹莉和曹滕以及赵达剑,他们是绝对不会告诉我任何东西的,即使我对曹莉使用美男计,她也未必会说实话,毕竟,这是对她利益重大的事情,她还没有晕到那个地步。万一我失了身还套不到实情,那岂不是亏了。 而皇者,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皇者,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情况。 离开老李,我立刻给皇者发了个手机短信:“货到了,有空看货吗?” 随即,皇者的电话打了过来:“老弟,有什么货啊?” “方便见面不?面谈!” “好,昨晚陪着将军和刁老板还有他姐夫打了一夜麻将,还没睡醒呢,不过你老弟召唤,相必是有重要事情,我这就起床。到哪里见?” 我想了下:“到旅顺日俄监狱。” “怎么选到那么恐怖的地方见面啊。” “这里安全,不会遇见熟人。” “好,那我起床后直接过去,大概需要2个小时到旅顺。” “两小时后我在监狱里面等你,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皇者打个哈欠,挂了电话。 我直接开车沿着海滨大道拐入旅顺中路,直奔旅顺日俄监狱旧址。 买了门票进去,我在里面逛游了一会儿,然后直奔最后面的一座单独的小房子,这是当年日俄监狱的绞刑室,周围游人很少,长满了荒草,很安静。 我进去,站在绞刑架前,看着这阴森森的绞刑架,恍然回到上个世纪那恐怖的白色岁月。 不大一会儿,我接到了皇者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里?” “绞刑室!”我说。 皇者接着挂了电话,我走出去,不一会儿,看到皇者出现了,冲我走来。 走到我跟前,皇者看看周围的环境,笑了下:“老弟,在如此阴森可怖的地方见面,也就只有你能想出来。” 我没有笑,走到附近的一座石凳上坐下,皇者也过来坐下:“找我什么事?”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你该知道。” “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看皇者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我扔掉烟头,站起来看着皇者:“秋彤今天上午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你真的不知道?” “啊——”皇者吃了一惊,看着我,“为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紧盯住皇者的那双老鼠眼。 “我真的不知道这事。”皇者站起来看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我昨晚和将军刁世杰还有他姐夫一起打麻将,一直打到今天早上才散伙。” 我看皇者不像是在给我演戏,心里有些将信将疑,于是把今天平总和秋彤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之事告诉了皇者。 皇者听完,沉思了半天,一会儿说:“这事,我竟然没有丝毫觉察,奇怪。根据我之前的了解,那个姓平的进去,应该是孙栋恺出手的,他一直想借此扳倒海州传媒集团的董事长。只是,为什么秋彤也被牵扯进去,我就想不通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皇者。 皇者看着我继续说:“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孙栋恺和曹莉到现在都不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刁世杰和将军都一直在刻意瞒着他,孙栋恺和曹莉甚至根本都不知道李舜这个人。孙栋恺和那个董事长之间勾心斗角斗争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但是,将军和我都对这事不感兴趣,都没有任何参与,难道……” “难道什么?”我说。 “难道是孙栋恺和曹莉瞒着我和将军与刁世杰做的勾当?”皇者说,“曹莉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妒忌,出于争权夺利的需要,她一直就垂涎秋彤的那个位置。此次事情,假如真的和刁世杰有关,那么刁世杰就是出于对李舜的需要,借着秋彤来打击李舜,还有,刁世杰一直对秋彤垂涎三尺。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说不定,这个平总和秋彤的事情,和他们都没有关系呢,或许是其他的方面出了问题,被其他和我们不相干的人举报了呢。”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此事和孙栋恺有关,和曹莉有关!”我说。 皇者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冒出一句话:“大名鼎鼎无所不知的皇者,竟然对这事一无所知,实在叫我感到意外,实在叫我难以置信!” 我这话有一半是怀疑,另一半是激将。 皇者苦笑了下:“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神通!” “伍德会对这事真的会不知道?” 皇者没有说话,摸出手机,对我说了一句:“不要说话!” 皇者接着就拨了一个号码,很快接通。 皇者接着按了手机免提键。 “什么事?”电话里传来伍德的声音。 “将军,我刚打听到一件事,想给你汇报!”皇者小心翼翼地说。 “说——” “秋彤今天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那个传媒集团的广告公司老总,就是一直跟海州传媒集团董事长走地很近的那个人。” “哦。”伍德的声音带着意外,“秋彤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昨晚她在洲际过生日,我还过去给她敬了杯酒。” “我估摸这事你可能不知道,所以才给你汇报下!”皇者说。 “这事有些蹊跷,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事,很值得深思。”伍德的声音沉吟了下,“这事我要好好分析一下,这样,你马上开始行动,通过你的渠道弄清楚这事背后的主谋是谁?秋彤是因为何事进去的?” “好——” “这事要隐秘进行,不要打草惊蛇,情况打听地越详细越好!”伍德又说。 “哈伊——”皇者恭敬地说。 伍德接着就挂了电话。 皇者关了手机,看着我,做了一个表情,那意思是告诉我他没有撒谎,不光他不知道这事,伍德也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 皇者看着我,眨眨眼睛:“你叫我来,是……”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我说。 “什么忙?”皇者说。 “伍德让你做的事情就是我要让你帮的忙!帮我打听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指使主谋的,到底后面是什么玄机?” 皇者呼了口气:“这事难度可不小。” “再难的事情也难不住你皇者!”我说。 皇者笑了下:“我尽力而为吧!” “这事你一定要做到,不然,你怎么向伍德交代?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皇者看着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 “这事你怎么想到找我呢?” “因为我信任你!” “你对我的信任是要打折扣的吧?” “该信任的时候,我会信任的!” 皇者笑了下:“谢谢你的信任,你能信任我一次,我突然觉得很感动!” “希望以后我能持续信任你!” “但愿吧。”皇者说完,冲我点点头,看了看四周,接着转身离去。 皇者走后,我坐在那里又琢磨了半天,原来这事伍德也不知道,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我出了日俄监狱旧址,开车在旅顺港周围转悠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往回走。 我心不在焉地开着车,想着此刻的秋彤正在里面接受那些讯问,不由心揪地厉害。 不知不觉我偏离了主路,走入了海边的一条小路,走着走着,发现这条路就是那次我遇见皇者和芸儿见面的那条偏僻小道。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小路上没有什么人和车,一边是大海,一边是山峦,很静。 我保持中速往前开着车,在经过上次遇见皇者和芸儿的地方,随意往海边扭头看去。 这一看,我看到了海边的礁石上,还是上次的那个礁石上,站着皇者和芸儿,两人还是上次那样站在那里,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的心里一愣,难道,皇者在通过芸儿来打探这消息?或者,这是他要打探的渠道之一? 我不想让皇者和芸儿看到我,那样不好,皇者会以为我在跟踪他。 我一踩油门,没有减速,径直驶离过去。 我继续往市区走,接到了元朵的电话:“哥,我把丫丫接到我这里来了,连同保姆阿姨。” 我正想考虑这个问题,秋彤出事了,老李夫人说不定就会去接丫丫,一旦丫丫被她接走,再要回来可就难了。现在元朵这么做,正中我下怀。 “很好,好好照顾好丫丫!”我说。 元朵答应着,又说:“哥,你说,秋姐的事情,咋办呢?秋姐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元朵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要哭。 我说:“元朵,不要这样,不要担心,这事你不要管,只需要照顾好丫丫就行,秋总不会有事的。” 元朵答应着挂了电话。 晚上,坐在宿舍里,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扣扣,翻看着和浮生如梦的聊天记录,想着此刻正在里面受煎熬的秋彤,心如刀绞。 夜深了,我毫无倦意,木偶一般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抽烟。 站起来走到后窗,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深邃夜色,阴沉沉的,看不到一颗星星。 又一瞥,看到后面楼上曹莉的宿舍窗口正亮着灯光。 我回身找出望远镜,调好焦距,看曹莉的宿舍。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要低估我 我看到了曹莉宿舍的客厅,曹莉正和刁世杰赤身坐在沙发上喝红酒。 一会儿,刁世杰说了几句什么,曹莉点头,笑着伸出大拇指。 一会儿,刁世杰站起来,两人一起去了卫生间。 马尔戈壁的,两人正在这里寻欢作乐庆祝呢!我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放下望远镜,拉上窗帘。 正在这时,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我过去打开门,皇者迅速闪身进来。 我看着皇者:“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皇者笑了下:“老弟,不要高估我,也不要低估我。” 我请皇者坐下,看着皇者:“怎么样了?打听到了吗?” 皇者看着我:“给我一支烟。” 我递给皇者一支烟,给他点着,皇者深深吸了两口,看着我,点点头。 “说——”我看着皇者。 “我今天马不停蹄找了好几拨人,通过好几个渠道,终于弄明白了。”皇者又吸了一口烟,“此事确实是刁世杰和曹莉联合操作的,孙栋恺此次只是想扳倒那个姓平的,借此来打击那个董事长,但是,孙栋恺想做到此事,必须要借助曹莉来实施,而曹莉又借助了刁世杰。 曹莉不满足于只弄倒那个姓平的,和刁世杰一合谋,干脆顺带把秋彤也一并弄进去,孙栋恺并不想搞掉秋彤,但是曹莉和刁世杰坚持要这么做,为了自己的大事,孙栋恺无奈也就答应了。 曹莉搞秋彤的目的很明确,发泄自己对秋彤的妒忌,窥视秋彤的位子,而刁世杰,是针对李舜来的,一来想借此事狠狠重创李舜,让李舜主动跳出来,二来,刁世杰一直对秋彤心怀不轨,想借此找机会霸占秋彤。至于此事背后还有没有什么更深的玄机,有没有别的人操纵,我暂时还没有打探到。” 事情果然如我分析的这样,我看着皇者:“那他们是捣鼓了什么陷害秋彤的?” 皇者说:“当然是经济问题!那个姓平的也是因为这个。举报平总和秋彤的,是两个单独不相干的人,是两起事件。姓平的那个,是确有其事,涉案金额是50万,举报秋彤的,不多,10万,但是,这也足够让秋彤身败名裂进去几年的。 那个姓平的问题不少,今天一进去精神就崩溃了,刚一审问就稀里哗啦交代了一大堆,交代了接近200多万,还没扯到被举报的那事上,我看他是彻底完了,还不知道他会咬出多少人。至于秋彤,她一直就矢口否认自己有任何问题。他俩现在是被分开分别审问,姓平的正在竹筒子一般往外倒,而秋彤一直坚持自己的态度。” “秋彤那10万是怎么回事?谁举报的?什么个情况?” 皇者摇摇头:“这个我没有打探出来,只知道那10万证据也很得力。” “什么得力,肯定是假的,绝对是假的,秋彤绝对不可能受贿!”我说。 “我也愿意相信你说的这话,可是,办案只看证据,光凭嘴说不行!”皇者无奈地说,“老弟,我能打听到的就是这些,别的实在也是无能为力了,抱歉了。” 我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对皇者表示感谢,他确实也尽力了,打听到了不少情况。 “我刚从将军那里过来,刚给他汇报完。”皇者说。 “哦,他怎么说的?” “将军和李舜的关系,你是知道的。秋彤是李舜的什么人,你也清楚。”皇者说,“从这种私人的关系来说,将军是不愿意秋彤被人陷害进去的,他说了,说秋彤必定是被陷害的,只是,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而这证据,我目前无法找到,没有证据,将军也无能无力。 将军和刁世杰的姐夫虽然关系不错,但是,那都是面子上互相利用的关系,而且,秋彤进去这事,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玄机,不好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将军是不能贸然出面的,他如果过问此事,会引起大麻烦,刁世杰必定知道自己内部有内鬼,说不定会牵连别的人,引发新的血案。将军现在能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那晚刁世杰清洗四只虎的血腥场面,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皇者讲完后,匆匆告辞。 我思考着刚才皇者的话,看来,伍德这边不能指望。 他虽然同情秋彤,但是,毕竟这不是他的主要利益,他和李舜关系是不错,但是,他似乎一直是在李舜和刁世杰之间左右逢源,在权衡获取最大利益。 对伍德而言,利益是最重要的,他当然不会因为秋彤和刁世杰撕破脸皮,更不会因为秋彤去得罪刁世杰姐夫。 皇者今天探听到的情况很重要,不愧是皇者,打探消息的效率简直就是惊人。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秋彤是如何被陷害的,却没有证据,也没有确凿的消息,甚至连谁给秋彤行贿的都不知道。 皇者确实已经尽力了,却没有达到我的要求。 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陷害秋彤的证据。 可是,如何找到呢?此事是曹莉和刁世杰联合搞的,要想找到证据,就必须从这两个人身上打开缺口。此刻,这一对狗男女就在后面那个楼上的房间里鬼魂。 我脑子里涌起过去抓住这俩逼供的念头,随即又否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 现在,我不但不能找刁世杰,甚至也不能找曹莉,那样,很容易会打草惊蛇,不但救不了秋彤,还会暴露我自己。 那么,该怎么办呢? 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想着,彻夜未眠。 我一夜未眠,我知道,秋彤也整夜未眠,她正在受着精神折磨。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疼得不能自己。 天刚亮时,我起来到卫生间洗把脸,走到卫生间门口时,随意往房门口一瞥,突然看到地板上靠近门边有一个信封。 我走过去,显然,这信封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捡起信封,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不知道是谁何时塞进来的。 我关上门,看看信封,信封是没有封口的,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上面是用碳素笔手画的一幅地图。 这地图一边是陆地,一边是大海,陆地不远处,有一个小岛,小岛上画了一个四方形的标志,标志旁接着一个长长的箭头,箭头尽头是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画了几个抽屉,其中在第二个抽屉处又拉了一个箭头,箭头尽头是一个信封,上面写了一个Q英文字母。 我琢磨着这地图,思索着其中的含义。 突然,我好像领悟到了什么,这个小岛周边海岸线的形状很像那个无人岛附近的地形。这幅地图的意思好像是暗示在海上有个小岛,而在那个无人岛上,有个山洞,山洞里面有张办公桌,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信封。 而这个Q会不会是代表秋彤的意思呢?那抽屉里面的信封会不会有能证明秋彤是无辜的什么东西呢? 我这样想着,心里豁然开朗,对,那山洞是刁世杰的另一个老巢,山洞里那个豪华单间里有张大老板桌,这个地图极有可能是传递这个意思,即使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愿意往这方面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现在任何一点讯息对我来说都是救命稻草。 我又想,这个信封是何人送到这里来的呢?此人会是谁呢?他或者她是敌是友呢?这样做的意图又是什么?这个地图暗示的意思是真的呢还是一个陷阱? 我不由又想起上次插在我的车门把手上的那个神秘地图,此次的信封似乎和上次是一人所为。 想到这里,我决定相信这个信封带来的讯息,我决定去闯无人岛。 当然,去无人岛有风险,那山洞是有刁世杰的人看守的,晚上是最安全的。但是,现在,多拖延一分钟,秋彤就要在里面多受一分钟的罪,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就要去。虽然白天的危险要大很多,我也顾不得了。 我立刻就下楼,此时天刚蒙蒙亮,清冷的空气里带着秋日的微凉。 我打了一个寒颤,快步走到车跟前,打开车门刚要上车,突然隐隐觉得有一个人站在我身后。 回头一看,是皇者。 我有些意外:“皇者,你怎么一直没走?在我楼下给我看门的?” 皇者说:“兄弟,你真幽默,你看我瘦的像跟芦柴棒,有能耐做保安吗?” “那你一大早在这里,是……” “昨晚,我似乎隐隐觉得被人跟踪了,可是,又没发现,回到家,我琢磨了大半夜,一大早天没亮就过来了。” “过来干嘛?” “过来溜达溜达啊。我在这个院子里已经溜达了一遍了,没想到有意外发现。” 我心里能猜出个大概,装作不知的样子说:“什么意外发现?” 皇者低声说:“刁世杰的车停在你的楼后面。很奇怪,他的车怎么在这里?我从来不知道他这里有房子。” “刁世杰这里没有房子,但是不意味着他这里没有女人。” 皇者看着我,眨巴眨巴眼:“你已经发现了?早就知道他来过这里?” 我点了点头:“你难道不知道曹莉在这里有套房子?” “曹莉在这里也有房子?”皇者说,“这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别处的房子,这里好像她来的不大经常。” “是的,狡兔三窟,这里她不常来。” “曹莉和刁世杰知道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这要问他们,我不晓得他们是否知道。”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或许大概可能他们不知道吧。” 皇者点了点头,又看着我:“昨晚我走后,你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吧?” 我想了想:“没有!” 此时,我不想告诉皇者这个信封的事情,我对皇者的信任依然是有保留的,毕竟,他是伍德的人,我此时仍无法把握他的用心到底是真是假。 第四百七十四章 犀利的眼神 皇者犀利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刚才的稍微一顿让他明白了什么,他笑笑:“没有就好。” 我不会相信刚才皇者的解释,我绝不相信皇者一大早来到这里就是为问问我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他来这里逛游,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但是,他不说,我不会问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有,皇者也不例外。只是,有的人不用问就可以觉察到别人心里的秘密,有的人却觉察不出来。 我问皇者:“我要去上班,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来的,就是送小亲茹上班的那辆出租车,他在门口等着我的。” “那你回去接小亲茹上班?” “刚才那出租车已经把小亲茹送到单位里去了。” “你疯了,这么早让她去上班!” “海竹出差了,我让小亲茹早去单位,早忙乎忙乎,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可真有敬业精神。” “必须的,谁让小亲茹给你女朋友打工呢,我也要积极支持嘛,好好表现表现。” 我笑了下:“伍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小亲茹的去向吧?” 皇者点点头:“他不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说。 “可能刁世杰觉察到了什么,有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什么,似乎他……” 我立刻想到那天在火锅店遇到四大金刚的事情,难道,那天,四大金刚看到了小亲茹,回去告诉了刁世杰? “当然,或许他也是在试探我。”皇者又说了一句。 我心里希望是这样,这样最好。我点点头:“似乎刁世杰和伍德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大家在一起合作,都是在各自利益的驱使下,友谊是没有的,但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所以,才会有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有表面上的亲密和融洽,这种合作关系和性质,决定了大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皇者说。 “你觉得我们之间,会不会是永远的朋友呢?” “这话其实该我问你。” 我淡淡一笑:“有没有都在心里,凡事不必强求!” 皇者点点头,感慨地说:“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命运的悲剧就在于只能随波逐流,只能成为大人物掌控的工具。” “你这话像是对朋友说的。” 皇者苦笑了下,然后走了。 看着皇者离去的背影,琢磨着刚才皇者说的最后那句话,我心里颇有同感,是的,小人物命运的悲剧就在于此。 皇者自诩为小人物,那么,我呢,其实也是个小人物。我本来是可以驾驭自己的命运的,可是,自从结交了李舜,已经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了,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方向了。我似乎只能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 突然想到,假如没有在鸭绿江的游轮上邂逅秋彤,那么,我会不会有今天的处境,会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认识秋彤,我就不会认识李舜,不认识李舜,我即使再落魄再困窘,也不会堕入道上。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注定的,因为那鸭绿江的偶然一遇,我的命运由此拉开了新的帷幕,由此进入另一个航程?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也从不后悔自己走过的每一步,可是,面对今天我的处境,我不由深思了。 当然,此刻,我无暇去继续深思,我要去独闯无人岛,要找到能救出秋彤的证据,此刻,秋彤正在里面受着煎熬。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无法忍受,再大的苦难,再痛的折磨,我愿意代替秋彤去承受,不愿意让秋彤受任何苦痛和委屈。 我此时已经想好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秋彤。 我不是为了完成对李舜的承诺,是要了解对自己的承诺。虽然我觉得自己的承诺很苍白很无力,虽然我知道,人生里,承诺只不过是一张白纸,再厚的剧本也会有结局。 我开车走出小区,看到四哥的出租车正停在门口,皇者坐在前排,看到我出来,皇者冲我挥挥手,四哥开车离去。 我直接开车奔无人岛的方向,路上,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到天伦广场地下停车场等我。” 我不知四哥有什么事,开车直奔天伦地下广场,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四哥的车子开了过来,将车子挺好,直接上了我的车。 “皇者昨晚半夜到了你这里,一直就没走!”四哥上车第一句话就说。 “哦。” “天亮后他打电话给我让我送小亲茹早去了公司,然后让我继续在这里等他的。”四哥又说。 我沉思了下,这么说,皇者没离开这小区,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是谁给我送了那信封,但是却不告诉我,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得而知。 我问四哥:“你在小区门口等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人进来?” 四哥摇摇头:“我在车上睡着了,没看到!”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四哥说:“秋彤出事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于是把昨晚皇者告诉我的情况告诉了四哥,然后掏出那个信封递给四哥。 四哥看了看,说:“这么说,有人在皇者之后去了你的宿舍门口,放下东西然后就走了,我在车上睡着了,没看到,但是,皇者极有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没告诉你什么?” “没有!”我说。 “看来,皇者做事还是有分寸有保留的,他似乎既想表现出帮你,又不想什么都告诉你。皇者的态度,值得深思。” “是的!” “这个皇者,到底是什么人?”四哥突然说了一句。 我一愣:“什么人?很明显啊,伍德的人,伍德的心腹!” 四哥皱皱眉头,想了下:“也许……不过,这个给你送信封的人,似乎和上次给你地图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暗中想帮我们的,但是却又不愿意显身,不愿意让我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要这样呢?”我说。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招来杀身之祸。”四哥说,“不过,可以肯定,这个人,必定对伍德和刁世杰集团的内情比较了解,必定是同情我们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我皱皱眉头。 “你说会不会是皇者,他明里对我们做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暗里又做一些暴露了会危及自身安全的事情。”四哥说。 “不会吧,他没有理由这样做,皇者是混社会的人,和我们没有什么深交,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这样做,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一旦暴露,反而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他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我说。 “那么还有一个人,也很值得考虑。”四哥看着我。 “谁?” “芸儿!”四哥说。 我笑了:“四哥,你太有想象力了,芸儿我最了解,她一个女孩子,哪里会有如此神通。再说了,她现在一直很恨我,对我恨地要死,包括对海竹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我和海竹出大事才好,她怎么会帮助我们?她之所以到刁世杰那边去,为的就是钱,她就是个认钱的人,她和我,现在已经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她也已经不是从前的芸儿了。”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 四哥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游离。 我问四哥:“四哥,这个信封里的东西,你怎么看?” 四哥回过神,说:“在这种时候给你送这个信封,这地图的意思很明显,在无人岛上的山洞里,有关于秋彤的一些东西,这个大写字母Q,应该就是代表秋彤的意思。”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四哥说。 “秋彤现在在反贪部门接受讯问,正在受罪,不管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救出秋彤,不管这个信封里的东西是不是陷阱,我都必须去试试!” “如果诬告秋彤的证据不确凿,如果秋彤什么都不承认,那么,根据法律规定,24小时之后必须放人,最多不得超过72小时!”四哥说,“或许,如果今天他们还不能确定秋彤有罪,就会把秋彤放出来。要不,再等等,等到天黑不见放人,再采取行动。” 我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认为不能等了,多一分钟,秋彤就会在里面多受一分钟的罪,再说了,既然他们能带走秋彤,那么,他们手里必定是掌握了自以为确凿的证据,或者是得到了上面什么人的指示,即使秋彤不承认,他们也会继续逼问。 现在零口供起诉的事情不是没有,莫须有的罪名也不鲜见,他们要是想陷害人,欲加之罪,何患没有,、。我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等到天黑,说不定他们会找到陷害秋彤更加有力有利的东西,那事情会更加糟糕。” 四哥想了想,看着我:“你决定了?必须要白天就去无人岛?” “是的,现在就去,一刻也不能耽搁!”我果断地说。 “白天你单枪匹马去闯无人岛,危险性很大,无人岛上24小时有刁世杰的人荷枪实弹看守,你这样去,会很危险的。”四哥担心地说。 “再危险我也要去!哪怕送上我一条命!”我毫不犹豫地说。 四哥看了我一会儿,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李舜还是为了秋彤?” 我一时无语。 第四百七十五章 生死共担 四哥继续看着我,似乎觉得我不用说了,咬了咬嘴唇:“好吧,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既然你要去,我不阻拦你,但是,不能让你自己去冒险,我和你一起去!” “四哥,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去!”我不想让四哥跟着我去冒险。 四哥微笑着看着我:“我们是兄弟不?你认我这个当哥的不?” “我们当然是兄弟,我当然认你这个老兄!”我说。 “那就不用多说了,是兄弟就要生死共担!” 我心里很感动,说:“可是,四哥,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去冒险,不想牵连你。” 四哥说:“不要再说这个了,我已经决定了。你是个重义气的人,我假如看着你去冒险不管,我们也就不是兄弟了。不过,我想,既然我们白天去,那么,就不能硬拼,要智取。” “智取?”我看着四哥。 “是的,智取。你把车放在这里,上我的车,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没有再多问四哥,下了车,上了四哥的出租车,四哥开车出了天伦大厦地下停车场,直奔海边。 四哥开着车出了城,一直开到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在一座石头房子前停下车。 “下车,跟我走!”四哥停下车,我跟着四哥进了石头房子。 20分钟后,我和四哥出来了,我们俨然都成了另外两个人,我成了络腮胡,脸上黑黝黝的,戴着一顶破草帽,四哥也是这样的行头。我们的衣服也都换了,都穿着一身旧粗布衣服,穿着一双破旧的解放胶鞋,挽着裤管,半撸着袖管,活脱脱一副当地农民的打扮。 四哥递给我一根木棍和一个网子,还有一个帆布口袋,说:“我们现在是蛇夫,我们要到无人岛上去捉蛇。路上,我再告诉你去到后怎么做。” 我点点头。 我和四哥走到海边,海边停着一艘小木船,我们上船,四哥摇橹,小船驶入大海。 “这里离那无人岛不远,30分钟左右就能到。我们沿着海边走,待会儿从那岛的后面直接登岛。”四哥边摇橹边说,“上岛后,我俩分工,你装作捉蛇人在岛上溜达,逐渐靠近那山洞,想办法引开那些看守,然后,我直接潜入山洞,找那个办公桌里面的东西。找到后,我给你发暗号,我们就迅速离开。 这个岛上平时一般是有3个人看守,你要把这3个人引开,引得离洞口越远越好,记住,不要和他们对打,不要暴露你的武功,要装作什么功夫都不会,决不能露馅。我们要做地不动声色,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他们发现山洞里有人进去,不然,或许会带来麻烦,会适得其反。” 我点了点头,把山洞里的布局和四哥详细说了下,特别说了那个豪华单间里的情况。四哥认真地听着,点点头,又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施展功夫,一定不要露出破绽。” 我点点头:“好——” 很快,我们的小船接近了那个无人岛,四哥将小船靠在无人岛的背面,这一面背对陆地,陆地上的人是看不到小船的。 小岛上很静,看不到一个人,不知看守都龟缩在哪里。 我们将小船靠近一棵大树停好,然后悄悄上岸,我将破草帽沿往下拉了拉,看了看四哥,四哥冲我点点头,轻声说:“去吧,我随后就上去。” 我于是一手提着帆布口袋,一手拿着网兜和木棍,边沿着岛上的小道走边用木棍在草丛里戳戳点点。 我径直向山洞的方向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鸟儿在树上鸣叫,海浪拍打着岩石,秋风嗖嗖地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太阳开始升起来,海面上波光粼粼。 我慢慢接近山洞口,边用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草丛里一阵嗖嗖的声音,我用木棍一拨,我靠,还真有条蛇,腹蛇,20多厘米长,正昂首看着我,吐着芯子。 我心里有些发慌,停住脚步看着这条蛇,心里突然一定,我得抓住他。 我轻轻挥动木棍,突然猛地往下一动,趁着蛇的脑袋跟着转的时机,木棍的顶端一下子压住了蛇的脑袋,让它动弹不得,接着弯腰伸手捏住蛇的脑袋后方,一下子就把蛇捉住,随即手抖了抖,接着就把蛇扔进了口袋,将袋口扎紧。 松了口气,我靠,第一次捉蛇,有些后怕。 我继续往前走,在灌木丛里穿行,离洞口越来越近了。 这时,我听到左边的灌木丛有轻微的动静,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看那衣服,我知道是四哥,他正从另一个方向隐蔽接近洞口。 我走到离洞口大约几米的地方,弯腰低头,用木棍拨打着小道两边的草丛。 “什么人?”随着一声大喝,两个身影突然从洞里冲出来,警惕地看着我。 我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抬头看着他们,嘴里啊啊地叫了几声,伸手比划着什么。 我开始装聋作哑。 “妈的,原来是个捕蛇的哑巴。”其中一人松了口气,冲我大声说道,“滚开,哑巴,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滚。” 我不走,依旧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什么。 “我靠,我往你滚,你这个臭哑巴,怎么不听话?”那人骂骂咧咧。 “哈哈,哑巴怎么能听见你的话呢?”另一个人说,“看我的——” 说着,那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枪,直接指着我的胸口,比划着:“啪啪啪——” 四哥说岛上有3个人,怎么现在才两个,另一个人呢? 我装作惊惧害怕的样子,身体往前一倾,脚下一滑,一脚直接踹在那人的小腿部位,那人身体收不住,身体往前一扑,我往后一退身:“噗嗤——”那人一下子扑在了石头小道上,弄了个嘴啃石—— 与此同时,那人手里的枪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走火了,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靠,差点就走火打中了老子,好险! 我心里惊怕,脸上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咿咿呀呀地冲他们比划着。 旁边那人也吓了一跳,看着我:“我擦,你这个傻鸟哑巴,刚才差点就走火打死了你,还不快滚蛋,找死啊。” 那个摔倒的人爬起来,嘴唇磕出了血,有些气急败坏,挥舞着手里的枪冲我抬脚飞来:“马尔戈壁,我踢死你——” 我没有躲避,那人一脚踢在我的胸口,我应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同时发出咿咿呀呀的一声惨叫—— “怎么回事?谁打枪的?”我刚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爬起,山洞里突然冲出来2个人,大声质问道。 我一看这两个人,懵了,妈的,这两个人是四大金刚中的老大和老二。 这俩狗日的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四哥说的3个人,怎么这会儿成了4个人了?难道今天突然有了特殊情况? “老大,有个捉蛇的哑巴跑到这岛上来了,我刚才拿枪吓唬,结果枪走火了——” 大金刚挥手就冲他嘴巴来了一巴掌:“妈的,大白天的打枪,你找死啊?连把枪都掌握不住,你吃屎的?滚一边去——” 那小子刚跌地满嘴是血,这会儿又挨了一巴掌,神情沮丧地捂着脸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今天二愣子家里有事请假,我和大哥就觉得光你们两个蠢货在这里看守不大利索,果然,我们刚过来一会儿,你小子就乱放枪,整个一废物!”二金刚接着又冲那小子踹了一脚,“妈的,你可真会给我们哥几个争脸,今天幸亏刁老板没来,不然,你滚蛋不说,我们哥俩还得挨训,刁老板骂过我们好几次了,就因为你们这帮混蛋跟着我们不争气。” 从二金刚的话里,我立刻明白,此刻,岛上现在就这4个人,原来三个人之一的二愣子有事请假,因为看守无人岛的是四大金刚的手下,所以,大金刚和二金刚尽职尽责今天来岛上检查保卫工作。 四条看家狗都出来了。 大金刚和二金刚骂完手下,接着一起瞪眼看着我,看了几秒钟,突然一起冲我缓缓走过来—— 我心里不由紧张,虽然已经易容了,但还是担心他俩会认出我来,毕竟,这两人行走江湖多年,不同于那两个看守。 我半坐在地上,嘴里继续咿咿呀呀的,带着惊恐的神色,边往后挪动屁股。 与此同时,我的一只手悄悄松开了蛇袋。 两个金刚走到我跟前,大金刚抬起脚,突然就踩住了我的小肚子,狠狠用力扭动,我的小腹一阵剧痛,发出一声惨叫—— 二金刚这时也抬起一只脚,猛地踢向我的胸口,我的胸口重重地挨了一下,差点就没喘过气来,又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惨叫不是装的,老子不敢运气对抗他们,只能承受着这狗日的俩金刚尽情蹂躏我。 “哈哈,老子正愁没事干,来了个哑巴供老子取乐,倒也可以消遣一下。”大金刚边继续用脚在我的小腹上用力扭动,边大笑着:“老二,我看咱们玩个游戏如何,把这个哑巴扒光倒挂吊在树上,我们相距20米用石头打他,看谁能打中他的老二,我先打中了,中午你就请我泡妞。” 我此时知道,他俩没有认出我来,四哥的易容术还是很到位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毒蛇 我此时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不快,妈的,这俩狗日的要把老子扒光倒挂树上用石头打我老二,够狠的,要是被打中了,老子岂不是废了? 我心里有些火,却不能反抗。 “哈哈,行,扒光这哑巴,我看他的几把有多大,我给你说大哥,我保证一石头就能把他老二给打掉。啊哈哈,这个主意太好玩了。”老二狂笑着。 其他两个看守也笑起来,带着浓厚的恶作剧的兴趣。 “你踩住他,我来扒他衣服。”大金刚边说边弯腰身后,就要拉我的粗布衣服。 我这时悄悄松开蛇袋的开口,对准大金刚的手一抖—— 里面那条在黑暗里压抑已久的腹蛇嗖就窜出来,一下子张口就咬住了大金刚的手腕—— “啊——”大金刚一声惨叫,接着就看到了那条腹蛇,吓得脸色变白,猛地一抖手腕,腹蛇掉在了地上,落在二金刚的身边—— 二金刚看清了这条腹蛇,吓得忙身体一跳,躲避那条蝮蛇,也松开了踩我的的脚。 我忙爬起来。 “妈的,我被毒蛇咬了,快救我——”大金刚攥住手腕大声叫着,二金刚和那两个看守也都慌了神,谁也顾不上我了。 “快走,快去市区医院——抓紧,快——快上摩托艇——”二金刚边说边从衬衣上撕下一个布条,扎住大金刚的手腕,架着大金刚的胳膊就往摩托艇那地方跑,边回头对两个看守说:“尼玛,给我抓住这个哑巴,往死里揍,要是老大出了什么事,我拿他祭坛。” 我扭身就跑,两个看守跟在我后面就追。 我沿着小道环岛跑,两个看守紧追不舍:“臭哑巴,站住——” 跑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摩托艇的声音,二金刚开着摩托艇正在海面上疾驶,直奔陆地。 跑到远离洞口的山坡处,我在灌木丛里和两个看守玩起了捉迷藏,这俩家伙被我折腾地浑身大汗,到处乱跑着,试图抓住我。 正捉着迷藏,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唿哨,这是四哥在发暗号,他得手了。 我心里一阵轻松,妈的,没功夫给他俩玩了。 我倏地进入了灌木丛,几个猛窜,接着甩掉了这俩看守。 然后我直奔海边停小船的地方,四哥正在小船上等我,见到我,冲我点点头,我直接跳上船,四哥快速摇橹,驶离小岛。 我坐在小船上,小腹和胸口阵阵作痛,这狗日的俩金刚出脚还挺狠,老子的胸部肋骨都差点被他踩断了。 这笔账,老子得给他俩记着。不过,大金刚让腹蛇给咬了,不死也得受受罪。 四哥边摇橹边问我:“那是什么蛇?” “腹蛇!”我说。 “腹蛇毒性很大,一旦被咬,发作很厉害,救治不及时,会引发呼吸衰竭和急性肾功能衰竭,甚至会丧命,不过,看这俩急火火去医院的样子,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山下不远处就是蛇研究所,那边应该有治蛇毒的药的。”四哥说,“没想到你还抓住了一条蛇,还发挥了作用。” 我说:“巧了,亏了这条蛇,不然,我就被这几个狗日的扒光了用石头打几把了。” 四哥笑了下,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我进去的时候,那门和抽屉都是锁着的,幸亏我带了开锁的工具。” 我接过那信封,刚要打开看,四哥说:“海上风大,先不要看,小心被吹到海里!” 我点了点头,将信封装了起来。 “虽然我们此次智取没有惊动他们,但是,这信封不见了,刁世杰早晚还是会发觉的。”四哥说,“既然东西已经有了,那么,就不能耽搁,兵贵神速。” 我点点头。 看我的手捂着小腹,时而又抚摸胸口,四哥关切地说:“怎么样?打得严重吗?” 我勉强笑了下:“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四哥说:“没想到今天他们来了,好悬,金刚老大老二都是认识你的,他们当时打你的时候,我就埋伏在离你不到10米远的灌木丛里,还真担心他们会认出你,又担心你忍受不住他们的侮辱施展开功夫。” 我说:“我还是忍住了。我这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毫无还手的想法。” 四哥看了看我:“看不出,你忍的功夫还真行,大丈夫能伸能屈。” 回到岸上,我和四哥进了那个石头房子,我半躺在里面的一张床上,从怀里掏出那信封。 信封是牛皮纸的,上面写了几个字:Q计划。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纸,上面的字是打印的,题目还是那几个字:Q计划。 我慢慢往下看,原来,这是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计划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制造出确凿的证据把秋彤送进去,内容很具体,步骤很明确,包括如何制造发票,如何入账,如何财务做账,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交接,如何安排人举报,如何打发举报人离开海州,如何让反贪部门的人相信这一切。 只是,这个计划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也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单位的名称,全部用的是代号,代号全部是阿拉伯数字,人名是一位数字,单位是两位数字。 显然,这计划我一看就是针对秋彤来的,但是,从这个计划书上,却找不到任何证实有人陷害秋彤的明显证据,也看不出是谁在操作操纵此事。不知道秋彤案件的人,从这个计划书上,什么都看不出,但是,要是知道秋彤案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针对秋彤来的,因为其中的钱数和步骤以及措施,具有很强的针对性。 看完这个计划书,我不由有些踌躇了。 这个计划书虽然明显能看出是陷害秋彤的证据,但是,却缺乏最直接的证据,因为上面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虽然知道情况的人看了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法律是要讲证据的,假如把这个东西提交给反贪部门,他们人不会将这个认定为证明秋彤无罪的证据,因为这个计划书也可以认定为是试图为秋彤开脱的人伪造的,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特别一点,这个计划书里提到的举报人,极有可能已经被打发离开海州了,找不到举报人,更无法证明是陷害。 我沉思着,没想到刁世杰竟然还有这么一份详细具体的计划,这计划是打印的,显然不会是这么一份,那天曹莉藏到包里的信封,极有可能也是这个东西。 我有些疑惑,刁世杰为什么还敢留着这东西,不销毁? 这时,四哥过来,拿过那计划书看了半天,然后看着我:“显然,这计划书不只这这一份,这说明,这事是好几个人合谋的。” “做这种事,为什么还要书面的计划呢?几个人合谋合谋不就得了?”我说。 “这样做,说明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有权欲场的高层参与到里面。”四哥说,“权欲场之人,屁大一点事都喜欢看书面汇报,喜欢签个字喜欢批示一下。” “权欲场之人……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刁世杰的姐夫?” “很有可能,越是给大人物汇报事情,就越需要正规,需要书面的东西。”四哥说。 “他们就不怕事情暴露成为证据?” “位置高了,权力膨胀了,自然就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不怕事了,这是可以理解的。不然,为什么有的人会写情人嫖娼日记列受贿名单记录呢?” 我听四哥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这么说,刁世杰没有将这个销毁,也是嚣张习惯了,没当回事。” 四哥点点头:“或许是这样,当然,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销毁。” 我皱皱眉头,说:“为什么这事会有刁世杰的姐夫参与?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是估计可能会有他参与,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人参与啊,比如那个孙栋恺。”四哥说。 四哥不了解全部的内情,我知道孙栋恺没有参与对秋彤的这事,此时,他的注意力暂时还没有放到秋彤身上,在忙着放倒董事长。 我突然想到老李说的那句话,难道,真的是有人借曹莉和刁世杰打压秋彤和李舜的机会,利用此事来达到自己更大更深的个人目的?这个人,真的是刁世杰姐夫?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当然,此时,我来不及想更多,关键还是想如何将秋彤救出来,其他的权欲争斗,与我何干,爱谁谁去!死活关我鸟事! 但是,想到刁世杰姐夫可能参与了此事,我的思路突然开了窍。既然他是刁世杰的姐夫,既然他知道此事,既然走法律渠道无法证明秋彤的清白,那么,何不利用一下刁世杰姐夫的官人心理弱点呢? “这个东西似乎很难在正式法律渠道上发挥什么作用。”四哥说,“看来,他们做事是非常慎密非常小心的,很注意细节。” 我看着四哥:“四哥,你说,权欲场的人,最注重的是什么?” 四哥说:“位置越高,越会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和名声,就越会减少对自己不利的负面消息和影响。” 我一拍大腿:“我靠,这就对了,就这么办!” “怎么办?”四哥看着我。 “从刁世杰姐夫身上开刀切入。” “从他身上切入?”四哥沉思了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利用他维护自己良好形象和名声的心理……” “是的!我要让他看到这份计划书,我要让他知道,此事已经泄了出来。他是老油条,不会让任何可能对他造成不利的消息在社会上流传的。毕竟,他还想继续进步,他肯定有对手,他的对手未必就是傻瓜和怂货,他也不想被对手抓住那怕一丝一毫的把柄。作为一个老油条,看到这个东西,他未必不会心惊,他搞不清还被对手掌握了其他的什么东西,作为一个精明谨慎的人,他应该不会在这个渠道上继续去冒险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幕后操纵 四哥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要是不知道此事呢?那岂不是没用?” 我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赌一把了,我就赌刁世杰姐夫知道此事,甚至,他幕后操纵了此事。不管他到底参与没参与,我先试试,不行再说别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四哥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那你打算具体怎么操作?” “这个……”我正琢磨着行动的方法,电话响了,一看,是皇者打来的。 我接听。 “老弟,我今天又打听了,秋彤现在还是什么都没交代,办案的好像有上面的指示或者压力,非要办好此案,说即使是零口供也要批捕,而且,他们要准备去搜查秋彤的家和办公室。”皇者说。 我靠,要搜查秋彤的家和办公室,虽然秋彤没有事,但是,家里被这帮人翻个底朝天,那不是乱了? 我听人说过,搜家很具有破坏性的,天花板、地板都地撬开,电视机、沙发、甚至花盆都要打开剪开摔碎,看有没有藏匿的什么东西。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秋彤的家里还像个家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问皇者:“皇者,你帮我打听一下,法委那位老大现在何处?快速回复我。” 皇者说:“不用打听,市里正在海州宾馆召开法委系统工作会议,那位老大正在那里开会呢。” “好极了,谢谢你!” “你什么意思,要干嘛?” “不干吗,我想去参加工作会,听听全市工作的最新进展情况!” 皇者干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换上衣服,去掉脸上的络腮胡,在嘴唇上方粘了一溜胡子,又从四哥那里弄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让四哥开车把我送到天伦广场地下停车场。然后我让四哥回去,开车出来,找了一家复印社,把这份计划书复印了几份,又买了几个信封,分别装起来,封好口。 然后,我开车直奔海州宾馆,到了会场。 会场门口有签到值班的,我进去时,有人问我,我大模大样地笑笑:“省里的记者,来采访的。” “请进,请进!”对方很热情。 我进了会场,里面正在开会,刁世杰姐夫正坐在主席台上。 我在会场里转了转,然后出来,走进会场一侧的休息室,这里坐着几个工作人员,有的在喝茶,有的在看报纸。 我一眼就看到了刁世杰姐夫的秘书,一个平头戴眼镜的小伙子,那次在皇冠大酒店吃饭偶遇刁世杰姐夫的时候,他跟在后面夹着包。 我正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张秘书,你好,来开会的啊。” 张秘书笑着招呼了下,然后继续看报纸。 我直接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嗨——张秘书,好久不见了。” 张秘书放下报纸看着我,面露疑惑:“你是?”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呀,你不记得了?”我热情地说。 “哦,不好意思,我还真不记得了。”张秘书不好意思地说。 “你可真是健忘,连我都不记得了,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碰杯喝过酒呢。”我带着责怪的语气说,“我是省报的记者小张啊,我们还是本家呢。” 张秘书听我报完出处,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主动伸出手来和我握手:“哎呀,张记者,真不好意思,我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你看,竟然把当家子都忘记了。” 做秘书的反应就是快,虽然他是绝对不认识我,但是我这么一提醒,他就记起来了,而且还表现地非常热情,不失礼节。 做秘书的人,长期一来的职业习惯,都养成了奴才性格。我是省报的记者,虽然不是他的直接上司,却也是省里来的,自然他的态度不会差。 “张记者,好久不见了,你来海州,是来采访这次会议的吧?”张秘书说。 “我最近一直在全省各地法律系统转悠,想搞点有价值的新闻,昨晚刚到海州,听说你们正在开本系统的会议,我就来了,看看能抓点什么新闻不。” “好啊,太欢迎了,来,我给你这个,这是这次会议的全部材料。”张秘书递给我一个文件袋,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材料,“对了,这是老大的讲话稿,他下午在会上做总结发言的。” 我接过文件袋,又看了看讲稿话,然后放好,说:“对了,上次我来采访的时候,咱们老大吃饭的时候私下给我出了个题目,让我写一篇全市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稿件。他安排的事情可不敢怠慢啊,我下去采访了一周,又花了一周的时间才写好,老大说要亲自看稿子,这不,我把稿子带来了。” 说着,我掏出一个信封。 “张记者是大手笔,写的一定很好,老大一定会很满意的!”张秘书夸赞我。 “哪里,张秘书过奖了。”我谦虚地笑笑,接着说,“我刚接到宣委王科长的电话,让我现在去座谈个材料,中午还要一起喝酒。本来我想把这个稿子当面给你们老大的,可是,我看他正在主席台上,这会儿恐怕不方便啊。” “当家子就是忙,当记者就是好,到处走,真舒坦,比我可强多了。”张秘书说,“这好办,你把稿子给我,待会儿会议休息的时候,我亲自交给他。” “那是再好不过,给你添麻烦了!十分感谢!”我说着把信封交给了张秘书。 “这是哪里话,我们还得感谢你呢。”张秘书笑呵呵地接过信封装进包里。 “别忘记一定要抓紧给你们老大啊,我在这边就呆一天,他看完了提提修改意见,我还要赶回去抓紧交稿,争取本周发头版头条,加编者按。”我说,“到时候,你们的工作经验就传播到全省,可就是全省本系统学习的榜样了。” “你放心,过会儿就是会议休息时间,我一定不会耽误!”张秘书说。 我站起来,和张秘书亲切亲热握手告别,临走时,我又说:“对了,还得麻烦你捎一句话给老大,你就说这个稿子我准备除了在我们的省报发表之外,还要传到网上去,发很多相关的网站,到时候,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到了。这句话非常重要,一定要捎到啊。” “好呀,太好了,网络时代就是好,我一定会原话传达的,保证一字不漏!”张秘书使劲摇晃着我的手,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 然后我告辞,出了会场,将那个装有会议材料的文件袋扔进了垃圾箱。 然后,我摘下眼镜,撕掉小胡子,马不停蹄赶到老李钓鱼的地方,老李果然在。 我直接把给了老李另一个信封,老李打开后看了半天,眼神发亮,看着我:“小亦,你从哪里搞到的?” “对不起,李叔,我不能说,请谅解!”我说。 老李点点头:“嗯,我理解!” 老李接着沉思了半天,摸出手机:“开车过来,我要去一趟省城。” 我不知道老李要去省城干嘛,也不知道他要去找谁,但是我知道,肯定和秋彤有关,肯定和这信封里的东西有关。 “李叔,你觉得这东西有用吗?你有把握吗?”我说。 老李沉思了下,摇摇头:“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尽力而为吧。” 说着,老李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苍凉:“这个场从来都是人走茶凉啊,这里,永远也不会有真正的朋友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东西。” 从老李的话里,我虽然感到了一线生机,但是更多的却是绝望和失落。看来,老李真的是不行了。 其实,在给老李信封之前,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把宝压在老李身上,只是,我还是想来个双管齐下,力争将成功的可能变得最大。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凡事,只要有一丝成功的希望,就要去做,不做,你怎么知道不行呢?”老李说,“特别是,你作为阿彤一个普通的朋友都能这么尽力,我作为阿彤的家人,更责无旁贷。” 老李如是说,我却没有都听进去,我不知道老李是真的全部为了秋彤还是其中也掺杂了自保的成分。 作为权欲场中人,我相信他们都有这样一个共性,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然,其他的行业也是这样,都有这共性,只是权欲场表现地更加突出,更加残酷,更加犀利。 很快,老李的专车来了,老李直接上车,走了。 忙碌了这大半天,还被金刚老大老二在无人岛上蹂躏了一番,加上昨晚彻夜未眠,我感到了极度的困乏。 我开车沿着滨海大道开到一个有停车带的地方,将车挺好,身体往后一靠,脑袋往后一仰,接着就睡了过去。 临睡着前,我想到秋彤和我一样,也这么久没有睡觉休息了,还在被进行着残酷的精神折磨,鼻子一酸。 我带着无限的悲酸和绷得紧紧的神经昏睡了过去。 我睡得很累,很疲惫,睡梦里,我看到了秋彤憔悴的面容,看到了秋彤不屈的眼神,看到了秋彤坚毅的表情。 我不由流出了热泪,这泪不知是流在了现实里还是梦幻中。 我不知在苦痛和紧张焦虑的情绪中昏睡了多久,直到被手机的铃声唤醒。 睁开眼,天色已近黄昏。 我迷迷糊糊摸起手机,一看是元朵打来的,忙接听。 “哥——”就听到元朵喊了这么一声,接着就是泣不成声的痛哭声。 “元朵,怎么了,快说话!”我睡意顿消,全身顿时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急了,对着电话大声吼道。 第四百七十八章 喜极而泣 当时我的身心处在极度的紧张和疲倦中,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竟然就没有听出元朵的声音是那种喜极而泣。 是的,是喜极而泣。 “哥——”元朵又叫了一声,声音呜咽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秋姐……秋姐……出来了。” 听到元朵这句话,我的大脑竟然一时空白了起来,浑身突然没有了一点力气,甚至连讲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一下子就瘫软在座位里,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手里的手机也掉了下去。 “哥——哥——”手机里传来元朵微弱的声音。 我没有动,我没有力气动,一动不动地伏在方向盘上,两手垂荡着,脸卡在方向盘的空格子里,眼泪突然就喷涌而出。 事情的发展总是那样出乎人的意料,秋彤的进去如此突然让我震惊,而出来的速度之快同样让我意外。 此时距我送信给刁世杰姐夫不到4个小时的时间,此时为了救秋彤为了保自己而摸着石头过河的老李或许还没有到达省城。 在这齐下的双管里,我忐忑地带着垂死的期望和幻想,希望能救出秋彤,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秋彤会出来的如此之快,快地让我甚至有些不及反应。 无疑,这不是老李到省城的效应,这是刁世杰姐夫的快速反应。 他做事的效率快地出奇,或许,他看到那个信封,听到张秘书转述张记者的话之后,不到10分钟就做出了这个英明的决定。他很明白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什么是因小失大,什么是得不偿失,什么是长远,什么是短视,什么是传播的力量! 他有足够的经验和智慧处理这事,他有足够的权力和意志决定放还是不放,他的话有足够的力量和份量。 此时,我明白了元朵的哭泣里包含的意思,虽然秋彤本来就没事,但往往一起冤屈被洗清之后,还是会有这种情结,这喜极而泣里蕴含着对清白者的祝贺,也包含着弱势群体的无奈和无力。 乌云散去,阳光照耀心头,我的无声流泪突然夹带了粗重的哽咽,我的哽咽里,带着对秋彤的无比疼怜,带着对恶势力的无比痛恨,带着驱除黑暗渴望光明的无比渴盼。 良久,我捡起手机,靠着座位做好,对元朵说:“秋总现在在哪里?” 我的声音出奇的安静和平静。 “哥,你终于说话了。”元朵说,“秋姐现在在办公室里。” “还有谁在?”我说。 “集团董事长、孙总,还有监督委主任都在。”元朵说。 “知道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打开车窗,海风吹过来,带着微微的咸腥味道,太阳正在西下,北方辽阔的天空下,重重叠叠的黛色的群山旁边,是蔚蓝一望无际的海面。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着秋日里空阔的天空,天空格外湛蓝,格外洁净,没有一丝白云。我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噩梦,这场噩梦的时间是2天一夜,接近30小时,短暂的30小时,漫长的30小时。 对我而言,这是一场噩梦,对秋彤而言,这是一场更加惊惧的噩梦! 这场噩梦,在秋彤苦难坎坷的人生长河里又写下了重重的一笔,将深深雕刻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不会抹去。 点燃一支烟,我静静地吸着,静静地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静静地听着周围海风的游荡。 海面上,一直孤独的海鸟在振翅飞翔,它的身形显得是那么寂寞。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皇者打来的。 “老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秋彤出来了。”皇者说。 “为什么放人?”我说。 “据说是上面有人给办案的打了招呼,说羁押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没有审问出任何结果,说明证据不充分,不能超期羁押,要求放人,不再继续侦查此案。” 抓人是他们干的,放人也是他们干的,证据确凿是他们说的,证据不充分也是他们说的,反正嘴长在他们脸上,他们怎么说都有理。 我当然明白,这是个托辞,24小时,不是还可以72小时的吗? “那平总呢。”我说。 “他的案子就大了,是绝对出不来的,证据确凿,自己招认了一大堆,听说上面也给办案人员指示了,不管平总招了多少,不得将此案扩大化。” 我默然。 皇者又说:“这个平总,我看这辈子恐怕是要在监狱里过了。” 我无语。 “秋彤突然被放出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工作吧?”皇者说。 “你看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嘿嘿,我不知道!”皇者笑得很含蓄。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皇者继续说:“反正,我知道这事不是将军出的力,他正在调整策略看形势的进一步发展呢。我告诉他秋彤出来的消息时,他显得略有些意外。而且,这事老李运作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上面打招呼的人显然是刁世杰姐夫,老李和他一直顶地很厉害,这次显然不会找他帮忙。而即使老李找他,他也显然不会给这个面子,那老李等于是自己找难看。这事,说不定背后就有刁世杰姐夫的意图。这样一想,我倒觉得奇怪了,突然抓进去,又突然放出来,这演的是哪一出?” “你的头脑很复杂,分析很条理,思维很灵活。”我对皇者说,“只是,你和我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我们只能猜测,或许,这是一个永远的迷。” “在我皇者眼里,从来就没有永远的迷。”皇者说完,又嘿嘿笑了,笑声听起来很意味深长。 皇者这话我信,他有这个本事。 和皇者打完电话,我开车直奔发行公司,放下车子,急匆匆上楼,去了办公室。 曹滕正在,看到我,脸上洋溢着欣喜和激动,对我说:“亦兄,我早就说过,秋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看,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我笑了下,淡淡地说:“没事岂不是更好。” “你好像不大开心哦。”曹滕看着我。 “你很开心,是吗?” “当然,岂止是开心,简直是欣喜若狂!” 我走到曹滕跟前,看着曹滕的眼睛,缓缓说道:“这是真的吗?我怎么看到你的眼神里有一丝失落呢?” 曹滕的眼神不由慌乱了一下,接着避开我直视的目光,理直气壮地说:“我看这话用在你身上才对,笑话,我哪里会失落,我眼里充满的都是激动和欢欣。” 我又笑了下:“开个玩笑,何必这么激动呢?” 曹滕稍微镇静了下,也笑着:“我没激动。” “你不是刚说完你眼里充满的都是激动吗?怎么马上又说自己不激动了呢?”我立即反问曹滕。 “这个激动和那个激动不是一回事,你少胡搅蛮缠偷换概念。”曹滕辩解道。 我笑了笑,回到座位坐下:“曹兄啊,天地良心,我相信这么一句话:善恶有报,行善之人,早晚都是有好报的,作恶之人,总也逃避不了报应,你信不?” “亦兄这话好像话里有话啊!”曹滕看着我。 “心里有鬼的人,会觉得是话里有话,心中坦荡荡的人,不会这么想的!” “亦兄,我不和你斗嘴皮子,刚才董事长和孙总还有集团监督委主任来看秋总了,这会儿董事长和监督委主任走了,孙总还在秋总办公室,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秋总。” “老总在里面,你过去掺和什么?我不去!” “看来,你对秋总很漠不关心啊,你这个人,做人不能这么冷酷,要有起码的爱心和良心,要有起码的礼节和礼貌,秋总是我们的上司,我们这做下属的,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吧?孙总在又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曹滕振振有词地说着,站了起来,“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我想了下,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好吧,既然你去,我就跟着你去好了。” “这就对了,我叫你去,也是为你好,你别心里没数!”曹滕说。 “好,我心里有数!”我说着站起来,和曹滕一起去秋彤办公室。 秋彤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我们走过去,看到孙栋恺正坐在沙发上和秋彤面对面说话。 我看到了2天没见的秋彤,不由心里吃了一惊。 短短不到2天时间,秋彤变了大样子,脸色显得很苍白,整个脸瘦了一圈,面容很憔悴,但是头发依旧十分整洁,两只眼睛依旧是那么有神,放射出不屈和坚韧的目光。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紧紧咬住了嘴唇。 孙栋恺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们,招了招手:“小曹,小亦,来,进来。秋总平安回来了,你们都很高兴很关心吧,来吧。” 我和曹滕走了进去,秋彤看着我和曹滕,微笑了下,笑容里带着几分倦怠。 我和曹滕坐下,曹滕显得十分激动,说了一大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语言,一再表明自己对秋彤的关切和关心,表明自己对秋彤被冤枉的愤慨,表明自己对秋彤归来的欣喜之情。 曹滕的口才不错,我坐在旁边听得差点就感动起来,假如我以前不认识曹滕,假如我不了解曹滕,一定会感动地热泪盈眶。 秋彤听得有些动容,向曹滕表示感谢。 好不容易等曹滕说完,孙栋恺带着试探的口气对秋彤说:“秋彤,我想今晚举办个酒场,给你接风洗尘压惊,不知你的身体精力是否能支撑地住?”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一定要办 “谢谢孙总的关心,不过,压惊我看就不要了,我不过是进去接受了一翻讯问,本也没有什么惊,有什么好压的。”秋彤伸手捋了捋头发,平静地说,“孙总的心意我领了,这酒场,我看就不必了吧。” “那不行,这酒场一定要办,必须得办,我作为你的主管上司,要是这点意思都不表达,那我就太不称职了,就太不配做你的上司了。”孙栋恺说,“我看你也很累了,要不,就改在明天?反正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这酒场是一定要办的。” 正说着,赵达剑和苏安邦也走了进来,还有元朵。 秋彤看看孙栋恺,看看大家,呼了口气:“既然孙总有这指示,那就今天吧,我的身体没问题。” “好——那就今晚办。”孙栋恺一拍大腿,看着苏安邦,“安邦,你现在就去经管办通知曹莉,让她到天河大酒店去订最豪华的单间,今晚我要亲自给秋总压惊洗尘。在场的各位,加上曹莉,都去参加。” 苏安邦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苏安邦回来,对孙栋恺说:“孙总,曹主任订好了,晚上6点半过去。” 孙栋恺点点头,看着苏安邦:“安邦,你这个主持寿命很短啊,只有不到2天的时间,怎么样?遗憾不?” 苏安邦笑了:“孙总真幽默,秋总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两天正发愁怎么开展好公司的工作呢,秋彤回来了,太好了,我终于解放了。”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大家都附和着笑,唯有赵达剑没有笑。 孙栋恺边笑边有意无意地看了赵达剑一眼。 下班后,大家直接去天河大酒店,孙栋恺自己有专车,和曹莉一起直接先走,元朵安排了公司的面包车,大家一起坐一辆车去。 到现在为止,我和秋彤没有直接说一句话。 车上,我和元朵坐在后排,都沉默不语。 其他人则不停地和秋彤说话,包括赵达剑,都说着没用的废话,无非就是虚惊一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塞翁之马焉知非福之类的安慰和祝福话语。 我摸出手机给元朵发了个短信:今晚你送丫丫过去,晚上不要走了,住在她家。 元朵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摸出手机看到了短信,冲我点了点头。 我们都没有说话。 天色已近黄昏,我扭头看着车窗外暗淡的暮色,看着西面遥远天际的血色残阳。 这一劫,在皇者四哥特别是那个神秘之人的帮助下,秋彤大难不死躲了过去,可是,我心里明白,此役硝烟散去,彼时狼烟还会再起,今后,秋彤还会不会有更大的劫难呢?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沉甸甸的,一股抹不去挥不去的阴霾在心头重重笼罩。 我知道此时的秋彤一定是身心极度疲惫,可是,面对孙栋恺的如此“盛情”,她还是答应了,没有推到明天。 她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或许是想赶紧应付完这个场合,好让自己早点静下心来。 很快到了天河大酒店,到了那个豪华单间。 孙栋恺和曹莉已经先到了,大家就坐,秋彤坐在主宾的位置,曹莉挨着秋彤坐,这样显得她和秋彤的关系更加紧密,更加方便她和秋彤交流。 大家坐定,酒菜一起上,上好后,孙栋恺举起手里的酒杯,缓缓扫视了一圈大家,然后说:“各位,今天,我们给秋彤举行接风压惊酒场,说实话,此时,我的心情既高兴又压抑,还有些愤慨。” 大家静静地看着孙栋恺。 “高兴的是,秋彤同志平平安安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凡事有利有弊,要说秋彤被带走,这不是个好事,但是,这一进一出,恰恰也证明了秋彤的清白,说明秋彤是一个奉公廉洁的好人,这一点,是让我感到高兴的。 压抑和愤慨的是有些人办案竟然就这么儿戏,在没有掌握充足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人带走,这一带走不要紧,却大大诋毁了秋彤的良好声誉,给集团经营委给集团发行公司的声誉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当然,更严重的是给秋彤的身心都带来了极大的伤害,我作为集团分管经营的负责人,作为秋彤的直接上司,对此感到分外愤慨,对秋彤受到的严重身心伤害感到十分痛心……” 说到这里,孙栋恺似乎讲不去了,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眼圈有些发红。 孙总动容了,这场面十分感人。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栋恺,第一次发现孙栋恺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演技十分高明。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可惜了。 秋彤低垂眼皮看着桌面,没有说话。 孙栋恺揉了揉鼻子,看了秋彤一眼,接着继续说:“我相信关心秋彤情况的不仅仅是我自己,大家也都带着和我一样的心情,所以,今晚的酒场,我让大家都来了。还好,这次是一场虚惊,我一直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由衷地感到欣慰。 来,大家一起举杯,为秋彤的平安归来喝一杯,为秋彤压惊。还有,我建议秋彤去报案,追查那个陷害自己的人,看是谁到底这么无耻,平白无故陷害好人。一旦查出来,大家共伐之,法律也不会宽容。”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秋彤也举起酒杯,看了看孙栋恺,接着又看了大家一下,笑笑:“谢谢孙总,谢谢曹主任,谢谢在座的各位。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和认定,我自己的事情让大家操这么多心,实在是心有不安。 此次我虽然被办案的人带走,但心里一直很坦然,因为我知道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同时,我相信办案机关是不会黑白颠倒青红不分的。此次事情,我并不怨恨办案的人,他们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无可指责。我也不会去报案,更不会埋怨任何人。我相信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和误解,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本性都是向善的,没有谁非得把谁置于什么境地。 人和人之间,和为贵,我相信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没有消除不了的怨仇,只要人人都带着一颗感恩宽容的心,只要人人都看淡名利,只要人人都学会彼此理解和尊重,我相信大家都可以和睦融洽相处。此次,我个人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只要能换来和平和和谐,只要能换来团结和理解,我觉得值得。” 秋彤的话似乎是有所指,又似乎是无所指。 我看了下在座的各位,孙栋恺神色很平静,微笑着,曹莉和赵达剑脸上也带着略微有些牵强的微笑,曹滕则面无表情。 “看,秋总的思想境界就是高,值得我们大家学习。”曹莉说,“不过,想到我的好姊妹受了那么大的冤屈,我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很难过。” 曹莉说着,眼圈也红了,低头用手擦擦眼睛,其实那眼睛里并没有泪水流出,她使劲挤了挤,也没挤出来。 “对,我们是要学习秋总的宽广胸怀,学习秋总的高风亮节。”赵达剑和苏安邦也都点头。 曹滕这时冒出一句:“此次秋总遇难,倒也看清楚了某些人的真实嘴脸。有的人平时看不出,到了这个时候,就原形毕露了,平时在秋总面前毕恭毕敬尊敬有加,秋总一出事,却漠不关心,甚至幸灾乐祸,唉,人心隔肚皮啊。” 说着,曹滕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孙栋恺和曹莉赵达剑苏安邦都随着曹滕的目光看了看我,孙栋恺的目光里带着微微的赞许,曹莉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兴奋,赵达剑和苏安邦的神色里则带着几分困惑和意外。 秋彤看了看曹滕,又随意微微看了我一眼。 我从秋彤的眼神里读出了信任。 我知道,秋彤心里是有数的,她不是糊涂之人,只是,有时候,她故意装作糊涂,是非曲直都在她心里装着。 曹滕此时的这句话,本意是想在秋彤面前打击我一把,其实他没有想到,我和秋彤之间的信任和了解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他几句话可以动摇的,相反,却让孙栋恺和曹莉对我又增加了几分信任。 孙栋恺这时说:“来,大家干杯,为秋彤的平安归来干一杯。” 大家一起干杯,放下酒杯,孙栋恺的神色又变得沉痛起来,叹了口气,说:“这两天,我的心情很沉重啊,平总和秋总一起出事,这是集团两个最主要经营部门的负责人,是集团经营的台柱子。他们一出事,集团的经营工作就塌了大半个天,幸亏秋总是无辜的,是清白的,我这心里总算有了极大的安慰。可是,想起平总,我这心里还是很难受,平总的事情,据我侧面了解到的消息,他可能……” 孙栋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极大的惋惜和痛心。 大家都沉默着,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又说:“其实,平总出事,我也有责任,我这个分管老总没尽到自己的责任,只顾抓经营工作,忽视了抓个人思想修养,忽视了抓廉政奉公教育。想一想平总,我心里很自责。回头合适的机会,我准备向集团作出深刻检查,深刻反省自己工作当中的失职和失误。 看来,集团董事长一直强调的一手抓经营发展,一手抓思想教育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是正确的,我对此理解领悟不够深刻,贯彻不都坚决,措施不够得力,我实在心里是有愧啊。在平总这个事情上,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没有管好我的人,我这个总裁不称职啊。” 第四百八十章 手太长 曹莉安慰孙栋恺,温柔地说:“孙总,你不要自责了,这样的事,其实责任全在平总个人,不在于你,他做这些事,又不会给你汇报,你自然不知的,这只能怪他心太贪,手太长,胃口太大。” 秋彤说了一句:“其实,关键还是在于制度,制度完善了,没有漏洞,想钻也没法钻。” 孙栋恺看看曹莉和秋彤,点了点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事我要深刻吸取教训,要结合集团的经营工作认真摆查制度和管理中的漏洞,进行整改,加大对经营系统管理人员的教育力度,逐步完善各项经营管理制度,举一反三,坚决杜绝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我作为集团经营工作的负责人,要带出一支高素质的战斗力强的清正廉洁的优秀经营管理队伍,这是我下一阶段工作的核心和重点。” 孙栋恺讲话的预期似乎在给我们汇报表态。 我心里当然明白孙栋恺此时讲这番话的意图,他是想借助我们把自己的风放出去,表明自己底此事的态度,显示自己正筹划着经营委下一步的工作呢,哪里有什么别的意图。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平总一倒,董事长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他时刻处在火山口上,那口里的岩浆随时都会喷发,这岩浆会喷多高,董事长会被这岩浆融化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随着平总的倒台,孙栋恺和董事长旷日持久的厮杀和暗斗似乎很快就要揭晓谜底了,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倾斜向了孙栋恺。 对这一点,我想孙栋恺心里更有数,我分明能隐约觉察出孙栋恺眼里不时闪耀而又一瞬即逝的兴奋。 换个角度来说,平总只不过是孙栋恺和董事长斗争的牺牲品,秋彤也是。 只不过,下一步,董事长或者孙栋恺会成为谁和谁斗争的牺牲品,不可知。 在我眼里,董事长和孙栋恺算是大人物,但是,在那些更高级别的大人物眼里,他们也不过是棋子,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旦失去了可以利用的价值,他们会被毫不留情地踢进垃圾堆,成为一堆废物。 我这样想着,感到了斗争的残酷和冷酷性。 然后,大家继续碰杯单独敬酒,秋彤礼貌地向孙栋恺敬酒表示感谢,孙栋恺看着秋彤说:“秋彤,这两天你一定是很累的,这样吧,我放你几天假,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秋彤微笑了下:“谢谢孙总关心,不过,我不用休息,明天我就可以来工作。大征订工作即将开始,公司很快就要进入临战状态,在这样的时候,我在家里也坐不住。” 孙栋恺点点头:“也好,哎——要是我们集团经营系统的负责人都具有你这样的精神风貌,我何愁集团的经营工作上不去呢?我们集团的经营工作一定会有更快更好的大发展。” “孙总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出于对自己职责的本能,即使不是我,换了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候,也都会这样做的。”秋彤淡淡地说。 孙栋恺说:“你倒提醒了我,大征订季节就要到了,发行是我们传媒集团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没有发行,就没有广告。今年的大征订,一定要打一个全面的胜利仗,要在去年的基础上有一个大的飞跃。我想,最近,我们要准备筹划召开明年发动工作动员大会了。” 秋彤点点头:“我们也在考虑整体实施方案,当然,要根据集团的整体工作方案来开展。但是,我们还是要提前有个预案。” “这是必须的。”孙栋恺点点头,看着曹莉,“曹主任,你明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一个召开发行工作会议的请示报告,先给我,我再提交集团,然后以集团的名义提交市宣委。” 曹莉点点头。 “还有,发行公司的发行工作计划草案,你要积极参与,积极和秋彤商讨。”孙栋恺又说。 曹莉答应着。 孙栋恺又看着秋彤:“明年的发行工作,我们要尽早入手,早下手为强嘛,措施要得力,分工要明确,要通过灵活机动的得力手段来促进报纸的征订工作有力开展。” 秋彤说:“保证完成集团下达的大征订发行任务,如果副业的发展对主业造成了不利的影响,影响了大局,我们宁可放弃。这一点,请孙总放心,请集团放心。” 孙栋恺呵呵笑了:“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发行公司的队伍兵强马壮,公司有你和达剑安邦搭档,有一个团结的班子,中层有一批得力能干的发行站长,特别是还有业务部的小曹和小亦这两个中坚力量,我相信一定能完成全年的发行及各项工作任务。我对你的工作能力,是绝对信任的。” 曹莉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赵达剑努努嘴巴,没有任何表情,曹滕则凝神看着孙栋恺和秋彤,带着毕恭毕敬洗耳倾听的神态。 秋彤说:“孙总过奖,我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关键还是大家的一起努力和支持,没有大家的支持,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个人再能,也将一事无成。” 元朵这会儿一直没有说话,和我一样,都在那里默默地吃菜,随着大家举杯而举杯。 大家挨个给秋彤喝酒,秋彤也礼节性地向大家一一还礼敬酒,我和元朵亦然,我们和秋彤喝酒的时候,都是举起杯子简单示意,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这种场合,秋彤心里有数,我和元朵心里同样有数。 我没说几句话,却不代表我的脑子不思考。 我这会儿一直在琢磨刚才孙栋恺和秋彤的对话,孙栋恺的话很冠冕堂皇,似乎很正儿八经在和秋彤谈工作,似乎他对自己分管的发行工作十分上心。 我一时猜不透孙栋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不管是孙栋恺还是曹莉,不管是赵达剑还是曹滕,内心里一定还有另外的想法,孙栋恺绝对不会放弃对秋彤的垂涎,曹莉绝对不会放弃对秋彤的妒忌和窥视,赵达剑绝对不会放弃对秋彤的嫉恨,当然,也对秋彤的位子同样带着窥视,这一点,他和曹莉倒是有些冲突。 而曹滕心里到底有什么意图,我一时想不到。 我看着在表演的这几个人,心里有旧仇加新恨之感,表面上我和他们之间似乎更加贴近了,但是在我的心里,对他们的仇视和憎恨愈加强烈。我清楚,不管我的能力如何,不管我能不能达到,早晚是一定要和他们算账的。这笔账,我牢牢记在心里,只要是危害秋彤的人,就是我的仇人。 我在等待时机,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酒场结束,大家散去,我回到宿舍,一会儿接到了元朵的手机短信:“哥,我带着丫丫在秋姐家里。” 我回复元朵:“秋彤呢?” “她刚洗完澡,去了书房,刚打开电脑。我现在带着丫丫去洗澡。” “去吧!” 我接着就打开电脑,登陆扣扣,看到了浮生如梦。 我的心里有些激动,坐在电脑前没有说话,我隐身在线,她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到她。 对话窗口显示,她正在输入状态,正在打字。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一会儿,浮生如梦发过来一段话:“客客,你还好吗?我最近很好,一切都很顺利,谢谢你那天的生日祝福,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看到你的祝福语,我很高兴,很开心。希望你每一个日子里都和我一样的开心和快乐。” 我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看着。 她沉默了半天,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一会儿,她又发过来一段话:“客客,此刻,独坐电脑前,突然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或许,每增加一段新的人生经历,都会让人有新的领悟,不管这经历是挫折还是苦难……” 我细细品味着浮生如梦的这段话,品味着此刻秋彤的心境。 浮生如梦又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的头像,继续沉默不语,直到她的头像成了灰白色。 我知道,心力憔悴的她撑不住了,去入睡了。 是的,秋彤太累了,她太需要休息了。 我也感到了极度的疲乏,关了电脑,倒头睡去。 第二天上班,在去公司的路上,我接到孙栋恺的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我不知道孙栋恺找我何事,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去了集团办公大厦。 出了电梯,我直奔孙栋恺的办公室,门半开着,看到孙栋恺正坐在老板桌前,我敲了下门然后接着就推门进去。 进去后,我才看到门侧后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伍德和刁世杰。 这两人这么早来这里干嘛?我心里涌起一团疑问,先和孙栋恺打了个招呼,然后冲伍德和刁世杰点了点头:“伍老板,刁老板,你们好!” 伍德和刁世杰冲我笑了下,上下打量着我。 孙栋恺说:“小亦你来的还真快,伍老板和刁老板刚来一会儿,正和我聊天呢。” 我说:“那你们继续聊,我待会再进来,不打扰你们。” 孙栋恺笑起来:“没事,我和伍老板刁老板又没什么机密的事情,闲聊呢,你坐吧。” 伍德也说:“是的,我和刁老板正好经过这里,想起好几天没见孙总了,就过来看看,闲聊的。小亦坐吧。” 我于是坐在伍德和刁世杰对过的沙发上,看着他们。 孙栋恺说:“小亦,要喝水自己倒。” “孙总不用客气,我不渴!”我说。 孙栋恺点点头,然后看着刁世杰:“对了,刁老板,刚才你说到哪里了?” 刁世杰看也不看我一眼,看着孙栋恺闷闷地说:“刚才我说昨天见鬼了,办公室里进了贼,放在办公桌里的一个东西不见了,这会儿正纳闷呢。” 我听了心里一跳。 第四百八十一章 家贼 孙栋恺说:“丢的东西重要吗?” “说重要倒也没什么用了,说不重要呢,要是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还确实有用。”刁世杰说,“要不是我姐夫打电话问我,我还不知道这东西丢了呢,昨晚被我姐夫痛骂了一顿。” “哦,这是你姐夫的东西?”孙栋恺看着刁世杰。 “倒也不是,只是我姐夫随便问了下。”刁世杰说,“我姐夫是嫌我办事粗枝大叶不小心,你说奇怪不,我办公室里的东西竟然跑到他手里去了。” “那是很奇怪,你办公室平时应该是有人看守的吧,怎么东西就会流失出来呢,是不是你内部的人出了什么叉叉。”孙栋恺说。 “有可能,我正在调查呢,查出来要严肃整顿,绝不轻饶,家贼,可是最可怕的。”刁世杰说。 我抬起眼皮看了下孙栋恺刁世杰和伍德,孙栋恺和刁世杰都没有看我,伍德却正凝神看着我。 看着伍德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我的心猛地跳了下,忙转移视线。 伍德这时说话了:“刁老板,听你说了这大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又是重要又是不重要的,还从你办公室里飞到了你姐夫那里,我越听越糊涂。” 刁世杰呵呵笑了下:“将军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了,没什么东西,就是我内部的一份商业文件,已经过期了,我准备销毁的,还没来得及。” “商业文件啊。”伍德点点头,“商业文件流传出来可不好,说不定就会泄露商业机密,可是要看管好,我看问题说不定就出在你看门的人那里,这家贼,是必须要防的。” 伍德的话在我听来,半真半假,话里有话,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光说给刁世杰听的,还是也包括我。 “将军说的对,我姐夫骂我也是因为这个,他也是怀疑我那里内部出了家贼,我正准备开始在内部进行肃反,安排得力可靠的人暗中进行调查。”刁世杰说。 “不过,你也该庆幸,这东西到了你姐夫手里,要是到了你的对手那里,岂不是你的商业机密就泄露了,岂不是要造成经济损失?看来,拿走你这个东西的人,倒也未必是有恶意,是想提醒你加强内部戒备安保的吧?”伍德似笑非笑地说。 刁世杰似乎有苦说不出,苦笑了下:“将军说的有道理!是这样的,幸亏这东西是到了我姐夫手里。” 孙栋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什么,随着点了点头。 我心里明白刁世杰说的是什么事。 伍德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过看孙栋恺的样子,似乎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他知道刁世杰和曹莉一起设计陷害秋彤,但是具体详细的计划,曹莉和刁世杰未必告诉他,他或许只知道平总是如何进去的,那是和他相关的事情。秋彤到底是为何突然出来的,他似乎也不知道详情。 这个详情,刁世杰现在必定知道,但是他又不能和伍德与孙栋恺说。他挨了自己姐夫的一顿臭骂,感到很郁闷,想和孙栋恺伍德说说解解闷,发发牢骚,却又不能说是什么东西,更不能说秋彤出来的详细理由。 “这个其实也好查,问问你姐夫那个给他东西的人长什么样不就得了?”伍德说。 “我姐夫昨天下午开会的,那人是把东西给了他的秘书,说自己是省报的记者,写了个稿子给他审稿的。我姐夫问他秘书了,秘书只知道那人带着近视眼镜,留着一撮胡子,别的都没什么印象,我怎么也想不起哪里会有这个人,从来就没想起认识这样一个人。”刁世杰脸上带着纳闷的表情。 “这事很有趣,似乎是有人想故意给你开个玩笑。”孙栋恺大笑,伍德也跟着笑起来。 刁世杰哭丧着脸:“开玩笑?我看是有人故意在和我过不去,我现在猜测是内部有人拿出来找了别的我不认识的人给送去的。” “嗨——别想了,这事反正又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过去就过去了,不要这么丧气!”孙栋恺安慰刁世杰。 刁世杰咧咧嘴:“但是,这事还是敲响了警钟,我还是要进行内部严查的。” 刁世杰这话让我心里突然一动,看来,说不定,四大金刚或者他们手下的人又要引起刁世杰的猜疑了,或许,这又能引发刁世杰内部的一次清洗运动。 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不过,我又想到,那个神秘的送信人会不会是刁世杰内部的人呢,会不会被刁世杰清查出来呢?假如万一被查出来,那可就糟糕了,人家好心帮助了我,却被连累,我于心何忍呢? 这样想着,我不禁有些隐忧起来。 我不禁看了一眼刁世杰,正好和他的目光相对,他正用贼腻腻的目光在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刁老板,干嘛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该不会你认为是我到了你的办公室拿了你的东西吧。” 刁世杰哈哈一笑:“你?亦克,我发现你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啊,你有这个本事和机会吗?我会给你这个光荣的机会吗?你太高看自己了。哈哈,我看你,是因为你长地俊。” 我笑了:“刁老板要是喜欢看,我没意见,随便看,不过,我长得没你俊,你多好看啊,细皮嫩肉,白净净的。” 伍德呵呵笑起来,孙栋恺也笑了,接着对我说:“小亦,刁老板是我的朋友,是我们的客户,不可对客人无礼,要尊敬刁老板呢,不要随便开玩笑。” 孙栋恺不知道我和刁世杰交往的内情,所以会如此说。 刁世杰似乎也意识到孙栋恺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另有隐情,笑着对孙栋恺说:“孙总,没事,我喜欢和亦经理开玩笑。我不会在意的,更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孙栋恺说:“呵呵,那就好,其实小亦就是想拿你的东西也没机会啊,他根本连你办公室在哪里,你有几个办公室都不知道,怎么拿啊?说实在的,刁老板,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几个办公室。” 刁世杰似乎觉得孙栋恺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接着大笑:“我的办公室很多,改天邀请孙总一个个去参观。” 伍德这会儿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微笑,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 我这时突然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三人谈话,干嘛不让我避开,到底是觉得闲聊话题没有必要避开我呢还是别有意图?想着刚才刁世杰说的事情,想着伍德看我的目光,我心里不由警惕起来。 我觉得和这帮龟孙打交道真累,整天要挖空心思猜测对方的心理。 一会儿,伍德又问了孙栋恺一句:“孙总,听说你们集团前几天出了点事,广告公司的老总和发行公司的秋彤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孙栋恺神色微微一动,看了看刁世杰。 刁世杰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伍德,接着看着孙栋恺:“是啊,孙总,我也似乎听到有这传闻,是怎么回事呢?” 孙栋恺叹了口气说:“唉——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听说广告公司的平总是因为有经济问题被带走的,秋彤呢,是被冤枉的,带走才一天多,就放出来了,至于其他的详情,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有关部门问问。” 我知道此时三人都在演戏,伍德装作对孙栋恺和刁世杰背着他干的事情什么都不知,刁世杰和孙栋恺以为伍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干脆就一起唱双簧了。 伍德呵呵一笑:“我有点小兴趣,没有大到要去有关部门问的兴趣,他们的事情,和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伍德看看我,对孙栋恺说:“孙总,你叫亦经理过来,想必是有工作要安排,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再叙,先告辞了。” 伍德和刁世杰站起来告辞,孙栋恺也没有挽留,说了几句客气话,送走了他们。 回来后,孙栋恺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到我对过,看着我,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显得很舒适的样子,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小亦,今天我叫你来,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天,闲聊——唠嗑——”孙栋恺笑眯眯地说。 “哦,唠嗑啊。”我笑着点点头。 孙栋恺点燃一颗香烟,有滋有味地吸了两口,眼睛依旧注视着我,脸上带着微笑,却不说话。 我平静地看着孙栋恺,也不说话。 就这样,我们沉默了接近一分钟。 这狗日的和下属说话就喜欢这样,喜欢先保持沉默,从气势上压到对方。 终于,孙栋恺似乎觉得姿态做的够足了,开始说话了:“小亦,我今天想和你交流个事情,你要对我说实话,说真心话。” 我垂下眼皮,点点头。 孙栋恺又吸了一口烟,说:“你对平总和秋总的事情怎么看?” 我抬眼看着孙栋恺:“真的要我说实话?我说了实话,领导莫要见怪!” “当然是说实话,今天这里就我们俩,我们这是私人交流看法,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怪你的!”孙栋恺说。 “那就好。关于平总,我不了解他的事情,再说了,他进去不进去,和我实在没有什么关联。我只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经营人才,干的一直不错,因为钱的事情进去了,很不值,毁了自己的一生,太不划算,很可惜。” “是的,很可惜,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广告经营人才,因为经济问题进去了,我也感到很痛惜。”孙栋恺说。 “至于秋总,我觉得很失望。”我说。 “失望?什么意思?为什么失望?”孙栋恺看着我。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有油水 我说:“本来刚听到秋彤进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觉得我的机会来了,说不定能有机会提拔,至少有机会能换个有油水的部门去干。哪里想到,秋彤这么快就什么事都没有就出来了。” “哦,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孙栋恺说。 “是的,我知道我的想法不对,为了自己的利益,居心不良,不安好心,看到别人落难幸灾乐祸,可是,你要我说真心话。”我说。 “没事,你能说真心话,很好。”孙栋恺笑着,“其实呢,作为我来说,不愿意手下的任何人出事,平总出事,我很难过,秋彤平安无事回来,我很欣慰。不过,我听了你的话,却也没有任何不快,倒是觉得你能和我说真心话,很好,提出表扬,这说明,你对我是很信任的,就像我对你一直很信任一样。 其实小亦啊,你到底还年轻,还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昨晚给秋彤接风的酒场上,我听到曹滕不指名的指责,就猜到是对着你来的。我能猜到,那么,别的人会不会猜到呢,秋总会不会猜到呢?假如秋总猜到,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我在,谁也怎么不着你,包括秋总,但是,毕竟,秋总是你的直接上司,做工作,还是要和直接上级搞好关系,起码要搞好面子上的关系。你的内心想法我理解,不过,今后你不要太实在了,要学会起码的伪装,学会最基本的演戏技巧,这是自我保护的基本要求。” 我凝神看着孙栋恺,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孙栋恺笑起来:“我知道你想进步,想获取更好的位置,想得到更高的提拔,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我在海州传媒集团干,这都是迟早的问题,你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其实,对你最近以来的表现,我一直都是很满意的。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员工,好下属,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如既往站好队,一如既往发挥自己灵活机动的头脑,做好你的工作,处理好自己周围上上下下的关系,记住,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我点点头:“谢谢孙总对我的重视!” 孙栋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曹滕昨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和他搞好关系。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工作也有能力,很会来事。不过,他这个人,有时候我也把握不准,心眼太多,妒忌心强,对你好像有时颇有微词,适当的时候,你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我清楚孙栋恺这话是在打着团结关心的旗号搞挑唆,一方面要我和曹滕搞好关系,另一方面却又让我防备着他,他在我跟前这样说,在曹滕跟前说不定也会这样说,让曹滕严密监视我,防备我。 这就是所谓的领导艺术吧,其实上级最害怕的不是下属闹分裂,而是害怕下属搞团结,虽然上级大会小会号召大家要团结,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实在是希望大家闹成一锅粥,这样,最得利的就是上级,他可以利用下属之间的矛盾来分别笼络住双方,从而实现自己最大程度的控制下属。 对我和曹滕他是这样,对集团内部的其他中层,他同样也是这样的手段。 我点点头:“谢谢孙总对我的关心。” 孙栋恺又说:“秋彤这事,我觉得是有人陷害了她,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出来。小亦,你觉得这事应该是什么人干的呢?我猜,说不定,就是集团内部,甚至是发行公司内部的人干的。” 我看着孙栋恺深邃的目光,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孙总,我什么都没干。我虽然是有些个人的私心和想法,但是,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绝对不干昧着良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去陷害诬告秋总的。 再说,抛开我的个人私念,凭良心说,秋总还是个不错的上司,为人很正直,做事很公正,工作能力也很强,只是对我不是很重视而已。我真的没干,真的不是我干的。” 孙栋恺笑了:“小亦,我又没说是你,你这么紧张干吗?” 我伸手擦擦额头的汗,没有说话。 孙栋恺突然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我:“小亦,看你的神态这么不正常,难道,这事真的和你有关?不然,你怎么突然如此紧张?” 我擦,孙栋恺,你个狗日的,明知这事是谁干的,却在这里一惊一乍耍我玩! 我心里骂着,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忙不迭地说:“我因为担心你怀疑我,不由就出汗了。诬告别人是犯罪,我胆子小,可不想做违法的事情,我真的没干啊,孙总,你一定要相信我。” 孙栋恺没有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更加紧张了,额头的汗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的汗不是因为紧张出来的,是我暗中运气憋出来的。 孙栋恺一会儿说话了,声音很低沉:“小亦,你放心,这事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都不会说出去,今天咱俩的谈话内容,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别说我应该相信你的话不是你干的,就是真是你干的,我也会保护你的。我这个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那次救我的事情,我一直都没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孙栋恺这话似乎是在向我表明,这事即使是我干的,但是他也会保护我。 我张口刚要说什么,孙栋恺挥了下手:“好了,小亦,这个事情不要再谈了,我决定了,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但是,我都会相信你的话,既然我决定相信你的话,你还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多余的话,有意思吗?” 我一运气,脸憋红了。 孙栋恺看着我的神态,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得意,很开怀。笑毕,看着我说:“小亦,你很可爱。对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忙,没有来得及多关心你,你最近手头经济紧张不?” 前段时间孙栋恺一直忙乎寻思怎么放倒董事长,哪里还有闲心关心我呢!这个可以理解。 我说:“说实话?” 孙栋恺说:“当然!” “紧张,这个月的工资快花光了,口袋里只有32块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小家伙,手头紧张怎么也不和我说。我要是不问,你就不说是不是?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嘛?”孙栋恺笑呵呵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手伸进去,接着拿出来,变戏法一般,手里立刻多了一块黄澄澄的金条。 孙栋恺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走过去,隔着桌子站在孙栋恺对过,眼睛死死盯住那块金条,发出攫取的目光。 孙栋恺把金条放在手里掂了掂,仿佛是要试出它的重量,然后看着我:“小亦,你看这是什么?” “金条!”我说。 “这是谁的?”孙栋恺说。 “你的!” “可是,它现在——”孙栋恺拉过我的一只手,把金条往我手里一放,“是你的了。” 边说,孙栋恺边笑嘻嘻地将我的手合拢。 我刚要说些客气话,孙栋恺说:“住嘴,不要和我客气,我不喜欢虚情假意的客套。小亦,记住,以后没钱就和我说,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带着深深的感激之情冲孙栋恺点了点头。 “回去吧,好好干,今后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孙栋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海州传媒集团的天很快就要亮了,谁把日月换新天?哈哈,我看只有一人能担此重任。” 从孙栋恺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表情里,我似乎隐隐感觉出了什么,或许,这次,他真的要胜利了。 可是,我又想,难道,董事长就会等死就会束手待毙?平总进去了,他不会觉察不到可能会降临的灾难,他将会如何自保如何脱身或者如何度过这一劫呢? 我觉得董事长现在似乎除了防守,还是防守,他似乎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和能力了。能躲过牢狱之灾是他最大的胜利和幸福。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说心里话,我很同情董事长,很想帮助他,但是,要是他经济上没有问题,谁也扳不倒他,他也不用担心,更不需要我的帮助,要是他真的有经济问题,凭我这点鸟本事,是绝对帮助不了他的,别说他,就是秋彤,要是她有经济问题,我也无计可施。 董事长要真是栽倒在钱上,那只能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我心里暗暗祈祷董事长不要失败,不要被金钱打倒,希望他能继续屹立在集团的金字塔尖上巍然不倒,继续和老孙在金字塔顶上进行高手过招。 孙栋恺和董事长,两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在这场刀剑无影的博弈中,到底谁更技高一筹,到底谁的靠山更硬呢?我心里觉得孙栋恺似乎占了优势,却又希望董事长能赢。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手里拿着人家赠送的金条,却暗暗祈祷人家失败,不够意思,人品不佳! 我兜里揣着老孙友情赠送的金条出了大厦,开车往公司走,刚走到大厦的拐角处,一扭头,看到在招商银行营业厅门前的水泥地上,一个头发胡子发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半卧在那里。 这不是我上次给他金条的流浪汉老爷爷吗,他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我上次给他的金条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我停车过去和他谈话,问了半天,才得知,原来这老爷爷老伴已经去世,他是被不孝的儿子和儿媳赶出来的。他得了我上次的金条后,欢天喜地回到了老家,将金条贡献给了儿子,儿子和儿媳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将他养在家里,不曾想时间不长,好赌的儿子输光了金条换来的钱,翻了脸,又把老爷爷赶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孝之子 我叹了口气,我靠,遇上了不孝之子,没办法,苦命的人啊! 我扶起老爷子,让他坐到我的车上,然后一溜烟开车到了福利院,想让他们收留老爷爷,但是人家不收。 我说你们不是福利院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鳏寡孤独的吗?对方振振有词地说大街上的流浪汉多了,上面拨款有限,哪里能够都无偿收养过来,他们现在是面向社会有偿收养老人。 说了半天,对方态度很坚决,不收,让我从哪里拉来的送哪里去,否则就让我自己带回家养着。 我没说话,将金条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那人立刻就换了神态,立刻就答应收留。我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要善待老爷爷,老爷爷的生活费金条花完了我来继续支付,对方连连答应说好。 然后,我告诉老爷爷既然儿子不孝顺,就不要回家了,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然后我开车离开了福利院。 在去公司的路上,经过海竹的公司,这几天海竹不在家,我决定去旅游公司看看。 将车子停在公司对过的马路边,下车横穿马路。刚走过马路,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公司门口,抱着双臂站在公司门牌前打量着。 这女人是芸儿。 我放慢脚步,看着芸儿那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十分陌生的背影,缓缓走到她身后。 芸儿似乎没有觉察到走到她身后,依旧专注地看着旅游公司的门牌,门牌上就那么几个字,她似乎看不透,看不够,看不明白。 我不知道芸儿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看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芸儿闻声回过身,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我说。 “悄无声息的,做贼啊!”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 我不想和芸儿斗嘴,说:“这是海竹的旅游公司。” “好像不单是海竹的,也是你的,对不对?”芸儿说。 “对,算是我们的。”我说。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嘛。”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妒忌。 我心里又叹了口气,看着芸儿:“不要那么好斗好不好?要不要进去坐坐?” “你在邀请我?”芸儿说。 “来的都是客。”我说着,径自先走了进去。 芸儿跟在我后面进来,边走边张望着四周。 小亲茹正在忙乎,看到我来了,冲我笑了下,刚要说话,又看到我身后的芸儿,不言语了,低头继续工作。 芸儿走到小亲茹身边,低头看了小亲茹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轻轻哼笑了一声。 我打开海竹的办公室,请芸儿进来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芸儿环顾四周,神色很冷,似乎是看到的这一切,让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坐在芸儿对过,看着芸儿:“你知道海竹开公司的事情?” “是的,怎么?你很奇怪?”芸儿说。 我笑了下:“不奇怪。不过,也有些奇怪。” “既然开公司,就不怕别人知道,有什么怕人的吗?”芸儿冷冷地说。 “没什么怕人的。” “既然没什么怕人的,那么为什么开业的时候不邀请我来呢?不管怎么说,大家也都是曾经朋友一场吧,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情吧?” “我就没举行什么开业典礼开业仪式,谁都没邀请。” “那么,秋彤是不请自来喽。”芸儿说。她刚才一定看到了秋彤送来的那个帆船。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么我今天来空着手,显得很失礼喽。”芸儿的声音里带着讽刺。 “任何人来都欢迎,不需要带什么礼物!” 芸儿哼了一声,看着我:“你最近过的好吗?” “还好!” “她呢?过得也不错吧?” “海竹出差了,也还不错!你呢,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想拥有的都有了,自然是不错的!”芸儿说。 “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芸儿反问我。 “你想拥有的都得到了,那就好啊!” “哼。”芸儿脸色一寒,看着我,“虽然我想得到的都有了,但是,我心里还是不满足,还是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我不想看到别人的快乐,不想看到别人的好,不想看到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得到!” “你——”我顿了顿,“芸儿,你这是何必呢。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追求,你追求你喜欢的东西,我追求我想要的东西,大家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嘛?何必非要纠结一些事情呢?” “我就是要纠结,你管得着吗?”芸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 “是,我管不着,那我不说了!” “你为什么不说,我要你说!”芸儿有些蛮横地说。 “你——芸儿,不要这样好吗,我希望我们大家以后见面都还能做朋友,我不希望大家都弄得不开心!” 芸儿恨恨地看着我,恨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说了一句:“我恨你们,我恨那些卑鄙的小人。” “你在说谁?” “谁是小人我说谁!”芸儿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很压抑。 “兄妹俩合起来演戏,背后暗算我,合谋着算计我,你说,这是不是小人?整天在我面前装穷,装成个穷光蛋,转眼之间,却开起了这么一家旅游公司,你说,你是不是个小人?”芸儿质问我。 “芸儿,你误会了海竹和海枫,你误会了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这样那样,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少糊弄我,你以为我芸儿现在是那么容易被你几句话能糊弄过去的?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这些花言巧语,我只看结果,只看事实,事实就在这里,你再说那些话,不是显得很苍白吗?” 我被噎住了,看着芸儿,心里涌起一股又痛又气的感觉。 “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让谁自作自受,我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欺负的人。”芸儿阴沉沉地说,“属于我的东西,我早晚要拿回来,即使拿不回来,我也不会轻易让别人得到,算计我的人,最终必遭报应。” 我想起了芸儿告诉海枫的那些话,还有那些我和秋彤南下的照片,看着芸儿:“芸儿,不要胡闹,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做一些傻事,你恨我,你恨海竹和海枫,可是,我不恨你,海竹和海枫也不恨你,我们,都还是愿意把你当朋友。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纠结在心里,向前看,每个人对人生对生活都有自己的看法,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我们尊重你的追求,我们也都希望你生活地开心快乐。我们还是希望大家能做朋友。” “我们?”芸儿的声音又高起来,瞪着我,“你一口一个‘我们’,说地好亲热啊,你们怎么怎么样,你们希望如何如何,口口声声说希望和我做朋友,其实你、你们内心怎么想的,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们从心里鄙视我,瞧不起我,你们心里其实恨不得我芸儿明天就遭遇大祸,恨不得我出门就被车撞死。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算是看透了,没一个好东西。” 我默默地看着芸儿,心里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涌起一阵伤感。 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嫌我讲的话难听了?不好听你别听啊,不喜欢听你别邀请我进来啊?”芸儿说,“现在后悔邀请我进来了吧?” “这没什么后悔的,你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我自然会邀请你进来。”我说,“芸儿,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怎么看我和海枫海竹,我们还是会把你当做朋友看,起码,我们不是敌人!” “我不稀罕,不需要,做你们这样的人的朋友,是我的耻辱!”芸儿说。 我没有理会芸儿的话,说:“芸儿,不管我们分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我们分手后你对我们做过些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都不会恨你。我只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能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但是,绝对没有仇恨。 我希望你能冷静想一想,海枫和海竹对你到底怎么样?他们到底做了哪些对不住你的事情,至于我,你怎么看我都可以,恨我也罢,蔑视我也罢,我都不生气。” 我没有明说芸儿做的两件事,但是,我的话里已经暗示了,我想芸儿能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 芸儿沉默了下,说:“你不用拐弯抹角,我告诉你,你混道上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告诉海枫的。我就是没安好心,就是想让海枫告诉海竹,想拆散你们,怎么样?还有,那些你和秋彤去明州去魔都去青岛的照片,是我找人干的,是我安排人寄给海竹的,我就是想图谋不轨,目的不纯,怎么样?我和你分手了,但是,我就是不想看到海竹的阴谋得逞,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在一起,就是想把你们捣鼓散,你想怎么样?” 我深深叹了口气:“不怎么样,什么样我都不想做,我只是觉得很无聊。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有意思,没意思我就不做了!”芸儿说,“我告诉你,小克,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能看到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霸占,就决不能看到暗算我的人过得安生,这才仅仅是刚开头,以后,咱们等着瞧。” 第四百八十四章 霸占 我说:“芸儿,我不是东西,我是人,我也不是被别人霸占,同时,我再说一次,没有任何人暗算你,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阴暗,不要冤枉了好人。” “好人?哈哈。”芸儿笑了一下,“你们都是好人,我是坏人,是不是?好吧,我就是坏人,我本来也不稀罕你们把我当好人!不稀罕——” 我说:“芸儿,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闹?” “我——”芸儿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我说:“芸儿,我承认,是我对不住你,我从明州把你千里迢迢带到海州,本来想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开心的生活,可是,我无能,没有做到,没有给你所希望的生活,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我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会随着环境和事物的变化而变的,或许是我变了,或许是你变了,或许是我们都变了,有句话:人各有志,请勿勉强。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改变你。我知道,一个人的改变,外力是无效的,一个人改变的真正动力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你有你想要的生活,有你自己的人生价值观,我尊重你的想法,祝福你能有快乐的生活。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希望你在这个遥远的北方城市找到你想要的生活。不管怎么样,我们曾经有过美好的记忆,曾经有过难忘的片段,我希望这些记忆和片段能成为我们今后生活里美好的回想,而不是仇恨的根源。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恨,是的,我承认,刚分手的时候,我恨过你,可是,现在,我不恨你了,真的,一点都没有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我时不时会觉得对不住你,假如当初我不把你从明州带到海州,或许,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现在跟着刁世杰,我知道,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那些东西,我给不了你,为了那些东西,你可以让我的敌人和对手奚落我,鄙视我,嘲笑我,让他们在我面前得意,在我面前猖獗,在我面前狂笑。这些,我都不在意,不介意,不会归结于你,不会对你有任何抱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仍然心里会觉得对不住你……” 听到这里,芸儿怔怔地看着我,半晌,眼圈突然一红,嘶声说道:“即使你不恨我,我依旧恨你,我恨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你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芸儿的喉咙突然就堵住了,哽咽住了,眼泪接着就流了出来。 看到芸儿哭了,我的心里很难受,低声说:“你可以恨我,你应该恨我,我都承受着,不会有有半句怨言。” “你——”芸儿倏地站起来,泪流满面地看着我,眼里带着深深的哀怨和痛彻,接着突然掩面,转身出了办公室,疾走。 我怔怔地坐在海竹办公室里,呆了好久。 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小亲茹拿着一沓信件走了进来,看我神情正郁郁的,没有说话,悄悄把信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轻轻退了出去,关门前,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无精打采翻看着信件,都是外地的旅游公司寄来的,同行交流的信函。 突然,我的目光停住了,看到一封信是三水集团寄来的:海州春天旅游公司负责人收。 三水集团,我一直在琢磨着的三水集团。 我把信封放在手里,暂时没有打开,思忖着。 这时办公室的挂钟响了,10点了,我这才想起我今天到现在为止还没上班。 我把这封信装起来,然后出了旅游公司,直奔发行公司。 路上,我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金刚老大被蛇咬,没死,救过来了,不过,留下了后遗症,急性肾衰竭导致他的下面废了。 我呼了一口气,妈的,不错,正好,这狗日的下面废了,不能作恶了,活该。 赶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没看到曹滕。 我开始忙乎自己的事情,刚忙了一会儿,曹滕进来了,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看到我,笑了下:“亦兄来了,我刚从秋总办公室出来,给秋总汇报了下这几天的工作。秋总今天挨个和部室负责人谈话的,听取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下一个,正好该你了。” 我笑了下,站起来,去了秋彤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秋彤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个微型采访机,带着耳机在听什么,眉头微微皱紧,目光有些发呆。 我轻轻敲了下门,秋彤闻声抬头,看到我,拿着微型采访机的手一抖,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接着就放下采访机,摘下耳机子,把磁带取了出来,冲我点头笑笑:“进来——” 我进来坐到秋彤对过:“秋彤,曹滕说你挨个找公司中层谈话的,轮到我了。” 秋彤微微一笑,看着我,接着点点头:“是的,这几天部室的业务情况怎么样,简单说说。” 我于是开始汇报,秋彤边听边摆弄着手里的那盘磁带,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我汇报完,秋彤点点头:“很好,情况我了解了,你们业务一部二部都做的不错,你这边尤其突出。呵呵。” 秋彤边笑着,边随手将那盘磁带扔进了纸篓里。 我注意到了秋彤这个动作,没有说话。 秋彤看着我捋了捋头发,说:“亦克,我正在琢磨下一步的工作,我想先说说我的想法,然后听听你的意见。” 正说到这里,元朵推门进来:“秋总,丹城日报发行公司的客人到了,在会客室。” “好的,我这就过去!”秋彤说完,然后对我歉意一笑,“看来,要改时间谈了,我去接待兄弟报社发行公司的客人,要带他们去站上参观。” 我点点头:“好的——” 秋彤接着站起来,我也站起来,随意绕到秋彤办公桌那边,趁秋彤走到衣架子前取风衣穿风衣的空当,走到纸篓前,迅速弯腰,捡起那盘磁带,装进口袋,然后站起来两手放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看着秋彤办公桌后的书橱。 “怎么?喜欢看这里面的书?看吧,喜欢哪本,直接拿走就是。”秋彤穿好风衣,回身看到我,笑着说。 我笑了笑:“暂时没看到什么喜欢的。” “都是集团发的教育读本,估计你也不会感什么兴趣。”秋彤笑着。 我们一起出了办公室。 我之所以想拿那盘磁带,是因为秋彤刚才听微型采访机的神态让我觉得有些异常,同时,也是因为曹滕刚从秋彤办公室出来,还因为我记得在曹滕那里曾经见过一个采访机。 当然,曹滕那个采访机的颜色和刚才在秋彤那里见到的不一样。当然,他们手里有采访机我丝毫不奇怪,新闻单位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新闻部都是用新的,淘汰下来的行政部门随意往外发。 中午的时候,我找到元朵:“元朵,你那里还有没有采访机?” “有啊,办公室还有2个,不过都是旧的,新闻部淘汰的,我去行政科领了好几个,公司每个老总都领了一个,部分部室的负责人也有领的,都不值钱,怎么,你也想领一个?”元朵看着我说。 我说:”嗯。” 元朵接着就给了我一个,说:“哥,怎么?你想学新闻采访啊?” 我笑笑:“没那兴趣,玩玩而已。” 元朵笑了。 我回到办公室,此时正是午休时间,曹滕不在。 我关好办公室的门,取出那盘磁带,放进去,打开播放。 一听到采访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我就呆住了—— “你这句话说对了,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你不就是因为那次受伤得到秋总的一点恩惠……” 这是我的声音,这是秋彤被带走那天我和曹滕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没想到曹滕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把我和他的对话录了下来,而且,还把磁带送给了秋彤。 这么说,这磁带一定是曹滕刚刚借汇报工作之机送给秋彤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一来想博取秋彤的更深度信任,二来想离间我和秋彤的关系。 我现在听到的,是我和曹滕谈话的后半部分,那么,我刚才进秋彤办公室的时候,秋彤已经把前半部分都听完了,前半部分我说的还厉害。 怪不得我刚才看到秋彤见到我进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异常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关了采访机,将磁带收起来,点着一支烟,慢慢琢磨起来。 下午上班,秋彤叫我过去,她的客人招待完了,要继续和我谈上午没谈完的工作。 我过去,坐在秋彤对面。 “来,我们接着上午的谈。”秋彤给我沏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 我说:“秋彤,在谈工作之前,我想先和你谈一件事情。” 我说着摸出那盘磁带,放在秋彤面前:“对不起,我上午趁你不注意,把你扔到纸篓里的磁带拿走了。” 秋彤看到磁带,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我。 接着,秋彤就笑起来:“你这家伙,神偷啊,我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我没笑,看着秋彤:“严肃点,不准笑!” 秋彤不笑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的样子。 我说:“这磁带我已经听了,你也听了,是不是?”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听了,不过没听全。” “我知道你没听全。你实在不该仍,该听完全部的。” 秋彤看着我:“为什么?我不想听了。” “那么,你相信这里面的谈话内容吗?” “我不相信这里面的话是你讲的,这磁带一定是伪造的。” “错,这里面的谈话都是真的,的确是我讲的。” 秋彤看着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看着秋彤严肃的神色,不知怎么,我的心里有些紧张,垂下眼皮。 第四百八十五章 看着我的眼睛 “亦克,看着我的眼睛!”秋彤轻声说。 我抬头看着秋彤明亮清澈的眼睛。 “即使这里面的话是你讲的,我也不会相信这是你的本意。”秋彤郑重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亦克,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只相信自己的内心判断。我相信,这里面的话,你一定是在特殊场合下说的,你这么讲,当时一定是有你自己的考虑。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考虑是什么,但是,我对你的信任是没有丝毫动摇的,我永远相信,你是我永远的最好的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不然,我不会把这盘磁带扔进垃圾筒里。” 说着,秋彤又拿起那盘磁带,扔进了纸篓里。 听了秋彤的话,我心里一阵莫大的宽慰,不由地笑了。 秋彤没有笑,叹息了一声:“我不明白,曹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或许,我该回头找他谈谈。” “不要找他谈话。” “为什么?”秋彤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内讧,就是内部互相倾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磁带里的对话内容,那么,你就该知道为什么不要找曹滕谈话!有时候,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谈开了,未必是好事。” 秋彤皱皱眉头:“我还是没想明白。” 秋彤不明白是正常的,她哪里知道这其中这背后发生的事情。 我坚持不要秋彤找曹滕谈话,却也说不出更多的理由,秋彤最后听从了我的意见,说:“本来,我是不想让你知道这磁带的事情的,不想让你有什么精神负担和压力,不想让你想多了,没想到你这个鬼机灵竟然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我想我也就不用多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之,不管别人对我说关于你的什么,我对你的信任都是不可动摇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如此想,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对你的了解!” 我说:“你没想多,我很高兴,我是不会想多的,不过,我其实也知道,你必定不会想多的。” “为什么捏?”秋彤脑袋一歪看着我。 “同样因为我对你的了解!” 说完,我笑了起来,秋彤也笑了,我们的笑都很轻松,带着几分理解,带着几分欣慰,还带着几分默契。 “亦克,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事和曹滕之间有什么矛盾纠葛。”秋彤说。 “没问题,我和他是亲兄弟,绝对没什么矛盾的,我这人你还不知道,我从来不记仇,肚子里能撑船呢。”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秋彤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看着秋彤轻声说:“昨晚休息地还不错吧,这两天,你受委屈了。你进去后,我和元朵都十分担心,元朵都吓坏了。你回来后,元朵又激动地哭了。” 秋彤听我说到这里,眼圈突然一红,接着低下头去。 我们都沉默了。 半晌,秋彤抬起头,冲我莞尔一笑:“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说:“你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在背后刻意想陷害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只要你想知道,我就能查出来。” 秋彤摇摇头:“即使查不出来又怎么样?去报仇?去血拼?斗来斗去累不累?有意思吗?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不要查了,我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和人斗,做这种事的人,最终会觉得自己没趣无聊的,不理便是。再说,这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因为李舜的事情,你已经被拖地够深了,我心里想起来就觉得很内疚。” 我说:“你不要内疚,我和李老板之间的事情,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李老板身上,我自己也有原因,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法回头了,只能一步步往前走,走一步看一步了。” 秋彤深深地叹息一声,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我们收回情绪,开始谈工作。 我们一直谈论到下班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谈话,彼此都觉得思路明晰多了。 讨论出真知,看来这句话不假。 临走的时候,秋彤随意拿起今天的晚报看了下,说:“哎——看,这个一版报花位置的广告登了好久了,还在做啊,看来,那个不留名救人的好人还没找到。” 我知道秋彤说的是那个重金寻人的关于栗嘉城的广告,笑了下:“哎——提供线索就要一万元的酬金,这家人看来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秋彤说:“这家人看来是想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哦。只是这做好事的,似乎并不是施恩图报之人。” 我说:“看来应该是,施恩图报,我不赞赏,也不看好,这似乎违背了做好事的本意。这样的人,最没有意思。” 我一副说者无心的样子,其实是有心。 秋彤看了看我,似乎是我的话让她有所联想,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接着说:“好了,不说了,走吧,我回家给丫丫做饭去。” 我也不再说话,离去。 下班回到宿舍,刚打开门,闻到一股菜香,厨房里飘过来的。 海竹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 我走过去,海竹见到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扑上来,抱住我兴高采烈地亲吻着:“哥,我回来了,想死你了,抱紧我。” 我抱着海竹的身体,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和温馨。 小别胜新婚,我体会到了这句话。 兴致上来,我们在厨房里做了一次。 弄完,清理完毕,我去洗澡,海竹继续做饭。 等我洗完澡,海竹已经做好了饭菜。 我们一起吃饭,海竹边吃饭边兴奋地和我汇报这几天的收获,我认真地听着,原来海竹在哈尔滨开完会后,又跑了周边的好几个城市,去了好些家旅行社,拜访了很多客户和同行,学到了不少东西,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大大地长了见识,收获确实不小。 我为海竹感到高兴,说:“来,为你此次出去的收获,干杯!” 我举起酒杯。 和海竹喝完一杯酒,海竹问我:“这几天海州这边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吧?” 我点点头:“都很好。” “秋姐也还好吧?”海竹说。 我不知海竹为何又单独提起秋彤,又点点头:“她也很好。” “我这次去哈尔滨,专门给秋姐买了一件风衣,很漂亮的风衣。她穿上一定很好看。”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你还专门给她买了衣服?” “是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海竹说。 “什么意思?”我说。 “你懂的。”海竹看着说。 我的心跳了一下,我知道,海竹一定是明白那件我从魔都带回来的套裙是秋彤给她买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 海竹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我说:“看来果真是秋姐给我买的,刚才之前其实我不能肯定是她买的,我只是怀疑,刚才我是故意说这话来看你的反应。果然,我猜对了,果然是秋姐给我买的。看来,我这件风衣是买对了。” 无意中,我落入了海竹的圈套。 我笑了下:“她是好心好意给你买衣服,但是又怕你有别的想法,所以……” “所以她就装作不懂,所以你就装作你给我买的样子,是不是?你俩可真会演戏。” 我尴尬地笑了下。 “秋姐倒是个细心的女人,打着你的旗号给我买衣服,借用你来给我送人情,不过,这人情可是给你了。”海竹说,“那么,你说,我给她买的这件风衣,要不要你去给她呢,说是你给她买的呢?” 海竹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阿竹,这个没必要吧,还是你给她的好,我平白无故干嘛要买风衣呢。” “哼,我给就我给,我可不会平白无故拿人家的东西,不说她给我买那件衣服,就单凭她帮我们公司拉的那客户,我给她买10件风衣都不屈。”海竹说,“这几天我出差,你和她是不是都很高兴啊?” “阿竹,你说什么呢?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吗?”我有些不高兴。 海竹看了我一眼,又拿起筷子吃菜:“好了,惹大爷不高兴了,我不说这个了,行不行?” 我不说话了,默默地吃菜,心里有些沉郁。 海竹吃着菜,边偷眼看我,接着又说:“今天芸儿去我们公司干嘛?” 我看着海竹:“这个,你也知道了?” “当然,我每天都要和公司里打好几遍电话,我人虽然在外面,公司里的大小事我也都是知道的。”海竹说,“我一听小亲茹描述那人的模样,就知道是芸儿,她还是你带进公司来的,你带她到公司里干嘛呢?” 原来小亲茹是海竹的小密探。 我说:“我不是带她来,是她在公司门口遇到她的,既然来了,就邀请她进来坐坐。” “哼,有什么好坐的?我看她来这里是不怀好意,这几天我在外面,一直在想上次那些照片的事,我越想越觉得这是她捣鼓的,她肯定是想借机从中作梗搞破坏,她就是看不得人家的幸福。当然,苍蝇也不叮无缝的蛋。” 海竹似乎还是对我和秋彤一起南下之事耿耿于怀,我苦笑一下,然后说:“她就是路过这里,顺便看看,我和她在办公室谈了半天,然后她就走了。” “走就走呗,干嘛还哭着走的?”海竹又说。 看来小亲茹汇报的够详细的,这个超级小密探。 “话不投机呗。” 海竹似乎有些满意我的回答,说:“我猜她一定是不死心,借我不在的时候来纠缠你,让她哭着走就对了。” 我无语。 海竹继续说:“是实在的,我不认为芸儿是个不好的女人,但是她对我很有敌意,既然她如此对我,那我就没有必要一再忍让她。我不是没给她过机会,不是没让过她,但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自己错失了机会,这能怪谁?不管是谁,现在我谁都不让,我凭什么让?想想当初我甚至都后悔,觉得自己傻的可怜,别的东西可以让,爱情能让吗? 对女人而言,爱情永远是自私的,是不能分享的,现在你是我的,谁也甭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除非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不要我了,我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死死纠缠你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严酷现实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顾吃菜。 “哥,你还爱我不?”海竹看着我。 这是女人最喜欢问的话题,百问不厌。我看着海竹大大的眼睛,郑重地点点头:“爱——阿竹,我爱你,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此时说的是心里话,虽然脑子里不时涌起秋彤,涌起浮生如梦。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面对不可改变的严酷现实,必须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海竹对我是无可挑剔的,她是真爱我的,而我,心里对海竹是有着真情实意的。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辜负海竹对我的爱,不能做出对不住海竹的事情,必须要对得住海竹在我落难之际对我的不离不弃,对我的执着眷恋。虽然这念头时不时会陷入难言的困苦和纠结之中。 海竹笑了,深情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爱的不是你是否有钱,是爱的你的人,这样的爱,才是长久的。知道吗,哥,其实我不希望你很有钱。” “为什么?”我说。 “因为,男人有钱就变坏!”海竹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这么没自信?我是有钱就变坏的人吗?”我说。 海竹呵呵笑了:“是的,你说的对,或许,我是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当然,我愿意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海竹的笑果真看起来不是那么自信,她最不善于掩饰自己。 我的心里不由又叹息了,想起一句话: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这样想着,我不由有些忐忑。 吃完饭,我赖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海竹收拾我换下来的衣服准备去洗。 “哎——哥,你裤子口袋里有一封信。我幸亏检查了下,不然就给洗了。”海竹在卫生间里喊道。 我这才想起装在口袋里的三水集团的那封信,说:“那是我上午在你公司里拿来的,还没来得及看呢。” 海竹出了卫生间,走过来,边看着信封:“哎——三水集团寄给我们公司的,会是什么呢?我们公司从来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 “你们旅游公司没和他们打过交道,我们发行公司可是和他们在打交道,他们是我们的大客户,这可是个大家伙。”我说,“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过来,打开看看。” 我坐起来,海竹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拿过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东西,打开,海竹身子一歪,斜躺在我怀里,将脑袋凑过来,和我一起看—— 原来这是一份三水集团的旅游招商邀请函。 招商函的内容比较笼统,大致是三水集团最近要组织集团的优秀员工外出旅游休假,作为集团的年度福利和对优秀员工的奖励,外出旅游的员工人数为1700人,集团拨付的总预算为1300万,欢迎海州所有具有出境游国内游资格的旅行社参与竞标。 竞标时间是后天上午9点在三水集团小会议室,参加竞标的旅游公司须出具自己的相关旅游经营资格证书以及营业执照,同时带着自己的标书,标书要求做成一个完成的旅游方案,包含旅游线路的详细行程和报价,以及垫付旅游款的比例和数额,等等。 看完这个邀请函,海竹倒吸一口凉气:“妈呀——1700人,1300万,这个三水集团疯了,竟然组织这么多人外出旅游,一下子出这么多钱,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看了海竹一眼:“开玩笑?你看这像是开玩笑嘛?你知道这个三水集团的实力有多雄厚不?你知道他们有多少员工不?1700人,加上他们集团的外地分公司员工,也就是他们全部员工数量的十分之一,优秀员工比例占到10分之一,多吗?对于拥有百亿经济实力的上市公司,拿出1300万作为员工的福利奖励,多吗?何况,这些钱就是不用来奖励员工旅游,也是要用其他形式发给员工的,这笔钱必定本来就是预算内的用来奖励员工的款项。什么叫大家气魄,这就是!” 海竹犹自张大了嘴巴:“我滴妈,那也还是太大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大旅游规模的活儿。哥,你说,他们给我们发邀请函,我们能接得了这活吗?” 我没有说话,一遍遍反复琢磨着这个简短的邀请函。 这个邀请函里面说的很明白,欢迎海州所有具有出境游和国内游资质的旅游公司参加竞标,这说明他们的邀请函不只是发给我们一家,海州几乎所有的旅游公司都接到了这个邀请函,他们的招商范围是很广的。 而同时,我注意到一点,这个招商书里只笼统提到了外出旅游的人数和预算数额,却没有提及这1700人外出旅游的档次和层次。作为一家正规化管理的上市公司,这1700名优秀员工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档次的,必定还会有优秀良好之分,但是这招商书里却丝毫不提及,这又是为什么?还有,招商书要求旅游公司提交完整的旅游方案,这又说明了什么?还有,这家集团根本就不会缺钱,为什么要参与竞标的旅游公司在方案里拿出垫付旅游款的数字? 我深呼吸一口气,脑子突然一亮,对了,这只能说明,这家集团自己还暂时没有成型的旅游旅游分配计划,或者是有但是觉得不成熟,想借助旅游公司参加竞标之机,依靠旅游公司拿出的旅游方案来完善自己的计划。或者,他们是想借着这个来考验考核一下旅游公司是否有成熟的旅游经营策划和组织能力,以及自身的实力如何,借机来确定长期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我的大脑突然兴奋起来,这是一种巨大挑战所带来的高度刺激而引发的兴奋,我喜欢这种被挑战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全身心都觉得振奋,很久没有这种被强烈刺激的感觉了。 海竹刚才的话我理解,如此大规模的旅游项目,一般的旅游公司是不敢接的,不说接待组织能力能否胜任,单是垫付旅游款项,就足以吓退很多家旅游公司。旅游行业现在竞争十分惨烈,很多都是保本经营,哪家旅游公司一下子能拿出1300万的资金垫付?别说1300万,就是300万,都会觉得很头沉。 我的脑子里想开了锅一般沸腾着,脑筋急速周转着,思考着。 “哥——你怎么不说话?”海竹坐起来,摇晃了一下我的胳膊,看着我。 我回过神,看着海竹,突然笑了下:“阿竹,你想怎么办?” 海竹有些晕乎乎的表情:“哥,我看,这笔大项目,我们做不了。太大了,还需要垫付资金,一来我们从来没坐过这么大的单子,二来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垫付,三来海州这么多家旅游公司,接待能力比我们强的资金实力比我们雄厚的多的是,我们如果参与,毫无优势可言,更毫无把握性。 而且,他们后天就要提交整个旅游方案,这招商函上对外出旅游的要求什么都不提,我们怎么做这方案,时间和精力都来不及了。这蛋糕是如此诱人,可是,我们吃不下去。” 海竹带着深深的巨大的遗憾和失落,又有些自卑的神情。 我看着海竹,眼里迸射出坚定的目光,对海竹说:“阿竹,越是具有挑战性的项目,越能激发我们的主观能动性,客观不可改变,但是,主观是可以无限激发的。凡事事在人为,再小的事都有人做,再大的事都是人做出来的。 你要相信,春天旅游不比任何一家旅游公司差,我们虽然目前不是海州最好最强大的旅游公司,但是,我们的目标永远是朝着最好最强迈进,要想快速实现这个目标,就要抓住每一次有可能成就我们做大做强的机会。 现在,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决不可以错过,否则,我们将懊悔终生,后悔的事,我们不做,要勇于接受各种挑战,越是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越要做,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我们无畏的勇气和超凡的气魄。才能实现公司跨越式的发展。” 海竹睁大眼睛看着我,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我继续说:“阿竹,你可知道,要是这个单子做成了,我们能赚多少钱?最起码,我们能赚到这个数?”说着,我伸出了一个巴掌。 “50万?”海竹说。 “对,最少是这个数!”我说。 “啊——这么多?”海竹吃了一惊。 “是的,这还不是毛利润,是纯利润。这1700个人,即使我们一个人能赚到500元的毛利润,那就是85万,扣除所有费用,净盈利50万不在话下,而且,每个人500的利润,我还是保守估算的,要是出境游,毛利润可以到1000元,就算大家都打价格战互相降低成本,我们50万的纯利润也是有保证的。 只要我们做成了这一笔业务,我们公司就彻底翻身,而且,我们还有可能成为这家集团长期的合作伙伴,他们今后的旅游和会务,可是会源源不断的。所以,阿竹,这个项目,我决意去做——” 海竹半张嘴巴,愣愣地看着我:“可是,哥,1700人,最起码要34个团,我们哪里能一下子找到这么多导游,这些导游,不但要有国内的全陪,还要有出境的全陪。”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天方夜谭 我笑了:“傻丫头,换了你是集团老板,你会一下子让1700人同时出去旅游吗?都出去了,那集团的活谁来干?他们必定是要分批出去的,这样,我们的导游不就周转过来了?” “这倒也是,可是,人家不是说了,还需要垫付团款的,1300万的团款,我们如何拿得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就是300万,我们也没有啊,我们顶多能拿得起30万,不过要是那样,我们的家底子就全空了。”海竹又说。 我说:“这个团款?我看没有哪家旅行社会傻到拿出1300万赚这几十万,明显不合算嘛,还有,我也想不出哪家旅行社一下子能拿出1300万来,目前海州没有一家旅行社有这么大的实力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至于垫付一半或者一小部分,或许有的旅行社能做到。 但是,依照我对这家集团规模和气势的了解,他们看中的其实应该是旅游的质量,质量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这1000多万资金,这1000多万对于他们,就好比1万元对于我们。 既然我们只能拿得起30万,那还不如一分不垫付,拿出来还不够丢人的,人家也不会在乎。所以,如果我们要做,就干脆——要求对方提前预付全部团款,这样,我们才能做起这个大单子。” “你这样想当然不错,可是,人家会听我们的?我们说了不算啊。”海竹苦笑了下,“最起码,我们这样,和同行业的其他有经济实力的旅游公司比,就占了下风。” “那我们就要避开劣势,重点突出优势,我们必须要拿出不同于其他旅游公司的东西,才有可能获取这个大单子!”我说。 “我们有什么优势?”海竹说。 “质量!”我说。 “质量?”海竹说,“这不是什么优势,做旅游的,大家抓的都是质量,这样的大单子,哪家旅游公司都不会忽视质量的!” “那还要看哪方面的质量,看谁能做细做活,看谁做的完整做的有创新性。我们既然财力不占优势,那我们就只能拼这一块了。” 说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又开始转悠起来,注意力逐渐凝结到了一个点上。 “哥,你对做成这个项目有多大的把握?”海竹说。 “把握?”我看着海竹,“理论上,现在有10%的把握。” 海竹一听,泄气了:“10%啊,唉,哥,我看,算了吧,把握性太小了,其实你说的10%把握我都觉得高了,我自己想啊,顶多是1%的把握。” 我说:“阿竹,你害怕竞争?” 海竹说:“我不是害怕竞争,可是,我们的实力摆在这里,总的面对现实吧?” “我们的实力?我们的实力怎么了?我们不就是资金不雄厚,规模小吗?但是,我们有出境游和国内游的资格,我们有海州旅游行业第一流的管理,我们有海州旅游行业第一流的队伍,我们有海州旅游行业第一流的服务质量,我们还有——”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得意地笑了下:“我们还有海州旅游行业第一流的营销策划。” 海竹忍不住笑了:“你可真大言不惭。” “该谦虚的时候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就不能退让。有10%的把握,这就已经够多了,别说10%,就是有1%的把握,只要有一线成功的机会,我们就要去争取。世事我皆努力,成败不必在我。所以,我决定了,这个单子必须要做!决不放弃!” 海竹认真的看着我:“哥,你决定了?” 我点点头:“是的,决定了!” 海竹说:“那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安排计调人员做整体方案。” 我摇摇头:“不用,这个方案,我亲自来做!” “你亲自做?”海竹看着我。 “是的,阿拉亲自做,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笑呵呵地说。 “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你能亲自做,那太好了。”海竹笑着说,“只是,后天就要递交方案,时间来得及吗?” “别人来得及,我们就来得及,记住,阿竹,我们不比任何人差!”我拍着海竹的脑袋。 海竹怔怔地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哥,我第一次感觉到你如此澎湃的激情,感觉到你排山倒海一般的气魄,你此刻的气势,简直太男人了。” 此时我的大脑里一片激昂的斗志,沉寂已久的那种激情在我心里翻腾,看着海竹娇美的面容和柔美的身体,我的身体突然一阵强烈的冲动。 我一把将海竹拉过来…… 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简单清理了下,直接去了书房,打开电脑,上网。 经过刚才和海竹的一阵运动,我有些发热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梳理我的思路。 我此时并不急于做方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现在需要的是先磨刀,要找到最适合三水集团的切入点。 要找到这个切入点,当然是要了解这家集团的内部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这会儿一直纠结于那个招商函的内容,要换位思考他们发出如此招商函内容的真正动机。 我一遍遍看这个招商函,反复琢磨着。 “哥,我开始洗衣服了。”外面传来海竹的声音。 “好的,你洗完衣服就休息吧,不要过来打扰我。”我说着,抬脚踢上了书房的门。 “你不要太累了。”海竹说。 “知道了,不要管我就是。”我说了一句,边点燃一支烟,继续看着那个招商函。 看了许久,我的脑子里逐渐有了稍微成形思路。 我百度了下三水集团,找到了三水集团的网页,打开,凝神开始逐项点击看,边看边凝神思考。 夜渐渐深了,外面没有了动静,海竹洗完衣服睡了。 我一颗接一颗地抽烟,边继续翻看三水集团的网页。 最后,我的鼠标停在了三水集团的内部先进荣誉榜前,这是最新年度的集团先进榜单。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这个榜单,看了许久,眼前突然一亮。 站起来打开书房的窗户,窗外新鲜的夜风吹进来,很凉爽。 我站在窗前,看着深邃的夜空,看着夜空里闪烁的繁星,心里继续寻思着。 一会儿,我又回到电脑前,打开海竹旅游公司的网页,点击翻看出境游和国内游的线路。 夜更深了,周围一片静寂,我的大脑里却一片热火朝天,一个接一个念头在不停地滚涌着。 一盒烟抽光之后,我打开文档,开始打字:三水集团福利度假旅游整体运作方案…… 破晓时分,我重重地呼了口气,停止了打字,呆呆地看着满屏幕的内容,草案完成了! 弄完草案后,我的脑子突然一阵空白,刚才写的什么东西,全部都忘记了。 我瞬时感到了一阵困乏,于是关了电脑,简单洗了把脸,然后上床。 海竹正在熟睡,我悄悄躺下,脑袋刚挨到枕头,仿佛被锤子击打了一下,立刻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海竹,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缕光线。 我看了下表,我靠,上午10点了,海竹一定是上班去了,没舍得叫我。 我一骨碌爬起来,洗涮了下,然后看到餐厅里的饭桌上有海竹给我留的早饭。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下楼准备开车去公司,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 这破车,不知道是哪里又出了毛病。 我打电话给了公司定点修理厂,很快修理厂来车子将车拖走了。 我步行出去,准备打车去公司,等了半天,没等到空车,于是决定边走边招呼出租车。 我沿着人行道走着,脑子里又开始琢磨昨晚做的那个方案,想着其中需要完善的地方。 走到一个斜叉路口的时候,我正在横穿路口,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我猛地一抬头,看到斜路里正高速窜出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正直冲我撞过来—— 虽然那红色的跑车在急刹车,但是因为速度太快,还是来不及了,眼看着车就要撞到我身上—— 我脑子里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出于本能,身体一发力,猛地往上一跳,一下子跳到了跑车的前部,随着车子的惯性,我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到了驾驶员位置。 车子停住了,我沉重的身体压在了开车的人身上,听到身体下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尖叫声:“啊——” 这是个女人的尖叫声,与此同时,我感到下面软绵绵的,无疑,这是女人的身体,同时还有一股香气扑来。 我立马惊醒,撑住驾驶座位靠背,一个翻身跳下来。 惊魂稍定,我看着这车,法拉利。 驾驶员果然是一个女人,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戴着一副墨镜,脸色煞白,显然是吓的。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心里也有些后怕,妈的,开车这么快,不要命了,差点就把我报销了。 那女孩慢慢摘下墨镜,我这时看清楚了她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看起来有24、5岁的样子,眼神里的惊恐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贵、傲慢和怒气。 “混蛋——活腻了,找死啊,这么宽的马路你往我车上撞!”女孩不容分说就破口大骂起来,显得十分恼怒。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小魔女 我本来打算给她道歉的,不管怎么说,我没出事,还压在了人家女孩子身上,我是男人,不和女孩子计较,是需要给她道个歉。 但是她这一骂,我火了,我靠,你在市区超速行车差点把我撞死不说,还反过来骂我。看这车子,看这女孩的架势,分明是有钱人家,要么就是有钱人包养的二奶。 出于厌恶心理,我主观地下意识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 但我还是决定不和她计较,强压怒气,说:“对不起,我没看到你的车子。” “没看到我的车子那你没长眼哪?”女孩不依不饶,“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怀好意,你不会往边上闪?你干嘛要跳到车上压到我身上?你是想耍流氓,是不是?” 我真火了,说:“女士,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你车速那么快,我当时哪里来那么多反应?只是出于本能跳了起来。” “本能?我看你的本能就是想耍流氓,你这样子,一看就是个小流氓!”女孩用嘲讽的目光看着我,撇了撇嘴巴。 “住口。”我喝道,“不错,我的样子是不好,那你的样子就好了?别看你开着豪车,穿着名牌,看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看就是个二奶。” 说完,我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混蛋,你敢说我是二奶,你敢骂我?”那女孩竟然下车朝我追了过来,“小流氓,你有种就给我站住——” 我又好气又好笑,怎么遇见这么一个野蛮女孩,还没完没了了。 我决定吓唬吓唬她,于是站住,转过身,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向她走了两步,阴沉沉地说:“怎么?你看上二爷了?想跟二爷走?那好,来吧。” 说着,我又向她走了两步,狰狞一笑,做出要伸手抓她的样子。 “啊——”野蛮女孩叫了一声,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不敢逞强了,慌忙跑回车上,发动车子就走,边走边在车里骂道,“流氓,臭流氓……” 看着这辆红色的法拉利疾驶而去,我摇了摇头,妈的,晦气,刚出门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刁蛮的女孩子。 这女孩不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就是有钱人包养的二奶。出于对她的不良印象,我倒是宁愿把她认为是二奶。 这时过来一辆空出租车,我拦住,直奔公司。 在公司里开了一天会,秋彤召集的,参加人员有赵达剑苏安邦元朵我和曹滕,还有部分发行站长,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公司大征订总体方案,以及外报外刊代征代投实施方案。 会议进行到最后,秋彤拍板,公司成立大征订工作领导小组,她任组长,赵达剑苏安邦元朵和我与曹滕为组员,领导小组用一周时间拿出公司大征订工作计划上报经管办,之后上报经营委。 大征订计划分为两部分,一个是本报本刊的征订,一个是外报外刊的代征代投,第一部分秋彤拿,第二部分我和曹滕一起拿,拿出来后大家一起讨论。 大家都表示同意。 我知道秋彤这样安排是有理由的,赵达剑和苏安邦是单独做不出来大征订计划的,这两个人能力达不到。赵达剑甚至连电脑打字都不会,给他配的电脑就是个打扑克的游戏机。 而两个计划都让我拿,显然有些偏重,一来显得对我过于倚重,引起其他人的看法,二来她或许以为我的工作量会太大,她觉得不合适,所以只有她亲自来做。 让我和曹滕一起做第二部分方案,显然秋彤带有平衡关系的考虑和意图,单靠曹滕,他未必能拿出像样的方案。 元朵在这个小组里,主要是考虑到后勤和行政服务的职能。 这样,我的脑子还在考虑三水集团的那个方案,又要开始斟酌公司里的发行方案了。 其实,我脑子里不仅仅在斟酌外报外刊的方案,秋彤做的那个方案也在我的考虑之中。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喜欢操心的人,或许生来就是操心的命吧! 明天是周六,我暂且抛开本职工作不去考虑,先考虑自家私活。 晚上回到宿舍后,吃过饭,我又一头钻进书房,开始晚上修改三水集团的方案。 又忙碌到下半夜。 第二天起床,我对海竹说:“今天我和你一起去三水集团参加竞标会。你的身份是春天旅游的董事长,我的身份是总经理,行不?” 海竹笑了:“行,我的亦总!” 我哈哈笑了:“你是我的海董!” 海竹笑了会,看着我说:“哥,那方案你都修改好了?” 我亮亮手里的优盘,点点头:“都在这里,待会儿我们出去打印就行了,里面什么都有。” 海竹点点头:“我还没看看呢!” 我说:“你不用看了,我到时候发言,你听就是,你看大爷我到时候怎么煽——” 海竹捂嘴笑了,说:“大爷,我昨天打听了下,海州接到这邀请函的旅游公司不到15家。” “为什么?”我说。 “因为大多数旅游公司都没有境外旅游资格许可证,不能经营境外旅游项目,就这一条,就把他们都卡死了。”海竹说。 “哦也,很好。”我心里略微有些轻松:“那我们的成功率又高了几分。” 海竹说:“但是有出境游资格的,可都是很有实力的旅游公司。” 我说:“管他什么实力不实力,我们就按既定方针办,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牛逼吧。” 海竹带着担心的表情看着我:“哥,如果没中标,也没什么,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到时候接受不了,我们是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的饭。” 我冲海竹笑了笑:“没压力,我一点压力都没有。你有没有压力啊,要不要大爷我给你打一针帮你缓解下压力啊。” 说着,我一把把海竹搂在怀里。 “哈哈,哥,别闹。”海竹笑着挣扎着。 我松开海竹,然后出门,先把方案打印出来,复印了10份,分别装进不同的信封,然后直奔三水集团。 9点整,我们坐在了三水集团的招标会议室里。 我和海竹坐定后,看到来参加竞标的只有7家旅游公司,看来还有8家是自动放弃了,或许是自己缺乏自信,不相信自己的实力,或许是被需要垫付团款这一项吓怕了。 看看来的这7家,都是在国内有头有脸的大旅行社在海州的分支机构。 不但旅行社都是知名度很高的大单位,而且听海竹在我耳边小声说,今天来的都是各家在海州的掌门人,带着的随从都是他们的副总或者计调经理。 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没有底气。 听到此言,我扭头看看那些牛人,看来都是很重视的哦! 会议桌是长条形的,一边坐着我们参与竞标的各家旅行社负责人,一边是三水集团的几个高管,都是纯爷们,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竞标会很快开始,采取的规则是各家轮流递交自己的方案,然后宣读做说明,接受这些高管的询问,全部进行完后,大家都回去,等候通知,中标的会在2天之内接到通知,2天之后等不到通知的就说明废了。 看到这些同行掌门人个个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样子,不知怎么,我一直蛮有自信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不由敲起了小鼓。 招标会开始是例行的程序,主办方说明要求和规则,参与方各家做自我介绍,我的身份就是春天旅游公司的总经理,海竹自然是董事长。 然后就是各家开始介绍自己的旅游方案,顺序抽签,我们抽到了最后,第七名。 第一家发言的是中旅的,上来他们的掌门先自我推介了一番中旅的实力和品牌,又是全国连锁,又是出身名族,又是资产雄厚,又是服务优质,一番夸耀之后,然后由他们的副总兼计调部经理宣读方案。 我仔细听他们的方案,他们的方案很具体,很详细,首先针对出去旅游的1700人给出了总体分配计划,分为5个批次发团,每个团时间间隔一周,这样不会耽误集团的正常工作,出去旅游的目的地。 他们显然是放弃了利润很低的国内游,目标直指一个方向——新马泰,豪华团,品质游,报价为7600元每人,合起来正好大约1300万的总价格。他们的方案里说的很明晰,食宿都是第一流,住的都是海景房,四星以上的酒店。同时还给出了每日的具体行程和路线。 最后,他们豪气一挥,旅游团款1300万全部垫付,待旅游项目全部结束后一周之后结算。 如此大手笔,不由让大家都有些惊异,确实是有钱人,一出手就是1300万,一般的旅游公司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是我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在全部垫付团款的背后,是这家旅游公司的巨额利润,新马泰豪华团的旅游价格一般不超过5000元,就是豪华团的价格也在6000元之内。他们之所以敢大笔垫付,是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实在太高,已经接近了300万,够狠的!这1300万的垫付,实在是个让人心动的诱饵。 接下来的5家公司,方案的内容基本大同小异,有的分批走,有的一次性全部走,有的推出了日韩游,有的推出了东南亚游,有的推出国内长线游,有的三者兼顾,价格都比较高,单个利润没有低于1000元的,高的甚至达到了报价的30%,而且,都提出了垫付款的不同金额,最底的也是800万。 但是我注意到他们的共同点,都忽视了这1700人的内在层次和结构,都没有从三水集团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都以为三水集团的注意力是在垫付团款上,所以,他们都抛出了垫付巨额团款这个诱饵来打动三水集团。 其实,他们的出发点是可以考虑的,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我拿出这么多资金来垫付团款,垫付资金的损失自然是要从价格上挽回来,吃亏的事谁都不愿意干。 三水集团的几位高管神色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但是,我从他们的眼神里微微看出了几分失望,似乎这6家旅游公司都没有说到点子上,都没有能说到他们或者他们老板的意图。 最后轮到我们了,我要发言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入流 我定定神,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说:“我们春天旅游既没有豪门背景,也没有雄厚的实力,我们有的,只是精益求精的管理和日臻完善的服务,我们的管理和服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海州是第一流的,但是我们公司的经济实力,在海州旅游同行中,却是第三流,甚至不入流的。” 此语一处,引起同行一片轻微的笑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笑和幸灾乐祸。 我没有理会,接着说:“所以,在我说明我们的方案之前,需要说一句,我们做这个单子的前提是不垫付一分钱的团款,所有的团款,都要在发团前一周全部打到我们账户上。不然,我们是无法发团的。” 这话一说,又是一阵哗然,几位同行都互相看着,笑着,摇摇头,对我投以不屑的目光。 三水集团的几位高管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其中那位主持甚至脸上带着微笑,这微笑是真诚的。 然后,我继续说:“我们春天旅游一贯的宗旨就是为客户搞好全方位的服务,之所以是全方位的服务,就是不仅仅为外出旅游的顾客提供最优质的旅游服务,而且,还要站在客户的角度,从客户的利益出发,充分考虑客户为什么要组织优秀员工外出旅游,外出旅游,除了让优秀员工享受集团的福利休假之外,集团自身还想收到什么样的效果……” 几位高管注视着我,听得很认真。 “三水集团是国内外知名的大企业集团,是上市公司,资金雄厚,影响力巨大,我想,这除了因为三水集团拥有英明的老板,拥有正确的经营策略,拥有一大批精干的管理队伍,还因为三水集团拥有一批高素质的员工队伍,拥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和激励制度,这是一个企业成功的基石,是一个企业不断发展创新的保障。”我继续说。 几位高管点点头,看着我。 我继续说:“所以,即使是职工福利度假旅游,也应该考虑到如何利用这一点,充分激发职工的积极性和进取心,打破吃大锅饭的旧习,先进带后进,后劲赶超先进,形成你追我赶的良好竞争气氛。 三水集团此次出去旅游的1700名优秀员工,有200名是最佳员工,有500名是优秀员工,有1000名是先进员工,分了三个梯队。显然,这三个梯队的员工是为集团做出不同贡献的,既然贡献有大小,那么,福利度假旅游作为一种奖励,也要分开批次,分出档次。 只有这样,才能让更优秀者心里平衡,让稍次者口服心服,让最佳者干劲更足,让第二第三梯队者学有榜样,赶有目标,我觉得,这应该是三水集团决策者需要考虑的因素之一,这样,才是最合理的分配方案,才能收到最佳的效果。” 几位高管眼睛一亮,互相看了看,然后主持对我说:“亦总,继续说下去。” 我打开方案,然后说:“所以,根据我的想法,我们为三水集团的这次旅游福利度假设计了一个方案,方案将这1700人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就是那200人,旅游目的地为欧洲,第二梯队,也就是那500人,旅游目的地为亚洲,第三梯队,也就是那1000人,旅游目的地为国内。 这样,想必会刺激到整个集团的职工,你想享受外出旅游,那好,你好好干,争取当先进,先进想去亚洲旅游,那好,你当优秀,优秀的想到欧洲旅游,那好,你给我当最佳。这从一个侧面也是多劳多得的体现,成绩越优秀,得到的奖励越高级。” “好,亦总,说得好——”主持情不自禁叫了出来,然后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我,“说说你们的细化方案。” 我继续说:“虽然我没有一分钱的垫付资金,但是,你们这1300万的预算,我不准备给你们剩下,我们的具体方案是这样的,第一梯队的200人,安排欧洲十国14日游,报价为15000元每人;第二梯队的500人,安排到巴厘岛4晚6日游,报价为每人10000元;第三梯队的1000人,安排到成都九寨沟2飞8日游,每人报价为5000元。 这样,你们集团的这1300万,我全部给你囊括进去,当然,你么如果想换别的路线,也都可以商榷。团队如何出发,根据你们集团内部的工作安排,我们两家协商,可以分批,可以一次性,看你们的工作安排而定,这个是很灵活的。至于具体的线路和其间的行程,方案里有详细说明,我就不再一一念了,你们可以回头去看。 还有,说明一下,我们安排的团,全部是vip豪华团,吃住都保证是第一流,导游全部是有经验的优秀导游,保证全程的服务质量,如有客人一次投诉服务质量,我们全额退赔个人的全部团款。 还有,各位,我实话实说,欧洲团,我们公司每个人赚取你们1000元的毛利润,亚洲团,我们每个人赚取你们800元的毛利润,国内团,我们每个人赚取你们200元的利润,合起来,我们的毛利润大概是80万,至于纯利润,那就更低了。1300万的项目,我们赚80万的毛利润,各位都是做生意的,这个收益我想你们不会觉得高吧?” 我说到这里,几位高管都笑了起来,主持不由点点头:“不高,不高,不过,亦总,你看,其他几家都至少垫付了800万的团款,你们公司却一毛不拔,这是否有些说不过去呢?” 我毫不犹豫地说:“第一,我刚才说了,我们公司刚起步做,家底薄,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垫付不起;第二,我想说,即使我们能垫付,我想你们家大业大的三水集团也不会真格在这区区1300万上做文章,你们的雄厚资产和实力,计较这1300万不怕会丢了你们的颜面?所以,从维护你们自己的面子出发,我就是有钱也不会垫付。” 我这么一说,几位高管又笑起来。 我这时偶尔一瞥天花板,发现在天花板的一角,有一个摄像头。 这时,我听到几位同行在窃窃私语:“这就是没钱人的歪理邪说啊,穷公司,小公司,拿不出钱来,只能这么说来刺激客户了。” “正是,其实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人家最看重的其实就是垫付款,一看这俩就是营销菜鸟,不懂行内的规矩。他们肯定是没戏的,天话乱坠说的再好也没用,这年头,没有钱,什么都白搭。” “不过他说的三个梯队倒是很有道理,我们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呢?我们要是这样做方案就好了。” “他们的招商函上没说这么具体,计调直接就按照这个人数做路线和报价了,谁会想到这么多呢。” “咱家的计调就是个猪脑子,就会按照吩咐做路线,就会各扫门前雪,就不会多想想。” “这是咱们管理制度规定的啊,大家做事都是各负其责,只管自己那一摊,谁知道这1700人是分了档次的,唉,还真有点后悔了,失策啊。” 几个同行在那里议论纷纷,几位三水集团的高管互相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然后主持宣布招标说明会结束,请大家回去等候中标通知。 我和海竹走出三水集团豪华气派的办公总部大楼,海竹边走边问我:“哥,你说,咱们现在的成功率有多少?” 我想了想:“80%!” “有这么高?”海竹说。 我笑着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因为我们抓住了其他同行没抓住的东西,我们摒弃了劣势,抓住了优势,这个优势就是三水集团招商函上没有说明,但是希望大家能意会的东西。” “你是说三个梯队的划分?” “是的!” “他们的招商函上为什么不点名这一点呢?” 我斟酌了下,说:“这个我也搞不清楚,或许,他们是想借此来寻找长期的合作伙伴,想借这次机会来考察各家旅行社,看谁最能最善于揣摩他们的心思,看谁能真正领悟营销的本质——双赢!看谁能真正做到营销者最本质的品质——真诚!” “哦。” “那几家看起来表面都很真诚,但是,其实心都很狠,都将利润扩大到不能再扩大的地步,恨不得一口将人家的钱抢过去。他们虽然都垫付了很多资金,但是他们报的总价,总体利润都在300万以上。他们以为隔行如隔山,三水集团的人不了解旅游行业的内部行情价格。其实,他们错了,这几位高管既然能在三水集团做到高管的位置,自然都不是傻子,他们会回去查询的,第一次做买卖,就想一把赚死,其实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这几位同行的掌门人看起个个精明的很,其实都很短视,只看到了眼前,没有看到明天、后天。我刚才故意把我们做团的利润说了出来,就是提醒三水集团的几位高管,不要被人家宰了,做冤大头。我估计他们是会很在意我说的那些数字的。毕竟,这不是国企,这个集团的老板是不会让自己被人家宰的,该花的钱可以花,不该花的钱还是会节省的。” “你可真聪明。”海竹说,“哥,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当场就做出决定呢?” 我想起了那个摄像头,说:“或者,是有比那几个高管还牛叉的人物才能做出决定,比如集团的分管副总裁,或者集团的总裁,甚至董事长。他们需要给那个上级人物汇报,或者,这个招标会,会场外会有人一直在通过摄像头看着听着。” 说话间,我们走到了车前。车子昨天晚上修好了,我去修理厂开回来的。 我打开车门,正要上车,身后有人喊我:“哎——亦总,等一等——” 第四百九十章 美女副总裁 我停住脚步,看到那个主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我说:“有事吗?” “是这样,亦总,我们集团的分管夏总想和你谈谈。” “夏总?我不认识什么夏总啊?”我说。 “你是不认识,可是,刚才我们的招标会,夏总都通过监控器看到了,刚才我们去给夏总汇报,夏总说让我把你叫来,想和你交流交流。” 我心里一阵兴奋,果然如我多想,这个监控器是有用途的,马尔戈壁,分管这个项目的夏总要见我,戏大了,必定是好事,他一定是被我刚才的发言打动了。 我内心一阵狂喜,对海竹说:“好——我们走!” “亦总,夏总说只见你一个人!” “那好!”我接着对海竹说,“在车上等我。” 海竹点点头,有些喜不自禁,这个时候被这个集团的分管总裁召见,显然是好事,海竹一定也感觉到了。 我跟着主持又进了集团总部大楼,上了二楼,在走廊走了一会儿,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停住了,办公室的门牌是副总裁办公室。 主持带着小心翼翼的表情对我说:“亦总,你自己直接进去吧,夏总在里面等着你。” 看主持脸上的表情,似乎他对这个夏总很尊敬,还有些畏惧。 我冲主持笑笑,径直推开厚厚的沉重的木门进去。 一进去,我首先看到这是一间很大的豪华办公室,在落地窗户旁,一张很大的老板桌,在老板桌后,一个人正低头在看什么。 这无疑就是夏总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虽然我看不到这位夏总的脸,但是却看清这是个年轻女人。 进来之前,我一直以为夏总是个男人。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夏总,你好,我是春天旅游的,你找我?” 闻听我的声音,夏总抬起头来—— 我一下子愣了,我靠,这个夏总竟然是昨天开红色法拉利撞我又被我吓跑的二奶野蛮刁钻美女! 妈的,一直以为她是有钱人包养的二奶,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三水集团的副总裁。 我心里连连叫苦,坏事了! 夏总看着我,脸上带着捉弄的表情,打个哈哈:“哟——这不是二爷吗?二爷,您亲自来看二奶了?” 我一脸尴尬的表情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脑子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失算了,这两天的努力全部泡汤了,这次竞标砸了! 我感到十分沮丧。怎么这么巧,这夏总竟然是昨日那小二奶。 小二奶看到我有些沮丧的神态,愈发来了精神,神气活现地说:“啊哈,二爷,这位二爷,昨天那股劲头呢?你不是一蹦老高吗?你不是龇牙咧嘴地吓唬我吗?这会儿你的那股劲头呢?” 妈的,也该着我倒霉,没办法,谁让我昨天遇到她了呢?我看着张牙舞爪的小二奶,无奈地苦笑了下,说:“算我倒霉,我认了!” “你认了?你认了什么?” “我认栽了!” “啊哈。这么快就认输了,怎么这么不男人捏?”小二奶从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我跟前不远处,站在那里叉着腰看着我,脑袋一歪,嬉笑着,“二爷,没想到吧,我就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嘿嘿。” “是,没想到!”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位二爷原来还是春天旅游公司的总经理啊。”她说话的口气稍微有点正经,“还没想到,我分管的这一块招商,你竟然来竞标了。更没想到,你这位二爷嘴皮子的功夫还不错哦,你刚才在招标会议室大侃的那一通,我可都是听见了。” “信口拈来的一些胡言,还请夏总多指教!” 我这时已经认定遇见这个小魔女,这次的招标是死定了,这样一想,心里倒轻松了,说话也没有压力了。 “指教?嘿嘿,我不懂什么旅游,指教可不敢当。”小魔女绕找我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说,“嗯,个头不错,小伙子还是挺帅的,昨天我没仔细看,这会儿可要好好欣赏鉴赏下。” 我擦,我成了被她欣赏鉴赏的东西了。 我浑身不自在,眼睛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人是不错,只可惜,肚子里花花肠子还不少,昨天还叫我二奶,还要对我耍流氓,这可不好哦。”小魔女夸张地说,“喂——二爷,你今天落到我手里,有什么想法,谈谈你的获奖感言?” 我说:“没有什么感言,就是认倒霉,好了,夏总,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说你是二奶,不该吓唬你,道歉完了,那个竞标项目我自动放弃,我该走了——再见——”说完,我转身要走。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顿喝。 我回过身,看到小魔女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没发话,谁让你走的?” 我笑了:“夏总,我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的部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呢?该给你道歉的话我已经说了,那个竞标我已经放弃了,咱们两清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这里岂是想来想走就走的?我告诉你,进来容易出去难,你给我乖乖听话,不然,我叫保安把你揍一顿。”小魔女威胁我。 我不由笑了起来:“夏总,你这里是经营办公场所,不是道上,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霸道这么崇尚暴力呢?” “哼——在这里我说干什么就是干什么,谁敢不听我的话?你尽然敢不听我的,胆子大了。”小魔女叫着,“我管你是什么人,既然来了我的办公室,就得听我的,乖乖的最好,不然,打屁屁,屁股给你打成两半。” 我心里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和这样的一个刁蛮女孩子说什么。 小魔女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声音缓和了些,笑起来:“怎么样?害怕了吧?哈哈,别怕,姐姐不会打你屁屁的,姐姐最喜欢小帅哥了,你这么帅的小伙子,我怎么舍得打你呢。”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看着她:“夏总,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我该走了。” 说着,我再次转身要走。 “哎——二爷,别走,亦二爷,站住——”小魔女又叫我。 “夏总还有事吗?” “废话,我叫你来自然是有事,你以为我就是为了打你屁屁?”小魔女收起玩耍的表情,认真地说。 “那你说吧!” “你叫亦克是不是?” “是!”我点点头,看来刚才竞标会场我的自我介绍她都听到了。 “这名字不错,谁给你起的?”她脑袋一歪。 “你说谁给我起的?”我反问她。 “我猜是你爸妈!” “你真聪明,答对了!”我带着讽刺的话语说。 “我当然很聪明,一猜就知道是你爸妈给你起的名字,反正不是你自己起的。”她得意地笑了下,然后说,“亦二爷,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美女,那个叫海竹的董事长,你们是什么关系哦?” “是我女朋友!”我干脆利落地说。 “哦,你这个二爷竟然有女朋友了,真是岂有此理。”她霸道地说着,又说,“那个旅游公司,就是你们开的夫妻店了?” “可以这么认为!” “你女朋友喜欢你不?” “这个和你有关系吗?夏总!” 她不理会我,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那个海竹董事长一定很喜欢你的,我看出来了。” 我无语。 “那你喜欢你这个女朋友不?”她歪着脑袋问我。 “这个同样和你没关系!” “嘻嘻,不喜欢我过问二爷的私生活啊,二奶关心关心二爷,这有什么不妥吗?”她说。 我看着她:“夏总,你就是要和我谈这个的?对不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哎——别走,别着急走嘛。”她站到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然后说,“好,好,来,亦总经理,我们谈正事。” 我看着她:“说吧,夏总!” 她说:“刚才的竞标会,我一直在通过监控看着会场,你们所有人的发言我都看到了,特别是你的发言,我听得很仔细。刚才会后,参加招标的主持也给我汇报了,我又看了下你们的方案,觉得你的发言你的方案蛮特别的哦,和那几家很不同呢。”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你刚才为什么说要放弃竞标了呢?你的方案和发言不是都很好吗?”她看着我。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知道,你在装糊涂!” “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在猜我会拿昨天那事来报复你,对不对?”她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 “你可真聪明,恭喜你,答对了,嘻嘻。”她笑着。 我的心里彻底凉了,这丫头还在耍我玩,我心里有些生气。 “不过,你的方案做的确实不错哦。那几个方案我刚才都大致看了下,你二爷做的是最好的。”她又说,“我这个人,你觉得会公报私仇吗?还有,我告诉你,这个单子给谁,我说了算,我们不仅仅是打算找一次的合作伙伴,是想找到一家可以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集团今后的会务旅游项目多了是,我们的招商函故意那样发的,故意不说那1700人的层次和级别,我就是想看哪家旅游公司是有心人。”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果然是这样的,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由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看着她:“那夏总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打算啊。”她故意缓了缓口气,然后一冲眼看着我,小手一指,“给你们做!”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 “废话,我刚才说了,这个单子我说了算,不但这次给你们做,而且,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以后,我们所有的外出会务和旅游,都给你们做!”她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 骑大马 我心里一阵狂喜,强自镇静地说:“那就谢谢夏总了,十分感谢,我们一定会做到你们满意的。” “别忙,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她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我,“二爷,我说答应给你们做,可是有个前提条件的哦。” 我看着她:“什么条件,你说?” 她又绕找我走了一圈,然后凑近我:“二爷,昨天的事情,二奶心里还记挂着呢,还没消气呢。” 我有些头疼:“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再说,你差点把我撞了,我还没找你呢。你到底想怎么样?” “啧啧,你看,我这一说你就急了,二爷,你急什么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条件其实很简单,你很容易做到,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我就大笔一挥,单子就给你们了。” 我说:“你想让我做什么?怎么让你开心?”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这样,二爷,我骑在你身上,你趴在地上转一圈,学小狗叫,汪汪——汪汪——爬一圈,让我高兴了,就和你勾销了这笔账,就把单子给你。你看,好不好啊?” 我一听差点气晕了,这个小魔女,竟然能想出这个点子来,这不成心拿我取乐,侮辱我吗? 我意识到自己又被她耍了,看着小魔女,怒气冲冲地说:“你休想,做梦!大爷宁可不要你这生意,也不会给你这么做。” 小魔女一脸惊愕的神情:“咦——你怎么了?二爷,哦,叫大爷也行,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学个小狗叫吗?不就是让我骑一圈吗?这有什么啊,小时候我爸爸经常让我骑在背上转圈玩的,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是你爹,所以,你不要有这个梦想!过分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不就是仗着手里有这个狗屁权力有几个臭钱就在这里胡作非为吗?告诉你,老子不要你这项目了,你这里就是金山银山,老子也不稀罕了。” 说着,我转身就走。 “好你个不识相的家伙,敢和我顶嘴,敢不听我的话——”背后传来小魔女的怒叫,“来人呀——给我来人——”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两个虎背熊腰的保安站在门口,挡住了我的去路。 别说这两个保安,就是四个,也挡不住我的去路。可是,这是在人家的办公场所,我不能大打出手,那样太不像话。即使春天旅游和三水集团做不成合作伙伴,起码三水集团还是发行公司的客户呢。 我这样想着,停住了脚步,思忖着对策。 “你个死亦克,我不叫你走你敢擅自走,我叫你学小狗爬学小狗叫你敢不听我的,我看你胆子是太大了,敢和我作对。”背后传来小魔女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两个,给我把他摁在这里打屁屁,快打——” 两个保安刚要动手,主持慌忙跑进来,看到这个景象,忙对魔女说:“这,小姐,使不得啊,这怎么可以,亦总是我们的客人呢。怎么能对客人这样呢?不能打屁屁啊。” “什么客人?你知道什么?他就是昨天欺负我的那个小混混,今天落到我手里了,他还想做梦得到那个单子,痴心做梦,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小魔女大声说着,“这里没你的事,给我出去,把门关上,我要在这里关门打小狗狗玩。” 主持不敢再说话了,忙退了出去,还遵照魔女的吩咐关上了门。 魔女又走到我跟前,瞪眼看着我:“死亦克,服不服?听不听我的话?” 我冲魔女笑了下:“夏总,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想,大家还是不要闹了,请让你的人闪开,我要走了。” 小魔女的脸涨红了,冲着两个保安一挥手:“你们两个还等什么,给我把他摁倒,扒下裤子打屁屁。” 两个保安靠近我又要动手。 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随着一声断喝:“住手——不许乱来——” 我看到进来一个30多岁的男子,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神情严肃。 男子身后,跟着那个主持。 两个保安看到这人,似乎很害怕,站在一边不敢动了。 那男子冲俩保安一挥手:“你们出去——” “是——”俩保安一溜烟跑了。 然后男子看着我,主动伸出手和我握手:“亦先生,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 我稀里糊涂地和他握手,点点头,下意识地说:“没事——” 这时,身后传来魔女的叫声:“哥,你干嘛?” 男子看着小魔女,声音里带着疼爱和责怪:“小妹,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不许胡来啊,怎么能对客人这样呢?亦先生是来参加招标会的,是我们的客人,你可不许这样。” 原来这是兄妹俩。 “哼,你知道什么?”魔女蹬蹬几步走过来,站到男子身边,一指我,“昨天就是他,一下子跳到我车上压到了我身上,差点把我压地没喘过气,不但如此,他还骂我,还吓唬我。他是什么客人,分明是个小混混,小流氓——” “住口,不许胡说。”男子制止魔女,然后说,“一定是你又出去飙车了,差点撞了人家,你不给人家道歉也就罢了,还找茬要报复人家,这怎么可以呢?” “哼——哥,你胳膊肘子往外拐,你不向着我,你向着他,回头我找爸爸告状去。”魔女的声音很委屈,似乎就要哭了。 我这时说:“夏总,昨天的事,我给道歉了。我昨天是不对,不该骂你,不过昨天也是万幸,要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定早就做了你车下之鬼了。” “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睛的,撞死你活该!”魔女气鼓鼓地说。 “我今天是来参加竞标项目的,没想到正巧遇到你。”我苦笑着说,“这个项目我们可以不做,但是,你也不能让我给你当马骑,学狗叫啊。” “人家就是想和你玩玩嘛,玩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吗?没想到你这么不配合,不好玩!”小魔女说。 男子看了看我,又看看小魔女,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给我道歉,同时用严肃的目光制止小魔女再继续发飙。 我赶紧借故脱身,走了不远,听到背后传来小魔女的喊叫:“死亦克,你不让我骑大马,不给我学狗叫,这个单子我就是不给你,给谁也不给你。” 我直接下楼,到了车前,上车,开车就走。 “哥,怎么样?现在有多大的把握了?”海竹没注意到的神色,喜滋滋地问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现在啊,有百分之零的把握。” “啊?”海竹意外的问我,“怎么了?” “不怎么,别问了,反正这单子是黄了,没戏了!”我无精打采地说,声音有些不耐烦。 海竹看看我的脸色,不说话了。 边开车我心里边有些沮丧,单子没做成,反而被这小魔女羞辱了一顿,真晦气。 看来,这三水集团是家族企业,那个男子是这集团的老板。这人倒不错,待人很宽厚,这魔女是他妹妹,在集团里担任副总裁。有这样一个刁钻野蛮的小妹,是够他头疼的。早知道这个小魔女分管这一块,我就不来参加这个竞标会了。 想到这两天的心血白费了,不由心里更加沮丧起来。 妈的,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啊?我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开着车。 “哥,不要再想这事了,不成就不成,这都是天意。”海竹安慰我,“凡事有利有弊,或许,咱本来就没有发这笔财的命呢。做不成这个单子也无所谓啊,我们又不是没有生意做了,我们的散客和团也还是不少的呢。” 海竹说的对,或许这真的是天意,天意让我昨天遭遇这个小魔女。 我扭头看看海竹,点了点头。 把海竹送到公司,我开车到海边去散散心,在滨海大道开了半天,到了那天救栗嘉城的那个小广场,此时这里人不多。 我靠路边停下车,走到小广场,走到靠近海边的栏杆处,靠在栏杆上,面向大海,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努力让自己被小魔女蹂躏了半天的心平静下来。 半晌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脸一看,身边不远处,停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者,正安静地看着大海,在轮椅后面不远处,站着一位戴墨镜穿深色西装的小伙子。 看到这老者,我的心一跳,虽然是从侧面,我还是认出来了,这是那天我救的那个栗嘉城。 他出院了,看来似乎还没痊愈,需要坐轮椅。 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似乎觉察到有人看他,也转过脸看着我。 我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他也冲我一笑,也点了点头,眼神突然微微一动。 我忙转过脸,继续看着大海,眼睛的余角继续关注着栗嘉城。 一会儿,栗嘉城用手摇动着轮椅缓缓到了我的跟前,抬起头,眉头微微皱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天我救他的时候,他或许曾经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过我,只不过,当时他正处于病痛的折磨中,未必就能看清楚我的模样。 我转过脸,又冲他笑了下,但是没说话。 既然不想让他知道我就是那天救他的人,那我最好还是不说话,免得被他听出我的声音。 他同样微笑了下,继续锁紧眉头继续看着我,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想我得离开了,于是转身就走。 第四百九十二章 瞬时激动 “哎——小伙子,不要走——”背后传来栗嘉城的叫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充满有经历阅历男人的成熟和沧桑。 我没有停步,继续往外走,直奔我的车子。 “小伙子,不要走。”他又在继续叫我。 这时,那个站在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戴墨镜穿深色西装的小伙子大步走到我跟前,胳膊一伸,拦住了我的去路。 小伙子体格不错,好像是个练家,当然,我要是想走,他未必能拦得住我,只是,栗嘉城没有任何恶意,我没有必要和他发生什么冲突。 我站住。 栗嘉城又摇动着轮椅过来,冲那小伙子摆摆手,小伙子往外一跨步,垂首立于一边。 栗嘉城转到我的前面,脸上带着慈祥和善的笑容:“小伙子,怎么这么着急走呢?我们说会话好不好?” 我笑了下,还是没说话。 “小伙子,我怎么看你好像挺面熟呢?是不是我们在哪里见过?”栗嘉城看着我说。 我轻轻摇摇头。 “呵呵,小伙子,你怎么不说话?”栗嘉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心里暗暗有些着急,却依旧笑着不说话。 “伙计,我家主人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一点礼貌都不懂,难道你是哑巴?”站在一边的墨镜小伙子忍不住了,冲我说道。 “不得无礼,怎么说话呢?”栗嘉城瞪了他一眼,他忙低头不说话了。 栗嘉城接着继续看着我,笑容可掬:“小伙子,对不起,刚才他说话很不礼貌,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用,没事的!”我实在憋不住了,不由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到底经不住栗嘉城的诱导,开口说话了。 一听到我的声音,栗嘉城脸上的表情瞬时就激动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嘴唇颤抖:“不错,我猜对了,果然是你,真的是你——那天你人我看的不清楚,但是声音我记得牢牢的,就是你——真的是你,绝对没错。” 说着,栗嘉城伸出颤抖的双手,就要拉我的手。 “老爷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去迎接栗嘉城的手,抬脚绕过他的轮椅就要走。 还没绕过去,那个墨镜小伙子突然就出现在我跟前,又挡住了去路。 他的身形移动地消无声息,速度极快,如此敏捷的身手让我不由吃了一惊。 此时,那小伙子似乎对我带着几分戒备和敌意,挡住我去路的同时沉声一句:“哪里走——站住——” “不得无礼,闪开——”背后传来栗嘉城的叱喝,小伙子似乎非常听栗嘉城的话,闻听立刻又闪到一边,但是我感觉到他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在牢牢盯住我,似乎随时防止我再次移动脚步。 栗嘉城的轮椅再次移动到我跟前,他伸出双手,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小伙子,我敢确认,你就是那天在这里救我的那个人,那天我在这里昏倒,是你把我送到医院里去的。你不要否认,不要托辞,我已经确认了,绝对就是你,没错,就是你,我虽然年龄大了,但却不糊涂,我的记忆力是很清晰的。” 栗嘉城的手有些微凉,但是比较有力,不停在颤抖,显然,他的内心是喜悦和激动的。 墨镜小伙子听到这里,瞬时放松了警惕,摘下墨镜,冲我笑着鞠了一躬:“大哥,对不起,刚才多有得罪。没想到,你是我家主人的救命恩人,我家主人一直在到处打听你,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事已至此,我无法装逼否认了。 我笑了下,握住栗嘉城的双手:“老爷子,那天我是巧了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你昏倒了,于是就顺便把你送到了医院。这点小事,不值一提。看到您老人家身体正在康复,我很高兴,祝您早日痊愈。” 栗嘉城呵呵地笑着,摇动着我的双手:“小伙子,你终于承认了,呵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一直在安排人想法设法找我的救命恩人,一直没有任何线索,没想到,今天有幸在这里见到你了。太好了。你是个好人啊,好人。” 栗嘉城握住我的手一阵感慨,好一会儿才松开我的手。 接着,栗嘉城冲墨镜小伙子招了下手,小伙子低头过来,栗嘉城低语了几句,小伙子点点头,大步离去。 然后,栗嘉城看着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亦克,不亦乐乎的亦,克服的克!”我说。 “亦克,不错,我叫栗嘉城。” “老爷子,你的名字不错啊,和香港那个大富豪听起来谐音,很气派啊!”我说。 “呵呵,人家是超级大富豪,我呢,只不过一个糟老头子,不能比哦。”栗嘉城爽朗地笑起来,然后用手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小伙子,你能不能推我到海边,我们聊聊。” 我推着轮椅,走到广场的栏杆处,面朝大海。 “那天真的是很感激你,我迷迷糊糊记得好像你后半程是背着我到的医院,要不是你及时送我到医院,我这条老命说不定早就去见马克思了。”栗嘉城感慨地说,“我的身体可是比较重,你一定累得够呛。” “还好,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当时还怕你撑不到医院。这也说明老爷子你福大命大造化大。” “是的,福大命大造化大,这造化就是遇见了你!”栗嘉城说,“小亦,你在海州是做什么事情的?” “上班的,同时兼做一点小生意,女朋友的公司,我帮忙打理!” “在哪里上班呢?”栗嘉城说。 “在一家传媒集团做发行业务。” “哦,你说的是海州传媒集团吧?” “是的!” “那你女朋友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呢?”老爷子似乎有些刨根问底。 “一个小旅游公司,春天旅游!”我说。 “嗯,春天旅游,不错,旅游是一个朝阳产业,这个行业是可以有作为的。”栗嘉城点点头。 “老爷子您是做什么的呢?”我的好奇心上来了。 “我?呵呵,我和你一样,早年也是打工给人家做业务的,后来做了点小生意,再后来呢,年龄大了,身体不行了,把生意交给孩子去做,自己就在家赋闲,乐得个清闲。”栗嘉城说。 “看你好像不到60岁的样子吧,也不大啊!” “哪里,我可是60多了,老喽。”栗嘉城说。 “那就是你面相显年轻,看起来确实不老!”我说的是实话。 “再显年轻也不行了,年龄在那里。”栗嘉城用喜爱的目光着着我,“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朝气蓬勃,真叫人羡慕啊。” 我和栗嘉城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我觉得这位老爷子很和善,待人很可亲,对我非常友善。 正聊得开心,墨镜小伙子来了,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墨镜小伙子过来,把箱子递给栗嘉城,然后退后几步。 栗嘉城然后双手托着箱子递向我,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小亦,我送你个小礼物,请你万万不要推辞,一定笑纳!” 我忙摆手:“老爷子,您客气了,送什么礼物啊,见外了!” “这不是客气,这是我老头子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可不要推辞。”栗嘉城说。 我双手接过来,觉得沉甸甸的,说:“老爷子,这是什么礼物?” 栗嘉城看着我笑眯眯地说:“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我打开箱子一看,我靠,里面是排得整整齐齐的一扎一扎的老人头。 “这是干什么?”我愕然看着老爷子。 “这是100万,是我酬谢你的,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感谢你替我垫付的1万元住院押金!”栗嘉城说。 我将密码箱合起来,交还给栗嘉城,他不接,我就放到他的双腿上,然后退后一步摇摇头:“老爷子,这钱我不能要,救人是应该的,即使那天晕倒的不是你,我也一样会救的。我救你,不是为了图你这100万,这钱,你还是收回去!” “小伙子,我栗嘉城做人做事这半辈子,秉承的做人原则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次你给我的不是滴水之恩,救的是我的命,这区区100万,我知道不多,但是,还是请你一定收下,不然,我的心,我们全家的心,都会不安的!”栗嘉城说。 “老爷子,你有你的做人做事原则,可是,我也有我的做人做事原则,我做人的原则就是施恩不图报。不错,这100万可能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我要是拿了这100万,就等于违背了我自己的做人原则,就等于放弃了我的人品底线。我得到了100万,但是,失去的远比这100万要重要的多。”我说。 “小亦,请你一定成全我,不然,我下半辈子心里都会不安的!”栗嘉城诚恳地说。 “老爷子,请你也一定成全我,不然,我的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安的。”我说,“老爷子,假如我们都能活一百岁,您只是不安30多年,我呢,要不安70多年,您看,我不安的时间比您长,如此比较,还是您成全我比较好。” 栗嘉城怔怔地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眼里带着十分意外的目光,却有带着深深的赞许。 “老爷子,其实,钱是好东西,这谁都知道,但是,我以为,这世间还有很多东西,不是钱能代替的!”我笑着说了一句。 栗嘉城还是不说话,深深地注视着我。 第四百九十三章 忘年交 我看栗嘉城一直不说话,就过去打开箱子,取出1万元,然后说:“老爷子,我想了,做好事不图赚钱,但是也不能吃亏,这是我给你交的1万住院押金,我现在拿回来,你没意见吧?” 说着,我将1万元装进口袋里。 栗嘉城眨眨眼睛,看着我的动作,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小亦,你实在是个有趣的青年。对,做好事不能赔本,咱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说着,栗嘉城招手让墨镜青年过来,把箱子交给他。 墨镜青年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看着我,提着箱子走到了一边。 然后,栗嘉城看着我:“小亦,我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我点头:“好啊,我们做个朋友,你是老前辈,我们算是忘年交吧!” “呵呵,忘年交,好,好!”栗嘉城说着向我伸出手,我握住栗嘉城的手,算是朋友成交仪式。 然后,我们继续聊天。 “老爷子,这100万恐怕是你一辈子的积蓄吧?”我说。 “呵呵,算是吧。”栗嘉城笑着点头。 “为了感谢救了你的人,就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以后你怎么生活?” “这不就像你说的,钱这东西虽然重要,但是,人世间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啊!”栗嘉城笑呵呵地说,“小亦,你觉得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钱还重要呢?” “人的品质。”我毫不犹豫地说,接着又说了一句,“还有,就是世间的真情!” “人品,真情。”栗嘉城微微点头,“说得好,说得对。你的人品原则是施恩不图报,但是,我的人品原则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俩的观点似乎是相互对立的。” “不对立,应该是对立的统一。”我说。 “你的观点很有意思。”栗嘉城笑起来,“小亦,喜欢做生意不?” “喜欢。”我笑着说,“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营销,我在传媒集团做发行业务,是在营销报纸,我帮助我女朋友打点旅游公司,是在营销旅游产品,哎,不过可惜我做不了大生意,只能发点小财。” “大财都是由小财积累起来了,小钱多了,就成了大钱,不要有急躁心理,慢慢来呢,你现在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年轻是你最大的财富,发小财可以积累经验,积累阅历,等到了一定程度,你就能做大生意,发大财了。”栗嘉城微笑着说。 我这时想起了上午在三水集团的失败经历,苦笑一下,说:“能不能发大财,还要看运气,我今天遇到你之前,刚刚经历了一次挫折,到手的几十万没了,煮熟的鸭子飞了,真够倒霉的。” “怎么回事呢?说来听听!”栗嘉城看着我。 “还是不说了,想想就窝囊。” “哎——小亦,我们现在是朋友呢,小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和大朋友说说,这不是应该的吗?说出来,心里就不郁闷了,心里就舒坦了。做朋友,就是要相互倾吐心里的不快,你要当我是朋友,就和我说说吧。”栗嘉城说。 我听老栗说的有道理,加上心里却是很憋闷,于是就把三水集团招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加上昨天遇到那法拉利小魔女的事情。 老栗聚精会神地听我倾诉,等我说完,半天不做声,一会儿哈哈笑起来。 我被老栗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说:“老爷子,你笑什么?” 老栗不理会我,还是笑个不停。 我愈发迷惘,看着老栗,也跟着傻傻笑起来:“老爷子,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很有意思啊,你说巧不巧,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老栗好不容易止住笑,然后看着我点点头:“嗯,小亦,我看你是够倒霉的,怎么这么巧招惹了那个孩子,这丫头确实够顽皮的。” “是啊,这丫头确实顽皮,非要我给她当马骑,学小狗叫,还要人打我屁屁,你说这气人不气人。本来我还觉得希望很大的,现在是彻底没戏了,不但没戏,还被那丫头耍弄了了一番,越想越窝囊啊。” 老栗笑着点点头,又说:“刚才听了你的大致竞标方案,我觉得你的方案很不错,真正体会到了那个三水集团的心思,为自己考虑,也为对方考虑,不仅只了考虑本身的业务,还考虑到对方的深层次用心,这才是成功营销最本质的东西——双赢。” 我说:“我自己也觉得这方案不错,我下了很大的功夫,就是针对他们的心思来的,不过,现在都白搭了,有这顽皮孩子在,指定没指望了,那丫头对我还很有成见,她今天就是纯粹想耍我玩,我小亦一个堂堂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说晦气不晦气。 你不知道,我们发行公司和这家三水集团也有很紧密的业务关系呢,我们公司的物流一直在给他们集团的员工宿舍区配送日常生活用品,我本来还盘算在即将到来的报纸大征订季节里发展下他们的集团订阅呢,看来,不能指望了,能把正在进行的物流配送做好就行了,别把这个业务搞砸了就万幸。” “报纸集团订阅?这是什么个意思?”老栗看着我。 “就是集团订阅报纸啊,三水集团为他们的全部或者部分优秀员工订阅一份全年的我们集团发行出版的报纸,他们出钱,我们给投递,这样,对他们来说,等于是给职工的福利或者奖励,文化消费品呢,看一年的报纸不到才花180元钱,看完卖旧报纸的钱基本就抵得上订报纸的钱,这比给职工发点鸡蛋食油米面岂不是有意义的多?对我们来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有效发行,他们集团的员工都是海州的市民,都是收入稳定的读者,对拉动我们报纸的广告收入,是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呢。”我说。 老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事情,很有意义,皆大欢喜,各有所得,两全其美。” “唉,有那顽皮的丫头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叹了口气,“那丫头听说还是海归,回来后在集团当副总裁锻炼的,这是个家族企业,她在集团里说话好像还很管用。” 老栗轻声笑起来,说:“这个顽皮孩子,真拿她没办法。” “是的,真拿她没办法。”我也笑起来,和老栗倾吐了半天,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这个世界很大,却又很小,有很多事情,实在是很巧啊!”老栗说。 “是的,确实很巧,我今天就遇到了两个巧事,一个是遇见那丫头,一个是遇见老爷子你。”我笑着说。 “小亦,别叫我老爷子好不好,越叫我觉得自己越老了。”老栗笑呵呵地说,“和你在一起聊天,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年轻了几岁,我可不想老啊。” “呵呵,好,那就不叫你老爷子,那叫你什么呢?”我说。 “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叫你小亦,你就叫我老栗好了!”老栗说。 “行,既然你愿意,那我就叫你老栗!”我说。 “哈哈,小亦,老栗,一对忘年交,多好啊!”老栗开心地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觉得老栗实在是个可以交的幽默风趣的朋友,和他聊天很开心。 这时那墨镜小伙子走过来,提醒老栗该回去吃药了,老栗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我和的聊天,伸手和我握手告别:“小亦,我先回去吃药了,有空我们还在这里聊天!” “好的。”我和老栗握手,“老栗,你多注意保重身体,有空我会来找你玩的!” 墨镜小伙子此时已经摘了墨镜,带着惊异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大明白这小伙子为何有这表情,我不就是叫他家主人为老栗吗。我猜测这小伙子是百万富翁老栗得病后临时到保安公司雇的司机兼保镖,毕竟老栗还是身价百万的主儿,现在身体不行,需要有个人看护照顾。 “对了,小亦,你把你电话给我一个,没事的时候,我好找你!”老栗说。 我给老栗留下了电话,老栗让墨镜小伙子记了下来,但是老栗没给我留电话,他不留,我也不要。 临走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看墨镜小伙站在不远处,估计他听不到我和老栗的对话,郑重地对老栗说:“老栗,我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就不交你这个朋友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你说,不管什么事,我一定答应你!”老栗认真地说。 “就是我救你的事情,你今天遇到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我说。 “为什么?” “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应该明白!” “好,我懂的,这是你的做人做事原则。”老栗笑了下,接着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行,我尊重你的意愿,答应你,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我笑着点点头。 “不过,小亦,临走前我想送你一句话!”老栗说。 “你说——”我看着老栗。 老栗微笑着缓缓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哈哈一笑:“老栗,这话说的好,我今天交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这不就是我做好事收到的好报吗?” 老栗笑了,用慈祥友爱喜爱的目光看着我。 虽然是朋友,老栗却带着几分长辈特有的父爱的目光,这目光让我的心里一阵温暖,我不由想起了千里之外的爸爸。 然后,我和老栗挥手告别,墨镜小伙子推着老栗慢慢远去。 目送老栗走远,我独自在海边又坐了一会儿。 经过和老栗的一番聊天,我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又觉得今天其实遇见老栗倒也不错,起码他不用继续花钱在报纸上登广告重金寻找我了,而且,我挺喜欢和他谈话,觉得交了这么一个忘年交朋友很不错,这老栗讲话很幽默风趣,似乎还挺有思想。还有,谢绝了老栗的百万酬谢,也算是了了我和老栗之间的一个心事。 第四百九十四章 饮弹自尽 然后,我开车去了海竹公司,海竹见我神色正常了,也就高兴起来,却又忍不住安慰了我几句。 然后海竹告诉我,她刚才去找秋彤玩了,把那件风衣送给秋彤了。 我看着海竹:“她喜欢吗?” “喜欢啊,穿着很合身,穿上很漂亮。”海竹说,“秋姐还一个劲向我表示感谢呢。” “那你怎么说的?”我说。 “我当然说不用谢了,说这是回报她的。只是,我没说是回报她什么。秋姐听了,好像还有几分不安哦,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沉默了,一时无语。 海竹看着我,努了努嘴角,没有说话。 这时,外面来个客户找海竹,海竹忙出去照应客户去了。 我坐在海竹办公室里继续沉默着,心情不知怎么有些沉郁。 一会儿,我的手机接到一个短信,我打开一看,是李舜发来的,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去打开某浪新闻频道,看看新闻! 我不明白李舜又在搞什么鬼把戏,就打开海竹的电脑,打开某浪网页,进入新闻频道,浏览新闻。 刚看了不到两行,我突然看到了一则消息的题目,还没打开看内容,这题目就让我顿时震惊了—— 明州那老大竟然在办公室饮弹自尽了! 无疑,这是一个震惊全国的新闻,作为明州这样一个经济发达的沿海开放城市,这则消息会让大家格外关注。大家关注的不仅仅是那老大自杀本身,而是这自杀的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短短一行题目,我足足看了一分钟,然后才点开题目看内容。 内容很简单:今天上午,明州那老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突然死亡,经专家鉴定,死者系自杀,脑部太阳穴部位中弹。 死者自杀原因不详,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死者遗言。 另据明州内部不愿暴露姓名的人士透露,该死者生前与明州道上某李姓头目关系密切,此黑老大的两名手下之前不久制造了震惊全国的香格里拉酒店打砸事件,当时该酒店正在接待一个高级别的国际会议。事后该黑老大的手下被明州办案方控制,但不久二人自杀身亡,原因同样不明。 该李姓头目在香格里拉酒店打砸事件后即神秘消失,去向不明。 记者今天就此事件电话采访明州有关部门,不是电话无人接听就是对方一听到是记者就推说事件正在调查,详情无可奉告,随即挂死电话。 记者将会继续关注追踪此事,陆续发出相关报道。 我一遍遍看着这新闻,心里翻腾着,明州那老大自杀了,李舜发短信告诉我,无疑,这一定是在日本的李舜采取的某些手段导致的结果。 一定是有关部门开始对明州那老大开始进行调查,他听到了某些消息,这消息或者是上面有人故意通知他的,他自知自己做的那些事国法难容,难逃法网,但是害怕的不仅仅是他,更会有上面和他关系密切的更高级别的人物。 一定是有什么人给他施加了某种形式的压力,他顶不住压力,又考虑到家人的安危,遂采取了这个行动,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以自己一条命来换取家人的安全和财产的保全。按照法律,犯罪嫌疑人一旦死亡,则不再追究刑事和民事责任,人死账销,一了百了。 如此看来,五子和小六的仇报了,李舜心里平衡了,他在万里之外隔海遥控发力,直接摧毁了自己曾经的盟友,现在的死对头。而且,对手死得那样干净利索,似乎找不到任何一点牵扯到李舜的痕迹。 李舜终于为五子和小六报仇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我替五子和小六感到欣慰,但同时心里却又感到了巨大的迷惘。 正迷惘间,李舜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接听。 “看完了吧?”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这是李舜走之后第一次和我通话,之前都是短信联系。 “嗯。”我回应了一声。 “你怎么想的?”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快活。 “你采取行动了,是不是?”我说。 “当然,我不采取行动到日本来干嘛?我来观赏风景的?”李舜说,“老子一个国际邮件,就把这狗日的放躺了,可惜,他自杀了,要是抓起来审讯多好,那样,会更加精彩,让明州全市人民都看看他们心中昔日高大威猛正气盎然的大人物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我冷冷地说:“如果是那样,你永远都回不来了,他自杀,你应该感到庆幸!” “什么意思?”李舜说。 “即使你检举揭发的邮件里避免提到你的那些事,但是,他要是被抓了,一定会交代出和你之间的那些事,一旦你在明州做的那些事被他交代出来,你还能安生?你一定会遭到全国通缉,甚至会发出国际通缉令。”我说。 “你说的也是,这么说,幸亏这小子自杀了,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回国了,啊哈。”李舜怪笑了一声。 “我建议不要很快回来,还是等几天,静观此事的后续发展情况。” “等个屁,人都死了,他的事没人追究,我的事自然也没人过问了,老子还想赶紧回到明州去重操旧业重开旗鼓呢,等什么等?再等,黄花菜都凉了,这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效益,时不我待,你懂不懂?” “我懂,我刚才说的话只是给你的建议,你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 李舜沉默了半天,接着说:“你猜我这会儿在干嘛?” “不用猜,你在给我打电话!” “废话。我这会儿正在给五子和小六烧纸祭拜。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李舜说,“不仅仅是我,明州的那帮兄弟们,都正在老秦的带领下烧纸祭拜五子和小六。” 我无语。 “刚才你的话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什么时候回国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吧。”李舜说。 “我觉得你不用急,除非你担心自己不在,我夺了你的权!” “你这家伙,我怎么会担心这个,我对你那么信任,怎么会想到这一点。”李舜打个哈哈,“当然,就是你有这心思,有这本事吗?即使你有这本事,我的那帮兄弟们会跟你走会听你的吗?” “这不就是了,那你就不用那么着急回来,你没看到新闻上都提到了死者和明州道上李姓头目有勾结的事情,虽然没点名,但是很明显指的是你。”我说,“虽然他死了,但是会有新的接替上任,新接替的未必就会放过你,说不定新官上任三把火,上来就先拿你开刀,你回来正好自投罗网。当然,你要是想自首,我觉得倒也不错,毕竟,是你罪恶累累之人,自首可以宽大,会得到的宽大。” 李舜说:“你是不是发烧说糊涂话,我哪里罪恶累累了,我可不是什么罪犯,是守规守距的正当经营者。我是良民,顶多我犯有行贿罪,给那家伙行贿了,不过,到时候可以说是他勒索的,我是受制于他,不得不从,是受害者。” “不用在我面前表白辩解,我听了没用,有本事你回来说给办案的听。”我说,“你有没有罪,自己心里最清楚,说这些没用的干吗?” “我靠——给我上课了,就算我有罪,你跟着我干的那些事,难道你就没有罪?”李舜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舜的话一下子击中了我的死穴,我的心里猛地一沉,是的,李舜说的对,我也是有罪之人,我和李舜现在是一丘之貉,和尚和秃子,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我的脑子有些发懵,感到很沉痛,不知不觉,我已经堕落为罪犯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犯罪。 “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船翻了,谁也落不着好,所以,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全心全意同舟共济。”李舜的声音有些阴沉,“我可以暂时不回去,但是,你给我好好掌握好国内的情况,好好关照好国内的声音,好好管理好国内的兄弟,不用很久,我就会回去的,到时候,我会论功行赏的,表现好的,重奖,表现差的,重罚!我这个人,是从来不忌讳株连九族的。” 李舜最后一句话又击中了我的死穴,这混蛋时刻都不忘提醒我敲打我。 我没有说话。 “当然,要相信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我们的事业是蓬勃的,我们的春天很快就会再次到来。”李舜的声音有些缓和,“这家伙死了,换新人是肯定的,但是,我能用钱撂倒这个死鬼,难道就不能撂倒这一个?天下哪里有不爱财的人,只要我们工作做到家,只要我们功夫到位,天下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最难得的就是认真二字,不管什么人,也和钱没有仇,当然,你是个特例。” 李舜这话似乎是在讽刺我,又似乎是在夸奖我。 我不在乎他的讽刺,也不需要他的夸奖。 我脑子里又隐隐想到此次香格里拉酒店打砸事件的起因,想到这背后或许是一连串的阴谋,恐怕不会仅仅是刁世杰想给李舜添麻烦这么简单。 这一点,李舜不知想到没想到,我此时就是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他向来就是个自负多疑之人。 我如果极力劝阻他不要回来,他说不定真的怀疑我别有企图。此次他去日本就是个例子,走之前告诉我一切让我负责,让老秦什么事都给我汇报,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他还是直接操纵着老秦那边,很多事我都是最后才知道。 现在五子和小六死了,明州那老大也自杀了,似乎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似乎天下又太平了,李舜似乎又要蠢蠢欲动了,但是,我总觉得这幕后还有事,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第四百九十五章 脚踩两只船 “对了,秋彤和丫丫最近怎么样?没什么事吧?”李舜说。 “都很好,什么事都没有。”我恍恍惚惚地说。 “那就好,只要后方稳定,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李舜轻松地说。 看来,老李夫妇没有告诉李舜秋彤刚刚大难不死死里逃生的事情。 既然他们都不说,我更没必要说了。 “刁世杰这杂种最近动向如何?”李舜又说。 “还那样,没什么大的动作!” “这家伙心狠手辣,狡诈奸猾,你要时刻防备着他。”李舜说。 我答应着,突然问李舜:“你在日本的事情,伍德知道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将军知道的?”李舜的口气有些意外。 李舜的反问等于承认了伍德知道这事,我说:“猜的。” “我去日本的事情告诉他了,我在日本这段时间的吃住行都是他安排的。”李舜说。 “哦。”我回应了一声,眼前不由浮现出伍德难以捉摸的眼神和表情。 伍德现在是典型的脚踩两只船,依照我的分析,他会在两只船之间找到自己的最大利益,掌握好两只船的平衡。 刁世杰和李舜的某些事情,他会尽最大可能搜集,但是,未必会告诉彼此的对方,或者是会有选择地让双方知道,或者是找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让对方知道,从而让自己掌握最大的主动,捞取最大的好处。 一旦他看到那一只船有颠覆的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猛地加力,加速那只船的沉没,不管那只船的主人是刁世杰还是李舜。 伍德是一只隐藏最深的猎豹,时刻在窥视着眼前的猎物,他是一个最精明的机会主义者。 “怎么?你最近听到关于将军的什么事情?”李舜说。 “没有。” “从我和将军谈话的口吻中,似乎听到他对你很欣赏,这一点,你没有觉察到?”李舜说。 “他欣赏我不欣赏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嘿嘿,他似乎是想挖我墙角,似乎是想将你纳入他的旗下,要是他公开拉拢你,你会不会动心呢?”李舜说。 “你说呢?”我反问李舜。 “这个,嘿嘿,将军虽然是我的教父,虽然对我很好,但是,凡事都是有分寸的,我李舜做事的原则是任何人都不得危害我的利益,谁危害了我的利益,我就和谁翻脸。”李舜含含糊糊地带着阴冷的口气说,“当然,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对叛徒处置的手段你也明白。” “你在威胁我,是不是?” “呵呵,哪里,不是威胁,是警告!”李舜说。 “一个意思!”我说,“李老板,我也可以和你明说,我亦克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威胁我,而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我了,你不停地或明或暗拿我家人和我女朋友来说事,我对你已经是忍了再忍,告诉你,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我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哦,呵呵,你看,你怎么突然就发火了,我是和你说着玩的,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啊。别这样啊,亦克,我其实一直是很喜欢你的,我视你为手足兄弟,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女朋友——哦,不能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可以是我的弟妹,我怎么能拿他们来威胁你呢,我可不敢。”李舜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喜欢这些话,我以后不说,自己放在心里想就是。” 李舜这话等于没说,他这是换个方式继续威胁我。 我既愤懑却又颇为无奈,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要是不上贼船,能有今天被人挟制的被动局面吗?说来说去不能怪别人,只能怨自己。 停顿了一会儿,李舜又说:“我还是很相信你对我的忠心的,你虽然没有言语上对我表白多,但是,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你对我忠心,我对你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的一腔赤诚,我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起战斗,一起打拼,我们的青春在战斗中飞扬,我们的鲜血在打拼中交融,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甚至包括我。” 我听了浑身不自在,这是什么鸟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我说:“什么叫你所有的一切是我的,什么叫甚至包括你?” “我还没说完,我说的所有的一切,指的是我们的共同事业,我说什么包括我,指的是包括我的生命,我们是生死患难的兄弟,你可以为我奋不顾身,我当然可以为你豁出去生命了。”李舜似乎努力在解释清楚自己刚才的话,似乎又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语。 他接着说:“还有,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们革命事业的低潮很快就要过去,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新的一轮更加猛烈的革命风暴就会来临,我们要精诚团结,紧密团结在以我为核心的老大周围,努力奋斗,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我们的团队我们的事业建设得更加强大,用我们的辉煌成就来告慰五子和小六的在天之灵。” 我听得哭笑不得,李舜的声音有些迷幻,又在不着天地地神侃了。 我突然说了一句:“你又开始吸了,是不是?” “啊——没有,没有啊。”李舜被我突然的问话弄得似乎有些失措。 很明显听出了李舜声音里的慌乱和心虚。 我什么都明白了,李舜又复吸了,正如老秦和四哥所言,他果真没有控制住自己,到底没有经受得住毒品的诱惑。 想到李舜身体内部或许已经被毒品腐蚀成了一具空壳,想到丫丫的爸爸是个瘾君子吗,想到秋彤将要陪伴一生的未婚夫是个吸毒的道上头子,我心里一阵悲哀和叹息。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挂了李舜的电话。 李舜没有再打过来。 我坐在海竹的办公桌前看着电脑桌面上那则新闻,心里努力想琢磨得有深度一些,却怎么也想不进去,想不出这起事件的深度幕后到底会有什么。 正看着电脑屏幕发呆,海竹进来了,走到我跟前,探头看了下电脑屏幕,接着就是一声惊呼:“哎呀——我们老家的大人物自杀了!” 我关了网页,看看海竹:“叫什么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海竹犹自震惊不已,看着我:“这件事可够吓人的,好好的干嘛要自杀呢?” 我轻描淡写地说:“自杀的人天天有,什么人都可以自杀,老百姓能自杀,大人物也一样可以自杀,这有什么稀奇的,活腻了呗。” “是不是这人有精神抑郁症啊?”海竹说。 我点点头:“嗯,很有可能。” “悲剧,自己死了倒没什么,扔下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呢,孤儿寡母地多可怜啊。”海竹说。 “这世上的可怜之人多了,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看看时间不早了,关了电脑站起来,“你忙完了?” “刚和客户谈完一笔生意。”海竹接着兴奋起来,“哥,刚才我谈成了一笔不错的生意,200个人的海南团呢,嘿嘿。” 我听了心里有些高兴:“不错,很好!” “我们就是做不成三水集团的那笔生意,做好这些团队,也是很不错的,积少成多嘛!”海竹说。 “嗯。”我点点头,想起失之交臂的那笔大单子,心里又感到几分惆怅。 “我现在正在锻炼自己的营销能力,锻炼自己和客户打交道的能力。”海竹说,“还有,我现在正逐步学习和客户谈判的细节和技巧。” “好啊,这就是进步,你会做得越来越好的!”我鼓励海竹。 “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你的一半水平呢?有时候想起来,怪着急的。” “不要着急,凡事慢慢来,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对海竹说。 海竹点点头:“想想是这个道理,就是心不由己啊,呵呵。” “凡事皆不是举手可得的,需付出时间及代价!” 海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哥,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走,下班回去吃饭去!”我笑了下,和海竹一起离开了公司。 出了公司,我和海竹一起过马路然后沿着人行道走一段路,到我停车的地方。 走在路上,我突然隐约有一种感觉,有人跟在我和海竹身后。 我站住,猛地一回头—— 火速扫描四周,马路上行人不少,个个步履匆匆,却没有我认识的。 我皱皱眉头。 “哥,怎么了?”海竹问我。 我定定神:“没什么,走吧。” 边走我边想,自己是不是也像李舜,得了多疑症了? 李舜的多疑症是吸毒导致了神经错乱,那我的呢?我没吸毒,难道是过于紧张导致的?到底是我多疑呢还是真的有人在跟踪我? 我一阵胡思乱想,心里升起阵阵烦恼。 第二天上午,我在宿舍里懒觉,海竹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正睡得香,手机响了,迷迷糊糊摸起手机一看号码,是海竹的。 刚按了接听键把听筒靠近耳边,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传来海竹激动兴奋的声音:“哥——天上掉馅饼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海竹:“掉什么馅饼了?” “你猜?”海竹的声音里仍旧带着不可压抑的激动和兴奋。 “我猜——”我拖长了声音,突然说,“我猜你中奖了,怀孕了,要做妈妈了,是不是?” 我故意想逗逗海竹,我知道越是猜海竹有可能越会吊我胃口。 “哈,你说到哪里去了?差了十万八千里。”海竹在电话里笑得上不来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说,“哥,那个,那个,三水集团——” 海竹由于太激动,声音很不连贯。 “三水集团怎么了?”我的心猛地一跳,问海竹。 第四百九十六章 又想耍我 “三水集团刚才通知我们,我们——”海竹顿了下,对着电话喊道,“中标啦!”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海竹:“你再说一遍!” “三水集团那边的人刚才给我们公司来电话,通知我们中标啦!”海竹这次通顺地说了一遍。 “真的?阿竹,你说的是真的?”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天上掉来的馅饼,又追问海竹。 “是真的,哥,千真万确,我亲自接的电话,亲自听到的。”海竹说,“他们说让你现在有空的话过去一趟呢。” “让我过去?”我的心里突然一个激灵,我靠,莫不是那疯丫头又想耍我,布置了这么一个骗局让我过去,好继续折腾报复我? 我瞬时冷静下来,问海竹:“他们是不是让我去那夏副总裁的办公室?” “不是,是让你去董事长兼总裁办公室呢。那家集团的老板要见你。”海竹乐呵呵地说。 “哦,去他们的老板办公室?”我重复了一遍,眼前浮现出那男子的身影,他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不会和他小妹那样胡来,我开始有些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了。 我不由有些高兴,却又感到疑惑,这样一个1300万的项目,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单子,但是,对于三水集团来说,却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项目,犯得着老板亲自出马接见我吗?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但是蹊跷在哪里,我却想不出,难道是那小魔女的哥哥接手关注这项目了,难道是我们的竞标书打动了他,他担心自己的小妹再胡来折腾我,所以就亲自过问了? “哥,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的馅饼啊,你都说成功的几率为零了,但是我们却接到了他们的中标通知。”海竹笑着说。 “嗯,是天上掉的馅饼。” “看来,你的预测也是不准的哦。但是,你的方案却是威力无比的,我们竟然真的打败了那些旅游业界的豪门,小蚂蚁踩死了大象,哈哈,海州旅游行业的第一大新闻啊。”海竹开心地说。 “看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我说。 “幸运是要靠实力的,呵呵,你快去吧,人家在等着你呢。”海竹催促我,唯恐去晚了这单子就丢了。 我答应着海竹,放下了电话,大脑晕乎乎的。 我起床,简单洗涮了下,看看时间是上午10点,然后我下楼直接开车去三水集团总部 开车经过昨天遇到老栗的那个海边小广场时,我看到了老栗,正坐在轮椅上带着悠闲的表情在广场转悠,墨镜小伙子站在离他大约20米的地方。 我停下车,冲老栗走了过去,边喊了一声:“嗨——老栗!” 老栗看到我,笑了冲我招招手:“嗨——小亦小朋友。” “这么早就来海边散心了?”我笑嘻嘻地走近老栗。 “还早?这都上午10点多了,你该不会是睡懒觉刚起床吧?”老栗看着我笑眯眯地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挠挠头皮:“是的,周末偷懒。” “看你神色喜气洋洋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老栗看着我。 我笑了起来:“老栗,还真让你说中了,今天早上,天下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一下子把我砸醒了。我这会正晕头晕脑的,还没回过神来呢。” “是吗,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什么好事啊,说来听听,让我来分享下。”老栗看起来比我还高兴。 “还记得我昨天和你发牢骚说的,去三水集团竞标被人家捉弄的事情吗?” “记得啊,你被一个丫头给折腾了半天,郁闷地够呛,我都替你感到不平。”老栗说。 “我昨天认定这竞标是绝对泡汤了,可是,今天,刚才,我接到女朋友来的电话,告诉我说三水集团通知我们中标了,让我这会儿去他们老板办公室。”我说。 “哦,哈哈。”老栗开心地大笑起来,“哎呀,我的亦克小朋友,你可真是个有福之人啊,中标了好啊,大好事啊,值得高兴,值得祝贺,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我看着老栗开怀的笑容,心里感到一阵温暖,这是朋友的祝福,老栗够朋友。 我说:“可是,我感到有些怪怪的,昨天那丫头还发狠说给谁都不会把这单子给我呢,那丫头是副总裁,还是那老板的小妹,说话还是很管用的,可是,今天这就突然来了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些摸不到底。老栗,你替我分析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栗看着我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这事我觉得不复杂,很简单。那丫头是副总裁,是不是?” “是的!”我说。 “那老板是他哥哥,是不是?”老栗又说。 “看昨天那情景,我看百分之九十是,不,基本就是百分之百。”我说。 “这不就是了,副总裁小妹任性恶作剧,做老板的哥哥却不会把工作当儿戏,能做这么大的集团老板,素质当然是有的,当然要以工作为重,不会拿个人情绪好恶来左右影响工作大局。 所以,我猜这是那丫头的哥哥出马了,以集团的大局为重,以工作为重,加上你们的方案确实第一流,才会让你们中标,说不定那丫头还因为昨天的恶作剧被自己的哥哥尅了一顿,这会儿正苦恼着呢,呵呵。” 我皱皱眉头:“这么大的三水集团,数以亿计的财力,每天比这大的多的生意多的是,老板怎么会单独关照这么一个小项目呢?” 老栗看着我,笑了,说:“小亦,这你可就想错了,再大的企业,再多的资产,都是从小项目做起来的,都是从一笔笔小钱积攒起来的。做老板的,不仅要关注每一笔大项目,同样也不能忽视了小项目,每一笔收入和支出,不管大小,都是老板应该关注的,这是一个成功企业家和守业者必备的良好习惯,和钱多钱少是没有关系的。一笔笔小资金流失出去,多了,就成了大资金,老板如果不关注,任其自由,时间久了,岂不是成了败家子?” 我听老栗说的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昨天那丫头折腾你的事情被老板知道了,老板自然是要关注这事的,他看了你们的方案,再听听办事人员的汇报,自然会做出正确的决策,不会让那丫头继续胡来。”老栗又说,“所以,他今天要见你,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三水集团的老板有什么了不起,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不也要和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 听老栗的口气挺大,我不由笑了起来:“嗯,老栗,你说的对,那我先去了,人家还在等着我,今天先不和你聊了。” “好,去吧。”老栗笑呵呵地点点头,“祝你马到成功啊,我昨天就说了,你这样的好人是会有好报的,果然,被我说中了。” “老栗啊,你可真是个神算!”我说。 老栗得意地开怀地爽朗地笑起来。 我告别老栗,开车直奔三水集团,到了总部,然后直奔二楼老板办公室。 见老板是要提前通报的,我登记完就在会客室等。 不一会儿,昨天的那个主持笑容满面地进来,请我到老板办公室去。 我随着主持走进老板办公室,这办公室比昨天那夏总的更气派豪华,更敞亮。 进去后,看到昨天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什么文件,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昨天那小魔女。 看到我进来,小魔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角使劲一撇。 “夏董事长,客人来了!”主持恭敬地对夏老板说。 夏老板抬起头,笑了,站起来,冲我伸出右手,和我握手,边热情地说:“亦总,来,快请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夏老板客气了。”我应酬着坐在沙发上,在小魔女对面。 主持没有出去,坐在我旁边。 夏老板坐下后,双手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接过来一看,名片很简单:名字:夏纪,单位:三水集团,然后是办公室座机号码和集团地址,没有头衔和职务,没有手机号和邮箱号码。 这名片够简洁的,很清爽,从名片可以看得出这个叫夏纪的三水集团老板的做事为人作风,很不张扬。 我猜这个夏纪应该是有两套名片,接见一般的朋友和客人用这套,参加重要的高层的会晤和商谈用完整的一套,那一套上是不会少了自己的职务和头衔的。 按照礼貌我和夏纪要交换名片,可是,我根本没做准备,哪里有海竹公司总经理的名片呢,我其实是个赝品。 “对不起,夏老板,我忘记带名片了。”我边将夏纪的名片收起边抱歉地说。 “没名片,该不会是穷得连名片都印刷不起了吧?”夏纪还没说话,小魔女带着嘲笑的口气说了一句。 “小妹,不得无礼。你忘记昨天晚上……”夏纪瞪眼责备小魔女,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接着看着我,“亦总,你别见怪啊,小妹被家人惯坏了,说话不懂礼数,我替她向你道歉。” 夏纪的话语和表情很诚恳,我笑笑:“没事的,夏老板不必客气。” “没名片没关系,反正昨天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我知道你是春天旅游的总经理。”夏纪笑呵呵地说完,拿起手里的文件,我扫了一眼,是我们的竞标方案。 “是这样的,亦总,今天之所以请你来,是关于我们合作的事情。昨天我们认真慎重地研究了来参加竞标会的各家旅游公司的方案,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贵公司的方案是做的最完善最合理最符合我们的要求的,也是最能打动我们的。”夏纪继续说,“所以,我们决定,采纳贵公司的方案,和贵公司合作,同时,我们决定,如果此次合作愉快,我们集团将确定贵公司作为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不知亦总意下如何?” 第四百九十七章 梦寐以求 我的心快乐地跳动起来,哦也,看来这是真的了,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梦寐以求的大单子真的到手了。 我压住内心的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神态,看着夏纪:“感谢贵集团对我们方案的认可,感谢夏老板对我们的信任,能和贵集团合作,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值得荣幸的事情,能成为贵集团的长期合作伙伴,是我们十分乐于做的事情,能借助我们之间的合作实现我们的双赢,特别是实现我们的跨越式发展,是让我们十分高兴的一件事。贵集团是一家超级大型企业,我们公司是微不足道的刚刚起步发展的小旅行社,承蒙贵集团看得起,能和我们合作,对此,我十分感谢夏老板以及贵集团对我们的看重。” “亦总客气了,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上的伙伴,不分大小,大家都是彼此平等的。”夏纪笑着说,“作为我们三水集团,能找到贵公司这样的合作伙伴,也是我们的荣幸,作为我来说,能和亦总认识打交道,也是我的荣幸。我想我们双方今后只要能彼此平等以诚相待,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彼此照顾对方的核心利益,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是很愉快的,生意场上,我们是好伙伴,生意场外,我想,我和亦总,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夏纪说要和我做生意场外的好朋友,我当然会觉得这是他的客套话,我和他素昧平生,又没有什么交情,能做生意上的好伙伴就不错了,谈何私人朋友呢?夏纪低调地过分了。 我于是客套了几句,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夏老板,请你相信,我们一定会将合作的业务做得十分出色,保证让你们满意,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做保证。” 夏纪点点头:“亦总,看得出你也是个豪爽汉子,你这样的性格,我喜欢,我相信你,相信你们公司。”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鼓着小腮帮虎视眈眈地瞪着我和夏纪的小魔女突然笑了,看着我说:“亦二爷啊,你们公司需要不需要帮手呢,我不做夏老板的副总裁了,你回去和你家的美女董事长商议下,我去你们公司做副总好不好啊?” 我苦笑了下,这小魔女说起话来没天没地的,脑子不知想到哪里了,放着好好的大集团副总裁不当,竟然说要到我们公司去做副总,她不知又在出什么鬼主意想耍我。 我还来得及说话,夏纪冲着小魔女一瞪眼:“夏雨女士,我正式警告你,要学会尊重亦总,不许没头没脑和亦总开玩笑。” 小魔女冲夏纪一瞪眼,毫不示弱地说:“夏纪先生,我也正式告诉你,我不想做你的副总裁了,整天在集团里挨你训,回家还要挨老爸的训,我干腻了,谁和亦二爷开玩笑呢,俺说的是真的。” 原来小魔女叫夏雨,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原来小魔女经常在集团里挨当哥哥的批评,回家还得挨老爸的批评,我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奇怪,怎么就老爸批评她,她老妈呢? “你——你这个丫头,整天不会说几句正儿八经的话,真拿你没办法。”夏纪带着无可奈何地表情看着夏雨,眼里却又留露出对她的疼爱,“好了,我亲爱的夏雨小妹,我和亦总在谈正事呢,你不要添乱好不好?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昨晚怎么告诉你的,你今天要给亦总道歉的呢,快点,现在就给亦总道歉。” 我忙说:“夏老板,算了,不用了,那事也不能全怪她,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至于提到到我们公司做副总的事情,我首先表示诚惶诚恐,荣幸万分,不过,我们那里是小庙,实在是容不下这么大一尊神,实在是不敢当。” 夏纪继续看着夏雨,表情变得严肃,声音略带严厉:“小雨,听到了没有,快给亦总道歉。” “我就不——”夏雨又鼓起了小腮帮,瞪眼看着夏纪。 “你——你再说你就不?你给我听话,听见没?不要让我发火,行不行?”夏纪的口气更加严厉了。 我忙继续客气,说不用道歉,不用见外。 我越是客气,夏纪脸上越挂不住,越是越发严厉地催促夏雨给我道歉,似乎让夏雨给我道歉是他领受的什么指示,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夏雨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圈突然红了,嘴角一瞥,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接着突然站起来,带着哭腔嚷道:“好了,你们俩不用一唱一和地欺负我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当我不知道啊。哼,夏纪,你要再敢欺负我,你信不信我真的不做你的副总裁了,你信不信我回家告你状。死亦克,你不用在这里装好人,你有神马了不起的,我去你那里是看得起你,你拐弯抹角不欢迎我去,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夏雨擦了一把眼睛,一甩手,狠狠瞪了我和夏纪一眼,蹬蹬地出去了。 看到兄妹俩为了我闹别扭,夏雨还哭了,我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尴尬地看着夏纪。 这会儿,那主持一直坐在旁边不作声,脸上带着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态,似乎他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怪。 夏纪苦笑一阵,然后对我说:“亦总,刚才让你见笑了,小妹不懂事,你不要见怪啊。” “哪里的事,夏老板不要太客气。”我说。 彼此客气了几句之后,夏纪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文件夹对主持说:“这里面是我们和亦总合作的合同,我已经签完字了,你拿去盖章。等亦总那边签完合同盖完章,你负责具体落实具体实施细节和流程。” 主持接过文件夹出去了,然后夏纪又坐到我旁边。 我心里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有这么一大笔业务,有今后源源不断的来自三水集团的业务,我和海竹的公司何愁不能迅速做大做强呢? 我这时忍不住又开始盘算公私兼顾想发展三水集团订报的事情,要是能做成了,又是一个大单子,只不过这不是我的,是发行公司的,是秋彤的。 正心猿意马地想着,夏纪对我说:“亦总,问你个私人话题,不知你介意否?” 我笑起来:“介意不介意,要看夏老板问的是什么问题了,只要不是涉及个人隐私的,但问无妨。” 夏纪也笑起来,两只眼睛带着探究的神情看着我:“亦总,你以前认识我和夏雨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回答说:“不认识啊,这不是这两天刚认识的吗?前几天你妹妹飙车我认识了她,昨天我们才开始打交道。以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们啊。” 夏纪点头笑笑,接着带着小心翼翼地表情看着我:“那……你认识或者知道我们家里的其他人吗?” 我睁大了眼睛:“夏老板,你这么问,我可就糊涂了,虽然说你们家是豪门,万人瞩目,但是,我这人从来不喜欢打听人家的事情,也不喜欢结交豪门贵人,我连你们兄妹俩才刚认识几天,你们家里的其他人,我上哪里去认识?你给我引见啊?我连你们家几口人都不知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你问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讲的很认真,夏雨眼睛紧紧盯住我,似乎觉得我说的不像是说谎,皱皱眉头,接着眼里掠过一丝疑惑的表情,但是眉头接着就舒展开来,眼里的疑惑眼神业转瞬消逝,接着就笑起来:“亦总不要见怪,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夏纪说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却想明白了,他就是有别的意思。 有钱人都是有这样的通病,担心人家窥视自己家财产,但是人家打听自己家的情况,夏纪也不例外。他这么问我,是在试探我对他们家族了解有多少,他似乎不喜欢别人去打探他们家的内部情况。 这倒也可以理解,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古讲究财不外露,只是你家这么大一个集团摆在这里,能遮掩地住吗? 我自以为想地很有道理。 我这样想着,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快,有一种被人看扁了的感觉,你不喜欢,我还没兴趣呢,你家再有钱,关我何事? 这时,主持进来了,拿着盖好章的合同,交给夏纪。 夏纪看了下,然后将合同递给我:“亦总,我们这边的手续办完了,就等你们的了。” 我忘掉了刚才的事情,高兴地接过来,和夏纪握手告别,兴冲冲地走出了三水集团总部。 开车经过海边那小广场的时候,我想停车给老栗看看我的合同,让他再次分享下我的快乐,可是,老栗已经不在哪里了,快到中午了,他估计是回家吃药去了。 我直接开车去了海竹公司,把合同展示给海竹看,海竹欢天喜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忍不住抱着我一顿狂吻,在我耳边悄悄说晚上回家要好好犒劳犒劳我。 看着海竹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宽慰,一阵莫名的幸福感。 突然有些颠覆以前的感觉,原来幸福和金钱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我叮嘱了海竹半天合同签订后和三水集团那主持的交接和后续事宜,让她一定要亲自靠上抓这个单子的落实,要高度重视。 海竹认真地答应着,眼里闪着无比快乐的光芒。 当天晚上,心情都十分愉快的我和海竹激情迸发,爱意浓浓。 海竹对我伺候地格外用心,我也格外卖力。 第四百九十八章 忙并快乐 第二天,我们各自上班,海竹去落实这个大单子,我要开始落实秋彤交代给我的工作任务。 这公私兼顾,确实够我忙的,不过,我有了久违的一种感觉:忙并快乐着! 走在上班的路上,我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清爽,阳光格外鲜亮,蓝天上的几朵白云格外美丽。 我今天的感觉不错,浑身也充满了力气,虽然昨晚和海竹的空前大战让我身体某些部分的肌肉有些酸疼,但那是快乐带来的副作用。 我带着良好的心情来到单位,直接去秋彤办公室,一来想看看秋彤穿没穿那件海竹送她的风衣,看看什么效果,二来想告诉秋彤海竹公司刚接的这个三水集团的大单子,让她也高兴高兴。 我知道,秋彤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这段时间,能让秋彤开心的事情太少了。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感到有些沉郁。 进去后,看到海竹送给秋彤的那件风衣正挂在衣服架子上,秋彤今天果然穿来上班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秋彤对这件风衣的感受,也没来得及说三水集团大单子的事情,秋彤倒先告诉我一件让我大感意外的事情。 “我刚听到一个消息,董事长要辞职了。”秋彤微微皱着眉头对我说。 “什么?董事长要辞职?哪个董事长?”我睁大眼睛看着秋彤。 “你说哪个董事长?当然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啊。”秋彤说。 “为什么要辞职?”我似乎有些明白,却又似乎不懂,觉得应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辞职,这你得去问董事长啊。”秋彤说着,叹了口气。 我挠挠头皮,接着问秋彤:“你怎么知道的?集团里传开了?” 秋彤摇摇头:“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对外说,董事长是刚给市里打的辞职报告,集团里估计知道的很少。董事长的辞职报告先交给了市里的秘书长。秘书长的秘书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他悄悄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秋彤:“那你说,集团里的高层会不会知道?” “不好说,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纸包不住火,这不是什么机密,迟早整个集团都会知道。”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你分析分析,董事长辞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秋彤又摇摇头:“分析不出来,也不想分析。” 看秋彤的神色,她似乎是不想和我过多讨论这个问题,她似乎心里其实是在分析,只是不想和我说。 我说:“董事长这个级别的人物,辞职需要走什么程序?” “集团是市直属事业单位,按照任免程序,董事长辞职,要经市里老大点头才会批准。”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那你说市里的老大会不会同意?要是他一点头,召开个小会,那岂不是很快就批准了?” “不会很快,起码一周之内不会!”秋彤说。 “为什么?”我说。 “因为市里老大正在京城开一个会,要过一周才能回来。一把手不在家,这样的事别的人是不能贸然表态的。”秋彤说。 我突然想,董事长不会不知道市里老大不在家的事情,他为什么选在这个当口递交辞职报告呢?还有,平总正在接受审讯,他这时候选择辞职会不会和平总的事情有关? 这看似无关的两件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道道呢?我努力想想明白,却无法想出条理来。 秋彤的表情有些低沉,说:“权欲场太复杂了,很多人在里面游戏了一辈子,最后都搞不明白其中的奥妙,更不要说我们了。”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秋彤。 秋彤叹息一声,又说:“海州传媒集团几年前还不过是一家单纯的报社,但是现在,短短几年,你看,我们拥有多家子报子刊,拥有多家和传媒相关的实体,还成立了集团,净资产扩大了很多倍,成为傲视整个东北的一家新闻集团,你知道集团这几年为什么发展这么快?” “因为董事长能力出众!”我说。 秋彤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董事长的确是一个敢想敢干善于创新勇于开拓的管理者,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集团有一个十分团结的高层班子,大家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可是,现在,唉。集团高层不团结,互相拉帮结派,人心慢慢就散了。人心散了,集团的发展和未来……中国的事情,最可怕的就是内斗,斗来斗去其实受害最大的还是集体,是集团的全体员工。” 我默然,一会儿说:“你刚才说的团结恐怕也是一开始的时候吧,最近几年,集团内部恐怕已经开始了内斗吧。以前的团结,恐怕也是在董事长铁腕的手段下实现的吧?” 秋彤点点头:“这倒是,董事长刚来的时候,集团高层内部没有人能和他成为对手,他采取铁腕的手段,打压了一批人,确立了他无可动摇的地位,凡是集团高层讨论的事情,从来没有第二个声音,都是董事长说了算。 当时董事长之所以能有如此的威力,也是因为当时的市里老大对他很支持,后来那老大调走了,接任的负责人是上面下来的,对董事长没有什么格外的关照,董事长的威势就开始一天天动摇了,集团高层内部不断有在市里不同后台的人试图对他发起挑战,但是都没成功,结果是都被排挤走了。” 我说:“恐怕孙栋恺是董事长这几年遇到的最强劲对手。” 秋彤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孙栋恺虽然来集团时间不长,但是,他在集团内已经拉拢了一大批中层,行政、经营、编务,他到处都在发展自己的人。”我又说,“当然,也有一些中层是主动靠拢的,或许都看出来孙栋恺的强劲发展势头,看出孙栋恺是一个潜力股,都想早为自己的将来打下好的基础。当然,董事长的人也还是不少的,但是孙栋恺的队伍在壮大,董事长的在萎缩,这此消彼长,一个在往上爬,一个在走下坡路。” “你也来集团时间不长,知道的事情倒不少。”秋彤说,“这样的事,不要到处去打听,不要去搀和。” “我这也是顺便听说的。”我忙说。 秋彤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忧虑,缓缓说:“都不是善茬,都不是省油的灯,就为了这点利益,斗得你死我活,何必呢,想想都觉得累。” “可是,有的人不会觉得累,甚至会乐此不倦,会觉得其乐无穷。” 秋彤听了,沉默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要辞职?”半天,我又说了一句。 “想不明白那你就不要去想,整天想这想那的,累不累?”秋彤说。 “不累!” “哼,我看你整天是精力过剩。”秋彤说了我一句,然后说,“此事不谈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谁愿意操心就去操心吧。对了,你刚上班就跑到我办公室里来,有什么贵干呢?” 我看了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说:“第一,是来看时装表演的。” 秋彤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去取下风衣穿上,走了几步,然后说:“这件风衣我好喜欢呢,穿起来太合身了,式样和颜色都特好。” 我笑了:“确实好看,看来,还得好马配好鞍啊。” “去你的。”秋彤嗔笑了一声,然后脱下风衣,挂到衣架上,回身看着我,脸上有些不安的表情,“真不好意思,让海竹花钱,这件风衣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说:“阿竹是为了感谢你,专门给你买的,我都没你这待遇,你就心安理得穿着吧。” “我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给你们介绍了一笔业务吗,这都是朋友之间应该的,实在不值一提。”秋彤边说边坐回到座位上。 我说:“不止于此,阿竹是感谢你给她从魔都买的衣服。” 秋彤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看着我:“海竹知道是我买的了?你告诉她的?” 我摇摇头:“我没告诉她,但是她很聪明,从我的话里套出来了。” 秋彤脸上的表情继续尴尬,有些发红,说:“怪不得昨天海竹的话让我有些听不懂。” 我心里叹息了一声,默然无语。 “刚才你说第一,那还有第二呢?”一会儿,秋彤说。 我于是简单说了下刚接的那笔三水集团的大单子,秋彤听了,两眼直发亮,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哎呀——这简直太棒了,这么大一笔单子竟然被你们刚刚起步的小公司给拿下来了,海州那么多实力很强的大旅游公司,竟然就没有竞争过你们,你和阿竹简直太厉害了,我真是佩服你们,太为你们开心了。要是小猪知道这事,会更加佩服你们,也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的。” 看到秋彤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些安慰,听秋彤提到小猪,我心里一动,问秋彤:“对了,最近小猪有没有消息?” 秋彤摇摇头:“没有呢,这个死丫头,走了这么久,一个电话都不和我打,也不上扣扣和我聊天,想想我就又气又急又担心。” 我说:“不必这样,小猪不是小孩子了,她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估计是她现在一定很忙,刚到一个新地方,人生地不熟,一切都得重新再来,要忙生计,忙安顿,忙吃饭,哪里还会有空呢?说不定,等过一段时间,等她忙过这一阵子,就会和我们联系的。” 秋彤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心不由己替她担心呢。” “我看你就是操不完的心,你操心有什么用,你又飞不到加拿大去!” 秋彤抿嘴一笑:“哎——或许,我生来就是爱操心的命。” “我看也是!” 第四百九十九章 猪的美女上司 秋彤看着我,说:“其实,你也是个操心的命。” 我笑了下:“我没你操的心多,我是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秋彤捂嘴笑:“那你岂不是猪了,猪就是这样过的。” 我说:“我要是猪,那你是什么?” 秋彤说:“我就是我啊!” “错,我是猪,你是猪的美女上司,简称猪上司。”说完,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好呀,坏人,你转着弯报复我。”秋彤冲我一瞪眼,想做生气状,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接着又讨论起工作的事情,足足讨论了2个小时,直到秋彤接到电话要去集团开会才罢休。 回到办公室,曹滕不在,我坐在办公桌前不由又开始琢磨起董事长辞职的事情,越想脑子里的思路越乱,整不出头绪来。 我这时想到了一个人,老李,他是个老油条,或许能分析出什么道道来,秋彤不愿意和我探讨分析这事,那我就去找老李。 起身正想往外走,曹滕推门进来了,满面红光,带着神秘的口气对我说:“亦兄,听说了没,董事长要辞职?” “啊?真的?”我做惊讶状看着曹滕。 “当然是真的,集团很多人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啊。”曹滕说。 果然不出秋彤的预料,董事长辞职的事情已经在集团传播开了,我对此消息传播的速度感到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快呢?实在是太快了。 “董事长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辞职呢?”我做大惑不解状看着曹滕。 曹滕得意地笑了下:“亦兄,这做业务做经营,我承认不如你,但是这要说到对权欲场的认识和了解,你就不如我了。” “是,我不如你,那么你说说,董事长到底是为啥子要辞职撒?”我说。 “这个……董事长虽然打了辞职报告,但是现在还是我们的老板,这在背后议论老板,不好吧,还是不说了。”曹滕打个哈哈。 我笑了下,不想和曹滕继续装神弄鬼了,直接出了办公室,开车直奔海边老李钓鱼的地方,曹滕自以为自己很牛逼很了解权欲场,他懂个鸟,我还是找老李去讨教。 路上,我接到老秦的电话,告诉我明州那自杀老大的接任者上任了,这接任者长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上面派来督查打砸香格里拉酒店案件的人。 我靠,这权欲场的人事安排真是搞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巧这人来接任死去的明州那老大。 又一想,他来就任对李舜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五子和小六的死他并不知实情,以为真的是被他逼供弄死的,这肯定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到明州上任,显然会继续压住此事,如果想继续压住此事,那么,就不好对李舜那帮势力开刀,因为会担心连带出五子和小六。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老秦说了,老秦有些认同我的看法,却又表示这也不好说。 老秦分析道,五子和小六的事情在明州内部已经定性为自杀,新来的上任,坐稳阵脚后,要是有足够的把握和能力压住此事,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树立自己的权威,说不定也会可能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打黑运动。 这年头,打黑可是个时髦的运动,出成绩快,不涉及权欲场,还能博取老百姓的好评,对上对下都好赚取好名声。而且,他新到明州,和明州的道上没有什么瓜葛,打起来自然阻碍里很小,既铲除了恶势力,又能顺势借机整顿内部,还可以调整内部的人事,特别是重要岗位的负责人,借机安排自己的人。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情,难道他就意识不到? 老秦一席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不由佩服老秦的远见卓识。 然后老秦又和我说了下最近明州的情况。李舜远在日本,却也是经常直接遥控老秦,此次明州那老大一自杀,他觉得天下太平没事了,急不可耐催促老秦抓紧整顿人员,抓紧让所属的那些经营项目重新开业。 老秦力劝无效,只得采取拖延的办法答应着李舜,实际上并没有动作,继续保持观望的态势。 我赞同老秦的做法,又告诉老秦以后明州的事情可以不用再向我请示汇报,直接和李舜说就行,也可以自己直接去做去安排。 我不是因为李舜越级指示老秦而闹情绪,我是想尽量减少我和明州道上那边的瓜葛,不想陷得更深。 老秦装作没听懂我的话,转而说起别的话题。 我有些无奈,却也理解老秦的处境。 和老秦打完电话,我也快到老李的钓鱼台了。 滨海大道此时车不多,我把车子到老李钓鱼的位置附近,停下车出来,老远就看到老李正坐在海边钓鱼。 我边往那边走边往四周扫视了一圈,突然,我的目光在右侧前方不远处停住。 我看到一辆熟悉的没有牌照的军绿色越野车,此刻这车正停在离老李不远滨海大道拐弯处的路边。 他妈的,这不是那天跟踪我被我甩掉后来跟踪曹滕又把曹滕毒打一顿的越野车吗,怎么停在这里? 我看看正稳稳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钓鱼的老李,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难道刁世杰在安排人跟踪老李?他跟踪秋彤和我还不够,还要跟踪老李,刁世杰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简单地跟踪老李呢还是想有别的什么意图? 我想了想,大步向越野车走过去。 走到车跟前,我二话不说,猛地伸手拉开驾驶员位置的车门—— 车上坐着的是四大金刚之中的领军人物——金刚老大。 车内只有他一人。 大金刚此时正歪着脑袋往老李那方向看,我突然拉开车门,吓了他一跳,忙扭过头。 看到我,大金刚出了口气,看着我,神色有些慌张和不自然,说:“亦克,你要干什么?吓了爷爷我一大跳!” 我龇牙咧嘴一笑:“大孙子,你在这里干嘛呢?” 大金刚听我叫他大孙子,两眼一瞪,刚要发作,接着突然又笑了:“爷爷我想干嘛就干嘛,怎么还用给你汇报?你龟孙子来这里干嘛呢?” 我说:“老子在这里散步看海呢,你小子鬼鬼祟祟在这里捣鼓什么洋动静,老实给我说,不说,你今天可能走不了。” 大金刚眼神转了转,他似乎觉得就凭他自己是制服不了我的,知道我完全有能力兑现我刚才的话,笑了笑:“我还能干什么,也是在海边散心的呗,开车开累了,在这里休息下,打个盹。” “这会儿还困不?要不要我给你提提神呢?”我边说边抬起手臂,佯作想动动他。 我是吓唬大金刚,我绝对不会在情况不明朗之前对他动手的,那样等于暴露了自己,让刁世杰知道了我的某些意图。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他赶走,然后弄清楚进一步的情况。 “亦克,你不要胡来啊,我告诉你,我今天一点都没惹你,你别惹我。”大金刚忙说,“惹了我,刁老板会给你算账的,老弟,你记住,我可是刁老板的人。” 大金刚很乖巧,不敢叫我孙子了,改口叫老弟。 我哈哈一笑:“刁老板的人又怎么样?你拿刁老板来吓我,我今天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倒要试试。” 说着,我的手突然一动,一把捏住了大金刚的肩膀肩胛骨处,稍微一用力,大金刚疼得嗷嗷叫起来:“哎——亦克,松手,不要这样,咱们有话好说。我今天真的是开车困了在这里打盹的,你不要没事找事,快放开我。” 我松开手,然后看着大金刚说:“是吗,那你说我是该相信呢还是不相信呢?” “相信,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大金刚陪笑着,揉着肩胛骨处。 我说:“那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对了,前几天听人说你被什么蛇给咬了,落下了病根子,下面不行了,是真的吗?” 大金刚脸色一下子红了,有些羞恼,说:“你听谁说的?” 我说:“我说了你也不认识,这样的事你觉得瞒得住?我对你下面行不行倒不关心,我感兴趣的是你如此精炼的老大,怎么会不小心被蛇咬了呢?” 金刚老大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当时的情况换了你,你也会被蛇咬,妈的,我怎么会想到那小子的口袋里突然窜出一条蛇呢。” 我说:“你不是号称金刚吗,金刚可是刀枪不入的,怎么一条蛇就把你弄半残废了,你这金刚的称号可是有些名不副实哦。” 大金刚看着我:“亦克,你成心想羞辱我,是不是?” 我抱拳一举:“哪里,哪里,我哪里敢羞辱老大呢,我这是英雄惺惺相惜,关心你呢。” 大金刚显然不会相信我是在关心他,更不会相信我和他会惺惺相惜,打着车,看着我说:“这会儿我不困了,亦克,我要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我往后退了一步,笑笑:“好,不送——” 大金刚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猛地拉上车门,车子急速启动,扬长而去。 目送大金刚的车子消失在视野,我慢慢向老李走过去。 老李仍安静地坐在那里钓鱼,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觉察。 我走到老李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老李手里一动不动的鱼竿。 “刚才你遇到熟人了,是不是?”一会儿,老李缓缓开口了,声音很沉静。 我有些意外,说:“李叔,你刚才看到了?” “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现在对你的气息特别敏感,你刚才一下车我就感觉到了。”老李呵呵一笑,“怎么?这会儿不忙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坐在老李旁边,看着老李:“李叔,我不相信你能感觉到我的气息,但是,我相信你具有常人难以达到的敏锐洞察力。只是,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熟人倒不错,但不是我的朋友。” “既然不是你的朋友,那么,就是你的对手!”老李打断我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着老李。 第五百章 白被你表扬 老李放下手里的鱼竿,掏出一盒中华烟,递给我一颗,自己也点了一颗,轻轻吸了一口,然后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有敏锐洞察力吗?我要是没这点分析能力,岂不是白被你表扬了?” 我笑了下,也吸了一口烟,然后说:“李叔说的是。” 老李说:“其实,这辆车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了,每天我在这里钓鱼,这辆车都会在这里陪着我,我一直装作看不见,不闻不问,没想到,今天被你给吓跑了。” 我吃了一惊:“这车跟了你好几天了?” “是的,从我一离开家就开始跟着我,然后在这里等着我,然后陪我到家,然后离去。”老李说着,微微一笑。 “李叔,你知道这车里是什么人吗?” “我不用问也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人!”老李说。 “那你应该知道,这会危及你的安全的。” 老李扭头看了我一眼:“起码目前不会,我就当是给我当保镖的了。在台上的时候,我没有配保镖,没想到离开了,倒有保镖了。”老李说完自嘲地笑了下。 看老李一副镇静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安定,说:“车里的人是李舜的对头派来的,那人叫刁世杰,刁世杰是现任法委负责人的小舅子。” 老李的神情很淡定,似乎早就知道了,看着我:“小亦,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跟着李老板的时候,和他们打过交道,听别人说的。”我说。 老李看着我,半天叹了口气:“小亦,你实在不该趟这浑水的。当然,我知道你可能也是有什么苦衷。阿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做恶倒也罢了,竟然把你也拉了进来,我心里不由对你有了歉意。” 老李的话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默默地看着大海,没有说话。 半晌,老李又说话了,声音有些飘忽不定:“老子的事情,殃及儿子,儿子的事情,牵住了老子。” 我明白老李话里的意思,他分明已经觉察到李舜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他是有所关联的,只是,他说的很模糊,我无法弄清他的具体意思。 说到这里,老李住了口,我也没有问。 我知道,他不愿意说,问也百搭。 老李抽完一支烟,然后说:“小亦,谢谢你救了阿彤,我代表全家感谢你。” 老李的口气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我说:“你知道我怎么做的?” 老李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怎么做的,但是,我知道阿彤的出来,是因为你的操作,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说来惭愧,我这个在权欲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关键时候还得靠不熟悉权欲场的你才救出了阿彤。惭愧啊,惭愧。小亦,你救了秋彤两次了,我会记得的。” 我说:“李叔,你不需要刻意去记得,其实,秋总每次能化险为夷,不是因为我,是她个人的造化。秋彤是个好人,好人是会有好报的,这就是善恶因果报应的体现。” “因果报应……”老李喃喃自语,然后眼神有些发怔,茫然看着海面,“是的,人世间万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我知道了,我到了今天,也是因果报应。任何人只要做了坏事,早晚都会得到报应的……我终于得到了。” 我说:“李叔,你也做过坏事?” 老李看着我,我瞬时捕捉住了老李眼神里闪过的一丝痛楚,他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自己的内心痛苦,接着又扭过脸去,边叹息一声,低语:“三十多年了,真快,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报应虽然来的很晚,但是,毕竟还是来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 我皱皱眉头:“李叔,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老李转脸看着我,神情有些恍惚,半晌说:“小亦,我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永远都不会懂,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不能为人知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你不需要懂。” 老李说的也对,我确实不需要懂,再说,我懂了又有什么意思,他一把年纪了,经历一定很多,年轻时做过什么荒唐事,也不奇怪,我懂这个有什么鸟用呢? 我从来就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他不愿意多说,我自然不会多问,虽然我有些好奇。 “小亦,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老李说。 我点点头:“是的,找你解惑来了。” 老李笑了:“说。” 我于是说了下董事长递交辞职报告的事情,又附带说了下平总进去以及董事长和他的关系,以及孙栋恺窥视一把手位置的野心。 说完,我看着老李。 老李听完,皱皱眉头,沉思着。 我静静地看着老李。 老李又点着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袅袅的青烟在他面前升起,随即飘散。 一会儿,老李开口了:“有时候,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更好的防守,或者是为了大踏步的前进。” 我神情专注地看着老李。 老李继续说:“你们集团的事情,我早有耳闻,以前集团高层班子还是凝聚力很强的,董事长实行铁腕统治,一手遮天,对异己打压的厉害。但是,最近几年,窝里斗非常厉害。目前,孙栋恺正处于上升期,野心勃勃,而董事长在经过几年的斗争之后,背景有所减弱,锋芒已经有所收敛,呈现下滑态势。 这一升一降,就会有一个平衡点,一旦这平衡点被对手抓住,斗争就不可避免会白热化。前几天和阿彤一起出事的那个平总,必定和集团高层的斗争有关,说白了,平总就是你们集团高层斗争的牺牲品。” 我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嗯,是的,我也是这么分析的。只是,这次董事长突然提出辞职,不知是否有什么玄机。” 老李若有所思地说:“玄机必定是有的,按照常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辞职,不但不辞职,而且要抓紧往上层去进行活动。但是,你们董事长却反其道而行之,采取了这么一招,不能不说他的智谋多端,不能不说他的心计高明。” “我不明白,而且,今天董事长辞职的消息,突然就在集团扩散开了,董事长是刚把辞职报告递交给市里秘书长的,秘书长不可能会这么没有保密观念吧。” 老李皱皱眉头,一会儿眼睛一亮,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消息,不是秘书长传播出来的,是从你们董事长那里传出来的,是他自己故意让这个消息在你们集团泄露的。” 我大感意外:“他自己泄露的?为什么?”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说:“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今天或者明天,你们集团里会有人在内部串联,发动群众签名,然后给市里递交集体请愿书,请求上面不要批准董事长辞职。” 我恍然大悟:“李叔,你是说,董事长这步棋走的是发动群众,利用群众的力量。” “对,利用群众的呼声来影响上面的决策和决定。”老李点点头,“这就是你们董事长的高明之处,根据我的经验,他极有可能会走这一步棋。这步棋,实在是很高明,上面在决定人事任免的时候,是不会不考虑民意的。如此一来,这个皮球董事长就等于踢给了上面,他似乎是后退了一步,实则是在前进,在努力掌握住斗争的主动权。” 我仍旧有些半信半疑,觉得老李的分析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又有些玄乎,董事长难道真的有那么高明? 老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笑笑:“两天之内,你可以验证我说的话,看有没有集体签名交请愿书的情况发生。” 我笑了下:“我现在就假设您的话是正确的,那么,李叔,你说,上面会不会批准董事长的辞呈呢?” “目前斗争的主动权虽然似乎是在董事长手里,但是,他的主动权只是相对孙栋恺来说的,上面是不会被下面轻易所左右所掌控住主动权的,上面批准不批准,又有玄机在里面。” “什么玄机?”我越听越有兴趣,这老李的脑瓜子还真挺复杂,挺有道道,这么有道道的脑瓜子,不知道怎么会被人家排挤,或许,强中更有强中手吧。 老李说:“小亦,你虽然在问我有什么玄机,但是,你一定在想,我既然这么精明,却又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李笑笑说:“百密难免一疏,谁都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这么想,我不会觉得意外。” 我挠挠头皮,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李继续说:“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我们先假设上面不批准董事长的辞呈,当然,一般个人主动提出辞职,上级都不会不批的,但是,目前的形势很特殊,在这个敏感时期,你们董事长提出辞职,上面或许会有别的考虑。 如果不批准,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群众的呼声起了作用,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海州传媒集团的发展离不开董事长,起码目前离不开。这样,上面就会挽留你们董事长,同时进行安抚。而一旦要安抚和挽留,那么,你们董事长就可以提条件。这一提条件,孙栋恺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极有可能一山不容二虎,把孙栋恺调离集团。 对于你们董事长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既说明自己的地位很稳固,又排挤走了竞争对手,最重要的一点是:平总的事情没有牵扯到自己,上面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如果是这样,对他来说可以算是完胜,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那另一种可能呢?”我说。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继续在集团担任董事长,但是,孙栋恺也不调离,继续担任自己的总裁职务。这样的话,对董事长来说极有可能是一个利坏的消息。”老李说,“这很有可能说明平总的事情已经涉及到了他,上面不准备理睬他的辞职报告或者不想浪费精力多一道任免程序,直接就在他任上解决这个问题,孙栋恺留在集团,则是随时准备接替他的位置。” 我听了,心里一竦,说:“那你觉得,这两种可能,哪一种几率大?” 第五百零一章 第三种可能 “一半对一半!”老李说,“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上面既不打算因为平总的事情牵扯董事长,但是也不准备动孙栋恺,继续维持目前的现状,因为董事长毕竟干了这么多年这个位置,和上面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的,上面不想多惹事,不想引发地震。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我说:“那要是上面批准董事长的辞职报告,又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 老李吸了两口烟,说:“你们董事长交这个辞职报告,很可能是感觉到平总的事情会危及自己的安全,他这么做,也有想试探上面意图的想法,同时还想用辞职来换取自己的后半生平稳度过。 上面如果批准他的辞职报告,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董事长直接全身引退,不牵扯经济问题,不受平总案件的影响,过老百姓的生活,这意味着上面内部达成了某种妥协,既然董事长选择了全身引退,那么,就放他一马。 另一种可能是董事长另外调任到别的单位担任平级职务,这对董事长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安排,这意味着他也有可能摆脱平总引发的经济问题的困扰,说明上面对他多年的汗马功劳还是肯定的,还不打算把事情做得太绝,当然,这也会是上面内部妥协的结果。” 我听了老李的半天分析,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感慨地说:“这实在是够复杂的,竟然有这么多道道。不过,不管批准不批准,一周之内都不会见分晓,因为市里老大不在家,在京城开会。” 老李点点头:“是的,要一周之后见分晓。小亦,你还真能,市里老大不在家你也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我笑了下。 “你们董事长选择这个时机递交辞职报告书,他很聪明!”老李说。 “是的,确实很聪明!” “只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您这话的意思是——”我看着老李。 老李笑笑,却不说了,转而看着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人生有很多道理,只有在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才能体会,才能领会,才能悟透。我现在终于想通了一个简单的做人哲理,这个道理很多年以前一位云游的大师和我说过,但我一直不以为然,现在想来,悔之晚矣。” 接着老李低吟道:“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能受苦乃为志士,肯吃亏不是痴人,敬君子方显有德,怕小人不算无能,如得意不宜重往,凡做事应有余步。持黄金为珍贵,知安乐方值千金,事临头三思为妙,怒上心忍让最高。切勿贪意外之财,知足者人心常乐。若能以此去处事,一生安乐任逍遥……” 低吟完毕,老李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着老李的话,我不由颇多感慨,同样是简单地做人道理,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会接受不会领悟,当自己落魄之时,才会真正用心去想这些道理,去体会这其中的哲理。 只不过,如同老李所言,悔之晚矣。 和老李一席谈,胜读好几年书,老李果真不同凡响,把一个小小的辞职报告书分析地头头是道。 下午,在办公室,我果然听到集团内部有人在串联签名写集体请愿书给上面挽留董事长的事情,发起人是集团办公室主任,显然,他是受董事长指使做的。 在任何一个单位,办公室主任都是一把手的心腹,办公室主任知道,一旦董事长不干了,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绝对当不成了,轻者被会继任者调到其他不重要部门任负责人,重者甚至会被打入冷宫,贬为一般人员。 这对一个在集团内部习惯了傲视所有中层,甚至部分集团高层成员的办公室主任来说,等于是宣布了自己另一种生命的结束,自然是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会不遗余力按照董事长的吩咐来做,争取最后的胜利。 小人物终归是小人物,终归是大人物使用的棋子。办公室主任此刻就是这样。 看来,一切都和老李分析的一样,是董事长自己泄露了辞职的消息,然后唆使办公室主任出头拉动群众搞挽留情愿活动。 我不由愈发佩服老李的料事如神,他真是个人才,在斗争中失利,实在可惜。 我不但听到了写集体请愿书的事情,不一会儿,甚至还亲眼看到了这请愿书,有人来到我们办公室征集签名了。 不过,不是来找我征集签名的,是来找曹滕的。 我明白为什么不找我,因为我不是集团的在编正式人员,只是集团聘任的职工,不够资格签名。 看来,这公车上书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我凑过去看了下请愿书,突然看到了两个出乎我意料的名字:曹莉、赵达剑! 我靠,这俩人怎么也签名了呢?我有些不解。 正不解间,曹滕也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曹滕冲我神秘得意地笑了下。 我没有理会曹滕,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拿起一张报纸,装作看报纸的样子,心里不停地琢磨着。 曹莉赵达剑曹滕签名,必然是得到孙栋恺许可的,他们这么做,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我擦,是不是孙栋恺在演戏给大家看啊,或者,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有图谋?在不动声色暗地发起另一场反击? 越想越糊涂,直到下班,我也没想出条理来。 接到海竹的电话,她晚上在公司加班,也要很晚才能回去,让我自己吃晚饭。 我没觉得饿,开车在海滨大道上溜达,开了半天,天黑了,我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了车,打开车窗透气,脑袋靠在驾驶座位靠背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正琢磨着,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太阳穴。 随即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不准动,举起手来——” 我目视前方,缓缓举起手。 这声音不熟悉,不知是哪一路神仙。 “下车——”那声音又说,边拉开车门。 我边下车边顺势看了那人一眼,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墨镜,戴着太阳帽,看不出是谁。 下了车,那人把车门关上,然后枪顶到了我的后腰,戳了戳:“往前走,不要试图耍花招,不然,子弹可不长眼——” 往前走是海滩,我没有做声,举着双手下了公路,往海滩走。 周围一片安静,马路上没有经过的车辆,海滩上黑乎乎的,远处传来大海波涛的声音。 我慢慢往海滩深处走,那人的枪一直顶在我的后腰。 我边走边琢磨这人的出处,他会是谁的人呢?刁世杰的?伍德的?或者,是张晓天雇佣的?再或者,是明州那边来? 妈的,突然发现我的对头竟然有这么多。 走到沙滩深处的树林边,那人说:“站住——” 我站住,看看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路灯照射过来,有微弱的光。 “转过身来——”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人,说:“兄弟,哪边来的?” “住嘴——抱头蹲下——”那人的枪口离我的脑门不到一尺。 我想了想,按照他的话去做,抱头蹲在地上,边琢磨此人的意图以及身份。 在没有弄明白他的真正意图之前,我决定不下手。 那黑风衣接着用枪顶住我的脑门,不说话,似乎他知道我的身手,不敢放松对我的控制,又似乎在等什么人。 一会儿,从我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走近我,接着,突然,我正抱头的手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咔嚓——”铐住了。 那人使用手铐的手法极其熟练,动作很快。 我这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人不是道上的。 这么一想,我立刻想到了明州自杀那老大的手下,想到了老九。 接着,拿手枪的人的枪口离开了我的脑门:“站起来,抬起头——” 我站起来,双手被拷在前面,抬起头,看到在我的前面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老九! 老九冲我阴阴冷笑:“亦克,想不到吧,我们会在这里第三次相见。” 老九刻意强调第三次,似乎在刻意让我知道,我们之间在山间竹林里有激烈厮打的第二次。 我笑起来:“哟——这不是九哥吗?你怎么大老远来海州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给你接风洗尘呢。” 老九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不敢劳你大驾。我怎么来海州?老子是专为你来的。” “为我来的?找我来喝酒叙旧?”我说。 “叙旧……不错,我是来找你叙旧的。”老九阴笑了一声。 “既然是叙旧,这样见老朋友的方式可不好吧?”我晃动了下手铐。 “没办法,必须的,你亦克是什么身手,我是领教过的,我不这样,恐怕请不动你。”老九说。 “那这样你就放心了?” “这样当然放心了。亦克,今天不给你废话,我千里迢迢来到海州,就是专门找你来的。” “十分荣幸,能得到九哥的垂青,专门为我而来,我这心里很感动哦。”我嬉笑着,两眼时刻注意着这两人的动作。 “感动?再过一会儿你就感动不出来了。”老九笑了下。 “此话何意呢?”我说,心里有些惊悚,我似乎从老九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意味。 老九还没说话,黑风衣说话了:“九哥,甭和他磨嘴皮子了,直接干掉挖个坑埋了算了。” 我靠,这俩狗日的竟然是想干掉我,我心里紧张了,叫起来:“哎——你们为什么要干掉我?我怎么了我?” 第五百零二章 冤死鬼 老九走近我一步,看着我说:“亦克,给你说实话,老子今天来海州,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掉你——小子,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老九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枪,此时海边的风呼呼的,又没有一个人,打枪也不会有人听见。 “为什么要杀我?”我说。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老九说,“亦克,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我不让你做冤死鬼,不妨告诉你原因,也让你死个明白。” 我看着老九,不说话。 “说起来很简单,我们老大自杀了,新老大来了。既然旧老大已经走了,那么,我们就得重新做一个好人,没有任何污点的好人。所以,我们就要洗清自己的污点。我们现在找不到李舜,他不知道龟缩到哪个窝里去了。但是,估计他也不敢露头,除非想鱼死网破。 但是你不同,亦克,你知道关于李舜和我们的事情太多,而且,你还亲自去明州和我见过面,还亲自出手和我们打过,打的过程中还看到了我,我们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曾经奉死去老大的命令追杀你们的事情,那样,会把兄弟们都牵扯进去的。 我们既然想在新老大面前洗清自己和死去老大的所有关系,就得除掉知道我们过去污点的人,亦克,你很荣幸上了榜,所以,我们兄弟俩不辞辛苦老远从明州赶来找你。 所以,亦克,为了我们兄弟们今后安生的日子,我得送你上西天,说实在的,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我还比较欣赏你,你是个不错的汉子。你今天做个冤死鬼吧,就算给我们做贡献了,不要怪我们,要怪,你就怪你自己,谁让你知道这么多,要怪,你就怪李舜,谁让他安排你做这么多事情。”老九摇头晃脑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刚溜完,药劲十足。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老九这帮死去老大的余孽为了洗清自己,开始清除污点证人了,力图摆脱自己和死去老大的任何牵扯关联。 “我刚才在树林里给你挖了个坑,这坑不错,依山傍水的,你就躺在这里安息吧。”老九又说。 我苦笑了下:“你这是何必呢,就算是杀了我,也还有别的知道你们那些勾当的人,你以为你们能逃脱正义的审判吗?” “我靠——你真幽默,给我上课了。”老九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在目前所有知道我们事情的人当中,你是最危险的一个,我首先需要除掉的就是你,其余的,慢慢来,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好了,亦克,我的话说完了,该送你上路了,今晚天气不错,凉飕飕的,比明州凉快多了,你就清清爽爽上路吧。” “走——”黑风衣枪口对着我,一推我肩膀,把我往树林里推。 推推搡搡进了树林,走了不远,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坑,看来这就是为我准备的墓穴。 老九掏出手电,照了照深坑,喃喃地说:“亦克,这坑不错,是我专门亲自挖的,本来还想到别处找到你把你带到这里来,没想到你很配合,自己开车过来了,这样最好,省地我们再费气力。” 我探头看了看,说:“嗯,是不错,坑挖的很标准,辛苦你了,九哥,我进去后,会感谢你的。” “不要客气,咱们都是兄弟,不打不相识,打了也不会再相识,你是自己跳进去我再开枪呢,还是站在这里等我开枪,然后你像烈士那样倒进去呢?或者,你还可以喊几句口号,唱唱国际歌,这样显得比较悲壮,从容就义。”老九说。 “呵呵,我想啊,你让我想想。”我笑着说了一句,突然一愣神,看着外面说了一句,“你们来了几个人?怎么还有人来呢?你听,附近有动静!我靠——真有人来了?” “什么?哪里有动静?”老九和黑风衣都一愣神,扭头往树林外海滩方向看了一下。 趁此机会,我带手铐的双手猛地斜砸向黑风衣拿枪的右手,接着又迅速从另一侧砸向老九拿枪的手。 随着两声惊叫,两人的手枪都被我砸飞了,远远落到了树林里,不待二人反应过来,我猛地原地跳起,大喝一声,两腿在空中一个斜叉,狠狠发力,右脚直接飞到黑风衣的脑袋,在空中急速转身的一刹那,左脚又踢向了老九的胸部—— 这两脚的方向是一致的。 老九和黑风衣猝不及防,闷叫一声,身体一歪,“噗通——噗通——”两声,两个人都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周围又安静下来,秋风瑟瑟地吹打着树叶,海浪的声音隐隐传来—— 我立在原地,观察着四周,刚才其实根本没听到什么有人来的动静,纯粹是瞎说的,没想到这两个笨蛋真上了当。 我走到坑边,一会儿,黑乎乎的坑里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这两个人在里面哼叫着,刚才被我踢晕了过去,这会儿醒过来了。 我蹲在坑边,往里看,模模糊糊看到二人的身影。 “九哥,你这是不是自己掘坟墓啊。”我笑着,“这样吧,你把手铐钥匙给我扔上来,我打开手铐,好填土埋了你们俩。” “亦克——你够狠,你行,我靠,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妈的,今天我认栽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我告诉你,要手铐钥匙,甭想。” 其实依照这坑的深度,他们是可以爬出来的,但是,此时,不知是他们被我踢得太重没有气力往上爬,还是手里没有了家伙,对和我徒手对抗没有信心,这二人都没有往外爬。 我说:“你要不给我钥匙,我就看在这里,谁上来我就踢死谁——” “那我们就先不上去,有本事你就在这里呆着!” “那没问题啊,我就呆在这里!”我想了下,说,“不过,我也呆不久的,估计到下半夜,就要涨潮了,一涨潮,这里都会被淹没的,不知道你俩会不会游泳,要是不会,就给你俩来个水葬吧。” 其实涨潮是到不了这里的,我在吓唬他俩。 “啊——”两人发出惊叫,看来这俩不会游泳。 “啊什么啊,我就在这里守着,守到海水涨潮,这之前你们谁往外爬我就踢死谁,不信就来试试。”我说。 坑里没有了动静,一会儿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这俩人似乎在商议什么。 一会儿,老九向上喊道:“亦克,今天算我栽了,我认了。这样可以不,咱们做个交易,你让我们俩上去,我给你手铐钥匙,然后,我们大力朝天各走一边,今天这事就算了了,我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不然,这手铐你是打不开的,你老是戴着这个也不是个事,而且,真的淹死了我们俩,对你也没好处,你还背上了杀人的罪名。其实你是个良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对你也没有好处。” 我说:“你们说话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老九信誓旦旦地说,“要不我给你起誓诅咒。谁要是说话不算数,就不是人。死了也上不了天堂,做鬼。” 我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就信你一次,你们俩上来吧,我保证不踢你们就是——” “你说话算数?”老九似乎仍有些忌惮我腿脚的厉害。 “算数!”我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乌云散去,月亮升了起来,月光的余晖洒在树林里。 老九和黑风衣很快爬了上来,抖抖身上的泥土,然后站稳。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把手铐钥匙扔过来——然后你们走——” “好的,你接着。”老九摸出一个东西冲我扔过来,落到我跟前的地上。 我刚要弯腰去捡,老九和黑风衣突然一起冲我扑过来,两人手里顷刻之间多了两把明晃晃的东西,匕首! 我急速后退几步,避开他们的第一次出击,然后大骂:“马尔戈壁,老九,你讲话不算数,狗日的——” “嘿嘿。”老九边弯腰捡起钥匙装起来,边狰狞一笑,“你个二逼,还真信了我的话,老子什么讲话算数过。” 我也哈哈一笑:“妈的,老子就知道你俩狗日的讲话不会算数,你以为老子的手被你们铐住就制服不了你们了?今天老子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们,就算你俩白来一趟。” 我其实知道,如果他俩同时从两个放向往坑外窜,加上手里拿着匕首,我是不好同时出击的,加上施展的空间有限,说不定还会被匕首伤了脚,那样,对我其实更不利,还不如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俩同时对我主动出击,这样可以在运动中寻找战机。 只要他们手里没有枪,我就不担心了。 “牛逼不要吹大了,老子们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刚才是被你偷袭才中了招,现在来试试?”老九又是一声狞笑,和黑风衣握着明晃晃的匕首,向我逼近过来。 我嘴里虽然漫不经心地说着,心里却不敢大意,毕竟,这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两个拿匕首的家伙。 我背靠一棵大树站住,警惕地看着他们—— “上——”他俩借助月光,又朝我扑过来。 我敏捷地往大树一侧闪身,黑风衣的匕首落了空,老九手里的匕首却在我眼前一划而过,离我的鼻孔不到几寸的距离,我甚至都感到了那逼人的寒光。 我急忙闪到大树后,然后后退几步,心里有些惊悚,这狗日的还真有两下子。 两人挥舞着匕首拉开架势继续朝我进攻,我灵活地利用树干躲避他们,寻找出击的最佳时机。 第五百零三章 发起袭击 我们在树林里绕开了圈子,他俩紧追不舍,我来回闪避。 突然,在一堆灌木丛后,我一矮身,蹲在了灌木丛后。 两人看不到我了,手握匕首,背对背,四下里看。 两人慢慢移动着身体,边四下里找我。 两人的身体离灌木丛越来愈近,眼看就会发现我。 我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往旁边一扔,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老九身影一闪,冲发出声音的地方扑过去,动作显得很专业。 我这时猛地站起来,从背后对黑风衣发起了袭击。 我先是抡起带手铐的双手,狠狠击打他拿匕首的右手,在匕首打飞的一刹那,接着双手一下子套住他的脖子,借助手铐的作用,狠狠收紧,夹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 黑风衣闷叫一声,接着身体就软了,他被我弄昏了过去,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这时老九已经听到动静开始回身向我攻击,我一下子跳跃闪开,瞬时飞起右脚,老九来势凶猛,刹不住脚,我的右脚正踢中他的下巴—— 老九一声惨叫,下巴似乎被我踢脱了,疼得倒在地上,匕首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我接着一脚猜到老九的胸口,弯腰到他的口袋里摸索,很快找到了手铐的钥匙,打开了手铐。 打开手铐我就自由了,我活动了下手腕,顺势拉过老九的右手,拉过黑风衣的左手,把他俩铐在了一起。 然后,我坐在他们旁边,喘了半天气。 老九这时哼哼地叫,我过去托住他的下巴,一用力:“啊——”随着老九一声大叫,下巴被正位了。 这时,黑风衣也悠悠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和老九铐在一起,发出一声叹息:“刚才我说直接结果了他,你非要和他说个明白,这不耽误了良机,我看,今天咱俩真的栽了。” 这话显然是对老九说的。 黑风衣此时似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我站起来,一脚踩住老九的胸口,看着老九:“说,你俩今天想怎么个死法。” 老九一脸颓丧:“妈的,我认了,胜者王侯败者贼,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老子认了。” 我鄙夷地看着他俩:“你们两个败类?披着羊皮的狼,你们以为只要杀了我,你们跟着那自杀老大干的事就没人知道了?你以为你们老大自杀了,你们做的恶就没人追究了?我告诉你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一天,做恶的人都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老九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做恶的人就只是我们吗?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东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错,我们即使逃不过去,你——还有你们,你们就能逃得过去?你和我,不过是一丘之貉,你他妈少给我讲大道理。” 老九的话让我的心被刺痛,是的,他说的有道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逃不过法律的惩处,我也同样难逃法网。 “亦克,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敢杀了我们俩,死罪难逃。”老九又说。 我当然不会杀了他们俩,我不敢,也不想杀人。 可是,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还会来杀我,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那么,我该怎么办? 正踌躇间,一阵夜风掠过,突然听到一个阴涔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是的,杀人是死罪。” 我大吃一惊,急速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竟然站着一个人,离我不到5米,月光下,这人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黑乎乎的,平板头,身材高大,看起来很彪悍,两只眼睛正紧紧盯住我。 我从来没见过这人,鬼知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 “咦——”老九和黑风衣也发出轻微的一声惊呼,看来,这人他们也不认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忽然打个手势,接着,哗啦——一阵声响,四周的树林和灌木丛里突然冒出一群人,大约十几个的样子,个个都一身黑衣服,手里都拿着枪,有的是手枪,还有的是微冲,枪口都对着我。 我靠,这里怎么埋伏了这么多人,这都是谁的人? 我有些惊奇,刚才我是吓唬老九说附近有人,其实没感觉到有人,怎么还真的有人,而且,还这么多! 这时,彪悍平头慢慢悠悠走过来,老九和黑风衣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平头走到我旁边,伸出手:“钥匙——” 我看了看周围对着我的枪口,没有做声,把钥匙递给了他。 他接过钥匙,走到老九和黑风衣面前,打开手铐。 “谢谢——谢谢——”老九忙说,“敢问好汉是……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平头面无表情,没有回答老九的话,说:“别以为你们的身份,我们就不知道你们的动静。告诉你们,你们一到海州我们就知道了。” 我一听,原来这帮人一直在监控着今天事情的发展,一直在暗处没有露面。 “今天我不想杀你们,你们现在就给我滚,从哪里来的滚回到哪里去,不准再踏进海州一步,否则,下次要你们的命!”平头冷酷地说。 老九看了看平头,又看看黑风衣,两人默不作声,低头就走。 两人走远了,我看着平头。 平头依旧用冷酷地目光看着我:“你叫亦克?” “是,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我不是救你,也不是救他们,我只是领受我们老大的命令,不准明州的人来插手海州的事情,还有,不能让你死在明州来的人手里。”平头说。 “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因为你现在还有用,还不能死——”平头面无表情地说。 “你想怎样?”我看着平头。 “我想和你比划比划——刚才我看了半天你的身手,身手不错。不过,你这身手,不像我老大说的那么玄乎嘛。” “你老大是谁?”我说。 “我老大是谁?哼哼——”平头一声冷笑,“亦克,我今天和你较量一下,如果你能打得过我,也不必知道我老大是谁,我立马离开海州,也不跟我老大了。但是,如果你被我打败,那么,要老老实实跟我走,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我老大是谁了。敢不敢?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着,平头的脑袋晃动了几下,颈部发出一阵啪啪的声音。 我笑了下,看着他:“请问你尊姓大名?” “现在你没资格知道。你不配——”平头傲慢地伸出食指冲我一点。 我说:“那好,你想怎么较量?” 平头打了个手势,周围的人立刻收起了枪,平头然后扭头就往树林外走。 我跟了出去,那十几个人都悄不做声地跟在后面出了树林。 平头走到沙滩上,在一块平展的地方站住,看着我:“就在这里,亦克,放马过来吧,有多大能耐施展多大能耐。打赢了我,我立马放你走,打不赢我,乖乖跟我走——” “好——”我拉开架势,深呼吸一口气。 平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我先出手。 我隐隐感觉今天遇到了高手。 我不敢大意,身形慢慢移动,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出击右拳,直奔他的胸口,在接近他的胸口的时候,拳头突然伸展开,伸出食指和中指,直奔他的面部双眼—— 我这招看似虚实变换,中途突变,好像是要挖他的双目,其实还是虚招,初次相见,不明底细,我不会下杀招的。 平头果然上当,在我的手掌就要触到他的双眼的时候,他的脑袋往后侧一偏,接着右手猛然出击,直奔我的右手手腕而来—— 平头出手的速度让我大吃一惊,好快的出手,敏捷中带着凌厉。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右手手掌已经快速缩回,左拳已经直奔他的胸口,左拳的出击,才是我真正的实招,这一连环招数,两虚一实,且都实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发出,一般的练武之人,很难避地过去。 可是,平头的左手突然就闪电一般窜了出来,斜插到我的左手前,一把就攥住了我的手腕—— 与此同时,我的右手腕竟然也被他握住,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握住的。 一接触,我明显感到了他手腕的力气,似乎有极强的内功,攥地很牢,我用力一甩,竟然就没有摆脱。 两手被他握牢,我不假思索抬起右腿膝盖,直奔他的腹部。 按照通常的对打形势,此时,为了躲开我的膝盖打击,他是必然要后退的,而要后退,就必须要松开我的手腕。 谁知平头竟然不躲避不后退,直接用腹部迎接了我的膝盖撞击—— 看他不躲避,我不由收缩了几分气力,膝盖直接顶了上去。 顶到他的腹部之后,我又是大吃一惊,平头的腹部竟似铁板一般的坚硬,根本就顶不进去。 好强大的硬气功,我不由赞叹了一下,刚要收回右腿,突然他的腹部又变得十分软绵,我的膝盖象顶到了一团棉花上。 我心中一凛,我靠,这是软硬交合的功夫。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低吼一声,交叉抓住我的双手突然猛地往外一翻,松开了手,我的身体不由往后一退,紧接着他的左腿突然就踢了出来,正中我的小腹—— 这一脚气力很大,我竟然直接被他踢飞了好几米,直接趴在了沙滩上,倒吸一口凉气,腹部疼得厉害。 这一脚,他丝毫没有留情,换了我饶是受不了,一般的人,恐怕也就半死了。 我急速调整内息,一个鹞子翻身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又扑了上来—— 一招过后,我摸到了他的大致底细,此人不可小瞧,是个功夫内家。 第五百零四章 死穴 我不敢有丝毫小视了,凝神聚气和他对打起来。 打了半天,我和他不分胜负,但是越打我越心惊,这家伙的武功套路很杂,内外夹兼修,拳路里带着泰拳的影子,脚法却又有少林的招数,而且硬气功还颇为了得。 几十个回合过后,我不禁有些焦躁,突然跳起,飞起连环脚,直飞向他的胸口,他忙后退,我的右脚踢空,左脚却结结实实踢到了他的右侧软肋。 他不禁微微闷声哼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有些意外,接着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右脚,手腕猛地一拧,我的身体在半空里转了半个圈,他的手臂突然往外猛地一推,推在我的脚底,我的身体不由就飞了出去—— 我的身体重重地向下落在沙滩上,在落地的那一刻,小腹突然似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正好顶在老二上方部位,一阵剧痛,痛地我差点背过气—— 妈的,沙滩上有一块突出的不大的石头,正好顶住了我的小腹。 这意外的撞击让我疼得龇牙咧嘴,勉强站起来,看到平头的身体也正在摇晃着,用手捂着软肋的位置,面部表情有些难忍,似乎我刚才那一脚也踢地他够呛。 我强忍剧痛继续出击,他似乎看到我意外受伤的部位,眼神一闪,突然出脚直奔我腹部而来,我动作有些迟缓,被他正踢中小腹部刚才受伤的部位—— 同时,我的一个直冲拳也打在了他的左腮,只是身体受伤,出拳有些无力。 平头的这一脚,加剧了我刚才受伤部位的疼痛,我扑地倒地。 我疼得钻心,妈的,这部位靠近老二,是死穴。 我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刚要爬起来,平头已经赶到,一脚踏在我的小腹部,用力一拧,擦擦自己嘴角的血,看着我:“你输了——再动,我让你后悔莫及。”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已经找到了我的死穴,依他的功力,此时只要在我的腹部再补上一脚,我就真废了。 我于是没动。 “输了你就得跟我走——”平头招招手,过来几个人,拿出绳子就把我捆住,然后把我拉起来。 平头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说:“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但是,天助我,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结果就是你输了。”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来就行了。我是新来投奔老大的,以前在泰国做事,最近刚回国,没地方呆,就投奔新东家了。” 平头这回说话有些和气,对我说:“没想到你的功夫还真不赖,差点就撬了我的新饭碗,我今晚要是擒不住你,不用东家发话,我自己就走人。看来,我得感谢你,帮我保住了新饭碗。” 我看着阿来:“告诉我,你东家到底是谁?”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很快就要见到他。”阿来说,“就是刁老板,他让我请你去一趟。当然,我知道,他也是想试试我的身手,还好没让他失望。” 原来阿来是刁世杰新找的打手,在我身上试身手了。 刁世杰让阿来把我请去,是要干什么呢? 我看着阿来:“你知道刁世杰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跟着他?” “他干什么的关我屁事,谁给钱我就给谁做事,老子只认钱,只要有钱,只要东家发话,让我现在杀了你我眼睛都不眨一下!”阿来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老子在泰国那时候就是专门干职业杀手的,只不过因为马失前蹄失了手,又不想退定金,不得已才跑到国内来。当然,老子本来就是中国人。” 原来这是一个贪图钱财不讲信用的杀手。 阿来一摇脑袋,手下人把我一推:“走——” 到了公路上我的车边,阿来从我身上掏出车钥匙,扔给一个手下:“把这车开到他单位去,车钥匙扔到车底下好了。” 说话间,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他们把我推上第一辆车,我看到车上坐着大金刚。 大家上车后,阿来说:“走——” 大金刚看了看我,又看着阿来,伸出大拇指:“来哥就是厉害,自己一个人竟然就制服了这家伙。佩服佩服。” 阿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大金刚一样,伸手揉了揉肋骨,没有说话。 大金刚讨了个没趣,对手下说:“来,把他眼睛蒙上——” 我的眼睛随即被蒙了起来。 车子开了老半天,最后停住了,我被推下车,上了几个台阶,接着又上楼梯,然后走进了一个房间,被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随即又被用绳子捆在了椅子上。 接着,我听到人室内安静下来。 过了半天,又有人进来,带着笑声:“哈哈,阿来不错,初次出马就手到擒来。不错,我很满意。” “谢谢老板夸奖!”这是阿来的声音。 “阿来,辛苦了,去休息吧,我给你安排了两个小妞,今晚你可以放开逍遥一下。” “谢谢老板,不过,我一直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不需要女人!”阿来说。 “哦,冷血杀手啊,不喜欢女人,那好吧,随你了。”刁世杰说。 “那我走了。”阿来说。 “好,去吧,我要和亦克老弟聊聊天。”刁世杰说。 接着,传来脚步声,听室内似乎还有几个人。 “给他解开蒙眼的布——”刁世杰的声音。 我的眼睛随即解放,半天没睁开眼,室内光线很亮。 好半天,我的视觉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看到自己正坐在房子中间的椅子上,在我对过的沙发上,坐着刁世杰,正晃动着二郎腿在抽烟,身后站着他的保镖,我身后站着两个打手。 环顾了下室内,我发现,这原来就是刁世杰郊外的那别墅二楼,那天刁世杰就是在这里处决四只虎的。 刁世杰当然不知道我来过这里,蒙眼把我带来,自以为做得很巧妙。 “哎呀——亦克啊,我们又见面了。”刁世杰阴阴一笑,“今天我是特意安排新手下阿来去请你的,一来呢试试阿来的身手,二来呢,请你亦克来我这里做客。看来,我的目的都达到了,阿来看来比你牛逼,你呢,也被我请来了。” 我笑了下:“刁老板,有这么请客人的吗?有请来还五花大绑的吗?” 刁世杰点点头,阴阳怪气地说:“哎——说的对啊,亦克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快,给亦克松绑。” 身后两人立刻给我松绑,松绑后,我活动了四肢和手腕,然后看着刁世杰:“你不怕我跑了?” “你可以试试啊。”刁世杰笑着,“亦克,现在你自由了,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我回头看看身手拿枪指着我的两个打手,又看看他身后的保镖,说:“你是真想让我走呢,还是装逼!” “我刁世杰绝不装逼,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当然,我让你走,我手下的枪答应不答应,可就不好说喽。”刁世杰哈哈笑起来,“我告诉你,亦克,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不要试图搞什么小动作,也不要试图接近我,他们手里的钱可都不是吃素的,你身后这俩可是我最近刚找来的神枪手,你要是想试试,可以啊。” 刁世杰这话我信,我知道他别墅周围还有不少人,即使我从这里冲出去,周围那些人也够我对付的。 我决定放弃来硬的,刁世杰既然敢给我松绑,心里就是有底的,而且,我还想知道他请我来到底是干嘛的。 我说:“既然刁老板请我来做客,那我自然是不会走的。请问,刁老板你大晚上的请我来,是何事?” “聊天!”刁世杰干脆地说。 “好吧,那就聊天。”我说。 “来,请亦克到沙发就坐,把椅子撤了。”刁世杰说。 我坐到了沙发上,那两个打手把枪收了起来,放在口袋里,但是右手都插在口袋里,显然是在握住枪。 两个打手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紧紧盯住我。 我坐的就是那天芸儿坐的位置,离刁世杰大约有5米左右的距离。 “亦克,最近很牛逼啊,又高攀上大人物了哦。”刁世杰晃动着小腿。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说。 “你不懂?我懂!”刁世杰说,“今天你和李舜他爹在海边,以为我不知道?你行啊,跟着小的干,老的也攀上了。那可是曾经很牛逼的大人物,只是,现在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我看着刁世杰,没有说话。 “亦克,我很好奇一件事。”刁世杰说。 “说吧!” “你告诉我,李舜到哪里去了?”刁世杰说,“我的亲兄弟李舜最近不见了踪影,我很想他啊,到处在打听找他,却总是找不到,我想,你该知道吧?告诉我,好不好?” “你上通天下通地的刁老板都不知道李老板的下落,我一个小小的亦克哪里能知道?这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亦克,别给我装逼,李舜到了哪里,他老爷子一定知道,你既然和他老爷子都能说上话,那么,你也肯定知道。” 刁世杰脸色一板:“你是个聪明人,今天我既然把你弄过来,就有我的目的,我刁世杰想知道的事情,没人敢瞒住我,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李舜的下落,是走不出这个房子的。” “走不出去那又怎么样?你留我在这里长期做客?好啊!”我说。 “亦克,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见血,当然,你要是自己犯贱,我可以成全你!”刁世杰狰狞一笑。 “我真不知道李老板的下落,你非要逼我,我也没办法!”我说。 “亦克,告诉你,我今天在这里解决了你,谁都不会知道,你那个漂亮女朋友海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妈的,到时候你女人就归我了,老子替你来伺候她。”刁世杰说,“你狗日的福气不浅,那么好的空姐,老子还没玩过,你今天要是不乖乖告诉我李舜在哪里,我就把你打残关在这里,然后再去玩你的女人。” 我霍地站起来,身边的两个打手随即也站了起来,衣服口袋里的枪口指向我。 第五百零五章 剁了你 我看了看,又坐下,指着刁世杰破口大骂:“刁世杰,我靠你老母,你狗日的要是敢动海竹一个指头,我非剁了你不可!” 刁世杰仰脸哈哈大笑:“亦克,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不?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牛逼哄哄保护你女朋友,哎——可笑啊可笑。我给你说,亦克,我打听李舜的下落,并不是想对李舜怎么样,我们是好兄弟,我能对他怎么样呢?我就是好久不见他了,很想他,想约他喝茶的,这家伙太不够意思,这么久不和我联系,害得我到处打听他,没办法,还得找你来问问。 你今天要是识相的话呢,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而且,我答应你,只要你说了,以前我们的帐一笔勾销,我保证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你该上你的班就上你的班,我让你过上太平日子。” 我讥讽地说:“我要是信了你的话,你妈明天就能给你生个爹——” “我靠——看来你是真不要脸了啊。”刁世杰暴跳如雷,一把抓起水杯摔到地上,咆哮着,“亦克,我今天要是不让你见血,我就不叫刁世杰了,来人,给我把他的双腿废了。” 两个打手倏地拔出枪,对着我的膝盖。 刁世杰狰狞地看着我:“我数三声,1——2——” 两个打手的枪口对准了我的膝盖,只等刁世杰数到3。 眼看刁世杰就要数到三,突然蹬蹬有人上楼进来,刁世杰一瞪眼:“什么鸟事?” 那人跑到刁世杰跟前,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刁世杰嘟哝了一句:“这个时间了,不在家好好陪我姐,怎么跑这里来了?好吧,你们看住他,我下去看看。” 我一听就明白,刁世杰的姐夫来了。 刁世杰说着起身往楼下走,边说:“把他给我捆起来。” 两个打手拿枪对着我,刁世杰的保镖过来,让我又坐到那个椅子上,然后把我的手背到后面,把我捆到椅子上,又捆住我的双脚。 然后,保镖对那两个枪手说:“你们到外面楼下去看看,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两个枪手答应着下去了,保镖看着我:“亦克,今天刁老板是真发狠了,你还是识时务的好,不就是问你李舜的下落吗?刁老板又不会对李舜怎么样,就是想问问你,你何必呢?” 我说:“闭上你妈的嘴,老子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保镖摇了摇头:“我敬重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不过,为了这点小事真被打残了腿,不值得。刁老板可是说到做到的人,他刚才绝对不是吓唬你。” 我说:“我给你说,你跟着刁世杰做恶,最终也是没有好下场的,你自己没事多思量思量,别到头来后悔莫及。” 保镖听了,脸上呈现出无奈的表情,苦笑了下,然后又摇摇头,不理会我了,径自走到阳台去抽烟了。 他知道我是跑不了的,根本就不用防备我。 我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就无法动弹。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我扭头一看,心里一震,我靠,上楼来的是刁世杰姐夫的秘书,那天被我用省报记者名号蒙住的张秘书。 不过,那天我是戴了眼镜留了小胡子的。 张秘书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在意,接着到其他房间去了,我稍微松了口气,他没认出我。 可是,随即,张秘书又折了回来,站到我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这时楼下传来刁世杰大声喊保镖的声音,保镖从阳台过来,看到张秘书在我跟前打量我,只当他是好奇,也没有在意,直接下楼去了。 张秘书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逐渐发亮。 我看着张秘书那张小白脸,不做声,我知道只要一说话,就彻底暴露了。 我暗暗祈祷这张秘书认不出我来。 突然,张秘书身手指着我,手指在微微颤抖,失声叫了出来:“是你——对,就是你——” 我的眼一闭,妈的,完了,这狗日的秘书认出我了! 张秘书的声音激动中带着几分颤抖,这几分颤抖被我瞬时抓住。 我睁开眼,看着张秘书,心里迅速镇静下来。 张秘书的声音很低,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摘了眼镜,去了胡子,我还是认出你了,那天冒充省记者的就是你,是不是?” 我笑着点点头,目光里带着几分讥讽。 张秘书咬牙切齿起来:“你胆子不小,敢冒充省报的记者,敢戏弄我,你胆子太大了,今天你落网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害得我挨了一顿臭骂,害得我差点毁了自己的前程,我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容易吗?你这个臭小子差点就害死我。好了,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我的老板,你就是那个江湖骗子,我要检举揭发你,我要让你进监狱。” 说着,张秘书脸上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抬脚就要走。 这时,我不紧不慢地说话:“好啊,去吧,去告诉你的主子吧,那样你死的更快,让你的主子知道我的身份,你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秘书停住脚步,看着我。 我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咧嘴一笑:“张秘书,去吧,我没说什么,去吧,反正你是想死的更快,反正你是想自毁前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现在已经被抓在这里了,多一件事少一件事,对我无所谓。” 张秘书眼珠子转了急转,又看看周围,然后站到我正面,弯腰看着我:“不行,你把话说明白,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没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去告诉你老板吗,赶快去啊,抓紧去啊,在这里磨蹭什么。我等着你去呢,反正我是不介意临死拉个垫背的。” “不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越是催促他走,他反倒不急着走了。 我看着张秘书,半天叹了口气:“亏你还是做秘书的,亏你还是整天揣摩主子心思的,竟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我猜干秘书时间肯定不长,也就是个秘书行业的菜鸟。” 我的话让他的脸微微一红,看来被我说中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吧,我洗耳恭听。”张秘书说。 我说:“很简单,上次那事,在没有知道是我干的之前,你的老板骂你批评你,原因是你办事糊涂,没经验,被人骗了,这顶多算是你经验不足,能力需要成长,做事需要锻炼,阅历需要增加,但是他并没有怀疑你的忠诚,对你还是信任的,是不是?” 张秘书点点头。 我继续说:“但是,现在,你发现了我,你想去揭发举报我,那么,作为对你揭发我的报答,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一旦你把那事揭发出来,他们必定会追问我后台和指使人以及同伙。 那好,我就坦白从宽,争取检举揭发立功,我就说你是我的同伙,是你和我合谋干的这事,你收了我的黑钱。今天你看到我被抓了,怕我先揭发你,怕我主动先说出那事,所以你先下手为强倒戈一击说出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自保,想掩盖你和我合谋同伙的真实内幕。” 我不紧不慢地说着,张秘书看着我,脸色微微变了。 我继续说:“你主子的脾气和性格你应该是了解的,这样的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哪个大人物愿意在自己身边安一个定时炸弹,哪个大人物愿意自己的秘书背着自己干危害自己的事情,所以,一旦你的主子相信了这事,你觉得自己命运会怎么样呢? 换句话说,即使你主子对这事半信半疑,他也不敢再用你了,与其用一个让自己心神不定的秘书,哪里比得上另换一个可靠的呢?你心里清楚,你比我还明白,你周围和你条件差不多的人,想当他秘书的人争破头皮,谁都知道干大人物的秘书是提拔的捷径,你年纪轻轻就干上了大人物的秘书,这其中一定有很多辛苦付出和努力,假如你被撤换了,背上对主子不忠的黑锅,今后那个大人物会使用你做秘书? 即使你不做秘书,今后你的提拔都是问题,上面一定会对你有看法,你难道愿意让自己的努力因为这点屁事付诸东流吗?你难道愿意为这事毁了自己一辈子的政治前途吗?我想你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但是如果你不说这事,就当你今天没看见我,不认识我,那么,我自然也不会说出你是我的同伙,你该怎么干你的秘书就怎么办,你今后的前程照样会一片光明。我想说的话就是这些,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我呼了口气,微笑着看着张秘书。 张秘书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说:“你诬陷我,你想血口喷人。” 我哈哈一笑:“张秘书,这都是你逼的,你不放过我,我又何必放过你呢,你放心,我到时候会把你如何收黑钱如何和我们密谋的细节说的十分详细合理的,我会编造的惟妙惟肖的,我看到时候大人物相信谁?反正我今天已经被抓在这里,不在乎多一项罪名。” 张秘书低头不语,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半晌抬起头,说:“你够狠,行了,我服了你,你不但伪装记者是个高手,你陷害人也是个高手,好了,这事我放过你,我不提了,但是,你也不许再污蔑我的清白。 我可什么得罪你的事都没干,你今天被抓到这里,和我无关,而且,你也不要指望我能救你出去,我没那本事那能力,我今天不说出你就是,你也不许要挟我干别的事情。待会我下去,如果有人问起我,我就说我没看到你,不认识你。” 第五百零六章 一报还一报 我说:“你很聪明,考虑问题很周到,实在是个适合干秘书的料。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既然你张秘书如此深明大义,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到目前为止,你不但没有陷害我,而且还曾经帮助过我,我们混江湖的,讲的就是道义,我怎么会无端去陷害你呢?我当然知道作为你的身份和位置,你是无法帮我出去的,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说出我,我自然是不会捣鼓你的。这叫一报还一报。” 张秘书松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接着匆匆下楼去了。 我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深深吸了口气,我靠,这张秘书还真鬼精,竟然就认出了我,好悬! 我又想,刁世杰姐夫此时突然来到刁世杰的别墅,是何意图呢?必定是有什么事,绝对不是来闲逛的。此刻他和刁世杰在楼下密谋什么呢? 我被绑架到这里的事情,刁世杰必定会告诉他姐夫,他又会对我作何处置呢? 正琢磨着,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接着远去,似乎有人走了。 接着,一阵脚步声,刁世杰上来了,后面跟着保镖还有几个人。 刁世杰的神情显得有些颓丧,走到我跟前,看了我一会儿,对保镖说:“给他松绑——” 保镖忙过来把我解开,我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身后站着那两个枪手,看着我。 刁世杰呼了一口气,说:“亦克,没事了,我今天和你闹着玩呢,其实我知道李舜在哪里的,我们前几天还一起喝茶了。我今天是故意试探下你对李舜的忠诚程度的,哈哈,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不知道李舜的行踪的,他这家伙做事和我一样,神出鬼没的,刚才委屈你了。 我今天把你弄来,主要还是想试试我刚来的伙计的身手,他身手不错,在我这里找不到对手,我就想到了你,只有你可以和他匹敌较量下,但是我又怕你不愿意和他交手,我就想出了这个主意。好了,你没事了,走吧,我让你送你回去。” 刁世杰突然说出这话,让我颇为有些意外。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圆场,他刚才必定是被他姐夫说教了一番,要么此举会打草惊蛇坏了他的大事,要么是嫌他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反正不管是为什么,刁世杰要放了我。 同时,我又做出了判断,伍德没有将李舜的去向告诉刁世杰,甚至没有告诉刁世杰的姐夫。 我于是将计就计,笑笑:“我也觉得刁老板今天的举动有些怪异,我是真的好久没见李老板了,他是老大,我现在和他关系又不紧密,我现在是个上班族,不参与他那些事了,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呢?而你刁老板是鼎鼎有名的老大,你们老大之间见个面,还是很容易的。至于你今天安排的高手和我过招,我佩服之至,他的身手的确了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刁世杰笑笑:“我不管你现在是干嘛的,亦克,今后,咱们还是会常打交道的,你坏了我好几次事,我给你记的帐都还快没购销呢,我让你做的事,你还没给我交代呢,我在等着你给我把那个人找出来,希望你别忘了,这事我一直给你记着呢。我就让你给我做这一件事,就可以购销你和我之间的梁子,这交易应该算是公平吧。” 刁世杰说的是四哥,他一心想抓住四哥。 我点点头:“这事我没忘记,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刁老板不要着急,一旦找到,我会想办法把他送到你这里的。” 刁世杰哈哈一笑:“亦克,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今天我放你回去,不代表我今后就不找你,告诉你,海州的天下是我的,谁要是得罪了我,那他可就倒霉了,追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他。我这个人,对自己的对手向来是不会仁慈的。” 刁世杰这话显然是在威胁我,其实也不算是威胁,他真能做到。 我没有说话。 刁世杰接着说:“好了,你走吧,我安排人送你走,不过,还得委屈你一下。” 我笑了下,闭上了眼睛,立刻有人过来把我的眼睛蒙住。 然后,我被领下楼,上了一辆车子,车子启动。 开了半天,车子停住,我被推下车,车子扬长而去。 我自己解开蒙眼的布,看看周围,这里是我单位门前。 我站在门口活动了下身体,低头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恍如一场惊梦,几番惊险,终得无恙。 “哎——亦克,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突然传来秋彤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秋彤正开车停在我跟前。 我看着秋彤笑了下:“出去吃饭了,刚回来。你怎么现在才走啊?” “我在办公室加班做方案呢,刚拉出一个提纲来。”秋彤笑着说,“晚上你又喝酒了吧,来,上车,姐送你回家。” 今晚的几番折腾,弄得我精疲力尽,我刚要拉开车门上车,突然想到海竹警告我的话,不准让秋彤再送我回家,忙又缩回手,说:“我没喝酒,你先走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秋彤点点头:“也好,省得明天我又要开车接你上班,这上司开车接下属上班,不是那么个事啊。” 秋彤俏皮地笑着,在逗我。 我呵呵一笑:“好了,你走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秋彤答应着,开车走了。 我然后开车回去,车子走到小区门口,正好看到海竹打车回来在小区门口下车。 我不由有些冒冷汗,我晕,幸亏我没让秋彤送我,不然,又得让海竹遇到,那事情又要麻烦了,又要惹事了。 “阿竹——”我停下车,摇下玻璃喊了一声。 海竹刚付完车费,看着我笑了:“哥,你也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点点头。 “走吧,你先进去——”海竹笑嘻嘻地说。 回到宿舍,海竹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看着我说:“哥,我们今天已经开始正式运作三水集团的那个大单子了,我上午专门又去了一趟三水集团,和他们就具体事宜进行接洽。” “好啊,“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看着海竹说,“第一次做人家的业务,要高度重视起来,要指定专门的计调、导游和财务、行政人员做三水集团的单子,这一炮必须要打响,旅游线路一定要进一步斟酌优化,食宿安排要进一步提高质量,旅游景点要进一步筛选,车辆司机和导游要选最优的…… 这一炮打响了,我们春天旅游在海州旅游行业的地位就算是确立了,我们从此就跻身于强手的行列,我们从末流的旅游企业一跃就成为海州谁也不敢小视的最强旅游企业之列,而你,海老板,再出去参加同行业的活动,谁也不敢小瞧你了。” 我看着海竹咧嘴一笑。 海竹坐到我旁边,肩膀靠着我,开心地笑起来,说:“哎——哥,这主要是得益于你的教导和指导还有领导啊,没有你,我是没胆子敢接这个活的,没有你,我是绝对做不起来这个单子的。哎——真幸福,有这么好的一个哥哥。” 我说:“起步的时候我会给你指导,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自立自强,阿竹,记住我说的一句话,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得靠自己,我希望你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旅游企业管理者,做事情,不要有依赖心理,要不等不看不望,要主动出击,要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 海竹点点头,又说:“对了,哥,我今天还见到三水集团的那个夏总了。” “哪个夏总?”我说。 “就是分管实施这个项目的夏总,叫夏雨的那个啊。”海竹说,“哎,这个夏雨,好年轻好漂亮啊,这么小年龄就做到副总裁了,真厉害,听说她还是海归呢。” “你见她干嘛?” “是她叫我去的,说是要看我们的实施方案。我把我们的初步实施方案送给她了。” 我点点头。 “这个夏总……”海竹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看着海竹。 “她对我似乎态度很冷呢,还显得很傲慢。”海竹说,“我给了她实施方案,她看了半天,挑了很多刺出来。” “人家对客户的方案提意见是正常的嘛,你不要见怪!” “不是的,她不是那种工作上的提意见,而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呢,她挑的很多刺,都是无关痛痒的一些小事情,什么方案打印地不规范了,有错别字了,有的标点符号都不对了,有些数字要用阿拉伯数字的不该用汉字了。 挑了半天刺,然后就冷嘲热讽挖苦我,说我是不是小学都没毕业,打个方案都没弄好,还说要不要给我找个汉语老师教教我。我当时被她弄得很尴尬呢,这个夏总看起来还没我大,态度却如此恶劣,哎,也就是因为我们要做他们的大单子,没办法,只好忍了。” 海竹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又说:“正被她折腾地难受呢,幸亏他们集团的老板进来了,拿过方案看了看,说不错,很好,替我解了围。替我解围的时候,那个夏雨鼓起腮帮子一个劲瞪眼,却又不好说什么。”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野蛮刁钻的丫头夏雨,她今天是公报私仇呢,把在我身上没有发泄出来的不满发到海竹身上了,只是她再胡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有她哥哥在,由不得她胡来。 “哥,你笑什么啊?”海竹看着我说。 第五百零七章 热情过度 我笑完了,告诉海竹:“阿竹,我给你说,那个夏雨是三水集团老板的妹妹,这是亲兄妹俩,这孩子比较任性,喜欢嬉闹,你不要在意这事,有她哥哥掌舵,她翻不了天的。我们这个项目是她哥哥亲自拍板定的。” “是这样啊,呵呵,有这么厉害的哥哥,妹妹做副总裁自然也不稀奇了。”海竹点点头,“我没在意的,她看起来比我还小呢,就当她是小妹妹了。哎,她这哥哥看起来好像比她大不少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哥哥比妹妹大不少的,很多啊。那个老板对你态度如何?” “很好,很和气,很平易近人。”海竹说,“对了,他还问我你怎么没来呢?我说你正在忙其他事情,他还说挺想见你的,说等有时间想约你喝咖啡。看起来,他对你印象挺好的。” 我沉思了下,没有说话,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这个夏老板对我的热情有些超出正常客户的范畴。 突然,海竹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哥,你说,秋姐和李舜是不是做过那事呢?” 我的脑袋一晕,海竹怎么又想起了这个。 听到海竹问的这个问题,我的心里突然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酸疼。 我看着海竹:“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呢?李舜和秋彤还没结婚呢,人家怎么会做这个。” 我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似乎很艰难。 海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也是没结婚吗?没结婚就不能做那事了?这是谁规定的?你以为现在是从前啊。李舜一看就是头饿狼,秋彤那么漂亮的女人,他能忍耐得住?我看啊,他们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早就做过了。” 海竹的话像钢针刺痛着我的心,我却不能在海竹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持续装傻而又装逼,这是多么让人痛苦矛盾而又无奈的事情。 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耻,我在和海竹做那事,却又为李舜和秋彤的事情而酸楚而不可忍受,却又不想让任何男人碰秋彤,我这是什么样的畸形心理?我有资格去这么想吗?我已经有了海竹,却不停去想着秋彤,我的心态正常吗?我简直就是变态! 我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诅咒着自己肮脏的灵魂和龌龊的意识,努力想让自己的思想集中到海竹身上。 但是,灵魂深处,却似乎有若有若无的东西在飘荡,这东西渐渐绕成一团麻,深度纠结起来。 我突然抱紧海竹的身体,不让她看到我的表情,闭上眼睛。 无声的夜,浑浊的夜,漆黑的夜,我睁大双眼,茫然看着无边的黑暗,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上班,边开车边又琢磨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 突然,我的心猛地一颤,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忙摸出手机。 我想起了远在明州的老秦,老九他们能千里追杀我,自然也不会放过老秦。 说不定老九他们是分头行动,老九来了明州,其他人去找老秦了。 我迅速拨通了老秦的电话。 “老秦,最近2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情?”我问老秦。 “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老秦说。 “明州自杀那老大的余部到海州追杀我来了。”我简单说了下昨晚遭遇老九的事情,没有说的很具体,只说追杀未果,老九回到明州了,然后对老秦说,“很明显,树倒猢狲散,那老大一自杀,新老大一上任,那帮人肯定心里惴惴不安,唯恐有什么事把自己牵扯进去,他们还想在新老大面前做个好人呢。 但是,他们要想杜绝隐患,彻底洗清自己,就得自保,就要逐步消除可能造成隐患的因素,而我和你,正是他们的眼中钉,那次他们追杀我们未果,但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怀疑他们极有可能正在明州到处找你。所以,你要提高警惕。” 老秦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你分析地很正确,是的,自杀那老大的余孽正在四处暗中活动,急于消除隐患,那次大规模的追杀行动,无疑是他们的一大心病,要想消除那事带来的祸端,做掉我和你,自然是最好的方法,没想到,他们对你下手比对我还早。” 我一听吃了一惊:“他们对你下手了?是不是?” “是的,就在今天早上,刚刚发生完的事情!”老秦说,“我一早起来去吃早餐,结果发现被尾巴跟上了,一直跟到没人的地方,接着就出来3个穿便衣的人,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刀子就下杀手。我没敢松懈,也不能恋战,怕他们会招呼更多的同伙过来,也没心软,下了狠手,打晕了一个,打断了另一个的胳膊,打折了另一个的腿,然后急速离开。我刚回到住处,刚要给你打电话,你正好打过来了。” “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我问道。 “没大事,就是被刀子划破了胳膊一点皮,不要紧,我刚包扎完,很快就会好。”老秦说,“我这些日子的行踪很隐秘,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我马上就离开现在住的宿舍另外找地方住,同时通知在明州的兄弟们注意加强防范,轻易不要外出,特别是不要出入公共场合。毕竟那些人的侦查能力还是不容忽视的。今后,我们要格外小心,我这边人多倒还能互相照应,你自己在海州,要倍加小心,要保护好自己。同时,还要保护好你周边的人。” “我会加倍注意的。”我说。 “不知他们会不会对秋小姐下黑手,那天秋小姐也在的。”老秦的声音里有几分担忧。 我想了下,说:“只要他们干不掉我们,解决不了我们,断然是不会先去找秋彤的,毕竟,我们俩是重点关照的对象,不解决我们,他们对秋彤动手没有意义,而且他们还会考虑到这样做反而会提前暴露了自己,引起我们的警戒。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安全了,秋彤就不会有事,我们要是挂了,那秋彤才有可能成为他们下一步下手的对象。” 老秦停顿了下,说:“你分析地有道理,的确是这样。我们这样想,他们也会是这样想,毕竟,他们不傻,他们要是先动了秋小姐,没有解决掉我们,那他们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我想他们是不会如此愚蠢的。不过,饶是如此,你那边还是要提高警惕,注意加强对秋小姐的保护。秋小姐哪怕出一点事,我们都无法向李老板交代,我们都有负李老板的信任和重托。” “你放心,我会用我的性命来保护秋彤的!”我说。 “嗯,我相信你行的,但是不能付出性命,要最大限度智取,尽量避免使用武力。而且,要尽可能不要惊动秋小姐,不要让她受到惊吓。” 老秦停了下又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老板的确不适宜回来,不说新来的那位老大会不会掀起打黑运动,就说这自杀老大的残渣余孽就够我们应付的,那帮人为了自身的安全,一旦发现李老板的行踪,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毕竟,李老板和自杀老大的那些事,他们都参与了很多,而且,这帮人很多都吃过李老板的好处,他们对李老板的忌讳程度甚至超过对我们。” “是这样!” “只是不知道李老板能不能听进我们的劝告,那老大刚自杀,他在日本那边就呆不住了,跃跃欲试就要回来,要重整旗鼓大干一番。”老秦的声音有些忧虑,“他那性格和脾气,不劝还好,越劝反而越带劲,甚至会怀疑什么。” 老秦叹了口气。 我也一时无语。 “对了,段翔龙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泰国和缅甸,说是出去旅游。我估计他去泰国可能真是旅游的,但是去缅甸,恐怕是去赌博的,他这样好赌成性的人,是耐不住的。”老秦说,“据我的情报,他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两个,带回来一个人。据打探情报的人说那人长得很彪悍,留着平头,皮肤黑黝黝的。我正想进一步打听呢,他带回来的那人,随即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段翔龙现在又窝在明州不动了,在忙着做自己的生意。” 听老秦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亮堂起来,原来这个阿来是段翔龙从泰国带回来的,是他把阿来引见给了刁世杰。 我说:“那人你不用打听了,我知道他叫什么,也知道他去了哪里。” “什么?你知道?”老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那人叫阿来,功夫不浅,尤其擅长泰拳,内功不错,以前在泰国做职业杀手,后来干砸了一笔买卖,就跑到国内来了,原来是段翔龙弄进来的,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认识这个阿来的。此人只认钱,做事心狠手辣,现在跟着刁世杰干,昨晚我和他过过招,功夫相当厉害。”我说。 老秦说:“看来段翔龙虽然表现上显得很平静,也一直没闲着,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着刁世杰和李老板作对了。此人留着我看是个祸害,不如早动手除了算事,只是李老板对他一直似乎还颇为信任,听不进说段翔龙不是的话,不行的话,我安排人直接暗中干掉他算了。” 第五百零八章 无奈和愤懑 我一听,忙说:“别,不要,你不要动段翔龙一个指头。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大的结没有解开,还有很大的梁子没有了结,等合适的机会,我要亲自和段翔龙一笔一笔算账,这个事情一定要留给我,你那边注意防范他,注意监视好他就是。再说,你背着李老板动了段翔龙,李老板知道后会很生气的,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指使你们干的,趁他不在公报私仇。” 老秦沉默了一会儿,说:“好,那就听你的!我会安排人继续严密监视他的。” “嗯。” “对了。”老秦又说,“昨天我接到李老板的电话指示,按照他的吩咐,专门带人去你老家带着礼物去看了你的父母。你父母一切都很好。” 我一听,心里一紧,我明白李舜如此安排是什么意思,他表面上是慰问部下的家人,实则是在提醒我警告我。 我心里有些无奈和愤懑,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在电话里向老秦表示感谢。 和老秦聊完,我也开车到了单位。 上楼的时候,我在楼梯上遇到正意气风发下楼的赵达剑,看到我,赵达剑罕见地温和地笑了下,似乎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赵达剑的脚步没有停,直接和我擦肩而过下楼去了。 我回头看着赵达剑挺直的腰板昂起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几家欢喜几家忧。 此时,我知道赵达剑的心里一定是很舒畅的,是的,董事长要辞职了,这对他不啻是个利好的消息,他这些年迟迟不能扶正,迟迟不能坐上部门一把手的位置,不都是因为董事长的原因吗。 现在董事长眼看就要下台,压抑他内心叙旧的积郁终于就要消散了,他怎能不为之欢欣鼓舞呢?要知道,孙栋恺可是他的同学,要是孙栋恺上了台,无论怎么样都不会不亏待他的,他的春天终于要来临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我不知道集团里有多少人在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欢喜,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重新选择站队,在为自己的前途而忙碌。 进了办公室,曹滕不在。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看着院子里。 一会儿,曹莉匆匆从院子里经过,往外走。 看着曹莉急匆匆的脚步,想到赵达剑刚刚下楼,想到曹滕不在办公室,我的心里突然一动。 我于是下楼,走到院子门口,看到曹莉穿过马路,在对面的停车场上了自己的那辆宝马车,然后发动车子就走。 我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曹莉的车子在市区里不紧不慢地行驶,一会儿,到了闹市区的一座高档写字楼那里,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我在外面下了出租车,在街对过的一座电话亭里站着,不一会儿,又看到孙栋恺的专车也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我打量着这座高档写字楼,猛然想起,伍德那皮包公司的总部就设在这座写字楼里,租了整整一层楼。这是我无意中听小亲茹提起过的。 一大早曹莉和孙栋恺来这里干嘛?曹滕和赵达剑又去了哪里?我的心里疑团重重。 我立刻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个手机短信:“你要的药到了,要不要来取?” 很快,皇者给我回复短信:“稍等,我随后就去。” 我放下手机,看着写字楼的门厅,不一会儿,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前,车上下来了赵达剑和曹滕,二人下车后直接进了门厅。 妈的,几个人是约好一起来的,难道是来找伍德的?他们四个人一起来找伍德干嘛呢?狗日的,每次活动都把老子甩开,还口口声声说老子是自己人,不仗义!有这么对待自己人的吗?我心里有些忿然。 少顷,皇者给我来电话了,声音很低:“老弟,什么事?我现在卫生间,说话不方便,长话短说。” “我们集团的孙栋恺曹莉赵达剑曹滕进了你们的写字楼,我想知道他们是去干吗的?”我短促地说。 “这事我还不知道呢,稍等,我去打听下。”接着皇者就挂了电话。 我出了电话亭,走到旁边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铁观音,自斟自饮着。 一会儿,皇者给我发来了手机短信:“问过了,他们进了伍老板的一个小会议室,好像是借用伍老板的地方来开个会吧。” 我立刻回复:“伍老板呢,他进去没有?” 皇者回复:“没有,伍老板正在办公室里和客人谈事情,孙栋恺和伍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几个人就进去了,门关死了。” 我回复:“皇者,我想知道他们在小会议室的谈话内容!” “呵呵,我就知道你想知道这个,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他们走后,我会让你知道的。你现在哪里?” “街对过的茶馆,二楼靠窗的座位!” “知道了!” 放下手机,我边喝茶边观察着街对过写字楼的动静。 大约40分钟之后,我看到曹滕和赵达剑先后出了写字楼,一起打车离去。又过了20分钟,曹莉和孙栋恺的车也前后开出了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径自离去。 我继续喝茶。 过了大约5分钟,茶馆二楼上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上来后左看右看,接着目光对准了我,径直走过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放下包直接转身离去。 目送小伙子下楼,我拿起小黑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微型录音机。 无疑,这是皇者安排小伙子给我送来的。 我拿出小录音机看了看,又看了下周围喝茶的客人,将小录音机重新放进包里,然后起身结账离开。 刚出茶馆门,收到了皇者的手机短信:“收到货没有?” 我回复:“收到,谢谢。” “收到就好,兄弟不必客气。我现在马上要和伍老板一起出去办事,今天不要和我发短信,也不要打电话。” “知道了!” “嘿嘿,你小子够累的,内外兼修啊,你们集团高层的事你也操心。” “人要是好奇了,什么都想知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我和你不同,我们或许不是一条道上的,或许,某些时候,还能一起散散步。” “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合作,希望大家彼此能不成为敌人!” “同样的希望。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我收起手机,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同时不时看着对过。 不一会儿,伍德和皇者走出了写字楼门厅,上了等候在楼前的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我继续等出租车。 正等着,一辆轿车缓缓停在我的跟前,接着,后面车窗缓缓落下—— 接着,我看到了坐在车后排的人。 看到这个人,我不由一怔! 董事长。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董事长了,今天却突然在这里遇到他,颇让我感到意外。 董事长看起来气色很好,在他那张微笑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是正在遭受打击和煎熬的人。 当然,他心里是什么滋味,精神是否惴惴,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起码,从现在的神色看来,他是一个经得住低谷考验的人呢,抗打击的能力比较强。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路过巧合还是…… 董事长先冲我笑着说话了:“小亦,我要去单位的,正好就看到你在这里,站在这里干嘛呢?等人?还是等出租车?” 我冲董事长笑笑,说:“真巧,正好遇到你,我刚和这家茶馆的老板谈了谈有关订报的业务,这会儿正在这里等车呢。” “是要回单位吧,那正好,坐我的便车吧。来,上来——”董事长说。 我摆摆手:“谢谢董事长,我还要去跑一家单位,先不回公司,你先走吧。” 董事长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反而打开车门下了车,活动了下胳膊,然后看着我说:“小亦,最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董事长指的是什么事,点了点头,看着董事长:“董事长,我不明白,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辞职呢?” 董事长呵呵一笑:“哎——老喽,身体不行了,感觉越来越累了,越累越精力不济了,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主动让位给更年轻的同志。我这次辞职的事情,你在集团里听到大家有什么反应没?” 我说:“大家都不理解,都不舍得你走,都想让你继续在集团干下去,大家正在联名给上面写请愿书呢,我也想签名的,可是,只有在编的正式人员有资格去签字。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你走的。” 董事长笑了:“签不签名不重要,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唉,这年头,从来都是人走茶凉,我现在还没走,就感觉有些人已经开始……你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话,我很欣慰。其实,签名只不过是个形式,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内心。我相信你现在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说实在的,我对你的能力是十分欣赏的,你的能力就是做一个部门的老总也不为过,只是很多复杂的原因,我不能提拔你过快。现在想一想,觉得心里有些遗憾。” 第五百零九章 悲壮的味道 我听了,心里有些感动,说:“你能有这句话,我心里也很欣慰,其实,你能有这话就很好了,我不在乎是否什么提拔,所以,你不用觉得遗憾。” 董事长呵呵笑起来:“你这小子,和我讲话从来都是这么幽默,咱俩算是一对忘年交。只是以后,或许你好自己好好保重了,我或许不能继续关照你了。” 我心里有些悲壮的味道,默默无语。 董事长又说:“此次我辞职,不管上面是否批准,我都有心理准备。只是,我要是真走了,还真舍不得集团里的一些同事们,包括秋彤,也包括你。我这些年在集团里的工作,不求大家赞扬,只要我走后没人骂我,没人放鞭炮,我就知足了。当然,上面的评价又是另一回事。是非功过,任大家评说吧。” 我说:“这些年,你对集团的贡献,你在集团的卓越业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上面还是员工,心里都有一本帐,广大集团员工心里都有一杆秤。” 董事长沉默了下,接着说:“你对平总的事情怎么看的?” 我说:“我觉得十分意外吃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我听说……又无法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平总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经营管理者,他出了经济问题,我很痛心。” 董事长点点头:“我也很痛心。同时,我又对秋彤的事情感到欣慰,秋彤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做人正,做事公,两袖清风,讲大局,讲正气,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管理人员。只是,她这个人,在现今的集团圈子里,容易受到别人的算计,而她又不是一个防备心很强的人,今后,你要跟着她好好做事,好好辅佐秋彤。” 我点点头,董事长这番话,似乎有些悲观,似乎对自己的前途忐忑不安,似乎在给我交代后事。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由又想起那天老李给我分析的那些可能性。 “你不会有事的。”我恍惚地说,似乎在安慰董事长。 “我有事?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呢?”董事长的眼神一跳,面部表情微微一抽搐,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说:”我说的意思是你不会离开集团的,上面是不会批准你的辞职报告的,离开了你,集团是不行的,起码目前集团的发展是离不开你的。” 董事长看了我足足有5秒钟,然后松弛表情,微微一笑,说:“小亦,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不要说了,再说就越说不清楚了。”董事长打断我的话,深深呼了一口气,“有些事,不论好坏成败,都是命中注定的,有时候,难逃一劫,有时候,大难不死,有时候,塞翁失马,其实,想多了是没用,很多事情有时候自己是没有主动权的,有时候注定只能是随波逐流。” 董事长的话让我似懂非懂,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神。 蓦地,我发现,那双向来沉稳镇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和不安。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这一丝惊惧和不安深深印入我的心里,我心里也不由有些恐惧感。 我说:“你都写了辞职报告了,还要去上班?” “是啊,虽然写了辞职报告,但是上面还没有批准,只要上面一天不批下来,我就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董事长看着我说,“哎——小亦,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我说。 “不用费尽心思去想很多事,不用整天为一些事忧虑,不用担心很多让自己不安的事情。其实,做个普通人真的不错。” 这话有些像老李某些话的翻版,这又是一个大厦将倾的人物在末日似乎要来临之前的幡然醒悟。 我相信这是董事长的真心话,我也相信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的。 这似乎是现在某些人的共同心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人生没有回头路,人生没有后悔药,有得到就要有失去,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法则,谁都无法逃避。 我看着董事长,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 董事长看着我,点了点头,喃喃地说:“是的,我该走了,是时候了。” 董事长似乎话里有话。 接着,董事长进了车子,关上门,冲我摆了摆手,车子启动离去。 看着董事长的车子湮没在马路上的车流里,我怔了许久。 我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却又似乎隐隐感到了几分什么。 我想,今天董事长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和孙栋恺曹莉在伍德那里聚会没有关系,他应该是偶然路过,偶然遇到我。 这时,过来一辆出租车,我拦住上车。 “去哪里?”出租车师傅问我。 “去海边,随便走。”我心不在焉地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董事长说的那些话。 出租车在市区穿行,不一会儿到了滨海大道,不紧不慢地开着。 走了一会儿,出租车停住了。 “前面堵车了。”出租车司机说,“好像有车追尾了,都塞住了。” 我掏出钱给司机,然后下了车。 下车后,我抬头一看,这里是那天我救栗嘉城的地方,那个小广场,此时,广场上人不多,没看到老栗。 我捏了捏手里的那个黑包,缓缓在广场上走着,走到靠近海边的栏杆,找了个连椅坐下,点燃一支烟,然后打开黑包,拿出微型录音机,先倒带,倒到头,然后按下播放键,将录音机贴近耳朵。 录音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有人讲话,声音不是很清晰,有些杂音,但是还能听得到。 先是孙栋恺的声音:“今天借用伍老板的地方开个碰头会。集团里的人,除了你们在座的几位,我现在谁都不相信,所以,我选在这里开这个小会,这里十分安全。今天我通知你们来,主要是想听听你们说下最近听到的集团里的情况反映,大家都说说,曹滕,你先来。” 曹滕说:“最近我一直关注着集团里的某些人的动向和态度,自从平总进去之后,集团里很多人就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却似乎都在等待观望,董事长的辞职报告一出,集团整个炸了营,原来董事长阵营的人都慌了,虽然表面上都强作镇静,但是还是能看出某些心理素质不强的人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态,似乎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末日来临架势。原来持中立立场的人,现在也在上蹿下跳,到处乱打听,似乎急于想站队。” “呵呵。”一阵轻轻地笑声,接着孙栋恺说,“达剑,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赵达剑说:“我重点关注了几个人,一个是秋彤,秋彤似乎现在十分沉得住气,似乎发生的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似乎这一切对她的工作没有任何影响,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开展自己的工作。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比较温和,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是十分敏锐的,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掩藏地比较深而已。 还有一个就是苏安邦,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他似乎比较安于现状,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什么态度都没有,那个联名签名的事情,他也没参与。再一个,就是亦克,这小子虽然是编外人员,虽然你们都认为他是我们的人,但是我一直觉得这小子不地道,他最近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小子鬼心眼不少,我觉得这人不能忽视。” “赵总,你过于敏感了,亦克没什么大的野心,他就是喜欢钱,你不必对他猜疑过多,不要以为这次碰头会没让他来你就觉得有什么别的动向。”曹莉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是的,亦克是破坏了你的几次好事,也耍弄过你,但是,那只是你们个人之见的小事,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对他如此评价。” “曹主任,我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你不要这么说我好不好?”赵达剑的声音有些羞恼。 “好了,你们不要拌嘴,亦克的事情,我待会儿说,现在先不说这个。”孙栋恺说,“曹莉,你那边有什么情况,说说。” 曹莉说:“我那边没什么新情况,还是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些。” 曹莉这话明显流露出自己和孙栋恺的特殊关系,明显将自己和赵达剑与曹滕拉开了一个档次。 孙栋恺说:“从刚才你们说的情况和我所了解的态势看,目前集团的形势是天下大乱,军心不稳,阵营在分化,格局在重塑,旧的阵营在迅速瓦解崩溃,新的阵营正在逐步形成。这对我们,是机遇,也是挑战,是我们装大自己力量的好机会,是我们重新组合的最佳机遇,这个机遇,我们必须要抓住,要尽可能削弱对手的力量,尽可能争取同情我们支持我们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次是集团高层重新洗牌的重大时机,也是集团阵营重新组合的良好机会,你们几个人作为我的骨干力量,务必要有清醒的认识,要认识到自己肩上的重担,要意识到你们每个人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目前,是我们做大做强的最佳时机,是我们检验前段时间工作的时候,是我们成败的关键阶段。 现在还不到喝庆功酒的时候,也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了。现在,我们大家需要的是团结,首当其冲的就是团结,大家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绝对不允许出现起内讧的事情发生。” “嗯。” 第五百一十章 大手笔 “关于下一步的工作,我想说下我的想法。”孙栋恺说,“目前斗争的形势对我们很有利,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平总进去,是对董事长的一个重创,平总落马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有数,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对手并不傻,更不会坐以待毙,他这次使出辞职这个手段,就是反击的一个大手笔,着实狠辣,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他这次反攻,我看是成不了气候。我们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我们需要隐藏好自己,做出一副局外人的样子,甚至,我们要做出是董事长的同情者和拥护者,混淆集团内部人的感觉,我让你们签名的用意就在这里。 下一步,你们需要做的工作,就是严密注视监视集团所有中层人员的动向,要通过各种不动神色的手段,比如喝酒喝茶闲聊等,观察试探他们的反应,通过这些手段,摸清这些人的动向。 你们三个人,可以分工,曹莉重点接触集团行政口的中层,达剑重点接触集团编辑口的中层,曹滕重点接触集团经营口的中层。这既是掌握目前斗争态势的需要,也是下一步人事重新组合的需要,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眼光放远。至于集团高层这边,我会注意的。” “好!” “至于秋彤这个人,目前不要多做评价,她的动向和态度,我会注意的。”孙栋恺又说,“还有,你们在接触这些人的时候,不要轻易表露你们的态度,要保持中立甚至表露出倾向于董事长的样子,要沉住气。” “知道了。”几个人异口同声。 孙栋恺又说:“关于亦克,你们不要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也不要出于个人原因对他有什么猜忌,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他最多只能干到集团中层止步,不会有更高的提拔,他本人也没有什么进步的欲求,最关心的就是钱,只要在物质上不时喂喂他,他就会死心塌地跟我们干的。 这次的事情,我自始至终没有将他拉进来,这么做,不代表我不信任他,相反,我对他是很信任的,只是因为按照他的性格和脾气,他不适合参与这次的事情。今后,曹滕和达剑要注意和亦克搞好关系,不要没事惹他。 再说了,这个人,你们俩加起来和他较量,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别看他平时装憨卖傻的,心里其实很有数,他要真的起来和你们俩干,你俩是干不过他的。” 说到这里,孙栋恺笑了下。 曹滕没有说话,赵达剑哼了一声,显得很不服气。曹莉则呵呵笑了。 孙栋恺说:“达剑,你不要不服气,虽然他比你年轻,经历也比你差很多,但是,此人绝对不可小瞧,后生可畏,我劝你听我一句话,不要惹他。我知道你因为他耍弄过你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不好,你要放开胸怀,要大人大量,不要计较这些小事,要以大局为重。等我们彻底胜利后,对于在座各位的功劳和汗水,我是会记在心里的。” “事成之后,我不做发行公司的总经理了,曹主任不是一直对发行公司很感兴趣吗,那就调离秋彤,让曹主任去做好了,我去广告公司做总经理,反正现在那个位置空着。”赵达剑说。 “你胃口可真不小,广告公司的油水比发行公司大得多,你倒会捡便宜。就你赵总的本事,你觉得能干得了广告公司总经理?”曹莉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我干不了,你就行了?我看你还不如我?”赵达剑反唇相讥。 二人又开始了口角,你一句我一句,彼此都不服气。 显然,曹莉是仗着自己和孙栋恺的非常关系,而赵达剑是依仗自己和孙栋恺的同学资历。 曹滕则一声不吭。 “好了,都住口,现在才是什么时候,你们就开始内部起纠纷,就开始想摘取胜利果实了?”孙栋恺的声音有些恼火,“我刚说了大家内部要团结,看看你们两个,都在干什么?这像什么话?胡闹——” 赵达剑和曹莉都不吭声了。 暂时沉默了一会儿,孙栋恺说:“关于以后的人事安排,要从集团的整体工作需要出发,要尊重高层其他成员的意见,既要集中,更要民主。当然,前提是建立在我能接班的基础上,现在虽然胜利在望,但是还远不到稳稳坐收的时候,你们现在就想这些,不觉得太可笑了吗?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做起事情来像个小孩子,太不成熟了,幼稚!” 大家继续不吭声。 孙栋恺说:“好了,今天的碰头会先到这里,达剑和曹滕先回去,曹莉等下再走。” “那我们先走了。”曹滕的声音,接着是椅子移动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之后,室内安静下来。 接着是曹莉的声音:“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孙栋恺说。 “你心里明白。”曹莉说,“眼看那个死老头子就要完蛋了,只要他一完蛋,你肯定是一把手,你做了一把手,到底打算怎么安排我?” “谁说那老头子肯定完蛋?你以为他这么容易会承认失败?”孙栋恺说,“就算他真的完蛋了,你就肯定我一定能当上一把手?” “这还用说,现在的形势很明朗,那死老头子肯定不行了,只要他完蛋,凭着你在上面做的工作以及你的自身条件,一把手非你莫属。”曹莉说。 “假设我真的成功了,那么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你现在是中层副职,我肯定会首先把你扶正,让你做中层正职了。”孙栋恺说。 “这我当然知道,我早就该做中层正职了,就是那个死老头子一直挡着。我说的不是扶正的事,你打算让我去哪里干?” “这个到时候再说,你急什么?”孙栋恺的声音有些含糊。 “我急什么?我不急行吗?赵达剑很明显开始窥视着广告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了,他太自不量力了,就他拿本事,能干得了吗?”曹莉说。 “那你觉得,你能胜任那个岗位吗?”孙栋恺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我当然能,只要你让我干,集团哪个岗位我都能胜任。”曹莉说,“姓平的进去是我出的力,这个肥缺你不能给赵达剑,我不去争那个发行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了,我要去做广告公司总经理。我之所以这么想,还不是为你考虑,你想想,这个岗位只要我干了,就等于给你设立了一个小金库。赵达剑做事根本不稳,你让他做那个岗位,早晚会坏了你的事,说不定你会成为第二个董事长。” “住嘴,你这张嘴真他妈晦气。”孙栋恺的声音有些恼怒,“我看老子的事情早晚会坏在你这张嘴上。你这个女人啊,真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好了,不要担心你的安排,要有长远眼光,不要只盯在眼前的这点小利益上,要学会高瞻远瞩。你是我的人,是为我做出特殊贡献的人,我不会亏待你的,这一点,你放心就是。” “还有,秋彤那个狐狸精,绝对不能放过她,我看见她就难受,不管谁做发行公司总经理,都得把她拿下来,最好把她贬为一般人员,让她到发行站去做副站长,去送报纸,狠狠整她。”曹莉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嫉妒和狠辣。 “你认为秋彤的能力和成绩不称职吗?”孙栋恺说,“说句实话,秋彤的能力远远不是你能比的,她到发行公司之后的业绩,集团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要动她,得有合适的理由,你上次那么下狠手整她,结果又怎么样呢?她还不是平平安安出来了?我看,你还是少弄那些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吧,多考虑做点实际的工作。” “哼,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心思,你一直就想把她搞到手,一直就想潜了她,你一方面想降服她,一方面又想用她为你的工作出力。”曹莉的声音有些羞恼,“我哪里做的不让你满足了?你想怎么玩我都满足你,你还不满意,你还一直打她的主意,你不舍得动她,不就是想霸占她吗?你真够贪心的,有我你还不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窝边草,你还吃不够了?” “你啊,说什么呢?我哪里想打她的主意了,我可是一心一意对你的,除了我老婆,我只对你好呢。”孙栋恺嬉笑着说。 “少来了,就你这花心,你以为我看不出?我看,等你做了一把手,不光秋彤,早晚集团里有姿色的女人都逃不过你的手掌。”曹莉说,“别人我不管,反正这个秋彤,你不能重用她,你必须得给我把她整进去。” “我什么时候重用她了,我不是整过她吗?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孙栋恺说。 “哼,你的目的不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她就是为了把她弄到手。”曹莉说,“你等着瞧,我早晚让秋彤落在我手里。你不要色迷心窍,我给你说,秋彤的脾气和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么用她,她早晚一天会坏了你的大事。到时候,你不但得不到她,她还会毁了你的前程。” “这个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多操心了。”孙栋恺沉默了一会儿说,似乎曹莉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所心动。 第五百一十一章 心猿意马 “我不操心谁操心?你看看,集团上上下下,又谁像我对你这么忠心?”曹莉说,“秋彤表面上对你是服从的,但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你了解吗?她的野心比我大多了,这个女人,绝对是祸水,是你的克星,你不要被她的美貌所迷惑,这是个狐狸精,迷死人不赔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你都承认秋彤很漂亮了,我其实就是想征服她,尝尝野玫瑰的味道,你要是能想个办法让我得到她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保证不会被她迷住,保证会一心一意对你的。”孙栋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猿意马。 “哼,自己终于承认了吧?我就知道你心里的鬼想法。”曹莉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醋意,“得不到的就是好的,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都不是好东西。自己不能得逞,让我来帮你,你这鬼主意够损的。”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想试一次她的味道,你要是能帮我实现,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孙栋恺说。 “你说的是真的?”曹莉迟疑了一下说。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孙栋恺说,“只要你帮我实现这个目标,我会对你会更加好的,保证只喜欢你一个。到时候,你想怎么整她,我保证答应你。” 曹莉没说话,似乎在沉思。 一会儿,孙栋恺说:“秋彤的事先到这里,不说了,我就是再喜欢女人,也不会因为女人耽误大事的,我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曹莉,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后,你做事要注意低调,不要张扬,要注意和集团里的同事特别是集团里的中层搞好关系。” 曹莉说:“我知道!” “我这次是决意要把董事长干掉,这个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之前我对他没舍得下狠手,他给我玩装傻,早知道他这样,之前就不废那么多事了,直接走最后一步得了。现在我干掉了姓平的,他终于坐不住了,慌了神,乱了阵脚。看来,这斗争,不狠不行,仁慈不得,最敌人的仁慈就是最自己的杀戮,必须步步紧逼,痛打落水狗。”孙栋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阴毒。 “是的,早就该这么做了,之前你想引蛇出洞,结果人家死活不上钩,倒还惊动了秋彤。当然,整秋彤失败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亦克。”曹莉说,“对了,刚才你说的关于亦克的事情,是你的真心话?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孙栋恺说:“是的,只是,我刚才当着曹滕和达剑的面没有把话说透,亦克这个人,是我手里一粒重要的棋子,这次行动我没让他参与,这人做事性格比较耿直,这样勾心斗角的活动,他不会好好去干的。我现在是在培养他,不断加深和他的感情,这粒棋子,到时候会有重要作用的,先养着他好了。” “亦克是个不错的人,有些事是不能让他知道,不过,通过之前几件事,我觉得他对你是忠心的,他是想投靠你。”曹莉说,“你准备把他培养成什么?” “培养成对我忠心耿耿的一条狗,我就是把他当狗来培养的,到了足够的火候,我会把他放出来咬人。”孙栋恺笑着说,“现在,我需要把他喂地饱饱的。这人其实好拉拢,他就是爱钱,只要有爱好,就好办了。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爱好啊。” “你把他当狗来培养,那你把曹滕和赵达剑当什么?”曹莉说。 “都是我的狗,为我出力卖命的狗。”孙栋恺说,“在海州集团,我需要豢养一批对我忠心耿耿的走狗。” “那你把我当什么呢?”曹莉说。 “我呀,把你当我的一条母狗。”孙栋恺的声音有些淫荡。 “去你的。”曹莉嬉笑着。 “对了,我看刁世杰看你的眼神邪邪的,你和他没什么事吧?”孙栋恺突然说。 “我和他哪里会有什么事,你乱想什么呢?”曹莉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孙栋恺没有说话,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说:“走吧,分开走,各人开各人的车,我还要回集团参加董事长召集的一个会。” “都快完蛋的主儿了,还开什么会。” “这你就不懂了,这里面是有玄机的。我到时候准备在会上带头提出挽留董事长呢,我要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地发言挽留他。”孙栋恺说。 “你这招够阴的。” “无毒不丈夫。我阴,你以为他就不阴了,之前被他排挤走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中了他的阴招。我要是不阴,就会落得个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孙栋恺说,“斗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越是心里发狠,表面上越要做的亲热,这就是演戏的功夫,就看谁的演技好。这方面的功夫,这个演技,你今后是需要大力加强的。好好跟我学着啊。” “嗯,好。” “走吧。”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切都安静下来。 听完录音,我关了录音机,装进黑包。 我把黑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点燃一支烟,想着今天他们的谈话内容,突然想到,如果把这盘磁带提交出去,会不会对董事长击败孙栋恺起到什么作用呢?如果提交,提交给谁合适呢? 无疑,提交给董事长是最合适的,他知道如何利用好这盘磁带。 在董事长和孙栋恺的斗争中,我希望董事长获胜。 想到这里,我毫不迟疑地站起来,拿起黑包,打算去找一家快递公司,直接快递给董事长。 刚要离开,看到了老栗,正坐在轮椅车里朝我走来,脸上带着笑容。 “嗨——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老栗看到我显得很开心。 我笑了下:“老栗,今天你气色很好啊。” “呵呵,还不错吧。”老栗说,“怎么样,你们旅游公司和三水集团的事情办妥了吗?” “是啊,办妥了。合同都签了。”我说。 “好啊,祝贺你。”老栗开心地说:“小亦,你要发财了啊,这一步,可是很重要。” “呵呵,托您老的福。”我心里有事,无心和老栗多说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你有事要走吗?”老栗说。 “是啊,我要去快递一个东西的。” “那好,你去吧,我们回头再聊。”老栗看了看我手里的黑包,通情达理地说。 我于是匆匆和老栗告别,直接打车去了一家快递公司,办好了快递手续,写快递单子的时候,我犹豫了下,用左手填写。 我加了钱,要求速递,快递公司的看了下地址,说马上就安排,今天下午就送到。 办完这件事,我心里有些放松,不知道这盘磁带到了董事长手里他会如何运用,虽然这盘磁带里关于我的对话对我很不利,但是也顾不上了。 又想到孙栋恺嘱咐曹莉帮他实现霸占秋彤的事情,心里不禁恨恨起来,不由又提高了几分警戒。 我知道,曹莉虽然不愿意办这事,但是她不敢和孙栋恺翻脸,为了更好实现自己的更多目标和意图,她必须要更好地掌控利用好孙栋恺,而要掌控住孙栋恺,她就得满足他的某些要求。 当然,曹莉这么做,也包含着一个更深的目的,那就是更加歹毒地整治秋彤。在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会继续利用孙栋恺急于得到秋彤的心理,挑唆孙栋恺采取一些阴险手段陷害秋彤。 看来,和孙栋恺曹莉集团的斗争还远没有结束,要有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下午,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我看了会报纸,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踏实。 猛然,我发觉自己上午办的事情有一个大漏洞,发觉自己犯了一个超级低级的错误,我在快递公司快递磁带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把这磁带复制一份呢?这个失误实在是太低级了! 我急忙给快递公司打电话询问快递送达的情况,快递公司做事很认真负责,马上就和快递员联系了下,然后回复地很具体详细,说我快递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已经代为签收。我问是谁签收的,对方说收件人不在,电话也打不通,关机,是办公室人员代为签收的。 我放下电话二话不说,直奔集团办公室,我要想办法弄到那个快件。 下楼后,我正往外走,遇见了曹莉。 “嗨——亦克,干嘛去?”曹莉看到我,笑嘻嘻地说。 “我要去集团总部一趟办点事。”我说。 “那好,我正好有个文件要送给孙总的,那你就代我送过去吧,我这会儿想出去做头发的,就不去了。”曹莉说着,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一个经营部门的报告。” 我点点头,接过文件就走。 火速赶到了集团总部,我刚要去集团办公室,看了看手里的信封,看到孙栋恺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孙栋恺正在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愣神,神色有些不好看。 我进去,把曹莉交办的信封放在孙栋恺桌子上,孙栋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放这里吧。” 我看孙栋恺神情淡漠的样子,不想多呆,正要转身离开,无意中扫视了孙栋恺的办公桌一眼,突然就呆住了—— 孙栋恺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盘磁带,磁带旁边,是一个微型录音机,还有快递包装袋,妈的,上面的快递单上正是我用左手填写的地址。 而这个快递包装袋,拆的很精心,没有破坏外观和封口,似乎拆封人是打算看完内容后再给予复原的。 我的头蒙了,我靠,这盘磁带怎么落到孙栋恺手里了?一定是办公室签收的人员成了他的心腹,为了讨好孙栋恺,暗中把董事长的快件先交到了孙栋恺手里。 无疑,此刻,孙栋恺必定已经听完了这盘磁带的内容。他完全可以换一盘外观一样的其他内容磁带放进去,然后由办公室人员交给董事长。董事长收到这盘磁带,除了莫名其妙,不会有任何效果。 我心里暗暗叫苦,妈的,坏事了,前功尽弃! 第五百一十二章 愚蠢的错误 孙栋恺看到我眼神有些异样,装作无意的样子拿起文件,压在了快递袋上,然后看着我,说:“小亦,还有事吗?” “没事,那我走了。” “嗯。”孙栋恺眼神阴沉着,脸色有些铁青。 我转身就走,还没到门口,孙栋恺又把我叫住了:“小亦,有打火机没有?” 我随手掏出打火机,又走回去,把打火机放到孙栋恺的桌子上。 “想抽烟的,我的打火机没气了,把你的放我这里吧。”孙栋恺说着摸出一支烟。 孙栋恺的打火机没气可能是真的,不过他让我把打火机放到他这里,显然是另有用意,他不仅仅是用来抽烟的,他是要烧掉这磁带。 我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孙栋恺办公室。 集团办公室显然不用去了,此时,我其实还没想好到了办公室如何找借口拿到这个快件,此刻,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了,都他妈的完蛋了。 我心里极其懊恼,在电梯里狠狠打了自己的脑袋一拳,我靠,这个失误太低级了,出在我身上,不可原谅。一向精明过火的我怎么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复制一盘这个磁带。或许,我当时只想着抓紧让这个磁带到董事长手里,忙中出错了。 我沮丧地回到公司,站在办公室前的走廊上抽烟,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车辆和人。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曹莉打来的。 “喂——”我说。 “那个报告你给孙总送过去没有?”曹莉说。 “送过去了!” “他说什么了没有?”曹莉说。 “没有!” “你去的时候还有谁在他办公室?”曹莉又问。 “没人!” “那他当时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啊,我放下东西就走了!” “那就奇怪了。”曹莉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了?什么奇怪了?”我说。 “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神经,我刚到美容店坐下,还没开始做头呢,他突然急火火打来电话,让我必须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听那声音,似乎还很恼火,我问什么事,他在电话上什么都不说,直接就挂了我的电话。”曹莉说,“我还以为是你送的那个报告出什么事惹他发火了。好不容易抽空来做头,他一个电话说让过去就得过去,烦死了。” 我一听,心里有底了,说:“孙总说不定找你是有工作上的重要事情。你还在做头?” “做你的龟头啊,我现在正往集团赶呢。”曹莉的声音有些烦躁。 “我的龟头不是你的头。”我说。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他到底在发什么邪。他还让我在路上顺便买一盘微型录音机磁带带过去,真麻烦。”曹莉说完挂了电话。 我心里明白,孙栋恺叫曹莉去,必定是和这盘磁带有关,让曹莉买一盘空白的带过去,把那盘换出来,然后把那快件照原样封好送到办公室,再到董事长手里,董事长听着磁带的时候,将会什么声音都没有。而那盘原来的磁带,说不定此时已经被孙栋恺烧了。 我站在走廊里有些焦躁,想给皇者联系,却又想起他的告诫,他今天和伍德在一起,让我不要和他联系。我想问问皇者是不是手里还有一盘这样内容的磁带,他说不定就复制了,给我的是复制件,手里还有原件。 不能和他联系,暂时就不得而知了,我收起手机,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孙栋恺叫曹莉过去,不知会对此事采取什么对策。 正琢磨着,看到曹莉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了,神色有些紧张,还有些严肃。 曹莉直奔办公室。 我回到办公室,摸起内线电话打了曹莉的办公室电话,很快接通。 “我看到你回来了。”我说。 “回来了。”曹莉无精打采的声音,停顿了下,突然说,“对了,你现在有事没,过来下!”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说了声没事,放下电话就直接去了曹莉办公室。 进了曹莉办公室,曹莉让我关好门,然后看着我,神情依旧有些紧张,说:“他叫我去,还真有事。” “什么事呢?”我说。 “什么事……”曹莉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我,“他让我现在去办件事的。” “办件事?什么事?”我说。 “去这家快递公司查一个快件单子的寄件人长什么样子,这上面还有单子号码。”曹莉抖了抖手里的一张纸。 我一听,懵了,我靠,孙栋恺动作反应够快的,他是安排曹莉去查这快件是什么人邮寄的,想由此判断这幕后的指使人啊! 我上午刚去寄的快件,快递公司的人说不定会记得我的模样,要是查出来是我,那事情可就败露了,不但我败露了,还极有可能牵扯到皇者。一旦伍德要是知道他内部有人给孙栋恺的活动录了音,那么,极有可能会怀疑到皇者,如此,皇者就不安全了。 我的头皮蒙蒙的,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轻描淡写地说:“哦,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就是查个快递的单子吗?查谁寄的快件吗,这太容易了啊。寄件人那一栏没写名字?” “废话,要是写了真名还用查啊,那快件寄件人一栏写的是个化名,张三,一看就不是真名字。”曹莉说,“这快件你是不知道有多严重,这件事,很重要。” “那你赶紧去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可了不得。”我说,“你不赶紧去,叫我来干嘛?” “叫你来,是想给你下达一个十分光荣而重要的任务。”曹莉突然笑了。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去替你办这件事?”我说。 “嘻嘻,你很聪明,正是如此。”曹莉说,“说实在的,让我低三下四去求人,我还真抹不下脸,依照你办事的精明劲,我相信这事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你替我跑一趟,怎么样?” 我心里一阵狂喜,却装作不情愿的样子,直接一口回绝:“我干嘛去,这是孙总安排你的事,你自己偷懒不去干,指使我去跑腿,我不去。你抹不下脸不愿意低三下四求人,我就愿意了?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吧,自己的事自己办!” “哎——亦克,好人啊,你就替我跑一趟嘛,我除了抹不开脸之外,还急着去做头呢,我和人家那个专业发型师约了好几次,好不容易人家才排上了挡,这会儿还要赶紧去美容厅呢,你就行行好,替我跑一次,好不好啊?”曹莉开始求我。 我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看着曹莉:“这可是求人的事情,求人家办事,空着手去,能行吗?” 曹莉一听我松了口,忙伸手从包里拿出皮夹子,掏出一沓老人头递给我:“呶——这是2000元,你去打点快递公司那边,绰绰有余了吧?我也不能让你白跑腿,剩下的,给你喝茶。这些总够了吧?这些钱能让你老人家跑一趟不?” 我接过钱,装进口袋,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曹莉松了口气,接着带着幽怨的目光看着我:“你个没良心的,无情无义的男人,不看在钱的面子上你就不肯帮我,是不是?” 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头,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啊。我自己要不要倒无所谓,关键是人家那边。” “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得抓紧赶去美容厅。你不要耽搁,这就去啊。”曹莉把纸条递给我,急火火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也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曹莉突然叫住我,对我说:“亦克,我给你说,一定要打听到那人的长相和具体特征,越详细越好,打听到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直接和我联系。这一点很重要,一定要和我说啊。” 我点点头,装作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不要以为你付了几个钱就了不得,我还不稀罕,不相信我你就自己去,不要指使我。我还想在办公室睡会觉呢。”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我不说了,你赶紧去吧,我当然是无比信任你的!”曹莉说。 “既然你信任我,那你告诉我这快件是什么东西?里面有什么内容?”我说。 “这个……呵呵,我真的不知道。”曹莉说,“孙总安排了咱就去做,不要打听那么详细,不要那么好奇,这是规矩,我要遵守的,我要是知道,就告诉你了。” 曹莉边给我装逼边急匆匆往外走。 目送曹莉出了院子,我松了口气。 妈的,老子安全了,虽然没有帮上董事长,但我自己也保全了。 其实,这盘磁带到底能不能帮上董事长,我心里也没数。 但是这盘磁带的出现,必定会引起孙栋恺和曹莉的极度恐慌,他害怕的不是磁带本身,而是这背后隐藏的东西。 我开车往外走,刚到门口,遇见曹滕往里走,我特意停下车和他打个招呼:“曹兄,来了。” “是啊,亦兄这是要干嘛去呢?”曹滕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笑了下:“我出去看看业务员的工作开展情况。” “亦兄可真敬业啊,呵呵。”曹滕说着摆摆手,“去吧,不耽误你的事情了。” 我开车径自去了滨海大道老栗经常散心的那个广场,走到广场附近,看到老栗正坐在轮椅上眺望大海,身后不远处站着那个穿黑西装的墨镜小伙。 我在路边停下车,直接走到老栗身后:“老栗——” 老栗转过头,看着我,笑了:“小亦,没事了?”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趴在老栗旁边的栏杆上,看着大海默不作声。 第五百一十三章 智者千虑 “怎么?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老栗说。 “是的。”我点点头,“老栗,我今天办砸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本来是不会办砸的,可是,由于我犯了一个超级低的失误,导致事情彻底办砸。” “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老栗看着我。 “嗯。” “这没什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做事再谨慎再精明的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这很正常啊,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老栗安慰我,“只要记得吸取教训就行了,不必过分懊丧。” 我苦笑了下:“话是这么说,可是,好事没做成,心里总是很烦躁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栗意味深长地说。 听着老栗的话,我的心中突然一动,直勾勾地看着老栗那张饱经沧桑的脸。 “小亦,换个角度去思考看看。”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的脑子里急速旋转着,快速梳理着头绪。 突然,我的心里猛地一顿,眼神不由一亮。 老栗看着我笑起来:“知道该怎么做了?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的,老栗,经你这么一点拨,我有了新思路。” “那就好!”老栗点点头。 “老栗,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呢?”我说。 “我们是朋友,做朋友,首要的是相互尊重,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理由,我自然是不能问的。”老栗笑着说,“再说,我老栗从来就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还有,有些事情,不需要问。” 我笑起来。 此时,我脑子里已经有了新主意,既然录音带已经被孙栋恺发现了,既然曹莉鬼使神差让我秘密去替她查寄件人,那么,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将计就计反击一把呢。 我既然要反击,就要反击地天衣无缝,反击地让孙栋恺有苦说不出。 此次反击,不能仅仅是个战术,必须要站在战略的高度去操作。 这时,墨镜小伙子过来提醒老栗该回去吃药了,老栗和我告别离去。 目送老栗远去,我把自己的思路又梳理了一遍,确信不会出什么纰漏,然后摸出手机给曹莉打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曹莉说:“怎么样?什么情况?” 我说:“你现在讲话方便?” “方便,说就是!”曹莉满不在乎地说。 我说:“我去了那家快递公司,找到那个经办人,专门约出来,说了半天好话,把2000块钱都给他,他才和我说那寄件人的模样。” “好了,行了,你别和我磨叽,不要绕圈子,直接说结果。”曹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我说:“好吧,那我就直入主题。其实,听了对那人的描述,我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我似乎觉见过这人,却又想不起是谁。” “啊,说说,怎么描述的?”曹莉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忍住笑,照着刁世杰保镖的模样开始描述:“那人身材大约178左右,身材很结实,不胖不瘦,脸色黝黑,棱角分明,理个平头,神色阴沉,不爱讲话。对了,在他的下巴左侧有个黑痣。” 我还没说完,曹莉就失声道:“保镖,这个人是刁老板的保镖。这人你见过的。” “哦,你这么一讲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越听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我说,“对,听快递公司的人描述,和他模样很像。” “怎么会是这样?”曹莉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愕,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很奇怪,到底是怎么了?到底这是个什么快件呢?你怎么这么吃惊啊?”我说,“这快件是刁世杰的保镖寄给孙总的吧?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你吃惊什么呢?” “你不明白。这个快件……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个普通的快件。”曹莉的声音显然是在搪塞,接着说,“好了,没事了,没你的事情了,记住,亦克,这事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啊,一定不要说出去,也不要说我让你代替我去查询的事情。” “多大个破鸟事,我没兴趣说这个。”我说,“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办的,我对这事没有丝毫兴趣,这和我何干。” “嗯,好,那就先这样。”曹莉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基本打算是这样的,既然磁带已经起不到本来的作用,既然孙栋恺想查寄件人是谁,既然曹莉想让我去代替她做事,那么,我就利用这一点,把局搅乱,把伍德和刁世杰都搅进来,让孙栋恺的思维发生混乱,让他产生错觉。 曹莉肯定马上就会给孙栋恺汇报这事,孙栋恺得知这事,必定会做出初步判断。 这磁带之事是伍德和刁世杰联合安排的,他借用伍德的会议室开会,伍德安排人录了音,然后刁世杰安排人快递给董事长。孙栋恺一定会想不明白他们会什么联合起来帮助董事长和他作对,一定很匪夷所思,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在孙栋恺伍德和刁世杰之间,没有什么友谊,有的只是互相的利用,孙栋恺知道伍德和刁世杰的道上背景,他之所以和伍德刁世杰交朋友,看中的是刁世杰的姐夫,是想借助他姐夫的地位来为自己进一步往上爬搭梯子。 而伍德和刁世杰看中孙栋恺的,是他能为他们带来金钱的利益,孙栋恺掌管集团的基建项目,这是他们发财的好机会。 而前些日子我听曹莉无意中说起,刁世杰和伍德为了一个基建项目的钱找了孙栋恺好几次,但是孙栋恺虽然一个劲答应着却没有兑现,因为集团的财政大权掌握在董事长手里,董事长不签字,钱一分也出不去。 刁世杰为此发过几次唠叨,将责任推到孙栋恺身上,说孙栋恺做事不作为,给钱磨蹭,借口是假,想吃更多的回扣是真。 刁世杰对孙栋恺不满的事情此时被我抓住,正好利用。 孙栋恺此次或许会以为这是刁世杰和伍德联合在整他,给他苦头吃,因为对于伍德和刁世杰来说,自己做不做一把手和他们并无切身的利害关系。或者,孙栋恺会猜测是不是董事长也开始投靠刁世杰的姐夫,伍德和刁世杰在利用他和董事长的斗争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孙栋恺会因为此事有很多的想法,心里必定会惴惴不安,必定会对伍德和刁世杰产生极大的怀疑和戒备,即使以后还会继续合作做事,也必定会三思后行,必定会猜疑猜忌,必定会留个后手。 而孙栋恺即使对伍德和刁世杰因为此事有了芥蒂,却不会去找伍德和刁世杰对证对质此事,更不敢和伍德刁世杰翻脸。他没这个底气和底牌,作为一个过来人,他知道伍德和刁世杰的背景,知道和他们戳破脸皮的利害,除非他神经有毛病才会去这么做。今后他还会和伍德与刁世杰保持表面上的和气和友谊,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心里却已经高度戒备防备了。 如此这样混淆孙栋恺的思维和意识,让他在错误的感觉上去处理与伍德刁世杰之间的关系,正是我想要的目的。 今天事情的转机得益于曹莉,得益于曹莉的滑头和懒惰,不但保全了我,也保全了皇者。看来,我应该感谢曹莉,也庆幸这个巧遇的机会。 又想,也未必要感谢曹莉,曹莉就是这样的人,她今天即使不去做头,说不定也不会去亲自调查,她是不想对下人做低三下四的事情的,还会找人去代劳,只是未必就一定会找我。 我能代替曹莉去,是因为我盯住了她,没有给别人机会。 如此说来,这一切的偶然似乎又是必然,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的。机会只会留给有心人。 如此说来,我他妈的该感谢自己了! 我心里一阵哈哈大笑,看看暮色降临的黄昏,然后开车离去。 此时,我心里还记挂着皇者,想知道皇者有没有留后手,想知道他手里会不会还有一盘磁带。 我这样想,我想孙栋恺也会这样想,这也是他让曹莉买一盘新磁带,要把快件复原再让办公室人员交给董事长的原因。他不想让他以为的指使寄件人知道董事长没有收到快递件。 他必定以为:只要他们知道董事长收到了快递,那他们就不会再拿复制的磁带来说事了,至于董事长收到快递什么反应,他们未必会关心,既然寄件人用的是化名,那就说明他们不想让董事长知道这磁带是他们提供的。那么,他们就必定不会找董事长验证收到磁带的反应。 我边开车边站在孙栋恺的角度分析着这事,我想此时曹莉应该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孙栋恺,孙栋恺此刻的精神说不定正在纠结痛苦不解和崩溃中。 当然,我会利用机会来证实我的分析。 还是老栗说的好,有时候坏事是可以转化为好事的,关键就看当事人如何操作。这其中的道理看起来简单,实则包含了丰富深刻的辩证关系。 这辩证关系,我认识地不深刻,老栗认识很到位。 车子开到一个红灯路口,我停下车。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左侧,车窗打开,似乎有人在往我这边看。 我扭头看去,看到出租车副驾驶位位置正坐着我刚刚血战过一场的刁世杰新打手——阿来。 而开出租车的,是四哥。 不用问,一直暗中盯着刁世杰的四哥又给阿来创造了打自己出租车的机会,四哥显然已经知道了阿来的身份。 阿来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兔崽子,很巧啊,又遇见你了。那天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服不服?不服,我们找个时间再斗——” 我摇摇头说:“我只和人动手!”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是个东西 “只和人动手?什么意思?”阿来疑惑地看着我,“难道我不是人?” “你说呢?”我嘲笑地看着阿来。 “我不是人,那我是个什么东西?”阿来说。 这个阿来看来是个十足的武夫,脑子里少跟弦。 我说:“你不是个东西。” “我不是东西,那是什么?还是不是人?”阿来又说。 我又摇摇头:“这个,你是不是人,你得问自己。” 阿来似乎被我绕进了圈圈,瞪大眼睛看着我。 这时绿灯亮了,我们都开动车子,四哥先加油门,阿来没有说话,冲我伸出拳头挥舞了一下:“小子,有种我们改天赌一把,输赢下注20万。” 阿来是个十足的财迷,只要给他钱,他什么都会干的。 这让我心里有些隐忧,因为阿来的功夫确实不低,是个高手,刁世杰身边有这样一个唯财是图的功夫高手,而且还是个曾经的职业杀手,冷血亡命徒,对我实在不是个利好的事情。 和阿来交手,我不敢确定自己一定能打过他,不知道四哥是否有把握。 阿来的出现,显然是增强了刁世杰的力量,填补了五只虎死去的空档。 我开车直接到了海竹的公司,进去后,海竹正在办公室里和计调部总监在研究三水集团旅游线路以及地接的有关事宜,我坐在旁边听了会儿,又拿过一份修改后的出团方案仔细地看着。 一会儿,海竹和计调总监到外面电脑上去查询数据,我坐在海竹办公室继续看关于三水集团的方案。 海竹做事十分有效率,我最初的提纲式方案现在已经变成了若干细化量化的具体实施方案,每个方案都具体到了责任人和地接社,详细的线路、行程计划、接待酒店、住宿标准、饮食标准、车辆调度、导游人选、甚至对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事情都做了可行性预测和分析。 我边看心里边赞赏海竹做事的态度,女人就是心细,怪不得做旅游行业的女人比男人多呢。 正看得带劲,海竹进来了,神情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哥,不好了,那个三水集团的夏总……夏雨来了,正在门口放车……” 我放下手里的方案看着海竹,心里不由有些意外,夏雨跑到这里来干嘛? 看海竹紧张地样子,我突然笑了起来,站起来说:“大客户来访,有什么不好的,你紧张什么?记住,夏雨是我们的大客户代表,客人来了,要欢迎才是。走,跟我出去接客去——” 说着,我往外走,海竹跟在我后面。 我似乎知道海竹的紧张从何而来,却又似乎不知道。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意外,却又似乎觉得不该意外。客户来访,不是很正常吗? 走到公司门口,看到停放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夏雨正从车上下来。 这小魔女又换车了,有钱人家的女孩子,换量高档轿车比老百姓家孩子换辆自行车还简单。 夏雨看到我和海竹,先笑了:“哟——海董事长,亦二……亦总经理,亲自到门口来迎接夏副总经理了,使不得啊使不得,我可是受用不起啊。” 小魔女差点叫出亦二爷来,临时又改口,看来,她不是没数的人。 小魔女讲起话来没头没脑的,上来就自称夏副总经理,海竹一定是不懂的,脸上掠过奇怪的表情,我心里却明白,这丫头在拿我们俩开涮呢,她还记着要调侃到我们公司做副总经理的事情。 不管小魔女怎么刁蛮,毕竟她是客人,而且到了我们门上,得礼貌热情接待。 我和海竹和她热情招呼,海竹请她到会客室去,夏雨站在门口没有理海竹,而是先打量了半天门面,然后看着我:“亦总,门面收拾地不错嘛,蛮像样的。看起来,你们像是做旅游的模样。看来,你们不是赝品啊。” 海竹本来就因为夏雨不理会她觉得有些尴尬,此刻听了夏雨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有些挂不住了,我若无其事地笑笑:“谢谢夏总夸奖,的确,我们还有点做旅游的模样,不是江湖游医,也不是赝品。怎么着,夏总,到了我这二亩三分地,就打算在门口一直站着,不想进来坐坐?” 夏雨看了看海竹,又看看我,挤了挤眼神,然后径自往里面走,边说:“不去会客室了,就到你们的老板办公室坐坐,行不行啊?” “当然可以,请——”我说。 海竹和我跟在夏雨后面进去,海竹看看我,脸上有些担心的表情,她似乎觉得有些HOLD不住这个小魔女。 我冲海竹笑笑,示意她不要太紧张。 夏雨直接进了海竹的办公室,我和海竹跟了进去,夏雨这架势颇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 进去后,夏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海竹忙去给夏雨倒水,我坐在夏雨对过的沙发上,看着夏雨,揣摩着夏雨突然来到这里的用意。 其实我揣摩也百搭,这小魔女做事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和规律可循,根本就不按规则出牌。 夏雨坐在那里环顾着办公室,打量着室内的摆设,海竹把一杯水放在夏雨面前:“夏总,请喝水。” 夏雨目不转睛地看着海竹,突然冒出一句:“海董事长,你很漂亮。” “谢谢,夏总才是真的漂亮!”海竹客气了一句。 夏雨看着我,又突然冒出一句:“亦总,你看我和海董事长,谁更加漂亮呢?” “废话,当然是我女朋友漂亮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直接回答。 海竹听了,觉得很受用,却还是带着谦虚的笑。 夏雨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瞪了我一眼。 我接着说:“当然,夏总也是很漂亮的,估计在大街上走一圈,会迷死一大片!” 海竹笑了,点点头:“是的,夏总的确很漂亮!” 夏雨眼珠子转了转,看看我,又看着海竹:“海董事长,你先忙,我想和亦总探讨一下我们的业务问题。” 海竹如释重负,忙点头:“好,你们谈,我先去外面忙着。” 海竹出去了,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夏雨。 “亦二爷,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海竹刚一出去,夏雨就两眼一瞪,狠狠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吃错什么药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敢说二奶没有大奶漂亮,你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夏雨脸上又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有些哭笑不得:“夏总,我看你是吃错药了,你说什么呢,什么大奶二奶的?” “我说错什么了?这个二奶的光荣称号,不是你亦二爷封给我的,怎么,你现在不认账了?”夏雨不依不饶地看着我。 “你不要闹了好不好啊,我服了你了,你别瞎折腾行不行?”我实在拿这个小魔女没办法。 “嘿嘿,我闹?我怎么闹了?”夏雨看我有些无奈的样子,突然笑起来,脑袋往前一凑,说,“二爷,二奶今天来回访你,怎么样?觉得爽不爽?有没有蓬荜生辉的感觉?二奶这一出现,你整个公司都亮了,是不是?” 我做严肃状:“夏总,玩笑适可而止就可以,不要过分。” 夏雨点点头:“是,我听二爷的,适可而止,对了,我是你的副总经理啊,怎么能随便和总经理开玩笑呢?” “你——谁答应你做这里的副总经理了,你简直是胡闹!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你!”我说。 “嘻嘻,看你紧张的,不要我做副总经理就不做,多大个事啊,要不这样你看行不,我不做你的副总经理了,做你的助理,总经理助理,好不好?”夏雨笑嘻嘻地说。 “好了,我彻底服了你了,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说,“夏总今天来想必是有正事要谈吧?” “是啊,这不就是正事吗?我说的就是正事啊。”夏雨说,“关于这个副总经理和总经理助理的事情,我来征求二爷的意见呢。” 我无语了,摸出一支烟,刚要点,夏雨忙起身:“二爷,来,让二奶伺候您,给二爷点烟。” 我忙自己点着烟,说:“不必,我享受不起那待遇。你今天专程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拿我开涮?或者,你还是想拿那次的事情来算账的?” “哎——二爷,这话你说对了一般,第一,我不是专程来的,是下班开车路过这里,突然想过来看看二爷,就进来了。第二,上次那事,我和你当然还没完,你以为有我哥给你撑腰你就没事了,哼,这次我哥可不在这里,我们俩的帐,还没算清呢?” 我实在有些头疼,说:“你打算何年何月将这笔账了结?” 夏雨看着我,哈哈笑起来:“何年何月?等我玩够了,就了结,你要想尽快了结,就得好好陪我玩,今天是在你这二木三分地,我不让你学小狗爬了,也不骑你大马了,饶你一次。等那天有了机会,哼哼,二爷,二奶还会继续给你算账的。” 我挠挠头皮,冒出一句:“你敢再惹我,我就找你哥去告状——” 这句话似乎制约住了夏雨,她两眼一瞪:“你敢?我们俩的事是我们的私事,你敢捅到我哥那里去,你要是敢告我黑状,我给你记上一笔新帐,这叫旧恨添新仇,了结的日子更遥遥无期了。” 说完,夏雨得意地笑了下:“二爷,我看你还是乖乖从了二奶我吧,陪我好好玩,等我玩高兴了,我就放过你。哼哼,你以为这二奶是这么容易当的,你以为找个二奶是这么容易打发的?” 我苦笑一阵:“夏总,我是个低级而无趣的人,你让我陪你玩,岂不是降低了你的身份?我不会让你高兴的。你找什么人玩不行,干嘛非要盯住我不放呢?” “嘿嘿,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二奶我还就盯上你了,那些狗屁这二代那二代,我还就一个都瞧不上眼。”夏雨更得意了,摇晃着小脑袋。 正在这时,海竹推门进来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真叫人羡慕 夏雨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就换了一副正经表情,站起来说:“好了,亦总,刚才你说的合作的事,我很满意,今天我们的谈话很愉快,希望今后能多有这样的交流机会。好了,我不打扰海董事长和亦总经理的工作了,快下班了,我还有个小姐妹的约会,走了。” 海竹笑着:“我刚要打算请夏总共进晚餐呢,没想到夏总还有约会要走了。” 夏雨冲海竹笑了下,又看着海竹:“哎——美女董事长,你可真叫人羡慕!” 说完,夏雨不待我和海竹说什么,蹬蹬就走了。 夏雨走后,海竹松了口气:“我的妈呀,她可算是走了。” 我说:“你真打算要请她吃饭的?” “是啊,人家是客人,来到我们这里,这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和我们一次吃饭,这礼节总是要有的。”海竹说。 我说:“恐怕请她吃一顿饭,要花掉我们好几天的利润,她可不是一顿火锅一顿海鲜就能打发得了得。” 海竹笑了:“那也得请,这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呢!怎么样,你给她谈的业务内容,她还算满意?” “你没听她临走的时候说了嘛。” “满意就好,我不敢和她面对面谈,就怕她挑刺。”海竹笑着说。 我笑了下:“好了,吃饭,晚上还得加班是不是?” “嗯,我安排小亲茹去买快餐去,今晚计调部的人都要留下加班的。”海竹说着出去了。 吃完加班饭,我留在公司和海竹一起加班。 一直忙到10点,大家才暂时告一段落,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计划。 大家下班走后,我和海竹关好公司的门,一起步行过马路,过了马路,往前走一段路,就是我停车的地方。 夜色很浓,秋意也很浓,夜风吹过,凉飕飕的。北方的深秋来临了。 马路上行人不多,我和海竹沿着人行道往前走着。 蓦地,我又隐隐感觉背后有人跟着我们,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又来了。 我突然猛地停住,同时回头。 我似乎看到一个黑影在我面前一闪,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的心一跳。 “怎么了哥?”海竹看着我。 我把车钥匙递给海竹,说:“阿竹,你到车跟前等我,先上车。我好像刚才掉了一样东西,回去找找看。” “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和你一起找啊?”海竹说。 “是个客户的名片,我自己找就行,你不用跟着。”我挥挥手。 海竹听我这么说,就直接去了车子方向。 我往回走,走到刚才似乎有黑影闪过的地方,仔细看着周围。 昏暗的路灯下,我什么都没看到。 妈的,出鬼了,我心里嘀咕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前面右侧是一条黑暗的仅能容一辆车开进去的小巷子,几米开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慢慢走近小巷子,慢慢走进了黑暗里。 突然,随着一阵轻微的汽车马达声,前方不到10米处,突然射过来两道雪亮的光柱,直射我的眼睛—— 突然的强光照射,让我的眼睛一时花了,什么都看不到,急忙闭上眼,低头,用手去揉眼睛。 就在此时,一阵马达的猛烈轰鸣声,这辆汽车突然开始加速启动—— 我心里暗叫糟糕,这会儿我什么都看不到,这巷子很窄,躲都没地方躲,这车子是不是要加速撞我,那样的话,我将在劫难逃。 我听到了汽车开动的声音,速度似乎很快。 我心里有些紧张。 突然,我似乎感觉这汽车是在向后倒,不是向前开。 我移开手,努力睁大眼睛往前看,车灯依旧很强,一直开着大灯射向我,我的眼睛被刺得很缭乱,看不到车子,只感觉车子在急速后退,速度很快,似乎这开车的倒车的水平不低。 我边低头遮住强光的照射边试图向前追,想追上这辆车看个究竟。 但是车子后退的速度很快,急速后退了大约100米,退到一条横向的马路上,一调头,风驰电掣一般地离去。 等我定清眼神追到马路上,那辆车已经不见了影子。 我站在原地有些发怔,似乎这车子的主人不打算开车撞我,似乎是怕被我发现在躲避我,躲避我的原因是什么呢?是怕给我抓住认出来?是知道我的功夫高知道撞不到我?还是因为别的? 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慢慢走回巷子,拐入马路人行道,回到车跟前,上了车,开车和海竹回去。 路上,我一句话没有说,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无疑可以确信,是有人在跟踪我,我之前的感觉应该是正确的,不是幻觉。 可是,是谁在跟踪我,跟踪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在海竹的公司附近跟踪我呢? 我突然又想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是在跟踪我呢还是在跟踪海竹?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猛地一惊! 我扭头看了下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什么都不知道的海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极大的不安。 我想努力将这个事情分析出一些条理,却越想越乱,最后乱成了一团麻。 “哥,你在想什么?”海竹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说。 海竹扭头看了看我,说:“哥,你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是什么?”我说。 “平安。”海竹说,“我希望你能平安,希望我们都能平安。我们都在外地打拼,我想,我们的父母,对我们最大的愿望不是我们能赚多少钱,而是我们都平平安安。或许我们现在还没有为人父母,还不能真切体会到这一点,但是,换位思考,我们该理解长辈的殷切关心。” 我默默地开着车,一时没有话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海竹又幽幽地说。 海竹的话敲打着我惊悚而不安的心,我心里升起对自己和海竹父母深深的愧意,更有对海竹深深的歉疚。 从今晚的事情到孙栋恺和曹莉说起关于秋彤的事,我心里不由愈发警觉起来,面对看不到的伸向秋彤或者海竹的黑手,我随时准备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们,决不能让她们收到恶势力的伤害。 我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宿舍,海竹忙碌了一天,很累,洗完澡就睡了,我虽然也有些疲倦,却毫无困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过了一会儿,我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扣扣。 浮生如梦在。 “你还没睡?”我先说话了。 “客客,你也没睡啊!”浮生如梦说。 “怎么还不休息?在干吗呢?”我说。 “在琢磨我们今年的大征订方案呢。”浮生如梦说。 “新的一轮挑战又开始了。”我说。 “是的,年年都要做这项工作,但是年年却又不同,形势在变,思路也要跟着变啊。”浮生如梦说,“亦克这几天给我提供了一些很不错的思路,我正想听听你的想法呢。” “有他给你提供参考就够了,我不用了!” “怎么?谦虚起来了?”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笑脸。 “不是谦虚,他是做这行的,我毕竟是外行,他的点子和经验肯定比我多的。”我说。 “呵呵,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即使没有具体的方法,也可以提供下具有商品共性的营销思路啊。”浮生如梦说,“客客,说两句。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呢。” “我真没什么好说的,我估计那个亦克把我想说的已经都说给你听了。” “你怎么这肯定呢?” “从你平时对他的评价和评述中,我感觉出来的,我觉得这个亦克似乎和我对营销有着差不多的理解和理念,甚至很多方面比我还强。” “客客,你今晚好像不大开心呢。”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出来的。” “你倒是挺会感觉。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浮生如梦沉默了片刻,说:“客客,虽然我们是在看不见的空间里进行的无声交流,可是。通过这没有表情的文字,我却能感觉到你的内心。能感觉到你此刻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此刻,我觉得你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客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能和我说说吗?” 我无声地笑了下,说:“我没什么不开心的事,你的感觉不是永远都那么准。” “真的没有?” “真的。”我发过去一个龇牙咧嘴笑的表情。 “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她似乎有些固执,“我相信我的直觉。” 我发过去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傻丫头,你的直觉未必是正确的,你也会有失灵的时候,我真的没有不开心。你看,我现在见到你,真的很开心的,哇咔咔——” “真的?难道我的感觉真的不准?” “当然,你不要太自信了。”我说。 “你是不是被别人看到了自己的心情,心里不自在呢?”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疑问的表情。 “木有啊,你确实感觉错了呢。” 她又沉默片刻,说:“我倒是很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我好希望你开心的。不管我的直觉是不是正确,此刻,看到你的笑,我也许该让自己轻松一些。” “这就对了,来,丫头,给我笑一个!”我说。 “呵呵。”浮生如梦发过来一个笑嘻嘻的表情。 “这就对了。”我说。 “好奇怪,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谈谈你对报纸营销的新思路呢,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呢。”她说。 “不是说了,亦克已经和你说了,我就没必要说了。” “呵呵,你是因为他而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不是。” “我看是,不然,你为什么不说呢?”她似乎在故意激我。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三人行 我又无声地笑了,说:“其实,你现在的营销技能和水平已经不错了,某些方面已经超过我了,我还能给你提供什么更好的思路呢?” “那可不是,任何事物都是会变化的,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的水平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还是很希望听听你的看法。”她发过来一个恳切的表情。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如梦,如果在一年前你这么和我说,我会给你很多建议和指导,可是,现在,真的,我们已经至少在一个水平线上,我能给你的,已经都给你了,现在,我也在不断的学习充电过程中。 其实,这一年你成长的速度大大超出我的预料,你现在所表达出的关于营销的理念和认识,某些方面已经在影响我,特别是在管理方面,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经营和管理都有些道道的人,可是,现在,我才觉得,在做管理方面,我浅薄的很,我需要向你学习。 我们现在谈营销谈经营管理,我觉得已经不存在指导的概念了,我们可以交流,或者互相指教。我不是一个成功的经营者,至今我还在为生活而奋斗,还在为崛起而努力,而你,已经是一个成功的管理者,我有什么资格对你指点呢?” 浮生如梦说:“客客,你不要这么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做经营的启蒙老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给我灌输的那些营销理念和知识,那些东西深深改变了我,充实了我,鼓舞了我,让我有信心去面对一个新的领域。 虽然我现在有了那么一点成绩,虽然你现在或许还没有真正重新崛起,但是,我始终认为,你是一个有着丰富智慧的营销者,是一个有着坚韧毅力的职场能人,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你会重新站立起,你会傲视会俯视你走过的那些路,经历过的那些人。 我相信,在过去的一年里,你一定又收获了很多,充实了很多,你是一个不断创新的人,你的大脑里有着无穷的智慧和不竭的进取动力。你不但会是一个出色的营销者,还会是一个卓越的经营管理者。这是你本身的素质所决定的。” 我说:“如梦,你实在是高看我了。曾经和你一起交流,我偶尔会带着俯视的目光,可是,现在,我必须平视。” “可是,我一直是仰视的哦。”浮生如梦说。 我笑了:“你仰视的是一个虚无的幻影,等你一天,等这个幻影变成现实,你就不会仰视了,或许,你会鄙视。” “客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真的有一天,这个幻影会变的真实吗?”浮生如梦似乎有些激动。 “我说的是假设,当然,这个假设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起码在我们的有生之年不会到来。”我的心里有些酸涩。 她发过来一个失落的表情,又说:“可是,你为什么说我会鄙视?” “因为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因为理想永远是高于现实的。”我说。 “我还是不明白。”她说,“我想说,不论你的假设会不会到来,不论现实是怎么样的,我都绝对不会有任何鄙视。” “你这话说的为时过早,有些事,是超出你的想象的!” “我不这么认为,不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超出我想象的事情。” “或许,你的认为是对的吧,或许,是我想多了。”我说。 “你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瞒着我,是不是?”她说。 我的心一跳,说:“我们两个空气里的人,你认为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你不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沉默片刻,说:“也许,是我真的想多了。是的,你说的对,我们两个空气里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我说:“如梦,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着,工作开心,生活开心,能平安地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我对你也是同样的希望。” 夜深了,和浮生如梦结束聊天,躺在床上,听着身旁海竹轻微的均匀的呼吸,我的脑子里翻滚着,回味着今晚和浮生如梦的聊天内容。 第二天,我开车上班,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遇到红灯,正停在那里等绿灯,左边车前门突然被拉开,一个女人直接钻进了车里。 我一看,是曹莉! “哎——昨晚喝酒没开车,正在马路边等出租呢,正好就遇到你了。真巧,搭你的顺风车去单位!”曹莉大大咧咧地说着拉上了车门。 我看了下路旁的一家高级宾馆,又看看曹莉有些发乌的压圈,不用问,曹莉昨晚在这家酒店睡的,没回去,不知道昨晚又和谁在酒店里鬼混了。 此时绿灯亮了,我开车前行,边随意问道:“昨晚又和哪个大人物觥筹交错了?” “昨晚孙总请伍老板和刁老板一起吃饭了。”曹莉说。 我闻听不由心里猛地一跳,我靠,我昨天刚告诉曹莉那寄件人是刁世杰的保镖,孙栋恺就请伍德和刁世杰吃饭,孙栋恺想干嘛?难道是…… 我胡思乱想着,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稍停,我努力让自己镇静,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故意让自己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来。 曹莉看了看我,说:“昨天我让你打听那人的事,你没和别人说吧?” “我闲得没事干了说这个。你不是让我保密吗?怎么,不需要保密了?” “不,一定要保密,必须要保密,不但那人是谁需要保密,而且,我让你去办事的事情,也需要保密,千万别让孙总知道!”曹莉忙说。 “废话,我说这干嘛?”我说。 曹莉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神情有些愤愤不平地说:“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干呢?” “怎么了?谁们啊?”我故作迷惑不解状,心里突然轻松下来,我从曹莉的话里立刻意识到,老子的计谋成功了! 曹莉看了我一眼,说:“就是伍德和刁世杰,这两个人,太过分了。孙总对他们一腔真情真意,他们却对孙总暗地做手脚,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他们对孙总干什么了?”我装作很义气的样子说。 曹莉又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我说:“我猜是不是和昨天你让我查的快件有关系?” 曹莉眼皮一跳,看着我说:“你乱猜什么,昨天那快件,是另外一回事,你不要乱想。” 曹莉显然是欲盖弥彰。 我说:“那好,我不就不乱猜了,不过,我想昨晚孙总名义上请他俩吃饭,实际是想质问他们的吧?” 曹莉叹了口气:“质问什么啊,孙总只不过是想观察下他们的神态,试探下他们的动静,质问个屁啊,这哑巴亏,只能老老实实吃了。” 我说:“那孙总看出他们的什么动静了吗?” 曹莉摇摇头:“没有,这俩人装得什么事都没有,谈笑风生的,好像他们什么都没做似的。哎,都是大神级的装逼高手,他们装,孙总也只能装,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这两个都是有背景的人,孙总是不能和他们翻脸的。只是,孙总心里以后或许应该有点数了。这年头,人心莫测。” “或许也可能是孙总误会了吧?” “误会?哼,你不知道是什么事,你以为是误会,我和孙总却不这么看。”曹莉冷笑一声,“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误会。” “到底是什么事呢,你搞得这么玄乎?” 曹莉摆摆手:“算了,你别问了,有些事,该你知道的不问也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了。其实这事我倒是想和你说的,只是孙总叮嘱不要随意和人说,我暂且就听他的好了。” 我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孙总和你做事总是背着我,瞒着我,你们对我根本就不信任,我对孙总一腔忠诚,没想到孙总对我却如此不相信。” 曹莉说:“亦克,你不要想多了,我给你说,孙总对你是绝对信任的,他对你的信任甚至超出其他人,只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需要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孙总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今后,孙总的事情,需要你出马的时候会有的,你可是孙总手里的一颗重要棋子,他现在让你清闲,是在培养你,让你更好的成长,孙总以后必定会重用你的,你以后会在更重要的位置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我说:“那你对我信任不?” 曹莉笑了:“傻瓜,看你这话问的,我对你自然是一百个信任,我甚至都想把心掏出来给你。只是你不稀罕。哎——小冤家,我对你如此坦荡,只是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说:“你除了做那事,你还知道什么?整天就想着那事,烦不烦呢?” 曹莉嘻嘻笑了:“我怎么会烦呢,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那事,还有什么更快乐的事情呢?还有什么比做那事更能表达我对你的喜欢和真情呢?你自己想想,你多幸福啊,有我这样一个大美女白送给你,等着你来弄,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妈的,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被曹莉来玩弄呢?曹莉如此赤果果裸地把男女关系表露地毫无保留,没有一丝含蓄和遮掩,让我觉得除了恶心,没有别的感觉。 我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一损俱损 一会儿,曹莉又说:“最近集团出的事不少,人心浮动,很多部门的工作都陷于停滞,你们发行公司倒还是干的热火朝天,真不知道这个秋大老总是怎么想的。哼,在公家做事,她以为只要干好工作就可以了?幼稚啊幼稚!” 我说:“高层之间的事情,本部门之外的事情,我们做下属的,想管也管不了,操那么多心干吗?” 曹莉说:“我看你倒是有些受秋彤的影响了。我给你说,傻瓜蛋,这单位的事情,三分靠工作,七分靠做人,这年头,老黄牛是不吃香的,记住,老弟,老板不会因为你能工作有业绩就看重你,老板看中的是你是否对他忠诚,是否听话。我们的前途,我们的命运,我们的明天,都在孙总身上呢。 我们这圈子,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出了问题,拔出萝卜带出泥,关系错综复杂着呢。不过,你该感到荣幸,有我在,有孙总在,你总归是吃不了亏的,今后,只要你跟紧我,跟紧孙总,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我说:“我对那些复杂关系不懂,也不想懂,我这样的身份,谈何前途,只要能有个好的位置能多赚钱也就满足了。我这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图个赚钱,至于那些明争暗斗,我不关心,也不感兴趣。” 曹莉笑了:“你这话我爱听,说的实在坦荡,你这性格,一点都不装,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也是孙总最看重你的地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会有发大财的那一天的,有我一口饭,保证就饿不到你。知道不,下一步,很快,我就会——” “会什么?”我说。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曹莉神秘得意地笑了下,不说了。 我说:“做人做事都得本着良心,不管怎样想实现自己的目的,都不能做亏心事,亏心事做多了,早晚会有报应的。你觉得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呢?怕不怕报应呢?” 曹莉脸色一变,瞪了我一眼,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说你这个人不会装,你倒装起来了,我做过什么亏心事?怕什么报应?我给你说,我这人做事向来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磊磊落落,不做亏心事,我怕什么报应? 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个人不都是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去做事呢?你不努力,你不争取,别人就会算计你,就会打倒你,所以,必要的进攻是自我保护的有效手段。” 我说:“是不是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曹莉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 曹莉沉吟了一下,说:“我给你说,结果最重要,过程无所谓,至于使用什么手段,那要看情况需要,要看对什么人,对什么事,记住一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等于自杀,我想,谁都不想自杀吧?”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你说,平总这次进去,会不会牵扯到集团的什么人呢?” 曹莉说:“你的意思是……” 我说:“说句实话,我心里这段时间一直很担心呢。” 曹莉说:“你担心什么?” 我说:“平总是广告公司总经理,广告公司是孙总分管的,平总是孙总分管的中层,我担心平总进去会不会牵扯到孙总什么事。一想到这一点,我连觉都睡不踏实了。” 曹莉听罢大笑起来。 我看着曹莉,装作不懂的样子:“你笑什么?我真的是很担心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靠山,这靠山要是因为平总的事情垮了,你说我不是白费劲了吗?” 曹莉笑看我:“亦克,说你聪明你精地像个猴子,说你傻,你还真傻得可爱。你这个傻蛋,集团内部的人际关系看来你是不明白,在集团这么久,你真是白干了。我给你说,平总进去的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孙总,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虽然平总是孙总分管的人,但是,这其中的道道,你可能现在还不知道,等过些日子,或许很快,你就能明白。” “你这话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场戏已经拉开了帷幕,正在火热上演中,我估计,很快就会闭幕了。”曹莉笑着说,“等闭幕了,你就知道到底平总的事情会牵扯到谁了。” 我说:“我还不明白一件事。” 曹莉说:“什么事?” 我说:“我听说那天集团高层会上,孙总带头发言挽留董事长,言真意切要求董事长不要辞职,我不由就糊涂了,董事长辞职了,孙总不正好是个机会吗?他干嘛还要发动高层成员挽留董事长呢?” 曹莉说:“这个你倒知道的蛮清楚,呵呵,这个你又不懂了,这里面是有玄机的,慢慢你就会悟透这里面的奥妙。” 我自言自语地说:“我真希望孙总能赶快扶正。” 曹莉吃吃地笑起来:“你这话其实是为自己考虑吧,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吧。” 我反问曹莉:“你刚才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其实你希望孙总扶正,不也是有自己的利益动机吗?” 曹莉嘿嘿笑起来:“亦克,你真聪明,我这个人,最信仰的是实用主义,有用即真理。” 我说:“我觉得,现在的主流还是好的,只是一只苍蝇坏了一锅粥而已。” 曹莉哈哈大笑起来:“幼稚——典型的幼稚言论。我给你说,要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么,就必须要顺应历史潮流,并且,要积极投身到这股伟大的洪流中去,在波涛中锻炼锤炼自己,挺过风浪的,是胜利者,挺不过去的,只能进垃圾堆。我不想进垃圾堆,所以,我要努力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 我笑了笑:“那我祝你一帆风顺,顺利到达胜利的彼岸。” 曹莉说:“不只是我,还有你,我要带着你一起迎接胜利的凯歌,我们要一起唱着东方红走进新时代。” 我说:“小心点,别在路上崴了脚脖子,或者成了残废。” “晦气,你就不会说点好话?”曹莉瞪了我一眼。 这时车子到了单位,曹莉下车,我到办公室。 曹滕正在办公室,见我进来,说:“亦兄,秋总安排的那个外报外刊代投代征方案咋样了?” 我说:“拉出了一个提纲,还没做具体方案。” 曹滕走到我跟前,说:“我看你这几天也挺忙的,要不这样,你把提纲给我,我来做具体方案,然后咱俩再商讨,确定后再提交给秋总,你看行不?” 我想了想:“好,我现在把提纲发到你邮箱里。” 说完,我打开电脑,把提纲发给了曹滕。 外报外刊代投代征的思路我之前已经在公司经理办公会上表述过好几次,基本的思路和具体操作方法其实已经比较明晰,曹滕心里必定是有数的,不然,他不会主动要求做这个方案,既然他愿意做,那我正好就省了功夫。 曹滕接着就做到办公桌前开始忙起来。 我正在看这几天的业务报表,内线电话响了,一接,是秋彤的,让我过去。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我弄出来的大征订基本工作草案,请亦经理审查!” 我接过来,笑了:“秋老板客气了,我哪里是审查,拜读学习还差不多。” 秋彤笑了:“这个大征订方案,里面包含了你的不少思路,我又揉进去一些我的想法,主要是结合过去的经验教训和当前的工作实际,但是,我总觉得还有些不饱满,所以,请你这位营销大师提提意见,把把关。” 我说:“把什么关啊,我回去拜读就是了。” 秋彤说:“你可要认真看啊,这个方案我们要做到精益求精,这可是我们今年整个大征订的指导文件,一旦集团确定下来,我们就要以此为指导,围绕这个方案来实施具体的征订计划。” 我点点头,说:“只是,现在目前集团的状况,不知会不会影响报纸大征订的进展,不知道现在集团里还有没有高层会考虑大征订的事情。” 秋彤说:“高层的事情,我们不要多操心,只管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不管高层如何动作,报纸大征订必然是要开展的,即使可能有些影响滞后,也不会不搞,我们做好下面的工作,起码到时候一旦集团上层下了指示,我们可以立刻开始行动,不用再拖延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说:“董事长辞职的事情,不知道到底会如何。市里的那位老大还没回来?” 秋彤说:“没回来!” “他是干鸟的,怎么还不回来?” 秋彤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这个人,怎么还讲粗话?” 我说:“我讲粗话了吗?” 秋彤说:“当然,你自己都还不感觉不出来?你刚才说什么干鸟的,这不是粗话吗?” 我挠挠头皮笑了:“这也算是粗话啊。” “废话,这当然是。”秋彤认真地说。 我不由心里笑了,我讲粗话可是已经习惯了,比这厉害的多的是,只是从不在秋彤面前讲,秋彤还一直以为我是讲文明的好孩子呢! 我说:“那好,以后我讲文明,不讲粗话了!” “嗯,这才是好孩子。”秋彤忍不住笑了。 我又看着秋彤:“秋彤,你说,上面到底会不会批准董事长的辞职报告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想起老李给我分析的N多可能性。 秋彤沉吟了下,看着我:“亦克大神,不要操那么多心好不好?操心多了,会很累的,我建议你像我一样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不该我们考虑的,不去想!” 我一咧嘴:“事不由人啊,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想。这不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吗?” 秋彤笑了:“好了,不和你贫嘴了,回去看俺的方案去吧,多提意见。” 秋彤在赶我走,我于是就走。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诸多滋味 回到办公室,曹滕正在电脑前忙乎着,干得十分认真卖力。 我没有打扰曹滕,继续忙乎我的工作。 我边看着三水集团物流配送的数据报表,边又琢磨起报纸征订的事情,我很想在三水集团上做个大文章,只是不确定如何从哪个角度入手,采取怎样的方式一举将这个集团大客户拿下。 想着三水集团,不由就又想起了夏纪和夏雨。 这个大单子的关键是夏纪,只要能打动夏纪,一些都没问题了。 自从那天我和夏纪谈完旅游公司的业务,我们就一直没有再见面,他说有空会约我喝咖啡,我觉得那似乎是客气话,他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老板,日理万机,怎么会将我这样一个小不点放在眼里,说不定我再去见他,他早就忘记我是谁了。 而夏雨这个小魔女副总裁,我是不敢主动找她的,她不来麻烦我就好了。 下班了,曹滕先走了。 忙完手头的工作,我扭头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看着院子里几棵树叶快落光的法国梧桐,看着在瑟瑟地秋风中抖动的树枝, 我意识到,已经是深秋了,白天日渐缩短,天气日渐凉了起来,在我的老家,那遥远的南国,此刻还感觉不到一丝秋的味道,而在这里,秋意正浓。 我突然很想父母,突然很怀念我的江南。 想着这一年来我的变故变迁,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人和事,想着我失去的和得到的,想着我心里的和跟前的,想着我虚幻和现实的,我心中不由涌出万千感慨,诸多滋味在心头涌动。 秋天的感觉总是那样让人心头悸动,我的心中突然感到几分悲凉和萧瑟。 突然感到了莫大的忧郁和惆怅,突然想喝酒,想自己待会儿。 我出了办公室,没有开车,独自走到公司附近的一个简陋烧烤酒家,找了一个偏僻的靠窗的角落,要了一个小炉子,要了一些肉串,要了一瓶二锅头,自己烤,自己吃,自己喝。 窗外呼呼的秋风掠过,听起来显得格外萧条,正如我此刻充满思绪的心情。 几杯二锅头下肚,我有些凉意的身体开始发热。 我低头默默地喝酒,默默地烧烤,低头默默想着自己独自的心事。 这时,我看到一双腿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没来得及抬头看,那人接着就坐到我的对面。 “独饮,莫如对饮,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那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缓缓抬起头—— 这位不速之客是芸儿。 芸儿安静地坐在我对面,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我晃晃脑袋,目光有些恍惚,透过迷蒙的视线看着芸儿,看着昏暗灯光下的芸儿。 此刻芸儿的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桀骜和冷傲,也没有了昔日的盛气和凌人,充满的,是那种难以用语言表述的楚楚和关切。 看着安静坐在我对过的芸儿,我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往昔的一幕一幕,那些一幕一幕,都是在美丽的江南,在美丽江南的那些美丽的过去。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使劲抿了抿嘴唇,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芸儿。 “下班不回去,自己跑这里喝什么闷酒?”芸儿说话了。 “我愿意!”我吐出三个字。 芸儿看着我,突然凄然一笑,说:“你愿意……你永远都是这么倔强,这世上,好像从来就没有让你服软的事情。” 我看着芸儿没有说话。 芸儿拿过我喝水的杯子,将水倒掉,自己拿过酒瓶,直接倒满了一杯二锅头,然后端起杯子看着我说:“你不请我,那么,我自己倒。” 说着,芸儿喝了一口。 芸儿并不善于喝白酒,喝了一口之后,轻微地咳嗽了一声。 我说:“那是我喝水的杯子。” “那又怎么样?”芸儿说,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些红晕。 “你拿走了,我用什么喝水?”我说。 “伙计,拿一个水杯来——”芸儿扭头叫道。 店里的伙计拿过来一个水杯,芸儿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跟前:“你喝水的杯子有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芸儿:“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愿意!”芸儿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盯住芸儿,“你在跟踪我,是不是?” 芸儿依旧淡淡地说:“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值得我跟踪吗?这只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我说:“你也是那么倔强,鸭子死了嘴还硬。” 芸儿看着我:“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怎么,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了吗?” 我哼笑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喝酒难道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可以吗?” 芸儿点了点头:“倒也是,开心的时候当然也可以一个人喝酒。” 我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芸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好像我们每次见面都要吵,我想,我们这次,能不能不吵呢?” 我说:“每次吵也都是你先发起的,你不找事,怎么会吵?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吵?” 芸儿苦笑了下:“小克,你看,这话一说起来,我们似乎又要开始吵了。” 我不说话,摆弄着炉子上的烤串。 芸儿扭头看看窗外的冷夜,轻声说:“在我们的江南,现在还是那么暖和,而这里,很快就要到冬天了。小克,你怀念江南吗?” 我放下手里的烤串,看着芸儿,还是没说话,心里却不禁有些怅惘起来。 “我想家了,想我的江南,想我的家人,想那些在江南美丽的往事。”芸儿轻声说。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起来,心里涌起对芸儿的歉意,如果不是我,芸儿怎么会来到这遥远的北国,在这里独自呆到现在。 “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吗?那些令人心醉的过去。”芸儿又说。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芸儿又是轻轻叹息一声:“可是,那一切都成为了回忆。如今,我们恍然已成陌路。你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是什么改变了我们,是命运,是世事?还是……” “是我们的选择。”我说,“芸儿,其实,决定我们一生的,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性格决定命运,而选择,可以决定一生。” “选择?我们的选择?”芸儿重复了一遍,“小克,你认为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每个人都无权去评价别人的选择。我承认,你的性格里有着不可更改的执着。” 芸儿看着我:“或许,你明白我的选择,或者,你并不明白我的选择,或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全部选择。”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我不需要你明白。或许有一天我会明白,人最宝贵的东西不是你拥有的物质,而是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但是,对我而言,我二者都想要。” “有时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必须在二者之中做出选择。”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目前,我做不到。我只知道,我想要的,必须要得到,我想追求的东西,必须要实现。” “你依旧是那么执着。” “我的执着或许并不仅仅是以上二者。” “不懂你话的意思。” “现在你不懂,或许,以后你会懂,也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懂,我也不需要你一定要懂。小克,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很多?” “你自己说呢?” “我承认自己改变了很多,可是,我觉得你也变了很多。” “世上任何事物都是会改变的,这不稀奇!” “你的某些改变,我无法理解。” “我不需要你理解,正如你的某些改变我无法理解你也不需要我理解一样!” “今早上,你开车上班,我看到你开车带着曹莉一起走的。” 我看着芸儿:“你此话何意?” “你懂的。” “我不懂。” “曹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你为什么要和她搅合在一起?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肉体的需要?以前的你不是这样,你现在为什么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你在用你的理解来认为你看到的东西,你就那么自信?” “如果只是听别人说,我不会相信,可是,那一次,在曹莉的家里,我亲眼看到的一切让我无法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有,这一大早,你们就一起。我不得不怀疑昨晚你根本就没回去。我想不通,难道海竹满足不了你,还是你现在变得喜欢寻花问柳?” 我不想多解释,知道越解释越糟糕,说:“你愿意怎么认为是你的事情,我不做辩解!但是,我告诉你,我没做你以为的那些事。” 芸儿带着不相信的表情:“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呢?” “爱信不信!”我吐出一口烟。 芸儿看了我一会儿,脸上带着痛心的表情:“曹莉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是一个恶魔,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招数迷惑了你,但是,我想提醒你,你和她纠缠不清,早晚会吃到苦头。” “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 芸儿接着又问我:“小克,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海竹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满足不了你?” “你这个问题很无聊。你巴不得我和海竹之间不合适,是不是?你巴不得我和海竹分道扬镳,是不是?你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是不是?” 芸儿脸上的表情轻微抽搐了一下,说:“如果我说是,你会恨我吗?” “我不会恨你,我会鄙视你!”我说,“你不光心里这么想,其实,你已经开始了某些操作,是不是?” “我说过,属于我的东西,只能是我的,即使我现在不拥有,也不能让别人得到。我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暗算,暗算我的人,迟早会得到报应。” 第五百一十九章 仇恨蒙蔽了眼睛 我说:“芸儿,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你根本就不会理性去分析我们为什么分开,我们分手,是海竹和海枫的过错吗?他们兄妹俩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如此仇视他们,你怎么就不想想自身的原因? 你劝我和曹莉不要走得太近,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投奔刁世杰,你为什么要和张晓天纠结不清?刁世杰和张晓天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就没数?假如你仅仅是为了报复我,我可以不理会,但是,你要是还有其他的目的,那我很失望。” “你认为我和刁世杰张晓天接触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芸儿说。 “你自己最清楚,我想我就不用说了!”我说。 芸儿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许,只有我自己清楚。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芸儿的声音有些悲怆。 我说:“刁世杰是道上的人,即使你想得到物质上的东西,也未必非要去找刁世杰,难道钱就那么重要,让你整天和一帮道上混在一起?” 芸儿呼了一口气:“你说我和道上混在一起,我倒是想劝你,不要在道上上越陷越深,你现在已经成为李舜的最重要成员,已经成为地道的道上分子,你和伍德与刁世杰斗,李舜现在尚且处于劣势,你单枪匹马能斗得过吗?刁世杰和伍德是什么人?典型的心狠手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死心塌地跟着李舜走这条路,我不想看到你在道上的血拼中受到什么伤害,甚至丢了性命,那太不值得,你完全没有必要付出如此的代价。 现在你退出还来得及,海州不能安身,那你可以回明州,明州不能安身,那你可以远走高飞去其他的地方,中国之大,世界之大,何处不能安身,你为什么非要纠葛在海州这个地方,这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值得留恋的?” 我说:“你如此说我,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自己和道上的人在一起?刁世杰的那些事,你难道就都没有参与?我是道上分子,你呢?你自己清白吗?你掌管刁世杰的财务,你以为那些钱都是来路正经的吗?你帮助刁世杰管理资金,帮助刁世杰洗钱,难道你就不是刁世杰的帮凶吗?那个道上的圈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芸儿两眼看着我,说:“咱俩做个交易,你退出道上,我也离开刁世杰,我们一起离开海州,一起远走高飞,行不行?” 我怆然一笑:“现实吗?可能吗?你自己决意离开了我,现在你又要……我现在和海竹在一起,是绝不会离开海竹的,即使我退出道上,也不会和你一起远走高飞,也不会离开海州。我们的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钟表上的指针可以回到起点却已不是昨天。” 芸儿的脸色一寒,目光有些凄冷,还有些愤怒,说:“我知道你们现在要发财了,你们的旅游公司接了大单子,你说我为钱,你呢,你不愿意离开海州,不就是因为这里有你的财源吗? 我知道你现在公司发展地红火,海竹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这都是你操作的功劳,你不离开海竹,不就是因为海竹是公司的法人,那些赚来的钱都是海竹名下的,你要是离开了她,将会分文得不到吗? 不错,当初我是主动离开了你,但是,当时我是为什么离开的?你要不那样对我,我会离开吗?但是,我离开你,是为你好,并不意味着别人可以得到你,过去你是我的,现在和将来你都得是我的。” 我苦笑一阵:“芸儿,你认为我不离开海州是怕失去了财富,我不解释,随你怎么想。你说离开我是为我好,哈哈,你这话说的真好,真高尚,我心领了,看来我得感谢你。我过去是你的,我不否认,可是,我的现在和将来是谁的,对不起,这不是你能做主的,你说了不算。” 芸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两眼看着我,突然流泪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芸儿,看着芸儿眼里委屈和绝望的目光,我的心里突然很悲酸,又有些疼痛。 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烈酒和伤痛在我的心里交织,我的大脑和身体有些麻木了。 “小克,你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绝情?”芸儿哽咽着说。 我看着芸儿,心中依旧疼痛难忍,缓缓地说:“芸儿,我想告诉你,人这辈子,一时的错误可能导致一辈子的伤痛,不能强迫别人来爱自己,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值得爱的人,能有你我有我不同的路,有些事,到了某些程度,是无法挽回的。我想,我们都要面对现实。” “不,我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芸儿泪眼迷蒙地看着我,任眼泪流到了嘴角,然后滑落下来,说,“这不是我要的现实。不是,我不要这样的现实。” 芸儿的声音哽住了。 看着芸儿的哭泣,一向倔强的她突然表现地如此无助,我突然心如刀绞,扯过几张纸巾,递给芸儿。 芸儿接过纸巾,擦拭了一下眼泪,低头沉默了。 我无言地看着芸儿,抽着烟。 一会儿,芸儿抬头看着我,眼里的神情恢复了平静,平静中带着执着和坚定,还带着几分深情。 我不敢看芸儿的眼神,低下头去。 “小克,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我都希望你能平安,都希望你能幸福。”芸儿似乎极力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下来,然后站起来,停留片刻,身体摇晃了一下,走了。 目送芸儿的身影离去,心中的愁绪和怅惘愈加弥厚,拿过酒瓶,一仰脖,将瓶里剩下的二锅头一口灌了进去。 此次和芸儿碰面,又是不欢而散。 迷醉麻木间,脑子里恍恍惚惚地想到,或许,人生真的是缘聚缘散似清风,人来人往一场空。人生的相遇、相识、相知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缘尽了或许不必悲伤,因为聚散只是世间轮回的邂逅,是人生中的常态。 或许,那些人生里的相逢注定了要离别,也许离别了就不会再邂逅。或许,真的就是如此,聚,没什么好欢欣,散,没什么好悲伤。缘聚缘散,一切随缘。 这样想着,我心里的悲凉和惆怅更加浓郁起来。 又坐了半天,抽了几颗烟,我结账出去。 摇摇晃晃走出门,蓦然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人,正在秋夜的凉风中默默站立,默默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愣,这是秋彤,秋彤怎么来这里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摇晃了下身体,嘴里喷出一股酒气。 “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短信,告诉我你在这里喝闷酒,喝醉了。”秋彤说,“我开车来接你回去。” 我看到秋彤的车正停在路边。 我晃晃脑袋:“我没醉,这点小酒,我怎么会醉!” “你心情不好?”秋彤关切地看着我,“喝闷酒,很容易醉的。我看你是醉了。来,走吧,上车,我送你回去,海竹说不定已经在家等急了。” 我承认秋彤说的有道理,心情不好喝闷酒,确实容易醉。 秋彤说着过去打开车门。 我脚步有些踉跄地往车跟前走,刚走了两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突然一滑,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接向秋彤的方向扑了过去,我的胳膊习惯性张开,秋彤的身体托住了我的身体,而我,正好将秋彤搂在怀里—— “哎呀——”秋彤惊叫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慌乱。 我脑子一震,迅速清醒,忙伸手去扶车门,想调整身体平衡摆脱和秋彤的身体接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啊——” 我和秋彤忙脱离接触,一起回头,一看,海竹正站在我们身后。 我心里一时有些慌乱,看了下秋彤,她脸上的表情也同样很尴尬和惊惶。 海竹站在那里,神情似乎有些激动,随即却又恢复了常态。 海竹的平静让我心里愈发忐忑,这平静很不正常。 “海竹,你来了,我正要送亦克回家呢,他好像是喝的有点多。”秋彤朝海竹笑着,神态有些不自然。 “是啊,我正要回去,你怎么来了?”我也说,表情同样很不自然。 “我知道你喝多了,我来接你回去的。”海竹的胸口起伏着,声音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缓,然后看着秋彤,甚至微笑了下,“秋姐,我哥喝多了,你没喝多吧?” “我没喝酒啊。”秋彤忙说,“我刚过来。” “哦,是吗——”海竹的声音拖得很长,然后说,“似乎,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海竹妹妹,你刚才是误会了。刚才,是亦克不小心滑倒了。所以,才——”秋彤忙说着,脸又红了。 “是啊,阿竹,我刚才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滑倒了。”我也忙解释。 “是吗——”海竹的声音又是拖得很长,接着说,“真巧啊,那么,就是说,我就是来的恰到时候了。” “妹妹,我——”秋彤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脸上的神色极其尴尬。 “阿竹,这不怪秋彤,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我说,“确实是很巧,没想到你正好过来了。” 海竹看着我和秋彤,不说话。 我们一时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一会儿,海竹说。 “我送你们回去吧。”秋彤忙说。 海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犹豫了片刻,接着点点头,笑了下:“那秋姐,就麻烦你了。” 秋彤忙过去开车,我和海竹上了车,坐在后面。 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似乎都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走出来。 第五百二十章 高度的怀疑 一会儿,海竹说:“秋姐,我代我哥给你道歉,为他不小心滑倒给你道歉。” “海竹妹妹,这——”秋彤边开车边说,“这没事的。” “没事的,是啊,幸亏是没事,要是有事,那可真就麻烦了。”海竹淡淡地说。 “海竹妹妹,我——”秋彤一时说不出话来。 “秋姐,其实我今晚得感谢你,感谢你来接我哥。”海竹说,“我是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短信,说我哥在这里喝酒,喝多了,我刚下班,就打车来接我哥,下出租车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你们了。我要是晚来几步,说不定你们已经走了。看,我来的多巧啊。” “我也是接到一个陌生的手机短信告诉我说亦克在这里独自喝酒,有些多了,才开车来想送他回去的。”秋彤说,“确实是很巧。” “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秋姐你也接到了手机短信的通知。”海竹的声音里带着高度的怀疑,似乎觉得秋彤是在撒谎。 我这时突然明白过来,明白这手机短信是谁发的了,必定是芸儿干的。她离开后,用陌生的手机号码先给秋彤发了手机短信,然后又给海竹发了,告诉她们我喝醉了,让她俩同时来接我。 芸儿这么干的目的显然是想制造一个机会,让海竹对秋彤产生猜忌和疑虑,制造海竹和秋彤之间的摩擦,同时增加对我的怀疑。 我心里一时说不出是气还是怒,同时又感到几分无奈,芸儿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要不择手段拆散我和海竹,破坏我和海竹以及秋彤之间的和谐关系,让大家都不得安生? “这事挺怪的,是谁给我们同时发的手机短信呢?”秋彤说。 “哥,你今晚不是自己在喝酒的吗?”海竹问我。 我不想说出芸儿今晚出现的事情,那样,会愈发增加海竹的不安和猜疑,她会怀疑我在私下和芸儿见面约会,我更加难以解释清楚了,我于是木然点点头。 “那这事就怪了。你自己一个人喝酒,却有看不到的活雷锋同时给我和秋姐发手机短信。”海竹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使劲抿了抿嘴唇。 我没有说话,扭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沉甸甸的。 海竹也不再说话,脸转向车窗的另一侧,看着窗外。 很快到了我们小区的门口,下车前,海竹对秋彤说:“秋姐,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秋彤笑得有些干涩,说:“海竹妹妹,我们是好姐妹,不要这么客气。” “是的,秋姐,我们是好姐妹,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姐姐来看,我对你一直是高度信任的。”海竹说,“只是,不管我们今晚是否都收到了什么所谓的陌生手机短信,我希望,今晚我的出现没有让你感到失望和不开心。” 秋彤的脸一下子变了,她显然听出了海竹话里的意思。 “海竹妹妹,我……”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似乎又无法说出什么。 “秋姐,你的脸色很难看,你累了,该回去休息了。”海竹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也下了车,然后站在车前对正握着方向盘发呆的秋彤说:“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秋彤看了看我和海竹,努力笑了下,然后开车走了。 海竹绷紧脸,一言不发,直接往里走,我跟在后面。 进了门,刚关上门,海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我,胸口又开始激烈起伏着。 我坐到海竹对面,看着海竹:“阿竹,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海竹硬邦邦地说。 “阿竹,你不要误会,我和秋彤刚才都说了,是我脚下打滑不小心才那样的。”我说。 “哼,你俩配合地挺好啊,一个说,一个唱,什么脚底打滑,什么和我一样接到手机短信,把我当傻瓜来耍呢。”海竹怒气冲冲地说,“她说你脚底打滑,你就跟着说脚底打滑,我说我接到陌生手机短信,她就紧跟着符合也接到手机短信,这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我刚才是不想让大家都难看,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我不想就这样和她撕破脸皮,但是,不要以为我是傻子,不要以为我不会用脑子去思考。 什么自己在这里喝酒,我看是你们俩一起在这里喝酒吃饭的吧,喝完酒一起离开,鬼知道你们要捣鼓什么。幸亏有认识你们俩的人给我发了手机短信,不然,今晚你几时回来,回不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我的头大了,忙说:“阿竹,我今晚绝对没有和秋彤在一起喝酒吃饭,她真的是刚开车到了那里,正好你也到了。” “然后你就正好滑到了,然后你们就正好搂抱在一起亲热,是不是?”海竹带着讥讽的表情看着我,“编,继续往下编。我要不是亲眼看到那一幕,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但是,我什么都看到了,我看的真真切切,我亲眼看到你们紧紧搂抱在一起。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海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额头开始冒汗,说:“阿竹,我和秋彤都没有骗你,我们真的是无意的,这这实在是个巧合,秋彤真的是接到一个手机短信的通知才来的,她刚到,你也来了。” “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承认,你到底要打算撒谎到什么时候?”海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泪花点点,“手机短信,手机短信,我就不相信,到底会有什么人会同时给我和她同时发手机短信。谁会有这个必要给两个人发手机短信,如果不是你们俩在一起喝酒搞出什么暧昧行为,恰巧被熟人看到,人家怎么会给我发短信?幸亏这个发短信的人也知道我,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及时通知了我,不然,你们俩今晚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海竹悲愤伤心的表情,我无法再隐瞒了,海竹可以误会我,但是,我不能让海竹误会秋彤,不能让秋彤蒙受不白之冤,我狠狠心,咬了咬牙,看着海竹说:“阿竹,我给你说实话吧。今晚,我的确不是自己一个人喝酒。和我一起喝酒的,还有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不是秋彤。” “那会是谁?”海竹睁大眼睛看着我。 “芸儿!” “芸儿?”海竹的脸色顿时变得发白,身体摇晃了一下:“你说什么?芸儿?你今晚和芸儿一起喝酒的?你们俩?” “开始是我自己喝酒的,后来碰巧她来了,过来和我喝了会酒,说了会话,然后就自己走了。”我说,“你和秋彤收到的那个陌生手机短信,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芸儿发的,你自己想想,能同时认识我和你还有秋彤而且知道你们手机号码的人,能有闲心同时给你们俩同时发手机短信的人,还会有谁?” “芸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海竹说。 “她这么做就是想离间你和秋彤之间的关系,让你猜疑我和秋彤的关系,同时增加你对我的猜忌。”我说,“今晚的事情,秋彤实在是无辜的,她是好心好意来接我的,没想到,正好发生了那事,正好被你撞见。” “芸儿她找你干嘛?你们今晚都谈什么了?她是不是想和你……”海竹的声音在颤抖。 我看着海竹,说:“阿竹,你对我好,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我和芸儿,已经是过去时,不管她想干什么,不管她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和你分开的。” 海竹垂下眼皮,似乎在思索我的话,一会儿说:“你今晚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都是真的!”我忙说。 “那我刚才在车上问你今晚是不是一个人喝酒的,你说是,也是真的?”海竹说。 “这——”我一时语塞。 海竹擦了一把眼泪,看着我:“哥,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你说的任何话,我从来都不做任何怀疑,可是,今晚,你说的这些话,你让我是信呢还是不信?我想信,可是,你前后矛盾,漏洞频出,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会儿不小心滑倒,一会儿自己一个人喝酒,一会儿又冒出一个芸儿。你到底有几句是实话,你到底让我相信你那句话? 还有,我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你又如何能用一个不小心滑倒解释地过去。滑倒为什么要两个人搂抱在一起,还那么紧。芸儿想重新得到你,想报复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却又把秋彤拉进来。这一切,你如何能解释地清?” “阿竹,你想得太多了,我说的真的是真的。”我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珠,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话来打消海竹的话。 “哥,你心里有鬼!”海竹说。 “我心里没有鬼!” “没有鬼你哪里来那么多的汗?”海竹说。 “我——这——”我又语塞,心里一急,额头的汗更多了。 “现在的天气这么凉爽,你不会说是热的吧?”海竹看着我。 “阿竹,这——” 海竹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眼神里流露出伤感和失望的表情,眼泪又无声的流淌下来。 “阿竹,你听我给你重新从头到尾解释一遍。”我说。 “算了,我累了,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吧。”海竹打断我的话,摇摇晃晃站起来,边擦眼泪边往卧室走去。 海竹不愿意听我再解释了,她似乎对我说的话已经不再抱有什么信任。 第五百二十一章 洗澡 一会儿,海竹换了睡衣进了卫生间,接着响起哗哗的水声,她开始洗澡了。 很快,海竹洗完澡,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站在我跟前,看着我:“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洗澡去吧。” 我站起来,去了卫生间,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边洗澡边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脑子一阵阵发麻。 我本想说出实情会让海竹打消疑虑,没想到海竹却对我的话开始怀疑,似乎对秋彤的疑虑并没有打消,她的注意力死死集中到了她看到的我和秋彤搂抱的那一幕,同时,海竹对我和芸儿之间的关系又产生了猜忌。 我心乱如麻,焦躁不安,匆匆洗完澡,擦干之后,出了卫生间,客厅的灯已经关了,海竹不在客厅里,我直接去了卧室,上床。 上了床,海竹躺在床上,侧身面向里面。 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无疑这是海竹刚刚给我倒的。 我心里一热,正好也觉得渴了,端起杯子喝光了一杯水,然后躺下。 我在海竹的耳畔低语:“亲爱的,还在生气?” 海竹没有说话。 我继续低语:“对不起,今晚我不该独自喝闷酒的。” 海竹缓缓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我,不说话。 我凑过去,轻轻吻了吻海竹的额头:“我今晚说的是实话,相信我。” 海竹依旧不说话,还是那样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伸手抚摸着海竹的脸颊:“宝贝,你听我好好再给你说一遍,事情是这样的……” “好了,不要说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说多了反倒无益。”海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很愿意相信你,我努力想让自己相信你,可是,你却不能给我相信你的理由。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听了,我的脑子很乱,求求你,你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吗?” 我住了口。 海竹默不作声。 我的下巴抵住海竹的脑袋,轻轻拍了拍海竹的后背,然后说:“阿竹,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我谁都不想伤害。我不愿意别人伤害我,我更不愿意去伤害别人。”海竹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要伤害我。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伤害我,可是唯独你,你不能,不能。” 我的胸口一阵热乎乎的东西流过,我知道,那是海竹的眼泪。 我的心里一阵疼怜,抬起海竹的脸,亲吻着她脸颊上略带咸味的泪水,边说:“对不起,阿竹,今晚的事情,真的是无意的,是个偶然的巧合。假如这给你带来了伤害的话,我向你道歉。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哥,你爱我吗?”海竹抽噎着看着我,脸上布满了委屈和无助。 我搂紧海竹的身体,点了点头:“嗯,我爱你!” 海竹抿了抿嘴唇,然后缓缓地说:“今晚的事情,我会努力让自己忘记。今晚的事,还有你说的那些话,不管是不是巧合,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今晚发生的一切,我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还有,那个神秘的手机短信,你说是芸儿发的,那我就当是芸儿发的好了。我的头好疼,我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了。” 说着,海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有眉心。 我伸出手轻轻给海竹揉着眉心和太阳穴,过了一会儿,海竹的神情舒缓了一些。 “至于秋彤和芸儿,我不愿意去多想。”海竹又说,“我只要知道你是爱我的,这就足够了。我愿意相信你是真的爱我的,即使你爱我没有我爱你那么深,我也知足。我不愿意再看到或者听到你和她们再有什么事情发生。爱情,是自私的,是排他的,在这一点上,我做不到豁达,更不做不到分享。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你也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属于我的爱情,我会紧紧抓住,一丝一毫都不会放松。” 我无言,继续给海竹按摩着头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我感觉好多了,不用按了。”海竹说。 我停下手。 海竹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 “你干嘛?”我看着海竹。 “我给秋姐打个电话。”海竹看了我一眼。 “打电话干嘛?”我的心里有些紧张,不知海竹是何意图。 “你说我会干嘛?我还能干嘛?”海竹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海竹拨了秋彤的号码,又看看我,接着按了免提键。 很快,电话接通了。 “海竹妹妹。”电话里传来秋彤的声音。 “秋姐,你还没睡啊?”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呵呵,刚上床呢,怎么,你也还没睡?”秋彤说。 “是啊,我也刚上床。”海竹说,“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还怕打扰了你休息呢。” “没事的,呵呵。” “秋姐,不好意思啊,我今晚误会你和我哥了,回来后,我哥又给我详细解释了一遍。”海竹说,“我这会儿给你打电话,是专门给您道歉的,还希望姐姐多原谅小妹讲话的无礼和无知。” “妹妹……”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动,“妹妹快不要说这些话,什么道歉啊,这本来就不怪你的,其实,我也做的不好,我今晚做事也有失误,我应该接到手机短信之后先给你打电话,然后开车拉着你一起去接亦克的。我考虑事情也不周到,所以才会发生让妹妹误会的事情,说起来,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姐姐言重了。” 听着海竹和秋彤的对话,我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海竹和秋彤又聊了几句别的,然后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海竹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我:“这会儿你放心了吧?我这个电话,就是为你打的。我不想明天上班之后秋彤再和你为这事纠葛不清,不想让大家彼此心里都不自在。” 我苦笑了一下。 海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接着自言自语地说:“我还得给她也打个电话。” “给谁?”我看着海竹。 “芸儿啊,就冲她给我发的这个手机短信,我不得也感谢感谢她吗?”海竹说。 “你不要给她打电话。”我忙说。 我担心海竹主动给芸儿打电话,反倒会招致芸儿对海竹的愈发嫉恨,反而会招来芸儿对海竹的愈发报复。 海竹看着我,说:“怎么?你紧张了?你是怕我对证你今晚的话是否真实,是不是?” 我说:“不是,我是不想让你招惹芸儿。我不想让你们俩发生直接的面对面交锋。我和她都已经结束了,你这么招惹她,有必要吗?” 海竹说:“这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你真的不是怕我去验证你今晚的话?”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那么想,那么,你打吧。” 海竹却收起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躺下来,叹息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有那么无聊。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管你的话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找她打电话去验证的,我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只要她不主动招惹我,我是绝对不会招惹她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守护着自己的这份爱情,过平和的日子,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惊扰我。” 一场风波似乎过去了,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秋彤就叫我过去。 我想秋彤叫我过去应该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虽然海竹给她打了电话,但是,秋彤或许仍然会心里感到不安。 进了秋彤办公室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秋彤神色严峻地告诉了我一件虽然在我意料之中却仍然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消息。 昨天晚上,集团董事长被市监督委的人从家里带走了! 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却似乎又在我的预想之中,虽然在我的预想之中,却又让我感到有些震惊! 怎么搞的,市里老大还没回来,怎么没有按照老李的分析来,怎么还没批准或者不批准董事长的辞呈,直接就把人双规了?怎么来了这么一招? 想起老李给我分析的诸多可能性,我倍感意外。 无疑,按照我所了解的规则,市监督委要带走董事长,肯定是要事先请示市里老大的,这么说,此事是得到他同意的。 董事长的辞职报告要等市里老大回来才能批准,带走却不用等了,直接就办。市里那位老大怎么不按规则出牌呢?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不管董事长辞职不辞职,他心里其实早就有打算了呢?是不是董事长无论怎么做,都会难逃此一劫?还是董事长的辞职行为反而加速了他做出决定的速度?当然,他做出这个决定,或许是背后有什么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无疑,董事长被带走的原因,肯定是和平总的事情有关,大家心里几乎都能猜到。 我心里突然有些沮丧,董事长扑腾了这么一阵子,到底还是没起作用,直接被办进去了,他终于没有斗过孙栋恺,终于因为平总的事情落马了。 我茫然看着秋彤:“被带走是不是就等于是罪犯了?” “一般来讲,只要被带走基本上都是证据确凿,没有咸鱼翻身的可能了,等待的只能是司法机关的判决。”秋彤说。 “这么说,董事长被带走,可能就出不来了?”我说。 “或许,可能。”秋彤说。 “肯定是平总肯定把董事长咬出来了。”我说,“董事长终于没有斗过孙栋恺,董事长终于完美地失败了。” 秋彤没有回答我,眼神里带着忧心忡忡的目光,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第五百二十二章 交锋 “这一招很高明啊,摆脱了批准或者不批准董事长的辞职报告带来的困扰,直接采取这么一个举动,干净利索将自己置于完全主动的地位,谁都无法说出什么。在这段时间,高层内部一定有过反复的权衡和交锋。”我又说。 “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秋彤说。 “你想的也未必比我少,只是你不说而已。” 秋彤努了努嘴角,张了下口,想说什么,又没说,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这下,集团可真正翻天了。”我说,“这个消息必定已经迅速传开了,我想会有许多人目瞪口呆的,当然,也会有人欣喜若狂。” 秋彤继续保持沈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几份工作计划发呆。 “我们怎么办?”我说。 “什么我们怎么办?”秋彤抬起眼皮看着我。 “我是说我们的工作怎么办?是等待观望还是……”我说。 “不能等待观望,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秋彤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们做工作,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我们是在为一个集体工作,是在为一个集体负责,不管集团高层发生如何剧烈的变动,工作都必须要继续开展下去,不能因此而停滞不前。” 我点点头:“董事长被带走了,但是你还在,我这个级别的,只对你负责,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 秋彤叹了口气,说:“世事就是个轮回,轮回的法则,谁也逃不过。” 我说:“平总也是有点不仗义,董事长平时对他不错,怎么关键时刻把他扯了进去。” 秋彤说:“大难时刻都在自保,都想尽力为自己减轻一份罪责,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这个时候,似乎是不能责怪平总的,他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也只是一粒被利用的棋子,在大人物的博弈中,小人物的命运总是可悲的。而那些相对来说的大人物,又何尝不是更大人物博弈的棋子呢?他们的最终命运,谁又敢说不是可悲的呢?” 我说:“董事长栽了,集团的工作谁来主持?谁干一把手?” 秋彤看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 “你估计下!” “我估计不出来!” “你能估计出来。”我说,“我猜是孙栋恺。” “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那要不是呢?” “那可能性不大,要不是,那孙栋恺岂不是白忙活了,他辛辛苦苦整天到处折腾,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看板上钉钉的事情,肯定是!” “不要把话说大了,谁来主持集团的工作,谁做一把手,这是上面的事情,只有上面才能决定!” “是,不错,我没有这个权力,不过,我有猜测的自由!” “你当然有这个自由。不过,猜测这个,有意思吗?” “没意思!” “没意思我们就不谈这个了。”秋彤说着抖了抖手里的一份文件,“来,亦经理,我们再讨论下这工作方案。” 都这种时候了,集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秋彤竟然还能处事不惊,竟然还有闲心和我讨论工作,我真服了她了。 正在这时,秋彤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秋彤拿起电话:“喂——你好!” 我站起身,伸长脖子,将耳朵凑到秋彤的电话听筒前。 “秋总你好,我是集团办公室的小王,下个通知,请你9点半到集团会议室去开会!”电话里的声音不大,但是我听得足够清楚。 “好的,我这就去!”秋彤抬起手腕看了下表。 放下电话,秋彤说:“接到集团办公室通知,我要去集团开个会。等我回来再讨论这工作方案吧。” 我说:“这会是个什么会?” 秋彤说:“估计是个通风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面来人召集集团高层成员和中层正职开的,通报下情况吧,或者,也许会宣布什么决定。” “会是什么决定呢?”我说。 “决定任命你当集团一把手!”秋彤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用无可奈何的口气说,“唉,你怎么这么好奇啊。”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决定的?” “我决定的,走,你跟我走马上任去!”秋彤也是一副想笑的样子,说,“好了,别好奇这事了,去忙自己的工作吧。记住,今天不要走远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听我的就是!”秋彤边穿风衣边说,“对了,我还得通知下元朵。” 接着,秋彤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元朵:“元朵,我去集团开会,你通知下公司各科室站,请公司直属部门所有人员和各位站长今天不要外出,在家里等候通知。” 秋彤似乎对要去参加会议的内容有所预料。 打完电话,秋彤看着我:“我去了。” 我看着秋彤:“风衣扣子扣错了一个。” 秋彤低头看了下,将风衣扣子扣好,然后看着我:“你倒是挺注意细节。” 我说:“细节决定成败,这就叫临阵不慌。去吧。” 秋彤看了看我,我笑了下。 秋彤刚要走,回头看了我一眼,略微迟疑了下。 “怎么了?”我说。 “昨晚你们没事吧?”秋彤说。 我说:“没事啊,挺好的啊,怎么了?” “海竹给我打电话了。”秋彤笑了下。 “我知道,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说,“她昨晚是有点小误会,后来我和她解释了半天,没事了,她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就给你打电话了。” “没事就好,昨晚我心里一直觉得是个事。”秋彤说。 我笑了下。 “昨晚你也是,怎么那么巧就滑倒了。”秋彤说着,脸色不由红了起来。 “谁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呢。”我说。 “我也是,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叫上海竹一起去接你。”秋彤又说。 “好了,这事过去就算了,不要多想。”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默默地点点头。 然后,我们一起出了办公室,秋彤直接去了集团总部,我去了办公室。 曹滕正若无其事地在喝茶看报纸,看到我进来,抬了下眼皮:“早,亦兄!” “早——曹兄!”我随口应付着,坐到办公桌前,拿起今天的晚报,随意翻阅着。 我有些奇怪,曹滕今天怎么如此安静,董事长的事情他此时一定是知道的,怎么没有向我通告呢?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报纸的内容,又看到那个寻人启事还在刊登,就是寻找救栗嘉城的那个报花广告。 我有些奇怪,栗嘉城不是已经找到我这个救命恩人了吗,不是已经知道我了吗,怎么还在刊登这广告?难道和广告不是栗嘉城登的,是他家人刊登的,栗嘉城没有告诉他家人自己知道救命恩人的事情?看来,栗嘉城严格遵守了和我的诺言,谁都没说,包括自己的家人,他就这么装聋作哑看着自己的家人继续刊登广告重金悬赏。 我不由无声地笑了一下,随意抬眼看了下曹滕,他正似乎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放下手头的晚报,又拿起今天的日报,随意浏览。 看了一会儿,我突然又想起被孙栋恺烧掉的那盘皇者给我提供的磁带,妈的,这磁带看来就是到了董事长手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想起孙栋恺和伍德还有刁世杰,想起我在其间的布局,我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个短信:“你要的货到了,方便取不?方便的话,给我回复。” 很快,皇者回复短信:“说话方便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打过来——” 我看了一眼曹滕,然后回复短信:“等一分钟。” 我接着站起来,晃晃悠悠出了办公室,下了楼,走到院子外面,这时皇者的电话打过来了。 “亦总,什么事啊?”皇者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我靠,我是什么亦总啊。”我说。 “你可是春天旅游的老总啊。听小亲茹说,你们接了个大单子,你以亦总的名义去拿下来的,祝贺你啊,老弟。”皇者说。 我笑了下:“挂羊头而已。” “找我什么事?”皇者说。 我说:“那天我委托你录音的那盘磁带,你手头还有没有留一份复制带?” “复制带?”皇者说,“干嘛?不是给了你了吗?” “嗯,是给了我,不过那份我找不到了,所以,我想问问你。”我说。 “呵呵,是找不到了呢还是马失前蹄忘记复制了呢?恐怕那带子不在你手里了吧,你才想起要保留一份吧?”皇者说。 “嘿嘿,差不多,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是很细心的,你手里一定还有一份复制的带子,是不是?” 皇者说:“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你那天要的那么急,我又处在不自由的状态下,能做到录音就很不容易了,他们刚一离开,我刚把录音带拿到手,伍老板就要我和他一起出去,我哪里还有空去复制,我连那磁带的内容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急忙暗地找了个人给你送了过来。 不错,按照我一贯的做事风格,我是要复制一份的,但是,那天,还真没有,我当时还想你一定会复制一份的,没想到你竟然会疏忽了。看来,那天,你也是急火火的哦。” 我心里有些失望:“这么说,你真的没留一份啊。我那天是晕头了,磁带出手后才想到忘记复制了。” “是的,我真的没复制。怎么,这磁带出事了?” “嗯。” “出什么事了?”皇者的声音有些不安。 “也没什么大事,你放心,绝对不会牵扯到你。” “我明白了,那磁带落到孙栋恺手里了,是不是?”皇者突然说。 “为什么这么说?”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一连串的动作 “前天晚上孙栋恺突然请伍老板和刁老板吃饭,伍老板回来后,随口说了句,说孙栋恺今晚的表现有些莫名其妙。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皇者说。 我不由很佩服皇者慎密的分析和联想能力,说:“是的,那磁带本来是不该落到孙栋恺手里的,但是,我做事不周密,到底被孙栋恺见到了那磁带。” “然后你做了一连串的动作,确保孙栋恺不会怀疑到是我,不会让伍老板对我产生怀疑,是不是?”皇者说。 “正是,不然,刁世杰怎么会和伍老板一起参加孙栋恺的晚宴呢?”我哈哈笑了下。 “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动作的,但是我大致能想到你的运作原理了。”皇者说,“老弟,你这一手可是很狠啊,好像是有了意外的收获吧。” “让你皇者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搞到这磁带,总不能什么作用都不发挥吧?”我说。 “老弟,我给你搞这磁带,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弄不好,伍老板就会怀疑到我头上,要是我被怀疑了,那我就完了。”皇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有余悸。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不住帮助我的朋友的。此事孙栋恺的注意力不在你那里,我给转移了。” “那磁带还在孙栋恺手里?只要还在他手里,我就能想办法搞过来。”皇者说,“我虽然对你们集团内部的争权夺利没多大兴趣,但是,对你那盘磁带,我现在突然倒是有兴趣了。” “那磁带你搞不到了,孙栋恺极有可能已经毁掉了。你想想啊,他怎么会保留这儿玩意儿。”我说。 “在你的动作下,孙栋恺现在是不是怀疑伍老板和刁老板联合搞的这录音?” “差不多。” “那就好。只要把刁老板拉进来,我就没事了。”皇者说,“孙栋恺断然是不会在伍老板和刁老板跟前提起这磁带之事的,除非他脑子出毛病了。看来,前天晚上他请伍老板和刁老板吃饭,是想试探下他们。” “不愧是无所不能的皇者,你猜对了!” “这盘磁带虽然不会左右孙栋恺的大局,但是,必定会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这话怎么说?” “显然,孙栋恺绝对会认为伍老板和刁老板手里有复制带,他一定会理所当然这么想。”皇者说,“无论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心里都是不自在的。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 “而孙栋恺是绝对不会和伍老板与刁老板闹翻的,他没这个底气和胆量。”皇者说,“如此,孙栋恺心里必定就会对他俩产生猜忌,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做出一副好伙计的模样,只是心里已经开始疏远和防备了,而伍老板和刁老板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也不会想到孙栋恺心里盘算的东西。” “对!” “这就是你运作的目的,是不是?”皇者说,“磁带或许没有按照你的本意发挥作用,但是却被你利用另做了一番文章。” “你很会想象。”我说。 “你这一手很高明。老弟,我不得不说,我得佩服你!” “这都是跟你学的!” “听我们这会儿的谈话内容,我们好像是同盟者了。”皇者说。 “嘴上这么说,你心里会这么想吗?”我说。 “说说总比不说好吧。当然,我心里知道,我们的根本利益出发点是不同的,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皇者说,“我们现在有某些共同的出发点,我觉得这是好事,这总比我们俩血顶好吧?我还是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共同点。我实在不想和你老弟走向对立,更不想哪一天和你有一番厮杀和血拼。”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们俩最终能不能做朋友,能不能成为同盟,这取决于你,主动权在你。”我说。 “你这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把压力都给我了。”皇者说,“老弟,你是不理解我的位置和处境,人啊,有时候要想放弃某些东西,难啊。” “我知道你做过不少坏事。但是,你可以多做点好事来补偿啊,为自己和亲人积德。” 皇者说:“话是这么说,但是,有些时候,是身不由己的。这么说吧,老弟,现在我们貌似是朋友,但是,我想,起码现在,我们的根本利益是不同的,我所在的集团,和你所在的集团,是势不两立的,我可以帮你做些小事。 但是,你记住,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我是不会背叛伍老板的。或许,在某些时候,我不得不和你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甚至,我会亲自参加或者操作或者策划对你的战争。当然,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说:“你讲话很坦白,我懂你这话的意思。我赞赏你的精明和能干,但是,我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场景。我也不想看到你最终的下场是凄惨的。” “呵呵,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鹿死谁手,还难说呢。貌似我们现在是既联合又斗争的朋友和敌人哦。” “我给你一句忠告,皇者,你跟着伍德混,你和刁世杰他们搅合在一起,最终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弟这话的意思是想劝问我弃暗投明?你以为你跟着李舜干就有光明的未来?你以为李舜做的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我倒是想劝你一句,你应该尽快离开李舜,跟着李舜干,你的下场也是不会好的。你不该进入这个圈子的,这圈子不属于你,你应该有另一种生活。 伍老板对你一直是很赏识的,他多次说过,你属于江湖。我明白他那话的意思,他的话换个意思就是你该属于他。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不该属于道上,也不该属于江湖,你谁都不该属于,应该属于正经老百姓该呆的圈子,过自己独立的自由的日子。” 皇者的话不轻不重敲打着我的心,我的心里有些惶然和茫然,没有回答皇者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路边,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我呆了半天,然后才回到办公室。 快到11点的时候,我从窗户里看到秋彤回来了,直接去了办公室。 接着,接到了元朵的通知:根据集团要求,公司除临时工之外的全体人员马上集合,到会议室开会! 秋彤的事先安排果然是对的,这突然召开的紧急会议无疑是上面要求的,秋彤还真会预感。当然,她的预感是来自于她对这个圈子做事程序的熟悉,毕竟,她在集团人力资源部干过好几年行政管理工作。 当然,这个会议,必定和秋彤刚从集团开完的会有关,必定和董事长的事情有关。 10分钟后,公司全体人员在会议室里坐齐了,秋彤主持会议。 秋彤坐在会议桌中间,左边是赵达剑,右边是苏安邦。赵达剑和苏安邦脸上都带着疑问的神色,显然,他们没有去参加刚才那个会,会议是什么内容,他们大概也和大家一样都不知道。 秋彤神色很严肃,不苟言笑。 我不知道秋彤要在会上讲什么内容,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意外或者不意外的消息。 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谁会接替董事长主持集团的工作。 我想不光我,赵达剑和苏安邦以及曹滕都会很关心。 集团的会议刚结束公司就开会,他们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打探这个消息。看他们脸上的神情表现,似乎是这样的。 秋彤抬眼扫视了会场一下,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秋彤接着就开始讲话。 秋彤的声音不大,但是保证会场最角落的人也能清晰地听到。 秋彤的声音保持匀速:“各位,我刚从集团开完会回来,按照会议的要求,召集公司全体人员开会,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 秋彤讲话很干脆,不拖泥带水。 会议室很静,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秋彤。 “刚才集团的会议是上面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来主持的,参加者为集团高层成员和中层正职,会议通报了一个情况,同时宣布了有关事项,会议同时要求各部门负责人会议结束后立刻召开本部门全体人员会议,将刚才会议的精神向大家传达,所以,我们召开此次会议。”秋彤继续说,“根据上面有关办事程序,集团董事长昨天被市监督委叫去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就一些问题接受调查……” 秋彤此话一出,大家立刻小声议论起来,虽然大家都或多或少或早或晚听说了董事长的事情,但是此刻从秋彤的口里说出来,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某些反应。 秋彤暂时没有讲话,带着淡定的神态看着大家。大家小声议论了一会儿,又都安静下来。 然后,秋彤继续讲话:“在董事长接受组织调查期间,上面决定,集团的工作暂时由——” 说到这里,秋彤的口气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凝神看着秋彤,听她继续往下说。 和我一样,大家也都睁大眼睛关注着秋彤。 “上面决定,集团的工作暂时由总编辑负责。”秋彤总算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大家又有了反应,我看到赵达剑苏安邦曹滕脸上都露出意外的神色。 不光他们,我心里也颇为意外,怎么让总编辑来主持集团的工作,为什么不是孙栋恺呢?这虽然是暂时主持,但是,按照惯例,很多临时主持主持一阵子就成了正式的了,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孙栋恺那边又出什么叉叉了? 我心中有些不大惑不解。 这圈子确实他妈的够复杂的,很多鸟事都想不通。 秋彤面色沉静地看着大家,等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刚才集团的会议强调,请大家要本着正常的心态看待这个问题,不要妄自猜测,不要传播制造谣言,不要无中生有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每个人,既要对集团负责,又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显然,秋彤这话是在例行公事往下传达。 第五百二十四章 出叉叉 秋彤接着说:“本着贯彻落实本次集团会议的精神,在目前这个非常时期,我对我们公司的员工和工作提两个要求,第一,要相信上面,对刚才通报的事情保持淡定的心态,对流言蜚语不参与不传播不制造,对集团高层的人事变动不议论不猜测不打听,相信上面是公正的,一定会做出一个公开公平的调查结论。 第二,不管最后上面做出的结论如何,大家都务必要以正常的心态坚守好自己的工作岗位,要一如既往干好自己的工作。作为发行部门,我们很快就要迎来大征订,这是我们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工作,我们工作的成败,决定着集团明年的发展,我们肩上的担子是很重的,大家对此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 不管集团高层人事如何变动,集团还是要继续发展,我们还是要继续工作,大家还是要继续吃饭,报纸还是要继续好好发行。一切都在继续,今天终将会过去,明天依然会来临。” 大家认真地听着,秋彤严肃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 最后,秋彤说:“我最后强调一句,在目前的非常时期,不管是谁,要是在公司的工作上故意捣乱出叉叉,故意捣乱,那对不起,非常时期非常措施,我保证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我看着在非常时期用非常语气讲话的我的非常女上司,觉得特来劲,很过瘾!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散会后,请赵总和秋总还有元主任留下。”秋彤说。 显然,秋彤是要顺带着开一个经理办公会。经理办公会,作为办公室主任的元朵是要参加的,这是规则。 大家站起来往会议室外面走,曹滕走在我身边,我看了曹滕一眼,他正在冷眼看我。 我冲曹滕笑了下,曹滕同样回报我一笑。 “亦兄,中午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唠唠嗑?”曹滕说,“我请客!” “谢谢曹兄。不过我中午还有点事,改天吧,我请你!”我说。 曹滕这狗日的心眼太多,我不知道他突然中午要和我共进午餐是何意,没有贸然答应下来。 曹滕打个哈哈:“那好吧,亦兄看来是不好请的喽。” “曹兄想多了,我中午是真有事。”我说。 曹滕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 出了会议室,我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开车出了公司,直奔海边老李钓鱼的地方。 到了附近,我停下车,看到老李正坐在那里钓鱼。 我到附近的快餐店买了点饭菜,又买了两个小瓶的二锅头,走到老李身边。 “李叔——”我说。 老李回过头看着我,笑了:“小亦啊,给我送午饭来了?知道我肚子饿了啊。” 我坐在旁边,摊开饭菜,递给老李一个小二锅头:“喝点不?” “行,咱爷俩一起喝。”老李放下手里的鱼竿,打开酒瓶盖,有滋有味地和我喝起来。 “哎——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感觉还真不错。”老李说。 我抿了一口酒,然后说:“李叔,今天钓了几条鱼?” “一大早就来了,一条都没钓到。”老李也抿了一口酒,“唉,这年头,不光人越来越狡猾,这鱼也越来越刁了,不管你用什么鱼饵,就是不上钩啊。” 我笑了下,盘腿坐在老李对面,看着老李:“李叔,我们集团的董事长昨晚被带走了。” “嗯,我知道了!”老李又抿了一口酒,似乎并不意外。 “这怎么和你那天分析的不一样呢?怎么没理会那辞职报告,直接就把人带走了呢?”我说。 老李看了看我:“给我一支烟。” 我掏出烟递给老李,又摸出打火机刚给他点着。 老李吸了两口,然后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这个可能性其实我也想到过,只是那天我没有和你明说,隐隐约约提了一下。” “为什么没有明说呢?”我想了下,那天老李确实是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欲言又止的话,看来就是指的这个可能了。 “因为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这个可能。这个结果,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决策者会做出采取这个方法。”老李说,“其实,在我那天说的诸多可能当中,这个方法是最冒险的。我以为他们采取这个方法的可能性很小,没想到,他们还真就这么做了。” “冒险?为什么冒险?”我说。 “这牵扯到复杂的内幕和瓜葛,牵扯到过去现在和未来,牵扯到上面下面和中间,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老李沉思着说,“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或许最冒险的策略恰恰是最安全的。或许,这就叫险中求胜吧。” 我越来越听不懂了,茫然看着老李。 老李笑了下:“有句话叫做反其道而行之,这句话人人都懂,却不是人人都能运用得好。这次,我见识了,这其中,一定有人领悟了这句话的精髓。” “你是说市里的老大领悟了这句话的精髓?”我说。 老李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是,也或许不仅仅是他。” “那还有谁?”我说。 “这个不好说。”老李吸了一口烟。 看老李的样子,似乎他知道,但是不想和我说,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于是也就不继续追问。 我又说:“我还有个事想不明白。” “你说!”老李看着我。 “董事长被带走,今天上面来人宣布集团总编辑主持集团的工作,为什么是总编辑而不是孙栋恺?要知道,董事长被扳倒,可是孙栋恺出的死力,现在总编辑来主持工作,说不定过些日子就正儿八经扶正了,那孙栋恺岂不是白忙活了?” 老李笑了:“这事很简单,我问你,你们集团党委三个老大的顺序是怎么排列的?” “董事长排第一,总编辑是老二,老三是总裁。”我说。 老李说:“这不就简单了,老一暂时离职,自然是老二主持工作,这是上面办事的最基本程序,让总编辑主持不让人意外,让孙栋恺主持才让人觉得不正常呢,上面做事,是尽量不会让不正常的情况出现的。 这其实代表不了什么的,虽然临时主持很多都能扶正,但是,也有很多例外。这主要看幕后的工作了,就看谁的力度大,还要看个人的具体情况,当然,还有一点,你们那总编辑年龄偏大,快到二线的年龄了,他这主持,能扶正的机会你说有多大?和年富力强的孙栋恺相比,你说谁的优势大? 让总编辑临时主持集团的工作,对于孙栋恺来说,实在是个利好的消息,总比让实力其他部门的人来兼任或者直接调过来好吧?那样的话,孙栋恺还真就急了。” 我点点头:“是这样。” “当然,董事长栽了,这一把手的位置最后也未必就一定是孙栋恺的。”老李说,“海州传媒集团一把手的位置,可是个肥缺,其他部门的人盯着的多了,孙栋恺现在还不到高枕无忧的时候,虽然董事长被扳倒是他出的力,但是想不劳而获的人多了,竞争还是不小的。他要想守住自己的胜利果实,还需要继续做大量的工作。这一点,我想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走上层路线。当然,其实他一直就在走上层路线,现在就看他最后这一锤子能不能敲准了。” 我说:“那他要是能敲到市里老大头上,保准就没问题了!” 老李笑了:“那也未必,他是省里来的,在本地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根基,这某一个地域的圈子,很多时候往往最有权威的未必是看起来名义上的一把手,那些从本地一步步提拔起来的高层,还有那些长期在本地工作退下来的老爷子,在本地都有坚实的根基,他们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 这些人,可以说是地头蛇,市里老大有时候也要让他们三分的、对这些地头蛇,一把手往往采取的是安抚和敲打并用的策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在拉拢和打击中来保持平衡。” 我说:“好复杂,到目前的态势,那你觉得孙栋恺的胜算大不大?” 老李说:“呵呵,这个还真不好说,人事变动出乎人意料的事情经常有。不过,不管是褒义还是贬义,我相信事在人为这句话。目前,形势对孙栋恺来说,让总编辑临时主持集团的工作,对他是最有利。” 我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对你们集团的高层变动如此关心呢?”老李突然问我。 “这个……”我笑了笑。 “你似乎对孙栋恺能否当上一把手十分关注!”老李又说。 “我这是瞎操心,好奇。”我说。 “依照你在集团内部的身份,你这好奇心也实在是太强烈了。”老李笑了,“不过,年轻人多关心多知道一些事情也没坏处。小亦,我看你的潜质,只要有人引导你教导你,依照你的才能和智慧,你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在这圈子里叱咤风云的人物。” 我笑了:“李叔,你太高看我了,就我现在这起点这身份,哪里有这个本事和可能,这圈子如此凶险,我光听你说脑袋就快炸了,我可没那个本事和能力去混这圈子,还是喜欢做职场。” “呵呵,有时候,有些事,未必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人这一辈子,未来的道路如何,谁都无法去预测,世事多变迁啊。”老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我此时并没有把老李的话往心里去。 和老李又聊了一会儿,看看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我告别老李,开车沿着滨海大道往单位走,边开车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五章 这么快弄完了 到了公司,正好是上班时间。 刚到办公室,就被秋彤叫去。 秋彤让我坐到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对我说:“亦克,这是我根据你的新思路重新修改的方案,你看看。” 说着,秋彤把方案递给我。 我接过来说:“你的动作够快的,这么快就弄完了。” 秋彤淡淡一笑:“时不我待,集团现在还没有开始讨论大征订的事情,现在出了董事长这事,恐怕又得往后推迟了。其他兄弟报社的大征订准备工作,听说也在紧锣密鼓地搞着,这市场,谁先下手,谁就抢占先机,我们的机制本来就不如人家灵活,再拖下去,恐怕……” 秋彤脸上露出几分隐忧。 “是的,抢占市场先机十分重要,前下手为强啊。”我想了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说,“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秋彤看着我。 “不等不靠不望,只要我们自己的方案成熟了,不去管集团什么时候批准了,先下手干着再说……”我说。 秋彤眼神一亮,接着又暗淡下来,无奈地笑了:“这公司要是我们自己家的,如此操作还差不多,可惜啊,我们公司属于集团,大征订的费率和优惠政策集团不批准,任务基数不下达,我们如何去搞?如何给各站下达任务?” “凡事都讲原则,最后会被原则害死的。到时候,害死的不仅仅是一个发行公司,会是一个集团!”我不屑地说,“原则也是人制定的嘛,所以,干脆,撇开日报不管,反正日报只要上面一个红头文件,下面早晚都得订,可生活类晚报可是等不起。再等下去,人家要是先出手,我看我们就得喝人家的残羹了。” 秋彤看着我,苦笑了几下,却一时也没有讲话,眉头微微锁着。 我看秋彤不说话,就低头看方案,正看着,秋彤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一扭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这身影很高大,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因为背光,我初一看那身影,还以为是李舜,再一看,是孙栋恺。 孙栋恺来了,身后还跟着曹莉。 我和秋彤站起来,迎接孙栋恺大驾光临。 孙栋恺进来,曹莉紧跟在后面,秋彤请二人坐下。 孙栋恺不苟言笑,坐在那里看着我和秋彤。 曹莉说话了:“孙总利用下午的时间到各经营部门来转转。” 大人物经常用转转这样的词语来淡化自己下来巡视的力度,但同时又在强化自己的权威和重要性,所谓转转,其实就是视察工作,只是谦虚的一个说法。 曹莉说完,孙栋恺接着就叹了口气:“董事长被双规的事情,让我心情很沉重。今天上午的会开完后,我的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我和秋彤都没有说话,既然孙栋恺说自己心情很沉重,我和秋彤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我怕自己说多了会淡化孙栋恺心情沉重的程度。 “董事长一直是我们集团的顶梁柱,是我们集团的主心骨,他这一出事,我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孙栋恺继续说,“同时,我也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所以,我到下面经营单位来看看,听听大家的心里话,同时,督促下大家的工作。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别的部门我不管,但是我分管的各部门,工作必须不能懈怠,必须要愈发紧地做好。” 秋彤点了点头。 “秋总,发行公司是集团经营工作的龙头,作为发行公司的负责人,我想听听此刻你的想法。”孙栋恺说。 我心里顿时明白,孙栋恺打着视察工作的名义下来转转,其实是在了解下面各中层骨干内心的想法,探听口风。 秋彤看着孙栋恺说:“作为集团的一名中层干部,对集团高层的事情,我不做任何评价,也没有资格去对集团高层的事情说三道四。上午,按照集团会议的要求,我们已经召开了发行公司全体人员会议,目前,公司的人心是稳定的,各项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开展。” 孙栋恺点点头:“嗯,好,我今天到各部门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求大家保持一个稳定平和的心态,要继续按照原来的工作方针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越是在非常时期,越是考验大家的时候,越是考验一个部门负责人管理能力的时候,越是考验一个员工对集团忠诚度的时候。 目前集团高层有些震荡,在这样的时候,保持平稳和和谐,是非常重要的,作为集团经营系统的骨干部门,你们要坚守好自己的工作岗位,以高度的责任心来做好目前的各项工作。这是上面的希望,也是集团的要求。” 秋彤说:“我一定会遵照上级的意图,管理好发行公司的各项工作,这一点,请孙总放心,请集团放心。” 曹莉这时插了一句话:“孙总,秋总的管理能力和水平,你是绝对可以放心的。即使其他部门乱了,发行公司是绝对不会乱的。” 孙栋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秋总,我还是很放心的。这个时候,保持阵脚不乱,正是看一个部门负责人全面能力的时候。对了,秋总,最近发行公司的工作进展如何?” 秋彤说:“最近我们正在未雨绸缪策划明年的报纸大征订工作,基本的实施方案已经出来,这不,我和亦经理正在就方案进行讨论和修改。” “明年的报纸大征订……”孙栋恺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集团到现在都还没开会讨论这事呢,现在董事长一出事,看来又要往后拖了。” “孙总,时间很紧迫了,往年这个时候,集团的大征订工作已经开始启动了,可是,今年——”秋彤说。 “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了一些,日报的征订,必须要先给市宣委打报告,等上面批准后召开全市的发行工作会议。”孙栋恺说。 曹莉点点头:“是的,过去都是这样的。” 秋彤说:“可是,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孙栋恺说。 “我担心如果一直等着市里召开发行工作会议,虽然日报的征订工作不会耽误,可是,晚报等生活类报纸的征订就会失去了先机。”秋彤说。 “那你的意思是?”孙栋恺看着秋彤,又看看我,随后,又看了下曹莉。 曹莉面无表情,我保持沉默。 秋彤看了看我,沉思了一下,接着对孙栋恺说:“刚才亦克给我提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我正在琢磨,正好你们来了。我想借这个机会给孙总汇报一下,听听孙总的指示。” 秋彤话一出口,孙栋恺和曹莉又瞥了我一眼,我继续低头不说话。 孙栋恺接着看着秋彤:“那好,你说说。” 秋彤于是大致说了下。 孙栋恺听了,低头沉思起来,眼珠子不停地转悠。 秋彤接着说:“我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办法,我们也不想打破集团一直以来的工作惯例,也不想让集团被动,可是,孙总,今年的情况实在是特殊。” 曹莉这时用紧张的眼神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眼珠子继续转悠,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小亦,这是你的主意?” 我点点头:“基本是!” 孙栋恺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曹莉:“曹主任,你觉得秋总说的办法怎么样?” 曹莉笑了下:“我觉得秋总的思路确实很好。真的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孙栋恺说。 “只是这样显得有些乱,会增加集团的工作量,目前集团正在多事之秋,再增加这些打破常年惯例的事情,会不会打乱了集团的整体工作思路,同时这样做,要牵动其他相关部门,比如财务,比如行政,比如其他报刊编辑部……” 曹莉说了一通大道理,找了一大堆理由,很显然,她是想阻碍这事。她巴不得秋彤这边的工作乱套。 秋彤没有说话,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听曹莉说完,又看看秋彤,然后又看看我,眼珠子转悠了几下,接着说:“这样吧,秋总,你专门就此事打一个报告给我,我提交给集团高层会讨论,现在是总编辑在主持集团的工作,此事必须要得到他的同意。” 孙栋恺一说这话,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秋彤也轻松了下,接着点头:“好,我以最快的速度弄出报告来。” 曹莉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失望,不满地看了孙栋恺一眼,孙栋恺装作没看到。 接着,孙栋恺站起来:“好了,你们忙吧,我和曹主任要到其他经营部门去转转。” 送走了孙栋恺和曹莉,秋彤对我说:“我现在就打这个报告。你先别走,我们一起商讨内容。” 于是,秋彤打字,我在一边提想法,秋彤边打字边给我补充,很快,一份给集团的报告就打了出来。 打出来后,我和秋彤又看了几遍,确保没有问题了,才放心。 我说:“这报告按照工作程序,是要先报经管办的,是不是先给曹主任那边送过去?” “不——”秋彤干脆地说,“直接给孙总。” “那合适吗?”我说。 “怎么不合适?你没听到孙总刚才说了,直接打报告给他。既然他说了直接给他,那我们又何必非要自己去绕弯子多一道程序呢。”秋彤说完,狡黠地笑了下,“走曹主任那边,我担心她会给我压住拖延。” 我笑了:“你倒是很注意细节。” 秋彤说:“如果这个报告批下来,那么,我们之前的整体方案就要随着做变动。” “是的,必须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工作方针,死抱着条条框框不放,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和呆板。”我说。 第五百二十六章 第一功臣 秋彤叫来元朵,把报告递给她:“盖上公司的章,你亲自去集团孙总办公室交给他。我估计这会儿他该转悠完回去了。” 元朵答应着去了。 秋彤看着我笑着说:“亦克,如果此事操作成功,你是第一大功臣!” 我说:“我只是建言献策,你是做决定的,所以,最大的功臣,该是你。” 秋彤抿嘴一笑:“照你这么说,我也不是功臣,功臣该是集团,该是孙总,该是主持工作的总编辑了。” 听秋彤提到这个临时主持,我问秋彤:“总编辑这人做事如何?做事魄力怎么样?” 秋彤沉吟了一下:“总编辑是个老报人,一直在集团做报纸,负责编务这一块,做事很小心。” “是不是属于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那种书呆子?”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眼:“不要这么说,不过,总编辑一直从事文字工作,还真没接触过行政管理和经营这一块。” “现在让他主持集团的全面工作,恐怕他一下子晕了头麻了爪吧?”我说。 秋彤用责怪的口气对我说:“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今天在公司开会怎么说的,不要背后议论高层,你怎么明知故犯?是不是想找尅?” 我嘿嘿笑了下。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讲话不注意分寸,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评价。”秋彤说。 “我怕什么,我又不是体制内的人,我反正又不会列入提拔考核对象。”我说。 “那也不行,你在发行公司还是个中层管理人员呢,以后讲话要注意呢。”秋彤说。 “我就是和你说这些话,和别人不说的。我在其他人面前,讲话很注意的。”我说,“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嘛。能不被我当外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啊。” 秋彤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贫嘴。” 我呵呵笑着出了秋彤办公室。 下班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刚要开车走,遇到了曹莉,曹莉一见我就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亦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曹莉说。 “怎么了?”我说。 “怎么了?谁让你给秋彤出那主意的?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瞎捣鼓什么?”曹莉说。 “那又怎么了?我这主意谁想不出啊,我就是不说,秋总自己也会想出来的。你以为秋总就那么不懂发行?” “她想是她的事,你就不该出这主意。提前搞晚报征订,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好处大大的,就是因为对我有好处才出这主意的。”我说,“提前征订晚报,我不就可以提前赚钱了,我可是很能订报纸的,每年报纸征订提成这一块,可是我收入的主要来源。” “你这个财迷心窍的鬼东西,脑子里就没有一点大局观念。”曹莉说。 “我怎么就没有大局观念了?” “行了,不和你说这个了,秋彤的报告弄出来了吗?” “弄出来了啊!” “我怎么没见?” “秋总让我先给你,我想了想,这点事还用得着烦劳你吗,我就直接给了元朵,让元朵直接送给孙总了。” “什么?你这个死亦克,胆子不小啊,敢擅自做主越过我。”曹莉火了,瞪眼看着我。 “多大个事啊,我这是替你考虑,我想减轻你的工作量呢。再说,孙总今天在秋总办公室不也说了,报告给他看。”我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个人,没良心,你不感激我,还骂我。你再骂我,我和你玩了。真没意思。好心当驴肝肺。混了这二十多年,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曹莉瞪眼看着我,似乎被我的理直气壮和一番逻辑弄晕了,又似乎那我没办法。 趁曹莉发晕,我急忙开车离开,剩下曹莉自己在那里发呆。 边开车边给海竹打了个电话,海竹正在公司里,说晚上还要加班,我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段时间海竹很忙很累,人都累瘦了一圈。 海竹虽然对旅游管理不是很熟悉,但是在努力学,而且学得还很快。 海竹工作起来,颇有我那种拼命三郎的劲头,这段时间整个身心都扑在了公司的事情上。 我开车拐上滨海大道,走这里虽然到海竹公司路程远一点,但是一般不会遇到堵车,反而节省了时间。 走在滨海大道上,暮色渐沉,秋日的大海显得格外静谧。 走到一座山脚的拐弯处,这里一边是高山,一边就是大海,路边有修的木栈道,还有停车带,经常会有游人在这里停留到木栈道上观赏海景。而此刻,天色已晚,秋凉阵阵,游人很少,只有一个穿浅蓝色风衣的女人站在木栈道的栏杆那里面向大海一动不动。 我随意一瞥那风衣女人的背影,顿时就收不回目光了,这背影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这是芸儿的背影! 旁边没有车,芸儿是徒步走到这里来的?傍晚了,她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我心中一动,缓缓停车,下了车,轻轻走到她身后。 我走地悄无声息,芸儿似乎毫无觉察。 芸儿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体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缓缓侧过脸去看她,蓦然一惊,芸儿此刻正闭着眼睛,脸上正热泪长流。 看着芸儿那白皙脸颊上布满的泪水,我的心猛地一揪,心中大痛,芸儿是独自来这里流泪的,不是来看海景的。 芸儿为什么要如此流泪?这种无声的哭泣实在是比嚎啕大哭要让人心痛多。嚎啕大哭,哭完了心里会感觉痛快些,积郁能发泄出来,而无声的哭泣,却是越哭心里越纠结越压抑越痛苦。 嚎啕大哭是一种行为,而无声哭泣是一种境界。 此刻,我被芸儿的这种境界纠葛了,忍不住轻轻掏出纸巾去擦拭她的脸。 纸巾刚接触到芸儿的脸,芸儿猛地睁开眼睛,身体猛地一颤,似乎受到了惊吓,似乎她的心里一直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之中。 芸儿表情的剧变让我有些震动,我看芸儿睁开了眼睛,就收回手。 “你——是你?”芸儿看着我,脸上的惊吓状态迅速恢复为平静,自己忙掏出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痕,边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开车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你。”我说。 “看到我又怎么样?”芸儿擦拭完脸上的泪痕,淡淡地看着我,“看到我在这里淌眼泪,你是不是感到很快意?专门来看我洋相的,是不是?怎么自己来看呢,怎么不叫上海竹海枫一起来看呢?” 芸儿说话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我叹了口气,垂下眼皮:“芸儿,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哭泣?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谁欺负我了?亦大侠很关心是不是?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帮我去出气?”芸儿说。 我抬眼看着芸儿,点了点头:“只要有人欺负你,我会帮助你的!” 芸儿凝神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但是,瞬即,脸上露出嘲笑的神色,说:“这是你说的,男人说话是不许反悔的!” “是的,是我说的,我说话绝不反悔!” “那好,我告诉你,欺负我的人是一个叫亦克的混蛋,你给我去狠狠教训教训他!” 我一听,呆了,瞠目结舌看着芸儿:“这——” “怎么?你不敢了?你做不到?是不是?刚刚吹下的牛皮呢?去兑现啊?”芸儿用讥讽捉弄的目光看着我。 我苦笑了下,摇了摇头:“芸儿,你又何苦来捉弄我呢。” “我愿意,怎么样?你自己找上门来找捉弄的,你活该!”芸儿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天色不早了,你没开车,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的好心了,不用,我有两条腿自己会走路,干嘛要别人来送!”芸儿看着我,“怎么?自己出来溜车,难道又是想找个地方喝酒?那天晚上我走后,你自己喝得很痛快吧?过得很逍遥吧?” 说着,芸儿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又叹了口气:“芸儿,那晚上的手机短信是发的吧。你不要说不是,我就是猪脑子,也能猜到是你干的。你那样做,觉得有意思吗?” 芸儿脸色一红,接着又一寒,板起脸:“看来你不是猪脑子。是我干的,怎么样?惊扰了你的两个小情人了,是不是?你找我来算账的,是不是?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来算账啊,有种你把我扔到海里去。” 我说:“芸儿。你说什么?什么两个小情人。” “哼,你以为我是傻瓜看不出?”芸儿冷笑一声,“那个秋彤,表面上你们俩正儿八经人模人样的,谁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一方面和海竹唧唧我我,另一方面又和那秋彤纠缠不休,你以为我毫无觉察?告诉你,那次你因为我说她的一句话就要打我,我心里就有数了。小克,你可真能啊,脚踩两条船,家里一个,外面一个,够你逍遥的。” “你乱说。”我强作镇静地说着,心里有些发虚。 芸儿盯住我:“别外强中干了,你要不是和她有什么猫腻,你为什么有自己的旅游公司了还不肯离开那个发行公司?还在那里做个叫人使唤的打工仔?这根本就不符合你的个性。你要不是因为她,就绝对不会这样。 那个可怜可恨的傻丫头海竹,还自以为没有我就独占了你。哼,我那晚的手机短信,就是想让她们来个面对面碰撞。告诉你,不怕你说我心狠狡诈,我就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好她们两败俱伤,然后我一个个来收拾。” 第五百二十七章 往火坑里跳 “芸儿,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秋彤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和海竹,根本就没那意思。”我说。 芸儿说:“有没有你心里不知道吗?” “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芸儿说,“小克,我警告你,你在玩火,你和秋彤搞暧昧,你是在自己往火坑里跳,秋彤是李舜的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不是没数,明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你还不知死活瞎捣鼓。要是李舜知道你的心机,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李舜做事手段的狠辣,你比我清楚。” 我呼了一口气:“芸儿,我想和你说,事情完全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你实在是误读了秋彤。秋彤对我是没有任何那种意思的,她把海竹视为自己的亲姐妹,情同手足,对她丝毫没有任何的心计。同样,即使是你,秋彤也一直看做好妹妹,她没有在人前人后说过你一句坏话,没有对你有丝毫偏见。至于我为什么不离开发行公司,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有数。你心里其实知道,却故意往那方面去想。” 我最后的话有些心不由己,有些强词夺理。 芸儿不说话了,眼睛直直地盯住我,半天,说:“李舜让你留在发行公司保护秋彤的,是不是?李舜拿什么东西来威胁你了,是不是?” 我没有做声。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就是李舜不威胁你,你也不愿意离开发行公司,是不是?你在拿李舜对你的威胁当挡箭牌,要么就是二者兼有,是不是?” 我还是没有说话。 芸儿使劲抿了抿嘴唇:“你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 “你愿意怎么以为,是你的事,我不辩解。” “我告诉你,小克,不管你和那个秋彤到底有没有事,不管哪个女人和你搞暧昧,只要被我知道,我都绝对不会放过她。”芸儿的声音有些冷。 听芸儿这话的意思,她似乎又不能确定我和秋彤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刚才她也只不过是在主观猜测。 “芸儿,你以为我是那种乱搞的人吗?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你不了解我?” “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有些人,不管怎么变,其本质还是不会变的。”我说。 “那也未必。我相信你没变,那么,你相信我没变吗?”芸儿说。 “我不知道!” 芸儿冷笑一声:“你不知道?撒谎。你一直就在怀疑我,从你破产离开明州,你就开始怀疑我,怀疑我和段翔龙,怀疑我对你的忠贞。现在,你也没有停止怀疑我,怀疑和我和刁世杰,怀疑我和张晓天。你心里早就认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芸儿了,你早就认为我变了。” 我的心里有些酸楚,看着芸儿,不说话。 芸儿抬头看看昏黄的天空,说:“是的,我确实是变了。你以为的或许没错,只是,我的变,未必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根本就不。当然,或许,此时,我也不需要你来了解,你也了解不了。” 芸儿的声音有些苍凉,还有些悲怆。 我的心起起落落。 芸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会儿眼神里闪过无奈,一会儿又闪过妒忌,一会儿又闪过几分疼怜。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被她瞬息变化的眼神搞得有些迷惘。 一会儿,芸儿不看我了,转脸看着大海,深深地叹了口气:“作孽,你在作孽,我也在作孽。或许,大家都在作孽。” 芸儿的话让我听得有些发晕,一时不明就里。 “好了,走吧,我不需要你来送。我也不想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我和你在这里谈话。”芸儿说着,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径自往我来的方向匆匆走了。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芸儿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芸儿最后的几句话又唤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伤痛和记忆,我不由想起我破产离开明州流浪后的那些日日夜夜,想起那无数个彻夜难眠的日子里我的思想和心事。 我的心在伤痛间深度滑落。 酸楚地想到,或许,这世间,每个人心中都会藏着一些茧。每个人都会像蚕一样,每当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就会在心里吐出一些长长的丝,结成一个厚厚的茧,把往事包裹在里面。 如果没有勇气撕破这些茧,那些残忍的记忆就会永远留在心中,蠢蠢欲动。或许,只有坦然面对,淡定从容,勇敢地撕破心中的茧,人生的痛苦才会化蛹成蝶。 只是,我有这个勇气去撕破这心中的茧吗? 我在原地站立了许久,才带着郁郁的心情开车去了海竹公司。 海竹正在公司外间和计调人员忙碌着,见到我进来,满脸喜色地把我拉到她的办公室,关上门,一下子就扑到我的怀里,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使劲亲了两口,然后乐滋滋地说:“哥,告诉你一个喜讯。三水集团的团款,今天全部一次性打到我们公司账户上了。” 我点点头:“好啊!他们倒是很按合同办事!” “哥,你怎么不高兴呢?”海竹仰脸看着我。 我干笑了两声:“高兴啊,怎么不高兴!” “啧啧,1300万啊。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海竹喜不自禁地说:“哎——哥,我们真的发财了。做完这个单子,我们要赚80多万呢。” “这么大的单子,才赚80多万,还是毛利润,你觉得很多吗?”我低头看着海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哦,其实想想也不多,当然,要是这1300万都是我们的,该多好啊!”海竹笑着说。 “想要这1300万都是我们的其实也不难,很容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干!”我说。 “怎么去干呢?”海竹好奇地看着我。 我说:“携款潜逃,公司不开了,直接带着这1300万巨款跑人,这不就行了!” 海竹笑起来:“哥,你可真有创意,这主意亏你也能想出来,那可是犯罪呢,我们是要被全国通缉的。再说,这种缺德的事,咱们可干不出来。” 我看着海竹:“海竹,你说,我要是个被通缉的罪犯,你还跟我好不?” 海竹愣了下,看着我:“哥,你怎么这么说呢?你好好地做事做人,又没干什么犯法的事,怎么会是罪犯呢?” 我说:“我在假设呢!回答我。” 海竹想了想说:“犯罪有两种,一种是干了违法的或者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有一种是过失犯罪,或者是被人陷害,或者是本人没有犯罪的意图本着良好的愿望做事却无意中触犯了法律。假设你要是后一种,我不会责怪你,我会等你一辈子。可是,你要是前一种,我会伤心一辈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面部表情不由抽搐了一下。 海竹看着我:“哥,你怎么了,你当然是不会犯罪的了。我们这不是在假设吗。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看你这表情啊,好像你真的犯了法似的。嘻嘻,你该不会是像香港电影里的那样,加入了道上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的心不由猛地一惊。 我咬咬牙根,看着海竹:“阿竹,你还真说对了,我是加入了道上。我不但加入了道上,还是道上的其中一个大哥。” 海竹闻听,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缩地紧紧的,紧盯着海竹。 海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哥,你真逗,你把我笑死了。看你这副认真的样子,我要是不了解你,还真就相信了,你可真会演戏。整个一天方夜谭啊。”海竹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哥,行,你是道上,你是大哥大。那我也是道上,我还是大姐大呢。” 海竹笑得很开心很轻松,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似乎确信我是在逗她。 我的心里哭笑不得,却依然很郁郁,勉强随着海竹笑了下。 “好了,哥,别逗了,我都笑得肚子疼了。”海竹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又扑上来抱住我,嘟哝着,“我的好哥哥怎么会是道上呢,打死我也不会信的。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加入了道上,你也不会的。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子女,我们可不加入那玩意儿,我们要正儿八经过日子呢。”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海竹姐姐,什么事这么笑得开心啊?”随着声音,海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小亲茹出现在门口。 看到海竹正抱着我亲热,小亲茹忙用手挡住眼睛,叫着:“呀——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海竹忙松开我,脸色红红的,一把拉过小亲茹,打了两下屁股:“死丫头,叫你进来不敲门,打你屁屁。” 小亲茹嘻嘻哈哈躲闪着,和海竹嬉闹着,半天两人才安静下来。 “姐呀,你刚才大笑什么呢?我从外面都听见了。该不会是因为今天收到三水集团团款的事情吧?”小亲茹拉着海竹的胳膊摇晃着。 “嘻嘻,不全是啊,我是让我哥逗得大笑呢。”海竹说,“刚才我哥给我吹嘘说他是道上的老大呢。哈哈,我哥是大哥大,那我就是大姐大了,呵呵,小亲茹,你说笑人不?” “额。”小亲茹看看海竹,又看看我,嘴巴半张,一会儿点点头,“是好笑,是好笑——” 小亲茹突然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五百二十八章 告诫 显然,看小亲茹的神态和表现,她应该或多或少从皇者那里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但是,她似乎知道此事保密的重要性,特别是对海竹,她对此一直是守口如瓶即使在我面前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想这应该是皇者对她有专门告诫! “好了,小亲茹,去买饭去,大家肚子都饿了,要吃晚饭啦。”海竹又开心地打了下小亲茹的屁股。 小亲茹回过神来,忙出去,出门前,回过头,冲我做了一个鬼脸。 小亲茹走后,海竹关上办公室的门,又扑到我怀里,边笑着说:“真不好意思,刚才让小亲茹看到了。” 这会儿,我突然有些泄气了,海竹既然打死都不会相信,那我又何必非要刺痛伤害她呢?非要让她伤心担惊受怕呢? 我要尽快争取早一天脱离李舜,脱离这万恶的道上,过正常人的成长日子。 天朝泱泱,屁民数亿,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想闻达于诸侯,也不想富甲于天下,我只想靠自己的本事安安稳稳赚钱,尽自己的能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自己和自己的亲人尽可能过上更好一些的生活。 这就是我这等小屁民的追求。当然,在这个追求中,我也想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在不断的奋斗中不断提升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争取能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我的奋斗原则是:世事我皆努力,成败不必在我。 我拍拍海竹的背:“好了,别亲热了,再让一个同事进来看到,你会更不好意思。” 海竹松开我,却又忍不住亲了我一下,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我:“哥。我总想黏着你呢。” 我说:“你再黏我,我就受不了了。” 海竹笑了起来,说:“好吧,不惹你了。” 第二天上班后,我到集团办公室去办事,办完后,在电梯口等电梯,孙栋恺正好从这里经过。看到我,孙栋恺停住了脚步,对我说:“小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不知孙栋恺有何事,跟随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孙栋恺坐到老板桌后,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我面前:“正好你来了,顺便把这个带回去给秋彤。这是秋彤昨天打的那个报告,我今天让人转给总编辑看了,他直接签批了自己的意见。” 我靠,不是说要开会研究的吗,怎么不研究就直接签批了?我心里嘀咕着,接过报告,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愣了,总编辑在方案空白处写了一行字:此方案虽可行,但并无实施之必要,鉴于目前集团的实际情况,建议参照往年大征订的方法和程序执行,不宜做出新的改变! 我擦,这意思很明显啊,总编辑不同意这方案。 我又看到下面还有一行字:请总编辑审批。孙栋恺。 显然,孙栋恺没有直接和总编辑说自己的看法,只是让办公室人员转给了总编辑。而总编辑这个书呆子不懂经营不懂管理,只知道编稿子改稿子,他哪里知道发行市场抢占先机的重要性。他刚刚主持集团的工作,自然是不想轻易改变以前旧有办事方法的,这是个因循守旧的呆板老夫子。 而孙栋恺,虽然昨天同意了秋彤的方案,但是也并没有表现地多么积极,有些应付公事的态度,而且,这事还有曹莉从中作梗,要是昨晚曹莉给孙栋恺吹了什么耳边风,说不定孙栋恺对这事就更不积极了。 孙栋恺现在的心思是让经营系统的工作保持稳定,不出事就万事大吉,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如何尽快让自己当一把手上,千万别让这个临时主持扶正,也别让其他外来的人抢占了自己的胜利果实。 果然,看我正在看着方案发愣,孙栋恺说话了:“其实你们这个新主意,我并不是很赞同。但是,昨天看到你们如此高涨的工作热情,我是不忍心给你们泼冷水的。这不,我今天签完字给了总编辑,总编辑直接这样签了意见。 你回去把我的话转告秋彤,不要再标新立异搞什么新动作,按部就班等候集团党委指示就行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多搞什么新东西。目前,对我来说,集团经营系统最重要的是稳定,都不要给我出事就好了。” 我眼睛盯着总编辑的那行签字,脑子里飞速旋转着,没有说话。 “昨晚我听曹莉说,你给秋彤出这个点子,是为了让自己及早多订报纸好多拿提成,是不是?”孙栋恺又说。 我抬头看着孙栋恺,还是没说话。 “你这个糊涂蛋,你就缺这点小钱吗?你折腾这些洋动静干嘛?”孙栋恺用教训的口吻对我说,“我看你这是鼠目寸光,眼睛只盯住那点小钱,毫无长远眼光。现在正是集团的动荡时期,对于你们经营系统,我的要求就是不给我出事就行,稳定压倒一切,你给秋彤出那些鲜点子干嘛?你这不是没事给我找事吗?告诉我,亦克,你到底是为了那些小钱还是为了帮助秋彤,你说?你告诉我——” 我放下报告,然后在孙栋恺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孙栋恺,缓缓说了一句:“孙总,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和你说一句话,这句话是我反复慎重考虑过的,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什么话?”孙栋恺看着我。 “这句话听起来虽然对你是大不敬,但是,却是出于爱护你的目的。我先问你听了会不会生气,你要是生气,我就不说了。”我慢条斯理地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生气不生气?”孙栋恺说。 “算了,我不说了,我知道说了你必定会生气必定会暴跳如雷的!”我说。 孙栋恺皱皱眉头,咬了咬牙,瞪眼看着我:“你说吧,我不生气!” “你保证不生气?”我追问了一句。 “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孙栋恺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然后微笑了一下,看着我,“说吧,小亦,我保证心平气和地倾听。”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孙栋恺一字一顿地说:“孙总,你是个傻鸟!” 话音刚落,孙栋恺脸色剧变,两眼圆睁,腾地一下子从老板椅上跳起来—— 孙栋恺的脸色瞬间就成了酱紫色,接着又成了铁青色,显然,孙栋恺迅速完成了从羞恼到愤怒这一心理态势和外形感官的转变。 除了羞恼愤怒,他其实还有震惊,他震惊于我口里吐出的“傻鸟”二字,震惊于这两个字竟然是送给他的。 不是可能,而是无疑,他绝对没有想到我再对他大不敬,也未必能这样骂他,骂他是傻鸟。 孙栋恺在震惊和恼羞怒火中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就跳到老板桌上去,我以前没觉得孙栋恺有这么强的弹跳力,现在看来,人不可貌相,我低估了他。 我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心不跳,带着专注的目光看看大猩猩一样发疯的孙栋恺。 “混蛋——”孙栋恺一连声地骂着,“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变着法子骂我,竟然敢耍弄我。混账王八蛋,神经病啊你。” 孙栋恺疯狂的咒骂从他那怒不可遏的口里喷涌出来,嗓门分贝也不低,我不由有些担心会被外面路过的人听见。 听着孙栋恺愤然不停歇的斥责和咒骂,我知道必须要让他冷静一下,不然,不知他发疯到什么时候。这个孙栋恺心理也太脆弱了,我一句话就把他刺激地像发了情的公牛一般兴奋。 我抱着双臂,看着孙栋恺,眼里突然射出逼人的寒气,这寒气像两把利剑,直刺孙栋恺。 我仰头冷冷地看着孙栋恺。 正在发疯的孙栋恺看到我眼里射出的这两股寒气,突然就止住了声,慢慢合上了嘴巴。 “你发疯发够了没有?”我冷语。 孙栋恺似乎被我的气势所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谁保证不生气的?刚才你下的保证当是放屁了?”我说。 孙栋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眼神却依旧怒气冲冲。 我看孙栋恺快停止了发疯,从孙栋恺桌子上摸过烟盒,想了下,先给孙栋恺递了一支,先给他点着,然后我自己点了一支,两人慢慢吸了几口,都稍微平静下来。 “亦克,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如此骂我?你是不是发神经了?”孙栋恺的声音有些镇静了,边说边从鼻孔里喷出一股青烟,两眼逼视着我。 “我没发神经,骂你是为了爱护你,是恨铁不成钢。是因为你糊涂发晕!”我吸了一口烟,“你今天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所思考的问题。你今天的所做所为所让我十分失望,骂你是傻鸟,丝毫不为过。” “住口——不许再继续侮辱我的智商!”孙栋恺低吼起来,“你当我是弱智啊,你整个就是一神经病。” 我不说话了,自顾抽烟。 “说,到底是为什么?”孙栋恺又说。 我还是不说话。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孙栋恺瞪眼看着我。 “你不是让我住口吗?那我还说什么?”我说。 孙栋恺一时噎住了,两眼一瞪:“行了,别给我抠字眼了,有屁抓紧给我放。” “没屁,不放了!”我说。 孙栋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耐烦地说:“行了,少给我装,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二十九章 满地伤 我说:“刚才你问我出那个主意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秋彤,这是我骂你的原因之一,如果换了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不会奇怪,但是,你——堂堂的集团总裁孙总,竟然也会问出这样低级痴傻的问题,我不由心里感到极度失望和伤心。 我骂你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对于这个方案,你黑白不分,好坏不分,情理不分,忠劣不分,看不到这个方案给你带来的良机,抱着敷衍塞责的态度来对待,在总编辑否决了这个方案之后,你竟然麻木不仁甚至幸灾乐祸,好像否决这个方案和你毫无关系,自己被人爆了菊花满地伤还浑然不觉味,还咧嘴哈哈笑,你自己说这样是不是傻鸟。 我骂你的第三个原因,是你对此方案失去了自己的主观判断,盲目被女人出于妒忌的话所误导,听信女人言,吃亏在眼前。曹主任几句话就迷住了你的眼,就让你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孙栋恺盯住我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沉声说:“逐项给我说清楚。” 我说:“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我出这个主意,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秋彤,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孙栋恺看着我。 “是的。这是我出这主意真正的目的和原因。这原因我谁都没有说,假如不是今天出了这事,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亦克从来就不是做事喜欢张扬的人。昨天曹主任追问我出这个主意的原因,我告诉她说是为了钱。我如此回答她,只不过是搪塞她而已,因为我知道曹主任这个人虽然值得信任,但是嘴巴不严实,讲话经常漏风。我不想让这事满世界都传开。” 孙栋恺似乎觉得我的理由是成立的,不由点点头。 我继续说:“孙总你对我平时怎么样,我心里最有数,只是我不愿意多说,我一直认为行动比言语更重要。我其实一直想着机会报答孙总你对我的厚爱,终于,机会到了,于是,我毫不犹豫抓住了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或许是赚钱的机会,对秋彤来说,或许是她出政绩的时候,但是,这都是副产品,真正收获最大的,不是我,也不是秋彤,而是孙总你。我再迷糊心里也清楚,多订那点报纸赚的钱能比得上孙总你给我的金条吗?和金条相比,那点报纸提成算得了什么?我难道不会识别大钱和小钱? 同时,即使秋彤老总因为此方案而受益,但是,你要知道,秋总是你的部下,她的工作做好了,真正脸上有光的是谁?只要用脑子一想就明白,是你啊,是你孙总啊。 所以我说,我出这个主意,不是为钱,更不是为秋彤,我凭什么为她啊,我脑子有病啊?我其实全部为的就是你。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报答你的最佳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所以,我精心策划了这个方案,专门向秋总提出来。” “最佳机会……精心策划……”孙栋恺嘟哝着,“说说,这个方案对我的好处到底在哪里?” 我说:“孙总,董事长一出事,现在集团高层是什么动静和动向,我想你心里必定比我清楚。” “嗯。” “目前的态势很明显,总编辑主持集团的工作,而不是孙总你,这让我心里很是焦急和煎熬。”我说,“我虽然没有和你明说过,但是心里一直觉得孙总你是集团老大的最合适人选,我做梦都想看到你做集团老大。” “呵呵,这没什么的,按照惯例,他自然是要主持工作的。”孙栋恺不以为然地说。 “是,不错,这样做看起来是很正常,很呵护规则和程序。”我说,“只是,机会人人都有,谁都不肯放过。而最接近成功的人,更是不会放松一毫。而要想让自己和成功走得更紧,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对手屁股上踹上一脚。” 孙栋恺眉头一皱,看着我:“此话何意?” 我说:“老大的位置谁都想做,说不想做,那是装逼。从目前集团的态势看,从民意来看,大家都倾向于孙总你来做集团一把手,但是,目前主持工作的是总编辑,总编辑的个人情况,我想你必定很了解,他的能力和做事魄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总编辑辛辛苦苦做了半辈子文字工作,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在这个位置上退居二线了,他或许做梦想过有一天会成为集团一把手,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要来临,他梦幻般地突然成了集团的主持。 这突然的变化对他来说实属意外,但同时,也必定会激发他搏一搏的勇气和决心,因为他现在是集团的主持,主持扶正的例子枚不胜举,在目前的形势下,他自然是不会放弃难得的机会的,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如此接近金字塔的顶端,谁不想再加把劲上去呢。 既然总编辑现在是主持,那么,他自然认定自己是有很大的机会扶正的,机会就在眼前,这可是他人生仕途中的最后一次机遇,能否给自己的仕途画上一个最完美的句号,就看这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而要争取这最后的胜利,就必须要压制住自己的对手,特别是对自己最具有挑战力的对手。目前,对他最具有威胁和挑战力的对手是谁呢?自然是你孙总。” 孙栋恺凝神看着我,若有所思地听着。 我说:“既然他认定自己的对手是你孙总,那么,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方案上签这么一行字了。现在我来回答你问我这个方案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的问题。目前的形势对你来说,除了不是主持,你几乎占据了全部的有利条件。 上层的关系我不懂,也不知道,我不说。但是,只看工作,你分管的经营这一块,数字每天都在蹿升,这蹿升的数字吗?是钱啊!是集团的经济效益啊,数字是最具有说服力的,也是最能让大家口服心服的。 再看看总编辑负责的编务那一块,办报纸是个持久活,一天两天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效果的,而且,办报纸也很难出彩,一般来说,只要不出事就是成绩。这相对比之下,自然是你这边优势明显。 在目前这个敏感时期,也是总编辑和对手较量获取胜利的最关键时期,这样的时候,谁都不想出错,谁都想为自己在各方面加分,增加自己获胜的筹码,而提拔干部,堂而皇之的最得力的理由,自然是业绩和民意,在我们集团,你只要有了业绩,自然民意就有了。在较量双方力量接近平衡的时候,哪怕增加一毫克的砝码,天平都会倾斜过来。 我出主意做的这个方案,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在短时间内快速增加你分管的经营这一块的业绩,这也是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唯一能帮助你的。如果按照往年的惯例,集团班子确立后再讨论研究大征订事宜,那对你能否更前进一步毫无帮助,已经是马后炮了。 而我现在操作的,是马前炮,利用这个方案来为你的进步推波助澜。虽然不一定起到巨大的作用,但是也算是尽了我的心意,也能为你增光添彩。目前我想你是一定不会嫌自己脸上的光彩多的,只要这个方案能得以实施,那么,发行这一快,必定会在短时间内大放异彩,成绩卓著,这发行的成绩是谁的?自然是你的。 在集团高层人士动荡的时期,你分管的经营工作业绩如此斐然,你说集团里的大家还有上级领导会怎么看你?会不会给你加分呢?在其他方面的条件大致相同的情况下,你增加了这个有力的砝码,你说这方案对你好处大不大,重要不重要?” 孙栋恺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趁热打铁:“总编辑为什么要否决这个方案,你或许以为他是做事死板,不懂经营,或者是因循守旧缺乏创新精神,或者是和你一样嫌耗费过多人力精力,不想折腾、其实,我分析,这都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一点,其实也是总编辑最高明的一点,那就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尽一切可能压制住自己最可怕的对手获取任何得分的机会,从而为自己最后的胜利铺平道路。说白了,他否决这个方案,不是不支持发行公司的工作,而是针对你来的,他是怕你抢得加分的彩头。” 其实我和总编辑无仇无怨,刚才这番话纯粹就是信口拈来的。我哪里知道他会想什么,我其实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不懂经营,刚主持集团工作战战兢兢不敢冒险,本着不出事就平安的态度来度过这个非常时期。他其实与世无争,明白自己的年龄已经大了,后台也不硬,不可能会有扶正的机会,并没有想和谁争夺集团一把手的野心。 但是,我有些生气他的不作为态度,这样的管理庸才,办报纸最合适,实在是不能做官,让他主持工作,只会误了集团的发展。本着这种心态,抓住孙栋恺最脆弱最敏感的心理,我干脆给总编辑涂抹上了一层强烈的进取心和浓烈的政治野心,将他拉上和孙栋恺对峙的舞台,让他在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被孙栋恺当做影子对手来博弈一下。 孙栋恺听我说完,眼里露出警觉的神色,怔怔地看着我。 第五百三十章 与世无争 “难道?他真的有这个野心和意图?”孙栋恺喃喃自语,“看起来不像啊,他一直与世无争的,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呢?” “孙总,我刚才的分析,或许都是胡言乱语,你不用信,就当我没说好了。”我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建议孙总换位思考下。假如你是总编辑,在一直被压抑不得不表现出与世无争的样子多年后,突然被抬到了一个抢眼的位置,突然面临着实现人生最后最高追求的机会,那么,你会怎么做?” 孙栋恺吸了几口烟,眼珠子转了几圈,眼里突然发出凌厉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了出来,然后嘴里说了一句:“我靠——我差点被靠了。” “不是差点,是已经,你已经被靠了。”我说。 我说孙栋恺被人靠了,只是不知道他被谁靠了,是被总编辑还是被我。 当然,我靠孙栋恺也是没办法,不是进攻,而依旧是防守,我费尽心思鼓动孙栋恺这些话,无非是为了实施这个方案,而这个方案的实施,不是为了我,也不是秋彤,更不是为了孙栋恺,而是为了发行公司,为了集团的整体利益。 当然,在这其中,孙栋恺或多或少会得到某些好处。 帮助孙栋恺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为集团发展大局做贡献的副产品。 而贬损总编辑也不是我的本意,虽然我对他的迂腐死板很厌恶,但我对他绝无仇恨,我现在只是在利用他来策动孙栋恺,在他自己都不知觉的情况下让孙栋恺把他作为一个影子对手来看待,然后利用孙栋恺来争取这个方案的实施。 这也算是总编辑在无意识中为集体的经营发展做了贡献。 孙栋恺狠狠吸了一口烟,两眼有些发红,说:“是的,我已经被他靠了。” 我继续说:“还有,就是曹主任。曹主任昨天可能和你说了一些什么话,迷惑住了你的视线,让你没有看清楚这个方案的真实目的和意图,以及会给你带来的绝佳作用。其实,关于曹主任,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孙栋恺看着我说:“你说,没事!” 我说:“曹主任这人其实对你倒是很忠心的,只是到底是女人家,肚子里那些道道很弯弯,她其实和你说那些话,并不是出于对工作的考虑,而是出于对秋总的嫉妒。女人的嫉妒很可怕的,有时候会不顾一切,甚至不顾及领导的大事。对这一点,我其实很不赞同,我觉得曹主任关键时刻做事不能识大体,顾大局,分不出哪个是重点,哪个是次要。” “嗯。你说的对,曹莉是有这个毛病,她对秋彤的妒忌心是够强的。”孙栋恺点点头,“女人啊,就是这样。昨天晚上我还真被她一番话给糊弄晕了。” 我想孙栋恺被曹莉糊弄晕的时候应该在床上,那个时候男人的耳根子是最软的。传说中枕边风的威力就在于此。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孙栋恺说:“孙总,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你是傻鸟的全部原因。当然,我知道骂你不对,但是,我想我要不给你一个强烈的刺激,你是不会觉醒的。所以,我采用了这个极端的方式,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批评。” 孙栋恺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索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半天,孙栋恺突然握紧了右手拳头,举起来,我以为他要砸下来,没想到却又轻轻地落在桌面上。 然后,孙栋恺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亦克,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会做经营,但是,今天我第一次发现,在经营之外的领域,你同样是个很有头脑的小伙子,你观察问题分析问题的能力,超出我的想象。看来,我得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审视你。” 我说:“谢谢孙总夸奖。孙总高看我了,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我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分析梳理出来的。最近,我一直很关注孙总的动向,我极其希望你能提拔能坐上集团第一把交椅,我脑子里整天盘算的都是这些事,一心想给你做点贡献,却又没有别的方式,只能尽我所能在发行上出出力了。” 孙栋恺点点头:“你为什么希望我能提拔当一把手呢?” 我说:“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孙总对我很看重,我自然希望孙总能当上一把手,这样,我也就能沾孙总的光,就能有机会多赚钱了。” 孙栋恺笑起来,又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做集团一把手呢?” “集团里大家都这么说啊,大家暗地里都在议论呢,说论德论才论能论资历论年龄,孙总都是最有资格当集团一把手的。这是众望所归呢。” “是吗?”孙栋恺显得兴致勃勃,“都是听谁说的呢?” “曹主任、赵达剑副总、还有曹滕。”我说。 “还有呢?”孙栋恺看着我。 “别的没有了,我就听他们三个说过。”我说。 孙栋恺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停顿了下,接着对我笑了:“亦克,我发现你是个很可爱的青年。今天你给我说的那些话,很重要,我会认真思考的。” 我说:“那这个方案——” “这方案先放在我这里,你不要拿回去了。”孙栋恺说。 我心里有数了,马戈壁,孙栋恺终于被我一番信口开河的狂侃所打动,要对这方案另作打算了。 至于怎么打算,我无须操心,孙栋恺必定是有办法的。 当我开始骂孙栋恺傻鸟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够成功,但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就算只有百分之三十,我也要尝试。凡事等到百分之百的把握再去做,那黄花菜都凉了。 而今天孙栋恺的表现,在我看来似乎有些弱智,有些反常,在我自信心并不是很足技巧并不是很高明的伎俩诱导下,他竟然慢慢走进了我专为他量身打造而设置的圈子,对我现场发挥的一套逻辑言语内容似乎信以为真。这和他以往说话办事的绝顶精明似乎不大一样,难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聪明过头精明过火反成了弱智和愚蠢? 不管是不是,我此时确信,孙栋恺的确是信了我今天临时发挥出来的一番听起来似乎逻辑思维很慎密的神侃。 其实想想也不反常,我今天对孙栋恺的这些鼓惑言语,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同样的事情,就看你站在那个角度去看待,站在哪个视角去审视。 这方案之事,或许孙栋恺本来的想法也不错,并没有我说的那么危言耸听,但是被我抓住他的心理要害放到了另一个思维高度和视角来分析,效果就截然不同了。我想这也是孙栋恺对我的话确信无疑的原因之一。 目的既然达到,我就没有必要多呆了,我站起来:“孙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回去了。” “别忙,等等。”孙栋恺说。 我看着孙栋恺:“孙总还有事吗?” 孙栋恺看着我,神色很温和,甚至笑了下:“亦克,难得你对我一片苦心忠心诚心,难得你能识大体,难得你能认清大钱和小钱,难得你能时刻记挂着我对你的关爱。我这个人,向来对下属是奖罚分明的。今天你做的很好,立功了,该受奖,我要给你奖励。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认真想了下,两眼突然放出异样的光芒,看着孙栋恺:“还有金条吗?” 孙栋恺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我说话的直接。 我眼皮一垂:“要是没了,那就算了。” 孙栋恺笑起来,接着伸手拉开中间的抽屉,摸出一个金条,放在桌子上,往我这边一推:“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想要,面包会有的,金条当然也会有的。” 我眼睛盯住金条死死不放,一把抓起来放进口袋里,接着又盯住孙栋恺的那个抽屉,我靠,这是金库啊,里面金条源源不断。 孙栋恺看着我:“怎么?嫌少?” “不,不!”我忙说。 “那你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孙栋恺说。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孙栋恺满意地看着我:“亦克,我很喜欢你现在的变化。” “什么变化?”我看着孙栋恺。 “这是我送你的第三根金条吧。从一开始给你金条你不要,到后来你客气接受,到现在你主动向我要,这不就是变化吗?”孙栋恺微笑着,“很好,这很好。这变化说明你把我已经不当外人了,只有自己人才会这样说话,看到你这种心理变化,我很高兴。你看,我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消失,正在逐渐融为一体,这变化可喜啊。” 我说:“其实,你要不是主动说要给我奖励,我是不敢张口的。” 孙栋恺说:“哈哈,这没什么。你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手头紧,我是知道的。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缺钱了就主动找我说,不要不好意思嘛。” 我说:“孙总,谢谢你,你对我的厚爱和关照,我没齿难忘。我亦克不是知恩不报在之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今后,孙总你但凡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孙栋恺笑着,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似乎这正是他想要得到的效果。 孙栋恺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我也达到了我的目的。 我之所以主动向孙栋恺要金条,就是想让孙栋恺认定我是没有远大志向和其他野心的一个贪财之人,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只要用钱就可以笼络住的人,让他在这个念头引导下对我愈发信任。他似乎认定已经找到了我最大的特点,以为只要用钱就可以牢牢套住我。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达到了我的目的,而孙栋恺却没有达到,在我身上,他永远都不会用金钱来实现他想要的东西。 第五百三十一章 改日 “小亦,跟着我好好干,今后,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孙栋恺说,“我们的事业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漫长的,今后我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的是。对你,我一直是信任的。” 我点点头:“嗯,好,多谢孙总栽培。” 孙栋恺充满自信地看着我,微微一笑。 出了集团总部,我去了附近的银行,将金条换成了现金,然后达到了福利院我给那流浪老头专门开的账户上。 办完这事,出了银行,我的手机收到了青岛四海国际旅游那业务经理给我发的手机短信,看了下,又一笔他们和青岛海尔的旅游业务提成打到了市孤儿院的账户上,大致算了下,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陆陆续续打了大约20多万了。看来他们和海尔的业务还不少。 当然,这些钱都是以秋彤的名义捐给孤儿院的,当然,秋彤对这些是不知道的。 下午刚上班,我接到了老栗的电话:“小亦,干嘛呢?” 我说:“刚到办公室呢。” “忙不忙啊?”老栗说。 我笑了:“你是想找我唠嗑,是不是?” “呵呵,你要是忙,那就改日喽。” “我不忙!” “那就来呗,老地方。”老栗乐呵呵地说。 “好的。”我放下电话下楼,在楼梯上遇到正要上楼的秋彤。 “干嘛去?”秋彤看着我。 “出去溜溜腿。”我说。 秋彤笑了:“我看你就是闲不住的人,你这样的人啊,不适合坐办公室,适合到处跑。” 我笑了:“差不多。” “哎——对了,告诉你,我刚从集团总部那边过来,听办公室的人说,集团正在开会讨论我们的那个报告呢。”秋彤说。 “哦。”我应了一声,孙栋恺的动作还真够快的,想必他一定是给亲自去找总编辑交涉了,据理力争那个报告,要么是要求总编辑批准报告,要么就是要求召开高层会集体讨论,做事一向谨慎胆小的总编辑似乎也是顶不住孙栋恺的压力,只有召开高层会来讨论了。对于刚主持工作的他来说,避免一言堂是很重要的,集体开高层会通过的事情,一旦出了事,他的责任可就小多了。我想在高层会上孙栋恺一定会煽风点火号召大家同意这个方案。 “看来,集团高层对我们的报告很重视呢。”秋彤又说。 我看着秋彤笑了下:“这是好事。一旦通过,我们这边就需要重新设计我们的大征订方案实施方式。同时,牵扯的那些部门,我们也还需要做大量的配合和协调工作。” “是的,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不少。我们的工作量可是更大了。”秋彤说。 我点了点头,看着秋彤最近略显憔悴的面容,说:“你最近操心不少,要注意身体。” 秋彤笑了下:“没事。还好吧。” 我说:“那我出去了。” 秋彤说:“去溜腿吧。” “批准了?” “批准了。”秋彤抿嘴一笑。 我嘿嘿一笑,下楼。 我出来开车直奔和老栗见面的老地方,到了后,看到了老栗,老栗今天没有坐轮椅,正在慢悠悠地站在海边的栏杆边舒展活动身体,比划着太极的动作。 在老栗身后不远处,站着墨镜黑西装小伙。 小伙子看到我,神情毕恭毕敬地冲我鞠了一躬:“大哥好,你来了,老爷子正在等你呢。” 我冲小伙子点头笑了下,然后向老栗走过去,边大声说着:“嗨——老栗,你不用轮椅了,能自己走动了,可喜可贺啊。” 老栗回头看到我,开心地笑起来:“是啊,我终于摆脱那可恶的轮椅了。哎,能用两条腿走路,真幸福。” 我提醒老栗:“身体刚恢复,不要做大幅度的剧烈运动,注意点儿。” 老栗看着我说:“你这话倒是像我儿子的话,我儿子今天也是这么提醒我的。” 我笑起来:“你儿子多大了?” 老栗说:“比你大点儿。呵呵,来,小亦,我们坐下聊吧,我刚活动了一会儿,还真有些累了。” 老栗似乎不想和我多谈及他的家人,即刻就转移了话题。 我们坐在面向大海的一张连椅上,我对老栗说:“老栗,你儿子很孝顺你。” “何以见得?”老栗说。 “海州晚报上天天刊登的那个重金寻我的启示,是你儿子弄的吧。”我说。 老栗点点头。 “你不是已经知道是我了吗,怎么还继续刊登那寻人启示呢?”我说。 “我这不是严格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吗?”老栗说,“你不让我说出找到你的事,我答应你的事,怎么能违反呢。我是找到你了,可是,我的孩子们还没找到救命恩人啊。我不能告诉他们,他们自然是要继续找的了。” 听老栗说他的孩子们,看来你不止只有一个儿子。 我笑着摇摇头:“老栗,找个别的理由,让你孩子们不要继续刊登这东西了。这不是往里扔钱吗,没意思。” “呵呵,这不是支持你们集团的广告工作吗?给你们集团送钱,这不是好事吗?”老栗说,“孩子们既然有这个心,我也不管了,由他们去吧。反正这广告也是花不了几个钱的,倒是让孩子们知道有恩必报这个道理。” 我说:“我们集团最近人事动荡厉害,这事你知道不?” “我知道。海州传媒集团这么大的单位出了事,全市人民都知道啊。”老栗说,“我听到的消息是你们集团董事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带走了,而他被带走,似乎是和广告部的负责人进去有关。” 我点点头:“是——” “看起来,这是一起普通的经济案件哦。”老栗说。 “你认为是普通的经济案件?”我说。 “呵呵,那你认为呢?”老栗说。 我笑了下:“我只是一个打工的,集团高层的事情,我不懂,也不会分析。” 老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说:“小亦,你经历过挫折吗?” 我点点头:”嗯。” “经历过的挫折多吗?”老栗又说。 我想了想,看着老栗:“不少,但是肯定没你多!” 老栗呵呵笑了:“也是,我多大年纪了,你才多大。小亦,你喜欢挑战吗?” 我点点头:“不喜欢,但是我不畏惧挑战!” “嗯,这话实在。谁都不喜欢挑战,但是挑战永远都是不可避免的,面对挑战,有的人退缩,有的人迎头而上,这就是强者和弱者的区别,这就是成功者和失败者的差距。”老栗说。 “老栗,你这一辈子,遇到的挑战不少吧?经过的挫折也很多吧?”我看着老栗。 老栗没有直接回答我,看着远处的海边,缓缓地说:“一个人,一个男人,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折磨,才有征服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 老栗的话让我心中一振,我说:“老栗,你当年做生意,想必也一定是很成功的。你的人生,想必也一定是有过辉煌的。” “人生……”老栗重复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我,“小亦,我问你,人生是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人生就是奋斗!” “嗯。对。”老栗点点头,“那你奋斗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理想事业和爱情!”我说。 “嗯。说得好。”老栗用喜爱的目光看着我,“不错,人生就是奋斗,为了理想事业和爱情。这人生,包含了事业、荣光、吃喝、生命还有友谊。你知道这些东西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我觉得挺复杂,一时说不好,我想听你说。” 老栗说:“生命的最高境界,不是你能活多少岁,不是你战胜多少磨难和挫折,而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哭着来,笑着走;友谊的最高境界,不是你交了多少狐朋狗友,也不是你有几个贴心的同性或者异性朋友,而是久不联系,常在心里……” 和老栗探讨的这些东西,让我受益不少。我觉得老栗实在是个有丰富内涵的人,不由有些庆幸自己交了这么一个忘年交的好朋友。好人有好报啊,看来我那天救老栗,还是得到了很好的回报的,这回报就是我交了他这么一个可以做我导师的朋友。 一会儿,老栗问我:“对了,小亦,那天你不是说还想把三水集团的订报项目拿下来的吗?这事操作的怎么样了?” 我说:“暂时还没有启动,我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刚接了他们旅游的那个大单子,先把这个稳住,然后再找时机入手。” “你这是公私兼顾啊。”老栗笑起来。 “呵呵,旅游公司是我女朋友的,我做个帮手,主要还是她操作。我这个旅游总经理,其实就是挂个名外出谈判的时候好有个名分。”我说。 “哦。那看来你是把相当的精力,放在了你现在做的海州传媒集团那个发行公司上了?”老栗说。 “是。我其实很喜欢做职场,对做经营和销售有着无限的热爱!”我说。 “那你现在在海州传媒集团做到什么位置了?”老栗说。 “发行公司一个部门的小负责人。”我说。 “这个海州传媒集团,是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在这种单位里做事,和在私人企业做事,有很大的不同。”老栗说。 “是的,你说的很对。这种单位,确实难混。” 老栗呵呵笑了:“在这种单位混,想混好,想成功,关键有位好上司。” 我呵呵笑起来:“老栗,说对了,我现在就跟了一位智慧的上司。” “美女上司?”老栗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这你都知道!” “叫秋彤?”老栗继续说。 “你认识?”我笑起来。 第五百三十二章 超一流 “倒不是认识,而是早有耳闻海州传媒集团有一位非常能干的发行公司女老总。”老栗说,“听说这个女老总年龄不大,长得惊人美丽,不但相貌出众,而且做人做事能力风格品质也都是超一流。” “哈哈。”我开心地笑起来,“你说的对,的确是如此。”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自豪和骄傲。 “小亦,我得恭喜你能有如此一位好上司。” “同喜,同喜!”我咧嘴大笑。 “现在你们快到报纸大征订时期了吧,那个三水集团可是个大单位,他们那边的报纸集团订阅,你可要抓紧哦。别到时候被其他报社的人抢去了?”老栗又提到了订报纸的事情。 “是的,必须要抓紧,我们集团估计很快就能通过我们公司的大征订方案,只要已通过,我就去操作。” “这事你有几成把握?”老栗看着我。 我想了想,伸出右手巴掌:“5成把握!” “才五成?我以为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老栗做出失望的神色。 “嘿。我这是故意保守一点的,其实,我做业务,只要有5成把握,就很不错了,还没和人家谈这事,5成还少啊?”我说,“老栗,我给你说,别看我现在告诉你有5成把握,我一定能操作成这笔业务,百分之百能成。” “这么有信心?”老栗笑得很开心。 “是的,我有这个信心,只是,我不能确保份数,不知道能弄几万份!”我说,“这个三水集团职工太多了,好几万,要是他们能给每个职工当福利发一份全年的海州晚报当精神食粮,或者征订一部分赠阅给市民或者客户,那就大了,这个量可就不好估计了。” “以福利的形式发给职工当精神食粮,赠阅给市民和客户,确实不错的办法。”老栗点点头:“你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呢?” 我说:“来自于双赢。” “双赢?” “是的,双赢。”我说,“对于我们来说,这都是有效发行,可以拉动广告。对他们来说,才180元的东西,可以看一年,这可比给职工发那些吃的用的实惠多了。而且,赠送给市民和客户,可以扩大他们在社会上的影响力,这可是用钱买不来的无形品牌和价值。” 老栗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会儿说:“小子,你的思路很对头。不错,你抓住了营销最本质的东西,看来,我这位小朋友是个营销高手啊。” 我笑笑:“哪里,在你面前岂敢称高手,我需要多向你学习。” 老栗没有理会我的谦虚和恭维,说:“只是不知道三水集团的老板会不会想到这些啊,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眼光和魄力。” 我说:“这就要看你如何和客户打交道了。如果只一味把客户当做自己赚钱的工具,一味只想着替自己考虑让客户多出血,那样,不但自己达不到目的,甚至还永远失去了客户。” 老栗说:“小亦,你能如此摆正自己和客户之间的关系,我很欣慰。” 老栗在这里使用了“欣慰”这个词,这让我心里有点小小的意外,却又感受到一丝长者对晚辈的一种关怀。 老栗然后微笑了下:“小亦,三水集团这个大客户,我想你会成功的。” 我呵呵笑了:“但愿如此,看看能不能搞个万儿八千份的报纸。” “也许,你会有更大的惊喜。”老栗笑起来。 我看着老栗,觉得老栗笑得有些神秘兮兮,心里有些迷惑,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笑。 “小亦,家里父母都还好吗?”老栗笑了一会儿,又问我。 “嗯,很好。”我说。 “家有二老,人生一宝啊。”老栗说,“自己在外闯荡不容易,要记得多给父母打电话报个平安,多关心父母的身体。” 老栗的话让我心里一阵暖流,我又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郑重地点点头。 然后,老栗站起来:“小亦,陪我走走好不好?” “好!”我站起来,和老栗肩并肩一起沿着海边的栏杆慢慢走着。 “小亦,你女朋友对你怎么样?”老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很好啊。”我扭头看了下老栗,笑了,“怎么?老栗,想给我再介绍个女朋友啊?”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老栗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笑呵呵地说,“我们是朋友啊,我关心关心你的个人大事,难道不应该吗?” “嘿嘿,应该。”我笑起来。 “和我做朋友,你觉得满意不?”老栗说。 “满意。老栗,我给你说,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真的很庆幸呢。”我说,“哎——要是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我和你啊,真的是相见恨晚哦。” 老栗开心地笑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说:“我倒是想问你,你和我这样一个毛嫩的青年交朋友,觉得有意思吗?” 老栗说:“当然有意思,和你交朋友,起码我会让自己觉得还年轻,还不老啊。我的人老了,心却不想这么快老去。” 我看着老栗半开玩笑地说:“可惜我们年龄差距太大,不然,我们俩拜个把兄弟倒不错。哈哈。” 说完,我大笑起来。 老栗也大笑起来,笑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拜不拜不过是个形式,只要心里有,就足够了。其实,我们即使不能拜把兄弟,也可以论个爷们。小亦,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你不嫌弃,你拜我当干爹,做我干儿子怎么样?” 说完,老栗停住脚步,半真半假地微笑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着老栗的眼神,知道老栗虽然说突然有个想法,但这想法必定不是突然有的。 我脑子迅速转悠了一下,呵呵笑着说:“老栗,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想多了,不过,你看,我要是成了你干儿子,你成了我干爹,我们就不能像现在做朋友一样平等交流了。我其实一直想把你当做把兄的,成了父子,我心里会有压力的,会觉得不适应不舒服的。 再说,你是个百万富翁,我是个穷光蛋,因为救了你就成了你的干儿子,这日后传出去被人知道,都会以为我是带着不良企图救你的,我们之间的关系,顿时就蒙上了一层功利的色彩,这对你对我都不好。你说是不是?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保持目前的好朋友关系最好不过,你说呢?” 老栗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接着干笑起来:“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不勉强你。” 看着老栗有些失落的神情,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说:“不过,老栗,你放心,我从心里还是会把你当长者来尊敬的。其实,我们认识以来,我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老栗的神情恢复了正常,接着又缓步往前走,说:“好,看来,我们只能做忘年交的一对朋友了。” “这不是很好吗?好朋友更难得啊。”我笑了下,顿了顿,转移话题说,“老栗,我总觉得,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我喜欢和有故事的人交朋友,喜欢和有经历有阅历的人交朋友。” “有故事?”老栗扭头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故事呢?” “什么故事?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对我来说,你的那些经历和阅历,都是故事,对我来说,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小亦,你是一个很上进的青年,我很喜欢你,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既然你看重我的故事,看重我的那些经历和阅历,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或许,这对你的成长会有所帮助。” “这简直是一定的!”我高兴地说,“年轻人的成长,总是需要有个导师的,我看,你简直就是我的导师。” 老栗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欣慰地笑了。 和老栗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老栗要回去吃药,我告辞,开车离开。 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分,开车经过集团总部传媒大厦的时候,在车流中突然看到马路对面曹莉的白色宝马车停在离大厦不远的路边,曹莉自己坐在车里。 我不由放缓了车速,曹莉到底是忍不住持续的低调,开着宝马在集团总部门前炫耀了,也不怕集团的人看了说闲话。 我又想,这个时间,曹莉把车停在这里干嘛?难倒在等人?如果是,等谁呢? 我心中一动,开车过去后,调了一个头,然后停在路边,离曹莉的车大约100米的距离,坐在车里,点着一支烟,看着前方。 一会儿,过来一个戴眼镜的30多岁的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直接上了曹莉车子的副驾驶位置,然后曹莉的车子启动,径直往前开去。 在目前的非常时期,曹莉的任何举动都是值得关注的,我下意识觉得曹莉和这名男子的行为有些异常,我想知道这男的是谁,想知道曹莉和他一起出去干嘛? 我打着火,缓缓跟了上去。 曹莉的车子开了半天,开到了海州广场。 海州广场很大,号称亚洲第一大广场,广场在海边,是填海建造的,整个广场被几条不宽的道路分隔成几块,全部是绿色的草皮,没有一棵树,开车走在广场中间的道路,周围视野很开阔。 曹莉的车子开了一会儿,停在了广场中间的一条到路边。我的车子停在后面大约50米处,我坐在车里看着前面。 曹莉和那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都没有下车,依旧坐在正副驾驶位置,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也无法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内容,只隐约看到曹莉的手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夜幕降临,广场上的灯亮起来,曹莉和那眼镜依旧在车里谈着。 我静静地坐在后面的车子里,抽着烟,看着他们。 这个突然出现的眼镜男引起了我的关注。 第五百三十三章 谜团 半天之后,曹莉的车子开始启动,我又悄然跟了上去。 曹莉的车子沿着来路又走了回去,又回到了集团总部大楼前,接着,那眼镜男下车,径自进了集团总部大楼,曹莉的车子则径自离去。 我急忙找个路边停下车,然后快步直奔集团总部大楼里面走去。 进了大厅,看到那眼镜男正在进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加速往那边走,还没到,电梯门关了。 我站在电梯前,看着不停变化的数字,一会儿,电梯在16层停住了。 16楼,这是日报的办公楼层,日报编辑部在16楼。 难道这个眼镜男是日报编辑部的人?奇怪,曹莉整天和经营行政口的人打交道,怎么和编辑部的人也开始打交道了? 我心里涌起谜团,也坐电梯上了16楼。 出了电梯,楼道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此时早就过了下班时分,也过了晚饭时分,该下班的都走了,除了值夜班的。 我知道集团各报刊编辑部都有值夜班的部门,作为日报和晚报等每日出版的报纸,值夜班的部门是总编室和时事部,以及轮流值夜班的副总编辑。 我对编辑部值夜班和编辑部的情况就了解这些,其他的就不晓得了。 我在走道里晃晃悠悠走着,看到各个房间都已经熄了灯。 走到走廊头上,看到一间大办公室里正亮着灯,我悄悄走过去,看到门上有个牌子:总编室。 这是日报的总编室。 旁边还有个没亮灯的门,上面也挂了牌子:总编室主任。 门上有个四方形的小玻璃窗口,我从窗口里看过去,里面都是隔断式的办公桌,没见到几个人。 我的眼睛慢慢从左到右扫视了一边,目光扫到最右边的时候,看到在墙角的隔断那里坐着一个人,正对着电脑在看什么。这个人,正是刚才的眼镜男。 而在他坐的隔断处,贴着一个标牌:副主任。旁边还有个无人的隔断,也是贴着副主任。 看来,总编室的主任单独一间办公室,副主任有两个,在大办公室办公,这眼镜男无疑是总编室的副主任。他此刻在这里,应该是轮到他值夜班。 这时,我听到附近传来讲话声,急忙离开这里,去了电梯间,直接下楼。 出了集团总部大楼,我开车离开,找了一家快餐店,要了一份快餐,边吃边琢磨。 这个眼镜男是日报总编室的副主任,曹莉又不懂编务,和他在一起谈了那么久,到底是有何意图? 我对报纸的编辑流程几乎是一窍不通,我甚至都不明白总编室的具体职能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道道来。 但是,我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在目前的敏感时期,曹莉突然约见总编室的这位副主任,必定是有什么意图,绝对不是找他闲扯蛋的,但到底有什么用意,我却又糊涂了。 吃完,我开车去了海竹公司,海竹正和公司的计调人员在加班。 看到我来了,海竹告诉我说三水集团出团的所有事项都安排好了,明天开始发第一批的九寨沟团,首发200人,共分5个批次走完。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看了看海竹递给我的发团明细,叮嘱海竹一定要和对方的地接社联系好各项服务事宜,要随时和我们的全陪导游保持联系,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证团队的旅游服务质量,不能让客人提出任何不满和投诉。 三水集团的团队终于要出发了,此刻,我的心里突然沉甸甸的,突然感到了巨大的责任,赚钱是好事,但是,我必须要对这些外出旅游的客人负责,保证他们吃好喝好玩好,保证他们快快乐乐出行,安安全全回家。 我梳理了一遍整个行程中的细节,特意专门给海竹和计调总监做了一番叮嘱。 叮嘱完,海竹和计调总监开始落实我讲的细节要求,我去了海竹的办公室,坐到老板桌前,在老板椅上转悠了一下,看着海竹的电脑发呆。 又想起刚才曹莉和日报总编室那副主任约谈的事情。 我打开海竹的电脑,登陆我的扣扣,看到浮生如梦正在。 “如梦,我问你个问题。”我上来直奔主题。 “什么问题啊,说吧。” “这个报社。报社内部的总编室是干什么的?” “咦——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浮生如梦说。 “今晚吃饭认识了青岛日报总编室的一个主任,看起来这家伙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觉有些好奇。”我说。 “你的求知欲倒是挺强的。”浮生如梦说,“从我们集团的日报来看,报社的总编室,在整个报纸的编辑出版中,权力很大,是整个报纸编辑出版的中枢。” “那就是说报纸上的文章,都要通过总编室这一关?”我说。 浮生如梦说:“是的,所有见报的稿子,特别是重大新闻,总编室都要提前安排好版面,并负责定稿。这个部门的职责是非常重要的,假如工作出现了遗漏,那造成的后果有时候是非常严重的。” “哎——如梦,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单位的了。”我突然说。 “呵呵,说说看!” “你们集团有日报,那必定就是海州日报,海州日报是属于海州传媒集团的。这么说,你就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老总了。” “是呀,我也不想刻意瞒你的哦。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欢迎你有空来做客哦,我会好好款待你的。” “嘿嘿。” “那你说我知道不知道你在青岛哪一家旅游公司呢?” 我心里一动,说:“我没告诉过你,你会知道吗?” “既然你说我不会知道,那我就是不知道啦。不过,我刚才说的欢迎你来我公司做客,是真的哦,不是客气。” “你想见网友了?”我说。 “我的意识里你早就不是网友了。” “那我是什么。” “你是——” “是什么?” 她停顿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怅惘的表情:“我不知道。反正,你不是网友。”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有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有时候,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 和浮生如梦聊完天,我关了电脑,琢磨着她刚才告诉我的那些关于报纸编辑部的知识,琢磨起来。 朦朦胧胧地想着,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我靠,该不会是孙栋恺指使曹莉去找那总编室副主任的吧,他安排曹莉去约见总编室副主任,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必定是对着总编辑来的。 想起我上午和孙栋恺的谈话,我似乎觉得,孙栋恺似乎是想对总编辑下手了,想趁总编辑立足未稳,从其内部入手,利用那总编室副主任制造一起阴谋事件,动摇总编辑的临时主持地位。 这样,对他自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总编辑如果在主持期间报纸出了大问题,那么,上面自然对他的印象是会大打折扣的,他机会本来就不大的扶正愿望就会彻底落空。 我不知道孙栋恺突然采取这个行动是早就策划好的,还是受了我上午和他说的那些话的影响,如果是后者,我觉得心里很对不住总编辑,颇有些助纣为虐的意味。 我和总编辑无冤无仇,虽然我对他做事的迂腐对秋彤的那个报告不批准很不满,但也不想伤害他,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报纸,眼看过两年就要退居二线为自己的一生事业画个圆满句号了,要是在这样的时候再被人操一顿,那岂不是太悲催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事,我想组织这事,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曹莉昨天到底给那个总编室副主任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操作,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会何时出手,毕竟,对于报纸的编辑和出版,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 这样想着,我心里颇有些无奈和郁闷。 我不想让这个迂腐守旧胆小谨慎的书呆子总编辑受到老谋心算的孙栋恺的强劲蹂躏,可是,我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助他,这真让人苦恼。 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闷闷地想着,门被推开,秋彤进来了。 “亦克,跟我去一趟集团总部!” “干嘛?” “去孙总办公室!” “去那里干嘛?” “我怎么知道,叫你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婆婆妈妈。听话才是好孩子哦。”秋彤的声音起来有些放松,微笑着。 “你说谁是孩子?”我站起来看着秋彤说。 “你呀。”秋彤笑起来,“怎么,不服?想和上司对抗?” “切——仗势欺人,以权压人,想找不痛快,是不是?”我笑着说。 “是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想冒犯上司?”秋彤一歪脑袋。 “这窗外有一棵大梧桐树,我把你扔出去,让你趴在树上下不来。你说好不好,你信不信?要不要试试?”我边说着,边向前走了一步,比划着手势,作势伸手要抓秋彤的胳膊。 “嘟——胆大包天,天大包胆。”秋彤叫了一声,一闪身,笑着扭身出了门。 我看着秋彤开心的样子,心情有些愉快,关上门,跟随秋彤去了集团总部。 路上,秋彤的心情很不错,和我谈笑着,说估计很有可能是我们打的那个报告集团批下来了,孙栋恺叫我俩去做相关指示的。 我没有说话,心里认为秋彤的估计应该是正确的。 想着昨天我和孙栋恺的对话,不由又想起来总编辑,想起总编室的那位副主任。 到了孙栋恺的办公室门前,我先敲门进去,一推门,先看到了坐在老板桌后面的孙栋恺,接着,我看到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曹莉,而另一个却让我心里猛然吃了一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倏地警觉 芸儿! 芸儿竟然出现在这里? 芸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心里很惊异很惊疑,倏地警觉起来,脑子急速盘旋着。 我和秋彤进了门,秋彤看到芸儿,神情顿时也愣了下,但是随即就镇静下来。 芸儿淡淡地扫了我和秋彤一眼,然后冲着我们微笑了下。 这时孙栋恺招呼我和秋彤:“秋彤,小亦,来,进来。” 曹莉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秋彤,眼角又不时瞥一下芸儿。 这时,芸儿站了起来,对孙栋恺说:“孙总,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发票的,还麻烦你多操心尽快把上次的那批款子支付过去。” 孙栋恺说:“芸儿,请你转告刁老板,我一定会尽力尽快操作的,不过,我们集团最近班子有些变动,可能还需要耽搁一些日子,还请刁老板多体谅。”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芸儿是受刁世杰委派来孙栋恺这里催要工程款的。集团的钱,必须要一把手签字才能出去,孙栋恺即使想给钱,但是没有一把手签字,还是屁用没有。 董事长现在进去了,总编辑临时主持,依照他小心谨慎的处事性格,对于大额的款项支出,不会那么痛快,看来刁世杰这钱还需要些时日。 芸儿听孙栋恺说完,笑了下:“孙总,我就是个办事的财务人员,该说的该做的我都说都做了,至于什么时候支付款子,我没有资格多说话,不过,你让我转告刁老板的话,我一定会原话告之。” 孙栋恺听芸儿这么说,笑了下,笑得有些无奈。 芸儿接着冲孙栋恺和曹莉点点头:“孙总,曹主任,我告辞了。” 孙栋恺坐在那里没有起身,点了点头,曹莉站起来,亲热地拉了拉芸儿的手:“芸儿妹妹,以后多来找我玩啊,别非得有事的时候才来,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姐姐啊。” 芸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曹莉:“曹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记挂着你的,以后,有事没事我都会看你的。” 芸儿的话里似乎有话。 曹莉似乎没有听出芸儿的话里有话,依旧热情地和芸儿套了会近乎。 然后,芸儿看着我,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亦经理,最近气色不错嘛。” 我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然后,芸儿又看着秋彤,主动伸出手:“秋总,来,握个手吧。” 秋彤伸手握住芸儿的手,眼神直直地看着芸儿,神情似乎有些激动,却又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微笑了一下:“你好。” 秋彤似乎有很多话想和芸儿说,但是又无法说出什么。 芸儿深深地看了秋彤一眼,抿了抿嘴唇,然后松开手,伸手捋了下头发,径自走了。 目送芸儿出门,我心里突然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指指沙发:“秋彤,小亦,你们坐。” 我和秋彤坐在曹莉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文件,然后说:“秋彤,你们打的这个报告,费了一些周折,终于在昨晚的集团高层会上通过了。” 我看了一眼秋彤,秋彤轻轻呼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太好了。” 孙栋恺继续说:“这个报告,我先签了字,然后给了总编辑,一开始总编辑没通过,在上面签批说建议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办。报告转回我这里以后,我很意外,又征求了部分人的意见,特别是曹主任的想法,之后,我又找到总编辑,陈述了我的想法,据理力争了好半天,总编辑和我谁都无法说服谁,最后我建议召开高层会讨论。 昨天下午的高层会一直开到晚上,大家各抒己见,我详细和大家陈述了这样操作的初衷和你们已经做的大量准备工作,最后得到了大多数高层成员的赞同,于是,高层会最后通过了这个报告。总编辑在原来签批的基础上,又重新做了新的批示,同意这个报告。” 孙栋恺似乎在和秋彤表功,又似乎在秋彤面前给曹莉卖好,只是没有提我。在他的口里,我成了部分人之一。 秋彤听孙栋恺说完,看着孙栋恺和曹莉:“感谢孙总和曹主任对我们公司工作的支持。感谢集团对我们工作的理解。” “秋总,我身为经管办的负责人,支持你的工作,是应该的,谢什么啊。”曹莉冲秋彤笑着,大言不惭地说。 “是啊,曹主任说得对,我们都是经营系统的,我作为分管经营的老总,支持你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孙栋恺说,“很简单的道理,你们工作做好了,我脸上也有光嘛,说白了,不是我支持你们,是你们支持我啊,我该感谢你们才对。” “孙总到底是集团老总,虚怀若谷,胸襟开阔,讲话就是有高度!”曹莉说。 秋彤笑了下。 孙栋恺然后看着我和秋彤说:“叫你们俩一起来,是因为这个报告是由亦克的思路得到启发搞出来的,再加上亦克也是发行公司的主要业务骨干,在落实这个报告的过程中是不可缺少的得力人员。在这里,我想单独提出对亦克的表扬,亦克的经营思维很灵活,不拘泥于过去的条条框框,敢于创新,敢于大胆实践,这在我们集团经营系统,是很难得的。” “孙总说的对,这一点我很赞同!”秋彤说。 “秋彤,今后发行公司的工作,你可以多给亦克一些锻炼的机会,多让他担当一些责任,这样也有利于小亦的快速成长。”孙栋恺说,“我们用人,要打破陈旧的观念,不论身份,不论学历,不论资历,要看真才实学,我唯才是用。亦克这样年轻有为熟悉业务的人才,要放开手脚大胆使用,不要被过去的一些观念和思想所束缚。” 秋彤笑着点头:“一定牢记孙总指示,我会逐步落实的。” 孙栋恺笑着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告诉我:看,我没亏待你吧! 我冲孙栋恺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然后,孙栋恺又说:“按照集团通过的这个你们的报告,集团今年的报纸征订工作要分为两步走,这样的话,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工作,是首先要拿出一个实施方案。” 秋彤点点头:“我们会尽快提交实施方案。” “这个方案,要切实具有可操作性,要切实照顾到各部门的实际情况,要有得力的措施确保集团明年报刊发行计划的实现。”孙栋恺严肃地说。 秋彤郑重地点头:”嗯。” 孙栋恺继续说:“根据集团整体发展的要求,根据集团对经营工作的要求,明年的报刊征订,日报之外的报刊征订工作,必须要稳重有升,各报刊的征订款额要确保20%的增长速度,这是死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孙栋恺现在确实是懂行了,和刚来的时候大不同了,讲起来还很有道道,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秋彤又点头答应着。 “至于那个外报外刊的征订,这一块,集团不对你们下任务,因为这是第一次操作,没有基数可以衡量,你们按照自己的情况去操作,赚多赚少都不下指标。” 孙栋恺一直对多元化经营这一块就不甚热心,对于外报外刊的代征代投工作开展自然更不感兴趣。听他这话的意思,他很尊重秋彤的意见,虽然不赞同,但是也不反对,似乎是想摸着石头过河做个试点,成败都无所谓。 孙栋恺不支持固然让人遗憾,但是他不反对,也就算不错了,就等于支持了。 孙栋恺后面几句,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确是这样,主业和副业是要摆正位置的,这一点其实他不说秋彤心里也是很明白的,我也懂这个道理。 “我们一定会严格落实好领导的指示精神!”秋彤说。 “你们的实施方案出来后,要先报给经管办审核,经管办审核后再交给我。曹主任要负起责任来,要认真把关。” 秋彤和曹莉一起点头答应,曹莉说:“孙总你放心,我和秋总在工作上是好同事,在工作之外是好姐妹,我们一定会配合得很好的。” 孙栋恺笑了:“你和秋彤是好姐妹,这事我早就知道,知道你们俩私交很好,不过,这工作可是要和个人感情分开,不能把个人感情掺杂到工作当中去,公私是要分明的哦。” “这个是自然的。我们绝对不会辜负孙总期望的。”曹莉说,“哎——孙总啊,你对下属可真是体贴,我和秋总的个人私交你都知道。不过,你也不能老是铁面无私只谈工作啊,现在都是讲人性化管理,你什么时候能放下老总的架子和我们平易近人一点呢?” 孙栋恺呵呵笑了,看看秋彤,又看着曹莉:“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是要虚心接受你的批评了,好吧。等我有空的时候,请你们二位吃顿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不谈工作。” “这才是体谅下属讲人性化管理的好老总啊。”曹莉笑着说。 孙栋恺和曹莉一唱一和,在这里开始装逼了。他们这是在演戏给秋彤看,在为孙栋恺心里邪恶的目的做铺垫。 我坐在一边不说话,心里明镜似的,看看秋彤,她保持着惯常的微笑,也没说话。 我们离开孙栋恺办公室前,孙栋恺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我们,郑重其事地又加了一句:“对了,这个方案,在公开实施前必须要严格保密,防止被我们的竞争对手得到!这一点,非常重要。” 听到这里,我不由看了一眼曹莉,曹莉白了我一眼,接着神情很自然地点头:“是的,孙总说的对,要严格保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外泄 秋彤看了看我,又看看曹莉,然后冲孙栋恺点了点头。 然后,我和曹莉还有秋彤一起离开了孙栋恺办公室。 从孙栋恺那里回来后,秋彤立刻就和我开始重新设计新的发行方案,同时,曹滕那边做的外报外刊的方案也递交了过来,我和秋彤一起将这两个方案进行了有机结合,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大征订工作方案。 我们忙得紧张而有序,中午饭都没出去吃,从外面要了盒饭。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最后的成型方案出来了,我和秋彤又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什么遗漏,然后秋彤打印出了一份。 打印完后,秋彤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插进电脑的USB插口。 “干什么?”我说。 “复制到优盘里随身带着,电脑里不保留了。”秋彤边操作鼠标边说,神情有些无奈和隐忧。 我顿时明白秋彤这样做的意思,她是担心方案会外泄。 秋彤的考虑是有道理的,经营系统有家贼,公司里也有家贼,不得不防。 我拿过打印出的方案琢磨了下,对秋彤说:“这个方案要先给经管办审核。” 秋彤点点头:“我这就去送给曹主任!” “不,你不用去了,还是我去!”我说。 这个方案在曹莉手里,我的确不大放心。 她虽然是孙栋恺的心腹干将,但是,在某些方面,她却又在为了实现自己暗算秋彤的目的而拆是孙栋恺的台。她心里是没有什么大局和集体观念的,她一心要做的就是让处处给秋彤下绊脚石,她最想做到的就是让秋彤身败名裂。 要是秋彤去送给曹莉,她未必能玩过曹莉的心眼,干工作曹莉对秋彤是望尘莫及,但是耍心眼玩计谋,秋彤未必是曹莉的对手。 我对秋彤去找曹莉不放心。 秋彤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看着我说:“你有把握?” 我点点头:“必须的。” 秋彤笑了,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那去吧。” 我拿着方案去了经管办曹莉的办公室,曹莉正在捂着嘴巴在打电话,低声说着什么,见我进来,忙低语了一句什么,接着就放下了电话,冲我一笑:“你来了——” “干什么呢,打个电话怎么鬼鬼祟祟的?”我做大大咧咧状,“怎么我一进来就赶紧放下电话啊?” 我其实当然不知道曹莉在和谁打电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鸟事,只是故意在试探她一下。 曹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不自然地笑了下,接着就镇静下来,看着我:“怎么说话呢?我和我闺蜜说悄悄话呢,你想听听?哼。” 虽然曹莉掩饰地很及时很自然,理由也很合理,但是她脸上那瞬间的一丝慌乱却被我捕捉住了,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断定不会是好事,说不定又在捣鼓什么阴谋诡计。 我笑了下走过去,将方案递给曹莉:“这是孙总要的方案,秋总弄完了,说是要先给你审核。” 曹莉眼神一亮,接过方案,翻了翻,眼珠子转了几转,接着放下方案,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看着我:“好的,放在这里吧,我慢慢看。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以往我一到曹莉办公室,曹莉恨不得我能端个小锅在她这里住几天,这次却很反常,这么快就要打发我走。 我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你还有事?”曹莉看着我说。 我盯着曹莉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她脸上露出发虚和发毛的神情,然后突然笑了。 “你诡笑什么?”曹莉瞪眼看着我。 “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呢?你有些不正常啊?” 曹莉神情有些不自然,笑了下:“呵呵,我有什么不正常的,我这不是还有工作吗,工作还是第一位的嘛。怎么,你要是想,我就把外面的门关死,把窗帘拉上,然后我再看方案。哎——大白天在办公室做,一定很刺激。” 说到这里,曹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站起来就要去拉窗帘。 “别,别——”我忙站起来阻止曹莉,“你误会大了,我没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曹莉脸上露出失望和失落的表情,怏怏地坐回去。 我也坐回去,然后看着曹莉说:“我的意思是你需要马上就看这方案,你看完,然后我接着就去送给孙总。” 曹莉眉头一皱,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亦克,你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急?我还打算晚上带回去慢慢看呢。还有,你送给孙总?为什么?你又不是经管办的人?” 我慢悠悠地说:“是的,我不是经管办的人,你以为我愿意跑这个腿啊,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没办法,上司的话我不敢违抗。” “什么意思?”曹莉说。 “就是孙总的话啊,我和秋总方案刚做完,孙总就打电话来催了,让我转告你让你马上看,看完立刻送给他,还让我亲自去送。他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等着看方案呢。” 曹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直接说:“亦克,你在胡扯,你在撒谎!”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看起来不是心虚的红,而是恼羞的红,是受到侮辱的那种红。 其实我的脸红是我运气憋出来的。 “我靠——我这是图的什么?”我涨红了脸嚷道,“白跑腿还不说,还得让人说我是骗子撒谎。我不能受你这冤枉,你不信不是吗,那好,你这就给孙总打电话,看到底是我在胡扯还是你在冤枉我?” 曹莉闻听,毫不犹豫地一把摸起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听筒,伸手就按按键。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的心虽然提了起来,内心极度紧张,但是表面上我还是做出一副义愤的神态,嘟哝着:“说来说去,以前和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原来根本就不信任我。” 此时,我性格中的赌性上来了。 虽然曹莉已经开始按电话按键,但我就要赌一把,我就赌曹莉不会当着我的面给孙栋恺打电话去验证,我就赌曹莉不会因为此事当面得罪我,她如果当面验证,无疑会担心我以为她对我不信任而导致我会因此疏远她。 我一开始就决意抓住她的这一心理来遏制她,我之所以不让秋彤来曹莉这里,就因为我有这想法,虽然这有些不大光彩,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曹莉这时已经按了两个按键,听到我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拿着听筒停在半空中,扭头看着我,神情有些犹豫。 我冲曹莉一瞪眼:“怎么停下来了?继续按啊,赶快验证我是不是个骗子啊。算我瞎眼了,真没想到,你原来一直是这样看我的。我算是看透你了。” 曹莉听到这里,突然就放下了电话听筒,动作还很迅速。 “哎——我的小亦克,你还真生气了呀。”曹莉笑着,“刚才是逗你玩的,我哪里会不相信你呢,哪里会真的给孙总打电话验证你的话呢。乖哦,宝贝儿,别生气了,你看我不是把电话扣死了吗?” 我冷笑一声:“少来这一套。曹主任,我建议你还是把电话打了,我给你说,我刚才真的是撒谎的,真的是胡扯的,我是故意骗你的,我是假传圣旨的,你赶紧去给孙总打电话验证下。” “呵呵,好了,小宝贝,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曹莉讪笑着,“我绝对是信任你的,刚才是给你开个玩笑呢。你还真当真了。其实我是觉得时间太紧张了,这么一会儿就把方案看完,太仓促了。” “行了吧你,别找借口了。”我说,“这方案就10页,半个小时能看1遍,你就是再慢,一个小时也可以看完的?要不是孙总急着要看,我才没兴趣在这里和你磨叽。我现在倒是对你有些想不通,你如此磨磨蹭蹭找借口拖延看方案,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呢?你的这种异常表现,我要不要给孙总汇报下呢?” 曹莉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慌乱,接着说:“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我这就看,还不行吗?我这就看。我可受不住你给我戴什么不良企图的大帽子。” 曹莉脆弱的心理防线被我戳中,崩溃了,她立刻就开始装模作样看起方案来。 我坐在一边,开始抽烟,边摸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边看报纸,我边给四哥发了个短信:“打我手机。” 发完短信,我将手机装进口袋,瞥了一眼曹莉,她正在神情沮丧地一页一页翻着,似乎根本就没看进去。 这方案一万多字,光靠脑子记,是无论如何记不住的,何况曹莉根本就不是学习的人,脑子根本不会记这些东西。 片刻,我的手机响了,摸出手机,一看,是四哥来的。 我立刻接听手机,将听筒紧紧贴住耳朵,同时边用手指将听筒音量调小。 “孙总。”我说。 曹莉闻听抬头看着我。 “呵呵,我成你孙总了了,你在办什么事吧?”四哥轻声笑着。 我说:“呵呵,是的,我还在曹主任这边,曹主任正在审阅方案呢。” “原来你是在捣鼓曹莉啊,呵呵,她就在你旁边吧?”四哥说。 “嗯,好,曹主任一看完我就给你送去。”我说,“对了,曹主任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曹主任说几句话……不耽误曹主任看看方案,不说了,那好吧……曹主任会抓紧看的,你别着急……好的,孙总再见。” 说完,我挂了电话。 第五百三十六章 神速 曹莉眼巴巴看我打完了电话,忙又低头看方案,翻页的速度更快了。 过了大约10分钟,曹莉抬起头,将方案合起来,看着我:“我看完了。” 曹莉的眼神有些迷惘,声音有些索然,还有些失落。 我说:“好快。你真是神速,都看懂了没?” 曹莉冲我一翻白眼:“想听实话?” “当然!” “看懂了三分之一,你们搞的那些破活动还有什么营销方案太繁琐太专业了,我理解不透其中的原理。” “那都记住了没?” “记个屁!这么多,谁脑子有这么好用!”曹莉说。 “那你岂不是很失望?”我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莉眼皮一跳,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呗。兴你刚才和我开玩笑,就不许我现在和你开玩笑?”我反问曹莉。 曹莉努了努嘴:“我现在知道孙总为什么让你亲自去送方案了。” “为什么?”我说。 “看不明白的让你随时给解释呗。”曹莉说,“搞个破方案,为什么要搞的这么艰难晦涩,通俗易懂点不行吗?这样就显得你们发行公司牛逼是不是?” 我说:“这并不难懂啊,可能是你学问太高,对发行工作了解地太深,对经营工作太用心,所以才会看不懂。” “你少讽刺我,不就是说我不学无术吗?”曹莉瞪眼看着我。 “岂敢岂敢,大名鼎鼎无所不知聪明透顶的曹主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说你不学无术呢?”我说。 曹莉深深呼了口气,看着我:“不生气了?” “你说呢?其实你刚才有必要吗,你就是不信我的话想验证,也可以等我走了后给孙总打电话啊,非得当着我的面说我扯谎给孙总打电话?你这样做,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是不是很伤人自尊?” 其实我心里有数,经过刚才我一连串的演戏,曹莉虽然对我基本相信了,但是,说不定过后她还会怀疑。 也就是说,我的计划还没完全成功,还需要做好孙栋恺的工作,曹莉事后说不定还会和孙栋恺提起此事。 而如何做好孙栋恺的工作,我心里暂时还没去想。 我相信一句话,凡事只要有3成成功的把握就要去做,百分之百保险的事情是没有的。任何事都有风险,人生就是赌博,不去赌,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否会赢。 兔子枕着狗蛋睡觉,只要有足够的胆子,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我发觉自己的赌性越来越大了。 “等你走了我再打电话还管个屁用!”曹莉脱口而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我紧盯著曹莉。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少给我扣什么帽子。”曹莉的神情有些慌乱,强自镇静地说,“总之,我不该不信你的话,我不该逗你去打电话。我现在信了你还不行吗。现在我看完了,签完字了,没事了,你该消消气了吧?” 说完,曹莉签完字把方案递给我。 我将方案收好,松了口气,看着曹莉:“听你这么说,我也不生你气了。其实你自己想想,就凭你和孙总的关系,就凭你是他最信任的主任,我有几个胆子敢打着他的旗号骗你呢?你说,我有那么大胆子吗?” “嗯,这倒也是。我知道了,想通了。”曹莉点点头,看着我,“你真的不生气了?” “是的!我哪里敢给你这位大红人生气呢?” “那你现在要我一次好不好?”曹莉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这会儿心里突然好孤独,好郁闷,你来抚慰抚慰我吧。” 我有些为难地说:“孙总还在办公室等着看方案呢。要不,我给孙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你看如何?” 曹莉闻听,脸色倏地变了,狠狠地瞪眼看着我:“你个死亦克,耍我,滚——” “那我走了,谢谢曹主任一片好意和盛情。”我抬脚就走。 刚出曹莉办公室的门,听到曹莉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我不由放缓了脚步,我担心这是孙栋恺打来的。 如果是孙栋恺打来的,那我就完了。 我悄悄返回,耳朵贴近门口。 “是我,好,晚上一起吃饭……富丽华大酒店……下午说的那事,出了点新情况,见面再说吧。”曹莉讲话的声音很沮丧,说完就挂死了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听曹莉说话的口气和内容,不像是孙栋恺来的电话,我来不及想曹莉到富丽华大酒店和谁吃饭,也来不及多想曹莉电话上说的下午说的那事是什么事,急忙带着方案直奔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正在办公室,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到我进来,孙栋恺抬头:“小亦,有事吗?” “方案搞完了,曹主任也审核完了,我直接来送给你!”我说完将方案递给孙栋恺。 “是吗?真快。你们的效率可是刚刚的。”孙栋恺笑着接过方案,随便看了一眼,然后放到沙发是那个,接着又看着我,“怎么曹莉审核完了自己不安排人送来,怎么让你来送呢?” 我看着孙栋恺,笑了,笑得有些兮兮。 “怎么了?小亦。”孙栋恺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是这样的。孙总,今天我犯了一个错误,想来给检讨。”我说。 “犯了一个错误。”孙栋恺笑起来,“什么错误要给我检讨啊?是工作上的呢还是生活上的啊,不要紧,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和我说了都没事。” “既不是工作上的,也不是生活上的,这错误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孙栋恺神情认真起来了,还显得有些紧张,“怎么会和我有关?” “我打着你的旗号去做事了。下午秋总和我弄完方案后,我给曹主任审核的时候,说你急着要看方案,让曹主任立刻就审核。”我把和曹莉的事简单说了下。 当然,我不会说无关的话,也不会说对我不利的话,我只是告诉孙栋恺我借用他旗号催促曹莉马上审核的事。 孙栋恺听我说完,又拿起方案看了下,接着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这样的一个错误。小亦,你刚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虽然我的出发点是从工作效率来考虑,但是,做事的方式却还是不对。”我先自我肯定了一下,然后继续检讨。 “呵呵,不要检讨了。这事不要紧,相反,我得表扬你,你做的很对,很好,这工作效率是要提高,拖拖拉拉不行。你这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提高办事部门的效率啊。”孙栋恺笑了一会儿,看着我,突然说,“这是秋彤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到的。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安心了。”我说。 “嗯。今天这事,我是没怎么介意,不过,以后,这样的事,你还是少做为好。即使要做,也要事先和我打个招呼。”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 孙栋恺又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说:“小亦,你是不是不相信曹主任?你对曹主任有怀疑?” 我摇摇头:“不是,我怎么会不信任曹主任呢,她可是经管办主任,是你最信得过的人。我只是想到你叮嘱的要增强保密意识的指示,想这个方案最好还是尽快到你手里好,想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延长,想尽量把出漏洞的可能减小到最低程度。” “你这话可是有些自相矛盾哦。”孙栋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亦,提高保密意识是对的,只是,对于曹主任,你尽可放心,她是我们集团经管办的主任,她还是有基本的保密观念的。曹莉这个人,喜欢捣鼓女人之间的一些小动作,至于牵扯到集团重大利益的大事,她还是心里有数的,还是有原则的,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别的事,她不会糊涂到这个程度。” “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我还是想尽一切可能防患于未然,我对曹主任是信任的,只是我或许是担心曹主任做事大大咧咧,会不小心被外人钻了空子。”我说。 “你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孙栋恺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上次的泄密事件,我一直怀疑是有人钻了我们办事人员的空子。曹莉做事,有时候是有些粗枝大叶。这次我们的大征订工作方案,在公开实施前,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我会将看到这个方案的人的范围减少到最低程度。撇开别的不说,在对集团的忠诚上,我对你和秋彤还有曹莉,都是放心的。” 我说:“我不想让曹主任知道我打着你的旗号诳她的事情。不然,她要是知道了,会气死,会给我小鞋穿的。” “哈哈,小亦,男人要敢作敢当啊,你既然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了?这可不大像你做事的风格哦。”孙栋恺快活地笑起来。 “孙总,我可是本着为集团考虑才这么做的,我可是本着落实好你的指示才不得已这么做的。”我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孙栋恺笑着看着我:“好了,小亦,不要发急,不要担心,我是在逗你呢。你放心,我理解你的初衷,心里会有数的,日后曹莉要是问起我,我会给你圆好的,不会出破绽。” 我放心了,说:“那就好。” 孙栋恺盯住我又看了半天,又冒出一句:“小亦,其实不管你刚才怎么说,我感觉,你对曹莉还是不信任。” 我不吭声。 第五百三十七章 操不完的心 孙栋恺沉思了一会儿,眼珠子转悠了几下,说:“提高警惕性是对的,这一点很好,只是,要注意方式和对象,不要怀疑一切哦。别到时候,你对我也产生了怀疑,这可就糟糕了。” 我说:“孙总,你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对你怎么会怀疑呢?要是连你都怀疑,我怎么在你手下跟着你做事呢?我怎么会打着你的旗号来做这事呢?” 孙栋恺微笑了下:“小亦,看不出,你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点不错。是的,你可以怀疑你周围的任何人,但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因为我对你是十分信任的,你怀疑我,我会很伤心的。” “绝对不会。”我说。 “那就好。”孙栋恺说,这次你背着我打着我的旗号做事,考虑到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不会介意,但是,以后,还是我刚才那句话,我再叮嘱你一遍,以后不许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打着我的旗号做事。” “所以我主动来找你检讨了。”我说。 “呵呵,其实你很聪明,你知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曹莉日后要问起这事来你会很被动的,会露馅的,那样,不但得罪了曹莉,还会让我也很不高兴,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孙栋恺说。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但这并不说明我聪明,也不是我想的全部,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背着你打了你的旗号做事,不告诉你,心里会觉得愧对你对我的厚爱和关照,愧对你对我的栽培,愧对你给我的金条,会心里十分不安。” “小亦,你很会说话,你说我是不是该相信的解释呢?”孙栋恺笑看我。 “反正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无法左右你的思想。”我说。 “嗯,看来我是应该相信你的,不然,我岂不是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忠诚了?”孙栋恺拍了下大腿,“行,好,小亦,我决定相信你的解释。” 说着,孙栋恺站起来,将方案锁进了文件柜,然后对我说:“好了,你先回去吧。” 我站起来,出了孙栋恺办公室,下楼后,接着摸出手机给秋彤打了个电话。 “方案已经到了孙总手里!”我说。 “真快。曹主任审核了?” “是的,我看着她审核的,审核完,我亲自送给孙栋恺的!”我说。 秋彤从的电话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好,那就好了。”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下楼开车,又想起离开曹莉办公室时曹莉接的那个电话,想起曹莉今晚要到富丽华大酒店不知和什么人一次吃饭。 我发动车子,直接奔富丽华大酒店而去,我舍不得放开曹莉,对她要多关心关心。 想一想我真够操心的,操不完的心。 看来,我就是操心的命。 开车到了富丽华大酒店,我直接开到停车场,停好车,一眼就在停放的车里看到了曹莉那辆白色的小宝马。 我下了车,走到曹莉的车子跟前看了看,又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一打量,我看到宝马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在车子的驾驶台前摆放着一个醒目的牌子:海州都市报。 看到海州都市报的车子和曹莉的车子在一起,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曹莉和海州都市报以前的联系,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曹莉下午接的那个电话。 我站在这两辆车前琢磨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富丽华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外包装,妈的,里面很大,餐厅很多,我怎么知道他们在那个旮旯里吃饭呢? 既然不知道,索性就不找了。我打定主意,出来到附近买了两个面包,一包榨菜,一瓶农夫山泉,回到车上,草草吃完了这顿晚餐,然后就坐在这里抽烟,等曹莉吃完饭出来。 我想确认下自己的判断。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曹莉出来了,和两个人一起出来的,从酒店大厅出来直奔车跟前。 我打开车窗户玻璃,注视着他们,耳边隐约传来他们越来越近的谈话声。 他们边说边走到曹莉的车跟前,我这时看清楚了那两个人,一个是海州都市报的总编辑,一个是他们的发行公司经理。这两个人,总编辑曾经带着办公室主任请我吃过饭,想挖我过去没有得逞,那个发行公司的经理,我开全市报业发行研讨会的时候曾经见过他。 曹莉伸手和他们握手:“谢谢你们的晚餐。今天的事情,没有办成,很不好意思,没办法,我们的总裁是个急性子,非要下午就看到拿方案,我当时旁边有人,无法操作。不过也不要失望,此事不成,我们还可以操作今天你们提出的另一件事。那事要是办成了,对你们来说,也是会有极大帮助的。” “呵呵,那就多让曹主任操心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没事,都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我尽力帮助你们的。”曹莉说着钻进了车里,从车窗里摆摆手,接着发动车子离去。 那两个人也钻进挂海州都市报牌子的帕萨特,开车离去。 等他们都走了,我也开车离去,边开车边琢磨,妈的,很显然,曹莉说的没有办成的那事被我下午给搅黄了,那么,他们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事呢? 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曹莉和他们要办的,必定是和发行有关,而且必定是损害海州传媒集团发行有利于他们发行的事情。既然方案的事情没成,那么,他们会从何处入手呢? 对于曹莉,她的目的很明显,一方面得到海州都市报的厚报,一方面又能给秋彤下绊子,达到暗算秋彤的目的,而对于海州都市报来说,除了发行方案,他们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我冥思苦想着,脑子里一时没有头绪。 妈的,曹莉这个杂碎这两天给我设下两个谜团了,一个是总编室那副主任,一个是今天这个。 我开车到了海边,想情形下头脑,梳理下思路。 有海的地方真好,没事就可以到海边来抒发下情怀,找找思路。 我停好车,下了滨海路,直接走到了沙滩上,沙滩的一侧是高山,另一侧是松林。 深秋的海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我穿的比较单薄,不禁打了个寒战。 天气越来越冷了,天气预报最近还要有寒流过来,呼伦贝尔那边已经开始下第一场雪了。 半空中挂着一轮孤冷的月亮,月光的余晖洒在沙滩上,周围一片静寂,我在沙滩上随意漫步。 走到接近松林的地方,突然隐约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我闻声心中一动,抬脚向树林里移动过去。 走进树林,打斗声越来越近,我循声而去,往里走了大约30米,在里面的一处开阔地,接着月光的余晖,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激烈对弈。 我站在一棵大树后,凝神看着他们—— 我靠,我看到了阿来,其中一个是阿来! 而另一个,却是一身黑衣的蒙面人,脸上也蒙着黑布。 两人都不吭声,在空地上奔腾跳跃厮打着,出手招数都很狠,招招都是杀手,相比之下,阿来的出手似乎气力更大一些。 我凝神看着这两人对弈的招数,那蒙面人也是个高手,身形很灵活,但尽量避免和阿来直接对碰,似乎在硬碰硬上不如阿来。 打了好半天,你来我往,一时没有分出胜负。 阿来似乎有些焦躁,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出拳直奔蒙面人的心口窝,蒙面人没有硬对,身体往后一缩,接着两手一格,夹住了阿来的拳头,接着飞身跃起,一个连环腿直踢阿来的面门—— 我心里暗叫糟糕,我和阿来交过手,知道这个连环腿对他没用,而且会被他趁势抓住进行反击。 果然,阿来猛地收回拳头,瞬时就抓住了蒙面人的右脚腕,猛地一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猛然就抡起蒙面人的右腿—— 虽然在这同时蒙面人的左脚踢中了阿来的面部,但是因为右腿被遏制,左腿的力度已经大大减弱,没有对阿来造成多大的重击。 而这时阿来开始抓住蒙面人的右脚开始当空轮了起来,开始旋转,无疑,他是想要在高速中将蒙面人摔出去—— 开阔地边上是很多大小参差的石头,依照阿来功夫,蒙面人要是被他摔出去,要是摔到石头上,必定要受重伤。 我此时不知道蒙面人是谁,但是和阿来打斗的,必定是阿来的敌人,阿来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或许是我的朋友。 我毫不迟疑,捡起其上的一个小石头,手臂运足气,瞄准阿来的胳膊,猛地急速发了出去—— “啊——”阿来叫了一声,接着手臂就是一软,松了手,蒙面人落到地上,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没有丝毫停留,突然就飞起右脚,直奔阿来的胸口—— 阿来没有来得及防备,胸口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一声闷叫,往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跟。 “马尔戈壁,说好单打独斗的,你却带了帮手。”阿来这一脚一定挨的不轻,有些恼怒。 说完这话,阿来突然身形一矮,手臂一挥,看起来好像是发暗器的招式。 蒙面人忙矮身往一边闪避,阿来却没有暗器发出,而是一闪身进了黑漆漆的树林,立刻就不见了影子。 “你不讲信用,老子不陪你玩了。”阿来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他必定是受了伤知道占不到便宜,作势要发暗器,其实是虚招,趁机遁了。 周围安静下来,蒙面人站在空场中央默不作声,但我知道他在警觉地四处观察着。 我慢慢走出了树林,直接走到蒙面人面前。 蒙面人看到我,呼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轻松,接着就揭开了蒙面—— 第五百三十八章 轻轻喘息 月光下,我看到了这个蒙面人。 老秦! “老秦,是你?”我说。 老秦轻轻喘息着,冲我笑了下:“不错,是我!” “你怎么突然到了海州?”我说,心里涌起一团迷雾。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话,看了看四周,说:“此地不宜久留,你怎么来的?” “开车!” “走,到你车上去!”老秦说。 我和老秦出了树林,穿过沙滩,到了滨海路我的车上。 “开车——”老秦说。 “去哪里?”我边发动车子边问老秦。 “棒棰岛宾馆!”老秦说。 “棒棰岛宾馆?”我扭头看了下老秦,“你住在那里?” 老秦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我边开车边说。 “今天下午,来到后直接入住棒棰岛宾馆!”老秦说。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下?” 老秦没有回答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坐飞机来的?” “火车!” “火车?为什么不坐飞机?”我说。 老秦看了我一眼:“我从昆山坐火车来的,先去了京城,然后转车的。” 我明白老秦这话的意思,明州机场甚至周边的机场对他来说都是不安全的,老九他们还在找老秦,老秦必定是开车到了昆山,然后从昆山上了火车,毕竟,昆山是个小站,不引人注意。 “你来海州的目的是——”我话说了一半。 “目的之一来会会这个阿来。”老秦淡淡地说。 “会会阿来?你会他干嘛?”我说。 “一来我想试试他的身手,二来,我想如果有可能,就干掉他!” “干掉他?”我吃了一惊,扭头看着老秦,“为什么?” “我通过以前的关系打听了阿来的底细,此人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在泰国有不少人命案,现在他投奔了刁世杰。此人在刁世杰手下做事,在海州与你作对,必定是个后患,不但会给你自身安全带来极大的隐患,而且以后也会成为我们的一大障碍,此人不除,恐怕日后会成为一大妖孽。” 老秦叹息一声:“出乎我意料,没想到他的功夫如此厉害,今天我以匿名的方式约他出来的,本想做了他,没想到差点被他做了。” “你怎么把他约出来的?”我说。 “用钱。此人最大的嗜好就是爱钱,我告诉他有一笔生意让他做,酬金是一百万,约他单独出来面谈,他果然就来了。此人仗着一身武艺,谁都没带,自己来的。” “他来这里,刁世杰看来不知道。” “是的。”老秦点点头,“这等于是他接的私活,自然是不会告诉刁世杰的。我本想利用这个机会结果了他,最起码将他弄残,废了他的武功,却想不到制服不了他,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恐怕我今天不死也得落个半残废。” “巧了,我是偶然在这里散步遇见你们。看到你危险,就出手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你,只是觉得和阿来打斗的必定不会是我的敌人。”我说。 “看来我是福大命大。”老秦干笑了一声,说,“惭愧,老了,这个阿来,恐怕我和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秦这话我虽然听了心里不服,却又不得不认可,其实岂止是我和老秦,单打独斗,恐怕四哥也不是阿来的对手。 “不过,再厉害的功夫高手,也有他的死穴,也有他致命的弱点,只要能找到他的死穴,就有制服他的办法。”老秦说。 “你发现他的死穴了吗?”我说。 老秦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和他打斗的过程。对了,你和他也试过身手,你发现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 “即使在他的身手上暂时找不到可以克制的地方,但是,这个阿来,在功夫之外,已经有一个死穴了,这个死穴,或许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你是说他视财如命的特点?” “是的,他爱财贪财,这也算是他的死穴之一。”老秦点点头,“这一点,加上他有功夫无道德,品质恶劣,这个人,是冷血动物,为钱六亲不认,这个特点,或许以后倒可以抓住,加以利用。”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老秦:“你来海州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 老秦停顿了一下,说:“小亦,不是我不尊重你,也不是我眼里没有你,李老板走后,叮嘱我国内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让我凡事都向你汇报。可是,李老板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却又自相矛盾,按照规矩,我是要先和你打个招呼,但是,我今天来海州,是李老板直接通知我的,他让我暂时谁都不要告诉,我只能服从。小亦,你理解为盼。” “我理解!” “如果今晚不是遇到你,我还是不会和你见面的。”老秦说,“不过,既然已经和你接上头了,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了。知道李老板为什么让我到海州来吗?” “不知道!” “李老板很快就要日本直飞海州。”老秦说。 “他终于忍不住要回来了!” “是的。” “哪天到海州?” “不知道。他没有和我说具体到的时期,只是让我在海州等他。”老秦说,“或许到海州后,他不会停留多久,会直接和我一起去明州。” “他为什么不直接飞明州?”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要干掉阿来的事情,李老板知道不知道?” “阿来的基本情况,我给李老板汇报过,试探了了李老板的口风,李老板没有直接说让我干掉阿来,只说让我自己看着办。我看李老板也似乎是觉得这个阿来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也似乎默认了我的想法。他自言自语说了句,说我们大家都在明州,亦克自己在海州,要面对阿来这样一个狠辣的对手,你的处境会越发危险。从李老板这话里,我听出了他的意思。一来他回来后还是打算要去明州,二来他很关心你的安全,担心阿来会对你构成更大的威胁。不过,今天没有达到目的,有点打草惊蛇,这个阿来会警觉的。” “阿来会不会知道你的身份?”我说。 “这个不会。他无法猜测出我的身份,这一点我做的很隐秘,阿来杀人如麻,仇家很多,他顶多猜测是泰国的仇家追杀到海州来了。经此一役,今后,他恐怕不会轻易出动了。”老秦说。 “李老板知道阿来是段翔龙推荐给刁世杰的吗?” “这个情况我告诉了李老板,他听了没有做任何表示。” “他不相信段翔龙会背叛他?” “不知道。他没有做声,不知道他是不相信呢还是相信了而另有主意。”老秦说,“对了,李老板在日本又开始吸了。” “你怎么知道?” “从他和我打电话说话的内容和口气里,我就能听出来。”老秦说,“李老板现在的疑心似乎越来越重了,说话的口气,带着迷幻的感觉。” 我听了,默然无语,难道戒毒真的就那么难,我用丫丫也打动不了他?李舜要是最后毁在毒品上,他将如何面对这个是世界上他最爱的亲闺女? “在等李老板回来之前,这些时间你打算干什么?”我说。 “什么都不干,等!”老秦说,“本想顺势解决阿来的事情,但是今晚的事情过后,阿来必定有所警觉,再将他单独钓出来,恐怕很难了,而且,再继续搞,恐怕会泄露我们的身份。在李老板和刁世杰公开摊牌翻脸之前,我们是不能主动挑起事端的,毕竟,阿来现在是刁世杰的人,搞阿来,就等于是向刁世杰宣战。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要听李老板的指示。” “段翔龙现在动静如何?”我说。 “在忙乎自己的生意,同时也不间断出入其他的一些地方耍钱,他赌的恶习是改不掉的,还去澳门赌过几次。”老秦说,“我和兄弟们现在一直处于地下状态,但是一直牢牢盯住段翔龙,他倒是想找我,但是找不到。现在明州想找我的不止一个段翔龙,老九他们,一直在到处打探我的消息,看来,我们成了老九他们洗白自己身份的最大隐患了。” “在这样的时候,李老板回明州,岂不是自己找死?”我说。 老秦叹了口气:“类似的话我不止一次和李老板说过,可是,李老板根本就不听,他现在越来越固执了,根本就听不进去。看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他去了明州,大家多加小心就是。这个新上任的老大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不知下一步他会如何动作。” “明州的那些生意都开张了?”我说。 “没有,李老板一直催促我抓紧开张,我一直口头答应着,但是并没有实施,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着。李老板为此发过好几次火,嫌我做事拖拉。”老秦说,“目前的形势,显然重新开张这些生意是不合适的,我宁可让李老板训斥我做事不力,也不会按他说的办的。” “但是,如果他回来去了明州,恐怕就无法拖延了。”我说。 老秦拧紧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到了棒棰岛宾馆,我放下老秦,和他告别,然后开车直接回宿舍。 海竹刚回来洗完澡,正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休息,神色显得很是疲惫。 确实,这段时间忙乎三水集团这个大单子的事情,海竹很劳累,不仅是身体劳累,脑力更累,现在第一批的团发出去了,也算是稍微喘一口气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乌七八糟 “阿竹,吃饭了没有?”我坐到海竹身边。 “吃了,在公司吃的。”海竹有气无力地说,“唉,好累,头疼。” “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心力交瘁。”我边说边伸手给海竹头部做按摩,“三水集团的大单子,够你操劳的,现在终于开始发团了,稍微可以松口气了。” 海竹微笑了下:“是啊,是很累,不过想到有钱赚,再累也值了。最近老是睡觉失眠,不知怎么回事。” “是你脑子里想工作太多了,压力过大。要注意多休息,多调理自己的脑子。” “要是光工作倒也还好说,关键是还有其他一些繁琐来纠缠我。一想到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脑子就乱了。”海竹闭上眼睛。 我心里明白海竹说的是什么事,默默地给她按摩,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海竹依旧闭着眼睛。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 “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海竹睁开眼睛,“怎么会无话可说?这两天,那个什么芸儿什么秋彤的,有没有和你又发生什么暧昧?” 我的头大了,忙说:“没有!” 海竹盯住我看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没有那最好。我不知道你这话是真还是假,不过,我宁可相信是真的。我实在太累了,你就是哄我,我也认了。只是,你不要让我看到让我听到。”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默默地继续按摩,没有说话。 “等三水集团的单子做完,我们就把你借的那钱还上。还完那钱,你不用担心公司的流动资金问题,现在公司的资金足够流转的,小小不然的团队,是没有问题的。”海竹又说。 “嗯。” “你那45万,到底是哪里搞来的?”海竹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我看着海竹:“不是和你说了,你不要操那么多心。” “我怎么就能不操心呢?要是我和你没有关系,我自然不用操心,可是,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除了没有领结婚证,我们和夫妻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是过日子,两口自己过日子,你说我能不关心你的事情吗?” 我看着海竹:“阿竹,你说的对,你有过问这事的权力,可是,这钱,你真的不用多问。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放心,这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你嘴巴真硬,打死也不肯说,是不是?”海竹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海竹长长叹了口气:“哥,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你了。似乎你对我有很多秘密。” 我说:“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能有什么秘密?你看不透我,可以去问海枫,他对我了解地可以说是十分透彻了。” “海枫或许会了解以前的你,可是,现在的你,恐怕也不是海枫能了解的。”海竹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隐私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即使是夫妻,也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力,我不难为你了。只是,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做违法的事情,都不要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海竹说。 “嗯。”我的心里有些发虚,硬着头皮答应着。 “对于你,我没有什么高的要求和目标,对于我们的明天,我没有什么奢望,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过我们的小日子,做我们自己的生意,赚合法合理的钱,过平淡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平凡,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你我,平凡的你我过平凡的日子,这就是幸福。幸福其实很简单。”海竹幽幽地说。 “嗯。”我点点头。 “哥,等我们赚到足够的钱,我们就不在这里住了,这是人家的房子,不是我们的。”海竹说,“我们要买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不管这房子有多大,哪怕只有几个平方,只要是我们自己的,我也会心满意足。等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等我们的事业安定下来,我们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海竹提到了结婚,我心里似乎有些没有思想准备,但还是点点头:“好。” 海竹的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哥,我们结婚了,就是夫妻,就是两口子了,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就是我的丈夫了。哎,想想真令人憧憬,真幸福。” 我冲着海竹笑了下:“呵呵。” “不过,按照咱们老家的风俗,我们结婚前是要先定亲的。”海竹的头似乎不疼了,越说越兴奋,一下子坐起来,抱着我的肩膀,“哥,我们回头要先定亲哦。要抽空回老家去,和我们的双方父母说好,找个好日子定亲,定亲后,我们就要改口了,我要叫你父母为爸妈,你也叫我父母为爸妈。” 看着海竹兴奋幸福的表情,我又笑了。 “哎——这定亲可是要彩礼的哦。”海竹笑嘻嘻地看着我,“哥,准备给我们家送什么彩礼呢?” 我说:“只要你爸妈提出的要求,只要你提出的要求,我都会做到,都能满足。” “呵呵,我爸妈才不是看重钱财的人,我更不是。”海竹说,“不过,这形式还是必须要走的,走走过场嘛。反正你送彩礼的钱也是从我们赚的钱里出,反正我爸妈收的彩礼钱也还是给了我,这肥水没有流出去,等于转一圈还是我们自己的。” 我看着海竹:“阿竹,你想要什么彩礼呢?” 海竹笑着看我:“我就要你的一颗心,这就足够了!” “好,等到时候,我把我的心挖出来,送给你!”我说。 海竹脸色一变:“说什么呢?你胡说什么,我可不要你把心挖出来,你的心是我的。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不吉利的话,可不要乱说。” 我拍拍海竹的肩膀:“头不疼了?” “只要你给我按摩,只要你在我身边,再疼也不疼了。”海竹说。 我将海竹抱起来…… 一番云雨过后,海竹头发凌乱,脸色红润,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搂住我的脖子。 “哎——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怪的一件事。”海竹说。 “什么事?”我说。 海竹推了推我的身体,我坐起来,海竹也坐了起来,捋了捋头发,看着我,“哥,你说,我们从来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我怎么就没怀上呢?” 我笑了:“你希望未婚先孕?” 海竹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啊。” 我笑了:“你要是真想怀孕?那好,我们下次找你危险期的时候,怀上了,我看你怎么办?” 海竹笑了:“现在正是我们做事业的时候,我还没做好准备生小宝宝呢。再说了,还没结婚就怀孕了,多不好啊。或许,我们真的是巧了,正好都是在那安全期期间,没中枪。” 我说:“既然你现在不想怀孕,那以后要是危险期,我们就采取避孕措施,以前没怀孕,只是侥幸。” 海竹歪着脑袋又想了会儿,皱皱眉头:“其实最近几个月,我的例假一直很不规律,没怀上,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系呢。” 我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怀不上的几率就更大了啊。其实对这个我也不是很懂,还有,你例假不准时,应该是和最近的紧张操劳忙碌有关系。” 说到这里,我心里有些心疼海竹,又有些自责。 “阿竹,抽空我陪你到医院去看看身体,最好能找个中医调理一下。”我带着歉意对海竹说。 海竹笑了:“没事,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抽空自己去就行,女人家的事情,你不要跟着操心了。” 我说:“这事不要拖,要抓紧。” 海竹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眼神里突然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安。 我看着海竹:“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海竹的声音有些干巴。 我笑着搂过海竹:“你是不是担心我或者你在那方面有问题呢?呵呵。傻孩子,自讨烦恼,典型的庸人自扰,我给你下一万个保证,你绝对无需多虑,我们都是十分正常健康的人。” 海竹看着我,似乎从我的话里得到了莫大的宽慰,点点头笑了:“嗯,哥,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没自信,必须要对我们有信心。看来,这一点,我得向你学习。” 我说:“这就对了,好好的人好好的身体,不要胡思乱想,这人啊,就怕疑病,本来好好的人,整天疑神疑鬼,就是没病也有病了。” 海竹呵呵笑着,心情似乎轻松了,起身去卫生间冲洗。 我看着海竹的背影笑了笑,刚才和海竹关于做那事的一番对话,我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天早上,我和海竹一起吃早饭,边吃边聊天。 “对了,哥,昨晚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海竹说,“昨天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个男的,声音神秘兮兮的。” “什么事?”我放下筷子看着海竹。 “他说他手里有海州旅游十强之中两家旅游公司,全部散客和团队客户的名单以及联系方式,加起来接近一万个客户,问我要不要买?开价6万。”海竹说。 “还有这样的事情。假的吧?肯定是胡编了来骗钱的?客户资源都是各家旅游公司的商业机密,哪里这么容易就泄露出来。”我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男的说绝对是真的,他说他是通过旅游公司内部重要的高管弄出来的,保证百分之百是真客户。他可以先免费给我200个,让我去验证真假,还说如果我有兴趣,他还可以弄到其他家旅游公司客户资料。” 第五百四十章 汗毛直竖 我听了,汗毛直竖,我靠,谁家要是被这家伙盯上,谁家要是有一个吃里扒外的高管内奸,那可是倒霉了。 我不好断定海竹说的这人到底是不是骗子,但是凭我的经验判断,极有可能是真的。 我看着海竹:“你怎么答复的?” 海竹说:“不管真假,我直接回绝了!” “哦。”我看着海竹。 “如果我这名单是真的,从经济效益来说,我花6万买这名单绝对值,及时能拉过来60%的客户,收益也会是若干倍,但是,这样做,我觉得心里不安,良心上过不去,我自己也是做老板的,换位思考下,要是我们公司的客户资料被盗出去卖给了其他旅游公司,我们心里会怎么样的感受?这不等于是釜底抽薪吗?那两家被盗取客户资料的老板,损失一定是十分巨大。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我不能干。 如果这名单是假的,我要是想贪图人家的便宜买了,那么我岂不是被骗子坑了?花了钱不说,光照这假名单去拜访客户,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我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我图的什么这是?所以,不管这名单是真是假,我都不能买。反正我就抱着不占人家便宜不坑同行正当竞争的原则,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是不会要的。”海竹说。 “可是,如果这名单是真的,你不要,或许会有别的旅游公司要!”我说。 “他们要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别人我管不着,我只要自己心里安稳就行!”海竹说。 我笑了,点点头:“嗯,不错,长心眼了。这事你分析处理地很好。” 海竹嘻嘻一笑:“这都是夫君你教育地好呀,奴家还不是依照你平时的教导来的。” 我伸手捏了捏海竹的鼻子,然后对海竹说:“从这事我们也可以得到一些警示。” 海竹哈哈得意一笑,手指一比划,用越剧唱戏的腔调有板有眼地说唱到:“夫君所言极是,奴家昨天开始已经对公司的客户资料加强了戒备了。” 我哈哈笑起来,免不了又赞扬了海竹几句。 饭后,我到单位,曹滕也在办公室,我们坐在那里,闲聊了几句,都开始翻阅当天的报纸。 我看了日报,看到了市力老大在一个电视电话会上讲话新闻报道,这家伙从京城回来了。 看着日报,我不由又琢磨起那个被曹莉约见的总编室副主任。 正琢磨着,听到一阵手机的声音,接着曹滕掏出手机看屏幕,似乎是来了手机短信。 我装作看报纸,眼角注意着曹滕的一举一动。 曹滕看完短信,接着就收起手机,站了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我通过窗户看到曹滕下了楼,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曹滕进了车,却并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我站起来到了走廊,看到曹滕原来正坐在这里用手机打电话。 过了大约10分钟,曹滕打完电话出了车,然后往办公室走来。 我忙又进了办公室,坐回原处,继续看报纸。 曹滕进来后,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拿起报纸看起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曹滕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虽然我说不出他反常的地方在哪里。 或许,这就是直觉。 一个上午过去,我们一直都在办公室忙自己的工作,谁都没出去。 下午上班后不久,曹滕拿着一份表格要出去,我看了看他,随口问了句:“干嘛去?” “去统计室会核对下上个月的数字。”曹滕笑着冲我扬了扬手里的表格,出去了。 曹滕出去后,我站在窗口,目送曹滕去了统计室。 我总觉得曹滕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对劲。 突然又想起海竹早上和我说的那件事。 我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心头一震,立刻摸起电话—— 电话打给了秋彤。 “秋彤,我们公司报纸订户的资料在哪里?”我说。 “统计室!怎么了?” “不干吗,随便问问。是不是所有订户的资料都在统计室?” “是的,所有的,姓名详细地址座机或者手机号码都有。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客户资料可是重要的商业机密啊。”我说。 “是的,最完整的客户资料,我电脑里有一份,统计室主任电脑里有一份,都是严格加密的,我和统计室主任各自有一套密码,没有密码,谁也打不开。”秋彤说。 “那就好。”我说。 “呵呵,你的保密意识还是挺强的。”秋彤笑了下。 “必须的。”我也笑了下,“行了,没事了。” 挂了电话,我就站在办公室窗口盯着统计室门口。 统计室主任是秋彤上任后新换的,一个负责任的小伙子,为人很实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大家都陆续下班了,统计室的工作人员也三三两两下班走了,一直没见曹滕和统计室主任出来。 我耐心地站在窗口看着。 不一会儿,曹滕和统计室主任说说笑笑一起出来了,关好办公室的门,然后一起下楼,接着步行出了院子大门。 我马上出了办公室,跟了出去,出了大门,看到曹滕和统计室的主任一起走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我慢慢走到酒馆附近,隔着窗户看到曹滕和统计室主任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要了酒菜在喝酒,边谈笑着什么,曹滕对统计室主任很热情。 我注意到他们喝的是白酒,要了两瓶。 统计室主任这小伙子公司聚餐的时候我以前和他喝过酒,酒量不小,半斤白酒没问题,再多了就不好说了,酒量虽然可以,但是这小子喝酒很爽快,只要有人敬酒就不好意思拒绝,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家灌醉。 至于曹滕的酒量,我没有探过底,不知这家伙到底如何。 我站在路边一棵粗大的法国梧桐树后,看到曹滕和统计室主任在碰杯干杯。两人喝得很是爽快。 看统计室主任此刻的表情,似乎对曹滕约请他喝酒很高兴,不过虽然喝得很痛快,但是头脑还算清醒。 看了一会儿,我肚子咕咕叫起来,于是离开,走到附近一家快餐店,草草吃了点东西,然后去那小酒馆看看,曹滕和统计室主任喝地兴致正浓,我悄悄回身,直接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各个办公室都黑着,大家都下班了。 我在统计室门前转悠着,又看看周围。 统计室旁边是公司其他部门的办公室,都在二楼,门对着走廊。 我推推门,锁着的。 门旁边没有窗户,统计室只有后窗。 我沉思了下,下楼,绕过楼脚,直奔后楼,后楼在楼房和院子之间,是一个狭窄的巷道,阴暗潮湿,不少垃圾,平时没人打扫,更没人过来。 我走到统计室窗口的下面,仰脸看了下,然后抓住排水管道,攀住一楼的窗户棱台,一用力,身体跃起,站到了一楼的窗口平台上,接着抓住二楼窗口的水泥挡雨板,一个引体向上后空翻,翻到了二楼窗口的挡雨板上。 这是统计室的窗口,窗户是推拉窗。 我尝试着从外面推拉窗户,一用力,窗户竟然被我推开了,原来里面没有锁上,或者是锁窗口的开关坏了。公司的办公楼是老楼,很多办公室的窗户都有毛病没修,我和曹滕办公室的窗户也坏了,从外面就可以推开,没想到统计室的也是这样。 我直接就跳了进去,然后关上窗户,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了下四周。 我看到了拉开的落地窗帘。 我又看看周围,看还有什么更适合我隐身的地方。 正在打探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接着又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窜到厚厚的窗帘后面,隐身到了窗帘里。 刚站稳脚步,门就被打来了,接着听到开灯的声音。 “兄弟,你酒量可真行啊,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喝多了。”曹滕醉醺醺的声音,“不过,咱哥俩今晚喝得真痛快,聊天也投机。” “哎——曹大哥啊,谢谢你今晚的盛情,承蒙你老哥看得起请我喝酒,我酒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你老哥今晚太热情了,我们唠嗑也痛快,没想到咱俩还真把那两瓶白酒都干进去了。我今天起码喝了一斤,超量了,超量了。你老哥的酒量贼厉害。”统计室主任也是醉醺醺的声音。 “什么厉害,我的酒量没你大的,我这会儿都醉得不行了。” 我轻轻拨开窗帘一条缝,看到曹滕和统计室主任正歪着坐在沙发上,统计室主任的脸通红,摇头晃脑,曹滕也是一副歪歪斜斜的样子,大醉状,正搂着统计室主任的肩膀笑着。 “唉,我们做内勤的,哪里有你们做业务的风光啊,天天革命的小酒喝不完,除了请人家喝酒就是人家请你们喝酒,我们做统计的,谁请我们喝酒啊。也就是你曹大哥今天看得起我。”统计室主任有些感慨,还有些感激。 “分工不同嘛,我们整天喝酒也是受罪啊,特别是陪客户,不能喝也得硬撑,还是咱们兄弟喝酒舒服,没有压力,说话投机,喝起来和痛快。”曹滕开心地笑着。 “哈哈,对,对,曹大哥,你这话我爱听。今天是你请我,改天我回请你。”统计室主任脑袋又晃动着。 “都是自己家兄弟,客气什么?”曹滕说:“自从你老弟提拔到这个统计室主任的岗位,我们还是第一次单独喝酒呢。其实我早就想请你喝酒了,就是你没空啊。” “嗯,是的,我们这边,看起来整天不出门,可是,活很多啊,整天忙不完。都是些琐碎的活。而且,都是些数据,来不得马虎的。” “是的,你们的工作十分重要,统计室可是我们公司的要害部门,秋总专门安排你来干统计室主任,也是对你十分的看重。” 第五百四十一章 动情状 “是的,秋总对我十分看重,我就得好好工作啊,不然,对不住秋总对我的高看。”统计室主任说着,有些动情,“曹大哥,我给你说,整个发行公司,我最尊敬的就是秋总,你看人家秋总,对咱们做下属的多关照,多体贴,秋总不光会用人,工作能力还特强,你看自从秋总来了我们发行公司,咱们公司整个就换了个样,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不佩服秋总的。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也不是奉承秋总,能跟着秋总当兵,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你说的十分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前段时间我受伤进了医院,秋总专门大老远去看我,安排我的治疗事宜,还专门安排人照顾我。说真的,我心里对秋总是十分感激的。”曹滕也做动情状,“虽然秋总曾经处分过我,把我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给撸了,可是,秋总是对事不对人,现在,我不又是业务部经理了吗,比起以前,还提了半格。我对秋总的做事做人,是由衷的佩服啊。” “曹大哥你也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做事磊落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统计室主任高兴地拍拍曹滕的肩膀。 曹滕转转眼珠,看着统计室主任:“老弟,你这一块的工作兴致,可不能常喝酒啊,晚上下班后喝点就罢了,要是喝完再上班,输错了数据,那可就麻烦了。” “呵呵,是的,我平时中午从来不喝酒的。”统计室主任说,“不光我,我们办公室的同事,我都管得很严格的,大家也都很自觉。” “我看你办公室里经常有其他人进进出出的,你们电脑里的数据,可都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要注意保密啊。”曹滕做关心状说。 “曹大哥你提醒地很对,秋总经常告诉我要提高保密意识的。我给你说,曹大哥,我的保密意识,是十分强的,我们办公室的人,也都很强啊。”统计室主任说。 “真的?”曹滕摆出一副怀疑的样子。 “那当然,你不信?”统计室主任一看曹滕那样,来劲了,“我给你说,公司最重要的客户资料,整个公司只有我和秋总那里有完整的,集团所有报刊的订户资料,都在我电脑里呢,嘿嘿,除了我和秋总,谁都看不到的。” “那你电脑里的资料,可是要做好保密工作好,一定要加密的。” “那当然,我的电脑是有密码的,那份客户资料,我又加了一层密码,哈哈。”统计室主任摇头晃脑,有些炫耀地大笑起来。 “密码要设置地高级一点,不要轻易被人家猜到啊。”曹滕做不放心的样子说。 “没问题,曹大哥。你放心,我设置的密码,谁都不知道。”统计室主任的酒看起来上头很厉害,两眼都有些迷幻了。 “那未必吧,我估计我就能猜出来。”曹滕说,“我猜,你一定是用你生日做的密码。” “错。”统计室主任舌头有些打摆,摇摇头,“那也太低级了。” “哈哈,那就是用你手机后六位。”曹滕大笑。 “哈哈,你又猜错了。”统计室主任说,“我给你说,我要是不告诉你,你绝对是猜不到的。你干脆别猜了,我给你说吧,我……我用的是秋总办公室的号码设置了我的电脑密码,然后呢,我又用秋总手机后六位倒过来设置了我那客户资料的密码。 怎么样,谁也想不到吧?嘿嘿,我给你说,我今天就是告诉你密码也不要紧,因为我不仅用谁也想不到的数字设置密码,我还经常更换,这不,明天一上班,我就再换一次密码,这次,保管你更猜不到了,哈哈。” 统计室主任说着,打了个嗝。 “哈哈,好,老弟你真厉害。我还真没猜到。看来,你的保密意识真的很强啊。”曹滕伸出大拇指。 “那是的,干我这份工作的。要时刻警钟长鸣啊,我处在这个位置,要。要时刻意识到自己岗位的重要性,没有保密观念怎么。怎么行。”统计室主任嘟哝着,脑袋有些低垂,讲话有些迷糊。 “兄弟,看来你真喝多了?我给你倒杯水。”曹滕接着站起来去倒水。 “我还行,我还行。”统计室主任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身体一歪躺在了沙发上,竟然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曹滕这时放下杯子,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走过去晃了晃统计室主任的肩膀:“哎,兄弟,醒醒。” 统计室主任鼾声继续,没有任何回应。 曹滕蹲在统计室主任面前,看了他片刻,接着就突然敏捷地站起来,直接走到一台电脑面前,毫不犹豫地打开电脑。 这台电脑无疑是统计室主任的,曹滕白天来观察过的。 我站在窗帘后,大气不出,透过窗帘缝隙看着曹滕的动作。 曹滕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插进电脑,在电脑上开始操作起来。 我知道,曹滕必定是在复制那份客户资料,那是整个集团报纸征订的全部客户详细资料。 很快,曹滕就复制完了,关上电脑,将优盘拔出来,放进口袋,然后又转头看着正呼呼大睡的统计室主任,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了一句:“蠢货。” 我这时突然想闪身出来当场抓曹滕一个现行,这样,我就能把曹滕彻底搞垮搞臭。 可是,又一想,这样做一定会牵连这个统计室主任,曹滕的事败露了,事会闹大,如果闹到集团,统计室主任肯定会挨处分,今后的前途就完了,说不定还会牵扯到秋彤,说她管理不善,造成内部监守自盗,这等于又送给曹莉一个打击秋彤的机会。 而且,在此次事情的布局当中,曹滕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卒,曹莉和那都市报的老总才是幕后,我假若现在就把曹滕揪出来,曹滕要是倒打一耙说我冤枉他死不承认,说是我来盗取是他当场抓住了我,没有证人在场,那个糊涂蛋统计室主任到时也说不清楚,我反而会被动,而曹莉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说不定,他们还会继续想别的办法去操作此事。 还有,更重要的是,我当场抓住曹滕,也暴露了我自己,曹莉势必今后就会和我势不两立,必定今后会在孙栋恺面前不停地制造无中生有的事情来捣鼓我,我或许就会慢慢引起孙栋恺的怀疑,失去孙栋恺的信任,以前做的大量努力就会付诸东流水。 要想继续得到孙栋恺的信任,曹莉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想到这里,我站在窗帘后没有任何动作。 曹滕这时站起来,端了一杯水,走到统计室主任面前,用力摇晃他,边叫着:“哎——兄弟,醒醒啊,喝点水啊。” 曹滕摇了半天,终于将统计室主任晃醒了,他呆头呆脑地睁开眼,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曹滕:“咦,我刚才不是和你聊天的吗,我怎么睡着了?” “是的,你刚才正在和我聊天呢,我们正谈到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情呢,我起身给你倒水,倒完水,你就睡着了。”曹滕说。 统计室主任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笑了下,结果曹滕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喝光,然后抹了抹嘴唇看着曹滕:“呵呵。谢谢曹大哥,看来我今天的确是喝多了。对了,我们刚才说的什么?给我介绍女朋友?” “是啊,你都忘记了?”曹滕笑嘻嘻地说。 “嘿嘿,我还真没记得刚才我们都说些什么了!喝大了脑子片段是空白啊。”统计室主任笑着摇摇晃晃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我也累了。走,我们打车,我打车送你回家。” “哎——曹大哥,你客气了,我自己能打车回去的。” 两人说着,站起来,关了灯,锁门走了。 等他们走后,我原路爬出来,到了院子门口,看到统计室主任已经打车走了,曹滕正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不一会儿,来了一辆出租车,曹滕拦住上了车,径自离去。 我看准那出租车号码,急忙回到院子里发动车子,驶出院子,往出租车走的方向急追,追了不到5分钟,看到了这辆出租车。 我保持100米的距离,跟在出租车后面。 出租车走了半天,到了海州市政府门前广场,在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面前停住了,曹莉正站在车旁。 曹滕没有下车,直接将一个东西交给曹莉,曹莉放进包里,接着出租车离去,曹莉也上车,开车就走,我跟在后面,看到曹莉直接回了我住的那个小区,回家了。 我将车放在我住的楼下,给海竹打了个电话,海竹已经回来了,正在看书,我告诉她我有事要晚些回来,海竹答应着叮嘱我不要在外喝酒。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从车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在手里掂了掂,思索片刻,然后装进口袋里,接着锁好车,边往曹莉住的楼下走边给曹莉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咦——亦克,是你。”曹莉似乎很意外我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是我,怎么了?不欢迎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我说。 “没有。怎么会?我刚回家呢,正要洗澡。”曹莉忙说,“什么指示?” “哪里敢对曹主任下指示啊?我今晚很郁闷,自己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了。这会儿转悠到你家附近了。” “怎么了?为什么郁闷?转悠我到家附近了?好啊,上来坐坐吧?”曹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期待。 第五百四十二章 解闷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特郁闷。晚饭我都没吃。你那里有酒没有?”我说。 “有啊,白的红的啤的,样样都有,你想喝酒是不是,好啊,来吧,我这里冰箱里还有熟食呢。来吧,我陪你喝几杯,解解闷。”曹莉说。 “真的?真的有酒?”我说。 “当然,当然,保证让你喝足,我陪你喝。”曹莉说。 “这个时间去你家喝酒,不会打扰你休息?方便吗?” “当然不会打扰我休息了,方便,我自己在家里,方便啊,来吧,你知道门的,你来过的。”曹莉说。 我犹豫了下,接着说:“那我就真的去了。” “好啊,来吧,赶紧来。我等着你,我这就准备好酒菜。”曹莉喜出望外地说。 我挂了电话,在曹莉住的楼下转悠了5分钟,然后直接上去。 敲门,接着就开了,曹莉穿着一身睡衣,头发蓬松,喜滋滋地让我进来。 进去后,看到餐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还有一些菜肴。 餐厅里的灯光很柔和,很温馨。 曹莉让我坐下,然后坐在我对过,看着我:“今天怎么会郁闷呢?” “不知道,就是郁闷。”我说。 “呵呵。心理周期,很正常的。”曹莉笑着说,“我拿了一瓶红的,你喜欢不?不喜欢,我们就喝白的?” 我说:“那就喝红的吧。” 曹莉亲自给我和自己倒了大半杯红酒,我们举杯。 “亦克,你心情不好能想到找我,我很高兴。”曹莉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谢谢,来,陪我干了。”我举杯就干了。 “好,今晚我陪你喝够。看,我们多好的二人世界啊,这里现在只有你和我,这是我们二人的空间。”曹莉温柔地说着,也干了,然后又倒上酒。 我举杯又干了,曹莉也只好跟着我干。 大半瓶红酒下去,曹莉的脸红了,有些醉意,两眼发出动情的光,却又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我看着曹莉的表情,想了想,起身去了卫生间。 回来时,曹莉已经给我和她倒上酒了,举起酒杯:“亦克,来,这杯酒,姐敬你,姐干了,你也干了。” 曹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紧张表情。 我低头看了下酒杯,突然在杯壁内侧看到及其不显眼的一点点白色粉末状东西。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点头,说:“好,我先吃口菜,晚上没吃饭,肚子空空的。” “嗯,好,来,姐姐给你夹菜。”曹莉娇声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拿起筷子,刚要夹菜,突然又说,“哎,可惜,没有带辣椒的,不开胃。” “哦,你想吃辣的啊,厨房里有腌制的辣椒,行不?”曹莉看着我。 我点点头:“行,不过要用刀切细一点。” “好啊,你稍等下,我这就去给你弄。”曹莉殷勤地站起来,去了厨房,一会儿,厨房里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这时迅速掏出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直接倒进了我自己的杯子里,然后将纸包装起,接着端起酒杯,摇晃了几下,然后迅速和曹莉调换了杯子。 刚做完这些,正坐在这里发呆,曹莉端着弄好的辣椒进来了,将辣椒放在我跟前。 我拿起筷子吃了下,点点头:“不错,很好吃。” “嘻嘻。待会儿还有更好吃的呢。”曹莉暧昧地说了一句,又举起酒杯,看着我,“我的小心肝,这会儿该喝酒了吧。这可是姐亲自敬你的,可是代表了姐对你的一片心意。” 我举起酒杯,看着曹莉:“好,来,干杯。” “要一口都干掉啊。”曹莉说。 曹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激动。 “行——”我一仰脖,都干了,然后抹抹嘴唇,将被子往下一掉头,“看,都干了。” 曹莉满意地笑了,接着也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有所期待。 “曹主任,你对我真好。”我说。 “你知道就好,小冤家。”曹莉的眼神有些迷蒙,看着我,“这天底下,恐怕只有我对你最好了。今晚你心情不好,姐好好陪陪你。保证让你快乐起来。好不好啊,小宝贝。” “嗯。”我随口答应着,看着曹莉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些好奇,我知道曹莉刚才往我的杯子里放的东西非常可能是给男人催情的药,刚才我又把催眠的药掺和进去,不知道这两重药掺在一起会是何种效果?。 “亲爱的,你看我美不美?”曹莉娇柔地说。 “嗯。”我点点头,继续观察着曹莉的表情变化。 “待会儿。喝完酒,你想不?”曹莉又说,眼睛有些发红。 “哦,你说什么?”我做出浑身不安定的样子,说,“我怎么浑身发热呢?” 曹莉得意地笑了:“发热好啊,是喝酒喝的,体内有火。待会儿泄泄火,就不热了。”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真的?” “当然是真的。”曹莉喜滋滋地说。 “你……”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曹莉,吞咽了一下喉咙。 “你……你洗澡了吗?”我吃吃地说。 “哦,我刚换了睡衣,还没来得及洗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洗澡。”曹莉急不可耐地说着,站起来,直接去了洗澡间。 我出了餐厅,坐到客厅里,点燃一支烟,看了看放在沙发上曹莉随身带的小包,我知道那个优盘在里面。 我又看了一眼客厅里放着的一部台式电脑,然后用眼睛看着卫生间,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觉得这两种药物都快要发挥效果了,只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景象,是一起发挥作用呢还是先后发挥药效。 我对此事很有兴趣,我发觉自己实在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卫生间里很安静,只有流水哗哗的声音传来—— 我耐心地等着奇迹的出现。 片刻,从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 这嚎叫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里面包含着无比的炽热和热烈,还有不可抑制的狂躁和烦躁。 “啊啊……哦哦……吖吖……嗯嗯……呀呀……”曹莉发出一连串不同音调的喘息和叫声,狼嚎一般。 我心里突然有些担心,我靠,别出事。 我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门—— 曹莉正赤果果坐在浴缸里,头发散乱,两眼发出狂乱的目光,神情显得迷幻和狂乱,两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没有看到我进来,鼻孔在流血。 折腾了半天,曹莉渐渐安静下来,眼里似乎在发粘,慢慢睁不开了,身体也不扭动了,接着,缓缓倒在浴缸里,没动静了。 我走过去,低头看着曹莉,她呼呼入睡了,睡得十分沉。 我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她轻微哼了一声,继续呼呼大睡。 原来这药是分前后发挥作用的啊,现在才是安眠药在发挥药效。 我放心了,低头看着仔细看着曹莉,然后站起来,看着呼呼大睡的曹莉,沉思片刻,拿起水龙头冲干曹莉的鼻血。 我去了曹莉的卧室,打开衣橱,找到一个床单,然后回到浴室,将曹莉身体托起,用床单包裹起来,接着将曹莉抱起,直接去了卧室,将曹莉放到床上,没有抽出床单,直接打开一床被子,给曹莉盖好。 做完这些,我回到客厅,拿过沙发上曹莉的那个包,打开,从里面找到了一个优盘。 我打开客厅里的电脑,插上优盘,打开。 果然,我看到了公司客户资料统计表,这是晚报的完整客户资料数据。 我看着这统计表琢磨了一会儿,统计表分客户姓名、征订起止日期、月价、总价、详细地址、家庭电话、手机号码以及备注几栏。 我打开浏览器,页面打开了,可以上网。 我先百度百家姓,很快找到了百家姓的全部姓氏。 然后,我按了几个按键,全部选择客户姓名一栏,找到统计文档的编辑功能,找到替换功能,按照百家姓上的姓氏开始替换。 姓张的我换成姓李的,姓赵的换成姓杨的,姓马的换成姓胡的,姓秦的换成姓曹的。 我不管这客户到底有没有这个姓,只管按照百家姓上的姓氏胡乱替换,从头到尾互相随意换了一遍。 弄完客户姓名这一栏,我又选择客户地址这一栏,解放路换成了西安路,京城路换成人民路,中山路换成海州大道,阳光小区换成西苑小区,百科花园换成万达广场,至于门牌号,1换成2,3换成2,5换成8。 搞完客户地址这一栏后,我开始选择客户家庭电话,海州座机首位数字是8,不动,后面的胡乱替换,2换成9,0换成4,3换成8。 弄完客户家庭电话,我选择客户手机这一栏,开始替换手机号码,139换成131,138换成150,136换成137,137换成133。 弄了大约一个小时,我才全部搞完这些替换。 弄完后,我又检查了一边,现在这个统计资料都乱套了,几乎没有一个客户资料是真实的。 我确信这个资料统计表已经成为废物,点了保存,然后拔出优盘,关了电脑,将优盘又放回曹莉的包里。 做完这些,我松了口气,起身又去卧室看了下,曹莉依旧睡得正沉。 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沉睡的曹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了句:“你睡吧,我该走了。” 我刚走到门口,正要拉门,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梆梆——” 我一愣,将眼睛凑近猫眼,我擦,门口站着孙栋恺,正边打电话边敲门。 第五百四十三章 揭开床单 我忙往后一闪,脑子嗡了一声,他怎么来了? 我正发愣,听到门外有掏钥匙的声音—— 孙栋恺敲门不开,他要用钥匙开门,他有曹莉这里的钥匙!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开始闪身,四下看了下,急忙穿过客厅到了阳台,然后从阳台窥视着客厅。 门开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孙栋恺走了进来。 “曹莉——”孙栋恺边将自己的包放在门边的鞋柜上边叫了一声。 我缩了缩身体,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看了看客厅,接着径自去了卧室方向。 曹莉家的阳台是包着客厅和卧室的,我悄悄移动身体,移到卧室的窗口,往里看。 孙栋恺出现在卧室门口,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睡觉的曹莉。 “妈的。睡死了,怪不得敲门听不到。”孙栋恺嘀咕了一句,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曹莉,似乎是闻到了曹莉的酒气,皱了皱眉头,“操——又喝醉了。” 孙栋恺揭开被子,看到了正裹在床单里的曹莉。 “哈。这是什么睡觉法,裹在被单里,外面再盖上被子。”孙栋恺嘟囔了几句,“看来确实是喝多了,洗完澡不穿睡衣,把床单当睡衣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弯腰看了曹莉一会儿,接着慢慢揭开床单…… 半天之后,孙栋恺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起身,穿上衣服,然后出了卧室,一会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孙栋恺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我从阳台进入客厅,然后开门离去。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睡了。 第二天刚上班,曹莉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 曹莉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睛有些疲倦。 “曹主任,什么事?”我进来,坐在沙发上。 “昨晚是怎么搞的?怎么回事?”曹莉看着我,神情有些恍惚。 “什么怎么回事?你喝多了,去洗澡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躺在浴缸里就睡了。我看你不行了,就把你抱到卧室的床上,然后我就走了。”我说。 “就这么简单?”曹莉睁大眼睛看着我。 “当然,就这么简单,你以为还有多复杂?” “我怎么会醉得那么厉害?” “我怎么会知道?”我说。 曹莉皱起眉头想了想,脸上有些迷惑的神色,喃喃地说:“奇怪,我怎么会这样呢。奶奶的,还真出鬼了?” 曹莉不停唠叨着,眉头紧锁。 “对了,昨晚我离开你家的时候,刚走到小区门口附近,隐约看到一个熟人往你家方向走。”我说。 “谁?”曹莉看着我。 “好像是孙总,不过当时光线很弱,我也不能确定。当时我正头昏脑涨浑身冒火呢,哪里还来得及细看。” “哦。”曹莉眼神一亮,接着转了转眼珠,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眼里流露出失望和失落的神色,勉强笑了下,“好吧,那我就信了你吧。唉,你个混账东西,昨晚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舍得错过?哎——不过,昨晚也好悬。” “什么好悬?”我说。 我明白曹莉的意思,她指的是万一昨晚被孙栋恺遇见好悬,我其实也如此感觉,昨晚我差点被孙栋恺堵在了曹莉家里,幸亏我反应及时,不然,事情还真麻烦了。 我现在并不想告诉孙栋恺曹莉做内鬼的事情,孙栋恺看现在对曹莉还是很信任的,我抓不住曹莉的现行,只给孙栋恺提供那个优盘,是不管用的,曹莉会有一百个理由来搪塞孙栋恺,反过来会说我想对她图谋不轨没有得逞在诬陷她。 孙栋恺要是知道对他的女人动脑筋,那还不恼了?现在我捣鼓曹莉还不到时候。 曹莉听我问她什么好悬,神色一愣,接着笑了下:“没什么,随便说说的。我是说昨晚我们喝得那么大,好悬。那酒说不定是假酒。” “是的,你说对了,我今天早上头还在疼,那酒说不定还真的是假酒。”我说。 “唉。”曹莉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无比惋惜和失望又有些后怕的神情。 这时,曹莉的手机响了,曹莉拿起手机看了下,又看看我,没有接,而是按了拒接。 然后,曹莉对我说:“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我站起来就走。 回到办公室,我站在窗口看着院子。 一会儿,曹莉出了办公室,提着随身的小包,匆匆往外走。 我知道,曹莉可能是去交货了。 我回过身,看着正装作在看报纸眼睛斜视我的曹滕,笑了下。 曹滕也冲我一笑。 我坐下来,看着曹滕:“曹兄,你说我们今年的晚报大征订,会不会超过去年?” “这话我想问你呢?你说呢?”曹滕说。 “我估计会。我们只要稳住去年的老客户,再发展一批新客户,不就成了?这叫稳中求进啊。” “呵呵。稳住老客户,亦兄你就这么有把握?”曹滕说,“一般来说,一个订户不会同时订阅两份生活类报纸的,我们晚报可是有强劲的对手呢,我们的老客户要是订了海州都市报,就不会订我们的晚报了,我就怕海州都市报会抢我们的老客户。” “我们的报纸比海州都市报还是有优势的。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到家,当然能稳住我们的老客户。再说,我们的老客户名单海州都市报又不知道,他们怎么去抢?就是想抢,也得找到人啊。” “呵呵,亦兄说的有道理,绝对有道理。我很赞同。”曹滕点头笑着,“今年我们的大征订要是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秋总的业绩可是更突出了,孙总也会脸上很有光的。我们今年的大征订工作下手也比较早,秋总的计划也很慎密,措施也很具体得力,我想,到今年元旦大征订截至的时候,秋总一定会笑得很开心的。” 我看着曹滕笑了:“不光秋总啊,大家都会笑得很开心的,孙总会很开心,曹主任会很开心,曹兄你想必也一定更开心。” “对,对,大家都开心。”曹滕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果真很开心。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门口逛游,准备找个地方去吃午饭,这时,看到曹莉回来了,正穿过马路往这边走,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何物。 曹莉的脸上喜气洋洋,很有神采。 “曹主任,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我主动给曹莉打招呼。 曹莉看到我,一怔,不由低头看了下手里的黑色袋子,接着嘿嘿笑起来:“我做了笔生意,拉了一笔长期的广告,赚了一大笔广告提成,当然心里高兴啊。” 拉广告有提成,这是集团公开的规定,集团鼓励大家去这么做,曹莉这么说自然是堂而皇之。 我看着曹莉的袋子:“这就是赚的提成啊,不少啊,恐怕得好几万吧。果真发财了。” 我猜这是海州都市报给曹莉的报酬。 “呵呵。要不,我中午请你吃饭,祝贺下?”曹莉说。 “不了。我中午约了他们。这钱你可要拿好了啊,赶紧去银行存起来,别到时候飞了?” “切——这点钱算什么,不就是8万块钱吗,我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人!”曹莉一瞥嘴,“在我手里的钱,怎么会飞了,谁也甭想拿走。” 我笑了笑,看着曹莉走进办公室,我转身去了附近的快餐店。 要了一份快餐,刚要开始吃,接到秋彤的手机短信,告诉我说发行公司的发行方案孙栋恺和集团主要负责同志都批准通过了,孙栋恺要求发行公司尽快开始全面落实实施此方案,秋彤准备近日内就召开公司全体人员动员大会部署大征订事宜。 我看了很高兴,给秋彤回复:“祝贺你,我的美女上司!” “谢谢,我的帅哥经理!”秋彤很快回复。 “我是帅哥吗?”我回复。 “我是美女吗?”她回复。 “你是!绝对的美女!”我说。 “那你也是,绝对的帅哥。”她说。 “帅哥经理搭配美女上司,合理不?”我心情有些愉快,忍不住开起玩笑。 “不合理,帅哥经理搭配美女老板才是合理!”她说。 “谁是美女老板?”我打趣道。 “海竹妹妹,她才是最搭配你的美女。” “呵呵。” “傻笑什么?” “没什么。不许笑?” “不许!嘻嘻。” “那我就不笑了,开始吃饭。你在干嘛呢?” “我刚出去办完事,正好经过海竹妹妹这里,我找她玩去,讨一顿午饭吃。” 我看了心里一动,回复:“嗯,好,去吧。我在公司附近吃饭的。” “好的,再见。” 放下手机,我开始吃饭,正闷头吃着,听到对面有人说:“对不起,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坐吗?” “没人,坐吧。”我没有抬头,随口说了一句,又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不由抬起头来—— “咦——是你?”看到对方,我和他都不由同时叫了出来。 这个端着快餐盘正要坐在我对面的人是夏纪! 我呵呵笑起来:“哎——夏老板啊,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夏纪坐下,放下快餐盘,看着我,也笑:“是啊,亦总,好久不见了。” 我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巴:“夏老板,你这么大的老板,怎么跑到这不起眼的简陋地方吃起快餐来了?” 夏纪哈哈笑起来,看着我:“你这么大的总经理能来吃,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我这个总经理,和你这个老板,不是一个级别的。再说,我是就近吃午饭,这里离我单位近。” “离你单位近?你的旅游公司在这里?不是吧,我记得你们的地址是在……”夏纪说。 我笑了,看着夏纪,”我说的单位不是旅游公司,是我打工的地方。” 第五百四十四章 公私两不误 “你打工的地方?”夏纪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打工?你在哪里打工?” “是啊,我打工。我在海州传媒集团下属的发行公司打工。”我看着夏纪说,“夏老板,我之前没和你说,那旅游公司是我女朋友的,我在那里挂名总经理,其实呢,我还有一份工作,就是在这个发行公司做一个小部门的负责人。” “呵呵,亦总,你是公私两不误啊。”夏纪听完我的话,眼神突然亮了一下,接着笑起来,“亦总看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既懂旅游管理和经营,还懂报业发行营销。” “夏老板过奖了,我是什么都牵着,什么都不精。你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吃午饭了?” “你觉得奇怪吗?”夏纪说。 “是的!” “因为我的身份?”夏纪说。 “不错!” 夏纪微微一笑:“对我来说,这是常事。在我的脑子意识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什么大富豪来看,我外出办事,都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吃饭不过一张口,能填肚子解饿就行,至于吃什么,实在是无所谓的事情。再大的老板,也是个体户嘛,我这个个体户是不需要什么排场和气派,不需要什么档次规模和架子的。” 我看着夏纪,点点头。 “钱再多,也是自己一分分赚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血,要知道珍惜和节约,这是家父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诲,我始终不敢忘记。”夏纪说,“勤俭持家,这是我们民族的美德嘛,呵呵。” 我又点点头:“不错,夏老板,我很欣赏你的作风。” 夏纪呵呵笑起来:“能得到亦总的欣赏,我很荣幸。” “你在捉弄我吧,拿我开涮吧。”我笑起来,“能让夏老板荣幸的人我想恐怕不多哦。” 夏纪也笑起来,看着我说:“你我同属同龄人,我略微比你年长几岁,和你认识虽然时间不长,打交道虽然不多,但却是很谈得来,谈得很开心。既然很开心,开口闭口地叫什么老板老总的,听起来很是别扭,我看不如我们以兄弟相称好了,我比你大,那就叫你亦老弟。你看可好?” 我听夏纪说的有理,也很合我的心意,于是点点头:“可以,那你就是夏老兄了。” 夏纪听了,显出很高兴的样子,拿起筷子:“老弟,我们边吃边聊。来,吃。” 我们于是边吃边聊。 “虽然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但是你老兄的事业做得确实很牛叉,这一点上,我和你是没法比的。”我说。 “什么牛叉?我其实当初也是接过了家父的摊子,没有家父当初打下的基础,三水集团怎么会有今天呢?”夏纪说,“三水集团的前身是家父一手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其实就是现在,虽然家父退居幕后不理集团的事情了,但很多集团的决策,我还是习惯听听家父的意见。家父对集团的发展有什么想法,也都和我说说。” 听了夏纪的话,我想起那天老栗和我说的,点点头:“好啊,家有二老,人生一宝。恭喜你,你有一个好父亲。对了,你母亲现在也挺好的吧?” 夏纪的神色有些黯然,说:“家母很早就去世了。” 我一听,忙说:“对不起,夏兄,我失言了。” 夏纪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笑了下:“老弟不必道歉,不知者不怪。” 我们继续吃饭,少顷,夏纪又说:“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妹妹和我有些不一样?” 我看着夏纪:“什么不一样?长相?” “不是。我们的长相,眉宇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我说的是性格。”夏纪说。 “是的,不一样,很不一样。你沉稳,你妹妹活泼。” “老弟你其实可以换句话说,你其实是想说我妹妹任性刁蛮顽劣吧。”夏纪笑着。 我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认为。” “小雨被我和爸爸惯坏了。”夏纪说,“我和爸爸之所以如此惯宠她,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妹妹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母亲。” “啊。”我吃了一惊,看着夏纪:“这——” “我母亲就是在生小雨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夏纪的神情有些沉郁,“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却也让另一个生命离去。母亲难产去世后,父亲独自承担了养育我和妹妹的责任,既当爹,又当妈,白天忙乎生意,晚上回家照顾我和小雨,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还得给我和小雨辅导功课。 父亲就这样辛辛苦苦把我和妹妹养大,因为担心我和妹妹受委屈,他一直都没有再娶,一直都是独身。也正因如此,我过早成熟了,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意识到了父爱的伟大。也正因如此,我和父亲对小雨都格外疼爱,哪怕我们再苦再累,也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我默默地看着夏纪,半晌,说:“原来如此。你和你妹妹有一个好父亲,你妹妹有一个好哥哥。你母亲看到你们三口今天的幸福生活,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谢谢!”夏纪说,“在三水集团,第一大股东是我,第二大股东,就是小雨,这是父亲当初将手里的生意全部交给我的时候,亲自给我们分的,本来我想和小雨平均分配,但父亲坚持让我的股份比小雨多一点,我明白这是为了管理的需要。小雨虽然是集团第二大股东,其实很少参与集团的管理,在海外留学了好几年,才刚回来时间不长,在公司担任副总裁,却也还是孩子气十足,做事顽劣任性。” 我听着夏纪的话,想着夏雨的身世,突然心里有些同情这个小魔女,原来这孩子从小没妈了。 一想到没妈的孩子,我不由就想起了秋彤,她比夏雨还惨,爹妈都没了,还有丫丫,只有爹,妈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存在的爹,又是个瘾君子,还是个道上,最终这条命魂归何处还不知晓。 想到这些,似乎夏雨沾了秋彤和丫丫的光,我突然觉得这个夏雨似乎不是那么让人厌烦可恶了。 “老兄,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突地冒出一句,“这是你的私人隐私,我并没有问你这些。” 夏纪微微一怔,接着说:“是啊,我为什么会和你讲这些呢,我从来不和任何人说这些的。” 我说:“呵呵,我在问你,你也轻声地问自己。” 夏纪微笑了下:“世间的很多事,是没有原因的。有的人,天天在一起,却形同陌路,有的人,即使见一面,却感觉已经是熟人。或许,我和你有缘,我见到你的第一次起,就很有亲切感,似乎我们仿佛过去在哪里见过。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我想,或许,我们以后不仅仅是客户,还可以是朋友。还有,就是我一直为小雨对你做的那些事感到抱歉,我告诉你小雨的这些事,或许也是想让她博取你的同情,得到你的谅解。” 我说:“我其实一直就没有生你妹妹的气。” 夏纪看着我,保持微笑,不说话。 我又说:“即使我生过她的气,也早就没了。” 夏纪笑起来:“呵呵,那就好。小雨这孩子,其实除了顽皮,做起事情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她平时在集团做自己分管的那一块,我特地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人手辅助她,她倒也做的有声有色。我现在是想锻炼她,慢慢让她熟悉家里的生意,所以暂时就让她分管集团行政后勤这一块。” 我这时想起订报这一块的事情,看着夏纪没做声,琢磨着在什么样的时机用什么样的借口向夏纪提起。 我不会贸然开口谈起订报纸的事情,因为我想操作的是大项目,不能冒失,不能鲁莽,不能操之过急,要察言观色看形势看时机成熟再下手。这种事情,不能单刀直入,要循序渐进,不然,一旦对方把话说死堵回来,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而且,三水集团订报这事,听刚才夏纪说的话,很显然是属于夏雨这个丫头分管,一想到是夏雨分管,我不禁又有些头疼,她似乎对我还是不依不饶,似乎还没和我耍够,要想操作成此时,夏雨是迈不过的一道关口,我必须要把她搞定才好。上次旅游公司的单子,是幸运,这次订报,恐怕不会那么幸运了,必须要深思熟虑再下手才好。 在我琢磨的这会儿,夏纪吃完了饭,看着我说:“对了,老弟,你这个发行公司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什么?” “订报纸,送报纸。”我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海州晚报就是属于你们发行的吧。”夏纪眼神紧紧盯住我。 “是,对!”我缓过神,看着夏纪,点点头。 “哦。”夏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我,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困惑,和那天在他办公室里表现地有些相似。 我看着夏纪:“老兄,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有什么疑问吗?” 夏纪忙掩饰般地笑了下,神情却又有些恍惚,说:“没有。” 我开玩笑地说:“我们发行公司,说白了,就是卖报纸的。日报晚报都卖。卖出去,送货到门,实行三包,代办托运。你要是想订报纸,可以找我,我可以为你效劳。” 夏纪轻声笑了下,眼神有些不定,不时看看我,片刻,爽朗地说:“好,说不定,我还真想订一份海州晚报在办公室看呢。” 我一听,差点晕倒,我擦,这和我的目标相差太远了啊。 当然我不能晕倒,不但不能晕倒,还不能表露出任何的异样,随即笑着说:“没问题,只需要你一个电话,一份报纸也上门征订。我们公司的服务是绝对到家的。” 夏纪看着我说:“那我要是一个月一个月的订,也上门服务吗?” 我大笑:“夏老兄,你就是一天一天的订,我也保证亲自上门去给你送。” 夏纪看着我,突然也随着我大笑起来。 大笑间,我似乎觉得和夏纪不轻不重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个会合。 第五百四十五章 难能可贵 笑毕,夏纪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说的没错,的确,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看着夏纪:“谁说的没错?谁有意思啊?” 夏纪微微一怔,回过神,扭头看了我着我,笑了下:“哦,我说的是我妹妹小雨。小雨在我面前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我笑了下:“大家其实都是有意思的人,我看你和你妹妹都是很有意思的人。我呢,就无所谓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了。” 夏纪笑着:“谢谢夸奖。不过,老弟你也太不看重自己了吧。” 我没有回答夏纪的话,突然冒出一句:“老兄,我突然觉得你和你妹妹虽然都是有意思的人,但其实都挺不容易的。” 夏纪看了我一会,说:“老弟,看得出,你是一个善于看淡自己理解别人的人。在你这个年龄,能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我说:“这一点,你或许做的更好,比我要好。” 夏纪听了笑起来。 和夏纪分手后,我沿着人行道缓缓往公司的方向走,边走边琢磨着怎么入手搞定三水集团那大规模征订报纸的事情。 走到经营区大门口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秋彤正在公司一楼楼梯口外面附近溜达,不时抬头往门口方向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我刚要走过去,一辆黑色的奥迪A6突然驶了进来,接着在秋彤附近停住,随即车门打开,从车后座下来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 这个男人50多岁,戴一副黑框眼镜,身材中等,微微有些发福,头顶有些秃,几缕头发横躺在前面的秃顶部分,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这是刚刚从副班长升任集团主持的总编辑。 这个一直办报纸的书呆子来发行公司视察经营工作了。 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集团办公室的主任。 此刻,总编辑神色严肃,派头比较足,面对秋彤的微笑迎接,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直接往楼梯上走,集团办公室主任倒还不错,冲秋彤和善地笑笑,然后忙跟了上去。 我不知道集团办公室主任这些日子是什么样的心情,董事长的突然倒台,对他必定是一个重大打击。 大家都知道,办公室主任向来都是一把手的心腹,现在董事长失势,他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明天的命运,心里必定是惴惴不安的。他不知道谁会做一把手,他不知道新来的一把手会如何安排他,他想必会想到老规矩,那就是新上任的一把手是绝对不会使用重用前任的办公室主任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听说集团办公室主任以前是比较傲慢难打交道的,可是我现在看来,他似乎很平易近人,或许,他的变化是因为当前的形势,他失去了傲慢的资本。 想一想做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挺不容易。 秋彤看我过来了,冲我笑笑,说:“总编辑来视察工作。”说着,秋彤也跟了上去。 我跟在后面,看到秋彤紧走几步超过去,引导总编辑进了公司的接待室,接着元朵忙乎着进去安排接待事宜。 突然想到元朵也是秋彤的办公室主任,要是秋彤离开了发行公司,元朵会被如何安排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还从来没想过秋彤会离开发行公司的事情呢。 我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我去办公室,看到曹滕正站在窗口往外看,见我来了,曹滕说:“总编辑来公司视察工作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坐到办公桌前。 曹滕回过身,坐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看着我说:“总编辑可是难得来公司一次。以前不管经营,从来不来公司,现在主持集团工作了,倒是挺上心的,主动来视察了。我估计集团其他经营单位他也会去看看的。” “职责所在嘛,必须的。”我说。 曹滕笑了下,不说话了。 一会儿,元朵打开内线电话,说让我们到接待室去,总编辑要和公司部分部门负责人座谈一下。 我和曹滕起身去了接待室,进去后,看到苏安邦赵达剑还有几个站长都在里面坐着,总编辑正在低头翻看文件。 我们进去坐下后,秋彤看着总编辑:“老总,相关的同志都来了。” 总编辑答应了一声,接着抬头看看大家,然后笑了下:“今天我来发行公司看看大家。一直以来,我一直负责集团的办报工作,对于集团经营这一块不大熟悉,今天来向大家学习学习。” 总编辑倒是很会讲话很谦虚,大家都笑了。 然后总编辑说:“刚才我听了秋彤同志关于最近发行公司的整体工作简要汇报。现在我想听听战斗在发行第一线的同志们的心声,大家随便谈谈吧,说说工作中有什么需要集团解决的问题,说说第一线的发行工作。随便谈,不要拘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家互相看了下,总编辑然后看着赵达剑:“赵总,你先开始吧。” 赵达剑于是开始说了,说的无非都是大路边上的一些话,无关痛痒,然后就是苏安邦,然后就是几个站长,然后就是我和曹滕,大家和刚主持集团工作总编辑第一次打交道,讲话都很谨慎,都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什么叫多余的话?说白了,就是不惹事不给自己可能带来麻烦不痛不痒的话。 我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同样也是说的大路边的话,说完后,总编辑看着我:“小亦,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好像对报业经营这一块很有道道的,是不是?” 我说:“哪里有什么道道,总编辑过奖了,我就是跟着秋总做事的,秋总指哪我打哪。” 总编辑笑了下:“嗯,我想起来了,你曾经给集团经营系统的人员讲过几次课,讲得颇有特色。”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年轻有为的营销专家啊,不简单,了不起。”总编辑说,“看来,我得多向你学习学习经营知识。” “总编辑谦虚了,我得向你学习才是。”我忙说,“我们下面做事的,必须要懂经营知识,你是大人物,不需要学习具体的经营知识,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会发号施令就行了。” 我这话说的有些二,显得不大对劲,我发觉不对劲的时候,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秋彤看了我一眼,带着有些担心的神色。 总编辑不动声色看了看我,微笑了下,笑得有些勉强和不自然,还有些冷。 我心里暗暗叫苦,我靠,我讲话太不合时宜了。 “小亦是我们集团编制内的吗?”总编辑看着秋彤。 秋彤刚要张口说话,赵达剑急忙接了过来:“不是,是刚转为聘任制不久的临时工。” 总编辑点点头,自言自语说了句:“难怪……” 我明白他这难怪意思是什么,他指的是难怪我讲话这么没水平,这么不会和上司讲话。 然后,总编辑咳嗽了一声,这预示着他要开始讲话了。 “嗯,这个……今天我到发行公司来看看大家,了解了解集团的发行情况。这个在集团的整个经营工作中,发行是龙头,所以,我到经营系统来转转,第一家就首先到了你们发行公司。” 总编辑声音不紧不慢:“这个发行工作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明白的,在整个报业体系的运营中,办报是基础,没有好的报纸,其他都是废话。有了好的报纸,也就等于有了好的产品,只有产品质量过关,发行公司才好把报纸卖出去。关于办报这个事情,我说下我的意见……” 总编辑开始侃侃而谈,说起了办报的事情。 我擦,看来办报是他的老本行,别的他不熟悉啊。 大家都安静地听着,认真地记录着。 总编辑谈了半个多小时办报的问题,最后又回到了经营上:“正因为我们集团一直把办报质量当做整个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我们的报纸办得越来越有水平,所以,我们的发行工作才会有今天的成绩。我们的广告才会有如此骄人的数字。 所以,我认为,大家对集团的经营工作,要有清醒的科学的认识,要认识到办报和经营是不分家的,正是因为有了办报质量的稳步提高,才会有今天集团整个经营工作的大发展。” 我觉得总编辑说的这话倒是在理。 “这个发行工作,嗯,很重要,很重要。要好好抓。”总编辑又说,“以前我一直负责办报这一块,最近,上面决定我临时主持集团的全面工作,既然上面让我负责,那我就要全面承担起责任来,就要过问各方面的工作。这个经营问题,这个发行问题,我看要持之以恒好好抓起来,一刻都不能放松。 首先,大家要提高对经营工作的认识,要站在集团大发展的高度来看待这个发行问题,要成分认识到发行工作对促进集团整个工作的重要性。其次,发行公司的同志,要采取得力措施,加强工作的力度,把发行工作切实抓上去。再次,发行公司的班子,要搞好各项服务措施,要团结一致,努力把集团的整体发行工作提高到一个新水平……” 我一听总编辑这话,知道这家伙确实是不懂经营,讲的都是大话空话,他现在对经营工作的理解,甚至还不如孙栋恺刚来的时候。 同时,看总编辑讲话的语气和神态,我判断出,这家伙确实是个书呆子,缺乏一把手的气魄和气质。这一点,他同样比不过孙栋恺,不管孙栋恺做人做事品质如何,孙栋恺起码带着一种一把手的气势,而这总编辑身上就没有。 第五百四十六章 搏一搏 但是,我同样想到,总编辑此次没有和孙栋恺一起来视察经营,单独来孙栋恺的地盘探营,显然也是有目的的。 他一夜之间被委任为集团的临时负责人,成为集团的掌门人,虽然是临时的,但是作为在圈子里混了几十年的人,他必然是有想法的,目前他的位置当然会是让他有些想入非非的,这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后的一次机会。有机会,当然是想搏一搏的,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而这位总编辑显然缺乏斗争的经验,孙栋恺是分管经营的总裁,他到孙栋恺分管的经营系统来视察,竟然背着孙栋恺,他这么做,显然是自以为很主动实际是很愚蠢的举动。孙栋恺说不定此刻已经知道了总编辑的举动,他心里必定会提高对总编辑防备的程度,当然,表面上,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看着总编辑眼镜框后面那装模作样的小眼睛,听着总编辑不着边不懂装懂的大侃,我心里不由就对他失去了信心。我断定,这家伙是斗不过孙栋恺的,假如没有集团以外的人插手,假如上面决定集团的一把手从本集团出,孙栋恺必定会干掉他,他要么继续干他的总编辑,要么被孙栋恺排挤出集团去。 当然,我说的是假如,想起老李的分析,集团之外的某些人,说不定此刻也想窥视这个位置呢。孙栋恺需要面对的对手,可不止只是总编辑一个。当然,在本集团,总编辑无疑是孙栋恺最强劲的对手。 孙栋恺虽然干掉了董事长,但是他今后需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集团内外都需要他去博弈,我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策略,是攘外必先安内呢还是先平定外面的对手再制服这个内部的总编辑,抑或,是内外同时运作。 想想孙栋恺还真不容易,辛辛苦苦扳倒了董事长,还得努力去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不被别人窃取,还得继续向着胜利勇敢前进,为最后的胜利而拼搏。 只是,我不知道,孙栋恺的能耐到底如何,他是否会如愿以偿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着总编辑侃侃而谈,我不由想起了曹莉约见的那个总编室副主任,想起浮生如梦那晚和我说的关于办报纸的那些话。 我心里不由有些焦虑和担忧,我断定曹莉约见那个总编室副主任必定是有意图的,必定是受孙栋恺指使的,必定是想利用那个总编室副主任给总编辑的工作下绊子,而这绊子,肯定是要从编务这边入手。 而我由于处在经营这一块,和编务根本就不搭界,也没有熟悉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入手,会在什么样的时间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去操作。 我虽然看不起这位总编辑,觉得他不具备做大人物的能力和素质,但是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不忍眼看他被孙栋恺操,最后别一把手没干成,反而连目前的位置都保不住,那可就损失大了。 我想帮帮这个总编辑,却感到无能为力。 我感到了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一种无力和无奈。 总编辑终于神侃完了,然后秋彤说了几句,无非是感谢总编辑百忙之中来发行公司视察工作,对集团的关心和重视表示感谢之类的套话,然后,总编辑就起身走了,去了广告公司。 总编辑离开发行公司,刚走出接待室的时候,曹莉急匆匆赶过来了,显然她刚得到消息,曹莉笑容可掬地说要陪同总编辑一起去广告公司视察,总编辑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看着总编辑和集团办公室主任下楼去了广告公司,看着曹莉站在一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猛然意识到,曹莉是受孙栋恺指使来这么做的,来走过场和形式的,她应该知道总编辑是不会让她跟着的,但是她还是这么做,这其中的目的,自然很清楚。 我想,此刻,孙栋恺说不定正坐在办公室里,通过我知道的不知道的耳目遥控监视着总编辑的一举一动。 “曹主任来了,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坐会儿。”秋彤客气道。 曹莉看了看我,又看着秋彤,笑了:“好啊,秋总,对了,我昨天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件漂亮的衣服,我给你说说具体的样式,抽空咱俩一起去看看去。” 曹莉挽着秋彤的胳膊亲昵地说着。 “呵呵。”秋彤脸上显出有些无奈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和曹莉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曹滕笑着对我说:“哎,亦兄,这高层的水平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你看今天总编辑讲的这些话,真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啊,我听了深受教育,深有领悟。” 我看了曹滕一眼:“曹兄说的是真话?” 曹滕看着我:“怎么?你不这么看?” 我笑笑,没有说话。 曹滕做关心状对我说:“对了,今天总编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突然冒出那一句,可不好。亦兄,我给你说,这做经营你确实懂一套,我自认不如你,可是,这在圈子里里和上层打交道,你还真需要多学学。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首先必须要明确,上层都是全能,什么都比你强,只有你向上层请教学习,上层即使说向你学习,也是谦虚的话,你绝对不能当真。你今天说的那话,对你可是不好的,起码总编辑心里会不痛快,会觉得你看低了他。” 我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的确不懂这些,今后,还望曹兄多多指点。” 曹滕看着我呆了下:“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我说。 曹滕狡黠一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反话呢?” 我哈哈一笑:“曹兄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我们之间,真的需要那么多心机吗?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来看的。” 曹滕一双小眼睛死死盯住我,嘿嘿一笑:“亦兄,不是我有心机,而是对于你,我实在是看不透。这世道,有时候,不得不防。” 我说:“那是你,我对你从来就不设防。在一个办公室里,天天面对面,你整天设防,累不累?你对我设防干鸟?你是体制内的人,我只是个临时工,说好听的叫聘任制职工,我和你有什么利益之争,你有必要对我设防吗?” 曹滕微笑着:“亦兄,看来,你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对自己的身份看得很清楚。” 我说:“当然,我时刻都记着自己的身份。能和你曹兄一起办公,能和你曹兄称兄道弟,我实在觉得是我的荣耀,我实在是觉得我高攀了。这也就是亏了我和你在一个办公室,要是在大街上,我这样身份的人,你恐怕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的。” “亦兄,你别讽刺我了,我可不敢小看你,你可是董事长眼里的红人啊。”曹滕说。 “你这话是在讽刺我是不是?董事长已经是过去时了,你拿出来说,是不是在嘲讽我?”我说。 “不是,哪里会。”曹滕说,“即使董事长是过去时了,但是,在孙总眼里,你更是个红人啊。孙总可是当面和我说过,让我向你好好学习,这话我一直记着呢。说实在的,我能和你亦兄一起共事,一起称兄道弟,该是我的荣幸。抛开身份不说,我来发行公司几年了,你才来几天,现在你就和我平起平坐了,这不正说明亦兄你的能力很强吗?我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实在是多了。” 曹滕的神情显得很诚恳。 我呵呵一笑:“好了,曹兄,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有水平有关系,我呢,大老粗一个,没文化没知识没见识没背景没关系,还是外地人,我现在在海州混,还得你老兄多多罩着我。别的不说,万一哪天我出门被不认识的痞子流氓打了,还得你出面找人帮我摆平啊。” 曹滕一听这话,脸腾地红起来,不自然地笑了下:“亦兄,你这是在讽刺我吧?” 我说:“不是,我说的是真话,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在海州社会上也很有关系吗,三教九流都认识的,我在这里可是外来户,不依托你这个当地户怎么行呢?” 曹滕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眼里发出一股冷冷的光,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呵呵笑了下,说:“好,好,我记得我说过的话。” 说完,曹滕低头看文件,不说话了。 我看了曹滕几眼,心里暗笑,然后开始忙乎我的工作。 今天天气一直很阴沉,冷风阵阵,天气预报说西伯利亚的寒流就要到了。 下班的时候,天气陡变,昏暗的天空中下起了凄冷的秋雨。 曹滕早早就走了,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同事们都下班走了,外面北风呼啸,夹带着雨点击打着窗户,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下楼走到楼梯口,看了看外面的的凄风冷雨,把外套往头上一套,埋头就准备往车前跑。 刚迈出楼梯口准备加速,没想到突然从外面拐进来来一个女人,她似乎是为了躲避风雨,低头跑的比较急,我来不及闪避,她正撞到我的怀里—— “哎呀——”她惊叫了一声。 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我不由心一震,忙低头去看,我靠,是夏雨! 怎么会是夏雨?她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干嘛?我心里有些意外。 夏雨一抬头看到是我,眼里突然露出喜色,叫道:“二爷,是你。”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行了 夏雨此刻还在我的怀里,我有些慌乱,忙身体往后一缩,想脱离和夏雨身体的接触。 夏雨眼珠子一转,脸上突然就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哎哟,哎呀,不行了,二爷,你把二奶撞晕了。” 说着,夏雨的眼睛一闭,身体一软,似乎真的不行了,似乎真的就要瘫软倒在地上。 我不由伸出胳膊,一把捞住了夏雨的小蛮腰,不让她倒地。 在我捞住夏雨小蛮腰的同时,夏雨似乎自然而然无意识地伸出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苗条纤细的身体也似乎自然而然地无意识地又贴向了我。 我感觉到了夏雨充满青春活力和弹性的身体,又闻到了夏雨身上的香气,甚至感觉到了夏雨轻微的喘息。 接着,我看到夏雨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 我立刻就松开手,夏雨的手臂却环住了我的脖子,丝毫没有松开,也似乎没有打算松开。 我说:“夏总,请你松开手,自己站起来。” “不行啊,我还晕着呢,松开手会站不住的。”夏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呢喃,“哎——二爷,您怎么松开手了,不行啦,快搂住我的腰,不然二奶不撑劲了。” 我哭笑不得,说:“行了,别演戏了,你根本就没晕。” 闻听我的话,夏雨一下子睁开眼睛,瞪着我,小嘴巴一咕嘟:“胆大的二爷,二奶我说晕就晕了,你敢说我没晕。” 我说:“松开。” 夏雨说:“不松开,二奶还晕着呢,不是告诉你了。” 我有些着急,看看四周:“你这个样子让人家看到像什么话,别闹了,快松开。” 夏雨说:“谁愿意看就看呗,人家被你撞晕了,你这是在救治伤员呢。” 我说:“好了,不闹行不行?” 夏雨说:“行,你说我真的晕了,我就不闹!” 我说:“好,好,你真的被我装晕了,你是真晕了,行了吧。” 夏雨说:“哎呀——你个没良心的,自己都亲口承认我被你撞晕了,你还不赶紧搂住我。” 我一听,自己快晕了,我被这丫头耍了。 夏雨说完,得意地笑着,半个身体吊在我的脖子上晃荡。 我不再说话,伸出两个手指到夏雨的胳肢窝,轻轻一戳—— “咦——哈——”正在得意洋洋的夏雨忍不住惊笑两声,接着两手就松开了。 由于刚才夏雨的身体是在我的脖子上晃荡,重心是压向我的,此刻两手一松开,我又趁势往后一缩身体,夏雨的身体毫无准备,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倒过去。 夏雨的身体后面是墙壁,夏雨向后跌倒的瞬间,我听到“咯噔”一声,她的脑袋后脑勺正好碰到墙壁上,随着夏雨一声“啊——”的尖叫,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口的水泥地面上,身体一动不动。 我吃了一惊,我靠,这丫头这回是真撞晕了,我忙蹲到她身前,伸手摸摸她后脑勺,起了一个包,刚才撞的! 夏雨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我晃了晃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我这下心里真的急了,我虽然知道夏雨被撞了一下,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再没什么事,也是被撞晕了。 我两手扶住夏雨的肩膀,晃动着夏雨的身体,叫她:“喂——喂——夏总,你醒醒。” 夏雨却依旧毫无反应,任凭我在那里摇晃叫着,就是不醒过来。 我有些惊疑,后脑勺被撞了下,怎么就这么严重,这小魔女太不经撞了。 一阵风雨打来,弄湿了我和夏雨的衣服,我一看,不能在这里耽搁久了,一来有风雨会吹进来,二来随时会遇到熟人。 我弯腰抱起夏雨,这回她的胳膊没有搂住我的脖子,而是自然耷拉着。 我抱起夏雨的身体,一溜小跑到了我的车跟前,先把她放到副驾驶位置上,然后我到了驾驶位置。 关好车门,我抽出纸巾擦擦脸上的冷汗和雨水,看看夏雨,身体靠在座椅后背,似乎还是没有知觉,我又抽出纸巾,擦擦夏雨脸上的雨水。 和外面肆虐的凄风冷雨相比,车里就是一个温暖安静平和的世界,一个温馨舒适独立的空间。 我擦拭着夏雨脸上的雨水,忍不住多看了夏雨的脸蛋几眼,这小魔女长得还真不错,五官精致,皮肤细嫩,长长的眼睫毛,动人的小嘴唇。 这么看着,我突然心中一荡,似乎有些心猿意马,忙收回眼睛,把夏雨的座椅放平,让她躺下,然后看着夏雨发愁,这丫头怎么还不醒呢?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我嘴里开始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快让这个小魔女醒过来。” 我不停反复念叨着,夏雨还是躺在那里昏睡着。 念叨了半天,我的心里突然猛地一惊,我靠,该不会这丫头被撞成植物人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真怕了,忙发动汽车,嘴里自语道:“你这个难缠的小魔女,要是真的成了植物人,那不坑死我了,我还得伺候你一辈子。操,老子倒霉透了,怎么遇到你这样一个刁蛮野蛮无理霸道的小魔女啊。不说了,赶紧送你去医院要紧。” 刚要踩油门离开,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我不要去医院。” 闻听我摘下车档,扭头一看,夏雨正躺在座椅上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了顿时松弛下来,我擦,你终于醒了,可算醒了!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夏雨,规规矩矩地说:“夏总,你可醒过来了。你刚才把我吓坏了。” 夏雨躺在那里还是没动,两只大大的眼睛扑扇扑扇地看着我。 “你现在脑袋疼不疼?好些了没有?”我看着夏雨。 夏雨不说话,还是那样看着我,脸上毫无表情。 “你到底好些没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又问。 夏雨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冲我勾了勾,声音很小,似乎浑身没力气:“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我忙将耳朵凑过去。 刚凑过去,随着“啪——”一声脆响,脸颊顿时一热一疼,夏雨抬起右手,结结实实冲我脸上来了一巴掌。 我靠,我真晕了,这丫头竟然打我,我毫无防备就挨了这么一巴掌。 我迅速缩身,恼怒地瞪视着夏雨:“夏总,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干嘛打人?” 夏雨还是躺在那里,面部表情这会儿突然丰富起来,佯怒、恼怒、羞怒、愤怒,各种怒交织在一起。 “你个死亦克,你虚伪,你奸诈,你人面兽心,你阴险小人……”夏雨开始不停地骂我。 “夏总,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打人骂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说。 夏雨的身体突然腾就坐了起来,似乎她刚才没有受到任何碰撞,吓了我一跳。 “你要理由?哼,你个死亦克,你还要理由?”夏雨小嘴一抿,两眼一寒,胸口不停起伏着,“好,我给你理由。第一,你干嘛不打招呼就戳我的胳肢窝,让我毫无防备摔倒在地上,你这不是阴险小人吗。第二,你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像个人,假装尊敬叫我夏总,背后你叫我什么?什么刁蛮野蛮无理霸道的小魔女,竟然在背后这么诅咒我,你说,你这不是人面兽心吗?我骂你,我打你,都还轻了。我该让你在这个天气里在院子里给我当大马,让我骑上3个小时。” 我听了,哭笑不得,突然又睁大眼看着夏雨:“你是不是早就醒过来了?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是不是在我抱你到车上之前你就醒了?” 夏雨听了,脸色微微一红,接着就嘴巴一撅:“胡说八道,我刚醒过来,正好听到你自言自语的话。” 我不想和她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就说:“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吧,没事的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夏雨突然脸上就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接着身体就又躺到座椅上:“哎哟,我的后脑袋好疼。” 我看着夏雨:“你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 “废话,疼不疼你去摔一下试试?”夏雨似乎觉得很委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还真头疼了,这丫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反正什么都是她有理,什么都随着她的性子来。 “那好,既然疼,我们就去医院。”我说着又要开动车子。 “我不去医院!”夏雨忙叫道。 “问你有事没事你说头疼,要送你到医院你又不去,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扭头看着夏雨。 “我害怕去医院,我从小就害怕进医院。”夏雨似乎有些唯唯诺诺地说着,她的神情转瞬就变,让人无法捉摸。 “那你想怎么办?”我说。 “我想就这样在这里躺着,躺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很快我就会好了。”夏雨狡黠地转动了下眼珠。 我把身体往方向盘上一趴,看着黑夜里秋风秋雨摔打在车玻璃上的雨点:“行,那你就躺一会儿吧,什么时候不疼了再说。想说什么话,就说吧。” “哪里有你这样讲话的,和人家说话,后背冲着人家,这是很不礼貌的哦。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话!”夏雨用半命令式的语气说。 我转过身,看了看平躺在座椅里的夏雨,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说:“你这样躺在那里,我不大适应。你能不能坐起来我们说话。” “哟——二爷还有不适应的时候啊。二奶都不说什么,你在哪里纠结个空气啊。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话。我现在是病人,你不要惹病人发火,好不好?”夏雨的声音说着又变得软弱起来。 我转过身,夏雨平躺在那里,胸部肆无忌惮地高高耸起,我觉得格外惹眼,努力想不看,却无法回避过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别有企图 “二爷,你的眼睛老在二奶那里转悠干嘛?你难道想对二奶有所意图?”夏雨直直地看着我,脸色有些微红。 我的心跳了几下,脸上有些发热,忙转移开视线,看着车窗外:“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关键是你这么躺着,那地方太高了,太显眼,我的视线无法躲避。我怎么敢对夏总有什么意图。要不,你还是坐起来吧。” “噗嗤——”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不出,二爷还是个直来直去的正人君子,讲话很磊落,不回避问题。既然二爷这么为难,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过来,扶我起来。” 我看着夏雨:“你刚才不是自己腾就坐起来了?怎么这会又?” “小伙子婆婆妈妈不利索。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我坐起来是回光返照,现在伤势又加重了,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夏雨振振有词地说着,“我是成全你不让你为难才要坐起来和你说话,你不愿意扶我,那好,我还躺在这里,你给我老老实实看着我说话。二奶我今天是病人,病了我还伺候二爷,陪二爷在这大雨天的聊天,陪聊啊,时间不限,二爷,你放心,二奶我不收费的。” 我心里被夏雨折磨地精疲力尽,实在是没辙了,看着夏雨:“既然你头还疼,那就不要坐起来,继续躺着吧。” 夏雨甜甜一笑,忽然又温柔起来:“嗯,我很乖的,我听二爷的。二爷,你这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呢?” 我叹了口气,看着夏雨:“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夏雨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又柔声说道:“二爷,你脸还疼不?” 夏雨这么一说,我不由伸手摸了摸刚才被夏雨打的地方,默然无语。 我靠,我竟然被这个野蛮丫头打了一巴掌,够丢人的,耻辱啊耻辱! 夏雨颤颤巍巍伸出手臂,想摸我的脸,我忙抬起头,让她够不着。 夏雨放下手臂,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接着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弱弱地说:“二爷,打出去的巴掌是收不回来的。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消消气,好不好?” 我看着夏雨:“算了,你不撑我一巴掌的,我一巴掌能把你打到外面的马路上去。” 夏雨吃吃地笑起来:“有那么夸张?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啊。既然你不打,那就好了,就不要觉得心里不平衡了。哎,二爷啊,其实你不该心里不平衡的,你这一巴掌挨地也不委屈,你想想啊,要不是你戳我胳肢窝,我怎么会失手跌倒在地上呢?你的脸只是被我的手掌用比较大的加速度摸了一下,我可是被墙壁狠狠撞了一下呢。我当时真的被撞晕了呢,晕过去大概得有好几秒。” 我一听,睁大眼睛看着夏雨:“这么说,我叫你晃你然后把你抱到车上,你都是知道的了?” “昂——”夏雨看着我。 我一时无语。 夏雨笑意盈盈,带着几分得意。 我摸出一支烟,刚要点着,想起夏雨在身边,又放下了。 “抽吧,没事!” 我于是点着,吸了两口。 “我也抽两口!”夏雨说。 我另抽出一支烟,递给夏雨。 “我不抽一支,我就抽两口,把你嘴里那颗给我抽两口。”夏雨说。 我愣了了,犹豫了下。 “啰嗦什么?爷们一点!”夏雨说。 我于是不再说什么,将烟放到夏雨嘴边,夏雨还真吸了两口,然后轻轻吐出一串烟圈。 “其实你不用无语,我被撞晕的时间确实很短,几乎马上就醒了过来,但是我当时很虚弱,脑子有意识,但是无法说话哦。”夏雨吐完烟圈,又看着我说。 我没有理会夏雨这话,看着夏雨:“你经常抽烟吗?” “不,偶尔。我的朋友圈子里,只有最知己的几个闺蜜知道我会抽烟的。”夏雨说,“怎么?你对女人抽烟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男女平等!”我说。 “嗯,我木有烟瘾的,只是偶尔为之。”夏雨说。 “你就是有烟瘾也无所谓啊,这是你的事情,不用和我说!”我说。 “嘻嘻,我不但会抽烟,还会喝酒呢。”夏雨说,“我一口气能吹下一瓶啤酒,还能一口喝掉一大杯红酒。二爷,你信不信?” 我点点头:“你很威武,我信。”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另类?”夏雨说。 “一般,你还不够资格到另类的级别。抽烟喝酒都是在外国留学期间学会的吧?” “算是吧,自己一个人长期在异国他乡,有时候心里会很苦,很想家,想亲人,想健在的和离去的亲人。”夏雨的声音突然就沉郁起来,“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独自斟一杯酒,点燃一支烟,在黑暗中独坐,默默地喝酒抽烟,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天际,想着我的亲人。” 听着夏雨的话,想起夏纪中午和我说的关于夏雨出生就没有了妈妈的事情,看着眼前此刻神情有些凄冷楚楚的夏雨,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酸,觉得夏雨很可怜。 我不忍看夏雨的表情,抬眼看着车窗。 车窗外,风雨依旧在肆虐,院子里灯光微弱,车内的光线来自于院子里灯光的映照,显得十分昏黄。 沉默了一会儿,夏雨轻声笑起来:“不谈这个了,貌似有点沉重哦。和我们现在的气氛不协调。哎,二爷,我觉得此刻这个环境真好,我最喜欢这种感觉,外面寒风冷雨肆虐吹打,里面却温暖安定祥和,这样的对比,让我觉得特有安全感。” 我看着夏雨:“你冷不冷?要不,我打开暖风。” 夏雨摇摇头:“不冷,你身上的热量散发地就够多了。” 我又说:“你饿不饿?” “饿。”夏雨说完,转了下眼珠,接着又说,“可是饿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啊。我现在头疼呢,必须要这样躺着,多趟会儿,你陪我好好说话,这样有助于我头疼的恢复。等我感觉好了才能去吃饭饭。” 我说:“陪聊也能治你的头疼啊?” “当然了,精神疗法嘛。”夏雨说。 “到底是你给我陪聊啊还是我给你陪聊?”我说。 “嘻嘻。互相陪聊,所以,就都不用收费了。”夏雨笑起来,显得有些开心,两只胳膊交叉起来,轻轻平放在胸口。 和夏雨刚才忽冷忽热的狰狞相比,此刻的夏雨倒是看起来很可爱。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问夏雨。 让夏雨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我被弄得头晕脑胀,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二爷,你说的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里?”夏雨反问我。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你干嘛来这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说绕口令。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夏雨冲我突然做了个鬼脸。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我说。 “海州大名鼎鼎的卖报纸的那个什么公司啊。”夏雨笑嘻嘻地说。 “那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我说。 “我来这里看我二爷啊,二奶来看二爷,这有什么不对吗?”夏雨笑得有些暧昧。 “你来这里,是来找我的?”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夏雨。 “嗯哪。是滴哦,咋了?二爷,感到意外?”夏雨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我说。 “这难道很难吗?下午听我家夏纪兄随口说的呗。”夏雨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啊哈,二爷,自己家里开着公司,外面还在公家单位做一份职业,你公私兼顾啊,赚大发了。是不是担心我给你泄密呢?大可不必担心,二奶是绝对会为二爷的操守保密的。二奶不会败坏了二爷一世的英明。咱做二奶的,这点职业道德和素质还是有的。” 我没有理会夏雨的调侃,皱皱眉头:“这下雨天,寒风冷雨的,你来这里找我。找我干嘛呢?有事吗?” “正是因为寒风冷雨的我才来找你啊,这不正是来给你送温暖吗?”夏雨说,“我看变天了,担心二爷挨雨淋受风寒,特地来看望接二爷您的哟。” “接我?你接我干嘛,要接我到哪里去?你怎么来的?”我发出一连串疑问。 “当然是接你,至于接你到哪里去,接你干嘛,取决于我接到你后你的态度还有我的心情。”夏雨说着吐了下舌头,“我怎么来的?嘻嘻,当然是开车来的,我的车停在你们单位外面马路边呢。” 原来如此。 我客气地说:“谢谢夏总关心,我自己有腿有车能走路,我不需要接。” “嗯。你是有腿,还有这破车,这是哪年的普桑啊,快到报废期了吧。”夏雨眼睛扫视了下四周,又看着我说,“你需要不需要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做的事我就去做,和你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实在是木有关系的。” 夏雨的野蛮任性逻辑让我无法理喻,我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头还疼不?” “你问这个干嘛?”夏雨看着我。 “不干嘛,就是问问啊。你要是不疼了,我们就走啊。” “我们走?走到哪里去?”夏雨说。 “当然是各回各家!”我说。 “哦,那我头还疼。”夏雨皱皱眉头做痛苦状,“哎哟,哎哟,头好疼啊。” 我说:“抬起头来,转过脑袋,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疼。” 夏雨躺那里不动,边叫唤边说:“头皮里面疼,你看不到的。哎哟,哎哟……” “既然疼得这么厉害,我看还是去医院查查吧。”我说。 第五百四十九章 疼多久 夏雨一听,不叫唤了,停住哎哟,看着我:“我说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医院,我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一进医院闻到那味道我就晕。” “那老是这么疼,也不是个办法。”我说。 夏雨眨眨眼:“或许再疼一会儿就会好的。你真讨厌,老是提起什么去医院,人家说了讨厌医院,不要老是提起去医院,人家在这里躺一会就会好的啦。你就不能陪人家多说会儿话。人家免费陪聊不要钱的啦。” 我说:“那你打算再疼多久啊?” 夏雨说:“这会儿反正又没事,多疼会儿也不要紧的。” 我有些棘手,看着夏雨:“你不会疼上一夜吧?” “这个可难说哦。”夏雨严肃地说,“或许,会疼上好几天呢,甚至好几个月呢。哎,要是天天疼就好了。” 我说:“你真是个傻子疯子,谁愿意老是疼呢,也就是你。你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不要疼,你老是这么疼下去不是个办法。” 夏雨脸一拉:“你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说我头疼是装的是不是?我撞到墙上,你是亲眼看到的,还是你一手操作成的,你现在没事人似的说风凉话,你什么意思你?你要不要也去那么撞一下子?” 我说:“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夏雨说:“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许说。别忘记了,二爷,你可是我受伤的始作俑者,我受伤可是你造成的,我劝你提高对我伤势严重性的认识,这要是留下后遗症,要是成了植物人,你可是摆脱不了干系的。” 我心里有些后怕,说:“那我让你到医院去检查你不去。” 夏雨说:“去不去不用你操心。你现在配合治疗的最好办法就是陪聊,这是精神疗法,很重要,你不要当儿戏。乖乖就在这里陪我聊天,等我觉得不疼了,你这任务就算暂时完成了。” “暂时?你什么意思?”我心里连连叫苦。 “当然是暂时,要是现在不疼了,但是回去后又疼呢?不还得找你算账?”夏雨似笑非笑地说。 “那你回去后会不会还疼呢?”我说。 “这可不好说了,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敢做这个结论?”夏雨说,“你以后就等通知就行了。” 我叹了口气,说:“看来,上次的事情还没了解,新的麻烦又来了,这个头疼,不知道疼到猴年马月。” 夏雨看着我,安慰我说:“不要愁眉苦展,要有乐观心态,我想,只要你配合得好,不会疼很久的。” 我看着夏雨,阵阵苦笑,我不知道夏雨的头现在到底还疼不疼,伤不在我头上,我自然不晓得,一切全凭夏雨一句话。但我知道夏雨在拿我开涮,我不知道这个丫头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没事总是喜欢耍弄我。 一会儿,我的肚子咕咕直叫。 我对夏雨说:“你饿不饿,我饿了。” 夏雨说:“你饿了啊。那你是不是准备要请我吃晚饭啊?” 我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 夏雨脸色一喜,腾地就坐了起来:“好啊,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乌拉——太好了。” 我看着夏雨矫健的身姿和满脸的喜色,说:“你也饿了?” 夏雨说:“我早就饿了。哎,二爷,我真不容易啊,饿了还不敢说,早知道你打算请我吃晚饭,我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头疼呢。你干嘛不早说请我吃晚饭呢。” “你头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好了,嘻嘻。”夏雨看了看我,接着又说,“是暂时好了。” “好,不疼了就好。你晚餐想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行,我这个二奶很好养的,不挑食。” “那就吃快餐,附近有一家麦当劳。” 夏雨努了努嘴角:“好吧,二爷请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我刚要发动车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熄了火,对夏雨说:“开你的车去吧。” “好啊,我开车拉着你。” 我们一起下了车,这时外面的雨小了些,但是风力依旧强劲,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我们一起出了大门,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宝马,夏雨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我也进去。 夏雨开车,我做在副驾驶位置默不作声,心里觉得很郁闷,有一种被挟持的感觉。 “哈哈。”夏雨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开怀,十分得意,十分放肆,十分有成就感。 我知道夏雨为什么会这样笑,她是在为自己今晚对我的成功捉弄而得意而自豪,她的脑袋早就不疼了,却又继续捉弄了我大半天,而且还要用这个在以后继续威胁我。 我有些头疼,听着夏雨不停歇的笑声,在我听来,这笑声越来越刺耳,充满了对我的愚弄和嘲笑,我越听越生气,心里又觉得十分恼火,决定不轻不重教训她一下。 车子开到麦当劳门口,我对夏雨说:“停车。” 夏雨说:“门前不可以放车的,我把车停到附近停车场。” 我说:“不必,你稍微等我几分钟就好。你想吃什么东西?” 夏雨说了几样,有汉堡有热饮,我记住了,然后点点头开门下车,背后传来夏雨的声音:“原来二爷是想买了和我在车上边兜风边一起吃啊,好,二爷有情趣。” 我买好了东西,打包回到夏雨车前,拉开车门,将东西放到副驾驶位置上,然后冲夏雨笑笑:“夏总,这就是我要请你吃的晚餐,你慢慢享用吧,我就不陪你亲自吃了,我要走了。不用送,我打车回去,你吃完晚饭抓紧回家去治疗头疼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我不再看目瞪口呆的夏雨,把车门一关,扭头就走。 我头也不回,径直沿着人行道往回走,边留意着前方的出租车。 正走得带劲,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我靠,这丫头掉头开车逆行追来了,她胆子不小,竟然敢在市区马路上逆行! “死亦克,你给我站住!你站住!”开着的车窗里传来夏雨的怒声喊叫。 我当然不会这么听话站住,看到来了一辆出租空车,忙伸手去拦。 出租车刚停下,我还没来得及走到车前上去,夏雨的车就直接顶在了出租车的头部,然后夏雨打开车门,怒气冲冲蹬蹬地直接冲我走来—— “你个死亦克,你敢耍我,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随着夏雨的愤怒叫骂声,她的手臂一扬,一团物体突然冲我脸上快速飞来。 我此刻没有扭头看夏雨,眼睛看着出租车的方向,因此毫无防备,脸部突然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砸了一下,接着就觉得有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粘在了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上,还有液体流出来。 嘴唇一舔,还甜腻腻的。 低头一看,原来夏雨把我为她买的丰盛晚餐,整个连同塑料袋一起扔到我的脸上,热乎乎的是牛奶,黏糊糊的是汉堡里的奶油,甜腻腻的是冰淇淋。 我狼狈地站在那里,一张脸整个被糊住,衣服上也弄了一部分奶油和牛奶,成了唱戏的。 我彻底恼了,冲着夏雨大吼一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太过分了!” 我这一声大吼,出租司机见势不妙,忙倒车后退几步,接着加油就走,不拉我这个客了。 我这一声大吼,却没有吓到夏雨,她只是稍微怔了下,接着看着我的狼狈模样,突然又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我着实被这个丫头整怕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就着雨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然后扭身就走。 “喂,死亦克,你给我站住——”夏雨叫着,从后面又蹬蹬追过来。 我不理会她,只顾自己走。 她突然抓住了我的衣服死死拽住不放。 我停住脚步,看着夏雨:“说,你想干嘛?” 我的目光很凶,因为我肚子里有气。 夏雨看着我,脖子一仰,毫不示弱地说:“怎么?这么凶干嘛,你想打我?那你打吧,打吧。” 说着,夏雨的身体往我身边移动,脸冲我这边凑过来。 我后退一步:“我没那意思,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想干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你问我到底想干嘛?我还要问你呢。”夏雨两眼一瞪,“你亲口说要请我吃饭,结果就买了一包垃圾食品来打发我,扔到我车里就走人,你这就算是请客了?你个死东西,请客有这么样子请的吗?你觉得这样耍我有意思吗?别说我今晚被你弄伤了,你有必要请客来弥补我,就算我是你的客户,你也有义务请我吃顿饭,你请客户吃饭,都是这么请的吗?你个死鬼死亦克死二爷。” 夏雨说的理直气壮,还很委屈,似乎今晚是我耍了她,她是受害者。 我看着夏雨:“夏总,今晚我弄伤了你,我郑重给你道歉,我会为你今晚受的伤负责,今后不管这伤有如何的后遗症,我都会承担责任。至于请客吃饭,我们是生意合作伙伴,你是我的大客户,改天我会专门隆重请你吃饭,请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专门作陪,感谢你对我们的支持。至于今晚,我看就算了。你说这下雨天,你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到我这里来受罪干嘛?吃不上晚饭不说,还撞地蛋疼。” “死亦克,你说谁撞地蛋疼?”夏雨脸色一寒,“好啊,你敢骂你的大客户,骂你客户的脑袋是蛋。我告诉你,我今晚找你是有正事,是来找你谈生意的,客户来了,你必须得接待,你必须要请客户吃晚饭。” 第五百五十章 撞地蛋疼 “好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撞地蛋疼,我蛋疼行了吧。”我忙纠正信口说出的话,“找我谈生意,你可以去我们的春天旅游公司找海竹,让海竹董事长请你吃晚饭,你来我这个发行公司来找我谈什么旅游生意。” “屁旅游生意,我来这里是找你谈发行生意的。”夏雨说,“我现在不仅是你私人公司的客户,还是你公家单位的客户,双重客户来了,你个死鬼二爷,你到底请不请客户吃饭。” “谈发行方面的生意可以明天上班的时候到我办公室去谈。”我认定她是在找借口来黏糊我,折腾了大半天了,才冒出这个理由来,显然是临时拿来搪塞我的,不必当真。 我继续说:“至于请客吃饭,我刚才不是请你了?我请你吃的可是西餐啊,来自于美国的美味西餐,漂洋过海过来的,带着美国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那么一大包,你不吃,还砸到我脸上,弄我一脸一身不说,节约光荣,浪费可耻,你知道不知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发行方面的生意今晚可以不谈,但是,这顿晚饭你必须要请。刚才那飘扬过海来的西餐我没吃,都让你吃了,现在你嘴巴里还有菜叶子和奶油。这个不算数了,你得重新请我吃。不然,我告诉你,死亦克,你今晚休想脱身,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回家我跟你回家。”夏雨的神情有些咬牙切齿,她似乎极力要向我证明,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我的大脑有些频于崩溃,真的拿夏雨没办法了。 我挠了挠头皮,说:“那好吧,我请你去吃韩国烤肉如何?你喜欢不?” “喜欢,喜欢。”夏雨孩子般的拍手叫着,“我喜欢吃烤肉。我最喜欢到海州理工大学附近的那家圣道烤肉去吃。” “那好,就去那家,我们走——” 夏雨和我重新上了她的车,然后夏雨发动车子,调头,往前开去。 “二爷,二奶郑重其事警告你,既然要请客,就要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地请,不要糊弄客户,不要愚弄客户,更不要欺骗客户,做人要实在,做事要诚信,对客户要热情真诚。”夏雨边开车边说,“今晚的事情,我老人家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了,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说着,夏雨从车里摸出一条崭新的毛巾,递给我,调侃道:“呶,二爷,擦擦你的脸上和身上。唉,你怎么搞得嘛,偷吃也不用这么心急啊,这么大人了,举行过成人仪式了吧,怎么还像个孩子,什么都要让大人操心,看你自己弄的。” 我没空和夏雨玩嘴皮子功夫,接过毛巾使劲擦起来。 擦了半天,脸上和身上才算整理干净,我放下毛巾,出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了下夏雨,她正专心致志地开车。 我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很快到了圣道烤肉店,我和夏雨找个位子坐下,点了菜。 “二爷,你喝酒不?要不,给你来点酒?”夏雨殷勤地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等着我们点菜的小伙子,看到他眼里露出鄙视而又羡慕的神情,夏雨这么一叫,他就认定我是夏雨包养的二爷了。 我心里叫苦不迭,忙对夏雨说:“好吧,来一小瓶二锅头。” “嗯,不错,喝白酒,是个爷们。”夏雨点头赞道,接着对小伙子服务员说,“伙计,给我家二爷来一瓶二锅头。” 我垂下脑袋,没有说话。 服务员点完了菜走了,我暂时摆脱了那小伙子鄙夷的目光,松了口气,抬起头来。 抬头看到夏雨,突然发现她的目光有些发直,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我身后是饭店的过道,来往的客人都经过那里。 “啧啧。绝了,我看到一个带小孩的绝色美女。”夏雨赞叹着,目光死死盯住我身后。 “美女多了,有什么稀罕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美女我见得多了,国内国外,各个种族的都见过不少,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女,太具有东方神韵了。”夏雨还在不停赞扬着,“喂,二爷,你回过头去看看,保准迷死你。” 我显然不会回头去看,不是我不喜欢美女,而是我觉得还从来没见到过能超过秋彤的美女,夏雨显然是没见过秋彤,见了秋彤,恐怕她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嗨——她们也是来吃饭的,向我们这地方走过来了,二爷,快抬头转脸看啊,不看白不看哦。”夏雨极力撺掇我看那美女。 我无动于衷地继续保持原来的姿态,没有抬头去看,反而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谱。 正看着,突然听到一声脆脆甜甜的欢叫:“亦叔叔——妈妈,亦叔叔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身边正站着丫丫,身后跟着秋彤。 我晕,原来夏雨极力推崇的美女是带着丫丫的秋彤,她们出现这里,无疑是来吃烧烤的。 闻听丫丫的话,夏雨有些吃惊地半张嘴巴,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和她刚见到的美女竟然认识。 “二爷,你们是熟人?”夏雨睁大眼睛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 闻听夏雨叫我二爷,刚才还一直微笑的秋彤嘴巴也倏地半张开,惊愕地看着我和夏雨。 我没有理会夏雨,看着秋彤:“你们也是来吃烧烤的?” 秋彤继续带着些许的意外点点头,然后不自然地冲夏雨笑了下:“你好。” 夏雨灿烂地笑着:“哎——美女姐姐,你好,你和我家二爷是熟人?你们认识?” 秋彤尴尬地笑了下,然后点点头,接着又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疑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夏雨又说话了:“哎,熟人那太好了。美女姐姐你好,我叫夏雨,夏天的夏,风雨的雨,你呢,美女姐姐,你叫什么?” “我叫秋彤。”秋彤轻声说。 “哎——美女姐姐不但人长得好看,这名字也好听啊。”夏雨赞道,又看着丫丫,“嘻嘻。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姨好,我叫丫丫。”丫丫拉着秋彤的手,怯怯地看着夏雨。 “丫丫,真好听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可爱。”夏雨的嘴巴相当甜,“看,这妈妈是美女,女儿也同样是美女。” 秋彤笑了下,然后看着我们:“你们吃吧,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到那边去找个座位。” 我正愁无法应对小魔女,见到秋彤和丫丫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能放过,我忙说:“有什么打扰的,夏雨是我的客户,我们吃工作餐呢,正好你们来了,咱们一起吃吧,我请客,4个人坐,正好。” 说完,我不由分说抱过丫丫,然后看着秋彤:“来,坐——” “好啊,我喜欢和亦叔叔一起吃。妈妈,我们和亦叔叔一起吃好吗?”丫丫抬头看着秋彤。 秋彤的神情有些犹疑,看了看夏雨,夏雨脸上掠过一丝遗憾,似乎是错过了和我单独一起吃饭的机会,接着就笑起来:“秋彤姐姐,好啊,我们一次吃,来吧,坐。” 说着,夏雨起身,把秋彤拉到里面去坐下,这时丫丫在我怀里叫起来:“妈妈,我要和你坐在一起。” 我一听,这座位是座椅式的,丫丫要是和秋彤坐在一起,那我岂不是就要和夏雨坐在一起了。 我忙拍拍丫丫的脸:“丫丫啊,叔叔好久没见你了,和叔叔坐在一起吃好不好?咱们和妈妈面对面。” 丫丫身子一扭:“我不,我就不,我要和妈妈坐在一起吃饭饭。” 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夏雨闻听一喜,忙说:“好啊,好,丫丫和妈妈一起吃,那我们换过来,丫丫坐过去。阿姨可不能和你争座位哦。” 说着,夏雨把丫丫抱起来,亲了亲丫丫的脸蛋,亲昵地说:“嘻嘻。丫丫真是好孩子,真懂事。” 说着,夏雨把丫丫放到秋彤身边,然后一屁股毫不客气地坐到我身边,身体紧挨着我。 我往里坐了下,夏雨又挪动屁股挨过来。 我有些无奈地看了下秋彤,她正注视着我,眼神里带着不好捉摸的神情。 我苦笑了下,咧了咧嘴。 秋彤轻轻瞪了我一眼,然后垂下眼皮。 然后,夏雨又拿起菜谱,看着丫丫和秋彤:“姐姐,我们刚才点了几个菜,你们再点几个吧。” 秋彤看了看我,我点点头:“是啊,再点几个菜。” 秋彤微笑了下,看着丫丫:“丫丫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夏雨看着丫丫:“哎,宝贝儿,你喜欢吃什么呢,阿姨给你点。” 丫丫高兴地和夏雨一起点起菜来。 点完菜,夏雨看着秋彤:“对了,说了这么半天,姐姐在哪里高就呢?” 秋彤刚要说话,我开口了:“我给你们介绍下。秋彤,是我们发行公司的总经理,夏雨,三水集团副总裁。” 我刚说完,秋彤和夏雨的眼神都变了。 秋彤似乎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三水集团的副总裁会如此年轻,同时眼里有了些许的释然目光,似乎对遇到我和夏雨一起吃饭有了某些可以理解的原因,当然,这目光的释然只是些许,她似乎还对刚才夏雨叫我二爷很疑惑。 第五百五十一章 微微半张 夏雨则嘴巴微微半张,看着秋彤:“哦,原来是发行公司的老总啊,美女老总。哎,美女老总姐姐,我们的物业和你们发行公司有业务的,你们搞的物流配送,往家属区配送日常生活用品,就是给我们合作的哦。这一块,是我分管的。嘻嘻,大家合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秋总。” 秋彤笑着点头:“是啊,夏总,我们和你们的物业后勤这一块有合作业务。当初我们是和你们的物业管理公司联系的,你们的家属区日常用品的配送业务,就是亦经理负责的,他是总牵头人。” “啊哈,二爷啊,原来我们认识之前早就开始合作了。”夏雨大惊小怪地笑起来,“原来我早就是你的大客户了,这么说,你今晚请我吃饭,一点都不亏,是不是,早知道是你,我就早找你这个饭局了。” 我没有做声。 秋彤笑起来,看着夏雨:“夏总,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怎么称呼亦经理二爷呢?” 夏雨诡笑一下,指指我:“秋姐,你问他啊。” 秋彤笑看我。 我苦笑连连,还是不说话。 夏雨看着我:“二爷,你怎么不说了呢?说呀——” 我说:“行了吧你,别拿我开涮行不行?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呢?” 夏雨嘻嘻笑着,看着秋彤:“秋姐,他不好意思说,你们亦经理是个害羞的人哦,我来给你说吧,亦经理,不,亦总,他不但代表你们发行公司是我们的客户,还代表他那旅游公司和我们打交道。他当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吓唬我,恐吓我,说我是人家包养的二奶。既然我是二奶,那他自然就是二爷喽。这叫一报还一报。” “噗嗤——”秋彤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我和夏雨,“你俩真有意思,一个二奶,一个二爷,刚才我一听到这称呼,还真是一愣。” 夏雨随着秋彤笑起来:“亦总经理兼亦经理已经有家室了,还是春天旅游的董事长,人家是大奶,我呢,木办法,只能屈就当二奶了。只是这小亦的二爷当得还有些名不副实,我这里大爷还空缺呢。他现在是候补大爷了。” 秋彤笑起来:“夏总,你可真逗。” 夏雨嘻嘻笑着:“秋姐,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你可真是个大美女,我猜你比我大,那么,干脆,别叫我夏总夏总的了,叫我妹妹吧,我很喜欢认你这个姐姐的。我这个夏总,其实就是那么回事,集团是我哥哥主事,我跟着我哥打杂的,嘿嘿。” 秋彤说:“好,那我叫你妹妹吧。你年轻有可爱,有你这样的妹妹,自然是开心的事情。” 这时,酒菜肉上来了,我负责给大家烤肉,大家边吃边喝边聊。 “秋姐,你这个下属亦经理人怎么样?”夏雨边吃边对秋彤说。 “亦经理很好啊,他是我们公司的业务骨干,做业务能力超强的。”秋彤边说边笑看我。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呢?”夏雨突然冒出一句。 秋彤稍微一怔,接着微笑着:“我们公司的同事都很喜欢亦经理。” “额,那就是说也包括你了。”夏雨狡黠一笑,“这个小亦啊,一开始很讨人厌,但是接触过几次,好像又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有些地方还挺好玩。” 秋彤闻听眼神一动,似乎夏雨的话很有道理,和她当初接触我的过程是一样的。 “呵呵,你觉得亦经理很好玩吗?”秋彤说。 “还行吧,听话的时候,玩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不听话的时候,倒是很惹人生气。”夏雨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闷头烧烤,不理会夏雨的话。 “呵呵。刚才听小妹说你家大爷还是空缺,那么说小妹还没有男朋友?”秋彤说。 “姐姐明见,是滴,我是一个人走路。”夏雨笑嘻嘻地说着,看看秋彤,又看看正在起劲地吃东西的丫丫,“哎。丫丫宝贝儿,你怎么只和妈妈一起出来吃饭,不带着爸爸一起出来呢?” “我没有爸爸呀,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丫丫边吃边说,“不过,我倒是很想让亦叔叔做我爸爸,就是妈妈不答应。你不知道啊,阿姨,我可喜欢亦叔叔了,我妈妈也很喜欢亦叔叔的。我就想不明白,既然我和妈妈都喜欢亦叔叔,为什么妈妈不让亦叔叔做我爸爸呢。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的,就我没有。” 说着,丫丫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丫丫的话让我和秋彤夏雨都一愣,秋彤接着对丫丫说:“丫丫,不许乱说。” “我没有乱说呀,那次我问你喜欢不喜欢亦叔叔,你说喜欢的。”丫丫委屈地看着秋彤。 童言无忌,多好的孩子啊,我心里一阵涟漪泛起。 秋彤的脸微微一红,尴尬地看着我们笑了下,接着对丫丫温和地说:“丫丫,妈妈说喜欢亦叔叔,说的是和妈妈单位同事那样的喜欢。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亦叔叔以后是海竹阿姨生下的小宝宝的爸爸呢。” 虽然秋彤似乎在力图解释清楚什么,我心里还是有些微微激动,能得到秋彤一顶点儿的绿叶,在我眼里都是整个春天。 丫丫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又看着秋彤:“那,妈妈,亦叔叔真的不能做我爸爸了吗?” 秋彤脸色更红了,说:“丫丫,乖,听话,亦叔叔是你最好的叔叔,最疼你的叔叔。” 丫丫又说:“海竹阿姨还没生小宝宝呢,不过我好羡海竹阿姨的小宝宝啊,一生下来就有爸爸。” 丫丫的话让我听了有些心酸,秋彤的眼神也有些黯淡。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愣愣看着我们的夏雨看着我说话了:“哎——小亦老总,你看你多吃香啊,大人喜欢你,小孩子都喜欢你。你可真是个幸福的男人。我要是你的顶头上司,多好啊。” 我翻眼看了下夏雨:“你要是我的顶头上司,有什么好?” “嘿嘿。”夏雨笑了一阵,然后看着我,“我就潜了你。” 一听这话,我和秋彤都不由一愣,夏雨接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都笑了,我说:“夏总,你可真会开玩笑。” 秋彤举起杯子:“来,夏总小妹,今天初次见面,你还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感谢三水集团对发行公司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希望我们今后会有更好更大的合作。” “姐姐不必客气,合作从来都是互惠互利的,我其实也应该感谢你们给我们集团员工提供的生活和购物方便。”夏雨举起杯子和秋彤碰了下,正经地说道,“大家都是做经营的,都是做营销的,关于合作,同样的希望,希望我们能本着双赢的基础深化彼此之间合作的程度。” 秋彤放下水杯,看着夏雨:“妹妹在三水集团做副总裁,想必对经营管理是很在行的了。” 夏雨说:“哪里,姐姐夸奖了,我对经营管理倒是很感兴趣,我在大学学的就是经济管理,只是我只有空洞的理论,没有具体的实践,我哥倒是很有实践经历,但是他整天忙得到处跑,哪里有空来传授我实践经验呢。” 秋彤看着夏雨:“原来妹妹是学经济管理的啊,那现在做这岗位倒是正对口,。” 夏雨摆摆手:“嗨,姐,什么对口啊,这真正到了工作岗位,才发现学的东西根本用不上,理论和实践严重脱节了。我终于明白,那些脱离实际的理论,统统都是大话空话废话,我现在急需要弥补的,是社会实践这堂课,我要从最基层开始锻炼学起。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其实是营销。” 秋彤说:“三水集团经营管理人才济济,营销高手必定很多,你近水楼台,想提高自己的营销能力,很方便的。” 夏雨摇摇头:“不行,这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不错,可是要看对谁。集团那些人,在我面前都放不开,拿捏着把我当副总裁当亿万富姐看,鬼知道他们都心里是怎么想的,打的什么鬼主意,跟他们请教,别扭。” 秋彤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我最近刚发现一个营销方面的高手哦,我打算拜他为师跟他学。”夏雨神秘兮兮地说。 “哦。”秋彤不动声色地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她已经猜透了夏雨的心思。 “我们集团这次旅游项目招标,我故意在招标书上做了文章,设了个套,我想看哪家旅游公司能理解意会透我们的意图,看哪家旅游公司能做出最合乎我们心意的方案。”夏雨继续说,“公开招标那天,我通过监视镜头观察着现场,结果,我发现了一个人才,一个营销高手横空出世了。这个人是谁呢,就是二爷亦克!” 我吃着肉串,没有理会夏雨,秋彤注视着夏雨。 夏雨继续说:“招标会上,亦总一番惊人的发言,完全颠覆了传统的旅游行业规矩和观念,一番恰到好处的分析,完全打动了在场的评委和场外监视的我的心。大家一致认为,这才是我们最需要的方案,这才是我们最想找的合作伙伴,我们找合作伙伴,看得不是眼下,是长远,是长久,在意的不全是钱,是人心,是凝聚力,是向心力,是旅游结束后的后续效应。 在这方面,亦总实在是个高手,研磨透了我们的心思,字字句句敲击着我这颗纯洁而幼嫩的心。而其他来竞标的旅游公司,走的还是老路子,就光盯住了那点钱,打着各种美丽的幌子说些花言巧语,内心里其实就是想多赚我们的钱。所以,我觉得,我最适合的老师就是亦克二爷啊。” 第五百五十二章 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时说:“行了吧你,我可不敢当你的老师,我没那本事,也没那学问,我不过是个大老粗,你跟我学?学喝酒抽烟还差不多。” 秋彤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夏雨。 夏雨看着我说:“哎——亦老师,别给你面子你不要啊,我这可是在你上司面前夸你,给你脸上涂彩呢,你怎么这么不识趣?” 我带着讽刺的口气说:“谢谢了,我不需要夏总来夸。你刚才说的那些溢美之词,恐怕不全是你自己的心里话吧,恐怕还有其他人的吧。” 夏雨脸色微微一红,似乎有些心虚,嗔怒地看着我:“死亦克,你怎么回事,当着秋姐的面非要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我给你说,死鬼二爷,二奶我不怕你,你要是想接着来之前的场景继续闹,我奉陪到底,嘿,我还真怕了你不成。” 夏雨不怕,我却怕了,我忙说:“我怕你还不成吗,我不和你闹,你厉害,你行。” 夏雨抿嘴得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我给你说,不要惹我,把我惹烦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怎么样,我刚才说的那事,行不行?” 我做不懂状:“什么事?” 夏雨说:“装,你再给我装!想找难看是不是?” 我说:“哦,我知道了,你是说要拜我为师学营销的事情,是不是?” 夏雨说:“真是乖孩子,这就对了,对,就是这事,怎么样?我当你学生,你教我做一个营销高手。” 我说:“我想想。” 说着,我沉思起来。 夏雨直勾勾地盯住我,神情有些紧张,秋彤也注视着我,眉头微微有些皱起,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心。 我突然抬起眼皮,看着夏雨。 “怎么样?二爷,想好了?”夏雨兴奋地说。 “没想好。”我说。 “那你什么时候想好?”夏雨带着期待的眼神说。 “什么时候想好,那要看我的心情而定。或许10天8天,或许一年半载。当然,也可能在我去见马克思之前也想不好。”我严肃地说。 夏雨脸色一变,瞪着我:“好啊,亦克,你敢耍我。今晚这是你第二次耍我了,第一次的教训你不接受,还敢继续,我打你。” 说着,夏雨抓起夹生肉的夹子就往我身上打来。 “哎——哎——不要,不要打啊。”秋彤忙伸手握住夏雨的手,“哎——小妹,你还真打啊,这么多人,让人家看见笑话呢。” “姐,他——他老是耍我,欺负我。”夏雨突然眼圈一红,嘴巴一撇,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开始倾诉起来,“之前,我开车好好走在大街上,他突然显摆自己能蹦跶,一下子跳到我的车上,吓得我差点出了车祸。我教育他他不听,还说我是人家包养的二奶,还扮作流氓想吓唬我。 这事我还没给他算完,今天晚上,他又不停欺负我涮我,先是戳我腋窝,让我的脑袋碰到墙上,然后又说请我吃美国大餐作为补偿,结果把我拉到麦当劳门口打包买了个汉堡和牛奶糊弄打发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现在他又这样,你都看见了,这个死亦克,他老是耍我,你说该不该打。” 秋彤听得有些忍俊不住,我听得脑袋快要崩溃,这丫头,怎么讲都是她的理,她就从来没有缺理的时候。 秋彤好言安慰着夏雨:“小妹,这个事情是勉强不得的,亦经理说要想一想,自然有他的道理,急不得啊,还是理解为上。” 我接着秋彤的话说:“夏总,我给你说实话,我真的没本事,我教不了你,不过,大家有空多交流是可以的,互相学习,互相取长补短。说到营销,秋总是个很有思想的人,管理实践经验丰富,你可以找秋总多交流的。” 夏雨看着我们,一会儿说:“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好吧,交流就交流吧。”接着夏雨又瞪了我一眼,绷紧了脸,“今天看在秋姐的面上,我暂时放过你,你等着,我和你的帐,慢慢算。” 我苦笑着看看秋彤,秋彤也露出一丝苦笑,她大概也没想到这个三水集团的副总裁会是这样一个野蛮刁蛮难缠的活宝。 秋彤看着夏雨:“小妹,以后我们有空多交流就是,其实,我们都还年轻,都在不停地学习和实践过程中,你这么聪明,又喜欢学习,相信很快你就会学到很多营销的真本领的,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三水集团的成功经营管理者。” 夏雨听了秋彤的话,脸上有了笑意:“秋姐,还是你说话好听,我喜欢听。” 秋彤接着又说:“对了,亦经理的女朋友海竹,你见过吧?” 夏雨说:“见过啊,春天旅游公司的董事长,我们打过好几次交道的呢。怎么,姐,你和海竹董事长也熟悉?” 秋彤点点头:“是啊,我和海竹是好姐妹,海竹是个很好的女孩,待人热情真诚,相信以后你和她也会成为好朋友的。我希望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 夏雨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哦,知道了。” 这时丫丫吃饱了,困了,闹着要回家睡觉,我和夏雨都还没怎么吃,秋彤于是带着丫丫先走。 临走时,趁着夏雨和丫丫说话的空当,秋彤带着担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耍人家,做事注意分寸,把握住度。” 我低声嗯了一声,点点头。 然后秋彤拉着丫丫,看了我一眼,和我们告别走了。 秋彤最后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秋彤和丫丫走后,我对夏雨说:“那边空了,你坐过去吧。” 夏雨白了我一眼:“坐个屁,凭什么听你的,我就坐这里。” 我说:“那我过去坐。你站起来让下,我出去。” 夏雨说:“没门,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许乱动。” 我说:“有必要吗?那边空着,挤在这一边干嘛呢?” 夏雨指了指桌子底下:“你要是能爬过去,你就去。” 我摇摇头,坐在那里不动了。 夏雨看了我一眼,开始大口吃肉,吃的嘴里吧唧吧唧的,听起来很开胃。 我也饿了,也大口吃东西。 吃了半天,夏雨停下来,看着我说:“哎——二爷,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家里一摊外面一摊了。” 我看着夏雨:“你什么意思?” 夏雨说:“我要是个男人,要是有那么喜欢我的美女上司,也不舍得离开哦。” 我说:“你这话是何意?” 夏雨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我说:“何意?你不懂?装傻吧你!” 我说:“你很无聊。” 夏雨说:“无聊就无聊。哎,看不出秋姐原来是个单身妈妈,这个丫丫的爸爸是怎么回事,是离婚走了还是?” 我说:“秋总是未婚,丫丫是孤儿,是我和秋总在青岛出差捡到的,秋总收养了丫丫,丫丫就叫她妈妈。” “啊——”夏雨叫了一声,意外地看着我,“真的?” 我点了点。 “原来是这样。”夏雨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受震动,喃喃地说,“想不到秋姐原来是这样好心肠的一个女人,不仅仅有漂亮的外表,还有高尚的心灵。这样内外兼修的女人,才称得上是最美丽的女人。” 夏雨的神情一时很肃然,一会儿认真地说了一句:“秋彤姐姐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我说:“这就对了,你不要拜我为师了,我哪里有这个资格,你做人做事都可以以秋彤为楷模,她的确是天下少有的善良温柔纯洁高尚的绮丽女子。” 夏雨白了我一眼,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亦克,刚才秋姐说希望我和你家的大奶做好朋友,你说,我和你家大奶会不会做好朋友?” 我说:“凡事事在人为,看缘分。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和我女朋友做好朋友。” “为什么?”夏雨的神情有些无精打采。 “很简单,为钱啊。你是我们的大客户,是我们刚钓到的一条大鱼,你和海竹的关系稳定了,成了好朋友,那岂不是我们的生意我们的财源就稳定了。” 夏雨看着我:“你这话倒是很实在,真现实。” 我说:“我们都在现实里活着,不是吗?” 夏雨说:“我愿意相信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说:“你愿意不愿意相信都改变不了我的心里想法。” 夏雨说:“你其实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你又在说话故意气我?” 我说:“我没那闲功夫气你。年纪轻轻的小屁孩,你怎么动不动就来气,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气?”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夏雨傲慢赌气地说。不知为何,她的心情似乎突然就变得不好了。 “我当然管不着,我也不稀罕管。”我没有注意到夏雨神情的低落,毫不客气地说,“就你这脾气和性格,我看你找男朋友难了,哪个小伙子会受得了你这野蛮的脾气,除非有看中你钱的人,会忍声吐气跟你好。然后把你的钱弄到手,直接就远走高飞。” 夏雨脸色气地发白,瞪着我:“死亦克,你在诅咒我的爱情,你在诅咒我的明天和未来。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有很美好的爱情,只要我想要的,我一定能得到。” 我说:“不是诅咒,是提醒你,不要这么野蛮刁蛮任性,你以为你是亿万富姐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有钱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我告诉你,爱情是拿钱买不来的,你有钱可以弄到很多二爷三爷四爷五爷。但是,我敢打包票,你搞不到一个真正爱你这个人的大爷。” 第五百五十三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雨的脸更白了,胸口急剧起伏起来,突然站起来,往外一站,抬手指着我:“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给我滚,滚——” 我巴不得她说这句话,今晚我快被她缠死了,一听她让我滚,一看她让开了一条道,我如获大赦,毫不犹豫,立刻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走到柜台,先结了帐,然后走出了烤肉店。 出了烤肉店,我没有离开,而是隐身在饭店左边大约200米处的路边角落里,夏雨的车停在这里,我们来的时客人很多,车子都满了,只好放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着她出来。 夜风依旧那么寒冷,冷雨依旧那么潇潇,我站在那里觉得很冷。 烤肉店的客人已经不多了,附近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车,马路上车辆和行人我也很少,显得很静。 一会儿,我看到夏雨怒气冲冲地出了饭店,站在门口四下里看,街道上很空旷,看不到一个人影。 夏雨径直往车这边走,快走到车跟前的时候,突然自言自语骂起来:“死亦克,你个混蛋,说走就走,让你滚你就滚。你不是个男人,把我自己扔在这里跑了,混蛋,你欺负我。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夏雨不停喃喃地骂着,边走向自己的宝马,走到车跟前的时候,她突然不骂了,站在车前嘤嘤哭了起来。 我一愣,我靠,这反复无常的丫头还真的哭了,干嘛哭啊,好像我真的欺负了她似的。 夏雨哭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听起来哭声很伤心,很委屈,很悲情。 四周很安静,只有夏雨伤心的哭泣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听到夏雨的哭泣,我心里突然很难受,想到她的身世,突然觉得有些歉意,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安慰安慰她,在夏雨的宝马附近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车门突然打开,走出两个穿黑西装的汉子,一前一后径自走到夏雨身边,接着一左一右站在夏雨两侧,边低头似乎说了句什么。 “滚——你们快给我滚——”夏雨突然带着哭腔大声叫起来。 夏雨让那两个汉子滚,他们却不像我这么听话,竟然原地没动,还是站在那里,黑暗中,那两个汉子的头好像都在低着,不知在干嘛要干嘛。 我不由一惊,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两个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我这时猜他们不是流氓就是绑匪,看到美女开好车,动了歪心眼,想劫财劫色,甚至想绑架夏雨勒索钱财什么的,这会他们必定是在调戏或者威胁夏雨跟他们走。 我的大脑一个激灵,决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他们会挟持夏雨做人质和我对峙。 这样想着,我悄悄从黑暗里无声走出,矮身贴着墙壁接近那两个汉子,快靠近时,我的身体突然猛地跃起,接着飞起一脚,直接踢向站在夏雨右侧那个汉子的后背——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采取偷袭这种方式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迫不得已,我不能拿小魔女的安全开玩笑,不能给这俩汉子以挟制小魔女的机会。 虽然小魔女让我头痛欲裂,但是,她要真遇到坏人,我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此时,从此时的环境时间以及夏雨的态度上,我迅速做出判断认定这俩汉子不是好人,所以,毫不犹豫开始出击了。 我出击的速度很快,动作非常敏捷,但气力并不是很重,初次交手,不知对方的深浅,我不想那么狠,更不想出人命。 被我踢中后背汉子闷哼一声,身体摇晃着踉跄了几步,接着就站稳,倏地转过身来,晃动了几下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声音我在电影上经常看到,听起来很瘆人。 看得出,这是个练家,不是平庸之辈。 同时,另一个汉子反应也很敏捷,面对突然遭到的袭击,方寸不乱,猛然一步抢到夏雨前面,接着就摆开防守出击的架势看着我。 “啊——”夏雨发出一声惊叫,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动静受惊吓到了,接着就看到了我。 看到我,夏雨突然不说话了,嘴巴微微半张开,夜色里,两只大大的眼睛直盯住我,我这时看到她脸上没有什么惊惧和惊恐的神情,似乎她对这俩个汉子并不惧怕,似乎在惊愕于我的突然出现和突兀出击。 这时,两个汉子都在夏雨前面拉开架势看着我,眼里带着敌意的目光,脸上都毫无表情。 从他们的姿势和眼神,我立刻看出,这俩汉子都是会些功夫的,刚才我担心那一脚出人命而没有用全力,现在看来是失误,那一脚似乎根本就没有伤到那家伙的筋骨,要是换了普通人,一时半刻是爬不起来的。 此时我来不及多想什么,一次偷袭之后,这俩汉子的反应速度超出我的想象,身手如何也摸不清楚,更何况,他俩都挡在夏雨前面,我要想救出夏雨,首先要过的就是他们这一关,首先必须要制服或者打跑这俩人。 我也拉开架势,摆出攻防兼备的姿势警惕地看着他俩。 一时,大家都不出声,都小心翼翼全神贯注注意着对方的动静,似乎都在寻找最佳的出击机会。 周围静悄悄的,大街上一片死寂,只有冷冷的秋风裹挟着细雨吹打在物体上的声音,路边法国梧桐上的最后一批树叶,也在风雨的吹打下一摆一摆飘荡到地面上。 夏雨突然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我以为她是要开车走,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夏雨走了,我就轻松了,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人,没有牵连和累赘。 没想到,夏雨接着又出来了,接着打开雨伞,站在车旁。 我的头一晕,这丫头似乎并不打算走,要在这里观战。 夏雨看着我们对峙,突然喊了一声:“还愣着干嘛,上啊,打——” 我当然以为夏雨这话是和我讲的,心里苦笑了下,这丫头真是看局的不怕事大,换了一般的女孩,这会儿早就开车逃之夭夭了,而她不但不走,竟然还扎下营盘来观战。不过想想,这很符合我目前所了解的夏雨的性格。 夏雨这一喊,我还没动作,倒是提醒了对方两个汉子,他们倒是像听到命令似的,突然就一起向我冲来,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一个直拳直奔我面部,另一个则开出了扫堂腿。 两人的攻势来的十分凌厉,速度加力量都不一般。 我的身体腾地跃起,在跃起的同时双手封住上面来的直拳,同时躲避开下盘的扫堂腿。 在抵御躲避开对方攻势的同时,我迅速完成攻防转换,封住对方直拳的双手猛地往下一格,一只手掌张开顶住打过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直奔对方的胸口,与此同时,我的下盘在空中踢出了二踢脚,先发左脚,后发右脚,左脚为虚,实为幌子,右脚为实,直奔对方下巴。 在顶住对方打过来的拳头时,我感到了一股很大的力量。 我的拳头直奔一个汉子的胸口,我的二踢脚直奔另一个汉子的下巴,对方反应也很快,在急速的进攻中突然就开始防守,一个突然猛地跃起来了个后空翻,脱离了和我的接触,我的拳头打空了,而另一个则将上身突然几乎和下盘180度后仰,同时身体急速后退,也同样躲避开了我的出击。 第一个回合,双方打成平手,都没有占到便宜,我心中一凛,不敢轻视这俩汉子,更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两个家伙功夫都不弱,绝对不能马虎大意。 对方俩汉子互相对视了一下,从他们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到他们的某些意外,他们或许也没有想到我的功夫会到如此程度。 双方重新摆开架势,慢慢挪动着脚步,死死盯住对方,都在寻找下一次最佳的出击机会。 夏雨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这时又叫起来:“打呀,快打,干嘛停住了?打赢了有奖励,不许停下——” 我好气又好笑,这个鬼丫头,以为这是擂台比武呢,乱叫唤什么。 我当然不会听她的,我要选择最佳出击的时机,而那俩汉子似乎又听到了命令,似乎唯恐我先出击,接着又开始进攻了。 我们又开始了新一会合的交手,这次大家都打的小心翼翼,唯恐被对方抓住漏洞。 我们都不出声,各自施展功夫跳跃着打在一起。 “好,打得好。”夏雨又叫起来,“对,就这样打。” 打了好半天,我们虽有过几次的身体接触,但都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都是先防守后反击。 夏雨叫了一会儿,不做声了,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们你来我往激烈打斗。 我想速战速决,而对方似乎极有耐心,似乎想先消耗我的体力然后再实施反击。 半天之后,我的心里一阵焦躁,突然长啸一声,在对方联手的一次进攻中突然不闪不避,直接迎了过去—— 我的动作让对方一愣,两人进攻的势头略微一缓,似乎是怕中了我的计策。 趁他俩愣神的一瞬,我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攥住一个汉子的右手臂,猛地一扭,接着右脚直接踹向另一个汉子的胸口,在他急速闪避的同时,我急速转身,右腿膝盖一下子顶住了被我攥住右手臂汉子的腿弯,一用力,将他的手臂往后一反一提,他不由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被我压制住了身体的反弹,接着,我的右手牢牢扼住了他的喉咙—— 看到同伙被我制住,另一个汉子不由一愣,接着又开始往上扑—— “停——住手——”夏雨突然又叫起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贴身护卫 我没有理会夏雨,就当她不存在,牢牢顶住被我制住的汉子,右手扼住他的脖子,他只要敢于反抗,我的手指就会按向他的喉结—— 而另一名汉子却突然真的就停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心中大奇,他怎么会听夏雨的命令? 夏雨这时走过来,看着我:“二爷,你赢了,放开他。” 我一愣,没有松手,看着夏雨。 “这俩是我的人,美女总裁的贴身护卫。”夏雨说,“我哥给我安排的,怕我出事,我最讨厌有人跟着我,总想甩开他们,可是他们总能找到我。” 我一听,操,打了半天,原来这俩汉子是夏雨的保镖,怪不得如此听夏雨的话!可怜我还以为他们是歹徒和他们好打一场,耗费了许多的精力和体力,而夏雨这半天一直在看戏。 我忙松开手,那汉子站了起来,夏雨对他们说:“刚才是误会,这位小伙是我朋友,他想必也是误会你们了。” 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夏雨接着说:“好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俩汉子站在那里不动,看了我一眼。 夏雨皱皱眉头:“我的话你们没听到是不是?” 俩汉子神情有些犹豫,其中一个说:“夏小姐,我们是有职责在身。这……” “这什么这?有这位朋友在我身旁,你们担心什么?你俩两个都打不赢他自己,你们还不放心?”夏雨说,“你们走吧,我和我朋友还有事。对了,以后不要老跟着我,朗朗太平盛世,会出什么事?今天算你俩能,我好不容易甩掉了你们,又被你们跟上了。” 俩汉子面有愧色地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又不敢不听夏雨的话,犹豫了一下,接着上车,开车走了。 他们走后,我站在那里,还有些发愣,没回过神来。 夏雨看着我:“小子,行啊,没想到你还能文能武,还有两下子。我这两个贴身保镖可是有些身手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打不过你。” 我缓过一口气,看着夏雨:“你可真能搞恶作剧。” 夏雨看着我:“我以为你跑了,看来你还是关心我怕我受坏人欺负的,看来,我刚才骂你不是男人是不正确的。” 我淡淡地说:“你刚才还真骂对了,我确实不是个好男人。” 夏雨笑了下:“怎么?刚才我骂你你听到了?心里不痛快,记仇是不是?大男人要心胸开阔,和小女子计较什么呢?哎,二爷关键时刻出来保护二奶,英雄救美啊,这算不算是一段值得记忆的美好片段呢?” 夏雨的神情有些自我陶醉,似乎对我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 我看着夏雨,说:“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了。你也回家吧。”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 “站住——不许走!”身后传来夏雨的声音。 我停住,转过身,看着夏雨:“你还嫌没折腾够?” “什么折腾?我今晚还没和你谈正事呢?”夏雨说,“上车,我要和你谈正经事情。” “什么正经事情?”我说。 “上车谈!”夏雨说。 “免——有事你就在这里说!”我说。 “开车边走边说不是更好嘛,大哥,现在可是在下雨,还很冷。我这里只有一把伞,我这个人心好,不想老让你挨雨淋啊,要不,我们俩打一把伞,一起站在一张伞下,我要是冷了,你就得……” 夏雨话没说完,我直接就打开车门钻进了夏雨车里,我可不想让她再找冷的借口钻进我怀里。 夏雨上了车,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夏雨发动车子,我说:“你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随便转转不行吗?”夏雨边开车边说,“在这样的天气里,开车没有目的地的溜达,二爷和二奶一起,岂不是很有情调的事情?” 我突然闻到夏雨嘴里的酒气,说:“你什么时候喝酒的?” “怎么了?就是刚才啊。刚才你跑了,我把你喝剩下的白酒都喝了。”夏雨边开车边说。 刚才的小二锅头我喝了一半,剩下的被夏雨喝了。 我说:“喝酒不开车。” 夏雨说:“哪里来这么多臭规矩,别给我讲大道理,我喝酒开车是常事,从来没出过事,我又不喝醉。关于醉驾,我还是很有数的,喝醉了,我绝对不会碰车的。” 我没有说话,夏雨开车直接去了海边大道,保持着40迈的速度。 夏雨这会儿也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有什么正事,你说吧。”沉默了半天,我说话了。 “下午我听夏纪老兄说你那里是负责订报纸的?”夏雨说。 “是。” “夏纪说他下午和你聊过订报纸的事情,让我抽空和你具体聊聊。”夏雨又说,“不知你给我哥说了什么,我哥现在似乎对你很感兴趣,对你们搞的这个订报纸业务,也突然有了兴趣。” 我的心里一动:“哦。” “你看,我今晚找你是有正事吧?和订报纸有关呢!”夏雨说,“小亦,你在发行公司做事,那么,这应该是正事吧?” “对,是!”我说。 “订报纸这事,在我们集团归我分管。”夏雨继续说,“你看,做旅游我是你的大客户,这订报纸,我还是你的客户,当然,订一份报纸也是订,订十份也是订,我未必是你的大客户,但是对你们来说,哪怕就是订一个月的报纸,也都是客户关系,对吧?” “是的!”我说。 夏雨呵呵笑了,转脸看了我一眼:“小亦哥,你干着两份活,我都是你的客户,看来,我们俩还是挺有缘分的,是不是?” 我说:“什么缘分,巧合而已。” 夏雨笑了:“好吧,就算是巧合。你看,夏纪把这个事情交给我了,让我来和你洽谈业务,我倒是想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不管我们私人关系怎么样,谈到业务,我可是公私分明站在集团的立场和角度的。我们出钱是一回事,对我们集团有没有利益,有多大利益,又是一回事。” 夏雨的口气很认真。 夏雨这话我很赞同,看来这丫头闹归闹,谈起正事还是有分寸的。 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要这样。我们做营销,要的是双赢,只对我们有利对客户没有好处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当然,客户都不傻,我就是想做也做不成。 关于订报纸,我想,不管对我们还是对你们,这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买卖过程,这其中包含着大家利益互相惠顾的关系,我想给你介绍下我们集团和发行公司的简要情况吧。” “洗耳恭听!”夏雨目视前方开着车。 我于是把集团和发行公司的情况给夏雨简单做了介绍,夏雨听得很认真。 听完我的介绍完后,夏雨说:“哦也,看来你们是家大业大啊,竟然发行这么多种类的报纸,竟然有一个完整的发行网络。这不就是一个小邮局吗?够牛叉的,秋彤姐姐手下竟然管着一千多号人哦。” 我说:“再牛叉也比不上你们集团,你们可是好几万人呢。” “嘻嘻,我们是个体户,私营企业,和你们公家的不具备可比性。”夏雨笑着说,“其实我有些不明白,我们集团的生意和你们卖报纸到底有什么联系,这听起来就是不搭界的两码事嘛,也就是因为你在这里,也就是因为我哥非让我和你谈谈,不然,我才没兴趣捣鼓这个呢。” 我笑了,说:“你们销售的是物质产品,我们销售的是精神产品,只要肯动脑筋,这物质和精神总是能很好的结合的,甚至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那么,现在,我来和你谈谈我的具体想法……” 我来了精神,脑子快速梳理着思路,打算给夏雨详细说说我的打算。 此时,我不把夏雨当小魔女了,我把她视为正待我开发的一个重要大客户。 既然是重要大客户,那么,就必须要本着严肃认真负责的态度和人家谈,要真正打动客户的心。 “谈什么谈,算了,我看还是不要谈了。”我刚要继续说下去,夏雨却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由一愣。 夏雨看了我一眼,莞尔一笑:“哎,二爷啊,你看,这么好的时光,谈工作是不是很影响情趣呢。我看你今天也比较累,就不用再费口舌了,这样,你回头给我一个完整的策划方案,我领教过你关于旅游营销的高见了,现在正好也见识见识亦总在发行领域的营销策划本领,学习学习。如果有必要,我会提交给夏纪老兄看的。你说这样行不行?” 我想了下,说:“好,我会尽快给你提交一份完整的策划方案!” 夏雨说:“那么,二爷,我们这会儿去酒吧喝酒听歌好不好?” 我说:“不好!” 夏雨瞪眼看着我:“为什么不好?” 我说:“时间晚了,你也该回家休息了。别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夏雨说:“明天是周六,你找什么借口?耽误个空气!我现在是你的客户,不管公私,都是你的客户,有你这样对待客户的吗?亏你还是做营销的,要学会人性化营销,你懂不懂?陪客户喝酒听歌,就是人性化营销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融洽和客户的关系,加深和客户的感情。 关系也是生产力,感情也是生产力,你晓得不?好了,不要和我再费口舌了,今晚是周末,大家都轻松放松下嘛,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是不是?这才不到十一点,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走吧,我们去酒吧。听我的,不许再啰嗦。” 说着,夏雨不由分说一打方向盘就往市区走。 第五百五十五章 继续捣鼓 我心里暗暗叫苦,夏雨打着客户的名义要我陪她去酒吧喝酒,这理由似乎很充分,以前我自己开公司的时候,请客户到酒吧喝酒唱歌是常事,可是我实在受够了她的捉弄,我不知道她今晚还要继续捣鼓什么洋动静。 我说:“你开车是不能喝酒的,要不,改天吧。” “不让你啰嗦你偏要啰嗦。我说了,我开车喝酒有数的,大不了喝多了找人把车开回去,你怎么回事?想糊弄客户,是不是?”夏雨口气有些不高兴,“我看你缺乏和我做生意的诚意。” 我一时无语。 夏雨偷偷地得意的笑了。 进入市区,我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我忙接听。 “哥,我刚才公司加完班,你回去了吗?”海竹略带疲惫的声音。 “阿竹,我刚和客户谈完事情,这会儿正在往回走呢!”我忙说。 “那好,我很快就回去了!”海竹说完挂了电话。 我收起电话,看着夏雨说:“我女朋友刚忙完,催我回去呢。我自己在外不回去,她不放心,会出来找我的,不然,这样吧,既然你想喝酒,那么我再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让我女朋友过来,我们一起去酒吧喝酒,我们俩陪你喝。” 夏雨的脸一下子拉长了,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装模作样摸起手机要打电话。 “好了,行了,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夏雨怏怏地说,“既然你已经说正在往回走了,那还打个屁电话啊。不喝了,不玩了,回去——” 我如释重负地收起电话。 “说,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夏雨耷拉着脸说。 我告诉了我宿舍的位置,然后说:“不用夏总亲自送了,找个地方停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闭嘴!” 我于是闭嘴。 夏雨撅着嘴巴开着车,满脸失望的神色。 很快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我下了车,夏雨也下了车。 “夏总,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客气地说,“时候不早了,你抓紧回去吧!” “就这么和客户告别?”夏雨依旧撅着嘴巴站在我对面。 我伸出手。 夏雨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夏雨的手有些冷,但是很柔软细嫩。 握了下手,我想抽回来,夏雨却握住不放,突然将身体凑过来,抱住我的身体—— 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夏雨的脸颊轻轻贴了贴我的脸,然后就松开了我的手,同时和我的身体也分开了。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夏雨淡淡地说:“兄弟,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拥抱式礼节,在西方习以为常。” 说着,夏雨上了车,摇下车窗,冲我轻轻一笑:“二爷,别忘记给我提交那策划方案哦,我可是等着你呢。” 说完,夏雨径自开车离去。 我晃晃脑袋,深深呼了口气,转身进小区大门,随意往街对过一瞥,忽然发现海竹正呆呆地站在马路对过—— 我不知道海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应该是刚下出租车,但是显然她看到了刚才夏雨和我告别的那一幕。 一阵夜风吹过,有些冷。 我站在原地,冲海竹招了招手,海竹慢慢穿过马路向我走来。 海竹走到我身边,神情有些发怔。 “刚下出租?”我没话找话,心里有些不安。 “嗯。”海竹点了点头。 “真巧,我也刚到。”我说。 “嗯。” “那个……刚才是夏雨,夏雨送我回来的。”我又说。 “嗯。”海竹抿了抿嘴唇。 “今天晚上,她找我的。是关于单位业务的事情。”我说。 “哦。” “刚才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回来的路上,我本来想自己回来的,她正好开车,于是就送我回来了。她找我不是旅游公司的事情,我们谈的是有关报纸的事情。”我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海竹突然笑了下:“我没问你这些内容,你可以不说的。” 虽然海竹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又说:“刚才……我只是想和她握手告别的,她……她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可能习惯了国外的理解,于是,就……就拥抱了下。我……不是我要那样的。” “哥,你似乎急于想解释什么。”海竹静静地看着我。 我一时无语,又一阵夜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外面冷,我们回去吧。”海竹轻声说。 “嗯,好。” 我们一起往回走,海竹显得很平静,低头默默地走在前面。 回到宿舍,海竹还是没有多说话,换了衣服独自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直接去了卧室。 我洗完澡上床,海竹正仰面躺在床上,两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阿竹,你在想什么?” 海竹的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半晌说:“没想什么,时候不早了,我累了,睡觉吧。” 说着,海竹伸手关了床头灯,我的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黑暗中,我默默地躺着,一时没有困意。 海竹一直沉默着,没有任何动静,呼吸也很均匀,但是凭感觉和习惯我知道,她没有入睡。 “得到抑或失去。”黑暗中,海竹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的心轻轻一颤,没有说话。 海竹也不再说话,我们都在黑暗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只是,在这长久的沉默中,没有灭亡,也没有爆发,有的,只是更长久的沉默。 在这漫漫的沉默中,我试图想说些什么,终究却又没有开口,我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夜,在无声的沉默中流淌,我的心也在流淌着。 黑暗中,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荡:失去与得到是相对的,在潜意识里,谁都想得到而不想失去,但不要忘记,凡事都有好与坏的一面,得到并不能说明没有失去,只是没有发现失去什么罢了。 人生其实不在于得失,而在于经历。一切得必然失,人生根本就谈不上得失,来去皆是两手空空。到头来大家都归为零,谁也不能长久得到什么。 不知何时,迷惘中,朦胧中,我迷迷糊糊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上9点,海竹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单位上班。 我爬起来穿衣服,洗涮完毕,海竹招呼我吃早饭。 海竹的神色有些倦怠,不知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吃着早饭,海竹说了一句:“哥,我今天想请客。” 我看着海竹:“请谁?” “请我们的大客户,夏雨夏副总裁!”海竹说。 我停住手里的筷子,看着海竹:“为什么?” “请客户吃饭还需要理由吗?”海竹说。 “嗯,好。”我点点头。 “你今天不上班吧?”海竹说。 “今天是周六,我没事!”我说。 “那我们一起请夏雨吃饭,好不好?”海竹说。 “我们一起……”我迟疑了下,“这个我就不参加了吧,你单独约她一起吃饭好了,你们女孩子家在一起也好说话,我一个大男人跟着掺乎,不合适吧。” “别忘了,在三水集团那里,你的身份是春天旅游的总经理,请大客户吃饭,总经理参加难道有什么不妥吗?”海竹看着我,“你不想和我一起与夏雨吃饭,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的心里一个激灵,忙说:“木有,木有,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参加。” “从客户业务的角度来说,请对方吃饭,该是很正常很合理的吧?”海竹又说。 “嗯,是,合理正常!”我又点头。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代表公司约她吧。”海竹说,“我想今天晚上请她,你现在就提前给她下邀请吧。” 一听海竹这话,我的头疼了,我最发憷的就是和夏雨打交道,海竹偏偏要我打电话约她,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我忙摇头:“这个电话我不打,还是你打好,你是公司的老板,你亲自打比较好。” 海竹说:“我是公司的老板,你也是总经理啊,这个理由不打电话,有些牵强吧?” 我放下筷子说:“对,是有些牵强,实话和你说吧,我比较发愁和这个夏总打交道,我真的是不想多见她一面。” “为什么?”海竹说。 “因为这个夏总,脾气性格比较古怪,挺喜欢刁难人的,我想这你也该知道的。我刚才说让你自己去请她吃饭,其实也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是害怕见她,这个夏总啊,听起来是个大集团的副总裁应该挺稳重的,可是,说白了,家族企业的原因,她其实就是个孩子,孩子气十足,十分任性,做事待人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很不适应和她打交道。但是因为不管旅游公司还是发行公司,都和她有业务关系,又不得不打交道。没办法的事情。” “嗯,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了?”海竹说。 “真的,绝对是真的,我强烈建议你和她单独一起吃饭,你们都是女孩子,讲起话来可能会好沟通一些。我掺和在那里,说不定她会当着你的面给我难看。再说,我给她打电话邀请吃饭,她极有可能会拒绝,一个女孩子家,哪里会轻易答应一个男人的邀请出来吃饭呢?但是,换了你打电话,那就不同了。” 海竹的神情似乎有些放松,呼了一口气,说:“那就我来打?” “其实我建议你也不要打,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觉得做的是人家的大单子,但是在他们眼里,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业务,甚至不值一提,再说了,这个夏总可是堂堂三水集团的副总,恐怕一般的客户是邀请不动她的。像我们这样的小客户,她怎么会放在眼里,怎么会轻易亲自来和你一起吃饭。” “既然你说一般的客户轻易是邀请不动她的,那么就是说一般的在她眼里的小业务她是不会出马的了,既如此,那么,昨天晚上她又会怎么亲自出马和你谈业务,还亲自送你回来?”海竹看着我说。 果然,海竹对昨晚看到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第五百五十六章 大小难说 “因为……”我斟酌了下,“昨天中午我遇见三水集团的老板夏纪了,和他谈了半天,我告诉了他我还在发行公司做事的事情,于是我们就谈到了发行业务,他似乎挺重视,专门安排夏雨找我谈谈,所以她才会出面。 再说,这个业务,大小难说,说小可能不大,但是也可能会很大,在他们没有看到我的策划方案之前,一切都未可知。至于昨晚她送我回来,我想可能是一来因为天气恶劣,又刮风又下雨的,二来是她可能顺路。” 海竹看着我,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那好吧。不过我还是想邀请她试试。既然你不愿意参加,那我就单独会会她好了。” 说着,海竹摸出电话,接着就开始打。 海竹那里有夏雨的电话,这我不奇怪,客户嘛,电话总是有的。在三水集团的这笔单子中,海竹可没少往三水集团跑,自然会有夏雨的电话号码。 海竹拨完号码,接着就按了免提键,将电话放在饭桌上,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电话。 电话拨号音想了好些遍,终于接通,接着电话里传来夏雨迷迷糊糊还有些恼火的声音:“谁呀,这么早打电话,烦死了。” 夏雨看来还在睡懒觉,还没有起床,被海竹的电话骚扰了。 海竹笑了下,接着对着电话说:“夏总,你好,我是春天旅游公司的海竹,你还记得吗?” “海竹,海董事长,是你啊,大——”夏雨似乎顿时就没有了困意,声音变得清醒起来,刚冒出一个“大”字,接着就停顿了。 我知道夏雨是差点要叫出“大奶”二字,幸亏她还算明白,没有叫出来,及时刹车。 “大姐姐,你好,你好。”夏雨的声音变得有些热乎,她临时把大奶改成了大姐姐,这显然有些牵强,海竹其实和她差不多大,但起码看得出她还是有些急中生智。 海竹笑出声来:“夏总客气了,我们差不多大吧,你怎么叫我大姐姐呢。” “嘿嘿。这不显出对海董事长的尊敬嘛。”夏雨笑起来,“哎——这么早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夏雨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对不起,夏总,打扰你休息了。早知道你在睡觉,我就不和你打电话了。要不你继续睡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在谈。”海竹说。 “哦,不,不,没事,没事,我已经醒了,你真的有事啊,那就现在谈吧。现在就说好了。”夏雨的声音似乎睡意顿消,还是带着一丝紧张。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承接你们集团的单子现在已经开始正常发团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很大的业务,在承接这个业务的过程中,我们给三水集团特别是夏总你添了很多麻烦,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想请夏总一起坐坐吃顿饭,表示下我的谢意,同时也加深下和夏总的感情。不知夏总肯赏光否?如果夏总时间方便的话,我想就在今晚。” “就这事,没有别的事?”夏雨说。 “是的,就是这事!”海竹说。 夏雨长长地“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接着说:“海董事长,让你请客怎么好意思呢,该我请你的哦,我们三水集团的这个业务让你操心受累那么多,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心里一直还过意不去呢。” “夏总客气了,还是我请你吧。”海竹说。 “你请我?还有谁参加?”夏雨说。 “就我自己。”海竹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对着电话说,“夏总的意思,还想让谁参加呢?” “哦,没有谁,没有谁。”夏雨忙说,“我们俩一起吃饭,也是很好的嘛。我倒是很想和你单独聊聊。今晚行,我没别的事情,只是让你破费,很不好意思的哦。” 我的心一缩,没想到夏雨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她说正想和海竹单独聊聊,不知心里做的什么打算。 海竹松了口气,说:“夏总不必客气,既然夏总肯赏光,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晚上6点半,一起去吃海鲜怎么样?在你们集团附近的海鲜酒楼。” “OK,没问题!”夏雨痛快地答应了。 打完电话,海竹对我说:“哥,看来这个夏总不像你说的那么难请嘛,这不是答应了?” 我笑了下:“能请到当然是好事!不过,你和她打交道的时候要小心点,这位夏总的性格脾气你是领教过的。” 海竹笑笑:“我们做生意的,要适应和各种各样刁钻古怪的客户打交道,要学会适应各种各样的人,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这位夏总,行为虽然有些不同于一般的女孩,但是我觉得还不会出格到哪里去吧。不管和什么人打交道,我相信一点,只要你以诚待人,坦诚交往,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会故意去刁难你为难你。” 海竹的话听起来是这么回事,但我心里却还是没底,我突然又后悔了,刚才该答应海竹跟着她一起去和夏雨吃饭的,有我在,夏雨说不定会多少收敛一些。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假如我真去了,说不定夏雨会更放肆。而且,我实在不想见她,别说见她,一想到她我就头发炸。 但我也知道,因为工作,旅游公司和发行公司的工作,我还必须得和夏雨打交道,今后还会要见夏雨。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 这时,海竹又说:“哥,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说:“奇怪什么?奇怪夏雨这么痛快答应了你的邀请?” 海竹说:“不是,我是奇怪夏纪,他这么一位三水集团的大老板,怎么会对订报纸的事情挺重视的,还亲自安排副总裁和你谈。订报纸这点事,值得他这么关注吗?” 海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是啊,夏纪当时只是和我半开玩笑地说了几句订报纸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和他说我的发行策划思路,他根本就不知道订报纸这事和他集团的深层次关系,怎么就会亲自安排他妹妹来找我谈这事呢?这重视程度有些超乎常规了。 我想了会,没想出个所以然,对海竹说:“做大老板的心思,我们现在的位置和层次是琢磨不透的,等我们也成了那样的大老板,或许就能理解了。” 海竹笑了:“我们做旅游,能做到那样的程度吗?我可不敢想。” 我说:“怎么就不敢想?没出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有梦想才会有理想,有理想才会有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做旅游怎么了?旅游行业天地小吗?作为的空间小吗?我给你说,阿竹,只要好好去做,旅游行业一样能做大,做的很大,就看你怎么去操作,就看你敢不敢想。” “就光凭这散客和团队业务,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做成国内连锁的,开上几十家几百家连锁店,我看撑天了!”海竹说。 “错,旅游行业的内涵可不仅仅是这点散客和团队上,内容广了去,旅行社只是其中一个小小部分,还可以包括旅游景区的开发,还可以包括餐饮业酒店业会展业等。这其中的任何一个行业,只要去做,都大有内容,都大有一番天地,都大有作为。” 海竹点了点头,看着我:“哥,你的思路可真开阔,想法可真多。想到这么多的地方去了。” “人必须是要有想法的,没有想法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作为!”我说。 “看来,我要学会做一个有想法的人。”海竹说着站起来,“哥,你慢慢吃,我要去公司了。你在家休息休息吧。” 海竹收拾停当走了,我琢磨着海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和海竹当时的表情,似乎觉得海竹话里有话。 正琢磨着,我的手机来短信了,一看,是夏雨发来的。 “二爷,大少奶奶邀请二少奶奶晚上一起吃饭,我答应了,嘻嘻,不知这是不是个鸿门宴呢?” 我看完短信接着就删除掉,没有理会她。 一会儿,夏雨的短信又来了:“二爷干嘛不理我,我猜是大奶在旁边不方便吧?看来我猜对了,所以我才不给你打电话的哦,你看我聪明不?” 我依旧不理会她,接着又删除掉。 刚删除完,短信又来了。 “看来二爷很怕大奶哦,连短信都不敢回,我猜你刚才肯定把二奶的短信删除了。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放你一马,不短信骚扰你了,我要继续呼呼了。” 我又删除了她的短信,然后继续吃早饭。 吃完早饭,我收拾了一下,然后去了书房,准备开始做给三水集团看的那个征订报纸的策划方案。 这个方案的基本思路就是那天我和老栗谈的那些。 在这个方案里,我唯一不打算涉及的,就是征订份数。对于三水集团到底能征订多少份,我心里没底,说多了说少了对自己都不利,反而丧失了自己的主动性,与其这样,不如干脆不提。 要做好这个方案,我还是必须要深入了解三水集团,在上次了解的基础上再度加深,深入了解他们的企业宗旨和发展理念。 要征服对手的最好办法就是先了解对手,之间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和客户打交道的过程其实就是商战的过程。 第五百五十七章 勇敢的心 打开电脑,我点燃一支烟,看着屏幕上的扣扣快捷方式,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浮生如梦。 登陆扣扣,浮生如梦不在,但是有给我的留言。 打开对话窗口,看到一句话:“一个人,会在不设防的时候喜欢上另一个人。没什么原因,也许只是听不到看不到的一个温和笑容,一句关切问候。可能未曾谋面,可能志趣并不相投,可能不在一个高度,可能有着人生不同的路,可是,却牢牢地放在心上了。” 看着浮生如梦的留言,想着秋彤面对的现实生活,我的心里一阵怅惘,怅惘了半天,随手打出一句话:“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所以不要为别人而活,不要被教条所限,不要为现实去刻意改变,不要活在别人的观念里,不要让别人的意见左右自己内心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勇敢的去追随自己的心灵和直觉,只有自己的心灵和直觉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其他一切都是次要。” 打完这句话,我怔怔地看着对话窗口,发了半天呆。我不知道自己和她说这句话是何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这么说。 直到一支烟燃尽,我才回过神来,定定神,关了扣扣,打开三水集团的网站。 整整一个白天,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在看三水集团的有关信息,除了看网站,我还百度了很多有关三水集团的新闻和消息。 中午海竹在公司吃饭,没有回来,我叫了外卖。 晚上6点半,我又接到了夏雨的手机短信:“二爷,二奶和大奶会合了,准备吃海鲜哦,你要不要来一起吃呀?” 这丫头够无聊的,老是短信骚扰我,我皱皱眉头,删除短信,然后索性关了机。 半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正边看电视边琢磨着,听到梆梆有人敲了两下门。 我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头戴许文强礼帽身穿黑风衣的瘦瘦的男人,正龇牙咧嘴冲我笑。 李舜! 李舜回来了! 李舜终于回来了! 不知为何,排除明州的因素,我内心里对李舜的回来有一种矛盾的心理,隐隐绰绰似乎希望他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不要再见到他,希望我能摆脱他对我的控制,希望秋彤能有一个新的生活。同时,我又不希望丫丫见不到自己的爸爸,不希望李舜父母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这种若有若无的心理状态在我心里时时隐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我觉得自己这样想似乎不讲江湖义气,似乎内心有着自己的自私想法。 现在,不管我愿不愿意,李舜都回来了,此刻正站在我面前。 “回来了。”我说。 “钓鱼岛是中国的!”李舜突地冒出一句。 我点点头:“嗯,钓鱼岛是中国的!” “所以我回来了!”李舜说。 我不知道李舜回来和钓鱼岛是中国的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李舜这么说,我也不想多问,他从来讲话都是这么神经。 “回来就好。”我说着拉开门,“进来坐坐吧。” 李舜侧眼看了下里面:“就你自己在家?” 我从来不认为这是我的家,我脑子里时刻都记着这不是我的房子,这是李舜的,我只是暂时借住,我从心里一直把这里当做我临时栖住的宿舍。 我点了点头:”嗯。” 李舜深凹的眼睛转了转:“不进去坐了,手机怎么关机了?” 我摸出手机开机:“没电了,刚冲完,没来得及开机!” 看来,李舜是打我手机不通才上来敲门的。 “跟我走!”李舜说完,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我考虑和问话的实际。 我带上门,跟在李舜身后进了电梯。 站在电梯里,我看着李舜愈发消瘦的脸庞,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我知道,他又开始吸了,毒品正在沁入他的血液和骨髓,正在慢慢吞噬着他的生命。 除了李舜自己,谁也无法拯救他。 “你最近气色还不错。”李舜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李舜的话,说:“自己回来的?” “对!” “直接飞海州的?” “对。”李舜说,“不过,我不是从日本飞回来的,我是转道首尔。” “为什么要转道?” “不为什么。”李舜的脸色有些阴沉。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 我不说话了,我有些奇怪李舜怎么没有和老秦一起,难道他没有通知老秦自己回来的消息,没有让老秦去接机? 我没有问李舜老秦,一来李舜做事向来不按厂里吃出牌,反复怪异,二来我不想让李舜知道老秦和我接头的事情。 出了电梯,看到四哥的出租车正停在楼道门口。 四哥正坐在驾驶室位置默默地抽烟。 我和李舜上了车后排,四哥开动车子,李舜说了句:“棒棰岛宾馆。” 我猜不透李舜在捣鼓什么,不让老秦去接,却又带着我去棒棰岛宾馆,老秦现在就在棒棰岛宾馆住的。 四哥开车出了小区,直奔棒棰岛宾馆。 “我在韩国登机前就给这个老伙计打了电话让他来机场接我。”李舜说,“这年头,最可靠的还是外人。” 李舜这话让我听了不由会有些想法,他此话的意思莫非是对我和老秦都不信任?既然不信任,又为何先来找我,又为何带我去老秦那里? 李舜在首尔登机前就给四哥打了电话,四哥却并没有告诉我,看来,四哥也摸不透李舜的脾气,担心提前告诉了我,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色沉沉,我和李舜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李舜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脸色忽明忽暗,好像在沉思的样子,又似乎带着几分伤感。 经过秋彤家所在的小区的时候,李舜的眼睛睁大了,直勾勾看着大门口,脑袋缓缓扭动着,直到车子走远,看不到了才转过头:“丫丫现在好吗?” “很好!” “李舜脸上浮现出一层朦胧的慈祥和暖意,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温柔:“那就好。秋彤呢?” “也很好!” 李舜又点点头:“好,好。” 李舜没有问起他的爹娘,我想他不需要问,在日本期间,老李和老李夫人不会断了和他的联系。 “你辛苦了。”李舜说。 “不辛苦!” 李舜这话等于是在客套。 “要持之以恒,贵在坚持,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李舜说。 “嗯。” “老秦他们在那边还好吗?”李舜又说。 李舜这期间一直没有断了和老秦的联系,此刻这样问我,无疑是在试探我。 “一切都照旧!没出什么事!” “好——”李舜点点头,“最近见将军没有?” “没有!” “哦。” 李舜然后不说话了,我也保持沉默。 车子到了棒棰岛宾馆,李舜对四哥说:“去四号楼。” 四哥直接把车子开到四号楼前,我付了车钱,然后我和李舜下了车,四哥开车径自离去。 李舜大步直接走进楼内,我跟在他后面。 李舜直接上楼梯,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直接敲门。 门打开,老秦站在门口,李舜直接进去,我也进去。 “老秦?”我做意外状看着老秦,“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必须这么说,是说给李舜听的。 老秦冲我笑了下,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看着李舜:“李老板,怎么来之前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 李舜似乎对我刚才问老秦的那句话很满意,冲老秦笑了下,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机场到这边就这几步路,接什么?我又不是不熟悉海州的路。” 老秦不再说话,给我和李舜倒了一杯水。 李舜点燃一支烟,然后看着老秦:“老秦,钓鱼岛是中国的!” 李舜又发神经了。 老秦点头:“嗯。钓鱼岛是中国的。” “所以我回来了。”李舜说。 我心里突然一阵恐慌,李舜似乎吸毒太深,神经有些不正常了,讲话怎么如此怪异。 “回来就好!”老秦说。 “你们欢迎我回来不?”李舜说。 “当然欢迎了,家里的兄弟们都盼着你回来呢。”老秦说,“我和小亦通话的时候,经常想着你赶紧回来。” 李舜看着我和老秦:“那你们还劝我暂时不要回来。” “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目前的形势还是不容乐观。”老秦说。 “自相矛盾。什么形势不容乐观,我看现在是形势一片大好。”李舜说,“我来的路上顺道接了亦克一起来的,老秦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老秦说:“哪里会有想法呢!” 李舜看着我:“我让老秦隐蔽到了海州,没有告诉你,你有什么想法没?” 我说:“没有!” 李舜咧嘴一笑,然后说:“都站着干嘛,坐!” 我和老秦坐在李舜两边,李舜扭头看着老秦:“货弄到了没?” 老秦点点头。 “抓紧给我烤一下。”李舜脸上露出急不可耐的神情,“转机耽误了好几个小时,折腾死我了,心里痒地不行了。” 老秦没有说话,伸手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袋东西,老秦接着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矿泉水瓶和几根吸管,忙乎起来。 我看着李舜,李舜看看我,不自然地笑了下:“这个,很难戒掉的。自己一个人在外,很闷的,去了日本,实在是忍不住了。唉。我这个人,很没有自制力的,你说是不是?” 第五百五十八章 无法战胜的诱惑 李舜似乎忘记了我以前对他的告诫,似乎忘记了他的女儿丫丫,我的心里一阵隐痛,难道毒瘾真的这么大,能让一个人不顾一切。我不能否认李舜不爱丫丫,可是,他对丫丫的亲情却无法战胜毒品的诱惑,无法战胜毒瘾的勾引。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 老秦做好了,李舜迫不及待开始吸起来。 房间里开始弥漫着一股香臭味道。 老秦去卫生间打开抽风机,又拿过一卷卫生纸,拉出一溜纸,将卫生纸做成一个细长的纸绳,然后在房间门口蹲下,将纸条塞到门下面的缝隙里。 老秦是个细心的人,他是防止房间里的气味传到走廊里,这种味道很特殊,只要懂行的人经过,一闻就会知道房间里的人在干啥。 老秦这是在防患于未然。 做完这一切,老秦坐下,看看我,苦笑了下。 李舜溜了接近10口,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沙发后背,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过了大约几分钟,李舜睁开眼睛,眼睛里有了精神,脸色也显得好看了些。 李舜轻轻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脑袋仍旧仰面放在沙发后背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说说各自的情况。” 于是老秦先说了下明州的情况,接着我也简单说了下,我这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就随便讲了下刁世杰那边的近况,包括四虎被处决,包括阿来加入其麾下,包括我和阿来交过手的事情。 说到阿来的时候,李舜坐正身子,看着我:“这个阿来,什么来头?” 我看了一眼老秦,然后对李舜说:“我不知道。” “老秦,你知道不?”李舜看着老秦。 李舜这是在我面前装逼,老秦告诉过他阿来是段翔龙引荐给刁世杰的,此刻他却故意这样问老秦。 老秦说:“据我所知,阿来是从泰国来到大陆的,此人在泰国是职业杀手,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只认钱,因为在泰国得罪了仇家被追杀才跑到国内投奔了刁世杰。而给刁世杰推荐这个人的,听说是段翔龙。” “段翔龙。”李舜念叨了一句,接着看着我,“亦克,你相信段翔龙会做这样的事情不?” “相信!”我说。 “额……你相信。”李舜阴笑了下,接着看着老秦,“老秦,你相信不?” 老秦小心翼翼地说:“据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段翔龙前段时间去了一趟缅甸和泰国,然后带回了阿来。” 李舜继续阴笑着:“那你们说,我该不该相信?”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做声。 “我很奇怪,段翔龙是怎么和刁世杰接上头的。”李舜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又说,“我给他的好处不少了,他有必要去和刁世杰勾搭吗?这不合情理。” 我和老秦还是不做声。 “对我们来说,内部的团结很重要,不能因为个人之间的某些恩怨和看法误了大事。”李舜又说。 我不知道李舜这话有几分真实的程度,我觉得事到如今李舜要是还对段翔龙笃信不疑,是很不正常的。 但是李舜如此和我们说,我不知他何意。 李舜看我们都不说话,接着吸了一口烟,说:“亦克,老秦,这个阿来,你们都和他交过手,说说他的身手如何?” 我说:“不在我之下!” 老秦也点点头:“我一个人恐怕很难制服他。” 李舜皱皱眉头:“刁世杰手下竟然还收了这样一名高手,竟然你们都干不过他。这个人有什么爱好?” “钱!”老秦说。 “除了钱呢?喜欢不喜欢女人?” “好像不怎么喜欢女人!”老秦说。 “那他喜欢男人?”李舜说。 “不,他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只认钱,为了钱,他可以六亲不认!”老秦说。 “只认钱,为了钱可以六亲不认。”李舜重复了一句,然后点点头,“好,很好,有一个爱好就行,不需要多。” 然后,李舜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好了,我来说下关于今后工作我的几点想法。”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李舜掏出一盒烟,分别递给我和老秦一支,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慢慢吸了几口,说:“关于前段时间的工作,我想我们最大的收获是给五子和小六报了仇,那个狗日的明州老大到阴间去了,消了我的心头之恨,此仇已报,五子和小六在天上也可以瞑目了,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这两个兄弟。 这也算是我这段时间在日本的小有作为,没有白去一趟。目前国内的形势,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海州这边,亦克一直单枪匹马独身奋战,海州这边的主要对手是刁世杰,这狗日的表面上和我干戈化为玉帛,其实亡我之心一直未死,小动作一直不断,现在他手下损失了五只虎,却又添了一个你们俩都单独难以对付的阿来,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明州那边,我们的主要产业都集中在那里,是我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地,我们兄弟们吃饭和发财的主要来源都在那里,那是我们的物质发展主阵地,必须要坚守死守,现在那逼养的老大自杀了,来了个新的。这个来的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爱好,性格脾气如何,对我们来说都是个未知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明州的形势比起我走之前,已经是日月换新天了,自杀老大的余孽不足以成气候,我们目前最需要关注的是新来的这个。” 我和老秦边抽烟边看着眉飞色舞神侃的李舜。 李舜继续神侃:“刚才我说的是目前形势的分析,总的来说,有挑战有压力,但是也有机遇和前景,机遇和挑战并存,只要我们坚定发展的信心,坚持发展才是硬道理的既定方针不动摇,我们就一定能战胜一切困难,一定能走出一条伟大的复兴之路,我们的现实是乐观的,我们的明天是美好的。 关于下一步明州的工作,我想主要抓好这么几点,第一,抓队伍建设,队伍是事业成败的关键,没有人,什么事情都干不成,我们要不断提高我们队伍的基本素质,要培育一批忠诚可靠的骨干力量,要做到随时都能拉出来,要来之能战,战无不胜,这支队伍,必须要做到对我无限忠诚,要毫无条件地服从我的一切调遣,除了思想上绝对可靠,还要有坚强的战斗力。 第二,抓好内部管理,管理出效益,管理出生产力,要不断严格完善家法,严格内部奖惩制度,重奖重罚,奖罚分明,犯了错误的,严格按照家法办事。同时,要抓好经营管理,我们的场子和夜总会,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和经营方略,这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结于亦克,都是他当年亲自一手操作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亦克就是我们集团的经营之父,没有他,就没有我李舜集团经营的今天。 夜总会要抓紧开业,场子要择机开业,当铺要地下开始运作,要抓住目前经融危小企业资金紧张的时机,抓紧放贷,同时做好收贷工作。关于其他的产业,我想都可以正大光明开始营业了,这都是光明的事业,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第三,要做好外联工作,要积极走出去广交新朋友,道上白道都要交,对于明州的道上,要改变以前死命打压的策略,采取远交近攻的办法,那些对我们没有直接利益损害的,交朋友,那些在我们身边捣蛋不服气下黑手使绊子的,毫不留情狠狠打击,必要的时候,可以联合其他的道上社团一起打击他们,在打击这些社团的时候,要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由里到外由近到远逐个击破。 关于白道,以前的网络基本作废,需要重新建立组建起新的构架,鉴于目前的形势,对之前自杀老大的余孽,采取胡萝卜加大棒的办法,抓住他们的致命弱点,安抚和打压并举,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重点打击死心塌地要和我们作对的。 关于这项工作,我的想法是用钱来开道,然后用以前他们做的事情来挟制他们。至于新网络的构建,等我回到明州后再说,必要的时候,我要亲自出马。目前需要做的是摸清摸透我们所要发展对象的背景关系性格脾气和特点,现在的人,最大的嗜好无非就是女人和钱,女人和钱,我们都不缺,只要他们有爱好,我们就不怕了。” 说到这里,李舜停顿了下,喝了一口水,吸了一口烟。 接着,李舜看着我:“关于海州这边的工作,我的总体想法是以静制动,暂时采取守势,不要轻易打草惊蛇,你的中心任务是抓维稳工作,一切围绕秋彤和丫丫的安全来开展。刁世杰的大本营在海州,现在他刚损失了五只虎,却又来了个阿来,手下又兵强马壮了,你自己一个人面对这群狼,要时刻保持猎人的清醒头脑,切记脑袋发热冲动之下干出糊涂事。 等我们明州那边稳定下来,我会掉头来收拾刁世杰的,这狗日的触角伸到明州去坏我的事,我会给他记着这笔账的。可以说,五子和小六的死,和他也有关系,没有他派人去香格里拉酒店捣鬼,也不会有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发生。这笔账,我早晚要和他算,不光这笔账,我还有很多帐要和他算。虽然我让你现在采取守势,但是只要抓住机会,也可以适当出击。但是前提是不能危及秋彤和丫丫的安全。 还有,不光刁世杰,就是海州传媒集团内部,只要有敢于惹事的,都要毫不留情予以狠狠打击,单位的这些人好对付,搬出道上,吓也能吓个半死,但是轻易不要这么做,尽量不要让那个集团的人知道秋彤和道上有染。秋彤是干红色事业的人,女人都爱面子,我不想没事惹她。” 我点了点头。 李舜沉吟了下:“还有,关于将军……”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有些复杂 李舜的表情突然有些复杂,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将军你尽量避免和他打交道。我这次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他。日本那边的人,都知道我去韩国了,没有人知道我回国。”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李舜要转道韩国回海州,原来他是在避着伍德,难道李舜现在开始对伍德有戒备了?是因为什么事让李舜对伍德有了防备呢?难道是他在日本期间发现了将军的什么事情? 然后,李舜又说:“我这次回来的事情,只有你们俩知道,暂时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们也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你这边。”李舜看着我,“先不要让秋彤知道。这是纪律,必须要遵守。” 我又点点头。 李舜长出了一口气,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五子和小六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要牢记他们,他们是为我们的事业贡献出生命和鲜血的人,是先烈,我们要永远缅怀他们为我们的事业做出的牺牲。” 说到这里,李舜的神情有些黯然,说:“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老秦你的房间在哪里?” “在你隔壁!”老秦说,“你有事随时可以叫我。” “嗯,好!”李舜站起来,“亦克,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我自己走!”我说。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李舜粗暴地说。 我不说话了,直接开门出去,和李舜一起下楼。 走到楼外,李舜站住了,仰脸看着深邃的夜色,半天说:“亦克,明天我想见见丫丫,你给我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我说:“可是,你要是见丫丫,丫丫回去和秋总一说,秋总岂不是就知道你回来的事情了?” “这不用你管,我会做好丫丫的工作的,你只管把丫丫带出来就是。”李舜还是仰脸看着夜空,声音有些苍凉,“很久没见丫丫了,我很想她,很想……我的女儿。” 李舜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黑夜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走吧。”李舜慢慢转过身。 我叹息一声,转身离去,出了宾馆,打车往回走。 回到宿舍,海竹还没有回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怎么两个女孩子吃饭要那么久? 我摸出手机给海竹打电话,提示无法接通。海竹的手机蓄电量只够用一天,现在她的业务忙,电话多,经常没电,今晚估计她忘记带备用电池,又没电了。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夏雨打电话,正好接到了她的短信:“二爷,我和大奶吃完海鲜了,大奶请我吃海鲜,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请大奶蹦迪唱歌去。我们现在帝豪夜总会哦。” 我一看,心头一紧,这家帝豪夜总会就是以前李舜的那家北国之春,后来李舜转给刁世杰了,刁世杰先是改过一次名字,嫌不好听,后来又改了一次,叫帝豪夜总会,之后刁世杰投入巨资进行了改造,成为海州最高档最豪华最气派的一家夜总会。 这俩女人去哪里玩不行,怎么偏偏跑到那里去了?这里可是刁世杰的贼窝,他和他手下那帮淫贼经常在那里出没。刁世杰和他手下的人可是有认识海竹的。而海竹当然不知道这是刁世杰开的,夏雨拉她去,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我忙给夏雨打电话,可无论怎么打都没人接听,估计是夏雨发完短信就和海竹一起蹦迪或者唱歌了,根本就有听到手机铃声。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不安,思忖片刻,匆匆下楼,出了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帝豪夜总会。 到了夜总会,我直接进去。 里面音乐震天响,灯光闪烁,客人很多,大厅里很多客人在随着DJ音乐疯狂摇摆。 我站在拥挤的舞池边,睁大眼睛打量着在灯光急速闪烁下跳舞的人,努力分辨着他们,看有没有夏雨和海竹。 看了大半天,我的眼睛都被灯光闪花了,耳朵也被音乐震地嗡嗡响,却一直没有看到海竹和夏雨。 我于是在舞池周围的座位间慢慢穿行,边走边看。 大厅中间是舞池,外围是座位,再外围是半开放式包厢,客人爆满,几乎就没有空着的。 丫的,看来刁世杰这生意做的不错啊,比起李舜那时候丝毫不差。我边走边看边想。 转悠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夏雨和海竹,这两个丫头难道不在大厅里,蹦完迪去包间唱歌去了? 我这样想着,慢慢走着,进入一条走廊,这里是包间区,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大中小包间,总共有40多个。 刁世杰虽然对夜总会进行了全面装修,但是这里面的格局却没有改变,我对这里的地形和内部结构再熟悉不过。 进入走廊,音乐声音小了,各个包间的门基本都关着,隐隐传来各种音乐声歌声还有嬉笑嬉闹的声音,走廊里不时有统一制服的男性服务员和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小姐在穿梭。 站在走廊里徘徊,我踌躇了,妈的,都关着门,我总不能一间间推门进去找吧?那样会没事找事惹来麻烦的,我今天不想在刁世杰的地盘里无事生非。 这时,对面过来一个小伙子服务员,我叫住他:“兄弟,有没有看到两个女孩子单独一起进了一个包间的?” 服务员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接着摇了摇头,礼貌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不知道。”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人头,在他眼前一晃,然后说:“兄弟,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小伙子眼神一亮,接着却又暗淡下来,注视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戒备,然后说:“对不起,先生,我确实不知道。” 说着,小伙子头一低,接着从我身边匆匆过去。 我操,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推不动了。 我回过头看着走过去的小伙子,看到他急匆匆走着,却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小伙子回头对我的这一瞥,让我想到一个事情,我突然明白了他不敢要这钱的原因,抬头看了看走廊顶部的墙缝,监控镜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来回游荡,一定已经被监控室里的人看到了,包括我刚才给小伙子服务员钱的那一幕。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没找到夏雨和海竹,我显然不能走,她们此刻必定就在这其中的某一个包间里。 我突然有一种紧迫感,决定不再犹豫,一个门一个门的去察看。 我不敢确定她们进的是哪种型号的包间,换做普通人,两个人唱歌一般会进小包间,但是,夏雨不是普通人,这丫头做事没有规则,说不定她会别出心裁要个大包间。 我走到走廊头上,从第一个包间开始。 我推开第一个包间的门,里面欢声笑语,一个女孩正在唱歌,另外七八个年轻人正在举杯喝酒,边说着什么祝贺升迁之类的话,看到我进来,一起看着我,一个小伙子说:“咦,请问你找谁啊?” 我忙点头致歉:“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呵呵,没关系。”小伙子很友善。 我忙退出去,带上门。 接着我推开第二个包间的门,里面是一对情侣,正坐在一起唱着甜蜜蜜,我二话不说,直接就关上门,甚至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一间一间的推门进去,又一次一次地道歉退出,一连察看了30多个大中小包间,看到的不是2人的情侣就是多人的聚会,就是没有见到海竹和夏雨。 我不由有些发急,站在走廊里擦擦汗,看看还剩下不到10个包间,决定一鼓作气都查看完。 我抬头看看头顶的监控器摄像头,又看看面前的一个包间,这个是豪华大包。 我觉得海竹和夏雨到豪华大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决定不放过,进去看看。 我握住门把手,里面似乎很静,没有音乐声。 我轻轻推开门,里面灯光有些昏暗。 我刚探头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太阳穴突然被一个从门后出现的冰冷的东西顶住了,随着一个低低的声音:“伙计,别动,动一动脑袋就开花了。” 我当然不敢动,身体随即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了进去,接着门关死了。 我的眼睛随即适应了室内的昏暗光线,看到对面的大沙发上坐着一圈人,在正中间坐着的,是刁世杰,身旁拥着两个年轻女子,再两侧,是四大金刚保镖等人,侧眼一看,拿枪指着我的是阿来。 我想到过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到各个包间推门会被监控室的人发现,但是带着侥幸心理,监控室的人未必会认识我,到时候我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刁世杰会在这里,还正好被我自投罗网推开了他的包间。 “打开灯——”刁世杰的声音。 随即,室内的大灯被打开,刁世杰拍了拍身边两个女人的大腿:“你们先去吧,我处理完事情再过去。” 两个女子站起来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刁世杰看着我,突然笑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亦克大侠来了。来人,快请亦大侠就坐。” 接着,我被“请”到刁世杰左边的沙发上坐下,说是请,阿来一直就站在我身后,枪口这会儿不指着我的太阳穴了,而是在背后顶住了我后脑勺下方的脖子。 “上酒上茶上烟上水果。”刁世杰吩咐。 接着就有人端过烟酒水果茶,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亦克,请喝酒喝茶用烟吃水果。”刁世杰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我坐在那里没动,看着刁世杰。 第五百六十章 给脸不要脸 “怎么?给你脸不要脸?”刁世杰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口气在变硬。 我说:“刁老板,你想怎么样?” 刁世杰倏地收起笑容:“我靠,你还问我想怎么样?老子正想问你呢。狗日的,跑到老子的夜总会来挨个包间串门想干嘛?想砸老子的场子,来探探风?” 我说:“你这夜总会难道不是向大家开放的?我难道就不能来了?我来这里就是客人。” “我呸——你还是客人!你真是当自己是客人来的?你要是客人,我保证好好热情接待你,可惜,亦克,你今天不是客人,我不把你当客人,你自己也没把自己当客人。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行踪,我的监控室早就发现你了,我一直就在这房间里等着你来推门呢。亦克,今儿个不是我抓你来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兄弟,要不想受皮肉之苦,乖乖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来这里干嘛?为什么到各个房间去出溜?”刁世杰脸上带着狰狞瞪着我。 “谁也没派我来,我就是自己来的,我来这里就是想玩的,看到这么多包间好奇,就挨个进去参观参观,看看如今刁老板接手后各个包间装饰的什么样子。”我说。 “这理由好像有些牵强啊兄弟,你应该编一个更合情合理的借口。”刁世杰说。 “老板,不和这小子费口舌了,先揍他一顿再说!”金刚老大这时忍不住了,一撸袖子就想上。 “啪——”金刚老大脸上挨了刁世杰结结实实一巴掌。 “马尔戈壁的,老子审问犯人,你们掺和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刁世杰骂着金刚老大。 大金刚捂住脸颊,不敢说话了。 刁世杰的保镖坐在一边,看着金刚老大挨揍挨骂,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表情。 关于刁世杰的这位保镖,我一直没有觉得有些看不透。 此人寡言少语,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虽然他受刁世杰的命令和我交过好几次手,但是对我本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和敌意。虽然和我交手几次双方没有分出彼此,但是我似乎觉得他每次都没有用全力,似乎留了不止一手。 此人对我,现在是个不大不小的迷。 刁世杰骂完大金刚,接着用阴冷的目光看着我:“亦克,我不想和你多废话,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要惹我发火,你老老实实给我坦白说实话,今晚来我这里的目的到底是干吗的,是不是李舜指使你来的,是不是李舜阴谋想砸我的场子派你来打前站的?李舜到底在哪里。” “刁老板,我很了解你的脾气,我也不想和你作对,更不想惹你发火,不过,你说的这些猜测,统统都不是,我说了,我是来这里闲逛的,你是这帝豪夜总会的老板,这么对待客人,好像不大合适吧?”我说。 “闲逛。有你这么闲逛的?视察各个包间?包间大同小异,有什么好逛的?亦克,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要和我兜圈子,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和你以前的帐都还没算,你不要给我旧账添新帐。告诉你,凡是和我作对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不管他是什么来头,不管他是什么背景。”刁世杰杀气腾腾地说。 我冷笑一声:“刁老板,好大的口气,我现在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看你刚才这话应该改一下:凡是跟着你干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不管他是狗还是狼,不管他是人还是畜生。” “我靠——你他妈活腻歪了,敢耍弄老子,敢变着法子骂我,亦克,今天我要是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就不知道我叫刁世杰,你就不知道谁是刁世杰。”刁世杰火了,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窜到我跟前,抡起手掌冲我脸就打过来—— 我的头一偏,刁世杰的手打空了。 阿来接着从背后伸手用力扼住我的脖子,顿时我的神经有些锁紧,呼吸有些困难,阿来手上力气还真不小,我的脑袋不敢动了。 “兔崽子,我叫你躲,我抽死你——”刁世杰接着又抡起手臂打过来。 我忽而伸出左手,一把攥住刁世杰的手腕,接着往后一推,刁世杰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阿来,你干什么吃的,给我按住他的胳膊——”刁世杰叫起来。 阿来一听,接着伸出手将我的两只胳膊一扭,反到后面,牢牢摁住。 刁世杰怒吼一声,突然从沙发后面摸出一根铁棍,当头就冲我狠狠砸来—— 我的脑袋和手不能动,不代表脚不能动,阿来的虽然扼住我的脖子和胳膊,枪虽然指着我的后颈,但是我知道没有刁世杰的命令,他是不会轻易开枪的。 就在刁世杰冲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猛地抬起右脚,刁世杰的铁棍还在半空中,我的右脚已经踢到了刁世杰的小腹,虽然这种姿势用不上力气,距离也不大合适,但是还是将刁世杰踢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铁棍没有打到我的脑袋,不轻不重落在我的小腿上,接着刁世杰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的——你小子还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刁世杰捂着小腹部,恼羞成怒,爬起来大手一挥,冲着四大金刚,“你们四个秃驴,给我上,打死他,往死里打——狠狠打——” 四大金刚一直坐在那里虎视眈眈看着我,一听刁世杰说这话,腾就蹦起来,唯恐落后,大金刚弯腰摸起铁棍,其他三个金刚则挥舞着拳头,如狼似虎一般向我扑来—— 妈的,身体受到挟制不能动,被动挨打多窝囊。 我心里正暗暗叫苦,突然感觉被阿来反扭住的胳膊松开了,接着阿来的手也松开了我的脖子,枪口也离开了我的后颈。 来不及多想原因,四大金刚的铁棍和拳头已经就在眼前。 我忽得站起来,伸手迎着大金刚打过来的铁棍,一把攥住大金刚的手腕,然后接着回身,抬起右腿,直接冲那三个金刚扫去—— 四大金刚猝不及防,三个金刚直接被我的右腿扫了一片,仓惶后退,我接着回身一妞大金刚的右手手腕,大金刚手里的铁棍接着落在地上,我的胳膊肘冲着大金刚的腰部就是狠狠一下子—— “啊——”大金刚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腰就往后退。 没有了阿来的挟制,我接着两腿一架,摆开架势,冲着四大金刚。 突然之间的变化,让大家都愣了,刁世杰瞪眼看着阿来,身体往后一缩,厉声说:“阿来,你怎么搞的?” “四个金刚打一个不能动弹的人,算什么本事。你不是一直夸四大金刚很厉害吗,我今天倒是想见识下他们的本事——”阿来在我身后冷冷地说,“现在是四比一,都是赤手空拳,上吧——我来看场子。” 刁世杰一鼓眼泡,接着没说话,看着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神情有些尴尬,接着互相看了一眼,大金刚咬咬牙,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兄弟们,上——” 四大金刚接着就一起冲我扑来—— 我拳脚并用,噼噼啪啪和四大金刚打起来,大包间里空场比较大,打起来还算可以。 一会儿,四大金刚就被我打趴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叫唤着。 此地不可恋战,我刚想趁机一鼓作气冲出去,突然阿来的枪口又指向了我的脑袋:“行,不错,手脚可以,一个干倒四个,打得不错。” 阿来的枪对着我,我自然不能动。 阿来对刁世杰说:“老板,我看这四大金刚不像你夸地那么厉害吗。四个人对付一个都大不过,好像很丢人啊。还叫什么金刚,我看叫四大皮蛋算了。” 阿来在奚落挖苦四大金刚。 四大金刚满脸羞愧地爬起来。 刁世杰眼珠子一转,接着冲着四大金刚喝道:“废物,饭桶,几下就被打趴了。老子白养着你们了。平时还对阿来不服气,有本事你们像阿来上次那样一个人单枪匹马制服亦克啊?这会儿那些大话呢?本事不到就谦虚点,有空多跟阿来学学。” 四大金刚满脸通红,低头不敢做声了。 接着刁世杰冲阿来笑着:“阿来,不要和他们四个计较,他们的功夫比起你实在是差得太远。以后,我要多表扬你才是。” 阿来得意地哼笑了一声,用我枪口点了点我的脑袋,没有说话。 我说:“阿来,用枪算什么本事。” 阿来笑了:“不用枪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们不是没较量过,今天我没空和你啰嗦,我刚才放开你只不过是给四大金刚一个施展身手的机会,现在你赢了,但是你仍然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我老板要和你算账,我没兴趣和你单独较量,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然,我认识你,我的枪可不认识你。兄弟,识相最好,别惹我发火。” 刁世杰阴涔涔一笑,走近我:“亦克,你不是很能吗,有本事你打败阿来啊,兔崽子,老子今天要和你好好算算账,识相的话,告诉我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然,我今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子折磨人的手段多得很。” 说着,刁世杰弯腰捡起地上的铁棍,看着阿来:“阿来,这回他只要敢动,你就用枪打碎他的脑壳。” “老板放心,我会的!”阿来冷酷地说。 刁世杰狰狞地冷笑一声,接着又高高抡起铁棍——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刁世杰的铁棍刚举过头顶,还没来得及落下,门一被推开,他一愣,铁棍停留在半空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危难之间 我以为此刻进来的会是一个大侠,救我于危难之间,没想到是刁世杰一个手下。 刁世杰看着手下:“什么事?” 那手下看了看我,然后突然指着我:“对,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什么鸟事,快说!”刁世杰不耐烦地说。 “是这样的,刁老板,我从监控器室看到这个人一个一个包间推开门乱看。” “废话,我当然知道,早就有人给我汇报了,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他的。”刁世杰打断他的话。 “还有,刚才我在监控室重新回放监视录像,看到这个人在走廊里拦住了我们一个服务员说话,还掏出一张老人头给服务员,但是服务员没要。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去找到那服务员问是怎么回事,服务员说这个人在找他讯问有没有见到两个女孩子单独进了一个包间。此时我觉得有些异常,就来给你汇报。” 刁世杰放下手里的铁棍,看着手下:“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对了,那服务员不错,回头奖励他二百。” “是——”手下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刁世杰接着看着我,对四大金刚说:“把他给我捆起来——” 四大金刚得令,立刻找了一根绳子,把我的手和脚捆了起来,阿来将我拖到沙发上摁下,然后收起了枪,坐在我旁边,翘起了二郎腿。 刁世杰坐到沙发上,看着我:“亦克,你是来找人的,找女人的?” 我不说话。 刁世杰似乎有些轻松了,晃动着小腿:“不说话就是默认喽。看来你不是来砸场子的,不是受你老大委派来的,我就说呢,李老板整天不见面,我正想他想得不行,他和我是好兄弟,他怎么会派你这样的窝囊废来砸我的场子呢。 原来你是来这里找女人的。哈哈,女人好啊,老子对女人有着无穷的热爱,老子一直就热爱着你的女人阿竹。你来我这里找女人,还是找两个,看来你小子也是个花花肠子。告诉我,你找的两个女人是谁?我认识不认识?” 我还是不说话,心里开始隐隐有些担心了。 “老子倒是对你找的两个女人很感兴趣哦。要是长得好看,老子就替你收了,今晚先享用一番。”刁世杰淫邪地一笑,接着对大金刚说,“去,把领班给我叫来——” 大金刚接着出去,很快带来了领班。 “今晚有没有两个女人单独进包间的?”百世杰问领班。 领班想了想:“有啊,是两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啊哈。两个漂亮女孩子。好,在哪个房间?”刁世杰说。 “就在隔壁的大包,她们俩要了个大包,唱歌的。”领班说。 “哦,好啊,好,既然是亦克老弟的女人,那我要去看看,要去会会。嘿嘿。”刁世杰怪笑着站起来,“给那个大包送一个大大的花篮,老子要去尝尝亦克的女人什么滋味。亦克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老子去替你享用女人了。” 我心里怒火万丈,焦急万分,心里暗叫糟糕。 领班说:“可是,刁老板……” “可是什么?有屁快放!”刁世杰说。 “她俩刚刚结账走了,走了大约有10分钟了。”领班说。 我一听,心里顿时轻松了,长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走了?”刁世杰脸色一变,接着抬手就给领班一个嘴巴,“马尔戈壁的,你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 领班捂着脸后退了几步,唯唯诺诺地说:“我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是你要见的。这不是您刚叫我来问……” 刁世杰努了努嘴巴,仍然不肯认错:“敢和我犟嘴?滚出去——” 领班忙弯腰后退,出去了。 “操——真晦气,竟然走了,便宜了她们。”刁世杰恨恨地说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亦克,你安心了,是不是?” “刁世杰,你狗日的整天糟蹋女人,早晚要有报应!”我说。 “报应?哈哈,老子玩的女人都是自愿的,怎么能叫糟蹋,这叫享受。”刁世杰狂笑一声,“亦克,我告诉你,你的女人早晚都是老子的,不光你的女人,只要老子想得到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你每个鸟数,整天和我作对,我告诉你,早晚你会后悔,今晚你的女人走了,算你幸运,老子暂且放过她们。 但是,你今晚既然来了我这里,想走,没那么便宜。我要不让你知道的厉害,不让你尝尝我的手段,我就不是刁世杰。你他妈还同时挂两个女人,能耐不小啊,老子今晚就阉割了你,看哪个女人会和你好。” 我一听,心里暗暗叫苦,刁世杰这狗娘养的要阉割了老子。 说着,刁世杰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啪——”一按,雪亮的匕首弹了出来。 刁世杰晃动着匕首慢慢向我走来:“阿来,解开亦克的裤子,老子要阉割了他,看看亦克没了家伙是什么样子。” “哈哈——”大家都狂笑起来,大金刚笑得尤其开心,似乎他现在下面废了,终于多了一个同盟军。 阿来伸手就要解我的腰带。 我破口大骂:“刁世杰,你马尔戈壁,你小心记住,老子回头非拧下你的脑壳当尿壶。” “哈哈,把他的嘴巴给我堵上——”刁世杰说。 阿来暂时没有解我的腰带,找了块布,塞到我嘴里,接着又要伸手解我腰带。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呼啦被推开,一个手下站在门口急慌地说:“刁老板,不好了,有客人闹事,在门前和保安打起来了——” 刁世杰一听,停住了动作:“娘的,是什么人敢在我的夜总会闹事,怎么回事?” “刚才来了七八个客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进们就调戏女服务员,保安上去管,他们二话不说就打保安,还砸了不少家什,现在正在门口混战,我们的人现在吃了亏。” “走,快去看看。抓住这几个闹事的,狠揍一顿,然后让他们按十倍的价格赔偿老子损失。”刁世杰收起匕首,冲着大家说。 刁世杰带头往外走,临出门前,大金刚说:“老板,这个小子怎么办?要不要我留在这里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大金刚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刁世杰一巴掌:“留你妈比啊,狗日的,我看你是想逃避打架,想图个安逸。这小子手脚捆得结结实实,怎么跑?妈的,都给我下去抓人。抓完人老子回来收拾这个兔崽子。” 大金刚不敢做声了,刁世杰的保镖看了看我,没有做声。 一群人呼都跟着刁世杰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 我的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无法动弹。 正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闪身进来一个戴太阳帽穿深色西装的人,我定睛一看,是四哥。 “四哥——你怎么来了?”我叫了起来。 “先别说话——”四哥掏出一把刀子,几下割断绳子,然后对我说,“快跟我走——” 我抖落绳索,跟着四哥出门。 “跟我走——”四哥短促地说了一句。 我跟着四哥穿过走廊,没有往出口处走,而是拐入一个小门,接着到了一个窗口。 “翻出去——这里是后面。”四哥说着翻身跳了出去。 我跟着四哥跳出去,落地后,看到这里是夜总会的后院。 四哥接着拉着我疾走,到了后院的墙根,接着又翻墙出去。 出来后,这里是一个小巷子,四哥的出租车停在这里。 四哥和我上车,开车急速离去。 “四哥,你怎么来的?”坐在车上,我问四哥。 “把你和李舜送到棒棰岛宾馆,我就一直在帝豪夜总会门前等客人。”四哥边开车边说,“我先是看到海竹和一个女孩子来了这里,接着看到刁世杰也来了,带着四大金刚和阿来,再后来,我看到你也进来了。我预感到会有什么事,跟着你转悠了一圈,看到你进了这个包间没再出来,我知道事情不大妙。于是我找了几个人,都是平时挺好的混社会的酒友,给了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故意装作醉汉来闹事,把刁世杰他们调出来,然后我隐蔽在包间附近,看到刁世杰他们走了,就进来了。” “那几个来闹事的,刁世杰会抓住他们的。”我说。 “不会。”四哥自信一笑,“刁世杰一出门,我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接着打车就会跑。附近有我专门安排的出租车。等刁世杰下楼赶过去,他们已经跑了。” 说着,四哥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听了几句,然后挂死,冲我点点头:“没事了,他们都跑的很及时。” 我放心了,说:“幸亏你来了。不然,我今晚就被刁世杰这狗娘养的给阉了。这杂种够狠的。” 我说着,心有余悸。 四哥听了,说:“今晚你够冒失的。海竹也是,怎么跑到这里来唱歌呢?” 我说:“海竹晚上请的那个女孩是客户,吃完饭,那客户请海竹来唱歌,女孩子都喜欢玩。她俩都不会知道这里是刁世杰开的,海竹假如知道是刁世杰开的,绝对不会来的。” 四哥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事情,海竹是不是都不知道?” 我知道四哥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嗯。” “你打算一直都瞒着她?”四哥说。 “不知道。起码目前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或许,等我完全脱离了道上,之后再告诉她。” “刁世杰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现在的处境时刻都在危险之中,恐怕会牵扯到海竹的安危,你要时刻小心注意。刁世杰的秉性我了解,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魔加恶棍。” 我点点头:“嗯,我会小心注意的。”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手机短信,是夏雨的:“二爷,二奶向你汇报,我和大奶唱歌完毕,大奶已经回家,我也回来了。我们今晚玩得好开心好欢乐哦。大奶看来真如秋彤大美女所言,是个可以交的朋友,没有什么心机之人,看来,二爷的大奶和二奶都是胸大无脑之人呢。有这样胸大无脑的大奶和二奶,二爷是不是很开心呢?” 第五百六十二章 女人之间 看完短信,我苦笑了下,接着删除掉了。 刚删除完二奶的短信,大奶来电话了:“哥,我回来了,你在干嘛呢?” 我说:“我出来和朋友喝酒玩的,这就回去!你们今晚玩得开心不?” “挺好的,我的手机没电了,刚换了电池。我请夏总吃过饭,她非要请我去唱歌,我们一起去帝豪夜总会唱歌蹦迪了,玩得挺好的,这个夏总啊,玩心不小,人倒是挺直爽,和我聊了很多。” “哦,你们都聊了什么呢?”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海竹的声音有些闪烁,“都是女人之间的话题。总之大家都很开心就是了。” “开心就好!”我说。 “那我洗澡先睡了啊!”海竹说。 “好!” 打完电话,四哥说:“今晚和海竹一起的女孩是谁?” “三水集团的副总裁,我们的一个大客户!”我说。 四哥点点头:“今晚这事,幸亏她们提前走了,不然,要是刁世杰作恶起来,还真就闹大了。看不出,那女孩竟然那么大的来头。” 显然,四哥也是知道三水集团的。 “是的,险些出大事,幸亏她们走的及时。”我也有些后怕。 “刁世杰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在通过你找我的同时,一直在通过别的途径搜查我的消息。”四哥说。 “你要小心点。”我说。 “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我会随时加倍注意的。其实,刁世杰让你找我,其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分析,这里面包含着伍德的阴谋,刁世杰也是顺水推舟,他心里一定也有其他的算盘。”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认为伍德会在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伍德这个人,我分析不透,他远比刁世杰和李舜有心计的多,他思考的东西,我现在无法猜透。不过,伍德一直想把你拉入他的手下,让你为他出力,他围绕你的阴谋,我想可能会和这些有关。” 我说:“嗯。也许。” “那个伍德身边的皇者你怎么看?”四哥突然说。 “皇者……”我迟疑了下,说,“这个人,我也看不透,一方面看起来不像是敌人,但是却又死心塌地跟着伍德做坏事,我觉得这个人很神秘,讲话做事滴水不露,什么人都不想得罪,却又无所不知。” 四哥沉吟了一会儿:“此人的身份,或许真的很神秘。” “怎么个神秘法?”我说。 四哥摇摇头:“我现在不能确定,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行为很值得怀疑,你说他跟着伍德干了很多坏事,但是你能找到他做坏事的凭证吗?你能说出他到底是干了哪几件坏事吗?找不到。只能是笼统猜测判断。可是说他做过什么好事,我却也没发现。” “他还是做过好事的,帮我做过几件事。” “是为了报答你安排小亲茹?”四哥说。 “这个不好说。换做一般人,我会这么想,但是换了是皇者,我还真不敢确定,虽然他在我面前表现的是这样。” “这个人今后我会密切注意的。”四哥自言自语说了句。 “嗯。” “最近,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阿来,他经常在一个地方练武,我一直在暗中琢磨他的武功招数,希望能找到他的死穴出来。这个阿来,我和你跟他但单打独斗未必都不是对手,联手胜负也难说,现在只有先找出他的死穴。” 四哥的分析和老秦的一样,我点点头:“是的,此人是个大患,有他在刁世杰跟前,会成为我们的强大阻力。” “再强大的武林高手,也有他的死穴,再完美的武功,也会有破绽。”四哥说:“此人武功高强却品行恶劣,是个武林败类,早晚此人会得到报应的。” 我说:“得想个办法除掉他。” 四哥扭头看了我一眼:“你想到办法了?” 我摇摇头:“暂时没有,现在他深得刁世杰赏识,整天不离刁世杰左右,很难找到机会。” 四哥说:“除掉他。是要想个办法,最好不用我们动手。” 我说:“难。” 四哥说:“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我说:“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钱,为了钱,六亲不认。” 四哥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我说:“你最近手头宽裕不?要是缺钱,我这里有!” 四哥笑笑:“不用,我平时拉客的钱足够维持我的正常开销。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用不了多少钱的。” “四哥,你该找个女人,成个家!老是自己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四哥凄然一笑:“像我现在的状况,谈何成家?我现在自身都不安全,一直被人追杀,我再找个女人跟着我担惊受怕,算了,我不想牵累别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希望能有一天能过上安分守己太太平平的日子。只是,这一天,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到。” 我和四哥都沉默了。 一会儿,四哥说:“李舜回来了,估计新的一轮风暴又要掀起了,李舜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现在还是在吸吧。” “嗯。” “毒品会让他歇斯底里失去正常人的思维的,不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可怜了丫丫这个孩子,唯一的亲人就是李舜,却是个瘾君子。” “幸亏还有秋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自己的亲妈妈。” “秋彤的明天还不知会怎么样。李舜这般妖孽作恶,谁知道会将秋彤扯入什么样的深渊。”四哥说。 我的心沉沉的,没有说话。 “你现在上了李舜的战车,一时半会是下不来的。”四哥说,“李舜过两天估计会到明州那边去,你自己要在这里替他撑场子,这里的险恶程度,不比明州那边轻。” 我说:“明天李舜要见丫丫。” “我估计到了,估计明天他会给我打电话租车。李舜在明州的手下有人也来海州了吧。” “是的,是老秦,他这几天一直在棒棰岛宾馆等着李舜,来接李舜回明州的。”我说着把认识老秦的经过以及老秦的经历简单和四哥说了下。 四哥听完,感慨地点点头:“这是个命运坎坷经历复杂阅历丰富的人,老秦这个人,平时你不妨和他多交流,有事多咨询他,让他帮助拿主意。” “是的,这人功夫也不错,在热带雨林里打过很多年仗,练得一身好功夫。他前几天和阿来交过手,本想除掉阿来的,但却差点被阿来得了手。” “哦,我看现在暂时不宜对阿来轻举妄动,阿来经过那一次打草惊蛇,今后一定会更加小心。”四哥说。 “是的,老秦也是这么想的!”我说。 “等以后有机会,我想见见老秦,你看可以不?”四哥说。 “行,没问题!” “李舜没有对我的身份产生什么怀疑吧?” “没有,他一直就以为你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他一直还在想找到救济过丫丫的四哥呢,说好好好报答。” 四哥淡淡笑了下:“我不需要报答,我就是凭良心做事。不过,也看得出,李舜虽然也是个道上之人,也做过很多有害于社会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和刁世杰又有些不同,我在机场接他的时候,他上车第一句话就是:钓鱼岛是中国的。当时我有些发愣,忙点头附和了一句。这个人啊,混道上的命,做瘾君子的行,却又操着中南海的心。” 我也笑了下,然后说:“皇者对你的身份有没有什么怀疑?” 四哥说:“应该是没有,我每天准时接送小亲茹上下班,和小亲茹也不多说一句话,小亲茹倒是没把我当外人,在路上经常嘴巴说个不停,但是我只是听,从来不插话。有时候皇者也坐我的车,偶尔会问我一些家常话,我都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注意不要有什么纰漏。这个皇者,心很细,我在他面前是不敢多说的,有时候,一个举动,一句话,他说不定就能看出什么来。” 我说:“那就好,这样反而你可以从小亲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是的!”四哥点点头。 说话间,我到了小区门口,下车,和四哥告别,四哥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上床睡了。 第二天,我起床时,海竹已经去上班了,我吃完早饭,然后给秋彤打电话。 “秋彤——”我说。 “在——亦大神,一大早就来电,什么指示?”秋彤回答。 “今天你忙不?”我说。 “忙,待会儿要公司,有兄弟报社发行公司的客人来,要陪他们座谈,然后参观游览海州的几个地方。”秋彤说。 “好,很好!”我原来还担心秋彤没事,那我要带丫丫出去,她说不定就跟随一起了。虽然我很愿意和秋彤一起带丫丫出去玩的,但是今天情况不允许。 “什么很好?” “我是说你有业务接待很好,可以有机会多学到一些外地同行的经验。”我忙说。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好好学!”秋彤俏皮地说,“你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待呢,顺便你也可以学习学习。” “我可不去,我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还想好好休息下呢。”我说。 “扯了半天,没入主题,大神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指示呢?”秋彤说。 “是这样,我看今天太阳很好,难得秋日里的好天气,我想带丫丫出去玩玩,不知你可否答应。” “真是及时雨,我正愁如何安排这妮子,她刚才还吵吵嚷嚷要我带她去海边捉螃蟹。”秋彤乐了,“有你带她去,太好了啊,谢谢哈,谢谢亦大神,十分感谢。丫丫知道你要带她出去,会乐坏的。” 我心里轻松了下:“那好,我待会去就去接她。” “行,我待会让保姆送她到小区门口,我要先去公司了。”秋彤说着挂了电话。 第五百六十三章 湿润 我出门去了秋彤家的小区门口,不一会儿,看到保姆带丫丫过来了。 丫丫一见我就兴奋起来,扑到我怀里:“亦叔叔,嘻嘻……” 我抱着丫丫沿着人行道走了半天,走到海州市政府门前,给李舜发了个手机短信。 然后,我和丫丫坐在市政府门前的广场草坪上玩耍了半天,一会儿李舜就来了,果然是坐的四哥的出租车。 老秦没跟着。 李舜下车大步冲我们走过来,见到丫丫,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片欣喜和幸福的光彩,伸出胳膊冲丫丫叫到:“丫丫——丫丫——” 丫丫看到李舜,嘻嘻笑了:“李叔叔好——” 李舜几步走到丫丫跟前,一把就抱起丫丫,紧紧把丫丫抱在怀里,脸紧紧贴住丫丫的脸,嘴唇紧紧抿着,眼睛突然似乎有些湿润—— 我在旁边看着李舜和丫丫父女重逢的场景,看着李舜极少出现的冲动和温情,心里突然有些感动。 李舜一直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丫丫,久久不愿意松开,直到丫丫叫起来:“哎呀——李叔叔,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李舜松开丫丫,将丫丫放下,站直身子,忽地转过脸去,迅速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接着转过身,弯腰又看着丫丫,满脸都是笑容,带着那种父爱的慈祥和喜爱。 “丫丫,想我了不?” “嘻嘻,不告诉你!”丫丫仰脸看着李舜。 “哈哈,还不告诉我,这还是什么秘密吗?”李舜开心地笑着,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阳光和欢乐,“丫丫,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我要跟亦叔叔一起玩的!”丫丫一指我。 “我们和亦叔叔一起玩啊!”李舜温柔地说着,蹲下来,拉着丫丫的手,“丫丫,告诉我,你想去哪里玩啊?” “我想去海边抓螃蟹呢。”丫丫说。 “好呀,那我们就去海边抓螃蟹。”李舜说着抱起丫丫,“走,我们上车。” 一起上了车,李舜让丫丫坐在自己腿上,抚摸着丫丫的头发,接着看着我:“哪个地方的海边有螃蟹可以抓?” 我想了想:“棋盘磨那边的海边有不少。” 李舜说:“好,那就去棋盘磨,伙计,开车,去棋盘磨。” 四哥开车就走。 我和李舜还有丫丫都坐在后排,李舜一直想抱着丫丫,丫丫却不乐意,非要我抱,李舜没办法,只好让我抱着丫丫。 看着丫丫和我亲昵的神态,李舜的眼里露出几分羡慕。 “丫丫啊,你想有个爸爸吗?”李舜突然问丫丫。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爸爸!”丫丫说。 李舜的眼睛又有些发潮,凄凉地笑了下,接着说:“那,丫丫,你希望你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舜的声音似乎有些哽住。这让我有些意外。 丫丫嘻嘻笑了,伸手摸着我的脸,然后说:“我希望我的爸爸像亦叔叔这样子,我其实最喜欢亦叔叔了,我好想让亦叔叔做我的爸爸呀,做梦都想亦叔叔是我爸爸,我和妈妈都说过好些次了。” 李舜一听,脸色倏地就变了,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转脸看着窗外,不看李舜的眼睛。 一会儿,我听到李舜弱弱的声音:“丫丫,你妈妈同意了吗?” “我妈妈不同意呀,她说亦叔叔是海竹阿姨以后生的小宝宝的爸爸,不是我爸爸。”丫丫失望的声音,“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爸爸呢。我好羡慕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的。” 瞬间沉默了,我转过脸,看到李舜的眼神里充满了无言的巨痛和凄凉。 看到李舜的这种眼神,我的心猛地一颤,不忍目睹,接着又扭过头去。 父女相见却不能相认,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李舜其实很可怜,当然,他也很可恶。 我侧面看了下四哥,他正面无表情地默默地开着车,不知此刻四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外人看来,四哥就是一座沉默的大山,似乎永远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车内一时沉默了,李舜直勾勾的眼睛一会儿看看丫丫,一会儿又看着我,我侧眼看着车窗外,不和李舜的目光交汇。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屑于看李舜还是不敢看,我不知自己是否会因为丫丫的话和李舜的目光而心虚。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贼。 半晌,李舜打破沉默,拉着丫丫的手,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解出来:“丫丫啊,妈妈好不好呢?” “妈妈当然好啦,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丫丫回答。 “呵呵,那妈妈肯定很喜欢你的了?”李舜说。 “当然啦,我妈妈说她最最喜欢的就是我了,我是她最最疼爱的小宝贝。”丫丫骄傲地说。 “哦,你妈妈真好,真是个好女人,真难为她了。”李舜的声音有些自言自语,带着些许的自责和歉意。 我知道李舜这话是出于真心,他是真的认为秋彤是个好女人,是真的对秋彤包含着歉疚。 这种歉疚里,或许包含着几分忏悔,这对李舜来说,简直就是破天荒。 “你妈妈最喜欢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李舜又问。 “除了我,别的人,那就是亦叔叔了。”丫丫说。 “什么?”李舜的声音有些吃惊和意外。 我的心也咯噔一下,多么天真无邪的孩子,童言无忌啊,可惜,说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 此时,我想当然以为秋彤和丫丫说的对我的喜欢正如那天她对夏雨说的,和同事们喜欢我是一样的性质,我知道她内心真正带有那种喜欢的是那个空气里的异客,而不是我亦克。或许是我不敢奢望她会对我有那种喜欢,想都不敢想,虽然我自居不自觉带有那种痴人梦幻。 “我妈妈除了喜欢我,就是喜欢亦叔叔啊。”丫丫歪着脑袋说,“李叔叔,我就不明白啊,我妈妈既然那么喜欢亦叔叔,为什么不让亦叔叔做我爸爸呢。每次我和妈妈说让亦叔叔做我爸爸,我妈妈就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老是说亦叔叔是海竹阿姨的。” “哦。”李舜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勉强对丫丫笑着,不时阴森地看我一眼。 一会儿,丫丫嚷着要撒尿。 李舜对四哥说:“伙计,到前面的酒店门口停下,麻烦你带孩子去趟卫生间。” 四哥没有说话点点头。 在一家酒店附近,四哥停了车,然后带着丫丫去酒店上卫生间。我觉得李舜的安排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要让四哥带丫丫去上厕所。 四哥带丫丫一下车,车门刚关死,李舜突然一把就抓住我的前胸衣服,两眼喷火,咬牙切齿低吼起来:“混蛋,丫丫为什么说希望你做他爸爸,不是我?说,为什么?” 我看着李舜,平静地说:“孩子的话,我怎么能知道。” “孩子的话。你是不是捣鼓什么洋动静了?我才是丫丫的亲爸爸,你算什么?狗屁!丫丫应该说最希望我做他爸爸,为什么说是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李舜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我说:“孩子心中对谁的感觉好,谁对她好,她心里喜欢谁,她就会这样说,你希望丫丫说希望你做她爸爸,那么我问你,你觉得自己除了血缘关系,其他方面够资格吗?难道你希望丫丫说希望有个吸毒的瘾君子来做自己的爸爸?” 我的话一出口,李舜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抓住我衣领的手有些松开,怔怔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孩子的心灵是纯洁的,虽然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液,但是那血液却不是你现在身体里的血液,不是充满毒品的肮脏污浊血液,丫丫希望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你现在心里应该有数,但是你呢,你曾经答应说为了丫丫要戒掉毒品,可是你做到了吗?你现在甚至比以前吸毒还要厉害,你这个样子,你觉得自己配做丫丫的爸爸吗? 丫丫现在还小,不懂事,等她长大懂事了,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瘾君子,你说这会对她的一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你给了她一个生命,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过你该怎么样来对她负责?有没有想到过她今后的人生道路该怎么走?她现在是一张白纸,难道你希望自己在这张白纸上涂抹肮脏污浊的东西?难道你愿意毁掉她的一生? 不错,丫丫是说希望我做她爸爸,但是这只不过是孩子纯真的愿望和幻想,说明了她心目中对自己父亲的憧憬和轮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起码,在丫丫面前,在丫丫今后的一生里,我会给她一个阳光积极的形象,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人间的真善美,会引导教育她走一条积极向上的人生之路。而你呢,你深呼吸一口你肺里的毒气,扪心自问一下你被毒品浸泡的心脏,觉得自己有资格做丫丫的父亲吗?” 李舜的眼神发直,慢慢松开我的衣领,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歉疚,喃喃地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我不配做丫丫的爸爸。可是,我就是丫丫的爸爸,是她货真价值的爸爸,她的血液里流淌着我曾经干净的血,她是我的女儿,我却不能告诉她。我知道吸毒不好,曾经对你发誓要戒掉,可是,你不知道,毒品这东西,一旦沾上,根本是无法戒掉的。毒品就是浸入你骨髓里的魔鬼,一旦被它浸入,谁都无法抗拒。” 第五百六十四章 你不配 我说:“还是你意志不够坚定,我不相信毒品无法戒掉,只要你有足够的意志,只要你有足够的决心,我就不信人的精神战胜不了毒品。你其实就是自甘堕落。你就是想在毒品的迷醉中寻找你的另一个天堂世界,在那里,你才会找到所谓的快乐,找到所谓的安慰,你根本就忘记了自己对家庭对亲人对孩子的责任,目前的你,不配做你的父母的儿子,不配做你女儿的爸爸,甚至,你都不配做秋总的未婚夫。” 听我说到这里,李舜的眼睛突然又是一闪,又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瞪视着我:“说,为什么秋彤会喜欢你。她是我的未婚妻,她为什么对丫丫说喜欢你,你是不是背着我捣鼓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在背后挖我墙角了?” 我的心里一阵发虚,感觉自己底气不足。 是的,李舜说得对,我是不知不觉在挖他墙角,不管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一年多以前鸭绿江的游轮上,我就开始挖他墙角了,只是我自己一直不肯承认,只是秋彤一直不晓得。 但是此刻面对李舜,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心虚和底气不足,我必须过去这一关,因为我知道秋彤对我是没有那种意思的,她心里真正带有那种喜欢的,是空气里的异客,而不是现实里的我。 我镇静地说:“秋总对小孩子说的话,你也能当真,我真服了你了。秋总在其他场合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的对我的喜欢,和我周围其他同事朋友对我的喜欢是一样的。这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我受你的命令在秋总身边保护她,难道你希望秋总厌恶我?如果秋总厌恶我,我又怎么能在秋总身边呆下?她还不早就赶我走了,我又怎么能去完成你安排的任务?我现在有女朋友,你不是不知道?你说这种话,觉得有意思吗?” 李舜听我说完,渐渐松开了我的衣领,目光紧紧逼视着我:“亦克,我告诉你,要是我知道你在背后给我戴绿帽子,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说到做到,你不要给我玩火。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和秋彤结婚,不管我什么时候和秋彤结婚,不管秋彤爱不爱我,秋彤都是我的未婚妻,都是我以后的妻子,她只属于我,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碰她一下,任何人都不能有非分之想。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我现在暂时相信你刚才的解释,我希望我的后院不要失火。”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一会儿,李舜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秋彤喜欢你是可以的,她要是讨厌你,你就无法完成我交给你的重要任务了。她必须喜欢你你才有机会呆在她身边,她对你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感。这种好感秋彤有是不奇怪的,我对你也有。我其实。也很喜欢你。” 我扭头看着李舜,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逆耳,特别是李舜说这话时候的语气,腻腻的。 见我看着他,李舜接着又说了一句:“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我或许不该猜疑你,其实我知道秋彤这人做事的品质和风格,她既然已经答应要做我们家的儿媳妇,那么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她都不会做出给我们家抹黑的事情的。我其实该相信秋彤。” “李老板,我想问你一句,你爱不爱秋总?”我说。 “我——”李舜一时语塞,眼神有些游离,支吾着,“我爱不爱秋彤,这是我的个人私事,管你什么事情。女人……难道女人真的就这么值得去爱吗?” 我说:“不愿意回答,那好,我再问你,你认为秋总心里爱不爱你?” “你说呢?”李舜反问。 “我不知道,所以才想问你!”我说。 “秋彤爱不爱我?这难道很重要吗?秋彤是我爹娘养大的,我们家对她有再生之恩,她要对得起我们家对她的恩情,她所以才会答应嫁给我,不管她心里爱不爱我,依照她的性格和品格,她都会做我们李家的儿媳妇,她都必须得对我负责,对我们家负责,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至于她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我从来不去想,反正她只能是我李舜的妻子,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李舜霸道地说。 “你这样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残忍?”我说,“你只顾自己的想法,只顾自己的利益,就因为你们家对秋总有恩,那么你就要不管人家心里愿意不愿意只顾自己快乐就行?” “什么愿意不愿意?我们家可没有强迫秋彤,她是自愿答应的,我虽然表面上对秋彤态度有些专横,但是我其实一直对她都是不错的,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恶劣的言行。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我这样的大富豪有什么不好,跟着我不愁吃不愁穿,钱铺着花,我现在赚的钱,秋彤一辈子都花不完。” “你以为钱和地位就可以代表一切了?你以为只要有钱有权就可以买到你要的幸福了?就可以给秋总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你认为秋总会爱上一个瘾君子吗?你以为秋总会爱上一个道上老大吗? 你——还有你们一家,其实就是抓住秋总性格上的弱点,利用她的报恩心理,来让她做自己并不愿意并不快乐的事情。不错,你父母曾经给秋总的成长以很大帮助,但是,你们现在的作为,彻底将施恩的光彩涂抹黑了。” “住口,不许再胡说八道。”李舜突然吼起来,“你嘟嘟囔囔这半天,到底想要说什么?你说的够多的了,你说的太多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鸟话?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家的事情评头论足。混蛋。不知好歹的混蛋。告诉你,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说三到底四,秋彤受了我们家的恩,必须得报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我们家有什么错?她能嫁到我们家,是她的福气,是她的幸运。我吸毒怎么了?我吸毒的事情秋彤又不知道,我是黑老大怎么了?这年头,道上和白道有什么狗日的区别,不过是穿着不同的衣服打着不同的旗号在干着同样的事情而已。只不过那狗屁白道掌握着国家机器,说自己的是合法说我们的不合法而已。 你没个吊数,你懂什么,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给我上课,上什么课,滚你个蛋的。告诉你,不管我爱不爱秋彤,不管秋彤爱不爱我,秋彤都必须也只能是我们家的媳妇,就算我死了,她也要在我们家呆到老,她哪里都不能去。” 李舜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还有些不可遏制的疯狂和慌乱。 我不明白,他的声音里为什么会有慌乱。 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李舜。 李舜的眼睛里闪过一阵苦楚,接着低下头:“好了,我刚才有些激动。我也说的不少。你以为。你以为我想和秋彤结婚?你以为我想让秋彤报恩。只是。只是。这其中的话,我无法和你说,或许,我永远都无法说出来。唉。女人啊,造物主为什么要造出男人和女人呢,为什么男人一定要和女人结婚呢。” 李舜的声音里带着悲愤和不平,带着无奈和无力。 我听不懂李舜这话,不想和秋彤结婚为什么还要死死抓住秋彤不放,不想让秋彤报恩为什么还要和秋彤订婚,这难道仅仅就可以是奉父母之命可以解释得了的?还有,李舜说的造物主造出男人和女人又怎么了?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不能结婚?这不是顺其自然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沉默了半晌,李舜突然抬头看着我,怔怔地说:“亦克,你喜欢我不?” 看李舜此刻的表情,听李舜此刻的语气,我头脑一阵发达,胃里一阵翻涌,我靠,李舜又发神经了,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说:“你今天肯定又溜冰了,你脑子不大清醒是不是?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舜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语和事态,忙点了点头:“或许是的,我脑子不大清醒。好了,不说这个了,丫丫出来了,今天我不想想其他的事情,我只想带丫丫好好快快乐乐地玩。我要让丫丫度过开心的一天。” 我转脸看去,四哥带着丫丫从酒店里出来了,丫丫一蹦一蹦地过来上了车。 然后,李舜脸上重新恢复了开心的笑容,似乎刚才和我什么争执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四哥开车继续走,直奔棋盘磨的海边。 很快到了棋盘磨的海边,这里有不少人正在海边钓螃蟹捉螃蟹,附近有不少商贩在兜售各种捉螃蟹的用具,海边还有几艘小渔船。 我们大家下车,李舜抱着丫丫,对四哥说:“伙计,今天我包你一天的车,把车放好,和我们一起捉螃蟹吧,别在这里傻等。” 四哥点点头。 我们大家走到海边,我对四哥和正抱着丫丫看大海的李舜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渔具来。” “好——”李舜点点头,然后对丫丫说,“丫丫,今天我们要抓好多好多螃蟹,到时候可以大大的饱餐一顿海鲜。” 丫丫开心地笑着拍手:“好呀,好呀,我要把最大的螃蟹留着带回家给妈妈吃。” “真是个乖孩子,知道想着妈妈,看来妈妈没有白疼你。”李舜笑着亲了亲丫丫的脸蛋,脸上充满了慈爱。 我刚要过去买渔具,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哎——亦克——” 第五百六十五章 渔夫 大家循声望去,看到海边一艘机动渔船上站着一个头戴渔翁斗笠穿一身蓝色粗布衣服裤管挽到膝盖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根竹竿冲我招手。 这位一身渔夫打扮的男人竟然是老栗,我的忘年交朋友! 看到老栗这身打扮,我笑了,看看正面无表情坐在船头的那位黑西装墨镜小伙子,还有正在驾驶室整装待发的船老大,走过去对老栗说:“老栗,看这架势是要出海?” “是呀,出海抓螃蟹。”老栗兴致勃勃地说。 “你身体行了?”我上下打量着老栗。 “行了,哈哈。”老栗开朗地笑着,“这身体啊,就得常锻炼,生命在于运动啊。” “刚好不久,我看你还是要注意运动量,不要运动过于剧烈。我就你这么一个忘年交朋友,你要出了事,我可承受不起。” 老栗笑着:“你看,你就像我儿子一样关心我。” 我笑了笑。 “你们这是要干嘛呢?”老栗显然看到了我身后的李舜四哥和丫丫。 “我和几个朋友带孩子一起出来玩呢,也是要捉螃蟹的。”我说。 “哦。”老栗打量了我旁边的四哥和正抱着丫丫在玩的李舜一眼,这时李舜和四哥也向我们看过来走过来。 我向李舜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老栗。”然后我又对老栗说,“老栗,这两位也是我朋友,这位是李老板,这位是出租车师傅。还有这位小朋友,叫丫丫。” 老栗微笑着冲四哥和李舜点点头,然后看着丫丫,带着慈爱的表情:“好可爱的孩子。” “爷爷好——”丫丫甜甜地叫着。 “哎——”老栗答应着,满脸笑容。 李舜看着老栗:“老爷子,咱俩姓同音不同字啊,算是半个当家子了。” 老栗笑着:“算是吧。看李老板挺有气场的,是做大买卖的吧。” “嘿嘿。老爷子好眼光。”李舜赞扬了老栗一句,然后又说,“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而已。” 李舜突然谦虚起来了,少见。 老栗又看着丫丫对李舜说:“你这孩子真可爱,好漂亮的闺女。” 李舜开心地笑了。 丫丫这时说:“爷爷弄错了,我不是李叔叔的孩子,我是我妈妈的孩子。” 李舜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却还是笑着。 老栗一愣,接着也笑了,说:“你妈妈是谁啊?” “我妈妈叫秋彤。”丫丫说。 “秋彤?莫非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那位老总?”老栗看着我,神情有些意外。 我和老栗谈起过秋彤,老栗早就知道海州传媒集团有为大名鼎鼎的美女老总。 我点点头:“是。” 李舜看着老栗:“老爷子也知道秋彤?” 老栗点点头:“听说过。” 李舜点点头,没做声。 老栗不由又多看了李舜几眼,又看了看四哥,然后说:“今天我租了一艘渔船准备出海去捉螃蟹的,既然你们也是来捉螃蟹的,那大家干脆一起出海好了,捉螃蟹的渔具我都准备好了,好几种都有。在岸边捉螃蟹的人太多,在这里捉不到几个的。我打算到海里的一个小岛上去钓,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丫丫先拍手叫起来:“好呀,好呀,我喜欢出海,我们和爷爷一起出海吧。” 我和李舜都笑了,李舜点头:“好的,那就多谢老爷子了。这样吧,老爷子,我们人多,今天出海的费用,我包了。” 老栗呵呵一笑:“李老板好大方,谢谢李老板的好意,不过先来后到,我先来的,那就我请客好了,大家不要客气。” 李舜乐了:“老爷子更大方啊,自己一个人租这么一艘渔船出海,看来老爷子也是有些家底的吧。” 老栗说:“什么家底,能维持温饱而已,出海这么一次,也花不了几个钱的,就当锻炼身体修养身心了。” 李舜瞥了一眼船头坐着的那位墨镜小伙子,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说话。 然后大家一起上船,船老大开船,渔船突突地沿着海岸线往里开去。 这是一艘铁壳渔船,船不是很大,却也不小,船头到船尾有10多米长,中间还有不大的一个客舱。 渔船在海上航行,船尾追逐着一群海鸥,丫丫很欢乐地站在船尾叫着,李舜抱着丫丫,满脸也是开心的表情。 四哥和我还有老栗一起开始在船舱里摆弄渔具,老栗带来的渔具还真不少,我看得眼花缭乱。 跟随老栗的那位墨镜小伙子此时进了驾驶舱,和船老大一起。 收拾好渔具,大家一起出了船舱,站到甲板上,我往远处看看,发现这船是在离海岸线不远处行驶,附近不时有小岛出现。 这时,老栗的随从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递给老栗。 老栗接过望远镜,墨镜小伙子又进了驾驶舱。 李舜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墨镜小伙子,上下打量着他,墨镜小伙子似乎没有觉察到,不看我们一眼。 这时,老栗拿着望远镜对丫丫说:“来,孩子,爷爷带你到船头去用望远镜看远处的小岛。” 丫丫高兴地拉住老栗的手,跟随老栗去了船头。 四哥坐在船尾,沉默地看着远处。 李舜和我站在船中间部位的甲板上,李舜又看看驾驶舱,然后看看老栗,对我说:“这个老爷子老栗,真是你朋友?” 我点点头:“是——” “你怎么认识的?” “在海边锻炼身体你认识的。”我说。 “这老爷子是什么身份,是干吗的?”李舜说。 “没什么身份啊,就是一个在家颐养天年的老爷子,曾经以前是做过生意的,现在不做了。”我说。 “做生意的?什么生意?”李舜说。 “不知道,没问过。不过也不会是什么大生意,干了半辈子,攒了点钱,现在就靠积蓄来养老了。”我说。 “哦,我怎么觉得这老爷子似乎大有来头呢?”李舜说,“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渔夫,后来看到这老爷子竟然还带着保镖,这来头……” “什么保镖?那是老爷子雇的服务员,老爷子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坐在轮椅上,这小伙子是给推轮椅的。”我说。 “这小伙子不是保镖?我看这墨镜黑西装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服务员。”李舜说。 “不要想那么多,老爷子没那么复杂,我和他是老朋友了,我知道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此时,我并不知道,我看人的眼光比不上李舜,或许是职业的习惯,李舜看人的道道比我要深刻。 “这老爷子怎么会知道秋彤?你告诉他的?”李舜说。 我说:“算是吧,不过老爷子以前也早就知道秋总,知道海州传媒集团有个大名鼎鼎的发行公司老总,秋总做管理和业务的能力在海州是比较出名的,这我想你该能想到。” “嗯,这倒也是。”李舜点点头,又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老栗……” 我没有理会李舜,眺望远处的散落小道,突然发现刁世杰的那个无人岛就在附近,不知不觉船开到了这里。 我看了一眼四哥,他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无人岛,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渔船直冲无人岛开去,但是并没有靠岸,而是在距离大约100米的地方开始转弯,绕过无人岛,驶向附近的另一个小岛。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这无人岛,看不到人,岸边也看不到有船停靠。 我知道,看不到人不代表没有人,人都在隐蔽处藏着,看不到船,那是因为船也在隐蔽处停靠着。 李舜看着这无人岛,突然说:“哎,这岛不错,环境很好,离开陆地,改天去问问这岛是不是没人要,没人要,我们买过来或者租过来,开发一下,当做休闲基地。” 我没有说话。 “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吱声?”李舜不满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说:“你的想法是不错,不过这个岛,我听说现在是有主的,早就被人买下来了。” “那看来我们动手有些晚了。”李舜说,有些遗憾。 渔船很快绕过无人岛,在另一个海岛岸边停住。 这个海岛看起来不大,和无人岛差不多,但是岛上没有什么树木,山崖耸立,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 “我们到了,这个岛周边都是礁石,礁石下螃蟹很多的,我每次出海都是到这里。”老栗拉着丫丫的手走过来说。 “老爷子,你怎么知道这来螃蟹多的?”李舜说。 “经常出海,偶然发现的。”老栗说。 “这个岛是有主的还是无主的,你知道不?”李舜说。 老栗笑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这岛上很少有人来,反正我是在这里没遇到过其他人,知道这里螃蟹多的,好像我是第一个。” 李舜仰脸看着岛上高高耸立的山崖,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岛不错,可惜荒凉了一些。” 老栗看了李舜一眼,没有说话,将望远镜递给我,然后进船舱去拿渔具,四哥和墨镜小伙子也过来帮忙。 大家一起提着渔具上了岸,四哥边走边看着无人岛。 这个海岛距离无人岛大约1000米的距离,肉眼是看不清什么的。 上岛之后,老栗指挥着大家下渔具,沿着岸边的礁石和沙地布下了各种渔具,这里正好对着无人岛。 布置完后,老栗对丫丫说:“乖乖,待会儿我们就可以捉到螃蟹了,回家你可以让妈妈给你做鲜嫩可口的螃蟹喽。” “好呀,好呀。”丫丫蹦跳着拍手,跟在老栗后面挨个查看渔具。 第五百六十六章 更有劲头 船老大没有上岸,在船上打起了盹,四哥坐在一个钓竿旁边,墨镜小伙子坐在另一个钓竿旁。 李舜和我坐在附近的石头上,李舜的目光跟随着丫丫,目光里充满了温柔和喜爱。 “我要攒很多很多钱,都留给丫丫。”李舜说。 “你现在的钱已经够多了。”我说。 “还不够,还要更多更多。我现在赚钱更有动力了,我要为了丫丫去赚更多的钱。我要让我的女儿一辈子都衣食无忧。这样,我也此生算没有白过。” “物质财富固然重要,但是,父母留给孩子的,还应该有精神财富,有时候,精神财富比物质财富更重要。”我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物质决定精神,没有物质,谈何精神?以前我赚钱,没有目标没有动力,就是单纯为了赚钱而赚钱,现在,我的目标明确了,做起事业来更有劲头了。” “你那叫事业?” “屁话,不叫事业叫什么?”李舜瞪了我一眼,“丫的,你心里其实一直瞧不起我做的事情,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 李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郁郁地说:“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告诉丫丫我是她爸爸?” 我说:“等你重新做人的时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现在不是人?”李舜的声音有些火气。 “我看你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如果你不想伤害丫丫纯洁的心灵,我劝你不要告诉她。” “你——混蛋——”李舜低声喝骂,“你对我讲话越来越放肆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别扭,干脆不理会他。 “我心里有你,你心里却没有我。”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 我无语,好气又好笑。 “即使我永远不能告诉丫丫我是她爸爸,即使丫丫以后不认我这个爸爸,可是,她永远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骨血,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我们的父女关系。”李舜的声音充满了忧郁:“为了丫丫,我要努力奋斗,我要给丫丫一个幸福平安的人生。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图丫丫认不认我了,只要她能将来不恨我,在清明节的时候到我坟前看看,我也就知足了。”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怆悲观和悲凉。 “哎呀呀,抓到螃蟹了,好大的螃蟹啊。”岸边传来丫丫的欢叫,丫丫用网兜提着一个大螃蟹,蹦跳着跑到我们面前,“叔叔,看,好大的螃蟹啊。这是我和爷爷捉到的。” 我一看,果然抓到了一只大螃蟹。 李舜看着丫丫兴奋的样子,高兴地笑了:“好,好,丫丫真棒,丫丫是最棒的。” 那边老栗看着丫丫和我们,微笑着。 四哥也笑了下,眼里带着疼怜的目光看着丫丫。 丫丫和我们显摆完,接着又跑到老栗那边去了。 李舜站起来:“走,陪我在这岛上转一圈,参观参观这小岛。” 我站起来,李舜走到老栗身边:“老爷子,我戴戴你那斗笠可以不?” “行啊。”老栗摘下斗笠递给李舜。 李舜戴上斗笠,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你们继续钓,我和亦克去周围转转。”李舜说。 老栗看看我,又看看李舜,点了点头。 我和李舜在在岛上随意走起来,我手里拿着那个望远镜。 “我们爬上去——”走到岛的另一边,李舜指了指突兀耸立的山崖。 我点了点头:“行——” 我们开始往上爬,山崖虽然不高,大约不到100米,但是很陡,我和李舜费了半天劲才爬到顶上,在下面看的时候山崖顶部似乎很尖,但是上来后发现原来顶部其实是一个几平米左右的平展石头。 上来后,我和李舜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头上,眺望远处的大海和散落在海里的小岛。 我举起望眼镜,调整焦距,看着刁世杰的无人岛。 这望远镜是高倍的,如此距离观察无人岛,看得很清楚。 突然看到岛上有人在走动,仔细一看,是刁世杰,身后跟着四大金刚还有阿来和保镖。 我的心一跳,凝神继续看着。 刁世杰嘴里叼着一支烟,正在岸边悠闲地背着手走着,走了一会儿,在正对这个海岛的一块岩石上站住了,昂首吹了一会儿风,转头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一招手,保镖递给刁世杰一个望远镜,刁世杰举起望远镜,从左到右慢慢转悠着角度看着。 刁世杰的望远镜缓缓转向我们这里,接着停住了。 我急忙放下望远镜,身体往下一扑,同时用力将李舜的脑袋往下一按。 接着,我身体急速后退,拉住李舜的身体往后一拽,我们一起滑到了下面的一块石头上,这里正好能挡住刁世杰的视线。 “你干嘛?拉我干什么?神经病啊你!”李舜恼火地冲我嚷道。 我坐起来,拉了李舜一把,让他也坐起来,然后说:“对面岛上有人,在用望远镜往我们这边看。” “看就看呗,怎么了?”李舜说。 “那人是刁世杰!”我说。 “什么?刁世杰?”李舜吃了一惊,接着又想起身冒头,被我一拉,又坐下来。 “不能让刁世杰发现我们在这里!”我说。 “刁世杰怕他作甚?老子正想会会他呢。”李舜说,“大不了今天这里和他干一架,老子废了他。” 李舜这话显然是有些鲁莽,就凭我和李舜,就算加上四哥,要和阿来四大金刚还有保镖斗,很难占上风,更何况四哥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而且这里还有老栗和丫丫。 我说:“你不要冲动,刁世杰一直在到处打听你的下落。” “那我就让他发现我,有种他就过来。老子和他在这个岛上较量一番。”李舜吼起来,冲我一伸手,“把望远镜给我,老子要上去会会刁世杰。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不成?老子能废他那五只虎,就能废他的四大金刚。那个阿来,早晚我也得废了他。” 我没有给李舜望远镜:“不行,我提醒你一句,我们今天是带着丫丫来的。你可以不顾你自己,但是你必须要考虑到丫丫。还有,你说过,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回来的消息。” 我这么一说,李舜愣了下,接着安静下来,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说着,李舜自责地抬手打了自己脑袋一下。 我松了口气,侧身从岩石旁探出脑袋,在一堆杂草的掩护下,又举起望远镜。 刁世杰还在那里看着,方向正对着我们处的这个海岛。 我担心看久了刁世杰会发现我,缩回来,放下望远镜。 “他看到我们这边了?”李舜说。 我点了点头:“是的。” 李舜说:“他怎么会在那个无人岛上?” 我说:“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岛被刁世杰买下来了。” “什么,被他买下来了?买岛,刁世杰买下了这个岛?”李舜看着我,有些意外的神情,“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我平静地说。 “是这样?这杂种买下了这个岛。”李舜沉吟了一下,沉思地看着我,“他买这岛干嘛?开发?” “这岛是他的秘密据点之一,上面有个山洞,里面开发了。”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你上去看过?”李舜说。 “是的,我去打探过。” 此时,我不想告诉李舜太多。 “看来你在海州也一直没闲着,不错,这个情况很重要。”李舜说着摸出一支烟,点着,吸了起来。 海风徐徐出来,草丛发出轻微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 “无人岛是刁世杰的,钓鱼岛是中国的!”李舜突然又冒出这句话。 我看了李舜一眼,觉得李舜有些发神经,老是嘀咕这句话干嘛,谁不知道钓鱼岛是中国的。 “我老是说这句话,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李舜说。 “是有些不正常。”我说。 李舜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快回来的。但是,就因为这句话,改变了我的计划,我才这么突然回来。” 我说:“你回不回来都改变不了钓鱼岛的现状!” 李舜说:“不是这个原因,我当然知道钓鱼岛的事需要中南海操心,我操不到这份心,但是,因为这句话,我得罪了日本的道上,树下了仇敌。” “哦,你得罪了山田组的右翼分子?”我有些好奇。 李舜摇了摇头,目光眺望着大海:“不是得罪了山田组,而是因为这句话,我枪毙了日本另一个道上组织的小头目。” “哦。”我吃了一惊,看着李舜,李舜怎么到处惹事,竟然为一句话杀了日本道上的小头目。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李舜不看我,依旧看着大海。 “嗯。”我点点头,我的好奇心确实被勾起来了。 李舜说:“是这样的,这次我在日本期间,一直和山田组保持着联系。我本来就是隶属于山田组的人,在几年前我刚到日本的时候,那到了将军,将军那时就已经是山田组一个支部的重要成员,因为将军的原因,我于是也加入了山田组。” 日本有三大道上组织,是山田组、住吉会和稻川会,山田组的总部在神户,主要势力范围是在大阪和神户为中心的关西地区,而住吉会和稻川会的势力范围范围在以东京为中心的关东地区,这两个组织的总部都是在东京,一个在赤坂,一个在六本木,两者的直线距离也不过1500米。这三大道上组织平时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甚至有时还互相走动,有事还保持热线联系……” 第五百六十七章 拔枪就射 我静静看着李舜。 李舜继续说:“前些日子,也就是中国和日本因为钓鱼岛撞船的事情闹得火热的时候,我在神户呆腻了,和几个山田组的成员一起到东京去玩,和我一起去的一个山田组成员和住吉会与稻川会某个支部的成员关系不错,特地约了几个住吉会和稻川会的成员一起吃饭喝酒。 当时参加喝酒的几个稻川会和住吉会的成员并不知道我是中国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在喝酒过程中,这几个人都是有右翼倾向的,突然破口开始大骂中国,说钓鱼岛是他们日本的。我当时就火了,拍案而起和他们争了起来。 争执过程中,他们知道了我的中国人身份,接着就骂我是东亚病夫,说钓鱼岛自古以来就是日本的。我怒从心起,站起来拔枪就射,当时就把住吉会的一个干部给打死了,脑浆贱了我一身,同时把另一个稻川会的干部右腿打残了。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和我同去的几个山田组成员都是和我平时关系不错的,急忙拉着我离开了东京,回到神户,刚回到神户,就听到山田组总部接到稻川会和住吉会总部要人的消息,要山田组总部交出我来,不然就要讨伐山田组。山田组总部的负责人立刻开始找我,而我这时已经被几个朋友暗地安排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山田组开始了大搜捕,住吉会和稻川会也在全国对我下发了追杀令,接着,我给将军打电话做了情况汇报,提出想回国,将军指示我原地藏好不要动,也不要回国,他来想办法协调。和将军打完电话之后半个小时,正巧我没烟了,忍不住出去买烟,回来的时候,在马路对面突然看到大批道上成员包围了我的住所。 我没有耽搁,毫不犹豫立刻直奔仙台机场,那里有我的几个中国朋友,在朋友的安排下,我从仙台坐飞机直接去了韩国,然后辗转回到国内。临上飞机前,我告诉日本山田组的那几个朋友,说我去韩国了。” 李舜讲的平心静气,我却听得惊心动魄。 听李舜歇口气的机会,我说:“难道,是将军出卖了你的行踪?” 李舜的脸色很难看,说:“将军是我的教父,打死我也不愿意相信他会出卖我,我绝对相信将军的,一定是其他方面走漏了风声。” “那为什么你刚和将军打完电话道上就包围了你的住所?”我说。 “巧合,这只能说是巧合。”李舜说,脸上带着对伍德深信不疑的表情。 “你是他引荐给山田组的,是他的人,你出了事,他自然是要有责任的,他是担心受到山田组的追究,所以就会那么做。”我说。 “行了,你不要胡乱猜测,这绝对不会是将军干的。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李舜有些不高兴。 “既然这样,那你回来的消息,为什么不让将军知道?为什么你放风去了韩国?”我反问李舜。 李舜的脸色阴沉下来,阴的有些可怕,半天,李舜重重地出了口气:“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这个,你不要问了,你不需要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保密也是暂时的,时机合适,我会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出现在将军和刁世杰面前的。” 虽然李舜口头上对伍德依然无限忠诚和爱戴,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李舜和伍德之间有些问题,李舜此次回来,每当提起伍德神色都不大对,似乎有些讳莫如深的样子。 我不知道李舜到底是知道了伍德的什么事情导致他会如此。 我不相信李舜对自己住处突然泄露的消息不和伍德牵连起来,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舜虽然告诉我他对将军是深信不疑的,但是他的神情告诉我,他有难言之隐。 “不和你说这些了。”李舜说着伸了伸腰,“妈的,腰酸了,你去看看刁世杰在干啥?” 我拿起望远镜看了下,刁世杰不见了。 “走了——”我说。 “老子总有一天要和他算总账。”李舜直直腰站起来,转悠了几步,看着无人岛的方向,突然说,“咦,有一搜快艇开过来了。” 闻听我站起来,一看,果然有一艘快艇正从无人岛冲我们的海岛开过来。 我举起望远镜,看到快艇上坐着阿来和四大金刚,掌舵的是刁世杰的保镖。 我的心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莫非是刁世杰发现了我和李舜?还是刁世杰看到正在钓螃蟹的老栗丫丫四哥他们,觉得有些可疑派这几个人过来看看?抑或是有别的原因? 我一时确定不准他们过来的真正原因,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来意,自然也就不好确定该如何走下一步。 我正在琢磨,李舜在旁边问:“这快艇上坐的是何人?可是刁世杰那杂碎?” 我把望远镜递给李舜:“没有刁世杰,是他手下的几个人。” 李舜接过望远镜看起来:“看到了,四大金刚。开船的是刁世杰的保镖,还有个不认识。” “那个就是阿来。”我在旁边说。 “哦也,这个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阿来啊。我靠,传说的那么玄乎,我还以为他有三头六臂呢,看起来不过如此嘛,黑不溜秋的一个愣小子。”李舜边看边说。 我没有心情和李舜谈论阿来,说:“他们是冲我们这里来的,老栗丫丫都在下面。” 我的话提醒了李舜,李舜放下望远镜:“妈的,这几个人很快就到我们这边来了,他们来干嘛?” “不知道!” “刁世杰刚才看到我们了?”李舜说。 “不知道!” “刁世杰看到丫丫老栗他们了?”李舜又说。 “可能。”我说。 “刁世杰派人过来是冲着我们的还是冲着老栗丫丫他们的?”李舜说。 “不知道。不管是冲着谁,我们要赶紧下去。” “走,下去。看看这几个狗腿子来干嘛的。”李舜说。 我和李舜即刻下了山崖,绕过小岛,在接近老栗他们的时候,快艇已经到了岛边。 我想了想,一把拉住李舜。 “干嘛?”李舜看着我。 “先不要出面,看他们如何动作。”我说。 “看个屁,一枪一个崩了这几个杂种。”李舜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支枪,显得有些冲动,我知道或许是他药劲还没散的原因。 我说:“现在还是不要闹大的好,你忘记我刚才的话了?” 李舜听了我的话,沉思了下,点点头。 我和李舜于是隐身在一块岩石后,观察着小艇上的动静。 快艇接近岸边,却并没有马上靠岸,而是在岸边游荡着。 老栗四哥和墨镜小伙子这会儿正在忙着甩杆提笼子下渔具,丫丫正在各个捉螃蟹的点来回欢跑。 他们似乎都没有在意开过来的快艇。 快艇上的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刁世杰的保镖操纵着小艇缓缓靠岸,靠岸后,四大金刚和阿来仍旧坐在艇上没有动,保镖直接下了船,上了岸。 “你们在干嘛呢?”保镖走进老栗他们,问道,声音听起来挺和气。 我和李舜专注地看着,李舜握紧了手里的枪,打开保险,枪口直指保镖。 四哥和墨镜小伙子低头忙乎着,不搭理保镖。 老栗抬头看了一眼保镖,又看看小艇的人,说:“我们在捉螃蟹。你们是干吗的?” “我们……”保镖看了看老栗,又看看四哥和墨镜小伙子,接着又抬头看了看附近的那艘渔船,说,“我们是渔政的,在附近巡查的。” “渔政的?”老栗说,“渔政的怎么不穿制服呢?” 保镖笑了笑:“呵呵。忘了。” “忘了?”老栗看着保镖,也笑了,“小伙子,你们这快艇,怎么没有渔政的标志呢?” “这快艇是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喷渔政的标志。”保镖忙说,接着又看看地上的水桶,“这里螃蟹还真不少啊,捉了这么多了。” “是啊,叔叔,你喜欢吃螃蟹吗,喜欢的话,爷爷可以送你几只大螃蟹的。”丫丫仰脸看着保镖说。 “呵呵,谢谢小朋友,我们是有纪律的,可不能随便拿群众的东西。”保镖边说边用眼睛瞄着四哥和墨镜小伙子。 墨镜小伙子和四哥仍旧默不作声在那里忙乎着。 四大金刚和阿来懒洋洋地坐在船上抽烟,似乎他们是受命来巡视,不得不来,来了也是应付一下。 保镖这时走到四哥身边,弯腰蹲下,装作看捉螃蟹的样子,靠近四哥的身体,有意无意地伸出手搭了一下四哥的肩膀。 四哥的身体突然就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就仰脸朝天。 我明白,保镖刚才一定是暗中用了力气,他在试探四哥。而四哥一定是早就有防备,故意做出毫无防备不会任何武功的样子。 四哥坐在地上,茫然看着保镖。 “哎哟——对不起,我刚才扶了下你的肩膀,不小心用力大了。”保镖忙道歉。 四哥没有说话,接着又蹲起来,继续侍弄渔具。 保镖站起来,接着又看着那墨镜小伙子,慢慢向小伙子走过去。 “你磨磨蹭蹭干嘛?不就是几个捉螃蟹的吗,有什么好墨迹的。”艇上的阿来发话了,“老板让我们过来看看,我们已经来了,就是这个情况,回去和他说一声好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阿来有些不耐烦了,在催促保镖。 大金刚也有些不耐烦:“好了,别磨蹭了,快回去吧,我们几个打会牌。昨晚我输了好几千,今天得赢回来。” 保镖站住了,看了看墨镜小伙子,犹豫了下,接着往回走,上了快艇,边发动快艇边说:“是来捉螃蟹的市民,老人带着小孩,还有两个估计是老头的儿子。走吧,没事了,回去给老板汇报。” 说着,快艇发动起来,驶离这里,直接向无人岛方向开去。 第五百六十八章 如释重负 看到他们走后,四哥站起来,神情显得有些如释重负,长长出了口气。 李舜这时对我说:“这开车的司机身体很怂啊,那保镖一拨弄他就倒了,白瞎这么一个大个子。” 我没回答李舜,站起来,对李舜说:“你把枪收起来。” 李舜收起枪,也站起来,和我一起冲老栗走过去。 有惊无险,看来刁世杰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和李舜会在这里,做梦也想不到他一心到处追杀的四哥也在这里。 过去后,老栗对我说:“刚才过来几个小混混,冒充渔政人员,转悠了一会儿,走了。很奇怪,这几个人过来,却只有一个人下船,来这里似乎是有目的,却又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我笑了下,说:“可能是好奇,过来看怎么捉螃蟹的吧。” 李舜抬头看着远处的小艇,目光有些阴冷,没有说话。 墨镜小伙子也同样看着远处的小艇,脸上毫无表情。 四哥依旧在忙乎着捉螃蟹,似乎刚才的事情他都没看到。 我举起望远镜,看到小艇开到了无人岛的背面,消失了。 “叔叔,快来看啊,我们捉了好多螃蟹。”丫丫在水桶边蹦跳欢叫。 我和李舜过去一看,果然这会儿捉了十几只大螃蟹。 李舜高兴地弯腰抱起丫丫,亲了亲丫丫的脸:“丫丫,开心不?” “嗯哪,开心呀——”丫丫使劲点头,嘻嘻笑着。 “晚上回家就可以吃到鲜嫩的大螃蟹喽。”李舜说。 “是啊,今天晚上大家都到我家去吃螃蟹吧,我让妈妈煮螃蟹给你们吃呀。”丫丫说。 闻听丫丫的话,大家都笑了,包括四哥和墨镜小伙子。 老栗乐呵呵地说:“乖孩子,我们这么多人,你家能坐得下吗?” “能呀,能呀,我们家房子可大了,我都能在房间里骑自行车转圈圈。不信,爷爷你去看看,你也可以在我家房间里骑自行车的。”丫丫认真地比划着。 “哈哈。”大家又都笑起来,李舜笑得尤其开心。 “叔叔,刚才你们去哪里了呀?”丫丫看着李舜。 “我们刚才去爬这个小山了呀。”李舜指指山崖。 “哎呀——好高呀。”丫丫仰脸看着,然后说,“我也要去爬,叔叔你带我去爬好不好?” “好呀,我带你去。”李舜放下丫丫,拉着丫丫的手往山崖那边而去。 看李舜带丫丫走了,我坐到老栗身边。 老栗专注地看着水里的钓竿。 沉默了一会儿,老栗说:“这位李老板,看起来很喜欢孩子。” “是的。”我说。 “看他对这孩子的模样,好像这孩子是他自己的闺女一样。”老栗又说。 老栗的眼睛很毒,这都能看出来。 我笑了一声:“这孩子其实也不是秋彤的,是我和秋彤到外地出差捡回来的。” “是流浪儿童?”老栗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老栗说,“秋彤真是个好心人,人长得好,心肠也好。有一颗大爱之心,这样的人,才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 “是的,秋总是和内外兼修的美丽女人。”我说。 “这个李老板做什么生意的?”一会儿,老栗又说。 “做贸易的,什么生意都做。”我含含糊糊地回答老栗。 “什么生意都做?”老栗看着我,“在海州做?” “以前在海州,现在在浙江。”我说。 “哦,他叫什么名字?”老栗说。 “李舜。” “李舜!”老栗口气加重重复了一遍。 “是的。”我看着老栗。 “原来他就是李舜。”老栗说着,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外。 “怎么?你知道他?”我说。 “他爹是不是卸任不久的那个大人物?”老栗说。 我点点头:“是。” “原来是他。”老栗沉吟了一下,“这个李舜,是你那个美女上司的未婚夫吧?” “这你都知道?”我有些意外。 “听别人提起过。”老栗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接着说,“这个李舜可是挺能折腾的一个人,是个在某些圈子挺有名气的恶少,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他。” 我明白老栗这话里的意思,他一定知道李舜在海州这些年的作为。 “你和李舜是铁哥们?”老栗看了我一眼。 “算是个朋友。”我看着老栗的神态,又补充了一句,“普通朋友。” 老栗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又看着我,神色郑重地说:“小亦,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交友须慎重啊。有些圈子,是不能沾边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的心里有些发虚,忙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幸亏丫丫不是李舜的亲生孩子。”老栗说了一句。 “怎么了?”我说。 “要是丫丫是李舜的亲生孩子,那这孩子就遭殃了。”老栗说。 “为什么?”我说。 “李舜是个瘾君子你难道不知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老栗说,“我一看李舜的眼睛,一看李舜的肌肤,就猜得出他是吸毒人员。而且,吸的时间不短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说。 “等你有我这般年龄和阅历的时候,你也会看出来。”老栗说,“小亦,记住我一句话,千万不要染毒品,毒品这东西,一旦沾上,一辈子就完了。吸毒的人,不但害了自己的身体,还会危害后代。” “嗯,我是绝对不会的。”我说。 “李舜的生意,恐怕都是些道上的吧。”老栗说。 我没有做声。 “李舜涉足道上,吸毒,秋彤都不知道?她不管李舜?”老栗又说。 “知道他涉足道上,但是管不了,吸毒的事情不知道。”我说。 “可怜的孩子。也难怪,李舜这孩子,恐怕他父母都管不了,更何况是秋彤呢。”老栗叹息一声,“秋彤这样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答应做李舜的未婚妻呢?” “因为李舜父母是秋彤的恩人,秋彤从小是孤儿,从小就得到李舜父母的接济,为了报恩,李舜父母提出要秋彤嫁给李舜,秋彤只有答应。”我说。 老栗听完,沉默半天,又深深叹息一声。 我又沉默了。 “这个老李两口子,做事也真够糊涂荒唐的。秋彤这孩子,命也真够苦的。”半晌,老栗又说了一句。 听老栗说话的口气,似乎他认识老李两口子似的。 我心里猜想着,但是没问老栗。 “小亦,作为朋友,我想和你你说几句话。”老栗说。 “你说。”我看着老栗。 “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免不了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为了生存和发展,或许要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朋友,这其中,有好人,也有不好的人。在这其中,保持自己做人的原则,坚守自己做人的底线,尤其重要,任何时候,都不要迷失了自己,都不要突破自己做人的底线。”老栗说。 看着老栗期待的目光,我认真地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正在这时,老栗的手机响了,老栗掏出手机看了下,笑眯眯地说:“哎——我的宝贝女儿给老爸来电话了。” 老栗说着开始接听:“哎——宝贝闺女。” 看着老栗慈爱的表情,听着老栗疼爱的语气,我的心里一阵暖意。我想老栗的女儿一定是一个活泼可爱老实听话乖顺孝顺的女孩子。 老栗继续接听女儿的电话:“呵呵,老爸在我们上次来的那个岛上正捉螃蟹呢,捉了好多了。怎么,你不放心我,要过来看老爸?” 说着,老栗瞟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一听,老栗的女儿顾念着出海打渔的老爸,要来这海岛上看老爸了,果然是个孝顺的好闺女。 因为老栗的原因,我和老栗的闺女虽然从没谋面,但心里却已经有了好感,这叫爱屋及乌吧。 我心里突然就有所期待,想见见老栗这个孝顺的闺女。 我甚至冒出一个想法,我和老栗是朋友,要是以哥们来论,那他闺女岂不是得叫我叔叔呢? 边恶作剧地想着,边听老栗继续和闺女打电话。 “老爸和好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三大一小呢。三大都是男爷们,年轻人,你放心就是,出不了什么事的。既然你今天还有客户要接待那就不要来了,我这边不用你操那么多心,工作才是正事。”老栗说。 我一听,心里有些遗憾,老栗不让闺女来了。 “嗯,好,老爸这边真不用你来喽,你能记着打电话问问老爸老爸就很开心喽。”老栗笑呵呵的,“我和几个小伙子正玩地开心呢,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是我的忘年交好朋友,放心吧,乖乖闺女,老爸这边一切都很好。好了,再见,拜拜。” 打完电话,老栗放下手机,笑眯眯的样子看了我一眼。 我说:“你闺女要来这里,你不让来了啊。” “是啊,她是不放心我,想过来看看我。我和你们这么多年轻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让她放心的呢,她今天还在忙呢,有客户招待,我可不愿意因为我耽误孩子的正事。我还没那么老呢,可不想让自己觉得成为孩子的累赘。”老栗笑着说,“怎么?我闺女没来,你有些遗憾?” 我呵呵笑着:“木有啊!” 老栗说:“你有,我看出来了,你满脸都写着遗憾和失望呢。怎么?想看看我闺女?”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大家闺秀 我说:“倒也不是很想,只是想看看你老栗调教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我可没有其他什么别的想法的哈。” 老栗乐了:“我调教出来的女儿什么样?哈哈,你觉得会什么样呢?” 我说:“必定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老栗又笑了:“小亦,你这么高看我,为什么会以为我女儿是个大家闺秀呢?” 我说:“废话,因为你呗,有你这样的老爹,你女儿还能差了。” 老栗说:“如此说来,小亦是你很喜欢大家闺秀式的女人了?” 我说:“恐怕没男人会喜欢刁蛮任性脾气古怪蛮不讲理的女人吧?” 老栗嘴巴半张,看着我:“哦,哦……” 我又说:“我和你是好朋友,和你女儿如果见了,也会做成好朋友的。” 老栗嘴巴还是半张,点点头:“哦,哦。” 我说:“你怎么了?嘴巴怎么这样,怎么老是哦哦的。” 老栗眨眨眼看着我,又是:“哦。” 我突然笑了:“老栗,我和你是忘年交朋友,咱俩要是不论爷们,也可以论哥们,要是论哥们,你说你女儿见了我岂不是得叫我叔叔呢。哈哈。” 老栗笑了:“小子,转着弯来占我闺女的便宜啊。对了,你刚才说你要是见了我女儿,你们会做好朋友?” “是的!有你这样的老爹,你女儿必定差不了,我觉得我和你女儿一定能做好朋友,当然,要是她能叫我叔叔更好了。哈哈。” 老栗说:“你小子,让我闺女叫你叔叔,想得美,我还想收你做儿子呢。哎——其实,小亦,告诉你实话,要是你没有女朋友的话,我曾经还打算收你做乘龙快婿的,可惜——” 我听了一笑:“哎——老栗,晚了,你要是早认识我几年就好了,我现在已经有老婆了。不过,能和你做朋友,能认识你调教出来的女儿做朋友,也还是不错的。今天没机会了,看来要等以后了,我想你老栗的女儿也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老栗说:“美不美的,反正到时候你要是见了我女儿,惊死你——” 我大笑:“有这么夸张吗?老栗,你别逗我啊,我的小心脏受不住那刺激哈。” 老栗含蓄地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要是我女儿真的站在你面前,要是我告诉你这就是我女儿,你肯定会十分震惊,能不能惊死我不敢保证,起码会让你发晕。” 我来了强烈的好奇心,说:“真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栗说:“为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现在无法告诉你。” 我说:“那我什么时候被震惊呢?” 老栗说:“这个要看机会了。要看我什么时候有心情,哈哈,或者,要看缘分。” 我看老栗笑得这么开心,也笑了起来。 正笑着,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我靠,是夏雨来的电话。 夏雨的手机短信我一个不回,她说不定受了刺激,要打电话来质问我找我麻烦的,她堂堂亿万千金,谁敢给她这气受啊,发了那么多手机短信,竟然一个不回,这还了得。 看我眉头皱起来,老栗说:“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苦笑了下:“一个小魔女来的电话,我一看她号码头就发晕,实在是不想接啊。” “哈,小魔女?”老栗笑了,“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来的电话呢,哪里的小魔女啊?” “就是三水集团的那个副总裁,夏雨大小姐。”我嘴巴一咧,“哎——我最怕的就是她,偏偏她来了电话。” 老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就按拒接呗,不想接那还让电话一遍遍响。” 我愁眉苦展:“老栗,我给你说,我要是按了拒接,她肯定还会马上打过来,我要是继续按拒接,她肯定会将骂我的短信发爆我的手机。哎——为了少挨骂,我还是接吧,谁让我和三水集团有业务关系呢。” 我说着,按了接听键:“夏总,你好——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到电话声音响。” 我一上来就得赶紧解释接电话晚的原因,先堵死夏雨找茬的嘴巴。 老栗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电话里沉默了半天,没有声音。 我有些发愣:“喂——” “二爷——”少顷,电话里传来一声娇滴滴柔颤颤温软软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这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我还以为是见鬼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说:“你是人还是鬼?快快报上名来。” “二爷,人家明明是你的二奶嘛。”这声音还是那么酸娇柔嫩委婉,“你听听人家的声音,多软啊,温柔不温柔呢,人家是人呶,怎么会是鬼呢。” 我忙开始讨饶:“行了,行了,夏总,你别折磨我脆弱的神经了,我求求你说人话吧,别弄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来吓唬我了。” “我切——”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断喝,刚才的委婉和柔和一扫而光,“你个死亦克,本小姐今天好不容易才有心情来点温柔的小菜,你以为谁都能享受到本小姐这般如此的温柔吗?不识抬举的混账,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说我是人不人鬼不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 夏雨在电话里刚有了几秒钟人不人鬼不鬼的温柔,接着又开始冲我喷火了。 我说:“你切,我还晕呢。夏总,别玩那么酸的好不好?我实在受不了,你那温柔的小菜似乎放醋放得太多了。” 夏雨说:“我切——你个混账二爷,我醋放多了,你不会放点酱油中和下,你干嘛要说本小姐是鬼?快说——” 我说:“我没说你是鬼啊,我是说你的声音听起来的感觉。” 夏雨又开始无力霸道找事了,我又得开始忙着解释了。 老栗不看我,看着海面,嘴角带着笑意。 “听起来的感觉?反正是一回事,你说我声音听起来像鬼,那不就是说我人是鬼吗?好啊,亦克,我和你之间的帐越来越多了,上几次的帐都还没算清,这次又加了新帐了。我给你一笔一笔记着呢,累计着呢。旧愁添新恨,没治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夏雨的声音里带着刁蛮和任性,还有几分得意。 我说:“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实在是拿你没办法了。老天啊,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人啊。” “嘻嘻。”夏雨笑起来,声音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哎——二爷啊二爷,别这样嘛。遇到我这样的人,这是上天对你的惠顾啊,你怎么这般悲观和伤心呢。二爷不开心,二奶也很不开心喽。哎——二爷,别这样哦。笑一个给二奶听听——笑啊,笑——” 我实在笑不出来。 “叫你笑,你干嘛不笑?快给我笑——”夏雨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我对着电话“嘎嘎——”干笑了两声,这两声听起来不像是笑,倒像是乌鸦叫。 这两声嘎嘎让老栗浑身一抖,接着就扭头看着我,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 我冲老栗一咧嘴,苦笑了下。 老栗抿嘴一笑,接着又扭头继续看着海面。 “咔咔——你终于笑了,笑得和乌鸦叫一样。”夏雨说,“我问你,昨天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手机短信,你为什么一个也不回?你难道不知道本小姐的脾气?不知道在能回短信的情况下不回是什么后果?” 我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夏雨说。 我说:“第一,我不知道你给我发短信了,我的手机短信设置的是无声状态,来短信从来不提示,而且我这人从来不看手机短信,来了都是直接删除。第二,我不知道夏总的脾气这么大,不知道不回短信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你扯淡,你撒谎。”夏雨说。 “我木有扯淡,我木有撒谎!”我说。 “你继续扯淡,你继续撒谎!”夏雨说。 “木有,我木有!”我说。 “不管你这次是不是扯淡,我老人家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后,见到我的手机短信,第一必须看,第二必须回。当然,要是当时不方便,比如大奶在旁边,可以暂时不回。但是只要是方便的时候,必须要回!”夏雨说,“二爷,别忘记了,我可是你的大客户,有你这么虐待大客户的吗?客户就是上帝,我是你的上帝,你不要这么虐待上帝好不好?” 我说:“好,我知道了。” “嗯。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我就喜欢听话的好孩子,乖克克,以后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哦。”夏雨得意地笑着,开始逗我。 “夏总,你还有事吗?”我说。 “干嘛?上帝给你来电话,你不好好接听,怎么还质问上帝?”夏雨说。 我说:“不是,我不是质问,我是询问。” “额,二爷,你在哪里呢?”夏雨说。 “我在和朋友一起,还有朋友的孩子一起玩呢。”我说。 “哦,玩啊,玩什么呢?男朋友啊还是女朋友?”夏雨说。 “木有玩什么啊,就是在海边玩呗。”我说,“带把的朋友。” “带把的?带把的是什么意思?”夏雨说。 “带把的就是男的。”我没想到夏雨不懂这个。 “男的怎么就是带把的呢?”夏雨说。 “我晕。”我看了一眼老栗,低声说,“傻闺女,带把,那个把,就是人身上那玩意儿。” “人身上那玩意儿是什么呢?”夏雨穷追不舍地问,“我身上有木有呢?” “那玩意儿,你身上现在木有,不过,或许,以后,你会有时有,有时无。”我低声道,“那玩意儿就是小丁丁。” “哦,哈哈。”夏雨大笑起来,“你个死鬼亦克,你个流氓二爷,你在调戏本小姐。嘿嘿,别得意,别以为我是傻瓜,本小姐是刚才故意装傻让你得逞的。傻蛋二爷,哈哈。” 我被夏雨笑得一筹莫展。 第五百七十章 想你了 笑毕,夏雨突然有些惆怅地说:“二爷,我想你了。” 我一时无语,说:“你今天没事?” “有事,刚忙完一个事情,在忙碌的间隙。”夏雨说。 “那你好好忙吧,不要耽误工作!先这样。”我想挂电话了。 “没有我的话,不准挂我电话!”夏雨说。 “我没挂啊。”我说。 “但是你有挂的倾向了。”夏雨说。 “我怎么没发觉呢。” “我不说挂你不准挂。” “但是你不准没完没了啰嗦,有事就说,没事就挂!” “额,我有事啊。”夏雨的声音又有些可怜巴巴的。 “什么事呢?” “我想你啦。怎么办呢?二爷。”夏雨说。 我又无语了。 “讨厌的工作,讨厌的夏纪,给我安排那么多活,周末也不让我好好玩。”夏雨又嘟哝着。 “忙是好事啊,忙了可以充实,忙了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我随口说。 “哼,大话空话,少给我来这一套。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工作了,我要出去找你,我要和你一起玩!”夏雨突然说,“二爷,趁大奶不在你身边,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一听,头大了。 夏雨竟然要过来找我玩,这岂可了得!且不说我见了她头疼,这里还有个老栗老爷子呢,夏雨这顽劣性格来了还不得把老栗折腾晕啊! 我断然回答夏雨:“不行!你不能来!” “为什么不行?二爷出来游玩,大奶不陪,二奶陪同是应该的!” “不行就是不行,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你得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不然,我非去不可!” “我不告诉你我在哪里,你来个鸟啊。” “你才是鸟。快说,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们几个朋友你都不认识,我们几个大男人在一起玩,你说你来掺乎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别黏糊我!” “不认识怕什么,你因为我怕你们这些老男人啊?不认识去了不就认识了?”夏雨说,“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小姐,也算是他们的荣幸哦,我去了让他们看看你有个这样漂亮可爱温柔贤惠的二奶,不也是给你长脸吗?” 我哭笑不得:“好了,夏总,我求求你,别折磨我了好不好。你真谦虚啊,你要是温柔贤惠,那天底下就没有温柔贤惠的女人了。你让我安心休息一天行不行?” “你什么意思?死亦克,你敢说我不温柔不贤惠?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刁蛮野蛮霸道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污蔑二奶的清白。”夏雨叫起来,“死亦克,有你这么对待客户的吗?你看看人家大奶,还请客户吃饭,你呢,一起见个面都不答应,你这样做生意,会木有大客户的哦,我告诉你,我今天找你是要谈生意,谈你那天和我说的方案,这是工作吧,这是正事吧。” “业务的事情今天不谈,我还没做出方案,做完了方案,我会亲自呈送给你夏总的,现在是我的私人休闲时间,不谈工作。”我直截了当堵回去。 “这——”夏雨似乎一时没辙了,讪讪地说,“臭二爷,臭亦克,你不和我玩,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讨厌你。” “嗯,好,讨厌吧。”我说。 “哼,哼,不跟我玩,我还不稀罕和你玩。你去死吧。能死多远就死多远。”夏雨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终于打发完了这个小魔头。 我收起电话,看看老栗,老栗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打完了?” “嗯。”我装起手机。 “怎么对这位夏总讲话这么不客气啊?她不是你的大客户吗?”老栗说。 “唉——老栗,你是不知道啊。”我长叹一声,“苦哇——你可知道我有多苦哇。这位夏总实在是太难缠了,刚才非要来找我玩。我死活没答应,这个女孩子,太刁蛮古怪疯狂了,我都难以忍受,她要是真来了,我看你这把老骨头也要被折腾地够呛。为了老伙计你多活几年,我坚决没答应让她来。” 老栗听我说完,大笑不止。 我看着老栗:“伙计,你笑什么?” 老栗笑完,看着我说:“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来伙计你也有害怕的人啊。哈哈,哎——这个夏总为什么老是缠着你呢,她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我哈哈一笑:“天方夜谭啊,老栗,人家是亿万千金,后面追着的富家子弟不计其数,我这样的穷光蛋,怎么会进入人家的眼里,她不过是好玩,喜欢和我玩,喜欢耍弄人,找我寻开心罢了。” 老栗认真地说:“那她要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这绝无可能。” 老栗似乎较了真,说:“那要是真的有可能呢?” 我郑重地说:“那显然是不行的,别说她不会真正喜欢我,只是拿我来找穷开心,即使,我说的是万一,即使她喜欢我,我也不会和她好的,不说她那性格会让我发狂,就说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对我非常非常好,是我的患难之交,她爱我,我也很喜欢她。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在一起,我不会离开她。虽然夏总是个亿万身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对我来说,钱和爱情永远不会挂起钩来。” 老栗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点点头:“嗯,不错,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我很赞赏你这一点,你这一点,你此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我当年是何其相似。” 我笑了:“老栗,我想啊,能配得上这位夏总的,应该是那种条件相当门第般配的富家子弟或者高官子弟,门当户对啊。” 老栗淡淡一笑:“那也未必,有钱人也未必都是这么想的,这个要区别看待。对了,刚才我看你和那位夏总打电话的时候痛苦的神态,这位夏总真的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我说:“倒不是讨厌,只是头疼啊,头疼,你懂吗?哈哈,其实这个女孩子倒不是那么讨人厌,也有可爱的一面,起码本质还是不错的,就是太好玩了,太疯了。我实在是被她搞怕了。要不是因为有业务,我实在是希望永远也不要见到她。” 老栗又笑起来:“你和他们的报纸征订业务谈得怎么样了?” “刚开始,八字还没一撇,我准备做一个完整的方案给他们。”我说。 “嗯。有方案好,这样正规正式,也显得尊重人家。小亦,你做职场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我想了想:“最终目标。自然是做大做强,做同行业最好的。” 老栗说:“那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我说:“刚起步,迈步从头越。” 老栗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我说:“自然是资金,我手里要是有一千万,我早就把事业做大了。可惜,现在手里只有一点点钱,嘿嘿,只有慢慢来了。我现在需要的是积攒第一桶金。这第一桶,越多越好。” 老栗说:“其实,做职场,第一桶金确实很重要,但也未必需要很多。” 我说:“呵呵,这话怎么说?” 老栗说:“1998年,马化腾5人凑了50万创办腾讯;1998年,史玉柱借50万搞脑白金;1999年,丁磊用50万创办163;1999年,陈天桥炒股赚50万,创办盛大;1099年,马云等18人凑50万,注册阿里巴巴。 你看,他们的第一桶金都不多,现在却都做大了。所以说,第一桶金不在于多少,而在于你怎么用?而在于你的目标大小,而在于你的胆量和气魄。换句话说,50万就可以决定你的职场命运。” 老栗的话让我深感赞同,深受鼓舞,说:“嗯。对,说得好,老栗,50万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职场命运。老栗,你放心,我会做给你看的,我会让你看到你的小伙计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一定会在职场大有作为,一定会在同行业中做大。对我来说,人生的意义不过就是奋斗而已。” “哎——小子,以后你发财了,我可以跟着你沾光,看来,等我老了,我会老有所依的,我们是朋友,你以后发了财,可要养我老啊,不会不管我吧。”老栗风趣地说。 我笑起来,说:“老栗,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这个百万富翁还需要我来养?不过你放心,等你真正老了,等你把你手里的百万积蓄花光了,不管我发不发财,我都会养你的,我把你当做我长辈来孝敬,虽然我不是你儿子,但是我会让你觉得我比你儿子还孝敬你。” 老栗笑眯眯的:“我可真羡慕你爹,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不过有你今天这话,我也很知足,看来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对了。” 我说:“可是,儿子孝敬老子也不是白孝敬的哦,你也要给我付出一些。” 老栗说:“你要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付出什么?” 我说:“很简单,你能做到的。我要你不时对我的人生和事业进行指导和教导。我的成长需要你的教诲。” 老栗又笑了:“好,这没问题,我保证做到。哎——真遗憾,你不能做我干儿子,也不能做我女婿。” 我说:“那有什么?儿子和女婿就一定会孝顺了?我们做个朋友,忘年交的朋友,多好啊,干嘛非要把我降低一辈呢,我心里把你当长辈就行了,我们平时还可以像哥们一样交流呢。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刚才还盘算,要是你女儿刚才来看你,我还想让她叫我小叔叔呢。” “哈哈,你小子,净做不吃亏的买卖,算盘打地很精明哦。”老栗又爽朗地笑起来。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神仙一般 “喂——秋彤——”我说。 “在哪里玩呢?”秋彤安静的声音。 “在海里的一个小岛上捉螃蟹呢。”我说。 老栗注视着我。 “在海岛上捉螃蟹啊,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我好想和你们一起去。可惜,我这边脱不开身。”秋彤说。 我当然不希望秋彤过来,其实不是我不希望秋彤过来,我巴不得求秋彤能过来和我们一起,而是李舜不希望,只因为李舜不希望,也就成了我的希望。 “秋彤,你在干嘛呢?”我说。 “在陪客人逛海州广场呢。丫丫玩得开心吗?” “非常开心,你放心好了!”我说。 “丫丫和你在一起,我当然放心,只是海上风大,要防止丫丫被风吹了感冒。”秋彤说,“就你们俩一起捉螃蟹的?” “不是,还有我的一个忘年交老朋友,一个人老心不老的半大老爷子。我们今天沾了他的光,跟着一起出海了。”我边说边笑看了老栗一眼,老栗呵呵无声地笑了。 “哦,呵呵,你还有忘年交的朋友啊,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秋彤说。 “老爷子人很好的,和我是铁哥们。”我说。 老栗闻听,又笑了。 “和老爷子交朋友,该是铁爷们啊,怎么是铁哥们,看你,没大没小的,人家听了会不高兴的。”秋彤责怪我。 “没事啊,我们俩有时是爷们,有时又是哥们。”我说。 老栗笑着点头。 秋彤又笑起来,接着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说:“晚饭前把丫丫送回去,你准备好晚上蒸螃蟹给丫丫吃好了,今天抓了很多螃蟹,保证又大又肥。” “好呀,晚上我可以沾你们的光打牙祭了。”秋彤笑得很开心,又叮嘱我,“丫丫出来背的小包包里有我准备的外套,要是风大冷了,你记得给她穿上外套啊,别忘记了。” “好的,没问题!”我说。 “还有,丫丫的包包里还有个保温水杯,我出门前给她装了罗汉果茶,记得给她喝。” “嗯,好的。” “还有,包包里还有巧克力点心,丫丫要是饿了,记得拿给她吃。” “好的,哎,我会照顾好丫丫的,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笑着说,“还有吗?” “既然你嫌我啰嗦,那就没有了。”秋彤笑着。 “那你就好好陪客人吧,我这边不用你操心!”我说。 “好,好,我不操心。让您老人家受累了今天,替我当了一天保姆。”秋彤说。 “怎么?要不要雇我做你家的男保姆啊?”我说。 “哟——那可雇不起,你人长得这么高大,那么能吃,我可养不起你!”秋彤说。 “那我可以考虑少吃一点儿。” “少吃会瘦的,海竹会心疼的哦,到时候海竹责怪我,我可受罪不起。”秋彤说。 “我要是瘦了,光海竹心疼,难道你就不心疼吗?”我半玩笑地说了一句。 秋彤顿住了,接着轻笑了下,笑声里似乎有些慌乱和尴尬,沉默片刻,接着说:“任何一个朋友身体不好了,我都会心疼的。” 秋彤的话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秋彤的笑让我的心微微一颤,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们突然都沉默了,沉默中,我似乎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秋彤心里滋生着,却无法确定和捕捉。 我于是抬起眼睛看着天空,并无词的言语也沉默尽绝,惟有颤动,辐射若太阳光,使空中的波涛立刻回旋,如遭飓风,汹涌奔腾于无边的荒野。 蓦然想起浮生如梦和我说过的一段话:“人和人相遇靠的是一点缘分,人和人相处靠的是一点诚意,人和人相交靠的是一颗真心。岁月需要回忆,朋友需要相聚;缘分需要偶遇,生命需要延续;该来就来该去就去,无所谓灯红酒绿。无论时光如何绵延,让真情永远;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让宽容永远;无论快乐还是忧伤,让祝福永远。” 这样想着,我的心起起落落起来,内心深处那一簇微澜的摇摆的火苗似乎又扑闪了一下。 人生里到底该有多少纠结,人世间到底该有多少伤痛。 为情而生,为情而灭,为情而痛,为情而泣,说不清道不白的是情,剪不断理还乱的也是情。一个情字,断了多少离魂,伤了多少心扉。 我的心突然忧郁和惆怅起来,感到了无比的寂寥和落寞。 “今天天气真好。”秋彤终于打破沉默,似乎在没话找话说。 “是的,天气真好。太阳好明媚,天空好湛蓝,空气好清新。”我忙说。 话题叉开,我和秋彤又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闲话,挂了电话。 老栗这会儿一直看着我和秋彤打电话,看我放下电话,说:“小亦,你称呼你的老总不叫职务,直接叫名字?” 我一怔,接着说:“哦,我和我们老总私人关系挺好的,公开场合叫职务,私下她让我叫她名字,这样显得不拘束。” 老栗点点头:“你这位老总挺平易近人的吧。” “是的,没有架子,和员工打成一片!” “难得。”老栗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接着看看远处,远处李舜和丫丫正从山崖上下来,李舜正抱着丫丫。 “这个年轻人啊。”老栗又自语了一句,接着叹了口气。 我知道老栗说的这个年轻人应该指的是李舜,他在为李舜叹息。 这时,李舜和丫丫回来了,李舜放下丫丫,丫丫蹦跳着跑过来。 “哎——闺女,看,你走了这一会儿,爷爷又捉了这么多螃蟹。”老栗自豪地向丫丫展示他的战果。 “吖——真的呀,爷爷好棒啊。”丫丫围着装螃蟹的水桶欢叫蹦跳,拍着小手。 李舜站在一旁,看着丫丫高兴的样子,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这会儿,李舜的脸上似乎有了几分血色。 我记着秋彤电话的叮嘱,拿过丫丫背的小包,打开,拿出外套给丫丫穿上,接着又拿出水杯和巧克力给丫丫,让她吃喝。 “爷爷,给你吃一块巧克力——”丫丫递给老栗一块巧克力:“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带的,可好吃了,我家里还有好多好多。” “乖孩子,丫丫真乖,爷爷不饿,你吃吧。”老栗慈祥地抚摸着丫丫的头。 李舜这时冲我走过来,拉了我一把,低声说:“走,跟我到那边去。” 我站起来跟李舜走了几步:“干嘛?” “我刚才在岛上发现一个好东东,我带你过去看看。”李舜带着神秘的神情在我耳边低语。 “什么好东东?”看李舜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我来了好奇心。 这时,我看到老栗边逗丫丫玩边不经意地瞟了我和李舜一眼。 “别多问,去了一看便知。”李舜冲我挤挤眼睛,拉着我就走。 看到李舜和我边嘀咕边开走老栗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接着继续逗丫丫玩。 老栗貌似不经意的一瞥,没有引起我的特别关注。 走到渔船停靠的地方,李舜对我说:“你去找那船老大要个照明的东西,再找一把铁锨。” “大白天要照明的东西干吗?铁锨又是要干嘛?”我说。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罗嗦,一切行动听指挥,快去!”李舜龇牙一笑。 我上了渔船,找船老大要了一个手电筒,在船舱里翻了半天,找到一个军用小铁锨。 然后,李舜带着我绕过山崖的阳面,走到小岛背阴的地方。 这里阳光常年照射不到,岩石很湿滑,空气也显得有些阴冷,周围遍布半人高的荒草,一阵海风吹过,阴森森的。 “刚才我带丫丫围着小岛转了一圈,不经意一瞥,发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就在这里。”穿过荒草,李舜在山崖下停住脚,拨开荒草,赫然看到一个西瓜大小的黑黝黝的小洞口。 不过,显然这个洞口不是这么大,因为下面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堆积起来的,好像有人工堆砌的痕迹,似乎当初堆砌这洞口的人是全部用石头把洞口封死的,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长期风水雨打抑或是偶尔大浪冲击上来的缘故,上面的几块石头掉落了,所以才露出这么一个小洞口。 我看了看石头堆砌的高度,这洞口不小,一人多高,宽有2米多。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个山洞,周围荒草遍布,如果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 我有些奇怪,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是谁在这里用石头把洞口堵死的呢?为什么要堵死这洞口呢? 李舜看了看我:“把这些石头铲除开,我们进洞去看看。” 我犹豫了下,说:“有必要吗?这里面说不定有毒蛇猛兽。” “操——你少吓唬我,你以为是我吓大的?”李舜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人向来好奇,我们就当是探险了。” 我没有再说话,挥动铁楸,用力将堵在洞口的石墙推倒,清理了半天,扒拉出能进人的宽度。 一股潮湿的霉味迎面扑来。 我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洞内空间似乎不小,空荡荡的,只是看不出这洞有多深有多长。 “走,进去看看。”李舜一晃脑袋。 “慢。”我拦住李舜。 “怎么了?”李舜看着我。 “这洞好像多年没人进去过,防止里面缺氧。”我说着放下铁楸和手电,就地取材用身边的荒草做了一个火把,点着,然后用力扔了进去。 火没灭。 “进去吧。”我松了口气。 我和李舜进了山洞,我打着手电筒照照地面,比较平坦,又照照洞壁周围,怪石林立,洞内的霉味很大,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五百七十二章 洞里风光 我和李舜小心翼翼往前走,我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仔细的捕捉每一丝异常的声响。 走了大约十多米,我发现这地面的地势在逐渐下沉,两旁的怪石分布也更加紧密。 “我擦,这洞竟然还是往下走的。”李舜嘀咕了一句。 我没有做声,看看洞壁四周,不断渗水,湿漉漉的,怪石的凹处黑漆漆的,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沿着洞道往下走了一会儿,地势又变得平坦,我大致揣摩了下,此时我们的位置应该低于海平面好几米了。 此处的海水都比较浅,周围遍布的小岛如果在陆地没下沉前应该就是山峦,这山洞不知是怎么形成的,竟然还往地下钻,难道还能钻入海里不成? 又走了大约10分钟,眼前的洞道弯弯曲曲,变得狭窄起来,从外面看去,如一条深不可测的长廊,手电光芒穿透黑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洞壁。 我看了下李舜:“还要往里走吗?” 李舜点点头:“既然来了,就看个究竟。” 我们于是沿着洞道继续前进。 洞道越来越曲折,不断往下,地面很湿滑,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防止滑倒,洞道两侧不断有小径分叉开去。 我又停住说:“我们不要前进了,洞穴太深,如果迷失在里面,就有苦头了,还是及早返回吧。” 李舜还是表示反对,说:“怕什么,多大个鸟事,就这么大一个小岛,我就不信这洞有多大。我们已经走了这么多,现在返回,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如果前面走不通,我们沿着洞壁返回就是了,不会迷路的。走,继续走,我倒要看看这山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地面越来越湿滑不平,在我们行走的主道上,不断有阴暗的小径,朝两边辐射开去。手电照过去,小径上潮湿昏暗,氤氲着一层紫气。我们不为所动,只是沿着相对来说宽敞的主道前进。 越走越远,洞道不断变窄,到后来,左右洞壁相距不足1米,形状奇怪的山石纵横交错,有时需要攀住岩石才能前进,那些石头冰凉湿滑,摸上去有种奇怪的感觉。 走上一块平整的大石时,李舜提议休息,于是我们停下来,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突然,一股怪异感觉从我与石块接触的肢体部位传来,屁股下面的巨石似乎在微微地蠕动,我手掌抵住石面,如同抵住一个冰凉滑腻的肉体。 我惊出一身冷汗,差点从石头上跳起来。看李舜正在自在的抽烟,边用手电筒照四周,神情淡定,我只好强按住心头的不安。李源抽完一支烟,将烟头随手向旁边一扔,说:“抽完了,我们继续前进。”话音未落戛然而止,失声惊叫起来,“什么声音?这么嘈杂?”语调里充满恐惶。 我说:“别一惊一乍的,哪有什么声音啊?" 李舜面带惶惑,沮丧地说:“可能是我的幻觉,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象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突然又消失了。” 我看了李舜一眼,默然无语。 我不想坐在这个大石头上了,站起来问李舜:“还要继续前进吗? 李舜站起来说:“当然。” 走过几步,李舜说:“则才那块石头好怪异,好象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我感觉它在呼吸。"我心头一跳,却不动声色,说:“我怎么没发现?别吓唬自己了。” 李舜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山洞里,听起来显得很阴森。 地面越来越湿滑,右侧巨大的山石如立柱般擎起了顶壁。走过一段距离后,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这声音显得突兀而奇怪,水声就在前面。 当我们一步步走近,发现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前面是一片黑乎乎的洞壁,洞壁下面,竟有一条河水涌动的暗流,水声沉闷,从一侧洞壁中涌出,在洞中旋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扎进另一侧洞壁。 “到头了。”我松了口气。 “就这么到头了?”李舜显得有些意犹未尽,用手电筒照着那暗流,“你说,这水是淡水还是海水?” “肯定是海水,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海平面下面十多米的地方。”我说。 “那这岂不是水下龙宫了?”李舜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山洞里,回音阵阵。 笑毕,李舜呆呆地看着山洞,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突然,一阵扑啦啦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接着,一群飞鸟从黑暗里冲出来—— “我靠——蝙蝠——快蹲下,抱住头。”李舜大叫一声。 我和李舜忙蹲下抱住头,耳边听到空气快速流动的声音,周围传来蝙蝠发出的瘆人吱吱叫声。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声音好像是无数老鼠在搞聚会。 不时有蝙蝠撞到我身上,有一只甚至撞到了我的手上。 我不由恐惧起来,我擦,这里的蝙蝠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吸血蝙蝠啊,要是那样,那我和李舜就成了它们的一顿美餐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更加恐惧。 幸亏这些蝙蝠不吸血,只是被李舜的大笑惊扰了,在山洞中胡乱扑腾了一阵,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和李舜站起来,借着手电光,我看到李舜的脸苍白地可怕,他刚才一定比我更恐惧。 “走吧,回去。”李舜拿着手电筒转身就往回走,我跟在他后面。 “这山洞看来是没有人来过的。”我自言自语地说。 “没人来过那洞口怎么会被石头封死?那石头显然不是天然的,是人工弄的。”李舜说。 我听李舜这么说,也觉得有些奇怪:“或许是有好心人怕有好奇者像我们这样的进来玩发生危险,所以才堵死这洞口的吧。” “哪里有这么多好心人。我看这山洞说不定有道道。”边走李舜边用手电筒四处乱照,“周围的海域这样的无人岛不少,极少有人会来这里的,花那么大力气堵死这山洞,就为了怕好奇者进来出危险,值得吗?” 我说:“可是,我们刚才都走到头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李舜没有说话,还是边走边用手电筒找着四周。 往上走了半天,李舜突然站住了脚步,手电筒光柱不动了:“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过去一看,是一个刻在石壁上的箭头,箭头平行着,然后向上拐了一个弯。 李舜用手电筒往旁边一照:“这里有个分叉洞口。” 我看了下,这洞口一米见方,不大,里面黑乎乎的。 “这箭头就是指向这里。”李舜说。 “嗯,是!” “走,进去看看。”李舜说着一弯腰就走了进去。 我弯腰跟进去。 进去后才发觉里面的洞道其实挺宽,高2米多,宽3米多,地面也很平坦,也没那么潮湿。 “哈哈,洞中洞,别有洞天啊。”李舜边往前走边说。 走了大约20多米,前面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大厅出现在面前,大厅有四五十平方的样子,顶部高约4—5米,周围石壁也很光滑,但看不出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我靠,原来这山洞真正的风景在这里。看看,这大厅,看看,这大厅周围还有好几个凹进去的洞洞,好像是客厅带配房啊,哈哈。”李舜笑起来。 我们沿着大厅的周围走了一圈,确实如李舜所说,这大厅和周围的凹洞还真像是客厅带配房。 “嗯,好,不错,很好。这里很好。洞天福地。如果好好改造一下,这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李舜满意地不停点头。 我们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李舜和我都点了一支烟,慢慢吸着,一会儿,李舜从我手里拿过铁楸,又站起来,这里敲敲那里打打,显得十分有兴致。 “如果有人住在这里,那些蝙蝠有了邻居,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李舜转身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没听出来?怎么跟着我混的,这么不能理解我的意图?”李舜嘿嘿一笑。 “我理解力差,没听出来。” “我要把这个岛买下来,要开发改造这个山洞,要把这里作为我在海州的复兴基地,要和刁世杰作伴。”李舜大手一挥。 “什么?你要买下这个岛来?你要开发利用这个山洞?”我有些吃惊,“你疯了?” “哈哈,我没疯,刁世杰能盘踞那个无人岛,我李舜为什么不能占据这个小岛,我可不能离刁世杰远了,我要时刻陪伴着他。”李舜得意地说,“刚听你一说刁世杰买下了那个无人岛,我就开始打这个岛的主意了,我刚才带丫丫转悠,一直在留意这岛上有没有可以利用开发的地方,老天有眼,让我发现了这个山洞,这时上天赐给我的山洞啊。” 我看着李舜,还是觉得李舜的想法有些疯狂,很怪异。 李舜说:“这事不用你操心,从买岛到改造的流程我找其他人去操作,当然,这买岛和改造都要秘密进行,不能用我的名义,不能让刁世杰知道是我搞的。哈哈,等神不知鬼不觉弄完了,老子就来这里进驻,要把这里作为我们的一个大本营,老子要在这里运筹帷幄,要和刁世杰好好较量一番。 看,这些凹进去的山洞,可以扩大一些,作为一个个的独立房间,这大厅,可以作为开会的地方,这周围的洞壁,整理平滑,好好装饰一下,这地面。嗯,这地面要铺上高档的地板砖。” 边说李舜边用铁楸随意敲打着地面:“这地面要下些功夫。” 我突然听到李舜敲打地面的某一个地方声音有些异常,站起来说:“咦——别动——” “怎么了?”李舜看着我,站在那里。 我冲李舜走过去,从李舜手里拿过铁楸,又敲打着刚才李舜敲打的地方,侧耳倾听。 “笃笃——”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有些嗡嗡的感觉。 第五百七十三章 宝藏 我又敲打其他地方:“梆梆——” 显然,这声音不同。 李舜也听出来了,说:“怎么?这里的声音不一样?” 我看着地面,略微有些潮湿,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 我皱起眉头,死死看着刚才敲打的地方。 “这下面有些空。”李舜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点点头。 “挖——挖开看看——”李舜突然兴奋起来。 我挥动铁楸就开始挖起来,我同样很好奇。 泥土比较坚硬,我用力挥动铁楸往下铲。 越往下挖,那种声音就越明显。 挖了大约30多厘米,铁楸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我又扩大挖的范围,一会儿,一个黑色的铁箱子呈现在我们面前。 铁箱子呈正方形,长宽大约40厘米,有些生锈。 “我靠,还真有东西。”李舜大叫起来,“这是什么?这里面是什么?我猜是海盗的宝藏。哇,海盗的宝藏啊。我就知道这海岛会有道道,我就知道的我的眼光不错,我看上的地方,必定是风水宝地。” 我没理会李舜,用铁楸挖开铁箱子周围的泥土,然后站起来看着铁箱子发呆。 “弄出来打开看看。里面肯定有好东西。”李舜说。 我和李舜一起合力把铁箱子抬出来,箱子很沉,没有上锁。 “快打开——”李舜迫不及待地说,“兄弟,说不定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哦,不,我比你大,我拿四,你拿六。算了,还是我拿3,你拿7吧,我得让着你。” 还没开箱,李舜已经开始筹划分赃了。他倒是挺大方,自己拿小头。 我想笑又笑不出,伸手要开箱,李舜倏地掏出手枪,往后退了几步,弯腰拿枪对着铁箱:“要是里面有什么怪物出来,我先一枪崩了它。” 看来李舜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海盗的宝藏。 我用力开箱盖,很结实,打不开。 我拿起铁楸用力撬开箱盖,打开一看,出乎我的意料,里面竟然装的是一箱鹅卵石。 鹅卵石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既不是金子的也不是玉的,海边沙滩上到处都是。 李舜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我:“怎么样?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事,过来吧,里面什么都没有,都是鹅卵石。”我站起来拍拍手。 “什么?一箱石头?”李舜收起枪走过来,满脸失望:“我还以为能有一箱子金银珠宝呢。怎么是一箱子这玩意儿。这些石头是不是玉石啊?要不,就是钻石?” “你家有这样的玉石和钻石?”我说。 李舜弯腰拿起那些鹅卵石看了又看:“娘希匹,还真是到处可见的鹅卵石。操他大爷的,谁把这些鸟鹅卵石埋在这里让老子空欢喜一场?”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铁箱子出土的那个坑,下面是泥土,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拿着铁楸刚要过去继续往下挖,突然心里一动,看了看李舜,停住了。 我想了想,缓缓地说:“看来,这山洞的确是有人来过的。地下挖出鹅卵石并不奇怪,知道吗,鹅卵石被很多人信奉为风水石,在我们南方,很多人家盖房子,都在地基下埋上鹅卵石作为镇宅之宝,看来,来这里的这个人,也信奉这个,或许比较喜欢这个山洞,在这里埋下了镇宅之宝。” 李舜站起来看着我,喃喃地说:“是这样,看来,也只有这么解释了。既然是镇宅之宝,那正好我也来用下,盖上盖子,再埋进去吧,就让这鹅卵石来给我镇宅吧。” 我盖上盖子,和李舜一起又把铁箱放进去,然后将土覆上。 弄完这些,李舜看看时间:“时间不短了,我们回去吧。” 我和李舜出了山洞,我又把那些石头照样垒起来,封住了洞口。 “回去我就安排人操作购岛事宜,手续办完就开始开发改造山洞。”边往回走李舜边说。 “非要在这里和刁世杰做邻居吗?”我说。 “必须的。”李舜的口气里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不做声了。 回到岸边,老栗和丫丫他们已经捉到了不少螃蟹,丫丫正欢天喜地地来回蹦跶。 老栗看我们回来,吩咐墨镜小伙子拿出自己带来的午餐和啤酒,请我们大家一起吃午餐。 边吃,老栗边不经意说了句:“你们俩刚才去哪里溜达了?” “嗨——老栗,这岛上有个山洞。我们俩刚才去山洞探险了。”李舜边喝易拉罐啤酒边兴致勃勃地说。 老栗眼皮一跳,接着笑了下:“山洞好玩吗?里面都有什么?” “没什么,不好玩,就是蝙蝠多。”李舜做淡淡状。 “嗯,我经常来这里捉螃蟹,还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个山洞。”老栗说。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洞口被封死了,周围都是荒草,一般人不注意,是很难发现的。”李舜边吃边说,“老栗,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岛?” “还行吧,我经常来这里捉螃蟹。这里很安静,风景也不错。我这把年纪的人了,喜欢这种安静的地方。”老栗笑笑。 李舜笑笑,不说话了。 老栗深深地看了李舜一眼,又看了看我,然后也不说话了。 吃过饭,又捉了半天螃蟹,然后老栗宣布收工。 “来,咱们分赃,来者都有份。”老栗乐呵呵地招呼大家。 “嗷嗷——分螃蟹喽。”丫丫围着水桶蹦跳着。 老栗拿出一些黑色的厚厚纸袋,然后对丫丫说:“乖乖丫丫,你来给大家分好不好呀?” “好呀——我来分。”丫丫说。 “你先数一共有多少只螃蟹呢?”老栗笑眯眯地抚摸着丫丫的脑袋。 “一只、两只、三只……”丫丫认真地数起来,数到最后,仰脸看着老栗,“爷爷,一共有49只螃蟹。” “那我们一共有多少人呢?”老栗又说。 丫丫认真地看着我们数起来:“一只、两只、三只……” 大家都笑起来,李舜说:“宝贝,人是不能论只的。” “额。”丫丫点点头,忙改正错误,“一头、两头、三头……”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丫丫不理会我们,很认真地数完了,然后对老栗说:“爷爷,这里一共有6头人。” 老栗笑道:“丫丫啊,人怎么能论头呢?” 丫丫哈哈大笑:“我逗你们玩的,我知道是论个的哦。嘻嘻,爷爷,是6个人呢。” 大家又大笑。 老栗说:“6个人,不对吧,还要加上带我们来的船老大伯伯哦。” 丫丫说:“那就是7个人。” 老栗说:“那49个螃蟹,7个人来分,每人几只呢?” “七七四十九,7只呀。”丫丫说。 “哎呀,丫丫都会乘法口诀了,真不简单,乖孩子。是在幼儿园学的吧?”老栗夸奖丫丫。 丫丫开心地笑了:“不是哦,是妈妈教我背的哦。” “哎——丫丫,你妈妈真好。”老栗说。 “嘻嘻,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丫丫说。 “那,丫丫,我们就要开始分螃蟹喽。”老栗说。 这时四哥和墨镜小伙子过去,一个张口袋,一个捉螃蟹,往袋子里放。 分完螃蟹后,老栗提起自己的袋子对丫丫说:“丫丫啊,爷爷喜欢捉螃蟹,可是不喜欢吃螃蟹,你看怎么办呢?” 丫丫嘴里含着食指看着老栗:“不知道呀——” “那你和妈妈帮爷爷吃好不好呢?”老栗说。 “可以呀,可是,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呀——”丫丫说。 “一次吃不了可以第二次吃呀。回家放到冰箱里冷冻起来,以后还可以吃的哦。”老栗说,“你帮爷爷解决这个难题,好不好呢?” “额,好的,谢谢爷爷。”丫丫说。 李舜这时说:“老栗,这样不行啊,你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天,怎么能不带螃蟹走呢。” 老栗说:“捉螃蟹的乐趣远比吃螃蟹好啊,呵呵。李老板不必客气。” 李舜笑了:“老爷子,那就表示感谢了。” 李舜把丫丫的老栗的还有自己的螃蟹都放在了一起,显然,他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了丫丫。 四哥提着袋子的手动了下,看得出他要把螃蟹给丫丫,我阻止了他。 我不想让四哥在丫丫面前说话,虽然他化妆了丫丫没认出来,但要是讲话的话就难说了。 看丫丫的螃蟹不少了,我把自己的那一份给了四哥,四哥的生活并不宽裕,平时打牙祭的机会也不多,秋天的螃蟹很肥,营养很好的,特别是北方海里的螃蟹,比南方的营养价值高。 然后大家收拾东西上船往回走,到了码头,下船,老栗和我们告别离去,四哥把螃蟹都放到车后备箱里,李舜抱着丫丫,旁边滨海栈道附近有卖旅游品的摊子,丫丫要过去看看。我跟在李舜和丫丫身后。 李舜对丫丫说:“丫丫,今天玩的高兴不高兴啊?” “高兴——”丫丫说。 “叔叔和你商议个事情,好不好?”李舜说。 “什么事情呀,你说——” “嗯,是这样的。今天你出来玩,回家的时候,如果妈妈问起今天还有谁一起了,你不要说有叔叔好不好?”李舜说。 “为什么呀?”丫丫大大的眼睛看着丫丫。 “嗯,是这样的,叔叔想和你妈妈捉个迷藏,玩个游戏,想以后让你妈妈来猜,你要是说出来了,那不就没有意思了?”李舜认真地说。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那我答应你不告诉妈妈就是了。”丫丫说。 “丫丫说话可要算数哦。”李舜说。 “当然了,不信我们拉钩。”丫丫伸出手指。 第五百七十四章 这群杂碎 李舜还真和丫丫拉了勾,拉完勾,李舜安心了,开心地抱着丫丫逛旅游纪念品摊点。 这附近风景不错,有一段很长的海边栈道,经常会有国内外有人来游玩,有散客,也有不少旅游团队沿着栈道从这里走过。 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逛摊点,一队游客过来了,领头的是个导游,举着小旗子,嘴里说着听不懂的鸟语,身后跟着基里哇啦嘻嘻哈哈的一群男女。 李舜看到这群游客,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两眼突然就喷火。 我问李舜:“怎么了?” 李舜一指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日本青年说:“妈的,这群杂碎是日本人。他们正边逛摊点边用日语发狂呢,说海州以前是日本的殖民地,是他们的占领的,说这里的中国人以前都是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他们还在用下流话在评价卖东西的那个小姑娘。” 我一听:“操——这帮狗日的,仗着我们不懂日语,这么放肆。” 这时,李舜对丫丫说:“丫丫,你知道什么叫日本鬼子吗?” 丫丫说:“当然知道,日本鬼子都是大坏蛋,都是侵略者,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大坏蛋。” 李舜一指站在他们身边正带着得意猥琐笑容边叽里咕噜说话边打着手势的两个日本青年说:“看,这俩畜生就是日本鬼子——” 丫丫一听,二话没说,吸了一口痰,“呸——”直接就吐到了其中一个日本人的脸上。 应该说丫丫吐痰的功夫还挺有准头,那口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正眉飞色舞的小日本的鼻子上。 “哈哈——”李舜哈哈大笑起来,说,“好闺女,行,好样的。” 这下子那小日本火了,满脸怒色,冲着丫丫和李舜就大声哇哇叫起来:“八嘎——八格牙路——” 边叫两个日本青年边冲李舜挥舞手臂,其他周围的几个日本青年也转过身冲过来,看那样子是要对李舜和丫丫动手。 “我靠你大爷的,在中国的地盘上敢发飙,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李舜左臂抱着丫丫,稍微后退了一步,嘴里不紧不慢地骂着,接着右手就往腰间摸。 我站在李舜身后,看李舜这架势知道他要干嘛。 李舜刚从日本杀了道上的人回来,对日本人痛恨无比,此刻看到这帮日本人如此嚣张,必定会火从心气,依照他的火爆性格,说不定真的会拔出枪来崩几个日本人,那样的话,这事就真的闹大了。 我的右手随即贴了过去,摁住李舜放在腰间的手,不让他动,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要冲动,这里是大庭广众。” 李舜的手又动,我还是按住不放,不让他把枪拔出来,又说了一句:“智取。” 这时几个日本青年已经开始推搡李舜了,李舜正显得被动,丫丫突然大声喊起来:“日本鬼子打人了——日本鬼子打人了。” 丫丫这一喊,立刻吸引了周围很多游客的目光,大家都转头往这边看。 形势立刻就发生了逆转,大家此刻看到的是一帮日本人在围攻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国男子。 “打日本鬼子——”人群中突然想起一个小伙子的怒吼,我循声看去,是正在出摊的一个20多岁的青年。 “打狗娘养的日本人——”小伙子的声音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响应,一个壮汉挺身而出。 “打——打——”人群里响起一片叫声,大家一起围拢过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家伙,其中一个卖旅游俄罗斯军工产品的手里干脆就拿了一把军绿色锃亮的铁楸。 这帮日本人一看,慌了,导游也慌了。 这时,一个卖山鸡蛋的大嫂突然突然抓起篮子里的鸡蛋就冲这帮日本人打过来,嘴里还骂着:“我爷爷当年被你们日本鬼子抓到北海道去做苦力,最后死在了日本,我要替我爷爷报仇。” 转眼间,几个日本人中了鸡蛋,身上弄得满是液体。 大嫂一开战端,附近立刻有人加入,更多的鸡蛋飞过来,还有矿泉水瓶也加入了。 一群日本游客立刻陷入了狼狈挨打的境地,只有招架躲闪的份,个个身上都挂了彩,就连那导游也没有幸免。 “哈哈。”李舜大笑起来。 我松开手,李舜也将手离开了腰间,不再拔枪了。 导游急忙打着小旗子带着日本游客从怒吼的人群里挤出一条缝往外逃,李舜这时突然冲着这帮狼狈逃窜的日本人用日语大声喊了一句:“森卡苦小刀哇就古苦耨有斗达又!” 在周围游客和摊贩的斥骂生中,这个日本旅游团遁去。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各自散去,该卖东西的卖东西,该买东西的继续讨价还价,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李舜大笑不止,抱着丫丫亲了又亲:“哎——丫丫啊,你可真聪明,比你老——” 李舜似乎要脱口而出“老爸”二字,就在刚要说出的时候,李舜似乎突然觉察,接着改口:“比你老叔我智慧多了,好闺女,我很为你骄傲。” 丫丫嘻嘻地笑着。 我这时问李舜:“你刚才用日语喊的那一句是什么内容?” “钓鱼岛是中国的。”李舜说。 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大家上了四哥的车,一起离去。 先把李舜送到了棒棰岛宾馆,李舜下车,依依不舍和丫丫告别,眼里带着些许的眷恋,对丫丫努力笑了下,说:“丫丫,记得和叔叔拉钩的约定哦。” “嘻嘻,记得。”丫丫笑嘻嘻地说。 李舜笑了,笑得有些凄然,然后又亲了亲丫丫的脸,转身大步进了宾馆。 我和四哥送丫丫回去,秋彤还没回来,通知了保姆,保姆在小区门口等候着。 和丫丫分手后,我接着把和李舜一起在山洞里发现的情况说了下,四哥听完,沉默片刻,说:“李舜要买下这岛。这么说,李舜是想就近监视刁世杰,他看来要准备和刁世杰大干一场了。” “在伍德的撮合下,李舜和刁世杰表面上言归于好,实际上双方暗地都在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刁世杰一直就把李舜看做眼中钉,一直想除直而后快,李舜也一直没停了干掉刁世杰的心思,只是目前明州的事情更重要,他要先顾及明州那边。他现在想买这个岛,就是在为下一步和刁世杰的厮杀做准备。”我说。 “一旦李舜和刁世杰斗争公开化,那得利的会是谁呢?伍德?还是其他什么人?”四哥说。 “伍德应该是受益方,至于其他人,不好说。” “伍德是个挑拨的高手,他似乎时刻在控制着敌对的双方,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哪一方胜利或者失败,伍德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最大的利益点。” 我认为四哥的分析有道理,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四哥说:“不过,我总觉得,在刁世杰和李舜的对峙中,背后不止藏着伍德一只狐狸。” “还会有谁?” “说不清。有些事,或许不是我们现在能想明白的。” 我沉默了。 “对了,在山洞里挖出的那箱鹅卵石,你真的认为是镇宅用的?”四哥说。 我说:“不——我当时是用来搪塞李舜的。不过,用鹅卵石做镇宅之宝,确实是有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要搪塞他?”四哥说。 “因为——”我顿了顿,然后说,“我怀疑这箱子鹅卵石下面,还会有东西。这箱鹅卵石,只不过是个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我之所以搪塞李舜,是因为我想一旦下面真的发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李舜会毫不犹豫带走然后瓜分了它,这些东西不知道是谁的,怎么能随便瓜分呢。” 四哥点点头:“嗯,我也认为这鹅卵石下面可能会有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就难说了。你搪塞李舜是对的,假如下面真的是宝物,李舜真的会带走瓜分,那样是不妥的。奇怪啊,是谁会想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上埋东西呢。难道真的是海盗的宝藏?” 我笑了:“你还真信这东西。要真是海盗的宝藏就好了,我想会不会是有人特意把东西埋在这里,而这人或者他的后代现在还活在世上,早晚人家会取走。既然是有主的东西,那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四哥点头:“也许是吧。还是先不要动的好。” 我说:“四哥,你给我搞一条小船,不带发动机的人工摇橹船。” 四哥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怎么?你还想去那山洞看看?” “是的,我想知道那地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带走。” 四哥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今晚!” “今晚?” “是的——我想今晚就过去看看——”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找船。”四哥说。 车子开到一个路口,我下了车,四哥开车离去。 我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户外运动用品店,买了一整套简易户外探险装备,然后装进一个旅行包里,背着出了商店,然后直接回了宿舍,睡了一觉。 夜幕渐渐降临,海竹没有回来,打电话说要在公司加班,估计会很晚,让我不要等她。 我换了一身运动装,背起旅行包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海边。 第五百七十五章 海上迷雾 路上,接到海竹的电话,说秋彤刚才到她公司给她送螃蟹吃了,说这是我今天带丫丫捉的。 我笑了,说以后有时间也带她去捉螃蟹。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给秋彤打了电话。 “螃蟹好吃吗?”我说。 “呵呵。很好吃啊,味道特别鲜美。”秋彤笑着,“哎——什么时候我也跟着你去捉螃蟹哈,我们和海枫元朵还有海竹一起。” “好啊,丫丫今天玩得很开心,不过也挺累的。” “是啊,挺累的,这会儿正在打瞌睡呢。” “丫丫给你汇报今天的情况了吧?” “汇报了啊,一回来就忙着给我汇报,小嘴说个不停,好兴奋啊。” “怎么汇报的呢?”我说。 “还能怎么汇报啊,和你说的大致一样呗。又是如何和出租车师傅一起捉螃蟹,又是爷爷怎么教她辨别螃蟹的公母,又是船老大开船如何威风。” “呵呵。”我笑了。 从秋彤讲话的口吻里,我判断出,丫丫果然遵守了和李舜的拉钩约定,没有说出李舜来。 这小家伙,人小鬼大。 “亦克,辛苦你了,今天带丫丫玩了一天,真的很感激你。”秋彤说。 “都是自己的孩子,说什么谢啊?见外了。” “自己的孩子……”秋彤重复了一句,接着呵呵笑了下,“我刚才去送了一部分煮好的螃蟹给海竹,可惜你忙活了一天还没吃到。” “开心最重要,吃是次要的。你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我的嘴巴不代表你的嘴巴啊。” “可以代表的,只要你愿意。”我含混地说。 秋彤干笑了一下,顿了顿:“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带丫丫去洗澡了。”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很快到了棋盘磨的海边,码头上,四哥已经等在那里,旁边停着一艘木板小渔船。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四哥说。 我摇摇头:“不用,那里离刁世杰的无人岛太近,人多了反而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我自己去就可以。” 四哥点点头,看了看我的随身装备,又看看我的一身衣服,说:“跟我来——” 我跟着四哥去了附近的一间小木屋,四哥拿出一套衣服给我:“出海打渔要有个打渔的样子,这身打扮怎么可以?” 我接过来,是一身蓝色的粗布衣服,还有一顶破斗笠。 我于是换上了这身衣服,换下的运动装四哥替我装到一个塑料袋里,递给我:“带着,回来再换上。换下来后的衣服放到这船里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 四哥看了看我,又说:“我再给你化下妆。” 在四哥的操作下,很快,我成了一个络腮胡。 “行了,去吧,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特别要注意防备刁世杰的人。”四哥叮嘱我。 我笑笑,然后出来,直接上船,摇动船桨,小渔船晃晃悠悠驶向大海。 今夜月明,月光洒在海平面上。 深秋季节,月光下的海极有别致风景,让人沉醉,这景致是一杯醇香的美酒,未及痛饮,人已先醉。月色如水,在海面撒落迷离的梦影。在人声之外,在世界之外,海自在地波荡。 月亮升起,微波粼粼的海面上洒满银光。朦胧中,似有千万条银色的小鱼在水面上跳跃不定。 远处的水平线上,有亮光闪烁。时明时暗,恍若神话中百眼巨人阿耳戈斯的眼睛。那是矗立在岬角上的灯塔,闪着惺松迷离的光,静静地守望大海入眠。 不知何时,海上起了雾,月光和海雾交织在水面上。迷迷茫茫,悠远而深邃。 雾中响起马达的轰鸣,但是什么也看不见。我知道,那是出海的渔船,一艘船正航行在雾蒙蒙的海面。远航的人,也像我一样沉入这如诗如画的梦境。在海的中央,自然与命运奇妙地联姻。 此时,我无心看风景,奋力摇桨。 白天坐机动船去那海岛速度很快,人工摇桨却很慢,加上我又不是很熟悉划船这业务,小船老是不听使唤,在海上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快到刁世杰的无人岛。 要想去那个海岛,必须要绕过刁世杰的无人岛,不然就要多绕路,我不想多绕路,划船累死了我了。 我两眼紧紧盯着刁世杰的无人岛,划动着船桨,小船慢慢接近了无人岛。 越接近无人岛,我就越小心,边警觉地观察着无人岛上的动静,边尽量不让小船发出声音。 海面上很平静,月光下,我和小船如同一片树叶,在海面上晃晃悠悠。 我将装有装备的旅行包和换下的衣服放到船舱里,盖好盖子,把船舱里的一张渔网拿到上面,然后继续缓缓划着船桨。 无人岛此刻笼罩在如洗的月光下,一片静谧,岛上隐隐不时有灯光闪过,我知道,那是刁世杰的人在巡视。 船离无人岛只有不到50米的距离了,这是最近的距离,只要划过这一段,再往前就开始远离无人岛,直奔那个海岛了。 我轻轻划动船桨,小船慢慢地在海里游动着。 周围很静,很静。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似乎大海也睡着了。 “什么人?”突然,月色迷雾里响起一声大喝,接着,一柱强光穿透迷雾射向我和小船。 这突如其来的大喝,让我的身体不禁一震,虽然我心理有防备,但还是被骇了一下,不知道喊叫的人是谁,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打渔的。”我压低嗓门努力变换嗓音回应着,这声音我自己听起来有些沙哑苍老。 “打渔的?停在哪里别动,我们是渔政的,要过来检查下。”这回我听清楚了,这是金刚老大的声音。 随即响起一阵马达声,一艘快艇旋即驶到了我的小船旁边,月光下我看得分明,快艇上站着金刚老大,还有阿来。 看到阿来,我心里一阵紧张,金刚老大我不用担心,这是个蠢货,我早就验证过,只是阿来这个家伙,我不知道我刚才变换的嗓音能否骗过他。 快艇靠拢小船,金刚老大用射灯照了照船上,然后对阿来说:“还真是个打渔的,看这模样也是个穷鬼,这年头都是用机动船打渔,用这种破木船的不多了。” 阿来没有说话,两眼直勾勾看着我,突然身形一动,一个轻跃,接着,阿来就站在了我的船上。 我的斗笠戴的很低,阿来看不清我的眼神,我却看到阿来的眼里带着几分狐疑。 阿来盯住我看了半天,我闷不吭声,心里比较镇静。 阿来摇了摇脖子,脖子里的关节发出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听起来很牛叉,阿来接着低头看了看,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渔网,继而弯下腰,伸手就要去揭船舱盖子。 船舱里放的东西自然不能让阿来看到,那会引起他的怀疑。 眼看阿来的手就要碰到船舱盖,我的脚突然一用力往侧面踩,小船立刻晃动了几下,阿来的身体随着小船的晃动摇摆了起来,差点没站住。 阿来忙直起腰保持住身体平衡,然后瞪眼看着我:“打渔的,你晃船干鸟?” 我没有说话,阿来见我不说话,眉头一皱,脑袋往前伸,想凑近我仔细看。 我的眼睛在斗笠帽檐的遮挡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看不清楚我的眼神,我却能看清楚他。 我看到阿来的眼神里浮现出狐疑的目光,看着我:“小子,问你话呢,说话!” 我不敢再说话了,我怕被阿来听出来。 我于是沉默不语。 我只能沉默不语。 “哑巴了?刚才不是还会放屁吗,怎么这会儿不做声了?”阿来边说边伸手往我肩膀搭过来。 我的脚又是一用力,小船突然又剧烈晃动起来,阿来站立不稳,忙着保持身体平衡,手没有搭到我的肩膀。 阿来似乎不大习惯在船上站立,说不定他是个旱鸭子。我心里琢磨着。 “好小子,我看你是有鬼!”阿来有些恼火,突然伸手就向我肩膀抓过来。 阿来的出手很快,我早就防备,身体往下一蹲,同时抓住船帮猛地往一侧用力,这回小船摆动的幅度就很大了,阿来的身体瞬时失去了平衡,接着就“噗通——”落到了海水里。 “哎呀——”大金刚惊叫起来。 “咕嘟咕嘟——”阿来在海水里扑腾着,脑袋沉下去又冒出来,看来他不全是旱鸭子,还会几下狗刨,暂时没有沉下去。 “快救我——”阿来在水里叫着。 大金刚忙拿起小艇上的一根绳索扔到海里,扔到阿来身边。 趁此机会,我拿起船桨,往快艇上用力一撑,借助反作用力,小船倏地离开了小艇,接着我奋力开始划桨,几下之后,小船就快速钻进了雾里,看不到那艘快艇了,快艇那里正传来大金刚往上拉阿来的动静。 我不敢停留,继续快速划桨,小船以最快的速度在浓雾里行驶,向着那海岛的方向。 渐渐听不到大金刚和阿来的动静了。 我继续快速划行,不一会儿,听到一阵快艇的声音,他们追上来了。 我于是停止划桨,小船静悄悄停在海面上,四周都是雾气,我听到小艇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但好像是没有头绪胡乱撞的样子。 我坐在船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迷雾,听着小艇停在了离我不到很近的地方。 “妈的,这小船怎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阿来的声音。 “四周都是雾,看不清楚啊。说不定早就走远了,谁知道它往哪个方向跑了。”大金刚说。 第五百七十六章 洞内宝藏 “这个打渔的很可疑,我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是打渔的,他刚才是故意晃渔船的,故意把我弄到海里去的。”阿来说,“我们有必要抓住这家伙,说不定是条大鱼。” “可是,到哪里去找呢?能见度不到5米,我们看不到啊!”大金刚说,“我看还是不要乱追了,这里礁石密布,要是不小心撞到礁石上,那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说不定这家伙是冲着岛上来的,我们快速回去,加强岛上的防备。”阿来说。 快艇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开动,接着,突然听到阿来的声音:“熄火——” 快艇熄火,四周一片沉静。 我安坐在小船上,大气也不出,我知道阿来此刻也在倾听周围的动静,他是怀疑我就在他附近。 我竖起耳朵听,什么动静都听不见。 突然,“阿嚏——”一声,就在我旁边不到10米处,传来一声喷嚏声,我吓了一跳,神不知鬼不觉阿来和大金刚的小艇随着海水逛游到我身旁了,我竟然丝毫没有看到没有觉察。 我顺着打喷嚏的声音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迷雾。 “你受凉感冒了。”大金刚说。 “嗯,有点。”阿来的声音,接着又是一个喷嚏,然后阿来说,“看来他确实是走远了,我们走吧。” 快艇的发动机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开始开动,一会儿,声音渐渐远去。 我松了口气,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平息一下刚才紧张的气氛。 这会儿我也不能走了,雾这么大,我船上又木有导航设备,此刻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 吸完一支烟,我又等了半天,突然一阵微风吹来,雾气渐渐散了,周围的一切都在月光的笼罩下。 我往四周看,看到自己离无人岛大约300米的样子,岛上灯火时隐时现,再往前看,就是我们捉螃蟹的那个海岛。 我于是缓缓划桨,直奔那个海岛。 我在白天停船的地方靠岸,栓好船,然后背起背包,拿出手电,下船。 我没有立刻打开手电,我不想让无人岛上的人看到这里有灯光,在李舜没有正式以他人的名字购买并开发这个岛之前,这里的任何人动静都会引起刁世杰他们的怀疑。 我站在岸上,定定神,找准方向,然后直奔那山崖下的洞口而去。 周围十分安静,静的有些可怕,这里似乎是一个幽灵出没的地方。 我沿着白天的路无声地走着,海上的雾散了,清凉的海风一阵阵刮来,吹拂在脸上,撒落在身上,凉凉的,潮潮的。突然感觉,走在这样的意境里,好似行走在人间天堂一般。 我无心赏风景,无声地匆匆行走,身边的草丛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小虫鸣叫声。 很快到了洞口的位置,借助月光的映射,开始把白天垒起来的石头一块块搬开。 10分钟之后,洞口打开了。 我走进洞口,打开强光手电,电很足,光线很亮。 我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突然听到耳边有嗡嗡的小虫叫声,接着脖子被狠狠叮了一口,再用手电光一照,我靠,周围很多大蚊子。 白天来的时候没有,似乎它们都在休息,晚上这会儿都出来活动了。 秋后的蚊子叮人格外厉害。 我忙打开背包,取出里面的艾草棒,点燃,立刻,一阵好闻的香味弥漫开来,蚊子们在我周围飞舞,却都不敢再靠近我了。 我继续往前走,正走着:“嘎——”山洞深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这叫声似乎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在山洞里回响着,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站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头发似乎都立了起来。 半天,这叫声才渐渐平息,山洞里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除了我们白天看到的蝙蝠,这山洞里或许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动物存在,白天蛰伏,晚上出动,不过,随着李舜购岛开发的进行,这些动物的命运或许都是预见的。 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独自在夜晚来这鬼地方,因为恐惧。但是已经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终于到了那个箭头的地方,我拐入洞口,沿着洞道走了一会儿,到了大厅。 放下背包,把强光手电固定好,对着白天挖坑的地方,然后,我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军用小铁楸,开始挖起来。 正挖着,“嘎——”山洞深处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我又被吓了一跳,停住,侧耳听着,直到声音渐渐消失。 然后,我继续操作,很快挖出了那一箱鹅卵石,用力搬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坐在箱子上吸了一支烟,调整强光手电的方向,正对着那坑底。 然后,我扩大坑底的面积,跳到里面,继续挖。 又往下挖了大约50厘米,铁楸突然碰到了一件硬物。 我的心里一阵兴奋,妈的,下面果然有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用铁楸挖着周围,渐渐的,一个铁箱的轮廓显露了出来。 我挖去周围的泥土和石渣,发现这个箱子和装鹅卵石的箱子一般大小,但是这箱子上有一个暗锁。 我跳出坑,在背包里找到一把瑞士军刀,重新跳进去,打开瑞士军刀,插进暗锁,小心翼翼地动着。 捣鼓了一会儿,听到“啪——”的一声,暗锁被我打来了。 我心里暗暗高兴,我无所不能,文武全才,连开锁都会,好牛逼。 然后,我盯着这箱子看了一会儿,琢磨着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或许里面有宝藏,也或许会有另一箱鹅卵石,或许,里面会是毒蛇猛兽。或许,这箱子还会有什么暗器机关,一打开盖子,会有乱箭射出。 想到里面有毒虫或者暗器,我不敢贸然开箱了,跳到坑外,趴在坑的边上,一手拿着手电照射着箱子,一手拿着铁楸,用铁楸的边缘拨弄着箱盖,一用力,箱盖被我打开了—— 打开箱子,看到的却是一层黑乎乎的厚厚的油纸。 我用铁楸捅了捅油纸,下面硬邦邦的。 看来,里面不像是有毒蛇或者机关。 我于是跳进坑里,拿手电照着,然后用手轻轻揭开那层厚厚的油布。 一揭开,我顿时惊呆了—— 黄金! 金砖! 箱子里都是黄澄澄的排列整齐的金砖,此刻,正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发出灿灿的金光,映地我眼花缭乱。 我的心砰砰直跳,伸手拿起一块金金砖,在手里掂了掂,比孙栋恺送我的金条大多了重多了。 我又往下翻看了下,下面还有好几层,每一层都用油纸隔开,都是金砖。 我的心砰砰直跳,惊奇万分,这满满一箱子金砖可是戒指不菲,这里竟然还真有宝藏,这会是谁的宝藏呢?难道真的是海盗的?如果是海盗的,那么不该是只有金砖啊,海岛可是什么宝物都抢的,怎么会只有这一样呢?怎么没有银子首饰珠宝什么呢? 还有,这箱金砖下面,会不会还埋藏有其他宝物呢? 我弯腰想搬起金砖箱子,没想到很重,我使足了力气也没有搬起来,只是稍微动了动。 尝试了几次,我放弃了努力,决定不再往下挖了,知道这里是宝物就足够了,多少不重要了。 我自己安慰了一下。 如果白天我和李舜挖出来这箱金砖,我想李舜会毫不犹豫瓜分的,但我此时却没有丝毫占为己有的念头,我知道这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且不论下面还有没有,单单这箱金砖就够我享用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这不是我的,这一点我心里十分清楚。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埋藏了这笔宝藏呢?我苦苦思索着,一时想不出任何头绪。 看着这箱金灿灿的金砖发了半天呆,抽了几颗烟,然后我把油纸原样覆好,盖上箱子,覆上土,接着又把那箱鹅卵石原样放好,掩上土,恢复原样。 接着,我把地上的烟头收集起来,装好东西,开始撤离。 离开大厅,沿着洞道往外走,正走着,突然感觉身后倏地一股冷风吹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掠过—— 头皮一阵发炸,猛地转身—— 在转身的同时,手电光也随之射到。 奇怪,什么都没有看到,四周都是怪石嶙峋的石壁,除此之外,空荡荡的。 难道是有鬼或者幽灵?我的脑子里刚涌现出这个念头,心里一阵恐惧感,不敢在此地久留,忙转身快速出了山洞。 原样将洞口用石头封好,我快步走到停放小船的地方,上了船,急速划船离开了这个小岛。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走原路,特意绕开了刁世杰的无人岛,我不想再遇见阿来,我打不过他,还是先避开的好。虽然这样要多费些时间。 回到码头,四哥正蹲在岸边吸烟,我靠岸,四哥帮我把小船系好,我背起背包上了岸。 “你可回来了。我都急死了,你再不出现,我就准备去找你了。”四哥看着我说:“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我跟随四哥走进那个木屋,边换衣服卸妆边把今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四哥听完,沉吟了一会儿说:“好险,幸亏阿来水性不好,不然……还有,洞里竟然会真有宝藏,还是一笔巨额财宝,好奇怪。你没带一块金砖出来看看?” 我摇摇头:“没有,我原样不动又给恢复了。这笔宝藏来历不明,我想还是先不动的好。” 四哥点点头:“嗯,这样也好。只是这么一大笔宝藏是谁埋在那里的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说。 此刻,我和四哥都想不到,这笔黄金背后竟然会埋藏着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件。 这听起来很像是武侠小说,但却是我所经历的事实。 第五百七十七章 重色轻哥 四哥要开车送我回去,我没有答应,自己打车回去。 刚走进小区门口,迎面看到海枫元朵和海竹正走出来。 “我擦,你这是干嘛的?”海枫首先看到了我,叫起来。 元朵和海竹也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他们一定是被我一身运动装还有背后的大旅行包迷惑了。 我说:“下午去郊外爬山了,刚回来。” “哦也——看不出你还有这爱好。”海枫笑起来:“小子,出去爬山为什么不叫上我,最起码你要带着我家海竹一起去吧。” 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有空啊,海竹在公司里忙我知道的,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有空闲呢?” 海枫冲我胸口就是一拳:“操,你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没空?难道我有空的时候要给你汇报?你小子撇下我们自个儿偷偷出去玩还有理了,我妹妹整天在公司里忙得疲惫不堪,你却不管不问,自己出去玩乐。” “海枫同志,莫要这么说啊。”海竹冲海枫就是一拳头,“谁说亦总不管不问了,公司今天的发展大好势头,都是亦总的功劳呢。嘻嘻。” “好你个丫头,有了情人忘了亲人,重色轻哥啊,这还没过门,就站在那边说话了。”海枫叫道,“哎呀呀——这可不得了,我要给妈妈打电话告你状,说你为了你男人打你亲哥。” 元朵掩嘴吃吃笑着,我和海竹也都笑起来,我说:“你们二位今晚来是——” “我哥前几天出差回明州,特意从老家带回来俺娘特意做的年糕,今晚给我们送年糕来的呀。”海竹笑着,挽住我的胳膊。 “辛苦了。”我对海枫说。 “我是给我妹妹送年糕来的,不是给你送的,你给我一边去。下次出去爬山不叫我,那就连哥们都不要做了。再下次不叫我,那就连妹夫大舅子也不要做了。”海枫有板有眼地说。 我和海竹都笑起来,元朵也笑。 “好了,海大人,下次我让他叫上你就是,看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海竹责怪海枫。 “你再给我胳膊肘子往外拐?你再拐给我看看?”海枫伸手就捏海竹的鼻子,海竹忙往我身后躲。 我看看元朵,说:“你们怎么不再坐会儿呢?怎么这就要走?” 元朵说:“哥,我和海枫约了要去看夜场电影的。” “挺浪漫的嘛,不错,好,去吧。哎,海竹,我们也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 “要不,就同去?”海枫说,“阿拉请客!” 我看看海竹:“如何?” 海竹说:“你说如何便是如何了,阿拉听侬的。” 我说:“有便宜不占是笨蛋,你们等着,我去把东西放下。” 说着,我直接就往宿舍跑。 “哈哈,这家伙,就喜欢占阿拉的便宜。”海枫在我身后笑着。 放下东西,我们一起去了万达影城,正在热映《阿凡达》,海枫去买了票,我们进了放映厅,我和海竹坐在一起,海枫和元朵坐在一起,我坐在元朵和海竹之间。 我其实很喜欢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感觉,这是电视和家庭影院都无法比拟的,那种大视野里的声光电带来的视觉听觉享受,是我非常享受的。 电影开始放映后,海竹的身体依偎着我,一直手放在我的手里安静地呆着。 我不经意间扫视了元朵和海枫一眼,看到海枫的左手正从座位扶手下小心翼翼地游动着,悄悄伸向了元朵,然后轻轻覆住了元朵的右手,元朵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不安的表情,手臂稍微动了动,却没有抽回去,任海枫握住。 接着,我瞥见元朵的目光微微转向了我,我忙转移视线,看着屏幕,眼睛的余角关注着元朵的动静。 片刻,我听到元朵元朵发出轻轻的深深的一声叹息。 叹息里,似乎包含着些许的伤感、迷惘、惆怅和忧郁。 海竹这时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小手仍旧放在我的大手里。 我的手握着海竹的手,身体和海竹挨在一起,听到元朵的这声叹息,心却猛地颤动了一下。 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话: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 我的心里一阵叹息。 第二天,周一,我打车去公司上班。 下了出租车,我正要穿过马路,突然就看到曹莉正站在路边打电话,离我不远。 我没有做声,悄悄走近曹莉身后。 “饭桶——废物——你怎么办的事情?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曹莉正对着电话吼叫着,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叫你办个事你给我办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向人家交代?你这不是故意给我找难看吗?白费我对你一片苦心。亏你还拿了人家的好处,窝囊废,你马上给我送回来。” 我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暗笑,伸手轻轻拍了下曹莉的肩膀。 曹莉毫无防备,似乎受到了惊吓,身体猛地一颤,倏地就转过身来—— “是你啊,吓了我一跳!”曹莉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接着扣死了手机。 我龇牙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见不得人了事情了?” 曹莉笑了,笑得很勉强:“开什么玩笑,我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完,曹莉眼珠子突然转动了几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说:“这么看着我干嘛?又在打什么主意?” 曹莉说:“打你主意是看得起你,哼。” 我笑了下:“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你能打我主意?” 曹莉说:“废话,当然了。在我们集团,我能看得上看得起的人还真不多,你算是一个,你说你值不值得自豪呢?” 我哈哈笑了:“是的,我真该自豪。” 曹莉眼珠子继续转悠着,接着说:“过半个小时,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有何吩咐?”我说。 “叫你来自然是有事,来了你就知道了。”曹莉说。 “有事不妨现在说好了。”我还真没猜到曹莉找我何事。 “现在我还没想好。待会儿你过来就是。”曹莉说着就开始过马路,我也跟着过了马路。 然后,曹莉直接去了办公室,我也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看到曹滕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办公桌前两眼发直,目光呆滞。 “哟——曹兄,怎么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我坐在办公桌前扭头看着曹滕,带着调侃的语气。 曹滕看了我一眼,嘴巴一咧,像笑更像哭:没怎么。” 我此时已经猜到曹莉刚才的电话是和曹滕打的,曹滕刚刚挨完曹莉的一顿臭骂,必定是曹莉提交给海州都市报的那份订报明细露馅了,那边肯定是安排人员按照明细逐个上门拜访想拉客户但是一户也找不到,所以质问曹莉,曹莉于是质问曹滕,曹滕于是才如此这般沮丧。 那份明细被我胡乱改的没有一个订户的地址是真实的,自然是无法找到的,难怪曹莉会如此大发雷霆,难怪曹滕会如此狼狈。 曹滕托着腮帮继续目光呆滞,眼里带着迷惑的神色,他似乎不能理解明明自己亲自使用巧计搞到的明细,怎么会全部都是错误的? 从曹滕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我明白曹滕此刻的想法。 我笑看曹滕:“曹兄,在琢磨什么呢?这般苦思冥想。” 曹滕似乎无心和我逗乐子,看了我一眼:“我在琢磨鬼是怎么出来的。” 我说:“怎么?你开始研究这个了?你相信有鬼?” 曹滕怔怔地看着我,木然说:“是的,我遇上一件出鬼的事情,怎么也想不透这鬼是怎么出的。” 我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说:“是吗?那不妨说来听听,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我是很善于捉鬼打鬼的。” 曹滕两眼发直看了我一会儿,说:“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已经出鬼了,那我会想办法捉出鬼来的,就不劳亦兄操心了。” 说着,曹滕站起来,直接出了办公室,我从窗户里看过去,曹滕直接下楼,出了公司院子。 我也站起来出了办公室,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推开门,秋彤正在忙乎着,见我进来,笑了:“亦经理,早——周一好——” “秋老板早,周一好!” 秋彤笑了,我也笑了。 “本周开始全面落实大征订计划,公司马上开一个动员部署大会,会后各站就开始全面动作了。”秋彤说,“这次动员大会需要部署的,一个是本集团个报刊的征订,重点是晚报。还有一个就是外报外刊的征订。但是这外报外刊目前只能部署而不能实施,因为我们还没有联系到客户,没有米,就无法下锅。” 我点点头:“对,我过来其实也是要和你说这事,外报外刊这一块,我要开始行动了。” 秋彤点点头:“这项工作主要由你们业务部来操作,你们负责联系好米,发行站负责下锅,米越多,锅里的饭就越香。” “总编辑对这个项目是怎么看的?” 秋彤苦笑了下:“总编辑是个做编务十分在行但是对经营一窍不通的人,他能有什么看法?他做事向来没有主心骨,很容易被其他人的意见左右,现在是人云亦云罢了。” 我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今天就开始安排这业务了。” “好,因为这项业务的特点和性质,我想你们业务一部二部就不再划分范围了,内部你们做好协调,不要撞车。曹滕那边马上也要开始运作了。” “行,我会和曹滕做好沟通协调工作的。我们自己内部会划分好的,我这里的资源会和他共享的。如果撞车,我先随他挑。” 秋彤笑了:“小亦经理还是蛮有大局意识的嘛,提出表扬。” 我呵呵一笑:“跟着你干,木有大局意识怎么行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 女人的心思 秋彤抿嘴笑着:“喂——亦克先生,想不想加入组织啊?” 我说:“第一,我这样的身份,不属于集团的正式体制内人员,在集团好像是不能加入组织的吧?第二,我也木有兴趣,我觉得啊,这入不入组织不重要,关键是要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红心,加入组织只是个形式,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哟——觉悟还挺高的嘛?挺像个组织内的人说的话嘛。” 我一咧嘴,乐滋滋地看着秋彤。 秋彤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似乎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微微一红,接着摇了下脑袋,皱皱眉头,似乎在将什么东西抛开,然后轻声说:“好了,你回去吧。” 我有些奇怪秋彤刚才的表情,却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我承认自己智商比较高,情商却不敢说。 我总觉得天底下最难看懂的就是女人的心思。 当然,曹莉除外,她不能算是我说的那种女人。 出了秋彤办公室,我直接去了曹莉那里,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曹莉正在打电话。 “这个我刚才调查了,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误会。我会想办法再弄一份给你们的,这回保证是真实的。别急,我正在想办法呢。”曹莉的声音有些发急,还有些低三下四。 我伸手敲了敲门,曹莉接着就挂了电话,说:“进来——” 我推门进去,曹莉看到我,眼神一亮,指了指沙发:“来,亦克,请坐——” 我坐下,看着曹莉。 曹莉站起来关了门,然后又回去坐下,看着我,眼珠子又开始转悠,转悠了一会儿,说:“亦克,我最近正在搞一个调研报告。” 我说:“看不出曹主任还有这手笔,厉害啊。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曹莉说:“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我大字不识几个,不会写不会画,我能帮你什么?” 曹莉说:“是这样的,我写这个调研报告,其中有一部分涉及到发行,关于发行这一块,我需要一个详细的东西。” “什么东西?” 曹莉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年度的订户详细具体资料。” “怎么还需要这个呢?” “这你就不懂了,我需要根据这个订户资料来做出具体的分析,比如订户的分布范围、订户的层次结构,订户的个人和集体比例。等等等等,所以,要完成这个经营调查报告,这个订户的详细资料很重要,必不可少。” “原来如此,我确实不懂这个,那你找我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帮我弄一份完整的订户征订名录来!”曹莉直接了当地说。 “我?找我弄这个?干嘛找我?你直接找秋总要不就得了。” “在调查报告没有发表出来之前,我不想让集团任何人知道。但是你除外,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所以,想让你帮我弄一份来。” “可是这个订户资料是保密的,公司只有秋总和统计室主任那里有,我这里没有啊。” “不然我怎么找你呢?要是好弄我找你干嘛呢?不过我相信你会有办法搞到的。你是个有办法的人,我很相信这一点。” “你就这么相信我?” “当然!我对你一直寄予厚望!” “这个……”我犹豫了半天,看着曹莉,“这订户资料可是重要的商业机密,给你了,你不会用作其他用途吧?比如送给我们的竞争对手。” 曹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接着脸色一板:“说什么呢?我是集团的经管办主任,我能干这样损己利人的事情吗?你怎么这么看我呢?太可恶了!” “你别生气,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主要是担心。” 曹莉说:“大局意识保密意识我比你强,你不要多想,想多了,实在没意思。” 我说:“那好吧,我想办法给你搞一份来。” 曹莉眼睛又是一亮,接着笑了:“好,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对了,你弄这个发行资料的时候,不要告诉任何人是什么用途。” “明白,我到时候就说是我业务部开展业务要用。” “脑子真活络,我就欣赏你这一点。哎——曹滕在这一点上,可比你差远了。”曹莉说。 “对了,这样需要保密的事情,你怎么不找曹经理呢?他可是你的堂弟。”我说。 “他?”曹莉嘴角一努,接着说,“他做事不行,我不放心。虽然他是我堂弟,但是我还是更信任你。” 我说:“那我应该感到很荣幸。” 曹莉说:“记住,我要的是最新的订户完整全部资料,你别弄错了。不然,做调研报告的时候,会影响分析判断,会误导我的。” “你放心好了,我保证是最新的最完整的,不相信的话,到时候你可以去验证的。” 曹莉说:“很好,有你这话我很高兴。到时候,事成了,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我眼神一亮:“什么奖励?” 曹莉说:“我。” 我说:“还有呢?” 曹莉看着我:“你这个财迷,就知道你又想钱了。好吧,事成之后,我奖励你这个数?” 说着,曹莉伸出两个手指。 我说:“二十元?” “没出息!” “两百元?” 曹莉摇摇头:“还是没出息!” “两千元!”我的眼神越发明亮。 “嘻嘻,不——”曹莉又摇了摇头。 “那是……我不敢猜了。” “两万元!”曹莉笑嘻嘻地说。 “啊——两万!”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要给我两万元?” “不错,正是。”曹莉看着我吃惊的表情,开心地笑了。 “怎么给我这么多?”我说。 “因为你是我的小宝贝啊,因为你为我做了重要的贡献啊。”曹莉说,“其实这个资料本身不值这些钱,姐是知道你手头紧张,白送给你又怕伤你自尊,所以找个借口给你钱花呢,小傻瓜。” “你对我真好。”我说。 “现在明白谁是真正对你好的人了吧?”曹莉得意地说,“小宝贝,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我最喜欢的男人就是你哦,你看,我的钱和身子都白送给你,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幸福的男人吗?” “木有!”我说。 “那你找个时间来要我,行不行?”曹莉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再说吧,我要先弄好你交办的事情。看你这副饿狼一般的样子,我还真有些怕,我怕你到时候会吃了我。” “哈哈,傻蛋,我怎么会吃了你呢,到时候你吃了我还差不多。” 我没有理会曹莉的话,心里琢磨着曹莉让我做的事情。 我之所以答应下来,是要彻底终结曹莉在这件事上继续再去折腾,从我这里断了她的念头。如果她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一味折腾下去,再去找别的途径弄这订户资料,说不定还会真的出事。 我站起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好,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记住,这事谁也不要说是我要的啊。”曹莉又叮嘱我。 我点点头:“好的,绝对不会,我办事你放心。” 刚要抬脚走,曹滕神色不安地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鼓囊囊的一个大信封,里面似乎装的是两万块钱。 我想这一定是曹莉刚才电话里要收回的给曹滕的奖励,这两万不属于曹滕了,很快就要属于我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想笑。 曹滕看到我,一愣,站在那里。 我说:“曹兄,曹主任来找我了解下业务部的工作。我刚汇报完,怎么,你也是来汇报的?” 曹滕还有些发愣,曹莉这时说:“是啊,我刚找亦经理了解了下发行公司业务部的一些工作。” 曹滕反应倒是很快,忙点头看着我:“呵呵,是的,我也是来找曹主任汇报工作的。” 我说:“那好,我先走了。” 曹滕木然点点头,眼神里又带着几分狐疑。 临走前,我开玩笑地看着曹滕手里的大信封说:“哎,曹兄,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是不是钱啊,怎么,找曹主任汇报工作还带着礼物?” 曹滕的脸顿时有些异样,接着不动声色地说:“我今天刚收的下面人交的业务款,还没来得及交到财务科,先来曹主任这里了。” 我笑笑,然后就走了。 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正在和元朵谈事情。 元朵看我进来,冲我笑笑:“哥,你来了。” 我点点头:”嗯。” 秋彤在旁边打趣:“哥,我和你妹妹谈完工作了,你走了又来了,有什么指示吗?” 我和元朵都笑了。 然后元朵就出去了。 我这时对秋彤说:“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订户资料,你给我——” 秋彤一愣:“你要这个干嘛?这可是公司的最高商业机密。” “我知道这是最高商业机密,但是我有用!你给我一份!” “那你得告诉我你干嘛用?” “不告诉你!但是你还得给我!” 秋彤疑惑地看着我:“你大脑没事吧?” “你大脑才有事!” “你到底是要这个干嘛呢?我可不能轻易给你的!” “我重复一遍,第一,我不会告诉你干嘛用的,第二,你必须要给我,第三,我不会泄露公司的任何商业机密!” “必须要给你吗?” “是的,如果你相信我,就给我!”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好,我给你!” 说着,秋彤打开电脑,我摸出一个优盘递给秋彤,秋彤很快就把订户明细复制到了我的优盘里。 拿过优盘,我转身就走。 第五百七十九章 小祖宗 “哎——就这么走了?”秋彤叫住我。 我回头看着秋彤,咧嘴一笑:“还有什么事?” 秋彤看着我,眼里带着不解的神色,带着央求的口吻:“小祖宗,我知道你会保密的,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你要这个到底是要干嘛呢?” “无可奉告!” “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呢?”秋彤说。 “呵呵,那好,我告诉你,我要这个玩的,没事玩玩而已。”我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 “你——坏蛋——你坏蛋——”秋彤骂我。 “你再敢骂我,我捏你嘴巴——”我回身一步,伸出手作势要捏秋彤的嘴巴。 秋彤忙往后一退,笑着:“坏蛋——坏蛋——你是个大坏蛋——” 我呵呵笑了:“好了,随你怎么骂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不会让它泄露出去的。至于具体我到底要干什么,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业务部工作需要,业务员需要这个去走访用户开展物流配送工作。更多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小屁孩事情知道多了不好。” 秋彤无奈地摇摇头:“你才是小屁孩。好吧,那我只有信你的这个理由了,随你了,真拿你没办法。你是个坏蛋。” 我突然猛地伸手又要去捏秋彤的嘴巴,秋彤吓得往后一闪,身体一下子撞到了墙上,然后我哈哈笑着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我打开电脑,插上优盘,按照我的计划开始了操作。 操作完,曹滕回来了,神色沮丧。 我和曹滕交流了一下外报外刊的业务,对其中一些步骤和细节进行了分析,曹滕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点头答应着。 做完这些,快到下班时间了,曹滕走了。 我这时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曹莉:“你要的东西弄到了。” “哈哈,好,很好,走,我请你吃午饭,到我车前等我——”曹莉的声音很兴奋。 我于是出了办公室,出了院子,穿过马路,在曹莉的宝马前等着,一会儿,曹莉来了打开车门,直接发动车子。 我们先一起在一家快餐店吃完饭,上车后,曹莉从车里摸出一个笔记本对我说:“对不起,宝贝,我要核查下这资料的真实程度,你不会见外生气吧?” 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随你了,我才不在乎呢。对我来说,你就是客户,我赚了两万的客户,客户要核实,自然是应该的。” “呵呵。其实这也是为了确保我写的调研报告的说服力而已,没办法的。我其实是绝对相信你的。”曹莉说着把笔记本电脑递给我,“打开,插上你的优盘——” 我照做,然后曹莉凑过来看了看文档,点点头:“好,我随机挑出30个订户地址,我开车,我们一起去验证下。” 曹莉还真的蛮重视的,要随机挑选30个去核实,也不怕麻烦。 我说:”嗯。” 曹莉于是边发动车子边指了下电脑屏幕上的文档说:“先去编号000063的订户那里去。嗯,这是他家的地址,这是他的手机及号码,我先以客户回访的名义给他打个电话,然后我们去看看。” 曹莉边开车边摸出手机。 我毫无表情地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副驾驶位置。 曹莉还真的接着就拨了那个订户的手机号码,边开车边把电话放在耳边,斜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一丝紧张。 我想曹莉的紧张是缘于被曹滕的假情报给惊吓了,害怕这次还是假货。 其实曹莉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情理之中。 这点钱赚的也真不容易,煞费苦心。 曹莉赚的不容易,我也不容易。 其实本来可以不难,但是被我其中一掺和,就变得不容易起来。 “你好,请问你是梁先生吗?”曹莉的声音很和气,脸上带着笑容,“梁先生,我是海州传媒集团的客户回访人员,请问你家是不是订了一份今年的海州晚报呢。” 我打了个哈欠,将脑袋靠在椅背上,听曹莉打电话。 “哦,你是订了全年的海州晚报。那么请问报纸的投递质量怎么样呢?及时准确吗?”曹莉满脸堆笑,一会儿说,“感谢你抽出宝贵的时间配合我的电话回访,感谢你对海州晚报的支持,祝你工作愉快,全家幸福,再见。” 曹莉还真像那么回事,一本正经的。 打完电话,曹莉笑了,接着说:“走,我们去他家那地方看看。” 曹莉做事这次可真够仔细的。 曹莉开车直奔刚才打电话的梁先生家,在他家楼下,果真看到了那个海州晚报的报箱。 第一个核查属实,曹莉很满意,重新和我上车,开着车又在电脑上随意点了一个:“去编号019800那个订户那里去看看。” 曹莉这回不打电话了,而是开车直奔地址。 很快到了那里,根据地址很快看到了海州晚报的报箱。 站在报箱前看了下,曹莉接着上楼去了,我跟在后面。 曹莉按照电脑上的地址,直接敲开了订户家的门,家里有有一位老大爷,曹莉主动介绍自己是客户回访员,老大爷热情邀请我们进去,曹莉接着随意问了几个关于报纸的问题,又在老大爷家的客厅里看到整齐堆放的海州晚报,然后我们告辞出去。 第二家又完成了,上车后,曹莉点点头,接着看着电脑屏幕,手一指,说:“再去这家,编号005189的。” 就这样,曹莉不遗余力地亲自开车拉着我随机抽查订户,核验这个名单的真实性。 到下午4点,已经抽查了23家,户户都是真实的,曹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从第23家电脑订户家里出来,上车后,曹莉对我说:“很好,我看不用继续核实了,准确率百分之百。宝贝,你果真是好样的。” “这回放心了?我没骗你吧?”我用讽刺的目光看着曹莉。 “别这样看着我,我其实真的是很信任你的,这是,我这么做,也是有我的苦衷,亲爱的,你可以一定要理解我哦。”曹莉讨好地冲我笑着,“跑了这好几个小时,我们都很辛苦,这样,前面有家星巴克,我们去喝杯咖啡,休息下。” 我这会儿还真的有些累了,于是就点头答应。 到了星巴克,曹莉对我说:“笔记本不用关了,直接带上去吧。” 我于是没关笔记本,优盘也继续插在里面没有拔出来。 进了咖啡厅,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面对面坐下,要了咖啡。 “这份资料你确定不需要再继续核实了?“我边看着电脑屏幕边说。 “确定以及肯定,不需要再核实了。”曹莉笑着,“你今天做的很棒,现在就把这资料从你优盘里考到我电脑里吧。” 我一手托着腮,一手操作着触摸鼠标:“嗯。” 曹莉和我面对面,看不到电脑屏幕,我迅速关了刚才的文档,接着进入优盘的文件夹,直接将刚才曹莉核查的那份订户资料文档从优盘里彻底删除,在优盘里还有一个文档,文件名称叫客户资料。 然后我直接将这个文件复制到了曹莉电脑里。 这份文档是经过我的大手术的,和上次在曹莉家里操作的办法一样,看起来是一份完整的客户资料,但是其中已经没有一个订户资料是真实的了。 我正操作着,曹莉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坐下,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弄完了?” 我指指曹莉的电脑桌面:“嗯,弄到你电脑桌面上了。呶,就是这个文档,文件名客户资料,打开就是。”说着,我点开文档,“呶,这不就是了?刚才我们核查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文档里的东西一大堆,看起来眼花缭乱,曹莉自然一时找不到刚才自己核查的那些客户,别说她,就是让我也记不清楚刚才核查走访的那些名单了。 曹莉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看了会,接着看着我:“你优盘里还有存的底子?” 我说:”嗯。” “打开我看看。”曹莉说。 我于是打开优盘,曹莉看了下,指着客户资料文档说:“是这个吧。” “是——”我说。 “打开——”曹莉说。 我于是打开。 曹莉看了下文档,接着又说:“关上——” 我关上。 曹莉接着说:“你把这个文档删掉。” 我说:“为何?” 曹莉狡黠一笑:“这个对你来说好像没用吧,所以,你可以把它删除。” “好吧。” 我于是将这个文档删除,然后看着曹莉:“这回你放心了吧,除了发行公司,现在只有你那里有一份。” 曹莉开心地笑了,突然将嘴巴贴到我脸颊,亲了我一口,我正发愣的时候,她已经笑嘻嘻地坐回去了。 我心里一阵恶心,抽出几张纸巾,使劲擦了擦曹莉亲我的地方。 曹莉嘴巴一撇,显得有些不乐意:“你这是干吗?用这么大力气擦什么,怎么,嫌我嘴巴不干净?” “是的,谁知道你这嘴巴含过多少……” 曹莉闻听,突然高兴起来,柔声道:“哟——小白脸宝贝吃醋了是不是?” “你这话很无聊。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哦,我答应给你的,不就是我的身子吗,你想要那好啊,我们这就找个酒店去开房间。” “我说的不是这个。” 第五百八十章 粗枝大叶 曹莉一愣神,接着笑了:“你这个财迷,就记挂着钱,看来钱比老娘的身体还重要。好,好,我这就给你,早就带在身上呢。” 说着,曹莉打开随身的包,从包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这信封就是曹滕上午拿到她办公室的那个。 曹莉做事够粗枝大叶的,信封都懒得换。 “呶——2万,一分都不少——”曹莉把信封递给我。 我看了下信封,说:“这信封怎么和曹滕上午拿的那个一模一样呢,这钱是不是曹滕上午去你办公室给你送的啊。” 曹莉眼皮一跳,接着说:“扯什么蛋,这是我和你出来之前亲自到银行去取的。天底下一样的信封多了,你真是神经病。” “我给你开个玩笑的,你还真当真了。” “哼,也就是你敢和我没大没小开玩笑,你看看集团里的其他人,谁敢在我面前放肆。我也就是喜欢你,对你无底线的宽容。你个死货,自己还不知道珍惜。” 我掂了掂手里的信封:“两万整?不多不少?” 曹莉说:“废话,都是捆扎好的钱,一沓100张,一万元。你还不信?” “不是不信,我很少见到这么多钱,这一见到,心里总觉得挺紧张。老担心数字不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数一数,点一遍。”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曹莉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想点一点啊,我怕多了你吃亏。”我一板正经地说,“多了我会退给你的。” “你怕多了?你给我装逼,你是怕少了吃亏吧?”曹莉哭笑不得,“你这个装逼货,我叫你装,装吧,继续装,点吧,没见过钱的乡巴佬,不够我给你双倍补偿,多了我也不要,都给你。” 我不理会曹莉,打开信封,抽出钱,手指往嘴里一沾,开始认真地数钱,嘴里还念叨着:“1234567……” 来回数了2遍,我终于抬起头,高兴地对曹莉说:“很好,正好啊,200张。” 曹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丫的,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把这两万块钱数两遍,实在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亦克,告诉我,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装逼。” “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啊,主要是担心钱多了,这么多钱,可来不得儿戏。我怎么会装逼呢?没有逼,怎么装?” “要是你有就不用装了,正因为你没有才需要装。好了,不管你是装逼还是真的,我都服了你了。我靠,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面前点钱的,还竟然是你,看来你是穷怕了。” “你说的对,我是穷怕了。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对你来说2万块钱只是个小意思,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笔巨大的数字。真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2万,就为了一篇调研报告,你这买卖可是亏大了。” “哈哈,我亏什么?老娘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曹莉说,“别说为了一篇调研报告,就是什么都不为,我送你2万也是无所谓的,别说2万,只要你和我好,就是20万我也舍得给你。” 我说:“你这本可是下的够大的,我有那么值钱吗?” 曹莉认真地看着我:“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无价之宝。别以为我想和你好,就是只为了做那事,我和其他男人好可能只为了这一点,其实,我想和你好,除了做那事,还有更高的追求。” 我说:“更高的?高的地方那就是嘴巴,是不是?” 曹莉苦笑下:“好了,你别老是耍我。我说的是除了肉体上的享受,还有精神层面的追求。我觉得和你一起聊天散步喝茶,都是很爽的,都是一种享受,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除了做那事,干别的什么都喜欢。当然,做那事是第一位的,是个基础工程。” 我说:“看不出,你的追求还蛮有层次的,已经超出本能了,开始向着灵魂的阶梯攀升了。” 曹莉说:“本来我们的做那事就是灵与肉的融合嘛。我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追求肉体的享受,还是追求精神的满足。这是我和你在一起与其他男人的本质区别。亲爱的,只要你要了我,以后我不会和任何其他男人好的。” 我看着曹莉,觉得这就是一堆烂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肉。 我将钱装进信封,接着放进口袋里,对曹莉说:“你等着吧。不过,我今天还是要谢谢的钱,哎——2万啊,这还了得。” 曹莉微笑着:“这只是小意思,以后,只要你听我的话,票子大大的。不但有票子,还有女人给你玩。这年头,男人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钱和女人嘛……” 曹莉突然眼神有些发直,直勾勾地看着大厅楼梯口的方向。 我顺着曹莉的目光看去,心里猛地一震,一男一女正冲我们走过来,在我和曹莉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 突然出现在星巴克的是芸儿和张晓天。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星巴克,他们也一定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会看到我和曹莉,从彼此突现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大家的心思。 此时,芸儿和张晓天就站在离我们的座位不到10米的距离,大家都已经相互发现了对方,我和曹莉没有退路,而他们也似乎进退不能。 在这一刻,我看到芸儿的眼神死死盯住我和曹莉,面部表情一阵痉挛和抽搐。 张晓天面部表情一阵惊诧,接着扫了一眼芸儿,眼里突然涌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快意。 曹莉似乎被芸儿那逼人的目光所灼烧,接着就迅速镇静下来,脸上立刻就开始出现了笑脸,冲着芸儿和张晓天。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麻木和无知。 心中突然觉得很累,我疲倦了。 曹莉亲热地冲芸儿和张晓天招呼:“哎——芸儿,张总。” 芸儿看着曹莉,嘴唇紧紧抿着,张晓天则笑起来,冲着我们招呼:“曹主任,亦克,你们也在啊。” 边说张晓天自顾向我们这边走来,芸儿的脚步也挪动过来,走在张晓天后面。 我这时不自然地勉强笑了下,硬挤出来的笑,但是没说话。 此时我什么都不想说。 “是啊,我和亦经理出去办业务了,顺便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们也来了。”曹莉说。 “我和芸儿也是出来办业务的,出去对了一笔账,顺便来这里喝杯咖啡。”张晓天说。 “芸儿,好几天不见了,越发漂亮了。”曹莉似乎有点心虚,主动和芸儿说话。 芸儿站在我和曹莉跟前,不看我,直直地看着曹莉,蓦地,我从芸儿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忌恨和仇视。 这种仇恨的目光虽然只是一瞬,却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接着芸儿突然笑了,看了看周围:“真不巧这里客满,没座位了,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吧,大家凑一桌,曹姐不会介意吧。” 说着,芸儿径自坐下。 张晓天看芸儿坐下了,也就跟着坐下。 “呵呵,当然不会介意,欢迎啊。”曹莉笑着,“我请客,你们二位想喝点什么?” 曹莉边说边伸手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走过来,站在我们跟前。 芸儿和张晓天各自点了一杯咖啡。 然后,芸儿看着我,神情很镇静:“亦经理,最近一向可好。” 我木然点了点头:“好。” 刚说完,突然放在桌子下面的脚被人狠狠踩了一下,正踩中一根神经,有些疼。 我忍住没有做出反应,知道这是芸儿踩的。 芸儿两眼看着我,我不看芸儿的眼睛。 “我们坐在这里,不会打扰你们谈事情吧。”张晓天瞟了我一眼。 张晓天此时眼里对我没有任何惧怕,他似乎知道有其他两个女人在,我不会对他作出什么武力的举动。 “不会,我们这会刚看完一些数据报表。”曹莉边说边指了指笔记本电脑。 “跑到这里来谈工作,曹姐可真有雅兴。”芸儿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谈工作,哪里都可以,就看大家有没有心情。”曹莉说。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咖啡,芸儿伸手转悠着咖啡杯子,又说:“看来,曹姐喜欢手口并用谈工作啊。” 芸儿的口气显得毫不留情。 曹莉突然就笑了,看着芸儿:“芸儿,怎么?听你的话好像你对我有情绪?” 芸儿不动声色地说:“曹姐真是个聪明人。一说就懂。” 曹莉说:“男人说话我可能不懂,但是女人的话我是一听就明白。” “曹姐真是艺高胆大。”芸儿的口气里带着嘲讽。 “那又怎么样?”曹莉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芸儿,似乎毫不畏惧。 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怎么样?”芸儿看着曹莉,“曹姐似乎在我面前很肆无忌惮啊,一点情面都不留。” “小妹这话我就不懂了,什么叫肆无忌惮,什么叫留情面?我和亦克在这里喝咖啡聊天,难道需要向你汇报?难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曹莉的口气有些发硬。 芸儿两眼盯住曹莉,目光有些发冷,一会儿缓缓地沉声说:“曹莉,叫你曹姐是给你脸,我不想撕破脸皮。我想提醒你,不要惹我。把我惹火了,你会很难看。” 曹莉脸上一阵发白,似乎觉得在这种场合被芸儿呛很下不来台,冷笑一声:“什么叫惹你,谁想惹你了,是你自己想给自己找难看。大家都是好姐妹,一向都相安无事,我想你该不会是故意挑衅吧?” “故意挑衅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是在你那个所谓的集团?你以为我是你集团的人?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芸儿同样冷笑一声,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曹莉,“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想你很明白,不要脸。” “你——你说谁不要脸?”曹莉脸色更白了,胸口急剧起伏起来,瞪视着芸儿。 第五百八十一章 撕破脸皮 “说的是你,就是你——”芸儿毫不示弱地瞪着曹莉。 张晓天愣了,紧张地看着曹莉,又看看芸儿,大气不敢出。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 “你才是不要脸,既然你想撕破脸皮,那我也不用对你客气——”曹莉说道,“我和亦克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屁关系,你算是老几对我和亦克说三道四,你算是什么玩意儿。” “我算是什么玩意儿?哈哈。”芸儿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放肆,笑毕,接着看着曹莉,“曹莉,你不用猖狂,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会让你知道你烧包的后果。” “威胁我?恐吓我,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曹莉脸色又涨红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觉得自己在刁老板手下做事就了不得了?告诉你,我和刁老板的关系也不差,就凭你还恐吓我,不够资格。” 芸儿微笑了:“我了不了得起和我在谁手下做事毫无关系,你和谁关系好和我无关,我从来不恐吓人,至于我够不够资格,我想以后你会慢慢知道。我今天只想告诉你,做事不要太过分,天在做,人在看,你总有一天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哈哈,好大的口气,吓死我了。”曹莉大笑起来,接着倏地收起笑声,看着芸儿,“好啊,我等着,我等着你来给我代价。” 张晓天这时忙笑着打圆场:“芸儿,曹主任,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因为几句话失了和气,本来就没什么事啊,大家还是好朋友啊。”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芸儿脸色一寒。 张晓天忙闭了嘴,尴尬地强笑了下。 芸儿接着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正虎视眈眈瞪着她的曹莉,口气有些温和:“曹莉,你比我大,所以我叫你一声曹姐,这算是给你脸了吧。不过我给你脸你得要脸,你要就是不要脸,我还真没办法。这人啊,要是没有了廉耻之心,还真无可救药了。” 曹莉的声音也缓和下来,说:“芸儿,我一向待你不错,一直把你当好姐妹看待,今天我没招你没惹你,是你故意找事,大家这样弄得不好看,责任在你不在我。算了,我比你大,是你姐,不和你计较了,和你计较,显得我很掉价。” “哈哈,就你,还知道什么叫掉价。”芸儿又笑起来,“就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做我姐?笑话。” 说完,芸儿倏地站起来。 张晓天也忙站起来,紧张地看着芸儿。 “今天真晦气,遇见这样一对狗男女,走,换个地方喝咖啡。”芸儿说着昂头就走,头也不回。 张晓天看芸儿一走,忙冲曹莉和我笑了下,接着赶紧跟了上去,唯恐芸儿不在我会揍他。 接着,芸儿和张晓天直接往外走,走到服务台钱,芸儿扔下一张钞票:“这是我们刚才喝的两杯咖啡钱。” 说完,芸儿径自下楼。 张晓天跟着下去了。 芸儿来去匆匆,像一阵风。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曹莉坐在那里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咬牙切齿:“小贱人,敢和我这样说话,敢侮辱我。我非找机会教训教训她不可。” 我看着曹莉,冷冷地说:“你要是敢找她事,我就废了你。” 曹莉一愣:“你这是什么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没听懂我的话?”我说。 “她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何必还这样护着她。你没听到刚才她在骂我们是狗男女吗?”曹莉质问我。 “我再说一遍,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就废了你!”我冷酷地说着。 “你——我没招惹她,是她招惹的我,她招惹我,你怎么不护着我?”曹莉委屈地说。 “你活该——”我说。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都把你甩了你还自作多情。你真是个贱人。”曹莉骂我。 我不理会曹莉,默默地转头看着窗外。 “小贱人,你等着。”曹莉又在那里发狠。 我转过头,看着曹莉:“你敢再骂她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巴,不信你试试。” “你——”曹莉瞪眼看着我,眼里露出一丝畏惧,不敢再骂了。 一会儿,曹莉出了一口气:“算了,不和她计较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着,曹莉从包里摸出一个优盘,把我刚才复制到电脑的文档考到了优盘里。 我冷眼看着曹莉在那里操作。 曹莉把文档复制到优盘后,犹豫了下,接着把电脑里的文档原件拉到回收站,接着又清空了回收站。 我知道曹莉这样做是想不留下任何后患。 此时,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这份文档露馅后的应对策略,我会让曹莉转移视线,让自己无懈可击的。 “今天本来很好的心情被搞地糟糕了。”曹莉嘟哝着,边装起优盘。 “坐回去——”我说。 曹莉看了我一眼,乖乖站起来坐了回去,坐到我对面,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怎么?生气了?不高兴了?” 我没有做声,心里还想着刚才芸儿看曹莉那仇恨的目光,我不由有些担心芸儿会对曹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倒不是担心曹莉,是担心芸儿斗不过曹莉,反而会被曹莉整治一番,曹莉的手段远非芸儿所能想到和做到的。 “好了,不想刚才那事了。不要有什么担心。”曹莉的声音温柔起来,“就算刚才他们俩看到我们在一起又怎么样?我们刚才又没做什么,我们都是正常的男女,在一起做些事情又怎么了?” “你住嘴——”我说。 “我为什么要住嘴?你就是不让我说,也阻挡不了我心里的想法。”曹莉说,“怎么?你心里还想着芸儿?她都已经甩了你另找新欢了,你还记着她干嘛?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你想着她干嘛?她和刁世杰张晓天这些人不清不白的,说不定早就被刁世杰上了。没有她你丝毫不用惋惜,有我在你身边,胜过任何女人。” “马尔戈壁,你住嘴——”我火了,心里一阵痉挛,虽然我自己心里也想过芸儿和刁世杰张晓天的关系,但是我仍不能接受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却仍愿意这样欺骗自己。 曹莉见我发火了,于是知趣地闭嘴不说了。 我站起来:“走吧。回去。” 我的心情突然很差。 回到公司,我在办公室无聊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去秋彤那里去。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门开着,她不在,看来没走远,或许去了别的办公室或者卫生间。 我坐到秋彤的办公桌前,看到桌面上正放着大征订工作实施方案,上面有她加的很多标注,主要是细节和注意事项。 我看了一会儿,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个笔记本,随手打开,随意翻了一页,看到上面写满了字。 我凝神去看。 “为什么?为什么不知不觉会觉得这个他是那个他?为什么在他身上老是感觉到他的影子?为什么见到他会不时有心跳的感觉,为什么常常把他幻化为是他,为什么?难言的纠结。 他是我姐妹的男友,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这么想,如何对得住我的姐妹,如何直面自己的内心深处。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卑鄙的想法,我为什么要这么无耻。纠结,痛苦,无言的痛,无语的伤感,难叙的矛盾。 我不能这样,不能,不能!我要抛开自己的阴暗,我要排除自己的缺德。我想让他离开这里,却又不由自主想天天见到他。为什么我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把他当做他。他难道不是在空气里吗?难道不是我心里永远的梦幻吗?难道不是我心底里永远也不可企及的一个梦吗。” 看到这里,我的心猛跳起来,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秋彤看我的目光为何会有些异样,原来…… 继续往下看。 “时时会想,让远在天边的他彻底消失,消失在我的心里,消失在我的梦里,时时会想,眼前的他也消失,远远离开我,不要让我在无尽的幻觉里伤痛自己无助的心。 明知远方的他不是眼前的他,明知他是我没有资格去想的,明知心里有那个空气里的他,却为何要同时会想着两个人?一个女人如何能同时去想两个男人?这样的我,是如何地龌龊,如何地鄙陋。 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要想做一个怎样的女人?到底要让自己卑微的生命走向何方。生命是一场迷迷糊糊的缘,虽然我相信缘分,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让自己清醒,必须要战胜自己脆弱虚弱的心,必须要恪守道德底线,必须要理智,要学会压抑自己情感深处不正常的萌动……” 看到这里,我的心绞痛起来。 正在这时,秋彤进来了,我迅速合起笔记本,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看那大征订计划。 “咦——你在呀?”秋彤进门看到我,意外地说了一声,接着笑起来,“趁我不在,坐到上司的位置上,你想干嘛?” 我笑了下,站起来,离开秋彤的座位:“你不在,我就进来了。没干嘛,就是看了看这大征订计划。” “我去办公室看元朵弄的公司宣传手册的清样了。”秋彤边说边走到办公桌前,顺手把笔记本拿起来放到抽屉里,然后看了我一眼。 我坐在秋彤对过,不动声色地说:“你这个笔记本很精致很漂亮。” 第五百八十二章 非常女上司 “是吗,等以后我送你一个更精致漂亮的。”秋彤说着,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个就很好,要不你就送我这个吧。”我说。 “这个是我用过的,不给你!”秋彤说着笑了下,神情有些慌乱,接着说,“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怎么,不行吗?”我说。 “行啊,怎么不行,随时欢迎你过来指导工作。”秋彤说。 “我是你的下属,只能是来聆听你的指示,谈何指导呢?”我笑着说。 秋彤笑了下:“嘴巴说的好听,我是你上司。我怎么觉得有时候你是我上司呢?” “那是你太谦虚了,你可是我的美女上司,非常女上司。”我说。 “什么叫非常女上司?为何要是非常呢?”秋彤说。 “因为你是个非比寻常的女人。”我说。 秋彤的脸微微一红,接着干笑了下:“贫嘴,净检好听的说。别给我灌迷糊汤,有这些好话,你去给海竹说吧。” 秋彤总是不时在我跟前提起海竹,我不知道她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她自己。 想到海竹,想到刚才看到的秋彤写的那些话,我突然沉默了。 秋彤也沉默了。 室内的空气一时有些暧昧和尴尬。 “你还有事吗?”一会儿,秋彤低声说。 “哦,没事了。”我站起来,“你要没事,那我先出去了。” “嗯。”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秋彤一眼,看到秋彤正怔怔地看着我,看到我回头,忙低头装作看东西的样子。 我轻轻带上门,默默走了出去。 不想回办公室了,打算提前下班。 下楼,出了楼梯口,突然就看到夏雨正从广告公司门口匆匆走出来。 一见到夏雨我就发怵,忙低头,想避开夏雨。 “咦——二爷——”夏雨看到了我,惊喜地叫起来,几步蹦到我跟前,“我刚才去你办公室看你不在,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了。” 躲不过去了,我抬头看着夏雨:“夏总啊,真巧遇见你,你到广告公司来干嘛呢?” 夏雨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下:“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办点小事。看,二爷,我不但是你发行公司的客户,还是你们广告公司的客户哦。” “哦,呵呵。”我笑了下。 “对了,你说要给我的那个订报纸的实施方案呢?”夏雨说。 “还没做完。”我说。 “哟——二爷的工作效率一般嘛。我可是等着看你的大作哦。”夏雨笑着看我。 “我会尽快的。” “好。其实也不用着急,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耐心。”夏雨说,“二爷,你看,我在你们这二亩三分地,现在到下班时间了,大客户来了,你要不要表示下呢?” “怎么表示?”我说。 “比如共进晚餐啊。”夏雨说。 我一听头就大了:“你要我请你吃晚饭?” “废话,你说呢?对待客户要如春天般的温暖,这你都不懂?哎——这会儿天气凉了,我觉得好冷啊,二爷,你要不要给我来点春天般的温暖呢?”夏雨说。 我没有说话,琢磨着打发夏雨走的办法。 “小气鬼,不想请客算了。”夏雨说。 我一听夏雨这话不由松了口气。 “那还是我请你算了。”夏雨又说,“反正你也是我的客户,你不给我温暖,那我给你算了。” 我一听,头又要发裂。 “夏总,我看就不客气了,哪能让你破费呢。我看,就算了吧,咱们各回各家去吃饭吧。” “好你个吝啬的家伙,敢这样对待大客户,你不请我也就罢了,我请你你还拿捏,你拿捏什么?你说?”夏雨嘴巴一嘟,“不行,不管谁请客,你今晚必须陪我吃晚饭。告诉你,你要是敢继续怠慢大客户,我和你没完。” 我挠挠头皮,头疼地要命:“小姑奶奶,这顿饭不吃不行吗?我请过你了,你怎么还要吃呢?” 看到我这副模样,夏雨得意地笑了:“客户之间,要经常一起吃饭的,这样次才可以增进了解加深感情。一次怎么够,要多次才可以哦。走,走吧,我的小宝马就在大门口。” 说着,夏雨就过来拉我的胳膊:“哎——二爷,二奶求你了,陪俺吃顿饭,行不行啊?” 我没有动,夏雨就用力拉我,嘴里嘟哝着:“你个死二爷,还给我使定盘针的功夫啊,怎么拉你也拉不动。我看能不能拉动你。” 正拉扯着,曹莉走了过来。 “哎——你们这是在干嘛啊,在这里拉拉扯扯的。”曹莉疑惑地看着我们说。 夏雨一听,停止了拉扯我的动作,扭头看了下曹莉,不高兴地说:“你是谁,我拉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曹莉闻听夏雨不客气的回话,不由一愣。 “我是谁?我是亦克的上司。”曹莉底气十足地看着夏雨说,“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单位里拉扯亦克?” “上司?”夏雨愣了下,看着曹莉:“你是亦克的上司?” “是的。”曹莉挺了挺胸脯,显得有些自豪,“我是亦克的上司,你是谁?回答我?” “我是谁与你何干?你是亦克的上司又怎么了?你以为拿大帽子来压我我就害怕了?”夏雨一瞪眼,“你糊弄谁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亦克的上司是谁?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认秋彤姐姐是亦克的上司,你这个上司,我怎么越看越不像个上司的样子,倒是像个交际场上的人物,我看你是冒牌的吧。” 夏雨看来对曹莉第一印象就不咋样,说话毫不客气。 “我是海州传媒集团的经管办主任,不光亦克归我管,就连发行公司,也是我管理的部门。”曹莉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喂——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讲话这么没礼貌。在单位里对男的拉拉扯扯,我说你还不服气。” 曹莉摆出一副上司的模样训斥夏雨。 夏雨脑袋一歪,又打量了曹莉一下,然后说:“你这个经管办的小主任,你管着亦克管着发行公司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你集团的人,你管不到我。我从哪里来的更和你没关系,我讲话没礼貌,那要看对什么人,我就是对你没礼貌怎么了? 我在这里拉亦克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又和你的工作没关系,我凭什么服气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服气的?我可真替亦克和秋彤姐姐遗憾,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上司呢?再说,好像你这级别和秋彤姐姐也高不了吧?” 夏雨伶牙俐齿,讲话也很呛,毫不示弱,最后一句话正无意说中曹莉的痛处。 曹莉脸一下子红了,接着又发白,刚要继续发火,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语气放缓了下:“小姑娘,你认识秋总?” “我认识不认识与你何干呢?”夏雨一翻白眼。 曹莉突然笑起来:“好,好,和我无关,看你是个小孩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曹莉显然弄不清夏雨的身份和来历,听她讲话很冲,又听她一口一个秋彤姐姐,还和我认识,不好继续强硬下去,于是采取了温和的态度。 “谁是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夏雨不领情,继续呛曹莉。 “你——你这小丫头——”曹莉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你——你这老丫头——”夏雨反唇相讥,模仿曹莉的口吻。 曹莉脸色越来不好看了,看着我:“亦克,这人是谁?” “不要告诉她,就不告诉她。”夏雨在旁边叫嚷。 我不理会夏雨,对曹莉说:“这是发行公司的一个客户。” “原来是客户。”曹莉点点头。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告诉她,你干嘛还告诉她?你这个二爷怎么这么不听话?”夏雨冲我吹胡子瞪眼。 “二爷?”曹莉睁大了眼睛,看着夏雨,“你叫谁二爷?” “我叫谁管你什么事?哼,反正不是叫你。”夏雨说。 曹莉又看着我:“她是叫你二爷的?” 我说:“她喜欢开玩笑,叫了玩的而已。” “叫了玩的……客户怎么能这么开玩笑?”曹莉皱了皱眉头。 “客户就是上帝,客户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着吗?”夏雨说,“你要不要让我叫你二奶奶啊。” 曹莉嘴巴一咧:“哎——你这小丫头,讲话怎么这样呢。你叫我二奶奶,我有那么老吗?你这位客户啊,怎么这么没教养呢。今天看在你是我们集团客户的面子上,看在你是小孩子的面子上,看在秋总和亦克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真不明白你家大人怎么教育你的。回家找你娘去,让你娘告诉你怎么做人。” 曹莉的话一下子刺激了夏雨,她从小就没妈妈,偏偏曹莉让她回家找妈妈。 曹莉这话一出口,我瞥见夏雨的脸突然涨红了,眼圈突然有些发红,嘴角一撇—— 我心里暗叫糟糕,曹莉的话刺痛了夏雨的心,说不定夏雨要哭了。 “你他娘的——”夏雨没哭,倒是突然开始骂曹莉了。 这话一出口,吓了我一跳,我晕,夏雨竟然会骂人。 夏雨这话把曹莉骂懵了,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夏雨:“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你他——娘——的。”夏雨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第五百八十三章 撕烂 曹莉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怒视着夏雨:“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敢骂我?” “我就骂你怎么了?”夏雨两手往腰间一叉,挑衅地看着曹莉。 “你——你这个小贱人。”曹莉眉毛猛地一竖,脸色骤变,就要开始发恶,她如何在人前受过这种气,下午刚被芸儿弄了一顿,这会儿又被夏雨恶骂。 “你是老贱人,老贱人。”夏雨嘴巴上一点不吃亏,回骂着曹莉。 曹莉终于开始发恶了,两眼露出凶光,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夏雨的脸。 曹莉的手指甲有几个很长,抓到夏雨的脸,非挠破不可。 我正想出手拉夏雨一把,夏雨倒是机灵地很,倏地就闪到我的身后,曹莉扑了一个空。 “狗屁上司,老贱人,你他姥姥的狗屁上司,你他母亲的老贱人……”夏雨边骂边和曹莉绕着我捉迷藏。 夏雨穿着平底旅游鞋,一蹦一跳的行动很快捷,曹莉穿着高跟鞋,行动很不方便,总也抓不到夏雨。 我这时看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事啊,在单位大门口两个女人闹起来了。 绕着我转了半天,夏雨突然撒腿往大门口跑,曹莉边追边对门卫喊:“给我抓住那个小贱人,拦住她,老娘非撕烂她的嘴巴不可。” 门口正呆呆发愣的一个门卫反应过来,忙过去拦夏雨,伸手就要抓夏雨的胳膊。 正在这时,闪电一般突然就出现了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直接就挡在了门卫的前面,一个大汉一把抓住门卫的手腕,往后轻轻一推,门卫旋即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门卫脸色一变,从那大汉抓他手腕的力度里,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站在那里发愣,不敢动了。 这时曹莉已经赶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猛然见到一堵山似的两个面无表情抱着双臂的大汉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看到夏雨正站在大汉后面捂嘴偷笑,不由愣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曹莉被那两个大汉的气势镇住了,不敢发飙了。 其中一个大汉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跺脚,吓得曹莉后退了两步。 正在这时,秋彤和元朵刚从楼梯口出来,正边说笑着什么。 夏雨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秋彤,忙低声在两个大汉后面说:“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消失,不准再跟着我。” 夏雨似乎是不想让秋彤看到这两个贴身保镖。 夏雨话音刚落,两个大汉倏地就往大门两侧一闪,不见了,动作够快的。 这时曹莉还站在那里发愣,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反应过来。 夏雨却冲着秋彤欢叫起来,举起嫩藕一般的小手摇晃着:“哎——秋彤姐姐,美女秋彤姐姐。” 边叫夏雨边跑过来,曹莉还站在那里发呆。 秋彤一抬头看到了夏雨,笑了,和元朵走过来,夏雨亲热地拉着秋彤的手摇晃着:“嘻嘻,美女姐姐,又见到你了。” 秋彤笑眯眯地看着夏雨:“小妹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到了我们这里,怎么不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呢?” “我到广告公司去办了点事,出来正好遇见了他。”夏雨指指我,然后又指指曹莉,“还有,还遇见了她。” 曹莉这时转过身,走到我们面前,看着秋彤,指指夏雨:“秋总,这个人是你们的客户?” 秋彤点点头:“是啊,来,我替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们集团经管办的曹莉主任。这位呢,是我们发行公司的客户,夏总。” “嗯,我已经和这位曹主任打过交道了。”夏雨点点头,“这位自称能管着亦克管着你的上司好严肃啊,还很凶。” 夏雨这话带着挑拨的意味。 秋彤宽容地笑笑:“是啊,曹主任所在的经管办,是我们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管理部门,我和亦克都属于曹主任管理的。” 曹莉这会儿缓过劲来,斜眼看了下夏雨,用嘲讽的语气对秋彤说:“原来这位是夏总啊,这年头,什么这总那总的满天飞,连捡破烂掏大粪的都是个总。” 曹莉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讽刺夏雨。 秋彤显然感觉到了这二人之间讲话的火药味,虽然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秋彤看看夏雨:“小妹,这——你和曹主任,你们之间怎么了?” 夏雨嘻嘻一笑:“姐姐,没事啊,我刚才和曹主任捉迷藏呢,曹主任捉不到我,就不高兴了。” “捉迷藏?”秋彤看看夏雨,看看曹莉,曹莉这会儿正一副恼羞的神色,秋彤又看看我,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那里得瑟着小腿。 “是啊,捉迷藏。你说对不对啊,曹主任?”夏雨边说边冲曹莉做了个鬼脸。 曹莉狠狠地看着夏雨:“对个屁,鬼才有闲心和你捉迷藏,就你这样的破总,也配和我捉迷藏。” “哟——曹主任嫌我这总破档次低不配和你捉迷藏啊。嘻嘻。”夏雨不生气反而笑了,“看来曹主任打交道的都是高层次高档次的人,我这样的黄毛丫头不够级别哦。” “看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我告诉你,我认识的接触的大企业大集团的老总多了,哪个都比你强不止一万倍,你这种所谓的总,一抓一大把,到处都是。”曹莉带着发泄的口气继续说,“我告诉你,今天我要不是因为你是秋总的客户,我绝对饶不了你,在外面你疯我不管,在海州传媒集团这个经营区的院子,我说了算,在这里发疯我就是要管你。” 听着曹莉无知者无畏的大话,我忍不住想笑,秋彤也有些忍俊不住,她似乎意识到夏雨在耍曹莉。 秋彤忍不住想说什么,刚张口,我突然竖起食指在嘴边,秋彤看到了,又闭了嘴巴。 秋彤刚才显然是想告诉曹莉夏雨的真实身份,但看到我做手势,知道我想阻止她,她似乎又考虑到这样做夏雨也许会不高兴,于是就不说了。 夏雨做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说:“原来这个院子是你家的,归你管啊,你是这里的老大啊。” “现在你明白了吧。”曹莉有些自大和得意,“好了,看在你是我们集团的客户份上,刚才的事情我就不会和你计较了。以后再来这里,不许发疯。” 夏雨突然做乖乖状点头:“昂,遵命,听曹老大的!以后在曹老大的地盘不发疯,这里是曹老大放火的地方,我绝对不能点灯。” 曹莉这时看夏雨的表情有些奇怪,一方面她看不起夏雨,觉得她这样的小丫头不过就是个皮包公司的破总,另一方面她似乎又想起刚才那两个突现又瞬间消失的彪形大汉,这让她心里一定有些不解很迷惑。 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觉得夏雨是个牛叉的人物,女人特有的妒忌加上她从心里对夏雨的鄙视,以及我和秋彤都没有介绍她的单位,误导了她对夏雨的判断。 曹莉似乎很快就想通了,接着说:“以后来我们集团谈生意,不许带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经营单位,不是小混混来的地方。” 曹莉似乎又觉得夏雨是和社会上的渣子混的疯丫头,这样的总实在不能放在她的眼里。 夏雨这时委屈地说:“我不认识刚才那两个人啊,他们一直纠缠我,我不理他们的,他们这会儿都走了。” 曹莉一听,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鄙视地看了夏雨一眼,然后冲秋彤点点头,接着扭身就走了。 看曹莉走了,夏雨吐了吐舌头,接着冲秋彤笑着:“姐姐,你看我乖不乖啊,你们这个曹主任太霸道了。” “曹主任这个人讲话脾气比较直,你不要介意。”秋彤边说边又皱皱眉头,看着夏雨,“怎么,刚有人在纠缠你?” “没事的,那两个人看见这里有门卫,吓跑了。”夏雨哈哈笑着,又说,“姐姐,你还没回答我,你说我刚才乖不乖啊?” “乖啊,乖。”秋彤笑了,接着对夏雨介绍元朵,“小妹,这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元朵。” “啊哈,美女老总的美女办公室主任啊,元朵,真好听啊,多么美丽的名字。”夏雨笑着冲元朵说,元朵笑着和夏雨点头。 “这位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夏雨。”秋彤接着给元朵介绍夏雨。 元朵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三水集团的夏总啊。” “嘻嘻。小美女妹妹,叫我小雨姐姐就好了。”夏雨笑着拉了拉元朵的手,接着对秋彤说,“姐姐,我好喜欢元朵妹妹,一看就喜欢。怎么样,把你的办公室主任借给我用几天吧,做我的专职助理。” 秋彤笑起来:“夏总你可真会开玩笑。行啊,只要你喜欢,只要元朵答应,我是没意见的。” “嘻嘻。”夏雨拉着元朵的手,“元朵妹妹,到我那里跟我做助理咋样?” 元朵脸色红红地笑着:“夏总真会开玩笑。” “哎——不是说了,叫我小雨姐姐啊,怎么还叫这个破总呢。”夏雨说。 “小雨姐姐。” “终于有人叫我姐姐了,好开心。”夏雨开心地笑起来。 这时秋彤看着我:“亦克,你还没下班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夏雨突然就抢先开始给秋彤告状:“姐姐,我要向你控诉你的亦经理,这家伙对客户的态度实在是恶劣。” “怎么了?”秋彤看着夏雨,又看看我。 元朵也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一蹦老高 “我刚才遇见他和他谈工作,谈了一会儿,我说时间比较晚了,你要不要请客户吃顿饭啊,可以边吃边谈,实在不行,我请客也可以,可是这位亦经理却不给我面子,一口就回绝。他自己不请客吃饭也就罢了,我请他还拉架子不去,你说,有这样对待客户的吗?这不是伤客户的心嘛。我可是真心把你们当客户来对待的哦。”夏雨委屈地说着,像真事一般。 秋彤笑了:“夏总小妹,不要见怪,这样吧,今晚我请客,专门请你,元主任和亦经理作陪,好不好?” “哈哈,还是我姐好,好啊,行,木问题!”夏雨一蹦老高。 我站在那里苦笑。 夏雨转头看着我,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得意忘形地对我说:“哎,二爷啊二爷,你老板请客,这回你跑不了了,乖乖跟着二奶我吃饭去。” 夏雨的话刚一说完,元朵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愣愣地看着我和夏雨,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元朵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们,嘴里发出惊愕的声音:“二爷……二奶……” 看到元朵吃惊的样子,秋彤“噗嗤——”笑了出来,夏雨也得意地笑了,我没有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夏雨这个闹法,早晚得出事。 “元朵,夏总这人喜欢开玩笑,这是她和亦克之间嬉闹称呼了玩的。”秋彤说。 看秋彤说话的神色,似乎她也觉得夏雨老是这么称呼我不妥,但是她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和夏雨也只有一面之交,不熟悉。 元朵愣愣地哦了一声,显然她对夏雨如此的称呼我很不适应,嘴唇抿了抿,勉强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夏雨很聪明很敏感,看着秋彤和元朵:“美女姐姐美女妹妹,我叫亦大经理二爷,你们是不是不喜欢啊?” 秋彤和元朵笑了下,秋彤半开玩笑地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不适应。亦经理是我们集团大名鼎鼎的营销大师,一下子成了二爷,怎么都觉得不是个事儿啊。” 元朵也点点头。 “嗨——这没事,习惯就好了。我这人喜欢开玩笑,喜欢把气氛搞活。”夏雨大大咧咧地说,“我这么称呼亦大经理,其实他应该感到荣幸,能被我这么称呼的人,天底下的男人只有他一个哦,我都不在乎称呼自己二奶,他在乎什么被称呼二爷啊。你说是不是啊,小亦同志?” 夏雨冲我挤眉弄眼。 我一咧嘴:“是个屁,你以后少拿我开涮。” 夏雨一皱眉:“怎么是我拿你开涮呢?一开始是不是你先拿我开涮的,是谁先说我是二奶的,是你先找事的,就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 我一阵苦笑。 元朵不解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当初为什么要叫夏雨二奶。 夏雨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二爷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脱身。”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秋彤和元朵看着我,一副想笑又笑不出的模样。 夏雨这时又看着秋彤:“姐,咱吃饭去?老站在这里干嘛。” 秋彤点点头:“好,小妹,你想吃什么呢?” “嗨,姐请客,请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这人不挑食,属于杂食动物,很好养的。”夏雨对着秋彤说话,眼睛却看着我。 “那我们去涮火锅?”秋彤说。 “木问题。”夏雨点头。 “春天旅游公司附近有一家肥牛,我们去那里吃怎么样?顺便叫上海竹姐,她这会儿一定还在公司。”元朵突然说。 秋彤一听,点了点头:“好啊,人多了热闹。” 夏雨嘴巴咧了咧:“吖,叫上大……大老板海竹啊。好吧,我前几天刚和她一起吃过饭,还一起唱歌了。” 看夏雨的神态,听夏雨的口气,略微显得有些失落,但场合上还算说得过去。 元朵听夏雨这么说:“小雨姐姐,原来你和海竹姐早就熟悉了。” “是啊,我们集团是春天旅游的重要客户,我们经常在业务上打交道。”夏雨说。 夏雨这么一说,元朵想起来了:“哦,对呀,春天旅游前几天接了你们的大单子,这段时间正在不停地发各种团呢,国内国外团。怪不得你们早就认识呢。” 夏雨点了点头,神情突然没有刚才那么活泼了,似乎有些发焉。 “走吧,我去开车。”我这时说。 “别了,大家坐我的车吧,开那么多车干嘛啊,浪费国家的汽油。”夏雨突然说。 秋彤笑起来:“好,那我们就坐夏总的车。” “我的车在门口。”夏雨低头转身就往外走。 我们一起出去,上了夏雨的宝马,夏雨开车直奔饭店。 路上,秋彤给海竹打了电话,海竹果然在公司里,秋彤告诉了她和夏雨还有我和元朵一起吃饭的事情,海竹答应了。 路上,夏雨默不作声地开车,突然没话了。 看得出,她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这丫头的性格看来属于忽冷忽热型的,起落很大。 我大概能猜得出夏雨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低落,但我不愿意去想,在和夏雨交往的过程中,我一直努力遏制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去多想什么,不愿意承认和面对某些东西。 快到饭店的时候,夏雨的情绪开始好起来,又在和秋彤元朵有说有笑起来,只是没有刚才那么俏皮和活泼了。 到了饭店,海竹正在门口等我们,她已经订好了座位。 一下车,见到海竹,夏雨咬了咬嘴唇,接着就做高兴状和海竹招呼:“嗨——海老板。” 海竹见到夏雨,微笑着:“夏总来了,欢迎!” 夏雨嘿嘿笑了下:“哎——算了,别称呼职务了,别扭,还是我叫你海竹你叫我夏雨吧,或者我叫你阿竹你叫我小雨都可以,这样起码显得不生分。” “呵呵,好啊,那就像我们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那样称呼。”海竹说。 “哎——好的,阿竹,阿竹老板。”夏雨笑起来。 海竹笑着招呼大家进去。 大家上了二楼,找到座位坐下,点了酒菜。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海竹坐在我的左边,夏雨坐在了我的右边。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座一般是左为上,大奶在左,二奶在右。 很快酒菜上来,大家开始边涮边吃边喝酒,酒要的是红酒。 秋彤举起杯:“来,欢迎夏总,小雨妹妹,今天你可是春天旅游和发行公司的双重客户。” “是啊。”海竹附和着。 大家碰杯喝酒,夏雨一口把整杯红酒都干了,吓了秋彤一跳,忙说:“小雨妹妹,你开车,把握住量啊,少喝点。” “没事,我自己有数的。”夏雨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夹菜,直接把菜夹到了我的碟子里,“来,这桌上4个娘子军,就你一个党代表,优先照顾你。” 大家轻笑起来,海竹看了看夏雨,抿了下嘴唇,然后也接着给我夹菜:“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虾。” 夏雨看了看海竹,眨眨眼睛,眼里露出几分羡慕的目光,似乎海竹那声“哥”打动了她。 我不做声,闷头吃菜。 这时元朵对我说:“哥,我们公司的宣传小册子清样设计完了,秋姐审核通过了,马上就会印出来。” “好。”我边吃边点点头。 “咦——元朵妹子,你怎么也叫亦总哥呢?”夏雨看着元朵。 夏雨还是很有数的,在海竹面前她不叫我二爷了,开始称呼我亦总。 元朵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抢过话头:“元朵是我义妹。” 元朵点点头:“我们结拜了安达。” 夏雨点点头,看着我和元朵,毫不掩饰眼里的羡慕,说:“原来是这样。安达,义妹,真好。秋姐,你有没有和亦总结拜什么呢?” 海竹元朵和秋彤都笑了,秋彤说:“我木有啊,我是亦总的上司,我不和他结拜,我和海竹是好姐妹,这就足够了。” 夏雨愣了下,突然看着我说:“哎——亦总,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我不理会夏雨,自顾低头吃菜,夏雨显得有些没趣了。 “你们都是单位里上班的,搞结拜,这是典型的江湖义气拉帮结派。”夏雨讪讪地说。 “你这顶帽子扣得可是够大的。”秋彤笑着。 “喂,亦总,刚才我给你夹菜,你干嘛不给我夹菜?咱们做生意的,讲的可是双赢,要有来有往。”夏雨突然冒出一句。 我一愣神,海竹即刻用小勺子给夏雨从锅里捞了一勺煮好的菜,放到夏雨前的碟子里:“小雨,来,我来代替我哥,我哥这人一向就懒。” 夏雨看了看海竹,笑了下:“好吧,那就谢谢阿竹了。哎——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这男人的懒是不是都是女人惯的啊?” 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接过话来:“夏总啊,照你这么说,好像男人都比女人懒,是不是?” “可不就是。别的男人我不敢说,起码我看你就是这样。让你给我夹个菜你都懒得动,还得阿竹代劳。”夏雨说。 我说:“你这话我不敢苟同。懒在性别上没有差异,很多男人都比女人懒,很多女人都比男人懒。当然,我承认一点,懒男人是女人培养出来的,懒女人是男人惯成的。” “你是不是阿竹培养出来的那个懒男人呢?”夏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哥可不懒啊,我可没培养他。”海竹忙说,“社会分工不同,男人和女人的勤快懒惰都是相对的。” 夏雨乐了:“看来阿竹是甘心情愿为男人付出的好女人哦。能和你们在一起的男人,看来应该是幸福的。不过,我怎么看这个亦总木呆呆的木有反应,好像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着,夏雨看着我。 第五百八十五章 女人就得宠 我说:“你要我怎么反应呢?你们女人谈话,我坐在这里听就是了。” 夏雨看看海竹,又看着我说:“看来,阿竹是挺惯你的,把你这孩子惯坏了。要我说啊,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懒蛋,女人就得宠,越宠越有种。”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好欢乐啊,四大美女一个帅哥,在这里谈什么呢?”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扭头一看,是海枫。 大家还没来得及问海枫怎么来了,夏雨先说话了:“咦——又过来一个帅哥啊,喂,小帅哥,你是什么的干活?” 海枫看着夏雨:“我还没问你呢,你是哪里来的小朋友啊?” “屁话,什么小朋友,我是大人好不好,你才是小朋友,小屁孩。”夏雨毫不客气地说。 “小屁孩讲话好冲啊。”海枫笑起来。 “冲你个头啊,快说,你是什么的干活。”夏雨说。 “哥,你怎么来了?”海竹这时叫起来。 “哥?又是哥。”海枫还没说话,夏雨又开腔了,上下打量了海枫一眼,“怎么,你是阿竹的安达?” 海枫一愣,接着笑起来,“我不是阿竹的安达,是她的正宗货真价实的老哥。”接着海枫对我们说,“我在那边招待客户呢,偶尔一抬头,就看到你们了,看你们聊得正欢,就过来凑凑热闹。” “正宗的?”夏雨看着海竹,“阿竹,这是你亲哥?” “是啊,是我的亲哥哥海枫哦。”海竹笑着。 “哦也,是这样啊。”夏雨点点头,笑起来,“小伙子,几岁了?来,加把椅子,坐在姐姐这边。” 海枫一咧嘴:“你这丫头,还几岁了,你看我几岁了?起码我比你大。我不坐这里,我坐这边。” 说着,海枫拉过身边的一把空椅子,坐在了元朵身边,元朵忙去找服务员要了一套餐具,放在海枫面前。 “姐姐好心好意给你让座你却跑到那边。”夏雨嘟哝着,看着海枫和元朵,说,“难不成你对我们元朵妹子情有独钟?” “你还真说对了,元朵是我哥的女朋友。”海竹笑着。 “哦也,还真是啊,看不出来。”夏雨嘀咕着,“这么说,元朵妹子就是你未来的嫂子了。” “应该是。”海竹点点头。 元朵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语。 “元朵是你未来的嫂子,你是亦总的女朋友,亦总是元朵的义兄,那么说,你不也是元朵未来的嫂子了?”夏雨瞪眼看着海竹。 海竹和秋彤都笑起来,秋彤说:“这好像是在绕圈圈,不过,确实是这样。” “这是什么事啊,这样不行,不行。”夏雨叫起来。 “怎么不行呢?”海枫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乱套了。”夏雨冲着海枫鼓起了腮帮。 海枫看着夏雨:“咦——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你是谁呀,怎么管的这么宽呢?” 秋彤这时给两人互相介绍:“这位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夏雨,这位是星号跨国集团驻海州办事处的主任海枫。海枫是元朵的男朋友,是海竹的哥哥,是亦克的铁哥们。” 海枫一听,神态立刻认真起来:“夏总啊,失敬失敬。” 我知道海枫态度的变化来自于他对三水集团的尊重和尊敬。 而夏雨一听海枫的单位和职务,脸上也不由肃然起敬:“星号集团可是一家大型的跨国集团公司,最新世界排名第12位,你竟然是这家跨国公司在海州办事处的负责人啊。久仰,久仰。” 说着,夏雨抱拳致礼。 海枫忙抱拳还礼,笑笑:“跨国集团虽大,但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办事处负责人,不值一提,倒是三水集团,名声显赫,国内外知名度都很高,我去年去美国纽约,在时代广场都看到你们的巨幅广告了。没想到夏总年纪轻轻竟然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想来一定是能力卓越超群了,实在是仰慕地很。” 夏雨一撇嘴:“得了吧,三水集团名气大不代表我有能力,我们是家族企业,我是继承了父辈的荣耀,瓜分了一部分股份,成了第二大股东,在那里听我哥使唤,接受所谓的培养罢了。对于经营管理,我比不上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位。” “夏总还是个很谦虚的人啊,实在是品质超群。”海枫说。 夏雨噗嗤笑了:“得了吧,小海枫,你少给我戴高帽,什么谦虚,什么品质超群,你又不是我下属,用不着巴结我给我说好话。嘻嘻。” 海枫一愣,接着说:“你怎么叫我小海枫呢?我比你大哦。” “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怎么了,叫你小海枫你不服气?”夏雨说。 海枫笑了,举起酒杯对夏雨说:“夏总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来,我先敬夏总一杯酒,这杯酒,一来是初次认识,二来呢,是感谢夏总对我妹妹旅游公司的支持和帮助。” 夏雨举起杯子和海枫碰杯,说:“喝个认识酒就行了,至于感谢,就不必了,我们和春天旅游之间的支持和帮助都是相互的,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春天旅游对我们三水集团的支持和帮助呢。” 喝完酒,海枫说:“夏总看来是个痛快人,说话做事都很利索。” 夏雨说:“海大老板,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场合聚会,不用叫我职务,叫我夏雨就好了,要是想显得亲密一点呢,就叫我小雨好了。” 海枫笑着点头:“夏总身居高位却如此平易近人,实在难得。” 夏雨咧嘴一笑,看着我:“哎——亦总,你看人家海枫同志一见我就夸我,我和你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就从来没听你夸过我呢?” 夏雨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又有些发愣。 我说:“你要我怎么夸你啊?” “怎么夸还得我教你啊?真是个苯男人。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夏雨一撅嘴,“快点夸夸我,怎么夸都行。” 我说:“好,夏总是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温顺的好女孩,从来不野蛮刁蛮任性,从来不刁难为难捉弄客户。” 海竹憋不住想笑,眉宇间却似乎又有一层隐忧,没笑出来。 夏雨一咧嘴巴:“哎——前面的挺好,后面的我怎么越听越不顺耳呢。” “您就将就着听吧,我就会说这些了。”我说。 “好吧,那我就将就着接受好了。”夏雨说着看着海竹,“哎——阿竹,我让亦总夸我,你不会吃醋吧?” 海竹微笑了下:“你想多了,怎么会。” “好,不吃醋就好,那我以后要让亦总常夸我,你说好不好呢?”夏雨说。 海竹的神色略微有些尴尬,接着就笑:“只要他愿意,我没问题。” 夏雨嘿嘿一笑,看着我:“听到了吗,阿竹都答应了,你以后要牢记这些话,有事没事都要常夸夸我,而且夸的内容还不准重复。” 海竹的神色有些黯然,低头默默喝水。 看着海竹微妙的神情变化,我心里有些不安,对元朵说:“元朵,我拜托你一件事。” “哥,你说——”元朵看着我。 “明天你到电脑上搜一下,搜一些夸赞女孩子的话,整理上几百条,分别打印出来,每天代我邮寄一条给三水集团的夏总。”我说。 海枫元朵秋彤都笑起来,海竹有些哭笑不得。 夏雨瞪眼看着我,看起来要使性子,接着自己看了看周围的人,也笑了:“好,好,亦总确实是高人,真会安排事。” 接着,我的脚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我知道这是夏雨干的。 我不理会夏雨,拿起筷子给海竹夹菜:“菜都凉了,快吃。” 话音未落,我的脚又被夏雨狠狠踩了一下。 这时,海枫对秋彤说:“秋彤,我们集团总部最近指示我们年底前要搞一些对客户的回馈活动,资金预算马上就拨下来,我们集团在海州有1万多大小客户,我正在琢磨回馈客户的内容和方式。” “哦,你怎么打算的呢?”秋彤说。 大家都看着海枫和秋彤。 “初步打算,除了往年回馈的物质内容之外,我想增加一个东西,那就是你们集团发行的海州晚报,每个客户赠送一份全年的报纸。这事我给集团总部汇报了,他们很支持。”海枫说。 我一听,乐了,秋彤也乐了,说:“好啊,赠送精神礼品好啊。1万份报纸,这可不是个小数字,海枫,你也成了我们的大客户了。” 海枫笑笑:“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秋彤说:“你说。” “我知道你们公司内部全员都有订报任务,我想,这1万份报纸,能不能算元朵的业绩。” 秋彤笑了:“当然没问题,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们充分尊重客户的意见。” 元朵愣愣地看着海枫。 海枫放心了,笑着说:“那就好,具体的订报事宜,我会直接和元朵联系的。” “嗯,好。”秋彤高兴地举起杯子和海枫喝酒,“海老板啊,感谢你对我们事业的支持哦。” 海枫哈哈笑起来:“秋彤,你再和我客气,就见外了。我支持是一回事,关键是我们也正好需要有一种精神产品回馈客户。我可不是单纯因为私人关系才做这事,是出于工作的需要。” “明白,理解——”秋彤点头。 海竹高兴地看着元朵。 我心里也很高兴,为元朵,为秋彤,也为海枫。 夏雨这会儿一直安静地听着海枫和秋彤的对话,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不时扫我一下,一会儿,她突然狡黠地无声笑起来,不知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第五百八十六章 帝豪夜总会 海枫又喝了几杯,然后回去陪客户了,然后大家继续吃菜喝酒。 整个晚上吃饭期间,海竹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夏雨,我注意到只要夏雨一看我一和我说话,海竹的眼神就有些紧张和不安。 我尽量避免不理会夏雨,可是夏雨却不肯放过我,有事没事就惹我,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不过夏雨今晚总算还是有数,没有当着海竹的面说些过头的话,也没有叫我二爷没有自称二奶。 酒足饭饱,海枫也招待完客户过来了。 这时夏雨似乎还没玩够,非要拉着大家去唱歌,她请客。 “各位,为了我们今晚的相识和团聚,为了我们今后的友谊和进步,为了感谢秋姐姐的款待,我今晚请大家到海州最高档豪华的帝豪夜总会去唱歌。”夏雨兴致勃勃地挥舞着小胳膊说。 喝了几杯红酒后,夏雨的脸色有些微红,看起来显得格外娇媚。 “好啊——我们去帝豪夜总会。” 夏雨一番好意和盛情,大家多少都了解一些夏雨的脾气了,拒绝是不好的。 除了我,他们没人知道这帝豪夜总会现在是刁世杰的。 我一听夏雨要请大家去刁世杰的帝豪夜总会去唱歌,差点晕了。 可是,大家都同意,我也不能反对,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还不能说出实情。 海枫和夏雨分别开着车,大家说笑着一路杀奔帝豪夜总会而去。 我和元朵坐在海枫的车上,海竹和秋彤坐在夏雨车上。 本来刚出饭店的时候我是坐在夏雨车上的,其实我的本意是上海枫的车,但是刚要往海枫车那边走的时候,夏雨紧跟在我身后低声说了句:“上我的车。” 我没理会她,还是往海枫车前走,这时夏雨又说了句:“我希望你不要惹本二奶发火,我告诉你,把我惹火了,我可不管这是什么场合都有什么人在,上我的车,听见没?” 我当时不敢说别的,直接就上了夏雨的车,海竹和秋彤已经上了夏雨的车,夏雨得意地上车,这时海竹说了句:“哥,我们三个女的在一起好说些女人之间的话题,你干嘛不去陪海枫哥呢。” 一听这话,我如蒙大赦直接又下车上了海枫的车,夏雨愣是没敢吭声。 我不知道海竹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但我明显感觉海竹对夏雨有了些许的戒心和防备,却又无法说出其他什么来。 就这样,我坐在了海枫的车上。 路上,海枫边开车边说:“哎——这个夏雨小姐,性格好像很奇特,很有特点啊。看不出她竟然是堂堂三水集团的副总裁。” 我说:“是的,这个夏雨是很有特点,做事的风格很奇特,经常让人摸不透。” 这时坐在后面的元朵说了一句:“说是奇特其实她也挺有数,今晚吃饭的时候,她愣是没叫你二爷自称二奶。” 海枫一听愣了:“什么二爷二奶?” 元朵说:“夏雨叫我哥二爷,称呼自己二奶呢,刚一开始听到这称呼,我直接懵了。” 海枫看了我一眼:“我擦,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成了二爷她成了二奶?” 我于是把认识夏雨的经过简单和海枫说了下,海枫听完,点点头:“原来如此,是你有眼不识泰山,愣是把这位亿万富姐说成是二奶,她于是顺水推舟称呼你二爷,还自得其乐接受了二奶的封号。这丫头挺怪,怎么会喜欢二奶这个封号,还喜欢叫你二爷。该不会是她看上你了吧?” 我的心一跳,说:“开国际玩笑,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耍弄我而已。这个夏雨,就是喜欢耍弄人玩。就因为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吓唬蔑视过她,她就一直不肯罢休不停耍弄报复我,当时春天旅游的业务接单子时,我和海竹可没少了被她刁难,不过还好,有她哥哥主持大局,总算把这个单子接下来了。” 海枫点点头,突然皱皱眉头,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迷惑和沉思。 一会儿,元朵在后面说:“这个夏雨其实看起来倒是挺单纯挺简单的,不是那种有心计的人,为人处事好像很直爽的。也没有架子,为人热情,这种人打交道,不累。” 海枫点点头:“这我也看出来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隐藏着沉甸甸的心事。 在我的人生里突然冒出来的这样一个夏雨,不知道这个妖孽般的小魔女,到底会给我的情感和命运带来怎样的变化,不知道她会是我生命里的匆匆过客还是会长久留驻。 快到帝豪夜总会的时候,海枫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海枫说:“今晚我不能陪你们玩了,单位里有点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到了帝豪夜总会,海枫把我们放下,然后直接去了单位。 于是,我和秋彤海竹元朵还有夏雨一起进了夜总会。 夜总会里人来人往,客人很多,各色各样的人穿梭来往,生意很是火爆。 “哎——元主任,我的小助理,快去安排包间哈。”夏雨冲着元朵笑嘻嘻地说,“你是秋彤姐的办公室主任,也是我的小助理哦。” 元朵笑了,过去要包间。 “找个大包啊,空间大了舒服。”夏雨又叮嘱元朵。 元朵点点头过去了。 海竹这会儿和秋彤在一起说笑着什么,夏雨往我身边蹭过来,悄声笑眯眯地说:“二爷,看,4大美女陪着你玩,你多爽啊,风光不?” 我没有理会夏雨,眼睛四下察看着周围来往的人,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二爷,怎么不理我?”夏雨又说。 这时,我突然看到了伍德,正往里走,身后跟着皇者。 在我看到伍德的同时,伍德也看到了我。 看到我,看到正在我身边笑嘻嘻的夏雨,看到正在说笑的海竹和秋彤,伍德的眼神一愣,身后的皇者也带着意外的神情。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我会和海竹秋彤一起来刁世杰的夜总会,或者说没想到我们敢到这里来。 伍德的目光扫视了我和海竹秋彤一下,接着就盯住了夏雨,我这时感觉伍德的眼神带着更加意外的神情,似乎他认识夏雨,似乎他想不到我们会和夏雨在一起。 秋彤和海竹这时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伍德和皇者。 夏雨更没有看到伍德和皇者,或许她不一定认识他们,还在我身边腻歪着嘟哝着不着边际的话。 伍德眉头忽然皱了下,接着停住脚步,低声对皇者说了一句什么,皇者看着夏雨,点了点头。 然后,伍德冲我微微一笑,但是没有过来打招呼,接着就径自进去了。 皇者也冲我笑了下,紧跟在伍德后面进去。 这偶然的遇见,让我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安起来,我不知道伍德刚才和皇者说了什么,但是我感觉应该和夏雨有关。 这时元朵回来了,大家一起去了包间,夏雨点了水果点心和饮料。 大家坐在那里,边谈笑边吃边喝,气氛很融洽很活跃,有夏雨在,想不热烈都不行,夏雨显得很开心,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坐在旁边拿着一瓶饮料慢慢喝着,有些心神不定。 一会儿,夏雨拿过话筒,招呼大家开始唱歌。 “小助理,云妹妹,小美女,来,先给姐唱首歌听听,姐听听来自蒙古草原的歌喉。”夏雨把话筒递给元朵。 元朵笑呵呵地接过话筒,点了一首老歌《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歌声响起来,悠远悠扬,元朵的歌声还是那么动人。 歌声里,我不由想起了那茫茫无边的大草原,想起了和元朵一起纵马驰骋草原的情景,想起了纯真善良的元朵在这一年多里的际遇。 大家专注地听着,秋彤的表情有些感动,眼里带着几分向往和沉思。 秋彤一会儿看着元朵,一会儿又似乎不经意地看我一眼,接着又带着几分不安和忐忑看看海竹。 秋彤此刻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最近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从侧面看着秋彤娇柔美丽的脸庞,心绪翻涌着。 元朵唱得很动听和投入,看着元朵那美丽的面孔,想着元朵那坎坷的情感遭遇,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听不下去了。 看看秋彤,正专注地看着元朵,眼角似乎有些晶亮的东西。 我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房间。 刚出房间,夏雨追了出来:“喂——你干什么去?” “上厕所。”我说。 “大的小的?”夏雨又追问。 我哭笑不得:“你给我一边去。” “哼,早去早回,不然我去厕所抓你出来。”夏雨哼了一声,回了房间。 上完厕所,我在水龙头前洗了一把脸,洗完抬起头,忽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站着皇者。 不知道皇者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家伙神出鬼没。 我转过身,卫生间里此时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他。 “你胆子不小,敢带着4个美女来刁世杰的地盘唱歌。”皇者说了句。 我说:“他们不知道这是刁世杰开的夜总会,他们要来,我没办法。” “关键这4个女人中还有秋彤和海竹,你应该知道刁世杰一直在打她们的主意,你这不是把肉往狼窝里送吗?”皇者又说。 我没做声。 “还有,那个和你一起的女孩子,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将军认出她来了。”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怎么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胆子太大了 皇者说:“这个夏雨不认识将军,但是将军认识夏雨,将军今晚很意外,一来意外你们敢到这里来唱歌,二来意外你竟然会和三水集团的这个夏雨在一起。他刚才和我低声说了几句,是让我摸摸你和这位夏雨是什么关系。” 我说:“你该知道,春天旅游和三水集团刚做成了一笔业务,这笔业务是夏雨分管的。” “我当然知道,小亲茹和我说过。”皇者说,“不过,我不会告诉将军实情的,我不想让他知道你和海竹开旅游公司的事情,当然,我更不想让他知道小亲茹在你们的旅游公司做事的事情。我会说夏雨是你们发行公司的业务客户,三水集团和发行公司有公务,今晚是发行公司的公务招待。不过,你今晚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就带着这4个女人来这里。知道不,刁世杰现在就在夜总会,正在和将军关在房间里谈事情。” 我说:“只要你不说,只要将军不说,他该不会看到我们吧。” 皇者说:“我自然不会告诉刁世杰你在这里,将军也不会说的,至于他会不会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你和秋彤海竹来了,我不敢确定,这里到处他的人,还有很多监控器。唯一没有监控器的地方,恐怕就是这卫生间了。” 说着,皇者抬头看看天花板。 我说:“我会小心的,唱完歌,我们就走。” 皇者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里以后你还是少了为好,来多了,对你没好处。”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我说。 “还有,今晚芸儿也在这里,这会儿正在夜总会的财务部看财务账目。”皇者说。 芸儿也在这里,我不由心里一动,真巧。 “不光芸儿在这里,阿来和四大金刚都在这里。”皇者又说。 “哦。” 皇者掏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突然说:“李舜是不是回来了?” “我不知道啊。”我说。 皇者的眼睛紧盯着我,笑了下:“真的不知道?” “反正我没在海州见过他。”我说。 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今晚将军和刁世杰谈的事情,和李舜有关。” “什么事情?”我说。 “我也搞不清楚,只知道和李舜有关,至于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皇者说,“现在不光刁世杰一直在打探李舜的下落,就连将军也关注起来了。” “将军不知道李舜在哪里?”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那你知道不?” “我?”皇者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的多了。” 皇者说:“我该知道的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我说:“你这话是话里有话,告诉我,你知道李舜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或者是该我问你的,不该你问我。” “我认为我不知道。” 皇者笑了:“我也认为我不知道,起码,我在将军面前不知道。” 皇者的话已经说地很明白了,我清楚他知道李舜回来了,甚至,他知道李舜在哪里,只是他没有告诉伍德,更没有告诉刁世杰。 “李舜现在的处境好像不大妙啊,听说在日本惹了人命官司,日本的道上在追杀他。”皇者说,“这事你知道不?” “知道!” “怎么知道的?”皇者说。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 皇者笑了,又吸了一口烟,自言自语地说:“将军今晚在这里和刁世杰谈完事情,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去住。选了半天,决定到棒棰岛宾馆去住几天,那里依山傍海,是个清净的所在。有可能刁世杰也要跟去那里住几天。” 我心里一动,皇者这自言自语的话分明是在暗示是我什么,伍德和刁世杰去不去棒棰岛住不是重要的,很可能是个托辞,他的话外音明显是在提醒我一来他知道李舜现在住在棒棰岛宾馆,二来刁世杰很可能打听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或者是伍德多疑,怀疑李舜回来了住在棒棰岛宾馆,极有可能最近他们会派人去调查。 我点点头对皇者说:“我心里有数了。” 皇者笑着:“你有什么数了?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是的,你什么都没说。” “海州现在的天气不大好啊,越来越冷了,西伯利亚的寒风经常在肆虐。”皇者感慨地说,“如果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其实还是住到南方好,那里起码会避开寒风的侵袭。” 我点点头:“是的,不光寒风紧,天气还很阴霾。” 皇者说:“是的,阴霾很厉害。很难见到晴朗的天气,不过,我相信,阴霾终将散去,阳光终将普照大地。” “嗯,是的。” “你相信光明终将驱走黑暗吗?” 我点点头:“我相信,你相信不?” 皇者笑着:“我也相信,不过,有时候,黑暗漫漫。秋天即将过去,冬天即将来临,冬天的夜是很长的。” “再长的夜,也会有天亮的时候。” “你是个乐观主义者。” “你也是。” “我觉得我们之间谈话,越来越像是朋友了。” “像是朋友。这说明我们之间实际还不是朋友。” 皇者笑着:“是,不错。我其实很希望我们能做朋友,而不是对手和敌人。” 我说:“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做敌人,但是,也不会轻易把一些人当做朋友。” “现在的形势很明情,刁世杰和将军都知道你现在你是李舜在海州的代理人,刁世杰一心想除掉你,你是他战胜李舜的最大障碍,他已经把你作为了眼中钉,要不是将军的关系,恐怕刁世杰和你之间早就不止一场恶战了。当然,还是因为将军的关系,刁世杰和李舜之间一直没有开展,起码没有明着公开动手。” “这么说,我该感谢伍德了?” “该不该感谢你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我多说。将军一直觉得你是个人才,是个属于江湖的人才,他一直想将你纳入帐下。还有,将军是李舜的教父,刁世杰要想和李舜公开火并,不会不考虑这一层关系。” “恐怕这不是刁世杰没和李舜公开动手的真正原因吧?恐怕动不动手这跟导火线在将军手里吧。” “亦克,你很聪明,有些话我不能说地太明白。其实,说没有动手,只是没有公开撕破脸而已,双方暗地里的小动作一直没有停止。至于公开火拼的导火线在谁手里,恐怕也未必就是将军能决定的。” “还有谁?” 皇者摇摇头:“这个我不好说,将军很多事也不会告诉我的,我只能猜测,只是感觉,刁世杰和李舜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不单是争夺地盘谋取钱财这么简单,或许,这其中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玄机。至于这玄机在哪里,暂时,我也想不透。” “万能的皇者还有想不透的。” “因为小亲茹突然消失的事情,将军对我多少有些情绪,一些事根本就不会和我说,好有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我地反复琢磨辨别其真伪。” “你何苦跟着伍德受罪呢?你说你这么精明的人,做什么不行,非得靠着伍德来吃饭?”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最适合混的就是这样的圈子,我别的还有什么能耐,又不像你这么懂经营会做生意,将军对我一直不错,虽然因为小亲茹有些小隙,但是并没有影响主流和大局,我跟随将军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嘛。当然——” 皇者停顿了下,苦笑着:“我和你的某些处境也有相似的地方,有时候是身不由己,既然进了这个圈子,想轻易脱离,没那么容易,那句老话: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皇者似乎说的理由很充分,但我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皇者的话我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来吸收。 或许,这就是我和皇者不能做朋友的根本原因,和太精明的人一起,会缺乏安全感的。 到如今,我始终看不透皇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总让我觉得不踏实,我找不到让自己对他信任的理由和信心。一方面他似乎在帮助我,但是另一方面他却似乎有意在我面前隐瞒着什么,而且还想从我这里打探到什么东西,同时还在死心塌地跟着伍德混。 这个人,既要利用,还得防备。 “对了,上次你打电话问我那个录音磁带的事情。”皇者说,“那盘磁带你做了什么用途?手里没有了?” “那磁带没了,彻底消失了。”我说。 皇者看着我,沉吟了下:“那磁带一定不是在你的手里消失的。” 我说:“何以见得?” 皇者说:“因为你找我要复制品。我这次还真没来得及复制一盘,按照我的惯例,当然是会留个底子的,但是这次时间太仓促了。” “怎么又想起这件事来?” 皇者说:“因为……我似乎感觉到最近孙栋恺对刁世杰和将军的态度有些细微的变化。我想,这应该是和那盘磁带有关吧。我想,这盘磁带,你是不是没捣鼓好,落到了孙栋恺的手里。” 我看着皇者没有说话。 皇者继续说:“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孙栋恺知道被录音的事情,只会猜疑将军,为什么会对刁世杰也有如此态度的变化。难道,是你将错就错借机转嫁了什么?” 我不由暗中佩服皇者的分析能力,这家伙的脑子里东西还真不少,实在不能小瞧。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反间计 我说:“你分析问题的能力很强,思维很慎密,只是,我觉得你想多了。你觉得我有那么高的手段吗?” 皇者哈哈一笑:“老弟,别人我相信没有这手段,但是你,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笑了:“多谢兄台夸奖。” “这么说,我猜对了?” “无可奉告。” “这么说,这磁带对你来说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老兄,你想得很多。” “你借用这磁带实施了反间计,是不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皇者哈哈笑起来,说:“老弟,你的防守可是滴水不漏,很慎密。” “彼此彼此吧。” 皇者说:“好了,在这里谈话时间够长了,我是从监控器里看到你出来才跟到这里来的,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注意小心点。” 我点头,然后皇者先出了卫生间,我稍等了几分钟,迅速给老秦发了一个手机短信:“速离开棒棰岛。” 很快收到老秦的回复:“我们下午已经离开。” 原来李舜和老秦下午就离开棒棰岛宾馆了,只是没通知我。 如此看来,万能的皇者也不知道李舜和老秦离开的消息,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皇者的好心提醒。 我不知道他帮助李舜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李舜还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他自己。 老秦只说他们离开了棒棰岛,那么,去了哪里?明州?还是继续呆在海州,只是换了个住宿的地方? 李舜这两天没和我联系,我不知道他购买那小岛的事情到什么程度了。这事他不让我参与,正好省了我的心。 我放心了,然后回包间。 走到包间门口,听到里面很安静,没有音乐和唱歌的声音。 我心里有些奇怪,突然涌起一阵不祥之感。 站在门前定定神,猛地一把推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我呆住了—— 我之所以呆住,因为我看到了芸儿,她竟然在里面。 芸儿似乎是刚刚进来,还没有就坐,正站在房间中央,而房间里的4个女人似乎都一时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发愣,夏雨也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话筒,没有音乐在播放,似乎是她正要准备唱歌还没开始去点,芸儿就突然进来了。 此刻,芸儿的神色很平静,秋彤的神色有些意外,海竹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安,元朵则有些无措,夏雨则睁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显得有些迷惑和不解。 看到我进来,大家一起看着我,芸儿也看着我。 夏雨突然冒出一句:“你俩一起进来的。” 夏雨的话证实了我的判断,我没有理会夏雨,进来关房门,然后看着芸儿:“芸儿,你怎么来了?” 芸儿看着我淡淡一笑:“怎么?不欢迎?不行吗?” 我说:“你来干什么?” 芸儿说:“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夏雨这时又恍然:“哎——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 秋彤这时站起来招呼芸儿:“芸儿,来,请坐吧。” 秋彤的态度很热情。 元朵这时也叫了一声:“芸儿姐。” 夏雨这时看着芸儿:“咦——你叫芸儿?” 芸儿先冲秋彤和元朵点点头,然后扫了正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海竹,接着又看着夏雨:“你叫什么?” 夏雨大咧咧地说:“我叫夏雨,夏天的夏,雨水的雨,看来你和大家都熟悉啊,既然来了,那就坐呗,今晚我请大家唱歌,你也算一个。” 芸儿听了,点点头,接着看着我,又看看海竹:“这房间里好像有人不欢迎我来啊,我来的是不是很贸然呢。” 夏雨看看我和海竹,眨眨眼睛,接着说:“你还要大家怎么欢迎你呢?都跪拜迎接?我看不必了吧,自己找个地方坐就是了。” 秋彤走过来拉了拉芸儿的手:“芸儿,来,坐吧。好久不见你了,还真挺想你的。” 芸儿随着秋彤的邀请顺势坐到了沙发上,边说:“到底还是秋姐懂礼数。” 夏雨放下话筒,一屁股坐到芸儿身边,说:“我也懂礼数,这房间里的人都懂礼数。” 我坐到海竹身边。 这时,我感觉到海竹的神情有些紧张,元朵也有些紧张,不时看看我,又看看海竹和芸儿。 芸儿看看元朵,笑了:“元朵,好久不见,愈发漂亮了。” 元朵不自然地笑笑:“芸儿姐,你也更加好看了。” 芸儿说:“我不行了,老了,这人未老,心先老了。” 夏雨这时说:“芸儿,我看你人不大,怎么会心先老了呢?” “被人折磨的呗。”芸儿不看夏雨,眼睛直直地盯着海竹。 海竹不看芸儿,低头不语。 芸儿扫视了一遍大家,然后看着我说:“挺风光啊,白天和一个女人忙乎着调情,晚上带着4个美女来夜总会逍遥,小日子挺不错嘛。” 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和幽怨。 芸儿这么一说,大家都抬头看着我,海竹的眼睛睁大了。 夏雨看着我:“白天你和芸儿在一起?” 我还没回答,芸儿说:“当然不是我。不过,被我偶遇了。” 我沉默不语地看着芸儿。 芸儿接着对我说:“没想到吧,下午刚见过面,晚上又见面了。一天两次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挺晦气呢?” “是的,没想到。”我说,“至于晦气不晦气,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 “哈,亦克,行,算你狠。”芸儿笑了一下。 这时夏雨似乎觉得空气不大对,看着芸儿:“哎——芸儿啊,你和亦克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这么说话呢?” 芸儿看着夏雨:“这话该我问你,你和亦克又是什么关系呢?” 夏雨怔了下,接着说:“我们是朋友,我和亦克还有海竹元朵秋彤都是朋友。” “好一个朋友。”芸儿冷笑一声,接着说,“夏雨,告诉你,我和亦克是什么关系,我是亦克的初恋女友,亦克是我的初恋男友。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前男友前女友。” “哦也。是这样。”夏雨吐了吐舌头,“这么说,阿竹是你的继承者了。你是第一,阿竹是第二了。” “你是不是想做第三呢?这里在坐的其他人是不是还有第四呢?”芸儿说。 “什么话?我才不是第三,我顶多算是二……”说到这里,夏雨突地住了嘴,接着改口,“我顶多算是二位的好朋友。” “你说的二位是哪二位呢?”芸儿说。 “你可以随便理解啦。”夏雨本来就是临时绉出来的这个二位,芸儿问她,她自然是不好解释的,索性就让芸儿猜。 这里海竹和芸儿不懂夏雨临时改口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和秋彤还有元朵却明白,元朵和秋彤想笑又没笑出来,因为两人的脸色这时都有些难看,似乎芸儿刚才那句话刺激了她们。 芸儿这时又说:“房间里空气好沉闷哦,不会是因为我来的缘故吧?” 夏雨随口说:“废话,自然是因为你,你来之前,我们大家都很欢乐呢。你看你一进来,大家都不笑了,也不说话了。” 芸儿说:“那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赶我走了?” 夏雨看看我和海竹,说:“随你了。不过看在你是亦克前女友的面子上,我是不会说赶你走的话的,看你的自觉性了。” 夏雨不知不觉站在了海竹一边,似乎海竹这会儿的态势很弱,引起了她的同情。 芸儿看着夏雨:“你这小姑娘讲话倒是很直爽,不过似乎也不留情面。” 夏雨说:“芸儿,我叫你一声芸儿姐吧,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大家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一样啊,恋爱自由嘛。你和亦克散了,自然亦克是有权力选择别人的,别人也是有权力选择亦克的,别说已经分手了,就是没分手正在谈恋爱,只要没领结婚证,谁都有选择自己恋人的权力。” 芸儿说:“听你这口气,似乎你也对亦克很感兴趣喽。” 夏雨的脸微微有些红,说:“我没这么说,你少乱说。我只是说的这个理儿。” 芸儿说:“这个理儿……小姑娘,我看你岁数不大,心眼倒不少,都跟谁学的?这里不会有你的老师吧。” 夏雨淡淡一笑:“芸儿姐,我看我倒是该拜你为师,我看你的心眼比这里在座的各位都多,只是聪明过火了未必是好事,我看你失宠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 芸儿的脸色有些发白,刚要发火,接着却又笑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那么你看在座的各位谁最得宠呢?” “这个我不会告诉你的,干嘛要告诉你呢。”夏雨笑嘻嘻地说。 “那我来告诉你。”芸儿说,“看起来有的人似乎正在得宠,看起来有些人自以为自己最得宠,其实呢,这人心莫测,有的人自以为是其实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有的人不露声色其实另有所图,有的人貌似看起来像不相干,其实则暗地算计。” 芸儿此话一出,海竹的脸色唰地白了,秋彤的神色也有些尴尬,元朵则深深低下头不语,似乎芸儿的话或多或少击中了她们的心事。 夏雨看看海竹秋彤和元朵,露出不解的神色,接着看着芸儿:“你这话对着谁来的?” 芸儿说:“谁心里有鬼我就是对着谁来的。” 夏雨说:“那么你就是对着我来的?” 芸儿说:“那么你心里就是有鬼喽?” 夏雨说:“我心里木有鬼,是你心里有鬼。我看你心态很不正常,我建议你有空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认识精神病院的一个医生,你要是想去看的话,倒是可以介绍。” 芸儿哈哈一笑:“我心态不正常?我看这里有人心态不正常,只不过不是我。” 夏雨说:“觉得大多数人心态不正常的,正说明她自己心态不正常。这个你不用歉让,我看非你莫属。” 第五百八十九章 挑衅 芸儿收敛了笑容看着夏雨:“夏雨,你是在故意挑衅我,是不是?” 夏雨也不笑了,冷冷地说:“我看你是在故意挑衅大家,是不是?” 芸儿说:“我没那意思,只不过是来看看大家。” 夏雨说:“那我也没那意思,只不过是在说明一个道理而已。既然你来看看大家,那就说明你是把大家当朋友的,既然你把大家当朋友,大家也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尊重和理解是最重要的,互相给面子,也是必须的。” 芸儿说:“那你给我面子了吗?” 夏雨说:“你先问问自己给大家面子了吗?好好的场合,好好的欢乐气氛,被你给搅了。今晚是我请客,你来搅局,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夏雨说着,得意地看看我,又看看海竹秋彤和元朵,似乎她在帮大家出气。 我心里一团乱麻,秋彤和海竹元朵都神情低沉,秋彤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海竹继续低头不语,元朵则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大家似乎都没有觉得夏雨和芸儿的斗嘴有多么好玩,都觉得没有什么出气不出气的想法。 芸儿说:“我没有来给你搅局的意思,我之前都不认识你,这会儿才刚认识而已,而我和她们三位美女,却早就认识,曾经,我们还都是朋友。当然,现在,我们也可以说是朋友,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些间隙。至于你这个小妮子,我可以当你是朋友,也可以不当。我今天过来,不是冲你来的。” 夏雨笑了一声:“你当我是不是朋友都无所谓,我不在乎,既然你当他们大家是朋友,那么你一进来就不该那个样子,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弄得大家不开心?大家不开心了吗?”芸儿说着扭头看着秋彤,“秋姐,告诉我,你今晚不开心吗?” 秋彤这时笑着:“芸儿妹妹,见到你,我心里实在是高兴的,只不过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芸儿这时又看着元朵:“元朵,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元朵怯怯地看着芸儿:“芸儿姐,好久没见到你了,希望你能开心就好。” 芸儿接着又看着海竹:“那么,你呢?海竹妹妹,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你见到我,很不开心是吗?” 海竹抬起头,看着芸儿:“芸儿姐,开不开心是大家心里的自然感觉,这个需要一个个来问吗?虽然你已经和亦克分手了,但是我和亦克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都希望你能开心幸福。” 芸儿冷笑一声:“那我要好好感谢感谢你了,不单感谢你,还得感谢你那位哥哥,你们兄妹俩,我都要好好感谢,我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好,更不会忘记你们对我做的一切。” 海竹脸色继续发白:“芸儿姐,我们俩的事情,和我哥无关,也和亦克无关,你有什么情绪冲我来好了。” “好一个大包大揽,冲你来?听起来好像很牛啊,和你哥无关,和亦克无关,都无关那我和你又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来的这么多事情?”芸儿说,“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在欺负你,好像我在给你受气,我可不想戴这个帽子,我们俩谁是受害者,我想你心里最有数。” 我这时说:“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一切都是缘分,没有什么受害者之说。芸儿,在座的大家都不想和你为敌,大家都对你是友善的,大家都希望能和平共处做好朋友。我想,你应该端正心态。” 芸儿这时看着我,神色里带着深深的幽怨和痛楚,看了半天,一句话不说。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沉默了半天,还是夏雨先开口了:“哎——好了,大家不要饶舌斗嘴了,既然刚才亦克说大家都是朋友,那芸儿姐来这里,自然也就是朋友了,大家继续欢唱吧。来,唱歌唱歌,芸儿姐,你要不要先来一首。” “欢唱?”芸儿说,“你们真会找地方,跑到这里来欢唱,这是谁的主意?” “我的主意啊,怎么了?”夏雨说,“这里是海州最高档的夜总会,我们到这里来玩怎么了?怎么?这是你家的地方,不许来?” 芸儿没有理会夏雨,看着我。 我不说话。 “我劝你们不要乐极生悲。”芸儿说。 “哎——芸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我不爱听。”夏雨不高兴地说,“你这人,是不是见不得别人高兴开心啊,净说些扫兴的话。”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座的有人心里明白。”芸儿说。 “你们谁明白芸儿姐的话呢?”夏雨看着大家。 海竹和元朵脸上一团迷惘,秋彤皱皱眉头,看了看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秋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接着就白了。 “芸儿,谢谢你。”秋彤突然对芸儿说。 秋彤此言一出,海竹元朵和夏雨都愣了,她们都不明白秋彤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心里明白秋彤想到了什么,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哼,到底还是有明白人,看来你们都不是傻子。”芸儿说。 “你才是傻子。你这个前女友怎么骂人呢?”夏雨说,“这买卖不成情意在,你就是失宠了也不用这样骂人啊。挺好的一个姐姐,怎么出口就骂人,不好玩。” 芸儿没有理会夏雨,接着站起来:“我走了,不扫大家的兴致了,临走之前,我给大家道个歉,对不起,打扰各位了,对我的出现给大家带来的不愉快,我深表歉意。” 说着芸儿就往外走,秋彤站起来:“芸儿妹妹,我送送你。” “不用了,秋姐,谢谢你,你不用出来了。”芸儿在我身边站住,“亦克,初恋情人要走了,你不送送吗?” 我坐在那里没动,看看海竹,海竹低头不看我们。 这时秋彤说:“既然芸儿这么说,亦克,你去送送芸儿吧。” 海竹倏地抬起头看着秋彤,眼里带着意外的神情。 我这时突然明白秋彤刚才谢谢芸儿的话里包含的意思,也明白了芸儿来这里的用意,她虽然嫉恨海竹,狐疑秋彤,不喜欢夏雨,对我满怀幽怨,但是她却不想看到我们在这里出事,她当然知道刁世杰此时正在夜总会,也知道刁世杰的爪牙都在这里。 她来这里,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默默站起来。 出了包间,在走廊里走了几步,芸儿抬头看看天花板,这里有个探头,芸儿停住脚步,看着我,神色阴沉。 “你是个混球——”芸儿骂我。 我不语。 “你竟然敢带着她们到这里,我看你是作死了。”芸儿低声厉声说。 我继续低头不语。 “抬起头来——”芸儿说。 我抬起头,看着芸儿,芸儿的眼里充满了悲戚和痛楚,这眼神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芸儿突然抬起手,冲我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 “啪——”这声音又脆又响。 我还没回过神来,芸儿已经转身离去。 我还站在那里发愣,脸上火辣辣的,包间的门突然打开,秋彤元朵夏雨还有海竹都冲了出来。 “呀——这个芸儿打你了——”夏雨惊叫起来。 海竹的脸倏地剧变,嘴唇哆嗦起来,冲着芸儿离去的背影就要追过去—— 我一把拉住海竹。 “她太过分了,她可以随意侮辱我,但我绝对不容许她打你。”海竹在我手里挣扎着愤怒地叫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阿竹,去找她算账,我帮你——”夏雨火了,在一边撺掇着,跃跃欲试。 这时秋彤一把拉住夏雨的胳膊:“小雨,不要胡来——” “秋姐,她都打亦克了,这还了得。”夏雨的眼里突然迸出了泪花,似乎她对我被打很心疼。 “好了,大家冷静下。”秋彤突然严肃地说。 海竹和夏雨停止了折腾,大家都看着秋彤。 “芸儿妹妹,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芸儿妹妹,其实也是为我们好。”秋彤若有所思地说。 “秋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雨瞪眼看着秋彤,“打人还是为我们好。这是什么逻辑。” 海竹也大惑不解地看着秋彤。 秋彤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天花板,沉吟了一下,说:“这事不说了。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玩了,我突然不喜欢这里了。” “嗯,我也很讨厌这里了,这里败坏了我的好心情,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夏雨撅起嘴巴说着,边趁海竹正在查看我被打的脸颊不注意,伸手擦了把眼角,接着又带着关切的目光看了看我。 同时,我看到秋彤和元朵也都用心疼的目光注视着我,她们眼里露出同样关切的眼神,却不敢表露,只能偷偷瞥着。 于是,夏雨去结账,大家接着就离开了帝豪夜总会。 夏雨开车送秋彤和元朵,我和海竹打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海竹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哥,疼不?” 我摇摇头:“没事,不疼。” “这个芸儿实在太过分了。”海竹怒气未消,“今晚因为大家都在,我对她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没想到她得寸进尺,竟然抬手打你。我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好了,这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笑了下,“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海竹沉默了半天,说:“秋姐说的话今晚很奇怪。”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嘴巴上说不想很简单,但是心里能做到吗?” “奇怪的事多了,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就是,想多了,对自己没好处。” 又沉默了半天,海竹突然说:“芸儿说什么下午看到你和一个女人调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 海竹说:“我不知道。” “你愿意相信吗?” “当然不愿意。” 我说:“我下午和曹莉,也就是我们集团经管办的一个副主任,女的,一起出去察看走访订户,结束后一起喝咖啡,正好被芸儿看见了。” “你和她一起喝咖啡调情?” “没有的事情。” “那芸儿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说她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我反问海竹。 海竹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这么说,她是想挑拨我和你之间……” 第五百九十章 说不出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心里还在想着芸儿今晚的言行,虽然挨了芸儿一巴掌,但是心里却突然对芸儿增加了一份说不出的感觉。 芸儿嫉恨我身边所有的女人,总是想法设法在算计她们,可是,在今晚这样的时候,她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我们从刁世杰的夜总会赶走,我相信她这么做不是出于恶意,是为了我们好,或许她是但心我的安危,并不是为了秋彤海竹她们。 我突然想,假如今晚的场合没有我在,她还会这么做吗?她会看着海竹和秋彤落入刁世杰的手里遭受刁世杰的欺侮吗? 我的心里琢磨着,脑子里有些乱,很纠结。 侧眼看了下海竹,海竹正扭头看着窗外,夜色里,海竹的脸色显得忧心忡忡,充满心事。 我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海竹的心里是否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和压力,我不知道今晚她听到看到的一切会对她的心态产生怎样的影响。 回到宿舍,我和海竹都洗洗睡了,彼此都没有多说话。 半夜时分,我突然醒了,伸手一摸身边,没人,海竹不在身边。 睁开眼,看到月光朦胧的窗口,站着一个披衣的背影,正沉默地抱着双臂仰视着窗外清冷的深邃的夜色和月色。 我知道这是海竹。 我没有出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同样沉默伫立的海竹。 我不知道海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很久,很久,我听到海竹发出一声微微的深深的叹息。 我的心一颤,有些绞痛之感。 然后,海竹回到床上,轻轻躺在我身边。 我忙闭上眼睛,做熟睡状。 一会儿,感觉海竹的手在抚摸我的脸颊,那是被芸儿打的一边。 我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海竹正侧身凝视着我,夜色里,我看不清楚海竹的神色,但是海竹可以借助朦胧的月光看到我的脸。 我一动不动,偷偷透过眼睛的缝隙观察着海竹。 海竹的脸离我的脸很近,她久久凝视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蓦地,突然有热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嘴角,咸咸的。 海竹在流泪,在默默地流泪。 我的心里涌起阵阵涟漪,各种悲凉悲楚疼怜爱怜一起涌出来。 一会儿,海竹的头低了下来,冰冷的唇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闭上眼睛,眼泪突然无声地滑落,和海竹的汇流在一起,滑落到我的唇边。 良久,海竹的唇离开了我的额头,躺好,将我的头拥进她温暖的胸膛,轻轻抱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肩膀。 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温柔的母性。 这种母性突然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我不知不觉在海竹的怀里睡去。 夜正长。 睡梦里,我梦到了秋彤,梦见自己正躺在她的怀抱里,梦见自己正在享受她的母性和温存。 蓦地醒来,夜还在继续,窗外的月光映在床上,映在海竹挂满泪痕已经熟睡的脸上。 想着刚才的梦境,我的心里一阵巨大的歉疚和不安,还有难言的纠结和撕裂以及躁动和烦忧。 我明白,我的痛,只有自己懂。总是喜欢在如此孤独的夜里翻起过去,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往事,得到的,拥有的,失去的,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一直都很明白,不该沉迷于过去,忘却一切,才能获得短暂的轻松。 其实,我害怕深夜,害怕无尽的寂寞袭向我;却又喜欢深夜,因为只有周围漆黑一片,我和我的泪才是安全的。 如此矛盾的我如此纠结。 恍惚间,那个声音又在心里回荡:总有一个地方,一辈子不会再提起,却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总有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字,都会让你心痛,刻骨铭心。总有一段情,一直住在心里,却纠葛在生活里。忘不掉的是回忆,继续的是生活,错过的,难以当做路过,来来往往身边出现了很多人,总有一个位置,一直没有变。 月色清冷,夜色深沉,我的心起起落落。 第二天,我去单位比较晚,9点多才到。 上班后,我到秋彤办公室,秋彤神色很低沉,正郁郁地坐在那里。 “怎么了?”我走到她跟前,以为她还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秋彤抬起眼看着我,缓缓地说:“集团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我向秋彤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心里有些惊讶。 “这回是编务系统出的事情,报纸出了大问题,日报,出事的直接责任人是总编室主任,至于还牵扯到谁,那就不好说了。”秋彤说。 我的心一沉,编务系统!日报!总编室主任! 我脑子里猛地闪过曹莉和那个总编室副主任在一起的镜头,突然意识到,我想防备却不知该如何去防的狼终于来了,才几天的功夫就来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看着秋彤。 秋彤说:“昨天省里在海州召开落实发展观现场交流大会,参加会议的有来自省里和各地市的主要负责人,这是海州在全省大展风采的绝佳时机,市里对宣传报道十分重视,报社派出记者重点采访。 昨天的会议结束时已经接近6点,记者写完稿子又找市里秘书长审稿,审完稿子已经接近8点多了,采访的记者于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直接把稿子送总编室,总编室上夜班要到9点才有人,这个月值班的是总编室主任,记者直接把稿子从总编室主任门缝里塞了进去。 按照编辑部的习惯,总编室主任一来上夜班,见到这样的稿子,是立刻要安排最重要的头版头条予以编发的,可是,总编室主任昨晚恰好晚上几个同学聚会,多喝了点酒,晚到了办公室半个小时,他去了办公室打开门后,却没有看到那篇稿子,既然没有稿子,那总编室主任安排的今天的日报自然就不会有这条新闻。 等到今天上班后,日报都已经投递出去了,市里上面的人看到日报上没有这条重大新闻,秘书长就打电话责问市宣委,市宣委立刻责问报社。这下报社才知道漏发了一条极其重要的新闻,惹下了大祸。市里老大十分恼羞,老大一生气,下面都惶恐起来。市宣委立刻启动了问责机制,开始层层追究责任,一名副主任带人进驻了集团,开始逐个找相关当事人调查谈话。 我听到的消息是,采访的那位记者一口咬死自己亲自把稿子送到了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从门缝里塞进去的,这样做并不违规,以前都是这样做的。总编室主任一口咬死自己进来后没有见到这稿子,绝对没有。总编辑这个月值班,他一时什么也说不清楚,已经吓懵了。到目前为止,调查还在继续。” 听秋彤说完,我明白了,此事简直太好操作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管记者和总编室主任如何按照以往的流程来办事,只要被人惦记着,被人看上了,总有机会下手。 那位总编室副主任只要趁机会偷偷配一把总编室主任办公室的钥匙,只要盯上了这次大会,只要盯住了那记者,这记者的稿子就没有跑。记者从门缝里塞到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主任不在,副主任可以有从容的时间进去打开门拿走那篇稿子,主任回来见不到稿子,自然不会编发这条新闻。 这样的事情那些搞文字工作的书呆子可能不会想到这些,但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太容易操作了。 这时我想到一个问题,对秋彤说:“那个总编室主任办公室走廊里的监控器探头肯定坏了,而且还是不久前坏的。”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是的,我听说是坏了,不过刚发现不久,集团后勤部门还没来得及换新的,本来想找找监控录像看看到底是记者没送呢,还是记者送了总编室主任没看到,还是有其他人进了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把那稿子给拿走了,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看来,这总编室主任和记者都要承担责任了,集团会给予他们严厉的处分。当然,最倒霉的可能是总编辑,市里老大发怒了,上面对这事看得很重,谁也不敢讲情,谁也保不了他了,特别是他主持集团的工作不久。” “我猜的。”我说。 我没有小看曹莉和那个副主任,他在之前先破坏了那个监控器探头,看来计划很慎密。 “猜的?你怎么这么会猜?”秋彤说。 “这个你不要管了,反正我就是能猜到。”我说。 “我就想知道,你告诉我!”秋彤看着我,“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什么?” 我本来想告诉秋彤曹莉和总编室副主任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告诉她毫无益处,此事抓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只凭我看到的那一次两人会面就确定做手脚之人,显然是不恰当的。 而且,万一秋彤听了之后要铁肩担道义冲动之下去替那几个倒霉鬼打抱不平,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将她拖进去。 想到这里,我对秋彤说:“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这个人多疑,喜欢乱猜。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的,因为我前几天到集团的时候,发现那里的监控器摄像头似乎有些损坏。” 秋彤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但是看我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了,托着腮坐在那里沉思。 我说:“你说会怎么认定和处分这些责任人?” 第五百九十一章 老大的态度 秋彤说:“首先,责任人的认定,从下往上说,采访的那个记者,记者部主任,总编室主任,然后,就是总编辑,一条线,都是责任人,都要负不同的责任。至于处分,记者、记者部主任、总编室主任由集团自己处理,处理完上报市宣委处理结果,总编辑,要由市宣委拿出处理意见,市里相关部门联合作出决定。 这样的事情,处分可大可小,就看上面的态度,就看市里老大的态度。小了行政处分,警告检讨扣发工资过关,大了就不好说了,调离岗位都是轻的,不免职开除就是幸运。对于小人物来说饭碗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盘小咸菜而已,小人物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想干掉一个小人物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继续往下沉。 自从发觉曹莉和那个总编室的副主任开始接触,我就预感到孙栋恺要对总编辑下手,曹莉一定是受孙栋恺指使在暗中操作某些事情,但是编务系统曹莉也插不进手,所以她只能去找那位总编室副主任。 虽然我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但是我由于对这个编务系统的不熟悉和不搭界,我无法做出准确预测何时会出事,也不知他们会采取何种方式出事。 现在,这匹狼终于来了,孙栋恺终于开始对主持工作的总编辑出手了。 我相信孙栋恺这段时间一定没闲着,在他实现自己的目的之前,还需要做很多工作,干掉董事长只是第一步,当然是很关键的一步。后面,他还需要攘外安内,摆平外面那些虎视眈眈想坐享渔翁之利来摘桃子的猎手,摆平内部喜从天降想顺势扶正的对手。 虽然攘外必先安内,但我相信孙栋恺这段时间一定是内外同时在斗争在操作,内外都没闲着,当然,在摆平外部那些强劲的对手之前,他需要先解决内部这个书呆子,他不想在两条线上同时作战。 相对于外部的那些对手,似乎内部的问题先解决比较容易一点,这个书呆子总编辑缺乏斗争的经验,不用费很大力气只需要出动曹莉就可以将其搞定。 我预感到孙栋恺迟早会出手,只是没想到出手这么快,毫不留情,报纸出了大事,直接责任人是记者或者总编室主任,那么,按照圈子出问题的追究程序,负责办报纸的总编辑责无旁贷,特别这个月编务值班的是总编辑。 我不由在感到懊丧的同时又有些束手无策,终于知道这集团里也有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也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时,秋彤接到一个手机短信,看完短信,秋彤眉头稍微有些舒展,说:“刚接到以前人力资源部参加调查事件的同事发来的手机短信,说昨晚有三个办公室的同事看到那记者去总编室主任办公室送稿子了,他们今天一起出来做证了,说当时他们经过总编室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那记者,停住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还扫了几眼那稿子,证明那稿子确实就是那大会的消息稿。” 我说:“如此说来,那记者和记者部的主任都可以无恙了。” 秋彤点点头:“是的,只是,形势对总编室主任很不利,有人说昨晚看到他酒气很浓来上夜班。” “看来这主任是难以脱离干系了。” 秋彤眉头又紧锁起来:“是的,集团有规定,值夜班是不准喝酒的,可是,他——” “那这事会对总编辑造成什么影响?”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总编辑是集团现在的主持,他对这事要负多重责任的,大小责任都得他来负,即使不是日报出事,晚报或者其他子报子刊出了事,他有责任,因为他是整个集团编务的负责人。这次日报出事可是他当月值班,看来是难辞其咎了。” 我说:“有什么挽救的办法吗?” 秋彤说:“除非你是市里老大,你是宣委主任都挽救不了。记住,这次是惹老大发火的,是给他脸上亲自抹黑的,这可不是小事。老大发火,谁没事去找事给自己难堪?别说总编辑,宣委主任恐怕也要挨他的批评呢,谁让这是他分管的部门呢。” 我点点头:“是这样啊。” 我心里充满了对总编辑和那个总编室主任的同情,心里又觉得有些自责,或许当初我要不在孙栋恺面前说总编辑和他竞争的那些话,孙栋恺或许不会提防总编辑,或许不会对他下手,是我的话提醒了他。 当然,我其实也知道即使没有我的提醒,依照孙栋恺的智商,也不会视总编辑视身边的危机而不见的。 饶是如此想,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和歉疚。 同时,我又为自己发现了事情的苗头,而没有及时想出办法阻止曹莉和那总编室副主任而感到惭愧,觉得心里对不住那受苦受难的那总编辑和总编室主任。 我心里知道,此事已经惹火了市里老大,总编辑和总编室主任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处分绝对轻不了。其实这事不用说,明眼人一看都都猜出来。 晚发了一天新闻看起来不是大事,但要看这新闻是什么内容,是谁关注的。 我的心持续低落,无精打采地离开了秋彤的办公室,临走时,秋彤张口欲言,似乎想和我说些其他的话,看我这副样子,终究没有开口。 离开秋彤办公室,我没有回自己办公室,直接开车出了公司院子,开到滨海大道上,在海边疯跑了半天,最后停在海边栈道边,下车,坐在海边栈道的木栏杆上,脚下几十米就是悬空的大海,波涛汹涌,冰冷的海风吹来,打在我的脸上,有点像刀割。 我看着发怒的大海,迎面吹着略带咸腥味道的冷风,心里感到很压抑,苦苦思索着,这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挽救了吗?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竟然就真的没有想到任何办法,看来真的如秋彤所言,除非我是市里老大才能决定这事处分的轻重。 可惜,我不是,我他妈原来真的不是。 正在独自发闷,烦躁地蛋疼,身后突然缓缓传来一个声音:“不想活了,想跳海是不是?” 闻声,我倏地转过身来。 李舜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李舜身后,站着老秦,老秦身后停着一辆警车。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在这里?”我说,边从栏杆上下来。 “我哪里都能在。随处可在,无时不在。”李舜说,“倒是想问你,你在这里干嘛,爬在栏杆上像只猴子,想跳海里去游泳还是想自杀?” 我苦笑了下:“我来这里透风的。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开海州了。” “现在正准备离开海州。”李舜说。 “开这车走?”我又看了一眼那辆警车。 “是的,怎么样,用这车一路上安全保险吧?”李舜有些得意。 我知道搞一辆这种车对李舜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他有这个能量。 “昨晚你给老秦发短信,莫非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李舜说。 我点点头:“无意中听人说起伍德和刁世杰,可能昨晚要到棒棰岛宾馆去住,我怀疑是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嗯,很好,你做的很好。不过我们昨天下午就离开了那里。老秦发现周围有形迹可疑的人出没,于是我们直接就离开了。”李舜说,“看来,刁世杰一直对我很关心啊,我可不能忘记了他,回头要好好报答他对我的一片厚爱。” 李舜只提刁世杰,却不提伍德。 我说:“你们这就走?” “是的,正在出城的路上,碰巧就看到了你,我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这里跳海,就停下来看看你。”李舜说。 我说:“怎么会,我就是过来透风的。” “为什么要来这里透风,莫非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莫非是遇到什么纠结的事情了?”李舜说。 我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李舜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自己在海州,要多注意保重,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我今天就要南下了,此去恐怕时间会不短,你要多照顾好自己。” 我点点头:“我会的。” “那个小岛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此岛果真为没有主的,我已经安排我的其他朋友在运作购岛之事,此事会运作的很隐秘,除了你和老秦,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买的。手续办完后,会有人去岛上进行一些初步的基本的开发和装修,对外打的名义是钓鱼协会的活动基地,刁世杰不会怀疑的。此事你知道就行,不用参与,等开发建设好了,你可以去指导检查。”李舜说。 我点点头。 “这个岛,我想好了,名字就叫金银岛,虽然岛上只发现了一箱鹅卵石,但是这里以后会成为我们发财的指挥部,会成为我们敛聚金银的大本营,这个名字,你看好不好?”李舜又说。 我的心里一怔,李舜倒是很会起名字,此岛上确实有一大笔神秘宝藏,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金银岛这个名字挺好。 我说:“行,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怎么起都行!” 李舜深深地又看着我:“我走后,照顾好丫丫,照顾好秋彤。” “我会的。” “我爹娘那边,有事的时候,你也照应着点。”李舜又说。 我又点头:“好。” “老太太就那性格,讲话有时候很冲,你尽量多包涵。”李舜说。 我笑了下:“没问题。” “老爷子喜欢钓鱼,没事就在海边垂钓,打发时间。你没事不是经常去找他聊天吗,以后继续保持这个优良传统。”李舜说。 看来我和老李经常聊天的事情李舜知道了,显然是老李告诉他的。 不知道老李知道不知道李舜回来的事情,也不知道李舜这次回来是否回家看完父母了。 “嗯。” “失意的老爷子啊,恐怕今后也就只能靠这根钓鱼竿来打发时间了。”李舜叹了口气。 我没有做声。 第五百九十二章 风萧萧 “他现在正在海边垂钓呢。”李舜又说了句。 我的心里一动,还是没说话。 “沉默,沉默,你就沉默吧,不想和我多说话那就算了,我走了。”说着,李舜挥了一下手,和老秦一起上了车,离去。 目送李舜离去,我突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悲凉之感。 想起李舜临走前说的话,我上了车,开车直接到了老李钓鱼的地方,周围没有人,很安静,除了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只有老李静静地坐在那里垂钓。 我停车下来,悄悄走过去,站在老李身后。 “你来了。”老李没有回头。 “嗯。”我说,“天气变冷了,海边风大,多穿点衣服。” “我这身子骨还行,没问题!坐吧。” 老李身边还有个空马扎,似乎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我坐下,看着大海入神。 “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像情绪不大高啊?”老李说。 “李叔,你说这圈子为什么这么累,斗争为什么就这么复杂呢?”我冒出一句。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老李转头看了我一眼。 “所见所闻的感触吧,我们集团又出事了。”接着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下,然后说,“其实,我知道这里面是个阴谋,但是我拿不出可以证明这些阴谋的证据,只能是猜测。” “果不出我所料,孙栋恺开始出动了,先安内再攘外,这个策略是正确的。”老李点点头,“看来,这次总编辑要受到重重一击了,基本会丧失和孙栋恺竞争的资格。” “丧失资格不是主要的,本来即使没有这事,总编辑战胜孙栋恺的机会也不大,但是此次这样一来,总编辑不是丧失资格的事情了,很可能会损失惨重,损失的不仅仅是竞争的资格,很可能会掉饭碗或者降级降职。”我说,“总编辑这人其实就是个书呆子,这人并不懂圈子里的心术,并不是坏人,看到他遇到这等灾祸,我心里着实不安。” “小亦,你有一颗大爱之心,只是,你拯救不了这个世界,甚至,你都拯救不了周边的人和事。”老李说,“你说的这个总编辑我多少和他打过交道,此人最大的悲剧就是不该涉足这圈子,他实在是个做学问搞文字的人,他其实不懂圈子里的诀窍。一个不懂圈子诀窍的人在圈子里混,也实在难为他了。” 我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老李:“李叔,你说,目前的这种状况,还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能和市里老大说上话,只要他金口一开,什么事都没有了!”老李说。 老李这话让我觉得有些丧气,我说:“我哪里能和他说上话呢,他连我是老几都不知道。” “那就难了。”老李说,“此事惹火的是市里老大,其实谁也不好说话的。谁会为了那个书呆子总编辑去出头呢。” “可是,那个总编辑真的是个好人,我总觉得他太惨了,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混了一辈子的英名就这么完了。”我郁郁地说。 “小亦,你是个很富有同情心的人。不过,你这种性格,混这圈子是吃不开的,你的这种善良很容易会被人利用,一旦利用起来,会死的很惨。” “我知道,我只适合在职场混混。” “呵呵,是不是被我的话打击了?”老李说。 “没有,我只是真的很同情总编辑,不想看到一个书生最后下场这么凄惨。”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吸完一支烟,说:“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闻听很丧气。 “不过——”老李接着说,“如果你真心想帮助那总编辑,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个人或许能帮上你。” “谁?”我眼睛一亮,看着老李。 “这个人你认识,而且,和你还很熟!”老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认识?我很熟?是谁?”我呆呆地看着老李。 “老栗——你不是和他很熟吗?”老李说。 我吃了一惊,老李怎么会知道我和老栗很熟呢?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老李笑了:“小亦,是不是觉得我知道你和老栗很熟很奇怪?”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 “别忘了我以前是干啥的了。”老李说。 我说:“李叔,你跟踪调查我了?” 老李摇摇头:“我不需要跟踪调查你,呵呵,好了,不需要多问了,只需要知道我知道你和老栗认识就行了。” 我突然想起老栗之前说过认识老李的话,说:“你和老栗认识,是不是?他和你说起我了?” 老李笑着:“小伙子,不要那么好奇。我和老栗认识你怎么知道的呢?” “他在我跟前提起过你!”我说。 “呵呵,我和老栗倒是认识,但也不是很熟悉。这老栗在你面前还说我什么了?” “别的没说!”我说。 “嗯。” “是不是老栗和你说我什么了?”我说。 “没有啊,前几天我偶遇老栗,他随意说起自己有一个忘年交的小朋友,我一听是你。不过我当时没多说什么,他也没说起怎么和你认识的,也没说你其他的事情。”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那,这个老栗,你对他了解多不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老李笑了:“你和他是老朋友了,这个还需要问我吗,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 “那你怎么会说老栗能帮这个忙呢?他难道有这么大的能量?”我说。 老李含混地说,”我说能帮你忙,说怎么帮了吗?说他能量大了吗?” “这个倒是没说,那你的意思是……” “难道你不觉得老栗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吗?”老李说。 “哦,你是说老栗能帮我出主意?” “呵呵,这个你自己意会吧。不过,你找老栗的时候,不要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这么肯定老栗能帮我出好主意?” “我觉得大概或许可能吧。去试试看,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或许真的能行呢?”老李的话又有些含糊。 我心里有些失望,原来老李也没把握,只是让我去试试。 不过老李既然这么说,既然老李都这么看重老栗的智慧,我还真想去试试,或许,这就是病急乱投医吧。 “老栗这个人,你对于他了解多少?你觉得这人怎么样?”老李看着我。 “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伙计有些家底子,起码是个百万富翁,早年是做生意的,现在隐退了,颐养天年,至于这人的头脑,我觉得实在不可小瞧,此人是个大智慧的人,分析问题的能力很强,经历阅历也很丰富。”我说。 “就这么多?” “也就是这些了。” “呵呵,这个老家伙。”老李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说,“你刚才说的很对,此人确实是个大智慧之人,不可小视,所以我才让你去找他拿主意。” 我看着老李:“看来你在他面前也自愧不如?” 老李说:“岂止是自愧不如,简直是不在一个级别层次上,此乃大隐之人哦。” 老李说话的神情有些神秘兮兮,似乎在隐瞒着我什么。 我说:“他不过一平民,怎么会说出这话来呢?” 老李说:“真正的高手,往往并不一定在圈子里,民间的高手大有人在啊。” 我笑了:“此话倒是有些道理。” 老李说:“还是说到你们的那个总编辑,其实他的文笔是很厉害的,文采很好,倒是挺适合做个自由职业的作家或者撰稿人,非要在这圈子里混,实在是勉为其难。或许他自己没有想透,看不明白事理,脱离不了世俗的功利。想混这圈子却又看不透圈子的本质,想进步却又不停触犯圈子的大忌,或许,这是他悲剧的根源。” 和老李又闲聊了一会儿,我告别老李,开车离去。 边开车,我边给老栗打了电话,很快接通。 “老栗,你在哪里?”我说。 “呵呵,老伙计,我在喝茶呢。怎么,想我了?”老栗笑呵呵地说。 “是,没事想找你聊天,你在哪里喝茶的?” “京城路中段的天福茶庄。” “自己在那里喝茶的?” “不是啊,我宝贝闺女陪我一起的,这会儿她刚出去,不知要和谁打电话呢。” 我一听老栗的孝顺闺女也在,不由来了精神,早就想见见这个传说中温柔贤惠女孩子了,老栗培养的闺女必定是第一流的。 “哦也,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说完,我不管老栗答应不答应,接着就挂了电话,开车直奔京城路天福茶庄。 刚挂了老栗的电话,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夏雨打来的。 一看到夏雨的电话号码我就头疼,却又不得不接,她是我的大客户啊,木有办法。 于是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二爷,额是你的二奶哦。”电话里传来夏雨的声音。 “嗯。”边开车我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夏雨,“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夏雨的声音一下子不柔了不甜了,恢复了以前的野蛮,“你这话听起来好不耐烦,什么意思你?” 我尽力让自己有些忍耐力:“没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问你有什么事吗?问问又怎么了?” “那干嘛我给你打个电话你这么不耐烦?”夏雨说。 “木有不耐烦啊,我木有啊。”我声音委婉地说。 夏雨突然又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我不禁咧了咧嘴。 第五百九十三章 玩把戏 “二爷……”夏雨的声音又腻腻起来,“二奶想你喽,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面办事呢。”我说着摇下车窗,外面的动静传进车里。 “嘻嘻,你个小鬼,骗我啊,刚才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会儿突然动静大了,看来你是打开你办公室的窗户了吧。正是上班时间,我猜你是在办公室里吧。”夏雨说。 “没骗你,真的在外面办事的。”我说。 “我看你一定是在办公室,你一定是在撒谎,你不想让我去找你,于是你就给我玩把戏。”夏雨说。 “你真聪明。” “是吧,我很聪明吧。嘿嘿。”夏雨得意地笑起来,接着说,“二爷,昨晚你没事吧。” “没事。” “昨晚我很奇怪。”夏雨说。 “怎么奇怪了?有什么奇怪的。” “很多奇怪。”夏雨说,“奇怪之一是你的前女友,也就大奶的前任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个房间唱歌,奇怪之二是芸儿为什么临走前打你一巴掌,奇怪之三是秋姐为什么要说谢谢芸儿,奇怪之四是你挨了打,大奶和我要去找芸儿算账,秋姐为什么拦住不让去,奇怪之五是为什么芸儿和你前后脚进了包间。哎,好多好多奇怪。” 我说:“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不需要你来关心,用不着你来操心。” “怎么都和我无关呢,你是我的二爷,我是你的二奶,既然和你有关,那么就和我有关。”夏雨说,“别忘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哦。二奶心系二爷。” 我说:“你真是闲扯萝卜淡操心,我的事和你的事木有任何关系,你少掺和。” “我倒不是想掺和,就是想关心关心你,怎么,我不能关心你吗?”夏雨说,“那个失宠的大奶前任打你那一巴掌,可是疼在你脸上,疼在我的心里哦。昨晚我疼得好久都没睡好觉。这个失宠的前大奶,太过分了,昨晚我看在大家的面子上一直让着她,没想到她得寸进尺,竟然动用了武力。” 我说:“夏总,有很多事你不懂,你也懂不了,我请求你,我的事情你不要掺和,好不好?算我求你好不好?你能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不?” “哎——二爷,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成了你吃不好睡不好夜不成寐的绊脚石了,怎么这么说呢,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关心你想帮你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找那前大奶谈谈,让她不要找大家的麻烦,既然已经失宠了,何必又不停地纠缠呢,这多没意思啊。” 我火了:“你住嘴。” “好,我住嘴,我不说了。”夏雨听出我火了,忙知趣地说。 “没事我就挂了。” “哎,别挂,我还有事啊。”夏雨忙说。 “什么事,说——” “我想找你谈谈工作,我们合作的事情。” “方案我还没做出来,不过我会很快做出来给你的,等有了方案再谈吧。”我说。 “不行,必须现在就谈。”夏雨又硬起来,“我现在就去你办公室找你。” “我真的不在办公室。” “扯——继续扯,你不在办公室,那你说你在哪里?你在干嘛?”夏雨说。 我不想告诉夏雨我要去见老栗,更不想告诉她集团里的事情,于是沉默了。 天气有些冷,我摇上了车窗户。 “欲盖弥彰,你越这么说我反而越知道你就在办公室,把电话伸到窗外想骗我,没那么容易,怎么这会儿又安静了,天气冷,又缩回到房间里了吧,哈哈,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好骗过去的?你是担心我到你单位再遇见那个曹莉闹事。”夏雨得意地说,“好了,二爷,别和我玩心眼,我找你真的是要谈工作哦。别担心,我到你单位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好了,不和你电话说了,见面谈,我这就去也。” 说完,夏雨自以为是地挂了电话,我猜她马上就要开车去我单位了。 我不由一阵苦笑,这个自信力高度膨胀的孩子,到单位当然找不到我,不过会遇到秋彤,当然,也可能会在我办公室见到曹滕,还有可能在院子里遇见曹莉,各种可能都有。 想到夏雨可能会遇到曹莉和曹滕,我不由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但是现在我要去见老栗办要事,来不及管她了,夏雨是个做事不吃亏的人,即使遇见了曹莉和曹滕,也吃不了什么亏。更何况,她身后还影影不离跟着两个贴身保镖,虽然夏雨一直在想法设法甩掉他们,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甩不掉的。 开车走在宽广的京城路上,一会儿听到对面车道传来一阵跑车的轰鸣,接着就看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风驰电掣般从对面穿过,车上坐的驾驶员正是小魔女夏雨。 她的车十分扎眼,我自然看得到她,我的车是一辆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普桑,隐没在车流里,她自然不会注意到我。 夏雨过去后,片刻,一辆黑色的轿车高速驶过,从打开的车窗里,我看到车里坐的是夏雨的二位贴身保镖。这俩兄弟也真够不容易的,车速慢跟不上夏雨,还得努力想法不让夏雨甩掉。 看来夏雨真的开车去单位找我了,这个傻丫头。 往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老栗喝茶的天福茶庄,我停好车进去。 进了店门,我直接上楼,上去后看到左边一间半开门的古香古色的单间,老栗正坐在里面有滋有味地品茶,旁边坐着一个服务员,正在专心致志地泡茶。 我推门进去,看到房间里只有老栗和服务员。 “咦——老栗,你女儿呢?”我上来就问。 “敢情你小子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我女儿来的?没想到你不管我答应不答应,还就真来了。”老栗手里端着小茶杯,两眼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似乎有点意外。 “嘿嘿,不是。你不是说你女儿也在陪你喝茶吗?我进来没看到。”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想起老栗打电话的时候说的话,“哦,你女儿出去打电话了是吧。” 说着,我又探头看看外面,却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 “莫非这个泡茶的小姑娘是你女儿?”我又看着这个清秀的服务员。 小姑娘笑了,不说话,继续操作自己的茶道。 “你小子看来对我女儿很感兴趣,很想见见她,是不是?”老栗边招呼我坐下边说,“行啊,你要是想见,我哪天安排下让你见见,但是先说好,是你要见的,不是我硬要你见的,见了我女儿,你不要责怪我。” 老栗的话我听起来云山雾罩一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见他女儿还要责怪他,这不成逻辑啊,不就是见见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坐下,服务员递给我一杯茶,我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味道清醇。 “不错,好茶,好茶。”我赞不绝口,“老栗,你可真会享受。” 老栗没理会我的话,说:“我宝贝闺女不知和谁打了个电话,急匆匆就跑了,也不陪我喝茶了。哎,我估计是找到男朋友了,这男朋友比老爸还重要啊。” 我笑了:“你吃醋了?” 老栗笑了:“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吃醋,只有高兴才是。不过,对我闺女找什么样的男孩子,我还是很关注的,这丫头可不能给我找个不三不四的人来。” “你闺女是个很乖的女孩子,一定不会找到差的,你就放心吧。”我说。 “但愿吧。”老栗说着也端起杯子喝茶,“这味道还不错吧,我专门寄存在这里的铁观音,只要你喜欢,以后没事都可以来。就是我不在,你也可以打着我的名义来。” 说着,老栗对服务员说:“闺女,看到这个小伙子了吗,以后只要他来,都可以喝我的茶。” 小姑娘抿嘴笑着看了我一眼,看着老栗说:“老爷子,您就放心吧。” 老栗眼神温和地看着我,一会儿冲服务员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我和小朋友说些私房话。”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笑着起身出去了,轻轻带上门。 “今天突然主动来找我,既然不是来看我闺女的,那么想必你也不是专门为了来喝茶的。”老栗神色平静地看着我,“说吧,伙计,什么事。” 既然老栗开门见山,我自然也就不用客气,于是把集团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下,接着说:“这个总编辑我觉得挺好的,是个书生,没有什么心计,他受人暗算,我心里颇为不平,但是却无计可施,无法帮助他。” “哦,你们集团昨天到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这个总编辑是够倒霉的,你今天找我和这事有关吗?” 我点点头:“正是,我想,或许你能做些什么来帮这个总编辑脱离险境。” “我一个老头子,屁民一个,能帮你什么呢?”老栗看着我,神情渐渐专注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智慧无穷,可以帮助我出个点子也好啊,这年头,点子也是生产力啊。”我说。 老栗没有说话,两眼直直地看着我,平时一贯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射向我,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老栗这突然的表情变化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我怔怔地看着老栗。 “伙计,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找我的?”老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两眼紧盯住我。 看着老栗那犀利的目光,不知怎么,我不敢撒谎了,说:“老李。” “老李?”老栗说。 “嗯。”我老老实实地说,“他说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让我来找你讨个主意。”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大隐 老栗的表情有些轻松,笑了:“这个老李,我和他打交道并不多,他让你来找我讨主意,真有意思,他难道就没主意?” 我说:“他对你似乎很看重,说你是大隐之人。” “大隐之人。”老栗轻轻一笑,“他倒是挺会说话,我一个凡夫俗子,山野平民,怎么会是大隐之人。他还和你说我什么了?” “别的没说,就告诉我说假如我要是真想帮助那个总编辑,就来找你,说你或许会有办法。”我说。 “真的没有说别的话?”老栗说。 “真的没有啊。怎么?你以为他能和我说你什么?” “哦,呵呵,没什么。”老栗顿了顿,看着我,“伙计,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帮助那个总编辑?” 我说:“因为我觉得这次事件他很冤枉,他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总编辑是个做学问的知识分子,搞阴谋这一套,他显然不行,他被人陷害,我心里觉得很不平,我很同情他,所以,我想要是能帮帮他的话,也算是一件善事。” 老栗深呼吸一口气,说:“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被人陷害的人多了,你能都帮得过来吗?” 我说:“不能。” “那你想怎么帮他?” 我说:“这次事件,主要是惹火了市里老大,他怒火很大,总编辑肯定没好果子吃,现在这位总编辑是集团的主持人,他的责任很大,我猜他会挨很重的处分,弄不好乌纱帽就丢了,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到快退休了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总觉得太惨。 出了这次事情,他想在集团扶正基本是没希望了,但是我希望他不要下场太惨。其实这事我觉得可大可小,只要是市里老大放一马,问题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如果他抓住不放,那问题就大了。” 老栗听我说完,沉吟了半天,说:“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市里老大放他一马,如果你要是能和他说上话,那就没问题了。” 我说:“你这是废话,你看我能吗?” “那你看我能吗?” “我看你不能。” “那你说我能帮他什么呢?” “这不是找你来拿主意了吗?” “主意我不是已经说了。” “你这主意谁都会出,等于没说。” “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以为我是如来佛啊,神通广大。” 我一听,泄气了:“这么说,你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是的。”老栗说。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那老李还对你寄予厚望,看来他也是高估了你。” 老栗说:“他本来就不该让你来找我,这是出馊主意。他都没办法,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办法?他这不是弄我出洋相吗?” 我点点头:“嗯,这倒也是,我也是难为你了。” 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一会儿笑了下:“伙计,不要愁眉苦脸的,又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能管了的就管,帮不了的也不要勉强啊。你看,有你这样的好心人在为他祈祷,你们的总编辑说不定还真能死里逃生呢。” “根据目前的形势,我看够呛。” “我看未必。”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不是当事人,自然感觉不真切。” 老栗说:“难道你就是当事人了?” “我也不算是吧。” “那你不要再到处乱倒腾了,老老实实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只要你的心到了就行,帮不了的,不要难为自己,没用。”老栗说,“我琢磨啊,你这位倒霉的总编辑,有你这样的大神暗中祈祷,必定会逢凶化吉的,当然,如你所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想从主持扶正的希望还真不大了,但是,也未必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说不定市里那位老大怒气一过,心一软,看在他多年兢兢业业出力的份上放他一马呢。” 我苦笑了下:“借你吉言吧。但愿如此。” 老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哎——伙计,这茶真香。来,喝一口。” 被老李糊弄来找了一趟老栗,一无所获,我不免心里有些失落,自然也就没有了品茶的心情。 “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老李为什么会让我来找你。”我说。 “这不奇怪。”老栗神色平静,脸上带着微笑,“你去找老李帮忙,他帮不了,就想往外踢皮球,把你打发走,于是就把皮球踢到我这里来,让你来找我,自己落得个清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想了想:“老李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老栗笑了:“你这意思是我不想真心帮你,没给你拿出好主意来?” “我没说这话。” “但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样哦。”老栗打趣地说,“哎——伙计啊,我是真的没什么好主意,你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你当好朋友,当自己儿子看,我要是能帮你肯定就帮了,出出主意又不用耗费什么东西,我难道会舍不得这点脑细胞吗?伙计,多多理解哦。” 我听老栗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嗯,老栗,刚才我是有些难为你了,抱歉。” 老栗说:“朋友之间,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见外了。小亦,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和负担,对这个总编辑,你已经尽力了,问心无愧了。” 老栗接着摸出手机:“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我点了点头,老栗接着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我独自坐在这里自己泡茶品茶,心里默默想着这位可怜的总编辑,还有那个总编室主任,阵阵不安不时涌来。 老栗的电话还挺能打,一直过了20多分钟才回来,进来坐在我对过,看着我微笑。 我说:“老栗,你笑什么?看得我发毛。” “呵呵,没什么,见到你就开心啊,不行吗?”老栗说。 “行,怎么不行。” “和老朋友一起喝茶,要提起精神来哦,不要这么萎靡不振的。” 我笑了下。 “丫头,过来泡茶哦。”老栗向外喊了一句,接着那服务员就进来,坐在我和老李之间开始泡茶。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夏雨打来的。 我看了下老栗:“三水集团那个小魔女副总裁给我来电话了,我接下。” 老栗微笑着点点头:“需要我回避不?” 我说:“不用。” 老栗说:“那好,你接吧,我不出声。” 我接了夏雨的电话。 “哎呀,我刚才到你办公室去了,你同事说你早就出去了,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啊。” 我说:“不是告诉你了,我不在,你非要去,自己找罪受。” “呜呜,你是个坏银,骗我白跑一趟。” 我好气又好笑:“说了你不听,怪谁呢?” “怪你,就怪你。”夏雨的口气有些撒娇。 我说:“你现在在哪里?” “在你办公室附近的走廊里。” “赶紧走吧,该干嘛干嘛去。” “人家想找你谈谈工作嘛。你在哪里呢?” “我和朋友在一起谈事情,你不能来!” “坏银,我就要去,告诉我你在哪里?” “不和你说,你少折腾我。”我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夏雨似乎听出来我的口气不大好:“呜呜,那好吧,坏银,死亦克。” 我没心情和她磨叽,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所幸电话没有再打过来。 “哈哈,看来这个夏副总裁很让你头疼啊。”老栗咧嘴笑着。 我苦笑一阵:“是啊,这孩子着实让人头疼,谁家要是有这样一个闺女,当爹娘的还不让愁死啊。老栗,你说对不对?” “对,对,是得愁死。”老栗呵呵笑着。 正在这时,老栗的手机又响了,老栗摸出手机看了下:“呵呵,我那宝贝闺女来电话了。” 接着老栗开始接听,我看着老栗打电话。 “闺女这会儿跑哪里去了?”老栗笑着说,“呵呵,又想陪老爸喝茶了?老爸还在这里啊。怎么,你待会儿还要回来。” 闻听老栗的闺女要回来陪老栗继续喝茶,我不由精神一振,来了劲头。 这闺女真孝顺,是个好孩子。待会儿她来了,我是让她叫我叔叔好呢还是叫哥哥好呢?我边听老栗和闺女打电话心里边快速琢磨着。 老栗边给闺女打电话边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闺女啊,我看你还是别来了,等你过来,老爸就该走了。” 我一听,呆了一下,怎么,老栗要离开,不让她闺女过来了? 老栗看了我一眼,继续对着电话说:“是的,我约了一个老朋友要去下棋,人家在等着我呢。呵呵,那好,就这样。” 老栗打完电话,笑眯眯地收起手机。 我眨眨眼睛,联想到上次老栗在海岛上捉螃蟹老栗就不让闺女来的事情,突然觉得这里面有道道。 “老栗,你是故意的。”我说。 “什么故意的?”老栗说。 “你故意不想让我见到你闺女。”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没听我刚才说我要走了,要去和老朋友下棋吗?”老栗笑呵呵地说。 “借口而已。你的本意就是不想让我见到你女儿。”我说,“看来上次在岛上捉螃蟹那次你也是故意的,这次你又来了一次,一听你闺女要来,你就找个借口不让她来,你实际的本意是不制造我和你女儿见面的机会。当然,你的两次借口听起来都很堂皇,但是,你休想瞒过我。” 第五百九十五章 鬼心眼真多 “你小子鬼心眼真多。”老栗不置可否的笑起来,“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 “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女儿见面呢?”我说。 “你非要这么认为,那么,我就给你个理由,我是为了成全你。”老栗说。 “成全我什么?” “成全你说得过的话啊。” “我说过什么和你女儿有关的话?”我不明白了。 “自己去想。”老栗端起杯子喝茶,不说了。 我想了下,笑了:“哦,你这个家伙,你是不是怕我见了你女儿和你女儿发生恋情,成全我说过的不和我女朋友分手的话?” 老栗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来就是了。”我笑起来,“怎么会呢?老栗,我想见见你女儿,只是想看看你老栗培养出来的好闺女是什么样子的,这么孝顺乖巧的闺女,见见也是不错的事情嘛。你这老家伙,小气鬼,想多了。” “哎——小家伙,其实呢,我是很想介绍我女儿和你认识的,只不过呢……说不清楚了,原因是你认为的也好,不是你认为的也好,我都不解释。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担心你见了我女儿会晕过去……” “哈哈,晕过去?你太小瞧我的心理承受力了,是不是你女儿太漂亮,怕我见了受不了晕过去吧?”我说。 老栗笑而不语。 “要么就是太丑,怕败坏了我心目中的美好印象?”我说。 老栗还是笑而不语。 “说话啊。” “小亦,总有一天我会让我女儿和你见面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原因,我刚才说了,我是为了成全你说过的话,你说过哪些话,我就不说了,反正你记着就是了。最起码,我不想让你小亦觉得我老栗是个不守信用的人。” “这话我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你怎么就不守信用了?”我说。 老栗哈哈笑了:“起码我现在还是个守信用的人。不要乱猜了,小家伙,想多了脑袋会痛的哦。” 我歪着脑袋想了会,还真就没想透老栗卖的什么关子,看老栗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索性也就不想了,我知道,老栗反正是不会害我的。 “对了,李舜是不是在打那个海岛的主意?”老栗突然转换话题。 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李舜要购买海岛的事情极其隐秘,我不敢贸然当着老栗的面承认。 “那天李舜在海岛上的表现给我的直觉!”老栗的眼睛紧紧盯住我。 “你很自信你的直觉?” “年轻的时候我不敢相信我的直觉,可是,现在,我很确信我的直觉。”老栗说。 “这事,我不便多说。”我模棱两可地说。 老栗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但是,天机不可泄露。” “还天机,这么保密?”老栗说。 我郑重地点点头:“是的,高度保密。” “高度保密,但还是让我猜到了。”老栗说。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我也不想欺骗老朋友,是故意让你猜到的。”我说。 “好的,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我猜李舜买这个海岛的事情,一定不是用他自己的名义来买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保密。” “你是个聪明人。” “李舜为什么要买这个海岛,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义?”老栗说。 我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老栗说:“那天在捉螃蟹的时候突然开着快艇过来的几个人,是不是和李舜还有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过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但是你们故意没有露面?” 我的心一跳,老栗这家伙太厉害了,什么都能猜到。 我说:“你认识那几个人?” “不认识。但直觉告诉我,那几个人似乎和你们有一定的关系。”老栗说。 “老栗,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说话,有些话,我无法告诉你。请你理解。”我艰难地说。 老栗看了我片刻,点点头:“我想我可以理解。我还想,那天你和李舜出去溜达,李舜神秘兮兮的拉你出去,你们是不是在岛上发现了什么东西。” “你猜会有什么东西?” 老栗说:“山洞!” “为什么会说是山洞?” 老栗说:“如果没有山洞,这样一个荒岛,有什么买下来的价值呢?买下来又如何开发呢?我想你们一定是发现了一个山洞,可以用来开发利用的山洞。” “老栗,你到底是经多见广,我看你是个老江湖。” “老江湖我不敢当,我看你才是个小江湖。”老栗说。 “这岛你经常来捉螃蟹,岛上的地势你一定很熟悉的了,那你早就知道岛上有个山洞,是不是?” “你想得对。”老栗说。 “那你进去过那山洞吗?”我好奇地说。 “我进去不进去重要吗?” 我看着老栗:“不重要。” “从外面看起来那是个被封死的山洞,一般人不注意是很难发现洞口的,因为洞口周围都是一人高的荒草。”老栗说,“那天你们离开了有一会儿,我想你们一定是进去了吧。” 我沉默不语。 “在山洞里,你们发现了什么?”老栗看着我,神情略微显得有些紧张。 “你以为会发现什么东西?” 老栗说:“我在问你!” “我也在问你!” 老栗笑了下:“我想不出。” “想不出我就不告诉你。” 老栗伸手打了我的脑袋一下:“你个死犊子,和老子卖关子。” 我笑了:“好吧,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是你要保证对我的话严格保密。” 老栗点点头,神情继续有些许的紧张,盯住我。 “我和李舜那天在山洞里转悠了半天,里面很深,走到尽头发现了一个地下湖,里面很多蝙蝠,或许还有其他怪兽。”我说,“后来,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洞穴,李舜由此看中了这里,觉得这里可以开发利用,由此才萌生了买岛的念头,我们在洞穴里察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地下埋着东西。” “什么东西?”老栗紧追一句,声音有些颤抖,神情愈发紧张。 我看着老栗:“老家伙,你紧张什么?” 老栗不理会我的调侃,紧盯住我:“快说,你们在地下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说:“嗨——开始我们以为地下有宝呢,结果挖开一看,是一箱子鹅卵石。” “就只有一箱子鹅卵石?你们就只发现了一箱鹅卵石?”老栗追问。 “是的,我和李舜当时只发现了一箱鹅卵石。”我说。 我不想对老栗撒谎,我现在说的没错,没撒谎,我和李舜当时确实是只发现了一箱鹅卵石,至于当天晚上我发现了什么,老栗没问,我不说,那也不算是对老栗撒谎了。 “那后来呢。”老栗说。 “后来我和李舜都觉得鹅卵石是镇宅之宝,就把那箱鹅卵石又埋回去了。再后来,我们就出来了。” “其他再没有什么东西了?”老栗说。 “其他没发现什么东西。” 老栗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脸上的神情轻松了。 我看着老栗:“老栗,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难道你也希望发现一笔宝藏,然后你参与瓜分?” 老栗呵呵笑着:“嗯,差不多,是我带你们到岛上去的,如果发现了宝藏,自然也要有我一份哦,没有我,你们当然不会发现这宝藏的。” 我笑了:“你这个老财迷,要是真有宝藏,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你那一份我给占有了算了。” “哈哈,你这个不孝的准干儿子,霸占老子的财产,老子和你没完。”老栗笑骂我。 我哈哈笑起来:“等这个岛开发好了,上面有了起码的基本生活设施,以后你去捉螃蟹就可以在那里住几天了。” 老栗说:“那我岂不是占你这个干儿子的光了?” “我木有答应做你干儿子,你少自作多情哈。” “嘴巴上说做不做只是个名义,实际的效果,和干儿子有很大差别吗?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干儿子,在你心里,我也基本成你干爹了。” “我还想和你论哥们呢,还想让你闺女叫我叔叔呢。我们是朋友,朋友都是平辈的,你少降低我的辈分。” “你小子老想占我便宜。” “你这家伙不也一直想占我便宜?彼此彼此吧。” 老栗开心地笑起来:“小子,你这秉性怎么和你干爹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亏都不吃。” 我笑着说:“老家伙,看来等我老了,我的秉性也会和老兄你现在这样。老奸巨……” “小子,别占小便宜吃大亏,我给你说,你做我干儿子没坏处,起码老子以后死了会有一笔遗产留给你,你做我兄弟,可就没份了。”老栗笑吟吟地说。 “啊呸——我才不稀罕你的养老金。你留给你闺女吧,我那一份,你带着入土吧,留着去天堂花。”我说,“再说了,老栗,有你这样一个忘年交的朋友不容易,我可不希望你死,希望你长命百岁,好好地活着。” “那天要不是你,我还不是差点就死了。” “那时候我和你还不熟悉,那天你要是死了,我还真不会多悲伤,可是,现在,我和你这个老家伙有感情了,你要死了,我会很伤心的,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永远也不要死。” “那我不成精了,哪里有不死的人,人早晚都会死的哦。”老栗说,“不过有你这份孝心在,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争取多活几年,力争活到100岁。” “等你活到100岁,我那时也老了,我们都是老头子了,我们看起来更像是哥们了。” “你再老也没我大,你还是我心里的干儿子。”老栗说。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一起慢慢变老 我说:“那你先停止老,等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们一起慢慢变老不就行了。” 老栗:“好像现在还没这样的技术吧,我倒是想永远不老呢。不过,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好像更加年轻了。” “那就好,只要你的心不老,你的人就不会老。到时候,我天天陪你在金银岛上捉螃蟹。” “那个岛名字都起了?” “是的,叫金银岛,这名字是李舜起的,还好听吧?” “是不错。金银岛,可惜这岛上没有金银财宝。”老栗说。 我笑了笑:“等我俩去了那岛上,岛上不就有财宝了,我俩可都是无价之宝,特别是你,身价百万。” “身价百万?哈哈。”老栗哈哈笑起来,“对,对,我可是身价百万的宝。” 说笑了一会儿,老栗说:“我还真的要走了,找个老朋友下棋去。” “看来你刚才没撒谎?” “随你怎么认为了,不解释!” “其实我还是以为你在撒谎,你刚才就是不想让我见你闺女,就是怕我见了你闺女会和她发生恋情,其实你想多了,我是有女朋友的,我不会随便就见异思迁的,哪怕你闺女是百万富翁之女。” 老栗哈哈笑起来,站起来:“好了,不说了,我走了。” 我也站起来:“我也走。” 老栗对服务员说:“丫头,记住这个小伙子,以后他可以来用我的茶的,和我同样的待遇服务哦。” “您放心好了。”小姑娘抿嘴笑着,不时瞟我一眼。 “今天你满怀希望来找我,没有帮上你什么,不好意思喽。”老栗对我说。 “没事,能和你侃这半天大山,也是很有收获的。”我说。 “让我们一起来祝福你的总编辑逃过这一劫吧。”老栗说,“我相信一句话,好人总归是有好报的。你那总编辑看起来也不是个坏人,那么,或许,他会大难不死的。” 我此时觉得老栗的话只是在安慰我而已,笑了笑:“好人有好报是不错,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看遇到什么人。” 老栗没有说话,冲我笑了下,我突然觉得老栗的笑有些诡异,还有些神秘。 我想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感觉,却想不透。 下楼和老栗分手,我开车离去。 刚走了不一会儿,突然接到元朵的电话。 “哥——不好了,夏雨在我们公司出事了。”元朵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我一听,头大了,这个小魔女还没走,在公司又惹什么事了,是不是遇到曹莉又打起来了? “别慌,说,出什么事了?”我强自镇静地说。 “夏雨……她……她刚才……”元朵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怎么回事,索性说,“哥,你抓紧回来,我也说不明白了,反正是出事了。” 放下电话,我摇摇头,加速往公司赶。 快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公司大门对面的停车场停着夏雨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再一看公司门口左边不远处的马路边围着一群人,一眼就看到元朵和夏雨站在其中,元朵正焦急地到处张望。 我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然后走了过去,走近人群。 “哥,你可来了。”元朵看见我,忙迎上来说。 “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元朵,又看看夏雨,正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龇牙咧嘴笑。 “你去看看。”元朵指了指人群中间。 我拨开人群过去一看,我靠,赵达剑正满嘴是血躺在地上。 我擦,怎么搞的,难道是赵达剑被夏雨打了?这不可能啊?我急忙驱散围观的人群,低头看着赵达剑,刚接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赵达剑,不晌不夜的喝什么酒啊。 赵达剑满脸是血,正躺在那里撞死,我叫了他一声,他不做声。 这时元朵和夏雨也过来了,夏雨冲我直做鬼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站起看看着夏雨和元朵。 夏雨冷笑,不说话。 元朵结结巴巴和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夏雨找我未遂,于是去找秋彤,秋彤不在,出去了,于是就到元朵办公室去玩,玩了会要走,元朵送她出来,在公司门口左边的马路边有一家糖炒栗子店,夏雨拉着元朵去吃糖炒栗子。 两人正在路边开心地吃糖炒栗子,喝得醉醺醺的赵达剑走了过来,这酒壮色胆一点都不错,赵达剑看到夏雨眼就直了,边和元朵搭讪边不怀好意地用色迷迷的眼睛瞄着夏雨的胸部。 听元朵说夏雨是她朋友,赵达剑更来劲了,非要请夏雨和元朵去附近茶馆喝茶,元朵和夏雨不去,赵达剑就顺势动手拉扯夏雨,夏雨二话不说,冲着赵达剑就是一耳瓜子。 赵达剑接着就耍酒疯,对夏雨动手动脚,还没来得及得逞,突然就闪出两个彪形大汉,抓住赵达剑就是一顿猛揍。赵达剑瞬时就被揍晕了,满脸是血躺在地上。接着两个彪形大汉就被夏雨喝退,接着赵达剑就这样躺在了地上。 听元朵说完,我心里有数了,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赵达剑,心里一阵快意,又一阵恶心。 “看他这小样,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找死。”夏雨鄙夷地看着地上的赵达剑,又有些得意地看着我,“嗨——回来的好快啊,看来,我要不惹出点事,你是不会回来的喽。” 我哭笑不得,又看着赵达剑,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里啊,公司就在附近,单位里的人很快就会看到的,那影响可就不好了。既然夏雨已经出气了,赵达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就该结束了。 “听元朵说这个醉汉还是你们公司的副总,我真想不明白了,你们公司怎么有这样的人,不到中午不到晚上吃饭时间,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一酒鬼嘛。秋姐也真是的,手下还有这样的酒囊饭袋,这要放在我们那里,早就开除一百遍了。”夏雨站在一边嘟哝着。 我不理会夏雨,弯下腰看着赵达剑:“赵总,醒醒。” 赵达剑一动不动。 “别喊了,他在装死呢。”夏雨说。 我用眼神制止了夏雨,然后继续喊赵达剑,他也就没有反应。 “酒后耍流氓,挨揍活该。我看不能就这么算完,我打电话报警,把这个流氓送进局子里去,看他还怎么在你们集团做人。”夏雨边说边摸出电话。 夏雨话音刚落,赵达剑突然就活了,睁开眼,看到夏雨正在拨号,突然就腾地站起来,撒腿就往公司里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和元朵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夏雨放下电话大笑:“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他的,就知道他在装死,果不其然。” 我和元朵看着夏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个臭流氓,要不是看在秋姐和你们的面子上,我非得报警不可,挨顿揍还得进局子,让他在你们这里无法做人。”夏雨说,“不过,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就不折腾了,折腾大了,对秋姐面子上也不好,也有损你们发行公司的声誉。” 夏雨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元朵看着夏雨:“小雨姐,刚才那突然出现打人的两个彪形大汉是谁啊?” 夏雨冲元朵嘿嘿一笑:“我的两个追求者,天天跟在我后面追我,我甩都甩不掉,看到有男人欺负我,他们吃醋了。” 元朵睁大眼睛:“两个追求者一起合作?” 夏雨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先赶跑其他的追求者,然后这俩再决斗呗。” 元朵抿嘴一笑:“小雨姐,你可真有魅力。” “哈哈。”夏雨大笑起来,边得意地看着我。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是啊,很好玩,好玩极了。哎,我这里还有刚才和元朵没吃完的糖炒栗子,你吃不吃?”夏雨举着手里的东西给我看。 “不吃。”我说。 “很好吃啊,还热乎乎的呢,来,吃点。”夏雨拿起一个栗子就往我嘴里送。 “我不吃。”我边说边往后退了一步,夏雨紧跟了上来,举着手里的栗子往我嘴边凑,“哎——乖,听话哦。吃一个,来,二奶喂二爷吃栗子喽。” 元朵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我一把抓过夏雨手里的栗子,说:“好了,你闹腾什么?给我安静点。” 夏雨还就真安静下来:“好,二爷发话了,二奶听二爷的,二爷叫我安静,我就安静。” 我不理会夏雨,看着元朵:“你没事吧?” “我没事。”元朵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哥,你说赵总被打成这样了,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我说。 “出个屁事啊,他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这事他绝对不敢声张的,只能自己去洗洗脸上的血而已,刚才那两个人我没让他们下狠手,不然,起码他要进医院去躺上几个月。”夏雨满不在乎地说。 “说的也有道理,赵总是不会闹大的,他自己理亏。其实他酒早就醒了。”我说,“不要以为醉汉真的就一醉不醒,很多醉汉都是装醉,借酒耍酒疯而已。” “给他这一次教训,也叫他知道以后怎么做人。”夏雨说,“哎,看来秋彤姐姐要感谢我啊,我替她管教手下人。小元朵,你说是不是啊?” 元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我皱皱眉头:“夏总,好了,不要折腾了,到此为止吧。” 夏雨嘴巴一撅,委屈地说:“我木有折腾啊,我没惹事的这次,是这个流氓老总惹我呢。” 我一时无语,夏雨这次还真没有错。 这时元朵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办公室里还有个急件要发传真的,我先回去了啊。再见,小雨姐姐。” 说着,元朵急忙回公司了,路边只剩下我和夏雨。 第五百九十七章 求安慰 夏雨看着我,弱弱地说:“二爷,二奶刚才受惊了,你要不要安慰安慰我啊。” 我说:“好,我安慰安慰你,不要担惊受怕了,没事了,这人也揍了,气也出了,回家吧。” “你就这样安慰我啊,不行,起不到效果啊。”夏雨说。 “那你要怎么安慰呢?” “你得抱着我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这样我这颗受惊的心才会感到温暖。”夏雨看着我。 “胡闹,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你搞什么搞?” “那要是不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是不是就可以了呢?”夏雨笑嘻嘻地说,“要不,二爷,我们换个地方,找个人家看不到的地方,你好好安慰安慰我。” 我说:“不可以。” 夏雨眼睛一瞪:“好呀,你个没良心的,你的二奶被人家欺负了你都不安慰安慰,你好没良心,有你这么做二爷的吗?人家的心里现在拔凉拔凉的,你就听话,快来安慰安慰你受伤受惊的二奶吧。你看,二奶现在多么需要你强有力的臂弯啊,多么需要你温暖的胸膛啊。” 说着,夏雨的身体作势就要往我身边靠。 我又往后退了两步:“我看你最好找你的那两个追求者去寻求安慰,我这里就不用了。” 夏雨噗嗤笑了,看着我:“哎,二爷,你吃醋了,是不是?我最喜欢看到你吃醋,你快说,你吃醋了,快说。” 我脑袋都快炸了,说:“好了,夏总,我的小姑奶奶,你别这样行不行啊,我都快被人缠死了。” 夏雨做无辜状,委屈地看着我:“二爷,我怎么了啊,别叫我姑奶奶,我是你二奶啊,我木有缠你啊,我就是想见见你呢。看到你,我心里好欢喜啊。” “现在你见到我了,行了吧,走吧,回家吧,该干嘛干嘛去。” “刚见到你就赶我走啊,我还没看够你呢。走,请我到你办公室去坐坐吧,快,二爷,你请我。”夏雨催促着我。 “不请,你不要到我办公室,也不要到我们公司。” “怎么了?为什么?”夏雨说。 “不怎么,不为什么。” “偶要和你谈工作呢。”夏雨又搬出了杀手锏。 “现在不谈,等我方案出来再说。” “你的方案猴年马月出来?”夏雨说。 “很快,出来后你直接看方案就可以,现在不需要谈。” “哼,你虐待大客户,我找秋彤姐姐告你一状。”夏雨嘟着嘴巴。 “告去吧,愿意怎么告就怎么告。” “你——你个死亦克,你个没有良心的死男人,你欺负我。”夏雨说。 “你愿意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我不解释!”我说着又想起老栗那未曾谋面的闺女,哎,夏雨和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啊。 不知怎么,我潜意识里觉得老栗的闺女一定是个温顺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正和夏雨僵持着,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哎,你们二位在这里干嘛呢?” 我和夏雨回头一看,是秋彤。 “我去集团总部办事了,刚回来呢,正巧在这里看到你们。”秋彤笑着说。 看到秋彤,夏雨的嘴巴一瞥,眼圈一红,满怀委屈的样子:“姐姐,二爷欺负我。你来给我做主。” 秋彤看了我一眼,我露出苦笑,秋彤似乎明白夏雨在胡闹,笑了,忙搂过夏雨的肩膀:“哎哟,这可不行,亦经理怎么能欺负咱小雨妹妹呢,我要好好批评亦经理。” 夏雨一听,噗嗤就笑了,抱着秋彤的胳膊:“嘻嘻,还是姐姐好,这个臭二爷就知道欺负我,不和他玩了。” 秋彤哈哈笑了:“小妹,怎么到这里来了?来了怎么不到公司里坐坐呢?” “我要进去坐坐的,可是,臭亦克不让我进去,我让他请我,他就是不请。你说,哪里有这样对待客户的?”夏雨忙控诉我,“自己不主动请客户进去坐,还得我自己提出来,我自己提出来还不行。” “哦,呵呵,那是不妥,来,姐姐请你,请你到我办公室去坐坐。走——”秋彤拉着夏雨的手。 “嘿嘿,好——走——”夏雨开心了,瞪了我一眼。 我们一起往公司走,夏雨和元朵刚才吃糖炒栗子的地方距离公司大门口大约50米,赵达剑被打,没有惊动公司里的人,刚才的围观者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进了公司,上楼,经过赵达剑办公室的时候,秋彤随意一瞥,站住了。 赵达剑这会儿已经洗净了脸上的血污,但还是有些鼻青脸肿,正坐在办公桌前龇牙咧嘴。 “赵总,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秋彤吃惊地问赵达剑。 赵达剑看看秋彤身后的我和夏雨,夏雨正得意地笑着。 赵达剑脸上露出羞恼的神色,却又不便发作,瓮声瓮气地说:“没事,不小心跌了一跤,摔的。” “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要不要去卫生所去包扎下啊。”秋彤关心地说。 “不用,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赵达剑粗暴地说,接着又狠狠瞪了我和夏雨一眼,夏雨吐了吐舌头,又冲我做个鬼脸。 秋彤迟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那好吧。” 然后,我和秋彤还有夏雨进了秋彤办公室。 坐下后,夏雨笑嘻嘻地说:“秋彤姐姐,今天你要好好感谢感谢我哦。” “哦,为什么呢?”秋彤笑看夏雨。 “因为,哈哈……”夏雨突然大笑起来。 秋彤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夏雨,又看看我。 夏雨笑完,然后说:“我不告诉你。” 秋彤笑了:“你个死妮子,还保密啊。” “嗯哪,保密。”夏雨使劲点点头,又笑着。 “既然保密那我就问了。不过,既然你说我要感谢你,那我就请你吃午饭吧。想吃什么呢?”秋彤说。 夏雨想了想,说:“干脆,就在你办公室吃快餐得了。” “那岂不是太简单了,不能这么打发你哦。”秋彤说。 “没事,我就喜欢在你这里吃快餐,喜欢在你办公室的感觉哦。”夏雨说。 “那好吧,我安排元朵去买快餐,我们四个人一起在这里吃。”秋彤接着就拿起内线电话通知了元朵。 “哎,秋姐,昨晚我请大家唱歌,本来挺高兴的事,结果来了个前大奶,把好好的欢乐气氛给破坏了,扫了大家的兴,不好意思哦。”夏雨说。 “没事的,昨晚玩的挺好的,还是要感谢你。”秋彤说。 “哎——都是这个芸儿,这人真差劲,搅乱了我们的欢场不说,临走还打了亦克,太过分了。”夏雨说。 “小妹,不要这么说芸儿妹妹。其实,芸儿妹妹是个挺好的人,只不过,有些事,一时说不清楚,或许,这其中有些事情误会了。”秋彤边说边看了我一眼。 “什么误会,我看她就是无理取闹,见不得大家的开心,我看她就是吃醋,被亦克休了不肯善罢甘休,吃海竹的醋,吃我们大家的醋。”夏雨说。 秋彤苦笑了一阵,又情不自禁看了我几眼,接着对夏雨说:“好了,小妹,这事不要再提了,真的,芸儿妹妹其实本质是不错的,不像你以为的那样。” “你一个劲儿的护着她,我可真不明白。”夏雨说。 秋彤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是护着她,是说这个事儿。我是真的希望大家不管分离聚合都能做好朋友,毕竟,认识也是一场缘分。” “对,是缘分,我和你认识也是缘分,和亦克这个臭二爷认识也是缘分,和阿竹元朵海枫认识都是缘分,只不过,我和这个芸儿认识,这缘分委实有些丧气。”夏雨说。 “呵呵,既然是缘分,那几不要丧气,缘分总是可遇不可求的。”秋彤说,“小雨,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姐姐是很喜欢你的。” “嘻嘻,我也喜欢姐姐呢。”夏雨开心了,又看着我,“亦总啊,秋总都喜欢我,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啊,表个态度,来,说下你对我的感觉。” 我说:“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 夏雨鼓起腮帮:“想听好听的话,想听开心的话。” “那我就喜欢你。” “啊哈,真的啊?你真的喜欢我啊?”夏雨欢叫一声。 “你不是想听好听开心的话吗。”我说,“自然,这是假的。” “我切——你个死亦克,你又耍我。”夏雨叫了一声,顺手摸起沙发上的垫子就冲我打来,我一把接住,放在沙发上。 秋彤趴在办公桌上笑弯了腰。 很快,元朵买来了快餐,大家边说边笑一起吃完了午餐。 饭后,夏雨接到公司里的电话,要她回去开会,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讨厌死这个夏纪了,有事没事就让我回去开会。”临走时,夏雨如是说。 秋彤和元朵都笑了,我摇摇头,这样的副总裁,要是换了我是夏纪,一天打她三次屁股。 夏雨走后,元朵也回办公室去忙了,秋彤接着拿出大征订工作方案,和我商讨起其中一些细节和问题。 一直讨论到下午2点,暂时告一段落,秋彤找了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水,端给我:“来,亦大人,讲了半天,辛苦了,口渴了吧,喝口水。” 我端起杯子看着秋彤:“挺会伺候人的,不错。”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接着说:“贫嘴,去你的。” “去我的,我往哪里去啊?”我说。 “愿意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秋彤边说边忍不住笑了。 正在这时,秋彤的手机接到一个短信,看完短信,秋彤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抬头看着我,满脸是惊愕的神色。 第五百九十八章 突然撤离 “怎么了?”我看着秋彤。 “你看看——”秋彤喃喃地说着,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短信内容,也一下子呆住了。 短信内容很简单:调查组突然撤离。 就这短短7个字,足以让我和秋彤都感到诧异。 调查组刚进驻才半天就撤离,这意味着什么? 我看看秋彤,她正看着我,一时,我们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捉摸不透这短信内容所包含的意思。 “谁发的短信?”我看这号码不熟悉,边把手机还给秋彤。 “集团人力资源部我以前的同事,至于是谁,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你也不认识。”秋彤边接过手机边又看着这行短信,自言自语道,“调查组突然撤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秋彤的语气又像是在问我。 秋彤看了一会儿,删除了手机短信,然后抬头看着我:“这事你怎么看?” 不知不觉,我要和秋彤讨论起集团大事了。 我看着秋彤:“很显然,包含着两层意思,一,调查结束,事情很简单,不需要繁赘的过程,调查组要回去给上面汇报,然后拿出处分决定。” “那另一层意思呢?”秋彤紧盯着我。 “另一层意思……”我犹豫了下,“另一层意思我觉得有些是做白日梦,那就是调查组接到上头的指示,结束调查,此事大事化小,或者大事化了。但这可能性我不敢想,觉得微乎其微。” 秋彤沉吟着,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你看那短信里的‘突然’二字,这‘突然’似乎代表了某种含义。” “我之所以说有第二层意思,就是因为这‘突然’二字。”我说。 秋彤陷入了沉思,半天,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亦克,站在中立的立场,你同情总编辑不?” “自然是同情的。”我说,“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老黄牛,快二线了,遇到这样的事,谁不觉得窝囊寒心。我承认总编辑综合管理的能力可能不强,混圈子的本事可能不大,但是从做事做人做报纸来说,他是个好人。” 秋彤点点头:“嗯,总编辑是个处事小心谨慎的书生,平时待人接物都很谨慎,几乎从来就没有得罪什么人,也几乎不参与集团高层内部的争权夺利,只是这突然降临的主持身份,可能在他几乎就要熄灭的名利念想里,又燃起了冲刺人生最后辉煌的希望。所以,他引起了对手的警觉和注意,所以,他才会有此劫难。唉,既然已经淡漠了一辈子名利,又何必在这最后的剩余时光里要争这些呢。” 我说:“这说明他六根未净,淡漠地还不彻底,其实也可以理解,在圈子里混,谁不想爬得更高,混的更高,换了你,你有这样的机会,你会不会放弃?你会不会努力一搏?” 秋彤看着我:“我……我不知道,或许,我也会搏一搏,或许,我会顺其自然,但我会努力干好属于自己的工作。” 我说:“功利之心人人皆有,只是大或者小而已,只是努力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秋彤点点头:“虽然你没有参与这圈子,但是,你对圈子里的道道正看得越来越明白。” “我只不过是这圈子边缘化的一个小人物,我的身份决定了我不可能进入这圈子,但是你是属于这圈子的,你一直身处之中。” 秋彤黯然说:“我其实也是圈子边缘的一个小人物,身处这圈子,很累,很累。” 说着,秋彤揉揉额头,皱皱眉头。 我说:“或许,总编辑甚至总编室主任的命运很快就会揭晓。” 秋彤点点头:“是的,很快,我希望是你分析的第二种结果。知道吗,上午我到集团办事的时候,听说孙总还专门去总编辑办公室安慰他了,孙总显得对总编辑很同情很关心,很是抱不平,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联合其他高层成员给调查组汇报,替总编辑讲情,甚至,孙总还说要亲自去找市宣委主任甚至市里老大替总编辑讲情。” 我不屑地说:“猫哭耗子假慈悲,面子上的话,谁不会说,他这是糊弄总编辑,做好人。这是孙总和总编辑二人的单独谈话,为什么会传到你耳朵里?很显然,这是孙栋恺故意放出来的,他是要让集团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知道他对总编辑是多么关心多么同情,知道他是毫无和总编辑争夺权力的意思。 他说的这么带劲,付诸于行动了吗?肯定没有,他根本就不会真的去做。当然,没去做,他会有充分的理由,比如其他高层成员不配合,比如上面大人物没有接见他。有没有都是他一张嘴,究竟他做了没有,谁也不知道,全凭他那张嘴往外侃。” 秋彤愣愣地看着我:“你想得真多。” 我说:“不是我想得多,这都是很明显的事情。我想,这些你也不会没想到,只是你没说而已,而我,说出来了。” 秋彤说:“你分析问题的能力越来越强了。都是跟谁学的?我平时可没教你这些。” 我笑了下,说:“这个不需要你来教,我跟社会学的,跟社会上的人和事学的。经过的,看过的,听过的,都在教我。在这方面,恐怕你要跟我学学,拜我为师。” 秋彤笑了下:“亦老师。” 我一咧嘴:“还真拜师了?” “你不是让我拜你为师吗?我哪里敢不从。” “怎么这么听话?忘记你是我上司了?” “哦,我是你的上司。”秋彤喃喃地说,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惘。 “是的,你是我的非常女上司。” “非常女上司……”秋彤的眼神还是有些迷惘,接着说,“那,你就是我的非常男下属了?” “所以,我要听你的才是。” “但你却要我拜你为师。”秋彤看着我。 “说了玩的。” “不过,很多方面,你的确可以做我的老师,这个和是不是上司没有关系。在某些方面,上司未必就一定比下属强。”秋彤怔怔的看着我,“亦克,你到底是谁。” 我的心猛地一颤,说:“我就是我。” “是的,你就是你。你是无所不能的亦克,你是亦克老师。”秋彤的声音有些困惑,还带着几分惆怅,“可是,我越来越觉得你像是一个人,常常会不由自主把你当做那个人。” “当做谁?”我说。 秋彤深深地低下头,脸色突然红了,接着低低地说:“你不需要知道。或许,你根本就知道,故意还要问我。” 我的心起起落落,看着秋彤娇美绯红羞怯的脸,突然想到了海竹,脑子猛地一惊,倏地惊醒过来,心里感到了一阵巨痛。 而秋彤此时好像也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抬起头,紧紧咬住嘴唇,晃了晃脑袋,接着伸手捋了捋头发,轻声说:“好了,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我站起来离开了秋彤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秋彤,直接伸手带上了门。 不是我不想回头看,而是我不敢看,我害怕看到秋彤那困惑失落迷惘纠结和凄凉的眼神。 出了秋彤办公室,我刚要去自己办公室,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亦克——” 回头一看,是赵达剑,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我说:“赵总,有事吗?” 赵达剑是极少主动叫我的。 “过来——”赵达剑说着,不等我回答,径自进了办公室。 我过去,进了赵达剑办公室。 “关上门——”赵达剑坐在沙发上对我说。 我关上门,赵达剑指指自己对过的沙发:“请坐——” 赵达剑第一次对我使用了“请”字,罕见。 我坐下,看着赵达剑:“赵总,你找我是。” “没什么大事,就是叫你随便过来聊聊。”赵达剑冲我笑了下。 这对我来说,又是第一次,赵达剑第一次主动对我笑,虽然此刻他鼻青脸肿,笑得很难看,但是毕竟对我笑了。 我笑了下。 “小亦啊,你来我们公司时间不短了,我们打交道也不短了吧。”赵达剑边说边掏出烟,递给我一颗,自己也夹起一颗。 我做受宠若惊状接过来,忙掏出火机,先给赵达剑点着,接着又给自己点着。 “是的,我来了一年多了。”我边吸烟边说。 赵达剑吸了两口烟,突出一团烟雾,接着说:“小亦,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看好赵达剑:“挺好的呀。” 赵达剑不看我,看着天花板:“说实话。” “真的挺好的,懂业务,有能力,老资格,老发行,带人谦和,做事负责。”我说。 “不谈工作,不谈其他,就说你个人觉得我对你怎么样?”赵达剑的眼睛依旧盯着天花板。 “对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说。 “真话!” “那我就说了。” “嗯,但说无妨。” “我觉得吧,赵总你对我大体上来说还是可以的,但是,你好像一直不大瞧得起我,对我一直带有一些偏见,当然,可能你是上司,我的身份很卑贱,你做上司习惯了所以才会如此。”我说。 “嗯,看来你是说了实话。”赵达剑说,“所以,你心里其实也对我一直有成见。” “不敢这么想。”我说。 “不敢想是假的,不敢做是假的,不敢说也是假的。”赵达剑说,“你那次愚弄我骂我,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个……”我做尴尬状笑着。 第五百九十九章 往前看 赵达剑转头看着我,吸了几口烟:“好了,你也不用装尴尬了,那事过去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我们要往前看,我想,我和你过去的事情,都一笔勾销,我们都往前看好不好?” “好,往前看。”我说。 “往前看,你会看到什么?”赵达剑说。 “墙——”我看着沙发前面的墙壁说。 “你——你在和我装。”赵达剑说。 “那你说往前看会看到什么?”我说。 “我想有些话我还是说开了好,我想你心里也明白我们现在都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你不简单,如此之快就上了孙总的战车,还得到了孙总的高看和垂青。既然如此,我想我们讲话就不用绕弯子了,我说往前看,就是在孙总的指引下,同心同德一起好好干,干大事,为着我们的前途和明天去拼搏,要想辅佐孙总干成大事,那么,我们自己内部首先要团结起来。特别是我和你,我们一直是互相有成见的,要想团结好,团结在孙总的旗帜下,我们之间必须要消除过去的恩怨,同心同德,团结一致。” 我点点头:“赵总说的对。” “来,握个手——”赵达剑主动向我伸出手。 我和赵达剑握了握手。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握手,这次握手代表着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此揭开了新的一页。”赵达剑说。 “嗯,新的一页。”我附和着。 “不要总介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自卑,不要对自己的前途丧失信心。其实这一年多来,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有一定能力的人,特别是在做发行业务这方面。在我们发行公司,在我们海州传媒集团,要说谁最懂发行业务,你可以到处打听打听,自然是我赵达剑。 从集团没成立日报搞邮发的时候我就是发行部主任,我一直就在发行战线上出大力,整个集团发行的框架和基础,都是我打下的,毫不客气地说,没有我,就没有集团发行的今天。 虽然我曾经对你个人做事有些偏见,但是对你的能力,我是不能否认的,我其实是个爱才的人,我很赏识你的才华,我想,今后,集团发行的明天和辉煌,需要我们的鼎力合作。跟着我好好干,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赵达剑的语气充满自信,还有些得意。 我点点头:”嗯。” “集团最近出了不少事,我想你也都知道了,形势变化很快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形势对孙总是越来越有利,孙总是我同学,我们的关系,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当然,我和孙总的这层关系,对外人我是从来不说的,只和你透漏一下。”赵达剑的口气越发显得得意,“集团的变化正朝着有利于孙总和我们的方向发展,在这样的时候,站对队,跟对人,是非常重要的。圈子里的东西很复杂,你做业务是个好手,但是对于圈子,你肯定是不如我的,这方面,以后我会多向你传授一些知识和道道,避免你误入歧途。” 我点点头:“好!” “我和你说这话,不单是我本人的意思,也是孙总的意思,孙总和我说过多次,让我多多指导培养你,让你尽快成长起来,只不过,我这个人思想比较顽固,脑子里一直没转过弯来,现在,我终于转过来了。既然过去的一页已经揭了过去,那么,就不要再去想了,今后,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多找我,我会尽心指导你的。” “感谢赵总的大度和宽宏,我一定会记住你今天讲的话的。”我认真地说。 “记住就好。”赵达剑说,“不要被目前暂时的表象迷惑了视线,现在的事情,不管是集团还是发行公司,都是暂时的,一切都在变,很快就会大变。事物总是在发展的,发展才是硬道理。” “是,发展才是硬道理!”我说。 “当然,为了长远的整体的利益,你现在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说一些违心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充分理解,毕竟,现在发行公司的天下不是我们的。”赵达剑又说,“看得出,你是一个很善于潜伏的人,身在发行公司,心在孙总。却表现地很完美,这一点,你做的很精致很高明。” 我淡淡地笑了下。 “你是一个很会左右逢源的人,一方面深得秋彤的赏识,另一方面还和曹主任打得火热,同时还和曹滕保持着很好的合作,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赵达剑说,“知道不知道,曹莉和秋彤之间,其实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 “略有耳闻。”我说。 “我不说秋彤能力做人怎么样,就说曹主任,她也应该说是个好人,和我们也是一条战线的,她妒忌秋彤可以理解,女人嘛,都是这样。但是,她异想天开想窥伺发行公司老大的位置,就显得很可笑了,她有这个本事吗?她懂发行吗?所以我说,发行公司的天下,今后还是我们的,曹莉瞎捣鼓,是没有希望的,这一点,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说的这些关于曹莉的话,也不怕你给曹莉传,让她知道反而更好。” 我说:“我不会传话的,我不会传任何人的话!” 赵达剑笑了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显得很亲热和亲切。 赵达剑今天突然叫我来和我说这些话,我一时猜不透他的真正用意,我不相信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这么快就能消除,不相信他真的想和我合作,对他今天和我说的所有话都似信非信。 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我需要认真琢磨。 “对了,今天上午这个女的,是什么人?”赵达剑突然又说。 “哪个女的?”我做迷惑状。 “就是我被打的时候……那个女的。”赵达剑脸色红了。 “哦,你说的她啊,是我的一个客户,普通的客户,秋总曾经安排元朵招待过她,她和我还有元朵和秋总都认识。”我说,“今天上午怎么搞的啊,怎么出了这事呢?”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客户太……太凶恶了,她和元朵站在那里说话,我正好经过,就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她突然就发飙打我,光她自己打我还不算,还突然冲出来两个混混一起打我。我被打懵了,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达剑若无其事地说。 “哦,是这样啊。”我说。 “我想这个客户也一定和你说什么了,你是信她的还是信我的?”赵达剑说。 “我当然是信你的了,这还用问吗?”我说。 “那就好,看她是我们的客户,看她是个女孩子,我就不和她计较了。”赵达剑皱皱眉头,“这个客户是不是混社会的,怎么还突然冲出来两个混混呢?” 我说:“不是混社会的,那两个打你的混混,是追这女孩子的,他俩可能看到你和她发生纠葛,想出来表现下得到她的欢心吧。” “哦,不是混社会的……”赵达剑点点头,又说,“这事秋彤知道不?刚才那女孩进了秋彤办公室,她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她没提!”我说。 “那就好,我刚才已经提醒元朵了,让她不要乱说。”赵达剑说,“唉——其实我倒不是担心什么,就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孩子争斗,还是客户,传出去太掉价,我和女人一般见识干嘛啊。吃点亏就吃了吧,不在乎了。” “赵总你真的好肚量!”我竖起大拇指。 赵达剑笑了起来,他这副模样,笑起来很难看,像哭。 “我这几天的形象不行,等伤好了,改天我请你一起喝酒。”赵达剑说。 “还是等你伤好了我请你吧,正好也给你压压惊。”我说。 赵达剑笑了:“小亦,你很会来事。” 我谦虚地说:“我做的还不够好,不对的地方赵总多批评。” “不对的地方我以后肯定是要批评你的,以前我对你不管,其实也是对你不负责,年轻人的成长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赵达剑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样子说,“今后,我会关注你的成长的,今后,我和你之间会熟悉和了解起来的。” 我恭听。 “好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吧。”赵达剑站起来,显然是要送客。 临走前,赵达剑和我又握了握手,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二次握手。 走出赵达剑办公室,我边往自己办公室走边随意看了下院子。 曹莉正往自己办公室走,边走边抬头看了下我的方向,正好就看到了我。 曹莉倏地站住了,满脸怒气,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给我过来——”曹莉压低嗓门怒吼了一声,指着我。 曹莉让我过去,那我就过去。 看我下楼,曹莉扭身就进了自己办公室。 我下楼之后直接进了曹莉办公室,推开门,曹莉正坐在办公桌前,两眼喷火。 “关上门——”曹莉冷冰冰地说。 我刚关上办公室的门,曹莉倏地就蹦起来—— “王八蛋——混蛋——敢耍老娘,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曹莉怒吼着,狂叫着,张牙舞爪向我扑来—— 我伸出手,一把攥住曹莉的手腕,接着轻轻一推,曹莉倏地就被我推倒在沙发上。 “你疯了——”我平静地说,心里直想笑。 我知道曹莉为什么会发疯,这是可以理解的,换了谁遇到她种情况都会发疯。 曹莉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接着爬起来,又朝我扑过来,我又一次把她推倒在沙发上,接着她又爬起来,又冲我扑过来。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曹莉浑身没了力气,半躺在沙发上扑哧扑哧喘粗气,边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我。 第六百章 有气无力 “你个狗杂种,敢戏弄老娘,老娘今天和你没完。”曹莉有气无力地咒骂着,“把老娘给你的钱还给我。” “那是我的钱,凭什么给你?不还——”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曹莉,“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骂人,还要我还钱?你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狗日的,你耍我,你戏弄我,你讹诈我,你欺骗我。”曹莉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不朝我身上扑了,坐正身子,冲我继续恶骂。 “我怎么就耍你戏弄你讹诈你欺骗你了?把话说清楚?”我严肃地说,“凡事都要讲道理,道理说清了,我就把钱还你。说不明白,你想要那钱,没门,做梦!” “你给我的那个客户资料是假的,假的,你明白了吧,狗日的,你给我的是假的。”曹莉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这个骗子,我好心对你,那么信任你,你却欺骗我,欺骗了我一颗纯真的心。” 曹莉愤怒地说着,又有几分伤感。 “什么?你敢说那客户资料是假的?你敢说我给你的资料是假的?”我火了,义正言辞地看着曹莉,“曹主任,做人可得讲良心,做事可要看分明,说话要摸着自己的胸口来,我告诉你,我给你的资料绝对是真的,绝对没有假。” “你胡说,你扯淡,你撒谎。”曹莉说,“你给我的资料就是假的,彻彻底底都是假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玷污我的清白?”我反问。 “凭什么?就凭……”曹莉突然顿住了,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就凭我的调查。” “来,说说你是怎么搞的什么所谓的调查?”我说。 “我是自己亲自去调查的,结果都是假的,没有一个是真的。”曹莉说。 “你撒谎——”我盯住曹莉的眼睛,“你敢拍着胸脯说你是自己亲自去调查的?你再说一遍?” “你凭什么说我撒谎?”曹莉有些心虚地看着我。 “就凭我给你的资料是真的,如果你亲自去调查,绝对不会出现对不上号的情况!”我理直气壮地说,“说实话,到底是怎么调查的?” “我是安排了其他人去调查的,结果那人给我说没有一个是真的,统统对不上号。”曹莉这会儿的底气突然不足了。 “放狗屁,都是真的,都能对上号,那人才是耍你戏弄你骗你的。”我大声说,“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你,但是,你自己心里该有数,你不是没脑子的人,那天我和你一起亲自去核实核查的,随机抽取的订户,查了那么多,没有一个对不上的,都是真的。 然后我当着你的面把那文档复制到你的电脑,你又亲自复制到了你的优盘,这些都是你眼睁睁看着的,我没有造假吧?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冲我发疯又打又骂,还说我欺骗了你纯真的一颗心,狗屁,混账。” 曹莉眼睁睁地看着我,嘴巴半张,听我说完,嘴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哦……啊……吖……咦……” 我瞪眼看着曹莉,做怒气状,半天不说话。 “这个,这个……”曹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问你,我和你不是一起亲自和核查过了吗?你为什么又要去核查?”我质问曹莉。 “这个,这个……我就是想数据更准确一些,那天我俩一起核查的数量不够。”曹莉说。 “那天我和一起核查的订户都是假的吗?”我说。 “不是,是真的。”曹莉说。 “是真的,那你可以再去验证我们那天核查的那些订户啊,验证下不就得了?”我说。 其实我知道,曹莉是记不住那天核查的那些订户编号的,几十万个订户资料,再找,找个球啊,让我自己去找都找不到了。 “我都忘记是哪些了。”曹莉说。 “所以你就听信别人的话说我是在骗你?所以你就来找我发疯?所以你就想要回那钱?我看你是在戏弄我吧,你根本就知道那资料是真的,你如此作为,就是想找个借口把钱要回去,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调查,你在耍我!”我怒气冲冲地说。 “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想把那钱要回来,我给你的钱,怎么会要回来。”曹莉忙说,“真的啊,我找的那人真的说资料是假的啊。可是,我明明是看到你亲自把资料复制给我的,怎么他说是假的呢?这就奇怪了。” 曹莉一副百思难得其解的样子。 我其实知道曹莉根本没有找任何人,那假的资料文档现在也不在手上,她一定是把优盘直接给了人家,核查的人应该是海州都市报的人才对。 我说:“那资料不是还在你手里吗,你可以自己去核对啊,这不是很简单吗?” 曹莉说:“这个,这个……那资料现在不在我手里,在……在那个调查的人手里。那我……我去找他要回来一起去验证。” “狗屁。”我冷笑一声,“你把资料放在人家手里,人家既然告诉你那资料都是假的,自然已经把资料篡改了,就是给你,你也看不到真的了,验证个屁啊。” 我这么一说,曹莉眼睛睁大了,说:“是啊,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是会这么做的。” 突然,曹莉看着我:“这资料是不是你篡改的呢?” 我火了:“马尔戈壁的,你还是怀疑我,老子那天和你核查完就坐在你身边,改这资料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吗?我那天就是想改有机会吗?再说,我拿了你的钱,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最短,我有理由这么做吗?你随随便便把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别人,就不怕泄密啊,你可真晕,还反过来怀疑我,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曹莉忙赔笑着:“你别生气,别发火,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知道你那天和我一直在一起,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做的。好了,别生气啊。” 我点燃一支烟,愤愤不平地吸起来。 曹莉皱眉苦思,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人会这么做。这样做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换位思考啊。”我不轻不重地点拨了曹莉一下,引导她往我设计的思路上走。 “换位思考?”曹莉嘟哝着,继续皱眉苦思,突然眉头展开,一拍大腿,“我靠他娘的,知道了,一定是狸猫换太子,弄个假的来诳我,真的留下了。” 我说:“什么诳你?为什么要诳你?你说的是谁?什么真的留下了?” 曹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强自镇静地说:“哦,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我说的是替我去调查的那个人。” 我心里明白曹莉换位思考想到了什么,曹莉如此的人品是不难想到这一点的,她当然是以为海州都市报那边把真的资料留下,然后复制一份篡改下,再告诉她资料是假的,然后让曹莉把钱退回去。 曹莉必定是认为都市报这帮人想诈骗她手里的资料,想不花钱白得好处。 但是这些曹莉是不敢说的,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去,不然她就完了,不说别人,就是孙栋恺也不会放过她。曹莉必定会想到海州都市报也想到了这一点,知道就是耍了她她也不敢声张,于是就抓住她的这一死穴来诈她,想把到手的钱再弄回去。 曹莉两眼发直,狠狠咬着嘴唇,眼里一会儿露出了凶光,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狗日的,想耍老娘,想占老娘的便宜,没那么容易。咱们走着瞧,既然你想和老娘斗,那我就接招,看谁狠。” 我装作不知,看着曹莉:“你说什么?你还在说我?” 曹莉回过神来,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说你的。我刚才……刚才我冤枉了你。对不起了,亲爱的,我给你道歉。” 说着,曹莉冲我歉然又讨好地笑了下。 我舒了口气:“总算你还是个明白人,不是糊涂虫,能分清好坏,那2万块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你就安心拿着享用就是。”曹莉忙说,“我刚才实在是糊涂了,太冲动了,不明智。你不要生我气啊,宝贝,千万别生姐的气啊,姐给你道歉哦。要不,姐给你跪下行不?” 我忙说:“别,免礼。只要你明白就好了,其实我是担心你被坏人骗了。” 曹莉咬牙切齿:“你放心,没人能骗得了我,没人敢骗我,我岂能被人骗?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我说:“其实你太粗心大意,这么重要的客户资料,你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去调查呢?你要是弄调查报告觉得数据还不够,那可以和我一起再去核查啊,我拿了你的钱,自然是要给你做好全程服务的。 你说,要是那人别有用意把那资料泄露了怎么办?这可是高度的商业机密,这资料可是从我手里出去的,要是被秋总知道了,我还有好果子吃?要是被孙总知道了,我还不彻底完蛋了?你是孙总的红人,你没事,可是我呢?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弄到这个饭碗,混到这个份上,你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 我做出十分担心而又忧虑的神态。 曹莉说:“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没事的,我知道这个资料的重要性,我找的那人……那人是不会泄露出去的,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说:“那就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曹莉似乎无心和我在这里继续磨牙了,也没有了调情的兴致,站起来说:“好了,就先这样吧,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自己知道就行。” “我傻啊和别人说。”我站起来,“那我就走了。” 曹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走吧。” “那钱你真的不要了是不是?”我又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第六百零一章 气话 曹莉抬头看着我,愣了下,接着就笑了:“宝贝,当然不要了,我刚才说要钱是气话,你莫要当真哦。别说你给我的东西是真的,就是假的,我也不会要的啊。好了,小心肝,放心去吧。” 我点点头:“其实,那钱,你就是要也没有了,我早就花了。” 曹莉大笑:“哈,你干什么花的那么快,好了,你放心就是,我保证不会找你要那钱的。不但不要,不够你还可以再找我。” 曹莉以为我是担心她反悔所以才说钱花了,于是如此和我说。 我终于放心地离开了曹莉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曹滕不在,我站在窗口看着院子,片刻,看到曹莉底气十足雄赳赳地从办公室走出来,直奔大门口。 我知道,她一定是满怀愤怒和正义去找海州都市报那边算账去了,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被海州都市报的人耍了,依照曹莉的性格,她会和他们大闹的,虽然那边也不是善茬,但是曹莉更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他们会闹,但是也知道他们都不会闹到明处,因为大家都害怕这事被外界知道,闹大了,海州都市报会毁了自己的声誉,曹莉会毁了自己的前程,两者都有死穴,所以,他们虽然闹但不会声张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闹腾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和我无关。 既然曹莉已经认定自己给海州都市报的东西是真的,既然她认定海州都市报在耍她,那么,海州都市报的8万块钱自然是打了水漂,曹莉是绝对不会退还的,海州都市报这回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吃哑巴亏,不但吃哑巴亏,很可能还会遭到曹莉的一顿痛斥或者痛骂。 当然,在这笔罪恶的交易中,我也沾了光,还到手了2万。 目送曹莉去找坏人算账,我心里暗自盘算着这2万该派什么用场,不能光捐赠了,每次都这样,没意思,俗了,得另外找个用途,既能显得自己不贪还能让这钱发挥作用。 正盘算着,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摸起电话:“喂——” “她二爷,过来,到我办公室里来——快来——”电话里传出秋彤略微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的声音。 秋彤叫我“她二爷”,这称呼让我有些发晕,还有些心乱,没想到秋彤会给我来如此的幽默。 既然我叫她二爷,那夏雨就可以叫他二奶了,如此推理,海竹就可以叫他大奶了。 大奶二奶都有了,有木有三奶四奶五奶六奶呢?不过即使有,恐怕这个排名也是不正确的,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夏雨怎么说也排不上第二吧?海竹恐怕也难排到第一。 我带着不安和忐忑小心翼翼却又肆无忌惮地极度意淫着,差点把自己当成了韦小宝。 不过比起韦小宝,我的数量显然还不够,虽然不够,我也不想努力去达到,有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嘛,一个男人伺候那么多女人,累也累死了,非精尽人亡不可。 只是这一个,我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该要谁。一想起这个问题我就纠结,很明显应该是海竹,但是我却又蛋疼地有些不甘,这不甘只是心里隐约的不甘,清醒的大脑里还是执着地告诫自己,这个必须是海竹。 一声她二爷,让我浮现连篇了这么多,显然意淫有些过度。 “何事?”我说。 “来呀,来了你就晓得了。”秋彤的声音听起来又有些神秘。 我放下电话去了秋彤办公室。 推开门,秋彤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怎么了?什么事搞的这么神秘兮兮?”我走过去,坐在秋彤对过的椅子上。 “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了!”秋彤压低嗓门说,面带轻松之色。 “什么没事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总编辑的事情啊,没事了。还有,总编室主任也没事了。”秋彤说。 “我靠!真的?”我说。 秋彤点点头:“我刚得到的消息,调查组撤离后,上面不再追究这事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我喃喃地看着秋彤。 “一切皆有可能,这是真的,千真万确的消息。”秋彤说。 “怎么个没事法?”我看着秋彤。 “听说是上面口头传达下来的,此事不再追究。”秋彤说。 “上面?那个上面?到哪一级?”我说。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上面。”秋彤说。 “传达的内容是什么?” “此事不再追究啊。也就是说不再追究总编辑的责任了,总编辑安全了,总算逃过了这一劫。”秋彤的声音有些感慨,“对我们来说的大人物,其实在上面的人眼里,不过是个小人物,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一辈子。” “总编辑没事了,那总编室那主任呢?”我说。 “总编辑没事了,自然总编室主任也会没事,别忘记现在是总编辑主持集团的工作,他自己好不容易大难不死了,怎么还会处分总编室主任呢,如果要处分总编室主任,那么他自然还是要承担责任。”秋彤说,“所以,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容损都是一体的。” “有道理。”我点点头,心里又有些疑惑,妈的,怎么会都没事了,这么快,老子今天还费尽心思去拯救这俩二货,这么说来,老子今天找老李老栗的功夫虽然白费了,但是这俩书呆子却也没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倒也值得可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导致调查组突然撤离,会导致上面发下话来赦免了这俩人呢?这其中会不会是孙栋恺的作用呢? 刚想到孙栋恺,我立马就否定了,这绝无可能,他是巴不得这俩死翘翘的。 那么,还会是什么原因呢?我心里涌起巨大的谜团。 “分析一下这其中的道道。”我看着秋彤。 “有什么好分析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当然值得分析,你不觉得很怪吗?” “怪事多了,少见多怪,见怪不怪。那么好奇干嘛?”秋彤说。 “你说,是不是孙栋恺真的起了作用呢?他冒死去进谏说情了?” “你觉得他会吗?”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看不会,他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在大家面前做个好人而已。” “那你还说这个干吗?”秋彤说。 “那要不,就是总编辑自己找了上面的人,上面有人给他讲情了?” “这个时候,上面有谁会有谁敢给他讲这个情呢?我看够呛。” “那要不,就是总编辑自己直接找了市里老大,自我检讨,恳请他放自己一马?”我说。 “说你是圈子里的菜鸟,还真菜鸟起来了。这个时候,他连边都靠不上的,这绝无可能。”秋彤带着肯定的语气说。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有个理由吧,怎么着突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呢?” 秋彤皱了皱眉头,似乎也带着极大的迷惑和不解,思考了一会儿说:“说真的,我实在也是想不透。其实,不光你,我想集团里包括所有的知情人都会想不透。或许……”说到这里,秋彤停住了。 “或许什么?” “或许只有市里老大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彤说,“撤回调查组,必定是市里老大的意思,否则,没人敢这么做。” 我点点头,心里也不由感到十分困惑,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人导致市里老大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这似乎是一个十分难解的谜团。 我和秋彤都猜不透这其中的道道,我想此时也一定有很多人在猜测其中的道道,包括孙栋恺。 当然,我也想到,或许是比市里老大更有来头的人帮助总编辑说话了,但是会是什么人呢,这又是一个谜。 此时,我丝毫没有把总编辑的大难不死和我自己联系起来,只知道自己虽然试图努力想帮助他但是没有成功,白跑了半天。 虽然我没有帮上他,但是他现在无恙了,我心里倒也感到了安慰。 “总编辑虽然没有事了,但是,恐怕他今后的前途也到此为止了,虽然他现在是集团的主持,但要是想再进一步,恐怕也难了。”秋彤说,“我听到的消息,总编辑自己似乎也对突然转危为安感到很突然,似乎他自己也毫不知情。听到自己没事的消息时,他愣了好半天,满脸迷惘。” 我同意秋彤的分析,的确,总编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而复生的,看来他是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帮助自己的人,如此看来他要想扶正,确实是难了,市里老大虽然赦免了他不死,但是恐怕也不会再重用他。 如此分析,孙栋恺还是得利了,自己的劲敌对自己的巨大威胁减弱了很多。 此后,关于此次总编辑逃过一劫的原因,在市里包括集团内部,流传着好几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孙栋恺冒死进谏,直接找了市里老大,极力为总编辑开脱,声泪俱下陈辞,老大为集团高层之间的如此团结和友爱而感动,大发善心,赦免了总编辑。 此版本在集团内外流传甚广,有的人不相信,有的人却深信不疑,都说孙栋恺确实是大家风范,是一个充满正义的人。 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绝对不信的,这个版本一定是孙栋恺专门安排人散布出来的。 第二个版本是总编辑病急乱投医,到处找人恳求他们找市里老大说情,最后终于打动了市里某一个大人物,那大人物经不住总编辑的生死硬磨,最终出头去找了市里老大,老大看在这位大人物的面子上,放了总编辑一马。 这个版本,我依旧很怀疑,正如我和秋彤分析的,总编辑一来在市里没有什么靠山,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二来市里的那些大人物在那种情况下,谁会替这样的一个书呆子出头去得罪老大? 还有第三个版本,这个版本听起来颇具传奇色彩,说是市里老大在车上接到一个神秘人物的电话,接完电话后,他脸色微变,接着就让秘书传达自己的旨意,撤离调查组,不再追究此事。 此版本的来源据说是来自于老大身边的人,要么是秘书要么是驾驶员。 第六百零二章 添油加醋 在流传的这三个版本中,更多的人似乎更愿意传播第三个版本,甚至很多人绘声绘色进行了添油加醋,加工地头头是道,关于此神秘人物,有的说是省里的大人物,还有的甚至联想到是更上面的什么大人物,还有的说是江湖大佬。 不管这些人怎么发挥想象来描述,似乎都缺乏成立的证据,因为没人会认为总编辑有这么大的能耐动员如此的大人物来给自己出力,说到这点的时候,传播此版本的人都想不通了。 不管有多少版本在流传,但是有一个事实是不容质疑的,那就是总编辑没事了,安然无恙了。 关于此事,或许是大家心中永远的一个谜团,也包括我和秋彤。 “看来,这做人太老实也不行,容易吃亏啊,总编辑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次虽然他大难不死,但是以后还很难说。”我感慨地说,“我看很多人整天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整天牛皮哄哄的,倒是很吃香。我有时候想啊,这做事做人,有时候必要的锋芒毕露也许是必须的。” “我不这么认为,虽然做老实人会吃亏,但是锋芒毕露任何时候都是要不得的。”秋彤说,“我一直认为,锋芒毕露的最终结果,只会使一个人众叛亲离!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倒也未必!”我有些不以为然。 “看来你不服?”秋彤笑了。 我也笑了,突然想起刚才秋彤打电话时候的称呼,说:“怎么叫我‘她二爷’呢?” “难道我叫的不对吗?人家不是一直在叫你二爷你不是也没有反对吗?”秋彤看着我。 “我这是没办法,她非要这么叫,我也堵不住她的嘴巴,无奈啊,无奈。”我叹了口气。 “是你自己找的,谁让你叫人家二奶呢?”秋彤说。 “我——”我顿住了,接着开始狡辩,“我叫她二奶有什么不好,我这是在抬举她高看她鼓励她。” “哈,你又在胡扯了。”秋彤笑着,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看得我心里一动,很想倒点酒进去然后喝掉。 我故作正色:“我绝对不是胡扯,我说的是真的,你看,近代历史上的伟大女人,不都是二奶变的?” 秋彤乐了:“找你这么说,做一个伟大的妇女是要先做小三先做二奶了?狡辩!” 我说:“做伟大妇女并不是不做小三,而是选择跟谁做小三!这就像做事,很多事不在于做不做,而在于跟谁做。”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哦。” “本来就是很有道理哦。” “哈哈,照你这么说,夏雨跟着你做二奶就对了是不是啊,跟了你就跟对了人是不是啊?” 我笑了,说话开始口无遮拦,脱口而出:“我可不稀罕她跟我做二奶,你还差不多。” 话一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收不回来了。 秋彤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瞪眼看着我:“你——你这个二爷,你——” “我……我开玩笑的。”我急了,有些心慌,忙说,“其实你不适合做二奶,你适合做大奶。” 这话一说,我觉得更乱套了,这是什么屁话啊。 “你——”秋彤的脸更红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你怎么这样说话。” 看得出,秋彤的神色有些慌乱,我的心里其实也很慌乱,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在我和秋彤之间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秋彤的脸红红的,低垂着,手指不安地敲动着桌面。 一时,我们都沉默了,房间里的空气尴尬而又暧昧,当然这暧昧是我自己的感觉,不知道秋彤是什么感觉。 沉默了半天,我站起来,轻声说:“秋彤。” “嗯。”秋彤低头答应了一声。 “我走了。” “嗯。”秋彤仍旧没有抬头。 我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边关门边回头看了一眼。 正看到秋彤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有些迷惘和慌乱。 我的心猛地一跳,忙关门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曹滕不在,我坐在办公桌前,心还是狂跳不止。 半天,稍微平静了一些,我看着电脑屏幕发呆,接着犹豫了下,登陆扣扣,看到浮生如梦正在线。 “来了。”我敲击键盘。 “刚上来,你也在。” “我也刚来。最近好吗?” “好。你也好吧。” “我很好。天气变冷了,出门多穿衣服,别冻着。” “我会的,你也要多注意自己。” “嗯。” 接着,我们就陷入了沉默,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说什么。 半天,浮生如梦开始说话了:“客客。” “我在——” “我。” “你想说什么,说吧。” “我最近好纠结,好矛盾。”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和我说你就说,如果你觉得不适合和我说,你就不用说!”我的心又狂跳起来。 “唉。”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不该和你说,可是,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和你说,这话我不能和周围的任何人说,除了你。” “那就说吧。”我说。 她沉默了。 我不语,死死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话窗口。 “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我们之间的……”半晌,她说。 我的心猛地一颤,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全身流淌弥漫。 “为什么这么说?”我敲击键盘的手指在颤抖,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因为……我……我背叛了对你的情感,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觉得自己好卑鄙好罪孽感。” “到底是怎么了?”我说。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知怎么了你怎么又这么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把现实中的一个人当做了你,明知他不是你,明知你是空气里的影子,可是,我不知怎么,对他……对他……有了那种感觉。” “哦。”我的心里不知是狂喜还是惊惶,不知是痛苦还是矛盾。 “这个人是那个亦克吧?”我说。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就是,果然被我猜中了。你现实中的人,你在我面前提地最多的就是这小子。你的话意思就是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或许……是……对不起,客客,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他有这种感觉,我只应该对你有这种感觉,不应再对任何人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我也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他的女朋友和我亲如姐妹,我对他有如此的感觉,我知道自己是卑鄙的,无耻的,罪孽的,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我的姐妹。我……我好痛苦,我好纠结。”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了?”我说。 “没有。” “他知道你对他有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他应该不知道吧,或许,他也有感觉。” “他对你是不是有那种意思?” “他……我不知道。他应该没有,他是有女朋友的,和女朋友关系很好,他不应该对我有的。”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 “我……我猜的,我估计的。” “你相信你的猜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好纠结,好下作,我竟然会背叛了对你的情感,竟然会喜欢上我姐妹的男朋友,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我好痛苦的,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考虑了好久,终于决定和你说。” “和我说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没那感觉了,你想告诉我这个,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对你的情感依旧,只会更加弥厚,没有丝毫减弱,可是,不知怎么,我会自觉不自觉把他当做是你,在他身上,我不由常常会想起你,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是在意淫,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左右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感觉。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深感罪孽,才会常常陷入痛苦之中,无法想象,我竟然会沦为如此缺德之人,不敢去想,我会成为这样一个女人。客客,我好痛苦,我好难过。” “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竟然你会把他当做我,竟然你会在他身上看到我的影子,竟然会让你有那样的感觉。” “他虽然有很多缺点,玩世不恭,吊儿郎当,阴阴阳阳。可是,他的优点更多,他像你的地方更多,和你拥有同样的优点,甚至,甚至,他在现实里给我的感觉,比你还要真切,每次看到他,我就不由想起你。 我知道他不是你,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去感觉,可是,我真的真的无法左右自己的大脑,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深处去联想。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可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每次想到你,每次看到他女朋友,我心里就自责不已。客客,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耻很下流很下作很丑陋。” 看到浮生如梦如此自责的话语,我的心深深地痛了,痛得不能自已。 “如梦,不要自责了,不要痛苦了,我理解你的感受和你的想法,不会责怪你的,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人,不要这么贬低自己。 “你真的这么认为?现在你还这么认为?” “是的,我说的是心里话,你是我心里最美丽最纯洁最高尚最无暇的女人。” “谢谢你。在我心里,你同样是天下最好最完美的男人。或许因为虚拟,所以你才会如此完美,你的完美甚至超过亦克,虽然我知道现实里的你或许不这么完美,但是我仍然愿意欺骗自己。客客,你说,虚拟和现实到底有多远?” 第六百零三章 懂了会更痛苦 我说:“你说呢?” 她说:“我真的不知道虚拟的网络离现实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会什么会深地喜欢上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遇见你,不认识你,也就不会喜欢上你,也就不会喜欢上现实里的这个亦克,那么我就不会那么痛苦。” “虚拟和现实,说远很遥远,说近很接近,甚至,就在你的身边。” 她说:“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不懂就对了,懂了你会更加痛苦。” “我愈发不懂了。” 我说:“不懂就不要去想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无数次想过,有一天你会走进我的现实,多么希望你真的可以走进我的现实,多么希望你就是现实里的亦克,可是,我又不敢去想,我很恐惧自己的想法。我明明知道,我不能这么想,不该这么想,现实里的亦克是有女朋友的,现实里的我是无奈的,现实里的我命运是早就已经定性的,假如真的你走进现实,假如你真的是现实里的亦克,那么,我会更加痛苦,我们都会更加痛苦。我是个悲剧的人,甚至都不敢让自己去做白日梦,连做白日梦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心继续绞痛,一时无语。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客客——” “我在——” “你是我的空气。” “嗯。” “我连你的空气都不是。” “错——” “唉。”她深深叹息。 “不要自责,不要让自己生活在矛盾和痛苦中。” “不要自责,不要痛苦,不要矛盾,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明白,自己不能去伤害别人,不能去做对不住别人的事情,宁可我自己痛苦,我也坚决不能去伤害无辜的人。”她说。 “你说的是亦克的女朋友?” “嗯,我视她为亲姐妹,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关键是,她非常爱亦克。” “那亦克爱她不?” “应该是,亦克很疼她,对她很好。” “嗯。”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安慰和平衡感。 “客客,你说,一个女人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吗?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坏的女人呢?” “我不知道一个女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坏女人,不管你心里如何感觉,不管你心里如何想,我都坚定地认为,你是个好女人,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我最纠结的其实是现实和虚拟的问题。或许我当局者迷,或许我自身迷糊,你是空气里的男人,他是现实里的男人,我在其间纠结,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不要去想了,越想越纠结,一切顺其自然吧。” “绝对不能顺其自然,那样会毁了大家,也会毁了我自己!” “那你想怎么办?怎么做?”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不要去想了啊。” “我在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努力用工作来排开这些纠结和痛苦,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东西又从我的内心深处爬出来,啮齿我的灵魂。让我在孤独和不安中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我一阵疼怜,说:“如梦,该来的早晚回来,该去的早晚会去,属于你的总归你是的,不属于你的在努力也百搭,相信命运的安排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阵悲凉,我知道,我和她都属于该去的,都属于不属于的,这就是我和她命运的归宿,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安慰她而已。 “脑子好乱,不说了。和你说了这么多,心里感觉似乎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把我忘记,我也不会责怪你。我相信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的心继续悲凉。 “认识一个人容易,想忘掉一个人却真的很难很难。”她发过一个叹息的表情,“就这样吧,我会好好生活的,你也是,一定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我会记住你的话。客客,我下了。” “下吧。” 她真的接着就下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话窗口,看着和她的那些对话,怔怔地愣了许久。 下班后,我走出办公室,看到秋彤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悄悄走过去,透过没有关死的房门缝隙,看到秋彤正站在窗口,看着夜色笼罩的城市发呆,手里夹着一支烟,袅袅的青烟在她眼前弥漫。 良久,听到她发出深深的一声叹息。 我的心也随着叹息一声,悄悄转身离去。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下班做好了晚饭,我们开始吃饭。 我心不在焉地吃饭,脑子里边想着下午和浮生如梦的对话。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手机放在茶几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海竹已经先我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看了看来电号码,神情接着就是微微一变。 我转头看着海竹:“谁来的电话?” 海竹没有搭理我,眼睛死死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神色充满了忧虑。 我站起来走过去,从海竹手里拿过手机,铃声还在响着。 看了下号码,是夏二奶打来的。 看看海竹的神情,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歉疚和不安,这股对海竹的歉疚和不安不知是来自秋彤还是来自夏雨,抑或二者都有。 我当着海竹的面开始接电话:“夏总你好。” “二爷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呢?”夏雨调侃的声音。 “我正在和女朋友一起吃饭,请问你有事吗?”我所问非所答。 “哦也,和大奶在一起啊,吃饭不叫上二奶,只想着大奶,你个没良心的死鬼。”夏雨骂了我几句,接着说,“好吧,知道你接电话不方便,在给我装憨卖傻,不难为你了。你看我多通情达理,对你多善解人意,多疼你,都不让你在大奶面前为难。你说我好不好?快说!” “嗯,好,好,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扫兴,不和你玩了。回家吃饭饭去。”夏雨说着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盯住我的海竹,看着海竹眼里那种不确定不自信的眼神,伸出手拍了拍海竹的肩膀,冲她笑了笑,海竹也冲我勉强笑了下。 “没事了,吃饭吧。”我说。 海竹答应着,坐下继续吃饭,神情依然有些郁郁。 看着海竹的神态,我的心里有些发痛,海竹独自在支撑自己的爱情保卫战,要防备的人越来越多,芸儿,秋彤,元朵,曹莉,现在又增加了一个野蛮的夏雨。 吃过饭,海竹收拾饭桌,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海竹忙碌的身影,想起好些日子没有和海竹好好聊聊亲热了,心中不由涌起一阵落寞和歉意。 吃过饭,我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点燃一支烟,我开始收回刚才自己的思绪,开始集中精力做三水集团的那个方案。 脑子里已经有了成型的思路,打出来就可以了。 海竹在客厅看电视,声音很小,我知道她是故意调低音量的,她怕打扰我工作。 3个小时后,方案终于全部完工了,我松了口气,看看时间,11点了,外面电视的微弱声音传来。 我又仔细修改了一遍,然后存入优盘,关了电脑,走出书房。 电视还在播放,海竹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我关了电视,弯腰去抱海竹,看到海竹的腮边挂着尚没有干的泪痕。 我的心一颤,海竹怎么哭了? 我正看着海竹发呆,海竹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我,揉揉眼睛:“哥,你忙完了?” “阿竹,你刚才哭了?怎么回事?”我弯腰看着海竹。 海竹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接着掩饰地笑笑:“没有啊。” “不要骗我,我看到你的泪痕了。”我说。 海竹继续掩饰地笑着:“那是我刚才看一个电视剧,被剧情感动哭了。” “真的?”我说。 “真的。”海竹接着站起来,拉住我的胳膊,“好了,哥,不说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很累了,睡觉吧。” 海竹拉着我进了卧室,躺在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默不作声。 我抚摸着海竹的头发:“刚才看了什么剧情把你感动哭了?” “女主深深地爱着男主,男主也爱着女主,可是,因为女主不能生育,男主就移情别恋,抛弃了女主,女主痛不欲生,跳海自杀了。”海竹轻声说。 我的心一颤,说:“那都是编剧胡乱编造的剧情,不要相信这些,这都不是现实里的事情。” “你说,要是我也像那个女主那样不能生育,你会不会也像那男主那样抛弃我呢?”海竹说。 “你胡说什么啊,你好好的身体怎么会不能生育呢?不要这么乱想!”我说。 “我是说假如。” “假如也不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我说。 “那要是万一呢?”海竹固执地说。 “万一也不会,真的要是万一,我也不会那么做。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会永远照顾你。”我说,“爱情与婚姻和有没有孩子能不能生育没有关系。” 海竹叹息了一声:“你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其实也是。只不过,真的要是那样,现实中是难以接受的,别忘记了,你是个独子,你们家怎么能接受你没有自己的后代呢,你们老亦家可是要靠你来传宗接代的。再说了,就是你们家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自己。不能给你生下一个孩子,我有何颜面呆在你们家里呢?” 我拍拍海竹的肩膀:“阿竹,不要胡思乱想了,没事搞这些假设干嘛,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我们都是健康的人,当然会有孩子的。” 第六百零四章 颤抖和撕裂 海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慌和忧虑,但还是笑了下,点点头:“嗯,我们都是好人,好人是要有好报的,老天不会这么对待我们的。” 我捏了捏海竹的鼻子:“这么说就对了,睡吧。” “嗯。”海竹将脑袋埋进我的怀里,很快入睡了。 我却毫无困意了,睁大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暗夜掩盖了一切,之前和海竹做那事时候的那些意识也思维又回到我的脑子里,回味着那种颤抖和撕裂,想着下午和秋彤的情景,想着下午和浮生如梦网上交谈的内容,我的心起起落落,深重的罪孽感笼罩在心头。 第二天上班后,我将方案打印出来,然后开车直接去了三水集团,我要把方案交给夏雨看。 进了三水集团办公大楼,上楼,正要直奔夏雨的办公室,迎面过来一个中间人,恭敬地对我说:“亦总,请留步——” 我站住看着他:“有事吗?” “董事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去坐一会儿。” “我是来找夏副总裁的,她不在办公室吗?” “她在!” 我扭头看了下夏纪的办公室,一定是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夏纪刚好站在窗口,他看到我来了,想和我聊聊。 既然夏纪想和我聊聊,也好,正好我把方案直接给夏纪得了,省了找夏雨再被她折磨一番。 我跟随那人直接去了夏纪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夏纪正站在窗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闻声转过身来,笑着冲我走过来:“亦总,贵客啊,来,快请坐——” 我摸不透夏纪请我来的意图,看他笑得有些含蓄,就坐下来。 夏纪到底是大集团的老板,看起来永远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夏纪坐在我对过,递过烟:“来,抽烟——” 我接过来,点燃一支烟,然后看着夏纪:“夏老板,最近挺忙吧?” “别叫我夏老板,称呼夏兄即可。”夏雨微笑着,“最近倒也还好,不是很忙,其实我们做生意的整天都是这样,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我说:“夏兄请我来,有何事情呢?” “刚好在窗口看到你来了,就想请你来叙叙啊,我们之间,难道非得有事才能见面吗?”夏纪笑着。 我点点头:“嗯,这话说的倒也不错。我今天来贵集团是要给夏雨副总裁送一个方案的,正好你在这里,那干脆就给你吧。” 说完,我把方案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夏纪。 夏纪却没有接:“既然是给夏雨的,那还是给她好了,我先不看,凡事要按规矩按程序来嘛。” 夏纪不要这方案,我有些失望,我靠,看来我还得去夏雨办公室面见这个想起来就头疼的疯丫头。 夏纪看着我的微妙神态变化,说:“老弟,我妹妹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我说:“没有!” “呵呵,老弟看来是胸怀豁达之人。”夏纪笑起来,接着说,“对了,我听小雨说,她最近通过你认识了不少好朋友。” “这倒是。”我点点头。 “不错,不错,老弟的朋友想必都是值得交的德才兼备之人,什么时候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好不好?” “可以啊,只要夏老兄你愿意,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老弟你在海州的朋友想必也不少吧?”夏纪又说。 “不多,就是工作关系认识的几个。”我淡淡地说。 “呵呵,老弟的朋友都是你的同龄人吧?”夏纪又说。 “嗯,差不多,大多数都是。” “大多都是,那就是说老弟还有非同龄的好朋友了?”夏纪看着我,笑得依旧很含蓄。 “夏兄对这个很感兴趣吗?”我看着夏纪。 “随便聊嘛,无所谓感兴趣不感兴趣了。” “我有个非常好的忘年交朋友,一个非常好的老爷子,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常谈得来!”我笑着说。 夏纪眼睛一亮,看着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忘年交好朋友?” “是的!”我笑着说,“我们俩有时像哥们,有时又像爷们,人生难得有这么一个知己啊。” 夏纪笑了下:“可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忘年交的好朋友,对了,老弟,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好朋友的呢?” 说完,夏纪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紧紧盯住我。 夏纪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怪异,问的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皱皱眉头,看着夏纪。 “这个很重要吗?”我说。 夏纪随即放松了自己的表情,笑起来:“不重要,就是随便问问,好奇嘛。因为我也想有你这样的忘年交好朋友,所以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结交的嘛。” 夏纪说的听起来貌似很自然看起来貌似很轻松。 我笑了:“老兄你也未必没有往年交的朋友吧?” 夏纪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忘年交者,长辈也,父辈也。可称父辈,不敢称兄弟。” 我说:“我这位忘年交的朋友,说起来认识很简单,只不过是海边锻炼身体的时候偶然遇到认识的,没有什么动人的篇章。” 夏纪盯住我看了半天,说:“只是偶然?” “你觉得意外?不可能?” 夏纪笑了下:“当然可能。那老弟可真是好福气。” “谈何福气呢?我认识他是福气,他认识我也是福气啊,老爷子和我是一见如故。这人啊,老兄,我给你说,认识都是缘分。” 夏纪抿了抿嘴唇,接着继续笑:“老弟说得对,你认识的这位老爷子是干嘛的呢?” “还能是干嘛的呢,不过是一个退役的商场战将,不过虽然是退役的,但是功夫确实了得,做人做事的教诲确实让我长进不少,我和他经常交流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为什么喜欢他。因为我喜欢和有人生阅历经历的人打交道,喜欢听对我的成长有用的东西,老爷子给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 夏纪嘴巴半张,看着我:“如此啊,如此说来——” “如此说来怎么了?” 夏纪哈哈一笑:“没怎么,老弟的确好福气,我很羡慕你。我以为,能经常得到长辈的教诲,的确是一种福分。” 我说:“老兄,我说句实在话,你这个人啊,即使没有长辈的教诲,也已经够高深莫测的了,我可以看透很多人,但是对你,我看不透。我看不透你,不是因为你是亿万富翁,而是因为你在我面前的表现。” 夏纪认真地看着我:“老弟如此之言,我当认真视听,只是我不明确你此言的含义。” “说白了,夏老兄,在我眼里,你显得有些神秘,还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夏纪没有理会我的话,凝神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话:“其实,我觉得,老弟,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我忙谦虚:“老兄夸奖,和老兄是没法比的。” 夏纪说:“老弟,不必过谦,我夏纪既然能坐在这个集团老总的位置,就证明不是饭桶,我看人是有数的,家父经常教育我一句话:为政之道在于用人,为商之道,同样在于用人。我考察过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像老弟如此之人,的确少见。” 我呵呵笑着:“夏兄实在是高抬了,我不过是胡言乱语了几句,哪里能得出如此结论。不过你家父辈的话我很赞同,不管是为政还是为商,成功之道,的确是在于用人。” 夏纪的神情有些恍惚,低头看着茶几自言自语道:“难怪……” 我说:“难怪什么?” 夏纪抬头看着我,笑了下:“没什么。老弟,我们虽然是通过生意认识的,但是我愿意结交老弟做一个好朋友,不知老弟是否赏光。” 我说:“老兄,你这么大的老板,如此愿意结识我做朋友,是否有些低下了?” 夏纪看着我:“朋友是不分贵贱的,只有真诚之说。” 我说:“其实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过,真正的朋友,是要经过患难考验的,我可以视你为朋友,但是,我不会把你当做生死之交的朋友,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夏纪笑着:“你说的对,我很欣赏你讲话的直爽。” 我说:“虽然我们是客户关系,虽然你是我的大客户,但是我没必要巴结你,我们之间做生意利益都是相互的,我想你当初选择我们的旅游公司,也不是因为个人私情,你是出于集团的利益。” 夏纪大笑:“对,说的对,的确如此,老弟,你如此直言,痛快爽快。” 我说:“我是一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但是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我想说明一点,这和你的地位与财富没有丝毫关系,我看中的是你做人的性格和品格,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装逼,但是的确是我的心里话。” 夏纪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我:“亦克,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虽然我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但你看起来的确很厉害的样子。” 我说:“我不厉害,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夏纪说:“你不是一个小人物,你是蛰伏的一条龙,早晚有一天,你会当惊世界殊。”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想起了我的风光的往昔,想起了我的曾经创业和辉煌。 我勉强笑了下:“谢谢老兄了,我和你,是没法比的,也不能比。” 夏纪说:“话虽如此,但不是你的心里话,我看得出,你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你不会是一个满足于现状的人,这一点,你和我具有惊人的相似点。” 夏纪的话让我愈发感到郁闷,我不由继续苦笑着。 我说:“夏兄,其实我很奇怪。” 夏纪说:“奇怪什么。” 第六百零五章 独一无二 我说:“我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和我做朋友,你的客户多的是,你认识的人多得是,比我有能耐的也多的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再也不能平常的人,你为何独独对我感兴趣?” 夏纪说:“不错,我认识很多人,我认识各种各样的人,但是你却只有一个。相比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你是更加特殊的。” 我说:“何来更加特殊?” 夏纪说:“有些话或许我说不清楚,不过,我相信一点,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缘分的,或许,我和你老弟是有缘分,缘分啊,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你相信吗?” 我笑了:“也许,我该相信。” 夏纪说:“是实在的,我作为集团的老板,阅人无数,但是,对你,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你不是一般的人。能和你老弟做朋友,我喜欢,我愿意。” 我说:“排除你的地位和财富,把你看做一个普通人,我也是喜欢和你做朋友。” 夏纪哈哈笑了:“那就好,只要老弟不嫌弃我,我是非常喜欢老弟的。” 我说:“其实我叫你老兄,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大一天也是大。” 夏纪说:“不错,是的。老弟,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有公务的,那么我就不耽误老弟的事情了。” 夏纪显然是想要结束今天的谈话,我自然心里是有数的,于是站起来和夏纪告别。 走出夏纪办公室的门时,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夏纪,他正用沉思的目光看着我,眼里有些许的迷惘和不解。 夏纪的眼神让我感到有些困惑,这小子为何这样看我。 但是我也不愿意多想,直接去夏雨的办公室。 刚走了几步,接到了夏雨的电话。 “哎呀——二爷,我是二奶啊,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我到你集团了,马上到你办公室。” “啊,你来了,马上到我办公室了?” “是的,我来给你送方案。再有几秒钟我就到你办公室门口了。” “哈。是吗,你等等啊,稍等一分钟你再进来,现在别进来啊。”夏雨急忙说。 我一听,想到夏雨或许此刻正在办公室换衣服不方便,于是就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的车间。 大约2分钟过后,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夏雨打来的:“二爷啊,怎么还不进来呢,快来啊,二奶等着你呢。” 我没说话,关死手机就往夏雨办公室走,走到门口,看到门开了一条缝隙,虚掩着。 虽然门开着,我还是敲了下门:“夏总,我是亦克。” “请进——”里面传来夏雨故作正经的声音。 我于是推门。 刚推门进去,头顶突然落下一个圆筒状的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罩住了我的脑袋。 我一时懵了,没有回过神来。 接着我听到了夏雨开心的大笑。 我急忙拿下头上那东西,一看,是一个空纸篓。 我大为恼火,一把把那纸篓摔到地上,瞪眼看着正趴在办公桌上大笑的夏雨:“你搞什么名堂。胡闹——” 夏雨一看我发火了,忙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哎呀,二爷,干嘛发火啊,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你看,天降纸篓,多好玩啊,人家匆忙之间才想出这个主意欢迎你的,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发的什么火嘛。”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夏雨:“夏总,你能不能不恶搞啊,整天拿我开涮,你觉得很好玩?” 夏雨拍着手:“是啊,很好玩啊,我就喜欢好你玩,逗你玩,好好开心啊,哇咔咔,哎——二爷啊,今天你亲自来看二奶,二奶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想不出怎么欢迎你,只有用这个纸篓了。” 我喷出一口气:“你给我一边去。” 夏雨委屈地一撅嘴巴:“二爷,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让我一边去,我上哪里去啊,要不你来坐我的位置,我坐在你对过,给你汇报工作好了。” 我摇摇头:“好了,姑奶奶,别拿我取乐了好不,记住,我是你的客户,我今天来你办公室,是来给你送方案的。” 夏雨嘻嘻一笑:“好呀,二爷,方案做好了啊,太好了,来,快,二爷,请坐,二奶去给你倒茶。” 说着,夏雨跑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去给我倒茶,边说:“二爷啊,二奶这里有好几种茶叶,不知二爷喜欢喝什么茶呢?” 我坐在沙发上说:“随便,我不用喝茶,白开水就行。” “那怎么行呢,我的二爷来了,二奶招待不好,那大奶可是要怪罪的哦。”夏雨嬉笑着,显得很开心,“二爷啊,二奶给你泡铁观音吧。我这里的铁观音可是最上等的,一般人来我是从来不给喝的,今天二爷来了,我专门伺候你哦。” 我没做声,掏出方案放在茶几上。 夏雨泡好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接着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看也不看茶几上的方案。 我说:“夏总,你可以坐到我对过,这样我们交流起来方便。” 夏雨说:“说什么啊,二爷,面对面哪里比得上贴身交流方便啊。” 边说夏雨边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我都能闻到夏雨身上的体香。 我把身体往沙发一侧移动了下,夏雨马上又跟了过来。 我说:“少贴近我,一边去。” 夏雨没动,委屈地说:“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让我一边去,我到哪里去呢?二爷,不要这么冷酷好不好啊?” 我站了起来:“夏总,你再这么闹,我就站着,不坐了。” 夏雨也站了起来,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二爷,你怎么了?站着很累的。我没怎么惹你啊,很乖的啊。” 我指了指茶几上的方案:“方案我给你带来了,看看吧。” “方案啊。”夏雨瞥了一眼茶几,然后又抬头看着我,笑了,“好的,木问题,我会好好看的。哎——二爷,不好意思,刚才你进门,了我的欢迎仪式有些过度,给你道个歉,对不住哦,我的小二爷,乖乖二爷,二奶好抱歉哦。来,二奶给你补偿下,道个歉。” 说着,夏雨突然伸开胳膊,抱住了我的身体。 我吃了一惊,急忙推夏雨:“夏总,你这是干什么,不要这样。” “别说话,二奶在给你道歉呢。别动,老实点。”夏雨抱住我不放松,脑袋贴着我的胸口,喃喃地说,“哎——做二奶也真不容易,命够苦的,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看起来好像偷情的样子。” 夏雨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身体,我不由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天,我说:“好了,行了吧,松开。” “别动,二奶还没倒完谦呢,别动,再抱一会儿。”夏雨抱住我不放。 我两手摊开,站在那里不动。 就这么站了半天,夏雨始终一动不动,似乎站立着睡着了一般。 终于,我忍不住了,轻轻推开夏雨,夏雨没有抗拒,松开了我。 蓦地,我吃了一惊,发现夏雨正泪流满面,原来刚才她在无声哭泣。 看看我的衣服,一惊湿了一大片。 我惊悚了,看着夏雨:“夏总,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夏总,叫我二奶!”夏雨突然叫了一声,带着哽咽。 我愣住了,看着夏雨。 “叫啊,叫啊,快叫我二奶啊。”夏雨带着哭腔看着我,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我没有叫,看着夏雨,心里一片慌乱,这丫头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你叫不叫?你叫不叫?”夏雨看着我,泪水流的更欢了。 我还是没有做声,我知道这二奶是不能随便叫的。 “哇——你欺负我,你个坏蛋,大坏蛋。”夏雨突然哇哇哭起来。 夏雨哇哇一哭,我慌了,我靠,这是什么鸟事啊,我是来谈工作的,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一时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夏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夏总,怎么了?”边说,他边用警戒敌意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看这阵势,心里暗叫糟糕,坏了,夏雨这么一路,外人还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呢,我刚和她哥哥谈得那么欢,这会儿出了这事,如何解释呢? 正想着,夏雨突然脸色一变,冲着那中年人叫起来:“滚出去,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再不经我允许闯进来,我开了你,滚——” 中年人忙退了出去,关好门。 被中年人进来这么一搅合,夏雨倒是不哭了,带着委屈幽怨的目光看着我:“二爷——你个没良心的男人,死男人,死亦克,人家都哭了,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人家。” 我说:“我不明白,刚才你为什么会哭。” 夏雨突然抬手冲我胸口就是一拳,小拳头打在我胸口和按摩差不多:“死亦克,死男人,死二爷,一点都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二奶哭一次容易吗?二奶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的,你干嘛不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你哭得很无聊。”我说。 夏雨擦擦眼泪,抽噎着看着我:“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明白人家的心思。” 我严肃地说:“该明白的时候我会明白,不该明白的时候,绝对不能明白。” 夏雨咬咬牙,使劲抿了抿嘴唇:“好你个二爷,我看你到底多有种,你个狠心的死男人。” 说着,夏雨突然又流下了眼泪,看起来显得很委屈很伤心的样子。 我从茶几上扯下几张纸巾递给夏雨:“哎——夏总啊,不要这样,我是你的客户,你也是我的客户,客户见客户,没必要哭嘛。来,擦擦脸。” 夏雨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哭了。 “坐吧。”夏雨的神情突然变得很镇静和淡定,自己先坐了下来。 第六百零六章 底线 我于是坐到夏雨对过的沙发上,拿起方案递给夏雨:“夏总,这是我给你的方案,请你审阅。” 夏雨接过方案,直接又放在了茶几上,看也不看,瞪眼看着我:“死二爷,不准叫我夏总,听见没有?” “那叫你什么?” “叫二奶!”夏雨鼓起腮帮看着我。 “不可能!” “你敢再说一遍?”夏雨说。 “不可能!”我又重复了一遍,底气很重。 “你——你——”夏雨嘴巴一撇,看起来又要哭。 “绝无可能!再哭也不可能!”我坚守着底线,又重复了一遍。 “你去死吧——”夏雨骂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一个靠背就冲我扔过来。 我一把接住沙发靠背,夏雨接着又拿起一个冲我扔过来,我的手腾不出来,沙发靠背正打中我的脑袋。 我放下手里的沙发靠背,看着夏雨:“夏雨,你闹够了没有?” “没闹够,我就喜欢闹,你能把我怎么样?谁叫你欺负我,谁叫你不听我的话?”夏雨叫嚷着。 “你——你真是个野蛮小魔女。”我叫了起来,带着愤怒。 我如此一说,夏雨突然笑了:“哈,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小魔女,我非要魔死你不可。我左等右等,等了你好些天,终于把你等来了,哼,今天可要好好折腾折腾你。” “你干嘛非要折腾我?” “谁让你让我做二奶的?我要求升格做大奶,你让我做大奶,我就不闹了!”夏雨说。 我脑袋有些发晕:“夏小姐,夏姑奶奶,你是不是疯了,什么大奶二奶的,我从来没把你当二奶,以前的称呼只不过是我随便说的,你怎么就抓住不算完了?哪里有什么大奶,你这么搞,到底想干什么?” 夏雨说:“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喜欢和你折腾,你得陪我折腾。”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客户,客户就是上帝,你得好好伺候上帝,上帝的满意是你的最高追求,必须的。”夏雨昂起脑袋看着我。 “客户也没有你这么折腾的,你这是无理取闹。”我说。 “什么?你敢说客户无理取闹,你怎么做经营的?你会不会做经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上帝的?”夏雨瞪眼看着我。 我真火了,倏地站起来,说:“你这样的客户,少见。这方案你爱看不看,这生意你爱做不做,老子不伺候了,走了。” 说着我把腿就走。 刚走了两步,夏雨突然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脸贴到我的背部,声音突然变得弱弱:“二爷,你不要走,不要,二奶不准你走。这方案我一定会看,这生意必须要做。你不要发火,不要走嘛,二奶给你道歉,二奶求你了。” 我的心一软,转过身顺势挣脱了夏雨的环抱,看着夏雨:“夏总,正经点,别闹腾,朋友归朋友,客户归客户,生意归生意。好不好?” “嗯,我不闹腾了,我听二爷的。”夏雨乖乖地点头。 我重新走回去坐下,夏雨也老老实实坐在我的对过。 “二爷,你笑一下嘛,别这么绷着脸,看起来好像很吓人的样子。”夏雨怯怯地说。 我实在笑不出来,但是听夏雨这么说,也只能硬挤出几分笑容,干笑了下:“嘎嘎——” “哎——这笑声听起来像是乌鸦叫嘛,哪里有嘎嘎笑的,都是哈哈。”夏雨说。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 “哎——听起来像是哭嘛,凑合吧。”夏雨显出无奈的样子说。 “看看方案吧。” 夏雨听话地拿起方案,刚要翻开,接着又看着我:“二爷,你说,我们订多少份报纸合适?” 我说:“方案里没有提出建议的份数,一切由你们自己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决定,订报纸对大家的益处,里面都有详细的分析,我想说明一点,这不是一个单向的买卖,这是大家互惠互利的生意。” 夏雨点点头,继续看着我:“那二爷,你觉得根据你的分析,我们订多少合适呢?” 其实我在做这个方案的时候,内心里的底线是三水集团最低能订1万份报纸,但是我不是他们的决策层,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此时我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我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影响他们的决策,也不想这笔生意里掺杂过多的人情和面子。 我于是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问你们的董事会成员,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不希望我们的生意里掺杂人情和面子,不需要。” 夏雨看着我,点点头:“嗯,有种,不错,是个男人的话。是的,虽然我刚才如此问你,但是我心里是有数的,人情归人情,朋友归朋友,我是要认真研究这个方案的,我不会拿集体的利益做交易送人情。 虽然你是我二爷,但是我作为集团副总裁,首先我要为集团负责,我要为广大股东负责。这个方案我看完,是要给我哥哥看的,然后会开会大家一起讨论的,具体订不订,怎么订,订多少,要根据大家的意见来决定:“ 我点头:“这样最好,我也希望是这样。” 夏雨接着就笑了:“我刚才其实是试探你的,你果然不错,是我心里想的那样,是个男人,祝贺你,二爷,你圆满通过了二奶的又一次考核。怎么样,要不要发表下获奖感言?” 我咧了咧嘴:“没有什么获奖感言。” “哎——惜字如金啊,金口玉言啊。”夏雨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突然想抽烟,不由摸出了烟盒,想到这是在夏雨的办公室,又要放回去。 “嗨——亲爱的二爷,莫要拘束,想抽烟就抽啊,没有事的。来,二奶给你点着。”夏雨说着摸起打火机打着火给我点烟,边说,“俺这办公室,还从来木有男人敢在这里抽烟,不过俺家二爷例外,二爷想怎么样都可以哦。二奶这里对二爷是完全彻底开放的。” 夏雨这么一说,我不好意思抽了,但是夏雨的打火机就在嘴边,干脆就点着了。 我靠在沙发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一团烟雾。 夏雨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我:“虽然不知道你此刻抽烟的感觉,但是看起来好像很舒服的样子,还有,看你抽烟的架势,看起来好像很男人的样子。” 我苦笑了下,指了指方案:“夏总,你该看这个了。” “好,好,我看,你抽烟喝茶,我现在开始看。”夏雨说着开始低头看方案。 一旦开始看方案,夏雨的神情突然就专注认真起来,和刚才的神态判若两人。 夏雨凝神认真地翻看方案,看的很仔细,很专注。 一会儿,夏雨抬起头,看着我,神情很正经:“我问你,假如我们有赠送报纸的客户是海州之外的,你们怎么投递?投递时效如何?” “海州本地我们有自己的发行网络,可以保证百分之百当天送到,海州之外的客户,我们通过邮发系统投递,但是不能保证当天送达。”我说。 夏雨点点头,接着又说:“海州市区的报纸,你们能确保当天上午全部送达吗?” “保证在当天上午10点前全部投递到位,如有延迟,可以提起投诉。我们的发行网络,确保的就是四个字:及时、准确!” 夏雨又点点头,继续往下看,一会儿停止了阅读,沉思起来,看起来很投入的样子。 我没有打扰夏雨的深思,自己在一边静静地抽烟。 夏雨此时工作的认真态度我看起来觉得很爽,这孩子闹归闹,做起正事来还是蛮不错的。 沉思了半晌,夏雨放下方案,看着我,不说话。 我看着夏雨,也不说话,心里略微有些紧张,不知道夏雨怎么评价这个方案。 我此时忘记了夏雨是个野蛮的小魔女,把她看做了一位大客户。 “你这个方案……”半天,夏雨开口了,神情仍然有些思考的样子,“这个方案,基本的思路我看明白了,具体的操作办法我也看懂了,只是,其中的一些分析,我一时搞不清楚,我想回头再仔细阅读思考一下,结合我们集团的实际来思考。还有,我需要把这报告呈给有关人士一起研讨,我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我点点头:“好,没问题。” “总体来说,这个方案比较具有可行性和可操作性,这个方案和你上次做的那个旅游方案既有相同的属性,又有不同的效益分析,看起来,你真的是对营销很有内涵和观点。”夏雨看着我说,“其中的一些观点,看起来很专业,你是不是学营销专业的?” 我说:“难道你不认为实践比理论更重要吗?学不学营销专业重要吗?” 夏雨点点头:“倒也是,实践胜于理论,事实胜于雄辩。但是,我仍然觉得,你其中的一些用词很专业化,你的理论和实践似乎都很丰富。” “过奖。” 夏雨说:“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集团的那个晚报全年定价不是一份180元吗?你报的价格怎么是160元?” 我说:“那差价20元,是我个人的提成,我不要了,你们直接按照160元支付就可以,我们集团财务可以直接走手续的,财务和发行公司已经协调好了。” “那你岂不是要损失一块收入了?” 我说:“虽然我们是客户,但是我仍然愿意把你们当做朋友,朋友的钱,我是不想赚的。” “如果我们订地多,比如1万份,你个人就要少收入20万元哦。这对你来说不是小数目吧。” “朋友是无价的,就是少收入200万也无所谓。” 第六百零七章 没看错你 夏雨盯住我看了半天,然后点点头:“你这么做,不后悔?” 我笑了下:“后悔我就不做这方案了。” 夏雨深深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亦克,亦总,亦经理,亦二爷,你确实是个男人,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亦克,独一无二的亦克!” 我说:“不用这么夸奖我,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亦克,小小的部门经理而已。” 夏雨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我:“这么说,你是把我当做朋友了,所以才不想赚我的钱,是不是?” 我说:“所有的客户都是我的朋友,当然也包括你。” “但并不是所有客户的钱你都不赚,是不是?” 我点点头:“对,该赚的钱我会毫不客气!” “那还是说明我们是不同于一般客户的朋友。”夏雨嘴边露出几分笑容。 我说:“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你还是我自己私营公司的客户,我已经赚了你们不少钱了,这次在这笔业务上就放你们一马。” “痛快,是个利索人!”夏雨带着赞赏的语气点点头,“亦总,这次如果我们不订一份报纸,你会失望不?” “会!” “你还会和我们做朋友不?”夏雨又说。 “当然会,做朋友和做生意无关!” “那要是我们再不选择你们的旅游公司做我们的长期客户,你还会和我们做朋友不?”夏雨看着我。 “我说了,做朋友和做生意无关。” “呵呵。”夏雨笑起来,“二爷,假如我不同意你方案里的报纸价格,我想还是按照180元,你会同意不?” 我说:“只有傻瓜客户才会这么做,除非你不拿自己集团的利益当回事!对我而言,你就是想给我按照300元一份,我也不会拒绝。但是,我想你作为三水集团的副总,你要对整个集团的利益负责,你要对股东的利益负责,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这么做,第一我会毫不犹豫拿走这部分钱,第二我会瞧不起你。我鄙视所有不在乎自己集体利益的人。” 夏雨点点头,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被夏雨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喝茶。 “亦总,你抬头看着我!”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正经,但是微微有些异样。 我抬起头看着夏雨。 夏雨正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许的热烈和冲动。 我不敢看夏雨的眼神,低垂眼皮。 “亦总,看着我——”夏雨又说了一遍。 我又抬起眼皮看着夏雨。 “二爷……”夏雨的声音有些异样,听起来似乎有些动情,既不像是以往的调侃,又不像是刚才的认真。 我的心一颤,看着夏雨眼神里的火焰和激情。 “二爷……”夏雨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紧张,还有些颤抖。 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我不知道夏雨要说些什么。 “二爷……我……我……”夏雨突然变得结巴起来。 “你什么你?”我说了一句,努力让自己变得镇静。 “我……我……我……”夏雨的脸上突然闪出几分羞涩的红晕,还有几分期待的紧张。 “你你你,你个屁啊你。”我毫不客气地做调侃状说道,此刻,我倒真希望夏雨恢复以前的戏弄神态,不要这么认真。 “我……我……”夏雨继续结巴着,还是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羞赧和紧张,半边脸颊都变得绯红起来,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看着夏雨的神态,我的心里紧张起来,坏了,这丫头要来真格的了,我最怕的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 我正紧张地思考对策,夏雨不说话了,突然站了起来,两眼脉脉地看着我,一副柔情万种的样子。昔日的野蛮小魔女瞬间变成了温柔的小娇娃小绵羊。 夏雨开始缓缓移动脚步,绕过茶几,向我走来。 我擦,二奶发情了,果真发情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情啦!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抬头瞪眼看着夏雨。 眼看着夏雨一步步向我走来,眼里带着浓情和蜜意,还有痴痴的倾情。 这一刻,我意识到,或许,我要被这丫头给潜一下,就在她的办公室里被她潜一下,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她的话外人是不得随便进来的,无疑增加了一点安全系数。 对付发情的男人我有办法,大不了把几把给他割掉,对付发情的女人,我还真没经验,虽然和曹莉有过几次交手,但是对付曹莉的那一套显然是不能用在夏雨身上的,曹莉和夏雨是性质不同的女人,曹莉是大灰狼,夏雨是清纯的小白兔,二者无法比拟。 我没有恐惧,但心里有些紧张,我甚至想到了一个镜头,男人被女人潜了之后光着屁股趴在床上伤心哭泣,女人坐在旁边不屑地说:“哭个屁啊,我会对你负责的。” 当然,这是我的意淫,事情还远没到那一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夏雨下一步要干嘛。 我不想让夏雨更进一步,也不想过度伤害她,这丫头虽然刁蛮,但是本质不坏,按说能得到这样一个白富美小富婆的垂青我该自豪和骄傲才是,但我心里的确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很不安,我念念不忘海竹和秋彤,还有我空气里的浮生如梦。 正在意淫着紧张着思考着对策,夏雨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我一看,进来的是夏纪,手里拿着一个文件。 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夏纪来了,我得救了,不必纠结了,别人不敢随便进夏雨的办公室,夏纪却是例外,他自然不会理会夏雨的那些臭规矩。 夏雨被开门声惊动,脸上现出恼火的神态,边扭头看边要发怒,看到是夏纪,怔了下,站在那里没做声。 夏纪进来,看到我和夏雨,看到夏雨绯红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和不解,说:“小雨,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边说,夏纪边走近夏雨,伸手去摸了摸夏雨的额头。 夏雨站在那里不吭声,鼻孔扑哧扑哧喘粗气,瞪眼看着夏纪。 “咦,没发烧啊,”夏纪说:“脸怎么会这么红呢?怎么回事呢?” 夏雨的眼睛死死瞪着夏纪,突然伸出拳头打夏纪的胸口,边叫嚷起来:“死夏纪,你个死夏纪,进我的办公室,为什么不报告不请示,我没说进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出去——” 边说,夏雨边用力往外推夏纪。 夏纪咧了咧嘴,有些哭笑不得,被夏雨硬是推了出去,夏雨一把关上门,然后回身看着我,深深出了口气,有些恼火地嘀咕了一句:“讨厌的死夏纪,什么时候来不行,非得这时候。好讨厌的哥哥,讨厌死了。” 我心里憋不住想笑,却没显示出来,坐在那里自顾喝茶。 接着响起敲门声:“夏副总裁,我可以进来了吗?” 这是夏纪的声音,他还真听话,真的开始敲门请示了。 夏雨的脸色稍微恢复了正常,怏怏地走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没好气的说:“进来吧。” 门接着被推开,夏纪苦笑着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吗呢?”夏纪看着我和夏雨,眼里带着似懂非懂的神情,他似乎感觉出了什么,却没有说破。 “我们还能干什么,在谈工作呢,在讨论这个方案呢。”夏雨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方案。 夏纪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正在给夏总汇报方案。” “你这个破老板进来有何事?”夏雨嘴巴撅着,显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夏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份文件,接着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看着夏雨,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这个破老板既然来找你,自然就是有工作上的事情。” 我一看这兄妹俩要谈工作,站起来:“那你们先谈,我回避一下。” 夏雨一听我这话,知道我想借口脱身,急了,瞪眼看着我刚要说话,夏纪倒先说话了:“亦老弟不必回避,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坐在这里就是。” 夏雨也忙说:“亦总,坐吧,坐吧。” 夏雨闹腾归闹腾,却也不是没数的人,她在夏纪和海竹面前从来不称呼我二爷,也不标榜自己是二奶,虽然她叫夏纪为破老板,但看到夏纪的神色严肃起来,却也不敢再任性。 然后,夏雨看着夏纪:“夏老板,有什么指示,说吧。” 夏纪的神情又开始严肃起来,看着夏雨,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小雨,我问你,这份文件你签字批准之前认真看了没有?” “哪份啊?”夏雨伸手接过去看了下,“我认真看了啊,看完才签字的,怎么了?” “集团的财务管理规定你知道不知道?”夏纪的声音仍然很严肃。 “知道啊,怎么了?”夏雨说。 “怎么了?既然你知道集团的财务管理规定,那你为什么还要签批这个单子?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反财务管理规定的吗?”夏纪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集团的规定人人都要遵守,任何人都不得例外,你如此签批这个项目单子,是玩忽职守,你明白不明白?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会破坏集团的财务纪律,是会给集团带来经济损失的。” “我……”夏雨的声音有些发虚,嘟哝着,“我签批这一关之后不是还有你的审核吗,我就是疏忽了,不是还有你把关吗,这不是没出事吗?你叫嚷什么,这么凶干嘛?” “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你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能,按照集团的相关规定,我要处罚你。”夏纪厉声说,“我马上就去通知集团财务,扣发你这个月的全部工资。” 第六百零八章 万恶的资本家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扣发我的全部工资?”夏雨愣了,接着就要发火,“好啊你,夏纪,夏老板,你还给我来真格的了,整顿纪律先拿你妹妹开刀了。你整天把我的钱管的死死的,这也不让花,那也不让动,我每个月就靠这点工资来糊口,你扣发我这个月的工资,我怎么生活?你这是打劫穷人,你个万恶的资本家,你榨取劳工的血汗钱,我要控告你,要投诉你,要告诉老爸打你屁股。” 夏雨开始了血泪控诉,情绪激昂,义愤填膺。 “扑哧——”我实在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夏雨瞪了我一眼:“还有个幸灾乐祸的。” 夏纪也忍不住想笑,却还是板起脸:“此事不准回家说,这是集团的规定,我必须要执行。工作归工作,你少搀和个人感情,少拿老爸来恐吓我。” “那你说,扣发了我的全部工资,我下个月怎么生活?”夏雨委屈地看着夏纪,“你个破老板,万恶的资本家,你不单榨取劳工大众的剩余价值,你还克扣劳工的工资,你这是剥削,赤果果的剥削,我要找工会投诉你。我要带领被剥削的劳工罢工来抵制你。还有,把我惹火了,我辞职,不在你这里干了。” 夏纪瞪了夏雨一眼:“满嘴胡说八道,不许再胡说,好了,规定就是规定,谁也不能破坏,你犯了错误,我必须处罚你,这个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至于你的生活费,这样吧,回家我给你救济,给你工资双倍的钱,这总算可以了吧?” 夏雨咧嘴就笑:“破老板,这样做还不错,行,你说的,双倍啊,少一分我都不答应。不然,哼哼……” 夏纪说:“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不会少你的。” 夏雨嘻嘻笑了:“行,这还算是个当哥的样子,好吧,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看你罚我一个月的工资太少,你该罚我全年的,最好连奖金和分红一起扣发了,然后你提前双倍补偿给我,好不好啊。好夏纪,好哥哥,行不行啊,你使劲处罚我啊,把我的钱都扣光,好不好啊。” 夏纪伸手点了下夏雨的额头:“你做梦去吧,净想着占我便宜。我可告诉你,今后在审批报告和单子的时候,要认真负责,不要以为后面还有我把关就疏忽大意,集团的各项管理规定,自己必须要首先学透理解彻底。” “嗯,知道了。”夏雨有些惭愧,点点头。 “小雨,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不但是集团的副总裁,还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凡事要带头去做,各项规章制度要带头去遵守。”夏纪语重心长地对夏雨说,“我们这个集团,从小到大,做到今天不容易。我们时刻要注意珍惜现在,大事小事都要按照规矩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知道了,夏老板——”夏雨带着不耐烦的口气说,“我明白了,以后不再犯了还不行吗,你不要在这里唠唠叨叨个没完了,没看到我和亦总正在谈工作吗?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图财害命,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忙了,我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夏纪冲我笑了下,接着站起来:“亦老弟,你们谈吧,我没事了。” 我冲夏纪点了点头:“好——” 夏纪看看我,又看看夏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接着就转身出去了。 夏纪走后,夏雨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哎——在这个夏老板手下做事,在这个三水集团干,好无聊啊,整天动不动就挨训,好讨厌啊,一点都不好玩。” 我看着夏雨没有说话。 夏雨眼睛突然一亮,看着我:“二爷,你说这样好不好,你和你家大奶说下,我到大奶的旅游公司去做事。比如,做个总经理助理或者副总经理之类的。” 我又开始发晕,夏雨又提起这事了,显然这听起来很荒谬。 我说:“你可真有创意,什么事都敢想。” “这世上的事情,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二爷,你说二奶去跟着大奶一起干,好不好啊?大奶二奶一起做事,一起帮你赚钱,你多爽啊。”夏雨说。 “我想我不会答应你的。”我说。 “哼,小气鬼,你不答应,我抽空去找大奶自己说。”夏雨说。 “你别折腾好不好?”我说。 夏雨看着我哈哈笑了:“怎么?二爷,你听说我要去找大奶求职紧张了?” 我说:“我们那尊小庙,供不起你这样的菩萨。我无所谓紧张不紧张,只希望你不要乱倒腾就好。” “哎——我哪里是乱倒腾呢,这是没办法啊,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老是被资本家欺压剥削,是受苦受难的劳工啊,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去投奔你们啊,好想你们赏我一个饭碗给我一个生活和生存的机会,给我一个下岗再就业的机会,你们收留我,就等于是在做好事,你们都是好人,这好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得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听夏雨在胡诌,干脆不理会她。 “你不说话,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你答应了,是不是?”夏雨兴奋地说,“只要你答应了我,我现在就去找夏纪老板,让他开除我,不开除我就自己辞职,只要能到你那里去,夏纪给我补偿的双倍工资我也不稀罕了。” 我站起来:“夏副总裁,我没时间和精力听你在这里扯蛋,方案我已经给你了,你也看了,该提的问题你也提了,你们下面就慢慢研究吧,我该走了。” 夏雨说:“二爷,来一次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你弄到我这里来,多坐一会儿不行吗?” “不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我说。 夏雨嘴巴一撇,接着站起来,显得很是恋恋不舍:“那好吧,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既然你要走,我就放你走。我去送送你。” “不用送,不要这么客气!”我说。 “少废话,哪里来这么多的啰嗦。”夏雨说。 我不说话了,直接往外走,夏雨跟着我也出来了。 下楼走到停车场,走到我的车跟前,我站住看着夏雨:“谢谢了,我走了,你请回吧。” 夏雨站在那里看着我:“怎么,就这么走了?不来个告别仪式?” 我伸出手—— 夏雨没有伸手,说:“我要来个拥抱式的告别仪式。” 我吓了一跳,我靠,这是大白天在夏雨的单位,周围人来人往,这丫头要和我拥抱告别,这不是作死吗? “我看不必了,大家都是同志,还是握手比较好!”我说。 “狗屁,你才是同志呢,同志就是同性恋,我没那爱好。”夏雨说着,突然就冲我张开了双臂,接着就抱住了我的腰。 我一时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这么被夏雨抱住了。 我的双臂张开着,不敢碰夏雨的身体,嘴里说着:“好了,行了,意思意思就可以,不要老是抱住不放。” “你不用胳膊拥抱我我就不放开。”夏雨说。 我无奈,于是开始用胳膊轻轻搂了下夏雨的身体。 在搂住夏雨的一瞬间,我抬头看了下三水集团的办公大楼,一眼看到夏纪正抱着双臂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正看着我们的方向—— 我不知道夏纪是否看到了我和夏雨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否特意站在这里的,但是看到夏纪的这一瞬,我的心猛跳了下,我靠,我在他的地盘和他妹妹搞拥抱式告别,依照夏纪的眼神和目光,应该不会看不到,他向来是一个敏锐的人。 我看不到夏纪此时的眼神,更猜不到此时他的心里想法,但我依稀感觉到他正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我,注视着我和夏雨。 我忙松开了夏雨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副姿态,一半是我的本能,一半是做给夏纪看的。 “好了,夏总,我该走了。”我努力让自己做出很平静的样子。 夏雨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我:“二爷,你还来看二奶吗?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夏雨的表情有些楚楚。 我呼了口气:“方案已经给你了,如果你们需要,我还会来的,希望你们尽快讨论出结果来。” 夏雨点点头,脑袋往四周转了下,看了看夏纪办公室窗口的方向,似乎看到了正站在窗口的夏纪,突然冲着夏纪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夏纪的身影接着就在窗口消失了。 “方案会很快就有结果的,我会按照程序递交大家讨论的。”夏雨看着我,“二爷,今天我给你扣纸篓,你不会真的生气吧?” “我希望这样的玩笑以后尽量不要有,你也是大人了,怎么尽玩小孩子的把戏。” “嗯,好,我是大人了,那我以后不给你玩小孩子的把戏了,我给你玩大人的把戏好不好?” 我咧了咧嘴:“最好什么把戏都不要玩,你累不累啊?逗我玩,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夏雨脑袋一歪,笑着:“好玩啊,我就喜欢和你玩。” “我有什么好玩的?” “你好玩的地方多了,你好玩的很呢,哈哈。”夏雨大笑起来。 我无语,一会儿说:“我要走了。再见。” 说着,我打开车门要上车。 第六百零九章 狗眼不识泰山 夏雨站在车跟前:“哎——二爷,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破车呢,嗨——这也太掉二爷的架子了,要不,我给你换一辆车开好不好?我弄一辆SUV的奔驰给你开好不好?” 夏雨的话让我吓了一跳,我靠,这是宝车赠英雄啊,我可受用不起,忙说:“使不得,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车子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开什么样的车不重要,无所谓什么架子不架子,我这样的人,有个拖拉机开也是很不错的。” 夏雨抿嘴一笑:“其实你不是在意什么车子,而是在意谁给你的车子,是不是?你是不喜欢我给你的车子,要是大奶给你换车,你就乐意接受了是不是?或者要是秋彤姐姐给你换车子,你也是很喜欢接受的是不是?” 我无法回答夏雨的话,摇头笑了下,然后坐进车子,拉上车门,摇下车窗:“夏总,你想得太多了,年纪不大,心数不少。好了,再见,夏总。” 夏雨站在那里看着我:“走好。” 我发动车子离去。 走到大门口,从后视镜里看去,夏雨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开车离开了三水集团,重重地出了口气。 开车去了公司,放下车子,正要上楼,看到曹莉正得意洋洋地从门口走进来。看到我,曹莉笑了:“哈哈,亦克,告诉你个事情,笑死我了。” 我看着曹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曹莉摇头晃脑走到我跟前:“就是那个客户资料的事情啊,那个我找去核查的人说我给的资料是假的,我把他痛骂了一顿,老娘还真发飙了,骂他是想讹诈老娘,看老娘好欺负是不是。我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恶骂,直接把他骂懵了。哈哈。” 我心里忍不住想笑,说:“你真厉害。” “那当然,敢骑在老娘头上拉屎,我看他是狗眼不识泰山,我是那么好懵的?”曹莉得意地说,“我当然是最相信我的眼睛的,我们一起核查过的东西自然是假不了的,当然我最相信的还是你,你亲手交给我的东西,自然是更不会假的,哎——你是我的小亲亲啊,我可以谁也不信,唯独不能怀疑你。之前我误会了你,冲你乱发一通火,你不要介意不要放在心上哦。” “只要弄清楚了就好,我其实也不会放在心上的,误会嘛,谁都会有的,难免。”我说。 “谢谢你对我的宽容,我心里其实对你老大过意不去呢。找个机会,我要好好补偿你。”曹莉用腻腻的眼神看着我。 正说着,赵达剑从楼上下来,走了过来,看到我和曹莉站在院子里说话,笑呵呵地:“你们二位在这里说什么啊,这么开心?” 曹莉斜眼看了赵达剑一眼:“哟——赵总啊,难得看到你今天满面春风哦。” 我冲赵达剑点头招呼:“赵总好。” 赵达剑冲我点点头,接着看着曹莉:“曹主任,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都是满面春风啊,我看到你曹主任,心情是格外好呢。这些日子,想不开心都不行啊。” 曹莉看着赵达剑:“看赵总这样子,貌似很快就要喜事来临哦,不知赵总要有什么大喜事呢?” 赵达剑哈哈一笑:“我哪里会有什么大喜事,倒是曹主任的神态似乎要有大喜事了吧。哈哈。” 我这时说:“我看,大家似乎是都要喜事临门了。” 曹莉和赵达剑都笑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大家都要喜事临门了。” 我说:“看二位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知我能否会沾上一点喜气呢?” “那是自然啊,我们有喜事,自然你也会有好运的。”曹莉说。 “曹主任说的对,你也会有喜事的,只不过不知会沾上谁的喜气,只要不跟错了人,沾上霉气就好了。”赵达剑不阴不阳地说。 “赵总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哦。”曹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达剑,眼里带着一丝蔑视的目光。 “哪里话里有话啊,不敢,不敢。”赵达剑说着,眼里同样带着对曹莉的一丝不服。 我冷眼站在一边看,不说话。 曹莉和赵达剑看起来都是孙栋恺的人,为了共同的目标会暂时站在同一战线,但是一旦到了一定的程度,当彼此觉察到对方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时候,心里都还是有芥蒂的,他们之间是典型的既联合又斗争的关系。 又随意说了几句,大家各自散去,我上楼去了办公室。 曹滕正在办公桌前忙乎着什么,看我进来,抬头冲我笑了下:“亦兄,我这边外报外刊代投业务已经开始全面展开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坐到办公桌前,说:“我这边也是,大家都在忙乎着。” 曹滕说:“我已经严格告诫我的人了,开展业务不许越界,严格按照我们划分的范围开展,免得到时候大家内部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我点头笑笑:“要的,要的,必须的。这一块事情,我们只要及时沟通协调,必定不会产生纠纷的,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团结为重,大局为重嘛,我的人我也早已通知了,相信大家都是有自觉性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说到觉悟,我以为像我和你这个档次和级别的人还是有的,至于说到下面的人,那些业务员,临时工,我看未必会有这个层次的认识。”曹滕说,“毕竟,他们来我们这里做,就是冲钱来的,只要能赚钱,他们管那些干什么。” 曹滕这话我听了有些不大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我们都是有大志向做大事的人,他们毕竟只是社会最底层的打工者,思想意识还是比我们差了一大截。”曹滕又说。 我说:“曹主任此言我不敢苟同,我看曹主任是做大事有大志向的人,至于我,就不行了,我其实和我手下的兄弟们没什么区别,也不过是一个只为赚钱而打工的社会最底层小人物而已。我的思想境界和曹兄相比,也是需要仰视的。” 曹滕听我这话,神情有些尴尬地笑了下:“亦兄实在是太谦虚了,我对亦兄一直是很高看的。” 我说:“曹兄无须高看我,我的身份和你老兄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亦克是多大的料,是什么样的货色,我心里最有数。” 话似乎有些不大投机,曹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笑着:“呵呵,亦兄讲话很会开玩笑,好幽默。” 我说:“幽默有热幽默和冷幽默之分,老兄你猜我刚才是冷幽默还是热幽默?” 曹滕咧了咧嘴:“不知,猜不出,亦兄说呢?” 我干笑了下:“猜不出。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曹滕脸色微微一冷,接着笑了下:“好吧,既然不说,那我也就不猜了。好了,不聊了,我去找我的内勤看看这两天的业务统计。” 说完,曹滕关了电脑,出去了。 办公室里剩下我自己。 我边打开电脑脑子里边琢磨着和曹滕刚才的对话,想起了我手下的50多名业务员,他们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是处于社会最底层为了养家糊口而苦苦努力的打工者。 我不由又想起了曹莉给我的2万元钱,这钱我还放在身上没动,一时没有想到什么用途。 突然,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何不用这2万块钱来犒劳一下我这些辛辛苦苦干活的兄弟姊妹呢? 想到这里,我一阵兴奋,摸起电话就打给我的内勤,告诉他通知业务部的全体人员,晚上集体会餐,我请客,请大家到皇冠大酒店去开荤。 安排完内勤,我接着就摸起电话打给皇冠大酒店餐饮处,预定了今晚的五桌晚餐,每桌按照3千的标准上菜,安排在大餐厅里。 每桌3000元的菜,五桌是一万五,然后每桌再上一千元的白酒红酒啤酒,两万正好。 弄完这些后,我心里很高兴,妈的,今晚我的兄弟们要吃一顿大餐开开荤了,到平时只能远观不可进入的高档酒店去开开眼界,也算扬眉吐气一把,这等于是曹莉请的客,等于是海州都市报请的客。 我悠然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不经意摆弄着鼠标,登陆了扣扣。 浮生如梦不在,但是有她的留言,看时间是昨晚12点。 这么晚了,她留言说些什么呢?我凝神看去—— “客客。刚从梦里醒来。无法再次入眠,遂上网。心里很惊悚,很纠结,很自责,很惶恐。刚刚做了一个梦,一个荒唐的梦,梦里……竟然是和你在一起,在一起……亲热,你紧紧搂着我,亲吻我,抚摸我。我躺在你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你的温存,感觉你的味道。 第一次有这样的梦,第一次梦见和你这样亲热,我的心我的身都酥了,不知自己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不知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仙境,不知自己是在享受还是在炼狱。只知道自己的身心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要让我心碎,要让我堕入无底的深渊,我害怕惊恐这种感觉,可又无法去摆脱去拒绝。 当我在这种可怕的梦境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我在梦里看到的你,竟然是亦克,一直在搂抱我温存我的,竟然是亦克。我倏地从梦里醒来,浑身大汗。我的心惊惧到了极点,我竟然会做这样一个荒唐的梦,竟然会在梦到你的同时把亦克当做是你。 我内心极度自责和罪孽,我不该有这样的梦,更不该把亦克当做是你。我心里无比痛苦,无法入眠,无法从这个梦里走出来,也不想在你面前隐瞒自己的丑陋和罪恶,只有选择告诉你。我不想欺骗你,可还是在欺骗你。客客,我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第六百一十章 酸楚难当 看完浮生如梦的留言,我的心酸楚难当,绞痛无比,狠狠咬住嘴唇,打下了一段话:“如梦,不要自责,不必有罪孽,这只是一个梦,梦不等于现实,睁开眼,现实还是现实,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 生活和生命都在继续,明天的太阳依旧在升起,好好的勇敢地活下去,让自己有一颗平静的安静的心,让自己在现实里努力快乐起来。不管你心里想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我会理解你心里的想法,我会理解你的一切思维和意识。” 说完后,我退出扣扣,关了电脑,低头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闭上眼睛,陷入了难言的痛苦和纠结之中,此时,我心里同样感到很自责和罪孽,我不知该如何让自己的内心去面对海竹,去面对现实里的秋彤。 我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一个如何卑劣如何无耻的人。 恍惚间,一个来自遥远天涯的声音在我耳边悠悠响起:“亦克者,现朝扯皮翘楚、扯淡猛男、蛊惑精英也。国建五十九年,亦公克明州败退之际、鸭绿江游船上隔衣抹胸秋彤之后,于海州蜗居。其脑聪颖、其体壮健、其心柔软、其物坚硬。身负硬实武功、盘踞不凡经销理念。 有各类美女争相附体之功能、并无转身躲避之勇气,明里拒,其实暗纳也。克公共芸儿、元朵、海竹先后欢伦。未竟之情尚久,定有秋彤。持久之力,其状物依然,乃佼佼者也。 克公挟余力转征小雨,凡一月有余。克公欲拒还迎而小雨情意正浓,遂假借老李、老栗以辅之。且示普天共济之能,助总编辑于十八层之外,并欢享齐人之福,其意切切、其情浓浓、其愿跃然纸上、其望力透纸背。 如是,街坊云: 矫健克公郎, 贯通能阴阳; 柔荑探出处, 竞逐真伪娘……” 声音渐渐远去,却犹自在耳边回响不息,浑然是一出现代《亦克列传》。 蓦地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惶然悚然。 想起这一年多来的流浪历程,心中喟然,天之涯,海之角,到底何处才是我亦克的灵魂安身安歇之处? 梦想中的人总是无所畏惧,天马行空,而我,身处现实,却没有携手心爱之人远走天涯海角的勇气和胆量。我没有,我不敢,我想都不敢去想,我实在是个胆小的伪君子。 现实,总是这样的无奈和无力,还那样的残忍和冷酷。 脑子里正在悲楚地扯淡胡乱意淫间,忽见秋彤推门而入,满面喜色,激动之神情溢于眼神。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想到刚才浮生如梦的扣扣留言,身体一阵冲动,仿佛昨夜的感觉又回到身心,仿佛那股意淫的情裕又要涌动。 忽地,一股巨大的无地自容之感涌入脑海之中,我不敢看秋彤明亮清澈的双眸了。 “怎么了?什么事?”我看着秋彤,低头看着桌面,声音有些嘶哑。 说话的同时,我看到秋彤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 “小猪有消息了!”秋彤高兴地说,同时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这丫头给我邮寄了一个包裹来,是加拿大产的枫叶糖,同时,还附带有一封给你的信。” 说着,秋彤把信封递给我。 我心情一振,接过信封,没有着急打开看,依旧看着秋彤:“小猪有消息了,她只给你邮寄了包裹,没有给你打电话?” “这丫头净玩新花样,一直没给我电话,在给我的包裹里也附带了给我的一封信,里面有她的电话号码,我刚才给她打了电话,刚聊了半天。”秋彤笑呵呵地说,“她很想念我们大家呢。电话里还特意问了半天你和海竹经营的旅游公司的情况,我简单告诉了她你们最近的经营情况,她听了很高兴。” 我点点头,打开信封,开始看小猪写给我的信。 “亦大侠,么么哒。” 小猪的开头称呼依旧亲切,让我心中顿生热乎之感。 “来加拿大已有些时日,前段时间忙于新生活的安顿,一直没有来得及和大家联系,最近刚开始进入有序的生活,也开始和你们联系汇报我的情况。给阿彤邮寄了一个包裹,加拿大的特产枫叶糖,给大家尝尝,吃到枫叶糖,你们就会想起我。 本想给你们打电话的,但还是觉得传统的写信方式来的更加亲密和亲切,于是在给阿彤的包裹里附带了给你的一封信。当然,也有给阿彤附带的信,信里有我的电话号码,阿彤看到号码肯定会先给我打过来的,我故意这么做的,想先听到阿彤的声音。 之所以单独给你一封信,没有给其他大家写信,是因为你是亦克,你是独一无二的大侠,你可以代表的人太多。这么说,不是吹捧你亦大侠,是实际的情况。 先不说我在加拿大的情况,我先猜猜你和海竹经营的旅游公司,我想公司在你们的手里现在一定很红火,一定比我经营的时候好很多,公司里我的原来老人马也一定得到了你们非常好的照顾。 当然,在阿彤收到包括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也会问她的,我想事实一定和我猜想的是一样的。那就先感谢和祝贺你们喽。身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我很想你们,每一个白天和黑夜都想你们,想阿彤,想你和海枫,想海竹、元朵。 你们那么一帮人在一起,多欢乐啊。想想就羡慕妒忌恨。海枫还好吧,他和元朵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我既然已经离开,就会衷心祝福他们。 下面说下我的情况吧,我现在学习和生活的地方已经全部安顿好,当然依照我的秉性,我不会一心一意学习的,我当然会在搞一个小买卖做,边学边赚钱嘛。其实这段时间之所以忙碌,主要还是做生意的事情。 之所以给你大侠单独写一封信,是因为在我走之前你给我介绍了许晴。来到加拿大不久,我就和许晴取得了联系,晴儿姐姐是一个很好的女人,知性理性同时还有深藏于内心的感性,或许是生活给了她太多的东西,她有着一般女人所不拥有的成熟和内敛,教养修养气质非凡。她现在是一家教育集团的老板,主要开展华语教育,同时做一些中加文化交流的事情,每天很忙也很充实。 在和许晴的交往交流中,我逐渐了解了她过去的一些事情,主要是情感方面的,我很吃惊很惊异很感慨于她的情感经历,也知道你和阿彤对她的过去有所了解。 为了失去的爱情,为了自己做那事的爱人和亲人的幸福,许晴远走异国,一直不曾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到,许晴的心里一直深深地刻骨铭心地在爱着她曾经的那个男人——江峰。 江峰我不了解,也没见过,柳月我也不认识,不知是何等具有魅力的女人,让那个江峰如此不顾死活地痴迷,但从许晴隐约的叙述里,我能感觉到江峰和柳月的爱情是何等地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真情可以撼天,当然也撼动了深爱着江峰的许晴。我感动于江峰柳月的真情,也感动于许晴那种纯真无私的心底,爱情,真正的爱情,既可以是得到,也可以是放弃。 由此,我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我和海枫,我自知自己对海枫的情感无法和许晴江峰相比,我没有到那个程度,也达不到许晴的境界,我充其量是自己抹杀了自己刚刚萌发的爱情的种子。 同时,我又想到了你亦大侠,想到了你周围的女人。懵懂之中,我不知道到底谁最后是你的晴儿,谁最后是你的柳月,虽然我说这话可能你不爱听,可能你现在自己也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女人的直觉都是敏感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周围的女人对你都是怎么样的情感,但是,自从知道了晴儿和江峰柳月的故事,我一直执着地有这么一种感觉……” 看着小猪的信,我的心轻轻颤栗。 我继续往下看小猪的信: “其实我不希望你重复许晴江峰和柳月的故事,但是。但是现实总是让人无法自己无法左右的,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周围每一个对你好的女人,不要伤害她们。假如伤害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也要尽可能把这种伤害降低到最低程度。 现在,你和海竹在一起,我是衷心祝福你们的,我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也希望你能处理好和周围女人的关系,处理好女人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说这些女人的名字,到底都有谁,我想你知道的,你心里比我清楚。 我刚开始打理的生意,得到了许晴的鼎力帮助,我是很感激她的,我现在和她是知心姐妹,当然,我也要感谢你,感谢你给我介绍了许晴。 许晴到现在一直是独身,我曾经问过她有没有想过重新去爱上一个人,她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她说或许她会走入婚姻,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她的话让我感到震惊,也甚为感动。 由此,我又想到了你,你是一个情种,周围喜欢你的女人实在太多,我差点也加入到这个行列,幸亏有海枫的出现,我才没有堕入歧途,我不知道你周围的女人们有几个是许晴这等痴心的,假如有,我会为她们感到悲哀,不会祝福她们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不能放纵 我心里一阵感慨,继续往下看小猪来信: “阿彤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最了解她的女人除了我没有别人,她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有数,当然,现实里的她如何抉择我心里也有数。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 有些话我不想讲得太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没数,我还是那句话:不要伤害任何一个对你好的女人,妥善处理好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情感不能放纵,放纵不是自己解脱的理由。 曾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整天嘻嘻哈哈,那时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可是,现在,我脱离了过去的环境,身在棋局之外,此时的我或许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或许是旁观者清,或许是当局者迷,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说。 感悟于许晴的悲壮爱情故事,于是单独给你书信一封,如果我的话触动了你敏感的神经,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是个讲话心直口快的人,不会拐弯。你就是介意我也不会在乎,我离你那么远,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到加拿大来找我算账啊,哈哈。 好了,到此为止,不说了,有空写信,不要打电话,我还是喜欢看书信,这是可以保留可以温存可以温故的东西,电话听完了就没了。我也是如此和阿彤说的,只不过我估计她忍不住还是会给我电话。就这些,不说了,代问海枫好,代问你身边我认识的女人们好!” 看完小猪的信,我的心里有些压抑,还有些惊悚,小猪是个直觉如此明晰的女孩子,远在加拿大,竟然也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看完了?”秋彤坐在我对过看着我。 我点点头,看着秋彤:“想不想知道小猪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秋彤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我就想知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说,我想也没用啊。”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把信递给秋彤:“你可以自己看的,看看吧。” 秋彤看着我,没有接信:“这是小猪给你的信,我能看吗?” “我批准你可以看,看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秋彤还是那样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接过信,低头开始看。我边吸烟边注视着秋彤的表情。 半天,秋彤看完了这封信,脸色有些绯红,还有些惶恐和不安。 秋彤抬起头,把信还给我。 “看完了?”我接过信。 “嗯。”秋彤应了一声,脑袋低垂下去。 “发表下读后感!” “我木有读后感。”秋彤低语。 “木有?你可以有的!” “我真的木有。”秋彤抬起头,却不敢看我的眼睛,眼神闪烁着,“我其实不明白这封信里的意思,很多话,看不懂。” 我看了秋彤半天,深深叹了口气:“傻孩子。” 秋彤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迷惘和惶恐:“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傻孩子。”我重复了一遍。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是真的没有领悟到小猪信里有些话的意思。我宁愿……宁愿让自己傻,宁愿让自己领悟不透。”秋彤的语气含着几分纠结和苦楚,还有几分悲凉。 我不想再难为秋彤了,收起小猪的信,说:“小猪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实在对你是很了解。我们都是她的好朋友,她现在在加拿大过的好,我心里也很宽慰。” 秋彤的神色稍微平息了一些,点点头说:“收到她的包裹,和她打了一通电话,我心里也着实很宽慰。有许晴在那边和她作伴,我心里放心多了。孤身在外,有个伴总是不错的。” “是的。”我点点头,看着秋彤,“看到小猪说了没,她希望多收到我们的书信,而不是电话。” “嗯,我知道的。只是,刚才我实在忍不住了,才给她打了电话。”秋彤笑了。 “这年头,随着通信的发达,写信的人越来越少了,其实有些东西,电话是代替不了的。”我说。 “明白。”秋彤说。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内勤给我打来的,告诉我已经全部通知到大家了,晚上大家准时到皇冠大酒店去会餐,我答应着,告诉内勤提前20分钟过去安排下,我也提前去。 打完电话,秋彤看着我:“怎么?你们部晚上要会餐?” “是啊,我还没来得及和你汇报,我今晚安排我手下的50个业务员到皇冠大酒店去打牙祭,大会餐,犒劳犒劳大家,同时也给大家鼓鼓劲,打打气。” 秋彤点点头:“50个人到皇冠大酒店去会餐,要一笔不少的费用啊,这钱从你们部里的经费里出?” 我狡猾地笑了下:“不用动用我的经费,我拉了一笔2万的赞助,用这钱来犒劳大家。” “你拉了一笔两万的赞助?”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是以业务部的名义拉的赞助?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赞助,你要先给我汇报的啊。” 我哈哈笑了下:“不是以业务部的名义,这笔赞助和我的工作无关,也我们部里的业务更无关,这是我私人名义得到的赞助。” “私人名义得到的赞助?”秋彤疑惑地看着我:“谁会给你私人的赞助,还是这么大的数额?” “既然是私人的赞助,既然和工作无关,那就不告诉你喽。”我笑着,“你放心,我这笔赞助,绝对没有违反任何规定,绝对没有做坏事。既然有人给我私人赞助,说明我的人格魅力大啊,难道你不认为我有如此的人格魅力吗?” “呸——你就自吹自擂吧,我怎么就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秋彤笑着说,却也不再追问我的赞助来源了。 “呵呵,你现在看不出,早晚你能看出来。怎么样,晚上有空没?如果没事,欢迎秋老板赏光参加我们业务二部的集体会餐,请你搓一顿。” 秋彤看着我:“是真心邀请我吗?” “自然是!”我说。 “那我带着元朵一起去,可以不?”秋彤说。 “当然可以!”我说。 “那就谢谢你了。”秋彤说。 “该我谢你才是,大老板亲自莅临我们的酒场,这是我们业务二部全体人员的荣光,也是我的荣光啊。”我说。 “贫嘴——”秋彤嗔笑了下。 秋彤的笑总是那么动人,看到她一嗔笑,我的心一动,不由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发怔。 秋彤看着我的目光,脸色突然又绯红起来,神情有些扭捏,忙站起来:“好了,没事了,我先回办公室了。” 看着秋彤的背影离开了,我又发了好半天的愣。 晚上六点半,在皇冠大酒店的餐厅内,灯火辉煌,乐声悠扬,我的全部人马都到齐了,5个大餐桌正好坐满。 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到如此高档的酒店吃饭,神情也言语间不免有些拘谨,东看西看,说话都不敢大声。 秋彤和元朵也来了,坐在我的左右两边,和其他8个业务员一桌。 开始上酒菜,大家看着满桌丰盛的酒菜,鸦雀无声,没人动筷子。 我这时站起来,拍了拍巴掌,大声说:“各位兄弟姊妹,今晚大家一起会餐,大家不要拘束,吃他娘,喝他娘,老子来这里就是上帝,就是客人,高档酒店又怎么样,这年头,只要有钱就他妈的是大爷,今天老子们来这里都是大爷,大爷们,放松点,不要这么老实。操——都给我活跃起来,都给我拿出大爷的派头。” 我如此一讲,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连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也捂嘴笑着,秋彤皱眉看着我,元朵捂嘴偷笑。 餐厅里的气氛立刻就轻松了,大家脸上的神情都活跃起来。 我接着又拍拍手掌,让大家安静下来:“哎——我还没说完,今天我们的聚餐,还邀请到了我们公司的老总秋总,秋总听说我们要搞会餐,十分高兴地接受了邀请,来和大家共进晚餐。同时一起来的还有我们公司的美女元朵主任。来,各位呱唧呱唧一下,欢迎秋总给我们做指示。” 立刻,掌声响起来,大家欢迎秋彤讲话。 我坐下,冲秋彤努努嘴:“来几句。” 秋彤冲我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冲大家笑着:“业务二部的各位同仁,我和元主任很高兴很荣幸接到亦经理的邀请来参加大家的聚餐,各位都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战斗员,平时工作都很辛苦,今天难得放松一下,很感谢亦经理给了我一个和大家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 我一贯的宗旨就是拼命工作拼命玩,希望大家今晚吃好喝好,吃饭不谈业务,喝酒不谈工作,放下工作压力,尽情欢快吃喝,痛痛快快玩好。好了,我就说这么几句,祝大家今晚有个好心情!” 说完,秋彤冲大家鞠躬坐下,大家又鼓掌。 然后,我站起来,举起手里的酒杯,朗声说道:“兄弟姊妹们,放开肚皮吃,敞开胃口喝,今晚谁要说没吃饱喝好,明天我找他算账,但是要把把握好度,今晚谁要是喝醉了出洋相,明天我打他屁股。来,一起干杯!喝他娘的痛快——” 大家欢笑着一起举杯,我率先一饮而尽。 会餐开始了,餐厅里欢声笑语不断,我和秋彤元朵分别到各个酒桌去单独敬酒,看到大家开心吃喝的样子,我的心里很宽慰。 酒场正进行到酣处,一个女服务员匆匆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纸条:“先生,刚才门外一个先生让给你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倏地一紧 我一愣,接过纸条,看着服务员:“什么样的先生?他人呢?”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把纸条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之后,他就匆匆下楼走了。” “哦,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然后和大家一起喝完杯子里的酒,接着放下杯子走出了餐厅,在门口往两边看了看,没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我走到走廊的一个角落,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的内容,心里倏地一紧。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刁世杰正在你隔壁的豪华包间里喝酒。 刁世杰在我隔壁喝酒,我靠,他怎么也来了? 我皱紧眉头看着这纸条,这上面的字迹我不熟悉,完全陌生。 想起刚才送纸条的那位先生,他是谁?这纸条的内容是他写的还是别人写的?这纸条是他的意思还是别人让他送来的?如果不是他的意思,那么,安排他送这纸条的人又是谁?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晚在这里会餐,又怎么会知道刁世杰就在我的隔壁? 我的思路逐渐汇集到一个人身上,此人必定就是那个几次给我暗中提示和启发的神秘人,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 我冥思苦想了片刻,来不及多想,又回到现实,刁世杰就在我隔壁,这个纸条的用意显然是要提醒我加强戒备注意提防。 想到秋彤就在这里,我的心里不由警惕起来。 今天大家正在这里欢畅聚会,我不能因为刁世杰在隔壁就败了大家的兴,我必须要回到大家中间去和大家欢聚。 想到这里,我将纸条撕碎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又回到餐厅。 回到餐厅的时候,秋彤正边和大家碰杯笑谈着,眼睛边不停地往门口边扫视,显然我刚才出去她注意到了。 我冲秋彤笑笑,然后走到秋彤身边,拿起酒杯。 秋彤看着我,低声说了一句:“怎么了?” 我若无其事地一笑:“没什么啊,出去接了个电话。” 秋彤看着我闪烁的眼神,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然后,我和秋彤到别的桌给大家敬酒,每到一桌都发动大家一起敬秋彤一杯酒,秋彤也总是爽快地和大家干杯。 一圈下来,我和秋彤回到自己的酒桌坐下,秋彤的脸色喝得有些微红,对我说:“我今天要是喝多了,罪魁祸首就是你。” 我呵呵笑着:“没事,我看你的酒量再喝半斤都行,看不出,你的酒量还真不错。” “喝酒要看心情,看场合,看和谁喝。”秋彤抿嘴看着我笑了下,接着说:“我今天喝了不少了,不许再发动你的人给我喝了,不然,我可真的要喝多了。” “那好吧,暂时放你一马。”我哈哈笑起来。 这时,宴会厅里热闹起来,大家都开始分别交叉喝酒,干杯谈笑声一片。 秋彤悄声和元朵说话,似乎在告诉她小猪来信的事,元朵看起来很开心。 我这时脑子里冷静下来,又想起那个纸条,想起隔壁的刁世杰,这个狗日的在我隔壁,让我心里有些不大得劲。 我起身出了餐厅,站在门口看着走廊。 刚站了一会儿,隔壁的包间房门打开,走出了阿来。 阿来看到我,咧嘴一笑:“哟——亦克啊,我正要奉老板之命去请你呢,你倒出来了,也好,不用我进去叫你了。来吧,刁老板要见见你。” 我一听,我靠,妈的,刁世杰果然知道我在隔壁喝酒,知道我带着人在这里聚餐。 其实刁世杰知道我也不觉得奇怪,这么多人在这里闹哄哄的,一问就知。 幸亏我出来了,不然阿来要是真的进去叫我,让秋彤看见,岂不是要起疑心,引起她的不安。 我点点头:“好,既然刁老板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阿来说:“少给我咬文嚼字,刁老板没请你,是让我通知你过去面见。” 我不再理会阿来,跟随他进去了隔壁的包间。 进门一看,里面烟雾缭绕,坐满了人,当中坐着刁世杰,两边坐着四大金刚刁世杰的保镖张晓天,阿来一屁股坐下,他身边还有个空位。 刁世杰看到我,呲牙一笑:“哟——亦经理啊,真巧,我们在这里见面了。听说你在这里犒劳你的部下,很巧,我也正在这里犒劳我的部下,我们真有缘分啊,想到一起来了。”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刁世杰说:“来呀,给亦克看座。” 阿来一指旁边的空座:“坐吧,亦克!” 刁世杰说:“这怎么行,这不是芸儿的座位吗,咦,刚才只顾喝酒,没注意到芸儿,她去哪里了?” 刁世杰的保镖看着刁世杰说:“芸儿刚才悄声对我说了下,说公司财务那边有事找她,她先回去了。” “那好吧,亦克,你就坐这里吧,坐在这里,或许你会格外有感觉哈。”刁世杰带着嘲笑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笑,接着就坐在芸儿空出的座位上,看看四周:“刁老板的精英都在这里啊,难得和各位大侠一起喝酒,幸会!” 刁世杰咧嘴一笑:“那就喝吧,来,你们每个人都先给亦克喝一杯。来啊,倒白酒!” 服务员很快给我换了和他们一样的杯子,一两的,倒上了白酒。 阿来坐在那里先举杯:“来,亦克,不打不成交,看你也算是个英雄,喝一杯!” 我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说:“英雄不敢当,只要不做让人使唤的狗熊就好了。” 阿来一听,眼睛一瞪,接着咽下了一口气,举杯就喝光了杯中酒,我也喝光了。 然后,大金刚举起了酒杯,要和我单挑。 我看着四大金刚:“四个一起来吧,不用单挑了。我喝四杯酒就是。” 大金刚看看刁世杰,刁世杰点点头,于是我接连喝了四杯酒,四大金刚也都干了。 接着,刁世杰的保镖举杯站了起来,带着尊敬的口气:“亦经理,我敬你一杯酒!” 我也站了起来,看着保镖:“看你倒是一条汉子,可惜啊。” 说完,我举杯就喝,保镖神色微微变了下,接着也喝了。 下一个轮到张晓天了,我看着张晓天,笑了:“张总,老熟人了,我们喝几杯呢?” 此时,我的酒已经有些上头了,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 张晓天勉强笑了下:“既然你和大家都喝一杯,我们也喝一杯就好了。我敬你吧。” 我看着张晓天:“好吧,那就一杯。” 和张晓天喝完这杯酒,我看着刁世杰:“刁老板,还有什么花样吗?” 这会儿,我和这帮人喝了7杯,7杯就是七两,加上我在那边和业务员喝的酒,加起来已经接近1斤半多了,我很少喝这么多酒,胃里火烧一般难受,但是我牢牢记住自己不能在刁世杰面前醉倒,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虽然如是想,但是醉意还是难以掩饰。 刁世杰看着我,点点头:“亦克,果然好酒量,我佩服你喝酒的豪爽劲,不过你刚才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还有什么花样啊,我可是热情邀请你过来喝酒的,今晚我和你都在这里犒劳自己的下属,我邀请你来和我的下属喝酒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你不想邀请我过去你那边和你的下属喝杯酒吗?” 我晃晃脑袋,笑笑:“谢谢刁老板的好意,心意我领了,不过我那边人多,50多人,刁老板要是像我这样一人喝一杯,如何能受得了?我看还是免了吧。” “哎——亦经理这话我不爱听,你这话分明是不欢迎我过去尽尽我的礼节嘛,我可以有教养讲礼貌的人,你既然来了,我不过去怎么说的过去呢,我看还是要过去的。”刁世杰笑眯眯地说。 我当然知道刁世杰没安好心,他要是过去,不知要出什么鬼花样,会搅乱了今晚大家的聚餐,更何况秋彤还在那里。 我于是说:“我是从刁老板的身体健康考虑,既然刁老板有此心意,那我就在这代受吧。我代表我的业务员来敬你刁老板一杯酒。” 说着,我举起酒杯,想尽快应付完刁世杰回去。 刁世杰摆摆手:“免——亦经理代劳使不得,不过,你刚才说为我的健康考虑,我倒是很感动,难得你对我如此一片孝心。如果不需要我过去,真要代酒,那也可以,不过你不行。” “你要怎么样?”我说着放下手里的杯子,警惕地看着刁世杰,心里有些紧张。 “怎么样?”刁世杰摇头晃脑地说,“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这酒你不能代,你没资格,你算老几,也配和我喝酒?要代的话,也该要你那位美女上司过来代。秋彤大美女不正在隔壁吗,你回去吧,叫秋彤过来,我要和她喝几杯。哎——这小美女啊,老子很久没见她了,想死老子了。” 刁世杰的话里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淫邪的味道。 我一听,心里怒火上升,这个狗日的流氓,他的真实嘴脸和意图终于露出来了,我当然不会让秋彤过来面对这个禽兽,面对这帮人渣。 借着醉意,我霍地拍案而起,两眼冒火看着刁世杰,怒骂道:“刁世杰,别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这龟孙也配让秋总和你喝酒。” 此时我借酒壮胆,火气上涌,直接冲刁世杰翻脸了。 刁世杰闻听我此言,脸色倏地就变了,阿来和四大金刚见刁世杰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席间的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变得剑拔弩张。 此时,我心中坚持着两个底线,第一底线是绝不能让刁世杰染指秋彤,第二底线是绝不能让刁世杰的人伤害隔壁欢聚的业务员,为了这两个底线,我不惜一战。 当然,我心里清楚,此时单枪匹马的我想战胜阿来领衔的刁世杰手下诸人,实属不易,取胜的希望微乎其微,别的不说,单一个阿来就够我应付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对峙 我边和刁世杰对峙,心里边急速想着对策,此等情况下,硬拼不是上策,否则,不但自身难保,还保护不了其他人,于事无补。可是,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刁世杰显然被我刚才的那番话惹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兔崽子,敢和我这样说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子今天把你叫过来喝酒是给你脸,但是你既然不要脸,那老子也就无须对你客气了。今天老子要不卸下你一只胳膊,你就不知道我叫刁世杰。告诉你,老子今天不但要卸了你的胳膊,还要砸了你的场子,还要让你那位美女上司过来陪老子。” 刁世杰话一出口,阿来四大金刚立刻显得跃跃欲试。 刁世杰的保镖此时却显得十分淡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只手不停反转把玩着手机,眼神沉静地看着我,嘴角忽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保镖此时的表现让我感到迷惑,我不知他此时为何如此淡定,还有,嘴角那一丝笑意又是何意,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朋友,一直把他当做刁世杰的走狗,一个强劲的对手。 然而,保镖的淡定却在此时的紧张时刻忽而让我脑子里有了一个念头,我的脑子开始冷静镇静下来,一个声音开始提醒我:冲动是魔鬼! 是的,冲动是魔鬼,特别是在喝酒的情况下,特别是在面对这群禽兽的情况下。 我突然开始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轻松,十分开怀,十分爽朗。 我猛然爆发出的大笑让屋内的人不由都一愣,阿来和四大金刚面面相觑,张晓天坐在那里瞪眼看着我,刁世杰也略微显得有些意外,保镖则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嘴角又掠过一丝笑意。 “亦克,死到临头了,你笑个鸟啊!”阿来忍不住了,看着我说。 “你他妈的笑什么,诈尸啊!”刁世杰似乎被我笑得心里有些发毛,冲我叫道。 我不理会他们,还是笑个不停,好半天才停住,然后一屁股坐下,自顾拿过酒瓶,自顾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神态显得十分悠然。 “刁世杰,你果然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低级动物,我看你的智商和你的手下高不到哪里去。就你这样的,也配当老大,我呸——”我边喝酒边看着刁世杰轻松地调侃道。 “老大,这小子敢这样骂你,我看不和他废话,直接废了他算了。”阿来忍不住了,看着刁世杰说。 刁世杰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我,没有理会阿来的话,似乎想从我的眼里看出些什么。 阿来以为刁世杰没听见,又重复了一句。 这时,保镖突然附在刁世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声音很小,除了刁世杰,没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保镖说完,又恢复了常态,坐在那里保持淡定。 刁世杰的眼神突然一颤,接着又是一亮,眼珠子滴溜溜开始转悠,突然冲着阿来大喝一声:“住嘴,这里是老子说了算,有你说话的份?闭上你这张破嘴!” 阿来被刁世杰这么一通怒骂,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又有些发红,煞是难看,十分尴尬,闭口不言了。 刁世杰骂完阿来,继续用阴冷的目光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份探寻和困惑。 我不知道保镖刚才到底和刁世杰低语了什么,我对此很好奇,此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我不时琢磨着当天晚上保镖对刁世杰低语的内容,但一直未能知晓。 此时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大笑之后该做什么,我只是用大笑来麻痹刁世杰,来让自己摆脱被动的局面,后面的事情,我只能随机应变,看事情的发展而定。 我注视着刁世杰阴冷狡诈的目光,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对策,既然走到这一步,就要继续走下去,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我要看刁世杰的反应。 保镖对刁世杰的低语属于意外的小插曲,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一下。 半天,刁世杰终于放了一个屁,鼻子里重重嗯了一声,然后开口说话了,声音不紧不慢:“亦克,亦大侠,亦经理,看来,今晚你是有备而来,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在你隔壁喝酒,是不是?” 我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做醉醺醺状不假思索地说:“妈的,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快就上头了。刁老板到底是聪明人,看来经我提醒这会儿智商又提高了很多。不错,今晚刁老板一到隔壁来吃饭,我就看到了。 我之所以到你的房间来给各位喝杯酒,并不是阿来叫来的,而是我自己来的,只是正好在门口遇到阿来而已。其实呢,说是我自己来的也不正确,确切地说,应该是秋总叫我来的。至于刁老板说我是不是有备而来,我不否认,也不承认随你怎么认为好了。” “哦,你是说你过来喝酒,是秋彤老总叫你来的?她也知道我在这里喝酒?”刁世杰今晚喝的也有些多,讲话舌头根子有些发硬。 “废话,秋总是我的上司,和你刁老板也不是陌生人,我一发现你在隔壁,立刻就给秋总汇报了,要是没有秋总的许可,我怎么会主动来这里给你们各位喝酒呢?”我信口开始胡侃起来。 “胡扯。既然秋彤知道我在这里喝酒,既然秋彤和我是熟人,她怎么不亲自过来,怎么会安排你过来?”刁世杰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态。 我皱皱眉头:“这个,我该怎么说呢,按照我的想法,秋总是不屑与你们这群粗人喝酒的,当然,秋总是怎么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看到秋总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神态自若地告诉我,让我过来给你们大家喝杯酒。” “电话?什么电话?秋彤给谁打的电话?”刁世杰看了保镖一眼,接着又瞪眼看着我,追问道,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我继续信口开河:“我哪里会知道秋总和谁打电话,她用得着告诉我一个下属吗?反正她就是很不以为意的样子让我过来喝酒。我呢,既然上司有吩咐,自然当从命,我刚才想了,既然秋总吩咐我来这里,她自然是不会再过来的。 所以,刚才你说让秋总过来,我自然是要数落你几句。其实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和李老板都是朋友,秋总和李老板的关系我想是你很明白的,我不想让你和李老板为敬酒这点小事失了和气。” 我一提起李舜,刁世杰的神情显得更加紧张了,两眼不由睁大了,看着我:“亦克,告诉我,李舜在哪里?秋彤是不是给李舜打的电话?” 我两手一摊:“无可奉告,一来我不知道李老板在哪里,二来秋总和谁打的电话,我的确不知。再说了,你和李老板是朋友,李老板在哪里,还用得着问我吗?不过,有一点我能猜到,既然你刁老板一直挂念着李老板,李老板相比也会一直想着你。” 这时大金刚插话了:“刁老板,不要听信这小子的一派胡言乱语,我看他纯粹就是在诳你,什么李老板,李舜那龟孙早就不知道藏到那个兔子窝里了,这小子是搬出李舜来吓唬你呢。” 刁世杰的眼睛快速眨着,又瞟了一眼保镖,然后突然抬手冲着大金刚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就破口大骂:“我草尼玛,怎么说话呢?李老板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如此说李老板,我看你是活腻了。” 大金刚挨了一巴掌加一顿臭骂,捂着脸不敢做声了。 骂完大金刚,刁世杰继续用狡黠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是要从我眼里看出我刚才一番话的真假。 我此时继续做酒醉状,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摇头晃脑地说:“刁老板,刚才我在那边和业务员们喝了不少,在你这边又喝了这么多,酒有些大了,讲话有些不着边际,有些不大礼貌,口无遮拦,刚才我是不是骂你了? 哎——你是老大,大人要有大量,要胸怀宽广,不许生气哦。其实就是冲你和李老板的交情,我也是该对你客气些的,李老板要是知道我今晚喝醉了骂你,他会责骂我的,改天你见了李老板,可不要提起这事告我状哦。” 刁世杰眉头紧锁地看着我,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我不理会刁世杰,继续自斟自饮,嘴里边喃喃地说着:“不错,好酒,好酒。” 刁世杰的眉头锁地更紧了,举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点燃一支烟,猛吸起来,眼睛依旧死死盯住我。 看了我半天,刁世杰的目光转向了张晓天,直勾勾地看着他。张晓天看刁世杰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和惶恐,急忙低下脑袋。我想此时张晓天也不知道刁世杰为什么这样看他,但是他或许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会如此神态。 我的心里此时很紧张,我不知道刁世杰到底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突然,刁世杰猛地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啪——”酒杯摔得粉碎。 “马尔戈壁!活见鬼了!”刁世杰不明不白地狠狠骂了一句,接着抬脚就往外走。 刁世杰一走,其他人忙跟着站起来往外走,我坐在那里没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刁世杰停住了脚步,我站起来,摇头晃脑看着刁世杰:“刁老板,怎么。怎么要走啊,这酒还没喝完呢。来,我代李老板给你喝一杯好不好?” 说着,我端起一杯酒。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一通屁话 刁世杰抬手就冲我手里的杯子打过来,我做毫无防备状,手一松,杯子直接被刁世杰的手打中,直接飞了出去,正打在张晓天的脸上,一杯酒泼洒了张晓天满脸。 张晓天哎哟一声惊叫,忙掏出纸巾擦脸。 刁世杰冷冷的目光看着我,阴森森地说:“亦克,我不知道你今晚是真喝醉了还是假醉,不过看你确实喝了不少酒,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的醉了。你刚才放的那一通屁话,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看在你醉酒的份上,我宁愿相信你酒后吐真言。” 我的身体晃动了几下,舌头有些发硬,说:“屁话,谁说我喝醉了,我还能至少喝一斤,我的酒量大得很。我刚才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我?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你要是硬说我说了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刚才说的都是假话,我蒙你玩的。哎——刁老板,不要走嘛,我们还没喝酒呢,我还要代李老板和你喝上三杯酒呢。” 说着,我的脚下踉跄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 “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和一个醉汉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他刚才的话,确实可能是酒后真言。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保镖这时又在刁世杰跟前说了一句。 刁世杰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推开我:“亦克,老子今晚还有事,不和你玩了。不过临走之前我告诉你,今晚老子看在李老板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也不砸你的场子了,但是你给我转告李老板,我很想念他,让他不要辜负老朋友的挂念,有空出来和我喝茶叙旧。还有,你告诉他,海州的天下是老子的,是我刁世杰的,一山不容二虎,海州姓李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大家都是朋友,做个明白人最好。” “一山能容二虎,海州姓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好,要是我能见到李老板,我一定转告他。” 刁世杰眼睛一瞪,又要发火,这时保镖拉了他的胳膊一下:“刁老板,何必和一个醉鬼计较,来日方长,目光宜长远。” 刁世杰狠狠咬了下牙根,怒吼一声:“走——” 说着,刁世杰带着众人扬长而去,保镖走在最后,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又冲我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然后擦肩而过。 刁世杰一行刚出房间,我的脑子迅疾清醒过来,立刻跟出房间,目送刁世杰他们下楼出了酒店。 然后,我的心彻底轻松了,长出了一口气,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回到餐厅。 餐厅里正喝得热火朝天,热闹非凡,秋彤正边和大家谈笑边不停地往门口观看,眼里的神情有些不安。看到我进来,秋彤的眼神闪过一丝安慰。 我进了餐厅,在墙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突然浑身感到疲惫。 我坐在那里,边看着大家喝酒聊天边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想着今晚和刁世杰的对话,想着保镖和刁世杰低语的情形以及冲我那诡异的一笑。 今晚险象丛生,大好的欢聚场合差点就被刁世杰给搅了,秋彤也差点被刁世杰叫过去遭受羞辱,幸亏我借酒发疯的一番胡言遏制了刁世杰,当然,我不知道保镖对刁世杰低语的内容是不是也起到了什么作用,不管保镖的用意如何,但似乎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或许,保镖对刁世杰的低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我不相信保镖是在帮我,他是刁世杰的心腹和爪牙,不会为我着想的。 那么保镖在关键时刻到底对刁世杰说了什么呢?我不由皱眉苦思起来。 这时,秋彤站起来向我走过来,我看到秋彤走过来,站起来冲秋彤一笑。 “刚才这么久,你去哪里了?”秋彤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 “喝得有点多,到外面的阳台去吹了吹风。”我咧嘴一笑。 “撒谎,我刚才到外面的走廊和阳台转了一圈,根本就没看到你。”秋彤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你这会的酒气比刚才大了很多,是不是又出去喝了不少?和谁喝的?” 谎言被秋彤揭穿了,我有些脸红,说:“嘿嘿,刚才在其他包间遇到一个熟人,过去喝了几杯。我怕你训我,就——” 秋彤嗔怪地看着我:“看你,自己还要求大家不要喝醉,结果你自己带头喝多了。你出去这么久,群龙无首,大家都找不到组织了。” “嘿嘿,你不就是组织嘛。我没事,我酒量大。”我说着,脑袋有些发沉,喝下去的白酒开始上头了。 “不要再喝了,我看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结束吧。”秋彤看着我。 秋彤的脸色有些红,看起来也有些醉意,但似乎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好,你去告诉服务员,上饭,不喝了。”我把手一挥,带着命令的语气。 秋彤闻听,竟然就真顺从了,接着就转身过去吩咐服务员上饭,然后我和秋彤走到酒桌前,秋彤对我说:“来个结束语吧。” 我点点头,冲大家挥挥手,大声叫着:“安静,各位。”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举起酒杯:“来,各位,今晚最后一杯酒,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晚的酒到此为止,大家一起干掉,然后吃饭,吃饱饭,大家明天还得继续干活。来,干——” 大家一起干了最后一杯酒,然后服务员上饭,大家吃饭。 酒足饭饱,大家纷纷散去,我和秋彤元朵最后走的,结完帐,一起出了酒店。 “我送你们二位美女回家。”我醉意有些浓,边说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元朵直接上了前排,我和秋彤自然要坐后排。 我先让秋彤进去,然后跟了进去。 元朵告诉出租车自己要去的地方,按照路线,先送元朵。 出租车在城市初冬的夜色里穿行,十月底了,天气日渐冷了起来。 大家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又似乎都喝得有些醉意。 我脑袋继续有些发沉,不由往座位后背一靠,同时把左手随意放在了座位上。 蓦地,我的手掌外侧碰到了一个柔软嫩滑温热的东西。 我的脑子一个激灵,这是秋彤的手。 我的手无意中触摸到了秋彤的手,虽然只是轻微的接触,但的确是秋彤的手。 我的心跳起来,身体一阵触电般的感觉,手放在那里没动。 我分明感觉到秋彤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动了动,脱离了和我手的接触,却似乎没有走远,还放在座位上。 我的心继续跳动不止,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手掌突然就轻轻向里移动了下,手心正好覆住了秋彤的右手手背。 覆住秋彤手背的一刹那,我的心猛烈剧烈跳动起来,几乎就要把我的心脏击穿。 我的手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覆在秋彤的手上,大手覆小手。 分明感到了秋彤的手在发颤,变得有些冷,似乎充满了局促和惊惶。 此时此刻两手的接触,似乎别有意味,似乎充满了某种暧昧和感觉,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东西。 这时,出租车里的收音机传来一阵歌声:“我想握住你的手,为你蓄一海的温柔……” 歌声沧桑而忧郁,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侧眼看了下秋彤,夜色里,秋彤正侧脸看着窗外,嘴角紧紧抿着,似乎在压抑自己内心的复杂感觉。 不知歌声是否也打动了秋彤,或许刺激到了她什么,她的手突然一动,想抽回去,我本能的用力压了下,她没能抽出。 稍微停顿片刻,她又开始往回抽手,我又压了一下,还是没能抽出。 秋彤不再试图往回抽了,转过脸开始看着我,眼神明亮而清澈,一眨不眨地直直地看着我。 面对秋彤目光的直视,我的心突然就开始发虚,不敢看秋彤的眼睛。 “你喝多了。”秋彤用只有我和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或许,我们都喝多了。”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羞愧,仿佛刚才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蓦地想起了海竹。 不由自主,我收回了自己的手,秋彤把手抽了回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又看着窗外的夜色。 不再言语。 我的心稍微平息了下来,心中愧疚难当,我觉得自己不但对不住海竹,也亵渎了秋彤的纯洁。 我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和无耻,还有猥琐和下作。 一会儿,车子到了元朵的住处,元朵和我们告别下车,出租车然后直奔秋彤家的方向。 快到秋彤家的时候,秋彤让司机停车,然后对我说:“下车走走吧,清醒一下头脑。” 我点点头,付了钱,然后和秋彤一起下车。 初冬的夜晚有些清冷,下车后,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们一起沿着人行道往秋彤家的方向走,周围很静,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 我们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着。 终于,我首先打破了沉默:“刚才,对不起。” 秋彤站住,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难言的挣扎和苦楚,还有无语的纠结和矛盾,看了一会儿,说:“我没有怪你,知道你喝多了。其实,我也喝多了。” 我低下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亦克——”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夜色灯影下,秋彤的面容分外娇媚和楚楚。 “我在——”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秋彤深深地呼了口气:“亦克,我想问你,男人什么时候最脆弱?” 我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秋彤说:“为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秋彤说:“你是害怕触动自己内心最敏感的神经,是不是?” 我说,”我说了,我不知道。我想,虽然你问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想你大概会知道答案,你之所以要问我,要么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要么是想探究我此刻的内心。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 秋彤平静地看着我:“亦克,你不敢直面自己。” 我说:“不要问我这个问题,你呢,你敢直面自己吗?” 秋彤没有回答,看着我:“亦克,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第六百一十五章 逃不过 我说:“我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和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不,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和其他任何男人都不一样。”秋彤说,“亦克,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能看透你,但是,更多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你。当然,有时候,我也看不懂我自己。” 我说:“因为看不懂别人和自己,所以才会纠结,是不是?” 秋彤的眼神有些慌乱,说:“我什么时候纠结了?我从来没有纠结过什么。” 我看着秋彤:“秋彤,不要欺骗自己,你的心事逃不过我的眼睛。” 秋彤的神情更加慌乱了,掩饰般强笑了下,说:“你以为什么都能看透,你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的心里掠过一阵悲凉,说:“我不是自以为是,是凭着自己的直觉来说这话。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很纠结很矛盾,一直在挣扎着什么。” 秋彤低下头,半晌,喃喃地说:“那又怎么样?人生里,纠结矛盾和挣扎总是难免的,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可以痛苦,可以纠结,但是你无法去改变现实,现实总是残酷和冷酷的。这就是命运。”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一阵绞痛和酸楚,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秋彤的内心在纠结和痛苦,我又何尝不是呢?不由我又想起了海竹,心中阵阵愧疚涌出来。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亦克,我们永远是朋友,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秋彤这话我听得分明,与其她是在和我说,不如说她是在提醒告诫自己。 我的心里充满了难言的悲楚,深深地点了点头。 秋彤又说:“谢谢你。” 我不知道秋彤此话的意思,不知道她在感谢我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问,或许,有些话问明白了就没意思了,或许,有些话只能充满着暧昧和困惑。 “今晚我喝多了。”我说。 “我也喝多了。”秋彤说。 “我刚才不该在车上……”我欲言又止。 秋彤的脸又红了,似乎不仅仅是害羞的红。 “不要说了,过去了,不要提了。我刚才说了,我没有怪你。其实,我也不对,我很不对,都是我不对。”秋彤自责地低语着,低下头。 我抬头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也沉默了。 周围一片静寂,只有路边法国梧桐的树叶和枝干在冷风中发出簌簌的声音。 前面就是秋彤家所在的小区门口,我和秋彤似乎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似乎都想在这里多呆一会,所以,彼此沉默着,却都没有说出走的话来。 正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在这里干嘛呢?” 我和秋彤都吃了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说话的是芸儿! 芸儿正站在离我们不远的身后穿着一件神色的长风衣,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脸上带着讥讽和妒忌的表情看着我们。 我没有察觉到芸儿是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显然,秋彤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芸儿在我们身后站了多久,听到了哪些我们谈话的内容,我想秋彤也不会知道。 芸儿的出现显然让秋彤有些乱了方寸,她的脸色顿时显出几分慌乱和不安的神色,仿佛自己刚才和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芸儿妹妹。”秋彤怯怯地叫了一声,声音提起来很心虚。 “天黑我一直没看清楚你们二位是谁,原来是秋彤姐姐和亦克大经理啊。”芸儿慢慢走近我们,声音里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这大冷天黑灯瞎火的,你们二位站在这里干嘛呢?” “我们……”秋彤讲话有些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了。 “我们在这里聊天呢,怎么,不可以?”我看着芸儿说。 “聊天啊,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呢。”芸儿看着我,“我还以为是有人正在谈情说爱呢。原来是聊天啊,那我误会了,抱歉。” 芸儿看我的目光恨恨的。 “这么晚了,大冷天的,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早回去休息,在大街上乱窜什么?”我看着芸儿。 “你管得着吗?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出来干嘛?”芸儿气鼓鼓地看着我。 “不错,我管不着你,我没资格过问你出来干嘛。”我说,“你愿意到哪里乱窜都可以,就是被坏人打劫了也和我无关。” “你——亦克,你个混账。”芸儿的话里带着怨气。 秋彤这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对芸儿说:“芸儿,亦克刚才这话是在关心你。” “我用不着他来关心,他有的是关心的女人,恐怕还轮不到我。”芸儿毫不领情地说。 这时,我闻到芸儿口气喷出一股酒气,说:“跑哪里去喝酒了?和什么人喝酒的?” “不要你管,我愿意到哪里喝就到哪里喝,愿意和什么人喝就和什么人喝。”芸儿看着我,又看看秋彤,“你们二位,好像也喝得不少吧。怎么着,在这里酝酿情绪,想打算来点酒后乱性的勾当不成?刚才是不是在商议去哪里开房呢?” 此言一出,秋彤的脸色白了。 “住嘴——”我火了,看着芸儿,“芸儿,你不要成天胡言乱语好不好?你的脑瓜子整天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胡言乱语?哈哈。”芸儿突然冷笑起来,“心中要是没有鬼,又何必一个脸色发白一个羞恼成怒呢?” “就算是我们要去开房,又怎么样?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瞪眼看着芸儿,索性放开了说。 “亦克,你——”秋彤的脸色更白了,吃惊而意外地看着我,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芸儿也愣了下,她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 “你不是愿意这样想吗,那我就满足你的意淫心态。”我说,“这回你该满足了吧?” 芸儿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芸儿妹妹,你别听亦克的话,他是在乱说呢,没有的事。”秋彤急忙对芸儿说,接着又看着我,“亦克,没有的事,何必非要故意惹她呢。” “她非要往我们身上栽赃,我有什么办法。”我说,“干脆,我就成全了她。” 芸儿嘴唇紧紧抿着,瞪眼看着我和秋彤,一会儿又冷笑起来:“秋姐,好了,别演戏了,我早就看出你们的猫腻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手段实在是高明,比我强多了。你在谈笑之间就把海竹那死丫头放倒了,我佩服你,小妹实在是佩服之至。不错,很好,很好。” 芸儿笑得有些瘆人,听起来有些阴森。 闻听芸儿此言,秋彤的脸色顿时惨白。 我心里不由一抖,看着芸儿:“你就整天算计吧,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吃亏倒霉的是你自己。上次你通知海竹过来,这次你怎么没如法炮制呢?我知道你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之间内斗,大家斗个你死我活,然后你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你以为我看不透你的伎俩? 告诉你,我和秋彤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完全没有你自以为的那种事情,你只不过是小人之心。秋彤和海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很好的姐妹。怎么样?你失望了是不是?” 芸儿哼了一声:“怎么着,还想让海竹过来凑凑热闹,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给海竹打电话。上次怎么了?上次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既然敢做贼,就不要心虚,这次我为什么没如法炮制,因为我腻了,同样的手法我不会用第二次,当然,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我就是想让你们之间内斗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另寻新欢了就可以心安理得没事了?你以为你脚踩几只船就会那么安稳?告诉你,不管是谁夺了我的爱情,都是我的敌人,对我的敌人,我绝对不会饶过。海竹那个丫头自以为略施小计得到了你整天洋洋得意没了后顾之忧,可悲啊,没想到背后还有下黑手的。哼,我明白告诉你,我拥有过的男人,谁也别想得到,就算我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染指。否则,我会六亲不认的。” 秋彤听得浑身发抖,脸色继续惨白。 我看着芸儿,有些痛心疾首:“芸儿,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疯了,也是你逼的。”芸儿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有些尖利,“亦克,假如有一天我真的疯了,请你记住,是你逼的,是你们逼的。我疯了也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 “芸儿……”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妹妹,不要这么说了,今晚,是我们公司的同事聚会,在皇冠大酒店一起喝酒了,喝完酒,我和亦克一起回来的,我们刚才边走边说了会话。在我眼里,你和亦克还有海竹,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和你们大家都做很好的朋友,永远做很好的朋友。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知道你们在皇冠大酒店搞聚会的。”听了秋彤的话,芸儿的情绪似乎略微有些平息,“今晚刁世杰带着他的人就在你们隔壁喝酒的,我坐了会就走了,走的时候,经过你们聚会的餐厅,看到你们了。只是我懒得和你们招呼。” 秋彤一听,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告诉我她猜到我中途出去干嘛了。 我冲秋彤笑了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好,不是吗?我们不是圆满结束了聚会,大家都平安回来了。” 芸儿冷笑一声:“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没事,我看还是做事小心点好。恐怕下次就未必有那么幸运了。不怕贼偷,就怕贼盯着。” 秋彤看着芸儿:“芸儿,谢谢你的提醒,真的很感谢你。” “哎——秋姐,谢我干什么,我又没帮你什么,顶多是事后提个醒而已。你这感谢是不是太牵强了?” 芸儿讲话口气很呛,毫不留情。 第六百一十六章 憋屈和凄冷 秋彤没有在意芸儿的冷脸,看着芸儿,眼里带着关切:“芸儿,你怎么到刁世杰那里去做事了?你难道不知道……” “哈。秋姐开始关心我了,谢谢你啊。”芸儿说,“我到哪里做事是我自己的事情,谁给我钱多我就给谁做事,这和老板是谁有什么关系。我到刁世杰那里做事,难道让你们不舒服了?打搅你们了?在你们的眼里,我芸儿不一直就是一个贪图享受见钱眼开的下贱女人吗?我值得如此让你们关心吗?” 芸儿的口气变得充满幽怨,似乎还带着几分憋屈和凄冷。 “芸儿妹妹。”秋彤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痛惜和疼怜。 芸儿看着我,又看看秋彤,突然眼角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好了,不说了,我累了。”芸儿突然深深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都讨厌我,我的出现实在是不合时宜。其实,今天我也不是刻意想出现,我没有跟踪你们,只是自己刚从酒吧喝完酒想走走,不曾想就看到了你们。好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就当我今天没看到你们好了。” 芸儿的声音有些凄凉和悲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着深深的幽怨,接着就和我擦肩而过,走了。 “芸儿,妹妹……”秋彤在芸儿身后叫了一声。 芸儿没有停步,疾步离去。 目送芸儿的背影远去,我和秋彤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芸儿今天对你太过分了。”半晌,我说。 “我没有责怪她,我更不会怨恨她。她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或许能够理解她。”秋彤低声说着,看着我,“你……刚才听你说到女人的脆弱点,似乎你很了解女人,可是,亦克,终究你是不了解女人的。” 说完,秋彤深深地叹息一声。 我一时无语。 “我们走吧,我要回家了。”秋彤说。 我点了点头。 我和秋彤一起往前走,走到秋彤家小区的门口,我站住,看着秋彤:“进去吧,我不送你了。” “你也早点回去,不要让海竹担心。”秋彤低头答应了一声,接着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身进去。 目送秋彤的身影消失,我也回去。 回到宿舍,打开门,电视开着,海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海竹熟睡的姿态,想着今晚我和秋彤以及芸儿发生的事情,我的心里一阵彻骨的疼痛,弯腰抱起海竹。 海竹醒了,看着我,揉揉眼睛:“哥,你回来了?” 我抱着海竹去了卧室,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弯腰亲了亲海竹的额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今晚部里的同事会餐,喝酒了,喝多了点,回来晚了。” 海竹笑了下:“没事,我喜欢你抱我上床,要是每晚都这样等你回来这样多好啊。” 我笑了下:“傻丫头,在沙发上睡会着凉的。以后我回来晚了,不要等我,先睡就是。” “我不,你不回来我自己在床上睡不着,还不如这样边看电视边等你。”海竹说。 我笑了下,拍拍海竹的脸:“好了,睡吧,我去洗个澡就睡。” 洗完澡,海竹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我躺下,海竹的身体自觉地靠近我的怀里,我拍着海竹的肩膀,海竹很快进入了梦乡。 虽然我今晚喝了不少酒,此时酒意很浓,可是此时,我却毫无困意,我的大脑处在兴奋状态,躺在黑暗里,看着窗外清冷的夜空,想着今晚出租车上和秋彤那朦胧而又带着偷情味道的暧昧,我的心起起落落。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了。 海竹已经去上班了。 感觉脑袋有些发疼,估计是喝酒过多的原因。 我靠在床头发呆,一时不想动。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夏雨打来的。 “喂——”我懒洋洋接通电话:“什么事?” “哎——二爷,我是二奶啊!”夏雨的声音听起来兴致颇高。 “知道你是,不用通报!”我说。 “嗨——二爷,真不错,立刻就能听出我声音来,提出表扬!”夏雨得意地在电话里笑起来。 “看你手机号码就知道,不用听声音!什么事,快说——” “着急什么啊,二爷,二奶还想和你温存一番呢。” “你给我少来这一套,再不说正事我就挂了!” “哎——别,别,二爷不要啊。”夏雨大叫道,“别挂,我说,我说。” “说吧。”我有些蛋疼,不知道夏雨今天又要给我捣鼓什么洋动静。 “我今天有特大消息要报告二爷哦。”夏雨笑嘻嘻地说,“集团刚开完高层会议,刚讨论完你昨天送来的方案。” 我一听,来了精神:“什么结果?” “嘿嘿,你猜猜。”夏雨开始卖关子。 “我猜不到,你说吧,不说拉倒!”我知道我越是想知道夏雨越会钓我胃口,索性不猜。 “哎——你猜猜嘛,猜猜好玩啊,猜猜,快猜猜啊,二爷。”夏雨有些着急。 “不猜,爱说就说,不说就算!”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真没劲,好吧,那我告诉你。你那个方案,今天的集团高层会议通过了。大家一致高度赞赏你递交的方案,都认为是一个营销双赢的绝佳范例。然后,大家从集团的实际现状和未来发展考虑,做出了最后的决议。” “你们打算订多少报纸?”我说。 “你再猜一下好不好?”夏雨说。 “我说了不猜,你怎么这么娘们。”我说。 “人家本来就是娘们嘛。”夏雨说。 “靠——好了,算了,我挂了!” “停——不要挂,我告诉你。”夏雨忙说,“不过,我告诉你结果,你听了可要保持淡定,莫要吃惊,莫要恼怒,莫要失望哦。” 我笑起来:“说吧,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经过,说,没问题,多少我都能承受,你们就是订一份,我也没有任何情绪。” 听夏雨的话里意思,似乎他们集团没打算多订阅报纸。夏雨在给我提前打招呼安抚我。但是夏雨讲话从来都是真假难辨,神出鬼没,鬼知道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我的二爷真够淡定的,不错,好,我告诉你,亦经理亦二爷,俺家决定订阅你们集团晚报的份数是——”夏雨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死丫头还是想给二爷我卖关子,她要是不卖关子,她就不是夏雨了。 我的精神顿时高度集中起来,屏住呼吸等待夏雨说出那个让我感到期待又不敢奢望的数字。 此时,我无法猜到这个数字到底是多少,或许比较多,比如一万,两万,或许很少,比如一千,甚至几百。 我不敢再往高处想,那有些不现实,也不敢往很底处想,那样我会受不了,太受打击。 “10万!”夏雨蹭就蹦出了这个数字。 “什么?10万?”我吃了一惊。 “嗯。10万!”夏雨重复了一句。 “你没在开玩笑吧?”我脑子有些发晕,这个数字实在太大,我又有些无法承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奶哪里敢和二爷开玩笑呢。我们集团高层经过慎重的讨论,最后老板夏纪同志做出了决定,征订你们明年全年度的晚报10万份。这个数字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夏雨的口气变得有些认真。 “啊——这是真的?你们要订10万份报纸。”我有些失声。 “嘿嘿。怎么样?二爷,你还满意吗?不失望不气馁吧?”夏雨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很满意,达到了她预想的效果。 “不是满意的事情,也不是失望和气馁的事情,这个,这个……这个数字……实在太让人意外了。”我说,“夏雨,你给我说实话,这个真的是你们集团高层的决定?不是你擅自捣鼓的?” 我此时突然担心和怀疑这个数字是不是夏雨为了讨好我自己决定的,没有经过他们集团高层的讨论,更没有经过夏纪的同意。 “废话,我一个名不符其实的副总裁,能有这个权力吗?你知道10万份要多少钱?我敢擅自做主吗?不然,夏纪同志还不剥了我的皮?”夏雨说:“我给你说的就是实话,这个真的是集团高层根据你的方案,反复商讨后做出的最后决定。说实在的,这个数字的最后出笼,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呢。但是,夏纪同志对你的方案做出深层次的延伸和说明之后,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我也由衷地赞同哦。” “这简直是太棒了。”我忍不住说。 “高兴不?二爷。”夏雨说。 “高兴啊!” “二爷高兴,二奶就高兴。二爷,再大笑一声我听听。” “哇哈哈——”我一阵长笑。 “哈哈,哇咔咔,二爷的笑像是狼嚎啊。”夏雨开心大笑。 我想此刻她这会儿一定在手舞足蹈。 笑完之后,我稍微冷静了下,突然说:“我怎么觉得这个事情来得太容易了,这个便宜捡的太快了呢,这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便宜吗?” “哈哈,还有更让你高兴的事情呢。”夏雨说。 “什么事情?”我说。 “我们集团决定,征订报纸的价格还是按照一份180元,不接受你给的优惠价格160,不接受你的小恩小惠,我们是大集团,大家气魄,不干那种斤斤计较的事情。”夏雨一板正经地说。 我忽而疑心顿起,多年商战的敏感性让我觉得这其中必有道道,说:“你们这样做,恐怕是另有图谋吧。我想,你们集团高层是不会这么傻的,一定是另有所为。” 第六百一十七章 久经沙场 “哈哈,不错,到底是经久沙场的二爷,到底是心里有数,知道营销的根本是双赢这个原则,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傻,既然决定给你按照180元的价格,就当然不会做吃亏的买卖,就当然要有所回报哦。”夏雨得意地说,“我们给出的10万份的订单,给出的180元的定价,是有前提的。我们有三个条件,你们必须满足我们,否则,这买卖就砸喽。我们要是按照你给的160元的优惠价格来征订报纸,这三个条件就不好意思再要求了,我们不管你们内部如何分赃,也不管你自己得到多少好处,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我们的利益。” 我说:“哪三个条件。” 夏雨说:“第一,新闻回报,要确保在你们集团所属的媒体上不出现任何我们集团的负面新闻,日报和晚报要保证每个月至少一篇有分量的关于我们集团的正面新闻报道。” 我点点头:“这第二呢?” “第二,广告回报。”夏雨继续说,“你们的晚报要保证全年给我们10个彩色整版的免费广告回报。”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接着问:“那第三呢?” “第三,你们发行公司每年要确保给我们投放200万份的广告传单。” 听完夏雨的说的三个条件,我沉思了,这三个条件按照10万份的报纸征订来说,不算是很过分,现在的新闻媒体基本都是走的现实主义路线,发行换广告换新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这其中要牵扯到日报和晚报,甚至牵扯到集团的其他报刊,还牵扯到集团的发行广告和编辑部三个部门,发行好说,我直接给秋彤说就行,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广告和编辑部这一边,我还心里真的没底,广告自从平总进去之后,一直没有明确正式的总经理,一直是原来的副总主持工作,他未必敢答应下来,编辑部这边总编辑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边缘的惊吓,他不知是否会答应。 我想了半天,说:“这样,我马上去集团给相关老总汇报,然后会尽快给你们回话。” “嗯,好,夏纪说了,只要你们答应下来,立马就拟定合同,立马签约,只要一签约,钱马上就打到你们的账户上。然后,我们会在元旦前半个月把报纸的投递明晰提供给你们。” “好。”我接着问夏雨,“有一点我很疑惑。” “二爷有什么疑惑尽管说,二奶负责给你解惑。”夏雨说。 “你们订这么多报纸,10万份,都送给什么人啊?我记得你们集团的职工好像没有那么多啊。”我说。 “哈哈,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既然敢订这么多,自然就有办法派送出去。”夏雨哈哈笑起来。 “我还是很迷惑,能透漏下不?”我说。 “嗯,好吧,我们是这样想的,我们集团自己的职工和客户准备派送5万份,每个职工和客户家里以及单位送一份,这个地址我们都有的。还有,就是我们准备剩下的5万份赠送给海州市区的市民,这也算是我们集团对海州市人民对我们多年来厚爱的关照。我们在海州的地盘上发财,不能忘了大家嘛。和海州市民搞好关系,十分重要哦。”夏雨说。 我一听,脑子猛然蹦出一个念头,此事如此操作固然不错,但是,极有可能会和我们现有的晚报订户发生冲突,一旦发生了冲突,原有的晚报订户得到了免费赠送的晚报,自然就不会花钱征订明年的晚报了,必然会对晚报的续订产生冲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等于是内耗了,浪费自己的订户资源。 一般来说,市民征订报纸的习惯,征订了晚报的不会再征订都市报,因为都是同类的报纸,同样,征订了都市报的也不会再征订晚报。 我想了想,说:“你们赠送市民的5万份报纸,名单地址怎么找?” 夏雨说:“这个还没想好呢,初步准备通过活动公开赠送,刊登个广告,接受市民报名。” 我说:“我看不如这样吧,名单我给你们提供好不好?你们不要再浪费人力物力搞活动了。” “好啊,你能给我们提供当然好,我们乐得个现成,只要是海州市区的市民,给谁都无所谓。”夏雨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呢?” 我嘿嘿一笑:“学雷锋难道不好吗?” 夏雨说:“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鬼呢?” “会有什么鬼?这年头做个雷锋还被人怀疑有鬼,唉,不容易啊。” “二爷,你少糊弄我,我看你是怕我们赠送的名单和你们现有的订户发生冲突,对不对?”夏雨说。 这丫头心眼不少,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思,我笑了:“也许,是吧。” “什么也许,我看就是。”夏雨说。 “呵呵。”我笑了笑,算是默认。 “那你哪里去搞5万个市民的名单和地址?”夏雨说,“这可不是个轻松活。” “这不用你操心。”我说着,心里涌起一个罪恶的报复的想法。 “好吧,既然你不用我操心,那二奶就不管了。”夏雨说。 此时,我的脑子里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操作程序,准备按部就班开始操作。 和夏雨挂了电话,我立马起床,简单洗涮完毕,直接去了公司,去了秋彤办公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秋彤。 秋彤听了我的汇报,同样有些吃惊,接着又是惊喜。 听我说完三水集团的三个条件,秋彤开始变得冷静,沉思着。 我说:“你怎么看这三个条件?可行性大不大?” 秋彤抬头看着我:“不是可行性大不大的问题,是必须要实行的问题。这10万个订户,都是有效发行,他们不仅只是我们明年一年的订户,极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长期客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付出的回报是非常值得的,收到的长远经济和社会效益是巨大的。这确实是一个双赢的营销买卖,双方都不吃亏。” 我看着秋彤,听着秋彤的分析,点点头。 “免费广告夹页的问题,我们发行是没问题的,这个我就可以做主,当然,我会给上面打个招呼,200万份广告宣传单,没问题,不多。”秋彤说。 我点点头,心里感到了些许轻松。 “至于赠送广告版面和新闻回报的问题。”秋彤眉头略微皱了皱,“现在集团的形势,编辑部和广告公司好似惊弓之鸟,大家都求稳不出事为主,不知他们是否……” 我看着秋彤。 秋彤沉思了片刻,接着使劲抿了抿嘴唇,一抬头,果断地说:“不管现在的形势如何,这两个条件必须要实现,有再大的困难也要实现。编辑部和广告这一块,我亲自去操作,你不用管了。” 我说:“你打算如何去操作。” “新闻这一块,我去找总编辑。广告这一块,我先去和主持工作的广告公司老总联系,先看看他们的反应。”秋彤说,“此事,我要先形成一个书面的东西,做一个报告。让他们在白纸黑字上签批,只要签批了,这就是尚方宝剑。” “那广告公司那边要是不敢做主答应呢?”我说。 “那我就去找分管的孙总啊。”秋彤说。 闻听秋彤要去找孙栋恺,我心里有些疙瘩,我必须要尽量减少秋彤和孙栋恺单独打交道的机会,虽然我知道不能避免,但要尽量减少。 同时,我想好了万一的局面,万一总编辑和孙栋恺不答应,秋彤一定会据理力争,那也可以避免秋彤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机会,避免秋彤得罪他们。 我想了下:“秋彤,这样好不好,此事是我一手操作的,我是直接当事人,还是我先操作,因为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最了解,他们问起来一些细节,我也好答复。书面的东西是有必要的,我来弄,弄好之后,你审阅签字,然后我拿着这个报告直接去找孙栋恺和总编辑,先不找广告公司的临时负责人,直接从上面操作。我操作不成,你再出面,这样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秋彤看着我,半晌说:“你直接去操作,越过广告公司的负责人,这样好吗?” 我说:“有什么不妥的?我可以百分之百的打包票现在的广告公司负责人是不敢做主表态的,他现在是求稳不出事就好,根本就不敢直接答应下来,去找他,等于是白费力气,浪费精力。有些事要按照程序来,但是太讲程序了,反而会碍事。 反正是我出面,就是违反程序也无所谓,他也说不出什么。现在不是平总时代,要是平总在的话,他直接就敢拍板。所以,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工作方针。我去操作出了事我来担着,你不用管。” 秋彤又沉思了半天,然后点点头:“那好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在操作这事的时候,你要随时和我汇报,你是我的人,你出了事,我必须要管,我必须要承担责任,要是因此影响了广告和发行两个部门的关系,一切责任我来承担,自然是不能让你承担的。” 我笑了:“不错,我是你的人,这话我爱听。” 秋彤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某些意味,脸色微微一红:“你又在瞎想什么了?你个滑头,我说的是你是我公司的人,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你说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 秋彤有些着急了,脸更红了,说:“你个死亦克,又在戏弄我。” 看着秋彤绯红的脸,我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嘿嘿掩饰地笑了下:“我哪里敢耍弄我的非常女上司呢,哪里有这个胆量啊。” 第六百一十八章 大得很 秋彤低头不看我,低声说:“我就没发现有你不敢的事情,你的胆子委实大的很。” 我说:“错,我不敢的事情多了,凡是你不批准的事情,我都不敢做,我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你的命令。” 秋彤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捋了捋头发:“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我想起一个事情,那个三水集团征订10万份报纸,他们打断如何安排?自己集团本身能消化地了吗?” 我说:“这个不用我们操心,人家既然敢订,就自然有办法,他们的职工和客户多得很呢,而且,还打算赠送一半给市民。” 秋彤眼神一动:“赠送一半给市民,那会很容易和我们现有的订户冲突的,会冲击我们的现有订户,冲击各站的征订。” 我说:“这个我和夏雨说了,这5万个赠送给市民的名单,我来给提供,保证不会和我们现有的晚报订户发生冲突。” 秋彤看着我:“你上哪里弄这么多名单,还不和我们的订户发生冲突的?” 我说:“你真能够操心的,我会想办法安排的。别忘了,我手下那么多业务员,他们要想统计上五万个非晚报订户还不容易?反正现在时间还宽裕得很,找个小区,挂我们报箱的就是我们的订户,没挂的就是非订户,这不一下子就出来很多。一个业务员分一千个名单的任务,一天统计一百个,10天不就完结了?” 实际上,我根本没打算去这么操作,我另有盘算。 我决定狠狠报复海州都市报一下。 秋彤听我说完,笑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你还真有主意。” 我笑了下:“好了,不说了,我这就去打报告,待会儿给你。” 秋彤笑着点头:“好。哎——亦克,10万份报纸,你可以提成200万,这下子你可真发了,要请客哦。” 我说:“木问题,到时候我请你吃羊肉串,管饱。” 秋彤扑哧笑了:“小气鬼,真吝啬。” 秋彤看起来很欢乐,为我能有如此一笔大的收入,这种开心让我感动,我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呵呵笑了:“不过,这200万,我不打算全要。” 秋彤说:“怎么?” 我说:“公司要给三水集团免费夹页200万份,这其中要有分拣员、驾驶员和发行员的大量为期一年的无偿劳动,我打算拿出50万作为给他们的劳务补贴。” 秋彤说:“这个你其实不用的,公司会给他们适当的补贴的。” 我说:“这一块我不希望公司补贴,还是我自己来的好。我不想占公家的便宜。” 我的口气很坚决。 秋彤看着我:“那新闻和广告那一块呢?你也打算给补贴?剩下的150万,都给人家,恐怕也还差得远,不够哦。” 我说:“新闻和广告那一块,我就不管了,那是集团必须的投入,集团得到的更多,我何须补贴呢,但是发行这一块是无偿投入的,补贴是必须的。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说别的了,不然,我会心里感到不安的,我不能对不住公司的员工。” 秋彤笑了:“亦经理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50万,大老板啊。好吧,俺就成全了你。不过,你这请客,确实太吝啬,就光请俺吃羊肉串啊,太小气了。” “那你还想要吃什么?”我说。 “俺还想让你请吃烤海鲜。”秋彤笑吟吟地说。 我哈哈一笑:“好,木问题!请你吃三个烧烤海蛎子,不能再多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哈哈,你个葛朗台,去你的。”秋彤哈哈笑起来,笑容如夏花一般灿烂。 我看着秋彤美丽的笑颜,心中又是一动,暖暖的。 我回到办公室,很快打出了报告,然后拿给秋彤,秋彤立刻签字。 我接着拿着报告出了秋彤办公室,打算分头去找孙栋恺和总编辑汇报审阅。 下楼,刚到院子,正好看到曹莉正在我前面悠然地往自己办公室里走。 看到曹莉,想到我的那个暂时还没有头绪的罪恶报复计划,我的心里一动,忽然来了主意。 “曹主任——”我在曹莉身后喊道。 曹莉闻听停住,转过身,看到我,笑了:“昂,是你叫我啊。” 曹莉笑得同样很灿烂,只不过不是夏花般的热烈和动人。 我走过去,看着曹莉:“忙不忙?” “刚从孙总那边过来,这会儿没事。怎么?你有事情?”曹莉看着我。 我点点头:“嗯,这里不方便,到你办公室去说好不好?” “好啊。”曹莉满脸喜色,还有些期待和惊喜的样子,“走,到我办公室。” 我跟在曹莉后面去了她办公室,一进门,曹莉坐到沙发上,我也坐到曹莉对过,曹莉看着我:“什么事找我?” 我说:“这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最适合去做,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办到。” 曹莉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你这么看重我,我自然是要给你做好的,赴汤蹈火也要做好,你是我的亲亲小男人,我一定做到,说,什么事。” 我沉吟着说:“你的态度让我感到很欣慰,不错,提出表扬,只是这件事,要有些难度。” “你别绕弯子了,快说啊,再有难度我也会为你去做的。”曹莉有些急不可耐。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慢条斯理地说:“我刚刚操作了一笔订报的大项目,数量巨大,好几万份,对方是订了报纸准备赠送给市民的。” “哦,好啊,那你可以赚一大笔提成了,祝贺你啊,发财啦,哈哈。”曹莉笑着。 看曹莉笑得样子,我知道她是真心的,真的为我发财感到高兴。 我心里稍微有些感动,这女人,哎——怎么说这女人呢,不管她对别人怎么样,对我还是没说的。操,这傻鸟要是不合秋彤为敌多好啊,可惜,她一门心思想整治秋彤,那她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了,对我再好也不行。 “那你需要我去干什么呢?”曹莉说,“是不是对方给钱有问题,想拖延,你想让我去帮你催款子?” 我摇摇头:“是这样的,对方赠送给市民的报纸,地址和名单需要我来提供,我呢,手里没有这些名单,一下子是弄不到这么多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曹莉说。 我说:“我想到我们晚报的最强大竞争对手海州都市报,我想啊,要是能搞到他们的订户资料明细,直接把我们的晚报赠送给他们的订户,这是多好的事情,直接把他们的客户变成了我们的,既发展了我们的客户群,还打击了对手。所以,我想到你关系光,路子多,你或许会和海州都市报的发行部人员认识,就想到找你了。” “哦。是这样,你是这个打算。”曹莉说,“当然,我的路子当然很广,海州都市报发行部的负责人我当然认识。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见钱眼开,虽然身在海州都市报,其实吃里扒外的很。我要是给他一些好处,搞到他们的订户明细应该不是难事。” 我一听,放心了,看来这事找曹莉就对了。 “那这事就委托你了,我要的不多,给我弄5万个就够了。”我说。 曹莉突然眼神一闪,眉头一皱,接着看着我:“不行,我不干!” “为什么?不想帮我了?”我说。 曹莉眨眨眼睛:“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不想帮某个人。你的事情我自然会不遗余力,但是,这事,不单纯是你的事情,而是秋某人的事情,我帮了你,等于是帮了她,我凭什么帮她给她脸上长彩。对不起,这事我能干了,但是我不干。 你这是什么狗屁主意,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完全可以从我们自己晚报的客户里弄出5万个来给订报的单位,让他们送给这些人好了,嘿嘿。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多好,既不耽误你拿提成,还省事省力。” 曹莉这一招果然够狠的。 我笑了,看着曹莉摇了摇头:“曹莉,你真是个傻鸟,典型的胸大无脑的傻鸟。” 曹莉眼睛一瞪:“死鬼,干嘛这么说我?我怎么就胸大无脑了?” 我说:“马尔戈壁,我找你做这事,哪里是想帮别人,我是想帮你,亏你还在权欲场混了这么久,这点道道都看不出来。我骂你傻鸟是轻的,我看你其实是个晕笔。” “帮我?你这么做事想帮我?”曹莉一头雾水的样子,看着我,“秋彤是发行公司的老总,你凭什么说是帮我?” 我点燃一支烟,翘起二郎腿,轻蔑地看了曹莉一眼:“傻鸟,你自己想想目前集团的形势。你自己琢磨琢磨下一步集团老大会是谁?你再琢磨琢磨最老大上台后集团各部门,特别是重要的经营部门负责人会不会有变动,会有谁干哪些位置?” 我开始钓鱼。 曹莉看着我,眨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说很快集团老大一旦确定,我的位置要……对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一旦孙总上来了,我当然会是能干我想要的位置的。到时候,这些成绩都是我的了。” “还算聪明,能想通这个问题!”我说。 “这么说,你这么做,其实真的是在帮我啊,是在为我崛起后开始提前铺路。”曹莉说。 “对了。还有,其实你现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啊,一旦你真的做了发行公司老总,再大的成绩不都是你的吗?”我说。 其实我心里虽然知道曹莉一心想顶替秋彤而代之,但是曹莉确实不是干发行老总的料,她没那能力和本事,即使孙栋恺真的当了老总,从自己的工作和利益考虑,也未必真的会让曹莉干这一块。 目前集团来说,最有资格最有能力管理发行的,除了秋彤还真的没有其他人,即使孙栋恺当了老大,我看秋彤的位置也是无可撼动的,他需要秋彤为他出政绩。现在只是曹莉因为无知而无畏,不知深浅而已。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一时糊涂 曹莉一旦想通了这个道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她立刻痛快地答应下来:“好,我明白了,刚才你骂我傻鸟是对的,我脑子竟然一时就没有转过弯来。这么说,你现在努力去发展发展大客户,其实也等于是为我干的了,这以后都是我的成绩哦。很好,不错,看来,你还是对我很好的,我自己一时糊涂了。 行,没问题,我马上就去操作这个事情。哎,要5万个是不是太少了,我看,干脆,全部弄过来算了,这个发行部负责人最近和他们老总在闹矛盾,正想另谋高就,我看哪,干脆把他挖过来算了,带着全部的客户资料过来,岂不是很爽?” 曹莉做事够狠的。 我摇摇头:“此事不可操作,你现在把那发行部负责人弄过来往哪里放?再说,这样三心二意的人,能背叛海州都市报,以后就能背叛我们,这样的人绝对不可用。我们现在只是利用他而已,还有,不需要很多,5万足够,不能太狠了,这样我反而觉得心里不安哦,我是个好人,不能做事太恶毒了。” “哈,你说的对,这样的人是不能挖过来,是不能重用。”曹莉笑起来,“你干嘛要觉得心里不安啊,这个海州都市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一门心思想挖空我们的客户资料呢。我们弄他们5万个,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哎呀——坏了——”曹莉说到这里,突然叫了起来,满脸晦气懊丧之色。 我看着曹莉:“怎么了?什么坏了?” 曹莉看着我,脸上突然闪过一阵惊慌,接着摇头:“没什么,我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到你刚才说集团人事变动的事情,我在想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没有眼光。” 曹莉似乎有难言之隐,她不具体说,我却从她脸上的表现和此刻的话里猜出来了,她一定是从我刚才的话里得到了启示,想到她或许很快就会是发行公司的老总,想到她刚刚把发行公司的客户资料出卖给了海州都市报,想到自己这么做岂不是自掘坟墓吗?她这样想,觉得后悔和懊丧是自然的。 “哎——我真是鼠目寸光啊。”曹莉深深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沮丧,接着又抬头看着我,“不行,我得狠狠整治下他们,要把他们的全部订户资料都弄过来。” 我说:“我说了只需要5万个,至于你想弄多少,还是量力而行吧,多了我也没用,我也不想做的太绝,不想把对方一下子置于死地。毕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大家都不光彩,我还是要面子的人哦。此时要悄悄的做哦,打枪的不要。” 我其实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虽然我很痛恨海州都市报的作为,但是还真不想做的太狠,弄他5万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齿,所以我不敢和秋彤说,如果秋彤知道,她一定会深深地鄙视我唾弃我制止我,甚至从此不会再理我。 但是,我还是想教训下对方,我从来不想标榜自己是个高尚的人,特别是对这样狠毒想弄到我们全部客户资料置我们于死地的对手,他不仁我必须不义。 我心里涌起一阵罪恶的快感。 我发现自己的确不是个好人。 曹莉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恶狠狠的目光,眼珠子转悠着,没有说话。 我看事情进行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打算告辞。 曹莉也站了起来,有些失神的目光看着我:“这就要走了?” 我说:“是的,我还有事要去办。” “唉。”曹莉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我,“冤家,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临幸我啊。” 看着曹莉眼巴巴的样子,我心里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说:“脑子里不要整天想这些事情,现在是大白天,在单位办公室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难道你想整个身败名裂啊,我是聘用的临时工无所谓。可是,你呢,你是要进步的,你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名声哦。为一时快乐,坏了一世英名,不值得。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做出对不住我女朋友的事情,真抱歉了。” “有女朋友那又怎么了?就是结婚有老婆了也无所谓啊,现在成家的男人在外面玩女人的多的是,这有什么?再说,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做那事,又不是逼着你和女朋友分手,你只要把你给你女朋友的一小部分给我就好了,我只是想尝尝你的味道,难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曹莉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继续说:“我知道大白天在办公室做这事有危险,可是,出去开房间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信儿呢,只要能让你要我一次,我也知足了啊,可是,这么久了,我竟然连你的边都没靠上,唉,我这样的贱女人,看来你是不屑于的了。” 曹莉的声音带着深深的伤感和失落。 我用安慰的语气说:“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看低自己,其实你自己知道自己的魅力,你周围那么多男人都垂涎你的姿色,你其实心里是很得意和骄傲的。我这样的卑微小男人,哪里能到你的眼里呢,你其实只不过是逗我罢了,再说,我真的不能背叛我的女朋友,别的男人怎么玩我不管,但是我自己不能这么做。” 曹莉抬起头看着我:“你这么说,我越发喜欢你了。亦克,我告诉你一句话,你给我牢牢记住:我曹莉想得到的男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既然我看中了你,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得到你!” 我笑了:“你这是在表决心吗?” 曹莉说:“我这是在向你表达我的态度,也是在鼓励我自己,不让自己失去信心!我相信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 我呵呵一笑:“好了,不谈这些了。记住,我委托你的事,要抓紧办哦,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还有,此事一定要高度保密,谁都不能说,包括孙总。” 曹莉点点头:“我会严守机密的,这是我们俩内部的最高机密。这其实不是你委托我的事情,是我自己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以后做事,为我自己做事,为我们自己做事,我自然会尽力的。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的,就算老娘豁上这身肉,也要弄到那东西。” 曹莉的决心够大的,为了弄到这资料,竟然不惜献身。 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曹莉:“不错,态度很好,只是你这身肉不要轻易就豁出去,还是尽量用别的办法。” 曹莉点点头:“嗯,我要为你守身如玉,以后不会轻易让别的男人要我的。当然,为了你,为了我们,万不得已,我会不惜自己的身体的。我这样做,虽然背叛了你,但是也是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啊,为了最后的胜利,暂时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必要的。” 曹莉的话让我有些无语,我同时心里突然有些惭愧,我靠,我竟然要让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罪恶目的去献身,是不是有些无耻了。 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走。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心里猛地一惊,忙竖起食指在嘴边冲曹莉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门口。 曹莉似乎也听到了异常的声音,眼神一怔,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死死盯住门口。 刚才曹莉和我的对话,要是让外人听到,那可就糟糕了。 我心里有些暗暗叫苦,屏住呼吸,慢慢走近门边,拉住门的把手,然后猛地拉开房门—— “喵——”随着房门被我猛地拉开,一只正在用爪子抓挠门的大肥猫受到突然的惊吓,叫了一声,惊惶遁去。 妈的,原来是一只猫,虚惊一场,我长出了一口气,心落了下来。 曹莉在我身后也出了口气:“妈的,是只猫,吓了老娘一大跳。” 我回身看着曹莉:“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曹莉看着我:“你不担心害怕吗?你要是不怕,我就不怕。” 我笑了:“这样的事,你觉得让人家知道光彩吗?不会破坏影响你曹大主任的声誉?” 曹莉突然也笑了:“我的声誉……妈的,我的声誉早就毁了,我其实知道外面的人说我什么的都有,不过老娘不在乎,混权欲场,老娘只要跟对人就行了,其他人,管他娘的,爱说什么说什么。 当然,有些事,是不适合让外人知道的,比如我们刚才狼狈为奸商议的事情,哈哈,哎,小宝贝,我们现在开始密切合作了,我开始为你做事了,我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只要是为你做事,做什么我都乐意。” “别忘记了,你其实也是为你自己做事。”我提醒曹莉。 “哦,对,对,你看我,一下子又忘记了,我其实也是在给我自己做啊。”曹莉说,“哼哼,别看某些人现在得意地很,还不知道下一步怎么个死法呢,老娘现在是忍辱负重韬光养晦,一旦老娘奋起的时候,要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 曹莉的话里充满了嫉恨和恶毒,我知道她指的是谁,曹莉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在风头和职位上压过秋彤,将秋彤死死压住,将秋彤置于死地。 又忽地想起孙栋恺和曹莉那次说的,让曹莉想办法把秋彤调出来设计得到秋彤身体的密谋,心里猛然又警觉起来。 孙栋恺此时正忙于争权夺利,或许暂时还没那心思和精力,但是一旦他得势,这是早晚的事情,曹莉虽然嫉恨秋彤,嫉恨孙栋恺打秋彤的主意,但是为了自己更大的利益,她必定会满足孙栋恺的兽欲,想办法让孙栋恺在秋彤身上得逞的。 此事我须牢牢记住,随时都要提防,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暗暗提醒自己。 这样想着,我心里忽然非常痛恨孙栋恺和曹莉,曹莉那张其实看起来蛮漂亮的脸蛋在我眼里变得无比丑恶起来。 第六百二十章 主动出击 我开始对自己利用曹莉心里感觉没有任何愧意,变得非常坦然。 同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被动,一味只是防守,越是防守,就越觉得自己越被动。或许,我该在合适的时机主动出击一下了。 我这样想着,离开曹莉办公室,直接去了集团大厦,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在孙栋恺办公室,我意外地看到了广告公司的临时负责人——现广告公司副总。 意外之余,我突然感到了几分高兴,妈的,既然他在,正好我省事了。 这位副总此时正在给孙栋恺汇报工作,显得很小心拘谨。 看到我来了,孙栋恺笑笑:“小亦来了,来吧,先坐。” 我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先出去等会吧。” 孙栋恺摆摆手:“不用,你坐吧,我们的谈话这就结束了。” 我于是坐下来。 孙栋恺这时看着广告公司副总,说:“刚才听了你的近期工作汇报,我看最近广告公司的工作总体来说开展的还是可以的,是值得肯定的。” 副总轻轻出了口气,显得轻松了一些。 “但是——”孙栋恺话锋一转,“也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管理的问题——” 副总的神色又紧张起来,紧盯着孙栋恺。 孙栋恺似乎对自己一张一弛的谈话方式收到的效果很满意,接着说:“比如,在对广告代理商的管理上,很明显,你们的尺度松了,这一块,我看你们要注意,必要的时候,要组织代理商加强学习,培训一下。” 副总忙点头:“好,牢记孙总的指示,回去后马上落实。” 孙栋恺接着说:“虽然你现在的职务是副总经理,但是,你是集团确定的广告公司临时主持,在工作中,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要对整个广告公司的工作负责,要快速转换角色,要对集团负责,要对经营委负责,要放开手脚大胆管理,要开动脑筋大刀阔斧把广告公司的工作抓起来。 虽然平总在经济上出了问题,但是,对于他的工作能力,我还是赏识的,他工作有思路有办法,气魄大,胆子大,这一点,你要好好学习他。当然,学习他也不是全方位的,比如廉洁自律方面,这一点,不要学。要学习他好的一面,看人要辩证的看,不能因为某一点的错误就全盘否定,要看到他的长处。 最近,我一直在观察你,我发现你这个人,做事很认真负责,但是,就是气魄不足,做一个公司的负责人,气魄和气势是必须的,不然,你下面的人是会口服心不服的……” 副总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孙栋恺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对副总说:“比如,这广告工作,你脑子里必须要有这样一个意识,那就是没有发行就没有广告,发行是广告的基础,这就好比一颗大树,没有强壮的树干,哪里会有丰茂的绿叶和累累的果实?所以,在广告工作中,你们必须要及时和发行部门多联系沟通,多支持发行部门的工作,只有报纸发行上去了,你们的广告才好开展。这是一个因果关系。” 副总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着孙栋恺,谦卑地点头:“孙总教育极是,我会记住的。” 孙栋恺笑了下:“好了,我看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有空我会去广告公司看看的。” 副总站起来:“孙总辛苦了,随时欢迎孙总到广告公司检查指导工作。” “哎——不用这么客气,我分管的部门,我去看看是应该的。”孙栋恺说。 我一看副总要走,忙对他说:“哎——你先等下,我来找孙总汇报个事情的,和广告公司有关,找孙总之前,秋总吩咐我要先按照程序找你,我去广告公司找你了,你不在,正好你在孙总这里,我正好一起汇报了。” 说完,我扬了扬手里的那份报告。 副总一听,站住了。 孙栋恺笑了:“呵呵。很巧啊,那好,小亦,那你就先按程序来吧。” 我于是先把报告递给了副总,他重新坐下,接过去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把报告递给孙栋恺,恭敬地说:“孙总,我看完了,您审阅吧。” 孙栋恺接过去,没有看,先看着副总:“你有什么意见?” 副总满脸堆笑:“我没有什么意见,听孙总您的。” 孙栋恺皱皱眉头:“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你怎么能没有意见呢?我刚说完,你可是广告公司的主持,你是应该有个表态的。” 副总继续谦卑地笑着:“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表态,还是您来决策,您的意见就是我的态度。” 孙栋恺似乎对副总的回答很满意,笑了,然后开始看那报告。 孙栋恺似乎看的很仔细,好半天才看完,看完后,眼神发亮,看看我,带着赞许的眼神,接着看着副总:“我看完了。” 副总带着温顺的目光看着孙栋恺:“请孙总指示。” 孙栋恺说:“这个报告上秋彤已经有了签字,看她签字的意思,她是赞同的,我呢,看了后,觉得这个报告非常好,我刚说完广告工作要和发行紧密结合,这接着就来了。 对于这个报告,我是很赞同的,表面看起来,你们要付出10个版面的代价的,但是从长远来看,从这10万份报纸给你们拉动的广告来看,你们得到的远不止这10个版面的广告,你们的付出和得到的,可以说是九牛一毛。所以,我同意这个报告。你说呢?” “坚决支持孙总的英明决策,孙总的表态就是我们的看法,我们坚决贯彻执行。”副总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那事情就这样,我会在这个报告上签字的,然后你们要密切做好配合工作。好了,你先回去吧。”孙栋恺说。 副总站起来,冲孙栋恺点点头,然后又冲我笑了笑,接着走了,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带好门。 看着副总这副小婆子的模样,我心里只想笑,妈的,这样累不累啊? 其实,我大概能想到,在权欲场混的人,下级在上级面前大都是这样的,或许,习惯了,就不累了。 然后,我看着孙栋恺,心里感到很轻松,这一关顺利过去了。 孙栋恺看着我:“好小子,10万份报纸,是你搞的?” 我点点头:“是我操作的,但是是在秋总的支持下成功的。” “嗯,不错,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你们能给我搞到这样一条大鱼,很好,我很高兴。”孙栋恺赞许地说。 我明白孙栋恺这话里的意思,他现在不是集团主持,现在急需要在他分管的经营业务范围内出彩,这对他博弈集团老大的位置是非常有利的,现在这么大一笔单子到手,对他来说颇有些雪中送炭的味道。 我不想给孙栋恺的博弈帮忙,但是我想给秋彤出力,无意中也帮助了孙栋恺。 “这个三水集团,你是怎么挂上钩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单位,不是那么容易打交道的。”孙栋恺说。 “我们的物流配送和他们一直在合作,也是秋总之前联系的,因为物流工作做得不错,和他们也就逐渐熟悉了起来。于是,秋总指示我们趁热打铁,我们和他们逐渐就有了更深层次的合作。”我说,“虽然我们争取到了这么一比订单,但是他们也很精打细算,要求的回报也不少,这事我请示了秋总,秋总说必须要先给你汇报,于是就弄了这么一个报告,先送给你了。” 孙栋恺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别说是200万份宣传单,别说是10个版面的广告,就是要求1000万份传单,要求50个版面的广告,我们都干,我们的报纸版面多的是,50个算什么?现在正是大征订时期,我要的是征订的数量,只要数量给我上去,代价再高些也没关系。” 孙栋恺这话显然有些竭泽而渔的味道,他现在要的是业绩,为了实现业绩,他有些不计成本了,他刚才说的汇报数字显然是不行的,那样代价实在太高,从做买卖的角度来说,我是不会答应的。当然,三水集团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提的这个数字显然额也是经过反复权衡的,夏纪不是没数的人。 孙栋恺此刻说出的话,让我感到了他急不可耐要出彩要成功的迫切心理。 目前的暗斗正在紧要处,集团内部的总编辑现在已经基本丧失了和他竞争的资格,但是集团外部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人,他们自然此刻也是不会闲着的。 革命尚未成功,孙栋恺还不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当然,我相信他现在一定神经很紧张,处在绷紧状态,在努力做好内部稳住内部的同时一定没有停止在上面忙乎,至于怎么忙乎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这个报告涉及到新闻回报,还需要给总编辑审阅下。” “要得,即使不涉及新闻回报也是要给总编辑审批的。”孙栋恺说,“我们做工作,总是要按照程序来的,规则是不能随意破坏的。” 说着,孙栋恺拿起笔,在报告上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我:“待会儿你拿着去找总编辑吧。” 我接过来看了下,孙栋恺是这样写的:此报告甚好,极具可操作性,发行为我集团发展之龙头,在我集团整个经营体系的发展中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此订单数量极大,对晚报甚至我集团整体实力的发展壮大有着重要的积极意义,给予客户一定的汇报是合理的。请总编辑审批!——孙栋恺。 看完孙栋恺的审批内容,我说:“那我这就去找总编辑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化险为夷 孙栋恺摆摆手:“不要这么着急了,你好久不来我这里了,怎么来了就想跑啊,我这里你就那么不喜欢呆?” 我笑了下:“那倒不是,我是怕在你这里耽误你工作。” 孙栋恺笑了:“倒是挺会说客套话。对了,总编辑因为前几天出的那事,心情可能不大好,你去他哪里,说话要注意些。” 我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孙栋恺接着说:“这次总编辑化险为夷,我着实松了口气,哎——他也算是我的老兄了,看到他遭难,我心里委实不好受,现在他没事了,我也总算是感到一些安慰。对了,关于总编辑发生的这那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孙栋恺带着自信而又自得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孙栋恺,琢磨了下,不紧不慢地似笑非笑地说:“关于总编辑的这个事情,我想你其实比我心里有数得多,整个集团,你应该是心里最有数的,现在你却来问我这个问题,岂不是画蛇添足?” 孙栋恺闻听我的话,脸色倏地就变了。 这个鸟人,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此刻在想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孙栋恺紧张的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迅疾恢复了正常,呵呵笑了:“小亦,我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我问你这话,怎么是画蛇添足呢?” 孙栋恺脸上的表情虽然显得比较轻松,但是眼神却死死盯住我。 我微笑了下:“其实我也是听大家说的,我其实对这事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孙栋恺紧张的表情又闪现了下,接着又开始笑:“大家都是怎么说的呢?” “难道你没有听到什么?”我看着孙栋恺。 “我想听你说。”孙栋恺同样微笑着看着我。 我慢条斯理地说:“我听到的是大家都在背后对总编辑这事议论纷纷,都说和你有关,而且,密切相关。” 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我想孙栋恺此刻的心里必定是紧张的。 我说:“大家都说本来总编辑出了这事,本来铁定是要倒霉,而且倒大霉的,但是,因为你义无反顾地出马,出马找了上面,在你的慷慨陈词下,上面被你的真心诚心所打动感动,于是,上面最后放了总编辑一马,总编辑才得以死里逃生。” 孙栋恺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晕。” 我说:“你晕什么?” 孙栋恺说:“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呵呵,这事你都知道。这事本来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谁都没告诉,怎么大家都知道了。这样不好,不好。” 我说:“做好事还怕大家知道吗?这可是大好事啊,你挽救了总编辑,大家都在背后仰慕你钦佩你夸赞你呢。” 孙栋恺谦虚而开怀地笑着:“哎——好奇怪,这事怎么传到集团里来了。当时只有上面的几个人知道,范围很小的哦。” 我说:“或许是大人物身边的人传过来的吧。你如此大度和宽广的胸怀,如此高度的大局意识,难得啊。” 我继续装逼夸赞孙栋恺,孙栋恺也随着我装逼开心地谦虚着。 我们一起起劲地装逼。 这是个装逼的时代,每个人都在装逼,虽然装逼是一个多么让人厌恶的行为。 我拿着报告直接去了总编辑的办公室。 站在总编辑的门口,带着刚装完逼的虔诚而浪荡的心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传来总编辑低沉的声音。 推开门进去,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久违的总编辑,他此时正戴着那副深度近视的眼睛埋头在一堆文件和稿件中间,有些半秃的脑袋上横着几缕有些发白的头发。 看到刚刚经历过一场生与死轮回的总编辑,我的同情之心油然而起,同时还有些宽慰,这个貌似老实巴交却又希望在权欲场风光一把的书呆子此时安然无恙,着实让我看了揪心,真的为他感到幸运,不知到底是那个高人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不知是谁有如此高深的本事能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我不知道,他极有可能也不知道。 这个迷不知到何时才会揭开。 我轻轻走进去,走到总编辑宽大的老板桌前,站住,静静地看着他。 总编辑抬起头,看着我,似乎不认识我,眼神有些茫然:“你是——” “总编辑好——”我恭恭敬敬地说,“我叫亦克,是发行公司的。” “哦,我记起来了。”总编辑恍然,“我见过你的,你来有什么事吗?” “有一个报告要呈给你审批,秋总安排的,我刚呈给孙总看了。”我说着,双手把报告放在总编辑的面前。 我对他很尊敬,我觉得必须尊重有知识的人,在这个集团,恐怕他是最有文化的人了。 总编辑拿起报告,开始认真看起来,同时指了指我跟前的椅子:“小亦,坐,不要拘束!” 总编辑的口气很温和,我心里暖暖的坐下来,看着他。 总编辑看完了报告,眉头紧紧皱起来,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 看着他的表情,我的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这个东西……”总编辑抖了抖手里的报告,抬起头看着我,“这是秋彤弄的。” 我点点头。 “孙总刚才看过了?”总编辑显然是多此一举,孙栋恺签批的话在上面呢。 我还是点头:”嗯。” “孙总怎么说的?”总编辑说。 总编辑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孙栋恺的意见不都写在上面吗,怎么还问我,我心里有些不耐烦,但是又想到刚刚经历过异常惊吓的人或许此时还惊魂未定,于是说:“孙总同意这个报告,他说要最后由你来决定。” 总编辑沉思起来,边嘴里念念有词:“10万份报纸。很大的数量。10个广告版赠送,很大的损失。200万份的免费夹页,很大的代价。日报和晚报每月的重头新闻宣传,很大的分量。收获不小,投入也不小。” 总编辑嘴里唠叨着,似乎没有算透这笔账。 念叨了半天,总编辑看着我:“小亦,这个订单是谁联系的?” “我!”我说。 总编辑看着我点点头:“你拉的大单子,这单子委实不小啊,集团成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订单。小亦,你不简单啊。” “谢谢总编辑夸奖,我很简单。”我说。 “这个订报回报的条件,是你主动给他们提出来的?”总编辑又说。 “是他们自己要求的。”我说。 “哦,他们自己提出来的。”总编辑自言自语着,“胃口可不小啊,对我们的资源发掘地够充分的。” 我没有说话,看着总编辑。 “小亦,你知道10个广告正版和200万份的广告夹页意味着什么吗?知道我们要为此损失多少钱付出多少人力物力吗?”总编辑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我。 “知道,但是,我还知道这10万份的报纸征订能给我们集团带来什么。”我不动声色地说。 “还有,你知道这每月一篇的重头新闻稿,日报和晚报的,能带来多大的社会效益和间接经济效益吗?你知道我们日报和晚报的有形和无形品牌价值吗?”总编辑又说。 “我文化水平不高,不懂新闻业务,我不知道。”我心里又开始不耐烦了,这个老学究,怎么这么多事。 “你们做经营的,只会算经济账,只会算眼前的经济账,你们没有意识到我们自己品牌的价值啊。”总编辑长叹一声,“我们算账,不能只算经济账,还要算算综合的效益账,这其中的社会效益账,更是要算。” 我愈发不耐烦了,总编辑显然把集团看得太重了,自以为很厉害,其实在社会上,从市场的角度出发,谁有那么看重你的集团效益,当然,也不能说没有,但是没有他说的那么牛叉。 我说:“总编辑,其实你更看重的是新闻回报这一块吧,你总觉得新闻价值是很高的吧。我们的日报和晚报有那么多版面,每天都在发布新闻,每个月给人家发一篇新闻稿,不算多啊。” 总编辑看着我,笑了下:“呵呵,小亦,看来你真不是做新闻的,缺乏对新闻的整体全面认识。我们发布的新闻稿,可不是随意发的,特别是经济新闻稿。” 我说:“发企业的新闻稿总比发政要的新闻稿压力小吧?企业的新闻稿,即使出了事,也不会遭到那么严重的责任追究。” 我的话似乎触到了总编辑的痛处,他的眼神猛地一颤,接着看着我:“小亦,你还年轻,不懂。” 我说:“是,我还年轻,我不懂,你懂。” 我说的有些不客气,总编辑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报告,看着我:“年轻人讲话很直嘛,是个坦率的小伙子。” 我无心和总编辑磨蹭,说:“总编辑,这个报告的生杀大权在你手里,你到底是批准还是不批准啊?” 总编辑看了看报告,又看着我:“小伙子,不要着急,此事涉及到集团的很多方面,我需要慎重思考决定。这样吧,这个报告先放在我这里,我回头仔细再看看。” 我靠,总编辑难以决策了,优柔寡断,这样的人实在是难以难当一把手的重任。 我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是他这么说,我也只能从了他。 “小亦,还有事吗?”总编辑看着我,眼神依旧很温和。 显然这是下逐客令了,我于是站起来:“没事了。” 我接着就出了总编辑办公室,心里有些沮丧和失落,我擦,好事多磨,这个鸟人真娘们。 经过孙栋恺办公室的时候,门开着,孙栋恺叫住了我:“小亦,过来——” 第六百二十二章 更加失落 我过去,孙栋恺看着我空空的双手,说:“什么情况了?” 我把在总编辑那边的情况说了下,孙栋恺皱皱眉头,然后不说话了。 半天,孙栋恺说:“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孙栋恺似乎没有要去找总编辑的意思,这让我心里更加失落了。 我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孙栋恺的声音:“你回去后把今天的情况和秋彤说下。” 废话,即使孙栋恺不说,我也要和秋彤汇报的。 回到公司,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听我说了在孙栋恺和总编辑那边的情况,同样皱起了眉头,思考了半天,眉头舒展开,眼神变得坚决起来,站起来说:“我这就去亲自找总编辑陈述。” “陈述什么?这整个就是个书呆子,算不透帐,他纯粹就是把自己这个报纸看得过高,看得无比牛逼,好像唯恐人家沾了他的便宜。”我说。 “工作嘛,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关键是如何去沟通,如何去把问题分析透彻,分析透效益和利益。”秋彤笑着说,“总编辑这个人,你对他还不了解,无法对症下药,我去找他,会努力说服他的。当然,要说服他,就要去掉他的后顾之忧,他现在是惊弓之鸟,突然面对这么大的一个单子,有如此担忧的心态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事孙总已经签了自己的意见,他是不好再找总编辑的,高层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但是下属没关系,下属是可以上言的。” 听着秋彤的话,我忽然明白了离开孙栋恺办公室的时候对我说最后那句话的用意。 于是,我离开了秋彤办公室,秋彤直接去了总编辑那里。 看来,此事注定是要好事多磨了,不知秋彤此番过去能否说服总编辑的死脑瓜子。 坐在办公室里,曹滕不在,我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已经进入11月了,气温一天比一天底,看今天阴霾的天气,似乎要下雪。 此时的江南,还正是温暖的天气,而这里已经要结冰了。 看着窗外萧条的树干,我想起了绿色的江南,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故乡的父母。 心情忽然有些忧郁,从南国的明州漂泊到北国的海州已经一年零3个月了,这15个月,我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和世事,心态也忽然觉得苍老了。 心里觉得压抑,想出去走走,想起老栗喝茶的定点天福茶庄。 于是开车出去,直接去了天福茶庄。 停车,上楼,见到了那天的那个服务员,她还认识我,甜甜一笑:“你好,帅哥,来喝茶?” “是的,喝我那个朋友存在这里的茶。” “呵呵。请跟我来。”她说着引导我去了一个雅致的单间,然后给我泡了老栗的铁观音,我随手摸起一本杂志,边看边饮茶。 茶庄里很安静,我安静地边看杂志边饮茶,小姑娘安静地坐在我一侧为我泡茶。 “下雪了。”一会儿,小姑娘轻轻说了一句,转头看着窗外。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窗外正飘起了雪花。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临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口,注视着这初冬的第一场雪,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曼妙的在天空中韵幻成一道道美妙的风景。初冬的雪赶走了不愿离去的暮秋,把整个世界装点的银装素愫。 我的心变得似乎有些从容,还有淡淡的萧然和感慨,看了一会儿雪,坐下继续品茶,边看着雪片飞舞的窗外发呆。 “咦——亦老弟。”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扭过头,夏纪正站在门外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带着一分意外。 我站起来和夏纪打招呼:“老兄你好,你也来这里喝茶?” “是啊,我约了一个客户在这里边喝茶边谈点事情。怎么,老弟你也喜欢来这里喝茶?” “呵呵,我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正式喝茶,这里是我那个忘年交的老友喝茶的地方,他在这里有存的茶,我今天没事来蹭免费的茶喝。”我说。 “忘年交的老朋友的茶啊。”夏纪点点头,眼神动了下,接着笑了,“有免费的好茶喝,有忘年交的朋友,不错。” “要不,你也来喝一杯。”我笑起来,“借花献佛,我借我朋友的茶请你。” “不了,我的客户先到了,正在隔壁房间等我呢,我要过去了。”夏纪说着冲我点点头,“老弟你慢慢品吧,难得好雅致心情哦。” 说完,夏纪去了隔壁的房间。 夏纪要谈业务,我自然不能去干扰他,于是继续品茶,继续看着窗外的飞舞的雪,让自己的心绪随那雪花飘散着。 忽而,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哎——小子,趁我不在,在这里偷我的茶喝。” 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老栗来了。 我转过头冲老栗呲牙一笑。 迈入初冬的老栗身体似乎越来越硬朗了,虽然比以前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劲儿却很足。 老栗笑哈哈地走了进来,小姑娘忙给老栗打招呼:“老爷子,这大雪天的您也来喝茶啊。” 老栗看看小姑娘,又看着我,装模作样地说:“本来呢,这下雪天,我是不打算出来的,可是,我在家里坐不住啊,老觉得有人在动我的东西。想来想去,我最值钱的宝贝就是存在这里的茶叶了,所以,我跑来看看,一看,果然啊,这小子在偷我的茶喝。” 老栗风趣的话逗得小姑娘笑个不停,我咧嘴一笑,指指对过:“老爷子,来了就坐吧。咱爷俩边赏雪景边品茶,岂不快哉?” 老栗坐到我对面,一盘腿:“听你这话好像是你在请我喝茶。小子,咱俩到底谁是东道主?” “你嘟哝个啥?自然谁先来谁是东道主。”我满不在乎地说,“咱哥俩谁跟谁啊。” “你这小子,刚才是咱爷俩,这转眼就是咱哥俩,到底咱俩是爷俩还是哥俩?”老栗冲我一瞪眼,“抢占我的所有权不说,还欺负我老头子。” 我哈哈大笑:“爷俩哥俩都差不多,我喜欢什么就叫什么,你呢,也可以啊,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老栗嘴巴一咧:“那我就叫你儿子,亦克小儿。” 我说:“随你了,为老不尊,沾我便宜。” 老栗伸手照我脑门就是一戳:“小儿,你给我说明白了,谁为老不尊啊?我做你爹是你的荣耀。” 我老老实实点头:“好,好,是我的荣耀,你自己就在那里意淫吧,反正我没答应做你儿子。” 老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你这小子,死不松口啊,立场倒是坚定。” 我嘿嘿一笑:“你个老爷子,倒也执着,非要我做你儿子干嘛,我们做朋友,做爷们,做哥们,多好,做了你儿子,我就没这么放松舒服了,你放心,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尽到一个儿子的孝敬,一定给你送终。虽然我们没有父子的名义,但是我会让你享受到父子的情分的。” 老栗呵呵笑着,点头:“行,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怎么,今天不忙了,自己跑到这里来喝起茶来了。” 我转头看着窗外的雪景:“自个儿想待会的,看看雪景,想想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好不识趣,跑过来打扰我。” 老栗大笑:“我不识趣,好,好,你尽管欣赏雪景就是,我不打扰你。” 我说:“你来了,我能不搭理你吗?” 老栗说:“可以的,我不介意。咱爷俩一起品茶欣赏雪景吧。你想你的,我不打扰你。” 我不说话了,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雪越下越大了。 老栗也不说话了,静静地边品茶边看着窗外,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室内很安静,小姑娘不时给我们倒茶。 半晌,我看着窗外,说了一句:“三水集团的老板在我们隔壁。” “哦。”老栗应了一声。 “和客户喝茶谈业务的。”我又说了一句。 “嗯。”老栗又应了一声,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转头看了下老栗,老栗的表情淡淡的。 “你似乎对这个不大感兴趣。”我说。 “你要我怎么感兴趣?”老栗瞟了我一眼,又看着窗外。 我觉得有些没趣,说:“不要你怎么感兴趣。” “你和这个三水集团的订报业务搞的怎么样了?”老栗说。 “正在进行时,他们气魄挺大,我给了他们一个方案,他们看了后开口就是10万份报纸。”我说。 “确实挺有气魄。”老栗说,“恐怕他们也不会白征订那么多报纸吧,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生意人,不会不考虑自己的利益的。” “你还真说对了。除了我给他们分析的各种经济和社会效益,他们还提出了一系列广告、发行和新闻回报条件,提出的要求和他们的现实利益紧密相关,丝丝相扣。” “你怎么看他们的条件?”老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合情合理,付出就要有回报,既然是合作,大家必须都要有收获,不然,怎么能说是双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他们是个十分精明的生意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可以把这个合作当做媒企合作的典范。媒体和企业结成战略合作伙伴,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不是很好嘛?”老栗看着我。 第六百二十三章 热烈回应 “媒企战略合作,这个提法不错。”我点点头,“我想三水集团或许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个合作,在我们集团内部似乎并没有得到热烈的回应,我们集团的高层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媒企合作的长远战略意义。” “怎么了?”老栗说。 “这个合作事宜,在发行公司,得到了秋彤老总的大力支持,在集团高层,也得到了分管经营的总裁的大力支持,但是,在主持工作的总编辑那里,却遇到了障碍。这个不懂经营缺乏战略眼光只懂办报纸的书呆子,看不透其中的重要利益和意义,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和看法。”我叹了口气,“报告一路绿灯,最后停在他那里了。他是主持集团工作的老大,他不签字批准,这个项目就等于黄了。” “哦,你说的这个总编辑,是不是就是前几天差点被放倒的那位啊?”老栗说。 “正是此人!”我说。 “他到底最后被放倒了没有?”老栗说。 “没有,起死回生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拉了他一把,一点事都没有了,还是照旧做他的总编辑,还是照旧主持集团的工作。” “是吗?那看来他是够幸运的,竟然没事了。”老栗似笑非笑地说,“那是什么高人帮了他呢?” “什么高人?我怎么会知道。”我看了一眼老栗,“不过不管是哪位高人,反正不是你。” “哈哈,对,对,不管是谁,都不会是我,你好聪明。”老栗哈哈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干嘛笑得这么开心?”我看了老栗一眼。 “总编辑没事了,你又那么关心他,我当然开心啊。”老栗说,“虽然你没有帮助上他什么,但是他委实是应该感谢你的。” “感谢我个屁啊,我什么都没帮上,至于他到底该感谢谁,鬼知道。”我边说边摸出烟,点着,吸了一口,“这家伙要是真感谢我,他就不该这么为难我,压下我的报告。” “恐怕他这么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毕竟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再说,他刚受了一场惊吓,现在恐怕还心有余悸,做事会更加小心谨慎的,毕竟他是主持,出了事,他是要负责的。你也要站在人家的角度考虑嘛。” “他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做学问是个好手,但是做管理和经营,我实在不敢恭维。”我闷闷地说。 “看来总编辑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三水集团提的回报条件过高。”老栗说,“这样啊,你可以找三水集团,让他们降低回报的条件,这样或许他会通过的。” “不行,这事我不能提!”我果断地说。 “为什么不能提?”老栗说。 “做生意的原则是大家都获利,我们卖出去这10万份报纸,你知道我们能得到多少实际的和长远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吗?我们得到的远远超出给予他们的回报,他们提的要求并不高。我怎么好意思再找人家要求人家降低回报条件呢?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做不到。” “那就是你们的那位总编辑没有算透这笔账。”老栗说。 “对,他没有经营头脑,自然是算不透这笔账的。我刚才还在他办公室毫不客气地顶了他几句,好像弄得他心里不大痛快,虽然他没表现出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 “哈,你小子这脾性,连你们集团的老大你也敢顶。”老栗笑着,“我看你胆子不小啊。” “我不是仅仅为我自己的利益着想,我是为集团的大局考虑。为了工作,上司又怎么了?集团老大又怎么了?我才不管他是谁。” “我看你还是没有把道理分析透彻,没有让他充分认识到得与失的关系,还有,你这个牛脾气,在体制内混是不行的,这样会得罪人的。” 我说:“我本来就不是体制内的人,得罪也无所谓,再说,我也是为了工作呢。” “话不能这么说。那总编辑压下了你的报告,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老栗看着我。 “我还能怎么办?等呗,是死是活随他去。对了,我的上司秋彤去找他了,看她能不能说服这个书呆子。” “你估计她能说服他吗?”老栗说。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够呛,一般来说,书呆子都比较固执的。”我说。 “我看那也未必,和上司打交道,也是需要学问的,有些事情这种方式不同,或许换个方式换个角度,说不定就成了。”老栗说。 “借你吉言,等等看吧。”我说着,心里委实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想到这么大一笔单子成不了,心里不免感到有些颓丧。 沉默半天,老栗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没什么。” 老栗说:“对我还留一手?” 我说:“是的,距离产生美。” 老栗笑起来:“对了,小子,要是这笔业务做成了,你会得到你们集团给你的不小的一笔奖励吧?” 我说:“是的,我可以拿到200万的征订提成,这是集团公开规定的征订奖励政策,完全阳光。” “发财了,伙计,祝贺你啊!”老栗笑着,显得很开心。 我愁眉苦展:“祝贺还为时过早,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老栗看着我:“你难道不相信你那位秋彤上司的能力?难道你不认为她能说服总编辑?” “我不能确定!” 秋彤对待工作一向是很讲原则性,我真的对她能否打动说服总编辑心里没底。 老栗看着我,笑而不语。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秋彤打来的。 我接听。 “什么情况?”我上来就问秋彤。 “什么什么情况?”秋彤说。 “废话,自然是你找总编辑关于那报告的情况了!”我说。 “这事啊,我还没和总编辑谈呢。”秋彤说,“我刚给总编辑汇报完公司关于大征订的情况,他办公室来了客人,我现在在走廊外面转悠呢。” “我晕,你去找他没和他谈这事啊。”我不由有些丧气,“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老栗微笑着看我打电话,边喝茶。 “给你打电话聊天啊,反正这会儿也没事,等客人走了,我要请总编辑出去喝茶呢。刚才总编辑答应了,等客人走了,我们就出去喝茶。” “喝茶?你可真有闲心,你请那个书呆子喝的什么茶啊!”我有些哭笑不得。 “要尊敬上级,不许叫人家书呆子。”秋彤笑着,“你在干嘛呢?” “我在喝茶!” “你在喝茶,可真悠闲,和谁喝茶的?”秋彤说。 “和我的一个忘年交的朋友。”我说着看了老栗一眼。 “在哪里喝茶的?”秋彤说。 “天福茶庄。” 秋彤笑起来:“在哪里的天福茶庄啊?” 我告诉了秋彤地址,秋彤吃吃地笑着。 “笑什么?你不会也和总编辑到这里来喝茶吧?” “怎么?不可以吗?你能去,我就能去!”秋彤笑着说。 “随你吧,不过,快到吃午饭时间了。”我说。 “是的,快吃午饭了,我想先请总编辑在集团附近吃个便餐,然后过来喝茶。”秋彤说。 “这大雪天的,你带着那个书呆子乱窜什么啊?”我说。 “今冬的第一场雪,出来喝茶看雪景,不是很好嘛?”秋彤说,“你不要对总编辑有那么深的成见,他其实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平易近人,很博学,很有知识的。” “好吧,随你吧,你就和这个老学究去吃饭喝茶吧。”我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老栗看着我:“怎么?你的美女上司要和你们集团的总编辑来这里喝茶?” “可能吧。”我说。 “看你好像很在乎!” “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不就是喝个茶吗,跟那个书呆子有什么好喝的。”我说。 “哎——小亦,看起来你好像对你的美女上司和总编辑单独出来喝茶感到有些不大乐意哦。”老栗看着我。 我的心一跳,看着老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栗笑得有些莫测,接着说,“你饿不饿?” “你呢?” “早饭吃得晚,不大饿。” “我也不大饿。” 老栗说:“茶庄有点心,不如我们要点点心在这里吃吧,权当午饭了。我请客。” “好!” 老栗对服务员吩咐了几句,小姑娘出去了。 服务员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这时我听到隔壁的门开了,接着看到夏纪和一个人走出来,那人直接下楼去了。 看到夏纪,我不由叫了一声:“夏老兄。” 夏纪转过身,走过来,站在我们房间门口。 看到我和老栗在一起喝茶,夏纪的表情微微一怔,眼神猛地跳动了一下。 夏纪看看我,又看着老栗,张口欲言,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接着闭了嘴。 看到夏纪的表情,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什么。 老栗则似乎没有看到夏纪一般,扭头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脸上的表情有些悠然,又似乎有些难以捉摸。 我本想给老栗介绍下夏纪,但是看到老栗一副漠然不相干的表情,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这倔老头对夏纪不感兴趣,那就不介绍了。 我看着夏纪:“和客户谈完了?” “还没谈完,先下去吃饭,吃完饭继续回来谈。”夏纪对我说着,眼神却不时瞥一下老栗。 第六百二十四章 敬畏后脑勺 “那你去吃饭吧,我们在这里要了点心。”我说。 “哦——”夏纪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又看了看老栗冷漠沉默的后脑勺,眼里露出一丝敬畏的表情,转瞬即逝,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夏纪临走时露出的那瞬间的敬畏表情让我心里感到有些困惑,不由也看了看老栗那有些发秃的后脑勺和头顶,我这老伙计老栗的后脑勺难道就那么让人敬畏?不会吧? 老栗缓缓转过头,看着我:“遇见熟人了?” 我对老栗说:“嗨——老栗,刚才和我打招呼的这位就是三水集团的老板,我本来想给你介绍下的,但是看你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就没……” 老栗转过脸,笑了:“不介绍就对了,我刚才其实猜到这位可能是那个大老板。,故意转过头去的。我这样的老头子,不稀罕结交认识什么富豪大老板,倒是很喜欢认识你这样的草根穷小子。” 我看着老栗:“你是不是有仇富心理?” 老栗嘴巴一咧:“仇富?我有吗?” 我说:“感觉貌似有一点。” 老栗突然放声笑起来。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点心,我和老栗边吃边喝边看着外面依旧纷纷扬扬的大雪。 不大一会儿,夏纪和他的客户上来了,他们吃完午饭了,看来还要继续谈业务。 走到我们门口的时候,夏纪冲我笑了下,又看了一眼老栗,老栗眼皮都不抬,继续吃东西。 “老兄,继续谈业务啊。”我冲夏纪说了一句。 夏纪站住脚,点点头:“哎——老弟,夏雨告诉你我们对你那个方案的讨论结果了吧,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哦。” 我笑了下:“我已经给集团汇报了,很快会有结果的。” 夏纪呵呵笑了:“要是你们有什么难处,我们还可以再协商。” 夏纪的话让我感到有些心虚,我说:“有消息我会和你联系的,你们的条件不过分,是合理的。” 夏纪说:“做生意嘛,总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老栗似乎没事人一般,吃的很香甜,看都不看夏纪一眼。 夏纪看着老栗的吃相,又笑了,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我看着老栗:“你真能吃。” “怎么?你嫌我吃地多了?”老栗冲我一翻眼皮。 “那倒不是,只是看你挺能吃!”我说。 “我这个年纪的人了,吃一顿少一顿,凭什么不吃啊,再说,是我请客,我想吃多少吃多少!”老栗边吃边说。 “哎——看你这话,好像要是我请客会不让你吃饱似的。吃吧,吃吧,我看你能吃多少。” 我这么一说,老栗反而不吃了,停住看着我:“小子,刚才那个三水集团老板说的话你听出什么意思了吗?” “什么意思?”我说。 “他说要是有难处还可以协商啊。那就是说,他们的条件是可以降低的。”老栗说,“看来,他也估计到你们会有难处。” “我当然听出来了。”我说,“但是他们的条件确实不过分,他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不能利用人家,不能借势沾人家的便宜。做生意,互相理解和体谅很重要,不仅仅要考虑自己的利益,还得兼顾人家的利益。他越是这么说,我越不能干这样的事情。宁可这个单子不做,我也不想坑人家。” “要是这个单子真的黄了,你们集团损失不说,你自己也要损失一大笔提成哦。”老栗看着我。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三水集团对于和我们的合作是态度真诚的,人家如此真诚,我们不能得寸进尺,那样就是赚了钱,我心里也会不安的。”我说。 老栗看了我一会儿:“小子,你这倔脾气和我当年做生意的时候很像,像极了。” 我说:“要不我们怎么能臭味相投做朋友呢。” 老栗哈哈笑起来。 吃完东西,老栗略微露出一丝疲倦的迹象。 我说:“老爷子,是不是中午有休憩的习惯,要不,你回去休息会吧。”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让我自己回去,是不是要冻死我?你这个不孝的干儿子!”老栗说。 我说:“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在这里打个盹就可以。”老栗说。 这时服务员小姑娘说:“老爷子,要不,您到楼上休息吧,楼上有一个专门为客人午休准备的休息间,床和被褥都有的。” 老栗点头:“好,还是闺女心细。那我上楼去午休下,小子,你不准走啊,等我睡醒下来咱们继续唠嗑喝茶。” 我当然不会走,还记挂着秋彤要和总编辑来喝茶的事情呢。 “去吧,我在这里安静坐会儿。”我说。 “臭小子,你是嫌我在这里唠叨惹你烦是不是?”老栗站起来一瞪眼。 我忙说:“不是,不是,你看你,怎么这么黏糊,我哪里有这个意思。要不,你别睡了,陪我继续侃。” 老栗笑起来:“这话还算中听,好了,我上去了。” 老栗说着随小姑娘上楼去了。 一会儿,小姑娘又进来了,说安顿好老栗了。 我于是继续喝茶,小姑娘安静地坐在一边给我泡茶。 过了大约10分钟,我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来,老总,您上楼慢点。” 一听就是秋彤的声音,她果然和那个书呆子总编辑来这里喝茶了。 我起身将门拉了拉,留了一条缝,从这里能看到楼梯口。 接着就看到秋彤上来了,后面跟着总编辑。 秋彤上来眼珠子就乱转,接着就从门缝里看到了我,冲我挤眉弄眼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做出表情反应,她接着就招呼总编辑去了对门的房间,服务员跟了进去。 随着房间的门拉上,我坐不住了,我想知道秋彤和这个书呆子到底喝的什么茶。 但是,我又不能随意出去,我担心被总编辑发现。 坐在房间里,隐隐听到秋彤和总编辑的说笑声,接着他们在谈什么我就听不清楚了。 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能听到他们一直在谈话,而且,秋彤说的好像比较多。 一会儿,好像又听到他们在争论什么。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大约过了20多分钟,我突然听到总编辑提高嗓门的声音:“好,好,小秋,你说的太好了,你刚才一席话,结合你上午给我汇报的发行工作开展情况,融合起来,让我茅塞顿开。 你说的太好了,正说中了我一直困惑的问题,是的,我们要正确认识自己,正确估价自己,正确面对机遇和和挑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刚才做的详细效益分析十分具有说服力,你说服了我。你们给我的那个报告,我回去就签批。 唉,看来我这个只知道办报纸不懂经营的书呆子,思想确实落后了,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新形势了。看来,科学发展观不是口头上说说就可以的,要落实到具体工作中啊。” 闻听这话,我心里一块石头忽地落地了,原来秋彤约总编辑喝茶的意图在这里,原来她上午去总编辑办公室不谈报告而是汇报发行工作的目的在这里。 接着,我听到和总编辑和秋彤都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接着是手机铃声和总编辑接电话的声音。 片刻,对过的门打开了,我从门缝里看到总编辑走了出来,边说:“小秋,你在这里再坐会吧,我不能喝茶了,宣委主任要去集团,我得回去迎接吾皇万岁。不用送我,我下面有车,回头我安排办公室把报告送给你们,我回去就签字。” 原来总编辑要走了,原来宣委主任要到集团来,他还挺幽默,还知道说吾皇万岁,看来知识分子也是有情趣的。 秋彤出来送总编辑下楼,我接好打开房门,静等秋彤回来。 不一会儿,秋彤笑吟吟地上来了,直奔我的房间。 “咦——怎么就你自己,不是和忘年交的朋友一起喝茶的吗?”秋彤进来,笑呵呵地看着我。 “老爷子上楼去午休了。”我说着对服务员说,“小妹,来,给这位女士上一杯茶。” 小姑娘小嘻嘻地给秋彤泡了一杯茶,秋彤坐在我对过,看着我直笑,笑得很开心很动人。 看着秋彤美丽的笑靥,我心里不由涌起一阵微妙的冲动,眼神不由有些发痴。 “笑个鬼啊你,你那个房间呢?”我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发情的地方,旁边还坐着服务员小姑娘呢。 “我刚才结账了。”秋彤说着努了努嘴巴。 “嗯,不错,提出表扬!”我说。 “什么意思?表扬什么?”秋彤说。 “我不是表扬你结账,是表扬你刚才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把总编辑说服了。刚才总编辑感慨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 “呵呵,你耳朵倒是很尖。”秋彤笑起来,说,“其实很简单,以事实为依据,以数字来分析,以效益为引导。总编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是他的脑子里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我上午先去给他汇报了最近公司大征订的开展情况和打算,然后请他吃午饭和喝茶的时候,结合那个报告给他做了具体的效益和前景分析。 总编辑以前一直只顾办报纸,对报业经营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不甚了解,经我说了一通之后,茅塞顿开,然后我就专门谈论这个报告,谈这个项目能给我们带来的效益,谈报业经营中得与失的关系。就这样,这不,总编辑终于想通了,痛快地答应批准这个报告了。” 说完,秋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不错啊,好茶。” 第六百二十五章 我来疼你 我呼了一口气:“很好,终于办妥了。终于放心了。看来,我上午对待总编辑有些简单粗暴了,还是你懂得如何和知识分子打交道。” 秋彤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总编辑和我说了呢,说你是个愣头小子,讲话直来直去的,还含沙射影借前几天的事情讽刺挖苦他。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样可不好呢。” 我一咧嘴:“我其实对他还是很疼爱的,他前几天落难,我打心眼里替他着急想帮助他呢,只是我木有办法罢了。” 秋彤捂嘴笑起来:“什么话?还疼爱,你好酸啊!” 我说:“怎么,我不能疼他?” 秋彤说:“废话,当然不能这么说,显然,你的用词不当。” 我哈哈一笑:“既然不能疼他,那我就疼你好不好。” 话一出口,我意识到自己又说走嘴了,立马闭嘴,紧张地看着秋彤。 秋彤的脸绯红起来,显得有些惊惶,低头不敢看我。 “我……”我有些语无伦次。 “你……”秋彤的声音有些慌乱,继续不看我,接着就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背影在微微颤抖。 我的心砰砰直跳,看着秋彤的背影发呆。 正在泡茶的小姑娘很聪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嘴笑着,悄悄站起来出去了,关好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秋彤。 我和秋彤都沉默着,秋彤用沉默的背影对着我,我默默注视着秋彤沉默的背影发呆。 “秋彤。”我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心里突然有一种悲酸的感觉。 “嗯。”秋彤答应了一声,却没有转身,依旧站在那里。 我接着不知该说什么了,一时竟无语。 又沉默起来。 “亦克。”秋彤叫了我一声,还是没有转身。 “嗯。”我忙答应着。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秋彤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即使是玩笑,以后也不要开了。我有我你有你不同的路,我真的真的是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但是,永远只能是朋友。我们都必须要去面对各自的现实。我很珍惜和你的友谊,我实在不想大家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我的心里继续悲酸着,看着秋彤有些无助的背影,听着秋彤有些无奈的话语,眼睛突然有些发潮。 正在这时,我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夏纪和客户告别的声音,然后客户下楼,夏纪向这边走过来,随即房门被推开。 “亦老弟,还在喝茶吗。”夏纪笑呵呵地出现在门口。 话音刚落,夏纪看到一个背对他的美女,不由一怔。 我迅速回过神来和夏纪招呼:“夏老兄,你和客户谈完了?” “是啊,刚送走。”夏纪点点头,“咦——刚才和你一起喝茶的老爷子呢?” 夏纪边说边又瞟了一眼秋彤的背影。 秋彤似乎还没有回过神,还在看着窗外发怔。 “上楼午睡去了。”我边说边对夏纪说,“来,夏老板,正好我给你介绍下我们集团发行公司的秋彤总经理。”接着我对秋彤的背影说,“秋总,这位是三水集团的夏老板夏纪董事长。” “哦,夏董事长好。”秋彤闻声迅速转过身来,脸色迅速恢复如常,带着礼节性的微笑,边向夏纪走过去边主动伸出了右手。 “秋总好,久闻大名啊。”夏纪笑着,边客气地回应边和秋彤握手,同时他看到了秋彤娇柔绝美而又蕴含儒雅气质和教养的面容。 握住秋彤的手,看着秋彤的脸,夏纪的表情猛地微微一怔,眼神突然就有些呆了—— 夏纪握住秋彤的手,一时竟没有松开,只是呆呆地看着秋彤,神情有些恍惚。 秋彤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笑着又说了一句:“夏董事长。” 夏纪忽然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忙松开秋彤的手,神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呵呵笑着:“早就听我小妹夏雨提起过秋总,今日碰巧见到,实在是三生有幸。” “我和夏雨小妹认识有些时日,也经常听她提起夏董,我们发行公司和贵集团也早就有合作,今日能见到夏董事长,我同样感到很荣幸。”秋彤微笑着。 我招呼他们就坐,夏纪坐在我对过,秋彤稍微一犹豫,接着就坐在了我身边。 我又招呼服务员进来给我们泡茶。 大家边喝茶边聊天。 “夏雨经常在我跟前说发行公司的秋总是位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秋总的容貌和气质,实属少见,极品美女啊。”夏纪带着真诚的语气夸赞着秋彤。 “谢谢夏董事长夸奖,我只不过是一普通女子而已,哪里承受得了如此之高度的评价。”秋彤微笑着说。 看得出,秋彤似乎不喜欢对方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她容貌的夸奖上。 夏纪似乎也从秋彤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始转移话题:“我和亦经理是客户,也是好朋友,我们集团和春天旅游是合作伙伴,和你们发行公司也是合作伙伴,这当中都有亦经理在穿插引线,我们集团这边,一直是夏雨在和你们联系。早就听夏雨说她通过亦经理认识了几个好朋友,我也和亦经理说过,希望有机会认识这几位朋友,今天很巧啊,先见到秋总了。” 秋彤笑着点点头:“春天旅游是亦经理的女朋友开办的,我和亦经理的女朋友是好姐妹,春天旅游能被贵集团列为合作伙伴,我们大家都替春天旅游感到高兴,也由衷感谢三水集团对春天旅游对我小妹事业的支持。同时,我们发行公司也一直在和三水集团展开物流配送的合作业务,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我作为发行公司的负责人,也由衷地感谢贵公司给予我们的支持和帮助。” 夏纪说:“秋总客气了,大家是合作伙伴,支持和帮助都是相互的,春天旅游和贵公司同样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特别是最近,亦经理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极佳的合作营销方案,此方案将媒体和企业之间的合作关系紧密结合起来了。 我们集团管理层一致认为这是媒体和企业合作的一个非常好的途径,非常具有可运作性。昨天我们将合作的大致意向通知了亦经理,提出了我们征订报纸的份数,也提出了我们要求的回报内容和数字,还不知道你们这边能否能通过呢。” 秋彤笑了,看了看我,我也笑了。 “你说吧。”秋彤看着我。 我点点头,看着夏纪:“夏老兄,刚才见你的时候,提起合作的事情,我还不能给你准确回复,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集团已经批准了。” “好,很好。”夏纪闻听,很高兴,“那下一步我们就可以拟定具体合作事宜的合同,开始落实了。” “是的!”我说。 “我们公司这边,具体的牵头人就是亦经理。”秋彤笑呵呵地说。 “嗯,好,和亦老弟打交道我很开心。”夏纪说,“我们集团那边,我会安排小雨和你们接洽,她和你们大家都熟悉,打起交道来也方便。” “好啊。”秋彤说。 秋彤说好,我没觉得有什么好,为什么我就是摆脱不开这个小魔女呢,她究竟要折磨我到何时才能罢休呢。 “秋总,我们可否留一个联系方式呢?这样以后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联系起来也方便。”夏纪小心翼翼地看着秋彤。 夏纪小心翼翼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不就是留个联系方式,这再正常不过,他有必要这样吗? “好——”秋彤爽快地答应着,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名片,递给夏纪,夏纪也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秋彤。 看着他们彼此交换名片,我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不舒服,说不出来。 “夏董事长,希望我们今后的合作会很愉快。”秋彤说。 “会的,有亦经理在,还有,有秋总在,我们的合作必定会很愉快。”夏纪说。 我不知自己是否有些神经质,老是觉得夏纪似乎话里有话。 夏纪又说:“我们能有今天的合作,其实该感谢亦经理,感谢秋总对我们的看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请秋总和亦经理一起吃顿饭,还有,同时邀请小雨说过的你们的几位好朋友,大家一起认识认识,加深加深感情。” “让夏董请客不合适,还是我来请吧。”秋彤客气道。 “秋总不必客气,谁请还不都是一样。”夏纪笑着,“自从小雨和我提起你们这些好朋友,我就一直很感兴趣,一直想结识一下。” “夏雨妹妹是个很坦诚活泼可爱的小妹妹,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秋彤说。 “在社会上做事,能有几个真心的好朋友,实在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夏纪看着秋彤。 “是的,我也希望和夏董不仅仅是客户,也希望大家能成为好朋友。”秋彤说。 “好,好。”夏纪显得很高兴,“只要秋总能瞧得起我夏纪,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夏董客气了,我希望能和所有的客户都成为好朋友,这是我们做业务的一项原则,生意上大家是伙伴,生意之外,大家都是朋友。”秋彤微笑着。 “对,是,是这样。”夏纪点头。 正在这时,夏纪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短信提示音,夏纪拿起手机看了看,脸上露出些许不情愿的表情,接着站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们慢慢喝吧。” 秋彤站起来和夏纪点头示意:“夏董慢走。” 这回秋彤没有伸手和夏纪握手,夏纪接着就起身走了,临走前,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又深深注视了一眼秋彤。 第六百二十六章 谁家的闺女 夏纪的这个眼神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夏纪走后,秋彤坐下,看着我:“你那个一起喝茶的忘年交朋友还在午睡啊。”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老爷子有午睡的习惯。说是上去小憩一会儿,这都快一个小时了,真能睡。这伙计还让我不要走等他呢,真够呛。” “秋彤笑起来:“这老爷子是不是很有趣啊,看你说起他来这么随意。” “嘿嘿,这老爷子啊,说有趣的确是有趣,不过,头脑却不是那么简单,这家伙经历阅历丰富地很,见多识广,什么都懂,万金油。不过,今天我又发现,这老爷子还是个贪吃贪睡的懒家伙。” 秋彤又笑起来,在旁边泡茶的小姑娘也捂嘴笑着。 “是谁趁我不在在背后说我坏话败坏我名声呢?”话音刚落,老栗推门走了进来,板着脸。 看到老栗进来,秋彤忙站了起来。 我坐在那里没动,看着老栗。 看到秋彤在这里,老栗笑了:“哎——这是谁家的闺女啊,怎么我去睡了一觉,就来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我笑着说:“不管是谁家的闺女,反正不是你家的。” 秋彤也笑了,恭敬地向老栗点头招呼:“叔叔,您好,我叫秋彤,是亦克的同事。” 老栗呵呵笑了:“原来你就是我干儿子多次在我面前提起的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老总秋彤闺女啊,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终于见到了。闺女,别客气,来,坐,坐下说话。” 老栗看秋彤的目光很慈祥,讲话很和蔼,带着一见如故的喜爱和疼爱。 秋彤坐在我身边,老栗坐下,坐在刚才夏纪坐的位置。 “听亦克说交了一位忘年交的好朋友,我也早就想拜见,今天正好遇到了。”秋彤看着老栗说。 “哎,丫头,你还不错,见面就叫我叔叔,我这个小朋友呢,嘴巴上虽然有时叫我老爷子,但是心里一直不服,一直想和我论哥们呢。”老栗幽默而风趣地说,“你呢,可以叫我叔叔,也可以叫我老栗,还可以叫我老爷子,总之,怎么舒服怎么叫好了。” 秋彤笑起来:“这说明老爷子心态年轻啊,你虽然年龄比我们长,但是心态却和我们年轻人差不多,所以亦克才会有这想法。” 老栗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秋彤:“看得出,丫头你是想替你的这个下属打圆场,袒护下属哦。” “在老爷子面前不敢。”秋彤笑着,“亦克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时候,可是很尊敬的。” 秋彤果真在替我打圆场了。 “真的吗?”老栗不看秋彤,看着我。 我点点头:“当然。你不信?” “这个我可以信吗?”老栗说。 “这个你可以信。”我说。 老栗和秋彤都笑了。 老栗然后对秋彤说:“丫头,其实没见你之前,其实没听亦克提起你之前,我早就知道你了。早就听说海州传媒集团有一位很能干的发行公司总经理,做经营管理很有一套,把海州传媒集团的发行工作干的有声有色。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更没有想到,我一不小心交的忘年交小朋友,竟然会是你的部下。看来,我和小亦克做朋友是缘分,和你认识也是有缘啊。” “我只是初出茅庐的晚辈,做经营管理属于刚接触,和前辈是无法比的,多谢前辈的夸奖,还希望得到前辈的指点和指教。”秋彤谦虚地说,“能借助亦克和前辈认识,是我的福分,当然,正如前辈所言,我们认识也是缘分。” “做经营管理,还是靠你们思想观念新颖有闯劲的年轻人才好,我虽然早年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但是老了,体力精力和思想观念都跟不上新形势了。现在的天下,是你们的,后生可畏啊。”老栗说。 “老爷子不必谦虚,你的经历和阅历都是我们所不能拥有的宝贵财富,我们可以有观念的更新和思维的创新,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的,那就是实践出来的经历和阅历。”秋彤说。 老栗微笑着看着秋彤:“闺女,果然,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亦克是你的下属,这小子做营销点子一套一套的,创新能力很强,而且非常善于吸取先进的有用的东西,非常善于借用他山之石,将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一处世原则发挥地到了极致,看来,你也是如此,你们在这方面倒是很相似。” 秋彤看了看我,然后对老栗说:“其实,虽然我是亦克的上司,但是,说起做营销,亦克是我的老师,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先进的理念和方法,他委实是我们集团的第一营销高手。当然,在做人方面,他做的也很好。” 说完,秋彤瞟了我一眼,我的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老栗呵呵笑了:“闺女,你这是在我面前夸奖你的下属啊,可惜,我不是你们的上司,不能提拔亦克。我这个小朋友确实脑瓜子很灵活,点子不少,做事做人别具一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难得的好青年,要是按照我的要求来评海州十大杰出青年的话,这小子该是第一名,可惜,我说了不算。” 我和秋彤也都笑了,我说:“要是你说了算的话,我们可能也成不了朋友了,你也不会认识我了。” 老栗说:“为何这么说?” 我说:“你要是能说了算,那你就是体制内的大人物,居于如此之高的庙堂之上,我还能机会和你做朋友吗?再说,就是你愿意做,我还不稀罕巴结你呢。” 老栗放声笑起来:“你小子有股倔驴脾气,和老子我当年十分的相似啊。不知怎么,看到你,就想起当年我那时候。我看你小子不单是个做职场的好手,把你放到体制内,一样能有一番作为。” 我说:“承蒙你夸奖和认定,可惜,我对那圈子不感兴趣,我不行的。对了,我的上司秋彤可以算是那圈子里的人。” 老栗看着秋彤,点点头:“这年头,女人混体制内,可是不容易,特别是想凭真本事做出一番作为的女孩子,更不容易。” 秋彤看着老栗:“看来栗叔不但了解职场,对体制内也很了解?” 老栗说:“不能说是了解,年龄大了,听到的看到的经过的多了,略知一二而已。” 这时,秋彤的电话响了,秋彤接听:“元朵……” 元朵打来的电话,我看着秋彤。 秋彤边听边点头:“嗯,送来了……放在我办公室吧。” 放下电话,秋彤看着我:“那个报告老总签批了,办公室的人送到元朵那里了。” 我出了口气,一咧嘴:“很好。” 秋彤看着我,抿嘴一笑,笑得很甜很美。 老栗看着我和秋彤的表情,宽厚地笑了,眼里带着喜爱和慈祥。 大家继续边聊天边品茶,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外面的路灯亮了,雪却依旧在下。 房间里暖气很热,和冰天雪地的外面行程鲜明对比。 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秋彤看着老栗:“栗叔,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涮火锅。” 老栗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去,你和小亦一起去吃吧。” 老栗的声音不大,但是态度不容置疑。 “外面还在下雪,路不好走的,要不,我和小亦送你回去。”秋彤说。 老栗笑了:“不用,我有办法回去的,我的小马驹在楼下等我呢。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闺女,以后没事和小亦一起来陪老爷子我喝茶啊。我这里有好茶,等下次你来,我弄更好的茶招待闺女。” 秋彤呵呵笑了,点头:“好啊,有机会希望继续聆听老爷子的教诲。” 我看着老栗:“老爷子,你这个人很不够朋友,敢情你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招待我。” 老栗站起来拍拍我的脑袋:“怎么?小子,你吃女上司的醋了?不会吧。” 我咧咧嘴,老栗看着秋彤,两人都笑起来。 老栗然后走了,房间里剩下我和秋彤。 今天喝的这顿茶内容开始不少,老栗、夏纪、秋彤都出场了,轮番走台,最后剩下我和秋彤来结束。 我看着秋彤:“吃火锅?” 秋彤笑了:”嗯。” “你请客?” “不行,你请!你马上要发财了,预祝,先请我吃顿火锅再说。”秋彤说。 “那刚才不是你说要请客吃火锅的吗?”我说。 “那是请老栗的,不是请你的。现在老栗走了,该你请了。”秋彤说。 我说:“那好,走吧,楼下就有火锅店,重庆小天鹅。” “走。”秋彤说完站起来,刚要走,接着对我说,“对了,今天下大雪,你问问海竹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叫上海竹一起吃。” 我于是摸出手机打给海竹,海竹那边来了客户,她正在和客户去酒店吃饭的路上,自然不能来了,我于是叮嘱海竹招待完客户早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海竹一一答应着。 打完电话,我看着秋彤:“海竹正在招待客户,过不来了。” “那我们走吧。”秋彤稍微一犹豫。 我们一起下楼,出了茶庄,直接去了附近的小天鹅火锅店。 我的车就停在茶庄门前,没看到秋彤的车,看来她是坐总编辑的车来的。 在火锅店,我要了一瓶白酒。 “天冷,喝点白的暖暖身子。”我说。 “嗯,好,我也喝白的。”秋彤说。 “三七分吧,我七你三。”我说。 秋彤一撇嘴:“瞧不起女人是不是?不行,五五对开,一人一半。” 我笑了:“你少逞能,你酒量没这么大。”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老人家 秋彤说:“谁说的,喝酒看心情。我今晚心情好,估计半斤没问题。哎,祝贺亦大侠拿下了这个大单子啊,我得给你祝贺一下。当然,我还得感谢你,你的成绩就是我的,你这个大单子,可是给我老人家脸上争光了。我老高兴了,知道不?” 秋彤用地道的方言调侃,我不由笑了,倒上酒,举起杯子:“我们俩之间,谈何感谢?说谢就见外了。” 秋彤举起杯子,酒还没喝,脸色倒先红扑扑的,似乎是被火锅的暖气烤的。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你!真的,亦克,不管是哪方面,我都要谢谢你。”秋彤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看着灯光下秋彤妩媚俊美的面容,我的心里阵阵暖流,举杯也干了。 然后,我们边喝边吃边交谈。 很快,一瓶白酒就快被我们俩喝光了,我和秋彤基本是喝得一样多。 秋彤的脸色红红的,煞是可爱,眼里和言谈间微微流露出些许的醉意,但还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她显得很开心。 我喝得不多,看着对面的绝色秋彤,心里却微微有些醉意,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丽也是一杯烈酒啊。 突然,秋彤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心跳加速,有些发毛。 “秋彤,你怎么了?”我以为秋彤的酒意上头,开始醉了。 秋彤没说话,还是这样看着我。 我仔细看着秋彤的目光,才发现秋彤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着我身后。 “怎么了?”我说了一句,刚要回头。 “不要回头。”秋彤突然急速低语了一句。 我于是保持不变的姿势,看着秋彤:“怎么回事。” “在你身后,在服务台前面,有个男人不时在打量我们。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觉得此人有些可疑。”秋彤低头轻轻地说,边伸手在自己的包里摸索着什么。 我心中猛地警觉起来,秋彤不认识的人在打量我们,会是谁呢? “给你这个。”秋彤递给我一个东西,我一看,是女孩子随身带的小镜子。 我明白了秋彤的意思,将小镜子放在手里,手掌盖住镜子的边缘,低头,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手掌撑住额头,抬起眼皮,边转动角度边往镜子里看去—— 立刻,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段翔龙! 我的心猛地一跳:段翔龙来海州了!他来干什么? 此时,段翔龙正装作等人的样子站在柜台前边抽烟边悠闲地四处打量,不时往我和秋彤的方向看。 我立刻收起小镜子,避免被他发觉。 我将小镜子还给了秋彤,然后若无其事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那人你认识不?”秋彤看着我。 我漫不经心地说:“不认识,你多虑了,此人是在等朋友的吧,和我们无关。” “那他怎么老是往我们这边看呢?”秋彤说。 “因为你长得太美了呗,美女总是很吸引人的,你没觉察到,老是往我们这边看的,不光这一个人吗?周围那些男人的目光,你没注意到?”我说着指指四周。 秋彤脸色更红了,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你就瞎说。” “好了,吃我们的,那人和我们无关,不用理他就是。”我说着给秋彤捞煮好的肉。 秋彤似乎相信了我的话,开始低头吃起来。 我心里却没有安稳,我靠,段翔龙来海州了,他来这里干嘛?他此刻在这里干嘛?在等人?等谁? 我边想边不经意瞥了一眼座位右侧的窗户玻璃,发觉正好能从玻璃的反射里看到段翔龙。 我于是边和秋彤吃饭边从窗户玻璃里注视着段翔龙,边皱眉琢磨着。 段翔龙似乎没有发现我,他似乎真的是被秋彤的美丽所吸引,眼睛漫无目的地到处转悠,不时转向秋彤这边,又不时看着门口。 我相信段翔龙应该是没发现我,不然他此刻的神色不会如此安定镇静。 我倒是突然很佩服秋彤的直觉,她竟然能对突然出现的段翔龙产生一种下意识的怀疑。要知道,在这个餐厅里,眼睛不时往我们这边看的男人可不止段翔龙一个。的确,有时候直觉这东西很奇怪,捉摸不透。 在我冷眼观察段翔龙一举一动的时候,偶尔一瞥秋彤,看到她正在悄悄注视着我。 “不好好吃东西,看我干吗?”我说。 “看你到底在捣什么鬼。”秋彤边说边又瞥了段翔龙的方向一眼。 我笑了:“我哪里捣鬼了,你怎么这么多心。” 秋彤放下筷子,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亦克,不要欺骗我,你的心事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或许他没有发现你,但是你一定认识他。” 我看着秋彤:“你很相信你的直觉。”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沮丧,心事被别人看穿的失落感。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看透,哪怕这个人是秋彤。 秋彤说:“我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我比较相信。或许,对别人我没有如此的直觉,但是,对你,我这种感觉十分明显。” 秋彤的话让我有一种被半脱光衣服的感觉。 正在这时,我看到秋彤的目光又直了,直勾勾看着我身后。 我瞥了一眼那窗户玻璃,浑身不由一震,芸儿进来了,径直走到了段翔龙的身边,芸儿的身后,还跟着阿来。 接着,三个人进了旁边的一个单间。 我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看着秋彤。 秋彤不说话了,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明白,她低头吃东西。 我知道,秋彤一定以为段翔龙是我认识的,虽然不知道段翔龙是何许人物,但是能猜测到他和芸儿认识,或许就是我的一个情敌。或许,她觉得已经不需要再问我什么了。 半晌,秋彤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人,我的确认识,他是……” “不要说了,我不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了。”秋彤抬起头看着我,“或许,我明白了。” 既然秋彤说她明白了,那我就不想说什么了。 我们都不说话了,默默地吃饭。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芸儿走了。” 我没有抬头:“走了几个?” “就她自己走的。”秋彤说。 这么说,芸儿离开了,阿来还留在那房间,不知道他和段翔龙在干嘛。 芸儿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何意?我猜不透,也不想多猜。 我举起杯子,喝完杯中最后一滴酒,看着秋彤:“吃饱喝足了没有?” 秋彤点点头。 “那就走吧。”我说。 我们站起来,我去结了帐,然后一起出了酒店。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很冷,马路上的积雪很厚,车子已经很难行驶。 “不能开车了。”我说。 “车子放在茶庄门口吧,等明天雪化了再来开。”秋彤说。 也只有如此了,我点点头:“走回去吧。” “嗯。”秋彤说。 我们于是在风雪中步行回去,自然是先送秋彤回家,朝着秋彤家的方向。 漫天飞舞的大雪,在昏暗的路灯下懒洋洋地下着,失却了白日里疯狂的弥漫。没有寒风的冬夜,大雪落地,听不到一点点轻微的声音。马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把自己的脖颈尽量地缩进衣领,在路灯下疾速地走着。也许,有的人要进入不远处的酒吧,喝上一杯暖暖的烈酒,驱走让人烦心的寒气。 远处的教堂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唱诗的乐曲。虔诚,伴着雪花,悄悄地落在了大地上。而在不远处的一座寺庙里,也飘出低低的诵经声和有节奏的木鱼声,让这宁静的雪夜显得更加宁静。 飞雪舞也轻柔,落也轻柔,就这样,我和秋彤在北方十一月的冬夜里,走着,走着。 今夜,整个世界是属于我们的,在这静静的夜里,我们就这样孤独地走着走着,天地间迷迷茫茫,只有北风呼呼的吼着,还有孤独路灯与影子和我们同行。 走在飞雪里我心茫然,天际里没有属于我的那颗星星,也没那弯弯的月亮。也许是冬的寒冷,让它们这样匿身躲藏。 一股惆怅油然升起。 往日,晴朗的夜里,我总是仰望苍穹去看月亮,传说那里的嫦娥是天上最美的姑娘。月,不管是新芽还是盈满,都有一颗离它最近的星与之相伴,彼此默默的凝望,就像空气里的浮生如梦和异客一样!如今,月亮和星星都不在天上,我却和她同行。 蓦地感觉雪夜是温暖的,因为有她在我的身旁,雪花粘在我的睫毛上,我似乎看见了一双忧郁的眼睛,眼睛里盛满了相思的泪水,泪水溢出了无限的爱意。 我和秋彤走在厚厚的雪地,走在漫无边际里,蓦然回首,路上只有一行我们的足迹,足迹里我似乎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雪缠绵地下着,我的心在空旷的雪夜里飞舞。 “这样的雪夜,你有何感觉。”秋彤开口了。 “悲凉。”我冒出一句。 “为何?”秋彤说。 “不为何。”我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你可以当它是一场别人渴望不到的景色,你就不会感到悲凉。其实生活中的每个人一直都在模糊间穿越这场突如其来的改变,或许你会觉得自己的压抑也是黑黑的灌满天空,湿湿的雪在这样的季节是永远没有答案的。等到雪停了,开始消融,一个人走过,融水照见自己的影子,瞬间又被冰冻起来。或许,那时,你不会再感到悲凉。” 第六百二十八章 无尽的苍穹 听着秋彤的话,我仰脸看看黑色的天空,那里是无尽的苍穹,无尽的冷从其间覆盖下来,那个冷被紧缩成彻骨的寒意,北风呼啸着让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梦想和我心底荒芜的旷野。楼宇间开始碰撞无法擦去的影子,灰灰的,生命开始进入另一场冬眠。 心中感到了无尽的迷惘,在这样的雪夜里,我们踉跄着寻找回家的路,其实我们的脚下就是坚实的道理,却又似乎根本没有路可走。积雪融融,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彼岸。 冬已至,秋长别。 好像浮生如梦说过: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遥远。 路很长,似乎没有尽头,我希望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我宁愿在这样的雪夜里和她一起踟蹰同行。 可是,再长的路终究也是要走完的,终于,到了秋彤家小区的门口。 我们停住,我看着秋彤,看着秋彤头发上的雪。 我伸出手,轻轻替她拂去雪花,轻声说:“到了。” “嗯,到了。”秋彤看着我,“不早了,快回去吧,晚了,海竹会着急的。” “嗯。”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注视着秋彤,似乎有所期待,却又害怕这种期待。 秋彤不看我的眼睛,咬咬嘴唇:“那我走了。你早回去,不要让海竹担心。” 我没有做声,默默地看着秋彤。 秋彤不再看我,抿了抿嘴唇,果断转身离去,走的很坚决。 目送秋彤的背影消失,我呼出一口气,忽然有些失落,缓缓转身,踏着厚厚的积雪继续前行。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在笔记本电脑上看着什么。 “哥,你回来了——”海竹看了我一眼,边继续运作电脑。 “嗯。”我关好房门,换了拖鞋,然后走到沙发跟前,瞥了一眼海竹,“在干嘛呢?” 海竹似乎有些慌乱,忙关了网页:“没什么啊,我查了一些资料。” 海竹的神态让我觉得有些不大正常:“查什么资料呢?还怕我看?” 海竹笑了下:“没有啊,只是我正好看完资料了而已。” 我坐在海竹身边,看了看笔记本屏幕,说:“今晚招待客户顺利不?” “还算顺利。你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吃火锅,我倒是真想去啊,只是无法脱身,呵呵。”海竹笑了下,“对了,你和谁一起吃的火锅啊?” 下午我给海竹打电话的时候只说要她来吃火锅,没告诉她和谁一起。 “和同事。”我说。 “同事?是和秋彤?”海竹说。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嗯。” “就你们两个?”海竹又问。 我又犹豫了下,继续点头。 海竹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眼神有些复杂。 我接着说:“当时秋彤说要我叫你一起来吃的,正好你没空。本来,她是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 海竹没有理会我的话,看着我:“和秋彤一起吃晚饭的滋味很享受吧?” 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却不敢享受这种平静,我忙说:“要是你来,三个人,会更享受。” 海竹抿了抿嘴唇:“心里话?” 我忙点了点头:“是!” 海竹沉默了半天,眼神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说了一句:“哥,我不知道你到底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为什么我会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我心里有些发虚,不敢看海竹的眼睛,说:“阿竹,不要多想什么。” 我自己都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无力。 海竹说:“我不想多想什么,但是你得给我机会让我不要多想什么。你们怎么回来的?” “雪太大,没开车,走回来的。”我说。 “走回来的……雪夜里两个人一起漫步,很温馨很浪漫吧。”海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是不是走在雪地里,一个人不小心跌倒了,另一个人急忙扶住,然后一个人就倒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阿竹,没有的事情。”我忙说。 “没有的事情?”海竹一声冷笑,“这种狗血的镜头,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能不发生点什么?要是不发生点什么,你们怎么对得住今晚这场大雪?要是不发生点什么,你们怎么能对得住你嘴里的酒气?” “阿竹……” “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辩解什么,不想让你难堪,也不想大家都难看。”海竹打断我的话,脸色发白,自言自语地说,“口口声声说我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可是,最好的姐妹,背后究竟在干什么勾当?天地良心。” “阿竹……” 海竹带着忧郁和忧虑的眼神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不敢看海竹的眼睛。 半天,海竹叹了口气,叹息里带着深深的伤感和悲楚,还有几分无奈。 海竹的叹息让我感到了巨大的歉疚和羞愧,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耻和卑鄙还有龌龊,我忽然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哥。”半天,海竹叫我。 “在——”我抬起头。 “我爱你。”海竹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了,眼圈开始发红。 “阿竹。”我有些感动,伸开胳膊,海竹涌入我的怀里,抱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胸口。 “你是我的。谁也甭想把你夺走。”海竹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坚决,“不管是芸儿还是秋彤,不管是夏雨还是什么其他的女人,谁都甭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属于我,我只属于你。” 我拍着海竹的肩膀,安慰她:“阿竹,不要多心,不要多想,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在你的身边,一直和你在一起,不会离开你。” “抱着我,吻我。”海竹喃喃地说。 我抱紧海竹,低头开始亲吻海竹。 海竹抬起头,搂住我的脖子,吻住我。 我们开始热吻深吻。 海竹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 我不敢看海竹的神态,闭上眼睛,抱紧海竹的身体,开始进行下一步…… 蓦地,我的脑子里突然一闪,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秋彤的影子,身体不由一颤,下意识感觉似乎此刻和我拥抱接吻的不是海竹,而是秋彤。 神经受到突然的干扰,我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却又感到了一种空前的刺激。 我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疯狂,有些歇斯底里。 我变得有些不能自持。 我体内顿时就升腾起一股烈火,这股烈火似乎要将我的身躯和灵魂化为齑粉。 我不愿也不敢睁开眼睛,直接将海竹摁在沙发上…… 结束后,我伏在海竹身上,一动不动,似乎疲倦到了极点。 海竹似乎通过和我的做那事证明了我是属于她的,证明我只属于她,满足地抚弄着我的脑袋,轻轻亲吻着我的耳廓。 我的心里突然开始哭泣,泪如泉涌。 当天晚上,我做梦了,梦见了秋彤,梦见自己和秋彤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站在无底的深渊边缘,狂风暴雨中,相拥而泣,泪眼相对。 当我从揪心般的疼痛中醒来,天色已经亮了。 睁开眼,蓦地看到了海竹的大眼睛,正在我的眼睛面前,正专注地看着我。 “阿竹,怎么了?”我看着海竹。 海竹刚才一直用胳膊撑着身体,见我醒了,两臂一松,身体压在了我的身上,两只眼睛离我更近了,还是看着我。 “哥,你做什么梦了?”海竹柔声对我说。 我的心里掠过一阵惊慌:“没做什么梦啊。” “那你怎么哭了?”海竹低下头,用柔软的唇亲吻我的脸庞。 “我哭了?我没哭啊,我怎么会哭呢?”我说。 “早上我刚醒来就看到你满脸的泪痕。还犯倔。”海竹停住亲吻,又看着我,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你做了什么伤心的梦啊,怎么哭了。” 海竹的眼里都是心疼和关切。 我眨眨眼睛,说:“我忘记了。” 海竹轻轻咬了咬嘴唇:“好吧,忘记了。只是,哥,看到你流泪,我好心疼好心疼。” 说着,海竹紧紧抱住了我。 想着昨晚的离奇和荒唐,想着昨夜的梦境,我的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悲酸和苦楚,我抱住海竹的身体,吻了吻她的脸颊:“亲爱的,谢谢你心疼我。” “你是我的男人,我只会心疼你。”海竹轻声说,“我是你的女人,我要你也只心疼我。” “嗯。”我抚摸着海竹光滑的背。 “今生今世,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你我分开。”海竹又说。 “嗯,不分开。”我的心又开始疼痛,突然紧紧搂了海竹一下。 我想逃避现实,却又无法不去面对,我想让自己活在真空里,却必须让自己真实地呼吸。我在疼痛的同时感到了无比的纠结和矛盾。 “除非……”海竹的声音突然有些虚弱,身体突然微微一颤。 “除非什么?”我的手停止了抚摸动作。 “没什么。”海竹的身体从我身上起来,目光有些错乱,接着冲我莞尔一笑,“哥,你再睡会儿,我做早饭去。” 海竹起床去做早饭,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昨晚的做那事和梦境,想着海竹刚才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除非’,发了好久的怔。 我不知道海竹说的‘除非’指的是什么,我猜不透海竹的心事。 吃早饭时,海竹突然掏出手机打电话,拨通号码之后,按了免提键,放在桌子上,然后边吃边等着对方接听。 “喂——”电话接通了,是秋彤的声音,“阿竹啊,早——” “秋姐,早——”海竹看了我一眼,接着对着电话说,“呵呵,我刚起床,在吃早饭,顺便问候你一下。” “呵呵。”秋彤笑着,“昨晚好大的雪啊,我和亦克一起吃火锅的,想叫你一起的,结果你有客户招待。吃完火锅,车不能开了,走回家的,昨晚亦克回去的有些晚吧。” “还行,不算晚,这么大的雪,能回来住就很不错了。昨晚你们吃的还算高兴吧?”海竹边说边又看了我一眼。 “要是你来,大家一起就更好了。”秋彤说。 “秋姐这话说的真中听,只是我要是真的去了,会不会破坏了你们的欢乐气氛呢。”海竹显然话里有话。 第六百二十九章 听者有意 我看了海竹一眼,海竹正瞪眼看着我,我于是低头吃饭,不做声。 “阿竹妹妹。”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我昨晚真的是希望你能一起来吃火锅的,真的,我……” “呵呵,秋姐,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当然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能去的了。”海竹笑着,“我们是好姐妹,我可是一心把秋姐当自己亲姐姐看待的,我也知道秋姐是把我当亲妹妹看的呢。我们既然是亲姐妹,开个玩笑就不要紧的了。我这可是说者无心,秋姐可不要听者有意哦。” “呵呵。”秋彤笑得有些干巴,还有些心虚。 海竹的神色有些冷,盯着电话。 暂时沉默了起来。 一会儿,秋彤说话了:“阿竹妹妹,我从心里真的是把你当亲妹妹看的。我……我真的希望你和亦克能幸福开心快乐。任何时候,我都会祝福你们的,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秋彤的声音很诚恳,带着些许的不安。 在我听来,秋彤的话既像是说给海竹听,又像是在告诫警示提醒自己什么。 我的心微微颤抖着,木然地吃饭。 海竹说:“一大早就听到姐姐的真诚祝福,好开心的。同样,我也祝姐姐和李大哥早日在一起,我和我哥还有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呵呵,谢谢。”秋彤的笑听起来很苦涩和干涩,还有些发颤。 “秋姐,有时间来公司玩啊,我请你吃饭。”海竹又说。 “嗯,好的!有空一定会去看你的!”秋彤说。 和秋彤打完电话,海竹看着我,不说话。 我看着海竹:“这样看着我干嘛?” “不干嘛,看看不行?” “行,看吧。”我又低头吃饭。 海竹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也低头吃饭。 吃过早饭,海竹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三水集团的团,我们都发完了,财务昨天把账目都结算清楚了。我们这次盈利不少,我安排财务把那45万打到你的卡上了。” “哦,哪个卡?”我说。 “就是你取那45万给我的那个卡啊。”海竹说。 那个银行卡我平时一般放在床头柜里,海竹知道。 “哦。” “这样我们公司就不欠外债了,我心里也安稳了,赚多赚少都是自己的。”海竹说。 “公司里流动资金还充足吗?其实这钱不用急着还的。” “公司的流动资金充足,最近业务一直不错,足够用的。这钱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捣鼓来的,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既然你不想和我说,那我也不逼你,但是这钱我们必须要还上,你赶紧还给人家。”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花自己的钱心里踏实。”海竹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一动,觉得海竹的话有道理。 吃过早饭,我和海竹分头去上班。临走前,我将李舜给我钱的两个银行卡带在了身上。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大街上环卫人员在除雪,各单位的门前大家也在各扫门前雪,道路已经可以通行。 我坐公交车去了天福茶庄,我的车还停在门前,上面厚厚的一层积雪。 我先去了附近的相关银行,将李舜给我的两张银行卡的钱汇总到一张卡上,因为是跨行异地运作,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捣鼓完。 这样,李舜两次给我的150万都在一张卡上了。 这150万,我既不准备占为己有,却也暂时不能还给李舜,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办完这事,我又走回茶庄,准备清理车上的积雪,然后开车去单位。 回来走到车跟前,我一愣,不知是谁把我车子上的积雪清理地干干净净。 活雷锋到处都有啊,俺们这嘎,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啊! 我站在车前无声地赞扬了无名活雷锋几句,掏出钥匙正要开车门,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无声地接近我。 倏地一回头,果然,身后站着两个人。 雪后上午的阳光有些耀眼,此二人站在我的东面,在回头看那他们的时候,阳光刺了我的眼睛一下,不由眯起了眼睛。 我伸手遮挡住眼睛,看清楚这二人,是李舜和老秦。 李舜穿着长长的厚厚的风衣,领子竖着,半张脸被领子遮挡住,戴着墨镜,头上是一顶黑色的绒线帽子,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老秦穿着一件半长风衣,同样戴着墨镜,光着脑袋站在李舜身后。 两人都站在那里,貌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看看老秦,又看着李舜,然后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李舜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老秦则冲我点了下头。 然后,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李舜太多不能问的禁忌,我不知话该从哪里说起。 我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李舜,然后掏出烟,给李舜和老秦每人一颗,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李舜。 李舜也吸了两口烟,看着我,突然呲牙一笑:“雪很大。” “嗯,很大。”我点点头。 “丫丫是在大雪天被人遗弃的。”李舜又说。 “嗯。”我看着李舜的神情,墨镜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李舜抬头看看天空,声音突然有些低沉:“也是昨晚那样的大雪天吧。” 听起来,李舜的口气有些苍凉。 我不想纵容李舜继续挥发他的情绪,说:“昨晚回来的?” 李舜没有理会我,还是抬头看着天。 我不说话了。 “那年那月,下着这样的大雪……”李舜喃喃地说着,伸手揉了揉鼻子,突然粗野地骂了一句,“混账。” 我不知李舜在骂谁混账,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丢弃丫丫的那对男女,抑或是在骂老李夫妇,还是在骂其他人。 一会儿,李舜看着我的车子:“你的车子很干净,没有雪。” “嗯。” “我打扫的。”李舜说。 “哦。”我有些意外,原来车子上的雪是李舜给我清扫干净的,他什么时候如此勤快了。 “其实你不用的,我自己可以清扫。”我说。 “怎么?不领我这个情?”李舜摘下墨镜,两眼盯着我。 “让你来干这活,不敢当。”我说。 “操——给我装逼,什么不敢当。”李舜说,“这车在这里放了一夜吧?” “是,昨晚雪太大,无法开了。”我说。 “车在这里,人干嘛去了?”李舜说。 “昨晚我和秋总在附近的小天鹅火锅店吃饭的。”我说。 李舜的眼皮跳了下:“你和秋彤一起吃火锅的,大雪天吃火锅,感觉不错吧。” 我看着李舜,寻思着李舜说这话的意思,突然有些醒悟,接着说:“昨晚你就回来了吧?其实你可以一起过来吃火锅的。” 我的话意思很明显,等于在告诉李舜我已经知道昨晚他就在我和秋彤附近。 “哈哈,聪明,到底你是亦克!”李舜笑起来,“昨晚那么大的雪,步行走那么远,很累吧。” 我从心里升起一股凉气,果然是这样,李舜不但知道我和秋彤昨晚在这里吃火锅,还知道我和秋彤一起步行回去的。 昨晚我和秋彤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但我不相信李舜是专门监视我和秋彤的,我想起了段翔龙。 我看着李舜:“你此次回来,恐怕不是为了看我和秋总吃火锅的吧?” 李舜一咧嘴:“你说呢?” 我说:“昨晚,吃火锅的时候,我在小天鹅见到了段翔龙。” 李舜怂了怂肩膀:“然后呢。” “然后,我见到了芸儿和阿来。” 李舜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他们一起进了一个单间。” “然后呢。” “然后芸儿走了,阿来没有出来,还留在那房间里。” “然后呢?”李舜继续看着我。 “然后我和秋总就走了,后面的就不知道了。”我说。 李舜吸了一口烟,没有回头,说:“老秦,这事你怎么看?” 老秦也摘下墨镜,说了一句:“此事必有蹊跷。” 李舜点点头,看着我:“亦克,你怎么看?” 我说:“我和老秦看法一样,此事有蹊跷。” 李舜又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下,用脚狠狠踩了一下,然后说:“你猜对了,此次我回来,就是冲段翔龙这小子来的。我倒要亲自看看他到海州来干嘛。果然,那个阿来和他有联系,果然,他和刁世杰有一腿。 那个芸儿,你的前女友,现在是刁世杰的人,她昨晚和阿来一起过来,然后又走了,她必定是给段翔龙带来了刁世杰的最新指示。真遗憾,你曾经的女人,现在不和你在一条战壕,走到了你的对立面,走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我没有说话,看着李舜。 李舜的眼里露出凶光,表情狰狞了一下,说:“不管是谁,凡是和我作对的,凡是跟着我的对头干的,都是我的敌人,我都不会放过,一个一个收拾。看来,真的如你和老秦的分析,段翔龙吃里扒外,在背后给我放冷枪了。我对他不薄,他却恩将仇报,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活腻了。” “你此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验证这个?”我有些不相信李舜的话。 “怎么?你不信?”李舜说。 “我可以信!”我说。 “你必须信!”李舜霸道地说。 “嗯,我必须信!”我说。 “这就对了。”李舜说,“亦克,段翔龙虽然你是的同学,但是也是你的死敌,现在我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他呢?” 我不相信李舜现在才看清楚段翔龙的真面目,但是李舜这么说,我必须做出相信的样子。 第六百三十章 隐隐杀气 我说:“怎么处置段翔龙是你的事情,你是老板,你做主!” “那好,那我就替你出一口恶气,让他此次来海州就不要回去了,把他葬在冰天雪地的北国,你看好不好?”李舜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杀气。 我心里一惊,明白李舜这话的意思,知道李舜是说到做到的,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我说:“你要在海州干掉段翔龙?” “是的!”李舜回答地很干脆。 “只是为了替我出一口恶气?”我说。 “难道你不信?”李舜说。 “当然不相信,要是这个理由,你早就可以除掉他。”我说。 李舜大笑起来,接着说:“当然,也有其他的原因。他既然背着我和刁世杰勾搭,那此人我就不能留。随你怎么理解了,我知道段翔龙和你的前女友之间关系不清不白,我做掉了他,你不正好快意了吗?干掉段翔龙,实在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当然,我会让他死的明明白白,不做冤死鬼。” 我说:“我不同意你这么干。” 我之所以不同意李舜就这么杀死段翔龙,一来是因为李舜杀人太多,乱杀,段翔龙虽然和刁世杰勾搭,但是恐怕罪不至死,还有,虽然段翔龙和我之间有恩怨,但是我至今还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如何算计我的。 而且,对于他和芸儿之间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不明不白的事情,我想彻底搞明白,而且,即使复仇,我也不想借助李舜之手,我和段翔龙之间的恩怨我要自己来了断。 “为什么?”李舜看着我。 我想了想:“第一,从你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放长线钓大鱼比较好,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段翔龙,现在就干掉段翔龙,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第二,我和段翔龙之间的积怨,我想自己亲自了断,我们之间还有不少事情没有搞明白,我需要时间去调查和验证。所以,我不建议你现在这么做,这么做,对你对我,于公于私,都不妥当。” 李舜看了我一会,接着转头问老秦:“老秦,你怎么看?” 老秦说:“小亦言之有理。当然,此事最终还得李老板做决断。” 老秦的话很折中,表态很小心。 李舜呼了一口气,晃动了一下脑袋,看看老秦,又看着我,半晌,说:“你想放长线钓大鱼,想亲自了断和段翔龙的恩怨。这两个理由似乎都成立。既然如此,好吧,于公,我接受你的建议,于私,我尽量成全你。 我现在怀疑段翔龙曾经对你下了黑手,搞垮了你过去牛逼哄哄的生意,不但如此,还霸占过你的前女友,夺妻之恨啊,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你想搞个水落石出,想亲手解决你的仇敌,那我只有成全你了。” 我没有做声。 “不过,我觉得你要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和段翔龙算账还是值得的,为了女人,我觉得不值。”李舜说,“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不就是女人嘛,女人多的是,哪里找不到漂亮女人?还有,你干嘛非要喜欢女人呢……” 说到这里,李舜突然住了嘴,看看左右,然后说:“好了,不谈女人了,谈女人没意思。这个芸儿,哎——可惜啊可惜,她到哪里去做事不行,干嘛非要跟着刁世杰呢。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实在是不想把她当敌人,但是,你看,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没办法了。” 听着李舜的话,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知道李舜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我不由暗暗替芸儿担忧。 然后,李舜说:“对了,和你说说我们金银岛开发的事情,这个小岛目前的接手整理工程还算顺利,外面的基础工程已经基本完工,内部的装饰和整理正在进行,估计明年开春我们就可以使用了。到时候,这个金银岛就是我们在海州活动的一个主要基地,也是我们歼灭刁世杰的总指挥部。” 我说:“这个你可以不告诉我的,我不掺和此事。” 李舜说:“虽然没让你掺和进去,但还是需要给你通报下,毕竟,你是我在海州的节度使嘛,是我镇守海州的大将嘛。告诉你,你心里有个数也是好的嘛。还有,继续给你通报,我们在明州前段时间停顿的产业,现在都恢复了,都开始正常运作了。 我看新来的这老大也就是那么回事,口头上喊地牛逼哄哄,但是好像是风声大雨点小,干打雷不下雨,没拿我们怎么地。我现在正在积极想办法和他接头,等接上头,我拿钞票砸晕他,我就不信还有不喜欢钱的主。至于自杀的那狗日手下的余孽,我会慢慢想办法收拾他们的,他们是成不了气候的。” 听了李舜神气活现的话,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的确有些太肆无忌惮了,风头刚过就开始大张旗鼓捣鼓那些项目,事情未必真的就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大脑和神经在毒品的侵泡下,已经有些失去常人的思维和理智了。 刁世杰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明州,针对目标很明显,就是对着李舜去的。上次的事情虽然目前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但是,我不相信刁世杰会善罢甘休,正如李舜决心要干倒刁世杰一样,刁世杰不彻底扳倒李舜,是绝对不会收兵的。 刁世杰在明州的所为,表面看起来只是针对李舜,但是,刁世杰的身后到底还有谁,到底想借整治李舜来达到什么更深的目的,我不得而知。 我不知道,我想李舜和老秦也未必能想到。 我一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感觉刁世杰背后有高人在调度,在借助刁世杰和李舜的厮杀来达到自己实现自己高深阴谋的目的,但是这种感觉一直很模糊,我想不透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高深阴谋和深不可测的目的。 我看了看老秦,他站在李舜身后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显得很无奈,还很忧虑。 “刁世杰是不是一直想通过你知道我的下落?”李舜又问我。 我点点头:“我一直说不知道。” “哈哈,下次你见到他,你可以明白的告诉他,你见到我了,你告诉他,我无处不在,随时都有可能在他身边出现,你还要告诉他,我很想他,无比思念挂念他。”李舜摇头晃脑地说。 “与其让我传话,你倒不如直接和他见面。”我说。 “这不行,我和他见面,就米有神秘感了,我现在就是要让他觉得我神出鬼没,让他摸不透我的行踪,让他心里没有底。”李舜说,“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慌乱,他摸不透我的底牌,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牌。我就是要迷惑他困扰他打乱他。” “可能,伍德和刁世杰都怀疑你已经回来了。”我说。 听我提到伍德,李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里流露出复杂的难以捉摸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至少,目前,我是不想在他面前出现的。或许他想见我,但是,我却不想见他。” 我有些猜不透李舜这段话的意思。 李舜低头沉吟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我虽然是道上,虽然我作恶多端,但是,我是个中国人。我不管和谁斗,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不是敌我矛盾。老子从小到大,最痛恨的就是汉奸,就是卖国贼。”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里陡然一惊,我看着李舜,试探地说:“你的意思是说……伍德是卖国贼,是汉奸。” 李舜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厉声说:“我说是他了吗?你少乱猜,不明白的事情不要乱说,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打听。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平时我怎么告诫你的?一点都不懂家规。” 李舜开始强调组织纪律性,开始提到了家规,我不说话了。 李舜又点着一支烟,吸了半天,接着又说:“张晓天最近怎么样?” 我说:“没大接触。” 李舜说:“你怎么看张晓天?” 我反问李舜:“你到现在还以为张晓天是你的人吗?” 李舜哈哈笑起来:“你说呢?” 我说:“我不知道!” 李舜说:“张晓天这个人,当初我没有告诉你,不过你也能猜得出。他不过是我布下的一招虚棋,自从他第一次背叛我,我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一个叛徒,值得信任吗?我当时放他一马没有立刻要他的狗命,是看在他毕竟为我出过力卖过命的份上,而且,这个人,永远只会是一个悲剧人物,他的命运,永远也不在自己手里,这是这个人的性格和本性决定的。 他时不时会通过一些渠道给我提供刁世杰的消息,但是我心里明白这些情报的价值,也明白他给我提供这些情报的用意。当然,我也会故意通过一些渠道透漏一些我们这边的消息给他,让他在刁世杰面前邀功。 他是没有做人做事的原则,永远是有奶就是娘的主。我其实心里明白,刁世杰并不会真正信任他,不会把自己真正的机密让他知道的。恐怕刁世杰也只是在利用他。张晓天,他的命运注定是个悲剧。” 李舜的话听起来不无道理,我不由心里替张晓天感到悲哀。 “好了,没事了,我走了。”李舜说,“我今天见你一面,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你去上班吧,记住,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在秋彤面前透露半点风声。” 说完,李舜大步走向车,老秦冲我点点头,忙跟了过去。 接着,李舜和老秦上了车,扬长而去。 第六百三十一章 吃里扒外的主 我看着车子离去,不知道李舜此次回来的真正意图,也不知道他要在海州呆多久。 我发了半天怔,然后上车,打着火,正要开上马路,突然看到曹莉的宝马车在我不远处的路边停住,接着,曹莉和一个男人下了车。 那男人我认识,海州都市报发行部的主任,曹莉说的那位善于吃里扒外的主儿。 一个企业,一个单位,在发展中最怕的不是外敌,而是内奸。内奸往往能起到竞争对手所起不到的巨大破坏效果。 大家都知道内奸很可怕,但是却往往无法避免。 海州传媒集团有个曹莉,幸亏几次图谋被我发现及时遏制,海州都市报有这个发行部主任,一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吃里扒外,尤其可怕。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曹莉和那发行部主任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车,曹莉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之类的东西,站在路边边低头看资料边抬头看看对面的一个店铺。 那发行部主任没有和曹莉站在一起,往后退了几步,不住地向四周张望,神情显得有些不安,他似乎是被曹莉勉强拖来的,抑或是不得不来,但又担心遇见熟人被人发现的样子。 我顺着曹莉的目光看去,那店铺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个海州都市报的报箱。 顿时明白,曹莉在给我办事,正在进行时。她手里的资料必定是那发行部主任给他的海州都市报的部分订户名单,曹莉正在核对。 看不出,曹莉还真有两下子,还真把资料弄到手了,不但到手了,而且还很负责地认真去核查,防止有假。 曹莉对我交办的事情很负责啊,还真当个事去办的,态度值得表扬。 相信曹莉有过之前两次资料真假难辨的经历,这次她会接受教训,很小心的了,不会反被这发行部主任愚弄了。 曹莉接着就走到那店铺门前,直接推门进去,看来她还要亲自询问订户,替海州都市报当起客户回访员了。 那发行部主任站在路边,没有跟进去,两眼不住往四周看。 我坐在车里,他没有注意到我。 片刻,曹莉出来了,看了看周围,接着又向右边走,右边紧邻的一家商铺门前也挂着海州都市报的报箱。 发行部主任看着曹莉,摇头苦笑了下,似乎为曹莉对自己的不信任而苦笑。 一会儿,曹莉回来了,直接上了车,那发行部主任也上了车,车子接着就发动起来,离去。 我知道这不会是曹莉核查的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曹莉必定会多核查一些地方的,这次她学聪明了,直接打印出来,拿在手里。 这刚下完大雪,路上还不好走,两人就这么辛苦地出来操劳,我心里还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发动车子直接去了单位,到公司后,经过秋彤办公室门口时,门开着。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早上海竹给秋彤打的那个电话,心里莫名就发虚,没有停留,也没有扭头往里看,打算直接走过去。 刚要走过去,里面传来秋彤的声音:“亦克——” 秋彤在叫我。 我于是停住,走进秋彤办公室。 秋彤的神色有些凝重,同时也很平静,看着我走进来,二话不说直接递给我一个文件:“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是那个报告,总编辑果真签批了! 我认真看了下总编辑的批语:“同意发行公司及栋恺总裁的意见,此乃我集团创立以来最大的一笔经营行为,此笔业务必将在我集团的经营发展史上写下厚重的一笔。此项目甚好,请经营委协调广告、发行、财务、新闻采编等各有关部门认真落实实施,确保各项措施落到实处,确保客户满意。” 看完总编辑的批语,我看着秋彤:“下一步干什么?” 秋彤说:“落实,这事你牵头,负责和三水集团拟定并签订一个具体的合作协议,也就是媒企战略合作伙伴合作协议,协议你先弄个草稿,弄出来后我要呈给孙总看,集团批准后再提交给三水集团。如果他们没有意见,大家就可以签字了。” 我说:“合作协议是以发行公司的名义还是集团的名义?” 秋彤想了下:“三水集团是大型企业集团,不能看低了人家,用我们集团的名义吧,集团对集团,这样也显得对等。” 我说:“用我们集团的名义,看起来派头不小,其实很虚,我看既然是征订的晚报,或许,不如用晚报社的名义。媒企合作,晚报是媒体,三水是企业,这不正好吗?” 秋彤眼神闪了下:“那就先按你的意见来,用晚报社的名义,看集团怎么批准吧。” 我点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既然不用发行公司的名义,为什么要我们来拟定这协议呢,我们是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秋彤说:“不会。虽然不用我们的名义签协议,虽然签字的不会是我们,但是,实质上运作整个流程的还是我们发行公司,而且,这也是我们联系的,所以,我们做这些前期工作责无旁贷,没有人会觉得我们多事,大家都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点头:“嗯,好,我这就去弄,弄好了给你看。” 秋彤说:“好——” 秋彤这会儿的语气一直很淡,眼神一直很静,而且,和我说话的时候,基本不大正眼看我,似乎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什么。 我站在那里,看着秋彤,秋彤低垂下眼皮:“还有事吗?” “没有了。”我说着,却站在那里没动。 秋彤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既然没有了,那就去吧,去忙吧。” 秋彤似乎除了工作,不愿意和我多谈其他的话。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慢慢转身走出了秋彤的办公室,走出门口时,我似乎又听到秋彤发出微微的一声叹息。 进了办公室,曹滕不在。 这几天曹滕一直不大在办公室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折腾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像很敬业的样子。 我打开电脑,开始草拟合同。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搞完了这个合作协议。 按照我和秋彤刚才说的,协议先给集团高层看,高层批准后再给三水集团看,然后签字。但是我突然想先给三水集团通个气,先让他们知道协议的内容,这样会让他们下一步不至于太被动。 我于是拿起内线电话打给秋彤,说了自己的想法,秋彤听完后,沉吟了下:“嗯,这样也好,等于先让他们通过,然后再让我们通过。我们拟定协议,也不能让对方太被动。好吧,你看着办吧。” 说完,秋彤挂了电话。 我于是拿起电话打给夏雨,很快接通了。 “啊哈哈,哇咔咔!”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夏雨夸张的笑声,“二爷啊,来电话啦。真好啊,一大早就接到二爷的电话。” 我说:“什么一大早,这都10点多了。” “10点多了?我还真没注意。”夏雨说。 我一听夏雨这话,说:“你不在办公室?” “不在啊,我在家里啊,刚起床洗完澡,正要准备穿衣出门呢,二爷你就来电话了。哎,这会儿我只穿着内衣接你电话的呢。”夏雨大大咧咧地说,“二爷看来只有口福没有眼福哦。看不到白白哦,哈哈,二爷啊,你想不想看看呢?” 夏雨的话让我的脸有些发烧,我说:“对不起,那等你穿好衣服我再给你打过去吧。” “哎——不用,你好不容易打一次电话过来,怎么轻易能让你挂了呢。”夏雨忙说,“木有事,我用免提接的,边穿衣服边和你说话。好了,你说吧。二爷有什么指示,尽管讲,2奶洗耳恭听。” 我说:“我打电话找你是关于我们之间合作订报纸的那事。我们集团批准这个合作项目了,我刚拟定了一个合作协议,本来以为你在办公室,想传真给你看看的。” “是这个啊。”夏雨的声音有些失望,“你个死二爷,一大早就拿工作来烦我,你好讨厌哟。讨厌,讨厌,讨厌,你就不会和我说点别的。” 我说:“别的有什么好说的?” 夏雨说:“别的当然有好说的。比如,昨晚好大的雪,你想不想带我出去到野外看雪景呢?去海边看白雪皑皑的海岛,看海边大雪覆盖的丛林。多好啊。二爷,快说,说你想带2奶出去看雪景,快说。” “我在和你谈工作,不想带你出去看雪景!”我直接了当地说。 “哎呀——你个死鬼,死亦克,你怎么这么不浪漫,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夏雨嚷嚷道,“哎——做你的2奶真委屈,整天受你的精神折磨。我这是图的什么,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夏雨像个小婆子一般唠叨起来。 我说:“我根本就没当你是2奶,你自己给自己封的,整天自己叫的像真事似的。谁给你委屈了?谁折磨你了?你说你自己给自己封个2奶然后再折磨自己,你到底图的什么?自虐?” 夏雨大叫起来:“亦克,你个死亦克,你个没良心的大坏蛋,你欺负我。你拍着自己胸口说,2奶是我自己封的吗?你个混账家伙,难道不是你第一次见面就册封给我的吗?现在你想不认账?想撤销封号?告诉你,没门!做梦都别想!” 我的脑袋都快被夏雨给叫炸了,忙说:“好,好,不谈这个了,不谈了,那封号我不撤,你继续自己意淫着做2奶就是,不和你说这个了。” “哼——你个大坏蛋。”夏雨嘟囔着,“一大早你就惹我生气了。不行,你得补偿我,陪我去出看雪景。” 我说:“看个屁雪景,这个季节下雪,地温还没降下去,这会儿外面的雪化地差不多了,你到哪里去看雪景?看雪化了后的泥泞还差不多。” “真的化了?这么快?”夏雨说。 “不信你出来看看——”我说。 确实,现在气温还没降到一定的程度,地温也没降下来,太阳一出来,雪正在快速融化。 第六百三十二章 如实禀告 “哦也,果然如此。”夏雨似乎从窗户向外看了看,“遗憾,哎,你怎么不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你这个二爷是干什么吃的?你不知道2奶需要你陪着去看雪景吗?” 我说:“行了吧你,我不和你扯蛋了,等你到了办公室我再给你打过去,和你说说那协议的内容,征求下你们的意见。” “哎——别,别挂。”夏雨忙说。 “干嘛?”我说。 “我今天不到办公室去,你就在电话里和我说,我听听那内容。”夏雨说。 “你能记得住?你能听得清?”我说。 “废话,你以为我是饭桶!”夏雨毫不客气地说,“嘟,小二爷,快快如实禀告上来。” 我于是对着电话给夏雨逐条念协议的内容,念一条夏雨嗯一声,不发表意见。 念完后,我说:“你提提建议和意见吧。” 夏雨说:“就这些。” “是的!”我说。 “我觉得可以,内容很完善,用词也很准确。双方的权力和义务都阐明的比较具体到位。只是这协议的第一条关于建立战略合作伙伴的意义,我看可以再加上一句。”夏雨煞有介事地说,“既然是战略合作伙伴,那么大家的权力和义务都是相互的,要站在战略的角度去开展,这一部分似乎说的有些单薄。还有第四条……” 夏雨侃侃而谈起来。 我一听夏雨说的内容,心里不由暗暗赞赏,她的记忆力果真不错,我刚才说的那些她竟然都记住了,而且提出的建议还很合理。 我认真听着夏雨的建议,边用笔做着记号。 夏雨谈了足足有十分钟,然后说:“我的建议就是这些,协议基本的骨架不用动,数字也不用动,就是完善好这些词语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我说:“看不出,你的记忆力很好,你提的这些建议也很合理,我看可以采纳。我马上修改下。” 夏雨笑起来,笑得有些得意:“怎么样,二爷,2奶不是饭桶吧。我告诉你,我的记忆力是惊人的,我可以背诵圆周率小数点后到100位,你信不信?” 我说:“真的?我还真不敢相信。” 夏雨说:“不信你就听着,听2奶给你表演。你先百度下圆周率后面的数字,然后我开始背。” 我来了好奇心,于是快速在百度搜了下圆周率后面的小数点,然后对夏雨说:“好,开始吧。” “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夏雨接着就哗哗开始快速背起来,背地十分熟练流畅。 我快速凝神核对着,果然夏雨够厉害的,还真能背诵到后面很多位。 等夏雨一口气背完,我不由由衷地赞叹道:“不错,你还真有两下子,厉害。” 夏雨笑起来:“这是我高中就会背的,不稀奇。怎么样,二爷,你要不要为2奶自豪和骄傲一下呢。” 我说:“好,那就自豪和骄傲。哎——你的记忆力为何这么好呢?” 夏雨说:“一来,俺是学过全脑速读记忆术的。二来呢,傻瓜二爷,难道你不知道女人的记忆力一向都比男人好吗?” 我说:“我知道全脑速读记忆术,但是,我没听过女人的记忆力比男人好。” 夏雨笑起来:“很多人男人遇见便忘记了,很多话男人说过便忘记了,很多事情男人做过便也忘记了。但是女人却可以牢牢记得他、他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情,很多年甚至一辈子。” 我说:“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夏雨说:“废话,就像你说2奶是我自己封的,你全然忘记这是第一次见面你封给我的,你忘得很快,我却不会忘记。” 我苦笑:“你在借题发挥。” 夏雨说:“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不要回避,不要躲闪。” 我说:“我没回避,也没躲闪。” 夏雨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健忘的永远是男人,负心的男人。说过的话转眼就忘记,但是女人却不会。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我知道,很多时候,你们男人对记忆力太好的女人是又爱又恨的,当男人问女人你的内库你的袜子在哪里的时候,你希望女人的记忆力是超级好的。 但更多时候,男人希望女人的记忆力不那么好,因为记忆力太好的女人,能够铭记着男人给与她的所有美好回忆,也不能够忘怀男人带给她所有糟糕的回忆。” “你知道的真多。”我心里不得不佩服夏雨其实是个有头脑的女人,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胸大无脑。 “我知道的不多,这只是生活告诉我的一点小知识。加上我善于归纳思考的大脑总结出来的一点小体会而已。”夏雨说,“其实,我现在蛮想做一个健忘的女人。” “哦。” “你哦什么?” “没什么。” “你在给我装傻。” “我没装傻。” “你在继续装傻。” “我没有。”我停顿了下,决定转移话题,“你穿好衣服了?” “怎么?你想来看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问问你。” “哼,早就穿好了。”夏雨说。 “那先这样。你去忙你的,我忙我的。”我说。 “没话说了?让我刚才讲的话给吓着了?”夏雨说。 “那倒不是。只是,我现在在办公室,很忙。”我说。 “那好吧,我不纠缠你了,知道老是黏糊着你你会头疼的,今天放你一马。”夏雨大度地说着,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放下电话,想着夏雨刚才的那番话,心里有些发愣。 愣了半天,我回过神,开始根据夏雨提的那些建议和意见修改合作协议,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完工。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 我将协议打出来两份,准备下午上班交给秋彤。 弄完后,我正打算出去吃饭,接到了曹莉的电话。 “宝贝儿,快来,到我办公室,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搞到了。”曹莉喜滋滋地说。 我心里一动,曹莉核查结束回来了,我要的资料她弄到了。 我放下电话就下楼,直奔曹莉的办公室。 走到曹莉办公室的时候,刚要敲门,突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本能还是直觉,反正就是这么感觉的。 于是我站住停顿了下,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周围扫视着。 当我的目光扫视到发行公司二楼的时候,看到秋彤正站在走廊的窗口,抱着双臂,正看着我的方向。 看到秋彤,我的心咯噔一下。 刚才我下楼的时候经过秋彤办公室,门关着,我以为秋彤已经出去吃饭了,没想到她没走,这会儿正好出来,就站在走廊上看到我。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发虚,觉得自己像是在干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我扭头看着秋彤,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 秋彤一定看到了我表情,我似乎看到她冲我微微点点头,还笑了下,不知她的笑是何意。 我不由自主也冲秋彤笑了下,点了点头。 秋彤接着就转过身,身影从窗口消失了。 我不及多想,敲了下曹莉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进去。 曹莉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见我进来,笑嘻嘻地看着我:“来了——” 我点点头,回身关上门,走过去,坐在她对过。 曹莉先递给我厚厚的一沓资料:“看,你要的东西我弄到了。这是我打印出来的。” 我接过来看了下:“5万个?” “6万!”曹莉说。 “怎么是6万?”我说。 “这不是为了更加保险吗?我超额1万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曹莉得意洋洋地说。 “直接打出来的?没有电子版?”我说。 “当然有电子版。”曹莉说着递给我一个优盘,“这是我买的新优盘,专门考这份资料用的。” 我接过优盘,装进口袋,然后把资料放在茶几上:“内容能确保真实吗?” “确保,绝对是真实的。”曹莉肯定地说,“我这回学乖了,特意打印出来这一份,然后按照这上面的明细随意抽检,让那家伙陪着我一起去核查核查了60多个订户,全部都是正确的。核查准确无误后,我才给那家伙报酬。” “报酬?你还给他报酬了?”我说。 “你以为呢?你以为那狗日的会免费给我?”曹莉说,“我是花钱买来的,那狗娘养的当做买卖来干的,我给他出价一个订户五毛,他死活不干,非要一个两元,经过反复讨价还价,最后才一个一元成交。这些东西是我花了6万块钱买来的呢。” 曹莉还真为了我出血了,她从海州都市报得到的8万块,给了我两万,还剩下6万,这回又回去了,只不过没有回到海州都市报,而是回到了那个发行部主任个人手里。 “这代价可是不小,竟然花了6万块。” “只要是你需要的,只要你开心,就是花60万我也心甘情愿。”曹莉看着我,腻腻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赴汤蹈火。” 我做感动状看着曹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 代价 “当然值得。你是我心里最无价的宝,为你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曹莉说,“你是我最珍爱的男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开心,只要你高兴。” 我说:“你这么做,我突然觉得有些无法承受,觉得自己亏欠了你什么。哎,这6万块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不要这么说,宝贝。我给你做的事情,不需要你用金钱来偿还。只要你能懂我的心,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人,只要你的心里能给我稍微一点空间,我就知足了。”曹莉看着我,声音变得温柔起来,“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最看重的是你的人,只想得到你的人。当然,在我得到你人的同时,也会把自己献给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愿意献给你。当前,我最渴望的是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你,让你疯狂占有我,霸占我,蹂躏我。” 曹莉眼里带着如饥似渴的目光,期待地看着我。 我说:“不要每次一见面就说这些好不好,你这么说,我会很有压力的,我告诉过你,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不会随便和女人发生关系的。我有女朋友,我既要对她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曹莉气鼓鼓地看着我:“你这个死心眼的男人,脑筋就是不会转弯,这年头有几个男人像你这么死心眼的,我又没逼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就是想把自己的身体提供给你让你发泄,我心甘情愿做你泄欲的工具,你怎么就想不透呢?傻,迂,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愚钝的男人。” 我看着曹莉,不说话。 曹莉发了一阵唠叨,接着又说:“哎——不过,反过来想,你越是这样我越发喜欢你了,这年头,你这样的男人委实少见,物以稀为贵啊,越是得不到的越珍贵,越值得挂念。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你的,早晚我要得到你。” 我没有理会曹莉这话,拿起手里的资料掂了掂:“你就打印了这一份?手里还有没有备份的电子版或者打印件?” 曹莉一瞪眼:“怎么?你连我都不信任?你怀疑我给你留了后手?电子版我就弄了一份,连优盘都给你了,打印件当然就这一份。” “不是不信任你,这打印件现在没用了,我是担心……” “你是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是不是?”曹莉带着嘲笑的语气说着,一把拿过资料,站起来:“我这就当着你的面销毁这打印件。” 说着,曹莉把打印的那份资料放进了办公桌旁边的文件粉碎机,开动机器,片刻,这份资料成了碎纸片。 “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曹莉斜眼看着我。 我放心了,站起来:“好,辛苦了,谢谢你——” “怎么?你这就要走?”曹莉带着失落的眼神看着我。 “你还想干嘛?”我看着曹莉,“曹主任,我提醒你,这是在你的办公室,这是在大白天,虽然是中午,但是,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 曹莉瞪眼看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吧,我不图这一时,不勉强你了,你愿意走就走吧。” 我冲曹莉一笑:“记住,此事可要高度保密哦。” “不用你提醒我,我懂!我知道此事的利害。”曹莉说,“你个没良心的死鬼男人,我看你只是在利用我为你做事,用完了,提起裤子就走人,你说,你是不是指是在利用我?” 我说:“随你怎么说,难道你除了想和我弄那事,你就没有想利用我的想法吗?” 曹莉一时语塞:“我——” 我说:“大家恐怕也是都在相互利用吧,只不过不想说出来而已。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这不正好是互惠互利吗?” 曹莉吭哧了半天,说:“那我利用你,起码还是带着对你的感情,起码我会给你回报。我看你周围利用你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最能利用你的,就是秋彤。不,她不仅仅是利用你,简直就是在耍弄你。你为发行公司出了这么大的力,她都给了你什么?我是看的明明白白,什么时候你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她绝对会一脚把你踢得远远的。这个女人,最恶毒不过,最卑鄙不过,你一定要提防当心她。” 我说:“如果按照你所说,秋总是最恶毒最卑鄙的女人,那你呢?你算是什么?” 曹莉说:“我怎么了?” 我说:“说开了吧,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一直就对秋总怀有不可遏制的妒忌,你一直在想方设法取而代之。” 曹莉一听,突然笑了:“乖,真是个聪明的男人,这个你都能看出来。不错,我就是对她怀有嫉恨,凭什么她能得到的我得不到,凭什么她爬得位置比我高,凭什么她比我风光?她不就是凭着那张脸蛋吗?她有什么比我强的本事?发行公司老总这个位置,应该是我的。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是我们女人的事情,女人的心,你永远都不懂。 我为什么想取而代之,还不是为你着想,我要是真的做了发行公司老总,对你有什么坏处?你只会混的比现在好,你只会比现在得到更多的好处,赚到更多的钱。她做人做事恶毒卑鄙,哼哼,我会比她更狠,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她,我绝对不会放过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曹莉发起狠来,神色有些狰狞。 我看着曹莉漂亮的脸蛋,觉得这张脸无比丑陋。我知道曹莉是绝对不会放过秋彤的,她一定会对秋彤实施比以前更加恶毒更加阴险的诡计来陷害秋彤。 女人的妒忌实在可怕! “我既然敢当着你的面说这些话,坦露我的心声,说明我对你是无比信任的,我知道你也不喜欢秋彤,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数的,她只会利用你,榨取你的所剩余价值,你心里其实也是讨厌她的。我知道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是不是?”曹莉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的确,你说的对,我是绝对不会把你说的关于她的这些话告诉她的,半句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她。” 曹莉笑了:“这就对了,我就知道,我们终究是一个战壕的,是一对革命的情侣,我们在共同的事业追求中升华我们的感情,我们最终会事业爱情双丰收的。” “你说地真好,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突然哈哈笑起来,笑得曹莉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也傻鸟兮兮地笑起来。 我接着转身就走出了曹莉办公室,直接去了公司外面的快餐店吃午饭。 吃完午饭,我回到办公室,看了一会儿报纸,看看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拿起和三水集团的合作协议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办公室的门开着,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托着下巴沉思着什么。 见我进来,秋彤坐直身子,看着我。 我走到秋彤办公桌前,把协议放在她桌子上。 秋彤拿起协议认真看起来,我坐在她对过的椅子上。 看完后,秋彤说:“这个协议是征求过三水集团那边的意见的?” “是的,夏雨提了一些修改意见,提的很中肯。”我说。 “嗯,好。”秋彤接着摸起内线电话,打给元朵,叫元朵过来。 元朵很快进来,秋彤把协议递给元朵:“送交孙总审阅。” 元朵接过去,答应着出去了。 然后,我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了,起身要走。 “亦克,你等下。”秋彤说。 我又坐下。 秋彤看着我,眼神显得很平静:“今天早上,海竹和我打电话了。” “我知道,当时正在吃早饭,我就在她旁边!”我说。 秋彤的眼皮跳了下,沉吟了下,接着说:“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检讨自己。” “检讨什么?”我说。 秋彤没有回答我,站起来,走到窗口,抱起双臂,沉默了半晌,轻声说:“亦克,我不想多说什么。其实有些事,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我知道,人是最复杂的情感动物,有时候,在无法自己的情感驱使下,人会陷入身不由己的迷失之中,在迷失中,或许会做出失去理性的行为。” 我看着秋彤的背影,心里有些黯然。 “但是,在社会中,在生活中,在现实中,人又必须是理性动物,一个人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和自己的良心负责,对自己做人的底线和原则负责,人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性生活。”秋彤转过身看着我,“虽然我知道这很难很难。但是,这绝对不是自己放纵的理由和借口。在放纵自己的时候,不能去伤害别人,这既是对别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我看着秋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秋彤抿抿嘴唇:“不要欺骗自己,你心里很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 “今天海竹打电话邀请我有空去她那里玩,我答应着,但是心里却突然很惧怕见到海竹,我实在有一种恐惧感,害怕见到海竹,怕见到她我会无地自容。”秋彤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有时候,一个人不管在做什么,不管做过什么,即使没有做到什么程度,但是心里有想法都是不可原谅的,都是不可接受的。我其实很想对你和海竹说一声:对不起。”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喉咙突然有些发梗,心里感到异常悲酸和苦楚。 第六百三十四章 最难的是战胜自己 秋彤坐回到办公桌前,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亦克,我希望,我只能希望,我必须希望,我们永远是好同事,好朋友。我和海竹永远都是好姐妹。我知道,人最难的是战胜自己,战胜自己的内心。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能彻底战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在现实面前,在道德面前,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必须努力去这么做。” “但愿。”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明白秋彤说这番话的意思,我知道她在自责,她在警醒,她在告诫自己,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内心。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秋彤说的这番话,不知道我和秋彤的关系是否真的能如她所说的那样坚持下去,不知道她的理智能否真的永远战胜感情,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还在理性和感性之间徘徊。 “人是最坚强的,但同时又是最脆弱的。人是最简单的,但同时又是最复杂的。”秋彤低下头,深深地叹息一声,叹息里包含着难言的苦衷和纠结。 我的心里也深深叹息着。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由衷希望我,你,你们,我们,都能有美好和谐的明天,希望我们能永远做最好的朋友。” 说着,秋彤笑了,看起来似乎笑得很轻松,似乎自己得到了某种解脱。 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真的轻松和解脱了,但是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秋彤沉默半晌,突然说:“中午下班的时候,你到曹主任办公室了。”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去找她。”我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嗯。”秋彤停顿了下,突然轻笑了下,“这话我或许不该问你吧,毕竟,这是你个人的事情。” “你是上司,可以问的。”我说。 秋彤继续笑着:“谢谢你一直把我当上司,其实,依照你的能力,你委实可以不把我当上司的。” “但我确实把你当上司,一直都服从你的。”我说。 秋彤看了我半晌,眼神有些发呆,接着说:“最近,你和曹主任接触比较频繁吧。” 我的心一紧,秋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由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偶然看到的,还有,无意中听别人说起的。” “我和曹主任没什么的,我找她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你其实可以不直接找她的,你这属于小小的越级哦。”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越级?” “看,我又在干涉你的个人隐私了,这也算属于越权吧。” “呵呵,不算。”我笑了下,心里琢磨着秋彤问我这话的用意,她难道觉察出我和曹莉接触的真正意图了?还是她怀疑我和曹莉有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秋彤又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一会儿说:“亦克,我其实一直很相信你的人品和人格,相信你做事的原则。” “嗯。”我看着秋彤的身影。 “说到做事,我始终相信一点,那就是不管自己做什么事,前提都是不能伤害危及别人的利益,不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换取自己的所得。同样,即使别人是否做过伤害过自己或者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也未必一定要采取你不仁我不义的方式去一报还一报。”秋彤轻声说。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慌乱,她有意无意的话似乎敲击着我的内心,似乎她看穿了我和曹莉频繁接触的真正用意。 我说:“我不同意你的话,假如别人一直在蓄意想暗算你,想伤害你,你一味采取退让和躲避的方式,未必就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这样下去,自己只能是越来越被动,越来越丧失主动权,最终,会将自己置于无法防守的地步。我以为,在适当的时候,一报还一报未必就是不可以的,别人不仁,我们当然可以不义,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秋彤转过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话说的好,我不否认这话的正确性和合理性,但是,我觉得,用一报还一报你不仁我不义的方式去还治其人之身,未必就是妥当的,或许,我们对这句话的理解不同。” “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的理解是,我们做人要恪守与人为善的原则,但是这并不代表别人就会对我们友善。当别人冒犯、羞辱我们,或者故意挑衅时,我们不妨进行回击。当然,在回击时既不能说有失自己身份的粗话或脏话,也不能回击得太过分,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害。人们常说针尖对麦芒,如果对方用针尖扎了我们一下,我们却用刀枪来回击,这样做就属于过分了。” 我对秋彤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说:“你这是弱者的处事逻辑。我表示不屑。” 秋彤笑了下,坐到办公桌前,看着我:“其实你就是鄙视我也不生气,不过,我反而觉得这是智者的处事逻辑。在我们做人做事的时候,假如别人伤害或者侵害了你或者你的朋友,你未必一定要采取极端的方式去报复,你完全可以用其他明智的办法去解决问题。对方不仁,我们不能不义,不然,我们就把自己降低到和对方同等的水平了,假如对方是小人,那我们也未必就见得多么光明正大。” 听秋彤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海州都市报最近和曹莉搞的猫腻,对方确实是不义,但是我已经通过我的智慧化解了对方的威胁,让对方没有达到目的,没有得逞。假如我这次利用曹莉给我的对方的订户明细来惩罚对方,那我岂不是把自己置于和对方同等恶劣的水平了? 对方的作为很龌龊,我的作为同样让人不齿。 假如秋彤知道我干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深深地鄙视我,甚至会对我极其失望,从此会将我打入无耻之徒的行列。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羞愧和不安,秋彤不知道我运作的这事,她和我说的这些话显然不是针对这事来的,似乎是冲着我和曹莉最近的频繁接触来的。她相信我不会和曹莉有什么男女关系,但是她似乎是担心我会为了她采取什么极端的办法去报复曹莉,她在用这种方式来开导我提醒我。 无心插柳柳成荫,但是秋彤刚才的那些话却击中了我此时的另一番心事,我其实也在为自己对海州都市报的行为心里一直隐隐不安。我不想让自己做高尚的人,却也不想做卑劣之事,虽然对方不仁在前。 我恍恍惚惚地觉得,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也不能欺骗秋彤,更不能辜负秋彤对我的期待和信任,我欺骗她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变本加厉了! 回到办公室,我还在想着这事,想着秋彤说的那些话,心里久久无法平息,时而感到羞愧,时而感到迷惘,时而感到无知。 摸出那个优盘,看了半天,最终下了决心,站起来出了办公室,去了卫生间,将优盘扔进了下水道。 回到办公室,我的心里忽地变得轻松了起来。 优盘没了,6万个海州都市报的客户资料没了,我必须要弄到5万个赠阅订户名单提供给三水集团。 我决定实施自己之前告诉秋彤的那个办法,发动我的业务员在各自的区域范围内去统计,统计非晚报订户的名单。 这个办法虽然原始,还需要费一些功夫,但是实用和准确,能确保不会和现有的订户发生重复,而且,关键的是,这样做我心里安稳踏实。 当然,这么做,我不能亏待我的人,我会额外给他们做出一些劳务补偿。 当天下午,我召开了业务二部全体人员会议,把搜集5万个非晚报订户名单的任务分了下去,每人一千个,要求具体详细的地址以及联系方式,给大家10天的时间来运作完成。本以为大家会提出各种困难和要求,没想到大家一致痛快地答应下来,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为难发愁情绪。 “怎么?这个活你们觉得很容易?其实我知道这要让你们付出不少额外的劳动,这个任务其实不属于你们的本职工作,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有什么苦难都可以说的。”我说。 大家轻声笑起来,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业务员说:“亦经理,这活我们当然知道不容易,也知道不属于我们的份内事,但是,不管难度多大,不管是不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只要是你提出的活,没二话,大家伙保证干的保质保量,保证不让你失望。” 我说:“当然,我会给大家一些劳务补贴的,不能让伙计们白出力。” 另一个业务员说:“亦经理,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平时你对大家伙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别和我们谈钱,谈钱伤感情,见外了。跟着你做事,钱是一回事,痛快和开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有些感动。 “其实,亦经理,你交代给我们的这活,我们不需要10天时间,很快就能完成的,我看不出三天,大家伙都能给你交货。” “怎么?” “你忘记了,我们大家在平时做业务的时候,按照你的要求,手里都有建立的一份详细客户档案,我们配送的物流客户,很多都是没有订阅晚报的客户,大家伙手里的客户档案都有个三千两千的,挑出一千个来,很简单的事情。我明天就能提供出一千个优质的客户名单来。” 这话提醒了我,是的,我怎么忘记这一点了,这帮家伙手里都有很多物流配送的客户资料,对自己的客户都是建档立案的。听了这话,我不由感到了几分轻松和高兴。 “是啊,亦经理,哪里还需要10天,我明天也能给你交货。”大家纷纷说。 我哈哈笑了:“我靠——爽,行,好,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不过,给大家的劳务费还是要发的。” 我笑着拿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颗,然后把烟盒扔给大家:“自己抽——” 我和大家边抽烟边继续聊天说笑。 不经意我看了一眼会议室外面,看到秋彤正站在窗外的走廊,正站在窗口饶有兴趣地注视倾听着。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多看了几眼 看到秋彤,我的心微微一动,不由多看了几眼。 发现我看到她了,秋彤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走开了。 会议结束后,快到下班时间了,我想起有些日子没去海竹公司了,于是开车直接去了春天旅游公司。 冬季是旅游淡季,但是在春天旅游,客人依旧不少,进进出出的都是前来报名和咨询的散客。 我走进去,小亲茹一眼看到了我,高兴地冲我叫起来:“哥啊,好久不见你了。” 我微笑着看着小亲茹:“呵呵,小家伙,越来越漂亮了。” 小亲茹呵呵笑起来。 我看着柜台前的客人,说:“都是散客?” “是的,海竹姐最近推出了几条冰雪游线路,很多客人都很感兴趣,报名的咨询的络绎不绝呢。”小亲茹说。 我点点头,然后对小亲茹说:“你忙吧,我进去看看。” 我直接去了海竹的办公室,海竹正在里面低头忙乎着什么,见我进来,抬头笑了:“哥,你来了。” “客人不少嘛,听小亲茹刚才说你推出了几条冰雪旅游线路。”我坐在海竹对过。 “是啊,我上次去哈而滨开会期间和那边的几家旅行社达成了合作协议,冬季是淡季,我们要确保淡季不淡,除了传统的南方旅游线路之外,又重点做了冰雪旅游线,推出的几条冰雪旅游线路,都是带滑雪场的。还有大兴安岭猎户牧民乡村游线路。”海竹说。 “很好,最近团队多不多?”我说。 “还行,境内游保持了稳定态势,境外游增加了不少,都是去巴厘岛塞班岛马尔代夫新马泰的。”海竹说。 我点点头:“团队游占用资金量比较大,公司的流动资金真够了?” 我有些担心抽出那45万会给公司的经营带来被动。 海竹说:“当然够了,告诉你,我们公司现在的流动资金保持在100万以上。对了,三水集团的团发完后,最近他们还要搞一个大型的全国客户联谊会,这个会也交给我们承办了,一半是会议,一半是旅游。” 我笑了:“看来,我们还真的成了他们的长期合作伙伴了。” 海竹说:“我们给他们做的这次大规模旅游度假项目,他们很满意呢。” 我说:“旅游就是做服务,服务是旅游企业的立身之本啊。我们要继续在提高服务质量上下功夫。服务无止境。” 海竹点头:”嗯。” 我又说:“对了,公司的老员工现在怎么样?” 海竹说:“什么老员工?” 我说:“就是以前跟着小猪干的,小猪留给我们的老员工啊!” 海竹说:“哦,你说这个,都很好啊,一个都没走,都干的很好,基本都是业务骨干,收入比小猪那时候都提高了。” 我点点头:“嗯,很好。” “我们当然不能辜负了小猪的期望和嘱托。小猪可是我们的恩人啊。”海竹说,“假如没有小猪,哪里会有我们今天的公司呢。对了,哥,小猪怎么走了这么久,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我说:“最近有消息了,她现在加拿大很好,生活和工作都很顺利。” “你怎么知道的?她和你联系了?”海竹看着我。 我说:“她和秋彤联系了,秋彤告诉我的。” 一提起秋彤,海竹突然神情有些黯然,说:“她告诉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说:“还没来得及。” 正说着,海竹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海竹说:“请进——” 秋彤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秋姐来了。”海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 看到我和海竹都在,秋彤笑着说:“你们都在啊。海竹妹妹,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我今天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小猪有消息了,她在加拿大一切都很顺利,这不,她给我邮寄来了加拿大的特产枫叶糖,我专门带来给你尝尝呢。” 说着,秋彤把袋子放到海竹办公桌上,打开,里面是包装很精致的糖果。 海竹看看桌子上的糖果,看看我,又看看秋彤,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秋姐,坐吧。”海竹淡淡地说。 秋彤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接着又拿糖果递给我和海竹:“哎——尝尝,这枫叶糖很好吃呢,好甜。丫丫特别喜欢吃。” 我和海竹接过糖果,海竹剥开一个,放到嘴里慢慢吃起来,边点头:“嗯,不错,是很甜。” 我不爱吃甜的,放在一边没有吃。 秋彤也剥开一个,吃起来,边看着海竹笑着,那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隐隐的不安和歉疚。 海竹看着秋彤,说:“秋姐难得来一次哦。” “早就想来看看你的,只是最近一直很忙,没抽出身来。”秋彤笑着说。 海竹没有说话,边嚼着糖,边看看我,又看着秋彤。 我被海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秋彤的神情也有些闪忽。 海竹突然轻声地笑起来,笑得脸色有些难看,笑得别有意味。 我和秋彤都看看海竹。 海竹似笑非笑地说:“你们两个很有意思啊,要不来都不来,要来前后脚就一起来了。我看,你们是商量好一起来的吧,是来做戏给我看的吧。” 海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被愚弄的恼怒,还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海竹此言一出,我愣住了,没想到一向说话含蓄温和的海竹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秋彤的脸色顿时微微有些发白,显得十分尴尬。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片刻,秋彤勉强笑着:“海竹妹妹,我们没有商量好一起来啊,我是……我是专门来给你送小猪寄来的糖果的,顺便告诉你小猪的消息的。” “哦,是吗,那很巧啊,真巧。”海竹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就是我多心了,我似乎有些小人之心了,是不是?” 秋彤用诚恳的目光看着海竹:“妹妹,我没有说你多心的意思,只是……我们真的不是商量好一起来的。我想,或许,你误会了。好些日子没来你这里看看了,我其实一直想来妹妹这里和你聊聊天的。” “呵呵,秋姐真会说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海竹讲话毫不客气,“我这个人不会说话,讲话不会拐弯,秋姐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妹妹一般见识,我不会唱,只会说。我这人是个笨脑瓜子,也不会看人说话,也看不透人,哎——知人面不知人心啊,我倒是经常看不透我周围的人。” 秋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对不起。妹妹,假如姐姐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妹妹你多担待。我真的是把你当做好妹妹来看待的,对不起……” “哎——秋姐,看你这话说的,我知道你一直是把我当好妹妹来看待的啊,我知道你既然把我当好妹妹来对待,自然是不会做对不起妹妹的事情的,你又何必说对不起呢?你这个对不起,我可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我可担待不起哦。要说对不起,也该妹妹我说啊,你看我今天和姐姐讲话多没有礼貌啊。”海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几分嘲讽,还有几分憋屈。 “妹妹,我……”秋彤的嘴唇微微哆嗦着,脸色十分难看,却说不出话来。 “好了,秋姐,别这样啊,你这样有人会看了心疼的,好像妹妹我欺负了你什么。我可不敢欺负姐姐哦。”海竹话里有话地说着,“好了,秋姐,看你的脸色,好难看的。” 秋彤这时强笑了下:“妹妹真会开玩笑,妹妹哪里会欺负我呢。对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你们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秋彤站起来。 “哎——秋姐,怎么刚来就要走啊,再坐会啊,晚上我请你吃涮火锅。好些日子不见了,我们好好聊聊。”海竹说。 “谢谢妹妹的好意,不过,我真的还有点事,改天吧。”秋彤说着,冲海竹点点头,勉强笑了下,接着匆匆就走了。 “秋姐走好啊,有空再来啊。”海竹坐在那里没动。 秋彤走后,海竹发出一声冷笑。 我看着海竹,海竹瞪眼看着我,眼神毫不示弱。 “阿竹,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很生气。 “怎么?我刚才说什么了?”海竹说。 “你说呢?秋彤好心好意来看你,来告诉你小猪的消息,来给你送糖果,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说。 “怎么?你心疼了,是不是?”海竹说。 “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被海竹的话呛住了。 “怎么?你心虚了,是不是?”海竹瞪着我。 “我——”我还是说不出话。 “我看心虚的不止你一个。”海竹冷笑一声,“何谓做贼心虚,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你们都没想到我会有今天如此的勇气说这些话吧,你,你们都以为我海竹性格温和好欺负是不是? 告诉你,在别的事情上我可以忍让,可以温柔,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我丝毫都不会让步,在牵扯我终身幸福的大事上,我丝毫都不会含糊,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来捍卫和争取,我必须要有严正的鲜明的态度来保卫我的爱情。” 海竹的话斩钉截铁,丝毫不犹豫。 看了海竹半天,我叹了口气:“阿竹,你不要想那么多,秋彤是一个理性的人,她不会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的,她一直视你为好姐妹,她不会伤害你的。她已经和李舜订亲了,很快,他们就会结婚的,我和她,只是工作上的接触,你不要想那么多。” “我不要想那么多。你以为我想想那么多。要不是你们逼我,我会想那么多?”海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不想让我想那么多,你拿出实际行动来啊,不要让我心里不安啊,你说她不会伤害我,那么,你呢,会不会伤害我?会不会伤害我们的爱情?” “我也不会伤害你,我会对我们的爱情负责,会对你负责。”我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我会记得你对我的好,会好好对待你的。” 第六百三十六章 悲愤和伤感 “我愿意相信你的话是真心的,我也愿意相信秋姐的话是真心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总有一些不清不白的东西在干扰我缠绕我,为什么总是有一些暧昧的感觉来侵蚀我的内心?”海竹的声音有些悲愤和伤感,“我知道今天这样说秋姐不对,知道我今天对她的态度不好,我想过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看到她,看到你,看到你们前脚跟后脚一起进来,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说:“今天实在是个巧合,你实在是想多了。” “巧合,为什么总是巧合,为什么那么多的巧合都发生在你们之间?为什么我恰巧会看到你们的这么多巧合?”海竹质问我,“你们之间的巧合还少吗?难道你要继续用巧合来解释你们之间更多的事情吗?你……” 我无语了。 沉默了一会儿,海竹悲怆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命运会这样,遇到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却会遭遇如此多的烦忧,一个贼心不死的芸儿还不够,又来一个半真半假的夏雨,一个半疯半颠的夏雨还不止,又来一个或明或暗的秋彤。 还有,那个你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好安达元朵,为什么一直对海枫的追求没有热烈和激情的反应,虽然她和你有了兄妹之名,但是,我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突然提出和你结为安达,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会知道?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都让我遇上了?” 海竹痛苦地说着,眼圈红了,喉咙突然哽住了。 我默默看着悲伤的海竹,心里感到无比沉重和纠结,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我抽出纸巾递给海竹,海竹接过去擦了擦眼角,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搅蛮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思乱想,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 “没有这么觉得。或许,我理解你的内心想法,或许,我应该理解你。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实在不是个好男人。我真的不是个好男人,我实在是个混蛋。对不起。”我说着,心里带着几分心疼和愧疚,还有自责。 我知道这一切不能怪海竹,她有她的内心世界,她有她的思维逻辑和想法,海竹如此痛苦和纠结,根源还是因为我,这一切只能怪我。 只是,我可以深深地自责,却无法排遣内心里那无法挥去的情结,无法挥去。 我想努力让自己面对现实,我想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我想努力让自己不要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想让自己回到真真切切的现实,可是,我无法说服控制压制自己真实的内心,我无法战胜自己空洞而虚弱的灵魂。 我不知道这样的矛盾和痛苦还要持续多久,我不知道内心无比纠结的压抑会不会让我的神经崩溃。 “哥,我不让你这么说自己,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是天底下最好最优秀的男人,我知道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会得到很多女人的垂青。”海竹说,“但是,现在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爱情,是不能分享的,爱情,注定是一个人的专有名词,注定只能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我第二次回到你身边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定,我绝不再退让,决不再退缩,我不会把我的爱情让给任何一个人。这个人,不管是谁!” 我注视着海竹楚楚的目光。 “哥,你还爱我吗?”海竹说。 “嗯,我爱你——”我点点头。 “我会永远爱你,我会只爱你一个人,不管有什么风雨,不管有多少坎坷和磨难,我都会爱着你,从我把我的身体交给你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这一辈子,我只能也只会爱你一个人。”海竹深情地看着我,显得有些激动。 海竹的话让我很感动,内心那股自责也愈发强烈,有这样一个女人陪着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为何就不能放下心中那死去活来的纠结呢?为什么。 我狠狠地责备着自己,狠狠地想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个东西抹去,可是,当我的意识刚一接触到那东西的边缘时,我的心突然开始战栗。 一会儿,海竹的神情平静下来,说:“哥,你不要为今天的事情烦闷了,我知道今天我给秋彤说的那些话让她很难堪很尴尬。当时我有些冲动。找个时间,我会给秋彤道歉的,为我今天的话。” 听海竹的语气,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似乎是为了安抚我。 看着海竹无语而忧虑的表情,我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海竹姐,下班啦,俺要走啦。”随着小亲茹的话音,门突然被推开了,这丫头又不敲门直接进来了。 看到我和海竹此刻的神情,似乎感觉到了室内压抑的空气,小亲茹吐了吐舌头,忙缩了回去,关上门。 我和海竹对看了一眼,我说:“饿了吧,下班吃饭去吧。” 海竹点点头。 我站起来看着海竹:“过来——” 海竹走到我跟前站住,看着我。 我看着海竹:“开心点,让自己的心简单起来。” 海竹冲我努力笑了下,我揽过海竹的肩膀,轻轻吻了下海竹的额头:“心越简单,你就会越快乐。” “嗯。”海竹低下头,不让我看到她的眼睛。 “抬起头——” 海竹抬起头,目光和我接触。 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下,说:“其实,我最想让自己做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头脑的人,这样,我就会天天很快乐。” 海竹苦笑了下:“可惜,你不是,你不能。我也不是,我也不能。其实,我在乎的不是有多少女人喜欢你,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只要你对我好,哪怕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我都不担心什么。反过来说,越多女人喜欢你,说明你越优秀,我或许应该越感到自豪和骄傲。” 我说:“好了,这话题不谈了,吃饭去。” 我和海竹出了办公室,其他人都走光了,只有小亲茹正在收拾办公室,见我们出来,她嘻嘻笑着,接着做了个鬼脸。 “小亲茹,你怎么走?”我说。 小亲茹看了看门口,我向外一看,四哥的出租车正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海竹和小亲茹一起收拾办公室关卷帘门,我直接走出去,边说:“我去和接你的那个开车的驾驶员唠嗑去。” “去吧,这位大哥整天沉默寡言,难得说一句话。”小亲茹在我身后边忙乎边说。 我走到四哥的车前,四哥正在半开着窗户抽烟,见我过来,点了下头。 我站在车门前,没有进去。 “李舜回来了,老秦和他一起的。”四哥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 “我今天早上见到他们了。”我说。 “李舜此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四哥说,依旧不看我。 “可能是跟着段翔龙回来的,那个段翔龙就是我以前和我和你提到过的。阿来就是他从秦国带回来推荐给刁世杰的。”我说。 “这个段翔龙现在还在海州?”四哥说。 “应该还在!” “他到海州来干嘛?” “不知道。或许,是来找刁世杰的吧。”我说。 “在这样的时候,他突然来到海州——”四哥话说了一半,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认为?” “说不准。此人我不了解,无法做出具体的判断。”四哥斟酌了下,接着说,“今天我跟踪李舜了。” “他干嘛了?” “他和老秦白天到庄山去了。”四哥说。 “去庄山干嘛?”我说。 “你不知道五子和小六是什么地方的人?”四哥说。 “不知道,没问过。”我说。 “今天白天,李舜在五子和小六的墓前呆了整整3个小时。”四哥说。 我的心一震,原来五子和小六的老家在庄山,原来李舜今天到他俩的墓前去了。 “李舜是个仗义的人,是个讲义气的人,他没让老秦跟过去,独自到了墓前,然后在五子和小六的墓前磕了三个头。”四哥说,“然后,李舜就坐在他俩的墓前抽烟,沉默地一直抽烟,一直就这么坐了三个小时。” 我的心再次被震动,怔怔地看着四哥。 “我躲在远处,用望远镜一直观察着李舜,我看到,他坐在那里边抽烟边流泪,一直在默默地流泪。”四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动情。 “哦。” “李舜很冷血,却也有热血。”四哥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心里颇有感慨。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疑问,李舜到五子和小六的老家去拜祭他们,为什么带着老秦去,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带着老秦去到了之后却又不让老秦过去? “等有时间,你带我去庄山,我要看看五子和小六。”我对四哥说。 “嗯。”四哥应了一声,接着说,“对了,最近伍德和皇者都不在海州,他们一起到日本去了。” 我心里感到小小的意外,李舜刚从日本杀了人回来,伍德突然携皇者去日本,何意?伍德去日本,会不会和李舜有关呢?抑或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伍德这个人,我怎么越来越感觉有些看不透,似乎这个人做事神出鬼没的,又似乎他有什么复杂和高深的背景。”四哥说。 “他是日本道上山田组的一个头目,和日本人的渊源很深。至于其他的,我对他也不了解。”我说。 四哥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个皇者,整天跟在伍德身边,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很简单,伍德的贴身随从,心腹干将,最得力的亲信!” 四哥听了,半天没有说话,眼里带着沉思的目光。 第六百三十七章 相隔万里 “怎么?你感觉皇者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我说。 “这个不好说。我对皇者的印象都是通过你还有小亲茹的片言片语得到的,我和他直接打交道并不多。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我总觉得他极有城府,是个掩藏的很深的人,他的内心和他的言行似乎相隔万里。”四哥说。 “最近我没有见到他,不过,之前他倒是帮过我几次忙,当然,他帮我的忙,都是不损害他的利益的,而且,我也帮过他的忙,他似乎是想偿还我的人情。”我说。 “你说的帮他的忙是指安排小亲茹工作这事吧。”四哥说。 “是的。” “这个忙,其实可以不算是什么忙。难道你真的以为皇者除了找你就无法保证小亲茹的安全了?你以为皇者真的除了在海竹的公司安排小亲茹,就无法给她找到更好更安全的工作了?”四哥说。 “那你的看法是……” “我的看法是,此人做任何事都是有深远或者特定目的的,虽然我现在想不透他为什么非要找你安排小亲茹,但是,我总觉得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四哥说。 四哥的话让我不由深思起来。 这时,四哥低声说了一句:“不说了,小亲茹过来了。” 我于是装作打哈哈的样子对四哥说:“伙计,你找的这活不错啊,有稳定收入,好好干哈。” 四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说话。 “嘻嘻,你看,他不会和你说话吧。”小亲茹笑呵呵地走过来,上了车,然后四哥发动车子走了。 海竹关好公司的门,走过来:“哥,走吧。”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我和海竹一起向我的车子走过去。 走到车跟前,我和海竹上车,我边发动车子上了马路边正要问海竹想吃什么,突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枫的。 “在什么方位”海枫说。 “在海竹的公司门前,正要开车走!”我边说边对海竹轻声说,“是海枫打来的。” 海竹点了点头。 “海竹和一起的?” “是的!” “不要走,在原地等我5分钟,我正在出租车上,马上到你们那里。”海枫说着挂了电话。 我扭头对海竹说:“海枫5分钟之后到!” “哦,好啊,我们一起吃晚饭,好几天没见他了。”海竹说。 “想吃什么?”我问海竹。 “我想找个环境安静点的地方,吃什么都行,只要安静就好,我想清静清静脑子。”海竹用手扶着额头。 “那我们去上岛吧,吃西餐。”我说。 海竹点点头。 我看着海竹:“待会儿海枫来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海竹勉强笑了下,接着说:“怎么?你担心在你的哥们面前露馅?怕你哥们看出来你欺负他妹妹?” 我笑了,说:“哎——我欺负你了吗?死丫头,我只是不想让海枫替我们操心。” 海竹笑了下:“你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海枫看出我的情绪变化的。再说了,就是你真的欺负了我,我也不见得找海枫去告状。” “为什么?你可以去告状的!”我说。 “没那习惯。”海竹说了一句。 我知道海竹是那种有事喜欢自己兜着的人,心事除了我,一般不会和别人说,甚至对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能和我说几成。 一会儿,海枫到了,二话不说,直接上了车后座:“吃什么?” “哥,我想去吃西餐,上岛,可以不?”海竹回头看着海枫,笑呵呵的。 “行,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海枫痛快地说。 然后我开车就走,海竹就和海枫聊天,海枫似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搭地敷衍着海竹。 到了上岛,我们直奔二楼,要了一个小单间,点了西餐和饮料。 这时海枫对海竹说:“阿竹,你好几天没和爸妈打电话了吧?” 海竹说:“是啊,这几天很忙的,好累的。” 海枫说:“死丫头,再忙也不能忘了爹娘啊,我今天刚给爸妈打完电话,去,现在就给爸妈打个电话,妈都想死你这个小棉袄了。” 海竹笑着摸出手机就要打,海枫眼珠子转了转,说:“出去到大厅打,别吱吱歪歪地打扰我和亦大侠聊天,别几句话就挂了,和妈多聊会儿。” “知道了。”海竹嘴巴一撅,站起来拿着电话出去了。 海竹一出去,海枫忙关上门,然后回身坐下,这时,我看到海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严峻严重起来。 我这才看出海枫刚才是故意支开海竹,他有事要和我单独说。 “什么鸟事,说!”我知道海枫喜欢故弄玄乎讹诈我,看着海枫满不在乎地说。 “他妈的,见鬼了,今天在洲际大酒店招待客户,你猜我遇到谁了?”海枫瞪眼看着我。 “你说我才知道,你不说,我上哪里猜去!”我漫不经心地说。 “我靠——你猜不出来的,想都想不到。”海枫说。 “谁啊?快说——少给我卖关子!”我说。 “我擦,我看见段翔龙那狗日的了,他到海州了!”海枫表情夸张地说。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海枫:“你看到他了。” “是的,我看到段翔龙了。”海枫说,“当时我正在酒店大厅送客人,正好就看到他从电梯里走出来,和一个年级相仿黑乎乎的平头男子一起出来的。刚一开始看到他,我都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他。 可是,我的眼睛看的分明,确实是他。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我于是想,大家毕竟是同学,是朋友,是老乡,既然遇到了,招呼总是要打一个的,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和理解啊,我于是就想过去给他招呼下,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说。 此时,从海枫的话里,我猜到那个平头黑乎乎的男子应该是阿来。 “没想到他对我装作视而不见,脑袋往旁边一扭,接着就想离去,似乎看到我显得神情有些慌乱,想快速避开我。”海枫继续说,“我当时觉得有些纳闷,还有些生气,妈的,你明明看到我了,却给我装逼看不见,你越是装看不见,越是想避开我,老子还非要叫住你不可,我倒是想看看段翔龙怎么和我说话。我于是就紧走几步跟过去,没想到我越是走得紧,他越是避地紧,大步流星直奔门口。” “然后呢?”我说。 “然后我正要追过去,看到他突然低声不知对那个黑乎乎的平头男子说了句什么,接着那家伙突然就停住挡住了我的路,两眼冷冰冰阴森森地看着我——”海枫说。 “然后呢。”我看着海枫。 “然后,我就对那家伙说你不要挡住我,我要和段翔龙打个招呼,说段翔龙是我同学。”海枫说,“我刚说完,那家伙就把右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接着就一用力,我靠,那家伙力气很大,当时我的肩膀就疼得钻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那家伙又说了句‘不准跟着我们,否则要你命!’,说完,那家伙就转身走了,我站在那里,看到段翔龙和那家伙一起钻进了一辆面包车,接着车子就离开了酒店。” 说完,海枫不由又揉揉肩膀:“妈的,这里现在还疼呢,那家伙是不是练过,怎么这么厉害!” 听完海枫的叙述,我心里有些后怕,海枫不知深浅贸然和段翔龙打招呼,他不知道段翔龙现在和道上有勾搭,现在的段翔龙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学同学,更不是以前的生意人。 当然,段翔龙不是以前的他,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岁月在流逝,曾经的我们都已经不再是从前。 “你不该非要那么执着和他打招呼的。”我淡淡地说,“既然他装作没有看到你,你又何必呢。同学又怎么样?朋友又怎么样?你这样做,其实很危险,知道不知道?我猜和段翔龙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一定是他的随从或者保镖,一定是有几手功夫的,你屁点功夫不会,闲得蛋疼去招惹他,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下次再遇见他,远远避开,装作没看到,记住了没有?” 海枫怔怔地看了我一会,说:“我想和他打招呼,并非仅仅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其实是怀疑他来海州的动机。” “什么动机?”我看着海枫。 “我怀疑——”海枫凑近我低声说,“我怀疑这狗日的来海州,动机不纯,说不定,他是来找芸儿的。” 我眼皮不抬,端起一杯咖啡慢慢喝着。 “这狗日的一直对芸儿图谋不轨,心怀邪念,现在芸儿在海州,你也在海州,他极有可能是知道了芸儿的去向,然后就赶到这里来的。”海枫说。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芸儿和我现在还有关系吗?”我说。 “虽然芸儿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也不能让段翔龙这逼样的去招惹芸儿,他是个心地肮脏的家伙,心术不正。不管怎么说,不管芸儿现在是不是把我们当朋友,我们还是要关心关心她的。毕竟,芸儿是为了你来到海州的,毕竟,芸儿和你有过那一段关系,毕竟,我一直觉得,芸儿虽然对我们有成见,但是,她的本质其实没有那么差。我不想看到芸儿受到段翔龙的伤害。”海枫说。 我默默地喝着咖啡,没有说话,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的涟漪。 第六百三十八章 挑拨离间 “我看,我们有必要去通知芸儿,提醒她提防段翔龙。”海枫又说。 我抬起眼皮,看着海枫:“海枫,这事你不要掺和了,我会去做的。记住我的话,再见到段翔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就当从来和他不认识。” 我的表情很严肃。 海枫看着我,默然不语。 半晌,海枫说:“其实,我知道芸儿对你一直没死心,她一心想挑拨离间你和海竹的关系。” 我的目光沉下来,看着海枫。 “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既然芸儿现在这样,这样对你不死心,当初她又为什么非要离开你,为什么要做的那么绝情。”海枫说。 “你关心的事情太多了。”我说。 “我知道芸儿对我和海竹有忌恨情绪,但是我并不责怪她,我其实觉得芸儿也挺不容易的,为了你,不远千里从明州来到海州。”海枫继续说,“虽然我一直想让海竹和你好,但是,当初,我并没有任何想拆散你们的想法,我是一直想你们好的,但是,她自己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爱情,既然她不珍惜,既然海竹已经成全过一次她,那海竹现在和你在一起,也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这一点,芸儿应该能理解,但是,她似乎就是不能想通,就是认为是我和海竹对她采取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让你和她分开的。唉,我这个小人的恶名算是在她心里扎下跟了。不光是我,还有海竹。” 海枫发出阵阵苦笑。 我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沉重。 海枫看着我:“你心里还有芸儿,是不是?” 我看着海枫:“现在这种形势,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海枫说:“你不说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芸儿是你的初恋,你们有过那么久的在一起的时光。初恋,总是难以忘怀的,我懂!” 我说:“海枫,这个话题你能不提吗?你烦不烦,累不累?你怎么那么爱操心。” 海枫叹了口气,”我说这些,其实是想提醒你珍惜现在,好好对待我妹妹。我可是就这一个妹妹。还有,我最铁的哥们,只有你。我把自己最亲的妹妹交给我最铁的哥们,你说我能不操心吗?” 我说:“我知道。好了,不谈这个了,说说你的事情吧,你和元朵现在怎么样了?” 海枫听我提到元朵,怔了下,接着说:“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她,爱慕她。元朵对我从表面上看实在挑不出任何瑕疵。只是,我想得到的是她的真正的内心,而不是身体。我一直在努力,我想我终究会用自己的真诚融化她的心,得到她发自内心的爱。” 我听懂了海枫的话,我明白了海枫和元朵的现状,想到海竹下午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我心里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感到几分无奈和无力,还有对元朵发自内心的疼爱和怜惜。 “世界上有两件事是永远也勉强不了的,小时候是学习的兴趣,长大了,是爱情。”海枫顿了顿,又说,“其实,在爱情里,有时候,一个建议你离开的人,可能是最爱你的。一个希望你放弃的人,可能是最关心你的。一个渴求不再联系的人,可能是最挂念你的。一个默默离开的人,可能是最舍不得你的。我们的操蛋人生,就是在这样矛盾而纠结里渡过。爱并不是一场在一起的游戏,恰恰是种挂念你而不得不离开的痛楚。” 我看着海枫:“此话何意?” 海枫说:“无何意,说说不行?” 我说:“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海枫说:“没想什么。” 我看着海枫:“你在给我装逼。” 海枫两手一摊:“我装你个头。你去死吧,少诈我。” 我说:“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有些苦,有些累?” 海枫说:“苦怎么了?累又何妨?人生就是一种承受,一种压力,我们在负重中前行,在逼迫中奋进。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要学会支撑自己,失败时给自己多一些激励,孤独时给自己多一些温暖,努力让自己的心灵轻快些,让自己的精神轻盈些。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海枫,没有说话。 海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说:“好苦的咖啡,忘记加糖了。” 我思忖着海枫刚才的话,依旧不语。 我们一时都沉默了。 这时,海竹推门进来了,脸上的神情显得很轻快,看来和妈妈打了一通电话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打完了?”海枫看着海竹。 “是啊,打完了,和妈妈好好聊了半天。”海竹笑呵呵地坐在我身边。 “真快。”海枫说。 “嘻嘻。”海竹笑起来,接着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哎——你俩这会都干嘛了,怎么都不吃东西呢。” “这不是等你来一起吃吗?”海枫说着站起来:“可惜,只能你俩一起吃了,我刚接到单位电话,有要紧事要回去处理。” “你不吃了?什么事这么急,吃完再走不行吗?”海竹说。 我看得出海枫无心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段翔龙的事,或许他晚上真的有安排。 “不行啊,必须要走。”海枫说着伸手摸了摸海竹的头,“丫头,陪着你的情哥哥慢慢吃吧,你的亲哥哥要先走一步喽。” “真的要走?”我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海枫。 海枫冲我点点头,眼神动了动,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他告诉我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留你了。” 然后海枫告辞离去,剩下我和海竹。 “哎——海枫老哥可是真够忙的,做个单位的负责人也不容易,这钱赚的好辛苦。”海竹自言自语地说。 我说:“阿竹,吃吧。” 海竹点点头。 我们默默地吃饭。 “我妈刚才和我打电话的时候,问起你了。”一会儿,海竹轻声说。 “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我说。 “都好。爸妈平时倒还悠闲,就是挂念着我和海枫,还有你。” “我们都是大人了,不用挂念的。”我说。 “话是这么说,我也是这样和妈说的,但是,老人的心却总是心不由己的,儿走千里母担忧啊。做父母的心,或许只有我们为人父母之后才能真切真正了解和体会。” 我点了点头:”嗯。” “妈问起了我们的事情。”海竹说着看了我一眼。 “怎么说的?”我说。 “问我们什么时候定亲。按照我们老家的风俗,总是要先定亲再结婚的。” 我笑了,看着海竹:“你怎么说的?” “你先说你是怎么打算的?”海竹笑看我。 我说:“一切听老人家的。” 海竹满意地笑了,说:“我也是这样和妈妈说的。我妈的意思是早点把亲事定下来,这样老人家心里也安稳。当然,我妈说了,也要征求你父母的意见。” 我点点头:“我爸妈早就盼着我把儿媳妇娶进家门了,早就盼着抱孙子了。” 海竹开心地笑了,笑了半天,眼里却又闪过一丝不安和隐忧,半晌说:“你是独子,你爸妈当然希望你能有个儿子,能给你们老亦家传宗接代。” 我说:“说不定,我到时候火力猛一点,弄个龙凤胎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竹又笑了,眼里还是带着那么一丝不确定的隐忧。 我说:“怎么?看你似乎没有信心?难道你不认为我的小蝌蚪具有非凡的活力吗?” 说着,我伸手捏了捏海竹的鼻子。 “有信心,怎么能没信心呢。”海竹似乎被我的话逗开心了,带着神往和憧憬的眼神说,“哎——要是真的能生一对龙凤胎,该多好啊。到时候,儿子就起名叫克克,女儿就起名叫竹竹。要是真的能那样,我们该有多幸福啊。” 我打趣道:“倒时候你两个小兔子,儿子闺女一人喝一个,就没我的份了。” “去你的,没正经!”海竹伸手打了我一下,娇羞地笑了。 吃完饭,我们又喝了一会儿咖啡,聊了半天公司的事情,看看时间不早了,叫来服务生,结账,然后出了房间,准备离去。 我们准备穿过大厅。 大厅里灯光很温馨,三三两两的客人边喝咖啡边轻声交谈,舒缓的音乐在空间里轻柔地弥漫着。 海竹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边走,海竹边随意往四周看了一下。 突然,海竹的脚步停住了,眼神怔怔地看着大厅靠窗的一个角落。 我也停住了,顺着海竹的目光看去。 我看到了秋彤,此刻正孤单地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面前放着同样孤单的一个杯子,正托着下巴侧脸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 秋彤的神情似乎很沉静,沉思的目光似乎很忧郁和深邃。 我不知道此刻的秋彤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看着孤独的角落里孤独的秋彤,我的心突然一阵悲酸的绞痛。 海竹站在那里注视着秋彤,我站在海竹身后默然无语。 一阵歌声轻轻飘过来:“我将在深秋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梦碎的黎明出发……” 歌声有些嘶哑,孤独苍凉而忧郁,如同此刻的秋彤,如同此刻我的心。 我默默注视着依旧安静而沉静地秋彤,注视着她那看不到眼神的目光。 “雨会从记忆的指间滑落,带着血中漫舞的青岛,带着风中悲鸣的草帽,从燃烧的风中滑落……” 歌声在继续,我的心也随之起起落落。 海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着海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海竹抿了抿嘴唇,接着径直向秋彤的方向走去。 我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刚走了几步,海竹突然又站住了。 我向秋彤方向看过去,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到秋彤的座位旁边,站在秋彤对过。 第六百三十九章 黑夜和黄昏 这身影是夏纪,此刻他正笑着和秋彤打招呼,秋彤从沉思中被打扰,带着意外的表情看着夏纪,接着也笑着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夏纪也是来这里喝咖啡,刚无意中看到秋彤,就走了过来。 “这不是三水集团的夏老板,夏雨的哥哥吗?”海竹回身看着我,小声说。 “嗯,是。”我看着正在交谈的夏纪和秋彤,看到夏纪坐在了秋彤的对过,看来夏纪对这次邂逅很珍惜,想和秋彤单独聊天。 海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他们一眼,接着一拉我的胳膊:“趁他们没看到我们,我们走吧,不打扰人家交谈了。” 我似乎没有听到海竹的话,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夏纪和秋彤,看着正在笑谈什么的他们。 此刻,我的脑子里没有什么意识,突然就反手一拉海竹的胳膊,接着径直就往夏纪和秋彤走过去。海竹被我拉着,稍微被动了下,接着也跟了过来。 我和海竹走到他们面前,夏纪和秋彤看到了我们。 我松开海竹的手,然后看着夏纪和秋彤,笑了下:“你们好啊。” “夏董事长好,秋姐也在啊。”海竹也同样笑着说了句。 秋彤看着我们,笑了:“哎——这么巧,刚遇到夏董事长,正好又遇到你们。来,坐。” 夏纪看到我们,显得有些小小的意外,眼神里还略微闪过一丝遗憾,接着就笑起来:“亦老弟,海老板啊,还真巧,我刚在包间里和朋友吃完晚餐出来,正好看到了秋总,刚过来,你们也来了。” 我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夏纪的旁边,海竹也坐在秋彤身边,我说:“是啊,很巧,我和海竹也是刚才包间里吃完晚餐,刚要走呢,恰巧看到你们。” 秋彤这时招手叫了服务员,给我们每人又要了一杯咖啡。 大家突然都沉默了,似乎一时都觉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会儿,夏纪看着秋彤说:“秋总好有雅致,自己一个人边品咖啡边看夜色。” 海竹接过去:“秋姐向来就是有雅兴的人。不比我,整天就知道做生意赚钱。” 秋彤笑了:“哎——夏董事长,海竹妹妹,可别这么说,我是个简单的人,只是没事的时候喜欢自己独坐一会儿。” 夏纪说:“那我们三个人的出现,岂不是打扰了你的兴致了?” 秋彤说:“独坐有独坐的意境,群聚有群聚的风趣,都不错啊,都别有意味。我可没说不欢迎你们啊。” 大家都笑起来。 夏纪说:“其实,有时候,繁忙的工作后,我也喜欢一个人独坐黄昏。” “独坐黄昏,夏兄看来也是喜欢一种别具的意境。”我说。 夏纪微笑了下:“独坐黄昏,在海边或者山头,看暮色一点点漫过来,像一幅橘红色的柔纱,将天地朦胧在一片温暖的画图中。一个人坐在旷野,对一天苍茫满地迷蒙,尽情享受黄昏的静美,确实很有味道。” 看起来,夏纪似乎很想在我和海竹还有秋彤面前展现一下自己作为大老板生意人之外的另外风采,开始咬文嚼字了抒情了。 海竹和秋彤都看着夏纪,秋彤说:“看不出,夏董事长还如此具有小资情调。” 夏纪笑笑:“其实,苍茫是一种美,朦胧也是一种美,用心去感悟,用敬畏的目光去看待我们周围的山川、河流和广袤的原野,即便独坐黄昏,感受到的仍然一种温馨,一种蕴藉。” 得到秋彤的赞扬,夏纪似乎越来越有兴致了。 “夏董事长给我们描述了一副美丽美妙的动感人与自然和谐融合的画面,很美。”秋彤点点头。 夏纪开心地笑了,看着秋彤说:“似乎,秋总喜欢独坐夜色啊。” 秋彤微微一笑:“也许吧。” 夏纪说:“那么秋总说说独坐夜色的感受。” 海竹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秋彤:“秋姐,夏董事长刚才抒发了独坐黄昏的意境,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独坐夜色的感受,和独坐黄昏有什么区别。” 秋彤淡淡地笑了下:“其实,同样的风景,在不同心境的人眼里心里,感受是不同的。独坐夜色里,你可以轻轻地对问自己:人生为什么这么的艰难困苦?生活为什么这么样的丰富多彩?社会为什么这么样的复杂多变?” 我们静静地听着,我看着秋彤沉静的神色,耳边传来那苍凉沧桑的歌声,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似乎渐渐有一些感觉在缓缓填充这一方夜色的空洞。 似乎此刻的我,想从那夜色里寻找答案,想从中寻找到异客和浮生如梦在深夜里所留下的那么一点点光影,似乎在我心灵深处的那一道道伤口上,种植着四季常青的花草和那些喂养人类的谷物。 “其实,一切都是空的,最实际的莫过于夜色的朴素与真挚,它能深深植根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境,如果我们的心的难以平静,那么在我们眼前的每一件事物都是不平静的,都充满着难以理解的过程和风华……”秋彤继续轻声地说着,缓缓转过脸,凝视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我的心微微颤动,秋彤说一切都是空的,但是我明白,一切又都是真实的景象,这景象在自己的心地上,永远着许多风雨和阳光冷暖,在人与人之间的那些痕影里匆匆。 夜色的怆然,在天地之间狰狞了许多大小的形象,流连着爱和恨的波折,还有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目光,就在许多孤独的景象里,似乎都明白了那一个个的为什么。 “秋总的话别有味道。”夏纪点点头,“是的,其实,不管是黄昏还是夜色,在每一片光景里,都颤栗着生活的交响。” 海竹听着,沉思着。 秋彤转头看着夏纪:“夏董对自然和人生,似乎又很多感悟。” “哪里,一点浅见而已。”夏纪说,“其实,看风景可以调节人的心境,我喜欢疾风暴雨,更喜欢看风平浪静,我喜欢在电闪雷鸣中站立,却更喜欢享受风雨过后的安宁和平和。” 秋彤不说话,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夏纪。 这时,秋彤给我们要的咖啡上来了,大家边喝边聊。 夏纪看来对时事也很关心,和我又聊起了当前的时事话题,这也是我的兴趣所在,我们不由神侃起来。 边和夏纪神侃,我边留意着秋彤和海竹。 海竹小声和秋彤说着什么,似乎在聊着女人之间的话题,两人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聊到10点,秋彤提出要回去,海竹也累了,于是我和夏纪停止了神侃,夏纪似乎显得有些意犹未尽,还有些恋恋不舍,看着秋彤:“秋总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秋彤说。 “你们呢?”夏纪看着我和海竹。 “我们开车来的。”海竹回答。 “正好我的车停在下面,我开车送秋总回去吧。”夏纪热情地说。 秋彤笑了,说:“谢谢夏董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还是坐他们的车回去吧,正好顺路,我和海竹妹妹还没聊够呢。” “好啊,我也正想和秋姐多聊会儿。”海竹首先赞同,似乎她还有话没和秋彤说。 夏纪眼里露出一丝遗憾和失落的表情,接着就笑着:“那好。” 然后我们下楼,夏纪和我们告别,我们开车先离去。 我开着车,秋彤和海竹坐在后排。 车子在灯火璀璨的城市街道上穿行,冬夜里,车辆稀少。 车子里一时有些沉默。 走了一会儿,海竹先说话了:“秋姐,下午的事情,我一时冲动,说话过头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海竹,可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实在承受不起。”秋彤说。 “或许,我是误会你了,我不该误会你的。”海竹笑了下,我听起来很干巴。 “海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把你当做好姐妹,都会把你和亦克当做好朋友。我和你和亦克,都会是永远的好朋友。”秋彤说,“我会好好地看着你们,我会好好地祝福你们,我会好好地看着你们的幸福和快乐。” “嗯,但愿如此,那我就谢谢秋姐真诚的祝福了。其实,我也很希望秋姐能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能有甜蜜的爱情。”海竹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但是,她还是说了。 秋彤笑了下,听起来有些干涩,她暂时没有说话。 不管二人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是起码,表面上的僵持和冲突暂时没有了,我心里微微轻松了下。 一会儿,到了秋彤家,秋彤刚和我们告别,然后我继续开车往回走。 “其实,秋彤根本就不爱李舜,是不是?”半天,海竹冒出一句。 我没有说话,自顾开车。 “既然不爱,为什么又要和他定亲,还要结婚?”海竹又说。 我还是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迷惘的夜色,心里有些发沉。 “秋姐是不是喜欢别的男人了?”海竹说。 我继续不理会海竹。 “我今晚怎么感觉这个夏纪好像对秋姐别有一番意味呢?”海竹继续说着。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烦恼和火气。 “你为什么不说话?”海竹在后座说。 “你要我说什么?别人的事情,你唠叨什么?你烦不烦?”我反问了一句,口气有些烦躁。 海竹听出来我的烦躁,立刻不说话了。 我也没有再说话,然后直接开车回去。 停车,上楼,开门,关门,洗澡,上床,睡觉,自始至终,海竹都沉默着,没有说什么话。 我知道,海竹心里的烦忧和担忧并没有放下,只是暂时表面上没事了。 黑夜里,躺在床上,我没有听到海竹均匀的呼吸。 我的脑子有些乱,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入睡。 半睡半醒中,恍惚间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有一些东西错过了,就一辈子错过了。人没有完美,幸福没有一百分,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一次拥有那么多,又何苦要求那么多。 我的心在迷糊间冲突着,矛盾着,纠结着,莫名的失落和悲凉回荡在心间。 第六百四十章 挂念 两天后,我的业务员把5万个完整的增报名单统计齐了,交了上来,内勤又花了一番气力录入到电脑,形成了电子文档。 我将电子文档考到优盘,准备给夏雨。 同时,发行公司提交的和三水集团建立战略合作伙伴的协议经过略微的修改后上面也批准了,2天后,双方的相关领导都签了字,这个事情算是定了下来,剩下来的就是落实协议。 我把5万个赠报的名单提交给了夏雨,他们审核后顺利通过,然后和自己集团内部的赠报名单合为一个完整的10万份的订报名单,传给了我们。 我将名单交给了公司统计室,统计室按照工作程序开始录入电脑,开始划分投递站。 这天上午,我和曹滕都在办公室,我随意翻看着今天的晚报,曹滕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喝水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这几天一直没见曹滕,不知他在搞什么,我隐隐觉得他好像不全是在忙工作。 几天不见曹滕,我还真的挺挂念他的,当然不是那种友情基础上的挂念。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报纸,在今天的晚报上,我依然看到了那个重金寻找海边救助老栗好心人的寻人启事广告。这么久了,这则广告依然执着地在刊登,看来这是老栗的子女干的,看来老栗确实遵守了对我的承诺,没把找到活雷锋的消息告诉家人。 我不想让老栗将此事告诉家人,是不想让他的家人来感谢我,这样很没意思。 不过老栗的家人看来也是颇懂事理,知道有恩必报这个道理。 我看着这则广告,不由笑了下,轻轻摇摇头。 “亦兄最近很开心吧。”曹滕突然说话了,看着我 “何来开心之说呢?”我看着曹滕,放下报纸。 “一下子搞定了10万份报纸,这可是集团成立以来没有的大单子,没想到你如此厉害,竟然能做这么大的单子。”曹滕的眼神里毫不掩饰他的羡慕和妒忌。 “我这是赶巧了,正好遇上了。那里谈得上什么厉害,曹兄说不定还能搞定比我大的多的单子。”我笑着说。 “200万的订报提成啊。我晕,你发大财了。”曹滕的眼睛都在发红。 “这200万里面有50万是要拨给发行员分拣员驾驶员的,我自己只拿150万!”我说。 “那也很多了,太多了,你怎么能拿这么多呢。”曹滕似乎心里有些无法忍受我赚这么多钱。 “提成是不少,但是,你也要看报纸有多少啊?要看给集团带来了多大的好处啊!”我说。 “嗯,这倒也是。确实,10万份报纸,太多了。怎么订这么多啊,我看这家三水集团是疯了。”曹滕带着不可思议的口气说,“自己内部消化5万,往外赠送5万,这集团确实是钱多的没处花了。” 我知道曹滕的心理极度失衡,一向心理素质不错善于遮掩自己真实想法的他竟然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我还知道集团里心理失衡的不仅是曹滕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大有人在。 只是,他们只看到了我得到巨额的订报提成,却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 “这人在体制内混,图的就是提拔发财,一般来说,在我们这样的单位,都是先升提拔再发财,和我不同,你是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人,按说是不能发财的,可是,偏偏你就发财了。”曹滕在妒忌的同时还不忘贬低我一把,显出自己身份和我的不同。 我说:“上帝是公平的,既然我没有什么前途,不能提拔,那就安排给我弥补一下,让我赚点钱好有个心理平衡。当然,我和曹兄是没法比的,你是体制内的人,你今后提拔发财的机会多着呢,我赚的这点钱算是什么呢?以后你会发比我更大的财,大的多的财。” 曹滕似乎从我的话里找到了些许安慰和平衡,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不甘,他似乎打心里不能接受我竟然能赚到这笔收入。 我看着曹滕的表情,觉得很好玩,笑着:“曹兄,其实凭你的能力,一定能做更大的单子,搞定一个20万的也说不定。” 曹滕看着我:“亦兄此刻心里一定很高兴甚至是得意吧。” 我说:“得意谈不上,但是高兴是必须的,必须要开心。” 曹滕的神情忽然有些闪忽,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亦兄,别高兴过度了,把持住啊,小心乐极生悲。” 我呵呵笑着:“嗯,好,多谢曹兄提醒,我一定要把持住。” 曹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阴,嘴角隐约倏地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我的心一抖一动,忙定睛去看,却看不到了。 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曹滕说:“亦兄揉眼睛干嘛呢?” 我说:“我想看清曹兄的真面目。” 曹滕大笑:“呵呵,亦兄真幽默,我这人再简单不过,我现在在你面前展现的就是真面目,看吧,好好看吧。” 我呵呵笑起来:“其实,有时候,知人面不知人心啊,和你曹兄在一个办公室,我不得不小心点。” 曹滕仰脸长笑,我看着曹滕也笑。 笑毕,曹滕看着我:“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我说。 “呵呵,亦兄刚才的话听起来实在是很逆耳,但是也看得出亦兄是个实在人,爽快人,我欣赏你这个性,不过,你对我实在不必那么多心,我实在是把你当做好兄弟来看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曹滕顿了顿,“别忘记,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们都是在孙总的旗帜下战斗。” 我做忽然醒悟状,一拍脑袋,说:“哦。是啊,我怎么忘记了呢,唉——真抱歉,我这个人,一得意就忘形,我真的忘记了。是啊,我们是战友啊。” 曹滕看着我,似笑非笑:“亦兄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说:“曹兄也是。彼此彼此吧。” 说完,我笑起来。 正在这时,曹滕的手机响了,曹滕看了看手机,然后站起来,拿着手机出去了。 看着曹滕出去的背影,我若有所思,却没有思出什么东西来。 一会儿,我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伍德从日本回来了,段翔龙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四哥的短信很短,却告诉了我两个重要的信息,伍德从日本回来,无疑,皇者也会跟着回来的,再有就是段翔龙要走了,他在海州呆了好几天,终于要走了,无疑是回明州的。 虽然四哥同时告诉我这两个信息,但我觉得这是互不相关的两件事,我想四哥也应该是这么认为,只是同时发生了而已。 伍德回来了,段翔龙走了,那么,李舜呢?他这几天在何处?在干嘛?李舜这几天一直没有和我发生联系,老秦也没有。 李舜已经答应我暂时不动段翔龙,那么,段翔龙离开海州,他会随之离去吗?李舜既然这次已经基本看清了段翔龙的真面目,那么,之后,他又会如何对待段翔龙?还有,对于张晓天,他又会如何使用? 李舜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他早就不信任张晓天了,让他继续留在刁世杰那里,只不过是他另有用心的安排而已,张晓天自以为得意地夹在李舜和刁世杰之间,他最后的命运会如何呢?会不会是李舜语言的悲剧? 还有,芸儿,李舜那天说的很明白,凡事跟着刁世杰的人,都是他的敌人,芸儿现在给刁世杰做事,李舜那话无疑就是说给我听的,无疑就是明白告诉我,芸儿现在也是他的敌人。李舜对待敌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他不会因为我和芸儿以前的关系而对手下留情。 想到这些,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烦乱。 打开电脑,登陆扣扣,浮生如梦不在,但是有一段留言。 我凝神看去: “安静地走近,安静地离开。离开,遗忘,或许这就是我的结局。我不怕遗忘,只是心里会遗憾,然而,面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本就无力。我想,或许,我可以,空空的前行。” 看完浮生如梦的留言,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却不想不敢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想到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我似乎能理解到秋彤的心事,能理解她此时的想法和感悟。 我知道,从小到大,秋彤一直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没有父爱,没有母爱,没有亲情,没有温暖,没有天伦,没有欢聚,她孤独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前行,心里似乎有一盏从没有熄灭的灯,这盏灯照耀指引找她,让她倔强而执着,坚定而苦涩。在她历尽磨难的心里,这些没有的东西,正是她最渴望得到的,但是,这些普通人很容易就能拥有的,她没有。 我默默点燃一支香烟,苦涩地抽着,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扣扣留言窗口,一时心里没有了感觉,我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让自己麻木,让自己没有思想没有思维,让自己在空空中逃避。 空闲的时候,我和秋彤闲聊。 我说:“我承揽了三水集团的单子,集团内部反响比较强烈吧。” 秋彤说:“那是,肯定的!” “恐怕反响的主要内容是集中在我拿了巨额提成吧。” “这是集团制定的公开政策,你拿的光明正大,集团和公司不但要大张旗鼓给你应得的提成,年终还要给你精神奖励。怎么,你有心理负担?” “心理负担倒是没有,只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秋彤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亦克,不要有任何的心理担忧,只要有我在,只要我在发行公司干一天,只要我担任发行公司的负责人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因为这个受到任何人的非难。你是发行公司的功臣,你是集团的功臣,如果有人拿你这个事情来说事,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秋彤的声音很果断,口气很坚决。 第六百四十一章 暖流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多好的上司啊!虽然我即使受到非难也未必要秋彤来出面,我相信自己就能处理好,但是有秋彤这话,听起来总是很暖人心的。 我当然知道秋彤决不是口头上说说的,她是会说到做到的。我还相信对我秋彤是这样,对公司的任何人,秋彤都是这样。 忽然心里又觉得有些怪异,我到发行公司来做事的真正目的不是赚这点钱,我是肩负着李舜的指令,肩负着我自己的使命,是来保护秋彤的,怎么现在反而成了我要受秋彤保护,怎么掉个了呢? 下午,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暮色发呆,又一天要过去了,日子就就这样一天天在逝去,想起那晚在咖啡厅遇见秋彤时听到那首歌,不觉心里颇有沧桑之感,青春在悄悄溜走,在不知不觉中离我而去,我想和青春说再见,却是那样的不情愿。 正在为青春发骚,海竹来电话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哥,公司有个今晚8点半出发的飞机团,去海南的,本来安排的全陪导游家里突然出了急事请假了,其他导游都随团出去了,没有其他人来陪同,我决定临时顶替那导游做全陪带团到海南去。” “这么突然。” “是的,很突然。我刚决定下来就赶紧给你打电话说一声。客人都集合好了,马上就要出发去机场。” “好吧,去吧。你要注意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客人,和地社那边联系好。” “计调部这边和海南那边的地接社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我会做好的。”海竹说:“哥,我不在,你自己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不要多喝酒,少抽烟,要记得吃早饭。” “嗯。” “还有,下班后要早回去,晚上早睡觉。” “好。”我继续答应着。 “还有,手机要保持畅通,不要关机,不要没电。说不定,我会半夜查你岗的哦。”海竹又说了句,带着半开玩笑的口气。 我心里有些默然,我知道海竹这话里的意思,我点点头答应着:“嗯,我会让手机24小时畅通的。” “那就再见了。哥,吻我一下。” “啵——” “嗯。吻你,亲爱的。” 放下电话,我看着外面正在浓郁的夜色,海竹要带团去海南,这几天我成孤家寡人了。 不知怎么,我心里突然一阵轻松感,这种感觉似乎让我有所期待,却更多的是忧惧。 沉沉的夜色终于笼罩了大地,城市的灯光开始亮了起来。大家都下班了。 我突然想喝酒,摸起电话打给海枫,接通后才知道这家伙去了深圳总部。 虽然海竹告诉过我不让我自己喝闷酒,但是海竹今晚就要飞海南,她不在,我不说她不知道,我还是决定出去喝酒,不自觉一回。 出了发行公司院子,沿着马路往左走,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子,巷子两边都是俄罗斯风格的老建筑,巷子里面200米处,有一家湘味酒店,这家酒店的剁椒鱼头做的味道不错,我很喜欢吃。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乎乎的,来往的行人也不多,两旁年久失修的俄式老建筑让这条巷子显得分外清幽。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妈的,整天动不动就有人突然拍我肩膀或者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惊一乍的,太没安全感了。 看看这回是哪个鸟人? 我于是猛然站住,然后倏地回头。 这是我一贯的动作,这动作我都练熟了。 身后的不速之客是赵达剑,气喘吁吁,嘴里喷着酒气。 我皱皱眉头,怎么会是他呢?刚下班不久,怎么嘴里就有酒气?这个酒疯子! “赵总,你吓了我一跳。”我说。 “嘿嘿。”赵达剑笑着,一副酒意还没完全醒的样子,“我看到你往这边来了,就紧跟着来了。怎么,要去吃饭?” 我点点头:“你怎么满嘴酒气?” “中午喝多了,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下午,一觉醒来才发现天黑了,出来后,正琢磨去哪里吃饭,接着就看到了你,我就赶了上来。正好我也是一个人,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前面有家湘味酒馆,我们去喝两盅。” 我看着赵达剑:“你还要喝?你中午的酒还没醒呢!” “没事,基本醒了。人生不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晚上没事了,一起喝个酒,聊聊天,多爽,我们可是还从没有单独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呢。走吧,我请你!” 说完,赵达剑拉着我就走,不容我再说别的。 进了酒馆,点了菜,要了白酒,赵达剑和我又喝起来。 赵达剑其实酒量不是大,但是有酒瘾,每天从早喝到晚,对他来说,人生最大的快乐或许就在于此。这些年,因为喝酒,他出过不少事,也误了不少事,耽误过工作,也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但是他似乎从没有接受过教训,照喝不误。看来,这辈子,赵达剑要毁在酒上。 “来,老弟,老哥我敬你一杯,要想好,大敬小,干——”赵达剑举起酒杯,看着我。 “你是上司,还是我敬你!”我说。 “现在不是在工作场合,是我们哥俩私下喝酒,不要什么上司不上司的。还是我敬你。我说了,要想好,大敬小,难道你不愿意好,难道你不愿意比我小?”赵达剑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说话了,举起杯子干了。 喝完一杯,赵达剑又举起杯子:“来,老弟,第二杯,好事成双。” 我没有说话,接着又干了。 然后,赵达剑又举起杯子,摇头晃脑:“兄弟,这第三杯酒,叫连中三元。” 我看着赵达剑,决定奉陪到底,于是又干了。 赵达剑又端起杯子:“还有第四杯,这叫四喜来财。兄弟,你发财了,这酒是一定要喝的。” 我淡淡笑了下,然后干掉。 喝完四杯酒,赵达剑的脸开始红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舌头根子有些发硬,看起来好像又醉了,但是我看他的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快速转动,却似乎不像是真的醉了。 “亦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喝四杯酒吗?”赵达剑说。 “不知道!”我说。 “因为你发财了,我这是要给你祝贺,四喜来财啊。”赵达剑看着我,“你这次可是发大财了,我赵达剑在海州传媒集团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一次领取这么多订报提成的,别说是在发行,就是其他经营部门,包括那些部门的头头,公开的一次性收入,也从来没有发这么多的。老弟,你行啊,一下子就赚那么多钱,后生可畏啊。老哥我很赞赏你。” “谢谢赵总夸奖,我能有这个成绩,是赵总关照的好。”我说。 “哎——别说这些客套话。要说关照,我关照的人可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有作为的。”赵达剑说,“也不要说是巧了,为什么别人就遇不上这么巧的事情,归根结底,我看还是你的能力强。你的进步是十分显著的。” “我的进步和赵总的培养分不开的!”我说。 “呵呵,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很高兴,你发财,我高兴,不像集团其他人。”赵达剑说。 “集团其他人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这次你做成了这个大单子,你不知道啊,集团很多人都眼红的不行,很多人恨不得把你吃了。”赵达剑说,“这些人,自己不行,看到别人有了成绩就眼红,这样的人,在集团大有人在,自己不干活,也不想看到别人出业绩。不要以为这样的人少,很多的。妒忌你的人不光是那些干业务的,甚至也包括你的上司。但是,我不同,虽然我是你的上司之一,我可是发自内心为你骄傲和自豪。” 我明白赵达剑这话里的意思,不动声色地说:“赵总是个大肚量的人,谢谢赵总对我的好。” “呵呵,我们在工作上是同事,是上下级,但是,8小时以外,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亦克,说实在,我现在可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来看的,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说谢不谢的话了。男人之间,做好朋友,是不需要言谢的。” 赵达剑今晚似乎很想和我套近乎,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何在。 赵达剑自诩是我的好朋友,似乎关系很铁,我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但是他最后说的那句“男人之间,做好朋友,是不需要言谢的”,我却颇为赞同。 想想自己,在所有的朋友当中,又有几位能够一辈子不说“谢”字的朋友?人海茫茫,世事沧桑。当我面对越来越多所谓现实的时候,寻找一位不说“谢”字的朋友,又是何等的艰难。 我知道,这份友情是金钱买不来的,是时间换不回的,那份真挚的友情是心与心的交融,是属于我一生的财富。当我付出之后,不必老是企盼朋友对自己说声谢谢。一千遍,一万遍的感谢,也许比不上一个理解的眼神!我拥有至少1个不用说“谢”的朋友,那就是海枫。 当然,我说的是男人之间,不包括女人。 看来,在这一点上,我和赵达剑找到了共同语言,当然,我和他不会是那种朋友。 “能得到赵总如此的高看,我很荣幸。”我谦逊地说。 “其实,我之所以能对你发财带有这种心态,不同于其他人,说明我毕竟还是讲大局讲集体的,在集团发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赵达剑自负地继续说,“别看现在发行公司被一个黄毛丫头把持着,但是,我赵达剑在集团发行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我说一句话,没人敢当耳旁风。” 我说:“那是,那是,赵总很厉害的,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谁也不敢把赵总不放在眼里。” 第六百四十二章 水火不容 “别看现在公司里的某些人整天春风得意的样子,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赵达剑说。 “赵总这话指的是——”我带着疑问的口气看着赵达剑。 “不说现在集团的整体形势,就说女人之间的水火不容,我看我们的秋大老总日子就未必能一直好过。我这话你能明白不?”赵达剑说。 “我不明白!” “哈哈,我看你是拿着明白装糊涂。”赵达剑笑起来,“其实你心里该知道,就秋彤这个黄毛丫头,她能斗得过曹莉?秋彤看起来能耐不小,但是要论心计,她绝对不是曹莉的对手。曹莉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她在这个集团里,最难以容忍最妒忌的人是谁?是秋彤, 自从秋彤到了发行公司,她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算计秋彤,好几次差点就得逞了,也是秋彤运气好,几次都没有中招。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盯着,如此下去,秋彤早晚得中曹莉的招,早晚,她要在曹莉手里吃大亏。” 我说:“赵总,在我眼里,秋总和曹主任都是我的上司,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曹主任和秋总也是不错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这些话,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难道,赵总你真的喝醉了?” 赵达剑盯住我,半天没说话,一会儿说:“亦克,别看我整天不在公司里出头露面,但是,这不代表我是瞎子是聋子,我知道秋彤对你很看重很赏识,我知道你和曹莉关系不错,你们走的很热乎。 至于我为什么说这些话,你可以当我喝醉了,也可以当我没喝醉。怎么理解,是你的事。只是,我出于我对你的关心,我想提醒你一句,就你现在的身份,就你现在的位置,你要有清醒的认识,不要脑子一时糊涂站错了队。” 我说:“那赵总你说,我该怎么站队呢?我该站在那一边呢?” 赵达剑笑了下:“这个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需要我说出来。当然,你现在是在孙总的旗帜下,但是,这不代表什么,我和曹莉和秋彤都是在孙总的旗帜下,但具体到下面,对你来说,站队还是很重要的。” 我说:“具体到下面,我谁的队都不站。” “滑头。”赵达剑嘀咕了一句,脸色一阴,“照你这话,我不是白培养你了。” 我呵呵笑了:“当然,赵总要是瞧得起我,我还是愿意站在你这一边。” 赵达剑脸色好看了,说:“这就对了嘛。这个站队,就好比买股票,看你选哪一支,那些看起来现在很牛逼的股票,说不定很快就会暴跌,而看起来似乎不大出色的股票,说不定就是个潜力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所以,在我们这样的单位,跟对人是很重要的。” 我说:“你认为自己是最具有爆发力的潜力股?” 赵达剑说:“你说呢?” 我说:“我不知道。” 赵达剑嘿嘿一笑:“有些话我不能和你说的太透彻,其实你只要明白我和孙总的关系,只要明白集团下一步的天下是谁的就好了。我和孙总的关系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你告诉过我!”我说。 “那集团下一步的天下是谁的,你能猜到不?”赵达剑说。 “你的!”我说。 “我靠——”赵达剑有些哭笑不得,说,“屁话,怎么能是我的,很明显,傻子现在都能看出来,是孙总的。” 我说:“哦,那发行公司的天下下一步就是你的。” 赵达剑笑着,说:“这话可不要对外说啊,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你放心,我一旦发达了,不会亏待你,起码提拔你当我的副手,给你弄个副总干干。到时候,你发财的机会大大的。” 我做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说:“多谢赵总提携,十分感谢。只是,发行公司要是你做了一把手,秋总去干吗?” “她该干嘛干嘛去,和我有什么关系。”赵达剑不屑地说,“这事不要我们操心,是需要集团操心的事,再说,或许也不用集团操心,曹莉就把她安排了。” 我说:“曹主任这么大的能耐啊!我还真不知道!” “哼,她能耐个屁,她不过就是靠着那张脸蛋那身肉往里踹!”赵达剑鄙夷地说。 “那我怎么听说曹主任很快要提拔呢?”我说。 “哎——这就是女人的优势啊,女人有那资本啊,男人没有啊。”赵达剑叹了口气,“曹莉的资本是天生的,男人做不到哦,不过,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有些佩服曹莉,什么样的男人只要她黏上,没有拿不下的,这也算是本事吧。在这点上,秋彤可就没法比了,这个黄毛丫头太自负了。” 我不说话了,和赵达剑继续喝酒。 一会儿,赵达剑的脸色更红了,醉意更浓了,看着我说:“其实曹莉这样的女人多了也不是坏事,起码,我们男人寻乐子的机会多啊,哈哈。” 赵达剑说着,暧昧地笑起来,笑得有些淫邪。 我半开玩笑地说:“赵总这些年恐怕遇到的这样的女人也不少吧。” “我?”赵达剑愣了下,接着显得有些懊丧,“他妈的我现在权力还不够大啊,没有足够的权力,那个女人会贴你呢?” 我安慰赵达剑:“别灰心,等你提拔了,自然会有女人主动送上门的。” 赵达剑放肆地笑起来:“亦克,我和你说这些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腐败很堕落。” 我说:“其实现在圈子里都这样,现在流行这个,这说明赵总能紧跟形势,思想没有落后。” 赵达剑又笑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接着放下酒杯,两眼直直地看着桌面,沉默了半晌,突然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好女人都让狗日了。” 我说:“赵总,心态放平和,淡定!” “淡定?我怎么能淡定下来?”赵达剑说,“我在集团干了这么多年发行,到现在还是个副职,还不如集团没成立之前,那时我还是发行部主任,这一改制成立集团成立发行公司,我他妈的反倒成了副的。要是没有当年老子的拼死出力流汗,能有今天集团发行的大好局面吗?靠,狗日的董事长,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回他进去了,活该。” 赵达剑提到了董事长,我的心里一动,说:“不知董事长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现在正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呢,我看要不了多久他的事情就能定性,一旦定性,就会批捕,一旦正式批捕,我看集团的一把手就该出笼了。广告公司的平总已经被正式批捕了,估计很快就会提起诉讼,平总的案子都到这个程度了,董事长的还会拖很久吗,我看不会。” 听了赵达剑的话,我沉默不语,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很替董事长和平总感到遗憾和痛惜,我觉得他们都是不错的人,起码对我不错。 “曹莉当初一个劲儿想黏糊上董事长,但是一直没有得逞,现在看来,她还是很幸运的,否则,现在她恐怕也要进去和董事长作伴了。”赵达剑说,“当然,也是因为董事长这个人不好女色,我估计他是没那功能,不然,怎么会不近女色呢?要知道,曹莉迷惑男人的本事可是不小的。” 我说:“下面行的人不近女色的也大有人在,不能这么想!” 赵达剑摇摇头:“这样的人我看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条件而已。” 我说:“看来,赵总你要是提拔了,一定是亲近女色的了。” 赵达剑哈哈笑起来:“亦克,别一个劲儿说我,要是换了你,你也会这样的。” 我笑了下,没说话。 赵达剑又喝了几杯酒,一会儿突然愤愤不平地说:“其实,我最瞧不起一种女人。” 我说:“瞧不起哪种女人?” 赵达剑舌头根子有些发硬,说:“老子最瞧不起那些与男人约会,蹭吃蹭喝蹭玩之后,不仅一毛不拔,而且还拒绝与男人开房上床的女人!对于这种很不道德的行为和举动,我是深恶痛绝,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赵达剑说出这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赵达剑似乎不在乎我的态度和反应,继续摇头晃脑地说:“马尔个巴子的,有的女人,自以为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对男人具有无限的诱惑力,对于男人的邀请约会是来者不拒,跟着吃,跟着喝,跟着玩。 但是,在吃喝玩乐之后,当男士要求开房上床的时候,就开始装逼了,一本正经地强调自己是个一本正经的女人,是不会轻易跟男人上床的。尼玛逼的!不上床你出来干什么啊。” 赵达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很气愤,继续唠叨着:“一个大男人,整天奋不顾身地工作着,起早贪黑,没日没夜,有多么忙你们女人知道吗?人家在百忙之中,邀请你出来吃饭喝酒,难道就是为了请你吃饭喝酒啊?人家上辈子欠你的啊?酒足饭饱之后,请你开个房,睡个觉,过分吗? 饭你吃了,酒你喝了,开房上床的正事你不干了,你说这叫神马玩意啊!还有天理吗?还你妈的说说话,谈谈心,喝喝咖啡呢!不是瞧不起天下女人,跟男人交谈,就你们那天生缺氧的脑袋瓜子,能谈出什么花来啊?” 我有些忍不住想笑,我猜赵达剑一定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或许,他经常带着这样的目的去运作,却从没有得逞过。 第六百四十三章 借钱 赵达剑点着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又说:“其实,我说这话的意思也不是说女人跟男人一起吃个饭,就非得要上床,作为女人,你可以拒绝。但是,在男人向你发出约会之时,其目的应该是明确的,打炮交欢是约会的一项重要内容,作为女人你要是没这个心理和生理上的准备,你就应该一口拒绝,给出最明确的信号!否则的话,就请随身携带安全套,从容赴约,为和谐社会做出自己应做的一点贡献。” 赵达剑的一番逻辑让我听了哭笑不得,我看着赵达剑,琢磨着他今晚和我说的那些话,琢磨着他说这些话的用意,琢磨着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发了半天牢骚,谈了半天女人,赵达剑又继续和我喝酒。 “对了,见到老弟,我刚想起个事情来,这事还需要老弟帮我一把。”赵达剑突然说。 “赵总有什么事还需要帮忙呢,不会是找我借钱吧?”我笑着说。 “哎——还真被你老弟猜中了,我还真需要你支援点财力。”赵达剑大言不惭地说,“我这几天看中了一套海边的二手房,120平的,要价200万,我手里的现金加起来只有150万,还差一半,对方要求一下子交齐。 所以,我想,老弟,你那订报提成估计很快就会到位,到位之后,能不能借我50万,解我燃眉之急。我还有70万都套在股票里了,暂时拿出来,等过了这个时期,我把股票出手,立刻就还给你。” 根据赵达剑此时的表情,我大概能判断出,他这是编的谎言,早就听说他是个败家子,整天花天酒地玩女人,经常找人借钱,我根本不相信他有150万现金,更不会相信他能有70万的股票压在里面,摆明了他这是看到我即将到手一大笔提成,变着法子想来分一杯残羹,这钱借给他,注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当然,他打的旗号是很得力的,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看来,我发的这笔小财,引起了集团很多人的关注,羡慕妒忌恨的人很多,但赵达剑更直接,直接伸手要了。 绕了这么大半天的弯子,他终于进入主题了。 我看着赵达剑,说:“赵总,这恐怕是今晚要请我喝酒的真正目的吧?” 赵达剑呵呵一笑,神色略微有些尴尬:“亦克,你也太小看我赵达剑了,我堂堂一个发行公司的副总,参加工作那么多年,难道会为了区区50万块鸟钱专门算计你?50万块钱怎么会放在我的眼里?我只不过是刚才无意中想到罢了。 你不要多心,第一我不会勉强你,第二我说了这钱只是暂时缓解下我的资金紧张,很快我就会还你,当然,你老弟要是想不吃亏,我可以给你付点利息。我们都是在一个单位做事的,我还是你的上司,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别忘了,我们可是来日方长的,老弟,眼光一定要放长远。” 我说:“第一,你是上司,我怎么敢赚你的利息呢,第二,钱是我的,在我手里,你想勉强我,也做不到啊。” “那倒是。”赵达剑看着我,“老弟,这事我不为难你,这样吧,我给你2天的时间考虑,2天之后,你再答复我。来,我们继续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说着,赵达剑又举起酒杯。 我笑了下,没有拿酒杯,看着赵达剑,直截了当地说:“不需要两天,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 赵达剑两眼一睁,一只手紧紧捏住酒杯,似乎就要把杯子捏碎,两眼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透过袅袅升起的青烟看着赵达剑,嘴里蹦出两个字:“不借!” 话音刚落,赵达剑的脸就拉长了,两眼冷冷阴阴地看着我,还带着几分意外的神情,他似乎没有想到我回绝地这样干脆。 我接着说:“不借你钱,是为你好!” “是吗,那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你了。”赵达剑冷笑一声,说。 “你刚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能言谢。”我说。 “你倒是活学活用的很快!”赵达剑说,脸上的神情极其失落。 我说:“真是为你好!且听我细说。跟你说个秘密,你别怕。” “有屁快放——”赵达剑终于不耐烦了,又带着几分好奇。 “中学有个同学问我借钱给他,结果他复习三年没考上大学,6年前打工的时候有个工友找我借钱,结果他到随后失业,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半年前有个伙计找我借钱,结果上个月他居然死了。”我不紧不慢地说,“我倒不是怕借钱,我是怕——” “好啊,亦克,你这是诅咒我,是不是?”赵达剑瞪眼看着我:“我不怕——” “你可以不怕,但是我怕,你想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还是我尊敬爱戴的上司,我怎么能眼看着你——所以,我要对你负责,对你负责,就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你未竞的事业负责,也是对整个集团负责,也是对海州广大人民负责。你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呢。所以,无论如何,我不能借给你。” “看来,这个面子你是不给了,是不是?”赵达剑阴冷地看着我。 “你的面子哪里敢不给,我接受以前的教训,自此以后,再也不借钱给任何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想帮你。上司有困难,做下属的自当为上司着想。”我说。 “你这又是来的哪一出?”赵达剑有些晕了。 “我不借给你,但是我可以送给你。”我说。 “送给我?你说什么?你要送给我,送给我50万?”赵达剑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句,“你真的要送给我50万?”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 “你是在逗我玩吧?”赵达剑说。 “我有胆子逗你玩吗?区区50万,又不放在你眼里,既然你都不放在眼里,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我说。 “啊哈!”赵达剑突然怪叫一声,说:“亦克,你没有蒙我,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我说。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要送给我。这——我不是在做梦吧。”赵达剑突然抬手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接着晃晃脑袋,“咦,不是做梦啊,是真的!” 我笑嘻嘻地看着赵达剑:“怎么样,赵总,开心不?” 赵达剑一个劲儿点头:“开心,开心,太开心了,只是,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知道不是做梦,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 赵达剑呆呆地看着我,似乎彻底晕了。 我接着说:“虽然我答应送给你,但是,有个条件,不知赵总能否答应。” 赵达剑忙点头:“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保证答应你!” 我说:“这个条件只要你愿意,保证能做到。” “那你说。”赵达剑看着我。 “你也知道,这笔钱是要到集团财务去领的,要签字的,是不是?”我说。 “是,那当然。”赵达剑说。 “我既然答应给你那50万,那我就不想沾手经手这笔钱,看都不想看一眼。我这个人见到钱就比命还重要,我怕到时候我见了钱就舍不得放手了。所以,我想,这钱,最好是直接从财务划给你。” 我继续说:“既然这钱要从财务直接划给你,那么,就需要我们之间履行一项手续,手续要澄清说明这提成其中有50万是赵总你的,其他是我的。这手续要公司出,我和你先签字,然后秋总签字,然后财务负责人签字,然后孙总签字。这样就可以了。这样财务付钱的时候,直接给你50万。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了。” 赵达剑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愣了:“你是说,这事要秋彤财务负责人和孙总都知道。这么多人都知道这事。那一传十,十传百,集团的人不都很快就知道了。集团的人现在都知道这单子是你做的,这么一弄,岂不是大家都以为我是在讹诈你。” 我微微一笑,说:“那没办法,必须这么做,我可没说你讹诈我啊,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或者,你可以给大家逐个解释,说这是我主动送给你的,你没有逼着我这么做。要是嫌麻烦,你可以在集团贴一张公告,说亦克自愿送给赵总50万。要是你还嫌麻烦,我可以替你贴这公告。” 赵达剑的脸接着就白了,他显然知道我这话的意思,显然知道这样做的利害,要是他不逼我,不依仗权势压我,我的提成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他50万,大家知道这事,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在集团做人。 赵达剑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钟,然后说了一句话:“亦克,你在耍我!” 我说:“不敢。” 赵达剑眼里的目光变得有些死灰,接着彻底暗淡下来,狠狠抽了两口烟,神色变得有些狰狞,瞪眼看着我。 我说:“赵总,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胆子小。” 赵达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接着突然笑起来。 笑毕,赵达剑看着我:“亦克,你可真逗。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你看你,还当真了。我赵达剑家大业大,怎么会缺这区区50万呢,我是看到你马上要有一大笔收入,担心别人会找你借钱,而你又无法拒绝,所以就先打着借钱的名义试探试探你,看你如何应付。现在看到你这样对付,我就放心了,很好,你这样应对很不错。” 我做恍然大悟状,一拍大腿,看着赵达剑:“原来赵总是在考验我,是在帮助我啊。” “你说呢?”赵达剑狠狠地笑着,恨恨地说了一句。 “太感谢赵总对我的关心了。我这人穷惯了,穷怕了,从来就没见过6位数以上的钱,这次一下子这么多,我还真晕了。” “钱多了会烫手的,你可要小心看好喽。”赵达剑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心回家的道上有人闷棍打劫你。” 第六百四十四章 闷棍 赵达剑一说这话,我突然想起去年我刚领了订报提成路上被人打闷棍抢劫的事情,心里一个激灵,我靠,这事会不会和赵达剑有关,会不会是赵达剑指使人干的呢? 我看着赵达剑,不紧不慢地说:“多谢赵总提醒,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事情,去年也是大征订的季节,我刚领了订报提成,结果就在回去的路上,就在一个没人的巷子里,被人打了闷棍给抢了。赵总真是心有灵犀啊,一下子说到点子上了。” 说完,我紧紧盯住赵达剑的眼睛。 赵达剑听我这话,眼神里瞬时闪过一丝慌乱,接着就变得镇静起来,呵呵笑着:“还真有这样的事情,你可真倒霉。” 我没有听赵达剑的话,他眼里那瞬息的一闪,被我紧紧捕捉住了,我立时心里做出了判断,我靠,当时那事一定和他有关。 马尔戈壁,原来是你这狗日的在背后操老子啊!我心里暗暗骂着,脸上不动声色,继续保持着微笑。 这笔帐,我给赵达剑记下了,以后会慢慢算。 我继续和赵达剑喝酒。 第二瓶白酒喝完,赵达剑已经坐不稳了,身子不停摇晃。 我结了帐,然后和赵达剑一起离开了酒馆,沿着巷子往外走。 赵达剑真醉了,走路东倒西歪,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我不时扶他一把。 “亦克。你……你刚才说的去年被人打闷棍抢劫的事情,是不是这样的。”赵达剑边摇晃身体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在这样的黑乎乎的巷子里走着,然后……然后……忽然后面来了一辆摩托车,接着……接着你的后脑勺嗡的一下,接接着你就没了知觉。然后……你醒过来,身上的钱不见了,是……是不是这样啊?” “是啊。”我傻乎乎地笑着,做大醉状,“赵总,你……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哈哈,我会算,我能掐会算……”赵达剑发出得意而快意地狂笑。 我心里一发狠,伸出脚冲赵达剑小腿后面就是一踹,赵达剑“哎哟”一声就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我忙过去拉他:“哎哟,赵总,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怎么跌倒了呢。” “妈的,我被什么绊倒了。”赵达剑在地上爬起来,哎哟哎哟叫着,“不对啊,好像是从后面绊倒的,我往前走,这怎么会从后面绊倒呢。” “是不是后面有鬼在拉你啊。”我说。 “啊——”赵达剑吓了一跳,忙回头往后看。 我又伸出脚,冲他小腿前面一踹,赵达剑又扑地向前倒在地上,疼得大叫起来:“啊哟——” 我忙又去拉他:“哎——赵总啊,这回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摔倒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达剑吭哧吭哧爬起来:“妈的,这回是从前面被绊倒的。” 我说:“那是前面也有只小鬼在等着你。” “我靠,你别吓我,赶快走出这个鬼地方,这里阴森森的。”赵达剑往四周看看,边哼哼叫着边跌跌撞撞往外疾走。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冷冷地看着赵达剑离去的背影,结果赵达剑走了不远又摔倒了,这回是他自己摔倒的。 赵达剑或许真的很怕鬼,爬起来继续往外狂奔,鬼哭狼嚎地叫着,也不管我了。 等我走出巷子,赵达剑已经不见了影子,或许是打车走了。 站在冷清的马路边,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我抬头看看深邃的冬日的夜空,半个月亮悬挂在天上,周围隐约几个星星在作伴。 今晚我和赵达剑其实都喝了不少,一人接近一斤白酒。 此时喝下的酒开始上头,有些晕乎乎的。 借酒浇愁愁更愁,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凉之感,海竹不在,我自己一个人有些不想回去,于是就沿着马路边慢慢地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累了,走不动了,酒意愈发浓郁,头昏沉沉的。 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酒醉,看来不假。 我走到马路边,在一家酒吧旁边的墙根下一屁股坐了下来,天气有些冷,我竖起棉衣的领子,低头将脑袋埋进去,听着酒吧里传来一阵悲伤的音乐,在这空寂的冬夜里,仿佛是残缺的灵魂在绝望地狂奔,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迷糊了多久,慢慢醒了过来,感觉浑身好冷,头有些疼,于是没有动,继续埋头在衣服里,听着酒吧里的音乐还在无尽的冬夜里弥漫着。 睁开眼,穿过两腿间的缝隙,看到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个硬币,还有几张纸币,一元的,五角的。 不由心里自嘲,我靠,路人把我当做乞丐了,在施舍我呢。 刚想站起来走人,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近,接着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片刻,一张老人头放在我面前的地上,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轻轻捡起几个硬币压在上面。无疑,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手。 我靠,这施主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一百。这年头,还有如此好心肠的女人,真不错! 我不由想抬头看看这女人是谁。 抬起头的时候,这位施主正在起身要离开,脚步还没有迈出去,见我抬起头,也不由自主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出事了。 “啊——呀——额滴神。”女施主用刚施舍完我的白嫩小手捂住小嘴巴,发出一声颤巍巍的惊呼。 女施主竟然是2奶! 看到夏雨的一刹那,我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如此犯贱,不该为了一张老人头就抬起脑袋看一眼,要是不抬头,女施主接着就会离去,夏雨就不会看到我。 我实在是不想遇见夏雨,见到她就发憷,甚至一提到她的名字脑子里都会打个激灵。 可是,这位女施主却偏偏就是夏雨,江湖人称夏2奶。 叫完额滴神,夏雨又惊又喜地蹲下身子,脑袋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两手抓住我的肩膀:“二爷啊,二爷,真的是二爷啊,额的二爷。” “淡定——”我无精打采地看着夏雨,又扭头看看周围:“怎么自己晚上往外乱窜,你的贴身护卫呢?” “那两个家伙啊,终于被我甩掉了。”夏雨得意地笑着,说完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我,“二爷,你嘴里好大的酒气。你这是干嘛啊,大冬天的怎么自个儿坐在这里?我还以为是个乞讨的流浪汉呢。你冷不冷啊。” 说着,夏雨温暖的小手就往我冰冷的大手里面钻,我把手往边上一闪,她没有钻进去。 我将手放进口袋里,看着夏雨:“我喝完酒散步了,走累了就在这里歇会儿。你干嘛的,大晚上的出来干嘛?” “我和几个小姐妹在酒吧听音乐了,刚散伙。”夏雨说着,两只手随意地放在了我的膝盖上。 “几点了?”我打了个哈欠。 “11点半了。”夏雨说。 “这里是什么方位?”我又说。 “沙河口区的斯大林中路,你从哪里散步过来的?”夏雨说。 “公司附近。” “额滴神啊,你从市中区走到沙河口区了,你走了这么远啊。”夏雨又是一声惊呼,“你这个散步也太夸张了,徒步走了接近10公里。” 妈的,怪不得感觉那么累,我竟然走了这么远。 “哎——哥啊,小二爷,你怎么搞的,你搞冬季户外徒步啊,累不累啊,冷不冷啊?”夏雨带着心疼的语气说。 话音刚落,我打了一个喷嚏。 “看,冻感冒了,你以为你真是铁人啊,要是你在这里坐一夜,第二天,保准能冻成人干!”夏雨又说。 听了夏雨的话,我抬头有些忍不住想笑,还没笑出来,又是一个喷嚏,直接打到了夏雨的脸上。 夏雨没有回避,却皱了皱小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说:“二爷的味道好像都是酒,这酒怎么像是衡水老白干呢。” 我被夏雨逗笑了,看着夏雨说:“好了,你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我的车就在那边。”夏雨的手一指。 我说:“我打车就行。时候不早了,你抓紧开车走吧,女孩子回家晚了,家人会担心着急的。” “好了,少罗嗦,我送你回去也不会耽误几分钟时间,起来吧。”夏雨伸手拉我的胳膊。 “我自己起就行。”我边是边起身,却瞬时又坐了下来,我靠,坐了这么久,脚和腿都麻了,动不了了。 “怎么了二爷?”夏雨说。 “脚和腿麻了,我慢慢活动下就好。”我边说边自己用手揉腿边活动脚。 “我来给你弄。”夏雨说着,跪在我跟前,伸手就轻轻帮我揉小腿和脚。 我本想说不用,但是夏雨已经开始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客气多了,夏雨又得说我娘们。 夏雨的小手在腿肚子上轻轻揉动,麻酥酥的,很舒服。 “二爷,舒服不?”夏雨边卖力地揉边对我说。 “嗯,舒服。”我说。 “怎么个舒服法?”夏雨笑嘻嘻地说。 “就是很爽的感觉。”我说。 “哈哈,有木有快感啊。”夏雨说。 我一听这个词好像用的不大对,说:“木有快感,但是感觉很舒服。” “很舒服那不就是快感啊,快乐的感觉哦。”夏雨说。 夏雨如此解释快感,我不好再说什么了。 夏雨起劲地帮我揉着小腿,我自己慢慢晃动着大腿。 “咦——这个小妞怎么在这里伺候一个乞丐?”随着一阵醉醺醺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三个摇头晃脑的青年站在我们跟前。 第六百四十五章 嫩不嫩 “我靠,还真是啊,这么漂亮的妞,怎么给这个流浪汉按摩呢?”另一个青年笑着,“哎——小妞,想男人了是不是?别找这个肮脏的家伙,跟哥儿们几个走吧,今晚保证让你快活死。” “哥儿们今晚正想去找女人呢,没想到这里有个漂亮丫头,哈哈,今晚看来我们是要好好爽一爽了。” 三个小混混淫邪地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伸手就要拉夏雨。 夏雨倏地站起来,退到墙边,看着他们几个,厉声说:“流盲,滚开——” “哎——这小妞在骂我们呢,骂我们是流盲呢。小妞,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流盲的呢?哈哈,来呀,到哥这里来,跟哥走,哥让你尝尝流盲的味道。”三个小混混围成半圆把我和夏雨包围起来,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眼睛只盯着夏雨。 “二爷,你快起来,来流盲啦——”夏雨急促地说着,声音听起来却并不害怕,她似乎知道有我在这几个流盲不足以在乎。 “哈哈,还二爷,她在叫这个流浪汉二爷呢。别找你二爷了,来大爷这边吧,我们都是你大爷。大爷今晚爽死你。”一个混混的手慢慢伸向夏雨的脸,“来,大爷先摸摸你的脸蛋,看看嫩不嫩。” 话音刚落,那混混突然就往后飞了出去,飞出去好几米,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我蹲在地上依托墙壁直接冲他的小腹踢出了第一脚,借助这一脚的力量,我站了起来。 我出脚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那混混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 另外两个小流盲吃了一惊,看看趴在地上的同伴,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就拔出刀子,摆开架势对着我冲来—— 夏雨哈哈笑起来,接着喊道:“二爷,小心——” 我站在哪里,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似乎没有看到冲我而来的刀子,就在刀子就要接触到我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往旁边一闪,接着两手已经分别抓住了两个混混拿刀子的手,然后,我的双手往外一拧,用力一捏他们的手腕—— “啊——哎呀——”随着两声惨叫,刀子掉到了地上,我顺势继续拧他们的手臂,“咔哧——咔嚓——”两声,两人的胳膊被我拧拖了臼,接着我松开手,两人哎哟哎哟叫着蹲下了身子。 “哈哈,二爷威武。”夏雨在旁边拍着手高兴地叫唤。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对夏雨说:“走吧——” “走——”夏雨说。 刚要走,我又站住了,弯腰低头把地上施主们给我的钱捡起来,包括夏雨给我的那张老人头。 “二爷,你可真是个财迷,这时候还不忘记这点钱!”夏雨说。 “都是我挣的,不能对不住施主们的好心,你这一百也归我了。”我边说边将钱装进口袋。 “嘻嘻,真有你的。”夏雨边说边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二爷,我们走吧,今晚发财了,赚了不少,等什么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到大街上去乞讨,看我们谁赚的多。” 我们看也不看正在哼哼唧唧的三个混混一眼,直接冲夏雨的车走过去,上了夏雨的宝马。 上车后,我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夏雨发动车子:“去哪里,二爷!” “送我回去——”我边告诉夏雨地址边将脑袋往后一靠,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头还在疼。 “好吧。”夏雨没有再说别的,发动车子就走。 车里暖烘烘的,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我的脑袋很疲倦,身子也很疲倦,酒还没醒过来。 “二爷,眯会眼吧,到了我会叫你的。”夏雨边开车边柔声说。 我没有做声,将座椅放平,不由自主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不觉我真的睡着了。 做了个梦,梦见了海竹,她正在独自往山顶走。 “阿竹,阿竹,你怎么你一个走了,到那里去做什么啊,你回来吧,快回来吧”!我竭尽全力,拼命呼唤着海竹的名字,却怎么都从嘴里发不出喊声来,感觉喉咙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似的,我想过去追赶海竹,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动弹,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看着我,可是,谁都没有理会我,只见海竹一步步攀上了悬崖顶。 海竹一个人独单的身影一步步迈向了一座悬崖陡壁,头也不回的静静地走着,虽然身边也有许多来来往往的人群,可谁也不搭理谁,海竹一个人独自走在最后,任凭我站在对面的山峰怎么呼喊,就是不回头,我急得浑身大汗淋漓。 人们听到了我的呼叫,终于有人肯帮忙呼喊:“海竹,你男朋友在那里,喊你快快回到他的身边。” 海竹在人们的呼喊下转过身来,感觉她就在离我不远处,却又好远好远。 海竹看见我不在她的身边,两只凄冷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哥,你怎么不和我一块来啊,你干嘛不和我一起走呢?留下我一个人好孤单,连一个人都不认识,你好狠心啊。” 看着海竹着急的样子,我呼喊着海竹的名字:“阿竹,我一直都在寻找你,你为什么你不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一个人走哪里去,我发现你没有在我身边时,我都要疯了,你知道不?阿竹快快下山来吧,我在山下等你,快回来吧。” 海竹听见了我的呼喊,慢慢的下山,一边走着还一边痛苦,我心如刀割般疼痛,也不在意山高路陡,连跑带跳的下山。 当海竹来到山下时,我却卡在半山腰不能够下去了,看着海竹站在空旷的、荒凉的山脚时,我快要发疯了,拼命呼喊着海竹:“阿竹,阿竹,快快来我这吧,我好担心你,快来吧。” “哥,我也好想你,可是我过不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走,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好想回到你的身边。” 看着海竹的哭诉,听着海竹的呼喊,我泪流满面,想一下子跳到海竹的身边,可却怎么也跳不起来,感觉脚下有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着我似的。 我愈发着急,突然醒了,猛地睁开眼。 周围很静,路灯的光弱弱地照着车里,车子停住了,不知停在何处。 原来刚才是一场梦,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舔舔嘴角,有咸味。 突然发觉身边有个热乎乎的东西,一摸,是一个人,一看,是夏雨,像只小猫一般和我挤在一起,身子倾斜着偎依在我身边,睡着了,一只手放在我的左手里。 我伸出右手擦擦脸上的泪痕,怔怔地看着汽车顶部发呆,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心里很难受。 突然想到海竹现在是不是到海南了?于是伸手去找手机,找了半天,口袋里没有。 正摸索着,夏雨醒了,揉揉眼睛,抬头看着我:“二爷,你醒了。” “我的手机呢?”我边说边坐起来,将夏雨的小手摆脱,在身上摸索。 夏雨坐正身子,伸手到驾驶台前一摸,接着递给我:“呶——在这里,刚才你睡着了,我听到有短信的声音,就摸了出来,然后就放在这里了。” 我调整好座椅,接过手机,忙打开看短信,果然有海竹发来的短信,12点多发来的:“哥,我已经带着团平安抵达三亚,勿念,好梦。” 还好梦,我刚才可是噩梦。 我看完了短信,接着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凌晨2点了。 靠,我竟然在夏雨的车里睡了这么久。 “大奶原来不在家,带团去海南了啊。”夏雨说。 我看着夏雨:“你刚才看到了?” “是啊,我代替你先看了。”夏雨一歪脑袋。 “干嘛看我的短信?”我说。 “2奶看二爷的短信,难道有什么不合适吗?”夏雨说。 我不想和夏雨斗嘴,看看车窗外:“这是哪里?” “你家小区附近的树林啊。到了这里,我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扰你,就把车开到这里停下了。然后,我也困了,也睡了。” “你该把我叫醒的。”我说了一句,看看外面的夜色,又说,“好了,走吧,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说完,我要打开车门。 “哎——不行!”夏雨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怎么了?”我说。 夏雨眼巴巴地看着我:“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害怕。” “开车怕什么?怕打劫啊!这个理由不成立,老老实实回家去!” “可是——”夏雨又说。 “可是什么?” “可是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这么晚回去敲门,会打扰家人休息的。说不定,还会挨骂的。”夏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个理由似乎成立,我看着夏雨:“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夏雨看着我。 “那要不到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吧。” “酒店开房间……那你呢?”夏雨说。 “我回去睡啊。” “可是我没带身份证。”夏雨说。 “我去给你开,送你过去!” “那也不行!” “怎么不行?” “我自己一个人害怕,万一要是有色狼进来……”夏雨做害怕的样子说。 “那你想怎么样?” “我看,不如到你家去吧,在你家借宿一宿。”夏雨说。 “不行!”我果断地说。 “怎么不行?小气鬼,我一个孤苦伶仃的独身女子深夜无处归宿,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呢?”夏雨委屈地说。 “好了,不要废话,开车,去附近的酒店!”我不容置疑地说。 夏雨没办法了,无精打采地开车出了小树林,我指挥着她开到了小区对过的一家酒店,然后我进去开房,到了前台一问,客满。 我出来,又指挥着夏雨开车去了附近几家酒店,一连走了8家,都是客满。 我靠,怎么都客满啊。 回到车上,我有些丧气。 第六百四十六章 借宿 夏雨脸上喜滋滋的,却带着遗憾的口气说:“二爷,我看别折腾了,这么冷的天,开着车跑来跑去,车都快没油了,这附近有没有加油站。要是半路上抛锚,我俩在车里还不冻死啊。再折腾半天,天都亮了。 我看还是去你家吧,我只是借宿哦,你不要多想,我对你都这么信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天亮俺睡醒就走人,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好不好?做做好事,可怜可怜无家可归的2奶,好不好啊,二爷,2奶求你了。” 夏雨边说边摇晃着我的手,满脸恳求的神色。 我犹豫了半天,说:“好了,走吧。” 夏雨脸上一阵喜色,忙开车往小区开去。 到了我的宿舍,我开门进去,夏雨跟在后面。 “哦也,你的房子不错哦,好温馨的地方哦。”夏雨一进来就到处打量,边啧啧着。 我打开客房的门,打开灯,对夏雨说:“委屈你了,夏总,你就在这里睡吧。” 夏雨看了看客房,眼珠子一转:“不行啊。” “怎么了?”我说。 “这床太小了,我睡觉喜欢乱动,我怕会掉下来摔着哦,我在家都是一张很大的床的。”夏雨说。 我没辙了,说:“那你睡大卧室吧。” “哎——好好,还是二爷体贴,知道疼2奶。”夏雨忙点头。 我带着夏雨去了卧室,打开灯:“好了,你就在这里睡吧。” “哇塞——这就是你和大奶的卧室吧。”夏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床,喃喃地说,“莫非,这里就是你和大奶厮杀的战场?” 我看着夏雨:“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些话脸红不脸红?” 我这么一说,夏雨的脸还真红了,吃吃地笑了下:“额是大姑娘,不能说这个的哦。” “好了,睡吧,要洗澡卫生间有热水。”我边说边出去。 “你到哪里去睡啊?”夏雨说。 “我当然睡客房。”我说。 “二爷……”夏雨柔柔地说。 “又怎么了?”我说。 “人家自己睡在这里,还是有些怕。”夏雨说。 “我就在隔壁,你怕什么?你要是啰嗦,我再带你出去找酒店。” “不要,不要,不用了,我不怕了!”夏雨忙说,边放下手里的随身小挎包,一不小心,皮夹子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正好打开。 我一眼就看到夏雨的身份证在里面。 我弯腰捡起皮夹子,指指身份证,对夏雨说:“这是什么?” “这是偶的身份证。”夏雨低头吃吃地笑着。 我哼了一声,接着把皮夹子还给夏雨,出去了,直接去了客房,脱了外衣,往床上一趟。 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动静,接着卫生间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夏雨似乎是在洗澡。 困意上来,我睡了。 正在睡梦里,恍惚眼前有灯光,睁开眼,看到床头灯打开了,夏雨正穿着海竹的睡衣站在我床前,头发自然披散着,手里还端着一个杯子。 夏雨真够实在的,海竹的睡衣都穿上了。 我一骨碌坐起来,看着夏雨:“干嘛?不睡觉你到这里来干嘛?” 夏雨冲我温柔一笑:“二爷,我刚才在客厅里看到有感冒冲剂,想到你感冒了,我烧了水,给你泡了杯感冒冲剂。” 我接过水杯:“谢谢了。” 海竹的睡衣比较暴露,是专门在家里穿了给我看的,此刻夏雨穿上,白嫩的脖颈,还有脖颈下白皙的胸部上方都一览无余,还有,睡衣下摆处雪白的小腿和膝盖上部的部分大腿,都隐约可见。 我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不敢再看夏雨诱人的身体了,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二爷,不好意思哦,我没经你和海竹姐的同意,洗完澡穿上了她的睡衣。”夏雨脸色红扑扑的,声音有些娇柔,“二爷,你看我穿上这件睡衣好看吗?” “好看,回去睡吧。”我低头不看夏雨。 “大奶是不是在家里都穿着这个啊。”夏雨的声音有些酸酸的味道。 我没有理会夏雨,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然后说:“不早了,快去睡吧。” 我依旧不敢看夏雨。 夏雨答应着,身体却不动。 “去睡觉啊,磨蹭什么?”我催促着夏雨。 “二爷……”夏雨的声音突然有些发抖。 我抬起头,看着夏雨火热的目光还有动感的身体,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不觉吞咽了几下喉咙。 “二爷,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我和你,只有我和你在一起,今夜,多情而浪漫。”夏雨的声音继续颤抖,“二爷,我有些冷,你抱抱我。” 说着,夏雨的身体突然一软,颤巍巍就向我怀里歪过来—— 我早有思想准备,身体往旁边一闪,夏雨直接歪倒在床上。 我下床站起来,看着夏雨:“冷就回房间去睡觉,房间里被子很暖和。” 夏雨脸上有些羞恼的神色,爬起来瞪眼看着我:“你个死二爷,死亦克,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一点都不懂情调。” 我闭嘴不语,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客厅。 夏雨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瞪着我。 我们都沉默着,半晌,夏雨叹了口气:“亦克,我整天黏着你,主动投怀送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没有,我觉得你很可爱,很高贵。”我的目光看着外面,说,“夏雨,我想提醒你,我身边有海竹,我不会做对不起海竹的事情。” “我知道你对大奶很好,但是,你别忘记,我是你的2奶,你不能光宠幸大奶冷落2奶!”夏雨气鼓鼓地说,“好不容易大奶出差我有一次机会,我容易吗我?我又没让你怎么样,人家就是冷就是想让你抱抱我,我过分吗我?” 我哭笑不得,说:“夏雨,好了,不好胡闹了。海竹一直把你当好朋友,我不希望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我也不想伤害海竹。” “那你就要伤害我?”夏雨委屈地说。 我扭头看着夏雨,诚恳地说:“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希望我们都能自重。我们都是有理智的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想我们心里都有数。” 夏雨的脸红了,低头半天没做声,接着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来教训我。什么心里有数,你和大奶又没登记结婚,我这么做怎么了?你少拿这些话来羞辱我,讨厌,死二爷,死亦克。” 说着,夏雨气哼哼地扭身出了客房,进了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我松了口气,关好房门,重新上床睡觉。 让夏雨这么一折腾,我心里隐隐感觉很不安,又想起在夏雨车上做的那个梦,心里不觉有些发酸,好半天才睡着。 等我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一看时间,上午9点了。 我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出了客房,看到夏雨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忙乎着做饭,一阵煎蛋的香味飘过来。 我去了厨房,夏雨看到我,嘻嘻一笑,似乎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起床了啊二爷,我在给你做早饭呢。”夏雨说。 “你还会做饭啊。”我有些意外。 “怎么了?我什么都会,一整套家务活我都会,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什么没学会?”夏雨说。 “哦,辛苦了。”我笑了下、 “不辛苦,为二爷服务!”夏雨笑呵呵地说。 我转身出了厨房,去洗脸。进了卫生间,看到昨晚夏雨穿的睡衣已经洗好了,正挂在衣架上。 夏雨看来起的挺早,衣服都洗了。 我把睡衣拿到阳台上挂好,然后回到客厅,夏雨已经把早饭端上了饭桌,坐在饭桌前一板正经地看着我:“二爷,来啊,尝尝2奶的手艺,大奶不在,2奶来伺候二爷吃早餐啦。” 夏雨又恢复了以前的嘻哈状,看起来似乎心情没有受到昨夜发生事情的影响。 “你来这里,该我做饭请你吃的,等海竹回来了,我们一起请你来这里吃顿饭。”我坐下,边吃边说。 夏雨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手艺不错,很好吃。”我又夸奖了夏雨一句。 “我给你做二房已经很委屈了,你干嘛还要不停地拿大房来刺激我?”夏雨瞪眼看着我。 我说:“什么大房二房,你胡诌什么?” 夏雨不理会我,自顾说:“我整天像做贼似的,也就大奶不在家,才敢来一次,你觉得这样对不住大奶,但是,你个没良心的死鬼,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 我没有说话,只顾吃饭。 夏雨继续说:“我知道这样做对不住大奶,但是,既然她不知道,那就不会伤害她。” “你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我说。 “你以为我愿意掩耳盗铃?我还不是没办法?我要是不想自欺欺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夏雨说。 “什么办法?”我说。 “和大奶摊牌!”夏雨咬着嘴唇。 我吓了一跳,说:“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可不要有这个想法,更不能有这个举动。” 夏雨嘿嘿笑起来:“好呀,原来你也有死穴啊,行啊,不想让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就少有事没事刺激我。我告诉你,把我惹急了,我真找大奶摊牌。” 我说:“你摊个屁牌啊,你以为你说了能算,你以为主动权在你手里?” 第六百四十七章 做贼 夏雨伸手就拧我耳朵:“你个死鬼二爷,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我心情刚好一会儿,你就来惹我。别忘了,我不单是你亲口册封的2奶,还是你的客户,大客户,你就这样对待客户的?” 我挣脱夏雨的手,说:“大客户,吃饭吧,吃完我还得上班呢,你也要去上班。” 夏雨得意地嘿嘿笑了下,然后开始吃饭。 吃了一会儿,夏雨不吃了,托着腮帮看着我吃。 一会儿,夏雨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真好。” 我抬起头,看着夏雨一脸陶醉的神色,说:“什么真好。” “和二爷在一起吃饭,感觉真好,看着你吃我做的饭,感觉真好。”夏雨继续带着自我陶醉的神色说。 我摇摇头,继续吃饭。 “哎——可惜,机会难得啊。”夏雨轻轻叹了口气,“感觉像做贼似的,心里还背负着对大奶的歉疚和不安。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说:“你完全可以不用找罪受。” 夏雨冲我一嘟嘴:“你住嘴,吃你的。我自言自语关你什么事,我自己唠叨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找的罪我愿意受,我愿意,你个死鬼,你个没良心的,你管得着吗你?” 我不言语了,继续埋头吃饭。 夏雨也不说话了,也不吃饭,继续托着腮看我。 我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副陶醉的表情,眼里还有些许的感动。 吃过饭,夏雨主动收拾饭桌然后洗碗筷,不让我动手,看着她乐淘淘干活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小婆子的命,我有些无语。 收拾完厨房,我去了卧室,看到床已经整理好了。 夏雨跟过来,站在我身后:“大奶的睡衣我给洗了,你抽空收起来叠好。” “嗯。” “这里是你和大奶颠鸾倒凤耳鬓厮磨的战场,我这个2奶去只能独自在这里独守空房。”夏雨叹了口气,“死鬼二爷好狠心啊,连抱抱我都不舍得。这也太不均衡了,太不公平了。” 我回身看着夏雨:“夏雨,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问吧!”夏雨眨眨眼睛。 “你还是不是处?”我说。 夏雨的脸刷的就红了,吭哧了半天,说:“你问我这个干嘛?我……我从来没有真正交过一个男朋友。” 我心里一怔,我靠,夏雨果然还是个处啊,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顿了顿,说:“那就是说你还是处,是个姑娘。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姑娘家,怎么讲话这么露骨,怎么懂这么多。还有,你怎么就敢跟着一个男人到人家家里来,怎么就敢半夜穿着暴露的睡衣到人家的房里去。” 夏雨的脸更红了,突然挥拳打了我的胸口一下,恼羞地说:“坏蛋——坏蛋亦克,姑娘家怎么了,什么是讲话露骨?叫直爽,现在是什么时代,我在国外什么没见过。我跟着你到你家,半夜去你房间怎么了?那是我给你送感冒药的,说明我关心你信任你。” 我看着夏雨说:“其实你这样很危险的,要知道,我是个过来人,加上昨晚我又喝酒了,你知道酒后是会乱性的,我万一要是没有把持住,那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夏雨嘴巴一撇:“把持住又怎么样,把持不住又怎么样?少拿这些来吓唬我,我不怕——” 顿了顿,夏雨接着说:“其实昨晚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我说:“海龟果然胆子大,果然思想就是开放。” 夏雨说:“海龟怎么了?海里的乌龟总比河里的强,起码味道好一些。” 我笑了,看着夏雨:“味道?你觉得自己是个有味道的女人吗?” 夏雨脖子一扬:“那当然,对这一点我还是自信的。” 我说:“看来,你的自信心很强啊。” 夏雨看着我,冒出一句:“你不用讽刺我,我自信,但我不自负,我的自信心再差,起码也比大奶强。” 我说:“凭什么这么说?” 夏雨说:“凭直觉。我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看着夏雨:“你是典型的跟着感觉走。” 夏雨说:“跟着感觉走怎么了?” 夏雨的眼里突然充满了伤感。 我这时突然想起夏雨是没有妈的,不由心里涌起一阵疼怜,沉默半晌,说:“走吧。” 在送我去单位的路上,夏雨沉默着,半天说:“其实,我知道,周围很多人都羡慕我,羡慕我年纪轻轻就有巨大的财富。可是,我真的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我真的很羡慕那些平凡而普通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我真的很羡慕海竹姐。 其实,昨晚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海竹,但是我没办法。自己的幸福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你不是说我胆子大吗,说对了,我的胆子还真不小,反正只要我认准的事情,只要我认为是正确的事情,我就会义无反顾去做。一句话,我夏雨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夏雨说着,神情有些自得,接着扭头看了我一眼:“别看2奶现在在大奶面前不占优势,嘿嘿,时间还长着呢。” 我看了看夏雨,无奈地摇头苦笑,说:“你自我陶醉的本领,委实是天下第一。” 夏雨说:“你不用讽刺打击我,我不会气馁的。” 一会儿接到元朵的电话,听起来声音很急:“哥,你在哪里?” “我在去单位的路上,怎么了?”我说。 “刚接到集团办公室的电话,让我通知你马上到集团小会议室!”元朵说。 “什么事?” “不知道。听办公室打电话人的口气,好像有很急很重要的事情。”元朵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然后让夏雨直接开车送我去集团总部。 到了集团总部,我和夏雨告别,然后直接去了集团小会议室。 轻轻推开门,里面很静,没有人讲话,但是人却不少,一眼就看到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是市宣委的主任,左边那位板着脸的人不认识,在他左边,是同样板着脸的海州都市报总编,还有办公室主任,在宣委主任的右边,依次是集团总编辑、孙栋恺、曹莉,然后是秋彤。 室内的气氛十分沉闷,宣委主任的表情很严肃,眉头紧锁,而我们集团的这些人则脸上带着困惑和惴惴不安的神色,包括秋彤,眉头微微皱着,脸上也带着不解之色,曹莉的神色则除了迷惑之外,还有些不安。似乎选委主任左边的这些人对大家来说到目前还是来意不明的不速之客。 看到我进来,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着我。 在这种气氛下,被大家集体行注目礼的感觉让我不大适应。我冲大家集体点了下头,然后走到秋彤身边坐下。 市宣委主任我是认识的,我那次培训讲课完他还和我合影了,我和他握手的镜头还上了电视新闻,只不过过去这么久了,这位大人物不知是否还记得我。 我坐在那里扫描了一眼宣委主任,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家伙八成是把我忘记了。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他每天要见那么多人,时而还得秀一把到基层去见下岗职工和农民,哪里还会记得我呢。 今天这么多人一起齐聚在这里,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聚会,干嘛要把我也拉进来,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不是一个类群的,他们到的都比我早,都在这里等我,好像我是今天不可缺少的人物。 说句装逼的话,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但是此刻,一群人物在这里候着我,我觉得自己还真是个人物。 这样想着,心里涌起一阵自豪感。 带着只有自豪没有骄傲的良好感觉偷偷看了秋彤一眼,她的神情很严肃,严肃中带着几分困惑,猛然想到此刻不是我自豪的时候,今天群英在这里聚会,还要我也参加,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于是,我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带着同样不解的目光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诸位豪杰。 都市报的老总和办公室主任是和我吃过饭的,去年就想挖我过去未遂,此刻他俩看着我的目光里带着嘲讽的意味,坐在老总旁边的那位人物则带着俯视的目光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根据他坐的位置,我基本能判断出,这家伙来头不小,他在宣委主任左,我们集团的总编辑在右,这说明这家伙位置不低,只是他是个什么家伙,我还真猜不透。 这时,宣委主任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大人物要开始讲话的惯常习惯。 我和大家一样,都提起神看着他。 宣委主任的脸微微扭向左边,看着那位人物,带着几分客气的神情:“老总,我们开始吧。” 被称为老总的家伙依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家伙是个老总,什么来头的老总?是总经理还是总裁还是总编辑?这年头,可以称之为总的太多了。 然后,宣委主任开始正式发言了,说:“各位,可能在座的还有不熟悉的,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客人。” 我凝神看着宣委主任,听他介绍。 一听才明白,原来这位看起来很牛叉的人物竟然是省报业集团的副总编辑,昨天刚好来海州搞调研的。 海州都市报是省报业集团的子报。 宣委主任介绍完在座的客人,然后进入正题。 第六百四十八章 问罪 “今天我和省报业集团的老总还有海州都市报的两位一起来到海州传媒集团,是有事情的。”宣委主任严肃地说,“这件事关乎我们海州的形象,关于我们海州传媒集团的声誉,关乎我们地方宣传单位和省里宣传单位之间的关系,关乎我们的报业经济发展,关乎我们在市场经济形势下报业如何公平竞争的问题……” 主任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关乎,然后看着省报副总编辑,客气地说:“还是先请你说说吧。” 副总编辑环视了一下左右,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这个事情……我昨天刚到海州,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在到海州都市报检查工作的时候,听到报社的负责人汇报了一下,听到此事,我很惊愕,也很意外,我不知道此事是否确凿。 考虑到本报业集团和海州宣委一直以来的良好合作关系,我昨晚在和主任吃饭的时候简单提了一下,没想到主任对这个问题如此重视,今天一大早就约了我们来这里和大家见面。关于这个问题的具体情况,我想还是请我们都市报的总编辑给各位汇报一下吧。” 副总编辑最后的口气略微带着一丝捉弄的味道,说完,看了看都市报的总编辑。 都市报的老总开始说话了:“作为省报业集团在海州办的一份报纸,我们扎根海州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我们的报纸办报和经营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和发展,我们和当地媒体的关系也一直相处的很好,大家都保持着友好竞争的态势。但是,最近,出了一件事,此事严重违反了公平竞争的规则,严重破坏了我们报社自身的经济利益。所以,对于这样事情的发生,我感到很遗憾,也不得不向我的分管上司做汇报。” 大家都默不作声,专注地看着都市报老总。 他继续说:“最近海州报业传媒集团拿下了一个10万份报纸征订的大单子,征订对象是鼎鼎大名的三水集团,这份订单,震动了海州报界,我们为兄弟单位取得如此辉煌的业绩感到振奋,同样也真诚地想海州传媒集团表示祝贺。 据我们所知,在这10万份报纸中,有5万份是三水集团自身消化的,还有5万份,是赠送给海州市民的,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的大好事。 但是,遗憾的是,据我们透过某些渠道得知,赠送给海州市民的5万份报纸名单,是窃取了我们海州都市报的订户资料,整整5万份订户资料,都是我们海州都市报的订户。 这是一起严重窃取商业机密的违法行为,这是一起严重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再次,我代表我们报社,向一直视为兄弟的海州传媒集团表示严重抗议,并请上面进一步作出调查,作出公正的处理。” 话一说完,我们集团的总编辑和孙栋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总编辑的脸当时就变了,曹莉的脸顿时就变得煞白,身体都有些颤抖,秋彤显然也被震惊了,扭头就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 原来如此,原来今天如此聚会是为了这个,原来省报副总编辑带着手下来这里是兴师问罪的。 我心里十分镇静,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我心里有些后怕,幸亏我及时转换了思路没有按照原计划操作,幸亏那天秋彤说了那番话提醒了我,不然…… 但同时,我又不由有些吃惊,我靠,此事怎么会泄露的那么快,都市报是怎么知道的?此事只有我和曹莉还有海州都市报的发行部主任知道,那发行部主任打死也不会说这事的,曹莉也不会,她知道这事的厉害,我更没有说,那么,大家都没说,怎么会让这个都市报的老总知道?倒是是谁泄露了机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可能啊,这一定是弄错了。”集团总编辑惊愕地说着,“我想这其中一定是误会。” 孙栋恺也随着说:“对,这一定是误会了,一定是搞错了,我们集团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我是一点都不知晓的。我在集团分管经营工作,一直教育告诫大家要遵守公平竞争的规则,不准许有任何越轨的事情出现,刚才说的这事,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对,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误会了。”曹莉忙附和着点头,眼里带着侥幸的表情。 秋彤紧闭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海州都市报的那位老总,眉头微微锁着,不说话。 “哼。”海州都市报的老总发出一阵冷笑,然后说:“听各位的说法,倒像是我们冤枉了你们,倒像是我们没事来找事了。虽然我们是属于省报集团的,但是,在海州报界,你们海州传媒集团是老大,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事是不想招惹你们的。我们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敢来登你们这门的。” 省报副总编辑不说话,端起杯子喝水。 宣委主任看了看大家,然后表情严肃地说:“此事一旦属实,性质是十分严重恶劣的,影响是十分坏的,一旦查实,必将对有关责任人作出严厉的处理。” 显然,主任这话有一大半是说给省里的那位听的,这时他必须要有一个鲜明的态度。 这时,秋彤又看了看我,她知道,事情到底怎样,我心里最有数。 我冲秋彤微微一笑。 秋彤眼里的神情放松了,她看懂我的微笑了。 然后,秋彤开始说话了,声音不高不低,不快不慢,不卑不亢:“各位,我说说我的想法。” 大家都看着秋彤,主任说了一句:“秋彤,你说吧。” 主任显然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人家既然找上门来了,他必须要保持公正的态度。 秋彤捋了捋头发,从容地说:“此次三水集团征订10万份报纸的事情,是我亲自指导进行的,具体操作由亦克进行,之间的每一个过程都是我参加的,包括所有的细节。 我想说的是,在我们集团的管理下,我们发行公司一直秉承公平竞争的原则进行所有的经营行为,从来不做窃取竞争对手商业机密这样下作的行为,作为集团发行部门的负责人,我可以对我的上级负责,同样也对我的下级负责。 此次三水集团征订10万份报纸的活动,我可以以我的人格,以我的身份保证,绝无任何龌龊的行径,我们的每一个客户资源,都是自己光明正大通过自己的劳动得到的,绝没有任何窃取任何一位竞争对手商业机密的行为。” 秋彤的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底气十足,正气凛然。 而曹莉这时的脸色却很难看,成了死灰状,她虽然知道此事会给秋彤一个严重打击,甚至能把秋彤置于死地,但是,她自己也深陷其中,一旦查出来事实,她是无法脱离干系的,她到时受到的处分或许更厉害,甚至会比秋彤死得更惨。 此刻她已经无暇顾及怎么去整治秋彤了,想到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都市报总编辑冷笑起来:“秋总说的比唱得还好听,大话谁都会说,好话谁都会讲,场合上谁都会装。但是,可惜,秋总,事实却胜于雄辩。” 秋彤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同样冷笑一声:“既然老总你说的那么肯定,那么请拿出证据来吧,如果此事属实,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我秋彤申明,此事不干系集团任何高层,也不干系公司任何同事,我秋彤甘愿接受任何处分。” 大家都看着秋彤和都市报总编辑。 “证据我们当然是有的,没有证据,我们就不会上门了。”都市报总编辑又发出一连串的冷笑,接着说,“但是,为了保护有关人员的安全,为了让主持正义的人不受到打击和报复,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和证据的,也就是说,我不会给你提供人证。” “那就请你提供出物证来!”秋彤针锋相对地看着他,“请吧,老总,请拿出你的物证。” “物证你不要问我要,在你自己手里!”都市报总编辑说。 秋彤笑了:“我不懂老总你这话的意思。你自己没有物证,却说在我手里,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呢。” “在你公司里找,在你公司统计室的电脑里找!”都市报总编辑看着秋彤,“秋总,我问你,你敢不敢现在就让你统计室的工作人员把这十万份报纸的详细名录现在就交到这里来。马上就提供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我们可以当场验证!” 我顿时明白为什么我刚来的时候我们集团的人脸上都带着不解的神色,原来是为了这个,对方事先不透漏任何信息,等人齐了,突然来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没有任何机会去造假和回去操作,直接现场来验证。 看来,对方对我们内部的操作进程和体系是很了解的,知道我们的10万份名单都录入了统计室的电脑。现在大家都坐在这里,突然要求查证统计室的名录,任何人都是来不及去做其他事情的,连透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对方是做了周密的安排和计划的。 “当然没问题!”秋彤毫不犹豫地说。 “那好,秋彤,你现在就通知你们公司的工作人员,立刻马上把那十万份名单的电子版带过来。”主任说。 秋彤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内部电话前,摸起电话就要打。 “慢着。”都市报总编辑站起来走到秋彤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秋总,这样好不好,你把电话拨通,剩下的话我来说。你看这样合适不?” 显然,这位总编辑是担心秋彤会在打电话的时候做猫腻,典型的小人之心。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为何这么巧 秋彤一怔,接着就微微一笑:“好,老总,我会让你满意的。” 接着秋彤拨通了电话,说:“喂,元朵在不在?不在,你是曹滕啊,你正好到办公室来领办公用品的。那好,你也行,辛苦你一下,你等下,马上有一位先生要和你说话,不管他说什么,你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听到秋彤的电话,我心里一怔,我擦,怎么这么巧,曹滕正好在公司办公室。 然后,秋彤把话筒递给都市报老总:“请吧,办公室主任不在,接电话的是我们公司业务一部的经理曹主任。” 都市报老总脸上露出狰狞的一笑,接过话筒,对着话筒说:“你好曹经理,请你马上到公司统计室,把你们刚征订的三水集团的那10万份报纸订户明细电子版拷到优盘上,然后你亲自立刻送到集团小会议室来。记住,要快,马上。还有,必须是三水集团的那十万份,不要搞错了。听明白了吗?好的,那就这样。” 打完电话,都市报总编辑得意地笑了,然后回到座位坐下。 秋彤也回到座位坐下,神色坦然。 我知道,此时,秋彤给予了我高度的信任,她把宝全部压在我身上了。 曹莉这时有些坐立不安,站起来想出去。 刚站起来,都市报总编辑看着她说话了:“曹主任,我想在电子版送达之前,最好任何人都不要出去,可否?” 曹莉神色有些尴尬,坐下来,接着又摸出手机,摆弄着。 都市报总编辑又说话了:“曹主任,你摆弄手机干嘛呢?” 曹莉又忙收起手机。 “我想大家这会儿最好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暂时忍一会儿,等电子版送到,想出去,想打手机,随便。主任,你说可以吗?”省报副总编辑说了一句。 “当然可以!”主任说。 主任发话了,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曹莉刚才的一番举动加剧了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的不安,看到都市报总编辑自信的神色,集团总编辑神色有些惊慌,他刚逃过一劫,这次要是真的属实,那他又要连带负责任,又要倒霉,他脆弱的心理似乎实在经受不住煎熬了,这个主持看来真的不是那么好干的。 孙栋恺同样显得很不安,他知道此事给他带来的不利和影响,作为集团分管经营的总裁,出了这事,他责无旁贷要负责任,此时正是他努力争取最后胜利的时刻,这样的事情对他的努力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甚至都有可能毁掉他之前的努力。 看着室内诸人的表现,我突然想到,我转瞬之间的改变主意,不但拯救了我自己的良心和人性,还拯救了秋彤,不但拯救了秋彤,还拯救了总编辑孙栋恺和曹莉。 幸亏秋彤的一番话,幸亏我最后一刻良心发现,没有一条道走到黑。不然,这事还真的大了。 我不由暗暗庆幸,还有些幸灾乐祸,我想等着看对方这几个人的笑话。 特别是这个牛逼冲冲的都市报总编辑,讲起话来道貌岸然的样子,好像他们今天是受害者,马尔戈壁的,前段时间不正是他找到曹莉,让曹莉捣鼓我们的订户资料吗?他不一直想挖空心思窃取我们的商业机密吗?那事被我搅黄了,他白白损失了8万块,和曹莉也闹翻了,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找我们算账来了。 那么,此事到底是谁传给都市报的呢?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我不由深思起来。 大约10分钟之后,曹滕敲门进来了,从打完电话到曹滕出现,才10多分钟的时间,曹滕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看到室内的人,曹滕脸上带着谦卑的笑,走到秋彤面前,恭敬地说:“秋总,这是刚从统计室考的三水集团订报明细的电子版。” 说着,曹滕把优盘递给秋彤,秋彤点点头:“好的,辛苦了,曹经理!” “没事那我就走了。”曹滕边说边用眼睛不经意扫了都市报总编辑一眼,接着微笑了下。 我坐在那里,用眼睛的余角死死盯住曹滕的目光。 “好的,你回去吧!”秋彤说。 曹滕接着就走了,临出门前,他边关门边又回头看了下室内,目光似乎又看了都市报总编辑一下。 曹滕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 秋彤站起来,走到都市报总编辑面前,把优盘递给他:“老总,请吧,按照你的要求,你要的物证来了。” 坐在他身边的办公室主任接着就从电脑包里摸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 都市报总编辑看了看宣委主任:“主任,我可以开始验证了吗?” “当然可以啊。呵呵。”主任笑着。 都市报总编辑于是把优盘递给办公室主任,他把优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开始运作起来。 “你们怎么验证呢?这样就行吗?”宣委主任说。 “这台笔记本电脑安装了一种自动对比搜索软件,里面有我们的全部订户资料,把这三水集团的电子版打开,把我们的订户资料文档打开,启动那软件,电脑就会自动搜索两个文档相同的名录,很快,大家就会看到到底是不是里面有我们的订户资料。”都市报总编辑自得地说着,还有些夸耀的意味。 “还有这么高级的软件。”主任有话没话地说了一句,接着不管了,任由他们运作,和省报的副总开始谈起其他的事情来。 省报这位副总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笑着和主任开着并不可笑的玩笑。 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脸上的表情很紧张,坐在那里盯着正在运作的办公室主任,曹莉脸色煞白,不住地往我这边看,我干脆看都不看曹莉。 秋彤这会儿就站在办公室主任身后,抱起双臂,靠着窗台,带着平静的表情注视着电脑屏幕。 “秋总,你不用在身后监督,我们不会复制你们优盘里的这些客户资料的。”都市报总编辑带着讽刺口气看着秋彤,“三水集团那内部消化的5万份报纸,我们想争也争不来,剩下的5万份,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更不用复制。” 秋彤微微一笑:“老总想的还挺多,我站在这里看看你就紧张了?我怎么会担心你们复制我们的资料呢,我是想观摩观摩这先进的软件。怎么,不可以?” 都市报老总听秋彤这样说,不言语了。 我当然知道秋彤站在那里的意思,她很明显是监督,防止那办公室主任偷偷摸摸复制我们的资料。 不过,其实就是他们复制也无妨,就像都市报老总说的,其中5万份是三水集团内部消化,他们无法争去,其实就是剩下的那5万份,因为有了免费赠送的海州晚报,谁还会去花钱订阅同类的都市报呢? 但是秋彤站在身后监督是必须的,防止他们捣别的鬼。 有些君子想不到的道道,小人是能做出来的。 我这会儿不由又开始琢磨我和曹莉的勾当泄密的事情。 我琢磨着曹滕刚来进来时候的表情动作和眼神,琢磨着曹滕今天怎么那么巧出现在办公室,正好还是他接的电话,琢磨着曹滕那天下午在办公室和我谈论起这个单子时候的说话内容以及细微的表情变化。 忽然,我心里豁然一亮,我靠,这事极有可能是曹滕干的,他是最有条件接触到曹莉的人,也是最能取得曹莉信任的人之一,他必定是从曹莉无意的行为或者言语中觉察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然后跟踪或者监视曹莉,获知证实了此事。然后他将此事密告给了都市报的总编辑。 至于今天,他很可能知道都市报的人要来集团兴师问罪,于是就提前到了办公室,在那里打着领取办公用品的名义磨蹭着,正好元朵又不在,于是他就接听了电话。当然,即使是元朵接电话,他也可以打着替元朵干活的名义将这个活揽过去,单纯的元朵是不会想到那么多的。 还有,那天我在曹莉办公室和她商议此事,听到门口有动静,开门一看是只猫,那么,真的是只猫吗?从我听到动静到去开门是有时间间隔的,这个时间间隔里是可以迅速遁去的。 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分析着这事。 越分析越觉得曹滕可疑,他这么做,可谓一箭三雕,既可以打击秋彤,还可以打击我,说不定自己还能从都市报那里获得好处,当然,对曹莉怎么样,他就不关心了,曹莉是死是活和他无关,只要他自己得到好处就可以。 一旦对曹滕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我突然想到,这个优盘是曹滕送过来的,他会不会在路上做什么手脚呢? 一想到这点,我的心猛地一跳,倏地紧张起来。 我的目光也开始死死盯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盯着那办公室主任脸上的表情。 秋彤这时瞟了我一眼,似乎是觉察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变化,觉察到了我的紧张。 秋彤眼里露出奇怪的目光,但是,随即,脸上的表情也紧张起来。 我知道,秋彤的紧张是因为我脸上突然露出的紧张表情。 我没有理会秋彤,心里因为突然想到的这一点而格外紧张,我靠,要是真的曹滕发现三水集团的文档不是他想象的那个,如果他在中途做了手脚,那事情真的坏了。 如此,就会有一连串的人都倒霉,我和秋彤首当其冲,然后还有曹莉,也包括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曹滕或许本意上不想把孙栋恺牵扯进去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恐怕无法避免了,他可是连搂带耙弄了一大堆,看起来分析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 越分析心里越感到紧张,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第六百五十章 犀利的反击 我紧紧盯住办公室主任脸上的表情变化,还有秋彤的,他俩这会儿都在看着电脑。 曹莉这会儿已经是面如死灰,眼里发出绝望的目光,似乎都坐不住了,身体都有些瘫软。 突然,我看到办公室主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意外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屏幕,嘴巴半张开。 接着,我看到秋彤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下来,接着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为刚才我的表情吓了她一跳而责怪我。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心里倏地就松了下来,接着突然领悟过来,我刚才是自己在吓唬自己,自己把自己折腾地够呛,还连带秋彤受到了惊吓。 我有些好笑自己刚才对曹滕的高估,好笑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曹滕考那个电子版的时候怎么会发现什么异常呢,都是一样的表格,都是一样的订户资料,他如果不一个个对比检查,怎么能发现那5万个订户资料不是海州都市报的呢,而这显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从接到电话到赶过来,只用了10分钟的时间,这基本是马不停蹄没有间歇的速度,中间几乎就没有做手脚的空当。他不会想到我没有采用到手的5万个订户资料,不会想到这不是海州都市报的客户资料,他一定以为自己亲自去统计室考到优盘的资料是十分准确的,这里面保证有一半是窃取来的海州都市报的客户资料。 我刚才实在是多虑了,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我忽略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曹滕是用10分钟赶过来的,他没有捣鬼的时间。这说明他对这资料的真实性毫不怀疑,说明他对自己操纵的一切十分自信。 “怎么会是这样。”办公室主任喃喃地说。 都市报总编辑接着凑过头去看电脑屏幕,接着也瞠目结舌起来:“73个,只有73个一样的,这这不可能,不可能,这软件有毛病吧。” “不会的,这软件我试验过很多次,每次都准确无误,不会有差错的。”办公室主任说。 “这是怎么回事?”都市报总编辑瞪大眼睛看着办公室主任。 “这只能说明只有这73个订户资料是和我们相同的。其他的,都不是我们的订户。”办公室主任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都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庆幸的表情,但是接着都变得很沉稳,带着平静的目光看着宣委主任。 曹莉似乎被搞懵了,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5万个订户资料里有73个一样的,这显然极其正常,构不成窃取的行为,任何一家单位在自己去征订的时候,都不可避免会遇到重复征订的情况,这无可厚非。我知道,这一定是我的业务员在统计非晚报订户的时候,一部分海州都市报的订户也囊括了进来,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绝对不可能,我得到的情报是准确无误的,绝无可能。”都市报总编辑突然有些失态地叫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 秋彤这时突然伸出手直接把优盘从笔记本电脑上拔了下来,然后冷冷地说:“你不信还要怎的?物证是你点名要的,你要什么我给你提供什么,电话是你亲自打的,你要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笔记本是你带来的,你要怎么核查就怎么核查,大话也是你说的,这软件要多牛就有多牛。现在结果出来了,你还要怎么样?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反悔自己的所为?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火你放完了,我任由你放,现在该我点个灯了。老总,我想请你给大家一个交代,请你说明一下这核查的结果说明了什么,证明了什么?我还想请问你老总,蒙骗上级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冤枉同行又是怎么样品质的一种行为? 我们都是搞报业的,大家都是同行,如果你今天只是针对我个人,我无所谓,但是,今天在座的是省报业集团副总编辑,还有我们市宣委主任,还有我们集团的老总和同事,那么,现在,我想请你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吧,请吧——” 秋彤一改往常言语温和委婉的风格,突然硬了起来,语言变得十分犀利,用词十分准确,语气十分有力,态度十分明朗,口齿清楚,伶牙俐齿,反击十分凌厉,毫不留情,毫不客气。 听着秋彤的话,看着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的都市报总编辑和神情尴尬的省业集团副总编辑,我的眼前耳目一新,心里感到格外畅快和痛快。 想不到啊,秋彤发起威来真够厉害的,真带劲。 这时,我看到宣委主任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则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赞许,冲着秋彤微微点头。 曹莉这时好像才突然领悟过来什么,眼里带着困惑和迷惘,但更多的是大难不死的侥幸和庆幸,重新伸直腰板坐了起来,眼里开始放出劫后惊魂的欢乐和开心。 秋彤边说边走回自己座位坐下,接着把优盘交给我,然后继续说:“实话告诉你,尊敬的海州都市报老总,我们这5万份客户资料是怎么得来的?是我们业务二部的经理亦克发动自己部里的业务员挨家挨户搞调查,一户一户统计上来的,我们统计的都是非晚报订户,当然也没有精力去一个个专门去统计你都市报的订户,我们是非晚报订户之外的其他报纸订户和没有订报的客户,并非专门针对你们而来。 当然,其中不可避免要有重复的,这73户就是,对于重复的这73户,你老总要是以此认定我们窃取了你们的商业机密,那我表示十分的歉意,愿意公开登报向你们道歉,我愿意接受你提出的任何索赔要求,同时愿意接受上面的任何处分。同时,我们都是搞新闻的,手里都有舆论的武器,我们还可以找各自的记者对此事进行公开报道,你们可狠狠地曝光我们,我们可以狠狠地进行自我检讨。” 秋彤这话显然带着很浓的讽刺意味,我听了忍不住想笑,宣委主任也有些忍俊不住的样子,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嘴巴一咧,也想笑,曹莉则干脆“噗嗤——”笑了出来,接着捂住自己的嘴巴。 都市报总编辑此时看起来有些无地自容,恼羞异常,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却又无法发作,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秋彤说完,端起面前的水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然后用冷峻的蔑视的目光打量着都市报总编辑。 省报副总编辑的脸色显得异常难看,恼怒地狠狠地瞪了都市报总编辑一眼,却不言语。 集团总编辑这时候开始说话了,看着宣委主任:“主任,您看这事……” 孙栋恺也忙说:“主任,您说两句吧。” 宣委主任接着转向省报业集团的副总编辑,客气地捉:“老总啊,还是你来说吧。” 主任轻轻松松就把皮球踢给了对方今天的老大,这家伙做事确实很老练很圆滑。 省报业集团总编辑脸上的表情此刻很尴尬,我想他此时一定很后悔轻信了部下的话贸然惊动宣委主任,然后带人来到这里兴师问罪,但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但省报总编辑到底是经历过场合的人,只略微尴尬了一会儿,脸上旋即带着诚恳的表情,说:“到现在为止,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我想这是一场误会,一场被别有用心的人挑拨造成的误会,一定是有人不想看到海州都市报和海州传媒集团之间的友好团结共同发展,想破坏我们两家报业集团之间的友谊,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 现在经过双方大家的配合和努力,事情搞清楚了,水落石出了,误会澄清了,误解消除了,大家心无芥蒂了,这很好嘛,这很有利于我们今后友谊的进一步加深嘛。我看今天的验证也是必要的,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坏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当然,今天的事情,给海州传媒的同行带来了一些不便,我在此深表歉意。” 说着,副总编辑站起来向鞠了一个躬。 副总编辑如此一说一举动,集团总编辑和孙栋恺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虽然心里很恼火,但是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尽到的,忙站起来还礼。 孙栋恺说:“老总,使不得,谈何道歉啊,这只是一场小误会。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够细致和慎密,我们今后会努力弥补工作中的缺陷,加深和同行的交流互动,把我们的工作做得更好,同时,也祝海州都市报在海州发展地更快更好。” 然后,大家坐下,宣委主任说话了:“我看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正如刚才省报业集团的老总所说,这只是一场误会,这场误会丝毫不会影响我们海州报业传媒集团和省报业集团之间的关系,丝毫不会影响我们海州晚报社和海州都市报社的友谊。 刚才老总说的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很赞同。刚才老总主动高姿态表示歉意,这充分表明了他们高风亮节和大度谦虚,我看海州传媒集团要从这次事件中接受教训,要努力把各项工作开展地更加严密细致,更加至善至美。 这些年,都市报为海州的两个文明建设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成绩是值得肯定的,是显而易见的。希望你们两家今后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共同发展共同进步,努力为海州报业的繁荣为海州文化产业的发展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主任的讲话同样保持了高姿态,听起来很有水平。 第六百五十一章 乱弹琴 到现在为止,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今天这个场合我似乎是多余的,但是我心里知道,没事了我显得是多余的,一旦有事了,我就是首当其冲被蹂躏的对象。我今天被召来,显然不是当摆设的,只是没有派上用场。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省报业集团副总编辑再也坐不住了,带着同样坐不住的都市报总编辑和办公室主任匆匆起身告辞,离开了会议室,宣委主任热情地要送他,他坚辞不让。 他们走后,小会议室剩下我们,大家安静下来,看着宣委主任。 主任的目光此时显得有些阴冷,接着长长呼了口气,说了三个字:“乱弹琴!” 大家都没有做声,还是看着他。 主任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缓缓扫视了大家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冲他一咧嘴。 “小子,我认识你!”主任突然说。 我靠,原来他还能记起我啊,我还以为他把我忘记了。 “主任好,谢谢你认识我!”我说。 “那次全市报业协会办的那个经营研讨会,你在会上作了精彩的发言,我记忆犹新。你叫亦克,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看,我说的没错吧。”主任看着总编辑和孙栋恺笑了下。 “主任好记性啊,好厉害!”孙栋恺带着恭维的笑脸忙夸赞。 “倒不是我记性好,主要是这家伙那次讲课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主任说完又看着我,“怎么?小亦,这次三水集团这10万份报纸是你弄的?” 我点点头:“是的!” “好家伙,不简单嘛,一次就能搞定十万份报纸,我看你不光有会说,还会干,事实胜于雄辩,成绩才是硬道理,不错,很好!”主任带着赞赏的表情看着我。 “主任,亦克可是我们集团的发行专家啊!”曹莉这时插话。 她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但是她已经确信自己逃过了一劫,神态恢复正常了。 “哈哈,发行专家,这个提法好,名副其实哦。”主任继续看着我,“小亦,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我在发行公司业务二部做经理。”我说。 “发行公司的业务部经理。”主任点点头,接着转头看着孙栋恺,“栋恺,小亦是什么身份?” “集团聘任的不带编制员工。”孙栋恺忙回答。 “哦,不是正式带编的。”主任又点点头,沉思了下,接着看着我,“小亦,我很看好你,你可要继续努力好好干啊,可惜你这身份……” 我说:“我的身份没什么,只要能在集团做事,只要能给集团的发展添砖加瓦,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看,小亦的风格很高嘛。”主任看着总编辑和孙栋恺,“我记得以前和你们说过,发掘、发现、培养和用好人才,是你们集团发展的关键,是你们今后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你们可不要浪费闲置人才啊,对人才的浪费,就是犯罪。” “主任说的对!”二位忙点头。 “小亦,你是怎么搞定这个10万份的单子的,说来我听听!”主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这个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说起来却有很复杂,这其中包含着很多营销的玄机和道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就告诉你两个字吧,双赢,双赢是我做成这个单子的关键所在!” “双赢!好,说得好!两个字其实已经道破了玄机!看来,你做事很会抓重点。抓牛鼻子。” 我说:“多谢夸奖,我不行,我还要向你学习!” 主任说:“你行!” 我说:“我不行!”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好,那我就行!” 主任笑了,大家都跟着笑,会议室的气氛比刚才活跃多了。 然后,主任看着秋彤,突然向秋彤伸出了大拇指。 大家不由一愣。 秋彤不动声色地看着主任。 “秋彤,你和小亦是今天从头到尾表现最为淡定最为出色的,特别是你,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却依然从容不迫,神闲气定,不慌不忙,有条不紊,行动和语言都很得体,轻重得当,防守稳妥,反击得力,尺寸把握地很好,既说出了我和你们总编辑还有栋恺不便说的话,还又鲜明地表明了我们的立场,让对方感到了痛处。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尤为满意。”主任不紧不慢地说。 “谢谢主任的夸奖,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说出了我想说的话而已。”秋彤说,“我相信我的部下是不会干那种下作的事情,基于我对亦克的高度信任,所以,我才不紧张,因为我心里有数,因为我确信我们是无辜的。” 宣委主任点点头,然后看着总编辑和孙栋恺还有曹莉,带着责怪的表情说:“看看秋彤的表现,再看看你们三位当时脸上的表情,我看都慌了,是不是?你们怎么就没有秋彤同志的这份淡定和底气呢?你们对自己的部下就这么缺乏信任这么不了解?关键时候,我看你们都把持不住了。是不是出了上次的事情,你们都成惊弓之鸟了?这样不好嘛,作为一个集团的主要负责人,要沉住气。” 总编辑和孙栋恺脸上都带有愧色,低头称是。 主任继续说:“特别是你这个曹莉,我看看当时比谁都紧张,脸都白了,你说你紧张个啥,事情又不是你运作的,你只是经管办负责人,就算要追究责任,也要首先追究亦克和秋彤,也轮不到你头上。我当时就不明白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看你当时的脸色,我着实捏了一把汗,以为你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你们确实是窃取了人家的商业机密呢。” 曹莉脸红了,说:“我……我当时是替秋总和亦克感到担心,替集团担心,我怕事情是真的。” 主任笑了:“看来你对集团和同事还是蛮有责任心的嘛,提出表扬!” “谢谢主任夸奖!”曹莉喜笑颜开。 这时,我侧眼看了下秋彤,她正注视着曹莉,眼里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然后主任站起来:“好了,虚惊一场,你们没事了,我也放心了,我也好对省报的老总有个交代了。好了,大家散了吧,我也该走了。” 然后,大家一起下楼,送主任上车离去。临上车前,他特意又伸手和我握了握,微笑了下。 主任走后,总编辑和孙栋恺也回了办公室,我和秋彤还有曹莉站在原地。 曹莉这会儿似乎有些兴奋,说:“秋总,亦克,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们!” 秋彤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曹莉,又看看我,眼神一转,接着点头:“好啊,既然曹主任盛情,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一起往集团外面走,刚走到集团大厦门口,看到曹滕两手插在裤兜里,正站在那里左右徘徊,边不停地往四周张望。 看到我们,曹滕稍一犹豫,接着就直接迎了上来。 看到曹滕过来,秋彤不由自主扭头看了我一眼,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你们开完会了。”曹滕过来说,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还没回去?”曹莉说了一句。 “我给你们送东西的时候,感觉小会议室里气氛怪怪的,老觉得心里不大踏实,就在这里转悠着等你们。”曹滕说,“怎么了?今天出什么事了?” “海州都市报的人污蔑我们窃取他们的商业机密,非说亦克弄的那个三水集团的单子有5万个订户资料是偷了他们的,来这里兴师问罪呢,结果落荒而归,惹了自己一屁股屎。”曹莉说。 “原来是这样,还有这样的事情?”曹滕做惊讶状。 “你也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吃午饭。”秋彤说了一句。 “好啊!”曹滕痛快地答应了。 大家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饭店,要了几个菜,边吃边聊。 “怪不得我看到海州都市报的那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原来是不良企图没有得逞啊。”曹滕边吃边说。 “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海州都市报的?你认识他们?”秋彤突然问了一句,眼神盯住曹滕。 曹滕的神情很镇静,看着秋彤:“我刚才去送优盘的时候看到他们坐在小会议室里,刚才不是说海州都市报的人来的嘛,我这么一推理,应该就是他们吧。” 曹滕的回答似乎很合理,无懈可击。 “曹经理的记性可真好,一下子就记住了。”我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一般,因为会议室里只有三个陌生人,那我自然会留意看一下的了。”曹滕笑着。 “他们出来的时候,你没和他们招呼一下?”我说。 “他们又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我和他们招呼干嘛?”曹滕说。 “呵呵,对,他们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们,我怎么忘记这事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曹滕。 曹滕目光很坦然,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的目光。 “其实也不全是海州都市报的,那个年龄大的是省报业集团的副总编辑,是分管海州都市报的。”曹莉说了一句。 “就为这事,连他们的大本营都惊动了,犯得着吗?”曹滕说。 秋彤没有说话,低头吃饭,眼神看都不看我们,似乎我们谈的都是和她不相干的事情。 我这时突然想起一个事,站起来说:“你们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着,我站起来。 秋彤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接着又低头继续吃饭。 第六百五十二章 心里有数了 我出来,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元朵,很快接通。 “哥,什么事?”元朵说。 “你在干吗?” “在吃饭!” “上午的时候,你离开公司了?出去了?”我说。 “是啊!我出去采购办公用品去了。”元朵说。 “怎么这时候出去采购办公用品呢?”我说。 “曹滕来办公室领取一大宗办公用品,列的单子里好几种都没有了,他说他要的很急,我怕耽误他的事情,就赶紧出去采购了。”元朵说。 我一听,心里有数了,曹滕是通过这种办法支开元朵的,如此说来,他明白都市报总编辑会找秋彤要物证,知道秋彤会安排元朵去做这事,然后他采用这个办法支开元朵,制造自己亲自去考电子版,确保不出差错。 曹滕考虑的很周密。 “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元朵说。 “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吃吧,我也在吃饭!”我说完挂了电话,回到饭店,他们还在吃饭,曹滕和曹莉还在交谈着。 看到我回来,他们没有停止说话。 “看来亦经理订了这10万份报纸,不仅惊动了我们集团内部,连海州都市报都坐不住了。”曹滕说,“他们这不是无事生非故意找茬吗,凭什么说我们窃取了他们的客户资料,岂有此理。” “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似乎是有人给他们通报了什么情况,这情况让他们确信无疑。”曹莉说,“我就奇怪了,什么人会给他们通报这种消息,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恐怕是我们的内部人士,至少是我们认识的人。”我说。 “何以见得?”曹滕说。 曹莉也看着我。 “他们不是说了,只要我们的物证,不给我们提供人证,说什么担心我们打击报复举报人。这不是充分说明这个挑拨离间的人是我们的熟人吗?而且,那总编辑要物证的直接指向是统计室,这说明他们对我们公司的内部工作体系以及工作进度和流程是很了解的,如果没有内部人提供消息,他们怎么能知道我们这份单子录入电脑的进程呢?” “啊——内部人?”曹滕做吃惊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会是谁呢?” “是谁谁心里有数!”我说了一句。 “这个内部人,应该就是在发行公司吧?”曹莉也说。 这时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亦克,没有事实为依据,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随便下定义,不要随便乱扣帽子,讲话要有分寸,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看是谁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说着,秋彤深深地看我一眼,我不言语了。 “是啊,秋总说得对,有道理。”曹滕说,“这样的话说出去对我们公司的声誉可是很不好,秋总是公司的负责人,要是大家以为我们内部出了奸细,这不说明秋总的管理出了漏洞吗,这对秋总的个人也是有影响的。” “但是,要是真有奸细,也不能不调查不揪出来,养虎为患啊。”曹莉带着愤愤不平和困惑不解的表情说,“我还真就奇怪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和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真的有窃取对方商业机密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得很隐蔽,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秋彤看着曹莉,眉头微微一皱,接着说了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我们做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又何惧什么内奸不内奸,又何惧有人挑拨离间呢?” 曹莉看着秋彤,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秋总说的对,身正不怕影子斜。”曹滕接过去说了一句。 曹莉瞪了曹滕一眼,又看了看我,我冲曹莉意味深长地一笑。 笑完,我瞥了一眼秋彤,看到她正在看着我,忙低头吃饭。 吃完饭,曹滕借口说要下去检查业务员的工作,直接走了,没有回公司,曹莉说要去洗面,拉着秋彤去,秋彤婉言谢绝。 曹莉自己去了。 我和秋彤回到公司,经过秋彤办公室的时候,秋彤说了一句:“你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我随着秋彤进去,秋彤关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坐到沙发上,指指自己对过:“请坐!” 秋彤的语气很平静,还很客气。 我坐下,看着秋彤,不知怎么,看到秋彤此刻的表情,我心里有些不安。 秋彤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我,淡淡地说:“亦克,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此事必大有蹊跷。”我说。 “蹊跷在哪里?”秋彤说。 “蹊跷在那个挑拨离间的人是谁?”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秋彤看着我。 “是,你怎么看?” “我看此事确实大有蹊跷,但是,我蹊跷的重点不是谁在挑拨离间,不是那个告密的人是谁,而是是不是我们真的窃取了人家的商业机密!”秋彤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秋彤的目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我不敢和她对目光。 “还有两件事让我感到蹊跷,第一是曹莉今天的表现,她在小会议室的表情为何如此失常,看得出她当时惊惧不已,几乎就要崩溃,至于她后来说的什么是为了大家担心,我看是扯淡的话,借此掩饰自己而已。第二,就是你的表现,为何你开始表现地很镇静坦然,后期为何突然又紧张起来。”秋彤的目光直接逼视着我。 我心里有些慌乱,说:“这个,这个……” “我看事情最蹊跷的恐怕在于你和曹莉,你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说吧,说实话,我不想听到你对我撒谎。”秋彤的口气依然很平淡。 “你要我说什么。” “你知道该说什么!我今天只想听到你嘴里的实话,我不想你让我失望。” 我此时知道,依照秋彤的聪慧和心智,她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不然她不会如此问我。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明亮清澈的目光,心理最后的防线轰然崩塌。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我说。 “但我想听你自己说出来。”秋彤的口气很严肃。 果然,秋彤已经猜到了大概,我深呼吸一口,看着秋彤:“好吧,我告诉你,是的,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借助曹莉从海州都市报那边弄到了6万个订户资料。” 秋彤的目光倏地一震,似乎虽然她大概猜到了什么,但是听我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震动。 “你不是告诉我发动业务员去运作的,为什么又那样做!”秋彤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极度的失望和失落。 “因为我想打击竞争对手,想报复他们。” “打击,报复,无冤无仇,为什么这样说?”秋彤说。 “因为都市报前些日子在想法设法窃取我们的订户资料,只是被我无意中觉察到了,采取了一些措施,他们没有得逞。所以,我很生气,就想报复他们。”我说。 “为什么你要通过曹莉来窃取对方的商业机密?是不是对方也是通过曹莉来窃取我们的商业机密的?” “是的。” “此事被你发觉了,你抓住了曹莉的把柄,所以,你就要挟曹莉为你窃取对方的订户资料,是不是?”秋彤说。 我没有说话,我当然不能告诉秋彤我是借助曹莉对我个人的那种企图来实现的。 秋彤沉默了,半晌说:“亦克——” “在——”我说。 “前些日子你找我要我们的订户资料,是不是就是为的这个?” “嗯,我借助那资料破坏了对方的企图,对方得到的是假的。”我说。 “曹莉让你搞那资料的,是不是?” “嗯。” “你为什么答应帮她做这个?” “因为我不想让她继续再折腾,我不帮她,她还会找别人,危险性更大!” 秋彤接着又沉默了,半天说:“果不出我所料,果然,你和曹莉这段时间接触频繁是有道道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在捣鼓这些事。实话告诉你,曹莉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甚至比你还清楚,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奇怪。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也参与了。” 我低头不语。 “我不评价你阻止对方得到我们客户资料的做法对与错,或许,我该表扬你,但是,你带着报复的心理和曹莉串通一气去搞对方的客户资料,这显然是极端错误的。别人干这样的事我或许可以理解,但是,你,亦克经理,这样的事出在你身上,我很震惊,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干这样的事,这太不符合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了。这实在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你,太让我失望了。”秋彤的口气有些严厉。 我继续低头不语,心里感到很羞愧。 “既然你得到了那几万份都市报的客户资料,为什么录入我们统计室电脑的又不是那些?”秋彤说。 “我原本是打算使用他们的资料的,但是,那天你和我说了一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我突然醒悟领悟了,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是违反公平竞争的原则的,是以小人对付小人。还有,我担心此事一旦被你知道,你会深深地鄙视我。” “不错,我是要鄙视你,深深地鄙视你。”秋彤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 “是的,你该鄙视我,你可以鄙视我。”我说。 “可是,事情的结果让我无法去鄙视你。或许,我该夸奖你,你需要夸奖吗?” “不需要,只要你不鄙视我,我就知足了!” “但我还是想夸奖你,毕竟,最后关头,你醒悟了,没有一条道走到黑!毕竟,事情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秋彤的声音又缓和下来。 “我还真有些后怕。” “我更后怕。” “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说。 第六百五十三章 告密者 秋彤没有回答我,说:“那么,上午,在优盘送来之后,你为什么又突然紧张了?” 我说:“因为我担心这优盘中途是不是会被人动了手脚。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真的坏了。” “你怀疑那告密者是曹滕?”秋彤说。 “嗯。”我说。 “但是结果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你的怀疑是错误的呢?” “不能证明,反而证明是正确的!”我说,“你听我给你详细分析……” 我刚要继续说下去,秋彤伸手制止住了我:“好了,这个事情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的那分析。”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听出秋彤的语气里带着极大的失落和痛惜,似乎她也对曹滕有所觉察,但是又不愿意去承认这一点,也不愿意听我说出来。 “同事之间,不要互相猜疑,团结是第一位的。”秋彤喃喃说了一句。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冤有头,债有主,人家不是无事生非来找茬的,人家是有根有据来的。只是,关键时刻,你幡然醒悟,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否则,事情就真的大了,就真的完了。不但你我曹莉都要完蛋,连孙总和总编辑都要受到牵累。公司和集团的声誉都要受到极大的败坏。”秋彤心有余悸地说,“如此说来,你关键时刻的转变,挽救了我们大家,当然,也挽救了你。” “不是我挽救了大家,是你挽救了大家,是你挽救了我。”我说。 “其实,对你来说,无所谓挽救不挽救,对于这个职位这个工作,你其实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得到或者失去,对你来说无所谓。”秋彤说。 我咧了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 “既然无所谓,你为什么又要非得在这里做事?”秋彤又提起这个老话题。 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我重复了一遍。 “你不知道,那我是不是该知道呢。”秋彤叹息了一声。 “你也可以不知道。”我说。 “亦克——” “在!” 秋彤看着我,缓缓地说:“人有时候是无法欺骗自己的,你可以表面上欺骗自己,但是,你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紧紧抿着嘴唇,看着秋彤。 秋彤转头看着窗外,半晌说:“不谈这个了。今天的事情,过去了,就当它没发生。我无法评价你的功过错对,既不想责罚你也不想表扬你。关于那个谁是保密者的事情,也不要纠结了,都过去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自己不给人家抓到把柄,人家就是想算计你都没机会。说白了,自己找的。好了,你回去吧。” 我站起来,看到秋彤的眼神很失落,还有些迷惘和忧郁。 我低头出了秋彤办公室,想着秋彤今天的话,心里感觉有些沉重。 刚回到办公室,曹莉打电话过来了。 “说话方便不?”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地说。 “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火气,哎——发的什么火啊,今天死里逃生,我正庆幸不已呢。”曹莉说,“我问你,怎么今天的结果是那样的?你没有用我给你的那资料?” “没用,我自己安排业务员去弄的。”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办事不牢靠,觉得不保险!” “谢天谢地,幸亏你有这感觉。否则,惨了,大家都完蛋,不光秋彤要完蛋,我和你都要完蛋,特别是我,前途就彻底毁了。”曹莉说,“哎——可惜了,我的6万块啊,肉包子打狗了。” 我没有说话。 “对了,你说海州都市报是怎么知道的呢?”曹莉说。 “一定是你泄露出去了。”我说。 “不可能,我做事一向很谨慎小心的,虽然今天吃午饭的时候我们都说是有内奸,但是我怀疑问题出在都市报那边,我怀疑那发行部主任发了一笔横财得意忘形喝酒的时候失言得瑟出去了。”曹莉说,“这事幸亏你警惕性高啊,挽救了革命挽救了我。可惜,这事要是我不参与多好,那秋彤就惨了,必死无疑,可惜了。对了,看到今天宣委主任和你说话的表情了吗,他对你很赏识的……” 不等曹莉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妈的,要是她不参与这事也未必能成,要是她不参与惨的不仅仅是秋彤,还有我。这个狗日的曹莉只想到保全自己算计秋彤了,连我都不顾了。 还有,曹莉最后提到的那个宣委主任,他和我八竿子打不着,赏识不赏识我关我鸟事,老子不稀罕。 点燃一支烟,我郁郁地看着窗外。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哥,你在哪里?”海竹说。 “办公室!” “真的?”海竹说。 我没有说话,挂了手机,然后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给海竹拨了过去。 “相信了吧?”我说。 “哥,你看你,我就是随便问了一句,你不用证实啊。”海竹虽然如此说,但是口气里却能听出有些轻松。 “在海南顺利吗?”我说。 “嗯,很顺利,一切都很好。我就是很挂念你,所以才给你打个电话。”海竹说,“昨晚我给你发的短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 “怎么没给我回呢?” “忘了。” “呵呵,我猜你一定是半夜睡着了,天亮才看到的吧。我当时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又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打。”海竹说。 我的心一阵发颤,没敢说话。 又和海竹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然后海竹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我然后想着心事,独自在办公室里发呆,一直坐到天黑下班。 正要起身离去,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听:“喂——” “亦克,是我!”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还有些遥远的声音,我的心不由一震。 这是伍德的声音。 伍德给我打的电话。 “伍老板,你好!”我说。 “呵呵,不错,这么久没联系,还能听出我的声音来。” “伍老板找我有事吗?”我说。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伍德反问我。 “能!” “下班了吧?” “正要下班!” “晚上能赏光一起坐坐吗?” “能!”我琢磨着伍德找我的目的,想到最近对他的耳闻,决定会会他。 “三道沟路21号,到了会有人在门口接你!”说完,伍德挂了电话。 原来伍德并不遥远,就在海州。 我不知道三道沟路21号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好像挺神秘。 我开车直接去了三道沟路,找了半天,才找到21号,原来这是一座老式的带院子的日式建筑,上个世纪的遗留物,这样的建筑在海州很少见,海州的老建筑大多是俄式的。 我将车停在附近,走到院子门口,木制的大门,还有个小门。我往左右看了看,周围很静,人和车都很少。 站在门口,我抬头看了看,隐蔽处有一个摄像头,如果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 我刚要伸手按门铃,小门突然开了,一个穿一身黑色衣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带着尊敬的目光看着我。 “您是亦先生吧。”对方礼貌地问道,同时还给我鞠了一躬。 我点点头。 “请进。”对方请我进去,我走了进去,看到院子里空荡荡的。 “请您跟我来。”对方关好门,径自往里走去。 我跟着他走进了小楼,一进去,首先是一个大厅,里面灯光明亮,装饰非常豪华,几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和女人们正坐在大厅一边的沙发上边喝茶边轻声谈笑着什么,身边不时有侍者模样的人走过去,气氛显得清雅高雅而又幽静。 “请跟我来。”对方直接上了楼梯,我跟了上去。 上了二楼,是一个常常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间间日式的房间,都是推拉门,好几个房间都亮着灯,里面隐隐传来轻微的音乐,还有的传来谈笑声。 我恍然大悟,这里是一个高级会所。 跟着侍者穿过常常的走廊,拐了一个弯,又走了半天,最后侍者在一间门口停住,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轻声说:“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请进。”这是伍德的声音。 侍者推开门,我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我看到了伍德,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安静地品茶。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伍德,没有皇者,我有些出乎意料,本来以为伍德和皇者在一起的。 伍德似乎没有看到我进来,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品茶,头也不抬。 “伍老板,你好,我来了。”我站在那里说。 “嗯。”伍德应了一声,接着抬起头,看着我,突然笑了,“亦克,来吧,请坐。” 我脱鞋上了榻榻米,坐在伍德对过,看到伍德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书——《孙子兵法》。 “来,请喝茶——”伍德给我倒了一杯茶,推我我跟前。 “谢谢——”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伍老板喜欢研究兵法。” 伍德没有回答我,看着我半天不语,一会儿说:“亦克,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是吧。”我说。 “最近一向可好?” “托伍老板的福,我还活蹦乱跳!多日未见,伍老板想必一直也不错吧。” “托你的福,我也还活着。”伍德微笑着看着我。 我也微笑了下。 “最近出了一趟国,刚回来。今天在这个隐居会所喝茶,想到好久不见老弟了,于是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没有感到意外吧。”伍德说。 “没有意外,只是感到很荣幸!”我说。 “看你的表情,好像你早就知道我出国的事情。”伍德的目光盯着我,声音缓缓地说。 第六百五十四章 公众人物 “你伍老板是大人物,公众人物,你出国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列入高级机密吗?”我说。 “呵呵,这么说,你是真的早就知道的了?”伍德呵呵笑着。 “不早,知道了有一分钟。”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伍德,我知道他此次出国的事情,或许真的是隐秘的,知道的人会很少,不然他不会如此问我。 “你猜猜我去了哪里?”伍德说。 “我猜是俄国的西伯利亚地区。”我说。 “为什么会是那里呢?”伍德有些好奇地说。 “因为那里地广人稀,最适合被流放的人去。”我说。 “你在讽刺我,是不是?”伍德心平气和地说。 “你自己非要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 伍德笑起来,然后看着我,说:“亦克,其实你知道我去了哪里,是不是?” 我模棱两可地说:“你觉得我会有兴趣知道吗。” 伍德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伍德,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目光里扑捉到什么东西。 “不管你有没有兴趣,我都告诉你。”伍德稍微一停顿,接着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日本。” “哦,你到日本鬼子那里去了。”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伍德的眼皮跳了下,接着说:“你说呢?” “我问你的,你让我说什么?” “或许和你没有关系,但又或许有关系。”伍德慢悠悠地说,“对了,刚想起个事,李舜从日本回来也有一些日子了吧。” 伍德貌似不经意地突然提起了李舜,我的心里戒备起来,说:“伍老板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我在问谁呢?” “这个事情我想你不该问我的,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为什么呢?” “我和李老板的关系与你和李老板的关系,哪一个更亲密呢?答案恐怕很简单吧!” 伍德笑了:“不管哪一个关系更亲密,我想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吧?” “我可以说不知道!” “为何?” “第一,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很清楚,你根本就不需要问我,第二,李老板的行踪,不经他本人同意,我不能随意向外说,这是规矩。当然,你现在可以给李老板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我就可以马上回答你的问题!” “亦克,你对我戒备心很强啊,既然你知道我和李舜的关系,还用得着给我保密吗?”伍德轻声笑起来。 “既然你自己明白都你和李老板的关系,那这个问题你还需要问我吗?”我也笑着,“我再傻也明白,你是在借这个问题来考验我,在替李老板考验我。怎么样,我是不是考核合格,过关了?” 伍德微微一笑:“亦克,你很聪明,防守地滴水不漏。其实,我当然知道,李舜现在就在国内,他早就回来了,在我去日本之前他就回来了,我想你早就该和他见过几次面了吧。” 我说:“恐怕早就和他见过几次面的是你吧。” 伍德看着我,目光变得有些阴冷,半天没有说话。 喝了几口茶,我说:“伍老板,你请我来该不会就是闲扯淡的吧。” “当然不是。亦克,谈事情之前,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们俩今晚的谈话内容,只限我和你二人,我不希望任何第三者知道!”伍德说。 “你相信我不?” “我不敢全信,但是我宁愿相信你。” “你不得不相信我,因为你没有那别的选择!” “你很得意?” “不值得得意!” 伍德说:“其实,你就是把我们今晚谈话的内容泄露出去,那也无妨。我很快就能知道。但是,那样会对你恐怕不好的。所以,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多说。” 我说:“那你还是别和我谈了。我不想遵守和你的保密约定,也不想受到你的恐吓,我是个聪明人,我知道,最好的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我什么都没听见。” “这恐怕办不到。第一,你必须听我说的话,第二,你必须做到保密,第三,你必须记住我的警告。”伍德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一股威力,“我没有别的选择,那么,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我答应你了,说吧。快说。”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 伍德瞥了我一眼,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接着放下杯子,说:“这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知道李舜从日本回来后为什么一直不见我,还有,李舜在你面前提到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神态,以及都说了什么话。” 我的心一震,李舜从日本回来后,一直避着伍德,终于引起伍德的疑心了,伍德此次去日本,恐怕也是和李舜的事情有关。 伍德之所以要约我出来谈话,恐怕他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他知道只有从我这里才能得到关于李舜的消息,当然,他让我保密,恐怕也只是一个虚招,他是有自己的底牌的,他其实并不担心我会说出去,甚至说给李舜听,他甚至希望我说给李舜听。 “我和李舜一直是亲兄弟一般的感情,他视我为教父,我待他犹如自己的家人。这些我想你是早就知道的。之前,李舜都会定期和我联系,定期向我汇报自己的情况,但是,自从他这次去了日本,回来后就一直不见了任何踪影。我知道他就在国内,此刻不在海州就在明州,甚至就在海州。再进一步说,甚至他就在我身边。” 伍德说着,身体忽然打了个寒颤,忙掩饰般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对此一直困惑不解,为什么他要一直避着我,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到底对我哪里有意见,我想,或许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我沉默不语,脑子急速旋转着,琢磨着对应的方法,我当然不能把李舜隐约在我流露出的对伍德的真实表现和看法说出来,那样等于直接出卖了李舜。 但是,要想让伍德相信我的话,我必须要有一整套听起来十分合理的理由,这理由必须能让伍德相信,至少说的过去,伍德可不是一般人,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亦克,不要和我耍花招,在我面前,给我耍心眼,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耳边传来伍德阴涔涔的声音。 我看着伍德,伍德的手正随意翻动着那本《孙子兵法》,目光正逼视着我。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伍德:“今天你还真找对人了。不错,李老板从日本回来后,我确实见过他,也确实和他有过几次交谈,也确实听他谈起过你。从李老板的言谈里,我也确实知道他为何一直不见你的原因。” “继续说。”伍德看着我,神情很专注。 我说:“我可以不说吗?” “这不行,我想你必须得说,这由不得你。”伍德的话里隐约露出几分霸气和凶气,“亦克,我对你一直很赏识,不想因为这事影响了我对你的印象,也不想因为这事破坏了我们之间良好的关系。我和李舜刁世杰不同,我身边没有武林高手,也没有刀枪剑戟,似乎你可以不担心我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真正的高手,是用不到这些的。当然,你可以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我做出为难和犹豫的神态,似乎疑虑重重。 伍德然后不说话了,低头悠闲地翻阅着《孙子兵法》。 “我不想出卖李老板。”我说。 “这不是出卖,我和李舜不是敌人。”伍德没有抬头,说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我又说。 “我能见到他吗?我到哪里去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伍德抬起头看着我,“恐怕这对你更难吧。”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说。 “你这话我信,李舜做事的风格一向就是这样。”伍德说。 “那我该怎么办?” “我说了,你没有别的选择,该怎么办,不要问我!”伍德又低头看兵法。 我深呼吸一口气,狠狠抽了两口烟,然后将烟头摁进烟灰缸,做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怎么样?想通了?想不通还可以继续想,我有的是时间等。”伍德抬起头说。 “我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说。 伍德笑了:“说!” “你不能把我们今晚的谈话告诉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我说。 “呵呵,这回轮到你说这话了。”伍德笑起来,“亦克,我可以告诉你,我伍德做事从来说一不二,你放心,你提的这个要求,恰恰也正是我的要求。我会遵守的,你相信你也会的。” 我的第一步完成了,然后我开始实施第二步。 这第二步最关键,要想让伍德相信我的话,我必须告诉他一些看起来很“机密”的事情,而这“机密”又必须是他知道的。 我说:“李老板为什么要去日本,我想你是知道原因的吧?” 伍德说:“我在听你说,不要问我。” 我说:“明州香格里拉大酒店被砸,起因是因为卖春事件,小姐是李老板手下控制的,当时正好碰到一项重要的国际会议在那里举行,打砸事件影响十分恶劣,引起了当时参加会议的高层大人物的愤怒,上面派人专门来督办此案。此事是李老板手下人干的,办案人员扬言要深挖后台,揪出后台老板,调查的目标逐渐指向了李老板,在这种形势下,李老板为了避开风头,于是就去了日本。” 伍德点点头。 “事发后,李老板安排人进行了详细调查,得知这次香格里拉打砸事件,其实是刁世杰一手炮制的。”我继续说。 “哦。”伍德做出有些意外的神情。 第六百五十五章 旧恨添新仇 我知道他在装逼,继续说:“刁世杰安排人进驻香格里拉酒店,然后打电话要小姐,他们知道这个酒店正举办重要国际会议,知道酒店加强了保安措施,知道小姐是不让进来的,但是还是故意要小姐,目的就是借此招惹李老板手下人,引诱他们打砸了香拉里拉酒店,酿成了这起震惊高层的大事件。此事给李老板带来了极为惨重的经济和人员损失,明州所有的营业项目都停了,五子和小六也被抓了进去,不明不白送了命。李老板本人也被迫远走日本。为此,李老板恨透了刁世杰。” 伍德点点头。 “没想到李老板在日本不知为何又惹出了人命,受到日本道上的追杀,只得又回到国内。幸好此时明州的事情已经基本平息,环境相对变得安全了。”我继续说,“李老板回来后,念念不忘要报明州的仇,说旧恨添新仇,有朝一日非要和刁世杰算总账不可。” 伍德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那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自然是大有关系。李老板早就知道,自从他去了明州之后你和刁世杰他们走地很近,还知道你和刁世杰的姐夫关系很亲密,李老板对此并不在意,说你是他的教父,不管你和谁关系好,都不会超过你和他的关系,还说你虽然表现上和刁世杰不错,但是其实心里是向着他的。可是,自从出了明州那事,自从他远走日本,回来后就变了样,在我们面前不怎么提起你了,就是偶尔提起来也显得很烦躁,甚至很悲伤,有时还显得很愤怒。” 伍德的眼皮一扬,凝神看着我:“为什么?快说!” 伍德有些无法保持镇静了,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我说:“一开始我觉得有些迷惑不解,后来,有一天,他溜冰溜大了……对了,李老板溜冰的,这事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快说下去!”伍德有些急不可耐地看着我。 我说:“溜冰溜大了人的神经是不受控制的,李老板一溜大了就像喝醉了一样说个不停,逮着个人就想说话,见了谁都像是亲人,什么心里话都往外掏。” “快说,他溜冰后提到我都说了些什么?”伍德眼里的神情有些紧张。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他突然哭了,哭得十分悲伤,哭完之后,断断续续说了半天,半天我才弄明白。原来,他对你十分有看法,十分有意见,对你十分失望。” “为什么?说——”伍德的眼睛紧紧盯住我,喉咙咕嘟一下。 “他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抛下他不管了,说明州事件你一定知道刁世杰的阴谋,但是你为什么不提前给他报个信,结果让他损失巨大,还死了两个兄弟,还逼得他远走日本,说你现在被刁世杰用糖衣炮弹打倒了,成了他那一边的了。 还说他在日本杀了人,结果你对他不管不问,他差点就被日本的道上抓住,要是抓住,就没命了。好不容易才逃回国内,捡了一条命。想到这里,他就难受地不行,就悲伤地要命。我想正因为如此,李老板才会一直没有见你吧,他对你有抵触情绪呢。” 听我说到这里,伍德突然重重松了口气,长长出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松弛了下来,带着沉思的表情看着我,不语,似乎在琢磨我这些话的真假。 我不看伍德的脸,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你信不信,那不是我的事。” 其实从刚才伍德的表情变化看,我知道他应该是信了,我自己觉得编的没有漏洞,他没有理由不信。从他眼里的神情来看,似乎十分乐意相信这个原因。 半天,伍德说话了:“亦克,我找不到不信的理由,那么,我是该信的了。” “你信不信,好像对我不那么重要。” “不,这对你对我都十分重要。”伍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轻松,十分开心。 我说:“你知道了李老板对你有情绪有意见你还很开心,看来你是真的抛弃了李老板了,他白把你当教父了。” 伍德闻听一怔,接着又继续大笑。 笑毕,伍德看着我:“亦克,我告诉你,李舜是我在日本亲自带出来的。我是他的教父,永远都是。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看事情,不要只看眼前。李舜既然现在对我有情绪不愿意见我,那好吧,让他使性子怄气吧,我看他能怄多久。” 我看着伍德没有说话,琢磨着伍德这几句话的意思。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饿了,你也饿了吧,我要了日本料理,在这里一起吃饭吧。”伍德说。 看起来,他心情不错。 “不了,我吃不惯日本菜。我还是出去喝羊肉汤去,你自己吃吧。” 说着,我起身告辞,伍德也没有挽留,起身送我到门口,然后说了一句:“亦克,你看,我们已经开始合作了。” 我冲伍德微微一笑:“我们会成为敌人呢还是朋友?” “合作者是不应该成为敌人的。”伍德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亦克,我还是那句话,你属于江湖。” 马尔戈壁的,伍德又开始卖弄这句经典台词了,我一听这话心里就别扭,老子属于职场,属于文明社会,怎么会属于江湖呢! 我没有言语,转身直接走了。 出了会所,我走到停车的地方,这里黑乎乎的,路灯也不亮,似乎是坏了。 我打开车门,上车打着火就走,边走边想着去哪家羊肉馆饱餐一顿。 走了没多远,突然感觉有一只大手从后面抚摸我的脑袋! 我浑身一震,顿时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妈的,难道是有鬼! 迅速冷静下来,有鬼是不可能,车后座有人。 左手握住方向盘,放慢车速,同时右手迅疾往后一伸,猛地攥住了那只手腕,因为不明敌我,没有用力,只是适度控制住对方。 “哦也,出手不慢嘛。”身后的人开始说话了。 一听这声音,李舜! 我松开了手,松了口气。 “怎么是你?”边开车边说,没有回头。 “怎么就不能是我。” “你怎么到了我车里的?” “就你这辆破车,打开车门难道很难吗?”李舜嘿嘿笑着,不再抚摸我的脑袋了,趴在我的座位后背和我说话。 我这时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一辆警车正跟在后面,无疑是老秦开车在后面。 “准备去哪里?”李舜说。 “吃饭,喝羊肉汤。”我说。 “很好,请我喝羊肉汤,我还没吃完饭,老秦也没吃。”李舜说。 我点点头,又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24小时在哪里,都逃不过我的视线。不管我在不在海州,甚至我在日本,我都知道你在哪里,知道你在干嘛。”李舜得意地说。 “你厉害。”我说。 “你到这个日本人的破楼里干嘛的?”李舜说。 “你不是刚说完任何时候你都知道我在干嘛吗?还问我干嘛?”我说。 “嘿嘿。今天不知道,甚至,我今天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其实也不是万能的嘛。这个日本人的破楼,我看像是个会所,你是不是来这里和什么女人幽会的。” 听李舜的口气,他似乎还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在哪里,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说。 “我和老秦正打算找个地方吃饭,接到一个神秘的手机短信,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很简单,就只说三道沟21号,其他没有。我看了觉得挺邪乎,就带着老秦来了,到了后就看到你的车停在这里,没见你的人。我于是就让老秦弄开你的车门,我在你的车后座躺下睡了一会儿,接着你就出来了。”李舜说。 我应了一声,陌生手机发给李舜的短信,是谁呢?为什么要给李舜发这个短信,看来此人知道我今晚的去向,知道我要和伍德会面。难道是皇者?皇者今晚一直没露面,好像伍德和我的会面是没有告诉他的,但是他会知道。 “说,是不是到别墅里会女人了?这会儿是不是小鸡鸡吃饱了肚子饿了?”李舜半开玩笑地说。 我说:“你觉得我对女人就那么有兴趣吗?” “反正我看你对女人的兴趣比对男人的兴趣大。你要是对女人没兴趣,倒好了。”李舜说。 李舜这话我听了觉得有些别扭,不伦不类的。 我说:“你猜我今晚在那会所里会见谁的?” 李舜说:“反正不是联合国秘书长。” 我说:“是伍德!” “什么?将军?”李舜失声叫了出来,显得很意外,“是他?你和他会面的?” “是的!” “你为什么要见他?是你找他的还是他找你的?他找你是何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李舜发起一连串提问,声音听起来很急。 我边开车边说:“是他约我见面的,我和他谈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们谈话的内容,互相约定要保密。” “你打算对我保密?”李舜说。 “要是打算对你保密我就不告诉我和伍德见面的事情了。” 李舜嗯了一声。 我接着把今晚和伍德会谈的详情一字不露地详详细细告诉了李舜,包括每一个细节,我之所以要说的那么细致,是想让李舜对伍德有一个更加准确的判断。我似乎觉得李舜此时也对伍德有些模棱两可的模糊意识,似乎并没有给伍德定性。 等我说完,李舜沉默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到底没有负了我 我也不做声,继续开车。 半晌,我听到李舜在我身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叹息一声。 “谁告诉你让你如此回答他的?”李舜说。 “我自己想的,没人告诉我。”我说。 “你为什么要如此回答他。”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该这样回答他。” “这是你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 “你认为他会相信你的这些话吗?” “不知道。不过看他当时的神态,似乎是信了。他似乎没有理由不信,似乎他也很愿意相信。” “嗯。”李舜顿了顿,接着说,“你做的很好,回答的十分正确,十分得体,十分完美。是的,正如你所言,或许,他会相信,或许,他愿意相信。我心里有数了,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欣慰。很好,你到底没有负了我。” 我没有说话。 李舜也沉默了,不知他在后面想什么。 一会儿,到了一家羊肉馆,我停车,老秦也把车停在旁边,下车。 大家一起进了羊肉馆,我点了几个菜,还有羊汤。 “要不要喝点酒?”我看着李舜。 “喝点吧,你给我践行,总得有点酒。”李舜心不在焉地说着,似乎还在想着我刚才说的事情。 “践行?你要走了?”我看着李舜,又看看老秦。 “是的,我今晚就回明州,喝完羊肉汤就走。”李舜说。 “开车走?”我说。 “嗯。” “这一路,够远的。要走很久啊。”我说。 “坐轮渡去烟城,然后从烟城上同三高速奔明州,也还可以……”老秦说了一句。 “革命生涯常分手,我们又要再见了。”李舜略带伤感地看着我,举起手里的酒杯,“来,兄弟,你敬我一杯。” 我举起酒杯和李舜还有老秦干了一杯:“一路平安。” “这边的事情,就靠你多操心了。要一如既往坚守好自己的岗位,时刻都不要忘记自己的神圣使命。”李舜说着递给我一支烟,我接过烟刚要掏打火机,李舜接着把打火机伸到我跟前,啪——打着。 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看着李舜有些郁郁的表情。 “五子和小六的骨灰埋在庄山那边的公墓,抽空你去看看他们。”李舜说着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具体地址。” 我接过来看了下,收了起来。 “他们是为我李舜的事业牺牲的先驱,先走一步。我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大家都不能忘记他们。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我们要回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我看了李舜一会儿,说:“段翔龙呢?” “他已经回明州了。”老秦说。 “段翔龙……段翔龙……”李舜念叨了两遍,眼神直勾勾的,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脸上露出几分阴阴的笑。 “暂时我不会动段翔龙,我会把他留给你的。”李舜说,“段翔龙此次来海州,想必一定是有目的,我倒要回去看看他怎么作为,怎么演戏。都说南方人心眼多,狡诈奸猾,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南蛮能在我手心里搞出什么动作来。” 李舜一棍子打倒一大片,我和老秦都是南方人啊,难道都是小南蛮?都是狡诈奸猾? 我没有做声,老秦也没做声。 “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南北都有,首先是稳定的问题,其实是发展的问题。解决好了稳定问题,才能为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李舜说,“我的总体思路是按部就班循序渐进解决问题,先易后难,先南后北。等南方的问题解决好了,有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了,我们要重点解决北方的事情,要对刁世杰来一个总的清算。要实施战略大反攻。 不管明州取得怎样的发展,海州这个基地绝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失守,这是我们事业的发源地,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的。这里,以后,必须是我们事业的核心基地。今后,我们要立足海州,以明州为财源后盾,要把我们的事业做向全国。” 李舜带着战略家的气魄描绘了一副波澜壮阔的宏伟蓝图,我听了没有热血沸腾之感,却感到了极大的隐忧,看看老秦,他眼里也似乎有几分忧虑。 “好了,不说了,吃饭,喝酒。”李舜说。 饭后,李舜和老秦开车上了车,警灯闪烁,疾驶而去。 目送他们走远,我上了车,心里觉得有些沉重。 此时,我没有意识到,李舜正在一步步酝酿着对刁世杰的一次大反攻。 段翔龙此次来海州,神出鬼没,来去匆匆,我不知道他到底和刁世杰之间有什么密谋,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动作。 但我知道,段翔龙绝对不是只为了见阿来来一趟海州的,他必有重要目的。 想起我和段翔龙之间至今都没有搞清的恩怨情仇,想起在刁世杰那边做事的芸儿,我的心里感到了极大的迷惘和压抑,有些理不清头绪。 回到宿舍,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 这时海竹来电话了。 “哥,你在哪里?” “在宿舍!” “干嘛呢?” “看电视。” “看电视?怎么没有声音呢?” 我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大:“听到了吗?” “哦,呵呵,听到了。”海竹笑起来,“那你看吧,我刚安排好客人的食宿,也累了,要洗澡睡觉,你也早睡啊。” “嗯。” 海竹挂了电话,我又将电视机声音调小,看新闻。 正看着,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夏雨打来的。 “嗨,二爷,干嘛呢?”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没干嘛。看电视。”我说。 “那就是在家里咯。” “嗯。” “那你开门啊。” “什么意思?” “额就在你门口喽。” 我一听,晕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2奶来喽,二爷快开门啊。”夏雨说着,我听到门被敲了两下。 我放下电话,过去打开门,夏雨果真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奶茶,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来干什么?”我堵在门口没让夏雨进。 “我吃过饭,开车正好经过你这里,突然想到二爷自己一个人或许很寂寞,我就来看看你啊。”夏雨说着伸长脖子往里看,边说:“哎——二爷,堵在门口干嘛,让俺进去啊。” “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会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我说着,站在那里没动。 “这才几点你就休息,你是属鸡的啊。”夏雨说,“哎,二爷,到了你家门口,大客户来拜访,你总不能拒之门外不让进去坐会儿喝口水吧。有你这么对待大客户的吗?” “想坐会儿,想喝水,行,我请你到外面门口对过的茶馆去。”我说。 “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夏雨瞪眼看着我,伸出手就使劲往里推我,“你给我闪开,你让我进去。” 我站在哪里纹丝不动,看着夏雨吭哧吭哧用力。 费了半天劲,夏雨没有得逞,瞪眼看着我:“死鬼,你是不是瞒着大奶2奶金窝藏娇了,屋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 “是的,有!”我说。 “啊,真的啊,你让我进去看看!” “你不能看!她正在洗澡。”我说。 夏雨脸憋红了,看着我:“你个死亦克,为了不让我进去,你宁愿编造谎言败坏自己的声誉。你够狠,你狠,我不就是想进去坐会儿吗,不就是想和你聊会天吗,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我说:“反正不管说什么,你不能进来。” 我知道,一旦夏雨进来,今晚可能就走不了了,又得折腾我一晚,说不定又得弄出点花样来。 我打定主意,不管她说什么,就是不让她进来。 夏雨终于恼羞了,冲我叫起来:“狗屁亦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个自大的家伙,你不让我进,我还不稀罕进去。哼。” 说着,夏雨突然举起手里的奶茶冲我脸上一扔,顿时我的脸上身上都被奶茶弄湿了,接着夏雨气哼哼地一转身,扭屁股就走。 我站在门口没动,等夏雨进了电梯,我伸手抹了抹脸上的奶茶,伸出嘴唇舔了舔,还挺甜的。 我回身关上门,换下被奶茶弄湿的衣服,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正睡的香,电话又响了,一看,还是夏雨的,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凌晨1点了。 我没有接,任凭铃声一遍遍响。 响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摸过手机,接通,劈头吼道:“夏雨,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烦不烦,累不累?你觉得自己讨厌不讨厌?” 吼完,电话里没声音。 我有些奇怪,放缓语气说:“喂——讲话——” 还是没声音。 我更加奇怪了,说:“喂——夏雨,夏总,讲话啊。” 仍旧没有动静。 我有些急了,冲着电话叫起来:“喂——夏雨,快说话,快说话,怎么回事!” 少顷,电话里终于有动静了,却是一阵抽泣的声音。 我心里有些发毛和不安,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电话急促地说:“夏雨,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快说,你在哪里?到底怎么了?” “我就在你家门口。”夏雨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十分的委屈。 “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我接着又回来了,我在你家门口坐了好久了。我……我好冷……”夏雨的声音游戏迷糊。 我忙关了手机,爬起来穿上衣服,然后到了门口,打开门一看,我晕,夏雨果然靠着墙根坐在门口,双臂抱在一起,身体缩地紧紧的,在发抖。 半夜气温很冷,她竟然一直就坐在这里。 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很烫。 我靠,发烧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一把鼻涕一把泪 “夏雨。”我叫了一声,弯腰看着她。 夏雨抬头看着我,忽然眼泪就哗哗流出来:“你……你个没良心的,我……难受死了,我才不给你打电话。” 夏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十分可怜委屈。 我忙拉她起来,她却没动,似乎浑身没力气了。 我弯腰将她抱起,夏雨的身体很烫。 “我送你到医院去打吊瓶。”我说。 夏雨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死死不放,声音虚弱但是坚定地说:“不,我不去医院。我怕打针,我要喝水,我渴。” 我将她抱进屋里,用脚踢上门,然后把夏雨抱到了卧室,脱掉她的鞋,直接将她塞进温暖的被窝。 然后,我倒了一杯温开水,让夏雨喝了,接着我在客厅找了半天,找到几包感冒冲剂,还有其他感冒药,几种一起,都让夏雨吃了,然后让她躺在被窝里。 在这个过程中,夏雨一直很听话,乖乖地吃药。 吃完药,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看着夏雨:“感觉好点没?” “哪里有这么快就降烧的?”夏雨看着我。 “那你身体感觉咋样了?”我说 “喝了些水,躺在被窝里,感觉舒服多了。”夏雨说着,拉起被子使劲嗅了嗅被角,接着又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我说:“你在干嘛?” 夏雨又翻过来,有气无力地说:“我在闻二爷留在被窝里的男人味道,二爷的被窝好温暖,味道真好闻。” 我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样子了,还不忘这些。 我说:“你睡会吧。出出汗就好了。” “嗯。”夏雨用被子遮住嘴巴和鼻子,只留两个眼睛看着我。 我说:“闭上眼睡吧。” 夏雨果真闭上了眼睛。 我找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看起来。 看了半天,我偶尔一瞥夏雨,看到她额头上在冒汗。 我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 这时,夏雨又睁开眼睛:”二爷。” “怎么了?” “我穿着外套躺在被窝里好难受。”夏雨说。 “哦。” “帮我脱掉。”夏雨说。 我于是揭开被子帮助夏雨脱了外套,夏雨自己脱了裤子,只穿了秋衣秋裤。 夏雨的秋衣秋裤是淡蓝色的,紧身的,胸前很丰满,我不敢多看,忙拉上被子盖住她。 “我出汗了,感觉好受多了。”夏雨说。 “那就好。继续睡吧。” “嗯。”夏雨又闭了眼。 我继续看书。 一会儿,我一看夏雨,正两眼睁得大大的,在看着我。 我说:“怎么?” “没怎么,我就是想看看你。你不要这么坐着,不然我睡不着,你也睡会吧。” “好吧。”我放下书,站起来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夏雨说话了。 “干嘛?”我说。 “你不许到外面去睡,就在这里睡。我是病人,我需要你随时照顾,你难道不知道?”夏雨说。 “这不合适,那我还是坐在这里好了。”我说。 “不许坐,只许睡。我现在身体又冷了,又要发烧了,你赶紧到被窝里来用身子温暖温暖我。”夏雨说。 “不行!” “你欺负我,你不管我,你没良心,你冷血。我都这样了你还这样对待我。”夏雨嘴巴一瞥,好像又要哭。 我有些踌躇,站在那里没动。 “算了,我这是犯的哪门子贱。反正我是没人管没人问的了。走,不在你这里呆了,出去冻死算了。”夏雨说着,颤巍巍坐起来,就要下床。 我一看,忙拦住她:“你不要命了,外面那么冷,你烧还没降下来。躺好,不许动。” “那你躺在这里陪我我就不走不动!”夏雨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好!” “脱了外套。”夏雨用命令式的语气说。 我脱了外套,穿着秋衣秋裤上床,进了被窝。 “躺下——”夏雨又说。 我刚一躺下,夏雨的身体就贴了过来,两手紧紧抱住我的身体。 夏雨丰满的胸部紧紧挤压着我的身体,火热的身体将无穷的热量隔着秋衣传递给我。 我的脑子有些发懵,心跳加速,身体内感觉有些异样。 夏雨只是抱着我,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将脸贴在我的胸口,喃喃自语:“梦境成真了,早就幻想能有一天将脸贴在这样的胸口。哎,真幸福,好希望天天发烧。” 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砰砰直跳,我他妈不是柳下惠,如此一个火热温热青春娇柔的身体和我躺在一个被窝里,我要是没反应,那只能说明我是性无能。 我感觉自己的下体硬了起来,幸亏是在被窝里,看不到,幸亏夏雨的手只在我的身体上部,没有摸下去。 夏雨看来确实是单纯,和我躺在一起,除了靠着我的胸口幸福地自语,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做。看来,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 我稍微有些放心了,说:“傻话,你以为发烧很好受啊。” “只要能和你这样在一起,我天天发烧也乐意。”夏雨说着,左手突然在我身上胡乱摸索着。 “干嘛?”我说。 “我在找你的手,帮我暖暖手。”夏雨说着,手没有停止摸索,忽然一下子无意中就摸到了那个。 夏雨的手一下子就握住了:“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还硬邦邦的?”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忙弯腰缩身,同时伸手将夏雨的手拿开,边说:“没什么,我的手在这里。” 我忙将夏雨的手拉了上来。 夏雨突然失声道:“啊,这是不是那个……那个……” 夏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和兴奋,还有几分羞涩。 我语无伦次地慌张地说:“这个不是那个,不是那个。” 夏雨不言语了,忽然又紧紧抱住我的身体,我和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我有些意乱情迷,几乎有些失控,把持不住了,身边躺着这么一个温香软玉,实在是引诱人犯罪啊! 夏雨将脸埋在我的胸口,轻声说:“那个,是什么?” 我艰难地说:“那个是……那个……”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是你的……”夏雨的声音很低。 “嗯。” “好吓人啊。”夏雨低语。 我没有说话,我身体内那团火越烧越烈,觉得自己真的要失控了。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我努力没话找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出去遇到了大灰狼,我害怕,就又回来了。回来知道你不会给我开门,我就坐在你家门口。半夜,实在冷得不行了,难受地不行了,才给你打的电话。”夏雨委屈地说。 “什么大灰狼?你出去遇到大灰狼,不怕回来也是遇到大灰狼。”我说。 “你是不吃小绵羊的大灰狼,我不怕,好喜欢这样和你躺在一起的感觉,好喜欢。”夏雨呢喃地满足地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呼吸均匀起来,靠在我的胸口睡着了,一直手还放在我的手里。 夏雨似乎睡得很香,我却备受煎熬,身体涨得难受,脑子里不停涌起难以压抑的欲念,这是生理本能带给我的,我努力用理智去控制它,但是很难,很累。 此刻我忽然很想海竹,要是海竹在我身边,我一定会饿狼扑食把她摁倒。 可是,海竹不在,现在在我身边躺着的是夏雨,不管我被她如何诱惑,都不能有越轨行为! 我一遍遍告诫着自己,提醒着自己。 整个下半夜,我的大脑和身体一直在拉锯战般地斗争着,我的灵魂备受煎熬,我的身体在奔溃的边缘死去活来。 就这样,我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在无比痛苦的折磨中熬到了天亮。 天亮了,夏雨也醒了,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 我坐了起来,疲惫地呼了口气:“终于熬过来了。” 夏雨躺在那里,看着我:“和我躺在一起,你很受罪?怎么能说是熬过来了,应该是享受。” 我说:“你很享受?” “是啊,我好舒服啊,睡得好香啊。”夏雨伸出胳膊满意地打了个哈欠,“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睡了一夜。二爷,你可是我的初次啊。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你了。” 我忙起床穿衣服:“好了,你没事了吧,起床吧。” “哎——不想起啊,二爷的床二爷的被窝好温暖啊。可惜,天亮了,可恶,要是天一直不亮多好啊,天一亮,什么都没有了。”夏雨遗憾地说。 “不要自欺欺人了,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边穿衣服边说。 夏雨脸色一怒,坐起来,摸起枕头就冲我打过来:“我自己骗自己还不行啊,你怎么就那么坏,非得破坏我的好心情,你怎么讲话那么让人讨厌呢。可恶的二爷!” 我直接走出了房间,洗脸刷牙。 洗漱完,夏雨还赖在床上恋恋不舍地抱着被子和我的枕头发呆。 她的感冒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看起来已经全好了。 “小姐,请起床。我还要赶去上班呢。”我站在卧室门口说。 夏雨忽然转过脸去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接着冲我笑了下:“二爷,你是个正人君子。” “我不是正人君子,只是我努力不让自己太坏,努力不让自己做个小人。”我说。 “其实昨晚……你要是……要是……”夏雨结结巴巴吃吃地说,“你要是想干什么,我……我……不会责怪你的。” 夏雨的脸红红的,带着几分娇羞。 我说:“干什么?” 夏雨嘴巴一鼓,说:“你是过来人,你懂的。我不是过来人都知道。” 我说:“是的,我懂,本来呢,我差点忍不住了,确实想干点什么,可是我还是忍住了,终于没让自己去干点什么。” 第六百五十八章 责任和道德 夏雨看着我说:“你是怕承担责任是不是?你放心,其实,昨晚,不管……不管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负责的。” 我说:“责任是一回事,道德又是另一回事。” 夏雨说:“我没说你这么做不道德啊。” 我说:“你可以不要负责任,也不认为这不道德,但是,这只是针对你而言,这只是你的意识。而对于其他人,甚至包括对我自己,这既是责任问题,也是道德问题。” “你说的是其他人是海竹吧。”夏雨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说。 “不公平,你又不是结婚的人,为什么海竹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行?同样是生活在空气里的人,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大奶和2奶的待遇这么大呢?”夏雨突然叫起来。 我说:“夏雨,你不要胡闹好不好?” 夏雨说:“我怎么就胡闹了,我是你亲口册封的2奶,我有权力抗议。” 我把脸一拉,说:“抗议无效,抓紧起床,不许再折腾。” 夏雨边磨磨蹭蹭下床边看着我说:“你对刚初愈的病人实施精神虐待,我继续抗议。” 我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脸继续拉着:“抓紧去洗涮,我上班要迟到了。” “哎——真讨厌,这烧怎么这么快就退了。哎,咱是没享福的命啊,2奶的命就是苦啊,被二爷临幸一次还匆匆忙忙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夏雨嘟哝着走出了卧室。 我晕,什么临幸啊,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柱子哥昨晚真的出来活动了呢,我可是没有动她一个指头一根毫毛。这丫头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的。 我认真地看着夏雨:“夏雨,我告诉你,讲话用词要准确,什么临幸?什么命苦?如果昨晚不是因为你发烧,你绝对进不了这个门。以后你想来做客我欢迎,我会通知海竹接待你。” “靠,不就是在你家借宿了一晚吗,你看你得瑟的样子。死亦克,死二爷,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我来你家门口发烧是看的起你,你别不知足,你不给我面子,我还不给你面子呢,说不定,以后你八抬大轿请我我还不来呢。哼。” 我笑了:“看在你发烧刚好的面子上,我不和你斗嘴了。好了,去洗脸吧。待会我们出去吃早饭。” “家里没有个女人就是不行,你看我这一感冒,早饭都没人做了,还得出去吃。”夏雨唉声叹气地摇摇头。 我哭笑不得,不说话了。 夏雨刚走到客厅,突然“梆梆——”有人敲门。 我和夏雨都愣住了,互相看看。 “二爷,有人敲门。”夏雨小声说。 夏雨说废话。 “谁呀——”我大声问了一句。 “靠,是我,开门,老子出差回来了。”门外传来海枫的大嗓门。 我的头嗡地一下,夏雨还在这里没走,海枫突然来了! 我的脸色唰就变了,脑袋有些发懵,夏雨反应倒是很快,嗖就跑回了卧室,窜上床,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我过去开门,海枫大大咧咧闯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前几天去总部了,回来经过明州回家看了看,老爸老妈特意做了年糕,让我带给你们吃。”海枫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上。 我站在旁边没有做声,点点头。 海枫瞅了一眼卧室,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能看到卧室里的大床,看到床上鼓囊囊的被子,显然里面是一个人。 海枫看着我:“阿竹还在蒙头睡懒觉,还没起啊。” 我还是没有说话。 海枫呵呵笑了:“这丫头不爱睡懒觉的啊,看来可能确实是工作累了。那就让她多睡会吧,我不打扰她了。” 显然海枫不知道海竹到海南去的事情。 “好了,我要赶去上班了,走了。”海枫边向外走边冲卧室说,“阿竹,小懒虫,年糕要放在水里泡着,不要放在外面,不然会风干的,那样就不好吃了。” 卧室里没有动静,海枫没有在意,没有停止往外走的脚步。 “海枫。”我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事?”海枫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身看着我。 “我……”我突然不知和海枫说什么了,支吾了下,“你走好。” “我靠,给我来这一套,客气什么。”海枫呲牙一笑,转身离去,随手带上了门。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我颓然坐在了沙发上,脑袋低垂下去。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夏雨出来了,站在我跟前。 “去洗脸吧。”我没有抬头,说了一声。 夏雨没有说话,接着去了卫生间。 夏雨洗涮完后,我还在低头看着地面发呆,心里隐隐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夏雨穿戴整齐站到我跟前:“二爷,我收拾好了,我们出去吃早饭吧。” 海枫的突然出现让夏雨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大得劲,讲话变得规矩了很多。 我没有了任何食欲,抬起头看着夏雨:“你去吧,我不想吃了。” “怎么了?” “没怎么。” 夏雨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是因为海枫的出现,是不是因为海枫把我当成了海竹,你心里不安了。” 我看着夏雨,漠然说了一句:“你该走了,走吧。” 夏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 “走吧。”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你……”夏雨欲言又止。 “你还要说什么?”我看着夏雨。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想给你增加任何负担,不想给你添任何麻烦,假如我的作为给你带来了不安和隐忧,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影响和破坏,我表示道歉。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喜欢你,我都……爱你……”夏雨顿了下,接着说,“一句话,我爱你,和你无关!” 说完,夏雨转身向门口走去,接着开门,关门,离去。 夏雨走后,我又独自坐了良久,然后起身去了卧室,夏雨已经收拾好了床。 我看着那张床发呆,昨夜,我和夏雨在这里同床共眠了,在同一张床上,已经有三个女人睡过了,芸儿、海竹和夏雨。 呆立了半天,我去了阳台,将那天夏雨穿过洗过的海竹的睡衣收起来,叠好,放到衣柜里,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出门去了单位。 去单位后,听到一个早已预料之中的消息:昨天,董事长的案子被正式移交司法部门了! 也就是说,董事长已经被证实确实有经济问题,开始走司法程序了。 听说董事长的涉案金额接近8位数!这个数字基本都是由贪污和受贿构成的,一部分是基建受贿,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集团广告公司平总之手。 这个数字在集团内部一起了巨大的震动。 “没想到董事长胃口那么大,竟然敢贪污受贿这么多。” “没想到我们集团的管理漏洞这么大,董事长出了这么大的经济问题,竟然一直就没人发现。要不是广告公司出事,恐怕还不会牵出来。” “怪不得我们的工资和奖金一直上不去,原来都被私吞了。” 大家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兴奋者、愤愤者、迷惘者、痛快者、吃惊者、沉默者、幸灾乐祸者皆有。 曹莉属于兴奋者,像过节一般在各个办公室穿梭,和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发表着自己的高见和感慨。 我和秋彤属于沉默者,秋彤关在自己办公室里,我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吸着烟,看着窗外阴霾的天气,阵阵寒风的呼啸声掠过我的耳畔,又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来了。 一会儿,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个冬季的第二场雪降临了。 室内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吃吃的声音,我觉得有些燥热,站起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着大雪在寒风里飞窜,不一会儿,地上变白了。 董事长的案子一旦定性,那么,集团一把手的归属很快就会揭晓了! 我不知道孙栋恺的胜算有多大。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推开,苏安邦走了进来。 我转身和他打招呼。 苏安邦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似乎他根本就没听说董事长的事情,冲我微微一笑:“怎么?没事了?” “暂时没事。”我说着,边请他坐下。苏安邦难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稀客! “下雪了,我也难得空闲一下,到你这里来闲坐会儿,不打扰你吧。”苏安邦笑着说。 “你来是视察,哪里能打扰呢。”我说。 “董事长的事情听说了吧?”苏安邦看着我,我点点头。 “可惜啊,没想到。”苏安邦发出一声痛惜的感慨。 “是的,没想到!”我附和了一句。 “你说,集团董事长会花落谁家?”苏安邦说。 平时一直不谈论这些的苏安邦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不由感到有些意外,说:“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猜猜的权力还是有的嘛。”苏安邦说,“老弟,预测一下。” 我看着苏安邦捉摸不定的眼神说:“据说,孙总呼声很高。” “在总编辑出事之后,我也听到这种传闻。不过,最近我听说呼声最高的好像不是孙总了。”苏安邦说。 “哦,那是……”我做好奇状。 “据说,董事长一出事,盯着这个岗位的人不少,听说呼声现在最高的是市中区宣委主任和市宣委的一位副主任。”苏安邦说。 我看着苏安邦,没想到平时一直保持沉默寡言状好似与世无争的他竟然还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第六百五十九章 小道消息 “在这二位呼声最高的里面,市中区宣委主任又占了风头,听说他的可能性最大,孙总好像呼声排在了第三位。”苏安邦继续说着,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兴奋的表情。 “你这个是小道消息吧。”我说。 “很多小道消息是不可忽视的,其准确性经常被最后的结果所证明!”苏安邦说。 我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上面已经确定了人选了?” 苏安邦摇摇头:“没有,另据小道消息,上面在集团一把手的人选上意见有分歧,大致分为三派,一派支持市中区的那位,人数最多,一派支持市宣委的那位,另一派则支持孙总。所以说现在呼声最高的是这三位,但是支持孙总的人最少。而市里老大则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当然,从我心里,还是希望孙总能成功的。” 想到苏安邦刚才的谈话内容和那一丝兴奋表情,我觉得他最后这句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不是他的真正本意。 我说:“苏总,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苏安邦笑笑:“我有个同学在市里机要部门上班,前几天同学聚会,听他隐约透漏了几句。” 我看着苏安邦,琢磨着他突然来我这里说这番话的用意,我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有些异常。我想他绝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和我说这些话,突然感觉他看起来貌似没有什么心计,实则并不简单。 苏安邦看我不大发表意见,于是转而谈起了工作,对我的工作猛烈夸赞,说我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一个劲儿谦虚着。 谈了一会儿,苏安邦起身告辞离去。 苏安邦走后,我还在沉思着,琢磨着他刚才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兴奋表情,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电脑上网,百度搜索“市中区宣委主任”,结果出来了,市中区的这位主任姓苏。 似乎猛然明白了什么,这位主任也姓苏,说不定就是苏安邦的什么本家亲戚,怪不得苏安邦提到他呼声最高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流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似乎觉得一旦这位呼声最高的人成功了,那么他的春天就来了。 小人物总喜欢把自己的命运和大人物维系在一起,总喜欢靠着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来自豪和骄傲以及兴奋,压抑许久的苏安邦一旦觉得自己春天要来,那么必定会想入非非一些,甚至开始提前张罗自己的人马,而在发行公司,我是他首先要笼络的人物。 还有,一个人心里要是有想法而长期又得不到发泄,必定十分压抑,压抑久了,就想找个人说说,但是环顾左右,他似乎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我这个体制之外的聘用制人员既不会对他构成提拔上的威胁,平时又显得对名利之事漠不关心,就成了他最合适的倾诉对象。 以上因素加起来,于是他就来我这里了。 这样想着,我心里有些感慨,大家都是有想法的人,连苏安邦都活跃起来了。 一会儿,曹滕回来了,推门就说:“大人物来了。” 我看着曹滕,说:“什么大人物来了?” “市里的大人物来我们集团视察发行工作,老大亲自来的,宣委主任陪同,刚在集团听完工作汇报,这会儿老大要到发行公司来看看,看望战斗在发行战线的员工,马上就到我们公司了。”曹滕说。 我站起来,走到走廊的窗口,站在这里正好能看到大门口。 曹滕也站了过来,往院子里看着。 秋彤正站在公司门口,看来是等着迎接的,看来在集团给市里老大汇报发行工作,她没有接到参加的通知,要在现场做汇报了。 雪越下越大,寒风裹挟着雪花到处飞舞,秋彤穿着风衣默默站立在那里,任凭风雪吹打着她。 “市理老大冒雪视察党报发行工作,亲自到一线看望慰问发行人员,这肯定又是明天咱们日报的头版头条。”曹滕说。 对老大来说,能到发行公司本部来看看,就算是亲临第一线了,岂不知我们的第一线是在各个发行站,在发行员送报的线路上。 我默不作声看着大雪纷纷的院子,片刻,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进来,停住,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扛着摄像机的,一个是拿着长长镜头照相机的,显然,这是摄影和摄像记者,其他几个是文字记者。 接着,一辆天蓝色的豪华中巴徐徐开了进来,在院子当中稳稳停住,车门打开,最先下来的是孙栋恺和总编辑,孙栋恺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把伞,一下车就站在车门口,脸上带着谦卑恭维的笑,撑开了伞。 然后,一个50多岁模样的男子微笑着缓步下车。 “这个就是市里老大。”曹滕说。 我认真看了看,原来这就是海州的父母官啊,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嘛! 孙栋恺的动作很敏捷,立刻就将伞罩在了书记的脑袋上,集团总裁亲自给老大撑伞了。 我靠,从车门到发行公司门口不到30米的距离,下雪又不是下雨,犯得着这样吗?人家奥巴马冒雨接见民众的时候连伞都不打呢! “孙总真会办事,有眼头!”曹滕夸赞了一句。 我看到老大冲着孙栋恺微笑了下,点了下头,似乎对孙栋恺的行为比较满意,孙栋恺恭敬地笑着,弯着腰,右手往前一伸,嘴里说了句什么,我猜应该是“老大您请——” 这时秋彤迎了过来,和老大握手,孙栋恺忙着又说什么,似乎在介绍秋彤的身份。 摄像摄影记者都走到前面,镜头对着老大。 然后老大往公司门口走,一行大小人物和老大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后面,孙栋恺紧跟着老大撑着伞,唯恐有一片雪花落在老大身上。 走到公司楼道口的时候,老大抬脚上了台阶,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重心,猛地就往后跌倒—— 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公司楼道口的台阶不知怎么被谁泼了水,结成了一层冰,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会滑倒的,没下雪能看到倒没事,这会儿雪把台阶盖住了,走在上面滑倒是可以理解的。 眼看老大就要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孙栋恺没有拉老大一把,而是突然将手里的伞一扔,一个敏捷的卧倒姿势,直接抱头趴在了雪地上,趴倒的位置正好是市里老大跌倒的地方。 “哎——”曹滕一声惊呼。 在曹滕的惊呼声中,老大往后猛地跌坐在地上,屁股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了孙栋恺的后脑勺上,有些发福的老大肥大的屁股正好将孙栋恺的脑袋覆盖住。 我靠,孙栋恺这下子惨了,这么重的身体压在他的脑袋上,雪并不厚,地面是水泥的,他这张脸和水泥地面挤压,恐怕要挂彩要破相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老大被大家搀扶起来,忙着拍打身上的雪,忙着问寒问暖,孙栋恺也被其他人扶了起来。 我靠,果然,孙栋恺的脸现在成了白红相间的大花脸,白的是血,红的是血,雪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来,滴到了雪地上。 大家都围着老大关切地问候着,除了两个拉起孙栋恺的工作人员,其他人没有顾及到他的,似乎老大受的伤比他严重地多。 老大突然推开围着他的人,走到孙栋恺面前,带着感动的神色看着孙栋恺,嘴里说着什么,接着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来纸巾,亲自给孙栋恺擦拭脸上的雪和血。 孙栋恺带着受宠若惊的表情接过老大手里的纸巾,自己擦拭着,边努力笑着。 孙栋恺的笑此时看起来很滑稽,看起来倒像是哭。 但他确实是在笑,似乎还在安慰着老大,似乎是“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只要老大没事就好。”。 孙栋恺边不顾自己的伤势说着,边接着又一把捡起地上的伞,重新给老大撑起来。 老大脸上感动的表情更严重了,还带着赏识的眼神,伸手接过孙栋恺手里的伞,接着另一只手拍了拍孙栋恺的肩膀,然后对其他人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孙栋恺被搀扶着上了那辆黑色轿车,轿车出了院子。看来老大是亲自安排人送孙栋恺去医院包扎了。 然后,在总编辑的带领下,一行人上楼,继续他们的视察看望慰问工作。 “孙总真不幸。”我说了一句。 “孙总真幸运。”曹滕说了一句。 我看了看曹滕,曹滕眼里正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似乎在遗憾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没有碰上。 我突然明白了曹滕这话的意思。 老大一行在公司会议室听取了秋彤的简单汇报,然后到公司统计室、分拣室、车队等部门看了一圈,和大家亲切握手问好,发表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乘车离去。 热闹了一番的院子又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此时市里老大突然来集团视察发行工作的用意,今天可是董事长被移交司法机关的日子。 到中午了,雪还在下,我出去买了盒饭,独自在办公室里吃饭。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元朵走了进来,眼神有些不定。 “市里老大走后,总编辑被宣委主任狠狠批评了一顿,说我们的接待工作不慎密,然后,秋姐又被总编辑狠狠批了一顿。”元朵说。 我皱皱眉头。 “市里老大要来视察,昨天集团就接到通知了。”元朵又说。 “这个台阶上怎么会有水呢?”我说。 元朵欲言又止。 第六百六十章 心里一亮 我说:“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到发行站去处理点事情,处理完我就直接来了公司。那时大概才6点多,院子里没人,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孙总的车停在院子门外的马路边,接着就看到孙总的驾驶员提着洗车的塑料桶往外走。桶是空的,上楼的时候,我看到楼梯口都是水。”元朵说。 我的心里一亮。 “我当时就担心待会儿会结冰,容易滑倒,本来想找点沙子把那地方垫一下的,结果一忙,忘记了。”元朵说。 “元朵,这事你告诉秋总了吗?”我说。 “说了。” “她怎么反应的?” “她刚被总编辑批了一顿回来,听我说完,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元朵说。 “她现在在哪里?” “在办公室,我出去给她买了盒饭,她一直没吃。我怕凉了,就放在暖气片上热着的。”元朵说。 我听了,起身:“我过去看看。” “嗯。”元朵在我身后应了一声。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推开门,看到她正站在背对门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看了看暖气片上的盒饭,说:“你没吃饭?” “不饿!”秋彤说。 “不饿也要吃!不吃饭怎么行!” “你来就是要劝我吃饭的?”秋彤看着我。 我呼了一口气:“元朵都告诉我了。楼梯口台阶上的冰,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有人知道老大今天的视察行程,提前故意在这里做了手脚。” “你就是和我来说这个的?”秋彤说。 “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秋彤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人啊,活着真累,人啊,活着为什么这么累。工作累,生活累,做上司累,做下属也累。为什么都这么累?” 说完,秋彤坐在沙发上,用手撑住额头,轻轻叹了口气,显出很疲倦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把盒饭拿过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打开,然后轻轻转身打算出去。 秋彤此刻心情不好,我不想打扰她。 “亦克——”刚走了几步,听到秋彤叫我,我停住转身,看着秋彤。 “别忙走,我想和你谈谈。”秋彤指了指对过的沙发。 我回去坐下,看着秋彤。 “我想问你个事。”秋彤严肃的眼神看着我。 “你说。”不知怎么,我不敢直视秋彤的目光。 “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秋彤说。 我点点头:“你问吧。” 秋彤低头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犹豫什么,接着突然抬起头,目光明亮地注视着我:“亦克,你告诉我,丫丫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心里倏地一惊。 我这才知道,原来秋彤刚才的情绪低沉,并不完全是因为今天上午这事,她在思考着另外的事情。 我看着秋彤,说:“丫丫现在不是正被你收养吗?你不是她的妈妈吗?” “你是真没听懂我的话还是装作没听懂我的话?”秋彤的目光正对着我,“我再问你一遍,丫丫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说:“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我?” 我不知道秋彤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 “我可以说是在问你,也可以说是找你求证。为何要找你,如果我不给你一个全面的充分的理由,你是不会说的,是不是?”秋彤看着我。 我没有吭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秋彤。 “首先,李舜从日本回来了。这事你知道,但是你没有说,而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李舜去幼儿园看丫丫了。”秋彤继续说。 我一听,原来李舜又去看丫丫了,这次没有通知我。 “如果不是丫丫无意中说回家前去吃阿根达斯了,如果不是我问她是谁带她去的,如果我不是严肃地告诫她好孩子不许撒谎,如果不是丫丫老老实实告诉我是李舜带她去的,我或许还不会想到问起之前的那些事情。” 秋彤继续说:“昨晚,我一股脑都问了,问起了丫丫你前几次带她出去玩的事情。包括那次去发现王国,包括去岛上抓螃蟹,包括这其中参与的人,包括这其中李舜和她的一些言行举动,详详细细的过程我都问了丫丫。” 我一听,丫丫坦白交代了,她没有遵守和李舜的拉钩约定。 丫丫都坦白从宽了,那我是不是也要效仿呢? 我说:“你感觉到了什么?” 秋彤说:“我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还有,听接送丫丫的阿姨说,那天在幼儿园,李舜去看丫丫,她就站在不远处,突然看到李舜紧紧抱住丫丫,情不自禁说了一句话:苦命的孩子,爸爸对不住你,你是爸爸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这话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总之,发生的这些事情,不能不让我联想到之前李舜对丫丫的冷漠,突然如此之大的转弯,不能不让我深思。 再有,就是那天李舜父母在我办公室,对我收养丫丫的事情前后态度变化天壤之别,这又说明了什么?这短暂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们发生了如此急之大的改变?仅仅是如你所言因为你的几句话吗?你以为你的话对他们有那么大的力度吗?” 我傻傻地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说:“你以为我是没脑子的人?你以为这些前前后后的细节和变化我不会去思考和琢磨?虽然我对自己的那种预感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事实毕竟是事实,有些事我无法不去想。 在李舜和丫丫接触的大多数过程里,你都是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我想你不会说你毫无觉察吧?我甚至有足够的直觉怀疑,你早就知道丫丫和李舜是否真的有什么关系,只是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秋彤声音不大,但是神情很专注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来。 我直直的看着秋彤,心里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秋彤,如果告诉了秋彤,那我就等于没有遵守李舜的纪律。但是,我实在不想继续对秋彤撒谎了,我对她撒的谎已经够多了,每一次撒谎,每一个谎言,无疑都是对秋彤的无言伤害,对我灵魂的一次鞭打。 “亦克,我希望听到你说实话,我不想认为你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秋彤抿嘴看着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看着秋彤清澈的目光,我终于做了决定,点点头,看着秋彤,缓缓地说:“是的,不错,丫丫的确是李舜的亲生女儿。” “啊——”秋彤一声轻微的惊呼,倒吸一口气,虽然她心里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我的话惊着了,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震动。 “这是真的?原来果真是这样的……”秋彤喃喃自语着,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可能吗?这……是不是天方夜谭,这……实在无法想象,这……太巧合了。” “是的,这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很天方夜谭,很无法想象,很巧合。但是,这的确是真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看着秋彤说,“李舜曾经用丫丫吐出的口香糖去医院做了DNA鉴定,结果表明,丫丫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秋彤的神情有些迷惘和震撼,喃喃地说:“李舜的亲生女儿……李舜……他结过婚……那……丫丫的亲生妈妈呢?为什么丫丫又成了弃儿?”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 “秋彤,我把知道的关于丫丫的事情都告诉你。”我说。 秋彤点点头。 于是,我把丫丫的身世从头到尾全部告诉了秋彤,从李舜认识坐台女到丫丫出生被遗弃,从丫丫被流浪老人从垃圾箱里捡起到在青岛遇到我和秋彤,从李舜父母从中作梗到李舜疯狂寻找孩子未果愤然去了日本。 秋彤认真地听着,眼里一会带着惊异,一会带着震惊,一会儿带着疑惑,一会儿又充溢着泪水,一会儿又流露出无奈和忧伤。 等我说完,秋彤两手捂住脸,深深埋下头去。 一会儿,我听到她的声音:“无情的社会,残忍的现实,残酷的人心,罪孽的灵魂。可怜的孩子,苦难的孩子,无辜的孩子,幸运的孩子。” 秋彤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在颤抖。 半晌,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之前关于丫丫的所有疑问,我此刻都找到了答案。亦克,谢谢你。之前,你不告诉我关于丫丫的事情,我猜是李舜不让你说的吧,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曾经的光辉历史。” “其实,你很敏锐,即使我不说,你也已经猜到了大概。丫丫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起码,她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妈妈,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现在的妈妈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疼自己,她实在是幸运的。” “今天,你让我证实了我的猜测。原来,你竟然还有如此之大的事情瞒着我。要是我今天不逼问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主动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其实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没办法。” “没办法?亦克,你是不是还有很多没办法的东西在隐瞒或者蒙骗着我?” 我看着秋彤,不说话。 “有时候,没办法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更多的时候,没办法只是自己欺骗自己欺骗别人的一个借口。”秋彤说,“一个人,你可以欺骗你周围的整个世界,可是,你唯一无法欺骗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倏地想起了空气里的浮生如梦,想起虚拟空间里的那些言语,想起了鸭绿江上的游船。 “秋彤,别逼我,我也不愿带着面具生活。”我艰难地说了一句。 秋彤立刻就住了嘴,一会儿轻声说:“对不起。” 第六百六十一章 真实的自我 我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下无声飞舞的大雪,沉沉说了一句:“秋彤,记住我说的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在大家面前还原一个真实的自我!一个完全的真实的自我!” 说完这话,我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我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我既然要给秋彤下这个保证,那无疑说明我早晚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要将在秋彤面前将自己和那个空气里让浮生如梦魂牵梦绕的异客合二为一。 还有,或许,我迟早要在周围的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来历什么身份的人。 当然,秋彤是无法想到我此刻心里的想法的,她想的和我想的可能很不一样。 “做一个真实的自我,你会活得很轻松的很开心的。”秋彤说,“那一天,会很遥远吗?” “那一天……”我喃喃重复着,心突然又猛烈跳动起来,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那一天,或许快要到了! 这种预感让我的心跳愈发猛烈,几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似乎觉得,我的真实面目正在秋彤面前一点点被撩起,那些围绕着我和秋彤以及周围人们的谜团和悬念,即将一个个被揭开。 而这些谜团和悬念,又将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和轩然大波,又将会如何涤荡和拷问世间那些活着和死去的灵魂。 我终究没有告诉秋彤那一天到底有多远,站起来,默默地离开了秋彤办公室,轻轻回身带上门。 3小时后,我站在滨海大道无人的海边,雪还在下,周围很静寂,天空灰暗,大海一片茫茫。 飞舞的雪花飘落在我的头发、脸上,落在我的身上。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积雪被踩踏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我知道,皇者来了。 是他约我来的。 “我想知道,那天将军约你到隐居会所,和你谈话的内容。”皇者站在我身后,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回身看着皇者:“你无所不知,又何必问我。” “你在讽刺我。”皇者笑了下。 “我想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我突然说。 “我的身份很简单,就是将军的贴身随从!”皇者说。 “我想知道你和将军去日本的真正目的!”我又说。 “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又何必问我!” “我相信你会告诉我!” “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亦克,我是皇者!”皇者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弯腰握起一个雪球,用力扔向大海,边说:“其实,你知道伍德会问我什么,你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是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想我会怎么回答?” “你会按照聪明人的思路回答!” “你看我是一个聪明人吗?” “我看是!” “回答正确!” 皇者点点头:“我懂了。” “还需要问吗?” “不用了!”皇者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慢慢走到栏杆边,看着大海,一会儿说,“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李舜6年多以前,有一段荒唐的情感经历……” 我站在皇者身后,看着皇者的背影,没有说话。 皇者回过身,身体靠在栏杆上,看着我:“这段感情的结果,最终好像是个悲剧,鸡飞蛋打。” 我静静地看着皇者。 “那个女人带着钱和自己的老公消失了,消失地无影无踪。但是,她留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她和李舜的。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雪天,那孩子被扔进了垃圾箱。”皇者继续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皇者知道这些,我并不奇怪,李舜的经历,伍德应该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 “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你必须知道,你应该知道。”皇者继续说,“就在所有的当年知情人都以为这孩子必定不在人世的时候,就在大家都将这件事渐渐淡忘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我抽出一支烟,点着,注视着皇者,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李舜的未婚妻——秋彤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的年龄和当年李舜出那事距今的时间正好相同,而且,根据医院当年的记录,被遗弃的那孩子,也是个女孩。” 我屏住呼吸看着皇者。 “李舜和秋彤还没有结婚,显然,这不是李舜和秋彤的孩子,那么,这孩子会是谁的呢?会是哪一个呢?”皇者看着我。 “捡来的,我可以证明!”我说。 “捡来的?这个理由很充足。你证明?呵呵,谁来证明你呢?”皇者淡淡地笑了下,“即使是捡来的,可是,依照李舜的性格,他会对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捡来的孩子分外亲昵疼爱吗?何况,李舜还曾经带着一个吃过的口香糖去医院做过DNA鉴定。这都说明了什么呢?”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的心里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嘶哑。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不是说我是无所不能的吗。”皇者说,“可是,此事并非我自己打探来的。重要的是,此事并非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个隐秘的处所得知这些的。换句话说,除了你,我,李舜甚至包括秋彤以及李舜的父母,还有其他人也知晓了此事,而这人却并非你们的朋友。” “你告诉我这些,何意?”我盯住皇者的眼睛。 “何意?”皇者说,“老弟,你问我这话,是不是听起来很愚蠢?” 我锁紧眉头。 “斗争越来越复杂化。或许,不仅仅是两方之间的简单对立,盘根错节,纵横交错。或许,卷入的人会越来越多。”皇者又说了一句,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皇者离去的背影,琢磨着他刚才讲话时候的表情,听着他隐隐暗示的话,我突然感到了几分不安。 我突然意识到,皇者今天约我来,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问我那天和伍德谈话的内容。 皇者离去后,我独自在风雪的海边伫立了许久。 第二天一上班,秋彤带着我赵达剑苏安邦还有曹滕和元朵去市人民医院。 因为昨天孙栋恺奋不顾身的行为,因为孙栋恺的脑袋受到市里老大的屁股和地面的剧烈挤压,他受伤住院了。其实我听说他的伤很轻,不过是皮外伤,根本用不着住院。这说明他在卧倒的时候是有思想准备的,两手抱住了脑袋,起了一个缓冲的作用。但是孙栋恺还是选择了住院。 因为,因为上司只要住院,不管病情重不重,属下都是要去看望的,这是人情和人性,更是规矩。当然,要是病情很重,可能会长期病休之类的,那看望的属下就少了,要是得了绝症,那看望的人几乎就绝迹,也没人讲人性和规矩了。 这也是圈子里看望病人的规律。这和民间探视病人的规律正好相反,民间是病越重看望的亲戚朋友越多,小病无大碍的看的人少。当然,换了老百姓,这点小皮肉伤也不会住院。听说集团各个部门负责人都带着人去医院了,在苏安邦的再三提醒下,发行公司自然也不能例外。 于是,秋彤带着我们去了医院,去探视因公受伤的人民公仆孙栋恺。 孙栋恺住的是高干病房,病房布置地和宾馆差不多,地毯空调电视卫生间完整配套。 来看望孙栋恺的人不少,基本都是集团各部门的负责人,一拨又一拨,鲜花和水果摆满了房间。 曹莉俨然成了孙栋恺的管家,又像是女主人,热情洋溢地迎接和欢送着来往的人们,忙地不亦乐乎。 孙栋恺虽然只有面部受了伤,但还是半躺在床上,脸上受伤的部位包着纱布,客气地接受部下的轮番问候和致敬。 我们带着鲜花和水果进去也例行了这番手续,亲切看望问候了孙栋恺,孙栋恺表示感谢,同时心不在焉和我们聊了几句。孙栋恺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眼神不住往外看,似乎期待着什么。 我们刚要告辞离去,曹莉突然跑进来喜滋滋地报告说:“孙总,秘书长来看你了。” 孙栋恺眼神猛地一亮,发出兴奋的光芒。 接着,秘书长笑眯眯地进来了,身后跟着拿着鲜花的工作人员。 孙栋恺接着就要下床,秘书长忙客气地让他躺在床上不要动,但是孙栋恺还是带着感动的神情下了床,请秘书长坐在沙发上。 “孙总,我是受委托专门来的,领导对你的伤势十分关心,本来想亲自来看望你,可是,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秘书长说。 “万分感谢领导对我的关爱和关心,我这点小伤让领导挂念,心里十分不安。”孙栋恺带着感激的口气说。 “领导让我转告你,让你安心养伤,尽快回到工作岗位,说你们集团的工作是离不开你的,希望你能为集团的发展做出更重要的贡献。” 秘书长这话犹如给孙栋恺打了一针鸡血,孙栋恺眼里更加兴奋了,忙说:“请秘书长转告领导,我一定牢记领导嘱托,一定不辜负他的期望,一定为集团的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孙总到海州传媒集团之后的工作,上面是满意的,对孙总在海州传媒集团做出的业绩,上面是看在眼里的。”秘书长又说。 孙栋恺忙谦虚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表态要更加努力为集团的发展做出自己应尽的贡献。 秘书长只字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孙栋恺也不提,大家心里都有数。 秘书长又聊了几句,然后告辞离去,曹莉热情地送秘书长下楼。 孙栋恺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也随之告辞离去。 第六百六十二章 骄傲和资本 我知道,此次事件,孙栋恺是得分最大的人,而失分的无疑是总编辑,他是集团的主持,市里老大来视察受了惊吓,他责无旁贷。虽然不会因为这事给他什么处分,但是老大眼里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而孙栋恺的印象分则陡然提升,这对孙栋恺一直以来的苦苦搏弈,自然是帮助甚大。 想到苏安邦和我说的呼声最大的三个人,我现在有些怀疑排在孙栋恺前面的二位胜算是否还那么大。 第二天,孙栋恺就出院了,脸上的纱布也揭去了,那伤疤似乎成了他引以为豪的骄傲和资本。 随后2天,陆续听到关于呼声最高的三个人的一些议论。 关于苏安邦的那位本家,是关于他的生活作风问题,说是他和区电视台的某位美女主持关系不清不白,引得夫人醋意大发,到电视台去闹事,弄得区里沸沸扬扬,都传到市里了。 关于市宣委的那位副主任,则是说他借着评选文明单位的时机,利用工作之便,往各参评的企业硬性摊派自己出的一本书,在本系统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引起了市里某些大人物的不满。 关于此二人的负面消息,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而关于孙栋恺的,则是他舍己救市里老大的英勇事迹,说他关键时刻贡献出自己的脑袋保住了市里老大的屁股,维护了老大的形象,保护了老大的安全。 我不知道这些负面消息的突然散播,是不是和孙栋恺的努力有关。 又过了1天,集团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市里来了几位相关部门的头头。 会上宣布了市里对集团最高层的任命和调整:孙栋恺担任海州传媒集团董事长、总编辑、总裁,兼市宣委副主任,同时,总编辑调离海州传媒集团,被任命为档案局副局长。 在这场马拉松式的搏弈中,孙栋恺终于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他的权力和意志足以照耀整个集团。 会后,孙栋恺开始正式上任,总编辑黯然离去。 我知道,下一步,孙栋恺就要开始根据自己的意志调整集团各部门的负责人了,一把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调整人事,这是老规矩。 孙栋恺上任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到各部门巡视,亲切看望大家。 他也来到了发行公司,在我们办公室,孙栋恺勉励了我和曹滕半天,关于我,孙栋恺还多说了两句,说我业务能力强,那天在海州都市报来兴师问罪的现场,还得到了市宣委主任的格外关注和赞扬。 这时,我注意到曹滕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他为什么脸色难看,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本指望通过那事狠狠打击我一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反而得到了主任大人的褒扬,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也是让他更加嫉妒的。 在孙栋恺来发行公司各部门巡视的时候,秋彤赵达剑和苏安邦一直陪同,秋彤显得很平静,一如既往,赵达剑脸上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似乎随着孙栋恺的猛然勃起,他被压制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苏安邦则还是往常一样的沉默寡言和谦逊,我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是知道他心里一定感到很失落和失望。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知道随着孙栋恺的上台,集团新一代的臣子会有怎么样的变化。 孙栋恺巡视结束离去之后,秋彤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 “三水集团的夏老板今晚邀请我们吃饭,晚上6点半去他们集团的内部酒店。”秋彤说。 “还有谁?”我说。 “夏纪请我们那一帮朋友,他想认识大家,包括我你元朵海竹海枫,当然,参加的还有夏雨。”秋彤说,“海竹去海南回来了吗?” “下午到海州!”我刚接到海竹的手机短信,下午4点的飞机抵达海州。 “那很好,夏纪想邀请的人就齐了。他早就说想有机会请大家吃顿饭的。”秋彤说。 我点点头。 “我也好几天没见到海竹了,还真挺想她的。”秋彤笑了下。 我勉强笑了下,然后看着秋彤:“对此次集团高层的调整,你怎么看?” “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不发表任何看法!” “不发表看法不代表你没有想法!”我说。 “有想法又怎么样,没想法又怎么样?我们做下属的,对高层的事情,最好是少评论。”秋彤的口气很淡。 “没想到孙栋恺还真有一套,在强手如林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我说。 秋彤看着我,沉默了片刻,说:“亦克,你操的心实在是太多了。你这样的人,做职场真是可惜了,听说最近市直事业单位要公开招考人员,我们集团也有名额,你去报名吧。” 秋彤说的很随意,似乎没有当回事。 我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也没那兴趣。” “我看你本事大了。”秋彤说着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其实,你说你没兴趣我信,但你说你考不上,凭我现在对你的了解,我不信。不过,你就是真的要报名,也未必能通过。” “为何?”我说。 “这种报考,报名者要求学历,最低全日制专科。”秋彤说,“你的学历不是高中吗?高中学历,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的。” “哦。”我无声地笑了下。 “哦什么?笑什么?”秋彤的目光紧盯住我。 “没什么。”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亦克,你到底是不是高中毕业?你的学历到底是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秋彤突然说。 我的心里一阵慌乱,说:“我招聘做发行员的时候不都填写了吗。” 秋彤没有说话,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敢在秋彤办公室呆了,找个借口离去,关门时,回头看了秋彤一眼,看她正怔怔地看着我。 我心中惴惴不安,觉得自己以前布下的那些谎言,似乎正在被秋彤逐渐发觉,逐渐揭穿。 下午5点,我和海竹打了个电话,她已经落地了,刚到公司。 我告诉了他夏纪请客的事情,她爽快答应了。 “哥,我先回家去洗个澡,我在家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海竹说。 “好。” “我这就回去,你这会儿没事也回来吧。好想你了……到吃饭前还有一段时间,我月经昨天刚结束……”海竹暧昧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期待。 我明白海竹话里的意思,那天我被夏雨折磨了一个晚上,这几天下面一直涨得难受,海竹暧昧的话一下子撩拨起了我的本能,我答应了,匆匆处理完工作,然后直接就往宿舍赶。 性致勃勃地赶到宿舍,打开门,海竹正坐在沙发上,穿着棉睡衣,不是那件比较暴露的夏雨穿过的睡衣。 海竹的头发刚吹干,正对着茶几上的一张半打开的报纸发愣,见我进来,将报纸合起来,然后用茶杯压住,然后看着我。 “阿竹,我回来了。”我几步走到海竹面前坐下,一把搂过海竹的肩膀,急不可耐就想亲热。 此时,我的大脑和身体都很兴奋。 海竹的身体突然一颤,接着用力推开我,往旁边坐了坐,和我保持距离,睁大眼睛看着我。 “阿竹,你怎么了?”我坐在那里看着海竹。 海竹的目光突然有些发冷,像不认识我似的看着我。 “你怎么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还暗示我抓紧回来做那事的吗,怎么这会儿这种表情。 海竹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眼神有些黯淡,勉强笑了下,站起来,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很累,不想做了。” 说着,海竹转身就进了卧室。 “哦,你累了啊。”我在客厅里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摇摇头,心里觉得海竹的表现很奇怪,但是又找不出什么原因来。 海竹在卧室没出来,我听到开衣柜的声音,似乎她在换衣服准备和我一起出门。 我低头看着茶几上合上的报纸,慢慢拿起茶杯,打开—— 倏地,我愣了,我看到报纸里夹着几根长长的头发。 这不是海竹的头发,海竹的头发没这么长,也不是这种染色。 那么,这头发是谁的?这头发是哪里来的? 忽然,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这是夏雨的头发,这是夏雨留在床上枕头上的头发! 床单和被罩以及枕套都是海竹临走那天刚换上的,一定是海竹刚才在床上发现了这几根头发,她将头发放在报纸里的。 我的脑子一下子乱了,怪不得海竹刚才如此表现,她是怀疑我在她不在的时候带女人回来了! 怎么办?向她解释? 可是,她会相信吗?会不会有此地无银之嫌,会不会有欲盖弥彰的结果? 可是,不解释,这会成为她的心病,她会认定我背着她带女人回来胡搞了! 我将报纸合上,重新放好茶杯,心里矛盾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收拾好了。”随着海竹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海竹穿戴整齐从卧室里出来,站在我面前,神色显得很平静。 我站起来:“收拾好了。” 海竹走过来,弯腰将报纸拿起,卷起来,接着进了卧室,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的报纸不见了。 “走吧。”海竹看着我。 我看着海竹:“阿竹,我……” “你怎么了?”海竹看着我,笑了下,笑得很艰涩。 “我……”我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走吧。”海竹又说了一句,然后径自转身去开门。 我和海竹出了小区,打了一辆车,直奔三水集团。 第六百六十三章 有还是没有 路上,我和海竹坐在后排,大家都沉默着,我还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不知要不要和海竹说这事。 “我出去这几天,家里来客人了吗?”海竹看着车窗外正在降临的夜色,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很淡定。 “海枫来了,他出差回来经过明州回家看望你爸妈了,专门带了年糕送来的。”我忙说。 “还有其他人吗?”海竹又说。 “这个……有……哦,不……没有。”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海竹转过脸来。 “这个……有……还是……没有……我……也不好说……”我心里更加乱了,讲话更加结巴。 海竹皱起眉头,倏地转过脸去,又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阿竹——”我轻声叫了一声。 海竹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车窗外。 “阿竹。”我又叫了一声,悄悄伸手过去,握住她的一只手。 海竹没有躲闪,任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冷。 沉默了许久。 我终于下了决心,我决定将夏雨这两次来的详细过程原原本本都告诉海竹,不管海竹信不信,我必须告诉她。 “阿竹——”我刚开口,海竹的电话突然响了,海竹抽出我的手,摸出手机开始接电话。 “哎——你好,我是春天旅游公司的海竹,您是哪位啊?”海竹讲话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张总啊,您好,有什么事,您说……” 海竹的客户来电话了,而且这一谈就是好半天。 好不容易等海竹打完电话,我正要开始和海竹说正事,三水集团到了。 “到了,我们下车吧。”海竹收起电话,接着就下了车。 三水集团的内部酒店很高档,绝对不低于四星酒店的标准,主要是用于内部招待。 夏纪在酒店门前等候我们,见我和海竹过来,热情迎上来握手欢迎。 我们正在交谈着,秋彤元朵海枫他们也到了,秋彤给夏纪介绍元朵和海枫,夏纪又表示热烈欢迎和久仰。 “夏雨呢?”秋彤问夏纪。 “她在办公室忙着审核一个方案的,一会儿就到了。外面冷,我们先去房间吧。”夏纪说。 夏纪和秋彤边说话边往里走,元朵跟在后面,我和海竹海枫在最后。 “丫头,这几天是不是很忙很累啊?”海枫大大咧咧地说,“我那天从深圳回来顺便回家看了下爸妈,他们让我带了年糕给你们吃的,我一大早去你家送年糕,哈哈,你这死丫头还没起啊,蒙头躺在被窝里。我怕打扰你睡觉,放下东西就悄悄地走了。怎么样,年糕好吃不?” 海竹脸色倏地就变了,转脸就看着我。 海枫在跟前,我一时不好说什么,就转过头装作没看到。 海竹的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接着变得有些镇静,对海枫说:“好吃。” 说完这话,海竹突然加快几步,赶上秋彤和夏纪,边走边侧眼死死盯住秋彤的头发。 元朵的脚步慢了下来,和我还有海枫走在一起。 这时秋彤转脸对海竹说:“妹妹,你这次亲自去海南带团,来回得有接近8、9天的时间吧,我可是很想你呢。今晚夏董这酒,正好给你接风。” 海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走在身后的海枫却倏地变了脸色,转脸死死地看着我,看得身边的元朵有些惊疑和诧异。 我抿紧嘴唇,不看海枫的脸。 海枫低声说:“你给老子搞什么洋动静。” 我看到海枫握紧了拳头,满眼充满了怒火。 “你们怎么了?”元朵忙说。 海枫看了一眼元朵,没有说话,接着又转脸看着我,显得非常愤怒。 正在这时,房间到了,夏纪站在门口招呼大家:“来,大家请进吧。” 海枫看到夏纪,接着就恢复了常态,冲夏纪笑了笑:“好,大家一起进。” 进去后,夏纪坐到主陪的位置,指指身边的座位,说:“来,秋总,你坐这主宾的位子吧。” 秋彤笑着摆手:“我看还是这两位男士做正副主宾吧,你们三个男人在一起,喝酒抽烟都方便,我们几个女的在一起聊天也方便。” 夏纪一听秋彤说的有理,也不好再坚持,于是我和海枫分别坐在夏纪两边,秋彤坐在海枫下面,海竹坐在我下面,元朵坐在海竹身边,还有个空位子,无疑是留给夏雨的。 海枫边和夏纪说笑着边不时狠狠地瞪我一眼。 海竹边和秋彤元朵说笑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们的头发。 “嗨——女士们AND先生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随着一声欢快的叫声,夏雨出现了,蹦跳着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夏纪对过的空位子上,边嚷嚷道,“欢迎大家到三水集团做客,今晚夏纪大哥做主陪,我来做副主陪!” 从夏雨进门到落座到说话,海竹的目光就一直紧紧锁定着她。 夏雨这时冲海竹笑了下:“海竹姐,海老板,你回来了。” 海竹也报以同样的笑:“听夏总这话,好像你知道我出差了。” 夏雨一怔,忙说:“听说的,听说的……” 夏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掩饰般地又去和元朵说话。 海竹保持着沉静的表情,不停地打量着夏雨,我猜她是在琢磨夏雨的头发。 元朵坐在那里边和夏雨说话边不停地打量我和海枫,眼里隐隐带着几分担心和疑惑。 一会儿开始喝酒,夏纪我和海枫喝的是白酒,其他女的喝红酒。 没想到夏纪酒量还挺大,一杯接一杯和我还有海枫干,不一会儿海枫就有些不胜酒力了,话也有些多了。 “夏老兄年纪轻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成执掌如此大的一个集团,小弟佩服之至。”海枫说。 “我们集团和你们的跨国公司是无法比的,还需要向你们学习。海枫老弟的能力也是我很佩服的。”夏纪谦虚地说,“作为我来说,其实谈不到什么能力,其实是接过了父辈的家底。” 海枫举起杯:“父辈的家底,来,为父辈的旗帜干一杯。” “对,父辈的旗帜,父辈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公司,更是做人做事的传承。那些优秀的东西,是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夏纪和海枫干杯。 秋彤举起杯子对几个女人说:“来,我们大家一起给海竹接风,海竹这次去海南,很辛苦。” “来,给大……大老板接风。”夏雨也举起杯子。 “海竹姐,来。”元朵说。 海竹笑了下,举起杯子:“谢谢大家。” 四个女人喝酒,我坐在那里轮空了。 “夏总,你的头发真漂亮。”放下杯子,海竹又打量着夏雨。 “我最近刚焗油的,好看吗?呵呵,你要不要也焗成这个颜色啊,我抽空带你去那家店。”夏雨笑着。 海竹笑了下,没有说话。 我偷眼看了下海枫,他正冷冷地注视着我,脸色有些铁青。 我真担心海枫喝多了,在场合上控制不住发作起来。 元朵一直盯着海枫看,脸上写满了担忧。 秋彤注意到了海枫的脸色,说:“海枫,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秋彤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海枫。 海枫把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开:“我可能有些不胜酒力。” “海枫哥,你少喝点。”元朵这时说。 海枫看着元朵,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秋彤接着看着夏纪:“夏董啊,今天你请客,你们的白酒可要控制住量哦,不要喝多了。” 夏纪含笑看着秋彤,忙点头:“好,我听你的。” 夏雨快人快语地说:“哎——你们一个听一个的,那谁听我的呢。”说着,夏雨的眼睛不停地看我。 我低头喝茶,不做声。 海竹的脸色有些难看,秋彤也有些不自然。 我借口上卫生间,站起来出去了,走到走廊口,站在窗口点燃一支烟。 我的心里很乱很沉重。 “王八蛋。”身后传来一声怒骂。 我没回头,知道是海枫。 “转过身来。”海枫说。 我转过身,看着海枫发红的眼睛。 “说,那天床上被窝里是不是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不是阿竹。”海枫沉声说。 我看着海枫,点了点头:“海枫,你听我解释。” “我靠你个混蛋,我听你个狗屁解释。”海枫话音未落,我的胸口已经挨了他重重的一拳,“兔崽子,阿竹刚出去几天,你就带女人回来胡搞,你还是不是人?” 说完,海枫又一拳打到了我的嘴角,我伸手摸了摸,流血了。 我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海枫:“海枫,你疯够了没,能不能听我解释。” “你给我住嘴——少给我花言巧语。”海枫说着,又要上来打我。 “住手——” 我和海枫一看,海竹站在身后。 “今天是人家请客,你们在这里打闹,成何体统?”海竹说。 “阿竹,我……他……你不知道,这个混蛋,他趁你不在家……”海枫怒气未消,一时说不出口。 “好了,哥,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掺和操心,你少管。”海竹说,“我们回去吧,不能弄得夏董事长不好看。” 海竹显然不是叫我哥,说的“我们”显然也不包括我。 海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和海竹回了房间。 我站在那里,一直发愣。 一会儿元朵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我站在这里,走了过来。 “哥,你没事吧?”元朵带着关切和担心的表情看着我。 我努力冲元朵一笑:“没事。” “你嘴角怎么出血了。”元朵发出一声低呼。 我又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笑了下:“没事,刚才不小心碰了下,好了,我们回去吧。” 元朵看了看我,低头先走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紧紧捂住 回到房间,房间里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在笑谈着什么,有夏雨在,气氛不热烈都不行。 夏纪看到我回来了,举起酒杯:“老弟,刚才你躲哪里去了?我可是又单独和秋总喝了三杯酒,来,我们再喝三杯。” 秋彤静静地看着我,一会儿瞥一下海枫,又看一下海竹,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我又和夏纪干了三杯酒。 这会儿,喝了不少红酒正和海竹元朵秋彤大侃衣服的夏雨似乎格外兴奋,讲话也有些得意忘形。 “哎,我给你们说啊,说到这买衣服,我其实倒是很欣赏海竹的眼光,特别是海竹家里穿的那件睡衣,可真漂亮性感——”说到这里,夏雨倏地住了嘴,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夏雨。 海竹的身体一震,海枫的表情顿时凝固,元朵的眼睛睁大了,秋彤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夏纪则有些莫名地看着大家。 “你们怎么了?睡衣怎么了?”夏纪说。 大家都沉默不语,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静地可怕。 “小雨姐,你——你怎么知道海竹姐的睡衣好看。”元朵轻轻问了一句,满脸都是疑惑。 夏雨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脸倏地红了。 秋彤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愣愣地看着我和海竹,又看了下海枫。 海枫脸色十分难看。 夏纪似乎也顿时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瞪着夏雨。 “我……我那天送亦克回家,顺便上去参观了下,然后就看……看到了……”夏雨结结巴巴地说。 没有人搭理夏雨,似乎夏雨这话是此地无银三白两。 海竹的脸色很冷峻,胸口急剧起伏着。 “我……我和亦克真的没什么啊,真的没有什么的。”夏雨又说。 在大家听来,这似乎又是无力的辩白,又是一个此地无银。 大家还是不说话,夏纪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夏雨,眼里开始冒火。 夏雨一看形势不妙,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房间里继续沉默。 一会儿,海竹站起来,冲夏纪笑了下:“夏董事长,谢谢你今晚丰盛的晚餐,我吃好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告辞走一步。” 海竹要走,我也站了起来,接着海枫也站了起来。 夏纪愣愣地看着大家。 这时秋彤说话了:“夏董,酒足饭饱了,我们也都该走了。” 夏纪坐在那里没有动,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很沉重。 我们于是告辞出来,秋彤安排海枫送元朵回去。 海枫不肯先走,带着忧虑的目光看着海竹。 “你走吧,哥,我没事!”海竹淡淡地说。 海枫看了海竹一会儿,接着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带着元朵先走了。 秋彤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上车,秋彤坐在前面,我和海竹坐在后面。 车子穿行在夜晚海州的街头,车内大家都沉默着。 半天,坐在前面的秋彤说了一句话:“或许,夏雨说的是真的,这只是个误会。” “秋姐,你宁愿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误会,你自己也愿意制造这样的误会,是不是?”海竹冷冷地说,“今天这个是误会,明天那个是误会,误会都让我赶上了,难道非要我亲眼看到才不是误会?是不是你也想来一个这样的误会。” “海竹,我……”秋彤一时说不出话来,声音听起来十分尴尬。 “误会真多啊。”海竹冷笑一声,继续说,“我的睡衣被人动了是误会,卧室的床上发现了不是我的长头发也是误会。这次发现的头发不是你的,这不是误会,你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呢?” “海竹……”秋彤的声音在颤抖。 “不要嫌我说话难听,我是明白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用好心对大家,可是你们呢?你们都能像我对待你们那样的心对待我吗?”海竹的声音里含着悲愤,“一个个都欺负我,你们的良心呢?你们做人的本性呢?今天这个夏雨,她一进来我就看到她的头发了,就是我在床上发现的头发。参观,误会,参观误会到床上去了。” 秋彤不说话了,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会儿,到了秋彤家,秋彤表情沉重地下车离去。 回到宿舍,海竹一言不发,进了卧室。 我跟进去,看到海竹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我慌了,忙拦住她:“阿竹,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管不着,闪开——”海竹带着火气一推我的胳膊。 “阿竹,你必须听我解释,我告诉你完完本本的实情。”我又上去拦住海竹。 海竹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 海竹放弃了挣扎,冷冷地目光看着我,然后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不误会的话来。” 我于是忙把这两次夏雨来这里的情况从头到尾告诉了海竹,当然,没敢说我在被窝里搂着夏雨睡的情节,也没敢说夏雨穿着海竹的睡衣到客房扑到我怀里的情节。 “阿竹,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这的确是个误会。”最后,我说。 “你说完了?或者说,你编完了?”海竹冷冷地说。 “说完了!阿竹,相信我,我说的是实话。” “如果当事人不是你和夏雨,如果是我不相干的两个人,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两个人,如果不是海枫送年糕来偶尔撞见,如果夏雨今晚不说那些此地无银的话,如果她不是匆忙逃走,我宁愿去相信你的鬼话。” 海竹站起来,带着讥讽的表情看着我:“你的故事编的很完美,孤男寡女独居一室,连这么暴露的睡衣都穿上了,你以为你真是柳下惠?你以为我不了解你旺盛的性裕?你的这个故事,可以拿来骗三岁的小孩,可惜,我不是。可惜,我发现了床上的头发,可惜,我发现我的睡衣被人动过穿过洗过。可惜,你编故事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阿竹,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找夏雨问,看她怎么说。”我说。 “我能傻到这个地步?难道不知道你们可是事先串通好编造好口径一致的话?”海竹的声音带着悲凉和愤怒,“不错,我是没有那个夏雨好,她是名门世家,是豪门千金,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寒门子女,和她比算得上什么? 但是,告诉你,我再穷再卑微,也有自己做人的骨气和尊严,不要以为他们集团是我长期的大客户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得给自己戴上绿帽子。我还没犯贱到那个地步。大不了生意不做,我也不会忍受这屈辱。” 海竹边说边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提起行李箱就要走。 我忙拦住她:“阿竹,你不能走!” “闪开——”海竹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度,两眼发出利箭一般的光芒。 看到海竹从没有过的目光,我不由愣住了,身子不自觉往旁边挪动了下,海竹接着就从我身边走过。 传来开门关门沉重的声音,海竹走了。 我知道海竹的公司里有一间她平时用来午休的宿舍,她一定是到公司里去了。 当晚,我没有跟去,知道海竹此刻正在气头上,此时越解释反而越糟糕。 当晚,我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整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我直接去了海竹公司,去了海竹办公室,海竹正在忙着处理工作,看到我进来,没有搭理我,也没有赶我出去。 我坐在那里,看着海竹红肿而倦怠的眼睛,心里疼得不行。 一会儿,海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亲茹怯怯地出现了:“海竹姐,三水集团的夏老板来了。” 海竹停下手头的工作,对小亲茹说:“请夏老板进来,给夏老板泡杯茶。” 我的待遇还不如夏纪,我连白开水都没喝上。 接着夏纪进来,我和海竹站起来和他招呼,请他就坐,然后小亲茹送上茶水,接着关门出去了。 夏纪满脸不安的神色,看着我和海竹,说:“小妹,昨天的事情。我……我很不安……我专门为此事来的。” 海竹看着夏纪,淡淡地说:“夏董事长,此事和你无关,你又何必不安呢。” 夏纪看看我,然后看着海竹:“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夏雨那丫头昨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打电话也关机,一直没见到她。所以,我过来,是想看看你,看看你们。” 海竹说:“当事人这里就有一个,你可以问他。” 夏纪看着我,我忙把事情的经过又复述了一遍,和昨晚告诉海竹的一样,同样没有提及那两个让人耳热心跳的情节。 夏纪听完,点了点头,看着海竹:“小妹,不知你是如何看法。” “夏董事长,我倒是想听听你如何看。”海竹说。 “我想,依照我对亦总和小妹的了解,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吧。”夏纪小心翼翼地说。 海竹冷笑一声:“应该是这样的。你亲眼看到了?你不过也是听了一面之词。我想问问你,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那男的是你,女的是秋彤,你会担保什么事都没有?你能做个传说中的柳下惠?你夏董事长恐怕找不到自己的妹妹是假,来这里当说客圆场是真吧。 恐怕你一来是相信你自己的妹妹,二来想维护你们高贵家族的声誉,三来你很欣赏这位亦总吧,有心将这位他纳入自己家人的行列吧。不错,你三水集团是我的大客户,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海竹绝不是可以为了钱就折腰不要尊严的人。”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一阵红一阵白 海竹的话很犀利,夏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接着站起来,说:“小妹,你言重了,我们家虽然是有一个大集团,但是,绝不是所谓的高贵家族,我也没有如你心里所想的那样。当然,你可以这样认为,我不能阻拦你的想法。 还有,我确实是听了亦总的一面之词,无法断定此事的真假。但是,我希望这真的是一个误会。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此事是因我家夏雨引起,此事给小妹你带来了心理和精神上的伤害和打击,我对此深感遗憾和歉意,我给你道歉。” 说完,夏纪深深地冲海竹鞠了一躬。 海竹一愣。 夏纪接着说:“小妹,希望你能冷静下来,等你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可以再交流。我先走了。” 夏纪走了两步,接着又回头看着海竹,带着诚恳的表情说:“还有,小妹,不管此事是什么样的结果,这都是私人恩怨,都和工作无关,春天旅游公司还是三水集团的长期合作伙伴,你们都还是我夏纪的朋友。” 说完,夏纪走了。 夏纪走后,海竹愣愣地看着桌面发呆,我坐在一边,看着海竹。 一会儿,海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接着继续自己的工作,照样不理我。 我一直坐到10点多,直到单位给我来电话,让我回去开会才离去。 离开海竹公司,半天没打到出租,我步行到附近的公交车站,上了一辆公交车。 在车上,我随意往外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马路边闪过。 那似乎是芸儿的身影。 芸儿在这附近出现是干嘛的? 心一跳,来不及细看,公交车已经驶过。 到单位开完会,秋彤单独留下我,告诉我夏雨昨晚跑到她家去了,她害怕夏纪找她算账,今天都没敢去上班,手机也关机的。 然后,秋彤又说夏雨昨晚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 我叹了口气,把昨晚到今天上午和海竹以及夏纪的事情告诉了秋彤。 “此事听起来确实有些难以让人置信,所以,海竹不相信你的解释,也是可以理解的。”秋彤说。 我沉默不语。 “你和夏雨做的也确实有些过火。”秋彤又说,“夏雨是个疯丫头,做事的风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也是玩世不恭满不在乎大大咧咧习惯了。” 我继续不说话。 “我今天和海枫打电话也沟通了,海枫听了有些半信半疑,却来不及找你验证了,他今天一大早就坐飞机到成都开会去了,说回来继续和你算账。”秋彤说着,又有些想笑。 我叹了口气,说:“我现在里外不是人,海竹生我的气,海枫也对我很有意见。” 秋彤说:“海竹这是在气头上,慢慢会冷静下来思考的,她应该是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最知道你真实秉性的人,你抽空多过去陪陪她,尽快消除误会,让她早点搬回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秋彤说:“昨晚,海竹和你说的话,让你受难为了。” “我没事,只希望看到你们能好好在一起。” 我看着秋彤淡定的神情,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下午忙完工作,我准备去海竹公司,秋彤看到我,说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海竹。 我们一起去了海竹公司,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公司里的人都下班了,只有海竹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看到我和秋彤进来,海竹的眼神猛地一闪,似乎在我不在的时候她又受到了什么刺激。 “怎么?上午来一个还不够,下午组团来了,组团忽悠我来了?”海竹的口气十分冷淡。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没有看我,微笑着看着海竹:“好妹妹,别生气了,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呢。来,妹妹,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误会了。” 说着,秋彤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海竹面前的桌子上。 我有些好奇秋彤给海竹的这张纸,站在旁边伸长脖子看。 原来这是一张市人民医院的体检表。 我正猜测秋彤给海竹看这个是何意,秋彤对海竹说:“夏雨昨天知道自己闯祸了,怕她哥责骂她,也害怕大家弄得她脸上过不去,吓跑了,昨晚她跑到我那里住的。 下午她给了我这个,让我转交给你。她本来想亲自过来和你澄清误会的,可是又担心你气还没消来了更说不清楚,就委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她说等你平静下来,会专门来找你谈谈的。” 听秋彤话里的意思,夏雨上午也没闲着,跑到市人民医院去体检了。 海竹这时看完了体检表,抬头看着秋彤,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秋彤这时亲昵地笑了下:“好妹妹,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我没听懂秋彤的话,什么明白了? 海竹突然一把抓起体检表,几下就撕了个粉碎。 秋彤一下子就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海竹。 “行啊,秋姐,结成统一战线了,弄张体检表来糊弄我,处女膜完好是什么意思?这能说明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医学技术完全可以人工造处女膜,我都可以去造一个,证明我还是处女。 还有,谁知道这张体检表是真还是假,现在的医院只要给钱,什么结果的体检表出不来?拿我当小孩子来哄,你以为我那么容易会上当?欲盖弥彰,这是典型的欲盖弥彰!”海竹愤怒地冲秋彤叫着。“ 原来这体检表是如此用意,原来夏雨想出了这个主意来澄清自己的清白,我好气又好笑,这种事,这样的主意,也只有夏雨能干出来想出来。 秋彤被海竹一番话弄得张口结舌:“妹妹,这……” “这什么这?这充分说明她心里有鬼,说明你心里也有鬼!”海竹毫不客气地说着,将撕碎的体检表扔进了废纸篓。 “我……我心里有鬼?”秋彤的脸色有些变了,身体微微颤抖。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海竹突然一拍桌面,站起来瞪眼看着我和秋彤,“秋姐,这事我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何苦趟这盆浑水呢,难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有,今天如果二位不来找我,我正有事要找二位呢,没想到你们一起来了,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请教你们。” “什么事?”我看着海竹。 “什么事?你这个骗子,你一直在骗我,你们一直在骗我。”海竹愈发愤怒,伸手指着我,“到今天我才知道,终于明白你那些不明不白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你亦克一直在混道上,跟着李舜混道上,跟着这位女上司的未婚夫混道上,你不仅混道上,还是道上的骨干分子。 你在欺骗我,你和秋彤都在欺骗我,怪不得你死活不肯辞去那个发行公司的工作,原来,你是用这个工作在做幌子,在从事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你们一直在勾结着。你们都是道上的帮凶。你们都是社会的渣滓。” 我的脸一下子白了,秋彤的脸也白了。 我说:“阿竹,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你不用管,反正我看到了确凿的证据,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生意不做,跟着所谓的女上司的男人混道上,还是骨干分子,你,你们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有你们知道。你们是要遭天谴的,是要受到报应的,迟早是要受到国家法律制裁的。早晚一天,你们都没有好下场。”海竹带着失望的表情看着我和秋彤,口气很愤怒。 秋彤的表情瞬时充满了痛苦,还带着深深的内疚。 “海竹,你听我说。”秋彤看着海竹,“这事不能怪亦克,要怪,只能怪我。他实在是迫不得已。” “你住嘴!”海竹瞪眼看着秋彤,“不怪你?他迫不得已?你倒是挺能大包大揽,你不说我也知道,有人告诉我了,他加入道上有你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你那个能耐冲天的未婚夫,他或许也不会成为道上骨干,或许也不会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很得意很骄傲很荣光是不是?背靠有钱有势的道上老大,没人敢怎么着你,眼前看着亦克为你保驾护航为你出力卖命当打手,两个男人被你玩于股掌之中,你多厉害啊,你实在很自豪。” “海竹,我……我……”秋彤脸色煞白,身体剧烈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阿竹,你不要这么和秋总说话,不要这么认为秋总。我加入道上,和秋总无关,你有火就冲我发好了!”我说。 我的话一出口,海竹更加愤怒了,有些怒不可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台灯猛地摔倒地上。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你们两个骗子,两个混道上的龌龊男女,你们合起来骗我,会得到报应的。”海竹发疯一般叫着,“出去——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人渣,你们给我出去——” 我和秋彤被海竹狼狈地赶了出去,身后传来海竹失声的痛哭声。 站在马路边,夜色里,秋彤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 看着秋彤的表情,海竹痛哭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的心里刀绞一般难受。 “作孽,我这是作孽。”秋彤喃喃地说着,身体摇晃着,没有理我,渐渐离去。 我知道此时不能再去打扰海竹,她现在情绪正极度激动中,我再去只会让事情更加恶化。 我在寂寞而孤独的黑夜里徘徊着,突然想到白天在附近看到了芸儿的影子,心里一震,一定是芸儿告诉海竹我混道上的事情的,一定是芸儿告诉海竹我是被秋彤拉下水混道上的。芸儿此招可谓一举两得,一来恶化我和海竹的关系,而来激化海竹和秋彤的矛盾,对她来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芸儿很会抓时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利用的时机。 想到这里,我仰天长叹,心里突然没有对芸儿的怨怒,只觉得一阵巨大的悲哀和酸楚充斥着我的脑海。 我跌跌撞撞回到了宿舍,空腹喝了一瓶白酒,然后在无限的无奈和愁苦中睡去。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一个鼻孔出气 此后一连两天,我每天都去海竹公司,都被海竹毫不留情赶了出来,她根本就想和我说话,根本就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秋彤一直抑郁着,心情看起来也是十分低落。 第三天,海枫回来了,听我说了这几天的事情,直接去找了海竹,结果同样无果而归。 “看来阿竹是铁了心相信大家都在联合起来骗她,也包括我在内。”海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说夏雨那事我是被你们骗了,说你混道上那事我早就知道却也不告诉他,我和你还有秋彤是一个鼻孔出气。一个夏雨的事情还没摆平,又加上这事,麻烦大了,她恐怕暂时是不会消气原谅你的。 我心里一直就担心你混道上的事情被阿竹知道,要知道阿竹对爱情一直的原则就是诚实,不说夏雨的事情对她来说扑朔迷离,让她思维混乱,单就你混道上这事,就能将她一直以来对你建立的高度信任瞬间击垮,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是一个道上骨干分子,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我听了海枫的话,沉默不语。 “回头我再慢慢做阿竹的工作,你也要积极主动好好表现,没事多去看看她。”海枫说,“阿竹我了解,她现在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她心里还在爱着你,迟早会接受现实的。” 我点点头,同意海枫的话,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爱情最不能接受忍受的就是欺骗。你正好犯了这个大忌,哪怕是善意的欺骗。”海枫又说。 我低头不语,使劲吸烟。 “阿竹气头上说的那些话,真是委屈秋彤了,回头我代替阿竹去给秋彤道歉。”海枫顿了顿,接着又看着我说,“事情都到现在这样了,你真的就不能和李舜彻底脱离关系?” 海枫哪里知道,我现在正越来越深地陷入李舜的泥坑,脱离是不可能的。依照李舜的性格,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想到家里的父母,想到海竹,想到秋彤,我的心一颤,轻轻摇了摇头。 海枫看着我,沉默着,良久,深深叹息一声。 和海枫谈完话的当天下午,我又去海竹公司,却没有见到她,小亲茹告诉我,海竹到广州出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没说。 我摸出手机给海竹打电话,接通后,一听到我的声音,海竹沉默片刻,一言不发,接着就挂了。 再打,直接是拒接。 再打,还是拒接。 见不到海竹,她又不接我电话,我没办法了。 之后的几天,白天我拼命工作,用繁忙的工作来排遣心里的烦忧,晚上,面对空荡荡的宿舍,心里感到无比的孤苦和悲楚,还有深深的歉疚和无奈。 夏雨自从惹了事,一连好几天没敢在我面前露面。 这天晚上,我正独自在宿舍喝闷酒,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芸儿。 看到芸儿,我气不打一处来,却突然没有了发火的力气和勇气。 我站在门口看着芸儿:“你来干什么?” “我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芸儿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看起来很轻松。 “是的,不欢迎!”我毫不客气地说。 “怎么能对初恋情人这样说话呢,好像这不大礼貌吧。”芸儿说,“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 我看着芸儿苦笑了下:“芸儿,我服了你了,怕了你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说出这话来!”芸儿一脸无辜的神色。 “你做的事情自己知道。”我说。 “我自己知道?是的,我自己知道。”芸儿笑起来:“小克,既然你敢做,又何必怕人家说呢?敢作敢为才是男子汉,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我他妈不是男子汉,是窝囊废,行了吧?”我说。 “不要这么自虐,我心里很明白,你不是窝囊废,永远是男子汉,是我心目中的男子汉。”芸儿的口气变得有些柔和,“好了,小克,让我进去,我们进去谈。” “你甭想踏进这个门一步!”我漠然说。 “你——这里本来就是我该呆的地方,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芸儿的声音有些气恼。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你不能进!”我看着芸儿,“事情闹腾到这个地步,闹得天翻地覆,闹成了一锅粥,你该得意了吧?该开心了吧?这不就是一直想看到的结果吗?” “是的,我很开心,怎么了?”芸儿口气犀利地说,“事情到这个地步,这能怪我吗,谁叫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和人家亿万千金勾三搭四,谁叫你执迷不悟,非要跟着李舜混,我做什么了我,只不过是把实情告诉了海竹,你混道上的事情,我可没有编瞎话吧?” 我点点头:“是的,你没编瞎话,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行了吧?” “小克,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和我说话,这个海竹现在这样,是自找的,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被人给戴了绿帽子,说明自己无能,自己男人混道上这么久都觉察不出来,说明自己是糊涂虫,这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 她这是报应,我早就说过,她得意不了多久,会遭到报应的。她自以为和海枫一起施加阴谋诡计,夺走了你就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看,这不是报应来了。她这是活该,没脑子的女人,就该有这个命运。”芸儿理直气壮地说着。 我看着芸儿:“你够狠,你行!你以为她得不到的你就能得到了,是不是?” 芸儿说:“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我看着芸儿一时无语。 芸儿的语气缓和下来:“小克,我了解你,其实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和那个亿万千金有那样的事情,当然,即使你真的是一时糊涂,我也会原谅你的。其实你心里很明白,那个亿万千金当然是看不上你的,她顶多只是和你玩玩找寻刺激找寻开心罢了,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不会继续被人家耍弄了。 不管你是否和那个亿万千金有什么事,我都不会介意你的。还有,你加入道上这事,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理解你的。你放心,我会努力想一切办法帮你解脱出来,为了你,我愿意去做一切事情。” 芸儿大言不惭,以为自己是谁啊,还要想办法帮我脱离道上,幼稚无知自大狂妄之极。 我不知道芸儿是怎么知道夏雨闹出来的事情的,也不想去弄明白。 我看着芸儿冷漠地说:“芸儿,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开导,谢谢你的大度,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我想告诉你,海竹得不到的,你同样也得不到,你自以为算盘打得很精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芸儿的脸色一寒:“小克,你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头撞南墙不回头是不是?” 我说:“是又怎么样?” 芸儿冷笑一声:“小克,告诉你,我刚才说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不管是海竹还是秋彤还是曹莉还是夏雨,抑或是其他女人。我不管她是谁,谁在这方面刺激我招惹我,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 今天你不让我进去,你不给我好脸,行,我不进去,我退一步,咱们后面走着瞧。我就不信羊不吃柳叶,不信治不了这几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说完,芸儿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咬薄薄的嘴唇,接着转身就走。 我砰地关上门,将脑袋抵在门上,好久没有动。 第二天是周六,我在宿舍睡了一整天。 周日下午,天福茶馆,我和老栗坐在一起喝茶。 “小伙计,看你很没精神,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老栗说。 我点点头,无精打采地转头看着窗外,这几天天气持续阴霾,虽然没有下雪,却持续降温。 “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可否给我老头子说说?”老栗说。 我看着老栗,半天没有做声。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老栗低头品茶。 半天我说:“老栗,你说,假如因为自身的原因,你无意中伤害了你并不想伤害的人,然后你并不想伤害的人又伤害了你周围的朋友,还有,同样因为你,你并不想当做敌人的人伤害了你身边的朋友,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老栗说:“人与人之间常常因为一些无法释怀的理由,而对对方造成深深的伤害。如果我们都能从自己做起,开始宽容地看待他人,相信你一定能收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给别人开启一扇窗,同时也能让自己看到更完整的天空。” 听着老栗的话,我沉思起来。 老栗又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小亦,我告诉你一句话:永远不要伤害你爱的人,也永远不要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有些人,或许不是你爱的,但是却是爱你对你关心关切的,那么,也同样不要去伤害他们。” 我看着老栗深邃的目光,许久没有说话。 我和老栗一直在茶馆坐到天黑才离去。期间,我们讲话不多,更多的是默默品茶,老栗似乎刻意不想打扰我的思绪。 和老栗分手后,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业务员的单子昨天忘记处理,于是我直接去了单位。 在单位门口,我遇到了苏安邦,他正往外走。 苏安邦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看到我就站住说了几句话,有意无意地说集团高层正在开会,听说是研究集团内部人事调整的问题。 “看来,明天或许集团就会公布调整后的各部门正副职负责人了。”苏安邦说。 我点了点头,不知苏安邦要表达什么意思。 “听说这次调整幅度挺大的!”苏安邦又说。 “苏总你是大家公认的老黄牛,这次一定会有戏的。”我说。 第六百六十七章 某种安慰 其实我这是在给他说好话,我觉得他整天闷闷的默默无闻,他有个鸟戏啊,要是他那本家来做老大他或许会有戏,但是现在集团是孙栋恺的天下,孙栋恺就是提拔一百个人也未必能想到苏安邦。 其实我倒是挺关心秋彤的动向,也关心曹莉和赵达剑曹滕这几个热门人选,但是这显然是不能和苏安邦聊的。 苏安邦听了我的话,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和满足,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神情有些安定地离去。 人啊,有时候就需要安慰,不管是否管用。 我进了公司,周末没人上班,各办公室都黑着灯。 处理完那笔单子,已经是晚上8点了,我关门准备离去。 出了办公室,看到秋彤的办公室亮着灯,不知她何时来的,也不知她在办公室干嘛。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突然看到走廊那头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个男子大步流星地向秋彤办公室门口走去—— 这是李舜,李舜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这里没有灯光,又在走廊的另一个拐角,李舜看不到我。 李舜走到秋彤办公室门口,毫不犹豫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像回自己家一样。 我稍一犹豫,立刻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将耳朵贴近门缝,倾听里面的动静。 我心里有一种直觉,李舜此次回来找秋彤,一定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半天,听到李舜的声音:“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亦克那小子?” “我非得通过他才能知道你回没回来?”秋彤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从实招来!”李舜的口气有些霸道。 “前几天你去幼儿园看丫丫了,带她去吃阿根达斯了,是不是?”秋彤说。 “哦也,是这个小家伙。”李舜接着笑起来,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这小家伙怎么泄密了,这可不大仗义哦,我们可是又拉过勾的。” 李舜听起来显得很轻松。 “来来去去搞的这么神神秘秘,有意思吗?好玩吗?” “你懂什么?这都是做事业的需要,革命工作的需要!”李舜的语气又硬起来,“需要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问也白搭,不过既然丫丫已经招供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是的,我回来有些日子了,只是,我没告诉你和老爷子老太太而已。” “看来,在你眼里,我和你父母都没有丫丫重要,你难道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啊?”秋彤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 “以前我收养丫丫,你恨不得把我吃了,对丫丫一副横眉冷对的神态,可是,突然,你和你父母对丫丫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特别是你,在丫丫面前简直就换了一个人。还有,我听丫丫都说了以前你带她出去玩的详细情形,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举动,我都知道了。”秋彤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你……你想说什么?”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我不想说什么,只想让你给我一个理由。其实,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我对丫丫都是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都会一如既往关爱丫丫。但是,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秋彤说完,一阵沉默,李舜没有任何声音,似乎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 秋彤又说:“对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我你过去的任何事情,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不想问,对我的过去,你和你的父母无所不知,我也没意见。只是,这次牵扯到丫丫,看在丫丫的面子上,我希望你能对我说一回实话,哪怕是空前绝后的唯一一次实话。” 沉默,还是沉默,李舜还是不说话。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秋彤说。 “秋彤,我……”李舜开口了,突然结巴起来。 “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在听!”秋彤的语气很平静。 “丫丫……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李舜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前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再后来,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知道了。我……我怕影响你的心情,影响你对丫丫的态度,所以,我……我就没有告诉你。” “继续说。” “我……那是在几年前,我和一个女的……女的,有了那种关系。后来,就有了丫丫。老爷子老太太不同意我和那女的事情,丫丫出生的时候,把我指使到了外地。丫丫出生后,被那女的,有那女的老公,把丫丫扔到垃圾箱里,然后携款潜逃了。等我回来,大人小孩还有钱都没了。我以为丫丫再也见不到了,以为她不人世间了。 可是,自从你收养了丫丫,我见过几次之后,越看越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于是,我就问了亦克和丫丫一些话,包括她的身世和经历,还有出生的时间。然后,我拿着丫丫吐出来的口香糖,去医院做了DNA鉴定。这时候,我才肯定,原来你从青岛捡回来的流浪儿丫丫,竟然是我的女儿。”李舜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秋彤没有做声。 然后,过了片刻,李舜接着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正好是你收养了丫丫,收养了我的女儿。我后来告诉了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亦克,但是叮嘱他们不要让你知道。我担心你知道了后会嫉恨我之前的荒唐事,会在丫丫身上发泄对我和以前那女人的不满。其实,我不是想一直瞒着你,是想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今天,你既然问起了,那这就是合适的时机了,那我就告诉你。” 李舜磕磕巴巴地说完,秋彤沉默了半晌,接着叹了口气:“亦克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没问过他。我刚才说了,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对丫丫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很喜欢丫丫,丫丫也喜欢我。我们是母女俩。”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出来了,我知道的,丫丫跟着你,我是放心的,我知道你是很疼爱丫丫的。”李舜带着讨好的声音说。 “其实,你和你父母都没有必要瞒着我。我早就对此有怀疑和感觉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我既然答应了你的家人,答应和你,你又何必如此不信任我呢。” “这事是我不对,我小人之心,你不要责怪老爷子和老太太。”李舜忙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们家对你有恩,你欠我们家的人情,你抚养丫丫,也算是一种形式的报答,你说对不对?这样大家心里也都不觉得什么了。” 李舜这话听起来似乎又有些底气了,似乎刚才秋彤的话提示了他什么。 “你——”秋彤似乎被噎住了,接着说,“既然你这么想这么说,那我也不辩解什么,总之我会记住你们家对我的恩情,总之我会一如既往好好对待丫丫的。” “嗯,这就对了,这样丫丫有爸爸有妈妈,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父母双全了,也算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其实,你看丫丫这么可爱,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就够了,我们以后都不需要再要孩子了。对,就这样,就丫丫这一个孩子就足够,不要其他的了。”李舜的声音开始充满武断,还似乎带着几分解脱和轻松。 李舜这话让我听了有些匪夷所思,不能理解,这因果不能成立嘛!他为何要这样说? 秋彤缓缓地说:“我答应你们家的事情都会兑现。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不想说。反正我的命运是你们家给的,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苦,我的心微微颤抖着。 “你不要用这副口气讲话,好像你是我们家的受苦受难的小婆子,好像我们一家人都在欺负你。我们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谁也没把你当外人看,你不要来给我这副姿态,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女人这个样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却突然又戛然而止。 秋彤没有说话。 “你神秘兮兮地打电话把我催回来,原来就是为这事?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十万火急飞回来,你这不是折腾我吗?”接着,李舜轻松地说,“不过,为了我的女儿,跑回来这一趟,也值得!好了,没什么别的事了吧,你好好带好丫丫,给丫丫最好的生活和教育,钱我们多的是,一辈子都花不完,你使劲花就是,不够跟我说。行了,没事那我走了——” “站住——”秋彤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分贝。 “干嘛?还有什么事?”李舜说。 “我叫你回来,丫丫的事情不是主要的,你回来不回来,你说不说过去的事情,都不是重要的,我对待丫丫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秋彤说。 “那你是什么事,说,快说,少罗嗦!”李舜不耐烦地说,似乎他说完丫丫的事情,一刻都不愿意和秋彤多呆。 “我让你放过亦克!”秋彤干脆利落地说。 听到此话,我的心猛地一振。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李舜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秋彤。 第六百六十八章 本来就是自由人 “我让你放过——亦克!”秋彤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吐字清晰,语气有力。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放过亦克?亦克本来就是自由人,本来我就没抓住他,谈何放过,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李舜说。 “李舜,你不要和我搪塞,我知道你一直在要挟着亦克为你做事,我知道亦克在海州的一举一动都受你的控制,包括他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在发行公司上班,都是你安排指令的,没有你的话,他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你不用给我打马虎眼,你心里很明白!” 秋彤继续说:“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亦克跟着你混道上的事情,被他的女朋友海竹知道了,海竹死活不肯原谅亦克,闹着要分手,人家两个人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你硬是要拆散,你居心何忍? 还有,亦克本来是一个充满正义和争气的好端端的进步青年,就因为你,被拖下了水,越陷越深,你让他这样一个无辜的良家子弟误入歧途,良心上过得去?所以,李舜,就算我求你,就算你看在我收养丫丫——你女儿的面上,你放过亦克好不好,成全亦克和海竹做一回好事好不好?” 我的心阵阵颤栗,没有想到秋彤为了我,为了我和海竹会去低三下四求李舜。 “你给我住口——”李舜突然咆哮起来,“秋彤,你在威胁我,你在拿你抚养丫丫的事来威胁我。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威胁我,你竟然敢威胁我,竟然敢做我最忌讳的事情。你抚养丫丫怎么了?那是你的义务,那是你回报我们家的恩情该尽的义务。你以为答应嫁给我就算报恩了?狗屁,告诉你,要不是顾及家族的利益和老爷子老太太的面子,我才懒得娶你。” “李舜,你——”秋彤的声音在颤抖。 “我什么我?我够给你面子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爷子老太太,还有谁敢直呼我的名字,也就是你,我对你够宽容的了。按照过去的风俗,你起码地叫我老爷或者相公,不让你叫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不知足。”李舜大大咧咧地霸气十足地说。 “你混账——”秋彤气愤地声音。 “你骂吧,我是男人,不和女人一般见识。”李舜满不在乎地说,“还有,亦克和海竹的事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关我屁事,海竹既然想跟着亦克,既然她要是爱亦克,那她就要接受亦克的一切,接受他的优点和缺点。 混道上怎么了?混道上光荣,海竹应该引以为自豪引以为骄傲才是,不知好歹的臭丫头,还闹着和亦克分手,我看是好日子过够了,回头我找她谈话去,给她上上思想教育课。” “你不许去找海竹!”秋彤的声音。 “行,你说的,是你不让我去找的,不让我去撮合的,我正好不想去,最烦的就是见女人,不去正好!”李舜说,“还有,我要修正你脑子里的一个错误意识,你不要以为亦克跟着我是走了邪路,我是带着他走向了一条光明之路,一条为理想而奋斗的光辉道路。我做的事业是伟大的,跟着我干,他是幸运的,我器重他,是喜欢他,是为他好,是看得起他,我会让他发财,会让他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 我安排他做的一切,都是为大家为他为所有人谋福利!是在为构建和谐社会做贡献。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他必须继续在你的公司里干下去,而且要更好的干下去,要扎根,要打牢基础,要发展进步,而且,还必须接受我其他的指令,做好我安排的其他工作。” “你这是混账逻辑,根本就是狡辩!”秋彤愤怒地说,“李舜,你要是还有做人的良知,就不要再继续要挟亦克,不要让他继续陷进去,你自己不能自拔了,还要拖人下水,你到底还有没有做人的基本良心?李舜,我求求你,就算你让亦克在发行公司干下去,那他就干下去,但是,你不要让他去涉足你的道上领域好不好?” “秋彤,你给我住嘴——”李舜怒不可遏地说,“今天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给我提要求,敢这样和我讲话,我告诉你,我李舜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前进的步伐,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拦。 看在你抚养丫丫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其他的事,但是,关于亦克,你想都别想,你知道亦克在我的整个事业和棋局中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你这么要求我,等于是在挖我的墙角,拆我的台,在替我的敌人做他们一直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在替我自毁长城。我告诉你,只要我李舜不死,亦克就甭想脱离我的掌控,我有的是控制他的办法。” 我浑身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李舜,你太狠了,你太过分了,你是个十足的混蛋!” “我是混蛋我不否认,这世界上不是混蛋的人多了,你干嘛非要嫁给一个混蛋?当然,我们要尊重现实,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我稀罕不稀罕,你都得嫁,我都得娶,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李舜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冷,“还有,你如此死心塌地地维护亦克,为了亦克甚至不惜求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亦克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你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什么他的狗屁女友吗?说,给我坦白交代。” 李舜的话里隐隐露出几分杀气。 秋彤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被我说中了?”李舜气势汹汹地说着,口气里还有几分得意,似乎他并不相信秋彤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找到了堵住秋彤嘴巴的一个有力武器。 秋彤还是不语。 “其实,我还是相信你和亦克的,不然我也不会安排他在你公司里做事。我让他在你这里做事,也是给他找一个合法的身份和外衣,这样对他本人的安全也是有好处的。”李舜的口气有些缓和,“刚才我说的那话,你也不要多心,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注意说话和做事的分寸,不要一味偏袒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我李舜的东西,不管我稀罕不稀罕,任何人都不得动一下,否则——” 李舜的口气又充满了威胁。 秋彤仍旧没有说话。 “哎,说话啊,有理你就讲啊,我是不提倡独裁和一言堂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有意见你就说嘛,一言不发算是怎么回事?”李舜似乎被秋彤的沉默弄得有些心里发毛,“虽然你纯属无理取闹,但我还是给你一个申诉和辩解的机会。我可没堵着你的嘴巴不让你说话。” 一会儿,听到秋彤悲愤的声音:“李舜,你给我滚出去——” “好,好,我滚出去,这可是你让我滚的,你看,我做的仁至义尽了吧,你让我滚回来我就滚回来,你让我滚走我就滚走,我是多么听话的小顺子。”李舜说,“好了,我走了,你带着丫丫好好过日子,抽空我会常回来看丫丫的。” 说完,我听到李舜脚步移动的声音,迅疾把身体往门边内侧的阴影里一闪,贴紧墙壁。 接着,门打开,李舜擦着额头的汗出来,随手一拉门,然后头也不回,径直转身往外走,只是没有了来时的大步流星,走的好像有些摇晃,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李舜走后,我悄悄移动身体,穿过没有关死的门缝,看到秋彤坐在沙发上,神色发怔。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秋彤。 一会儿,秋彤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抱着双臂沉默地站在那里,身体在微微颤抖。 窗户一开,空气顿时流通起来,一阵冷风吹过,门砰地被关死了。 我没有进去打扰秋彤,呆立片刻,悄然离去。 当夜,我无眠。 当夜,我不知秋彤是否入眠。 第二天上班,集团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宣布各集团各部门的人事调整名单。 大会主席台上,孙栋恺坐在居中的位置,在他的左右,是集团其他高层成员。 孙栋恺显得神闲气定踌躇满志,带着驾驭一切的自信和坚定目光。 在正式宣布人事任命之前,一名高层先就这次调整做了说明,无非是这次调整是局部调整,调整的原则是从集团发展的大局出发,是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等等,本来是应该搞公开竞聘的,但是因为年底各项事务十分繁忙,搞公开竞聘会影响集团的工作,占用精力太大,所以决定由集团直接任命。 其实我明白,从这些年各单位的实践看,就是搞公开竞聘也是走形式,竞聘的分数也不起决定性作用,最终还得贯彻一把手的意图。 那位高层成员接着又说了一条,那就是在人事调整中,还是沿袭原来的老规矩,按照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的原则,集团在编的和聘任制人员在人事调整中一律平等对待,享有同等的待遇。 然后,集团分管人事的负责人开始宣布各部门的正副职负责人。 会场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屏住呼吸听着自己的此轮命运判决书。 我坐在秋彤旁边,侧眼看了她一眼,她神情淡定,低头看着桌面,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笔记本上随意画画。 我看了看笔记本上的画,秋彤画的是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 秋彤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低语道:“你紧张吗?” 我说:“不紧张。” “那就听吧。”秋彤收起笔,抱起双臂,身体往后一靠,目光平静地看着主席台,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第六百六十九章 调整的用意 我集中精力看着主席台,听负责人念各部门正副职名单。 结果公布完之后,我身体往后一靠,脑袋枕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皱了皱眉头,重重出了一口气。 此次人事任命,有些人的安排不意外,但是有些人却着实让我出乎意料,甚至也包括我自己。 虽然是局部调整,但是涉及的部室还是不少,行政、编务、经营都涉及到了。 一些无关的部门和人员不提,我关注的人员和部门说一下。 曹莉不再担任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副主任职务,被任命为集团办公室主任,苏安邦不再担任发行公司副总经理职务,被任命为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主任,原来主持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被任命为广告公司总经理。 秋彤位置不动,还是发行公司总经理,赵达剑也没动,还是发行公司副总经理。那个捣蛋操总编辑未遂的日报总编室副主任被任命为总编室主任。 而我,被任命为集团发行公司副总经理。 原集团办公室主任被任命为集团工会副主席,原日报总编室主任被任命为集团新闻研究办公室主任,没事专门研究新闻。这二位都离开了重要的工作岗位,成了半赋闲状态。 这些人员的变动或者不动,让我在意料之内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意外,看来,孙栋恺的确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公布完调整任命名单后,会场里一阵小小的骚动,各种反应都有,表情各异,看来几家欢喜几家忧。 我坐在后排看不到坐在前面的曹莉赵达剑曹滕苏安邦诸人的表情和反应,不知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只看到秋彤带着沉思的表情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她也在琢磨这次调整的用意。 发觉我在观察她,秋彤转脸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了三个字:“祝贺你。” 我淡淡笑了下,轻声说:“同祝。” 我不知道秋彤会怎么理解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李舜如果知道这个结果会怎么想,我认为他应该是高兴,正如昨日他对秋彤所言,我在海州传媒集团的根基越来越稳了,已经成为集团经营部门的副职了,成为秋彤的真正助手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在这里根基越牢固越好的。 关于此次人事调整,集团某些稳居中层多年的老油条做过一些八卦式的私下议论,流传出来不少。 关于曹莉,大家的看法是意料之中,曹莉一直是孙栋恺分管经营时候的经营管理办公室负责人,和孙栋恺一直走的很近,关系很亲密,孙栋恺对她也比较了解,建立起了高度的信任,任命她为集团办公室主任是情理之中。 当然,至于另外一层关系,尽在不言中,大家都心领神会。曹莉为孙栋恺付出了不少,得到回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就是孙栋恺当了集团老大后,他当然不可能继续使用原来董事长的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主任必须是一把手最信任的人。 关于苏安邦,大家一致的看法是他虽然看不出多大的能力,但是平时做事一直比较低调,从来不参与任何一派的斗争,和各个经营部门的关系都比较和谐,没有得罪的人,做事也比较稳重,这样的人担任经管办主任会比较好协调处理各经营部门之间的纠纷和矛盾。 关于那位总编室的主任和副主任,大家认为是和上次出的新闻事故有关,再加上总编室主任是刚离任的总编辑的人,自然此次不会得到重用。而那副主任做了好几年总编室副主任,经验也比较丰富,提拔看起来也顺利成章。 关于广告公司的那位副总,自从平总出事之后,他一直主持广告公司的工作,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业绩,但是保持了广告公司工作的顺利开展,在无过就是功的认同理念下,他属于自然过渡,再说集团也确实找不出比他更适合做广告的人。 还有一点就是广告现在采取了代理制,广告公司的工作职能更多的是转向了管理和监督协调,不再需要平总那种大刀阔斧激进型的人了。 关于赵达剑,这是大家议论的一个热门,根据赵达剑一直以来到处宣扬夸耀的他和孙栋恺的同学关系,很多人本来都预测这次赵达剑会提拔到一个比较重要的部门做一把手,甚至有人认为他将接替秋彤的岗位,但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于是一些自以为很懂圈子规则的人就逆向推理,说赵达剑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恰恰就是他和孙栋恺的这种同学关系,毁在他喜欢吹嘘夸耀的性格上。如果这种关系不为人知还好说,现在集团里大家几乎人尽皆知,孙栋恺作为集团刚上任的一把手,出于自身形象和威信的考虑,已经重用了一个曹莉,多少会在集团内部引起一些非议。 在这种情况下,孙栋恺作为一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让赵达剑增加自己被非议的分量,所以,赵达剑这次没有动,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恰恰说明了孙栋恺用人的高明之处。 关于秋彤,大家议论的比较少,一致的看法是秋彤是集团里无论是人品还是工作能力都很突出的管理干部,特别是到任发行公司后业绩非常突出,把她拿下是没有理由的,也不符合集团和孙栋恺的利益。 集团和孙栋恺都需要秋彤这样的人来给他们增光添彩,特别是现在正值大征订的关键时期,这样的时候更换发行公司负责人,是很不恰当的,不符合情理。 大家热议的另一个人物就是我,都说我是一匹黑马,到集团工作时间不长,却飞速一个临时工成为了聘任制人员,从一名发行员提拔到了发行公司的副总,这在集团人事提拔史上很少见到的现象。 很多人认为这是因为我突出的个人业绩和卓越的营销能力,也有一些人猜测是秋彤在暗中助力,还有一些人猜测我或许是给集团主要高层送了好处。但猜测归猜测,终究没人能拿出真凭实据。 对于关于我的这些议论,我听了只是一笑了之,不予理会。 会后,我得到了很多人真真假假各种心态各种心理的祝贺,这其中有曹莉的,也有曹滕和赵达剑的,当然也包括苏安邦的。 曹莉此时喜形于色溢于言表,毫不掩饰她内心的狂喜,她虽然没有将秋彤拿下,没有坐上发行公司老总的位置,这也许是她一个小小的遗憾,但是她现在的位置岂是其他任何部门的负责人可以比的? 她现在是集团办公室主任,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直接和一把手打交道,无论从真实的权力上还是虚荣的心理上,曹莉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或许也没有想到孙栋恺竟然会给她这样一个惊喜,这样一份大礼。 她对我的祝贺是发自内心的,一方面我进步了,另一方面我成了秋彤的副手,监视秋彤的机会更多了。 我知道,曹莉是不会放过秋彤的,她内心里那种女人的妒忌是不会消减的,她自己位置显赫了,我又在秋彤身边,她一定认为,现在她更加有机会整治秋彤了。 而苏安邦显然也是喜从天降,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成为集团经管办的负责人,这职位虽然没有油水,但是权力还是有的,而且在集团的排名也很靠前,在所有经营部门的排序里,他是领头羊。以前他是秋彤的副手,排在秋彤后面,现在他一跃而上排在了秋彤的前列。这对他的精神是一个极大的鼓励和荣耀。 最沮丧的当属赵达剑,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从孙栋恺的高升中分一杯残羹,孙栋恺竟然就丝毫没有顾忌同学的面子,竟然就没有给他任何脸面提拔他。他向我表示祝贺的时候脸上虽然在笑,但是我看到他心里其实是泪流不止,痛苦愤懑委屈万分。 在我看来,最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的当属曹滕,他没有想到我这个聘任制的业务二部经理竟然会一步超越他这个体制内身份的业务一部经理,竟然成了他的上司。虽然曹滕向我祝贺的时候看起来显得蛮真诚,但是我依然能看到他内心不可遏止的愤怒和妒忌以及痛恨,还有对孙栋恺的幽怨。 会后,按照集团的部署,各位新人开始上任交接,我搬进了苏安邦的副总办公室,和赵达剑成了邻居,曹莉喜滋滋地去办公室上任,苏安邦也乐呵呵地去经管办上任,搬进了曹莉的办公室。 秋彤专门召集公司的中层,举办了一场酒宴,给苏安邦送行,送行宴上,苏安邦喝醉了,赵达剑和曹滕也喝醉了,当然,他们喝醉的理由不同。 然后,秋彤召开了有我这个崭新的亦总和赵达剑参加的经理办公会,公司内部进行了微调,将业务一部和二部合并成为业务部,曹滕任经理。其实本来当初设置业务一部二部就是孙栋恺和秋彤妥协的产物,是人事安排的遗物,现在算是理顺了。 秋彤又对我和赵达剑的工作进行了分工,赵达剑还是分管原来的那一块,秋彤直接分管办公室和财务,将自己原来分管的发行全部交给了我,加上业务部。 我分管所有的县区发行站长,还有曹滕这个小东西。 在公司领导层的排名,秋彤当然是老大,赵达剑是老二,我是小三。 第六百七十章 扑下身子 我不知道这次提拔是不是和市宣委主任那天在海州都市报来闹事的现场讲的话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我其实还得感谢曹滕。没有曹滕,海州都市报就不会来闹事,海州都市报不来闹事,主任就没机会再见到我,就不会当着集团高层的面说那些话。 当然,我也认为孙栋恺可能一来是考虑宣委主任的态度,二来是从自己的实际工作出发,他需要更干活的人给他出政绩,还有就是他这也算是我那次救他一命成为他自己人的一个回报。 原因分析分析起来是复杂的,但结果只有一个。 工作交接完毕后,我就开始上任了。 刚接手新工作,是非常忙的,压力也是有的,我得对自己分管的这一块负责,对秋彤负责。我首先扑下身子到各发行站去调研,和各位站长接头,了解当然发行工作存在的主要问题和矛盾,然后想办法进行解决。对于业务部这一块,我本来就非常了解,曹滕是很难向我遮掩什么的。 工作很忙,我却一直没有忘记对海竹的挂念,每天都打电话问小亲茹海竹回来没有。海竹此次去南方时间挺长,一直没回来,似乎除了办正事,还有散心的想法。 每当想起海竹,我的心里就沉甸甸的。 几天之后,三水集团的款子打来了,我顺利领出了200万提成,先兑现了诺言,上缴给公司50万,作为给相关程序工作人员的劳务报酬,然后那150万我就进入了囊中。 赵达剑眼睁睁看着我将巨款装入腰包,也不提向我借钱买房子的事情了。此次人事调整对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他整个人都焉了,经常借酒浇愁。 秋彤这些日子的神情也是有些郁郁不安,我知道她还是挂念着海竹。 对于我的新职务,我看不出秋彤到底是什么态度,似乎有些高兴,还有些忧虑。我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也知道她在忧虑什么。只是我不说,我也不能说。 曹莉这些日子不见影了,一来是她不和我在一个区域办公了,二来我想她刚到新岗位,新鲜和刺激兴奋感正浓,正春风得意在集团内外大出风头,一时没有心思来光顾我了。 这倒让我感到比较轻松。 老栗对我的进步很高兴,这天下午专门请我去天福茗茶喝了一次茶,又和我讲了一些做副职的诀窍。 虽然我的正职是秋彤,老栗说的一些方面我不必担心,但是老栗的一番见解还是让我长进不少,受益匪浅。 这天上午,我接到小亲茹的密报,海竹回来了。 我立刻就赶到了海竹公司。 见到海竹,她消瘦了很多,脸色看起来很憔悴。 我告诉了她最近我的职务变动以及拿到150万提成的事情,想让她高兴高兴。 “祝贺你。恭喜你。”海竹勉强笑了下,“看来,你是要继续在发行公司大展宏图了。” 我知道海竹说这话的意思,只能无语。 海竹叹了口气,听起来似乎很无奈又很无力,似乎她有些心力交瘁。 “阿竹,回来吧。”我说。 “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天天来找我,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我想继续自己单独呆一阵子,行吗?”海竹说。 看着海竹倦怠的面容,我的心里很疼,点了点头:“那行,我不老是来打扰你了。但是,真的希望你早点回来。” 海竹又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管真假,我还能怎么样呢?我希望自己能接受这个现实,希望自己能说服自己……” 听海竹说话的口气,似乎她的态度开始有些松动了,我不由有些放松。 “你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休息好,注意身体,不要整天喝酒抽烟,要记住吃早饭。”海竹又说。 我的心里一阵暖意,点点头:“我记住了!” “你走吧,不要整天来这里为这事纠葛,这样在公司里影响也不好。我希望自己能尽快度过这个关卡。”海竹郁郁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的曙光,离开了海竹办公室。 回到公司,刚进大门,迎面看到夏雨从广告公司走出来。 好些日子没见到夏雨了。 “哎——二爷!”夏雨冲我惊喜地叫起来。 我的脸一沉:“不许再这么叫!” “那我叫什么?叫二哥?”夏雨委屈地说,“听说海竹回来了,是不是你们已经分手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她分手?”我说。 “这个是实话,我是既想又不想,想呢,是为我自己考虑,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自私的嘛,我也不例外。不想呢,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残忍,良心道德上过不去。哎,二……二哥,你不是知道,我这些日子很纠结啊,面对各种压力和责难,我哥一个劲儿要找我算账,我整天躲着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得承受良心的责备和不安。 我其实对海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其实是很想和她做朋友的,可是,可是。为什么她会是你的女朋友呢。唉。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其实,假如你们真的散了,我倒是很想补偿海竹一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补偿。二哥,你说,我是不是该让自己学会讨厌你呢,这样,我起码也少了很多烦忧。” 夏雨一会儿二爷一会儿二哥,乱套了。 我说:“那样最好,欢迎你讨厌我,鄙弃我!” “可是,我又很难办到,该如何是好呢?”夏雨脑袋一歪,“在我眼里,你的所有缺点都是优点哦。” 我说:“其实你不必这么执着,在你周围的男人,比我好的多的是。” 夏雨说:“可是,你只有一个哦,我的小二爷,小二哥,你要是能会分身术就好了,学孙悟空,再变出一个来,我和海竹大奶一人一个,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哎,二爷,你这么有能耐,赶紧变。” 我哭笑不得,不想和夏雨讨论这个问题了,看了看她手里拿的单子,说:“你去广告部做什么业务的?明年给你们集团的广告都是免费的了,要回报你们很多免费的广告版面,你要是做广告,不妨等到元旦后,到时候就不用花钱了。” 夏雨扬了下手里的单子,说:“我只是来续办一个小广告的,一个小报花广告,登了好久的寻人启事,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反正我是下了决心,找不到那个人,我就一直刊登下去,就不信重赏之下没有动心的。” 我有些好奇:“什么寻人启事,你在找什么人呢?” “找我老爸的救命恩人啊。呶,内容你自己看吧。”夏雨把单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呆了! 原来晚报一直刊登的那则寻人启事是夏雨弄的! 夏雨……夏纪……老栗…… 这么说,老栗竟然是夏雨和夏纪的爹! 爹姓栗,闺女儿子姓夏! 这么说,老栗竟然是三水集团的真正老大! 我一时懵了,呆了,乱了! 好半天,我站在那里回不过神来,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靠,老栗哪里是什么狗屁百万富翁,他是亿万富豪!这家伙一直在耍我,在逗我! 联想到夏纪一直看我的奇怪的表情,联想到夏纪几次隐隐约约含含糊糊的问话,我顿时明朗了,清晰了! 有老栗在背后操纵,夏纪什么敢不听?我这次的10万份报纸,说不定就是老栗的功劳,是老栗送给我的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哪里是我自以为是的双赢! 老栗送给我一百万我不要,他换了种方式给了我两百万,我靠! 我心里突然来了怒气!胸口不由起伏起来。 “喂——二爷,你怎么了?二哥,你没事吧?”夏雨的声音将我从迷惘和怒气中唤醒。 我看着夏雨,她正带着困惑不解的表情看着我。 “夏雨,这个人,你不用找了!”我说。 “为什么?难道你认识这个人?难道你看到这个人了?”夏雨说。 “因为这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你不用找了!”我硬邦邦地说。 “你——你胡说什么。”夏雨突然来气了,一把将单子抓回去,不满地看着我,“你这个人,怎么能对我爸爸的救命恩人说这样的话,太过分太差劲了,不理你了,讨厌——讨厌——” 夏雨说着,气鼓鼓地转身就往外走,她的宝马就停在门口马路边。 我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夏雨往外走。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进来,接着在我面前停住,曹莉和孙栋恺下了车。 曹莉下车后,不看我,却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打开宝马车门的夏雨,眼里露出狐疑的神色,接着又看看我。 我定定神,给孙栋恺和曹莉打招呼:“孙总,曹主任,你们来了。” 孙栋恺皱皱眉头,有些不大开心的样子。 曹莉忙说:“亦总啊,怎么还改不过口来呢,应该叫孙董事长了。” 我于是改口:“对不起,孙董事长。” 孙栋恺微笑了下。 “在宣传委,大家都称呼孙主任,在集团,大家就统一称呼孙董事长。”曹莉接着补充说明。 “小亦,哦,不,我还是称呼你亦总吧。”孙栋恺笑着,他现在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极好,身心都很爽,“怎么样,到了新的工作岗位,还能适应吧?” “还行吧,我分管发行这一块,还有业务部!” “这是整个公司最关键的部分,秋总让你分管这一块,充分说明了对你的信任和器重,你可要努力做好啊。”孙栋恺说。 第六百七十一章 另外的意思 “其实关键还是孙董事长器重你,你这次能得到提拔,可是孙董事长亲自点的卯,亲自提名的。”曹莉忙说,“当时有些高层成员还有意见呢,说你来集团工作时间太短,资历不够,提拔过快,但是孙董事长坚持己见,硬是排除了非议,坚持让你进发行公司的班子。所以啊,亦总,你可不要辜负了孙董事长对你的期望。” 我笑了下,看着孙栋恺:“请孙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我的话里是否还有另外的意思,只有我知道。 孙栋恺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凡事事在人为,这世界上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亦克,我相信你会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有新的作为。放开手脚好好干,不要顾前怕后,有些事情,你认为有必要的,你可以直接找我汇报。” 我点点头:“好的,我会的!” “对发行公司班子的搭配,集团是经过充分考虑的,既考虑到了工作,又考虑到了每个人的性格和处事风格,包括其他方面的因素。”孙栋恺话里有话地说,“班子由单数组成,这样,在做一些决议的时候,就不会出现相持不下的对等局面。三人班子,其中要有个人起到平衡的作用,这个平衡是很重要的,这个人的位置也是很微妙的。” 孙栋恺的话我明白,我是他在发行公司布下的一粒棋子,他一方面相信秋彤的工作能力,想让秋彤给他出成绩,却又担心秋彤的性格不好驾驭,于是就留下赵达剑来制约秋彤,同时又担心秋彤和赵达剑对顶起来局面不好收拾,就安排我来当中间的调和剂。他真是良苦用心。 “走,去你们公司看看!”孙栋恺兴致勃勃地说。 迈上公司楼道口台阶的时候,孙栋恺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那天市里老大跌倒的台阶,自言自语了一句:“台阶好,有台阶好,人生就是不停地往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爬。在最关键的时候,总是要有个台阶的。有时,最要紧的地方,就是那么一个台阶。” 孙栋恺似乎有些深情地注视了一会儿那台阶,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似乎不忍心踩踏它。 在秋彤办公室,孙栋恺悠然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两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地拍打着,身边坐着曹莉,我和秋彤还有赵达剑坐在两边。 “今天我来看看大家,看看发行公司的班子。”孙栋恺笑呵呵地说:“怎么样,班子调整完后,你们大家还都适应吧?” “集团公布完班子任命后,公司就迅速进行了交接,同时召开了经理办公会,对公司内部的部室进行了微调,将两个业务部合并成了一个,由曹滕担任经理。同时大家也进行了分工,亦总分管发行和业务部。目前,公司的整体运作有序,当前的主要任务集中在报纸大征订上,这项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开展中。”秋彤认真地给孙栋恺汇报最近的简要情况。 孙栋恺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彤,似乎很专注地在听秋彤的汇报。 但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肆无忌惮和贪婪,还有几分淫邪。 曹莉看看孙栋恺,又看看秋彤,看着孙栋恺的眼神里掠过几分不快,看着秋彤的眼神里又带着几分阴冷。 秋彤汇报完后,孙栋恺还是入神地看着秋彤,似乎没回过神来。 曹莉猛地咳了一声,孙栋恺这才回过神来,掩饰般地点点头:“嗯,不错,秋彤汇报的不错,你们发行公司的新班子进入工作状态很快,运作很得力,效率也不低,我看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错嘛。呵呵。达剑,你有什么话吗?你来说说。”说完,孙栋恺笑眯眯地看着赵达剑。 赵达剑这会儿一直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这会儿听到孙栋恺点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没精打采地说:“上面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干,我哪里有什么好说的。” “哎——达剑,不要这样嘛,你是发行公司的老同志了,资历阅历都是发行公司最老的,在班子里你也是年龄最大的,老大哥,你实践经验很丰富,班子你有你这样的老革命,也能避免少走不少弯路嘛。”孙栋恺笑呵呵地说,“这次集团安排你留在发行公司,也是做了全盘考虑的,是充分考虑到你的过去和现在的,是充分考虑到发行公司的现状的。你要正确评价认识自己,要积极发挥传帮带的好传统,帮助辅佐年轻同志做好公司的工作,你肩上的担子和责任可是不轻松的。” 孙栋恺的话似乎是在安慰褒奖赵达剑,又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赵达剑听了孙栋恺的话,低头不说话了。 孙栋恺继续说:“对于你们这个班子的组合,我觉得还是很满意的,年龄结构和素质能力层次都搭配很合理,我想和你们说的是,务必要保持团结,团结出效益,团结出生产力,团结就是力量。 我不管你们之间个人以前有什么恩怨,你们要充分认识到什么是大局,什么是整体,在集团的利益面前,个人再大的事情也是小事,个人恩怨不准带到工作中来,不准影响工作。 你们是一个领导集体,这个集体,我看既要坚持集中,也要讲民主,要避免一言堂,要坚持大事由集体决议。凡事不要突出个人,要避免个人英雄主义。我放一句话在这里,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违反了这个原则,那么,你们都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孙栋恺这话细细琢磨,似乎有些前后矛盾,一方面强调团结,另一方面却又有挑拨离间的意思。 记得以前平总和我说过,做上司的,其实最害怕的是下属团结抱团,最希望看到的是下属闹分裂,这样他就可以从中利用其间的矛盾分别掌控或者各个击破,从而从中获取最大利益。 看来,孙栋恺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正在践行这一套。 秋彤似乎没有听出孙栋恺话里的意思,神色很平静。 然后,孙栋恺看着我:“亦克,你分管发行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从明天开始,你安排专人每天给我报数,报各个报刊的征订进度。我要随时了解你们的发行工作进度,直到元旦大征订结束为止。”孙栋恺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秋彤。 孙栋恺做恍然大悟状,一拍脑袋:“哎,你看,我一时糊涂了,我直接安排亦克,这是越级啊。我怎么能带头越级呢,这可不对。” 秋彤淡淡笑了下:“孙董事长谦虚了,我就在这里听着,怎么能说是越级呢。既然孙董事长如此安排,那我们就落实,明天就给孙董事长专送征订工作进度表。” 我然后说:“我去落实。” 孙栋恺点点头:“数字要准确,分类要明晰,要有完成任务的比重。” 我点点头:“好,保证让你看的一清二楚!” 接着,孙栋恺看着曹莉:“当前集团经营工作压倒一切的任务就是发行,你们办公室要全心全意配合好,只要发行公司提出的工作上的要求,要尽量给予满足。” 曹莉忙点头:“保证配合好秋总的动作,孙董事长你放心,我和秋总不管是工作还是个人关系都很好,我们工作上是好同事,工作之外是好姐妹。我们一定会配合地很好的。”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孙栋恺笑起来。 孙栋恺和曹莉又和大家聊了半天,然后去了其他公司。 他们走后,赵达剑也离去。 秋彤对我说:“刚才孙董事长告诉你给他送报表,你当时不该不回答而看着我的。这样,孙董事长会对你不满,觉得你眼里没有他。” “工作要按照程序来,不能越级,他是集团老大,更应该带头执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执行起来,是不需要这么认真的。这年头,越级的事情多了。你一直就是个不讲究程序的人,怎么突然较起真来了?” “讲不讲程序,那要看什么事,那要看对谁。” 秋彤沉默了下,说:“你要是越我的级,我是不在意的。” “彼此彼此,你要是越我的级,我也不在意。” 秋彤忍不住笑了:“我不会那么做的。” “可能我会那么做!” “那你就去做,我说了,我不会在意!” “为什么?” “天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你觉得有道理,觉得是正确的,但做无妨。” 我笑了,秋彤也笑了。 一会儿,我说:“告诉你个事,海竹回来了。” “她怎么样了?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了?”秋彤关切地看着我。 我说:“精神有些憔悴,不过,对我的态度好些了,似乎有些松动了,似乎有些接受现实了。” “那就好,松动了那就好。”秋彤的口气有些宽慰。 “她还是不想见我,希望自己呆着,不想别人去打扰她。”我又说。 “留给她独自思考的空间吧,暂时不要去打扰她。”秋彤点点头,又带着歉意看着我,“亦克,我很内疚,因为李舜,你和海竹……因为李舜,你自己也……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你,是李舜害了你,我和李舜害了你,也伤害了海竹。” 我有些默然,说:“你不必内疚,这些都不怪你的。我不想责怪任何人,一个人的道路是自己选择的,有些路,一旦走上去,是不能停止也无法回头的。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不管是走错了还是走对了,都不能埋怨别人。怨天尤人,只能是无能的表现。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命运的安排。” 听了我的话,秋彤沉默了良久。 第六百七十二章 后果很严重 下午3点,天福茗茶。 我和老栗面对面坐在那里,我的脸色拉着,神色冷峻地盯着老栗。 “约我来喝茶,喝的还是我的茶,干嘛用这副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欠了你什么似的。”老栗坐在那里,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接着笑眯眯地看着我,“亦总,亦副总,叫我来除了喝茶,还有什么好事?” 我将脑袋往前凑了凑:“老栗,看着我的眼睛!” “干嘛?玩对眼?玩豆眼?我可没那功夫!”老栗避开我的眼神。 “你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心中有鬼!” “你个臭小子,我心里有没有鬼你怎么知道?少拿老子开涮。”老栗冲我瞪了一眼。 我将脑袋缩回去:“老栗,你不老实,很不老实。” “臭小子,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老实了?”老栗做愠怒状看着我,“不把话说清楚,栗叔就要真的生气了,我告诉你,栗叔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缓缓道:“老栗,问你个问题!” “问吧。”老栗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我。 此时,我不知道老栗会如何应对我的质问。 我说:“老栗,我们是朋友不?” “是!” “那你觉得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注视着老栗的眼睛。 “自然是坦诚相待,诚实!这是第一位的东西!”老栗看着我,“小子,怎么了?” “回答地好!那么,老栗,我问你,你对我坦诚相待了吗?你对我诚实了吗?” 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伙计,此话怎讲?” “老栗,你一直在给我演戏,整天装得像真的一样。我问你,三水集团的夏纪和夏雨是谁的孩子?你又是谁的爹?” 老栗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夏纪和夏雨是他们父母的孩子,我是我孩子的爹。” “又给我捣鼓洋动静了不是?说你不老实你还不服气,行啊,老栗,对我这个朋友够真诚的啊,整天真事似的和我谈论三水集团,见了夏纪还装作不认识,你就糊弄我玩吧。糊弄我玩,你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要不是我今天遇到夏雨去报社广告公司刊登寻人启事,还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夏雨和夏纪的爹,原来你竟然是三水集团的幕后老大。如果我今天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还要一直瞒着我,一直瞒下去?” 老栗不笑了,认真地看着我,半晌说:“小亦,别激动,冷静一下。” “我没激动,我很冷静!”我说。 “你不冷静,我看你有些激动。”老栗说,“小亦,我问你,假如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老头子,你会不会和我做朋友?” “做朋友和财富与地位以及身份无关!”我说。 “这不就是了,我是谁的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多少财富,这重要吗?我们做朋友,和这些都无关的。”老栗又笑了。 “可是你不该瞒着我,还有,我救了你一命,你给我一百万报酬我不要,那么,你就通过你的儿子和闺女给我这笔大业务,让我拿到200万的提成,作为对我的报答,是不是?还有,春天旅游公司能够拿到那个订单,能够成为三水集团的合作伙伴,也是因为这个,是不是?”我说,“你这样做,实在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情,我救你不是图你什么报答,也不是图你的钱。” 老栗的神情严肃起来,说:“小亦,你错了,你和三水集团的这笔订报业务,还有春天旅游公司的那个单子,都和你救我无关。这是纯粹的市场运作,是纯粹的业务关系,中间不掺杂什么个人感情。 你救我,我感激,这是真的,但是,我没有对夏纪和夏雨施加什么额外的影响,这纯粹是你们的方案做得好,符合营销双赢的理念,让彼此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化。不错,我现在是在报答你,但是,我报答的方式和内容却不是金钱,我指导引导教育你的很多知识,都是我在报答你,这是无形的报答。 我之所以要采用这种报答你的方式,这是因为我发现你是不会接受金钱形式的报答,而我给予你的回报,是金钱买不到的,这比给你一百万两百万要值钱的多。 还有,到目前为止,夏纪和夏雨一直不知道你救我的事情,他们还在锲而不舍地去找寻那个人。我一直严格遵守对你的承诺,没有告诉任何人。至于夏纪,他只是知道我和你是好朋友,但是却不知道我和你为何会成为好朋友。我不讲,他是不敢问的。”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 “我之所以不想告诉你我和夏纪夏雨的关系,直接原因就是不想让你误以为你和三水集团的业务有我施加影响的成分,我不想让你因为误解而伤了你的自尊。还有,我不想让你因为我的真实身份而感到一些压力,从而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很珍惜和你的友谊,很喜欢和你做朋友,我不想让一些世俗的因素掺杂进我们的关系。”老栗继续说:“在这一点上,你可以说我不真诚,甚至说我欺骗了你,但是,我这是好意,是善意的欺骗,是为我们的友谊着想,是为你着想。当然,我也并没有打算一直就这么瞒下去,我打算在合适的时机主动坦白从宽的,只是没想到被你小子偶然发觉了。” 我看着老栗:“整天隐瞒你的富豪身份,你觉得累不累?” “累什么?一点都不累,反而,我感到很轻松,做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多轻松啊,我本来就是个凡人,我喜欢过平凡人的生活。很多人都把追逐金钱当做幸福的目标,但是,其实,当金钱到了一定的程度,你会发觉,真正的幸福不在于金钱的多少,钱是买不到幸福的,真正的幸福,是平凡和安静。”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老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你救我的事情,我会永远保密下去!夏纪和夏雨愿意去寻找,那就让他们继去登广告好了。”老栗看着我,诚恳地说,“小亦,我是十分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的,不想因为一些别的因素影响了我们的关系,现在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还会和我做朋友不?” 老栗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说:“听了你刚才的一番话,我要是说因为这个而不和你做朋友,会有小题大做装逼之嫌,但是,继续和你做朋友,却又觉得心里有些疙疙瘩瘩,我不想让人家认为我是因为你是牛逼的大富豪才成为你的朋友的,也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投靠富贵之徒。” 老栗笑了:“伙计,只要自己心里坦荡荡,又何必非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呢?我们做朋友,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和其他人和事都无关,你完全可以忘掉我的所谓亿万富豪身份,仍旧把我当做那个百万富翁好了。” 我说:“可惜,我不能自己骗自己。” “那你起码可以让自己不去想啊。”老栗笑眯眯地说,“我不认为你是一个不能超越自己的俗人,你完全可以做到。”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怪不得之前你闺女几次要来找你,都被你用各种理由推脱了,原来你是担心我看到夏雨。我本来还以为你闺女是一个性格温顺乖巧的女孩子,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我一直在你面前说的野蛮刁蛮女孩。” 老栗大笑起来:“那是你一开始对夏雨的印象,夏雨和你打交道时间也不算短了,其实你现在或许会对她有新的看法和认识了。这丫头,从小就被我娇惯宠坏了。也让你受了不少难为。不过,这孩子的本质还是很好的,虽然任性,但是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听老栗说话的口气,他似乎不知道夏雨前些日子惹出的乱子,或许是夏纪担心惹老栗生气,故意没有告诉他。夏纪不说,夏雨当然不会说的。 既然夏纪夏雨没说,那我当然也不用说了,万一把老栗气病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夏雨和夏纪为什么不随你的姓?”我说。 老栗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肃穆:“这两个孩子都是随的他们妈妈的姓。” 我突然想到夏雨的妈妈不在了,心里有些发颤,说:“老栗,那,这……” “孩子的妈妈在生夏雨的时候难产,孩子生下来,她却离我们而去。”老栗的口气有些沉重,“那时候我的事业才刚刚有起色,孩子的妈妈跟着我吃了很多年的苦,陪我风里来雨里去艰难打拼着,刚要过上好日子,却就这么走了。留了我们爷三个,为了纪念孩子的妈妈,我给两个孩子改姓为夏,让他们永远记住自己辛苦操劳的妈妈。” 我看着老栗:“那你从此后再也没有成家?” “我不想让孩子受委屈,同时,孩子的妈妈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却是我一生挚爱的女人,她走了,我的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任何女人,就一直没有再成家。她走了之后,我带着两个孩子既当爹又当妈,一直把他们拉扯大。”老栗平静地说。 我的有些感动和感慨,看着老栗:“那你确实也够苦的,既要拉扯孩子,还得做事业。” “苦不苦要看你怎么理解,不错,那些年,生活和体力上确实是苦,甚至经常是心力交瘁,但是,看到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看到孩子们都走上了正道,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心里还是感到欣慰和幸福的。为孩子,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是值得的。”老栗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几分宽慰的笑容。 第六百七十三章 长大和成熟 我由衷地说:“老栗,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值得尊敬的父辈。” “小亦,你是一个已经长大的男子汉,是一个值得我交朋友的晚辈。总有一天,你会成熟起来的。”老栗微笑着。 我笑了下:“我长大了,难道不是成熟吗?” “长大和成熟是两回事。”老栗说。 我不由点点头:“或许,你的话是有道理的!” 老栗笑了,然后看着我:“小朋友,还生我气不?” 我说:“你想让我生你气不?” 老栗说:“不想!” 我说:“那你问这话就没意思了。” 老栗呵呵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担心你这个犟小子一冲动要和我绝交呢,我可实在是不愿意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说:“你闺女一直对我有那种好感,这事你知道不?” 老栗说:“从你以前的话里,我感觉出来了。” 我说:“这事你怎么看?” 老栗说:“此事必没有大蹊跷,你说过,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们互相彼此相爱,爱情这东西一个巴掌拍不响,夏雨属于一头热,只要你和你女朋友之间没有缝隙,夏雨就是再热也白搭。所以,对于这事,对于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只要不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我不干涉。” 我点了点头:“你倒是很开通的一个老头子。” 老栗说:“我对你能否做我的女婿抱的希望不大,毕竟,你和你的女朋友是有感情基础的,你们一直很和睦,夏雨闹腾一阵子,看到没戏,我估计就会知难知趣而退的。其实,我倒是很希望你做我干儿子,只是你小子死活不给我面子。我知道,以前我是个百万富翁你都不答应,现在我是亿万富翁,你更不会答应了。” 我说:“我不做你干儿子,和你是什么级别的富翁没关系,我觉得我们俩这样做朋友就挺好,时不时高兴起来可以称兄道弟的,要是做了你干儿子,我可是永远也直不起腰来了。我可不想动不动就要给你老爷子下跪请安。还有,距离产生美,你懂不懂?我成了你干儿子,我们俩之间就没距离了,美感就有了,你懂不懂审美啊?” “你个臭小子,你少给我弄那些洋的。”老栗笑着,“好了,此事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有心理负担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做朋友,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好不好?” “当没发生是不可能的,你我都做不到,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做朋友的。”我说,“今天我刚一知道这事,心理上确实接受不了,这会儿,似乎已经能够接受了。其实,想想认识你这样一个亿万富豪也不错,没钱了可以借两个花花,起码还可以有免费的茶喝。” “好哇,你小子原来是存心不良,一直打我老头子的主意想占我便宜!”老栗大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话一旦说透,心里倒轻松了,我打心眼里是不愿失去老栗这个朋友的。我很乐意他用自己所言教导我这种方式来报答我对他的救命之恩,起码这样大家心里都彼此平衡,虽然我一直倡导施恩不图报这个理念。 “暂时,目前,我不想让夏纪知道我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事情,也不想让夏雨知道我在和你交往。”我又对老栗说。 老栗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明白你的意思,我答应你!” 我放心了。 “对了,你现在是海州传媒集团的部门副职,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了。”老栗说。 “算个屁啊,我是聘用制身份,说起来就是比临时工好听点,算是什么圈子里的人?顶多算是那个圈子里滥竽充数的赝品。”我说。 老栗听了,笑而不语。 老栗的笑让我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和老栗分手后,我回到宿舍,简单吃了点饭,然后躺在沙发上发呆。 一阵困意上来,我不觉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今晚的月亮真奇怪,我失神的望向天空,本是洁白的月光却带着凝似血一样的颜色!我想了想也想不出原因,手插在口袋里,沿着海边丛林里的一条小路走着,这条路似乎我曾经走过,但记不得是何时。周围很静很黑,只有海浪的轰鸣,心中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要有事情发生。望着四周无风自动的树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突然“吱”的一声传进我的耳朵里,停下脚步,却迟迟不敢往后看。“怕什么?世界上又没鬼?”我自我安慰着自己加快了步伐,安静的小路只听见我微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吱——”这回我看清了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原来是树枝摇晃碰撞所发出的,我长呼一口气,自我嘲笑着,自己怎么变得胆小起来了,再说世界上也没有鬼,怕个毛。 那是什么?突然,在我左边不远处出现一道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我望着那道影子,不敢再迈动步子,即使我看不见那是什么样的影子,但却清晰地感觉到被窥视的感觉,好像自己是猎物,永远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那种感觉很可怕,我想往回跑,可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双脚,想动却动不了。 “呵呵……嘿嘿……嘻嘻……”突然一阵诡异的瘆人的笑,声音很低,仿佛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我却听见了。毛骨悚然,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我低下头,睁大眼睛往下看去,有团黑影伸出人一样的手紧紧的抓住我的双脚,让我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眼前这团黑影似乎超出了我的想象。黑影上慢慢出现一张似人似猴的脸,手脚渐渐清晰起来,我惊异看着黑影的变化,又惊又怕,很想逃离这里,因为我从黑影身上看到一丝危险,如果不逃离这里,那下场可想而知。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甩开双脚上的那双手,只要挣开那双手,我就能离开这里,可是我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双脚上的那双手却纹丝不动。 我心慌了,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既然甩不开它,还不如静静的等待看它到底要干什么,黑影感觉到我停止了挣扎,慢慢的松开他的双脚,突然一丝刺骨的冰凉顺着脚骨头一直到肋骨上,很难受的感觉让我全身肌肉紧蹦蹦的,就好像有人用手指甲一直戳着我的骨头一样,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 蓦地,我醒了,大汗淋漓,忽地坐起来,睁大眼睛茫然看着周围,半天才回过神,原来这是一场噩梦。 最近我老是做噩梦,有时候大半夜醒来,全身都被汗浸透了,醒来后怎么也无法入睡,闭上眼马上会有一种恐惧感,睁开眼睛又很困,很难受! 看看时间,午夜12点。 我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心慢慢从梦里的恐惧里恢复过来,午夜的孤独和寂寞开始弥漫在我的周围。 手机突然响了,短信提示音。 我拿过手机,是老秦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了了5个字,但我看了却心里猛地一跳。 “明州出事了!” 来不及给老秦回复短信,我直接给老秦打了回去。 “老秦,出什么事了?”我直接发问。 “半夜了,我怕你打电话不方便,才给你发的短信!”老秦所答非所问。 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不知道海竹和我的事情,以为我和海竹在一起讲话不方便。 “讲话方便,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说。 “耍钱的场子被端了。”老秦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知道场子被什么人端的,当然是执法者。 “20分钟前!” “你没事吧?”说完我才意识到这话等于没问,老秦要是有事怎么能给我打电话。 “我刚好出去吃夜宵了,侥幸躲了过去!” “李老板呢?” “他?他根本就不在明州!”老秦说。 我突然想到李舜或许最近一直就在海州。 “哪些人进去了?” “在场的所有客人和工作人员。”老秦顿了下,“大约30名客人,还有十几名工作人员!” “段翔龙在不在?”我特意问了一句。 “在,一起进去了!”老秦说。 “现场有多少资金?” “我们自己的大约有500万,客人的数字,不好说,这些都是常客,平时来这里玩,身上带的现金一般不会少于30多万,这次我估计被现场查获的现金大概在1500万左右。”老秦说。 “怎么会被端了呢?安保工作不是一直都做的很好的吗?他们怎么能进去呢?就是能进去,那些人怎么没来得及撤离呢?”我说。 “我问了,他们是有便衣混了进去,摸清了里面的路线和情况,然后里应外合,突然破门而入,工作人员和客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这次来了几十个人,都全副武装荷枪实弹,每个出口都看死了,谁也跑不了。” “看来这是他们早有预谋的一次行动。” “是的,这次不知会有多大的麻烦。工作人员和客人还好说,缴纳罚款就会出来,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场子,就怕他们会追查场子的组织者,就怕会牵扯到李老板。”老秦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 “李老板知道这事了吧?”我说。 “我打他电话,关机,无法找到他。我估计他十分可能现在在海州,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 “他是有可能在海州,但是,我也没见到他,他也一直没找我。” “你要想办法抓紧找到李老板,给他汇报明州发生的情况。”老秦说。 “我会力争尽快找到他,你也要小心点。”我说。 “我会的!”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一向神出鬼没 和老秦打完电话,我心里有些紧张,拨打李舜的电话,果然关机,这家伙此刻在哪里呢? 显然,这个情况需要尽快告知于他,一旦明州那边开始追查场子的组织者,他首当其从要倒霉。 可是,到哪里找他呢?他一向神出鬼没,就是住酒店也不会用自己的名字登记的。 我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琢磨着,此次场子被端是有内线混入,这说明明州那边是早就有预谋的,这是一次专门的行动。那么,他们是怎么掌握了这个场子的线索的?是谁告密的呢?他们便衣又是怎么混进入的呢?此次事件将会如何处理?会不会扩大化呢? 我寻思了大半夜。 第二天,上班后,我坐在办公室里继续心神不定地琢磨着,想着找寻李舜的办法,又打了他几次手机,继续关机。 正在这时,秋彤走了进来。 “亦总。”秋彤笑着说了一句。 我忙收回思绪,冲秋彤笑了下:“秋总有什么吩咐?” “我在琢磨最近公司的发行情况。”秋彤站在我跟前,隔着办公桌看着我。 “怎么琢磨的?” “我想你也一定在琢磨,想先听听你的看法!”秋彤说。 “其实我也正要找你,通过这几天的摸底调查,我初步发现了一些大征订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我接着把自己这几天归纳梳理的问题和秋彤说了下,然后说,“我建议最近两天召开一次各发行站、业务部、零售部和统计室负责人会议,听取汇报,摆查问题,然后商讨解决问题的办法。” 秋彤点点头:“你刚才提到的几点问题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我同意召开会议的想法,明天就开吧,我这就给元朵安排让她通知!” 我点了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秋彤点点头,接着要出去,又停住脚步,看着我:“亦克,昨晚你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你表情这么疲倦?” 我笑了下:“还好啊,睡得挺好的。” 秋彤看了我片刻,没说话,接着转身出去了。 看着秋彤同样似乎带着疲倦的眼神,我心里突然一动,打开电脑就登陆扣扣,果然看到了她的一则留言,时间是昨晚凌晨2点多。 “这世上最大的冒险,就是爱上一个人。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最终会换来什么。这就像是一场轮盘赌,你明知可能会输,但又忍不住想投身其中。其实,或许明白,一个人真正需要的,并不是赌赢,而是一个能令自己收手的人。因为最终征服自己的人,会令自己失去爱其他人的能力。” 看着秋彤的留言,我不知道她是在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异客的,抑或是和异客共勉的,隐约觉得,秋彤的心理心态最近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她似乎在让自己变得坚强坚定起来,我不知道这不是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有关系,是不是和知道丫丫的真实身份有关系。 想到丫丫,我的心中突然砰地一动,对,丫丫,李舜既然在海州,那么,他极有可能会去看丫丫,丫丫白天在幼儿园,他说不定就会在幼儿园附近出没。 想到这里,我看看时间,上午10点多了,于是立刻起身出了办公室,开车直奔丫丫所在的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大门紧闭,小朋友们中午是不出来的。 我于是故意把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显眼的位置,然后在附近溜达,我想,一旦李舜出现在周围,他就会看到我,就会和我联系。 溜达到午饭十分,我的手机响了,是李舜的。 “你在幼儿园门口干嘛,想进去和丫丫一起上学?”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 “你在哪里?”我边说边往四周看。 “我在幼儿园对过的咖啡馆喝咖啡,二楼。”说着李舜挂了电话。 我向街对过看去,看到李舜的脑袋在二楼一个窗口闪了下。 果然我猜对了,李舜即使不能进去看自己的女儿,也会在附近呆的,他想让自己和丫丫更近一些。这非常符合李舜的做事风格。 我直接开车去了咖啡馆,将车停在楼下,然后上去,去了李舜的单间。 “大冬天的,像个傻鸟似的在那里转悠,你转悠个球啊!”李舜看着我呲牙笑。 我坐在李舜对过,看着李舜:“最近你一直在海州?” “是的,怎么?没给你汇报,不行?”李舜说。 “我在那里逛,就是专门等你的!”我说。 “等我来祝贺你提拔成副总了,是不是啊,亦总?”李舜哈哈笑起来。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顿了下,“昨晚,我接到老秦的电话,耍钱的场子昨晚午夜时分被明州白道的人给端了,现场的人和赌资都被查获。老秦正好出去吃夜宵侥幸逃脱,他找你,你手机关机。” 我一口气把昨晚老秦和我说的情况告诉了李舜,也包括段翔龙一起被带走的细节。 李舜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自言自语说了句:“果真如此。” 我有些意外李舜的反应,怔怔地看着他。 “然后呢?”李舜阴冷地看着我。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然后,我就来找你了。”我说。 李舜看了我一会儿,摸出自己的手机,刚要开机,突然又放下,然后看着我,带着命令的语气:“你给老秦打电话,用免提!” 我于是给老秦打电话,用免提。 “老秦,是我!”电话接通后,我把手机放在我和李舜之间的茶几上。 “找到李老板了吗?”老秦的声音听起来很急。 我刚要说话,李舜突然接了过来:“老秦,昨晚的情况不用说了,说说现在的情况。” “情况很怪异,十分怪异。”老秦说。 “怎么个怪异法?说!”李舜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接着打了一个哈欠。 “客人和我们的人,每人交了5000元罚款,全部都放出来了,既没有追究组织者,也没有询问进去的人更多细节,只是赌资全部被没收了。” “罚款怎么交的?”李舜说。 “我安排人去交的,交完罚款接着人全部都放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老秦说,“还有,就是我们的场子被查封了。” “总共没收了多少钱?”李舜说。 “我找了个内部人打听了下,我们自己的本金500万,客人的在1000万左右,现在这些客人出来十分不满,嚷着要我们赔偿他们的损失,不依不饶呢。说我们整天吹牛逼说这里最安全,竟然被抄了现场,说我们做事不牢靠。” 李舜沉思了下,接着说:“老秦,这样,按我说的办,首先把这些客人全部接到南苑大酒店,每人给开一个豪华单间,再每人安排两个漂亮小姐伺候着,让他们先住下压压惊销销魂,对了,喜欢溜的免费赠送1万块钱的冰。 然后,挨个核实昨晚被没收的赌资数额,核实清楚后,按照他们损失的两倍给予赔偿,安抚好他们,同时告诉他们这次只是一个十分罕见的例外,以后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有,对我们自己进去的人,每人发双倍的月工资,作为压惊费。这事你现在就去操办,要快。” “老板,这可是一笔大数字啊,加上我们昨晚自己损失的,加起来我们这次要赔进去2500多万!”老秦说。 “老秦啊,你关键时刻怎么能犯糊涂呢,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我们的钱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这些客人给我们带来的,我们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再说,相比他们吐出来给我们的,我们回馈的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出了这事,我们的钱是小事,场子的声誉是大事,如果这些人回去后传开来,以后谁还来我们这里玩? 我们这么做,安抚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把我们仗义疏财的好名声带回去,开场子的,哪一家没有被查抄的经历?我们开了这么久,只被查了一次,说明我们的安全性还是很高的,这些老顾客心里都是有数的。我们今天付出了2500万,明天我们收回的岂止是一个2500万?做事眼光要长远,不仅要看着今天,还要看到明天后天。” “那好,我马上去落实你的安排。”老秦说。 “操办完这事之后,你立马着手重新开场子的事宜,另外找合适的地方,让南边快速发各种用具。”李舜又说。 老秦又答应着。 打完电话,李舜转脸看着窗外,脸上露出几分狞笑和阴笑。 李舜接着转头看着我:“亦总,对昨晚的事情,你怎么看?” “此事必大有蹊跷!我想,会不会是内部出了内鬼。” “你是怀疑段翔龙吧,是不是想到了他前些日子来海州的事情?”李舜说。 我点点头:“难道你没有联想吗?场子以前一直开的很顺利,但是他来了一趟海州,然后回去之后不久就出了事。” 李舜说:“可是,昨晚他也被搞进去了。” “这样的伎俩太小儿科了,换了你是段翔龙,你当然也会让他们把你弄进去,你当然也会在现场。”我说。 “会动脑筋思考问题了,不错,看来你这一提拔,思考问题的水平明显提高了,具有一定的水平了啊。”李舜笑着。 我没有笑。 “你让我损失2500,我一定要让你损失若干个2500。”李舜又转脸看着窗外,嘀咕了一句。 第六百七十五章 神秘人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隐约觉得他要发起一场强力的反击,显然,他认定此事的背后一定和刁世杰有关,他此次反击针对的对象是刁世杰。 李舜转过脸,看着我:“亦克,前几天我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短信,告诉我昨晚我的场子会被端。” “那你干嘛还不提早防备?”我说。 “一来我对这个神秘的短信表示怀疑;二来想豁出去一笔钱看看,验证下这短信的真假;三来——”李舜停顿了下,“这个神秘短信还说如果我不信,可以等待验证,一旦验证属实,让我回复这个号码的短信,然后他会告诉我一个号码和密码,让我到解放路华联超市的顾客物品存放柜去取一个东西,同时要放进去200万,然后告诉他密码,说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绝对不会吃亏。看来事实得到验证了,我也该给这个号码回复短信了。” 李舜喃喃地说着,打开手机,然后运作起来。 “这个号码是明州的?”我说。 “海州的!”李舜很快回复完手机短信,接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子,“妈的,赌一把,钱我都准备好了,200万!” “这会是什么人呢?”我皱皱眉头说,“不会是个骗子吧?” “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很可能是刁世杰那边的。看来,我们的事业不乏同情者和支持者。我想,这个人,即使不是刁世杰的人,起码也间接了解我和刁世杰之间的情况。更出奇的是,这个人竟然还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李舜怔怔地说,“一般的骗子能了解这么多吗?即使这个家伙是骗子,也是个高级骗子,也是个胃口比较大有水平的骗子,我就出上200万赌一把,输赢都认了。” 这时,李舜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李舜看了下,站起来提起袋子对我说:“走——” 我和李舜出了咖啡馆,我开车,李舜坐在后排。 “去解放路华联超市!”李舜说。 我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注意观察车后面的动静,没发现有尾巴盯梢。 很快到了华联超市,我将车停在停车场,李舜没有下车,对我说:“你去,到006号物品柜,密码是80619,这是钱,带着,取出那里面的东西,把钱放进去,接着就出来。” 我于是提着钱进了超市,现在是中午时分,顾客不是很多。 我找到那个柜子,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塑料带子,我拿出来,看了看,袋子里是一个厚厚的包扎十分严实的东西,掂了掂,像是纸张之类的物品。我接着将黑色的塑料袋子放进了柜子,然后关上,取出密码条。 我此时很想知道这个白色塑料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但是包扎地这么严实,打开还挺费事。 我更想知道谁会来这里取这笔钱,可是李舜在车里等着我,我没时间。 正犹豫着,随意一瞥超市里面,猛然看到芸儿正推着小车在采购东西,正在货架上随意翻看着什么。 芸儿怎么在这里?怎么这么巧? 看芸儿此时的神态,她没有发现我。 或许是做贼心虚,我忙走了出去,上车,将白色塑料袋子和密码条交给了李舜,李舜接过来,点点头,接着对我说:“我5分钟之后回复那个手机短信,你抓紧回超市,找个不引人注意而又能看到那柜子的地方,看看是什么人来取那钱。注意,千万不要暴露身份,要注意隐蔽。” 这正是我也想做的,我于是急忙赶回超市,在超市的服务台附近找了一张报纸,边装作低头看报纸边不时瞥着物品柜的方向,不时还得看一眼正在里面购物的芸儿,防止被她看到我。 半天,一直没有人来开那物品柜,芸儿似乎今天很悠闲,沿着货架不紧不慢地逛着,看都不看我这边一眼。 我耐心地等着,一会儿,接到了李舜的电话:“我靠,回来——” “怎么了?”我说。 “叫你回来就回来!” 我于是回到停车场的车上,看着李舜:“怎么回事?” “丫的,你暴露了,人家早就注意到你了。”李舜晃了下手机,“他给我回复短信了,说我在派人监视那物品柜。我擦,看来不光是你,我也在他的视线之内。” “哦。” “我们离开这里。走——”李舜说。 “去哪里?”我边发动车子边说。 李舜没有说话,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果然是纸张类的东西,装在两个档案袋里。 李舜沉思着不说话。 我这时又看了一眼超市门口的方向,芸儿正从超市里走出来,背着一个休闲包,手里提着两个红色的超市购物品袋子,里面装的满满的。 芸儿径自走到马路边,然后打车离去。 “开车,去机场——”李舜突然说话了,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 我发动车子,直奔机场方向。 李舜接着摸出手机打电话:“老秦,马上给我订今天下午飞京城的机票,我大约40分钟之后到机场。” 李舜原来要飞京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打完电话,李舜自言自语地说:“妈的,这回老子要大干一场,那2500万,这200万,太值了。” 我不明白李舜话里的意思,默不作声开车。 “亦克,我现在敢肯定,那个给我神秘短信的人,一定是刁世杰的人,这个人,一定是接近刁世杰核心机密的人。而且,这个人,必定和刁世杰之间有很深的矛盾。”李舜说。 “为什么?”我说。 “就凭我得到的这个东西。”李舜说:“妈的,天助我也,虽然这个人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他的,对于在我的事业中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是不会忘记的。” 听李舜讲话的口气,他似乎找到了打击刁世杰的武器,而这个武器,就是刚得到的这些东西,他这会儿突然决定去京城,也是和这些东西有关。 我不知道李舜带着这些东西去京城干吗,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发挥什么作用。 我更没想到李舜能利用这些东西掀起多大的风暴。 那么,给李舜发短信提供这些东西的人会是谁呢?我边开车边沉思着。 张晓天?显然不可能,他现在是既没有得到李舜的信任,也没有得到刁世杰的信任,而且,他要给李舜送东西,没有必要搞得如此神秘。再说,张晓天那智商,他也想不出如此精妙的算计,做不到如此慎密,而且,他和明州那边,和段翔龙也不熟悉。 皇者?此事的运作特点倒是比较符合皇者的做事风格,神秘兮兮,一来这家伙无所不能,得到李舜的手机号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得到刁世杰的核心机密对他来说也能做到,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要帮助李舜打击刁世杰呢? 皇者和刁世杰交情还算是可以的,虽然他跟着伍德干,但是他和李舜交情似乎并不深,李舜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他也很少在我面前说过李舜的好话,他这样做,似乎得不到什么好处。 如果是伍德安排他这么做的,也不可能,伍德现在和李舜之间关系正微妙,伍德甚至想在日本借山田组之手杀了李舜,怎么又会真心实意帮助李舜呢?何况,伍德和刁世杰的姐夫现在打得火热,在这样的时候,扳倒刁世杰,不符合他的利益。 那么,还会有谁呢?有谁既想要这200万块钱又能能接近刁世杰的核心机密呢?我琢磨着李舜刚才的话,苦苦思索着。 突然,我的脑子里猛然冒出了芸儿! 芸儿! 芸儿掌管刁世杰的财务,是最能接近刁世杰核心机密的人之一! 这个神秘之人向李舜索要200万报酬,芸儿是非常爱财之人! 还有,芸儿是最有条件和段翔龙接触的人,他们以前就熟悉,那天段翔龙来海州芸儿还和他见面接触了。 我一直高度怀疑场子被端有段翔龙的份,如此,那芸儿也是有条件掌握这个情报的。 还有,芸儿和皇者私下有接触,她可以从皇者那里得到李舜的手机号。 还有,她一定认为李舜是个做事不牢靠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全,所以保持了高度隐秘。 还有,刚才芸儿突然出现在超市里,购物怎么会那么巧? 虽然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她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但是,她手里那两个鼓囊囊的红色大购物袋,黑色的塑料袋装进去是看不出来的,何况,她出来的时候背上还有一个休闲包,那包里是鼓囊囊的。 越想越觉得芸儿的可能性大!越想我越心惊! 可是,芸儿为什么要背叛刁世杰帮助李舜呢?李舜拉我进道上,她对李舜是十分不满的,当然,对于刁世杰,我相信她也没有什么好感,她去刁世杰那里就是为了钱。 难道,芸儿这次这么做,也是为了钱? 我心惊胆战地想着,刁世杰和李舜都不是善茬,芸儿在两个人之间为了钱捣鼓这样的冒险动作,弄不好会送命的,一旦刁世杰发现机密是她泄露的,一旦李舜发现她会危及自己的利益,李舜和刁世杰都会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不由冒出了冷汗,踩油门和离合的脚都有些发抖。 我心里暗暗祈祷这个神秘之人不是芸儿,暗暗希望芸儿出现在超市真的是个巧合,虽然这很巧! 可是,刚才我自己的那些分析却又让我无法将芸儿从我的怀疑名单里排除出去,而且,她的嫌疑十分之大。 我不知道芸儿的安危为何会如此牵动我的心! 第六百七十六章 放水养鱼 正忧惧着,一直沉默的李舜在后面说话了:“亦总,你说,为什么场子被端,只是罚款没收赌资就算完了?为什么没有深究?” 我回过神,说:“这个我也想不明白,或许,他们只是想弄钱,不愿意费事去深究吧。” 李舜说:“我看没那么简单。不过,我也想不出真正的理由来。妈的,我刚才越想越肯定这事是刁世杰指使段翔龙干的,段翔龙给我上演苦肉计,贼喊捉贼,我真想安排老秦这就做了他。不过想想答应你的话,他要由你来处置,那我还是先放他一马,继续放水养鱼,装作什么都不知,看他到底能作到什么程度。” 我开着车没有做声。 “你说你怎么混的?一个大学同学搞垮了你的企业,现在还成了你的死对头,帮助我的敌人对付我;一个前女友芸儿,我猜她现在一定和刁世杰有一腿,不然刁世杰不会如此重用她,她给你戴了绿帽子不算,也帮着刁世杰和我作对,我是不是沾了你的光啊?”李舜在后座嘟哝着。 我继续开车,默不作声。 “不管我是不是沾了你的光,你都不要有心理压力,我们现在是紧密的共同体,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责怪你的。”李舜继续说,“现在你在秋彤那边提拔成了副总,这事我当天就知道了,本来想给你祝贺的,但是时间不允许。你现在的护身符越来越光明正大,这很好,有你这身份,谁也不会怀疑你是道上的。 你的安全性越高,我们在海州的事业就会越有保障,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就会完成的越好。记住,不要满足,你要努力获取更高的位置,获取更好的身份。这是我们事业的需要,也是我的需要……” 李舜正说着,电话响了。 “机票订好了,三点四十的,好。”李舜说。 显然,这是老秦打来的。 我看了看时间,2点整,马上就到机场了,登机时间很宽裕。 放下电话,李舜又说:“秋彤知道丫丫和我的关系了,这事如果秋彤问起你,你也不要隐瞒了。其实秋彤知道了也没什么坏处,反正早晚的事。还有,听秋彤说,你和那个海竹女朋友因为你跟着我做事的事情闹翻了,是不是?” “嗯。” “靠,女人怎么都这样啊,怎么一点都不支持理解男人的事业呢?女人啊,真是麻烦,真讨厌。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离不开女人呢?女人难道就对你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李舜的话有些逆耳,我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怪怪的。 李舜忙说:“这个……我这话的意思是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沉浸于儿女情长。海竹不和你好,没关系,女人有的是,只要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到。女人爱的不就是钱嘛,只要我们有钱,找女人还不容易吗?” 我不想和李舜谈论这个话题,正好这时机场到了,我将车停在入口处:“李老板,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李舜边说边下了车,站在车旁边看着我,“那……我走了?” “一路平安!”我说。 “你还有别的话和我说吗?”李舜看着我,眼神怪怪的。 “没了!”我转脸看着车前方。 “哦……没了。”李舜突然叹了口气,接着转身进了机场。 我然后开车离去。 晚上7点50分,五道街两岸咖啡厅二楼的单间,我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面前摆放着两杯咖啡,另一杯是给芸儿准备的。 我约她晚上出来谈一谈,约定见面的时间是8点整。 正闷闷地抽烟,芸儿轻轻推门进来了,接着反手关上门。 我打量着芸儿。 芸儿今晚显然是刻意装扮了一番,穿着打扮都十分得体,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道,那是我最喜欢的牌子香水的味道。 “小克,你早来了。”芸儿笑着,脱下外套,在我对面坐下,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我看着芸儿,缓缓地说:“芸儿,明州李舜的场子昨晚被抄了。” “哦。”芸儿低垂眼皮,淡淡地应了一声,接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点点头,“嗯,味道不错。” 我继续说:“有一个神秘人物给李舜提前报了信,但他没采取任何防范措施。” “嗯。”芸儿继续不抬眼皮,还是品咖啡。 “今天中午,那个神秘人在解放路华联超市给李舜送了一包东西,然后拿走了李舜的200万报酬,那东西和刁世杰有关。”我继续说。 “200万!数目不小啊,有人要发财了!”芸儿点点头。 “今天中午,我在华联超市见到你了。”我看着芸儿。 芸儿抬起眼皮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小克,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中午去华联超市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和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我说。 “我可真糊涂了。”芸儿轻笑了下,眼神有些闪烁。 “你不明白,那好,我告诉你。”我紧盯住芸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神秘人!” 话音刚落,芸儿的脸色倏地就变了。 接着,芸儿的神色稍微缓和下来,哼笑了一声:“小克,你真有想象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有想象力?你还真挺会编故事的,编吧,继续编。” “你不用夸奖我,也不用不承认,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看着芸儿淡然的表情,我的嘴巴虽然继续硬,但是心里却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推理了,或许是我自己的心理在作怪,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这个神秘人是芸儿的。 “你说的对不对,我姑且不评论,我只想问你,你非要说这个什么神秘人是我,到底是何意?”芸儿带着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 芸儿的目光让我心里更加有些发毛,我说:“我其实不愿意认为这个神秘人是你,但是,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你有最大的嫌疑。我是何意?我能有何意?” “足够的理由……扯淡。”芸儿冷笑一声,“我还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是你呢。就凭你自以为是的推断,就影把这顶帽子戴到我头上,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你意图不良。 你不就是因为我之前对海竹和秋彤做的事情怀恨在心,不就是对我到刁世杰那边去做事耿耿于怀,不就是对你破产后我和段翔龙的事情不能释怀,现在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想报复我清算我,想拿这个来压我为她们出气为自己出气,想用这个来恐吓我吗?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的无端恐吓?好啊,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就去找刁世杰揭发我举报我啊,去领赏啊。看不出,你一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心胸如此狭窄,气量如此小。” “芸儿,你可以这么说,你随便说,我不反驳你。我今天找你来,只想知道这个神秘人是不是你?我之所以认为是你,因为我的确是有充足的理由。我当然希望这个人不是你,你可知道,如果这个神秘人真的是你,你会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就为了区区200万,你说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我的话自己听起来都有些无力。 “听你这话,你还是在关心我的了?”芸儿看着我,目光有些迷离。 “不管我们今后是什么关系,不管我们现在的关系如何,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敌人来看待,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其实,不光我,海竹,秋彤,海枫,元朵,大家也都是这么看待你的,没有人把你当做敌人,都还是想把你当做朋友的。”我说。 芸儿说:“朋友……哼,有些人我相信可能不会把我当做敌人,但是朋友就未必了,有些人却是从心里敌视我的,你以为我是小孩子,你以为我是以前的芸儿,就这么好哄?我知道,在你们大家的眼里,我是一个贪图富贵爱财的女人,你们心里一直都鄙视我。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钱,我无比热爱钱,没有钱,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就因为我爱钱,就因为我在刁世杰这边做事,所以你就认定我会为了钱出卖刁世杰的情报给李舜是不是?小克,你想错了,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穷人吗?刁世杰现在给我的钱足够多,我不需要去为了200万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更不会为了200万去帮助李舜击垮刁世杰,刁世杰垮了,谁给我钱?我挖掉自己的财神爷,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不至于这个道理都想不透,我还没那么傻。” “不光是因为这200万,我还有其他的理由。你听我说……”我说。 “够了,你不需要和我说什么狗屁理由。”芸儿武断地打断我的话,“小克,你太自大自狂自信了,以为你是诸葛孔明啊能掐会算?你这自以为是的性格是需要改改了,要不是你这性格,当初你的企业会破产?你能沦落到海州来?好好想想吧,不要执迷不悟下去。” 芸儿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心里不由有些黯然。 沉默半晌,我看着芸儿:“既然你坚决否认这个神秘人是你,那么,我也不说别的了,只是,我想奉劝你,既然你现在已经不缺钱了,那么就离开刁世杰那边吧,离开刁世杰,到哪里去都行。当然,最好能回明州。” 第六百七十七章 钱多了不烫手 芸儿的眼神猛地一颤,接着说:“这个什么所谓的神秘人当然不是我,你当然没有资格说别的。至于我缺不缺钱,这和你无关,至于我是否要离开刁世杰那边,更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现在财运正旺,凭什么走?我还没赚够钱呢,我从来都不会嫌钱多,钱多了不烫手。 至于我到哪里去,你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海州远远地消失在你眼前,是不是?告诉你,小克,你做梦,只要我一天不看到那些伤害我的人受到报应,只要我一天得不到本应该就属于我的,我绝不会离开海州,绝不。” 我有些无奈伤感地看着芸儿:“芸儿,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你说的对,我是变了,我早就变了,从你企业破产那时候我就变了,从你为了别的女人要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就变了。”芸儿瞪眼看着我,“小克,你以为你就没变吗?你也变了,你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沦落到什么地步了?一方面打着正当职业的名义在李舜的女人身边混,听说还混到了副总的位置。另一方面,你又跟着李舜混迹道上,还是骨干分子,让我离开刁世杰,你为什么不离开李舜?以前为这事我劝过你没有,你听了没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做不到的,就不要强加于别人。” 我被芸儿说的哑口无言。 “还有,有些事,我劝你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管的不要管,知道的太多,管的太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芸儿继续说,“就凭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件事,我如果回去告诉刁世杰,你就完蛋了,你会很惨,知道不知道?当然,看在我们以往情分的面子上,我就当没听说今天这事。我充耳不闻,不是想帮助李舜,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希望你能认识到这一点,不要不知好歹。” 我苦笑,对自己之前的推理感觉很不自信了,这种不自信突然让我觉得有些轻松,我希望自己的推理是错误的,但凭芸儿的这些话,我还是不能彻底否定自己的推断,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我看着芸儿,半晌,说:“芸儿,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看不透你了。我非常希望那个神秘人不是你,非常希望此事和你无关,非常愿意相信你刚才的那些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只是,你的那些理由并没有彻底打消我的疑虑。” 芸儿放缓了语气:“小克,现在我不需要你看懂我看透我,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打消对我的怀疑,你愿意怎么怀疑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为了你的那些女人怀疑我我是无法阻止你的,但是,我想告诉你,刁世杰对我的信任你是动摇不了的。 还有,那些算计我嘲笑我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想看我笑话的人,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你想让我离开刁世杰那边,我看你恐怕是看到我现在发财了眼红吧,恐怕眼红的不止你一个吧。” 我说:“芸儿,你没必要这么说,没有人这样想,大家都希望你能平安幸福。” “平安?幸福?”芸儿又冷笑一声,“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是谁毁了我的幸福?是谁挖空心思毁了我的爱情?不要以为是我傻子,不要以为我芸儿胸大无脑。我就奇怪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约我出来,原来你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搬出一个所谓的神秘人来吓唬我,让我从刁世杰那边离开,断了我的财源。 我甚至想,那个所谓的神秘人所谓的200万根本都是你编出来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根本就是和那些狗男女合谋串通好了,施用了这个诡计,想以此来打击整治报复我,让我刚开始过的好日子终结掉。” 我被芸儿的话弄得瞠目结舌,看着芸儿:“芸儿……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你怎么会想这么多。” “奇怪吗?意外吗?心虚吗?”芸儿看着我,“小克,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不要玩花样,你是骗不了我的。” 芸儿今晚的此番表现,让我的想法再度动摇起来。 我无法想象,假如那个神秘人真的是芸儿,她会如此理直气壮说这些话,甚至对我进行反攻倒算。 看到我呆呆的样子,芸儿脸上的表情略微轻松了一下,接着温和起来:“小克,这事不要提了,我就当你没说这事。其实,你今天约我出来,我很高兴。我知道海竹一直住在公司里没回去,不回去正好,这就对了,那里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她这就叫害人害己,活该。” “住口——你的思维太不可理喻!” “不管我的思维是不是理喻,我还是那句话,属于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去,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芸儿淡淡地说。 “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太自大了!”我说。 芸儿笑了,笑得有些凄楚和悲凉,接着说:“看来,今晚我们的谈话要到此为止了,我想今晚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也不想让我自己不开心。这个所谓神秘人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建议你到此为止,不要去打听去过问,我还是那句话,知道的太多了,对你没好处。记住我的忠告。好了,我走了,谢谢你的咖啡。” 说完,芸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站起来开门径自离去。 芸儿走后,我陷入了迷惘和苦思,感觉脑子有些乱。 我摸起手机,给四哥发了一个短信。 半小时后,四哥出现在咖啡厅的单间里,坐在我的对面。 听我讲述完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我的推断,四哥沉思起来。 半天,四哥说:“显然,明州场子出事和李舜拿到的那个东西,都和这个神秘人紧密相关,李舜去京城,也是和这两件事有关,我想,李舜可能要利用手里的东西,对刁世杰发起一次规模空前的反击。 至于如何反击,反击的方式,目前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李舜场子失去的一定会在这次反击中找回来,他绝对不会吃亏。当然,我说的吃亏未必指的就是钱。 还有,就是这个神秘人,按照你的推理,芸儿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要按你所说的芸儿今晚讲的话,又似乎有些蹊跷。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刁世杰的确给了她很多钱,她没有理由和必要为了200万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更没有必要去帮助李舜,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此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四哥和我一样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情商低。 四哥又沉思了半天,眼前突然一亮,说:“这个神秘人不管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之前给我们提供那些神秘情报的人,也一定是他!”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只是,这个神秘人到底会是谁呢?” 四哥皱皱眉头,想了半天,说:“姑且不去管是谁,走一步看一步,最终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我想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个神秘人一定会现身的。” 我点了点头。 四哥又说:“还有,以后你不要再让芸儿去离开刁世杰了,那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我说。 “很简单,芸儿现在是刁世杰集团的核心层人物,虽然她可能没有参与一些机密事件的决策,但是她掌管着刁世杰的财务,知道的刁世杰的事情太多了,她知道的越多,就越难以脱身,如果非要脱身,那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想想,刁世杰会让知道自己很多机密的人轻易离开吗?一句话,芸儿现在就和你陷入李舜的泥潭不能自拔一样,她上了刁世杰的贼船,已经下不来了。刁世杰要是发现她有背叛出卖自己的迹象,那芸儿就有性命之忧。”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你说,芸儿今晚坚决否认自己和那个神秘人有任何关系,是不是也是出于这个想法呢?” 四哥摇摇头:“不好说,毕竟我对芸儿不如你了解,你觉得芸儿有如此大的胆量吗?她有如此慎密的心计吗?她有如此高深的能力吗?” 我摇摇头:“根据我对她多年的了解,她现在就是一个只知道贪图享受喜欢吃醋搞些小动作的小女子,大的算计她恐怕没那脑子,当然,她的本质是不坏的,业务能力是很不错的。” 四哥看着我:“照你这么说,那这个神秘人就不应该是芸儿,她不具备这个条件。” “是啊,她不具备这个条件,应该不会是她。”我喃喃地说着,四哥的话似乎让我找到了一些某些安慰。 “其实,在你内心真实的想法里,你是打心眼里不希望这个神秘人是芸儿的,对吧?”四哥又说。 我点点头。 “这说明你还是很关心她的,你对她还是忘不了的,是不是?” “四哥,难道你不认为初恋是永远难以忘记的吗?”我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是的,初恋,是永远也难以忘记的。”四哥的眼里闪现出些许的悲凉,他或许又想起了自己因为刁世杰而死去的初恋女友。 四哥低头沉默了半晌,说:“我和刁世杰,早晚都要面对面的,或许,快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一阵纷乱。 当晚,我又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有各种险境,一会儿出现海竹,一会儿出现芸儿,一会儿又出现秋彤。 早上醒来,浑身大汗淋漓,虚脱无力。 终于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的精神会崩溃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折腾了一天 天亮上班后,我带着满脸的倦怠和疲惫去了市人民医院,挂了心理科的专家门诊。 结果在医院咨询检查折腾了一天,什么事都没有。 下午,折腾快结束的时候,接到秋彤的电话,晚上有大客户要招待,要我和元朵参加,听说我在医院,她说和元朵一起来车来接我。 于是我站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等秋彤的车。 不一会儿,秋彤开车到了,停在马路边,元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摇下玻璃冲我招手。 我大步上车,坐在后排,拉上车门,秋彤正在接一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等秋彤接完电话,正要开车走,一直侧脸看着医院大门方向的元朵突然叫起来:“哎——那不是海竹姐吗?” 我和秋彤扭头望去,果然看到海竹正低着头从医院门诊大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一阵冷风掠过,海竹的头发被吹得有些散乱,她没有理会,边慢慢走边低头看着手里那张纸。 暮色里,海竹的身影显得异常孤单。 我的心里突然很痛,接着就打开车门下车。 与此同时,秋彤和元朵也下了车,大家一起向海竹走过去。 “海竹姐——”元朵先叫起来。 海竹猛地抬起头,停住脚步。 “阿竹——”我说道。 “海竹,你到医院干什么来了?”秋彤看着海竹手里的那张纸。 “我有点感冒,来医院看了看。”海竹的声音有些慌乱,迅速将手里的纸装进口袋,神色略微调整了下,看着我们,“你们这是……” “亦克来医院体检,晚上有个客户,我和元朵正好走这边接他,”秋彤说,“你感冒了?” “是的,小感冒,没事的。”海竹说着,看着我,“你体检的?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一切完好。”我说着,看着海竹,“阿竹,怎么感冒了?” 海竹勉强笑了下:“感冒有什么奇怪的。你没事,那就好。” 海竹的神色有些宽慰,还有些惆怅。 我说:“阿竹,我看看你检查的单子。” “小感冒,有什么好看的。”海竹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说,“既然你们还要去接待客户,那走吧。” “海竹,我送你回去吧,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出租不好打的。”秋彤说。 “是啊,海竹姐,我们送你回去吧!”元朵也说。 “上车吧,阿竹!”我说。 海竹看着我们,眼神有些抑郁,接着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还是打出租回去,不麻烦你们了。” 说完,海竹抬脚就走。 “阿竹——”我又叫了一声,跟了上去。 海竹转过身,看着我:“不要跟着我。我说过,给我一个自由的空间,请尊重我的话。” “可是,阿竹——”我欲言又止。 “我该走了,你们也该走了,请不要纠缠我。”海竹说完,独自离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海竹孤单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阵悲酸。 秋彤怔怔地看着海竹渐渐远去,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元朵有些难过地说:“哥,海竹姐……她还是不肯原谅你,她自己走了。” 我没有说话,半天才慢慢转身,向车子走去。 虽然当天看了心理医生,但是当晚,我还是继续做了噩梦。 这种噩梦连连的日子,我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第二天上午,我召集分管的部门负责人准备召开一个发行调度协调会,秋彤也参加。 这时,市宣委主任在孙栋恺的陪同下来到了发行公司,孙栋恺介绍,主任此次是专门来海州传媒集团蹲点调研的,首站选在了发行公司。 “我和秋彤都表示欢迎。 “正好我们今天上午要召集各发行部门的负责人开一个调度协调会,听取前段时间的汇报,研究下一步的征订工作。”秋彤说。 “好啊,那我列席你们的会议,做一个旁听者。”主任说。 “主任列席,那我也列席,听听崭新的亦总上任第一把火是怎么开始烧的。”孙栋恺也说。 “好,好。”主任点头附和。 “主任只能是出席,怎么能是列席呢?”秋彤说。 “哎,秋彤,不要这么说,我今天和栋恺就是旁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你们该怎么开就怎么开,不要受我们的影响,我很想听听来自基层的意见。”主任说。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我点点头,秋彤说:“那好吧,欢迎二位领导莅临旁听。” “时隔多日,我今天又可以见识见识亦总的高招了。”宣委主任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我一咧嘴,孙栋恺和秋彤都笑了。 9点整,公司小会议室,会议准时召开,各发行站的站长以及公司业务部和统计室的负责人都来齐了。我和秋彤坐在会议桌的中间,宣委主任和孙栋恺坐在了会场的角落。 秋彤主持会议,先听取各部门的工作汇报,重点是前段时间各部门在征订工作中的做法,包括出现的问题和建议。 因为有宣委主任和孙栋恺的参加,大家发言一开始比较拘谨,有些放不开,我穿插调侃了几句,会议气氛才逐渐活跃起来。 轮到曹滕汇报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把我之前业务二部的工作业绩和做法都归到了自己名下,当着我的面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汇报地绘声绘色。 我和秋彤不动声色地听着,宣委主任和孙栋恺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大家谈完之后,秋彤让我谈具体工作。 我开始发言,首先对前段大家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接着话题一转:“要确保明年征订任务的圆满完成,甚至是超额完成,我们的发行战略就必须要调整。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一手抓老客户的稳定,一手抓新客户的发展,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在下一步的征订工作中,我想提几点建议供大家参考……” 秋彤认真地做着笔记,宣委主任和孙栋恺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宣委主任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我继续说:“各位下一步需要做的,就是促销手段的多样化。下一步,本着有效发行的大前提,我想大家可以重点采取以下几种促销方式……” 我侃侃而谈。 宣委主任边做笔录边不时抬起头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我。 我最后说:“我就是给大家搞服务的,服务工作做的不好的,大家随时可以找我提意见,也可以越级,直接着秋总汇报,还可以找孙董事长报告,甚至,今天我们海州宣委的头在这里,大家也可以告到主任大人那里。”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宣委主任孙栋恺和秋彤也都笑起来。 “主任,你给大家讲几句吧。”孙栋恺趁热打铁。 “做营销管理我是外行,我今天除了听就是问,除了体验就是学习,我看大家还是听亦总和秋总的好,这两位搭配做发行,一个宏观一个微观,一个战略一个战术,栋恺啊,你算是省心了,组合搭配地很好。”宣委主任说。 “我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在宣委的用人我可是一直很关注的,一直在学习你呢。”孙栋恺笑着。 “好了,我们不聊了,继续听他们的。”主任说。 然后,秋彤做了总结,结合大家和我的发言内容,对下一步的工作做了系统部署,对我提出的几点营销新办法给予了充分肯定,要求大家回去尽快落实,同时公司会统一协调好相关事宜。 然后,散会。 散会后,孙栋恺安排宣委主任就餐,主任要我和秋彤一起参加。 吃饭的时候,宣委主任对我格外热乎,和我扯东扯西,又是拉家常,又是问及我的个人问题,我都一一谨慎地做了回答,防止出什么纰漏。 “栋恺啊,市里最近要组织一次事业单位招考,我们宣传系统也要进一批人,都是带编制的,还有,市里最近出抬了对优秀人才的选拔任用文件,对一些才能出众业绩出众的人才,是要破格选拔启用的,我看你心里要有个数哦。”宣委主任对孙栋恺说。 “那是,那是,主任的话我谨记在心。”孙栋恺忙点头答应着。 秋彤微笑着没有说话,看了看我。 我一时没有意识到宣委主任这话里的意思,埋头吃饭。 我不知道宣委主任对孙栋恺心里的真实看法,但是我听说当时集团一把手没有确定的时候,宣委主任是支持当时宣委那位副主任到集团担任一把手的。而且还听说宣委主任和刁世杰的姐夫,多年来关系就很微妙,而在讨论会上,刁世杰的姐夫是支持孙栋恺担任集团一把手的。 既然我都听说了,那孙栋恺也不可能没有耳闻,但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不管他对宣委主任有没有意见,现在宣委主任是他的顶头上司,他都不能也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悦不满的情绪的,他在宣委主任面前表现地相当恭顺。 “当时在会上讨论集团一把手的时候,我可以投了你一票的,你可要把集团给我带好啊!”宣委主任又说。 “谢谢主任的支持和关心,我一定不辜负主任期望!”孙栋恺带着感激的表情说,接着举起酒杯:“来,主任,我敬你一杯酒,非常感谢主任调研的第一站就来到海州传媒集团。这是主任对集团的支持,也是对我工作的支持。” 宣委主任矜持地和孙栋恺喝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看着秋彤和我:“小秋,小亦,来,我给你们二位喝杯酒。”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不按规则出牌 我和秋彤端起酒杯。 “秋彤,你在集团人力资源部担任副主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能力,没想到你做行政管理是个人才,做经营管理同样出色,去年的发行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同时,我对你的人品也是了解的,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深得员工爱戴,好啊,这才是一名优秀管理工作者应该具备的素质。”主任说。 “谢谢主任夸奖,这是集团培养的结果!”秋彤说。 然后主任看着我:“亦克,我看你是一个不按规则出牌的家伙,思维超乎常人,思路很开阔很创新,我们的文化产业要想大发展,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家伙,如果大家都循规蹈矩做事,那我们永远只能停留在大众的普通水平,永远都不会有出众的业绩。 这次栋恺重用提拔了你,你可不要辜负集团对你的厚望,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希望你在海州传媒集团,在孙董事长和秋总的领导下,能走的更远,能取得更优异的成绩,总之,不管是你的工作还是你的个人,都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你的教导,我会努力好好发展!” 宣委主任笑起来。 孙栋恺也笑着,笑得有些微妙。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秋彤全力投入到这次会议布置事项的落实中去,很快把各项关系和程序理顺,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第三天下午,我接到了海竹的电话,她告诉我下班后到海州大酒店,说她今晚要请客吃饭,接着告诉了我吃饭的房间,不等我说别的就挂了电话。 我有些莫名,还有些忐忑,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班后,我去了酒店房间。 去到后才发现海竹今晚请了好几个人,夏纪夏雨海枫元朵秋彤小亲茹,甚至,还有芸儿。 他们都已经到了,酒菜也已经上齐,大家都默默地坐在那里,房间里气氛很沉闷。 海竹坐在中间,消瘦苍白的脸上显得神色很平静。 我不安地坐下,看着大家,大家脸上的表情各异,但是都带着困惑和不解,似乎大家都不明白海竹今晚请客的用意。 “人齐了,该来的都来了,我们开始吧。海竹开始说话了,声音很轻,安定的眼神缓缓扫视了大家一眼。 大家都看着海竹,芸儿的眼神有些冷还似乎有些兴奋,夏纪和海枫的表情有些沉重和困惑,夏雨和秋彤元朵的表情有些惶恐和不解。 我愣愣地看着海竹,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各位都是我的熟人,除了海枫是我的亲人,其他都是我的朋友,当然,有些人我说是朋友可能会说我高攀,如果不愿意接受,可以提出来。”海竹接着说。 大家都没有做声。 “既然没人说话,那大家是都接受我海竹可以作为你们的朋友了,谢谢各位。”海竹微笑了下,举起手里的酒杯,“刚才有几位互相不熟悉的朋友我都给介绍认识了。认识大家这么久了,今天我特意略备薄酒,请大家赏脸光临,来,第一杯酒,首先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我个人的关心帮助和关怀,由衷感谢。” 说完,海竹举杯干了。 大家也都干了,然后都看着海竹。 倒满酒,海竹又举起酒杯,环顾了一下大家,缓缓道:“这第二杯酒,我祝在座的各位身体健康,永远都有好心情,永远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不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怎么样的不开心和纠结,希望大家喝完这杯酒后都忘掉那些不快,我对我曾经给大家带来的不开心表示深深的歉意,希望大家还能认我这个朋友。” 说完,海竹又干了。 大家也随着干了,我看看海枫,他脸上忧虑的表情更加重了,秋彤和夏雨元朵小亲茹显得更加惶恐,芸儿依旧保持着冷淡的表情,夏纪则沉思着什么。 我突然心跳加剧。 然后,海竹举起第三杯酒,凄然一笑:“这第三杯酒,我想当着所有朋友的面,郑重宣布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海竹略微停顿了下。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海竹。 我的心几乎就要停止跳动。 海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无比的凄凉和眷恋,然后看着大家,平静地说:“这第三杯酒,是请大家做一个证明,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和亦克的关系正式彻底结束——” 话一出口,仿佛一声炸雷在我耳边响起,我差点晕了过去。 大家都倏地变了脸色,元朵忍不住惊呼起来:“海竹姐——” 秋彤的脸色瞬间变得发白,身体摇晃了一下,看着海竹声音颤抖着:“海竹妹妹,你——” 夏雨瞠目结舌地看着海竹,脸上看不出是震惊还是喜悦。 小亲茹傻了。 芸儿的眼神依旧很冷静,直勾勾地看着海竹。 夏纪的脸严肃下来,看着桌面不做声。 海枫呆了,看着海竹:“阿竹,为什么,为什么?” 我呆如木鸡一般地坐在那里,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想说,你们也都不要自作聪明去猜测那些理由。我也不想听任何人的任何解释和劝解,也不想任何人再来打扰我,都省省吧,请尊重我的决定。”海竹显示出异常的冷静,继续缓缓地说:“听到这个决定,不管在座的各位有什么想法,我都不评论,也不想争论,我累了,我很累。我不想说我是退缩,也不想说我是在成全,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这个决定。而且,我的决定是不可更改的。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先喝了这杯酒。喝完这杯酒,我先走一步,小亲茹走的时候会结账的。” 说完,海竹一口干掉了这杯酒,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阿竹——”我叫了一声,接着猛地站起来。 “不要跟着我,任何人都不准跟着我!”海竹厉声说了一句,身体摇晃了一下。 我呆立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麻木了。 “亦克,谢谢你曾经给我的一切,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那些幸福和欢乐,谢谢。”海竹又说了一句,身体在微微发抖,声音里充满凄苦和悲凉,接着猛地转身,离去。 我木木地站在那里,忘记了这是在哪里,忘记了周围还有什么人,我的心里突然喷涌出冰冷的泪水。 “芸儿,这回你该满意你该知足了吧,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海枫突然冲着芸儿怒吼起来。 夏雨和夏纪吃惊地看着芸儿,显然,他们不知道芸儿插手我和海竹之间的事情。 芸儿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夏雨,要是没有你这个死丫头捣乱,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回去我再给你算账。”夏纪狠狠地瞪着夏雨。 夏雨不敢看夏纪,突然站起来跑了。 夏纪站起来,满怀歉意地说:“各位,对不起,对不起了……不管怎么说,夏雨都起到了很坏的作用,我很抱歉,我表示深深的道歉。” 夏纪神色沉重地离去。 房间里还剩下我和海枫秋彤元朵小亲茹。 “那天,你不是说海竹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吗,已经松动了吗,怎么?怎么突然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秋彤的声音颤抖看着我。 元朵也哭了,低头无声地抽泣着。 小亲茹呆呆地看着我们,脸上带着惊惧的神色,一会儿说:“这……这些日子,海竹姐经常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一定是还有其他原因……一定不会只是那两件事……海竹明明已经快要原谅亦克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的。”秋彤喃喃地说。 “不管是什么原因,阿竹一旦做了决定,是绝对不会再更改的,我了解她的性格,她外表看起来温顺,其实内心倔强得很。”海枫叹息着,“现在,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阿竹已经做了决定了,无法挽回了,彻底无法挽回了。” “不,不——还可以的,还可以的。海竹是爱亦克的,她是发自内心爱着亦克的。”秋彤说道,眼圈又开始发红。 “爱他的女人又何止阿竹一个,可是,都得到了吗?”海枫冷冷地说了一句。 秋彤顿时不言语了,呆呆地看着桌面。 元朵也停止了哭泣,低头不语。 海枫走到我跟前,看了我半晌,说:“亦克,我不想说你是自作自受,可是,我想告诉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说完,海枫挥拳狠狠冲我脸上打来—— 我没有闪避,海枫的拳头打中了我的腮部,一阵剧烈的酸痛。 “我不是你的大舅哥了,你也做不成我妹夫了。”海枫的声音有些嘶哑,眼圈一红,接着低头转身出门离去。 元朵站了起来,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然后转身追了出去。 我和秋彤都沉默着,小亲茹呆呆地看着我和秋彤,怯怯地说:“亦哥,秋姐,我……我们……” 秋彤站了起来,看看我,然后看着小亲茹:“我们也走吧。” 我们一起离开了酒店,站在酒店门口,我看着秋彤和小亲茹:“你们先走吧,我想自己走走。” 秋彤看了我半晌,叹息了一声,和小亲茹转身离去。 走在海州冰冷的街头,身边凄冷的寒风吹过,吹在我的脸上,吹进我的心里,虽然穿着棉衣,浑身却觉得冰冷。 我摇摇晃晃地独自走着,脑海中回闪着往日的一幕一幕。 第六百八十章 就这样失去 我意识到,我真的失去了海竹,真的! 我不知道到底促使海竹下决心要离开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因为我和夏雨还有我参加道上的事情,让她无法接受无法原谅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可是,我认定,如果没有我的那些过错,如果没有我的那些作为,海竹是不会离开我的。 我认定,我和海竹最后的结局,都是我的过错造成的,我亲手埋葬了我和海竹的爱情。 仰脸看着深邃的清冷的夜空,夜色阴霾,看不到一点星光。 天空开始飘落起了雪花,落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心里。 我踉踉跄跄地走在夜晚海州无人的落雪的街头,心中阵阵悲凉和凄楚,还有深深的歉疚。 走了许久,我的泪水伴随着雪花终于流了出来。 就这样失去了海竹,在这个飞雪纷飞的的季节,因为我的过错我失去了属于我的那份关心,属于我的那份在乎,这样深深地伤害了她,破了的是她的心,我的心在这个冬季里一样的冰冷了,我知道,从此在她的记忆里我将会褪去所有的颜色,成为一张飘落在角落里的白纸。 就这样失去了海竹,在心底我一遍遍地说着:阿竹,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可是我没有资格要回她的一次原谅,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的手机屏幕上不会再显示那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数字;也不会再听到那些已经听了无数次的话语:少喝酒,少吸烟,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如今,这一切都离我远去了,是我对她的大意,是我自己的行为把她的心彻底地冰冻了。 就这样失去了海竹,此刻,在我心里不停缠绕着的是她最后说给我的话:谢谢你曾经给我的一切。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让她原谅我,没有理由让她感谢我,我应该感谢的是她,是她曾经给予我的一切。是我自己用一颗迷途误入歧途的心换回了这个冰冷的结局。多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我知道,她不会再接听我的电话,因为她真的离我而去了。 就这样失去了海竹,尽管我和她生活在一个城市,可是从此却要变成陌路。我知道,爱人的情份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我问着自己这个问题,曾经我们的距离是零,可是如今,却已经隔了山,隔了海,我们的距离真的成了遥远的心与心的距离。 孤独冰冷的雪夜里,我孤独而凄冷地走着,似乎,这个夜里充满了无尽的黑暗,永远也看不到光明,似乎,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海竹的决然离去,给予我身心以沉重的打击,在悲伤里我带着凄凉,在痛苦中我带着迷惘,在寂寞中我带着失落,短短一年半时间,从芸儿的失踪到出现到再次离去,从海竹的出现到走进我到此次离去,我至少已经经受了N次得到和失去,每一次被离去,都让我的精神世界遭受一次重创。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我的世界陷入漫漫长夜,我在迷惘中沉沦,我在苦楚中品味,我在疼痛中忏悔。 我深深地自责着自己,在稍微有些冷静之后,脑海中却不时又闪过些许困惑,是的,正如秋彤那天所言,海竹之前不是已经在我跟前流露出缓和的迹象了吗,怎么突然又变得如此异常,决然就要分手,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新的变故导致海竹的思想产生了新的波动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会是什么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想不出什么来。 海竹的离去,让我陷入了极度的消沉,很多时候,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多说话,很多时候,我更愿意让自己独处,很多时候,我选择了更多的沉默,白天,我用拼命的工作来填充自己空洞的心灵,晚上,我用酒精和香烟来迷醉自己,不给自己思考和放纵的空间,让自己在麻木和沉醉中浑浑噩噩睡去。 仿佛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招惹我不会有好果子吃,夏雨和芸儿都暂时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似乎她们都在静静等待观望着我,都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出击时机,看谁能以最好最快的方式占领海竹离去后留下的空缺。 海竹的突然离去,给秋彤也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震动,她知道我的心情很不好,平时一般不会打扰我,偶尔也会和我说上几句话,宽慰我几句,在和我交谈谈到海竹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时不时流露出巨大的迷思和困惑,似乎她一直在思考着让海竹离开我的真正原因。 “有些事,结果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原因。没有因哪有果,果是因种下的。”秋彤喃喃地说着,眼里带着怅惘和失落的神情。 秋彤的话让我陷入了苦思。 其间,浮生如梦和异客没有上线交流过,浮生如梦也没有给异客留言,倒是在她的空间里看到这样一段话:“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幸福都是短暂的。有时要相信缘分。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刻意放下,放在心里吧。” 浮生如梦的话让我思考了许久。 我的情感世界遭受风暴,但我不会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更不会传染给其他人。白天,我像往常一样的忙碌和淡定,在大家面前,该谈的谈,该笑的笑,该做的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我把最真实的自己留给了夜晚。 在孤寂而伤感的夜晚,海竹充斥着我的整个身心,除了对海竹无尽的忏悔和眷恋,我时不时还会心里涌起对海竹隐隐约约的疼怜和担忧,我担心她的安全,担心她会受伤害。 我给小亲茹下了死命令,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海竹那边出现有危险的迹象,都要迅速报告我。 我心里始终没有放松对一个人的戒备和警惕——刁世杰。 即使海竹已经离我而去,我仍然有义务保护她,绝不能让她受到刁世杰的伤害和侵害。 这天下午,我和老栗静静地坐在天福茗茶的房间里,静静地品茶。 我和海竹分手的事情,老栗已经知道了,他是从夏纪背着他狠狠暗地责骂夏雨的时候偶然知道的,夏纪担心他知道了生气伤身体,一直没敢告诉他,但他还是偶然听到了。 老栗没有过问夏纪和夏雨此事,一直装作不知。 在我面前,老栗也保持了相当的沉默,似乎他的心情也受到了此事的影响,受到了我情绪的影响。 “小亦,要不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我们走的远远的,我们去马达加斯加。”老栗说。 马达加斯加,确实够远的,那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我看着老栗没有说话。 “我请客!”老栗又说了一句。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摇了摇头,知道老栗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现在哪里都不去!”我说。 其实我心里知道,就目前海州的形势,我也走不了,我哪里都去不了。 “因为工作?还是因为……”老栗试探的目光看着我。 “因为所有因为的事情。”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转脸看着窗外。冬日的暖阳斜斜地射进来,挥洒在我的身上,我却没有感到几分温暖。 “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再大的事,也都会都要过去,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老栗说。 我沉默地看着老栗。 “小亦,你说我是不是该为夏雨的事情向你道歉呢?”老栗突然说。 我苦笑了下:“你问我这话是何意呢?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道歉。” “如果是因为夏雨而伤害了你和你的女朋友,我是必须要给你们道歉的,代替我的女儿给你们道歉。”老栗叹息一声。 “老栗,不用了……其实,海竹离开我,也未必都是因为夏雨的原因。”我苦涩地说。 “那是因为?”老栗看着我。 “因为我也不知道的原因。所以,你不必道歉,我也不想去责怪夏雨什么。” “夏纪和夏雨这俩孩子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们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影响工作,三水集团和春天旅游公司的合作业务,是不会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的。”老栗说,“此次夏雨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我说:“其实,最应该责怪的是我,你不要把责任往夏雨身上推了,我才是最主要的责任人,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有些事,我无法回避的,谁也无法代替我。” 说完,我沉重地叹了口气。 老栗沉默了半晌,说:“我还是建议你跟我出去转转,你要是觉得我请客伤自尊,那我们就AA制。”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了半句,然后冲老栗摇摇头,“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你是去不了还是不想去?”老栗突然说。 我的心里一咯噔,说:“无可奉告!” “我看你是去不了!”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说了无可奉告,你怎么这么烦啊,怎么还不停地说。”我有些烦躁。 “我没烦,是你烦了,你是因为被我说中了而烦的,对不对?”老栗说。 “老栗,你不要惹我行不行?你怎么这么烦人!”我说。 “好好,我不惹你我不烦你,我不说话了,行不行?”老栗看我心情很糟糕,不再步步紧逼了,开始后撤。 我看了半天窗外,突然说:“夏纪结婚没有?” “单身!” “他怎么还单身?” “这孩子太要强,当初发誓不立业绝不成家,现在立业了,却更忙了,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当然,我想也是他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你是不是很着急抱孙子?” “说不急是假的,但是没办法!”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想找个爱我儿子我儿子也爱她的儿媳妇!” “废话。” “有时候,废话是必须的。”老栗用深思的目光看着我。 我转过脸看着老栗,半天没有说话,我的脑子里闪过夏纪,闪过秋彤,又闪过李舜。 “生命中,总有些人,来去都如风,梦过无痕。无数的相遇,无数的别离,,或许不舍,或许期待,或许无奈,终得悟,不如守拙以清心……”老栗飘飘忽忽的声音自我耳边回荡。 我心颤,起身,黯然转身。 老栗坐在那里没有动,目送我默然离去。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冬日暖阳 周日,上午10点。 海州公园广场前草坪。 难得一个好天气,冬日暖阳照耀着大地。 我坐在广场边的椅子上,裹在棉衣里,脑袋缩在竖起的衣领里,懒洋洋地看着不远处正在玩耍嬉闹的丫丫。 丫丫当然不是自己在玩耍,旁边还有她的爷爷奶奶——老李及老李夫人,此刻,二人正开心地和丫丫在草坪上做游戏。 老李时不时会向我这边看一眼。 当然不止是祖孙仨在这里玩耍,在我身旁的连椅上,坐着秋彤,她正微笑着看着开心嬉耍的祖孙仨人。 我不是专门来参加他们一家的周末聚会的,我是独自在这里晒太阳的时候遇到他们的,偶遇,邂逅。昨晚我自己在宿舍喝得大醉,早上感觉脑袋发沉,头疼,于是就来到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就遇到了他们。 “看,多么幸福开心的爷爷奶奶和孙女。”我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是的。”秋彤看了我一眼,“你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会儿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没吱声。 “你昨晚自己又喝多了是不是?”秋彤说。 我还是没说话,眼前奔跑嬉闹的丫丫的身影渐渐有些模糊。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没有过多打扰你。我知道你经常自己独醉,经常在宿舍里借酒浇愁。”秋彤看着我,“亦克,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子,不希望你一味沉沦颓废下去,不管此事对你的打击多么大,我都希望你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走出阴霾。” 我点点头:“不要为我担心,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我一直在怀疑海竹离开的真正原因。”秋彤说了一句。 我看着秋彤,半晌说:“秋彤,其实,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和我有关,难道不是吗?我和海竹的事情,你不要再关心了,关心多了,对你没好处。在这之前,你受到的误解和非难已经不少了,我不想让你继续再为此事受到更大的冤屈和难为。” 秋彤垂下眼皮:“只要能看到你和海竹重归于好,只要能看到你和海竹的幸福开心,我即使受一些难为和误解也是值得的。之前海竹对我的指责,我没有任何委屈和抱怨,我实在是有错的,我的错误太多了。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海竹回到你的身边,而要让海竹回到你的身边,就必须要知道海竹离开你的真正原因。” “你找到了吗?”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我觉得秋彤实在有些思维过于复杂,我一直没想出海竹离开我的其他原因,既然没有其他原因,那么海竹还是因为我和夏雨以及我参加道上的事情引起的。 “现在暂时没找到。但是,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秋彤锁紧眉头,口气听起来很坚决。 看着秋彤嘴角的那一分倔强,我苦笑了下,脑袋往衣领里又缩了缩:“秋彤,海竹很倔,你也很倔。她执意要离开我,你执意要把她拉回来。你们俩,有意思。” 秋彤说:“我之所以倔,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和海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想看到大家都受伤害,不想看到你这副颓废萎靡的样子。”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怕是——” 我没有说下去,有些话我不能说出来。 秋彤似乎知道我没说出的话是什么,仰脸看看天空,微微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看着正乐颠颠和丫丫玩耍的老李夫妇,说:“他们没再提出把丫丫要过去自己带的事情吧?” “没有。”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虑。 “他们晓得你知道丫丫真实身份的事情不?”我又说。 “我不清楚他们知道不知道,看今天他们见到我的样子,好像不知道吧。只要李舜没说,他们是不会知道的。”秋彤说。 “暂时不知道,倒也好。”我说。 “为什么?”秋彤转头看着我。 “如果他们知道了,那么,丫丫就不会由你带着了,他们就会把丫丫要过去!”我说。 “此话怎么说?” “现在他们不知道,那么,这层纱就一直没有揭开,有这层纱在,他们就有所顾虑,就不好直言把丫丫要走,一旦这层纱揭开了,那么,大家彼此都面对面了,没有什么顾忌了,老李太太一定会提出要丫丫到自己身边去,那样,丫丫就会离开你。” 秋彤垂下脑袋:“假如真的是那样,我也没有办法,之前,我不知道丫丫的真实身份,我可以有理直气壮的理由拒绝他们带走丫丫,可是,现在,丫丫是他们的亲孙女,是他们老李家的骨血,他们要真的带走丫丫,我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他们和丫丫之间有血缘关系,是丫丫的直系亲属,而我和丫丫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自从知道了丫丫的真实身份,我心理感觉的天平一下子就颠倒了,现在感觉好像是他们给我恩惠才让我带着丫丫的,他们想什么时候来看丫丫甚至带走丫丫,那都是他们的正当权力,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或者阻止。毕竟,从血缘上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说:“抛开血缘关系,从感情上来说,丫丫对你是最亲的,超过任何人,包括超过她自己的爸爸。” 秋彤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海面,喃喃地说:“或许,这样的情形,是不该发生的。我这样做,或许是自私的。李舜和他父母才应该是丫丫最亲的人,我不该抢了他们在丫丫心中的位置,我不该这样的。” “你不必心里不安,这都是现实造成的,已经发生的现实,是无法改变的。”我说。 “是的,已经发生的现实,所有已经发生的现实,都是无法改变的。”秋彤点点头,“这很残酷,又很无奈。” 秋彤带着迷惘和惆怅的目光看着前方。 一会儿,老李边擦汗边笑呵呵地我们走过来,丫丫开始喊秋彤:“妈妈,妈妈,快来和我一起玩,我们和奶奶一起捉迷藏。” “阿彤,去活动活动吧,呵呵,我这把老骨头运动了半天,出汗了。”老李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秋彤。 秋彤点点头,过去了。 老李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小亦,很巧啊,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萎靡不振的。” 我说:“李叔,生命在于静止,在这里晒晒太阳,不是很舒服吗?” 老李笑起来:“你这个小家伙,还生命在于静止,你这是给自己的懒惰找理由。” 我坐直身子,看着老李:“李叔,问你个话。” “问吧。”老李说。 “喜欢不喜欢丫丫?”我说。 “喜欢啊,当然喜欢。” “为什么喜欢?”我说。 “丫丫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呢?”老李说。 我看着老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假如丫丫不是你的亲生孙女,你和阿姨还会喜欢吗?” 老李的眼皮一跳,接着看着我,缓缓道:“其实,小亦,丫丫真实身份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李舜告诉你的吧。其实,那天在秋彤办公室你的言语和表现,我就猜到你可能已经知道丫丫的真实身份了,只是出于一些原因,在我和你阿姨面前不便表现出来。” 我点点头:“是的,很早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那天要不是你和阿姨到秋总办公室来逼她抛弃丫丫,我也不会让李舜和你们通话说这事。其实,我知道,假如丫丫不是你们的亲孙女,她是一定要被送走的,你们是绝对不允许秋总收养丫丫的。你们现在如此喜欢丫丫,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此说来,丫丫遇到你们,很不幸,却又很幸运。” 老李面带愧色,说:“唉。小亦,有些事,说不清道不白啊。我不能自认我们是多么高尚的人,人总是自私的,我们也不例外。” 我说:“当年你们能救助秋总,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允许秋总收养一个孤儿呢?” “此一时,彼一时。凡事都是有因果的。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同样的事情是不能同样对待的。其实,在丫丫这事上,真是委屈阿彤这孩子了。这孩子的善举和品德,真让我这个长辈感到汗颜。” 我说:“秋总已经知道丫丫的真实身份了,李老板当面向秋总承认的。” 老李神色平静地看着我:“我知道了,李舜已经告诉我了。” 我稍微感到意外。 “只是我不想让阿彤感觉出来,那样她会有压力,同时,我也没有告诉老婆子,我担心她知道阿彤知道后,会觉得既然这层纸已经捅开,那就索性把话说开,她会直接找阿彤把丫丫要走的。她现在一直以为阿彤不知道丫丫的身世,她也不敢告诉阿彤,因为她担心阿彤会计较李舜之前的作为,这是她一直觉得理亏的地方。” 我点点头。 “我和你阿姨都很喜欢疼爱丫丫,毕竟,这是我们的亲骨肉,是我们老李家唯一的第三代,可是,我也不愿意伤害阿彤,我不会提出让丫丫离开阿彤由我们来带的话的,老婆子现在也不好提,她以为阿彤不知道丫丫的真实身份,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样其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这样对丫丫和阿彤都很好,我们也很好,大家都好。”老李说。 “别看你们和丫丫有血缘关系,但是,在丫丫眼里心里,最亲的人是秋总,不是你们。”我说。 “是的,我知道的,我理解的。”老李说,“这一点,我能接受,只是,老婆子不知能不能接受。还有,李舜,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我说:“接受不接受,这都是现实。丫丫跟着秋总,其实对丫丫今后的成长是最好的方案。母亲的角色,母爱,是别的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 老李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说:“你们有恩于秋总,秋总得给你们报恩,她收养丫丫,让你们的亲生孙女死而复生失而复得,而且还过着幸福的生活,还有最伟大的母爱,也算是给你们的一种报恩吧。此报恩的分量我想李叔你心里是有数的。其实,我觉得,报恩有很多种方式,未必非得拿一生的幸福作为代价。这样做,李叔,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说完,我转脸看着老李。 第六百八十二章 很干涩 老李的面部肌肉微微有些抽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不看老李了,看着正在嬉戏的丫丫和秋彤,还有丫丫她奶奶。 耳边传来老李低低的声音:“小亦,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想地可真多,呵呵。” 老李笑得有些干巴,很干涩。 “我的话仅代表我的一家之言,不代表任何人的意思,如果我的话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李叔多多海涵。”我说。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你的话。我不否认是有些道理的,但是,每个人每件事所面临的现实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不同的想法的,你不能要求大家都和你一样,是不是?我其实也是有难处的。我也不想这个样子,我知道阿彤跟着李舜是委屈了她,可是,我实在没办法。”老李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老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再说就越界了就超出我的身份范畴了。 沉默了一会儿,老李说:“听说你最近提拔成阿彤的副手了,这很好,有你在阿彤身边,有你做阿彤的助手,我很高兴,也很欣慰。当然,我要向你表示祝贺。” 我说:“这没什么值得祝贺的,最近集团人事便发动很频繁,高层都换了,我这样的小任命不值一提。” “我知道孙栋恺成了集团的一把手,集集团的大权于一身!看来,到目前为止,他是胜利者。” 我说:“孙栋恺在上面是有后台的,他是干掉了董事长才上去的。” 老李沉吟了半天,缓缓道:“小亦,你对权欲场不了解,权欲场的很多事,远非旁观者看起来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在孙栋恺和董事长争斗的过程中,广告部的平总只是一粒棋子。 而在孙栋恺和董事长身后,还有高人,背后高人。在背后高人的搏弈中,孙栋恺和董事长也同样是一粒棋子。说白了,他们都是被利用的工具,他们的所谓失去和得到,也只不过是上层搏弈的副产品。” “上层搏弈?背后高人?你是说孙栋恺和董事长厮杀的幕后,还有更高级别的人在掺和?”我好奇地看着老李。 “不光是孙栋恺和董事长两人幕后,包括董事长进去后那些和孙栋恺争夺集团一把手的人幕后,都有上层人士之间权谋和利益的激烈交锋。当然,最主要的矛盾,真正的对手,其实是集中在两个人之间。”老李神色平静地说。 “哪两个人?”我凝神看着老李。 “管云飞和雷征!”老李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我不由微微一怔,怎么是这两个人? 管云飞,市宣委主任,雷征,市法委主任,也就是刁世杰的姐夫,此二人都是副市级大人物。 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提起此二人的名字,现在经老李说出来,不由让我感到有些意外,这两个人之间怎么会有矛盾,怎么会成为对手? 看到我不解的神情,老李微微一笑,说:“意外?” 我点了点头。 老李硕:“这不奇怪。不了解此二人经历的人是想不到他们之间,其实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的。这两位年龄相仿,步入这个圈子的时间也差不多,说起他们的矛盾,那是由来已久。想当年,这两人都是从乡镇秘书起步,从基层一步步起来的,两人当初都在庄山县,一开始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一步步从秘书干到乡镇长,都属于年轻有为的干部。 真正的冲突是在争夺最热门的城关镇一把手开始的,在人事调整中,二人的呼声都很高,都瞄准了这个岗位,都暗地里做了不少工作,下了不少功夫,但是城关镇一把手的岗位只有一个,结果最后管云飞就任城关镇一把手,雷征到另一个偏远乡当了负责人。 据小道消息说是当时雷征县里有人,但是管云飞市里有人,当时县里的意思是准备安排雷征,雷征自己也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甚至都提前开始接受朋友和下属的祝贺宴请了,但是不动声色的管云飞却后来居上,一举拿下了这个热门岗位,雷征弄了个大花脸。 此后,二人的争斗算是拉开了帷幕,在其后几年的一次换届中,副县长搞差额选举,当时市里考核内定的人选是管云飞,差额陪选的是雷征。但是在选举中,雷征私下不知做了什么工作,结果大出意外,雷征以微弱多数票险胜管云飞,管云飞落选,搞的很是狼狈。 雷征算是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不过管云飞虽然吃了窝囊气,却安排担任了县宣委主任,排名反而在雷征之前。之后,此二人在圈子里都平步青云,雷征调到外县做二把手,管云飞则直接在本县担任二把手。 不久,庄山县的一把手因为经济问题落马,在确定继任者的时候,虽然管云飞属于理所当然的最合适人选,但是雷征的呼声又很高,甚至据说市里都和雷征谈话了,甚至庄山县的一些干部都已经私下开始和雷征接触了。 但是名单公布之后,又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管云飞担任了庄山的一把手,雷征调到外市的一个偏远小县担任了一把手。关于此次任命,事后得到的消息是上面原来确实是准备任命雷征担任庄山一把手的。 但是事情就出在任命公布前的一夜,就在市里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员带着名单去给省里汇报备案的路上,接到了市里的紧急通知,名单换成了管云飞。这短暂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此次交锋,管云飞又还击了雷征一把。 此后又过了几年,管云飞提拔到了市宣委主任,而雷征则曲线救国,比管云飞晚提拔了一年,先是担任了外市市中区一把手,继而又杀回了海州,担任了目前的职位。算是和管云飞平起平坐,两个冤家又在一起战斗。虽然平齐平坐,但是雷征的排名却在管云飞之后。” “那他们现在都担任市里如此重要的职位,还有什么利益冲突呢?”我不解地说。 “虽然二人目前都居高位,但是人一旦步入这个圈子,往上爬的欲求都是无止境的,在目前的市级班子里,这二人的年龄和资历都是最接近的,除了市里老大和老二,其他几名班子成员,要么是资历比他们浅,无法构成竞争压力,要么是年龄大了,快到二线的年龄,特别是现任的三把手快要退了,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也正是在这个职位。 只有当上三把手,才有可能进一步往前走,我估计他们都在盯着这个位置。再加上他们历史上的积怨,虽然他们明着一团和气,但是,内在的斗争却一刻都不会停止。这次海州传媒集团的斗争,明着看起来是孙栋恺和董事长的搏弈,其实了解内情的人能看出来,这其实是雷征向管云飞发起的一次凌厉攻势。 董事长是管云飞的老部下,和管云飞关系一向非常密切,你们广告公司的那个平总落马,是扳倒董事长的第一步棋,对于孙栋恺来说,将平总整进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董事长,他的目的就是想夺取集团一把手的位置。但是对于雷征来说,放倒董事长才是他的重要一步棋,他同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管云飞也。 他当然知道,平总进去后会咬出董事长,而董事长进去后,为了争取宽大,势必要立功,要咬出管云飞。只是可惜了,雷征的目标没有实现,因为董事长进去后,办案人员给他的指令是只准交代提问的问题,不准涉及其他事情,据说这是市里的指示,说此案只能就案办案,不准扩大化,不准往上延伸。 我想这其中一定少不了管云飞的紧急运作,他当然知道一旦董事长说多了会导致什么后果。这样看起来,雷征的目标似乎没有达到,但是还是会让管云飞惊出一身冷汗。 接下来,雷征进攻的步伐并没有停止,既然不能借助董事长给管云飞重重一击,那么就要在管云飞的眼皮底下安插一个自己的耳目,这个耳目就是孙栋恺。孙栋恺一向和董事长不合,自然在管云飞哪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他转而投靠了雷征,在集团一把手的人选问题上,得到了雷征的大力支持。 而管云飞也不会善罢甘休坐视自己的领域被雷征占领,于是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大力举荐市中区宣委主任和市宣委的一位副主任,这二位都是他的人,任何一个担任集团一把手,他都不会失去自己的领地。 因为集团属于宣传口,管云飞作为宣委主任的意见还是有一定力度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前段时间呼声最高的人选不是孙栋恺的原因,雷征似乎处于下风,孙栋恺的努力似乎也要付诸东流。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孙栋恺却牢牢抓住了难得的机遇,在市里老大到集团视察一不小心滑倒的时候,舍身用自己的脑袋垫住了市里老大的屁股。 就这一个举动,一下子扭转了整个局势,搏弈的天平瞬时倾斜到了雷征和孙栋恺这边,孙栋恺终于如愿当上了集团的一把手,雷征也达到了在管云飞管辖的领域安插自己的人的目的。 这场搏奕,到目前来看,双方似乎都有得有失,雷征虽然没有借助董事长的事情一举扳倒管云飞,却将自己的触角延伸到了管云飞的眼皮底下,管云飞虽然没有能够阻止孙栋恺担任集团一把手,却也有惊无险过了一关……” 我听得惊心动魄,长出了一口气,联想到前几天管云飞看孙栋恺的眼神,明白了,原来他对孙栋恺是有戒备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斗争的幕后 “这么说,管云飞和雷征之间的斗争还会继续下去。”我说。 “是的,所以我说,到目前为止,孙栋恺是胜利者,其实,他只是作为一粒棋子的暂时胜利,今后,夹在高层人物的搏弈中,还不知道他最后的结局会怎么样呢?别看总编辑最后的安排有些失意,说不定,孙栋恺最后的结局还不如那位总编辑。”老李说。 “那么,在雷征和管云飞斗争的幕后,是不是还有什么高人?会不会他们也是被利用的工具?”我说。 “这个就不好说了,圈子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很。”老李意味深长地说。 我突然想到管云飞对我和秋彤的态度,那么,他是真的赏识我和秋彤呢,还是想把我和秋彤也作为他的一粒棋子?还是二者都有? 我又想到,老李对管云飞和雷征之间的斗争分析地这么透彻,那么,对于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斗争,他有没有想地更深更远呢?在刁世杰的背后,是不是也有雷征的影子呢?要知道,老李是被雷征算计下来的,老李现在还没彻底倒,雷征会不会就此放过老李呢? 或者,老李作为旁观者,能看清管云飞和雷征之间的斗争,而当自己身陷局中的时候,往往会当局者迷看不透想不清呢? 老李的话让我感到了一种无奈和苍凉,我不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 但同时,我又感到,老李虽然如是说,他心中其实是不会甘于失败的,作为一个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来说,他一定经历过很多成功,也经历过很多失败,他不会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只是,目前他的状况,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压抑和郁郁。 “我老了,我不行了,但是,看到你这样年轻一辈的成长,我还是感到很欣慰的。”老李笑起来,“小亦,我看你的素质和能力,到圈子里一搏,还是大有作为的。” “我?”我笑起来,“就凭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我是那块料吗?我不行,我实在是不行的!” 老李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很多时候,人都是逼出来的,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很多时候,事在人为。” 老李这话让我有些似懂非懂。 到了午饭时间,老李两口子和秋彤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我婉言谢绝。 目送他们一起走远,我琢磨着和老李今天的谈话,在原地站了很久。 两天之后,李舜从京城回来了。 我到机场接的李舜,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错,甚至有些兴奋。 “饿了,先吃饭!”一上车李舜就叫起来,“妈的,昨天一天没吃饭也不觉得饿,现在突然感觉饿坏了。” 我一听就明白李舜昨天溜冰了,溜冰之后是没有食欲的,现在估计是药劲过去了,开始饿了。 我把车开到机场附近的一家面馆,和李舜进去,李舜要了一碗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坐在对面看着,没有说话。 刚吃完面,李舜的手机响了,李舜看了看,笑起来:“老秦来的电话,我们的场子昨晚又重新开业了,老客户都回来了,老秦一定是给我报喜的,估计昨天收成不错。来,兄弟,你和我一起分享下。” 边说李舜边按了接听键,又按了免提,对着电话说:“老秦,昨晚多少进账?” “李老板,昨晚我们新开张的场子又被雷子给端了。”老秦疲倦的声音,“我在现场也给弄进去了,刚交了罚款放出来,刚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什么?我靠——”李舜勃然变色,对着电话叫起来,“怎么搞的,刚换的新地方又被发现了?怎么回事。” “昨晚凌晨,就和上次一样,突然一大批雷子冲了进来。在场的人员全部落网,我也没能离开,赌资赌具和客人全部都被带走了。到了今天上午,还是也上次一样,交了罚款,又全部都放了。” “妈的,这次进去多少钱?”李舜说。 “和上次差不多。”老秦说。 “段翔龙呢?” “他也进去了。” 李舜扑哧扑哧喘着粗气,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话,突然歇斯底里地说:“老秦,和上次一样,给客人赔偿损失,照样给兄弟们发压惊费。我靠,我就不信出鬼了,老子这2500万还是出得起的。信誉是第一位的,不能坏了我们的信誉。你今天就去操办。” 老秦答应着。 “然后,你再去找新地方,要更隐蔽的,三天之内,重新开局。这回弄大台子,5万起步的,”李舜说,“失去的这5000万,我要加倍加速找回来。这次你把段翔龙给我严密监视起来,不,把他给我软禁起来。” “老板,这次绝对不是段翔龙泄密的。我这次从找新地方到开局,一直都瞒着段翔龙的。他到了场子之后,我派人严密看着他的,他根本没有机会往外泄露信息。我估计,我们的客人之间,可能有人泄密,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段翔龙拉过来的,是他的老客户,还是他的好朋友。对于客人,我们是不能动的。所以,我建议,暂时还是不要重开,先暗地清查泄密的渠道再说。” “你真是糊涂了,老秦,不重开我损失的钱怎么找回来?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场子必须要重新开,要尽快开。这次,可以不通知段翔龙介绍来的那几个客人。”李舜说。 “这——”老秦的声音有些犹豫。 “不要废话,就按我说的去办!”李舜武断地说。 我这时突然说:“我不同意重新开场子,在一个时期内,场子绝对不能再开了。” “为何?”李舜瞪眼看着我。 我说:“其一,虽然你不通知段翔龙介绍的那几个客人,虽然你能监控住段翔龙,但是,仍然可能会泄密,因为客人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段翔龙介绍的几个客人不来,其他客人仍然会告诉他们新开赌场的处所,会约他们一起来玩,这是我们不能阻拦的不能掌控的因素。而且,段翔龙不傻,他不会自己亲自去泄密的,一定会安排他的朋友主动去找那些客人打听。” 李舜瞪眼看着我,老秦在电话里也不说话。 我继续说:“其二,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两次场子被端窝都只是罚款没收赌资了事,为什么不深入追究?这只能说明一点。” “说明哪一点?”李舜说。 “首先,要明确,这是刁世杰在幕后指挥运作的,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猜他和明州白道一定有间接或者直接的联系。他知道要抓真正后台是很难的,知道肯定会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追究不到你的头上。他现在采取的这一招,其实是要利用你的性格来摧垮你的经济支柱,抓了罚完款没收赌资就放人,一次进去2500万,二次进去5000万,这样下去,再厚实的家底也经不起折腾。 而对端场子的人来说,等于是增加了一次又一次的巨额罚没收入,等于是开辟了一个源源不断的发财渠道,又何乐而不为?如果你再重新开场子,即使你保密工作做得再严密,即使段翔龙和他的朋友不告密,只要他们盯上了,一定还能找到,一定还会被端。” 李舜听我说完,眨巴眨巴眼睛,不做声。 “李老板,我认为亦克说的非常有道理,分析地十分正确!”老秦在电话里说。 李舜沉默半晌,点点头:“对啊,操,这是刁世杰玩的把戏,我怎么没想到呢?他是想借助雷子的手来摧毁我的经济大厦啊。我靠,这狗日的,真聪明,这狗日的看来一定是高中毕业了,智商不低啊。” 李舜说着,嘴角突然露出几分笑意,接着对着电话说:“那好吧,老秦,暂且偃旗息鼓,收兵一阵子,先把那些客人安抚好,还是像上次一样安抚。这都是我们珍贵的客户资源,以后还要重新开发启用的。我们多付出一点钱不要紧,信誉最重要。” 老秦在电话里答应着,然后李舜挂了电话。 “我擦,你上次怎么不告诉我这些?”李舜看着我。 “上次我也没想到。”我说。 李舜阴涔涔地笑起来:“不过,现在能想到也不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哦,我这两次不过损失区区5000万,老子的筋骨壮着呢,这根本没伤着我的皮肉。哼哼,刁世杰,你等着,老子这回要让你哭爹喊娘。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你狗日的家底子和我比,不行,看谁能折腾。” 李舜这话的意思我明白,虽然刁世杰抓钱的速度比较快,但是他起步晚,也就是雷征到海州之后借助他的威势才开始发展壮大,比起经营道上多年的李舜,他的家底子确实单薄了许多。 当然,李舜到底家底子有多厚实,我也不知道。 同时,从李舜的话里我也预感到,李舜此次去京城,一定是针对刁世杰去的,很可能最近就要有什么动作针对刁世杰展开。 他到底去京城找了什么人干了什么,要如何对刁世杰采取什么行动,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一定和那份200万买来的资料有关。 吃过饭,李舜站起来:“走,送我回机场!老子这就飞回明州去,去看看那些大鬼小鬼还能折腾什么洋动静,老子还要在明州遥隔千里看大戏。” 我送李舜回了机场,李舜买了回明州的机票,雁南飞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突然哽住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忙碌着公司的工作,忙碌之余,我的心里一直牵挂着海竹,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好几次外出办事时,我特意开车经过海竹的公司门口,放缓速度,转脸看着里面,想看到海竹。可是,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几次小亲茹,小亲茹冲我指指里面,示意海竹就在里面。 我几次忍不住想停车进去,可是,想到那天海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绝然的表情,我担心进去会让她情绪更加激烈,终于没有停车。 在一个孤独凄冷的深夜,在将一瓶二锅头灌进肚子里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摸起电话拨通了海竹的电话。 “阿竹——”我只叫了一声,喉咙突然就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海竹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我甚至都能听到她的喘息声,然后,我听到了她极为平静的声音:“亦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人,其实你的周围也不乏优秀的女人,我祝福你能有新的生活新的幸福。还有,请你尊重我的选择。请你自重,请你自爱。请你……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海竹最后的声音变得异常艰难,却又异常坚决和冰冷。 说完,海竹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无情的嘟嘟声,我的心顿时跌入了冰冷的万丈深渊。 我在酒精的麻醉下,带着痛怜和忧虑,带着孤苦和绝望,带着悔恨和自责,带着无奈和无力,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收起内心巨大的痛楚和忧郁,我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曹莉的电话,通知我晚上跟随孙栋恺一起出去参加一个酒场,我想推辞,曹莉说这是孙董事长点名让我去的,不能推辞,我只好答应。 晚上,坐着孙栋恺的专车,我坐在副驾驶位置,孙栋恺和曹莉坐在后面,我在前排沉默不语,曹莉和孙栋恺在后排谈笑风生,最近此二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看起来都处于些许的亢奋状态。 车子直接去了皇冠大酒店。 上楼去了餐厅的一个豪华包间,我跟随在孙栋恺和曹莉后面。 一进门,我看到一个人正坐在餐桌正中间悠然地抽烟。 雷征! 刁世杰的姐夫雷征! 见到雷征,孙栋恺和曹莉脸上都露出恭维的笑,孙栋恺说:“雷主任早到了,让主任久等,惭愧惭愧。” 曹莉附和着:“是啊,是啊。” 我站在身后,看着雷征不语。 “大家不用客气,坐——”雷征坐在那里,屁股都没抬,目光扫过孙栋恺和曹莉,然后落在我的身上。 孙栋恺和曹莉分坐在雷征两边,我坐在了雷征的对过。 看到雷征的目光停在我身上,孙栋恺忙说:“雷主任,我给你介绍,这是——” “你不用介绍,我认识他!”雷征打断孙栋恺的话,目光依旧看着我,“他叫亦克,我和他以前见过面的。”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还是雷主任记性好,很久以前也是在皇冠大酒店,我们吃完饭出去的时候,遇见过的,那次你见过亦克的。”孙栋恺忙说。 雷征带着捉摸不定的目光看着我,没有说话。 “雷主任,上次你见到亦克,那时他还是个普通的临时工,现在呢,却是集团的中层了,是发行公司的副总经理。”曹莉忙在一边说。 “哦,提拔了。”雷征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是直直地看着我。 我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我知道雷征即使没有那次见到我,也一定会知道我,那晚阿来把我绑架到刁世杰的别墅,刁世杰把我捆绑在别墅里追问李舜的下落,正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他来了,然后我就被刁世杰放走了。那次必定是他让刁世杰放的我,他必定知道上面被绑架的人是我,也必定在知道我和李舜还有刁世杰的关系。 当然,当着孙栋恺和曹莉的面,他不会说出来。 “小伙子挺能干的,做事也很有心数,很听我的话,业绩也很突出,这次我特意提拔的!今晚他来一起吃晚饭,正好给雷主任加深下印象。”孙栋恺说。 “嗯,加深印象。”雷征微笑了下,那笑容里感觉不到友善,却让我感到几分阴森,“小亦,那我首先得祝贺你的进步哦。” “谢谢雷主任。”我平静地说了一句,心里在琢磨孙栋恺带我来见雷征的意图,到底是孙栋恺主动想带我来的还是雷征让孙栋恺带我来的。 “刚才我好像说的不对啊,不讲程序。”雷征接着又说,“按照次序,我得先祝贺栋恺,然后祝贺曹莉,最后才应该是小亦吧。” “这个无所谓啊,只要雷主任喜欢,什么次序都可以。”曹莉媚笑着看着雷征。 “曹莉倒是很善解人意。”雷征冲曹莉一笑,“小曹啊,多日不见,越发漂亮了。栋恺有你这样一位美女办公室主任,工作起来那一定是格外精神的。” “谢谢雷主任夸奖,你也是越发精神年轻了。”曹莉忙说。 “我还年轻?我老了。”雷征说。 “哪里的话,雷主任可不老,看起来确实很精神,甚至比小亦这样的小伙子还精神呢。”曹莉说。 雷征显然很喜欢听曹莉的恭维话,呵呵笑着,看看孙栋恺:“栋恺,你很有福气哦,有这么一位能说会道还会干的办公室主任。” “小曹的确口才很好,做事能力也很强,雷主任要是喜欢,那就把她调到你哪里去给你当办公室主任吧。”孙栋恺半真半假地说。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这可不行,别说我不能挖你的墙角,这要是让云飞主任知道我跑到他的势力范围来挖人,也会对我有意见的哦,呵呵。”雷征摆摆手。 “管主任可是大度之人,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对你有意见呢。”孙栋恺也笑着。 曹莉这时说:“雷主任是大人物,对办公室主任自然有更高的要求,我这样才疏学浅的小女子,怎么会看在雷主任眼里呢。” 雷征笑了:“小曹啊,你这是在激将吧,我不会上你当。” 孙栋恺笑起来,曹莉冲雷征抛了一个媚眼,也笑起来。 这时,酒菜上齐了,雷征举起酒杯:“来,栋恺,今晚我叫你过来吃个便饭,特意为你的进步表示祝贺。对了,还有小曹和小亦,都一起祝贺。” 大家都端起杯子,孙栋恺带着感动的表情看着雷征:“谢谢雷主任,如果没有你的关心爱护和支持,我怎么会有今天呢?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孙栋恺打心里是感激雷主任的,今后,恳望雷主任还要继续关心栋恺的成长和进步。” “哎——栋恺,言重了,你的进步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和我是没有关系的。再说了,你属于宣传口,我在政法口,你是管主任的下属,就算是有人关心支持,那也是管主任的厚爱,哪里能轮到我呢。还有,今后你的成长和进步,也是管主任的事情……” “雷主任,不管你怎么说,栋恺心里是有数的,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孙栋恺脸上继续带着感动状。 “呵呵,好了,不说了,喝酒!”雷征举起酒杯干了,大家也都干了。 这时,雷征摸出手机,边自言自语地说:“今晚不回家吃饭,忘了给你嫂子说一声。” “雷主任可真是模范丈夫,不回家吃饭都要汇报一下,嫂子可真幸福。”曹莉说。 雷征微笑着看了曹莉一眼,没有说话。 我这时看着雷征面前快喝光的茶杯,心里一动,站起来拿起茶壶就走到雷征身边给他倒茶。 雷征正在拨号码,我边倒茶边侧目注视着雷征手机上的号码。 雷征拨完号码,我也倒完了茶,将号码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然后又给孙栋恺和曹莉倒了水,然后回到座位坐下。 雷征很快打完电话,孙栋恺这时举起酒杯:“雷主任,我敬您一杯酒,感谢您对我一直以来的关爱和帮助,同时祝您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好——”雷征痛快地举起酒杯,看着孙栋恺,“栋恺,这次海州传媒集团的人事调整,市里是很重视的,期间形势一波三折,险象丛生,竞争十分激烈,但是,值得庆幸的是,最终,你走到了最后。你要珍惜这个难得的际遇,珍惜得之不易的机会,充分认识到自己肩负的使命和担子,充分认识到上面对你的厚望。当然,我对你也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虽然你不属于我分管,但我还是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我会牢记雷主任的叮嘱。”孙栋恺忙说。 孙栋恺和雷征干了一杯酒之后,放下酒杯,然后说:“雷主任,我给你汇报下最近的工作。” “哎——”雷征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孙栋恺,打断孙栋恺的话,“栋恺,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法委主任,你是传媒集团的老大,你属于宣委管,你要给云飞主任汇报工作,怎么能给我汇报呢?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呢?荒唐,糊涂!” 雷征的口气有些不满,边说边又看了我一眼。 孙栋恺似乎从雷征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笑了笑,似乎觉得雷征有些多心,似乎觉得雷征还不了解他和我的关系,把我当外人了。 这时曹莉又给雷征敬酒,娇滴滴地说:“雷主任呀,人家也给你敬杯酒,您可一定要给面子干了哦。” 雷征不动声色地看着曹莉,微笑了下:“男女平等,既然栋恺的酒我都喝了,那你的酒我自然也是要干的。” “雷主任讲话就是有水平,那我先干了。”曹莉先喝了,然后雷征也痛快地干了。 孙栋恺和曹莉都给雷征敬完酒了,按照次序就到我了,这样的场合,这个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第六百八十五章 有两下子 我于是举起酒杯:“雷主任,我也敬你一杯酒。” 雷征举起酒杯,看着我,我立刻就喝了,然后放下酒杯。 雷征的酒杯在手里没有动,继续看着我:“看小亦喝酒痛快的样子,看来做事也是个痛快人。从今天栋恺的讲话里,我听出来了,他对你很器重,小曹对你也有很高的评价。如此,看来,你的确是有两下子的了。” 我看着雷征:“那都是上司对我的鼓励,我的确是没有两下子的。” “不管你有没有两下子,年轻人首先记住的就是做人要谦虚,做事要谨慎,不管在哪里做什么事,都要跟对人,站好队,要学会用发展的目光看问题,要看清形势,要学会做个明白人。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自己的家人和亲人负责。”雷征缓缓地说着。 雷征的话孙栋恺和曹莉是听不懂真实的含义的,这其中的另一层用意,只有我能听懂,他显然是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和李舜走的太近,不要和刁世杰作对。 “一个人,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做错了事,走错了路,那都不要紧,关键是要及时迷途知返,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这对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的成长是十分关键的。”雷征又说。 我当然雷征这话里的意思,孙栋恺和曹莉当然继续不明白雷征这话的真正含义。 “雷主任对年轻人是十分爱护和关心的。”孙栋恺说。 我微笑了下:“雷主任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谢谢你的一番苦心。” 雷征微笑了下:“小亦,你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我想我的话你能听明白。” “不管我明白不明白,反正一定会记住的。”我不卑不亢地说。 雷征看我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阴冷,接着就消失了,然后继续微笑着,将酒杯放在嘴唇边沾了下,接着放下了酒杯。 马尔戈壁,老子干了,他不干。孙栋恺和曹莉给他喝酒他都干了,我和他喝他不干!娘希匹,很不给老子面子! 我心里骂了几句。 然后,雷征和孙栋恺还有曹莉就边喝边谈笑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我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看得出,雷征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副总放在眼里,我在他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甚至就是一只蚂蚁,他随时都可以用一个小手指将我轻轻碾死。 随着酒瓶的变空,雷征和孙栋恺还有曹莉的脸上都微微发红了,雷征开始有酒意了,讲话也显得随意了一些,目光不时放肆地从曹莉的脸蛋和胸脯上掠过。 仿佛是为了迎合雷征的目光蹂躏,曹莉脸上的表情更加娇媚了,胸脯挺得更加高耸了。 孙栋恺看着雷征的眼神和曹莉的表现,眼里闪过几分兴奋还有酸楚的表情。 我知道他为什么酸楚,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兴奋。 我有些索然无味,索性站起来出了房间,关上房门,靠在附近的栏杆上抽烟,边低头看着酒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 房间里的谈笑声隐隐进入我的耳朵。 “来,雷主任,再干一杯,这杯酒你还要喝光了哦。”曹莉媚笑的声音。 “小曹啊,今晚你要是把我灌醉了,我可是要出洋相的哦。”雷征放肆的笑着。 看来我一离开,雷征就放开了,早知道我早离开啊,操! “你怎么会醉呢,我可不怕你出洋相。来,喝。”曹莉说。 “这杯酒我们怎么个喝法呢。”雷征说。 “你想怎么喝呢?”曹莉的声音。 “栋恺,你说呢?”雷征笑嘻嘻的声音。 “那就看雷主任的心情好不好喽,雷主任喜欢怎么喝就怎么喝啊。”孙栋恺笑呵呵的声音,“我看,为了表示上司对下属的关心和爱护,为了表示上司对下属的体贴,雷主任你和小曹喝杯交杯酒吧。” “交杯酒,好,好。”雷征说。 “好啊,雷主任,那我们喝杯交杯酒。”曹莉的声音。 接着一阵轻微的动静,似乎曹莉和雷征真的喝了交杯酒。 “栋恺,按照风俗,喝完交杯酒,下一步该做什么呢?”雷征的声音。 “那就是入洞房哦。”孙栋恺笑着。 “哈哈,对,对,入洞房哦。”雷征大笑。 “你们好坏哦,调戏欺负人家。”曹莉娇羞嗔怪的声音。 雷征和孙栋恺都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笑毕,雷征说:“哎,说入洞房是玩笑话,不过,这会儿我还真的有些喝晕了,还真想睡会儿休息下。” “那我去给雷主任开个房间,让雷主任休息下。”曹莉忙说。 “不用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午休的,有专门开好的房间,我头有点晕,你们继续吃喝,我先上去休息会儿。”雷征说。 “我们也吃喝地差不多了,那就散了吧。”孙栋恺说。 “对了,小亦呢?他到哪里去了?”雷征说。 “不用管他,年轻人坐不住,说不定到附近找服务员调侃去了。”孙栋恺的声音。 “栋恺,这个小亦,你可要使用好,这个年轻人,我看是一把双刃剑——”雷征话说得到这里停住了。 孙栋恺笑着:“好,我会记住雷主任的话!” “那我们走吧!” 接着,听到有椅子拉动的声音。 我忙闪身到了拐角处。 接着,房门打开,雷征先走出来,孙栋恺和曹莉跟在身后,孙栋恺说:“雷主任,我送你到房间。” “哎,不用了,你现在大小也是个集团的老大,什么事都亲自去做,那你还不得累死啊。”雷征说。 “孙董事长,还是我送雷主任去房间吧,不用你亲自操劳了。”曹莉说。 “栋恺,看,你的办公室主任多会办事!知道关心领导哦。”不等孙栋恺发话,雷征就夸赞着。 孙栋恺干笑了下:“谢谢雷主任今天百忙之中和我们共进晚餐,雷主任你好好休息吧。” 接着听到脚步声,我闪身出来,看到孙栋恺独自下楼了,曹莉搀扶着雷征的胳膊走向电梯。 我接着也下楼,看到孙栋恺已经出了大厅门,我直接走到服务台,大模大样地对服务员说:“我是法委办公室的,要给雷主任送一个文件,雷主任的房间换了没有?” 服务员忙低头看了下,说:“没有啊。” 我皱皱眉头:“怎么搞的,昨天不是告诉你们了,雷主任嫌那房间空气有些发潮,昨天我就告诉值班人员让你们给换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换。” 服务员有些紧张的表情:“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事,昨天我休班。要不我这就给雷主任安排换房间。从818换到828房间可以吗。” 我摆摆手:“算了,大晚上的换什么房间,影响雷主任休息。” “那明天换可以吗?” “也不用了,明天雷主任要出差,不在这里午休了。这事就这样吧,别折腾了。”我说着直接转身往里走,先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然后接着又出来,直接出了大厅,直奔孙栋恺的车子。 孙栋恺正坐在车子里,看到我过来,有些不高兴地说:“跑哪里去了?” “拉肚子,刚从卫生间出来。回到房间一问才知道你们走了,我就赶紧出来了。”我说。 孙栋恺应了一声,然后对司机说:“走吧。” “曹主任还没来,不等了?”我回头看着孙栋恺。 “不等了,她还有事。”孙栋恺面无表情地说。 我心里明白了,果然如此,曹莉是被雷征征用了,交杯酒后入洞房去了。孙栋恺心里一定很不乐意,但是他却没办法。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了皇冠大酒店。 一会儿,孙栋恺在后座发出一声叹息。 我坐在前排不说话,孙栋恺也在后排沉默着。 一会儿,孙栋恺说:“小亦,你说,什么是双刃剑?” 我说:“单刃为刀,双刃为剑。” “你是不是一把双刃剑?” 我没有回头:“我是一把双刃剑,你也是一把双刃剑,其实,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双刃剑,就看你如何使用。” 孙栋恺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孙董事长,今晚为什么带我来和雷主任吃饭?”一会儿,我问了一句。 “怎么,你不想结识大人物?”孙栋恺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你已经是很大的人物了,至于雷主任,和我离得太远,结识你就足够了!”我说。 “这是你的心里话?” “是的!” “今晚并不是我想带你去吃饭,而是雷主任自己提出来的,他说听说集团有个很能干的亦总,他想见见。看来你的名声在外可是不小了,管主任赏识你,连分管政法的雷主任都想见你。”孙栋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和迷惑。 果然今晚是雷征安排孙栋恺叫我去的,孙栋恺自然是不知道雷征的心思的,他哪里知道雷征对我另一方面的了解。 那么雷征今晚想见我的用意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和我说那些警告我的话?仅仅是因为我跟着李舜干的事情还是管云飞对我的赏识有关呢? 我一时不得其解。 车到单位,我先下了车,孙栋恺离去。 我直接到一个书报亭里买了一张神州行的电话卡,然后装到我的手机里。 接着我打车回到了皇冠大酒店,在门口逛游了一下,看到附近有个流浪汉正裹着棉衣在背风处半躺着。 第六百八十六章 导演一出戏 我走过去,蹲下来,掏出一张百元纸币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开始发光,伸手就要拿,我将手一闪,然后说:“想要不?” “想!” “好,我拨一个号码,接通后你按照我的内容讲一句话然后挂死,这钱就归你了,干不干?” “干!” “你只需要说一句:你老公带着女人进了皇冠大酒店818房间,这就可以了!” “行!” 刚才我在给雷征倒茶的时候他正在给家里打电话,号码我已经记下来了。 我于是拨了号码,然后将手机递给流浪汉,流浪汉接过去,接通后对着手机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喂,告诉你,你老公带着女人进了皇冠大酒店818房间。”说完就挂死了电话,将手机还给我,冲我咧嘴一笑。 我将钱给了流浪汉,然后起身离去,边走边将手机卡取出来扔进了垃圾箱。 我直接进了皇冠大酒店的大厅,走进一侧的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正对大厅方向坐着,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装作看报纸的样子,边不停打量着大厅门口。 不大一会儿,我看到一个贵妇人模样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我以为她会直接上楼,没想到她走到咖啡厅门口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边看着门口。 她坐的地方和我隔着一层一人高的玻璃墙,玻璃是带色的,我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片刻,我看到刁世杰带着两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在门口站住看了看,接着径直走了过来,那女人看到刁世杰,接着站了起来。 我靠,这女人把刁世杰叫来一起捉奸了。 虽然刁世杰不会看到我,但是我还是将报纸中间戳了一个小小的洞,然后将报纸举高了一些,遮住我的脸,从小洞洞里看着他们。 “姐,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叫我到这里来?”刁世杰走到女人跟前说。 “气死我了,世杰,你姐夫这个王八蛋瞒着我在818房间搞女人,你快跟我上去捉奸。” “什么?”刁世杰脸色一变,“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反正我就知道,你快随着我上去捉奸!我非撕烂那个淫妇不可。”女人急不可耐地粗暴地说。 我一听吓了一跳,雷夫人好厉害,要撕烂,太狠了! 刁世杰转了转眼珠,接着冲身后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接着就出去了,边摸出手机。 “姐,你先镇静一下,先别冲动。坐下慢慢说。”刁世杰拉着女人坐下,“我们先商量下这事该怎么办。姐夫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么冒失上去,要是捉不到奸情怎么办?你的消息来源到底准确不准确?” “什么准确不准确?没影的事谁会给我说?既然说,那就肯定有。你姐夫这狗日的我还不了解他,满肚子花花肠子,外面装得像个人,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狗日的,2个月没和我行房了,整天说工作忙累得没兴趣,原来是在外面找女人。” “姐,此事我看未必准确。万一要是没那回事,我们一起去了,那岂不是弄得姐夫很难看?你脸上也不好看啊。”刁世杰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我明白了,刁世杰即使相信雷征在搞女人,他也不想去捉奸。真的捉到了奸情,雷征和他姐闹翻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能在海州横行霸道,靠的就是雷征这棵大树,雷征要是因为搞女人的事情出了事,那他不也就完了。 退一步说,即使雷征不倒,但是他姐和雷征的夫妻婚姻关系要是出现了危机,同样对他也很不利。 刁世杰刚才给手下人使眼色,无疑是让那人给雷征通风报信的,然后他在这里拖住他姐,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我转移视线,看着酒店电梯口方向。 不一会儿,曹莉从电梯里出来,脸上惊魂未定,没有往大厅门口方向走,而是直接转身去了酒店后门方向。 刁世杰这会儿正和他姐进行蘑菇战术,没有注意到电梯口方向。 “世杰,你到底给姐玩的什么洋动静?你到底跟不跟我上去捉奸?”女人火了,冲刁世杰叫道,“你到底站在谁一边?没良心的东西。” “姐,你别急啊,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当然是向着你的,只是,这事不能冒失啊,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呢。”刁世杰忙说。 “屁话,我不和你啰嗦了,你不去,姐自己上去。”女人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刁世杰急了,也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电梯门开了,雷征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的秘书。 我靠,这秘书我一晚上都没见到,这时候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神出鬼没的。 雷征背着手神态自若地走着。 “姐,姐夫出来了。”刁世杰叫道。 女人看到雷征,站住了。 雷征这时看到了女人和刁世杰,慢慢走了过来,笑着:“咦,我刚在酒店陪客人吃完饭,正要回家,你们怎么来了?” 秘书这时忙着打招呼:“嫂子好,我们刚吃过饭,你们吃了吗?” 女人怔怔地看着雷征,一时说不出话来。 刁世杰笑着:“我们吃了啊,是这样的,姐夫,我姐说自己在家闷得慌,让我拉她出来闲逛,这不走到这皇冠大酒店,我姐说累了过来坐着歇会儿,没想到正好见到你们。” “哦,自己在家闷,可以理解,其实也都怪我,没空在家多陪你。唉,工作上的事忙啊。”雷征伸手拍拍女人的肩膀,满脸歉意,“走,回家吧,我陪你看看电视唠唠嗑。” 女人傻傻地站着,愣愣地看着雷征。 “是啊,姐,和姐夫一起回家吧,有姐夫陪你,我就解放了。”刁世杰笑着,显得很轻松。 女人吃吃地看着雷征:“你真的是在陪客人吃饭的?” “怎么了?”雷征一脸疑惑地看着女人,“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请假了吗?是啊,今晚我约了海州传媒集团的孙栋恺一起吃饭的。怎么?你不信?要不我给你孙栋恺的电话,你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 说着,雷征就要摸手机,刁世杰忙拦住雷征的手,笑着:“姐夫,我姐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你何必当真,我姐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接着刁世杰转脸看着女人,“你是说吧,姐!” 女人傻乎乎地点点头:“嗯哪,我怎么头晕乎乎的。” “估计是这酒店的空调温度太高,热的,那就快随姐夫回家吧。”刁世杰说。 “嗯,回家。”女人点点头。 雷征揽过女人的肩膀,冲刁世杰点点头:“世杰,我和你姐先回家了,你们也早回去休息,别整天在外瞎逛游。” “好的,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走。”刁世杰忙点头。 雷征和女人一起走了,还有秘书。 刁世杰目送他们出去,然后站在原地,点燃一支烟,脸拉了下来,他的两个随从都站在身边。 “看到那女人没有?”刁世杰侧对我站着,看着大厅门口的方向。 “打完电话我就去了8楼,正好看到一个女人从818房间出来,我跟着她,看到她从酒店后门出去了。”一个随从说。 “认识不?” “认识!那女的是……”随从的话有些犹豫。 “是谁?说!” “海州传媒集团的曹莉!”随从说。 “是她——”刁世杰拉长了声音,接着狠狠把烟头往地下一扔,“马尔戈壁,原来是她,这个骚娘们,手伸地够长的。” “或许他们不是第一次了,老板,要不要教训教训曹莉。”另一个随从说。 刁世杰阴沉着脸,沉默半晌,说:“这是我的家事,不要你们操心,记住,这事不准和任何人说。” “是!” “走——”刁世杰转身就走。 目送刁世杰一行离开,我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些懊丧,本来想让雷征的女人上去大闹一番让雷征和曹莉出丑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叫来了自己的弟弟一起去捉奸,被刁世杰阻拦破坏了,没达到目的。 雷征知道刁世杰晓得自己玩女人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清楚刁世杰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在他面前对这事连个屁都不敢放,没有他,刁世杰在海州是混不下去的。 雷征一定会猜是谁把自己和曹莉捣鼓的事情告诉自己老婆的,但是他无法问自己的老婆,那样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外面有女人,只能自己去分析猜测。他无法确定这个告密者是谁,因为有很多可能,可能是我,也可能是进房间的时候被自己或者曹莉的熟人遇见,甚至,他都可以怀疑是孙栋恺吃醋指使人干的。 不管怎么猜测,雷征没有证据,没有把握确定是谁,这个哑巴亏只能咽下去。 刁世杰既然知道了这个女人是曹莉,那么,下一步他会对曹莉怎么样?是报复教训曹莉还是当做这事没发生?我离开了酒店,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 琢磨了半天,我觉得刁世杰不会明着报复曹莉,既然他能阻拦自己的姐姐上去闹事,既然他能接受自己的姐姐被人戴了绿帽子,那么,他自然就认可了雷征找女人的事情。 明着报复曹莉,她是雷征玩的女人,那就等于是给雷征过不去,等于是得罪雷征,得罪了雷征,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暗地报复曹莉,那倒是有可能,但这对刁世杰来说,除了帮自己的姐姐出气,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好处。再说了,雷征的女人肯定不止曹莉一个,教训了一个曹莉,还有更多的曹莉,他能管得住雷征的那颗花心吗,而且,万一被雷征知道,自己还是没好果子吃。 第六百八十七章 枕边风 再一种可能,就是刁世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见了曹莉还像往常一样。甚至,刁世杰会讨好曹莉,巴结曹莉,利用曹莉给雷征多吹吹枕边风,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 这样做似乎更符合刁世杰的利益。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分析,刁世杰到底会如何对曹莉,我不得而知。 又想到曹莉,今晚她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差点被雷夫人给捉住,那样的话,她可就狼狈了。 想想曹莉也不容易,一心想依靠自身的优势资本来巴结靠近大人物,为此甚至让孙栋恺大吃其醋,结果差点被捉住出丑,差点出了大事,我想她这会儿一定在心惊胆战地暗自庆幸。 我打上出租车往宿舍走,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接到曹莉的电话:“亦克,你在哪里?” 听曹莉的口气,还有些惊魂未定。 “我在回去的路上。” “回去的路上?你没和孙董事长一起走?” “我坐孙董事长的车走的,到单位门口下的车,然后我去办公室处理了点事情,然后回去的。” “吃饭结束的时候,你人呢?” “闹肚子,等我回来,你们都不见了,我接着出门,看到孙董事长的车在那里,就上了孙董事长的车。” “哦。” “对了,你怎么没和我们一起走呢?” “我有点其他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 “孙董事长也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还有其他事,就不等你了,于是我们就走了。” “孙董事长脸色口气怎么样?” “没怎么样,还是和往常那样。” “那好吧,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挂了电话,回到宿舍,关了客厅的灯,拿出望远镜,走到后阳台。 从望远镜里看到曹莉正仰面半躺在沙发上打电话。 我于是去洗澡,洗完澡,我又来到后阳台,举起望远镜。 曹莉已经打完了电话,穿着一身粉色的半开放式睡衣,正在室内来回走着。 一会儿,曹莉快步走到门口,接着,孙栋恺拉着脸走了进来。 曹莉满脸堆笑地挎着孙栋恺的胳膊,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向孙栋恺解释着什么。 孙栋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曹莉殷勤地给他点着烟,然后靠着他的身体,搂着孙栋恺的脖子,嘴里继续说着什么,我猜曹莉一定在告诉孙栋恺自己送雷征进了房间然后什么都没发生,接着就回来了。 曹莉说了半天,我看到孙栋恺的脸色逐渐有些缓解,他似乎也觉得曹莉这么快就回来,或许真的没发生什么,曹莉真的没让雷征给干了。 其实雷征到底有没有干曹莉,只有雷征和曹莉自己知道,在急速撤离前,或许已经干完了,或许还没有。总之,任何可能都有。 孙栋恺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曹莉知趣地主动地跪到孙栋恺的双腿之间…… 看到这里,我的下面感觉涨得很难受,不由放下望远镜去了卫生间,摸着休养了很久的柱子哥…… 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曹莉和孙栋恺的场面。 倏地,又闪现出和海竹芸儿曾经的火热和激情。 蓦地,回忆起幻觉中和秋彤亲热的情景…… 大脑猛地一阵眩晕,激情猛然开始狂涌,神经一时大乱。 不可遏制地感觉自己此时似乎正在和秋彤在一起缠绵交织。 睁开眼,看着地上的液体,我清醒过来,意淫终究是意淫,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高潮过后,是极度的失落,极度的忧郁感,极度的罪孽感。 感觉自己充满了兽性,充满了动物的本能,却没有了灵魂和思想。 清理完我自己制造的战场,我在孤独和寂寞中倒头睡去。 第二天,我到孙栋恺办公室去给他送一份文件,曹莉也在。 孙栋恺看完文件,和我还有曹莉随便聊了几句。 “怎么搞的,亦总,昨晚吃饭你闹肚子,我和孙董事长还有雷主任怎么没事呢?”曹莉说。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胃肠一直就不大好,估计是喝酒喝的吧。”我说。 “昨晚我把雷主任送到房间,又在雷主任房间坐了会,和雷主任聊了几句,然后出来,你们就走了。”曹莉说。 孙栋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曹莉,没有说话。 孙栋恺不知道昨晚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曹莉一定也和雷征一样,在琢磨她和雷征做那事的事情是谁捣鼓出去的,但是她既不能问我也不能问孙栋恺,只能闷在肚子里瞎想。或许,这对她和雷征来说,是一个永远的迷。 当然,我知道,雷征和曹莉的这种关系一旦有了开始,不管昨晚他俩到底有没有搞成,今后是会继续的,搞成了,曹莉的功夫不错,尝到甜头,雷征自然不会罢休,搞不成,雷征更不会收手。 如此看来,曹莉是基本攀上雷征这棵大树了。 当然,曹莉是不会舍弃孙栋恺的,孙栋恺是她最直接的老板,要想今后继续进步,要想谋取更多的利益,是绝对离不开孙栋恺的。 大小通吃,左右逢源,上下贯通,全面开花,全面得益,这对曹莉来说是最理想的结果。 当然,作为曹莉也不容易,她要周旋于雷征和孙栋恺之间,要想保全自己的利益最大话,要想让自己安全安稳,就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在脚踩两只船。 雷征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睡觉,即使他可能会觉察曹莉和孙栋恺以前有一腿,但是既然曹莉成了自己的女人,孙栋恺就不能再沾边了,曹莉就不能再找孙栋恺了。 孙栋恺虽然无力阻止曹莉和雷征的事情,但是他心里还是会感到不舒服,会吃醋,一旦吃醋,会直接影响曹莉和他的关系。曹莉昨晚一定对孙栋恺说了很多安抚和宽慰解释的话,让孙栋恺相信自己真的和雷征没那关系。 曹莉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同时让这两个男人都对自己满意,对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的事情毫无觉察,这样就皆大欢喜。 要做到这一点,曹莉需要下不小的功夫,需要格外谨慎加小心。 都说圈子里的女人靠身体往上爬简单容易,我看不然,曹莉就真的是不容易。 其实,曹莉岂止是只和孙栋恺雷征有男女关系,光我知道的,就还有刁世杰也和她有一腿,而且,她还一直窥视着我。 唯一能调查昨晚这事的,是刁世杰,他去找他姐问这个电话的来源,然后根据当晚的情况来分析是谁打的电话。但是一来他姐未必会告诉他,二来此事扑朔迷离,他要是一个劲儿追问他姐,他姐说不定会怀疑真的有这事,怀疑他和雷征在合谋欺骗自己,那他又擦不干净屁股了。如此想来,刁世杰应该也不会大张旗鼓去调查的。 我寻思了半天,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去,突然有人敲门。 不等孙栋恺说话,门就被推开,刁世杰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芸儿。 “哟——刁老板来了,稀客稀客。”孙栋恺笑着。 刁世杰大大咧咧走进来,冲我们一点头:“孙总,哦,不,该叫孙董事长,曹主任,还有亦经理,哦,不,改叫亦总了,三位崭新的新贵都在啊。” 芸儿站在刁世杰身后神色平静地看着我们。 曹莉站起来招呼刁世杰和芸儿:“刁老板,芸儿,请坐。” 刁世杰和芸儿坐下,我这时站起来,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孙栋恺还没说话,刁世杰说话了:“哎——亦总,怎么一见我和芸儿来就走啊,怎么,不欢迎我们?我正想给你祝贺祝贺高升呢,莫不是亦总对我和芸儿有意见?” 刁世杰此话一讲,我不好走了,又坐了下来。 孙栋恺看着刁世杰和芸儿:“二位今天大驾光临,想必是有事吧?” “孙董事长还真说对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刁世杰翘起二郎腿,得瑟了几下,摇头晃脑地说,“孙董事长啊,我给你们做的那几项工程款,一直都没结算,之前芸儿来要过好几次,都是因为你们集团内部的各种关系没协调好,现在你老兄做了集团的老大,这回可没理由打发我了吧?” 孙栋恺呵呵笑着:“刁老板,这事啊,这事不需要你亲自来,叫芸儿来就可以。这事我一直记挂着呢,拖了这么久,很抱歉,这几天我正要安排人通知你们来取款呢,没想到刁老板今天亲自来了。” “哈哈,孙董事长做了老大办事就是爽快,看来让你做集团一把手就是对了。”刁世杰笑着,冲芸儿使了个眼色,芸儿从包里拿出发票递给孙栋恺,“孙董事长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那就请签字吧。” 孙栋恺接过来看了看,然后签字,接着递给芸儿:“芸儿,你拿着发票直接到财务去办理划账手续就可以了。” “谢谢孙董事长。”芸儿接着就转身出去去了财务部门。 刁世杰点点头:“痛快,孙董事长,看来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你啊。当然,我还得祝贺你高升,除了祝贺你,还得祝贺曹主任和亦总高升。” 说完这话,刁世杰的目光扫视了曹莉几眼。 曹莉见到刁世杰似乎有些不大自在,有些心虚的样子,勉强笑着:“那就多谢刁老板好意了。” 刁世杰看着曹莉:“曹主任高升后,工作想必很忙吧,白天黑夜都很忙吧。” 第六百八十八章 闲不住 曹莉说:“呵呵,哪里,白天上班是忙,晚上是自己支配的时间,没那么忙了。” 刁世杰说:“我看你是个大忙人,闲不住。” 很明显,刁世杰话里有话。 曹莉笑了笑,不说话了。 听刁世杰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似乎他并不想和曹莉过不去。看来,他昨晚想通了,不能和曹莉为昨晚的事情翻脸,一旦翻脸,曹莉倒无所谓,关键是他姐夫那边不好交代,打狗还得看主人,整他姐夫的情人,无疑就是给雷征难看,那刁世杰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刁世杰慢悠悠地又说:“我听说,昨晚我姐夫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孙栋恺点点头:“是啊,昨晚雷主任和我们共进晚餐了,我和曹莉还有亦克去的。” “哦,亦总也参加了。”刁世杰眼皮一跳,看着我。 我点点头。 “亦总能参加的场合,想必一定是很精彩的哦。”刁世杰显然又是话里有话。 我说:“如果刁老板参加,那一定会更加精彩。” 刁世杰哼笑了一声:“想必亦总昨晚也一定很开心吧。” 我说:“还行!” 刁世杰说:“对了,亦总,昨晚你看戏了没有?” 我不动声色地说:“看戏?我没那雅兴!看电影还差不多。” “这么说,亦总不喜欢看戏,那么,亦总是否喜欢策划导演戏呢?”刁世杰的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说:“没那本事。” 我此时知道,刁世杰一旦知道昨晚我参加那饭局,那么一定会怀疑昨晚的那出戏是我导演的。 当然,他只能是怀疑,他找不到任何证据。 “我怎么听你们的谈话有些莫名其妙的,什么看戏导演戏。”孙栋恺说。 “我在和亦总开玩笑呢。”刁世杰又笑起来。 曹莉这时皱紧眉头看着我和刁世杰,若有所思,又似乎迷惑不解。 这时,刁世杰的手机响了,刁世杰接听:“都办完了,那好,你先上车吧。” 然后刁世杰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芸儿那边已经办好了划款手续,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告辞。以后抽空大家一起坐坐,现在你做集团的老大了,我们今后要合作的地方还多的是。” 孙栋恺站起来和刁世杰握手告别,然后刁世杰又和曹莉握手,看着曹莉笑了下:“曹主任,气色不错啊,现在你是集团的办公室主任,是孙董事长的身边人,今后有事还得多多关照哦。” “刁老板客气了,大家互相关照。”曹莉笑着。 这时,孙栋恺对我说:“亦克,你替我送送刁老板。” 我点点头。 刁世杰回头看着我:“承蒙亦总亲自相送,我很荣幸哈。”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必客气。” 然后,我送刁世杰下楼。 电梯里只有我和刁世杰两个人,刁世杰这时不笑了,看着我:“亦克,你很能啊,混得不错啊,都当上副总了,成了秋彤的得力助手了,看来你还真有能耐,黑白两道都混。” 我说:“没你能耐大。” 刁世杰阴沉地看着我:“少在我面前装逼,你以为你在这里干个副总就了不得了,这算个屁啊,告诉你,咱俩的帐还没算清。” 我说:“我没觉得了不起,咱俩之间的帐?我没觉得和你有什么帐,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我知道李舜已经回来了,不要以为李舜回来你腰杆就硬了,告诉你,海州的天下是我的,只要你想在海州混,你就给我放明白点。”刁世杰带着威胁的口气,“我问你,昨晚你捣鼓什么事没有?” 我说:“什么事?我捣鼓什么事了?” 刁世杰说:“你自己明白!” 我说:“我不明白,你说清楚。” 刁世杰说:“给我装逼是不是?” 我说:“你才是装逼,有话拿出来说,少弄这些稀里糊涂的道道。昨晚我不就是和你姐夫一起吃饭了吗,怎么,你不满意?” 刁世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也拿捏不准自己的判断,接着笑了下:“好吧,此事我暂且不和你说了,我不管你是真装逼还是假装逼,但是,一旦被我查出来,有你好果子吃。希望你没给我捣鼓洋动静,最好是没有。” 我说:“你希望我给你捣鼓洋动静是不是?行啊,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奉陪。” 刁世杰说:“亦克,你是铁了心想跟着李舜和我斗是不是?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别瞎了眼,不要以为你是孙栋恺的手下我就不敢动你。哼,这海州还没有老子不敢动的人。” 我说:“知道你很牛逼,牛逼大了。” 刁世杰说:“知道就好。凡是和我刁世杰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其中就包括你。你等着好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收拾你。不光你,还有你身边的女人,他妈的,你狗日的艳福不浅,好女人都让你搞了。” 我说:“刁世杰,我和你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你要是敢胡作非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刁世杰大笑起来:“好大的口气,亦总这一提拔,说话口气也大了,我好害怕啊。亦总,你对我客气一点好不好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刁世杰:“不信你可以试试。” “亦总啊,我怕了你还不行吗,你可不要恐吓我啊,我好害怕哦。”刁世杰一副流盲嘴脸嬉笑着,“亦总,你的功夫那么厉害,我手下的阿来都打不过你,你说我是不是该害怕你呢。” 刁世杰显然说的是反话,我说:“你以为养了一条疯狗就了不得了,告诉你,疯狗是什么人都会咬的,小心自己哪一天也被咬住。” 刁世杰拉下脸,冲我阴冷地一笑:“阿来是条狗,不错,是我养的狗,但是,他不是疯狗,是听我话的被我驯服的狗,你呢,你算什么,充其量也不过是李舜圈养的一条狗,一条哈巴狗。” 刚说到这里,电梯到了,我和刁世杰走出了电梯,走出大厅。 刁世杰的车停在大厅门外,芸儿已经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 刁世杰又换了一副嘴脸,笑着对我伸出手:“好了,亦总,不要送了,改日再见。” 我握了下刁世杰的手,说:“刁老板,今天不远送了,改日,有机会,我会亲自将你送得更远。” 刁世杰冷笑一声:“狂妄的兔崽子,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我说:“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只要你愿意,机会总是有的。即使没有机会,我也会给你创造机会。” 刁世杰点了点头:“小子,讲话越来越硬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行,我等着你给我机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刁世杰转身向车子走去。 我这时看了芸儿一眼,她依旧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前方,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我和刁世杰。 目送刁世杰的车子离去,我的心里不由隐隐有些不安,我不知道这不安是为芸儿还是海竹还是秋彤,抑或都是。 我边往公司走边给小亲茹打了个电话:“如果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公司出没或者有社会上的人到公司闹事,随时打电话告诉我。” “嗯哪。”小亲茹痛快地答应着。 “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去找过海竹?” “就海枫经常来看看海竹姐,其他人,暂时没发现。” “好吧,先这样!”我挂了电话。 回到公司,我直接去了曹滕的办公室,曹滕正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发呆,见我进来,愣愣地看着我。 “我看下外报外刊代征工作的进展。”我说。 曹滕递给我一张表:“这是已经谈妥的项目,现在已经确定了32家外报外刊,大多是行业报,代征工作已经开始,明年元旦后开始正式投递。” 我仔细看了半天,将表格还给曹滕:“曹经理,进展不慢啊,首次运作这个项目,成绩喜人。” “这都是你分管的好啊!”曹滕不紧不慢地说。 “我才分管了几天,应该说是你曹经理工作得力。”我说。 “谢谢亦总的表扬,我要再接再厉。”曹滕说。 “曹兄,不要客气,你我都是兄弟,讲话不必如此见外。”我说。 “你现在是我的直接分管上司,我哪里有资格和你称兄道弟呢,我可高攀不上喽。”曹滕的话有些酸溜溜的。 我说:“曹兄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情绪。” “没情绪,我怎么会有情绪,哈哈,我一点情绪都没有!”曹滕突然干笑了两声,眼神里发出一股阴冷的目光。 我说:“我们之间,即使不能称兄道弟,起码也是工作关系,我希望,任何时候,大家都能以工作为上,任何个人的情绪都不要带到工作中。任何私人的恩怨都不要影响工作。我是明白人,曹兄也是个聪明人,大家能合作愉快最好。” “亦总这话是在警告我吗?莫非亦总是想利用职务之便给我小鞋穿?”曹滕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你可以理解为警告,也可以理解为提醒。我们俩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大家都清楚。我不想给你小鞋穿,但是,你不要自己主动去找小鞋,你要是非想穿,我也没办法。” “我看你是得势便猖狂,亦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过是个副总,副总又怎么样,你不过就是个聘任人员,你这职务在集团内不过就是个内部粮票,出了集团,你什么都不是。我混得再差也是体制内身份的人,也比你强!”曹滕说。 第六百八十九章 留条后路 “对,你说的对,是的,我没什么了不起,我就是个内部粮票,我的身份永远和你都无法比,你是体制内的人。”我心平气和地说,“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面对现实,你的身份就是再高贵,现在,目前,你是我分管的部门负责人,在工作上,你就得对我负责,当然,我也要对你负责。” 曹滕的脸有些涨红,说:“我当然会面对现实,清楚自己目前的位置,我知道你现在比我牛逼,但是,亦克,我还想提醒你,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讲话做事不要将自己的后路堵死,要学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来日方长。” 我点点头:“曹兄教训极是,我会记住的。我知道曹兄来日一定会飞黄腾达于我之上,这简直是一定的。只是,我这个人鼠目寸光,只看到今天看不到明天,不管明天你如何腾达,今天我们是这种工作关系,那么,我们就要紧密配合合作好。 当然,我相信曹兄作为体制内的人,教养和素质都比我这样一个聘任制的人高,曹兄一定会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的。还有,曹兄的能力远在我亦克之上,我亦克再没有心数,也是明白的。” 曹滕点点头:“你这是在讽刺我。” 我说:“你不也是在奚落我吗?彼此彼此吧,老兄弟了,何必你来我往的斗嘴皮子呢,不管我现在是什么位置,可一直都是把你当做老兄当做好同事来看待的。” 曹滕笑了,看着我:“亦总,你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工作的,我会好好服从你的管理的,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曹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冷。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出去,走到秋彤办公室门口,被秋彤叫住了。 进去后,秋彤让我坐下,对我说:“我刚去统计室看了最近的征订情况数据,上次站长会后,你提出的那几项措施都得到了很好的落实,电话营销网络营销报纸进学校都开展地十分红火得力,新客户发展的进度大大加快,本周征订的报纸中,新客户占了半成以上,同时,老客户的续订工作也开展地很扎实。” 我点点头:“是的,这说明我们的发行队伍是十分具有战斗力的,我们有一支搞素质的发行队伍,只要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都会做的很好。” “这同时也说明你这位分管的副总也是很有管理能力的,战略和战术布置都很得当。”秋彤说,“你上任后烧起的第一把火,十分成功。” “个人能力再强,没有一个很好的团队,一切都是白搭,这还是要得益于你带出的这批队伍。” “照目前的态势下去,我们超额完成今年集团下达的各报刊征订任务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是比去年能超多少的问题。”秋彤的口气听起来有些轻松。 “本报本刊超额问题不到,同时,外报外刊业务也将会有一个开门红,我刚从曹滕那里出来,目前的进度还是很不错的。”我说。 “曹滕和你最近配合的怎么样?”秋彤说。 “很好,没问题!”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们之间在工作上有什么问题的话,你要及时和我说,我会尽力协调好的。”秋彤说。 “目前来说,还没看到有什么问题。只要大家都以工作为重,做事对事不对人,就不会有问题!”我说。 “那就好。”秋彤点了点头,看着我,迟疑了一下,“你最近的气色看起来还是不大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说:“我的身体没事,那天刚在医院查过,什么问题都没有!” 秋彤眼皮猛地一跳,喃喃道:“医院……医院……” 我说:“怎么了?” 秋彤没有理我,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发怔,愣愣地看着桌面发呆。 “怎么了?”我又说了一句。 秋彤回过神,看着我:“没什么。” 我说:“没事那我走了?” 秋彤点点头,目光似乎还有些失神,又似乎在寻思什么。 我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回身关门,看了秋彤一眼,她正紧锁眉头怔怔地看着我。 下午下班后,我开车经过市人民医院门口,不经意往门口里面看了一下,看到秋彤正往外走。 我将车停住,摇下窗户:“秋彤——” 秋彤看到我,走了过来。 “你到医院干嘛的?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到医院来找个熟人办点事的。结果没找到,他出差了。”秋彤说。 “怎么来的?”我说。 “我的车在那边。”秋彤指了指马路对过,然后对我说,“你先走吧,路上开车慢点。” 我点点头,发动车子离去。 开车刚到小区门口,突然就看到夏雨正站在那里,正缩着脑袋裹紧外套站在原地跺脚取暖。 看到我的车过来,夏雨迎了上来。 我停下车,夏雨伸手就拉车前门,直接就钻进了车里,边不停搓手:“哎呀,冻死我了,我在这里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夏雨了,我看着她:“你来这里干嘛?” “二爷,我来这里还能干嘛,等你的啊!”夏雨看着我,不自然地笑了下。 “等我干嘛?”我说。 “我是二爷的2奶,2奶等二爷,还需要理由吗?”夏雨说。 “下去——”我不客气地说。 “我不,我就不!”夏雨嘟着嘴巴。 “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不是?”我说。 “什么叫闹地不够大?我怎么了?你和海竹有没领证结婚,我和你一起又怎么了?我违反了哪条法律?”夏雨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不是你不要海竹了,是她不要你了,你现在是自由身,我找你又怎么了?” 我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然后说:“夏雨,你到底要怎么样?” 夏雨说:“我不要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就喜欢黏着你。我知道从道德上来讲,我理亏,对不住海竹,可是,我们俩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啊,连我的体检证明都委托秋彤姐给海竹看了,海竹怎么就是不信呢?海竹怎么就一直不能接受不能原谅你呢?她非要抓住这个理由要离开你,谁也没办法,是不是?她不要你了,我要你,2奶要二爷。”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不说话,心里很压抑憋闷。 “我一直还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竞争对手芸儿啊,好悬,她原来是海竹的前任现在又想回归啊。”夏雨继续唠叨着,“现在既然海竹腾出了这个空,那我就要抓紧填补上,不能让大奶的前任再钻了空子。这个芸儿,我看不是一般的女人,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说:“夏雨,海竹离开了我,你是不是心里很畅快?” 夏雨说:“没有啊,其实,按说本来我该畅快的,可是,我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很对不住海竹。我想私下去找海竹聊聊安慰安慰她的,可是,我又担心她给我难堪,又担心她一气之下断绝和我们集团的合作伙伴关系,那样的话,我哥非打我不可。 这么多天,我没找你,也没找海竹,就是因为心里一直觉得很郁郁,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又担心你情绪不好,怕你见了我给我甩脸色。过了这么多天,我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想到不能让芸儿抢先插进来,于是就在这里等你了,你就是给我甩脸色我也认了。怎么样,二爷,我还没来晚吧?芸儿没抢到我前面来吧?”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车前方,夜色渐渐降临,路灯亮了起来。 “怎么来的?”我说。 “打车过来的!” “你的车呢?” “那两个保镖老是跟着我,烦死了,我把车停在商场门口,那两人就在车跟前看着,我进了商场,然后从后门溜了出来,打车就跑了。”夏雨有些得意地说。 “哪个商场?” “麦德龙!” “我送你过去。”边说我边发动车子。 “你——不要啊,二爷,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找你的,你干嘛啊?”夏雨叫起来。 我不理会夏雨,开车直奔麦德龙,夏雨在车里又蹦又跳,嚷嚷个不停。 “二爷,二爷,不要把2奶送回去。我不回去。” “你必须回去。”我边开车边蹦出一句。 “我就不——” 我不说话,直接开车到了麦德龙停车场,停在夏雨的车前。 夏雨的两个随身保镖正在那里站着,看到我的车开过来,看到夏雨坐在车里,不由愣了,看着我们。 我对夏雨说:“到了,下车!” “我不下车,就不下车!”夏雨把门开关按死,死死抓住车门把手不放手。 夏雨硬是不下车,我还真拿她没辙,一时没了主意。 两个保镖这时走了过来,探头探脑看着夏雨。 “滚——你们给我滚远点。”夏雨摇下车窗户玻璃,冲他俩大吼起来。 两个保镖急速退后几步,其中一个摸出了手机……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旁抽烟。 夏雨坐在车里,鼓起腮帮瞪眼看着我。 就这样僵持了半天,突然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开了过来,在我们附近缓缓停住,接着车门打开,夏纪下了车,大步向我们走过来,脸上的神色很严峻。 两个保镖这时忙上了自己的车子。 “啊——”突然听到夏雨发出一声惊叫,接着车门迅速被打开,夏雨跐溜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直奔自己的宝马,接着车子急速发动,离去,两个保镖的车子也跟了上去。 第六百九十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夏纪走到我跟前,脸上的神色缓和起来。 “夏兄——”我冲夏纪苦笑了下。 “老弟,不好意思,刚才我接到夏雨随从的电话,知道这丫头又给你添麻烦了。”夏纪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没事。”夏纪给我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呢。 夏纪看着夏雨车子里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接着说:“老弟,你和海竹妹子的事情。我的确很内疚,我很想帮助你,可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谢谢老兄的好意,我的事情谁也帮不了,你也不必为此内疚,也不要去责骂夏雨了,有些事,或许,都是注定的。”我的神色有些黯然,“其实,这或许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在这场游戏这场梦里,没有谁对谁错。海竹没有错,夏雨也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唯一错的,只能是我。” 夏纪看了我半天,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下:“家父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人生是一种选择,亦是一种放弃。能自由选择的人是幸福的,能适度放弃的心是洒脱的。” 夏纪的家父就是老栗,这是老栗和他说的话。 夏纪说完,又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转身,慢慢离去。 目送夏纪走远,琢磨着夏纪所言其家父老栗的话,我沉思了许久。 又想起浮生如梦曾经和异客说过的话:青春是打开了就合不上的书,人生是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爱情是扔出了就收不回的赌注。 苍凉凄冷的夜风中,我孤单寂寞地伫立在那里,默默品味着自己亲手酿的这杯苦酒。 2天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海州炸响:刁世杰那边出事了! 我是从皇者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详情的。 得到这个消息前1天,我刚得到老秦告诉我关于明州的事情:据他暗地调查,在李舜的场子关闭后不到几天,又一处大规模的地下场子在明州秘密开张,将之前李舜场子的大部分客户都拉了过去,而这个场子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段翔龙。 虽然段翔龙一直没有在场子里显身,但是老秦还是通过一些手段查了出来。 得知此事后,李舜没做任何表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当天下午还和段翔龙一起去喝茶,谈笑风生。 另据老秦调查,此场子的老板除了段翔龙,还另有股东,似乎是明州白道有人参股。如此一来,此场子的安全性得到了极大的保障。既然安全有了保障,不愁客源滚滚而来。 老秦和我分析,此场子表面上看起来老板是段翔龙,但是真正的幕后老板,真正的出资人,极有可能是刁世杰,段翔龙只是名义上的运作人。因为开办这种规模的场子,需要的资金流转成本很大,段翔龙没那实力。 老秦说他和李舜也分析过,李舜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李舜对此表现地很淡定,似乎现在不想打草惊蛇,想将观其变,只是让老秦安排人严密盯住这家场子的动向。 和老秦聊完这个事情的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皇者给我的电话,约我到一个隐秘的茶社见面。 在茶社的一个单间里,皇者平静地告诉我:“刁世杰这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不动声色地说,我预感到李舜运作的行动已经开始动作了。 “刁世杰下属的3家企业偷税漏税的事情,涉及的数额十分巨大,京城那边直接来人组成联合办案组,省相关部门和人员协助操办的。他们来海州秘密调查了些日子,直到昨天,才通知当地有关部门,接着就迅速采取行动,联合办案组直接封存了涉嫌偷漏税企业的财务账目,还带走了几个人。”皇者说。 “涉及哪几家企业?涉案金额多少?都带走了谁?”我有些沉不住气了,我最关心的其实是芸儿,芸儿是刁世杰的财务大总管,刁世杰偷税漏税事发,芸儿的处境很危险。 皇者看着我:“刁世杰这一年多发展很快,采取软硬兼施巧取豪夺的方式拥有了几家大规模的企业,一家商贸公司,一家水泥制造企业,还有一家房地产公司。此次涉案的金额,我接着告诉你。至于带走的人,目前我知道带走的没有刁世杰,也没有芸儿,都是这三家企业直接的法定代表人和会计主管。” 听到芸儿暂时没事,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感到有些疑惑:“这三家企业的法定代表人不是刁世杰?” “不是,他这个人做事很小心狡猾,都是委任其他人做法人代表,他在幕后控制,当然,虽然按照法律来说法人代表就是老板,但是,他的手段,足以控制这些法人代表,这些法人代表只是名义上的而已,还得听命于他,并无法真正控制刁世杰的资产。他这样做,其实就是防止出事会牵连到他,只是要苦了这些替罪羊。” “房产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不是张晓天?” “是的——”皇者继续说,“据我得知的消息,商贸公司采取的偷漏税手段是帐外经营,不计销售收入的方式,共计隐瞒销售收入6亿5千多万元,偷逃应纳增值税1000多万元,按照税法规定,追缴的税款加上加倍处罚的,以及滞纳金,要交上2500多万; 水泥制造公司采取的是设置真假两套账的方式,将部分业务在帐外经营,并将此部分取得的销售收入存入以出纳员个人名义设立的个人储蓄账户中,隐瞒销售收入1亿多,偷逃应纳增值税1700多万元,按照税法规定,追缴的加上滞纳金,要交上2700多万; 房地产公司这一块,采取的方式是在账簿上少列收入、进行虚假申报等手段偷逃税款,逃税漏税金额按照税法,要补交近5000万。也就是说,这三家企业需要上缴的钱接近一亿多。这还不算,还要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 至此,我明白了,李舜花200万得到的那个资料,其实就是刁世杰手下的这三家企业偷税漏税的证据,李舜到京城去,是到相关部门递交这些材料了。 当然,李舜未必会亲自去举报,他在京城一定有自己的关系和熟人,会安排合适的人去做这些事。 李舜的此次反击,果然会给刁世杰一记重创,刁世杰的家底子不算厚实,刚刚起步发展不到一年,一下子要是被罚没款一个多亿,够他受的,不死也得扒层皮。 “刁世杰这下子够他喝一壶的。”我说。 “是的,此事爆发的很突然,事先没有征兆,突然上面的人就下来了。”皇者说,“刁世杰这一年多积攒起来的家底子,这次恐怕要见底。光这些补交和罚没的税款,恐怕就要砸锅卖铁才能凑齐。不但如此,此案有强力部门的人插手,恐怕还得有人要承担法律责任。虽然现在带走的是当事企业的法人和主管会计,但是一旦要是深究起来,恐怕刁世杰会利索不了。还有,芸儿作为刁世杰总部的主要财务管理者,恐怕也是难以逃脱干系。” 听皇者这么一说,我又紧张起来。是的,一旦深入追究,刁世杰一旦被涉入,芸儿是难以摆脱关系的。她和刁世杰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这种上面亲自督办插手的案件,深入查究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说来,那个给李舜提供这资料的神秘人应该不是芸儿,她不会傻到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那么,到底是谁给了李舜这资料呢? “这个案子,京城怎么会来人?京城是怎么知道的?”我看着皇者。 皇者看着我,微微一笑:“听说是根据群众举报,至于是哪位群众举报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说:“群众举报……那刁世杰现在在干嘛?” 皇者说:“现在正和将军还有雷主任在郊区的别墅里紧急商讨应对之策呢。” “商议到什么程度了?”我说。 “这个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皇者摇摇头,接着说,“不过,听将军间接流露的意思,这次已经惊动了京城,要想不舍财是不可能的了,当前最要紧的是保人,要确保刁世杰不被牵扯进去。” “哦。” “此案虽然有上面的人插手,但是按照案件的属地办理原则,最终还得交给海州当地的司法部门来侦查和公诉和审理。这样,有雷主任的关系,保人这一块,就比较有把握了。”皇者继续说,“当然,要保住刁世杰,就必须要先保住那些已经进去的人,要打消他们的疑虑,封住他们的嘴。自然,这一块,需要打通上下的很多关节,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其实,只要刁世杰保住了,芸儿自然就会安然无恙的。” 我点了点头:“他们有把握能保住人?” 我这时突然很希望雷征能发挥自己的关系和上层渠道保住刁世杰,当然,我不是为刁世杰着想,是为芸儿考虑。当然,要是李舜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他让我的死的心都有。 “这个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事在人为啊,雷主任混了这么多年圈子,上下的关系也是有的,也不是吃闲饭的,这事他会调动一切关系尽力去办。毕竟,刁世杰是他小舅子哦。” 我说:“恐怕雷主任也不全是因为小舅子的关系吧。刁世杰要是真倒了,恐怕他也不会安生的。其实说白了,刁世杰的安危就是他的安危。” 皇者笑了下:“老弟,你想的太多了。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你现在的神情和语气,好像很不希望刁世杰被弄进去,恐怕你也不是为了刁世杰,是为了芸儿吧。” 我苦笑了下。 第六百九十一章 暗战 “要是李老板知道你此刻的想法,恐怕会很不高兴的哦。”皇者说。 我说:“这事和李老板有关吗?” “有没有关系,你还不知道吗?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我说。 皇者突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我:“你知道今天是谁让我来找你的?” 皇者的话让我有些意外,难道不是皇者自发来找我的,难道他是受人派遣? 我说:“谁?” “将军!” “伍德?”我失声叫道,“他?他让你来找我干嘛?” “将军让我找你,就是专门要我告诉你这件事。”皇者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告诉我这件事?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而来。当然,将军要我回去后把你对此事的表现原原本本告诉他。”皇者说。 “那你打算怎么回复他?”我说。 “该怎么回复他我心里有数,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半天说:“皇者,刁世杰这事,是不是你捣鼓的?是不是你弄到了刁世杰偷税漏税的证据,然后将证据泄露出去的?” 皇者脸色倏地一变,接着就笑起来:“老弟,你很会联想,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你可以去写侦探小说了。就我,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你有,完全有!”我说。 “即使我有这般能耐,那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和刁世杰无冤无仇,凭什么去这么做呢?”皇者反问我。 “为了钱。” “呵呵,老弟,我告诉你,一来我皇者不缺钱,千儿八百万的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二来,我不是贪财之人,这一点,恐怕你老弟还不了解我。三来,刁世杰是将军的朋友,我是将军的手下人,我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么缺德去算计捣鼓刁世杰。对我来说,捣鼓刁世杰就等于背叛了将军,将军待我如亲人,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将军的事情来的。所以,老弟,你刚才的判断是极端错误极端没有理由的。” 刁世杰的话让我顿时又陷入困惑,我靠,皇者的话听起来也确实有道理,既然不是他干的,那么,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芸儿,她为了那200万不计后果不顾风险了?这不可能啊,芸儿再没有脑子也知道此事一旦暴露,一定会牵扯到她,她怎么会自动往火坑里跳呢? 难道,芸儿会算,知道此事一旦爆发,刁世杰虽然会损失巨额财产,但是他姐夫会出来帮助他,会确保刁世杰不出事,而只要刁世杰不出事,她也不会出事?或者,即使她出事进去了,刁世杰一帮人也会极力把她保住,因为她知道刁世杰的财务秘密的太多了。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道道。 “老弟,你就不要瞎猜乱想了,我看此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你是一半糊涂一半明白。”皇者一对小眼睛狡猾地看着我。 我看着皇者:“你说,此事刁世杰破财是不是必定的?” “是的,此事谁都没有抱幻想,破财是不可置疑的,而且,会破大财。”皇者说,“我估计,各种费用加起来,刁世杰这次一个多亿是绝对没有了。他现在当务之急考虑的问题不是钱,是如何保住自己不被扯进去。人在,钱还可以再捞,人进去了,那就真正完蛋了。” 我说:“没想到刁世杰这短短一年多,搞起了这么几家企业,规模还都不小,我以前只知道他有家房产公司。” “恶势力想搞企业还不容易,只要看中了,软硬兼施,巧取豪夺,早晚都能给你弄过来。”皇者淡淡地说,“此次刁世杰损失巨大,要是人能安全保住,恐怕下一步会更加疯狂地捞钱的。” 我看着皇者,没有说话。 “你以为李舜就只有明州那几个发财的项目?李舜在海州到底参股控股多少赚钱的项目,你知道不?”皇者说。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知道?” 皇者笑了:“具体有哪些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李舜的财源绝对不仅仅是明州那几个项目,虽然他现在表面上把海州的地盘让给了刁世杰,但是,让出的都是几个显眼的工地和夜总会,他在海州的水是很深的,李舜到底有多少财富,还真是个迷。” 我看着皇者:“你是不是怀疑这次刁世杰的事情是李老板搞的?是不是怀疑这事我早就知情,或者,不是你怀疑,是伍德怀疑,所以伍德才会让你来找我告诉我这事,所以伍德才会让你把和我谈话的表现告诉他?” 皇者说:“老弟,有些话你该问,有些话你不该问,不该问的,你应该让这个疑问烂在肚子里。” 我沉默了半晌,接着说:“此事,你说刁世杰会不会追查泄密源或者举报人?” 皇者点点头:“这是肯定的,显然会,换了谁都会。不过,追查举报人,他可能没必要,一来京城那边毕竟不是海州,举报人都是严格保密的,泄露出来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谁也不敢闹着玩。 二来,举报人是谁或者受谁指使的,其实刁世杰心里很可能会有数。这个我就不明说了,其实你心里也有数。但是,刁世杰一定会追查泄密的源头,按照常人的逻辑,他首先一定会怀疑内部出了内鬼。” 听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说:“如果刁世杰内部真的有内鬼,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皇者看着我:“老弟,你好像神情很紧张。” 我忙做轻松状,说:“没有,我不紧张!” 皇者笑了下:“不要掩饰了,这个内鬼是什么人,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无非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和刁世杰有怨仇的,一种是贪财见钱忘义的。” 我说:“你认为刁世杰的内部,谁附和这两个条件?” 皇者看着我:“老弟,你对这个很关心?你为什么很关心这个问题?” 皇者的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干笑了下:“很简单,就是好奇!” 皇者说:“老弟,凡事不要太好奇了,目前,对于此事,我劝你保持最大的沉默,不要到处打听,不要随便和别人提及此事。此事在海州知道的人很多,但是知道这三家出事的企业后台是谁的人寥寥无几。我给你一句忠告:要清醒认识到自己的实力,要看清形势,要想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 听着皇者的话,我不由点了点头。 这时,皇者的手机来了短信,他看了看,接着对我说:“出动了。” “什么出动了?”我说。 “雷主任和刁世杰去了机场,要飞京城,将军直接去了省城。”皇者说。 “哦。” “动作倒是很迅速。”皇者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站起来对我说,“老弟,我也该走了,今天晚上我会电话给将军汇报和你见面的全部过程,至于如何汇报,你就不要多操心了。我可以不为任何人着想,我得为你老弟着想啊,毕竟,我是想把你当做朋友看的。” 说完,皇者呲牙一笑。 我也站起来:“你觉得他们出动的胜算有几成?” “五成,一半对一半,”皇者说,“有些事,是拿钱往里砸可以办成的,但是,有些事,光有钱还是不行的,还得靠关系和功夫。所以我说,事在人为啊。这回,就看刁世杰的运气了,就看雷主任的能量了。” 说完,皇者离去。 皇者走后,我又坐了下来,边喝茶边抽烟边琢磨着这事。 显然,李舜的行动打了刁世杰一个措手不及,不光刁世杰,雷主任估计有些心惊,毕竟,刁世杰是他小舅子,要是真进去了,说不定就会把他也扯进去,那他这半世英名可就毁了,今后的前途就都完蛋了。所以他必须要竭尽全力保住刁世杰,所以他不惜亲自出马带着刁世杰去了京城。 还有伍德,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会发生此事,他大概能猜到此事是李舜运作的,不然不会安排皇者来试探我。 此事伍德的表现很耐人寻味,他亲自和雷征还有刁世杰一起商议对策,而且还亲自去了省城。他去省城干嘛,自然是为刁世杰的事情忙乎的。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让李舜对他产生更大的隔阂?难道他真的想和李舜彻底决裂? 我觉得有些费解。 我此时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刁世杰因为此事进去,却又不想让芸儿受到牵连。 思想斗争了好半天,最终,希望芸儿安然无恙的想法占了上风。 走出茶馆的时候,夜色开始降临。 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哪位?”我说。 “我是李老板!”电话里传来李舜的声音。 “李老板。” “你猜我在哪里?”李舜说。 “你在地球上!” “操——你怎么这么没情调,我当然在地球上。”李舜有些泄气,接着说,“告诉你,我在金银岛,咱们的金银岛上。” 我心里有些意外,上午还听老秦说李舜在明州的,怎么忽的就飞到海州来了,还上了金银岛。 这大冬天的,冰天雪地,他跑到那岛上去干吗? “你猜我现在在干嘛?”李舜又说。 “在和我打电话!” “日——净废话。”李舜说,“我现在正站在金银岛的山顶用望远镜观察刁世杰的无人岛呢。” “哦。” “你猜我这会儿给你打电话是何事?”李舜似乎今天心情很好,不停让我猜。 我说:“闲扯淡。” “靠——你太缺乏幽默感了。”李舜说了一句,接着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亦克,现在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金银岛和我会合。” “啊——这个时间了,干嘛?”我说。 “今晚有重大行动!火速赶来,不得延误!否则,必将受到革命纪律的严厉制裁!”李舜的口气更加严肃了,甚至有几分严厉,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夜袭 我的心里一震,今晚有重大行动?李舜要在金银岛搞什么重大行动?刁世杰这边刚出事,刁世杰刚离开海州,李舜到底要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开车赶到金银岛方向的海边,看到海面已经被冰层封住,冰面上又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放眼望去,似乎这不是大海,是冰雪覆盖的陆地平原。 这个季节的海冰已经比较厚了,人在上面走是没问题的,但是要开车上去却不知可不可以。 我决定不冒险开车,将车放到附近,准备徒步从冰面上赶往金银岛。 刚踏上冰面,从海边的一个木屋子里出来一个精干的小伙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一副滑雪板,走到我跟前,带着恭敬的神色对我说:“您是亦哥吧?” 我点点头。 “这是为您准备的滑雪板。”小伙子把滑雪板递给我,还有滑雪杖。 不用说,这是李舜安排的人在这里等我的。 我接过滑雪板和滑雪杖看了看,接着放到冰面上,小伙子说:“亦哥,我来帮你穿。” 我将脚放到滑雪板上,小伙子帮我固定好双脚,然后又简单和我说了下如何借助滑雪杖使用的方法,我在原地试了试,很好学。 然后,我握住滑雪杖开始发力,开始向着金银岛的方向滑去。 很快,我到了金银岛,此时的金银岛已经被白雪覆盖,远看无人岛,也是白雪皑皑。 老秦正在岸上等我,原来他也来了。 卸下滑雪板,老秦对我说:“李老板正在山洞里,跟我来。” 跟随老秦进了山洞,山洞门口还是那么隐蔽,只是多了一道厚重的铁门,走进去,不由眼前一亮,里面灯火通明,附近传来发电机轻微的声音,山洞里面已经整理地十分条理,地面十分平坦,铺上了地板砖,洞壁也整理地十分光滑,刷成了乳白色。 走了一会儿,进入山洞里的那个大厅,里面装饰地十分豪华,看起来不像是个山洞,倒像是一个别墅的客厅,家具一应俱全,光线明亮,铺着一层厚厚的猩红地毯,走在上面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没有窗户。 李舜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进来,哈哈大笑着站起来。 这里只有李舜自己在,没有其他人,老秦接着就出去了。 “老弟,看看怎么这复兴的金银岛基地,怎么样?”李舜说。 我环顾四周,点点头:“很像个样子,不错,下了一番功夫。” “这是大厅,周围又挖凿了一些小房间,用于存放东西和休息。”李舜冲我招招手,“来,坐——” 我坐下,李舜坐在我对过,递给我一把钥匙:“这是洞口的钥匙,平时这里不安排人看守,你要是没事想来这里和情人幽会,倒是很方便。” 我没说话,将钥匙装起来。 李舜接着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吸了两口,看着李舜:“昨天来的?” 李舜摇摇头:“不,今天下午刚飞来的。” “哦。” “演出开始了,知道了不?”李舜说。 我点点头:“刁世杰手下的三个公司被查了,这事在海州传地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 “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被查的这几家企业是刁世杰的,对不对?”李舜说。 “是的。” “知道这事是怎么引发的不?”李舜得意地看着我。 “不知道。”我说。 “日——给我装是不是?”李舜摇头晃脑,“你当然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功劳。前些日子我为什么去京城?为什么我要花200万买那些东西?” 我说:“原来如此。” “这下够刁世杰喝一壶的,他这一年把弄得家底子我非给他抖落空不可,和我斗,他是瞎了眼。”李舜说。 我没做声。 “刁世杰今天下午跟着他姐夫去了京城,是不是?”李舜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意外。 “这不用你管,我自然有我知道的渠道。”李舜说,“看来,这小子现在是急了,雷征也亲自出马了,要保住刁世杰的人。当然,雷征也不傻,保刁世杰的人就等于保刁世杰,保刁世杰就等于保他自己。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我知道,这次行动,能摧毁刁世杰的经济支柱,却未必能将他办进去。我不着急,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吃。” 我说:“我听说伍德去了省城,可能也是为刁世杰的事去忙乎的。” “我知道。”李舜的脸倏地拉了下来,有些阴沉。 我看着李舜,他一口接一口地吸烟,一会儿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来伍德已经不在你和刁世杰之间保持中立了。”我谨慎地说。 “住嘴——不准在我面前提他!”李舜突然发怒了。 我闭口不说话。 李舜闷不作声又吸了一支烟,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时间到了,该开始行动了。”说着,李舜站起来,“跟我走——” 我跟随李舜出了山洞,绕到岛的背面,突然就看到十多个带着头盔全副武装的特勤整整齐齐站在那里,每个人身上都披着白色的斗篷。 我不由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出现了这玩意儿? 正惊疑间,李舜回头看了看我:“别大惊小怪,这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我从明州调来的。” “怎么都成了这打扮?”我说。 “我从天上飞过来,他们是坐车从陆路过来的,穿着这身衣服,安全嘛。”李舜笑起来,“怎么样,看他们这身打扮,像不像林海雪原上剿匪的队伍?他们是剿匪小分队,我就是少剑波。” 我有些哭笑不得,接着看到老秦也已经换上了作战服,披上了白色的斗篷。 所有这些人,每人胸前都挎着一把微冲,老秦手里拿着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 李舜这是要干什么?要搞什么重要行动?我心里惊疑不已。 这时,老秦走过来:“李老板,队伍都集合好了!” 李舜点点头:“我检阅一下。” 接着,李舜走到大家面前,扬起手挥了挥。拖长声音:“兄弟们好——” “李老板好——”大家异口同声。 “兄弟们辛苦了——” “为李老板服务——”大家又是异口同声的回应。 李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回到我和老秦跟前,对老秦说:“队伍训练的不错,精神风貌很好,今晚我们就要开始实战了。”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我此时仍不知道李舜要干嘛。 李舜接着看着我说:“亦克,今晚,我要突袭刁世杰的无人岛!” “哦。” “调虎离山。刁世杰和他姐夫既然去了京城,那很好,和我预料的一样。”李舜说,“既然我们的复兴基地在这里,那么,我就不容许在我们的身边安置着刁世杰的老巢。趁他们正手忙脚乱应付公司被查的时机,我们要出其不意狠狠打击他一把。 根据我们派去的人侦察回来的报告,这个无人岛上现在只有四大金刚在看守,至于山洞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现在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我们有这样一支精干的小分队,相信端了这个刁世杰的老巢问题不大。” 我怔怔地看着李舜。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李舜说,“兵分两路,一路由老秦带领,一路由你带领,利用夜色,从冰面上直接接近无人岛,老秦带第一梯队先上岛,负责引开四大金刚,让他们离开山洞,然后在合适的地方伺机控制住他们。 接着,你带领第二梯队进入山洞,解决掉山洞里可能有的虾兵蟹将,看看里面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有的话就带走。然后在里面安置上定时炸弹,把这个山洞给我炸了。特别是洞口,要彻底摧毁。” 我和老秦点点头。 “我跟随亦克的第二梯队行动,虽然我们都带着武器,但是尽量不要开枪,争取无声解决。”李舜又说。 老秦说:“李老板,我看你还是不要上去了,就在这里指挥吧。” “那不行,我要亲自上去看看刁世杰的老巢。”李舜说。 我和老秦不言语了。 李舜接着走到队伍面前,手猛地一挥,指向无人岛的方向,大声说:“兄弟们,看到那个岛了吗,这里是一个匪巢,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匪首祸害社会祸害人民的老窝,今天晚上,我要带领大家去端了这个罪恶的地方,为民除害。我们做的是正义的事业,是光明的事业,我们肩上身负人民的重托,我们的是使命是光荣的,是高尚的。大家愿意不愿意去冲锋陷阵?” “愿意!”大家齐声回答。 “大家有没有信心?”李舜又说。 “有——” “好——”李舜又看了看手表,然后大手一挥,“第一梯队跟随老秦,第二梯队跟随亦克,现在出发——” 老秦接着带人即刻离岛,踏上了冰面,迅疾奔向那无人岛。 夜色里,一行人的影子在冰雪上几乎看不到。 李舜接着找来两件白色的斗篷,和我一人一件,披上,接着又递给我一把无声手枪,他自己也拿了一把,然后对我说:“第二梯队出发——” 我和李舜带着剩下的人也踏上冰面,往无人岛方向奔去,和老秦的第一梯队保持大约300米的距离。 快接近无人岛时,我摆手让大家停住,然后大家半蹲在冰面上,我屏住呼吸观察岛上的动静。 第六百九十三章 冰海夜战 无人岛上很静,冰雪覆盖,若隐若现有几点灯光。 突然,“哒哒——”一阵枪声传来。 李舜皱起眉头:“到底还是开枪了,不知是哪一方开的。” 我凝神看着岛上,隐约听到厮打的声音,接着,一会儿,没声音了。 片刻,岛上有手电光闪了几下,一长三短,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老秦得手了。 我一挥手,带着人直奔岛上,李舜紧跟在我身后。 上岛后,我没有见到老秦,估计老秦是在岛的另一面解决的四大金刚。 我轻车熟路带着人直奔洞口,洞口亮着灯,没有人。 我弯腰悄悄靠近洞口,慢慢走进去,大家悄无声息地跟在我后面。 山洞里很安静,走到拐弯处,我竖起手掌,向左右挥了挥,示意大家分头到各个房间去检查。 我直接去了刁世杰的那间大房子。 山洞里似乎没有看守,都被老秦吸引出去控制住了。 进了那间大房子,李舜环顾四周,喃喃地说:“马尔个巴子,这里比我那里还豪华还上档次,这狗日的挺会享福啊。” 我打开老板桌的抽屉,发现是空的,又看看周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似乎刁世杰不在这里存放重要的东西了。 李舜走到橱子边,打开橱门,伸手翻着,突然不动了。 我过去一看,李舜正看着一张大照片发呆,原来这是刁世杰和段翔龙还有阿来的合影,刁世杰在中间,段翔龙和阿来在两边。 “嗯,行,不错,很好。”李舜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着,接着就转身出去了。 我在里面又仔细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然后也走了出来。 其他人这时也围聚到我身边,没发现其他看守,除了家具和摆设,除了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些刀具和枪支,其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时,我突然看到李舜铁青着脸从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出来,站在门口,满脸怒气。 我急忙走过去,往里一看,立时呆了—— 房间里的两张大床上,躺着两个呈“大——”字手脚被捆绑在床脚的赤身果体的女孩,嘴巴被塞住,雪白的身体上布满牙痕和青淤,其中一个女孩的下体正在流血,她们正满脸惊恐和乞求的目光看着我们。床的角落,堆着她们的衣服。 “这——”我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舜接着对其他人说:“你们不要过来,去安装定时炸弹。” 然后,李舜又走了进去,我也进去。 我和李舜脱下身上的斗篷,将她们的身体盖住,然后我给她们松绑,李舜拿出塞住她们嘴巴的东西,一看,原来是女孩的内裤。 两个女孩吓得发不出声,浑身颤抖,蜷缩在床角,惊恐地看着我们。 李舜这时看着我:“你去看看定时炸弹的安放情况,我给她们问问情况。” 我于是转身出去,安排大家将定时炸弹安放好,特意在洞口石壁上多放了几个,将起爆时间调整到30分钟之后。 这时,老秦过来了,带着被捆绑着双手塞住嘴巴的四大金刚。 “今天这里就这四个人在看守,都带着家伙,刚才开了几枪,打伤了一个。”老秦说。 我看到大金刚的腿上在流血,不过已经被包扎了。 四大金刚吃惊地看着我,浑身哆嗦。 “炸弹安好了吗?”老秦说。 我点点头。 “李老板呢?”老秦又问。 我刚要说话,看到李舜出来了,一手架着一个女孩,两个女孩的衣服都穿上了,披头散发,走路似乎都不稳。 忙有人上去将两个女孩搀扶住。 李舜满眼怒火,阴冷的目光看着四大金刚,接着突然抬脚就冲他们猛踹起来。 我和老秦站在旁边看,不说话。 李舜踹了半天,累了,然后对老秦说:“你安排四个人送这两个女孩子上岸,给她们点钱,送她们去医院,然后让这四个人在岸上的集合地点等候。” 老秦答应着,安排了四个人搀扶着两个女孩走了。 “怎么回事?”我问李舜。 李舜余怒未消地和我们说了下这两个女孩的情况,原来这两个女孩是海州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前天晚上出来看电影回学校时被四大金刚绑架到了这里。 这两天无人岛上只有四大金刚在,这两个女孩被四大金刚轮番奸污,受到了他们各种变态的性虐和折磨,不给吃不给喝已经被摧残了几十个小时。四大金刚玩够了,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商量着,打算今晚把她们弄死沉到海里去。 听李舜说完,我和老秦都怒了,我的头皮阵阵发麻,握紧了手枪,看着四大金刚,立刻就想毙了这四个恶棍。 “老板,怎么处置这四个混蛋?”老秦说。 李舜咬紧牙根,半天说:“老秦,你带两个人到离岸边100米的地方去凿个冰窟窿。” 老秦二话没说,带着人就去了。 然后,李舜看着四大金刚:“马尔戈壁的,畜生都不如,我就知道刁世杰手下没什么好货色。本来老子还想给你们留条活路的,看来,不必了,老子今晚就为这两个女孩子报仇,老子要代表人民代表证府处理了你们。” 说完,李舜对左右说:“把这四个狗日的拉到那冰窟窿里,栓上石头,沉海。” 李舜话音刚落,立刻过来几个人,抱起几块大石头,拖着四大金刚就往海冰上走。 我和李舜跟随着走到岸边,看着四大金刚被拖到远处的冰窟窿边,接着一个个被绑上石头投入冰窟,不见影了,都被沉入了海底。 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地看着。 我不想动手,也不想阻拦,虽然我知道李舜的做法是不恰当的,他没有权力处死四大金刚,但是,想到四大金刚对那两个女孩子的作为,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四大金刚实在是死有余辜,作孽作恶到了头,也该死了。交给证府审判,有刁世杰和雷征在,是难以得到公平的结果的,正义是难以伸张的,还不如让李舜审判算了。 四大金刚就这样带着深重的罪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刁世杰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不知他们到底是生还是死。 处理完四大金刚,老秦安排人又用雪把冰窟掩盖了下。然后回到岸上。 李舜这时看看时间,又看着大家,说:“撤——” 大家跟随李舜回到了金银岛,站在岸边看着无人岛的方向。 一会儿,随着一阵闷响,无人岛方向闪过一阵红光,腾起一阵烟雾,接着就没了恢复了平静。 刁世杰的无人岛老巢被李舜彻底摧毁了。 这时,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等到明天天亮,一切踪迹都将被掩盖,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 回到山洞,李舜对老秦说:“回去给今晚参加行动的兄弟们每人发一万元的奖金。” 老秦答应着。 “机票买好了吗?”李舜看着老秦。 老秦看看我,冲李舜点点头。 然后李舜看着我:“明天是周六,你不上班吧?” 我点点头。 “那就好,走,上岸,今晚你跟我飞明州。”李舜带着命令式的口气说着,站起来。 “干嘛?”我说。 “少问这些废话,到了明州你就知道了。”李舜露出狡黠的笑容,转脸对老秦说,“安排兄弟们从陆路走,我们飞回去。” 我们用滑雪板回到岸上,看到一辆面包车正停在岸边,送那两个女孩的人也回来了,正等在那里,还有给我滑雪板的那个小伙子。 然后,面包车驶离,老秦和李舜坐我的车直奔机场。 我将车停在机场停车场,和李舜老秦乘坐当晚飞明州的最后一班飞机飞离了海州,午夜时分,降落在明州。 “今晚的行动,还没有结束。”在去明州市区的车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李舜说了一句。 今晚还要有行动?听到李舜的话,我的心里一沉。 “既然我要对刁世杰发起反击,就要持续发力,让他猝不及防,一鼓作气重创他!”李舜看着我说,“我要让他知道老虎发威也不是病猫。” “那还有什么行动?”我说。 “先去宾馆,到了宾馆我给你们布置。”李舜说着,看着老秦,“老秦,这边的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正在待命!”老秦说。 “那边呢。” “那边一切正常。”老秦说。 “那就好,先到会合点看作战地图。”李舜说着,脑袋座椅后背一仰,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下。” 车子直接开到了镇海区,在郊外一处僻静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周围没有民居,只有这一处院落。 “这是一处废弃的厂房,我们好不容易发现的,被我临时征用了。”李舜说着下车。 下了车,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带警灯的面包车。 李舜先推门进去,我和老秦跟在他身后。 进去后,我又是大吃一惊,半夜了,院子里站满了特勤人员,个个全副武装,大约十几个人。 不用问,这又是李舜的人。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默不作声。 “让大家久等了。”李舜冲大家挥挥手,然后径自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简陋,灯光倒是很明亮。 屋子中间有一张圆桌,李舜进来后,老秦接着掏出一张图纸摊开在桌面。 我看了下,这似乎是一张院落的平面地图。 第六百九十四章 奇袭 李舜看着我:“知道这是哪里?” 我摇摇头。 “这是刁世杰指使段翔龙在明州新开的场子。”李舜说。 我明白了,李舜今晚要捣毁这个场子。 “老秦,你说说情况。”李舜说。 老秦点点头:“这个场子在镇海区郊外的一处民宅里,面积很大,都是平房,开业有几天了,生意很红火,我们的绝大多数客人都被拉了过去,另外段翔龙还发展了不少新客户。 据我们打进去的内线报告,每晚这里的赌资数额巨大,台子都是5万起注的,几乎是我们当时场子的一倍。此场子虽然是段翔龙主持的,但是幕后的真正老板是刁世杰,其目的就是渗透进我们的市场和领地,抢夺我们的客户资源。 他们一般是晚上11点左右开始,凌晨4点左右结束。这张图纸,是我安排人渗透进去搞的,这里是前门,这里是后门。这是前门的第二道门岗,这里一般有两个人看守,这里是一条巷道,做紧急撤离用的……” 老秦边说边指点着图纸,介绍着里面的情况。 等老秦介绍完基本情况,李舜点燃一支烟,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的设想是这样的,今晚我们要冒充白道的人进去抓赌,端掉这个赌窝,当然,我们端这个赌窝的目的不是真正要抓人,而是弄钱。 我们兵分两路,老秦带人从前门进,亦克带人从后门堵,一个都不让跑掉。在这个过程中,还是尽量不要开枪,但是枪还是要带的。进去后,将全部人员都控制住,挨个搜身,彻底搜查场子,将里面的钱全部给我扫空。然后,将这些人捆住,堵上嘴巴,之后迅速撤离。” “那些客人的钱也收缴吗?”我问了一句。 “废话,我们是去打击赌博行为,场子里所有的钱都是赌资,都要收缴。这是我们的工作原则,来不得马虎。”李舜说,“至于客人里我们的老主顾,也不能照顾了,他们从我那里得到的不少了,这回也该吐一部分出来。即使今晚吐出来,他们也不会吃亏的。” 我不说话了。 李舜接着说:“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都戴上黑色的头罩。进去后,老秦和亦克尽量不要说话,安排其他人下命令,不要让熟人认出来。” 我和老秦点点头。 李舜阴沉着脸:“事成之后,老秦,安排兄弟们换下服装,全部解散休息几天。收缴的赌资集中到一起,带到南苑大酒店我的房间里。还有,这里,安排人彻底清理下,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老秦点点头。 “这次行动我就不参加了,我在南苑大酒店等你们的好消息。就这样吧,老秦,你和亦克这就出发。” 事已至此,我必须要参加这次行动了,没有退路。 安排完毕,李舜直接离开去了宾馆,我和老秦带着人马直奔赌场。 此时夜深人静,车子开到离赌场200米的马路边停住,大家带着黑色头罩下了车,按照分工,兵分两路,无声无息地摸了过去。 老秦带着8个人直奔前门,我带着6个从后门进。 后门关地死死的,是铁门,我翻墙而过,刚落地,一个黑影就向我扑过来。 我一个转身,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出声,然后扼住他的喉咙,低声说了一句:“抓赌的,不准出声。” 那人接着就不挣扎了,我接着腾出一只手,打开后门,大家一拥而进。 我将那人交给后面的人,然后带着大家继续往里走,按照图纸的标识,穿过一个小巷子,然后往左拐,接着又是一道门。后面的人和我保持机密的距离。 刚走到门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有什么情况——”那人话音未落,我腾地扑过去,直接在他脑袋上用力一击,将他击昏了过去,接着将他拖到一边,交给后面的人。 穿过一条走廊,走了大约10米,前面又是一道门。 我让大家停住,然后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按照图纸的标志,这道门里面就应该是赌场大厅。 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下注的声音。 片刻,突然听到有人惊叫:“快跑啊,抓赌的来了——”接着听到里面有人大喊,“不准动,我们在执行公务——” 老秦冲进去了。 我后退一步,刚要抬脚踹门,门突然就打开了,有人往外冲。 我忽地冲上去,抓住往外跑的第一个人就往里猛推,硬生生把后面的人都推了回去,然后我身后的人也跟了进来,大喝:“执行公务——都蹲下,抱着头,谁也不准动!” 一阵喧闹过后,大厅里稍微安静下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几十个客人和场子的工作人员都抱头蹲在地上,谁也不敢动。 老秦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冲身后的一个人点了下头,那人接着一挥手,一半人监控着这帮客人和工作人员,一半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布袋子开始收缴赌资。 我扫视着被抓获的人,看来看去没看到段翔龙。 我看看老秦,老秦仿佛知道我的意思,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他一般不在这里露面,监控室里也没有。” 我点点头。 20分钟之后,赌资收缴完毕,老秦又安排人把所有被抓获的人捆住手脚,嘴里塞上棉布,然后将收缴的赌资集合到一起,装了满满2个大旅行包。 然后,老秦一挥手,大家有序撤离,我和老秦最后离开,走之前,老秦拉下了电闸,瞬时眼前一片黑暗。 接着,大家迅速到了车上,车子即刻启动,疾驶而去。 整个行动从开始到结束,不到30分钟,很利索。 车上,老秦扯下面罩,对大家说:“兄弟们今晚辛苦了。老板吩咐了,大家将武器收起来,换下服装,分头回去休息几天,回头老板有重赏。” 大家都扯下面罩,笑谈起来。 “我们这一走,只带钱不带人,这些家伙就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了。” “知道又怎么样?顶多是黑吃黑,他们也不敢报警的,哈哈。” “前两次我们吃的窝囊气,这次算是找回来了。” “今晚的收获不错,李老板前两次砸进去的,这一次就收回来了。” “今晚干的真过瘾,痛快。” 听着大家的谈笑,我看了看老秦,老秦冲我苦笑了下。 大家散去后,我和老秦背着两个旅行包直接去了南苑大酒店李舜的总统套房。 李舜正在溜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臭味。 看到我们回来,李舜放下冰壶,笑着:“凯旋在子夜啊,怎么样,顺利不?” “一切顺利!”老秦和我放下沉重的旅行包,对李舜说,“我们打入内部的那个兄弟这次出了大力,为了防止他暴露,我把他也捆起来了。” “要得!”李舜点点头,“回头往他账户上打10万。还有,今晚参加行动的兄弟,每人还是奖励1万。” 老秦答应着。 “点点,看看战利品有多少?”李舜说。 老秦弯腰打开旅行包,点了起来。 因为此赌场下注数额都比较大,都是以万计,缴获的钱基本都是一万元一万元扎好的,很少有拆开的,数起来倒也方便,不到30分钟,老秦点完了,对李舜说:“3896万!” 一听这数字,我吓了一跳。 “不少,还凑合。”李舜点点头,“看来今晚那边的客人都是大家伙,带的现金都不少。” “是的,最低都是带50万,多的有带200万的,还有几个现场放贷的,都带了300多万。”老秦说。 “这都是赃款啊,没收是必须的。”李舜悠然地说着,“明天你带着这些钱到魔都去,找几家银行,分头存起来,存到夜总会的账上,同时安排夜总会那边做好账目。” 老秦点头答应着。 “我猜刁世杰很快就能知道无人岛被摧毁和这里的场子被端的事情。”李舜说,“但是,刁世杰能耐我何?他那无人岛本来就是黑窝,场子本来就是非法的,他敢声张吗?只能吃哑巴亏。”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老秦的眼里也露出几分忧虑。 “看看你们这两人的表情,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怕个屁啊,有什么好怕的,革命,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不是你革我的命,就是我革你的命,必须要以革命的暴力对付反革命的暴力,以暴制暴,以黑打黑,刁世杰折腾了我这么久,我再不动手弄弄他,我怎么对的住他呢?今天,我南征北战,算是对他发起了三连击,这三波打击,够他受的了。下一步,我且看他做何动作。”李舜摇头晃脑地说着。 老秦冲我苦笑了下,我看着李舜刚刚溜完冰那迷幻的眼神,很无语。 “时候不早了,你们折腾了这一夜,也都累了,休息吧,我给你们开好了两个房间,这是房卡。”李舜把房卡分别递给我和老秦。 我刚要转身出去,李舜叫住了我:“亦克,既然回到老家了,明天要不要回去看看老爹老娘?我明天没事,亲自陪你回去。” 本来我是确实要准备回家看看爸妈的,但是一听李舜要跟我回去,我打消了注意,摇摇头:“不回去了,我明天回海州。” “到家门口了,怎么不回去看看呢?”李舜说。 “海州那边公司里还有事。”我说。 “啧啧,过家门而不入,你可真敬业。”李舜赞着,“既然如此,那好,老秦,给亦克买好明天回去的机票,我明天要亲自送亦克去机场。” 老秦点头答应。 我没有说话,转身出去,去了房间。 第六百九十五章 笑到最后 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3点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天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从得知刁世杰的企业被查到无人岛被摧毁,从四大金刚被沉入海底到明州刁世杰的赌场被端。 一时觉得脑子里十分纷乱,有些理不清头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舜对刁世杰发起的这三波连续反击可谓策划精密,干净利索,无疑给刁世杰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砸进去一个多亿,损失了四元大将,无人岛基地没了,明州刚开业的抓钱场子也没了,而且,刁世杰还要担惊受怕忙着为自己擦屁股,防止偷税漏税的事情把自己扯进去。 看起来,似乎刁世杰在和李舜的拼杀中丢盔卸甲,处于劣势,只有防守之势,没有还手之力了。 可是,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拼杀,难道只限于他们两个团伙吗?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深的背景和阴谋呢?李舜暂时似乎占了上风,可是,他能笑到最后吗?他和刁世杰之间的恩怨何时会是个头呢?如果李舜和刁世杰之间最终分出了胜负,我能脱离道上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我翻来覆去直到天亮时分才迷糊了过去。 下午,我去机场,李舜和老秦送我。 路上,李舜对老秦说:“对了,老秦,晚上我要约段翔龙喝茶看戏,别忘了通知他一声。” “好的!”老秦边开车边答应着。 李舜接着看着我:“可惜你要回海州了,不能和我一起同你的老朋友一起喝茶看戏了。” 我说:“段翔龙会不会试探你知道不知道昨晚有个场子被端的事情?” 李舜一咧嘴:“你觉得他会吗?他要是问我,我一定会很吃惊的:哎哟,是吗,昨晚有个场子被端了啊,是谁的啊?被谁端的啊?这场子在什么位置啊?你段翔龙是怎么知道的啊?哈哈,你猜他会愚蠢到这个程度问我这个问题吗?” 我想想也是,段翔龙不会在李舜面前提关于这场子的一个字的,李舜没事就约他喝茶聊天,他说不定还自己以为李舜对他和刁世杰接触的事情毫无觉察呢。 有些人的悲剧不在于聪明,而在于自作聪明。 到了机场,李舜一直看到我进了安检。 我知道,李舜突然心血来潮要亲自送我登机看我离去,绝对不仅仅是出于对我的情意。 当天下午,我回到了海州。 此次回到明州,却没能回家看看父母,我的心里有些郁郁,却又有些逃避,见了父母,他们要是问起我和海竹的事情来,我该如何回答呢? 想到这些,心情不由更加压抑。 无人岛被炸的事情并没有在海州引起什么反应,本来这岛就是没有人去的,加上是在夜间在山洞里引爆的,当时周围陆地的人很难听到什么动静,加上第二天的大雪又掩盖了一切痕迹。即使刁世杰知道了,他也不会声张,只能暗中调查。 我想他此刻一定很想知道四大金刚的下落。当然,李舜一下子给他制造了这么多事情,刁世杰此时需要调查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可能理不清头绪。 上班后,我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密切注意着刁世杰那边的动静。我为什么要如此关注刁世杰,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李舜。 从皇者那里得知,伍德和雷征以及刁世杰都回到海州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他不得而知,伍德没有给他透漏一点口风。至于偷税漏税的事情,也是还在处理之中,被带进去的几个人也没放出来。 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三家企业偷税漏税被查的事情,议论纷纷,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三家企业的幕后老板是刁世杰,更很少有人把这三家企业串联起来,都以为是同时被查出的个案,互相之间没有联系。 在晚上的电视海州新闻里,我看到了雷征,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派头十足,精神面貌很好。 刁世杰的无人岛老巢没了,那么,他今后活动的主要地点会是在哪里? 我不由想到了郊外的那幢别墅。 我找到四哥,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交给他一笔钱,委托他去办一件秘密事情。 第三天,四哥给我回话:事情办妥了!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我不知道委托四哥办的这事情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但是我觉得有就比没有好。 秋彤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是异常忙碌,甚至比我还忙,除了上面的各种应酬和会议,还要到下面各部门和各站去检查协调工作,还要到各县区去督促日报的发行和收款事宜,基本在办公室里很难见到她。 这段时间,正好是管云飞在集团调研,他也亲自跟随秋彤到县区跑了几趟,调研发行工作。 管云飞跟着秋彤下县区,孙栋恺几次提出要陪同,都被管云飞婉拒。 我不知道孙栋恺为什么要陪同管云飞下去,不知是出于礼节还是出于什么顾虑,也不知道管云飞为什么不让孙栋恺陪同,不知是想真的下县区调研发行情况还是想借机秋彤单独聊一些话题。 管云飞是孙栋恺的顶头上司,他要跟管云飞下去管云飞不允许,自然是不能强求跟去的。 当然,管云飞跟着秋彤下去,秋彤是乐意的,市宣委主任打着调研的名义亲自下来督促海州日报的发行工作,哪个县区敢不重视?县区一二把手只要在家,都得出面接待。这样对秋彤的工作自然是十分有利的。当然,至于管云飞会单独和秋彤聊什么话题,谁也不知。我想,这也是孙栋恺最想知道最顾虑的事情。 我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关注着刁世杰那边,同时也没有放松对海竹那边的关注,定期给小亲茹联系。我现在一方面担心海竹的身体和精神,一方面还顾虑着海竹的安危,我时不时会想起刁世杰对海竹的不良企图。 这天下午,我接到皇者的电话。 “偷税漏税的案子,最终的处理结果出来了。”皇者说。 “嗯。”我静听皇者说下去,听起来我的声音很平静,其实我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三家牵扯偷税漏税的企业共计补交和加罚税款1亿2千万!”皇者说。 “人呢?”我说。 “进去的三家企业的法人代表和主管会计也是以罚代打,分别处以不同数额的罚款,多的600万,少的30万,交了罚款之后,人都放出来了。”皇者说。 “也就是说,都不追究法律责任了?”听到这里,我心里有些轻松,却又有些不平。 “是的,这些人的罚款,也都是刁世杰支付的。”皇者说。 “这是京城和省城之行的成果吧?”我说。 “显而易见,这年头,有钱好办事,只要有足够的钱,只要把钱花到合适的地方,只要找对了人,只要有足够的关系,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对于税务部门,他们注重的是收缴透漏的税款,只要钱收上来,其他的对他们不重要。同时,雷主任省里和京城的关系当然是有不少的,只要力度到了,肯定会有效果。经济类的案子,不同于刑事案件,没有人命,也没有穷追不舍的。再说,还有将军下的功夫……” 我说:“恐怕上面也喂饱了,恐怕刁世杰除了缴纳的这些罚款之外,也破了不少财。” “这个是肯定的,但是数额多少,或许是个永远的迷了。”皇者说,“如此的结果,对于刁世杰来说,也算是圆满了,起码人没有事了,下面的人没事,刁世杰自然是没事的,刁世杰没事,自然刁世杰上面的人也安心了。这就叫花钱买平安,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虽然这么说,但是——”皇者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刁世杰开始追查内部泄密的事情了。”皇者说。 我的心一紧:“查出来了吗?” “目前暂时还没有,但是,也有一些线索。”皇者说。 “什么线索?” “首先肯定,此次被举报,必定和李舜有关,这是他们的共识。再就是,据闻,听说是有人拿了李舜的200万,给李舜提供了证据。”皇者说。 “怎么听到的?”我说。 “消息是怎么出来的,是否确凿,是谁说出来的,不知道。”皇者说。 “那你听谁说的?”我说。 “听将军无意中提起的。”皇者说。 “伍德听谁说的?” “不知道。” 我一时心里有些迷惑,提供消息的神秘人肯定不会说出来,李舜也应该不会说出去,此事只有我和李舜以及那个神秘人知道,伍德怎么会知道这事的呢? “今天晚上,刁世杰要设宴为进去的人接风压惊洗尘。”皇者又说。 “这会不会是鸿门宴?”我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皇者顿了顿,接着说,“对了,将军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听他接电话的内容,似乎有人约他到郊外的一处别墅去见面,时间是下午5点。”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皇者说。 “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我又没帮助你什么。”皇者干笑了两声,“我只是和你聊个天,当个故事讲而已。” 我也干笑了一下:“刁世杰这次实在很幸运。” 第六百九十六章 硬道理 “幸运来自于实力,实力才是硬道理!”皇者接着说,“对了,听说前几天有个小岛上的山洞被人炸了,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我说:“你说我该不该知道?” 皇者笑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狡黠:“你该不该知道,这只有你清楚。这个岛是刁世杰买下来的,刁世杰刚刚发生了偷税漏税被查的事情,接着小岛就被炸,你说此事是不是很蹊跷呢?” 我说:“蹊跷的事情很多,你可以发挥想象力去联想。” “呵呵,老弟讲话做事可谓是滴水不漏啊。好了,这事我就不问了。我想我和你心里都有数,其实不光我们心里有数,我想其他人心里也会有数的。还有一件事我告诉你,四大金刚失踪了,失踪和小岛被炸是同时发生的,而且,小岛被炸的时候,四大金刚就在岛上,现在这四人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又很蹊跷。” 我说:“该不会这岛是四大金刚炸的吧?” 皇者大笑:“老弟,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你可以这么想,我也愿意这么想,但是,或许有人会不这么想哦。” 显然,皇者没有相信我的话,显然,听皇者话里的意思,小岛被炸,四大金刚失踪,都是和李舜有关。 和皇者通完电话,我看看时间下午4点。 我直接开车奔郊外,直接去了刁世杰的别墅那里。 别墅周围是山林,一条仅能通过一辆车的土路伸进山里。 我开车经过别墅区的门口,直接沿着小路开了进去,山里没有人,小路弯弯曲曲,周围是常年青翠的茂密松林。 开了半天,我绕到了别墅区的后面,在一处空场处停下车,这里距离刁世杰的别墅不到100米。 我将车放好,打开车后备箱,搬出一台仪器,放到车后座。 然后我进到车里,将仪器和我的笔记本电脑连接起来,戴上耳机,开始调试。 这是我前几天委托四哥去通过地下渠道买来的监视仪,国外走私进来的。 四哥在前几天晚上利用别墅没人的机会潜了进去,将几个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安装到了刁世杰客厅和隔壁房间的空调里,摄像头安装的角度不同,可以监控整个房间。 我慢慢调试着仪器,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别墅客厅的画面,客厅里没有人。 我又切换到隔壁的房间,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我慢慢将画面调试清楚,看到了雷征。 此时,他正坐在隔壁房间的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目光看着窗外。 没有声音。 我正怀疑是不是声音系统有毛病,突然雷征咳嗽了一声,还很大。 声音系统良好,我忙将声音调到适中。 雷征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边不停地抬起手腕看表。 我看看时间,快到5点了。 一会儿,雷征站起来,向窗外看了看。 接着不一会儿,伍德进来了。 “雷主任,我来了。”伍德说。 雷征没有起身,指了指自己对过的沙发,示意伍德坐下。 伍德坐在雷征对过,看着雷征:“今天下午没事?” 雷征嗯了一声,看着伍德:“老伍,世杰的事情让你操劳了。” “雷主任说这话就见外了,世杰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只是利用省城的关系去跑了跑,疏通了一下相关的环节,其实我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关键还是你跑了趟京城,这才是最关键的。” “不能这么说,我跑京城当然很关键,但是你这次去省里,也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你也知道,省里那几个相关部门的人,和我的关系都很一般,我因为世杰的事情去找他们,他们还真的未必就给我找个面子。幸亏你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雷征缓缓道。 “呵呵,总算没有白跑一趟,总算世杰这次没事了。对于世杰来说,这次的处理结果,算是比较完美了,损失了一些钱,但是人起码保住了。当然,这次人能保住,除了京城和省里的关系,你在市里的作用也是很关键的。” “这次幸亏是发生在海州,幸亏是我在海州分管政法,幸亏现在的这位警局一把手不是以前的那位,不然,他要是就不给我面子,就非要扣住人不放,就非要公事公办,就非要一查到底,那我还真就坐蜡了。”雷征的口气有些侥幸,脸色有些阴冷。 “这也是得益于你之前的工作啊。”伍德说。 雷征递给伍德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只,慢慢吸了两口,说:“老伍,我一直没把你当外人,这次世杰的事情,你亲自跑省城,更加看出你对我的感情,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雷主任又客气了不是?我们俩谁跟谁啊!”伍德笑着。 “这次算是破财免灾了。”雷征咬紧牙根说,“我反复叮嘱世杰做事要谨慎,用人要小心,结果他就是不听,做事这么不牢靠,被人家钻了空子,弄出这么大的事来。想想就来气,这次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小舅子的份上,我还真不想管他了。” “雷主任,你别生气了,世杰也是不想出事的,这次他的家底子基本赔光了,也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估计他会吸取这次的教训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伍德看着雷征,小心翼翼地说。 “他家底子赔光了,他赔进去的都是他的钱吗?”雷征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看了看伍德,接着不说话了。 伍德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还好人没事,只要人在,钱还是可以再赚回来的。” 雷征吸了两口烟,看着伍德:“老伍,这次出事,你怎么看?” 伍德说:“此事很蹊跷,至于到底蹊跷在哪里,我心里还真没数。” “世杰内部一定有人捣鬼,我到京城打听了,这次是有人举报,虽然没有打听到是谁举报的,但是,我猜极有可能是姓李的指使的。” 雷征说到姓李的,我不知道他指的是李舜还是李舜他爹老李。 “我听说是世杰内部有人拿了人家的200万,出卖了情报,提供了证据。”伍德说。 雷征看了伍德一眼:“我也听世杰说了。此事知道的倒是大有人在,但是,是谁拿了那200万提供了证据呢?这个人又是怎么弄到这些证据的呢?这个人为什么又要出卖世杰呢,仅仅是为了钱还是……” 伍德看着雷征:“你怀疑这个人另有深远的目的?” 雷征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如果仅仅是为了钱,那倒不可怕,可怕的是——” 雷征话又说了半截。 伍德说:“世杰人呢?” 雷征说:“今晚他在酒店给出来的人接风。我让他注意观察那些人的动向。还有,今晚参加接风的包括世杰手下的其他人,包括他财务管理的所有人员。” 伍德说:“你怀疑是财务部门的人员出了问题?”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紧。 雷征说:“没有证据,但是,我总觉得能搞到这么多证据的人,只有财务管理人员是最便利的。” 伍德说:“你如此分析,其实大多数人首先都会想到这一点,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要考虑,那就是如果真的是财务管理人员干的,此人也必定会想到我们会怀疑到这一点,既然大家都能想到这一点,那此人就不会贸然去运作这样的事情,除非是傻子。还有,偷税漏税这样的事情,一旦深究,首当其冲的就是财务人员,弄不好就得坐牢,此人假如是财务人员,那么此人会为了200万把自己送进监狱里去吗?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雷征锁紧眉头,点点头,说:“或许你分析的有道理,或许是其他人,但是,也不能就排除对财务管理人员的怀疑,上演苦肉计的事情也是有的。现在钱破了,人保全了。首要的是要找出内部泄密的人,查出内奸,不然,今后还会出更大的事情。世杰这个糊涂蛋,内部有叛徒竟然浑然不觉。还有,世杰依仗我的位置在海州整天胡作非为,欺男霸女,这个混小子,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坏了我的大事。” 伍德说:“世杰还是很听你的话的。” 雷征一翻眼皮:“他不是因为我是他姐夫才听我的话,我要不是在这个位置上,恐怕我到他门前他都不会认我这个姐夫,这个混小子,为了钱向来是六亲不认的。” 伍德笑了下,没说话。 雷征叹了口气:“这年头,人活得都很现实,姐夫小舅子又怎么样?还不都是利益关系。” “再现实,世杰和你也是有亲戚关系的,也还是有亲情的。”伍德说。 “哼。”雷征又翻了翻眼皮,接着说,“我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位置,我可不想毁在这个小子手里,还想继续进步呢。” “不会的,雷主任你年富力强,今后的前途还大着呢,世杰也是一心想希望你越走越高的。”伍德说。 “我看这小子就是个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雷征还是有些怒气。 “世杰也是正在逐步成长成熟的过程中,他今后做事会小心的!”伍德说。 “但愿吧。”雷征又叹了口气,“老伍,你处事经验丰富,社会上的各个行道你都深喑其道,今后世杰还得拜托你多引导和指导,甚至,你可以代替我管教他,他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你就代替我行使家法。” “呵呵,那可不敢,家法是你们家的,我是不能代替你行使的。”伍德笑着,“不过,世杰对我的话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我会多帮助他的!起码,让他少走弯路。” 雷征看着伍德,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伍德含蓄地笑着,眼神同样有些捉摸不定。 “这些日子,我很累,身体累,脑子更累,所以我今天来这里想安静一会儿。”雷征说。 伍德似乎听出了雷征话里的意思,站起来:“那好,雷主任,你好好休息下,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 雷征站起来:“那好,我就不留你了,我送你下楼。” “雷主任,不要送了,再见!”伍德告辞离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 活不错 雷征接着走到窗口,似乎是目送伍德离去,脸上接着露出阴冷的笑,自言自语道:“我很想当你是朋友,但是,你到底能让我对你有多大程度的信任呢?你在我的棋局中,到底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我想利用你,你何尝又不是在利用我呢。” 接着,雷征就在室内来回踱步。 走了半天,雷征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开始讲话:“曹莉,是我。” 雷征在和曹莉听话,我注意听着。 “那晚玩地很不爽,过两天我要到省城去开会,你找个借口请假到省城和我会合。”雷征的脸上露出几分色迷迷的神色,声音也变得淫荡起来,“你的活很好,我很满意……” 雷征在电话上和曹莉调情了。 调了半天,雷征的口气有些严肃:“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和栋恺有一腿,不然他绝对不会提拔你做他的办公室主任。以前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但是,今后,你只准伺候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和任何其他男人有那种关系。听清楚了没有?” 似乎得到了曹莉的保证,雷征的脸色缓和起来,说:“嗯,听话才是好孩子,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好好给我服务,我不会亏待你的。还有,以后在外面讲话办事要有数,不要到处宣扬和我的关系,不要得瑟,要学会低调。” 雷征这话是说到曹莉的软肋了,曹莉最喜欢的就是到处吹嘘自己和某某大人物关系不一般,这是她最大的嗜好,她喜欢把这个当做资本来显摆。雷征虽然告诫她不准得瑟,她虽然一定会答应着,但是绝对做不到的,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 还有,雷征让曹莉今后不准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曹莉虽然同样答应着雷征,但是她同样不会做到,这是她自身的利益和水性杨花的性格决定的。曹莉今后必定还会在雷征和孙栋恺之间左右逢源,不止如此,她甚至还会和刁世杰继续发生关系,甚至还一直挂念着我的柱子哥。 性格决定命运,此话一点都不假。 雷征继续和曹莉通话:“还有,那晚的事,我觉得很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和我过不去,当然,也可能是故意和你过不去。至于是什么人干的,我现在也没有头绪。我其实有些怀疑你们集团那个亦克,这人表面装憨卖傻,其实颇有城府,今后,你给我注意观察着他,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要及时给我汇报……” 我突然意识到,雷征在最大限度发挥曹莉的作用,一方面玩弄她的肉体,另一方面还想利用她来监控我,监控我的原因自然不是他对曹莉说的那话,而是因为我是李舜的人。 曹莉自然是不明白雷征为什么要她监控我,她最多认为雷征在怀疑是我那晚搅散了他们的好事。 和曹莉打完电话,雷征又继续打了一个电话。 “世杰,我在郊外的别墅里,你在给他们接风是不是?”雷征边在室内踱步边说:“观察到什么苗头了吗?嗯……张晓天刚才和你说什么了……好,好,先不要做任何表态。饭后,你把相关的人带到别墅来,在客厅过堂,我会在隔壁通过监视屏观察的。如果真是这个女人干的,立刻今晚就处置了她,先奸后杀。” 雷征目露凶光,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听到这话,我的心倏地紧张起来,雷征说的“这个女人”是谁?是不是指的芸儿?张晓天又告诉了刁世杰什么话? 我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山林的低啸。 “但是,此事一定要慎重,要防止被真正的敌人借刀杀人,被他们利用。”雷征又叮嘱刁世杰,“所以,你现在要做到的就是不动声色,要沉得住气,不要冒失。” 打完电话,雷征走到沙发上坐下,摸起茶几上的一个遥控器,对着墙上的一个屏幕按了按,接着屏幕上出现了画面,场景正是隔壁客厅的。 雷征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咬咬嘴唇,眉头皱起来,自言自语道:“偷税漏税……无人岛被炸……四大金刚失踪……明州场子被端……行啊,连环出击,动作不慢,效率不低,赶到我前面来了。看来,我也要收网了。哼,你老了,跟我斗,不行。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就不知道我叫雷征……” 雷征的话听起来让我心惊,却不知他指的具体意思是什么。 然后,雷征身体往沙发后背上一靠,两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双脚往茶几上一搭,开始闭目养神了。 显然,他是在这里等刁世杰吃完饭带人回来。 我暂时松了口气,取下耳机,看看周围,夜色已经笼罩了周围。除了远处别墅区的灯光隐隐约约穿过树丛透过来,周围一片黑暗和死寂。 我从车里摸出一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简单填饱了肚子。 然后,我看着似乎睡着了的雷征,思索着刚才听到的看到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看到雷征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走到窗口往下看,接着回到沙发上坐下,眼睛开始盯着墙上的屏幕。 我将画面切换到别墅客厅,片刻,看到几个人走了进来:刁世杰,阿来,保镖,张晓天,芸儿,其后还有几个刁世杰的随从。 看到芸儿在其中,我的心忽地紧张起来! 刁世杰走到当中的沙发上坐下,芸儿也张晓天分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阿来和保镖又分别靠着芸儿和张晓天坐下,其他人站在刁世杰后面。 刁世杰似乎心情不错,说:“今晚喝了不少酒,高兴啊,大家都没事出来了,虽然损失了一点钱,但是只要人没事就好。这不,我今晚来兴致了,邀请大家来这里坐坐,聊聊天。” 张晓天笑着点头:“感谢刁老板对我们的关爱,其实我个人受点罪倒是没什么,就是这次让刁老板损失了这么多钱,想想十分心痛。” “哎——张总,不要和我客气了嘛,我刚才说了,只要你们人没事就好,钱算什么,没了还可以再赚嘛。只是让你们大家在里面受苦了,受了惊吓,我倒是心里很过意不去。”刁世杰大度地一摆手。 芸儿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神情倒也坦然自若。 张晓天看了一下芸儿,嘴角露出得意阴冷的笑。 刁世杰翘起二郎腿,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看了下芸儿和张晓天,接着说:“虽然钱是小事,但是再小也是一个多亿,这个数额却不是小数。这些钱,都是我的。还有,这次三家公司突然被查,你们二位有什么看法?” “很显然,是有人举报的!”张晓天抢先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芸儿点点头,平静地说。 “有人举报,这是对的,我打听了,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李舜老大安排人举报的。”刁世杰说,“那么,你们二位继续帮我分析分析,我的老伙计李舜是怎么得到这些举报材料的呢?” 说完,刁世杰又看了芸儿和张晓天一眼。 “这个我还真不好分析。”芸儿说。 “这个我看很好分析。”张晓天说。 “张总这话怎么说?”刁世杰看着张晓天。 芸儿也看着张晓天,微笑了下:“张总,说说看。” 张晓天斜眼看了芸儿一眼,接着看着刁世杰:“刁老板,我认为,我们内部一定是出了内鬼,是我们内部有人把举报材料捅了出去。” 芸儿带着意外的表情接过话:“难道真的是如此?我听到有传闻,说是我们内部有人拿了李舜的200万,作为提供这些材料的报酬。” 刁世杰不动声色地看着芸儿和张晓天。 张晓天冷笑一声:“芸儿,你听到的不是传闻,是真有此事,确实是有人拿了李舜的200万,出卖了刁老板的利益,让刁老板损失了一个多亿。” 芸儿点点头:“那张总,你认为这个人会是谁呢?” “是谁谁心里最清楚!”张晓天说。 “这话我可有些不明白了。”芸儿轻笑起来。 “张总这话我也听糊涂了。”刁世杰也笑着,“张总,今天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张晓天说:“刁老板,我认为能有条件得到这些举报材料的人嫌疑最大。那么,什么样的人最有条件得到这些材料呢?自然是掌握这些数据和报表的财务人员。 大家继续听我分析,这次被查的是三家公司,分属于不同的单位,各公司都有自己的财务科,各财务科都是由总部的财务中心直接分管,账目都是直接报总部财务中心。 也就是说,三家单位的财务人员都不具备全部掌握这些材料的条件,而能具备这个条件的,自然是总部的财务中心人员,而总部财务中心又有谁最方便能掌控这些材料呢?自然是总负责人。” 张晓天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看着芸儿,我的心提了起来。 芸儿面带微笑,看着张晓天:“这么说了半天,绕来绕去,原来张总指的是我啊,你是说这个出卖举报材料的人是我?你是说我拿刁老板的一个多亿去换取了200万?” 刁世杰目不转睛地看着芸儿,眼神有些发冷。 张晓天狞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你肯定不服气,我不会冤枉你的,会让你口服心服的。” 说着,张晓天摸出一个优盘,对刁世杰说:“刁老板,我这里面有一段视频,是我从总部监控室截取的,你一看便知。” 第六百九十八章 惊魂较量 刁世杰看了看芸儿,然后看看张晓天:“你把优盘插到那数字电视上去。这玩意儿有USB插口,一样能播放优盘里的东西。而且这个屏幕大,看得清楚。” 张晓天将优盘插到挂在墙壁上的数字电视后面上,运作了一会儿,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 我将图像放大,调整对准电视屏幕。 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是半个月前,地点是在室内,好像是芸儿的办公室。芸儿似乎正要下班离开,站在办公桌前,将厚厚的一沓材料装进一个大档案袋,然后放进随身的包里,接着挎上包,转身开门,离去。 视频很短,总计不过2分钟。 视频播放完之后,张晓天得意地拔下优盘,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芸儿冷笑不止。 刁世杰脸色阴沉起来,看着芸儿:“芸儿,这是怎么回事?” 芸儿默不作声。 张晓天得意地说:“大家都看明白了吧,芸儿在干什么?这厚厚的一沓材料为什么要装进档案袋里带走?如果仅此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请大家想一想,芸儿之前是干什么的?他是谁的人?告诉你们,她是李舜的心腹干将亦克的所谓前女朋友。 为什么我说是所谓的前女朋友,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她和亦克分手是在做戏,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她明着和亦克分手,其实是想借机打入我们这里,趁机窃取刁老板的机密情报提供给亦克或者李舜,一来自己获取物质上的报酬,二来讨好亦克,三来帮助李舜打击刁老板。 她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是打入我们内部的内鬼,是李舜或者亦克派进来的,这个视频的时间是在事发之前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们的公司突然就突然被查了。我说到这里,大家难道心里都还不明白吗?” 张晓天刚说完,刁世杰两眼睁大了,瞪着芸儿,声音很阴冷:“芸儿,说,张总刚才说的这些你如何解释?那段视频你又如何解释?” 芸儿继续保持沉默。 我这时将画面切换到隔壁,看到雷征正托着下巴凝神看着监控画面,眉头紧锁着。 我又将画面切换回来,看到客厅里的人都在看着芸儿,刁世杰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张晓天幸灾乐祸地笑着。 我心里异常紧张,难道,这个提供资料的神秘人果真是芸儿?张晓天的那一番分析,加上这段视频,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神秘人真的应该是芸儿。 我这样想,其他人也会这么想。 “说话——”刁世杰突然大吼一声,伸手猛地一拍茶几,面色狰狞地瞪眼看着芸儿。 芸儿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刁世杰,声音平静地说:“刁老板,你让我说什么?” “说什么?我刚才说了,张总刚才的那番话你怎么解释,还有这段视频,你又怎么解释?”刁世杰咆哮起来。 “我不想解释什么!没兴趣解释这些事情!”芸儿淡淡地说。 “你不想解释?你没兴趣解释?你以为这里你说了算啊?”刁世杰霍地站起来,伸手指着芸儿,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芸儿啊芸儿,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事是你干的,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出卖我。我刁世杰待你不薄,看重你的财务管理能力,相信你投奔我的诚心,将财务大权交给你。我给你的钱岂止是几个200万,你——你竟然敢做出如此背叛我的事情来,你竟然想置我于死地。 行,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你不想解释是不是,不想解释那就说明你默认了。默认也不行,你必须给我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出卖我的。不开口?那好,我会让你开口的,今晚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巴。来人,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下来——给我把她扒光!扒光了,你们一个个给我上——” “刁老板,芸儿是我先检举揭发的,我要求第一个上——”刁世杰话音刚落,张晓天乐颠颠地跳了起来。 刁世杰身后的几个随从接着就冲芸儿走过来,脸上带着淫笑。 我这时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看着那几个流盲正走近芸儿。 我猛然反应过来,不行,不能看着芸儿受这帮禽兽的侮辱,我要去救出芸儿! 十万火急,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 此时,我没有想我凭我的个人能力到底能不能救出芸儿,我只想无论如何不能看着芸儿被伤害。 我刚要摘下耳机去打开车门,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芸儿的一声断喝:“混蛋,都给我站住——” 我忙去看视频。 芸儿此时脸上布满怒气,站了起来。 芸儿这么一喊,那几个人都站住了,回头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一挥手,那几个人走了回去。 “既然你刁老板非要逼着我解释,那好,那我就说!”芸儿说。 “那就好,不想难看,那你就老老实实交代。”刁世杰阴沉着脸说,“只要你完完整整坦白交代了,看在你过去给我的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份上,我可以对你从宽,绝对不会为难你。” 刁世杰这话显然是在糊弄芸儿。 芸儿接着坐了下来,刁世杰也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看着芸儿。 张晓天睁大眼睛看着芸儿。 芸儿看了看刁世杰,接着看着张晓天,冷冷地说:“张总,我佩服你的脑瓜子,也佩服你高明的手段,还佩服你慎密的分析和推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是一个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干出如此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作为。你为了在刁老板面前邀功请赏,为了报复我,就敢血口喷人,敢无端栽赃,敢嫁祸于人。” 张晓天哈哈一笑:“芸儿,你不要给我戴这些大帽子,凡事都有要将凭据的。你说我报复你,你说我忘恩负义,你说我血口喷人,你说我无端栽赃,你说我嫁祸于人,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啊?” “是啊,芸儿,既然你给张总戴了这么多帽子,光凭口说是不行的,说要有证据的!”刁世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冷冷地说。 “证据我自然会有的,我早就预料到,张总你会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无耻目的而对我实施报复,所以,张总,我特意留心给你保留了一些证据,这证据现在就在我这里!”芸儿说着站起来,也从包里摸出一个优盘,在手里扬了扬。 张晓天瞪眼看着芸儿,眼里带着几分不安,还有些迷惑。 刁世杰眼睛一亮,看看张晓天,又看看芸儿,声音有些缓和:“芸儿,你展示给大家看看。” 芸儿走到数字电视前,将优盘插进去,在播放前,又说:“对了,我先解释一个事情,刚才张总播放的那段我把材料装进包里带走的视频,确有此事。” 芸儿这么一说,刁世杰不由有些困惑的神色。 “但是,张总只是截取了监控室的一小段视频,假如大家去监控室调阅我自到刁老板这里以来的全部视频,就会看到我隔三差五经常这么做,而不仅仅是那天。” 芸儿继续说:“刁老板的产业很多,下属各个经营实体报上来的财务账目每天都很多,财务部的人很少,加上懂行能做全面管理的更不多,我经常加班加点整理财务账目,有时候在办公室加班,有时候在我的宿舍加班,这样,有些紧急需要处理的账目材料我就会带着宿舍去整理,有时候材料很多,有时候很少。 有时候我自己在宿舍忙累了,也会叫住在我附近的几个财务中心的女同事一起来帮我忙。这些,财务中心的所有人员包括几位财务副总监都可以作证,还有两位副总监也到我的宿舍和我一起加过班。这一点,刁老板完全可以去询问几位副总监,她们都是你的亲戚,你不会连她们的话也不相信吧。” 刁世杰点点头。 “接下来,我先播放一段音频给大家听听。”芸儿拿着着遥控器,接着说,“本来我是不想如此和张总过不去的,也没将此事和刁老板汇报,但是,既然张总你如此对我,非要置我于死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张晓天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瞪眼看着芸儿。 刁世杰看着芸儿:“芸儿,放。” 芸儿一按遥控器,开始播放音频。 我将音量调大,凝神听。 “张总,怎么如此客气,请我吃饭还到这么高级的会所,太破费了。”芸儿的声音。 “呵呵,芸儿,现在你是刁老板眼里的大红人,又是刁老板的财务大总管,能请到你吃饭,也算是很给我面子哦。”张晓天的声音。 “什么财务大总管,什么大红人,张总你客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在刁老板手下做事的,拿着刁老板的钱,尽心尽力为刁老板做事是份内的职责。”芸儿说,“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张总你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芸儿,不要这么说,难道没事我就不能请你吃饭了?我们俩之间,总不会只是工作关系吧?” “张总你是话里有话哦。”芸儿笑起来。 “呵呵,是的,我是话里有话。不瞒你说,芸儿,我是一直很喜欢你的,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听到你和亦克分手的消息,我真的是很高兴,亦克那小子整个一废柴,没文化没地位没物质基础,跟着他哪里会有什么前途。” “你这话说的倒也是,不然我也不会和他分手。本来我以为他能混出个什么道道来,哪里想到他越混越差,我想买件衣服的钱他都拿不出来。” “所以啊,你和他分手就对喽,这个臭小子就是个人渣,仗着有点功夫,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呢,屁本事没有,整个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呵呵,是的,我要是才认识到这一点。不过,我到刁老板这边来做事,有些人还怀疑我和亦克是假分手呢,甚至刁老板开始都不相信。” 第六百九十九章 步步紧逼 “不用管他们,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知道你是真的和亦克分手了,那兔崽子现在又找了一个女的,好的一个头,早就住到一起了。”张晓天说,“你想想,我要是不确认你和亦克真的分手,也不会介绍你到刁老板这边来做事了。我现在很受刁老板的器重,刁老板给我的钱也很多。我为什么要介绍你到这里来?就是因为喜欢你啊,我们一起在这里比翼双飞,多好。” “张总,我现在没有心思想儿女情长的事情,起码在一个时间段内,我是不想再谈恋爱的,所以,张总,请你尊重我的想法,不要再和我谈这个话题。”芸儿说,“张总你今天请我来吃饭,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吧。如果没有其他事,吃完饭我还要回宿舍去整理一笔财务账目。” “嘿嘿,这个,这个……”张晓天磨蹭了一会儿说,“芸儿,是这么一回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这个忙,非你不可。” “什么事,张总引荐我到刁老板这边工作的恩我还没回报你呢,说吧,只好我芸儿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你。” “这个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当然能做到,也只有你能做到。所以,我才来找你。当然,你要是当做对我的引荐之情的回报,我也十分乐意接受。” “那你说吧。”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那边做亏了一笔生意,赔进去300多万,这事我不想让刁老板知道,知道了他会骂死我,说不定会不让我干了,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给我公司那边的财务都说好了,造好了假账,把这笔钱理平了,但是,这个账单会报到你那里,需要你签字,只要你装聋作哑签个字,别认真对账,这事就算过去了。” “你说的是今天下午你们公司财务刚报给我的那笔帐吧?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是的,就是那笔帐!这事只要你帮我摆平,我给你分20万的好处费。”张晓天说。 “张总,恐怕这300万不是你赔进去的吧,进了自己的腰包吧?”芸儿说。 “哎——芸儿,话怎么能这样说呢?真的是赔了一笔生意。” “张总,你这话可以骗外行,但是糊弄不了我这个财务。赔了一笔生意,赔了哪一笔我只要一查就能知道。” “哎——芸儿,不要这么说啊,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张晓天的声音有些紧张,“这样吧,芸儿,这事只要你装作不知道,签个字,我给你二一添作五。怎么样?咱们在刁老板这边干,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钱嘛?” 沉默了一会儿,芸儿说:“张总,你把我引荐到刁老板这边做事,让我有了丰厚的收入和很对口的职业,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不能辜负刁老板对我的信任,拿人家的钱给人家做事,是要将良心的,我签个字是很容易,但是,我如何有脸面再见刁老板? 对不起,张总,这个忙我真的不能帮你,你们送来的那个账目,我明天会退回去你们公司,建议你直接销毁,不要再这么搞。这事呢,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讲,包括不会给刁老板汇报,我就当没听说。希望你能珍惜在刁老板这边工作的机会,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不及的事情。四只虎的前车之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对不起,我走了,谢谢你丰盛的晚餐。” 放到这里,芸儿按了暂停,看着大家说:“大家都听明白这段音频的内容了吧,假如我想发不义之财,又何必非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出卖情报给李舜弄那200万,我简单一个签字轻轻松松就可以从张总这里得到150万。” 张晓天的脸色发白了,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刁世杰不动声色地冲阿来使了个眼色,阿来站到了张晓天身边。 然后,芸儿说:“接下来,是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在我宿舍里,那天晚上张总喝醉了酒闯到我宿舍,恰好我的电脑摄像头没有关,被他一碰扭转了方向。” 接着,芸儿又按了下遥控器。 画面上出现了芸儿宿舍的场面,芸儿坐在椅子上,张晓天摇摇晃晃扑向芸儿,把芸儿往床边拖,嘴里还嘟哝着:“芸儿,我想你,想的不行了,你让我睡一次,就一次……” 芸儿奋力挣扎着,边说:“张总,你不要这样,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张晓天不顾芸儿的警告,酒壮色胆,硬是将芸儿拖到床边,同时开始撕扯芸儿的衣服,边说:“芸儿,乖,别喊,你就让我睡一次吧。刁老板肯定睡过你了,不然怎么会那么重用你。刁老板睡得,我凭什么睡不得。他哪里有我英俊潇洒,功夫哪里会比得上我……” “来人啊——”芸儿突然大喊,接着一脚将张晓天蹬开,张晓天跌跌撞撞坐到了地板上。 芸儿接着从床上站起来,跑到门边拉开门,厉声说:“混蛋,流盲——滚,滚出去——” 张晓天爬起来,恼羞成怒地狠狠地冲芸儿说:“行,芸儿,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忘恩负义的东西,给你脸不要脸。别以为刁老板信任你就了不起了,你等着,总有机会我会叫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你是我推荐给刁老板的,我能叫刁老板重用你,当然也能叫他废了你。咱们走着瞧,贱人,臭娘们……” “滚——”芸儿怒骂着。 “妈的,小贱人,你等着,改天我非找几个人轮了你不可!老子非干死你不行。”张晓天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放到这里,芸儿又按了暂停,看着大家。 刁世杰转头深深地看着张晓天,阴阴地说了一句:“你比我英俊潇洒,你功夫很厉害……” 张晓天浑身哆嗦:“刁……刁老板,那是我酒后胡言,你千万不要当真。” “你给我住嘴——”刁世杰伸手一指张晓天,然后又看着芸儿,“芸儿,还有吗?” “有!还有最后一个视频,这个视频是我前天刚从监控室截取的。我之所以要截取这段视频,是因为我的办公室前段时间一些重要的资料找不到了,但是当时我没忘多处想,还以为是自己粗心遗落在什么地方了,直到前几天突然几家公司被查到偷税漏税的事情,才想起去调取监控视频看。”芸儿说着又按了下遥控器,接着又是一段视频。 画面上显示的是一个关着的门,门上挂着财务总监的牌子,时间是半个月之前的深夜。一会儿,看到张晓天走了过来,往两边看了看,接着就掏出一个东西打开门,接着掏出一个手电筒进去了,进去后就关上门,没有开灯。过了一会儿,张晓天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着厚厚的东西,然后张晓天又往四下看了看,接着就关门匆匆离去。 视频播放完了,芸儿关了电视,拔出优盘,然后说:“这些就是我要解释的。本来我对这些东西没有想到更多,我也不想弄张总难看,但是张总和刁老板非要逼着我解释,我没法解释,只能给大家看这些东西,至于这最后一个视频是什么意思,我不解释,大家自己去想吧。” 说完,芸儿走回去坐下。 刁世杰的脸色铁青了,转头看着张晓天:“张总,这段视频,你怎么解释?” 张晓天忙说:“我解释,是这样的,那天……晚上11点多了,芸儿主动约我到她宿舍去聊天,我一听很高兴,兴奋地去了,去了之后,芸儿说她刚买的几盒巧克力忘在办公室了,装在一个档案袋里,让我帮她去取回来。 她把自己办公室的门卡给了我,还给了我一个手电筒,说都下班了,不要让外人看到我随便进财务室,让我不要开灯。于是,我就,我就去了……进去后,打着手电筒,找了半天才找到那巧克力,装在档案袋里放在一个角落里,我拿了就出来了。” 张晓天说完,芸儿冷笑一声:“张总,你很会编故事,幸亏有你之前那个闯进我宿舍非礼的视频为证,不然大家还以为我真的会邀请你晚上11点到我宿舍里去呢。” 张晓天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芸儿,你撒谎,那天就是你半夜11点约我去你宿舍的,然后让我帮你到办公室去拿巧克力,我拿了东西后去你宿舍,你却关门走人了。” 芸儿微笑着:“张总,编,继续往下编。” 张晓天看着刁世杰:“刁老板,我说的是真的,前面那个音频和视频,我不否认是真的,我承认我说了做了,我不该犯糊涂贪财和贪色,可是,这后面这个,真的是芸儿陷害我的。刁老板,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真的是芸儿在陷害我。真的。” 张晓天哭爹喊娘地叫着,显然,张晓天怕了,他知道这最后一个视频对自己的利害程度。 芸儿坐在那里,冷笑不止。 我这时也不禁有些糊涂了,我绝对不会相信芸儿会在半夜11点主动邀请张晓天去自己的宿舍,那么,张晓天半夜去芸儿的办公室干嘛?难道真的是去猎取刁世杰偷税漏税的资料的?难道,那个神秘人是张晓天? 可是,张晓天给李舜东西,不用搞得这么神秘啊,难道他是担心自己直接给李舜,李舜不会给他这么多奖赏,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如果张晓天是这个神秘人,那么,前几次暗中帮助我的也是他?这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这不合乎逻辑。 我的思维一时乱了,想不出道道。 而张晓天的话也似乎让刁世杰一时没有了主意,他看看芸儿,又看看张晓天,似乎想看出谁在撒谎。 第七百章 验证 半天之后,刁世杰站起来:“都给我坐在这里老老实实,谁也不准动。” 然后,刁世杰直接就往隔壁房间走。 我忙将画面切换到隔壁房间。 雷征正托着下巴看着监控画面在沉思,刁世杰进来,关好门,走到雷征身边。 “姐夫,你看……今晚这事。” 雷征思忖了片刻,缓缓道:“这两个人中间,一定有一个是内鬼。从历史上来说,这两个人都历史都不清白,张晓天以前是跟着李舜干的,芸儿以前是亦克的女朋友,亦克又是李舜的人。从刚才他们俩的互相指证来看,两个人说的都有些道理,证据似乎都有些确凿。 张晓天的分析和推理以及视频都很有道理,但是芸儿的反驳理由和视频证据却又底气十足,特别是第一个音频和视频,为最后一个视频打下了因果关系,做了很好的铺垫。最后那个视频是关键,芸儿的解说很合理让人信服,但是张晓天的解释却又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些动摇。” “那怎么办?要不,两个人都处理了算了,省得麻烦!”刁世杰说, “愚蠢。”雷征瞪了刁世杰一眼,“你这样做老大,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今后谁还会愿意跟着你干。考虑问题怎么就不动脑子?再说,这两个人都是你手下举足轻重的经营和财务管理的得力助手,对你今后重新发展会起到很大的作用,随便处理了,再找就那么容易? 你现在损兵折将还不够啊,五只虎死了四个,失踪了一个,现在四大金刚又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怎么就不注意抓人呢?我告诉你,不管是白社会还是道上,人都是最重要的因素。” 被雷征一顿训斥,刁世杰低头不说话了。 雷征接着继续沉思着,突然说:“对了,就从那200万入手。” “怎么入手?”刁世杰说。 “这200万,不管是谁到手,都是不敢存银行的,自己的银行账户上多出来200万,自然会知道能引起怀疑。所以,这200万,不管他们当中的谁得到了,必定会先藏起来。”雷征说,“这样,你现在就要这2人宿舍的钥匙,然后派人去搜查他们的宿舍,看看能有什么收获。在谁宿舍里找到200万现金,谁肯定就是那个内鬼。当然,要是都没有,那就再另行想办法验证查实。” “好,那就这么办!”刁世杰点点头,讨好地说,“姐夫,还是你点子多。” 雷征脸一拉“少废话,去吧!” 刁世杰点头出去了。 我将画面切换回到客厅,刁世杰接着就回来了,对张晓天和芸儿说:“请你们二位交出你们宿舍的钥匙,我要派人搜查你们的宿舍!” 张晓天忙交出了钥匙,芸儿也交出了钥匙。 刁世杰将钥匙分别递给两个人:“你们,两人一组,分别去张总和芸儿的宿舍里去搜查,看看有没有巨额的现金。找到后,立刻通知我,抓紧带回来!” 四个随从答应着出去了。 张晓天的神色似乎略微缓和了,松了口气,接着恶狠狠地瞪了芸儿一眼。 芸儿神态自若地看着天花板,不看任何人。 刁世杰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默不作声地抽烟。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我在车里继续紧张地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大约20多分钟之后,刁世杰的手机响了,刁世杰接电话。 “什么?”刁世杰倏地变了脸色,看不出是吃惊还是喜悦,大声说:“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接着,刁世杰放下电话,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深沉地看着张晓天,突然呲牙一笑。 张晓天被刁世杰看得笑得有些发毛,勉强笑了下。 “给去芸儿家的那两个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刁世杰对保镖说。 保镖接着就打电话,张晓天的神色有些惊疑。 打完电话,保镖说:“芸儿的家离这里远,这两人还没赶到呢,现在正往回返。” “芸儿的家离这里远,张总的家里这里近。张总,你这是近水楼台啊。”刁世杰看着张晓天似笑非笑。 张晓天愣愣地看着刁世杰,满脸困惑惶恐之色。 “来,张总,抽支烟。”刁世杰扔给张晓天一支烟。 张晓天忙接住,然后阿来给他点着,他狠狠吸了两口。 半天之后,先回来两个人,提着一个黑塑料袋,往刁世杰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然后打开。 刁世杰往袋子里看了看,点点头:“不错,钱真是好东西,20扎,200万。” 不一会儿,另外两个人也回来了。 然后,刁世杰问先回来的两个人:“这个黑袋子是从谁家发现的?” “从张总宿舍的床底下。” “啊——”张晓天失声大叫起来,手里的烟头落在地板上,身体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接着歇斯底里地叫起来,“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刁世杰冷笑阵阵。 “刁老板,你相信我,我绝对没干这事,我是清白的,这一定是有人栽赃。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这一定是芸儿在陷害我。” 张晓天在地板上爬到刁世杰跟前,抱住刁世杰的双腿叫着:“刁老板,这个内鬼一定是芸儿,她刚才弄的那些东西一定是有计划有目的的,一定是她把钱放到我宿舍床底下的,她的目的就是想陷害我。” 芸儿沉默不语。 “去你马尔戈壁的。”刁世杰一脚把张晓天踹开,站起来开始破口大骂,“妈的,就凭你挖空心思想套老子的钱,就凭你跟着李舜干过,就凭你污蔑老子和芸儿有那关系,就凭你狗日的今晚对芸儿的陷害,老子就可以废了你,老子就可以断定你能干出这事来。证据都出来了,你还嘴硬,还狡辩,狡辩你马尔戈壁啊。草尼玛的,给老子滚开,再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张晓天看到刁世杰这样,感到绝望了,突然眼珠子一转,转身冲着芸儿的方向爬过去:“芸儿,我张晓天不是人,我错了,我不该陷害你,不该冤枉你,你大人大量,求求你放过我,求你帮我给刁老板求求情。我张晓天今生今世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看到张晓天这样,芸儿脸上露出有些不忍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操,这回知道求芸儿了,早干嘛去了?现在你就是求老天爷也不行。来呀,给我把他捆起来,塞上嘴巴,装到汽车后备箱里去。”刁世杰怒吼道。 不容张晓天再说话,马上几个人过来把张晓天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上了软布,然后将张晓天抬了出去。 刁世杰余怒未消,坐在沙发里出粗气。 一会儿,阿来上来了,问刁世杰:“老板,这个叛徒如何处理?” 刁世杰翻了下眼皮,说:“先关起来,严密看守,等这事情彻底平息过去之后,拉到海滩上活埋。” 芸儿这时说:“刁老板,既然已经查出来了。我看,还是留他一条命吧。让他将功赎罪。” 刁世杰看着芸儿,叹了口气:“唉,女人就是女人,女人的心就是软。刚才张晓天那样陷害你,你现在还给他求情。知道吗,芸儿,如果今晚你不能给你自己申诉解释清楚,还你的清白,死的就不是张晓天,就是你。 张晓天这狗日的是在假公济私打击报复你,你不帮他套我的钱,你不答应他的流盲要求,他就想置你于死地。他今晚说的活灵活现,像真的一样,我差点就信了他的话,差点就冤枉了你。好了,这事你不要管了。” 芸儿不说话了,眼神里还有些不忍和不安。 刁世杰眼珠子转了转,又看了看茶几上的钱,对保镖说:“这钱待会送芸儿回去的时候,给芸儿带着,算是我给芸儿的压惊费,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芸儿微笑了下:“谢谢刁老板。” 看到这里,我心里叹了口气,芸儿对于钱从来是不拒绝的,什么钱都敢拿。 然后,刁世杰说:“芸儿,经过这次事件,我更加信任你了,希望你忘掉今晚不愉快的事情,回去后好好努力工作。我们经过此次打击,财力损失很大,我要尽快捞回来,这也离不开你这位财务管理大拿。我今天差点就铸成大错,差点就听信了张晓天这个小人的谗言,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 芸儿淡淡地说:“刁老板不必客气,其实你还不了解,我帮谁都不会帮助李舜的,我恨都恨死他了,没有李舜,亦克也不会进入道上混,也不会弄得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会整天在外和女人鬼混,也不会整天喝醉了酒回来打我。 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堕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李舜的原因,当然,这也和亦克自己不争气有关系,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鬼。我要不是对亦克彻底绝望,也不会和他分手,也不会到你这里来做事,也不会如此恨李舜。” 我听了芸儿的话心里一阵苦笑,我没有整天喝醉酒打她啊,也没有整天在外和女人鬼混啊,芸儿干嘛这样说我呢?还有,芸儿说恨死了李舜,我不知此话是真是假。我想,海竹说不定也恨李舜。 刁世杰笑了:“我信你的话,我绝对信。你恨李舜,很好,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这时阿来插了一句话:“芸儿,你放心,亦克那小子以前老是打你,下次我见了他狠狠揍他,帮你出气,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芸儿冷眼看了一眼阿来:“阿来,我最讨厌的就是暴力。不管你打的是谁,我都不赞成,我都不欣赏。是不是对手,不是在武力上见高低。” 阿来咧咧嘴。 刁世杰笑着点头:“呵呵,对,对,芸儿说的对,我们都是文明人,我们不能崇尚暴力。阿来,听见芸儿的话了吗,以后不准打架了。” 阿来咧嘴笑着,点着头。 然后,刁世杰一摆手:“撤——走人!” 芸儿他们先走了,一会儿,看到雷征和刁世杰也走了,灯光熄灭。 终于结束了,我关了仪器,放到车后备箱里,然后也开车离去。 第七百零一章 惊魂之后 回去的路上,我边开车边给四哥打了电话,将今晚惊心动魄的过程详细和四哥说了一遍。 四哥听后,良久不语。 “我不相信张晓天是那个神秘人,但是,我也不相信这是芸儿干的。”我说。 “那你说谁是那个神秘人?”四哥反问我。 “或许,是之外的人。”我说。 “你不相信张晓天是那个神秘人,那么,从他宿舍搜出的200万有作何解释?”四哥说。 “这……”我顿了顿,“这个……我一时也想不通。” “假如按照你的分析,张晓天不是那个神秘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四哥说。 “什么可能?” “那就是有人故意将那200万放到了张晓天的宿舍里。” “那会是谁这么干?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说。 四哥沉默了半天说:“这样做的人,一定是感受到了来自张晓天对自身的威胁,为了自保,只能奋力一搏。” “难道这事是芸儿做的?今天她差点就被张晓天害死!”我说。 四哥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接着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神秘人和我们之前分析的给我们提供帮助的人不是一个人,这次给李舜提供情报的人确实是张晓天,如你之前的分析,他可能是嫌直接当面给李舜情报李舜不会给他那么多报酬,于是就扮作了神秘人,但是现在刁世杰集团又在追查内鬼,他唯恐自己暴露,又加上对芸儿怀恨在心,于是就想借机打击报复芸儿,甚至想将芸儿置于死地。” 我说:“这次死的是张晓天,估计他活不了几天了,刁世杰打算活埋他。” 四哥说:“刁世杰恐怕是在外损内耗,如此下去,他的气数恐怕也快尽了。当然,此次他的损失如此之大,恐怕会更加疯狂地敛财,为了弄钱,会更加作恶多端不择手段。” “嗯。” “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雷征。我一直隐隐觉得这才是一个最可怕的人。”四哥说,“只是,对于权欲场我不懂,对权欲场之人的做事方式和方法,我更是一窍不通,此人行事的手段和规则也无法琢磨。” 四哥的话让我想起了雷征下午和伍德的对话还有他的自言自语,不由深思起来。 四哥不懂权欲场,我又何尝懂呢? “不管那个神秘人是不是张晓天,我都觉得他还不至于被处死。刁世杰做事手段确实太凶残了。”四哥说。 想到张晓天以前和今晚对芸儿的作为,我恨从心起,冷冷地说:“他死了活该!” 四哥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回到市区,我直接回了宿舍,洗了一个澡,穿着睡衣半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脑子里还不停翻涌着今晚那让我紧张的一幕一幕。 我作为一个男人看得惊心动魄,想必作为当事人的芸儿也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今晚她差一点就要被刁世杰那帮禽兽给糟蹋了! 虽然芸儿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镇静沉着,但是我不相信她面对今晚那种情况心里会不异常恐惧,只是她的心理状态很好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而已。 那么,此刻刚刚脱离险境的芸儿,精神状态还能保持之前那样的平静和淡定吗,今晚她会不会做噩梦呢。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打开门,不由一怔,敲门的是芸儿! 芸儿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有些可怕,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惊惧和不安。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芸儿的表情! “芸儿。”我看着芸儿。 “小克,我……”芸儿软绵绵刚说了半句话,突然身体一软,两眼一闭,直接就晕倒在我的怀里。 芸儿的精神世界似乎瞬间崩溃了。 我将芸儿的身体抱住,冰冷。 将芸儿抱进屋里,关上门,放到沙发上,脱掉她的鞋子,然后我找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芸儿毫无血色的脸慢慢有了一丝红润。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半天,芸儿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我。 我站起来,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她坐起来,半靠在沙发上,接过去慢慢喝了几口,眼睛低垂着看着杯子,不说话。 “感觉好些了吗?”我说。 “嗯。”芸儿轻声应了了下。 “刚才你怎么了?”我说。 “没怎么,就是浑身突然虚弱无力。不知怎么就失去了知觉。”芸儿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 “从哪里过来的?”我说。 “从马路上过来的。”芸儿这话等于没说。 我看着芸儿,说:“你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好像你是高度紧张之后的突然放松。” 芸儿的身体抖了下,眼皮猛地跳了下,然后又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看着我:“小克,今晚,我能在你这里住下吗?” 想着芸儿今晚的经历,看着芸儿眼神里还没有消逝的一丝惊恐,我点了点头:“可以。” 芸儿低头微微叹息了一声:“谢谢,我就睡在这里。” 我说:“你可以到床上去睡。” 芸儿沉默了片刻:“我还是就躺在这里吧。” “那好吧。”我点点头。 芸儿笑了下:“小克,你今天对我态度很好。” 我说:“今天我对你也没什么好,以前,我也没有想故意用恶劣的态度对待你。你看起来很疲倦,你累了,睡吧。” 芸儿点点头,接着又躺下,拉上被子,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没有看芸儿的眼睛,站起来说:“睡吧。” 说着,我就要去关客厅的灯。 “别关灯。”芸儿突然叫了起来,“不要关灯。” 我回身看了下芸儿,点点头:“好,那么,晚安。” “晚安。” 我进了卧室,和衣而睡。 躺在床上,客厅的灯光反射进来,朦朦胧胧,我有些倦了,闭上眼睛想睡去,却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折腾了半天,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睡得很浅,不时会半梦半醒睁开眼睛,接着又迷糊过去。 似乎听到有轻轻的叹息,就在我身边。 睁开眼睛,看到芸儿正坐在床头,披着一件外套,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我。 见我睁开眼,芸儿说:“我把你弄醒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我坐起来靠在床头,“几点了?” “凌晨4点。”芸儿看看表。 “怎么不睡觉?”我说。 “睡不着,就过来坐会儿。”芸儿说。 “身体感觉好些了没有?”我说。 “嗯,好多了。”芸儿的眼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神采,点点头。 我从床头柜上摸过烟,点着,吸了两口,然后说:“芸儿,今晚怎么想到到这里来?” “不知道,或许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芸儿说。 “昨晚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受到惊吓了?”我说。 芸儿看着我:“你想说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说:“刁世杰那边出的事,我知道了。他损失了一个多亿,无人岛的老窝还被炸了,四大金刚也失踪了。” “这事你当然会知道,这是李舜干的!”芸儿说。 我没有否认,说:“刁世杰在追查内部泄密的事情,在追查是谁拿了李舜的200万将自己偷税漏税的事情泄露给了李舜,是不是?” 芸儿说:“是的,刁世杰开始怀疑是我,后来查实是张晓天干的。” 我说:“你认为此事真的是张晓天干的?你认为张晓天能干得了这事?” 芸儿说:“为什么不能?难道你也和刁世杰同样的想法,认为是我干的?” 我说:“我十分不愿意认为你是干的,但是,我认为绝对不会是张晓天干的。” 芸儿说:“不管你怎么认为,证据确凿,没人怀疑此事不是张晓天干的。在张晓天的宿舍里当场找到了那200万,还没来得及转移。” “你是因此而受到了惊吓?” “刁世杰做事的手段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他怀疑到我头上,我受点惊吓,难道你觉得奇怪吗?” “你不是受了点惊吓,你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惊吓之后,你感到无助和恐惧,不敢自己一个人呆了,就到了我这里,是不是?” “这很丢人是不是?” “不丢人,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芸儿说:“张晓天不日将会被刁世杰处死。” “你是来告诉我这事的?” 芸儿沉默了下,接着说:“你觉得张晓天这个人怎么样?” “不是个好东西,死了活该!”我不禁恨恨地说。 “虽然我不认为他是个好人,但是他毕竟没有做很大的恶。这种人,好事不会做,但是,坏事也做不到多么深的程度,他是个无能的男人,即使想做坏事,也没那本事。顶多只是做些偷鸡摸狗的鼠辈行为。这次刁世杰要处死他,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觉得他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是还不至于到死的程度。” “你真是好心肠的活菩萨。”我带着讽刺的口吻。 “我不是活菩萨,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是不是很恨张晓天?” “我恨所有为虎作伥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我说。 “那么,你恨不恨我?”芸儿说。 我看着芸儿,没有回到她的问题,说:“你不该到刁世杰那边去的。就为了他的钱,难道钱真的就那么重要?” 芸儿的神情有些黯然,说:“你不正面回答,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也是恨我的,你恨我不止一天两天了。从你企业破产离开明州起你就是恨我的。你恨我在你破产之后玩失踪,恨我无情无义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离你而去,恨我和段翔龙搅合在一起,恨我跟着你的敌人做事情,恨我三番五次挑拨是非拆散了你和海竹,恨我为了钱做的一切事情。” 我不停地抽烟,没有说话。 第七百零二章 夜话往昔 “不错,我是很喜欢钱,我无比热爱钱,钱对我来说无比重要。没有钱,我寸步难行。”芸儿继续说,“为了钱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你都可以恨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想,我在你和发生那种关系之前,已经和别人有了那种事。你一定认为我和你分开的那段时间里跟了别的男人。” 我的心隐隐作痛,继续抽烟,不说话,芸儿的话让我又想起了段翔龙。 “我知道因为我,段翔龙和你不单是商业上的对手,还是情敌。”芸儿又说,“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因为一次剧烈的体育运动下面流了血,如果我告诉你我给你的是我的第一次,如果我告诉你在你和我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我没有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如果我告诉你我自己一个人期间,因为无聊和寂寞看了一些A片学会了一些做那事的技巧,所以才会在和你做那事的时候主动而熟练。我告诉你这些,你会相信吗?” 芸儿的语气有些激动,我呆呆地看着芸儿。 “是的,你不会相信,因为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在你离开明州后那漫长的几个月我都和谁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即使我给你解释,你也未必会相信。”芸儿说。 “你说。”我的声音听起来飘飘忽忽的,有些嘶哑。 “首先,我告诉你,段翔龙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芸儿说,“虽然他是你的大学同学,虽然他以前和你关系表面上一直不错,但是,对你的商场和情场的春风得意,他一直是带着不可遏制的羡慕妒忌恨,他一直就想搞垮你的企业,一直就想将我从你身边夺走。 只是,当时你一直以一颗善良的人看待别人,一直没有识破段翔龙的真面目,当然,除了你的性格,也和你当时的太顺利有关,你忽略了周围可能存在的不安定不稳定因素。其实不光是你,我也大意疏忽了,我当时也没有看清段翔龙的真面目,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会上了段翔龙的当。” 我看着芸儿,凝神听着她的话。 “金融危机爆发后,你的公司运转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这些困难并不足以让你的公司垮掉。正是段翔龙在你最危机的时候,在背后采取了最卑劣无耻的手段给了你狠狠的一击,才最终断送了你的公司。”芸儿说。 “什么手段?”我看着芸儿。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也正是我一直想调查清楚的。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彻底搞明白。”芸儿说,“我能知道的,就是他利用了当时我的幼稚,一直信誓旦旦对我你是他最铁的朋友,说他会竭力帮助你走出困境,我轻信的他的话,答应了他的一些要求。” “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我,所以就突然失踪了,是不是?”我说。 芸儿低下头,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突然失踪,一方面是受到段翔龙的胁迫,另一方面我也想搞清楚段翔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你的公司搞垮的。我当时想的太天真了。 后来我才明白,段翔龙除了想搞垮你的公司,还想霸占我,霸占我的目的一方面是想满足他肮脏的兽欲,一方面是他想得到羞辱你报复你的快感。你离开明州之后,他用花言巧语欺骗我,瞒着我,说只要我不和你发生联系,只要我答应和他好,他就会想方设法帮助你。 我当时开始有些警觉了,对他的话开始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我想找你,可是当时打不通你的电话了,找不到你了。我一方面和段翔龙周旋着,一方面开始对他保持着警觉。我始终没有让他在我身上得逞,我始终没有给他机会。直到有一天……” 我看着芸儿。 “段翔龙请银行的一个头头吃饭,为了弄贷款的事情,让我去作陪,酒席间,他和那银行的头头轮番劝酒,把我灌醉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那个银行的头头就躺在我身边呼呼大睡……” 我睁大眼睛看着芸儿,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芸儿看了看我,说:“我这才意识到段翔龙是把我当做礼物送给那银行的头头,把我灌醉后送到了给那银行头头开的房间。我起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又看到那银行的头头也穿着衣服,意识到那银行头头也是喝得烂醉,一进房间就倒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对我做。我急忙起身离开了那宾馆。从此之后,我彻底看清了段翔龙的丑恶嘴脸,决心摆脱段翔龙的控制,我开始继续找你打听你的下落。期间段翔龙又来纠缠我,都被我避开或者婉拒,直到那天在天一广场再次遇到你……” 我紧紧握住拳头,一时无语。 “在此事上,我知道我犯了很大的错误,我为自己的幼稚和天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我们再次重逢后,我本想告诉你这些,但是,我当时顾虑很多,一来怕你会生气而嫌弃离开我,二来怕你根本就不会相信我的话。还有,就是我一直想自己去调查清楚找到段翔龙搞垮你公司的证据。 我知道你对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一直很疑虑,一直很在意,这成了你的一块心病。现在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们到了这种样子,段翔龙脚踩两只船在李舜和刁世杰之间左右逢源,你又加入了李舜的集团,我又到了刁世杰的手下做事,事情似乎越来越纠葛了。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决定还是把我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出来。” 说完,芸儿自顾摸起一支烟,点着,吸了起来,神情很淡定。 “段翔龙……段翔龙……”我狠狠地念叨着,握紧拳头砸在床上。 “我希望你做事不要鲁莽,也不要冲动。我知道你的性格和脾气,玩心眼,玩诡计,你不是段翔龙的对手。”芸儿说。 “难道你就是他的对手?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做了哪些事,你成功了吗?”我说。 “我承认自己当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未必……”芸儿的眼里发出一阵冷冷的光。 “你以为你现在就进步了多少?成熟了多少?”我说。 “人总是会长大成熟的,人总是学会吃一堑长一智的。”芸儿说。 “你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不会相信?”我说。 “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要信,是不是?” “是的,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只能相信!” “你现在恨不恨段翔龙?” “恨——我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那你明知道他现在和刁世杰勾搭,为何还要和他发生来往?” 芸儿沉默了半晌:“小克,有些话,我现在不能和你说。” “你还另有隐情?” “是的!”芸儿看着我,干脆地说。 我看着芸儿倔强的神色,不由叹了口气,说:“芸儿,男人之间的事情,道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搅合,不要参与进去,这对你有好处。” “你以为我想掺和,我只是没办法!”芸儿说。 “你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就不明白,钱对你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很大的吸引力,爱钱,并不丢人!少给我讲大道理,难道你能离开钱吗?” 我一时无语了,半晌说:“假如海竹和我没有分手,你是不会和我说这些的吧?你告诉我这些,是有你的目的的吧?” “随你怎么想。我知道,你,还有周围的一些人,都在恨我,都因为是我搅散了你和海竹而恨我。特别是海竹和海枫。”芸儿说,“可是,这又怎么了?我是正当防卫,当初海枫和海竹兄妹俩是怎么算计我的?我只是将他们对付我的手段送回去了而已。” “你不要这么以为他们,假如你认为海竹和海枫真的是算计了你,那么,当初我和你在天一广场见面,你又作何解释?难道当时不是海竹主动找到你然后主动退出的吗?” “哼,那只不过是他们玩的一个伎俩而已,当面做好人,背后下刀子。”芸儿冷笑一声。 “芸儿,你的想法有些不可理喻。”我说。 “我的想法很好理喻,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芸儿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容易被人哄骗欺骗的人,对我好的我知道,对我坏的我也有数。对我好的人,我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我坏的人,我会毫不客气加倍还击。属于我的,只能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任何人都甭想染指,不然就会付出代价。我得不到的,谁也甭想得到。我不管是谁,不管是所谓的朋友还是敌人,一概同样对待之。” 我说:“属于你的谁也夺不去,不属于你的,你枉费心机也得不到,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不是你说的就算的。在我们的周围,在我的朋友圈里,没人要刻意把你当做敌人,大家都希望你过得好。你不要带着敌视的目光看待大家。”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心里明白,你不用说这些!”芸儿说,“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小克,属于我的,虽然我目前可能得不到,但是,早晚终究还是我的。我有这个自信。” 我说:“你自信过头了。我可以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也愿意相信,关于段翔龙,我会慢慢解决和他之间的问题,我会搞个水落石出。可是,关于其他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经这样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请你理解尊重我的想法,即使是我之前误解了你,错怪了你,但是,现在,海竹是最大的受者,最无辜的受害者,我……” 第七百零三章 人善被人欺 “你还不死心,你还想着和她重归于好,是不是?”芸儿打断我的话,脸色发青,“小克,我劝你死了这个心,别说海竹未必就会答应回到你身边,就是她答应,我还不答应。只要我不答应,她就别想,不光她,任何人都别想。” “芸儿,你很无理,你很霸道!”我说。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经过了这么多失败和教训,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个道理我终于明白了,”芸儿说,“你可以认为我无理霸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无理霸道,你难道心里不明白?” 我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不想被任何人左右和控制。” “我没有左右你,也没有控制你,我想告诉你,小克,最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最终会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芸儿说。 “你所说的话,你所做的一切……”我重复了一句,看着芸儿,“我不想明白你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你自己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了知道不知道?你伤害了无辜的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你会彻底毁了自己。”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深陷泥潭的是你,伤害无辜的也是你,继续下去,彻底毁了自己的也是你!”芸儿冷笑一声,声音有些悲凉地说,“行,我们都是如此,要毁灭大家一起完蛋好了。” 芸儿的口气让我感到心惊。 这时,天色不知不觉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想到芸儿刚才说的那些和段翔龙的话,我心里又痛又恨,痛的是芸儿的幼稚和无知,恨的是段翔龙的卑鄙和下作。 其实,我知道,我已经不由自主信了芸儿的话。 不否认,芸儿说的那些话触动了我的内心,不否认,我无法忘记自己的初恋。人生之中,最难以忘掉的就是初次的情怀。 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无法回头,不管目前我将面对何种处境,我都必须要面对现实,我无法逃避。我无法判断芸儿的那些话会对我今后产生多大的影响。 在我的心里,影影绰绰觉得海竹似乎并没有真正离去,她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感觉,或许是一直对海竹离去的真正原因感到无法理解和释怀。 想到昨晚芸儿在刁世杰别墅的经历,我心里惊悚不已,后怕不已,我知道,芸儿继续在刁世杰那边干下去,不用李舜动手,刁世杰早晚会对她下毒手,她知道刁世杰的事情太多了,她深陷于刁世杰那边的程度不亚于我在李舜这边。 我将烟头摁死,起身下床:“天亮了,想必你这一夜也没休息好。我去做早饭,吃了再走吧。” 芸儿站起来:“做饭是女人的事情,你去洗脸刷牙,我去弄早饭。” 说完,不待我说什么,芸儿已经转身出了卧室,走到门口又停住转身看着我:“谢谢你留我在这里吃早饭。” 接着芸儿去了厨房,接着,厨房里响起做饭的声音。 我呆呆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卫生间。 边洗漱脑子里边继续乱哄哄的,一时理不出什么头绪。 洗漱完毕,芸儿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饭吧。”芸儿坐在餐桌旁,冲我说。 芸儿做的是炒年糕,年糕是海枫从明州带来的。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家乡饭,这是我们故乡的饭。”芸儿怅惘地看着桌面,喃喃地说,“我们的故乡在江南,这里,是海州,海州终究不属于我们,终究,我们的灵魂不在这里,终究,我们是要魂归故里的。” 芸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我听了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凄凉。 我坐下,默默地吃饭。 “小克——”芸儿突然说了一句。 “嗯。”我答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芸儿却没有声音了,我抬起头,看着芸儿,她脸上带着深深的忧郁和迷惘,怔怔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放下筷子。 “我想,如果,有一天……”芸儿缓缓地说,“我一定要回到我的江南,假如,我自己不能归去。那么,你一定要将我带回到江南,回到我的故乡……我们的故乡。” “芸儿,你在说什么?你要说什么?”我的心里有些惊惧,看着芸儿。 芸儿默默地看了我半晌,说:“没什么,吃饭吧。” 我的心被芸儿的这句话搞乱了,心神不定忐忑不安地吃完了这顿饭。 吃过饭,芸儿收拾完餐桌,然后对我说:“小克,谢谢你昨晚留我这这里,谢谢你听我说了很多话,谢谢你留我吃早饭。那么,现在,我是不是该走了?” 说完,芸儿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期待。 我看着芸儿,默默无语。 芸儿叹了口气:“好吧,我走了,我是该走了。” 正在这时,“梆梆——”有人敲门,接着门外传来夏雨的叫声:“二爷,二爷,大懒虫,起床了,快起床,2奶给你送早餐来了。” 夏雨来了。 我一愣。 芸儿也一愣,接着就是一声冷笑:“好一个二爷2奶,送早餐来了。” 说着,芸儿几步就走到门口,直接就打开门。 “啊——呀——吖——”门外传来夏雨的声音,“芸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难道这里不是我可以来的地方?”芸儿冷冰冰地说,“2奶来了,那就请进吧。” 夏雨提着早餐走了进来,看到我,吐吐舌头,芸儿站在夏雨身后。 “二爷刚吃完早饭,哎——你这位2奶怎么搞的,要送餐早送啊,我早知道也就不用早起床做早饭了,也跟着沾光啊。”芸儿说。 夏雨转身看着芸儿:“你昨晚在这里住的?” “当然,我是这里最早的女主人,在这里住天经地义。”芸儿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夏雨,“2奶啊,2奶,你说你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就甘愿当2奶呢,你当什么不好非要当2奶。” 夏雨看看我,又看看芸儿,说:“哼,我愿意当什么你管得着吗?我乐意,怎么样?哼,你骗我的,你昨晚根本没在这里睡,你是一大早来的,也就比我早到一会儿。” 芸儿笑了:“这个我就不用和你解释了,你信不信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只是,我想告诉你,我是小克的第一个女人,小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还是这里的第一个女主人,当然,也会是最后一个女主人。” 夏雨嘿嘿一笑:“芸儿,这么说,你就是大大奶喽。听你的口气,好自信啊,可是,我看未必你什么都是第一,当然也未必就是最后。” 芸儿看着夏雨,脸色一拉:“夏雨,夏副总裁,我不想和你为敌,但是,你得自觉有数,不要错上加错。现在,你迷途知返来得及,之前你和小克的事情,我会放你一马。” 夏雨冲芸儿做了个鬼脸:“大大奶,你这是在恐吓我,我好怕怕哦,我猜啊,你昨晚就是真的在这里住了,恐怕也和我上两次一样,什么都没捞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夏雨的话让我哭笑不得。 芸儿似乎好气又好笑,看着夏雨:“你这个死丫头,谁让你叫我大大奶的,这是什么狗屁称呼,不伦不类。” 夏雨继续笑着:“这是我封你的称号,怎么样,好听不?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来的,二爷封我为2奶,那海竹就是大奶,那你不就是大大奶了。哎,幸亏晚认识你,不然,你就是大奶,海竹是2奶,我就成了三奶了。” “噗嗤——”芸儿似乎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音,接着又板起脸,瞪眼看着夏雨,“夏雨,别以为我笑我就会接受你的作为,我告诉你,以后离亦克远一点,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少招惹他。” 夏雨一嘟嘴:“大大奶,我也提醒你,你已经是过去时了,时光一去不复返,好马不吃回头草,过去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你的封号可以不变,但是,你实在没有必要再试图旧梦重温,这都是徒劳的。 我倒是建议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保留封号安稳过日子就是了,再来捣鼓,有什么意思啊?江山代有人才出,2奶现在横空出世,我来填补大大奶和大奶离去之后的空缺好了。当然,我会牢记大大奶和大奶为亦克做出的贡献的,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芸儿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看着夏雨:“你——这个小妖孽!你亿万身家,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非要缠着亦克。” 夏雨得意地一摆脑袋:“我乐意,我就看上二爷了,我就非二爷不要,你能怎么样?” 芸儿冷冷地看着夏雨:“你再闹腾,我去找你哥!告诉你哥——” 芸儿一下子就找到了对夏雨最厉害的杀器,夏雨瞬间就没劲头了,说:“哎——我亲爱的大大奶,别啊,咱们的事情咱们自己解决,干嘛要找我哥啊,找我哥多没意思。大大奶可不能欺负2奶啊。这后宫,最讲究的就是要团结,要共建和谐后宫。好吧,既然二爷已经吃完了早饭,那我就留着自己吃好了,我先走了。” 说着,夏雨怏怏地就要走。 “站住——”芸儿说。 第七百零四章 共建和谐 “大大奶有何吩咐?”夏雨说。 “你怎么来的?”芸儿说。 “开车来的啊,车就在楼下。”夏雨说。 “我和你一起下去,你送我一程!”芸儿说。ww w.t xt80.co m “还,米问题。”夏雨高兴起来,“哎,2奶开车送大大奶,不错,很好,要开始共建和谐后宫了。哎——大大奶,你要肯退居二线,别说送你,我把我的宝马加法拉利送给你都可以。要是还不够,我额外再给你一笔丰厚的退休金都可以哦。只要你开口,只要在2奶承受的范围之内,你要多少2奶绝不皱一个眉头。” 芸儿看着夏雨,似乎很无语又很无奈,转身拉门就往外走。 然后,夏雨冲我咧嘴一笑:“二爷,2奶和大大奶出门走了,你在家好好听话哈,乖哦。” 说完,夏雨屁颠屁颠跟在芸儿后面走了,她情绪还不错。 我不知道芸儿让夏雨送她是何意,也不知道夏雨答应送芸儿有没有他想法。芸儿不是很喜欢钱吗,夏雨别的不多,有的是钱,刚才夏雨的话是不是让芸儿有了什么想法呢? 我混混沌沌地想着,又坐在沙发上吸了一支烟,然后下楼开车去了公司。 进了办公室,努力将其他杂念挥去,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时间已经进入了12月,再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新年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大征订现在进入了倒计时阶段,截止到元旦结束,最后的一个月,是决定胜败的一个月,是苦战拼搏的一个月,同时,也是我生死疲劳的一个月。 我不知道,在我的工作之外,这一个月还会发生多少难以预料的事情。 自从那天我和曹滕有了一次面对面的直接交锋,曹滕变得更加沉默了,虽然在工作上我找不到他的失误,但是,他时不时一瞥我的那似乎不经意的目光,仍会让我心里有些触动,那目光里含着一股阴冷和嫉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心里不时提醒自己要注意躲避曹滕不知何时给我设下局和套。 在我看来,曹滕是最难以捉摸的一个人,甚至比孙栋恺还难以捉摸。 我心里模模糊糊有一种预感,有朝一日,曹滕一定会成为我最难以战胜的对手。 只是,我不知到这一天会是何时。 正忙得不亦乐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秋彤陪着管云飞走了进来。 我忙站起来:“管主任,秋总。” “管主任在我们集团的调研今天是最后一天,特意到发行公司各个办公室走访下。”秋彤笑呵呵地说。 我忙招呼管云飞和秋彤坐下。 管云飞看着我:“小亦总,我这几天在你们集团搞调研,重点跟着你们秋总跑了不少地方,了解了很多报刊发行的情况,也听秋总说了不少你们公司的事情,特别听到了关于你的很多方面,对你这位小亦总也有了一些更加深入的了解。” “我这个人很简单,你了解我干嘛?是不是闲的没事做了?”我说。 “我是领导,我想了解谁就了解谁,怎么,你不服?”管云飞脸一拉。 “服——怎么敢不服呢?”我忙说。 秋彤呵呵笑起来,管云飞也笑了,对秋彤说:“这小子讲话愣头愣脑没大没小的,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要不他怎么是亦克呢,如果他和别人一样,就不是亦克了!”秋彤说。 “是的,这家伙让我感到很新鲜,与众不同。”管云飞点点头,又看着我,“小子,不要我表扬你几句你就发飘。” 我说:“我坐在这里呢,那里发飘了?我没觉得你是在表扬我啊,其实我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顶多是你自作多情而已。” 管云飞哈哈大笑起来:“我自作多情,好,那我就自作多情吧。” 管云飞笑得很开心,我知道,领导一般都是被下属吹捧恭维习惯了的,这样的人到处都是,随处可见,自然是不稀罕恭维和吹捧的,遇到我对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然会觉得新鲜。 当然,他不会对所有对他满不在乎的人都感到新鲜和喜欢的,要看人而定。 然后,管云飞说:“在这段时间的调研中,我感触最深的是那天你们开的那个发行工作调度协调会,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天你在会上的发言。刚才我问了下秋彤,你们会后的落实工作很到位,那天会上谈的几项措施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特别是那个电话订报的举措,收效极大。我现在有一点很疑惑,请教秋彤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说:“管主任,你说!” 管云飞说:“电话订报,需要的是电话号码,这次你们全公司各站的电话号码接近10万个,还都是社会主流人员的号码,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实用的手机号码?” 我看了看秋彤,她也正看着我,眼里带着好奇。 我说:“你很想知道?” 管云飞点点头:“是的!我很好奇。” “你一把年纪了,这么好奇干嘛啊?”我皱皱眉头说,“此事我看不说也罢。” “你个小家伙,敢这样和我说话。不行,快说,我以上级的名义命令你,给我坦白从宽!”管云飞笑着说。 我说:“拿上级的头衔来压我,那我没办法了。如果你非常想知道,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是,我说了,你和秋总不许批评我,不许给我戴大帽子!” 管云飞看了看秋彤,然后看着我点点头:“好,我刚才说了,坦白从宽!” 我说:“买的!” “买的?你从哪里买的啊?”秋彤一怔,脱口而出。 “是啊,你从哪里买的?”管云飞也看着我,“电话公司?” “不是,我是从快递公司买的。”我说。 “快递公司?”管云飞看着我。 “是的,1元钱一个,买了10万个。”我说。 “是这样啊。”管云飞说着看了看秋彤,“秋总,这事你怎么看?” “这是不正当的经营行为,这样做是不合适的。你怎么能通过盗卖单号的人来获取电话号码呢,这不是助长不正之风吗?”秋彤说。 “那你说怎么弄这些手机号码?既想马儿跑地快,还想马儿不吃草,可能吗?”我反问秋彤。 “这……”秋彤一时被我噎住了,停顿了下,接着说,“反正我觉得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不符合正当的营销规则。” 我说:“很多事情毁就毁在循规蹈矩上,凡事都按照规则来,都按照规则出牌,那么,你永远也别想超越别人。永远只能被别人牵住鼻子走,别人吃肉,你只能喝汤,甚至连汤都喝不上。我买这些电话号码怎么了?又不是用来做违法的事情,不过就是订个报纸,给他们送精神食粮,顶多就是电话语音或者短信骚一下而已。这年头,电话骚扰的事情还少吗,我不骚扰一样有人去骚扰他们。这年头,买卖电话号码的现象少吗,我不买其他人一样买,这和地下行业一样存在,顶多我赞助支持了一下而已。” “你——你还狡辩!”秋彤瞪眼看着我,又看看管云飞。 我明白,秋彤是在做样子给管云飞看。 “我不想说你们非要问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说。 “管主任,亦总做事太鲁莽,违反了公司经营的有关规定,回头我一定好好批评他!我先向你检讨。”秋彤看着管云飞说,脸上带着担心的神色。 我知道,秋彤不是为自己担心,是为我。 管云飞似乎没有听到秋彤的话,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半天说:“不按照规则出牌……邪路子……行啊,小子,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你对这句话践行的挺深刻啊。” 我一咧嘴。 管云飞转头看着秋彤:“秋彤,我相信你们公司除了这个亦克,这样的事谁也做不出来,这样的鬼点子谁也想不出来。” 秋彤苦笑了一下。 管云飞接着看着我,又吸了一口烟,缓缓道:“买号码的这10万块钱,你怎么出?从哪里支出?” 我说:“电话订报的数据我有专门的统计,大征订结束后,到时候我协调公司财务和各站,按照比例从订报提成里扣除,一份报纸顶多扣1—2元钱,占不到发行订报提成的十分之一,不会有人提意见的,我和各站长都说好了。” “你小子是个人才,还是个鬼才,不按正路子出牌,捣鼓的花样还挺多,还挺合理。”管云飞笑起来。 管云飞一笑,秋彤脸上的表情轻松了。 管云飞带着赞赏的表情说:“关于你弄电话号码的事情,我不评论正确与否,就当没听到。但是,我看到了电话订报的巨大成效,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刚才你的话其实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现在的体制下,凡事都按照规则出牌,凡事都循规蹈矩,是吃不到肉的,甚至连汤都喝不上。在某些时候,在某些事情上,在某些单位,需要的就是你种这做事有野路子风格的人。” 我又咧咧嘴巴。 秋彤抿嘴一笑。 “但是,我这么说,绝不是鼓励你继续这么做,站在公事公办的角度,站在我的角度,我还是要告诉你,凡事都要按照规矩来,凡事都要遵守纪律。”管云飞话里有话地看着我,“亦总,我话里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下不为例!”我说。 管云飞笑着说:“你这野路子出牌的家伙,很有意思。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行啊,年轻人,好好干,努力干,争取干出点名堂来。不要辜负了我和秋总对你的期望,当然,也不要辜负了栋恺董事长对你的期望。” 管云飞似乎是把孙栋恺候补上来的。 说完,管云飞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冲我笑了下,然后转身出去了。 管云飞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下午下班,我开车经过市人民医院门口,偶尔一瞥,又看到秋彤正从医院里走出来,神情有些怏怏的。 秋彤为什么最近老是往医院跑?怎么回事? 我靠路边停下车,摇下玻璃,冲着外面大声喊了一句:“秋彤——” 第七百零五章 自己人 秋彤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我,轻轻呼了口气,接着向我走过来。 “你老是往医院跑干嘛?”我看着秋彤。 “找我那个熟人啊。”秋彤说。 “还没找到?出差还没回来?”我说。 “前几天回来了一趟,正巧我又到县里去了,今天我来找她,不巧,她又出去了,被一家医药公司的代表邀请到韩国旅游去了,这一来一去,又得十多天。”秋彤的神情有些沮丧。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说说不就得了,干嘛非得见到人家!”我说。 秋彤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我找她的事情,必须要当面说,电话上说不管用。” “什么事啊,还如此郑重?”我说。 “这不是郑重不郑重的事,是电话上解决不了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我有些好奇。 “暂时不能告诉你!”秋彤说。 “不会是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吧?”我说。 “不是!”秋彤抿了抿嘴唇。 秋彤既然不想多说,我也不问了,女人的事情,问多了不方便。 “你的车呢?”我问秋彤。 “没开车!” “上车——我送你回去!” 秋彤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然后我开车:“回家?” “先去幼儿园,我接丫丫。保姆这两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我开车直奔丫丫上学的幼儿园,边说:“明天,丫丫就7岁了,该上丫丫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秋彤的声音有些感慨,“你到发行公司也来了一年多了,两个年头了。” “这一年多,集团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公司发生的事情也很多。”我边开车边说。 “是的。”秋彤沉声说了一句,眼睛看着前方。 “日报发行的事情,进展很顺利吧?”我说。 “还不错,各县区都进入扫尾阶段了,总体完成市里下达的任务没问题。”秋彤说。 “这段时间你跑县区,管主任和你一起,省了不少心吧?”我说。 “呵呵,是的,借了管主任来集团调研的东风,到各县区督促日报的征订进度,帮助很大。这次管主任跟着下去,各县区一二把手只要在家的,都得出来接待。对日报的征订,都表态都积极,都给管主任做了保证,不打折扣地完成市里下达的任务,征订款在元旦前全部上缴到我们这里。到底是领导重视好啊,领导下去,不用多说话,只要在那里一坐,什么事都好办多了。” “我们集团对各县区的奖励政策也要适时调整下,让他们干起来更有劲头!”我说。 秋彤点点头说:“有的,我给集团打了报告,孙董事长已经批准了。” “光给县区奖励,那管主任那边呢,市宣委也是靠吃财政的,也是木有什么外来的油水的,管主任这次出了这么大力,不也得表示下?”我说。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市宣委虽然没有捞钱的道道,但是,宣委下面有赚钱的单位啊。比如,我们集团,市宣委直接管的,集团的一把手还兼着宣委副主任,宣委缺钱,都是直接问集团要。只要主任发话,要多少就得给多少。说白了,我们集团就是宣委的小金库。” “以前董事长兼副主任的时候和管主任关系很铁,要钱很容易,可是,现在,孙栋恺做了集团的一把手,恐怕管主任要钱的话,也是要斟酌下的吧,毕竟,按照规定,集团是可以不给委里钱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秋彤看了我一眼。 “我的意思是董事长和管主任的个人关系好,管主任要起钱来没有后顾之忧,但是,在管主任心里,孙栋恺未必就是他认为的自己人,有些话有些事未必就能那么毫无顾忌的去说去做。”我说。 “你操心的事情可真多,知道的可真不少,你怎么就认为管主任不会把孙栋恺当做自己人呢?”秋彤说。 “地球人都知道,孙栋恺力争当集团一把手的时候,是没有得到管主任支持的,这事你恐怕也不会没有耳闻吧?”我看了秋彤一眼。 “有耳闻。”秋彤说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恐怕现在是孙栋恺想给宣委送钱管主任都未必肯接受,他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在孙栋恺那里。”我说。 秋彤沉思了片刻,点点头:“你分析的不无道理,确实,管主任和孙栋恺的关系很微妙,这几次接触,我觉察出来了。” “管主任这几次单独和你一起下县区,几次婉言拒绝孙栋恺的陪同,恐怕孙栋恺心里会不舒服,恐怕孙栋恺对管主任有看法不敢讲,但是对你会有些看法。”我说。 “管主任要到哪里,谁也管不了,孙栋恺都无法阻止,我更阻拦不住,他让谁跟着,自己说了算,孙栋恺就是有想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每次和管主任下县区回来,我都会给孙栋恺汇报工作的。我努力完善好工作上的上下级程序,努力不让孙栋恺抓住我工作上的小辫子。” “你给孙栋恺汇报的只是工作,恐怕管主任和你私人交谈的内容,是不会给他汇报的吧?” “该汇报的我会汇报,不该汇报的我自然不会讲的!”秋彤说。 “那孙栋恺还是会心有疑虑。” “这没办法,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有疑虑的,就是我把管主任和我谈话的所有内容都完完本本告诉孙栋恺,他一样会认为我还有没告诉他的内容。所以,干脆,我只汇报我认为可以说的。”秋彤微笑了下。 “管主任只考虑到自己的方便,却没有考虑到你和孙栋恺的关系如何处理。” “未必,或许他是真的是考虑自己的方便,或许,他是有意而为之。上级的想法,我们做下属的,永远都捉摸不透。”秋彤说,“在圈子里混,最难的就是夹在关系微妙的上级之间,哪个都不能得罪,想左右逢源,想皆大欢喜,很难。只能尽力而为之。在很多时候,你只能安慰自己,只要自己尽力去做了,也就够了,想多了,没用,还弄得自己心神不定。” 我说:“管主任对你的能力很赏识。” 秋彤笑了,转头看着我:“你说这话,是不是想让我透露点管主任更赏识你的内容呢?管主任和我这几次下去,在车上的时候,可是问了我关于你的不少话题。我没有吹捧你,就是如实把你到公司以来的作为给他介绍了下,特别是你策划的几个重头营销项目。管主任听了不时会发出‘人才难得’的感慨呢。” 我笑了下:“对我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他赏识不赏识我,无所谓,我反正就是这样了。” 秋彤说:“你现在虽然身份还没有改变,但是,目前你的位置,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都算是半个步入权欲场的人了。在这个圈子里,上级的肯定和赏识,无比重要。” 我说:“你愿意让我步入这圈子吗?” 秋彤沉默了半晌,说:“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说不知道,这其实要看你自己内心的想法,要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你的人生道路。当然,有时候,在一定的环境下,人是身不由己的,很多时候,人只能随波逐流。 很多事是事在人为,很多事很多人拼死也得不到,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又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里有机遇,也有个人的努力,但是,机遇却也未必都是偶然的,很多机遇里包含着必然,机遇都是自己创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我说:“孙栋恺的成功,是机遇,也有自己的努力吧。” 秋彤说:“或许是这样。” 我说:“那曹莉的成功呢?” 秋彤笑了下:“同样,也是机遇和自己努力的结果,只是,有些人的机遇和努力是另类的。在这个圈子里,另类的机遇和努力并不鲜见,凡事存在即合理。” 我说:“我希望你能做的更好,混的更高,希望你在事业上能有更好的进步。” 秋彤说:“我对你也同样抱着如此的希望。其实,假如……假如我们具备同样的条件,你完全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我说:“我没多大的目标,我其实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能跟着你做副手,已经很满足了。” 秋彤笑了下:“亦克,你说的不是心里话吧。其实,我才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但是,我会努力将事情做的更好,努力让自己有更好的进步,我不会使用非正常的手段去攫取一些东西,但我不会拒绝不会放弃正常我该得到的东西。而你,我其实看得出,你实在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你外表的沉默和低调掩盖不住你内心的万丈雄心,当然,你的万丈雄心未必就是要在权欲场,或许也是职场。这一点,或许你不愿意承认,或许你是不敢面对。” 我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当然,你要是能做到集团一把手,我就努力做个二把手,还是当你的助手。” 秋彤笑了:“亦克,你想得可真远。你的野心不仅包括你自己,还连带着我。你想真正步入权欲场,你想做集团二把手,有志气,好样的,我不反对,但是,当前首要的是你要改变自己的身份,这是一切一切的前提。” 第七百零六章 人和人斗 我咧咧嘴:“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关于你,我想到了那一步,关于我自己,我可真是没想到那一步,其实我对职场的兴趣远远大于体制内。职场多好啊,营销多有意思,体制内就是人和人斗,太累,活的太累,做的太累,木有意思。我做事情,开心是前提,既然混体制内木有意思,那就不会开心。” “是的,做任何事情,自己开心是前提。”秋彤点点头,“我很赞赏你的这种天马行空和不羁,我也认同你的想法,只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离开目前的体制和工作环境。即使很多时候不开心,我还得继续做下去。环境造就人,人很多时候是无法摆脱环境的制约的。” 说话间,车子到了幼儿园门口,我将车子停住,秋彤下车进了幼儿园去接丫丫。 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家长很多,不停有家长带着孩子出来。 我往门口附近随意扫了一眼,不经意间看到门口附近站着一个穿着棉衣戴着口罩的男人,两手插在口袋里在附近溜达着,不像是接孩子的模样,眼睛不时地瞟向门口。 不知为何,我开始注意这个口罩男子,刚要准备下车过去仔细观察一下,秋彤带着丫丫出来了,直接冲我的车子走过来。 我没有下车,看着这个口罩男子,看到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丫丫和秋彤几眼,接着又看到了我的车子,还有坐在驾驶室里的我。 口罩男子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我坐在驾驶室里直直地盯着这个男子离去的背影。 “亦叔叔好。”丫丫一上车就开始欢乐地叫我,和秋彤一起坐在后排,伸手摸我的耳朵。 我收回看那离去男子的目光,转身和丫丫招呼:“丫丫好。” “亦叔叔今天来接我,我好高兴哦。亦叔叔,你能不能每天都来接我呀?”丫丫胖乎乎的小手捏着我的鼻子笑嘻嘻地说。 “傻闺女,亦叔叔每天都要上班,都很忙的,哪里能天天来接你呢。平时有阿姨来接你,不是很好嘛。”秋彤亲昵地拍打着丫丫的屁股。 我伸手摸了摸丫丫的小脸蛋,然后开车。 “秋彤,幼儿园对接送孩子的程序管理地严格不严格?”边开车,我边说。 “管理很严格啊,接送孩子的人一般幼儿园的老师都是认识的,生人来接,孩子要是不认识,是不让接的。”秋彤说。 “那就好!” “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个?”秋彤说。 “没什么,随便问问。” “亦叔叔,什么时候你再带我去发现王国玩啊。”丫丫又说话了,站在在车后座上蹦跶着。 “等叔叔有空,一定再带你去玩。”我说。 “好啊,到时候叫上妈妈一起去,还有,叫上李叔叔也一起去。”丫丫拍手叫着,“妈妈,你说好不好啊?” “呵呵,好。”秋彤的笑有些干巴。 “咦——那个李叔叔好些日子不来找我玩了,他怎么不来呢?”丫丫又说。 “李叔叔有事情,有空他会常来看你的。”秋彤说。 “丫丫,喜欢那个李叔叔吗?”我问了一句。 “以前我好怕他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可是,现在,他对我可好了,又和气又可亲,那天还趴下让我骑大马玩,还带我去吃好吃的,给我买好玩的,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呢。”丫丫说。 我和秋彤都没有做声。 “对了,那天李叔叔还让我叫他爸爸呢。”丫丫又说。 “哦。”秋彤意外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叫了吗?” “我没有叫啊,他是我叔叔,怎么能叫爸爸呢。我告诉李叔叔说你不是我爸爸,我不叫!”丫丫说。 “那后来呢?”我说。 “后来……李叔叔真羞人啊,他突然抱着我紧紧不放,接着就哭了。”丫丫说。 我的心里一震,秋彤也沉默了。 半晌,秋彤轻声说:“丫丫,下次,如果那个李叔叔再让你叫他爸爸,你……你就叫吧。” “我不,我就不,他不是我爸爸。我要是叫,就叫亦叔叔爸爸,我不叫李叔叔爸爸。”丫丫说。 我的脑子有些麻木,木然地开车。 “傻闺女,亦叔叔不是你爸爸,那个李叔叔,他是你爸爸。”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骗人,妈妈撒谎,李叔叔不是我爸爸,亦叔叔才是我爸爸。我是妈妈和亦叔叔捡回来的,我就喜欢亦叔叔做我爸爸。”丫丫叫着,“老师说了,撒谎不是好孩子,妈妈不是好孩子。” “丫丫——”秋彤的声音突然哽住了,我看了下后视镜,秋彤正紧紧抱住丫丫的身体,脸上带着怆然的神色。 我继续保持着沉默。 将秋彤和丫丫送到家,我开车回了宿舍,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给老秦打了个电话。 “明州现在什么情况?”我说。 “一切良好,我们这边的兄弟们都分散转移隐蔽了,李老板这几日一直住在南苑大酒店,似乎很悠闲,没事就溜,有时也拉上我和段翔龙一起喝茶看戏。”老秦说。 “段翔龙呢?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没有?”我又问。 “一切照旧,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表现,见了李老板和我依旧谈笑风声。似乎他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明州和海州什么事都没发生。” “哦。” “其实按照李老板的脾气,他早就把段翔龙给做了,但是,他说答应过你,要把段翔龙留给你的。所以,他就忍了,在段翔龙面前保持着以往的态度,丝毫没有露出对他的任何怀疑迹象。”老秦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州白道那边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暂时看不出什么动静,似乎他们睡着了一般。”老秦说。 “或许,这是大战前的宁静。”我说。 “不好说,不知李老板用了什么办法,前段时间还一直蠢蠢欲动的老九他们,现在都没动静了。”老秦说。 我接着说:“海州这边偷税漏税的处理结果,你们都知道了吗?” “李老板已经知道了,结果刚出来他就知道了。”老秦说,“看李老板的反应,似乎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内。” “刁世杰追查泄密的人,追查到了张晓天的头上,在他宿舍里搜出了200万现金。张晓天现在已经被控制了,不日将被刁世杰处死。”我说。 “张晓天?怎么会是他呢?这可能吗?他给李老板提供情报,不需要搞的这么神秘啊。还有,张晓天在那边那么久,从来就没有真正给李老板提供过有价值的情报,很多情报要么是李老板已经知道的,要么是假的。李老板早就不信任他了,怎么刁世杰追查的结果是他,怎么还要把他处死?” “我也觉得有些怀疑不是他,但是,实实在在是在他宿舍搜出了200万,还有他到财务中心鬼鬼祟祟拿出一沓材料的视频为证。张晓天死不承认,但是刁世杰认定就是他了。”我说。 “此事有些蹊跷,难道是张晓天嫌以前李老板给他的报酬太少,这次故意弄了个玄乎的?”老秦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这事我马上给李老板汇报一下。” 挂了电话,我看了半天电视,在海州新闻上看到了市里老大,看到了管云飞,看到了雷征,市里老大在农村调研今冬明春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管云飞在全市发行会议上讲话,雷征在基层视察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 这三位都挺忙的。 这三位,目前看起来和我都很远。 看完海州新闻,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登陆扣扣,浮生如梦在。 “你在。”我说。 “嗯,刚上。你也刚来?”她说。 “是的!” “最近好吗?”她说。 “忙并不快乐着。你呢?” “同样,忙并不快乐着。你为什么不快乐?” “因为我知道你不快乐,所以我不快乐。” “你能遥感啊?你能死了!不信!” “你为什么不快乐?”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让我真的很难快乐起来。” “可以和我说说吗?”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去年在海州捡到的那个孩子吗?” “记得!” “最近才知道,她竟然是我要嫁给的恩人的儿子的亲生女儿,是他和一个风尘女子生下的孩子,孩子生下后就被遗弃,大家都以为这孩子不在人世了,但是,却恰巧被我和亦克在青岛捡到。他和他的父母现在都知道这孩子是他们的骨血,我最近才刚知道。” “你很意外吧?” “岂止是意外,是震惊!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当然,同时也很欣慰。毕竟,这孩子能找到自己真正的亲人,毕竟,他和我的恩人夫妻也能见到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和孙女。只是,心里的地震波一直没有平息,一直为此感到难以释怀,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还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情?” “亦克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干嘛让你不快乐?” “是的,或许,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作为朋友,我心里就是感到不开心不快乐。而且,隐隐约约,我似乎还觉得和我有关,似乎我在其间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这让我经常感到不安。” “其实你对那个亦克产生了说不清道不白的情愫,是不是?这是你感到不安的原因吧?其实,他们分手了,你不应该感到轻松吗,起码,你不会再为对不去你的姐妹感到内心纠结了。” 第七百零七章 重合 她说:“他们没分手之前,我感到纠结和不安,他们分手后,我感到了更大的不安和内疚。我实在是不该对亦克产生那种感觉的,这很不应该,我是一个成人,我该控制住自己的思维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一方面有自己将要结婚的对象,一方面在虚拟的空间里和你产生了无法割舍的关系,另一方面,我却又对亦克有了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说:“我没有这样看你。现实里你要结婚的对象是你不爱的,你只是因为要报恩而不得已而为之,这不是爱情。至于虚拟和现实里你的情感,我知道是自然产生的,因为产生的原因是你自觉不自觉将我和那个亦克重合,这不是不专一,恰恰是因为太专一才会这样。所以,你不必自责。人的自然情感有时候并不是主观上能够控制的。” “自觉不自觉……重合……”她说了这一句,突然沉默了。 半天,她说:“异客——” “在——” “你在哪里?” “你知道我在哪里!” “你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 “亦克在哪里?” “他在海州。” “亦克是谁?” “他是你的部下!” 她又沉默了。 我也沉默着。 半天,她说:“异客,你到底是在空气里还是在现实里?” “我在现实里。” “不,你在空气里。但是,现实里我却常常见到你。见到你的影子在我眼前的空气里出没,在我心里的空间里游荡。异客,你快要让我疯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么些日子,我不和你聊天,不代表我的思维已经停止,不代表我的脑细胞已经死去。 无数次,我忍不住想问你要电话号码,想和你视频,可是,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说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面对的现实是什么,现实是不可改变的。我那样做,会让自己越走越远,会让你我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会害了你和我。所以,我只能让你活在我的空气里,让我在天地间无处不在地呼吸着你。如此,我也就该知足了,我必须知足。 终究,我要背负精神背叛的内疚和羞愧迎接我的现实,走入没有爱情的婚姻,而你,我希望你能走出虚幻的缠绕,在现实里找寻属于你的真正的爱情,开启你幸福的生活。终究,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没有结局的梦。梦都是虚幻的,不管是异客还是亦克,都是虚幻梦境里的浮云。神马都是浮云。” 我沉默地看着浮生如梦的话,能想像此刻她内心的感觉和感受。 “你终究是走不出你的现实,终究不会也不愿以及不敢走出你的现实。”我说。 “是的,我走不出。性格决定命运,我无法让自己走出,我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我不敢违背自己的良心,不敢违背自己的原则,不敢违背自己与生俱来的心。因为不敢,所以不愿,因为不愿,所以不会。有些事,我会抗争,有些事,我必须服从,我无法抗争。这,都是命,命运是前生注定的,是无法改变的。” 我能感觉到她此刻凄冷和苍凉的心。 “如梦,不管你我能否从虚拟走进现实,或许我们永远都无法现身于现实,但是,我想和你说,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有时候,或许你不会变,你不敢去变,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不会变。只要变,就会有转机,就会有生机。” 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出那天我和老李交谈的话还有老李的神情。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说这些话是在安慰她还是欺骗我自己。 “异客,我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你说的这种变,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从来都不敢去想。为什么不敢想,因为我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你不了解他们。你不了解的。 在我接触到他们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命运不归我自己支配了,我就知道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现在,我就能看到我生命的终点会是什么样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一切都是在这个轨道上。这个命,我认了。” 浮生如梦的话让我心里又感到一阵悲凉,浑身发冷。 “经常,我会以为异客是我眼前天天看到的亦克,经常,我以为亦克就是我空气里飘飘荡荡的异客,我就这样在虚幻和现实间交错,在混沌和清醒间迷惘,我其实知道,我可以欺骗我自己,但是我欺骗不了现实,我也改变不了现实。 充其量,我只能在意淫的空间里满足自己卑微而可怜的需求。而现实里,亦克和他女朋友的分手,又让我深受触动,我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毁了大家,也毁了我自己。” 我说:“所以,你不快乐。” “是的,因为大家的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你觉得,亦克爱不爱他的女朋友?”我的心里一阵迷惘的感觉。 “不知道。” “为什么说不知道?”我的心里一阵发凉。 “因为我的感觉。有时候,感觉是说不清道不白的。海竹是在亦克的初恋女友离开他之后走进亦克的,是在亦克最落魄的时候走进亦克的,一个人失恋的时候,落魄的时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这样的时候,是很容易接受外来的安抚的。所以,我不知道在亲情恩情和爱情之间,亦克对海竹哪一方面更多一些。但是,有一点我知道,海竹对亦克是至死不渝的爱情。但是,却是海竹主动离开了亦克。”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在一起是因为爱,不在一起,也是因为爱。有时候,人真的很无奈,无奈到只能去放弃,但是,这种放弃,却是因为深深的爱。每每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悸动不已,我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深爱亦克的海竹决意要离开亦克。这,其实也是我最近一直郁郁不乐的主要原因。” “你找到原因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我在尝试去找。我希望找到原因后,能让海竹重新回到亦克的身边。” 我不知道她要怎么去找,去找什么,沉默了片刻,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你和他们的友谊?” “不全是——只是,我希望我在现实里奢望不到的幸福爱情,能在周围其他人身上看到,看到我的朋友们能幸福而甜蜜,我的心似乎也能得到一些补偿,也会感到宽慰。” 我沉默了。 浮生如梦接着说:“情感世界就是这样,在爱情里,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我沉思着,看着她说的话,没有回答。 不知不觉,时钟指向了午夜12点。 最后,浮生如梦说了这样一段话:“凡事皆看心态。苦难和坎坷告诉我,不要为一点失去伤心,也不要为一些不公而不平。我以一种中庸的心态面对着。或许这样很没志气,但是,我只是想过一种平淡的生活,安安心心,简简单单,可以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我就是如此一个凡人:只希望此生淡然。” 和浮生如梦聊完天,我关了电脑,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看着深邃的清冷的夜空发呆,夜空中,一轮圆月亮正孤独而寂寞地挂在天上。 正思忖间,电话突然响了。 李舜打来的。 “老秦告诉了我张晓天的事情。”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嗯。” “此事,难道真的是张晓天干的?”李舜又说。 “不好确定。” “你现在就去给我确定!” “我怎么去确定?我到哪里去确定?” “刚才,我接到一个陌生的手机短信,这个号码和上次的神秘人号码不是一个。内容如下:今晚凌晨2时,旅顺白玉山海滩,张晓天将被处死!”李舜慢吞吞地说。 我一个激灵,刁世杰要提前处死张晓天。白玉山海滩靠近旅顺港,那是不冻港,那里的海面和海州这边的不一样,这个季节是不会结冰的,除非到了十分寒冷的时候才会结冰。 “你要马上赶过去,带上枪,争取把张晓天给我救出来。救出来后,好好问问他,这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说。 “是,就把他安排下,给我空运到明州来。不是,就把他放了,让他远远离开海州,另寻生路。”李舜的声音突然听起来有些喟然,“不管怎么说,这狗日的还是跟着我做过事的,是给我出过力的,不管怎么样,他还不至于罪过之死。这个人,是个悲剧人物,他不该跟着我也不该跟着刁世杰的,和我们这些成就伟业的人相比,他永远是卑微的,只能是被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人。” 李舜话里前半段的意思和芸儿那天的话倒是有些相似,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看看。” “如果方便就救,不方便,不要勉强,你自己把握好现场的情况,不能因为救他暴露和伤害了自己,一切要以保全你自己为前提。就看这小子的造化吧。”李舜说完挂了电话。 我接着给四哥打了个电话。 “在哪里?”我说。 “在你家附近的一家洗浴中心!” “你在洗澡?” “哪里,我在洗浴中心门前拉客。” 我接着把李舜电话的内容和四哥说了下,然后说:“你来接我,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四哥立刻答应下来,接着说:“还带不带枪?” 我想了下:“算了,不带了,现在是敏感时期,刁世杰的人一定是带枪的,到时候大家发生枪战,搞不好又会闹大。你带上飞镖,争取不用开枪就解决问题。” “好,十分钟之后在你家小区门口会合。”四哥挂了电话。 我穿好棉衣,想了想,又从床头柜里取出厚厚一沓钱,塞进口袋,然后直接关门下楼。 10分钟之后,我和四哥会合,四哥开着车直奔旅顺区白玉山海滩。 第七百零八章 冷夜 严冬里海州午夜的街头,十分冷清和安静,宽敞的马路上空荡荡的。 1点30分,我和四哥到达旅顺港。 午夜的旅顺港,分外静谧,车子走在港口公园外的沿海马路上,巨大的轮船停泊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灯火阑珊。 车子径直往东走,白玉山海滩就在东边2公里处,绕过几个山脚就是。 这里周围没有房屋和灯光,显得十分荒凉。 又转过一个山脚,眼前黑乎乎空旷的一片海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静,海滩一边是山石,另一边是茂密的松林,隐约传来海涛的轰鸣。 我和四哥将车子停在山石一侧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下车走进海滩,借着月光,扫视着周围。 冬月的海滩,月华如洗,海风清冷,海滩空寂无人,阵阵海风吹来,不免使人有几分寒意,直打哆嗦。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听着阵阵海浪声,任寒风吹拂,身后,是两长串脚印。 我回头看了下脚印,对四哥低声说:“别走海滩了,奔树林那边。” 四哥点点头,我们直接贴近松林过去,在松林和海滩的交汇处停了下来,蹲在一处茂密的荒草树丛之中,安静地看着四周。 接近两点的时候,影影绰绰看到月光下从岸边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下来,走来三个人,领头的一个大步走着,后面的两个弯腰抬着一个麻袋跟着,里面似乎有什么重物。 他们径直向我们的方向走来,月光下,我看得越来越清楚,走在前面的是阿来,手里拿着一把军用铁锨,后面抬麻袋的是刁世杰的两个手下。 他们经过我们面前,没有停步,直接绕过松林的拐角。 我和四哥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悄悄移动脚步。 阿来他们走到松林的另一侧,停了下来,我们悄悄移动到松林的另一侧边缘,蹲在树丛里,看着他们。 这是在松林和海边之间大约宽有50米的一处海滩,此时是退潮,沙滩露了出来,涨潮时,这片沙滩就会被淹没。 阿来在离我们不到20米的地方停住,看看四周,然后对那两个人说:“好了,就在这里吧。兄弟们,歇歇,抽支烟。” 两个随从放下麻袋,直起腰来:“我靠,累死我了,这家伙还挺重。” 三个人点着烟,坐在麻袋旁边,面向大海,默默地吸了起来。 “刁老板倒是很会找地方,让我们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埋张晓天。”一会儿,一个随从说。 “这狗日的可是把我们坑苦了,害得老子半夜不睡觉来折腾他。”另一个随从说。 “折腾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兔崽子出卖了刁老板,害得我们大家都跟着受累。没听刁老板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说吗,这次他损失巨大,下一步要节省开支,要缩减费用,我们的工资都要砍半。妈的,老子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跟着他干,就是为了发财,现在倒好,工资没长不说,还要砍半,这算是什么鸟事。”阿来沮丧不满的声音。 “听说这主意是芸儿给老板出的。”一个声音说。 “妈的,我也听说了,是她给老板的建议。这主意够损的,完全不顾兄弟们死活嘛,刁老板家大业大,再缺钱也不会缺少我们这点钱吧,我看就是这芸儿在故意想办法坑我们。 “她到是爽啊,刁老板从张晓天那里抄来的200万都奖励给她了。200万啊,老子那次在秦国灭了一家3口也不过才给了50万。操,她倒是发财了,我们呢,什么几把玩意儿都得不到,还跟着倒贴。”阿来愤愤不平的声音。 “这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刁老板的财务大管家,钱的事情,刁老板当然会听她的的。这次挖出了张晓天这么大一个内鬼,刁老板对芸儿肯定更加信任了。” “未必,我看刁老板现在对我们这些人谁都开始怀疑了,他的疑心更加重了。别看芸儿这次似乎立了大功,我看刁老板对她也未必就更加信任。”阿来叹了口气,“哎——老子没赶上好时候,这才刚来几天啊,就赶上这鸟事,想靠着刁老板发财看来是不可能了。” “阿来,听你这么说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操——干我们这行的,谁给钱多就跟谁出力,我们图的什么?还不是钱?你两个龟孙子整天跑前跑后的,发财了吗?得到了多少好处?”阿来不屑地说。 “这也倒是,我们整天出大力,付出和得到的还真不成比例,下一步,我看就更毁了。本来我还打算跟着刁老板干几年在海州买套房子,现在是要泡汤了。” “兄弟,要想发财,做事不能死心眼,要多给自己留几条路,不能一条道走到黑。”阿来说着,嘿嘿笑了几声。 “阿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阿来说,“就想着怎么弄钱。”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瞒着我们哦,有什么发财的好路子,不要忘记了我们兄弟。” “呵呵,下一步,没路子,走一步看一步。目前要做的,是先把张晓天解决了,完成这个任务,起码回去刁老板还能给我们一点赏钱,有钱就比没钱好。”阿来站起来,将烟头扔掉,提了提麻袋,然后说,“先干正事吧,你俩轮流挖,挖个坑。” 阿来说着往前面走了几步,面向大海站着,解开腰带开始撒尿。 一个人拿起铁锨开始挖坑,另一个坐在原地没动。 我和四哥互相看了一眼,四哥掏出飞镖,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握紧,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怎么了?”我悄声问四哥。 “阿来这家伙内家功夫不低,按照这个距离,飞镖只要一出手他就能听到,到不了他跟前他就能觉察,到时候不但干不掉他,反而会暴露了我们。”四哥低声说,“这三个家伙都是带了枪的,万一枪响了,会惹出大事。他们做事不计后果,我们要慎重考虑。” 听四哥说的有理,我说:“那,你的意思是——” 四哥看了看周围,说:“这样,先观察,看他们是活埋还是处死后再埋。如果是先处死后埋,那就只有发飞镖,如果是活埋,这里的沙滩比较松软,埋完后,人不至于马上就没气。” 我点了点头,又说:“今晚要不要趁机干掉阿来。”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来我们没带枪,即使带了枪也不能用,枪一响,就会惊动周围,会出大乱子。二来阿来的功夫,还有两个帮手,我们俩未必就一定有胜算。三,这是最重要的,阿来被干掉,那两个随从也不能留,如果三个人都回不去,必定会惊动刁世杰,现在正是刁世杰警惕性最高疑心最重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干掉阿来他们,他会怀疑内部有人泄密,会进一步继续追查内鬼,甚至,他会怀疑自己认定张晓天是内鬼的判断是否正确。那样,或许会……” 我点点头,明白了四哥的意思,打消了干掉阿来的念头。 我们继续蹲在树丛里暗中观察着他们。 一会儿,阿来走回来,站到坑前看了看,说:“行了,不用太深,这样就可以。” 两个随从住了手,将铁锨往旁边一扔,说:“那现在就把他扔进去?” 阿来摆摆手:“先打开麻袋,我要和张晓天说几句话。” 随从解开麻袋,从里面拉出被捆绑着四肢嘴里塞着东西的张晓天,他蜷缩着身体侧躺在沙滩上。 阿来弯腰取出张晓天嘴里的东西。 “啊——”张晓天猛喘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阵绝望的哀鸣,接着脑袋扭动着看着四周。 “张总,看看这里,熟悉吗?恐怕你没来过这里吧。”阿来笑着,蹲下身子看着张晓天。 “阿来……阿来……你……你们要干什么。”张晓天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恐惧。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我们今晚来给你送行啊,送你到极乐世界去。”阿来笑嘻嘻地说,“看,坑都给你挖好了,待会儿,你就要进去了。” “兄弟们,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张晓天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住你们的救命之恩。求求你们……”张晓天哀求着。 “张总,不是我们要和你过不去,而是你跟我们过不去,你跟刁老板过不去,操,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你他妈的坑了刁老板,也坑了我们,知道不知道,老子们的薪水下月起就要减半了。马尔戈壁的,你可是把老子们害苦了。”阿来说着,伸手猛地扇了张晓天一个嘴巴,恨恨地说。 “泄密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啊,我没有坑刁老板,也没有坑你们啊。放了我吧,求求你们了,真的不是我干的啊……”张晓天语无伦次地哀鸣着。 “不是你干的你哪里来的那200万,难道是我送到你宿舍里去的?”阿来哈哈大笑,其他两个人也笑起来,接着说,“你狗日的也太吃独食了,发财不叫上我们,现在你说什么都白搭了,晚了。” 张晓天继续呜呜叫着,身体扭动着,听不清嘴里在说什么。 第七百零九章 需要交代 “张总,还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的没有?比如,你还有没有其他藏匿钱的地方,告诉我们。说了,老子们就放了你。”阿来说。 “我的办公室和宿舍都被搜查了,我的银行卡也被没收了,我哪里还有钱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啊。”张晓天忙说,“不过,只要兄弟们放了我,我一定想办法去弄钱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就是去抢银行,我也要报答你们。” “操,开空头支票啊,你耍老子们呢。就你这样的,还去抢银行,抢你妈比啊。”阿来又伸手拍了拍张晓天的脸,“老子在秦国的时候,杀人不少,像你这样临死前夸海口许诺空头支票的多了,都他妈的是在糊弄人,你以为我不明白。” 说完,阿来伸手就拔出枪,将枪管伸进张晓天的嘴巴里。 “张总,你信不信我一枪能从你的嘴巴里打进去,从你的后脑勺打出来?”阿来笑嘻嘻地说,“虽然老板让我们活埋你,但是,老子很久没开戒用枪了,今晚老子想开开荤。” “呜呜……”张晓天叫着。 四哥又摸出了飞镖,扣在手里,随时准备出手。 “叫个屎啊,这里周围连个兔子都没有,你再叫,也不会有人听见。”一个随从说:“附近不远倒是有个港口,你要是能大声喊,让值班的听到,算你有本事。” 阿来一听,转悠着脑袋看了看四周,突然将枪又收了起来。 “怎么了?阿来!”一个随从问道。 “操——不能开枪,枪声会引来附近的人,没必要惹那麻烦。”阿来说。 “倒也是,要不,就用这个吧。”一个随从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阿来看了看那匕首,又看看大海,一会儿摇摇头:“日——这样玩没意思。太便宜这小子了,不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看还是把他装进麻袋离去,埋在这沙坑里。让他慢慢冻死窒息而死。即使这沙滩松软,即使他不能窒息而死,即使他冻不死,也能被海水淹死。”阿来说。 “淹死?” “当然,你们没看到现在正在涨潮吗,再过不了一会儿,海水就会涨到这里来把沙滩淹没,哈哈,到时候,咱们的张总埋在沙坑里,装在麻袋里,还可以品尝品尝海水的滋味。到时候白天游人在这里玩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这沙滩下面会埋着一个人,张总有朝一日被挖出来晒晒,说不定可以做咸人肉干喽。” “哈哈,这个主意好。” “来,动手——”阿来说。 四哥把飞镖又收了起来。 他们把张晓天的嘴巴又塞住,重新装进麻袋,然后将麻袋扔进了沙坑里,接着用铁锨将沙子填上,然后一个随从在沙子上用脚使劲踩着。 “踩个屁啊,踩结实了海水就灌进不去了,真是个愚蠢的家伙。”阿来说。 “嘿嘿,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阿来弯腰捡起铁锨,冲我们躲藏的方向倏地扔过来,我和四哥忙低头,铁锨从我们头顶飞过,落入我们身后的树丛。 我出了一身冷汗,妈的,差点就削着我和四哥的脑袋。 “时候不早了,回去复命吧。”阿来的声音。 “走喽,回去睡一觉,天亮领赏钱。” 我和四哥抬起头,看到阿来他们边说笑着边走远了。 我和四哥呆在原地继续没动,看到岸上的车子灯光亮起,接着开走,消失在视野里,才站起来。 “快,趁潮水还没涨到这里,把他挖出来。”四哥边急速捡起身后的铁锨边说,“他们埋地不深,沙子填压不结实,估计这会儿还不至于断气。” 我和四哥冲出树林,来到刚才他们埋张晓天的地方,四哥用铁锨往下挖了几下,接着扔下铁锨,弯腰用手挖沙子。 我站在旁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摸到麻袋了。”四哥低声说着,边又捡起铁锨,挖周围的沙土。 我在旁边协助着四哥,很快,周围的沙子被弄开,我和四哥一起用力,将麻袋提了出来。 打开麻袋才发现张晓天是被头向下埋进去的。 将张晓天从麻袋里拖出来,解开捆绑四肢的绳子。 张晓天躺在那里一定不动,不知是被吓死过去了还是已经窒息了。 四哥伸手试试他的鼻孔,又趴在他的胸口听了听,接着说:“还有气。” 这时,潮水已经到了我们脚下,开始往那个沙坑里涌。 我弯腰背起张晓天,四哥将麻袋和铁锨扔进松林里,然后我们直奔四哥车子的方向。 一路小跑,到了车里,四哥发动车子,我将张晓天放进车后座,让他躺在那里,然后我坐到前排,四哥打开车里的暖风。 “开车,回市区。”我对四哥说。 四哥发动车子。 夜色里,车子直奔市区而去。 “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我边说边回头看看死人一样躺在后座的张晓天。 “不用,他自己会醒过来的。”四哥边开车边说。 过了半天,我听到后座有动静,回头一看,张晓天果然睁开了眼睛。 四哥继续开车,我回身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满脸是惊惧和困惑。 “张总,早上好。”我说。 “你……亦克……”张晓天活动了下四肢,接着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后背上,看看我,又看看正在开车的四哥,“你,你们……”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记得不?”我说。 张晓天点点头:“亦克……是你……你救了我?我刚才被阿来他们埋到了沙坑里,你是把我救出来的?”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是的——” “啊——”张晓天发出一声,不知这声音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情感,是死而复生的清醒呢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本来,你是死定了的,但是,现在,你活着。”我说。 “亦克……好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我永世也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张晓天感激涕零地说着,眼泪哗哗地流出来。 “不用谢我,如果不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我是不会救你的。”我冷冷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了芸儿和李舜。 “那你是受别人委托来救我的?是谁啊?”张晓天说。 “这个你无须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的命还在,这就足够了。”我说。 张晓天默然,一会儿说:“可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我没有想到,你会救我。” “活着的感觉很好吧?”我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嗯,很好,活着真好,活着真不容易。”张晓天点头。 “按照你过去的那些作为,其实你也是该死的。”我恨恨地说,我又想起张晓天对芸儿的作为,他差点就将芸儿置于被禽兽侮辱和处死的境地。我还想起了张晓天对元朵和海枫的那些作为。 张晓天低下头,不说话。 “但是,或许,你是罪不至死,还没作到要死的那一步。”我说。 “谢谢你。”张晓天抬起头。 “谢我什么?” “谢谢你说我罪不至死。” “这不是我说的话,是芸儿说的。”我盯住张晓天。 “芸儿……她……她说的这话。难道,是她……是她让你来救我的。”张晓天的神色有些惊疑。 我没有正面回答张晓天的话,说:“张晓天,这世上,有些人是以怨报德,但是,还有些人,是以德报怨。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自己想想,你都干了哪些害人的事情。” 张晓天又低下头。 我说:“我问你,你给我说实话,刁世杰偷税漏税被查的事情,是不是你弄到证据送出去的。” 张晓天猛地抬起头,浑身一抖,看着我:“不是,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冷笑一声:“原来不是你干的,那么,我是救错人了?” 张晓天浑身又是一抖:“这……这……是不是李老板让你来救我的?他知道我因为什么被老板要处死的事情了。” 我说:“那你再给我说一遍,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说实话。如果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再送回到那沙坑里。” 张晓天犹豫了一下,接着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既然你要我说实话,那……那我就说……这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张晓天接着又抬起头:“可是……我一直想这么干,一直想找机会报效李老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说:“张晓天,你又在撒谎了,是不是想回那沙坑?” “不,不。”张晓天忙说。 我点着两支烟,递给张晓天一支,他忙接过去,狠狠吸了几口。 “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么,你宿舍里怎么会出现200万呢?”我说。 “这个……你都知道?”张晓天说。 “少废话,我问你呢。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还怎么能救了你?” “我是真不知道这200万怎么冒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我宿舍的床底下。”张晓天哭丧着脸说,“我半个月前还打扫了一次宿舍的卫生,专门清理了床底下,那时还没有这200万,可是——” “那你认为刁世杰这次偷税漏税被查的事情,内部是谁捣鼓的?”我说。 “我不知道。”张晓天说。 “既然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是芸儿干的?”我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 “我——”张晓天有些张口结舌。 “说——”我的声音又大了一分。 “我只是怀疑是她,觉得只有她有这个条件和机会,还有,我发现了她带资料离开办公室的一个视频。”张晓天结结巴巴地说。 “仅仅是因为这个你怀疑她吗?”我紧盯住张晓天的眼睛。 “我不是人,我还因为想报复她。”张晓天面露愧色。 “马尔戈壁,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狗日的想报复和乱怀疑,差点就害死了她。”我怒吼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伸手挥舞了几下,差点就想打张晓天。 张晓天吓地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第七百一十章 夜遁 四哥这时咳嗽了一下。 我冷静下来,吸了两口烟,然后看着张晓天:“张晓天,今天我救了你的狗命,不图你报答,也不图你感恩。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后再继续作恶,你会死的很惨,到时候,你可就没这么运气了,没人能救得了你。” 张晓天低头不语。 沉默了片刻,我说:“命保住了,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张晓天低头抽了一会儿烟,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抬起头看着我:“亦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元朵,对不起芸儿,对不起海枫,对不起你们大家。我终于知道,我是个混蛋,我做了很多错事。你,你们大家,都是好人,你能以德报怨,我实……实在很感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做来报答你。” “我说了,救你,不需要你报答。”我说。 张晓天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我走了自己不该走的路,我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我终于知道,生命是多么的宝贵,活着是多么的好。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偿还我对你们的亏欠。 下一步,我该怎么走?我想,我该离开这个圈子,远远地离开这个圈子,我实在不该混这个圈子,我实在是该老老实实过我自己安静平凡的小人物的生活。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不知道明天一旦暴露了还会不会遭到刁世杰的追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做人。我家里还有老母亲,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尽孝给她养老送终……” 说没说完,张晓天痛哭流涕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我不说话,看着张晓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 等张晓天稍微平静一些,我说:“今晚,你就离开海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张晓天用袖子擦擦眼泪和鼻涕,抬头看着我:“我怎么走?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 “我送你到火车站,你坐最快发车的一趟车走,走得远远的。只要离开海州,你就安全了,到哪里都可以。不然,明天一旦你被刁世杰的人发觉了,你还是一个死!”我说。 张晓天点点头,接着又尴尬地说:“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大约接近1万,递给他:“呶——拿着。” 张晓天忙接过去,揣进口袋。 “我希望,以后不管你到了哪里,都要记住,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希望你多做善事,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说,“送你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次我救了你,只是你运气好,下次,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记住了,一定记住!”张晓天感激涕零,不停点头。 这时,车子已经进了市区,我对四哥说:“去火车站。” 四哥点点头。 张晓天看看四哥,又看看我:“这位是——” “这是我雇的出租车司机,和你无关。”我说。 张晓天又点点头,然后看着我:“亦克兄弟,我真的想报答你,真的想报答你们大家。” 张晓天说话的表情似乎看起来很真诚,带着忏悔的表情。 我说:“张晓天,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次,你得到的教训够深刻的,差点就送了命。如果你能从这次事件中深刻认识到自己今后该做一个怎么样的人,也不枉我救你一次。” “我一定会深刻反省自己。”张晓天陈恳地说,“亦克,从你身上,我想我该知道自己今后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说:“我也不是个好人,你少吹捧我。” “我不是吹捧你,我是真的这么想。”张晓天说,“我终于认识到,一切人,一切事物都是相连的,在施予他人的时候,你是在利益自己,当伤害另一个生命时,实质是在伤害自己。” 我看着张晓天,沉默了半晌:“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当时你到我办公室来谈订报纸业务。”张晓天点点头。 “那时的你和后来的你,你觉得变化大吗?”我说。 张晓天深深叹息一声,沉重地低下头去。 “钱,谁都喜欢,我也一样。但是,为了钱不能不择手段,不能丧失了做人的基本良心,不能突破了做人的基本底线。”我说,“其实,你今天到这一步,就是不顾一些追逐金钱的结果。” 张晓天点点头。 这时,车站到了,我和张晓天下车直奔售票大厅。 有一班海州到京城的始发车,再有10分钟就要出发了。看看售票窗口排队的长龙,我直接过去买了两张站台票,然后和张晓天一起进了站内。 “上车再补票!”我说。 站台上,火车即将启动。 我和张晓天站在车门口。 看着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穿着单衣的张晓天,我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外套,递给他。 张晓天接过羽绒服,呆呆地看着我,突然向我伸出了右手。 虽然我今晚救了张晓天,但对他依然没有任何好感,不想和他握手。 “上车吧。”我说着,将两手插进裤子口袋,仰脸看着深邃的苍穹,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张晓天怔了下,接着缓缓将手缩了回去,突然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转身跳上了车门。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缓缓驶离了站台。 目送列车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缓缓离开站台。 李舜让我将张晓天救出来弄到明州去,我没有照办。 张晓天就这样离开了海州,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不知道他是否永远会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重新做人,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在海州。 回到四哥的车上,我接到了李舜的电话。 “什么情况?”李舜说。 “路上车坏了,去晚了,张晓天已经被刁世杰处死了。”我平静地说。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愣,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接着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办公室里随便翻阅看着当天的报纸,脑子里边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此次李舜大举反击刁世杰,一连串的出击重挫了刁世杰,加上刁世杰错误判断的自残,让他的财力和人力都都深受重创,估计一时半会儿喘不过气来。 李舜在三连击刁世杰之后,似乎暂时停了下来,又似乎在静观刁世杰的反应。 而刁世杰那边此时也似乎暂时处于偃旗息鼓的状态,又似乎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对李舜发起强劲的出击。 表面上,似乎双方都暂时平静了下来,看不出什么大的动静。 我知道,在外表的风平浪静之下,双方其实都没有放松警惕,都在暗中运筹帷幄密切注视着对方,都在等待着最佳时机向对手发起新一轮更猛烈的出击。在任何一方没有被彻底击垮之前,战斗都是不会停止的。 什么样的状态算是一方彻底被击垮,我不得而知,难道,非要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才能罢休? 道上的斗争,拼的是经济实力,是背景后台,是看谁的心更狠,是看谁的手段更毒辣,是看谁更有计谋。 这时,我看到今天的日报第三版刊登了一则市直单位事业单位招聘的简章,。 看来秋彤前几天说的不假,市直事业单位果然要开始招人了。 我仔细看了下。 此次市直系统事业单位招人,规模比较大,涉及卫生、教育、宣传等各系统,其中宣传系统包括文联社联出版社以及广播电视,当然还有海州传媒集团。 因为此次招聘的都是属于体制内带编制的人员,名额分配很具体,岗位要求也很明细,海州传媒集团分配的名额是3个人,采编、行政和经营管理岗位各一人。即日起开始报名,3日内截至,半个月后开始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各占50%,元旦前结束此次招考,考上的人开始正式上岗。 我看着招考报名条件考试内容和录取流程,心里没多大的感觉,似乎这事和我关系不是很大,但又隐隐觉得有些相关。 我知道,一旦我参与此事,那就意味着我将真正开启步入权欲场的步伐。 对于权欲场,我一直抱着一种索然的态度,周围看到的听到的,都让我觉得这个圈子实在是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一旦进入,就是个泥潭,这个泥潭的深度丝毫不亚于我被李舜拖入的道上。 我正在道上的泥潭里不能自拔,实在不想再进入另一个泥潭。 当然,我有一种自信,那就是我如果真的参加这个考试,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和能力。 但我确实对这事没多大兴趣,做职场做营销赚钱多好,充实而有成就感,权欲场就是人和人斗,太虚了。 正在琢磨着,秋彤推门进来了。 “看什么呢?”秋彤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 “看这个招人的简章。”我扬了扬手里的报纸。 秋彤看着我,抿嘴一笑:“怎么?有没有兴趣?” 我摇摇头:“有兴趣看,但是没兴趣参与。” 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恐怕你就是有兴趣参与,也没那么资格。” “哦……” “没看到报名条件吗?必须是全日制专科以上学历才可以报名,你不是高中毕业吗?”秋彤说,“就这一条,就能把你卡死。” 我无声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秋彤专注地看着我。 “没什么。” “我看你笑得很含蓄。” “含蓄?我怎么含蓄了?” “你心里清楚。”秋彤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第七百一十一章 前提条件 我不敢和秋彤对视,又掩饰地笑了下:“就算我有大学学历,也没兴趣报名。” 秋彤沉默了片刻,说:“年龄和学历,是一个人改变身份的前提条件。年龄是个宝,学历不可少,而身份,是步入体制内混的关键,身份转变不了,一切都是白搭。” “我不具备混体制内的潜能,就适合做职场做营销做企业管理。” “一个人到底适合做什么,只有做了才会知道,不做,光凭想象,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 “就这圈子啊,光看光听我就觉得头疼,更别谈做了,我可不想去尝试。” 秋彤笑了下:“其实,按照我对你的了解,按照你实际的能力和素质,你不管做哪一个行业,只要你想去做,都能有一番作为。有能力的人,干什么都行,没能力的人,放到哪里都白搭。” 我说:“那我就努力做好目前的职场,努力做一个好的企业管理者。” “看了这个招聘简章,有没有一点动心?” “有,但是很小,和我目前做的事情比起来,这点动心微不足道。” 秋彤说:“你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你说呢?” 秋彤说,”我说不是!” “那你还这么说?” “我想刺激你一下。” “有必要吗?” 秋彤笑起来:“有没有必要我都想试探试探你。” “试探我?为什么要试探我?”我说。 “因为,有时候,我自以为能看透你,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发觉我根本就看不透你。对我来说,你有太多的迷。”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缓缓道:“秋彤,或许你说的是有道理,或许,我在你眼里,确实有很多迷,或许,这些迷会慢慢在你面前全部解开。” “或许,有些谜团,不用你自己解,我就能感觉出来!”秋彤说。 我的心一颤,笑了下:“你很聪明。” “在你面前,我不敢说自己聪明,表面看起来,你很愚钝,但是,实际上,我分明感觉到,你实在比我要聪明的多。”秋彤说。 “你对我感到很好奇?”我说。 “不仅仅是好奇,更多的困惑。”秋彤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说:“秋彤,或许,总有一天,你的这些好奇和困惑都会消失的,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 “我对你的好奇和困惑与你简单抑或复杂无关。”秋彤说,“你说的那一天,会很遥远吗?” “或许,很快,或许,很遥远,或许,没有这么一天!”我说着,心里一阵苦涩。 “我不明白你的话!”秋彤说。 “你明白的,你会明白的,你一定要明白。秋彤,不要逼我,有些事,很多事,该让你知道,我会告诉你的。但是,不要逼问我,好不好?”我艰难地说着。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半晌,点点头:“好的,我答应你。”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冬日里萧条的天空,默默地抽烟。 “亦克——”秋彤在我身后轻声说。 “嗯。” “到目前为止,我仍旧不知道你到底是一个有怎么样经历的人,或者说,在某些方面,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你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你是一个心理历程很坎坷和复杂的人,你是一个心里很苦很累很忧郁的人。”秋彤说。 我没有做声,背对秋彤继续抽烟。 “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经历有故事的人,只是这故事这经历有简单有复杂,有酸有甜有苦有辣。”秋彤继续说:“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在何种环境和条件下,只要能守得一片清净,就会收获一份安宁。人生充满了起承转合,能够在沉下去的时候,安守一份内心的宁静,独享一份寂寞的清幽,那么在崛起的时候,方能真正地体味人生的真意……” 我的心一动,继续站在那里,琢磨着秋彤的话。 半天,没有动静,我回身一看,秋彤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我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呼了一口气,琢磨着秋彤刚才和我说的那些话。 分明感觉到,秋彤已经对我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这让我心里有些惊惧,还有些烦忧。 分明感觉到,秋彤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她要想摸清我的底细,目前的情况来说,并不难,她完全可以去找海枫或者海竹或者芸儿询问,但是,她似乎并没有这么做,她从来不是一个到处打听别人情况的人,她似乎对我很尊重,在等我自己向她坦白,她似乎很有耐心。 分明感觉到,秋彤外表虽然看起来很柔弱很脆弱很无力很随波逐流,但是,她的内心实则无比坚定坚强,她其实是个很有主见很有自己思想的人,对事物的观察实则十分敏锐和犀利,只是她不会说出来。 目前看来,她对我的怀疑只是我的身份,而对于现实里的亦克和虚拟中的异客,她似乎并没有产生很大的怀疑。她或许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她无法想象亦克和异客会是一个人,虽然她常常在现实和虚幻中自觉不自觉将此二人模模糊糊地重合着,虽然她将对空气里异客的情感不由自主转嫁到现实里的亦克身上。 我自以为是而又不无道理地分析着,心里感到很乱。 我知道,或许,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我会体无全肤地站在秋彤面前,将我的全部面具都扯去,等待她对我的无情严厉判决。但是,终归这只是或许,我不知道这一天会不会真的到来,也不知道何时会到来。 继续随意翻阅报纸,看完日报看晚报。 又看到了夏雨在晚报上刊登的寻人启事,找救他爹老栗的恩人的启事。 看来,夏雨夏纪兄妹俩够执着的,不找到那个恩人是不会罢休的。 想到那天和老栗的对话,想到夏纪一直看我的狐疑困惑眼神,想到老栗的经历和夏雨的身世,我的心里又起起落落起来。 正想着,内线电话响了,一接,是曹莉打来的。 “亦克,自己在办公室?”曹莉腻腻的声音。 “嗯。” “我也自己在办公室。”曹莉笑嘻嘻地说,“这些日子一直很忙,忙里忙外,不可开交,冷落了小宝贝,没生我气吧?” “有什么事,说——” “哎——别这样啊,讲话怎么硬邦邦的,听起来好冰冷哦。”曹莉说,“咱俩可是好久没有一起谈心了,我虽然忙,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你呢,白天想,晚上更想。哎——你个没良心的死鬼,我不找你,你从来想不到找我,人家晚上下面一想到你就好痒呢。” “曹主任,这是办公电话,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别,别挂,我有事找你呢。”曹莉忙说。 “说——” “是这样的,那天和我在经营办公区吵架的那个小妮子,到底是什么人?”曹莉说。 我知道曹莉指的是夏雨。 “怎么了?她是我们的客户啊!” “我知道是客户,她是什么单位的客户?”曹莉说。 “怎么想起问这个?这个和你有关吗?” “我一开始以为这个小妮子不过是个小卒子,可是,后来我越琢磨越觉得这妮子有点来头。那天我看到她开了一辆宝马在我们经营办公区门口,又一天,我看到她开着一辆法拉利跑车才大街上狂奔。看来,她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啊。”曹莉说。 我想了想,说:“你真想知道?” “当然想!” “那我告诉你,她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 “啊——她——她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曹莉的声音听起来很震惊,“三水集团是家族企业,老板姓夏,她姓什么?” “她叫夏雨,这回你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啊——她是三水集团夏老板的家人?”我想曹莉此刻一定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的!她是三水集团夏老板的亲妹妹!” “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曹莉结结巴巴地说,“我竟然那天要打她……” “你这叫有眼不识泰山,是不是?” “额……有眼不识泰山……你干嘛不早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曹莉责问我。 “人家做事很低调,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让别人说。她是我们的客户,客户的要求,我们能不遵守吗?” “那我岂不是得罪她了,我该怎么办?” “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本来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不用怎么办,少惹事就是!” “哎——亦克,以后,有机会,你见到那个……夏雨,在她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啊。以后,机会成熟了,我专门请她吃顿饭,解释下那天的事情,道个歉。” “我看没这必要,那事估计她早就忘记了,你解释什么?自己找难看?”我说。 “可是,可我……”曹莉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没事的,人家是不会记仇的。你以为她真的会把你放在眼里啊。别自寻烦恼了,忘记这事就是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我的手机响了,是夏纪打来的。 “夏老兄,你好!” “老弟你好!”夏纪沉稳的声音。 “老兄有事吗?” “有点小事,不知老弟现在方便不,方便的话,想麻烦老弟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知夏纪是何事,要我过去。 我说:“好,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我开车直接去三水集团。 第七百一十二章 又兴奋起来 进了集团总部大楼,刚要上楼,突然遇到了夏雨,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哎——二爷,二爷!”夏雨一见我,兴高采烈地蹦起来,拉着我的胳膊晃动着,“二爷,你是来看望二奶的吧?嘻嘻,我这会儿没事,正想出去玩呢,正好你来了。你来怎么也不和我事先打个电话啊,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啊,多可惜啊。你来了,我就不出去了,走,到我办公室玩去。” 我看看周围进进出出的人,轻轻将胳膊脱开夏雨的手,说:“你该到哪里玩就去哪里吧,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哥找我来有事。” “我哥找你?”夏雨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事?” “不知道。”我说。 “我哥是不是为咱俩的事找你的?他这几天对我的态度刚刚有些好转,是不是他要找你谈谈我呢?”夏雨的眼神突然又兴奋起来,又伸手拉我的胳膊,“走,走,去夏老板办公室,我和你一起去,不出去玩了,我要陪着二爷面见夏老板。” 不由分说,夏雨喜滋滋地拉着我就往楼上走,周围经过的人不时侧目看着我们,我不好和夏雨多拉扯,只得由着她,和她一起去了夏纪办公室。 进了夏纪办公室,夏纪看到我刚笑了下,接着看到了身后的夏雨,脸一拉:“你怎么来了?” “我刚要出去,正好遇到亦克,于是,我就专门陪同他到夏老板办公室来了。”夏雨小心翼翼地说,边冲夏纪做了个鬼脸,又冲我咧咧嘴。 “这两天刚对你好点你就又要放肆,是不是?”夏纪说。 “木有啊,我哪里敢啦。”夏雨撒娇似的看着夏纪,“夏老板,不要对自己的妹妹这么样子好不好啊?来点温情啊,来点人性化管理啊,好不好呶?” 夏纪有些忍俊不住,却又继续板着脸:“现在亦总已经来了,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啊?没我的事了?和我没关系?”夏雨嘴巴半张,“亦总是我分管的客户,他来了,我怎么能不在身边呢,我不出去!” “你不听话?”夏纪看着夏雨。 “我不听话!”夏雨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副坚决不听话的架势。 夏纪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皮,接着对夏雨说:“站起来——” “站起来你就让我出去,我就不——”夏雨嘴巴嘟着。 “我让你站起来给亦总倒水。”夏纪叹了口气。 “吖——好啊,好的,好。”夏雨噌就蹦起来,乐颠颠地去给我倒水。 夏纪离开办公桌,请我坐下,然后他坐在我对过,夏雨喜滋滋地给我端了一杯水,然后看着夏纪:“老板,你要不要喝水?” “我不用。”夏纪看着夏雨,“既然你不想出去,那你就坐下吧,正好今天我找亦总的事,也和你有些关联。” “得令——”夏雨喜出望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看着夏纪,“夏老兄,快说,找我们俩来有什么事?” 夏纪说:“不要混淆,我是请亦总来,你是列席,老老实实听着,不许乱说话,不然我——” “好,好,我怕了你还不成吗,我不说话了!”夏雨老老实实闭了嘴,却还是面带喜色地看着我和夏纪。 我看着夏纪:“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夏纪说:“最近我们集团要开全球客户年会,地点选在阿联酋的迪拜。” 三水集团确实够牛逼的,开个年会要到迪拜,我以前开客户联谊会最多也就是在东海深处的嵊泗列岛度假村搞过,别说没出过国,连江浙都没出过。 我看着夏纪点了点头。 “此次参加年会的客户来自全球30多个国家,国外客户大约有300人,同时国内客户和经销商以及各区域经理也有接近800人。”夏纪继续说。 我又点点头,一时没有摸透夏纪说这话的意思。 “这次联谊会操作方式是想搞成会议旅游模式,主要以吃喝玩乐为主题,安排了不少旅游景点,在游玩中密切和客户的友谊。迪拜那边负责全盘的接待安排。”夏纪说,“根据我们集团和春天旅游公司达成的合作协议,参加此次活动的国内人员,他们的吃住游玩以及行程,全部交给春天旅游公司承办。” 我这时明白了夏纪的意思,800人的迪拜行,这无疑又是一笔大业务。 “可以的!”我说。 “可是——”夏纪面有难色地看着我,苦笑了下。 “怎么了?”我说。 “此事本来是属于夏雨分管的,可是,考虑到前些日子夏雨倒腾的事情,我怕夏雨和海竹不好接洽,于是我就亲自安排这事。我昨天给海竹打了电话,说了下这个业务的事情。没想到海竹婉言谢绝了。” 我愣了下,看着夏纪。 “这样全球性的客户年会,我们是很慎重的,我们和春天旅游有过十分愉快的合作,对春天旅游公司的服务十分满意,所以,我们不想再去找其他旅游公司操作这事。再说,我们还是签约的合作伙伴,根据协议,我们也必须要首选春天旅游。 可是,海竹好像不大乐意接这个单子。这就有些麻烦了,年会很快就要开,时间很紧,我们也来不及另外找其他家的合作伙伴。所以,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做海竹的工作。” 原来夏纪找我来的目的是这个。 夏雨嘴巴半张,满脸失望的神色:“原来是这事啊。” 夏纪瞪了夏雨一眼:“你以为呢?都是你惹的祸,不然,哪里会这样。” 夏雨冲夏纪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 我沉思了片刻,摸出手机拨打海竹的电话。 打了好几遍,不接。 我苦笑了下。 夏雨摸出她的手机递给我:“你的不接,用我的吧。” 用她的,我是没事找事,自己找死! 我没理会夏雨,冲夏纪一伸手:“用你的。” 夏纪摸出手机递给我,夏雨撇了撇嘴,将手机又装了回去。 我用夏纪的手机拨通了海竹的电话。 “阿竹,是我。”我说。 “你——”电话里传来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我的心有些发颤。 “我现在在三水集团夏老板的办公室,我的电话你不接,我用的是夏老板的电话。”我说着,看了一眼夏纪。 夏纪这时站起来,冲夏雨一招手:“小雨,跟哥到阳台去晒晒太阳,帮哥揉揉肩膀。” 夏雨刚摇摇头还没说话,夏雨冲她一瞪眼,夏雨忙乖乖站了起来,跟随夏纪去了阳台。 我知道夏纪是叫着夏雨一起回避的。 “有什么事吗?”海竹轻声说。 “阿竹,是这样的,刚才夏纪和我说了他们集团要到迪拜开年会的事情,国内的客户,想给我们的旅游公司做。”我说。 “夏老板和我说过这事了,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我不想接这个单子。”海竹说。 “为什么?这可是一笔大业务。”我说。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接。”海竹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 “阿竹,你是不是认为夏纪是在用给你做单子来补偿自己对你的歉疚?借着这笔业务在送人情?”我说。 海竹没吱声。 我继续说:“不要这么想,夏纪没这意思。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工作归工作,生意归生意,和个人的恩怨没有丝毫的牵扯。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我们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讲信誉,想诚信,我们和三水集团既然已经是签约的合作伙伴,那么,我们就要履行好义务,这既是我们的义务,也是我们的职责,还有,也是旅游公司发展的需要,这是一笔大单子,能赚不少钱。 另外,在海州的旅游公司里,三水集团最看重最信任的就是我们家,现在他们的年会在即,日程很紧了,这个时候,让他们去另外物色其他的旅游公司,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既然是他们的签约合作伙伴,就必须要尽到自己的本分,要为客户搞好优质的服务,这既是我们对客户负责,也是我们对自己负责,更是我们长期发展的需要……” 我耐心地劝导着海竹,海竹一直不吭声,在听我说。 等我说完,海竹在电话里沉默着,我能听得到海竹轻微的呼吸声。 我耐心地等着海竹讲话。 半天,海竹终于说话了:“你说的对,对不起,我做管理太义气用事,目光太短视了。请你转告夏纪,我下午就派人去他那里拿业务单。还有,请你代我向他道歉,对不起了。” 我松了口气,说:“很好,我马上会告诉他的。另外,这个季节,迪拜风光不错,你要是方便,就亲自带团去吧,出去散散心。” 海竹没有说话。 我停顿了下,接着说:“阿竹,你……你最近还好吗?” 我此时的心情突然有些激动。 海竹还是没有说话,我似乎听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接着,海竹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怔了半天,才放下手机。 看到我放下了手机,正在阳台上让夏雨给捶肩膀的夏纪走了进来,夏雨也跟在后面。 “怎么样?”夏纪略微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和海竹说好了,她下午就安排人来拿业务单。”我对夏纪说。 夏纪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坐下来,搓搓手:“好,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个单子交给春天旅游公司,我最放心。呵呵,看来老弟还是你的面子大啊。” 我勉强笑了下。 夏雨嘴巴一嘟,白了夏纪一眼。 “来,喝水,抽烟。”夏纪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 说出真相 “老弟最近很忙吧?”夏纪说。 “是的,大征订最后一个月了,就要收尾了,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进行中。”我说。 “到年底大家都忙啊,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夏纪点点头,接着又说,“那个……秋总,她最近也一直很忙吧?好几次想约她吃饭,她都在加班。” 我看着夏纪:“夏老兄,你对秋总很感兴趣,是吧?” 夏纪尴尬地笑了下,夏雨目不转睛地坐在我旁边托着腮看着我和夏纪。 “呵呵,我们是客户嘛,和客户交流,约客户吃饭,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夏纪掩饰般地笑着,“另外,我觉得秋总是很有思想的人,很想和她多交流交流。” 我看着夏纪,没有说话,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夏老兄,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老爸可是想着早抱孙子呢。”夏雨突然笑嘻嘻地插了一句。 夏纪冲着夏雨一瞪眼:“去,你一边去,我的事你少操心!” “那我的事你干嘛那么操心?什么都管着我?”夏雨撅起嘴巴,很不服气地说。 “你比我小,我就得管着你!”夏纪说。 “你比我大,我就得关心你!”夏雨针锋相对。 “你这个鬼丫头,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和亦总谈话!”夏纪说。 “哼,谈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要赶我走。”夏雨坐在那里不动。 夏纪看着夏雨,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对了,小雨,海州晚报的那个报花广告,又快到期了吧,你现在就去,去续办继续刊登的手续。” “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忘了,是快到了。”夏雨说,“哎——好吧,我去。哥,你说,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个做好事不留姓名的好人呢?” “只要找不到,就一直刊登下去,那天那么多目击的人,我就不信找不到。”夏纪口气坚定地说,“对了,你这次去刊登广告,把提供线索的酬金再加一倍!” “好,我这就去。”夏雨站起来就要走。 听着兄妹俩的对话,我心里长叹一声,终于下了决心,做出了决定,说:“夏雨,你别去了。” “怎么了?”夏雨看着我。 夏纪也不解地看着我。 “坐下吧。”我对夏雨说。 夏雨坐下,看着我。 我看着夏纪:“那天在茶馆你见到的,我的那位一起喝茶的忘年交朋友,想必不陌生吧?” 夏纪看着我,不说话。 “他是你们的父亲,是不是?”我说。 “什么?你和我爸爸认识?你和我爸爸是朋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夏雨惊叫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夏纪还是用沉静的眼神看着我,点点头:“是的,那是家父!” 我没有理会夏雨,看着夏纪:“你们坚持不懈地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是在寻找救你父亲的那个人,是不是?” 夏纪又点点头。 “是啊,我那次在你们单位遇到你不是和你说过了。”夏雨说。 我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那个广告,你们不要再去刊登了,那个人,你们不要再费尽心思去找了。” 夏纪依旧没有说话,一直在沉默着,两眼紧紧地盯住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去找了?”夏雨一连声的追问。 “因为——”我看看夏雨疑问的表情,又看着表情严肃而沉默的夏纪,缓缓地说,“因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啊——”耳边传来夏雨极度惊喜的声音。 夏纪的面部表情突然就颤了一下。 夏雨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内。 夏纪脸上的表情在微微颤动之后,接着又恢复了沉稳,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静,这让我稍微感到有些意外。 “原来救我爸爸的人是你!竟然是你!”夏雨吃惊而又快乐地叫着,“找了这么久,原来活雷锋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啊哈,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我怎么一直就没想到呢,这简直太让人开心了。” 夏纪看着我,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笑容,眼里带着几分轻松和欣慰,似乎困扰他许久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老弟,你很好,很好。”夏纪终于说话了,话虽然不多,声音虽然依旧很平静,但是我依旧能感到他内心的几分激动和感动。 我接着说:“这事我一直没和你们说,是因为我做的这个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普通的作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张扬的。同时,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我并没有将老栗和你们兄妹俩联系起来,一直不知道老栗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到了最近,那次夏雨偶然说出的话,让我才知道原来老栗是你们的父亲。 当然,我今天告诉你们这事,只是不想让你们再继续盲目地继续去费尽心思去折腾。我不想因为这事得到你们打着各种名义的任何报答,还是希望我们像以前那样,工作归工作,生意归生意,个人交情归个人交情。否则,这也违背了我当初做那事的初衷,也违背了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初衷。还有,我救你们父亲的事,他已经回报我了。” “父亲给予你的一定是非物质形式的回报,他给你的一定是精神上的财富。”夏纪说。 我点点头:“是的,这比物质上的财富要珍贵的多。” “哎——亦克,咱们以后可真的是亲上加亲了。”夏雨兴奋地叫着,“你不光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我要报答你的恩哦,我也不给你物质上的回报,我要给你另一种形式的报答,小女子无以回报啊,唯有——” 夏雨话里的意思我当然明白。 “小雨,不要胡说八道。”夏纪打断夏雨的话,冲着夏雨吹胡子瞪眼, 夏雨稍微安静下来,脸上犹自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我爸爸晓得你知道我们和他之间关系的事情了吧?”夏纪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 “当初,是因为你的要求,我爸爸才一直瞒着我们的吧?”夏纪又说。 “是的,我不想我们之间的业务掺杂进其他的因素。”我说。 夏纪点点头:“老弟,家父完全尊重了你的意愿,我们之前的所有合作,我爸爸没有对我施加任何工作之外的影响,他只是提醒我要按照市场规则按照营销的原则来处理和你们之间的业务,完全没有提及任何和你个人之间的事情。当然,他和我提及了你,但是他提及的是你先进的营销理念和做人的优秀品质,他没有对我下达任何命令性质的指示。” 我说:“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其实,我想说,你很幸运,你有一个好爸爸。他实在是一个宽厚而慈祥的长者,实在是一个睿智而具有丰富社会和人生阅历的前辈。他既是我们可敬的长辈,也是值得让人尊重的导师。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本领和知识,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终生受益无穷的。” 夏纪微笑了下:“老弟,感谢你对家父的评价。同样,正如家父所言,你也是一个品德高尚才华横溢的优秀青年,你做人做事的风格也让我受益匪浅。能有机会认识你和你合作,能和你交朋友,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只是小雨的一些作为,让我深感惭愧和内疚,我们不但没有帮助你什么,反而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伤害了你和海竹妹妹。” 说到这里,夏纪的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 夏雨呆呆地看着夏纪,又看看我,突然说:“哥,其实,亦克和海竹的事情,我的作为,也未必就是伤害。凡事要从两方面来看,说不定,这还是一件好事。” “你给我住嘴——”夏纪冲着夏雨说,“小雨,我警告你,海竹和亦克的事情,你要是再折腾,我轻饶不了你。我担心爸爸的身体,一直没把你做的那些事告诉他,难道你非要闹大,让爸爸气坏身体不行?” 夏雨不敢说话了,吐了吐舌头。 我看着夏纪:“这事,你爸爸已经知道了。” 夏纪和夏雨都愣了下。 我对夏纪说:“这事,你也不要再责怪夏雨了。其实,夏雨的本质是不错的,她和我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做出越轨的事情,只是海竹可能有些误解。这事以后就不要提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相信海竹最终会明白真相的。还有,我和海竹的事,也未必都是因为夏雨,她的因素恐怕是微不足道的。” 夏纪和夏雨互相看了看,夏纪说:“不管怎么说,夏雨还是起到了不好的作用,我心里还是很沉重的。我其实很希望你和海竹妹妹都好好的,我其实很希望我和夏雨能和你还有海竹海枫还有你们大家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笑了下:“我明白,我理解。我们大家也都很珍惜和你还有夏雨的友谊。” 夏纪也笑了,说:“朋友认识,友谊友情,都是缘分,我们的缘分,来自于我们业务的合作,加深于我们彼此的了解,当然,今天知道了你就是救我父亲的恩人,我们的友情今后自然会更加弥厚。这些,其实都是说明我们有缘。” 我笑了笑。 “还来自于我和亦克的法拉利撞车情缘。”夏雨插了一句。 夏纪看了一眼夏雨,突然微微叹了口气。 我看着夏纪微妙的表情变化,没有说话。 又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离去。 第七百一十四章 乘龙快婿 夏雨坚持要送我下楼,边走边在我耳边嘟哝:“恩人二爷,来去匆匆,二奶还没想到该如何报答你。哎,大奶的事情,你不要郁郁不乐了,事情已经这样了,面对现实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样也白搭,你要想开哦。” 我不说话,自顾往前走。 夏雨紧跟在我身后,继续说:“哎——我发现追求幸福的道路上艰难险阻真不少啊,大奶离去了,大大奶又来了。这个大大奶,看起来要比大奶厉害的多,实在是让我头疼啊。” 我走到车前,看着夏雨:“好了,夏副总裁,谢谢你,你该回去了,我走了。” 夏雨恋恋不舍地看着我:“二爷,你什么时候再来看二奶呢。我们的事情,你和我爸爸说了没有啊?” 我说:“夏雨,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只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和你爸爸当然不会说什么。” “我们现在是朋友。可是,以后,我们还会继续发展的哦。”夏雨说,“二爷,你可以向我爸爸提要求啊,你要求做他的乘龙快婿,好不好啊?你只要提出来,我爸爸一定会答应的哦。我是爸爸的乖女儿,老爸答应了,我自然是要尊从的了。” 我说:“夏雨,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要担心外人会说你救我爸爸是想做他的女婿,我和夏纪都不会告诉别人你救我爸爸的事情的,我们会为你保密的。”夏雨宽慰我。 我苦笑了下:“夏雨,我没心理负担,我也没那么想,你的想法太多。你是个好女孩,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幸福。” “我的生活里都是你,我的幸福和你不可分割。”夏雨说。 我看了夏雨一会儿,说:“我劝你放弃,死了这条心!” “我不,我就不,我绝不!”夏雨抿着嘴唇说。 我又看了看夏雨,然后一言不发上了车,开车离去。 走了大约几十米,我从后视镜看去,夏雨还站在原地,正伸手擦眼睛。 下午2点,我和老栗坐在天福茗茶的单间里,默默地品茶。 半天,老栗说:“这么说,你上午都告诉他们了。” 我点点头。 “他们知道了也好,早晚的事。”老栗点点头,“怎么样,我没违反对你的承诺吧?” 我又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谢谢你的表扬,难得你夸我一次。”老栗咧咧嘴,笑了。 “你闺女想让我找你说个事。”我说。 “什么事?”老栗说。 “让你招我做你的乘龙快婿!”我说。 “这是她让你说的?”老栗紧紧盯住我。 “是的!”我点点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栗说。 “我?你说我是什么意思?”我反问老栗。 老栗看了我半晌,点点头:“小子,你在试探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哥俩做朋友挺好的,距离产生美,物极必反,知道不?我看目前这样就挺好。” 老栗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失望的神色,接着就努力笑了下:“嗯,挺好,挺好,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必须是要相互尊重的,我不会做出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我说:“别担心你闺女找不到对象,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还留过洋,才貌俱佳,还有,就你闺女这身价,起码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省得资产外流。” 老栗伸手照我脑瓜子来了一下子:“臭小子,这些不用你操心,我当然不愁闺女嫁不出去。你以为小雨还真到了找不到对象的地步了,哼哼。” 老栗的话有些赌气的味道,像个小孩子。 我笑了,感慨地说:“老栗啊,都说八十老者如顽童,我看你就有点了。” 老栗说:“我还没到八十呢,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老摆成熟。” 我说:“老栗,你是不是对我刚才的话有情绪?” 老栗努了努嘴:“有个屁情绪!” 我说:“看,你还真有情绪!好了,别闹情绪,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乖,小朋友,哥带你出去玩滑梯。” 老栗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我们继续喝茶。 看着老栗,我不由想起了老李,想起老李,又不由想起了那天他说的管云飞和雷征的事情。 我看着老栗:“管云飞和雷征,这两个人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怎么了?” “没怎么,随便问问。那你对他们了解不?” “这就不好说了,什么叫了解?什么叫不了解?”老栗说,“反正我知道一位是宣委主任,一位是法委主任,这二位都是属于年富力强型的干部,只要不出大事,今后的前途绝不会止步于目前。” “什么叫不出大事?”我说。 “废话,就是别站错了对跟错了人,别被人抓住把柄弄出违法的事情来,别在工作上出什么大的纰漏。” “听说这二位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是实际上关系却并不怎么好,甚至矛盾很深,几乎就是水火不容。”我说。 “这很正常,级别相似条件差不多在一个圈子里混的,谁和谁之间是真正关系好的?圈子里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大家都想爬得更高更快,但是级别越高,往上爬越难,毕竟,位置越高,职位就越少。管云飞和雷征这二人之间的事情,我早有耳闻,这两人是多年以来的死对头,积怨很深。” “在这个圈子里,是不是很难有真正的朋友?”我说。 老栗说:“一个普遍的法则是,能不能成为朋友,要看你们有没有共同的利益,利益能使你们成为朋友,也能成为敌人,最终取决于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价值让别人一直把你当朋友。” 我点点头:“利益决定一切。” “对了,我今天看报纸,市直系统事业单位要公开招录一部分人,都是体制内带编制的,你们集团也有招收名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老栗说。 “你说我有没有兴趣?”我看着老栗。 “一旦考上,就等于是体制内的人。”老栗没有回答我的话,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觉得这对我很有诱惑力吗?你觉得这对我很重要吗?”我笑着说。 老栗带着捉摸不定的眼神看着我,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没看懂老栗这一笑的意图。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夏纪站在门口。 “爸——”夏纪恭恭敬敬地冲老栗叫了一声,接着冲我点点头。 “你来干什么?”老栗看着夏纪。 “我和客户来喝茶谈事情,刚上来,听服务员说你在这里。”夏纪说。 “我和小亦在这里喝茶聊天呢。”老栗微笑了下,看着夏纪,“刚才听小亦说了,那事你和小雨都知道了吧。” “是的,知道了,亦总老弟主动告诉了我们。”夏纪点点头。 “知道了就好,这事不要到处张扬,自己家人知道就行。”老栗说,“还有,不要因为知道此事,而在今后的做事中让小亦感到不自在,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夏纪老老实实地回答。 “去迪拜开年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老栗说着,又看了我一眼。 “安排好了,国内去参加会议的,统一交给春天旅游公司负责,他们已经来人把业务单拿走了。”夏纪忙说。 老栗又微笑了下,然后说:“你去忙你的吧,别打扰我们爷俩谈天。” 夏纪笑了,点点头:“那好,你们聊,我过去了。” 夏纪冲我笑了下,我笑着冲夏纪点点头,夏纪然后轻轻关好门,去了。 我对老栗说:“咱俩是朋友,朋友是平等的是相互的是平辈的,你刚才说我们爷俩。其实,你应该说我们是哥俩,我是你小老弟,你是我老大哥。” “我靠——你怎么整天想占我便宜,占我儿子和闺女的便宜,你是不是想让我儿子和闺女叫你小叔叔啊?”老栗冲我一瞪眼。 我咧嘴一笑:“哎——老栗,你还挺时髦,‘我靠’这个词你也会用。” “我这是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步伐!”老栗哈哈一笑,“我不仅会说‘我靠’,我还会说‘切’,还会说‘我擦’还会说‘我晕’。” 我也笑起来。 这时,我接到元朵的电话:“哥,你在哪里?” “在茶馆喝茶!”我说。 “抓紧回公司。”元朵说。 “什么事?” “秋姐找你有急事。”元朵说。 我放下电话,和老栗告别,急忙赶回公司,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什么事?”我一进门就问。 秋彤正在忙着准备什么东西,见我进来,说:“刚接到办公室通知,全省报业发行系统年会明天举行,会期一天,我们集团孙董事长带队参加,同时曹主任、经管办的苏安邦主任,我也去,还有你,作为分管发行的老总一起去参加。会上孙董事长让我代表集团做典型发言,我这连讲话稿都没准备好,看来晚上要加班了。” “怎么明天的会今天才通知?这未免也太仓促了。”我说。 秋彤苦笑了下:“通知早就到了集团办公室,曹主任说她工作太忙,疏忽了,忘记提早通知,刚刚才找出来这个会议传真通知我让我准备讲话稿。” 我点了点头:“哦。” 我怀疑曹莉不是因为工作忙疏忽了,她是故意想折腾秋彤的,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算计秋彤的机会,不管大小。 秋彤看了看表:“你抓紧收拾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晚饭前到达。大家一起坐集团的商务车去,估计车子马上就到了。” 我呆了下:“晚饭前到达,去哪里啊?” “哦,你看我一忙都忘记告诉你会议地点了。”秋彤笑了下,“这次会议由丹城报业集团承办,我们要在晚饭前赶到丹城鸭绿浙大酒店,这酒店就在鸭绿江边。” 一听说要去丹城,要到鸭绿江边,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鸭绿江!我和秋彤初次的相识就在鸭绿江! 时隔一年零4个月,我和秋彤又要去鸭绿江!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不轻不重的反击 当我和秋彤收拾到东西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苏安邦已经站在那里等车了。 现在的苏安邦,可谓春风得意,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了那么久的副手,现在意外坐到了集团经管办主任的座位上,他没有理由不满意。 自从去了经管办,苏安邦的精神面貌也比以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前走路总是低着脑袋,现在总是昂首挺胸,以前见了同事都是一副笑眯眯讨好的样子,现在虽然也还是笑,但是那笑里更大的成分是矜持和含蓄。 此刻,看到我和秋彤,苏安邦露出的就是这种矜持和含蓄的笑。是的,他有理由这样笑,以前他是秋彤的下属,凡事要看秋彤脸色,在秋彤面前都是带着谦卑和顺从的笑,但是,现在,他和秋彤平级了,不但平级,而且,在业务和工作归属上,秋彤属于他管理。 苏安邦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自己心态的迅速调整,很快适应了自己现在的新角色。 “秋总,亦总。”苏安邦主动和我们打招呼。 “苏主任好——”秋彤笑呵呵地说。 我冲苏安邦也点点头:“苏主任好。” 以前称呼苏安邦“苏总”习惯了,乍一改口,还有些不适应。 “明天开会,今天才通知。这办公室工作的效率未免也太低了。”苏安邦开始抱怨。 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苏安邦有过抱怨,现在他竟然开始学会抱怨了。 “曹主任工作忙,一时疏忽了,也情有可原,反正丹城也不远,2个多小时就到,不耽误开会就行。”秋彤说。 “不耽误倒也是,但是,起码也要有个准备的时间啊,有个安排办公室其他工作的余地啊,幸亏这次开会我不用发言,不然可就抓瞎了。”苏安邦说,“对了,秋总,你明天要发言的是吧?” “是的,我还没准备讲话稿呢,只好今天晚上加班了。”秋彤说。 “连夜准备讲话稿,够仓促的。”苏安邦说,“也就是你是个抓稿子的快手,换了我,还真不行。” “苏主任谦虚了,你更行!”秋彤说。 “秋总别笑话我了,我最犯愁的就是写东西。”苏安邦笑着,又看着我,“亦总,怎么样,走上新岗位,这段时间都适应了吧?” 苏安邦的口气带着上级关心的口吻。 我点点头:“谢谢苏主任关心,基本适应了。” “你是咱们集团的发行营销专家,你分管的这一块,对你来说都是轻车熟路,适应应该是很快的。秋总有了你这位得力的助手,可是省心不少啊。”苏安邦说。 “哪里哪里,我不行,还需要向秋总和苏主任多学习。”我谦虚地说。 “别客气,说实在的,做发行,你比我强,虽然我干了那么久的发行副总,但是,谈起发行工作的道道,我比你差远了。”苏安邦说。 我笑了:“苏主任这职务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有领导的谦虚风范。” “我这是什么高职务啊,我们经管办,就是为集团各经营单位搞服务的,能为大家服好务,就是我最大的本分,我就是大家的服务员。” “苏主任这话说的可不对,你经管办可是整个集团经营工作运转的核心,是集团所有经营单位协调的总抓手,是上传下达的重要枢纽。”秋彤说了一句。 “呵呵,说白了,就是个跑腿的。”苏安邦说,“集团那么多经营单位,大事小事都要找我,我这段时间可真是累坏了,想想真不如在发行公司跟着秋总做副总的时候逍遥舒服。” 苏安邦还学会得了便宜卖乖了,在这里装逼呢。 正说着,车子来了,一辆浅灰色的别克商务。 大家上车,孙栋恺和曹莉已经在车上了。 孙栋恺坐在前排的座位,自己一个人占了两个位子,曹莉和秋彤坐在孙栋恺身后中间的座位,我和苏安邦坐后排。 “人齐了,出发——”曹莉对驾驶员说。 车子直奔丹城方向而去。 “秋彤,明天的会上,省报业发行协会指定我们集团做典型发言,讲话稿你准备地咋样了?”孙栋恺坐在那里,没有回头。 “今天晚上我弄出来,孙董事长你要审阅吗?”秋彤说。 “既然代表我们集团发言,发言稿我当然是要看的。”孙栋恺的声音有些不悦,“明天的会议,怎么今晚才弄讲话稿,我还以为你早就弄出来了。会议通知我上个星期就接到了,你怎么工作效率这么低。” 孙栋恺似乎不知道我们刚接到开会通知的事情。 秋彤没有正面回答孙栋恺的指责,说:“今晚保证把发言稿弄出来,最迟明天一早开会前给孙董事长审阅。” “明天会议的议程是上午发言,你明天一早给我看发言稿,还有修改的余地吗?胡闹,今晚不管早晚,都要搞出来,我今晚就要审阅。”孙栋恺说。 “好,保证今晚送给孙董事长审阅,只是要耽搁孙董事长休息。”秋彤说。 孙栋恺说:“不是我批评你,秋彤,我记得你以前做事不是这么拖拉的,怎么这次搞的这么紧张,临时抓瞎。这可不是你一贯的工作作风,这次我可真的要批评你了。” 我看了一眼苏安邦,他若无其事地扭头看着窗外,似乎他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曹莉也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似乎这事和她毫无关系。 我忍不住了,刚要说话,秋彤先说了:“孙董事长,我也不愿意搞的这么紧张啊,只是,我没办法。” “怎么还没办法呢?难道你的工作就这么忙?”孙栋恺转过头。 “工作忙当然不能成为弄不出发言稿的借口。”秋彤说。 “那是为什么呢?”孙栋恺说。 曹莉脸上的神色这时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嘴唇。 “孙董事长,这事,恐怕你要问曹主任了。”秋彤不紧不慢地说着,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曹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秋彤当着大家的面剑指曹莉。 秋彤这么一说,曹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她似乎没有想到一向显得柔弱可欺的秋彤会当着她的面向孙栋恺告她的状。她或许以为秋彤会不声不响吃个哑巴亏算了。 在她和秋彤的交往中,秋彤吃哑巴亏可不是第一次。 “曹莉,怎么回事?”孙栋恺看着曹莉。 曹莉这时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这个……是这样的,孙董事长,我……这个会议通知,我早就接到了,给你汇报完,我把会议通知放到了文件夹里。前几天我去省城出差,忙得晕头晕脑,回来也没想起来。今天下午你提起明天要开会的事情,我才刚想起来,于是赶紧告诉了秋总和苏主任他们。” “什么?原来是你拖拉的。”孙栋恺显得有些生气,瞪眼看着曹莉。 曹莉显得有些狼狈,秋彤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脸转向窗户一侧。 “胡闹——这样重要的会议,你竟然忘记下通知!”孙栋恺继续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我错了,我检讨。”曹莉忙地低头说,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苏安邦这时转过脸看着孙栋恺说话了,笑呵呵的:“孙董事长,别责备曹主任了,曹主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其实这也不要紧的,反正也没耽误事,秋总是写发言稿的快枪手,今晚弄发言稿,也还来得及的。只是秋总今晚要加个班,要辛苦点。” 苏安邦在最恰当的时候跳出来打圆场了。 秋彤笑了下:“我加个班辛苦点无所谓,只是要耽误孙董事长休息。我就是弄得再快,恐怕今晚12点前是搞不完的。不过也好,亦总也参加会议,今晚亦总可以帮我一起弄,陪我加个班。” 秋彤直接把我拉了进来。 我立刻说:“没问题。” 孙栋恺看看大家,呼了一口气,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明天的会议发言代表集团的形象,一定要保证发言的质量。今晚你们不管几点搞完,我都要看。” 秋彤说:“没问题!” 孙栋恺说:“对了,关于这个发言稿,有几点我给你们强调一下:除了要提及今年全年的发行工作之外,最重要是要突出集团新班子调整后采取的新举措,取得的新业绩,同时要展望明年的发行新思路。这个新举措新业绩新思路,要紧扣集团的经营工作最新指示精神,要突出展现班子调整后集工作的崭新面貌。” 孙栋恺这话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他是想借着这次大会来展示他当上集团老大之后的新形象。 “好,我们会注意机密结合这一块。”秋彤说。 “当然,对以前的整体思路,也不要有否定的言辞,毕竟,我们要尊重历史,尊重过去。尊重历史,就是尊重我们自己。”孙栋恺又加上一句。 “发言稿一定会体现好孙董事长的意图。”秋彤说。 “孙董事长过去一直分管集团的发行,还是集团总裁,其实,过去发行工作取得的辉煌业绩,也是在孙董事长的正确领导下取得的。”苏安邦不失时机地讨好地说了一句。 孙栋恺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似乎对苏安邦的话比较满意,接着转过头去。 曹莉轻轻喘了口气,努了努嘴巴,斜眼瞪了秋彤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驶,车内,大家都不再说话。 第七百一十六章 重回鸭绿江 我看着窗外北国萧瑟的冬天,想着自己正一步步走近丹城,走近鸭绿江,心中不由开始泛起阵阵涟漪。 丹城,是秋彤从小生长的地方,那里记载着她苦难坎坷的童年和少年时光。 鸭绿江,是我和秋彤初次邂逅的地方,那次邂逅,给我留下了人生里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次邂逅,揭开了我和秋彤相识相交的序幕,揭开了我人生中不同寻常的篇章。假如没有那次邂逅,恐怕我这一年多的历史就得重写。 在鸭绿江对面,是那个陌生神秘的国度,那里,是秋彤出生的地方,那里,是她的祖国,是她生命的发源地。 此刻,我要重回丹城,重回鸭绿江。 我不是一个人回去,是和秋彤一起回去。 伴随着车子的疾奔,我的心起起落落。 晚上6点半,我们顺利抵达丹城,直接到了鸭绿江边的鸭绿浙大酒店。下车后,直接到会务组报道,然后分配房间。 会务组为各报业集团的老大安排的是单独套间,其他人员两人一间,标准间。 自然,我和苏安邦一个房间。 不出意外,曹莉和秋彤一个房间。 我们大家在大厅里坐着,曹莉去登机办理房间,一会儿回来了。 “呵呵,亦总,你和苏主任房间的钥匙。”曹莉把门卡递给我,然后又把孙栋恺房间的门卡给他,“孙董事长,这是你房间的门卡。” 孙栋恺接过门卡,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秋彤。 “秋总,这是你房间的门卡。”曹莉笑着,“我们来的晚有晚的好处,房间还有空余的一间,都让我给要来了,这样我们俩都可以住单间了。” “我们俩享受单间待遇,这恐怕不好吧。”秋彤说。 “嗨——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曹莉说,“其实,我倒是想和你一起住,咱姐妹俩晚上好唠嗑,可是,我得考虑工作啊,你晚上要弄发言稿,我和你一起住,会打扰你的。我已经犯了一次错误,让孙董事长给批了,正好借此将功补过。” 秋彤笑了下,接过房卡:“那就谢谢曹主任的关照。” 曹莉接着看着孙栋恺,半开玩笑地说:“孙董事长,我和秋总的房间和你在一层楼,离你的房间都不远,亦总和苏主任的房间不和我们在一个楼层,我们两个单身女生自己住,要是晚上害怕,要是有外人闯进来,你可要保护我们哦。” 曹莉这么一说,大家都半真半假地笑起来。苏安邦说:“那这么说,孙董事长今晚就是护花使者了,责任重大啊!” 孙栋恺坐在那里看着,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似乎他对曹莉的安排很满意。 然后大家进房间放东西,我和苏安邦的房间在9楼,曹莉和秋彤还有孙栋恺的都在12楼。 放下东西,大家下去餐厅吃饭,一个桌。 秋彤吃饭很快,我也吃的很快。 吃完饭,他们三位还没吃完。 吃完饭,秋彤站起来看着大家:“各位慢慢吃,我要去房间加班了。” 接着,秋彤看着我:“亦总,走。” 我站起来,和秋彤一起冲大家点点头,孙栋恺微微点头,边吃边说:“去吧,我吃过饭要到其他家兄弟报业集团老总房间去串门,你们弄完了,打我房间电话。” 于是,我和秋彤离去,去了秋彤的房间。 进了房间,秋彤拉开窗帘,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冰封的鸭绿江,还有江对岸那黑乎乎的国度,隐约有点点灯火闪烁。 秋彤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窗外,眺望夜色里的鸭绿江,凝视着江对岸自己的祖国。 我也走到窗口,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冰封的鸭绿江上,覆盖着一层没有融化的雪,看起来像一条飘舞的白色的哈达。 “亦克,我以前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孤儿,是一名朝鲜孤儿。”秋彤轻声说。 “嗯。” “我的母亲是一名朝鲜人,我的父亲是谁,我不知道。我是在鸭绿江边出生的,我就出生在江对岸。然后,被遗弃在江边的一棵梧桐树下……然后,我被丹城的边民抱养到了丹城……然后,我在丹城的孤儿院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秋彤继续说着,声音听起来很忧郁。 “嗯。” “这里,留下了我太多太多的记忆和回想,留下了我终生难以忘怀的时光。”秋彤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转脸看了下秋彤,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怅惘和伤感。 “我们开始工作吧。”秋彤看着我。 我点点头。 秋彤打开电脑,说:“我们做的工作,都装在我们自己的脑子里,开始吧。” 于是,秋彤打字,我们先一起确定发言稿的大致结构,分好层次,然后,结合我们平时的工作,边讨论边打发言稿。 对于平时的工作,我们都记得很清楚,但是对于具体的数字,我记不准,秋彤此时表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她竟然都能说出来。 对于一些观点性的东西,我们一起琢磨透彻,然后秋彤再打上去。 秋彤打字的速度很快,和我口述的速度基本差不多。 弄了半天,我烟瘾犯了,摸摸口袋,烟没带。 秋彤停止打字,接着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两盒中华烟,递给我。 “你从哪里弄的烟?”我说。 “餐厅里饭桌上摆的招待烟,我先于你们到餐厅的,看到这个,直接就没收了。”秋彤嘿嘿一笑。 “你装这个干嘛?”我说。 “招待你啊,知道你工作离不开烟。”秋彤边说边又摸出一个打火机递给我,“这是我问服务员要的。” 我笑了下,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继续开始。 弄到11点,初稿弄完了。 “手酸了,腿麻了,我歇下,你检查修改一遍。”秋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坐过去,开始修改,秋彤又走到到窗口往外眺望。 秋彤打的发言稿语言很流畅,段落很分明,几乎没有错别字,准确性很高。 我看了两遍,然后抬头对秋彤说:“行了,我看很好。” 秋彤转过身:“你觉得体现了孙董事长提的要求没有?” “我看基本体现出来了。”我说。 “那就好。”秋彤说。 “要不要弄到优盘里,我到楼下商务中心去打印出来?”我说。 秋彤想了想,摇摇头:“不,直接放在笔记本电脑里,带着笔记本去给孙董事长看。省得他要是提要求修改,还得再去打印一次。再说了,现在这个时间,酒店商务中心也没人了,即使打印,也要明天。”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 秋彤看了看时间,说:“我给孙董事长房间打电话。” 我看着秋彤摸起床头的电话,刚要拨号,看了我一眼,突然又将话筒放下,然后按了免提键,接着拨号。 电话很快就通了。 “嗯。”电话里传来孙栋恺低沉的声音。 “孙董事长,是我,秋彤!”秋彤说。 “嗯。”孙栋恺的声音继续低沉。 “那个明天的发言稿,我弄完了。”秋彤说,“不知你现在方便不方便审阅?” “你和小亦一起弄的?”孙栋恺总算是说了一句话。 “是的。” “小亦今天很辛苦,你让他回去休息吧,你自己送过来就行,我要好好看看这稿子。”孙栋恺说完就挂了电话。 妈的,快半夜12点了,孙栋恺叫秋彤单独到他房间去,不让我跟着。 秋彤按死电话,然后过去收拾笔记本电脑。 我没有走,一言不发站在一边看着。 收拾好笔记本电脑,秋彤看着我,莞尔一笑。 “亦总今天很辛苦。”秋彤模仿着孙栋恺刚才电话里说话的口气。 我沉默地看着秋彤,不知她此话是何意。 “虽然很辛苦,但是——”秋彤顿了下,看着我,“革命尚未成功,你还要继续辛苦。” 我松了口气,笑了下。 “走吧,跟我走一遭。”秋彤头一歪,头发跟着飘起来。 我点点头,又说:“孙栋恺让你自己去,我跟了去,你如何解释?”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话和他说。”秋彤边开门边说。 我和秋彤关门出去,直接去孙栋恺的房间。 孙栋恺的房间原来就在秋彤的隔壁,我们走到门口,秋彤刚要敲门,孙栋恺隔壁的门打开了,曹莉露出了脑袋。 “咦——曹主任,你还没休息?”秋彤说。 曹莉看到我和秋彤,微微一怔,接着笑了下:“刚要休息,怎么,你们刚忙完?” “是的,刚弄完,给孙总审稿。”秋彤说。 “哦,好,好。”曹莉眨眨眼睛,接着缩回去,关门。 秋彤随即敲了孙栋恺房间的门,接着门就开了,孙栋恺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口。 看到我站在秋彤身后,孙栋恺怔了下,接着说:“你们稍等下。” 接着,孙栋恺又关了门。 秋彤回头冲我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 我咧嘴也笑了下。 “看,董事长多注意形象,不穿着睡衣接待下属!”秋彤的口吻里带着几分嘲讽。 我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暗自庆幸,又有些不安。 几分钟之后,孙栋恺穿着整齐地来开了门,我和秋彤走进去。 “坐吧。”孙栋恺坐在沙发上。 秋彤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孙栋恺面前的茶几上,打开文档,然后说:“孙董事长,这是刚弄完的发言稿,请你审阅。” 说完,秋彤坐在孙栋恺侧面的沙发上,我一屁股坐在了孙栋恺对面。 第七百一十七章 水杯疑云 茶几上有两个杯子,都倒满了水,还冒着热气,显然这是孙栋恺刚倒的,自己跟前的一杯是自己喝的,另一杯,显然是给秋彤准备的。 孙栋恺瞥了一眼电脑屏幕,接着看看我,又看看秋彤,半真半假地说:“怎么,到我房间里来汇报工作还带着保镖?我刚才不是告诉你让小亦先回去休息的吗?” 说完,孙栋恺又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不需要在意我的感受了,似乎觉得我不是外人。 我没有说话,看着秋彤。 秋彤呵呵笑了:“孙董事长真会开玩笑,我哪里会有保镖啊,只有同事和朋友。是啊,小亦今天确实很辛苦,这发言稿都是他打出来的。我刚才是准备打算让他回去休息的,可是,一想,还不行啊,他必须还得过来,还得再辛苦辛苦他。” “为什么呢?”孙栋恺说。 “一来,公司发行的很多数据,我记不准确,如果孙董事长需要再增加或者删减,我无法提供出准确的数据来,但是亦总的脑瓜子很好用,他记得很准。所以,让他过来,也好提高你审阅的效率。”秋彤不紧不慢地说。 明明是秋彤亲自打的稿子,明明那些数据秋彤记得比我准确,现在经秋彤的口说出来,整个颠倒了。 “哦。”孙栋恺点点头。 秋彤继续说:“二来,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了,我孤身一个女人半夜到你的房间里来,虽然我们自己内部知道这是要谈工作,可是,万一外人看到,保不准会怎么想,何况这酒店走廊里还有监控录像。 我自己的名声倒不要紧,关键是董事长的名声重要啊。我当然知道孙董事长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是,外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我实在不能因为工作而让你背上黑锅惹来什么流言蜚语,我得时刻注意维护董事长的光辉形象呢。” 孙栋恺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呵呵,所以,你就带着小亦一起来了,是不是?” “是的!”秋彤干脆地说。 孙栋恺点点头:“好,秋彤,不错,你考虑问题很全面,很周到。” “事实证明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秋彤说,“我刚到孙董事长门口,刚要敲门,正好就遇见隔壁的曹主任开门。这幸亏我和亦克是一起来了,不然,曹主任说不定还真的会有误会呢。” 孙栋恺听了,咧咧嘴,一副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样子。 我这时又想起孙栋恺那次和曹莉密谋,让曹莉想办法制造机会让自己得到秋彤的事情,孙栋恺要让曹莉操作此事,她虽然不情愿,但是却不敢不从。 看来今晚的住宿房间,是曹莉特意安排的,孙栋恺要审稿,恐怕也是他俩计划好的。 当然,那个会议通知下达晚了,也应该是孙栋恺和曹莉一起合谋好的,故意制造机会,让秋彤半夜独自到孙栋恺房间来送稿子,从而给孙栋恺占有秋彤制造可乘之机。 曹莉刚才探头出来看,估计是带着无奈和酸楚的心理忍不住想看下情况的,不巧正好遇到我们。 孙栋恺刚才一副想发火又发不出的样子,估计一半是因为我跟来了,一半是因为曹莉伸头探脑乱看。 孙栋恺和曹莉的这次合谋肯定是不会成功的了,他们的计划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他们疏忽了我,他们要想计划没有漏洞,就不该让我来参加这个会。 可惜,晚了,老子来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两杯水。 孙栋恺重重地呼了口气,无精打采地点着一支烟,边吸边开始看电脑上的稿子。 这时,曹莉推门进来了,端着一个果盘:“哎——知道大家都在熬夜加班,我刚才问服务台要了个果盘,大家吃点水果。” 孙栋恺抬头看了下曹莉,面无表情地继续又看电脑屏幕。 曹莉将果盘放到茶几上,坐下来。 秋彤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橘子,边剥边说:“曹主任真是心细,这么晚还不休息。” “谁叫我是办公室主任呢,你们加班,我怎么能睡大觉呢?”曹莉笑着说。 “秋总啊,在你房间忙了一晚上,吃完饭连口水都没喝上。”我没有动水果,边嘟哝边伸手去端茶杯,装作要喝水的样子。 孙栋恺听到我的话,抬眼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今天的晚餐盐味比较重,亦总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渴了,大家是要多喝点水的。”曹莉随意附和了一句。 曹莉的话正中我下怀,我端着杯子接着说:“哎——我这个人,就是没眼头,光想着自己。来,曹主任,这杯水给你,我先吃个橘子解渴。” 说着,我把水杯递到曹莉面前。 曹莉不假思索接过杯子就要喝。 秋彤边吃橘子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曹莉。 “不要喝——”孙栋恺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曹莉一跳。 “怎么了?”曹莉看着孙栋恺,眼神有些不解。 孙栋恺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唐突冒失,吸了口烟,笑笑说:“这杯水是刚才来我房间的一个客人喝过的,再说,也凉了。” 曹莉眼神一动,似乎倏地领悟过来了什么,接着就放下水杯:“那我把杯子刷下,重新倒热水吧。孙董事长,你的杯子水也冷了吧,我一起去给换热水。” “嗯,好,好。”孙栋恺松了口气。 我这时站起来说:“曹主任,这事不用你操劳,我来就是。” 说着,我端起两个杯子就去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我打开水龙头,然后低头仔细观察刚才曹莉要喝的那个杯子,半天,终于看到杯壁上隐约残留着极其零星的一点粉末状东西,十分不易觉察。 我重重呼了口气,然后将水倒掉,刷完杯子,出来,然后重新倒上茶水。 然后,我重新坐下,拿起一个橘子,接着看了一眼秋彤。 秋彤也正好瞟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了下。 秋彤也笑了下,接着又看看孙栋恺和曹莉,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戒备和严峻,还有些后怕。 孙栋恺终于看完了,接着又提了几点修改意见。 孙栋恺提的意见都是无关紧要的地方,我知道,既然他要审核,总是要提点意见的,不然,怎么能显出水平呢? 秋彤拿过笔记本电脑,当场就按照孙栋恺提的几点意见进行了修改,还煞有其事地问了我几个数据。 弄完之后,孙栋恺懒洋洋地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收拾下,大家辛苦了。”曹莉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我猜今晚孙栋恺和曹莉预谋秋彤未遂,曹莉会留在这里陪他过夜。 我和秋彤出了孙栋恺的房间。 走到秋彤房间门口,秋彤站住了,重重舒了口气,然后看着我:“亦克,今晚,你真的是辛苦了。” 秋彤话里有话,我听出来了。 “辛苦不要紧,只要没事就好。”我同样话里有话。 秋彤的神色有些低沉,还有些压抑,沉默片刻,接着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回去休息吧,晚安。” 说着,秋彤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接着我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 我回到房间,苏安邦已经睡了。 我上床,然后摸起床头的电话,拨打曹莉房间的号码,打了很多遍,一直没人接听。 果然,曹莉留在孙栋恺的房间里了,我想此时他们正在做那事。 当然,今晚他们不只是做那事,一定还会检讨今晚行动失败的原因,一定还会预谋着新的计划。 毕竟,和秋彤一起出差在外,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是将他们许久以来的无耻计划付诸实施的最好机会,这样的机会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次,秋彤很聪明,没听孙栋恺的话,不用我要求就带着我直接去了孙栋恺的房间,还用一套完美的不卑不亢的话里有话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理由,堵住了孙栋恺的嘴,让他打落牙往肚子里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不觉,秋彤从以前的一味忍让逆来顺受变得有些强硬起来,当然,这强硬里带着睿智和聪慧,似有绵里藏针的功法。 秋彤的这种强硬,从那次海州都市报的一行人来集团兴师问罪起,我就觉察到了。 人都是会改变的,秋彤是,我也是。 只是,我不知道秋彤的改变有没有我的影响因素。 但是,我知道,我的改变有秋彤和浮生如梦很大的影响成分。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这次,秋彤又成功躲过去一劫,那么,下次呢? 孙栋恺和曹莉不是傻子,孙栋恺想霸占秋彤之心一直未死,随着他成功登顶集团老大的位置,这种欲望一定会更加强烈和肆无忌惮。今晚没成,他一定会利用这次来丹城开会的时机继续对秋彤实施卑鄙的手段,不得到秋彤,他一定不会罢休。 而曹莉,为了得到孙栋恺的宠爱,虽然醋意不小,但一定会协助孙栋恺达到这个目的的。 秋彤身处这样的险恶环境里,既要应付好面子上的事情,在场合上过得去,还要时刻防备着不测,时刻保护好自己。但不怕贼偷,就怕贼盯着,孙栋恺和曹莉的所有阴谋诡计,不是我和秋彤能想地到的,防不胜防的情况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我翻来覆去地想着,在不安和思虑中睡去。 第七百一十八章 儿不嫌母丑 醒来,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令人无法预料的事情。 早饭后,离开会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参加会议的人三三两两都到江边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更多的是大家都在眺望江对岸那个神秘而贫瘠的国度,发表着各种感慨和议论。 秋彤站在江边的栏杆旁,神情默默地凝视着江对岸,我想,此时此刻,没有人会知道秋彤心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怀,她是带着怎么样的一种感受在凝视着她的祖国。 我站在秋彤身边,没有打扰她,也默默地看着这条大江,看着对岸蜿蜒的山峦。 “那边,有一棵梧桐树,很大的梧桐树。”秋彤轻声说了一句。 我睁大眼睛看去,看不到。 “我看不到。”我说。 “可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棵梧桐树。”秋彤说。 我看了一眼秋彤沉静的神情,不由点了点头,是的,她看到了,我看不到,江这边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但是,她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因为那棵梧桐树多年来一直就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眼里。 “鸭绿江啊鸭绿江,水暖鱼肥好地方,农家渔夫这里住哟!又打鱼来又种粮,鸭绿江上风光好哟,太平日子万年长……”秋彤低音了几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做声了,又沉默起来,眼神怅惘而忧郁地凝视着前方。 这时,在旁边几位同行的谈话声传过来,一位丹城报业集团的同行在向外地的同行介绍关于当地和对岸那个国家的情况,说的是那边如何如何贫穷落后。 说了半天,几位同行又继续散步去了。 我和秋彤站在原地,良久,我听到秋彤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再穷,再难以理喻,那也是我的祖国,我的母亲……” 我的心一颤,转脸看去,秋彤的眼角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嗅着寒风里略带氤氲的水汽,看着这条冰雪覆盖的大江,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夜晚中的样子,是沉静、妩媚,抑或忧伤。 魂牵梦绕的鸭绿江安静的躺在那里,当我的目光绕过那片众人划桨的雕塑,绕过这个白日里黑白分明的雕像,我发现她的确还安静的躺在那里,听不到脉搏与心跳。 侧过头,断桥还是是平日里深沉的凝固的样子,冬日冰面上皑皑的白雪,让这座承载着沉重历史的断桥仿佛有了鲜活的生命,仿佛忘却了曾经的战火、血泪和累累尸骨。 我不知道在这里沉默了半个多世纪的断桥是否会记得在那个苦难的岁月里,曾经有一位女孩被遗弃在对岸的梧桐树下,曾经有一位女孩在这座城市在它的身边度过了永生难以磨灭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是否记得我和这位女孩在鸭绿江上的游轮上有过刻骨铭心的邂逅。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和秋彤回到了酒店,开始开会。 按照会议日程,上午是交流发言。 秋彤代表海州传媒集团做发言,她的发言博得了与会人员高度的赞叹,收到了很好的反响,大家热烈鼓掌,孙栋恺满面红光,显然十分满意。 下午的会议日程结束后,东道主举办了丰盛的晚宴,宴会厅里十分热闹,大家觥筹交错,热烈碰杯交谈。 吃饭的坐席是按照类别安排的,各家报业集团的老大和省报业发行协会的领导在一起,各家报业集团经管办和办公室的主任们分别凑在一起,自然,各家报业集团发行的同行们也聚在一起。东道主安排很细致,每桌都有当地的同行们陪酒。 在主人致完敬酒词后,大家开始开怀畅饮。 北方人本来就能喝,加上是在寒冷的冬天,加上东道主十分盛情,各桌都喝得热火朝天。北方人喝酒很讲规矩,主陪和副主陪分别和全桌人集体敬三杯酒,集体喝完,还要分别单独表示敬意,同时,作为客人的大家也会分别互相敬酒。 大家都是同行,不在一个低语,不是一个单位,没有彼此之间利益上的冲突,喝起酒说起话来来自然是毫无顾忌的,这样的酒场,最容易喝多。 大家喝的都是白酒。 不光本桌的人互相喝,省报协的会长和各家报业集团的老大们也开始串场子,举着酒杯到各个酒桌敬酒,孙栋恺在曹莉的陪同下,一桌一桌地喝,他是海州报业集团的新贵,自然是要让大家都认识下的。 曹莉显得很风光,春风得意地陪着孙栋恺穿梭于各个酒桌,嘴巴说个不停,也喝个不停。 一会儿,孙栋恺和曹莉还有丹城报业集团的老总一起到了我们的酒桌,给大家敬酒。 丹城报业集团的老总是个直爽人,大厅里不时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给大家敬完酒,这位老总又倒满酒,单独给秋彤敬酒。 “秋总啊,早就听说海州传媒集团孙董事长手下有一位才貌俱佳的发行高手,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上午听了你的发言,听了那么多精彩的发行营销案例,受益匪浅啊。”老总笑着对秋彤说,“我早就想带着我们集团发行公司的人到你们那里去取经,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 “老总过奖了。”秋彤谦虚地说着,又将我介绍给老总:“这位是我们公司分管发行的亦总,我上午汇报的很多营销案例,都是他策划的。” 我站起来,向老总点头致意。 老总又和我握手,点点头:“年轻的副总,年轻的发行营销策划专家,难能可贵,前途无量。” “谢谢老总夸奖!”我也谦虚着。 孙栋恺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着。 “来,我给二位单独喝一杯!” 我们一起干杯。 喝完后,老总并没有离开,而是转头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我想向你提一个请求,不知老弟是否能给我这个面子。” 孙栋恺笑起来:“老兄你什么时候如此客套了。什么面子不面子,什么请求啊,老兄有什么指示尽管下。” 老总说:“是这样的,我想多留你们的秋总和亦总在丹城呆一天,明天到我们集团去给发行部门的人单独做个交流,传经送宝,怎么样?” “这……”孙栋恺矜持了一下。 “我知道现在是大征订最繁忙的时候,大家都很忙,我保证不多留,只留一天,后天准时派车送回去。”老总忙又说。 孙栋恺笑了下,然后说:“既然老兄如此盛情,如此高看我们,那我当然是不能拒绝老兄的了。那好,那就这样,明天,秋彤和亦克在丹城多呆一天,到丹城报业集团去观摩学习。” “好,好。”老总很高兴,“谢谢老弟了。不过,这二位去可不是观摩学习,我刚才说了,是去传经送宝。来,我们一起再干一杯。” 既然孙栋恺表态了,我和秋彤当然是不能说什么的了,只有服从。 于是,大家又干了一杯。 然后,老总和孙栋恺到别桌去敬酒,我们坐下和大家继续喝。 一来二去,大家都有了醉意,秋彤的脸喝得红红的。 我看到孙栋恺走路都有些摇晃了,看得出,他今晚喝酒很欢畅,毕竟,这是他作为海州传媒的老大,第一次在全省各家兄弟报业集团老大面前亮相,这自然是会让他很兴奋的。 酒足饭饱,大家散去。 我回到房间,苏安邦也满面红光摇摇摆摆进来了,嘴里还哼着小曲。 我正要去洗澡,突然曹莉来敲门了。 打开门,曹莉笑呵呵地说:“哎,孙董事长今晚喝得很高兴,余兴未尽,想去唱歌,我在三楼夜总会订好了包间,大家一起去。” “我喝多了,不去了吧。”苏安邦说。 “不行,孙董事长说了,大家都要去,秋总也要去。” 我本来也想推辞的,一听秋彤也要去,于是点点头:“好,去——” 我此时还保持着清醒,不知道孙栋恺会在离开丹城的前夜又会搞什么动静。今晚他喝了不少酒,酒会壮胆的。 当然,我知道,假如他真的打算对秋彤施加什么诡计,是必定会拉上我和苏安邦去做掩饰的,再说,我和苏安邦不去,秋彤也未必会去。 我和苏安邦下楼,直接去了三楼夜总会的包间,孙栋恺已经到了,曹莉忙着安排服务员上水果零食和饮料,还要了一箱啤酒。 一会儿,秋彤也来了,进来后,直接坐在我旁边。 “安邦,先唱首歌,我还没听过你的歌喉呢。”孙栋恺说。 “呵好,那我就先抛砖引玉,献丑了。”苏安邦接着拿起话筒,找你点了歌,站到屏幕前唱起来。 服务员给大家倒好酒,孙栋恺举起酒杯,看着我和秋彤还有曹莉,摇头晃脑地:“来——三位,我敬各位一杯酒。这次丹城之行,会开的十分圆满,我们集团在会上大大抓了面子,秋彤也给我长了脸。” 说完,孙栋恺先喝掉了杯中酒,大家也都干了。 然后曹莉主动给大家倒酒。 接着大家开始边吃边唱边喝,秋彤和我分别象征性唱了一首之后,接下来孙栋恺和曹莉就成了麦霸,两人轮番表演,或者共同合唱。 我和秋彤苏安邦则坐在那里听,苏安邦不时鼓掌,不时上去给孙栋恺和曹莉献花献酒表示祝贺。 歌唱间隙,大家又一起喝酒,苏安邦很快就喝多了,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曹莉拿起酒瓶又开始给大家倒酒。 这时,秋彤起身去上卫生间。 曹莉边倒酒边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孙栋恺,孙栋恺不看曹莉,却看着我:“小亦,去——去找服务员,再来一个果盘。” 我起身出去叫服务员,等我回来,看到秋彤已经从卫生间回来了,正坐在那里,孙栋恺和曹莉正站在屏幕前合唱《夫妻双双把家还》,茶几上的酒杯倒地满满的。 孙栋恺和曹莉唱完,回到沙发上坐下,孙栋恺举起酒杯:“来,各位,再干一杯。” 说完,孙栋恺又带头干掉。 曹莉毫不犹豫举起酒杯就喝了。 我也举起杯子,喝了。 秋彤举起酒杯,慢慢品了一口,然后看了看曹莉,接着也慢慢喝了。 喝完之后,我看到孙栋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曹莉脸上的表情则难以捉摸。 第七百一十九章 害人害己 接着,大家不唱了,边吃零食边闲谈,曹莉这时唤醒了苏安邦,和大家一起聊天。 孙栋恺边聊天边不时瞥一眼秋彤,曹莉也不时看秋彤一眼。 一会儿,秋彤用手扶着额头,摇摇晃晃站起来,说:“哎——对不起啊,各位,我喝多了,头有些晕,我要先上去歇会儿了。” 听到这话,我站起来:“我送你回房间吧?” 秋彤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还能回去,没问题的。” “既然秋总喝多了,那就先上去休息吧。”孙栋恺不动声色地说。 然后,秋彤又歉意地冲大家笑笑,接着就出去了。 “来,我们继续喝酒。”孙栋恺又说。 喝了半天,孙栋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我和省报业协会的会长还有个事情要谈,你们继续玩,我先过去一下。” 说完,孙栋恺站起来就走了。 这时我看到曹莉的眼神有些难看,带着强烈的酸楚,还有几分不可遏制的妒恼和无奈。 又闲聊了一会,曹莉有些扫兴地说:“不玩了,回房间去吧。” 大家站起来出去,在电梯间里,我看到曹莉的一直发白的脸色开始发红,两眼有些迷幻,呼吸有些急促,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苏安邦就在跟前,她不敢怎么样! 出了电梯,我和苏安邦回到房间,刚到房间,我接到了曹莉的电话。 “出来接电话。”曹莉急促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苏安邦,出去接电话。 “什么事?”我说。 “哎——我怎么感觉浑身火烧火燎的,下面痒地难受,你赶快到我房间里来。”曹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饥渴难耐,“快来,我等着你。” “你自己用手抠吧。”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秋彤打了过来。 “来坐会。”秋彤说。 我于是上楼,敲门,听到里面秋彤的声音:“谁?” “我——”我压低声音,看看孙栋恺和曹莉的房间门口。 接着秋彤就过来开门了,神色很平静。 我进去,秋彤关上门。 “散了?”秋彤看着我,边示意我坐下。 我点点头,看着秋彤:“你没事吧。” 秋彤微微一笑:“没事,放心,我今晚没喝多。”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回来之后,没人打扰你吧?” “有啊!”秋彤说。 “谁?” “你啊——”秋彤轻笑起来。 我笑了下:“你刚走了一会儿,孙栋恺就走了,我还以为他……” 看来,孙栋恺的确是省报业协会的会长谈事情去了。 秋彤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听到走廊里传来曹莉的喊叫声:“服务员,我要的冰水呢,快给我送来,快点!” 曹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狂乱和迷乱。 秋彤这时脸色突然一变,接着冷笑一声。 我说:“怎么了?” “没怎么。”秋彤紧紧抿着嘴唇,神色有些难看。 “曹莉怎么会这样?”我说。 “怎么会这样?哼,自己做的孽自己受。她一定是喝了不该喝的东西。”秋彤冷峻地说。 我这时突然领悟过来,心里一颤,看着秋彤:“你是说曹莉喝的酒有问题。” “不是她的酒有问题,而是我的酒有问题。”秋彤说。 “啊——”我不由叫了出来。 秋彤看着我:“那会儿,我喝酒喝得有些头晕,就去包间里的卫生间洗脸,在我上卫生间洗脸的时候,你正好去叫服务员,苏安邦在昏昏欲睡。我洗脸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实。 我洗完脸,正在对着镜子擦脸,突然从镜子里透过门缝看到曹莉正在向我的酒杯里边倒酒边洒什么东西。我接着出来,他们俩都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接着就站起来去唱歌。趁他们唱歌的时候,我装作拿水果,将我和曹莉的酒杯换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孙栋恺和曹莉果然没有放过离开丹城前的最后一次机会,趁我和秋彤都不在,趁苏安邦昏睡,在秋彤的酒里下了药,只是没想到被秋彤发觉了,被秋彤置换了酒杯,那药被曹莉喝了进去,怪不得离开的时候曹莉那种表现。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怕,幸亏秋彤及时发现了,幸亏秋彤及时置换了酒杯,不然。 “这就叫害人害己,我在洗脸的时候,听到孙栋恺让你出去叫服务员上果盘,就特意通过卫生间的镜子留意着他们的动静,果然……”说到这里,秋彤深深地叹了口气。 “幸亏你多了个心眼。”我心有余悸地说。 “我不想多这些心眼,都是被逼的。”秋彤的脸上露出悲哀和愤慨的表情。 正在这时,门口发出门卡刷门时“吱——”的声音,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孙栋恺进来了。 我和秋彤一起看着孙栋恺。 “啊——”孙栋恺看到我们,发出意外的一声惊叫,接着就迅速镇静下来,低头看看手里的门卡,带着困惑和不解的神情说,“咦——这不是我房间的门卡吗?这不是我的房间吗?怎么回事,我拿错了门卡,走错了房间?” 秋彤站起来,笑着说:“这是我的房间啊,孙董事长,你拿没拿错房卡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是走错房间了。” “哎——你看,你看,我喝多了,刚和楼上省报业协会的会长谈完事情,昏头昏脑回来,没注意看房间号。”孙栋恺笑着,又说,“这房卡是我房间的啊,怎么能打开你房间的门呢?” “是啊,好奇怪。”秋彤说,“我猜一定是酒店的自动房门系统出了毛病,或者,服务台发房卡的时候操作失误,把你房间的房卡弄成了公共卡,所以才会这样。” “原来是这样。”孙栋恺如释重负,点点头,接着看着我们,“你们还没休息啊?” “我和亦总在商谈明天去丹城报业集团交流的注意事项。”秋彤说,“孙董事长,既然来了,要不要坐会儿,给我们明天的交流来点指示。” “时候不早了,不坐了,没什么好指示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我对你们是很放心的。”孙栋恺强笑着,“好了,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了。” 孙栋恺看来刚才真的是去了省报业协会会长的房间谈事情了,这会才过来开门,他刚才一定不在自己房间,不然,刚才曹莉的叫喊声一定会让他意识到什么。当然,他去和会长谈事情也是想有个缓冲时间,估计这会儿药效应该发作了,就过来了。 孙栋恺笑着关门出去,关门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大惑不解和极度失落的神情。 同时,我也明白秋彤打电话叫我上来的用意。 孙栋恺走后,我和秋彤都沉默了。 半天,秋彤站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窗外。 突然,隐约又听到走廊里传来曹莉迷乱的叫声,还有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开门。”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侧耳倾听,曹莉在敲孙栋恺的门。 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 “搞错了,搞错了——”曹莉话只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接着就听到关门的声音。 我回身看着秋彤,她依旧站在窗前,背对着我,半晌,发出深深的一声叹息,叹息里含着极度的悲愤和无奈。 “你可以回去了。”秋彤低声说了一句。 虽然秋彤没有回头看我,我还是点点头:“好的,我走了,你关好门。反锁上。” “嗯。” 我又看了秋彤一眼,然后开门出去,带好门。 我走到孙栋恺的房门口,将耳朵贴近房门,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曹莉幻觉般的声音:“搞错了,搞错了,我喝了那杯酒,不行了,下面痒地不行了……浑身都窜火,你赶紧来干我,快……” “混蛋,我看你是故意喝错酒的,你是醋意大发故意不想成全我的好事。”孙栋恺恼羞成怒的低吼声。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想成全你的,你不要这么认为我,我是冤枉的啊。你快来要干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难受死了……” 我不再听了,悄然离去。 回到房间,苏安邦正睡地呼呼的。 躺在床上,想着今晚的事情,越想越后怕,我竟然被曹莉和孙栋恺钻了空子,幸亏秋彤警惕性高,幸亏秋彤脑筋转得快,不然…… 我这样想着,有些庆幸,还有些自责。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我一把抓起电话,一看,是李舜打来的。 深更半夜打电话,这样的事也只有李舜能干得出来。 我起床,到了卫生间,关好门,然后接听。 “在哪里?”电话里传来李舜遥远的声音。 “丹城,开会的!”我压低嗓门说。 “什么会?” “全省报业发行系统的会!” “秋彤去了吗?” “是的!” “到老家开会去了,回老家了。”李舜顿了下,接着说,“结束了吗?” “今天结束的。” “明天回去?” “后天!” “为嘛?” “明天我和秋总到丹城报业集团去业务交流。” “好,不错,好好交流。在老家多呆一天也不错。她可是有些时日没回去过了。” 我没吱声,李舜要是知道秋彤在自己的老家差点遭恶棍暗算,不知会作何反应。 沉默了片刻,李舜又说:“报名了吗?” “报什么名?” “靠——还能报什么名?自然是那个事业单位招考的事情。”李舜说。 “没有——”我说。 “为什么不报名?” “没兴趣!” “没兴趣?” “是的。” 李舜停顿了下,接着用果断的声音说:“明天是报名截至最后一天,你——给我马上去报上名!回不去没事,给我通过网上报名。” 李舜对此事知道的倒是很具体,连报名方式都打听地很清楚。 “对不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我刚说了,没兴趣,我不报!”我干脆地说。 “哈哈。”片刻,李舜在电话里突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第七百二十章 你属于谁 “兄弟,你是我亲兄弟,你笑死我了。”李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兴趣……你不报……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哈哈,跟着我干了这么久,你竟然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兄弟,你真要笑死我啊,你太可爱了。” 听着李舜夸张的笑声,我没有做声,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 笑完,李舜问我:“亦克,我问你,你属于谁?” “我属于我自己。”我说。 “回答错误,扣10分。”李舜说,“你不只属于你自己,还属于我,属于我的事业,属于我们这个团队。所以,你的事情就不简单是自己的事情了,是我的事情,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事情。你必须要有团队精神,要对我负责,要对我的事业负责。 所以,你的事情,你自己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我们伟大事业的需求说了算。所以,这次招考,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我们的团队,你——没有任何第二个选择,你必须去报名!” 李舜的声音充满霸道和武断。 我没有吱声。 “你不用多想别的,在这事上,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我现在告诉你,第一,你必须去报名,明天就给我网上报名;第二,报上名,你必须去参加考试;第三,你必须报你们集团经营管理岗位,;第四,你必须给我考上,笔试面试必须给我拿第一。”李舜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说:“你的要求十分无理,你以为试题是我出的?你以为我是面试主考官?即使我去报名参加考试,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拿第一,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把握。” 李舜嘿嘿一笑:“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把握,但是我相信,你有。我相信你这位浙大的高材生绝对有,我对你十分看好,只要你全心全意去考,我相信第一除了你没有别人的份。 “我有这个信心,所以,你也必须要有这个信心。你必须给我考上,必须考第一,否则,必将受到革命纪律的严厉制裁。这事,我不会给你留任何后路,不会给你任何的宽容,你没有任何第二个选择。” 我说:“我做不到,无法保证!” “你必须给我做到,必须给我保证。”李舜的声音有些严厉。 “你这样说,让我很为难。”我说。 李舜的口气缓和了一下:“我如此相信你的实力,难道你如此不相信自己?我相信,只要你尽心尽力去考,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不希望看到阴奉阳违的事情出现,不要和我玩心眼,不要和我耍把戏,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这是我交给你的没有任何讨价余地的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听李舜今晚的意思,我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能不能考第一,我不敢保证,但是,这报名是必须的了。 当然,其实,在我一直孤傲的心里,在我一直不服输的性格里,我自己知道,我不参加考试也就罢了,但是真的要是参加这次招考,我也不愿意让自己落下风,也不愿意给自己留后路。即使只有一个名额,我也必须要攫取。 “我今晚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还有没听懂的地方吗?没听懂,我负责给你解释。”李舜说。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用解释了,好吧,我去试试。” “哎,这就对了,听话才是好同志。”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松,接着说,“不能说去试试,要说去夺取第一,要把这次考试当做一次战斗,不成功便成仁,要有破釜沉舟的气魄,不考则以,一旦去考,唯有第一。这是你对我对我们团队的责任,也是你光荣的使命。 当然,一考定终身,这对你也没有任何坏处,当个体制内人员听起来总比混企业好,总比混道上好。我的良苦用心,或许你现在不明白,但是,最终,你会了解的。” 李舜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动情。 我此时并没有想到更多李舜的所谓良苦用心,只知道他命令我必须去报名参加考试,必须考第一,只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可以有更好的身份为他的所谓事业出力,为他的道上事业更好开展添砖加瓦。 “明天是报名最后一天,在网上报上名。不要耽误了。”李舜说。 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有情绪?对我的安排不满?”李舜说。 “是的。” “即使有情绪,即使不满,也还要尽心尽力去做,对不对?”李舜又说。 “嗯。” “这就对了,我们向来是讲纪律的,对于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李舜说,“命令不但要不折不扣与去执行,而且,必须,要执行地十分完美。什么叫十分完美?考上了就是十分完美,考不上,就会受到严厉制裁。我不想说我有什么制裁的手段,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用多说的。” 我叹了口气。 “好了,别叹气,要对自己有信心,象我对你有信心一样看待自己的实力。”李舜说,“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怎么助我一臂之力?”我说。 “这个无须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就是。”李舜发出诡异的笑。 李舜的笑让我心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困惑,甚至还有些恐慌,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困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恐慌。 和李舜打完电话,我毫无困意。 出了洗手间,我看看睡得正香的苏安邦,摸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上网,登陆考试网站,开始填写网上报名表。 没有别的选择了,我老老实实填上了自己毕业的学校和学历:江浙大学,本科,学士学位。 填完报名表,我关了电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知道,只要参加考试报名,我的底子就捂不住了,我无法在秋彤面前再遮掩自己是个高中毕业生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而学历暴露的后果,必将会像多米骨诺牌倒下,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至于这反应将会到何种程度,我不敢往下想了。 因为我知道,在绝顶聪明的秋彤面前,一旦露出了学历的马脚,她必定会延伸思考,她必定会想到更多,甚至,她会联想到最困惑自己的事情。 我的脑子里开始了激烈的斗争,是继续挤牙膏式的节节防守,是继续欺骗下去,还是——老老实实坦白这一切? 一想到坦白一切,我的心里突地惊惧起来,一旦秋彤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一旦秋彤知道我就是那个虚拟世界里让她刻骨铭心无法忘怀的异客,我不知道她会受到如何的震撼和打击,我不知道她会如何看我,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是最痛恨欺骗的,而我,恰恰一直在欺骗着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着她。 我知道,在她纯真纯洁的内心里,异客是她有生以来真正爱过的唯一的男人,虽然这个人是在空气里,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只能是在梦幻里投入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但是,毕竟,她切切实实付出了。 我同样知道,虽然我的生命里经历了芸儿元朵海竹,虽然我和她们产生过或者正在进行着复杂的感情纠葛,虽然我心里一直无法忘怀我的初恋,虽然我对海竹还带着深切的牵挂和惦念,但是,我无法回避无法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虽然这情感一直在现实的压抑下深埋于我的心底,虽然我知道这份情感只能是梦幻般的乌有,但是,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着。 我可以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但我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又开始为自己感到无耻,如果我对秋彤的情感是发自内心的爱,那么,我对海竹呢?为何还有深切的牵挂和惦念?那么,我对芸儿呢,为何还对初恋念念不忘? 难道,我对和我患难之交的海竹如同元朵一般,更多的是亲情?难道,我无法忘掉我的初恋,是因为那是初恋使我的人生第一次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初次的萌动的情怀?而当我排开亲情和初次情怀的纷扰,排开残酷无情的现实,真正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真正扪心自问,我内心里真正爱的女人,我真正刻骨铭心爱着的女人,是谁? 越想我的内心越感到恐惧和自责,虽然海竹和芸儿已经离开了我,但是,我仍然感到了深深的惶恐和不安,还有源自大脑深处的无耻和卑劣。 我仍然无法摆脱亲情爱情友情的纠结,仍然无法摆脱现实的困扰。我知道,不管海竹元朵芸儿是否和我在一起,我和她们都发生过关系,我对她们都是有责任的。 特别是海竹,她是我的患难之交,她在我最落魄最困窘的时候义无反顾来到我身边,给了我人生最宝贵的真情和真意,我必须要讲做人的良心,必须要尽到对她的责任。责任,是一个男人无法回避的东西,不管海竹回不回到我的身边,我都要对她负责任,我都要对她对我无私付出的情感负责任。 又想到秋彤,虽然此生注定我无法和她在一起,但是,我无法否认我对她内心的真实感觉,难道,就因为无法在一起,就要永远欺骗下去?在爱情的世界里,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答案很简单:欺骗!我一面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一面却又在继续欺骗着她,我这样下去,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何对得起秋彤对空气里异客的一片真爱和深爱? 我纷乱的大脑在痛苦的纠结和无助的矛盾中轮回,我的灵魂在秋彤海竹元朵芸儿之间虚无缥缈地游荡,想到即将要面对秋彤要露出的狐狸尾巴,久久无法入眠。 第七百二十一章 直接放倒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 坐在餐桌前,秋彤显得神闲气定,不快不慢地吃着。 曹莉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眼窝深凹,虽然画了妆,还是掩饰不住发乌的眼圈,脸色也有些苍白,我想昨晚她一定没少受罪。 孙栋恺则还是那副矜持的样子,边吃早餐边不时瞥一眼秋彤。 这时,秋彤说话了,看着曹莉:“昨晚没休息好?看你气色不大好啊。” 曹莉抬头看了一眼秋彤,掩饰地笑了下:“我气色不好吗?” “我看不大好。”秋彤似笑非笑的神色。 “可能是昨晚高兴了,喝酒大了。我的酒量一直就不行的,昨晚白酒红酒加啤酒,喝得太多,一掺,酒劲更大,身体更难受。”曹莉说。 “这倒也是,我昨晚也喝了少,回去直接就放倒了,今天早上起来胃里还难受地很。”苏安邦插了一句,看看曹莉,又看看孙栋恺。 “来,喝点小米稀饭,补补胃。”秋彤说着,给曹莉盛了一碗稀饭,放到曹莉面前。 “谢谢秋总。”曹莉边说边看了一眼孙栋恺。 “昨晚大家都喝得不少,我也是。”孙栋恺笑着说,“我昏头昏脑的,竟然走错了房间,走到秋彤房间里去了。哎,幸亏亦克也在,幸亏秋彤还没休息,不然啊,这可就闹误会了。” 苏安邦笑起来。 秋彤看了看我,我看了看秋彤,都没有说话。 “什么?亦总昨晚到秋总房间里去了?”曹莉带着意外的口气,看了看我,又看着秋彤。 “是啊,昨晚我叫亦总来的,和他商议下今天要去丹城报业集团交流的事情。”秋彤不动声色地说。 曹莉点点头,接好眨巴着眼睛看着孙栋恺:“昨晚你去的时候秋总房间没关门?” “关门了啊,我以为是我的房间,没看清楚门牌号就拿出门卡开门,哎——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打开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孙栋恺说,“难道真的如秋彤昨晚分析的那样,是房门系统出了毛病或者服务员弄错了门卡,把公共卡给我了?” 曹莉点点头:“我今天早饭前去服务台问了,不是房门系统的问题,是服务员忙中出错拿错了门卡,你这张门卡,可以打开那层所有房间的门呢。” “还真的是这样。这酒店服务员可真是粗心,幸亏我不是坏人或者小偷。”孙栋恺笑起来。 我心里明白,一定是曹莉在服务台办理住宿手续的时候,给秋彤房间的办了两张门卡,一张给了孙栋恺,一张给了秋彤。这是孙栋恺和曹莉早就预谋的事情,他们是有后手的,住宿当晚的计谋没有成功,接着就施了第二计。 很遗憾,这两人机关算尽,却终没有成功。想必回去的路上孙栋恺心里会很闷闷不乐。而曹莉的心理就复杂了,既不想成全孙栋恺,却又不得不巴结孙栋恺,很矛盾的。 我看着孙栋恺,半开玩笑地说:“孙董事长,这次你以集团老大的身份来参加年会,想必心情会很愉快吧?” 孙栋恺笑着:“当然愉快,不过,我愉快不是因为我参加会议的身份,是因为我们在这次会议上学到了很多同行的好经验好做法,认识了更多新的同行,我们此次的收获很大。” 秋彤接了一句:“看,亦总,到底你的思想境界不如孙董事长的高,认识不如孙董事长的深刻,眼界不如孙董事长的开阔。其实你根本就不用问孙董事长,只要一看孙董事长的神态,自然就知道孙董事长对此次会议的结果是十分满意的了,心情是十分欢快的了。” “对,对,秋总说的对。”苏安邦忙附和着,“孙董事长亲自带领我们参加这次会议,我们的收获很大,成果丰硕,我们很满意,孙董事长更满意。” 孙栋恺笑了下,笑得很索然,还有几分失落和怅惘。 曹莉努了努嘴角,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秋彤扫了一眼孙栋恺和曹莉,眼里发出一瞬鄙视的目光,牙根使劲咬了一下。 吃过早饭,郁郁寡欢的孙栋恺带着心有不甘的曹莉和毫不知内情的苏安邦直接回了海州,我和秋彤留在酒店。 丹城报业集团的人很快来和我们接洽,会务的房间都退掉,重新给我们安排了房间,我和秋彤的房间都在17楼,挨在一起,都是豪华商务单间。看得出,对方对我们很重视,接待的礼遇不低。 安顿好房间,然后我和秋彤直接被对方接到了丹城报业集团的会议室。 一进门,黑压压的人头和热烈的掌声让我和秋彤感到有些发愣,互相看了看,我心里琢磨着,我靠,怎么这么多人,不是只和他们发行的人交流的吗,他们发行的管理人员有这么多? 对方老总笑着招呼我们上台就坐,然后对我们说他考虑到我们来传经送宝一次不容易,索性把这次交流活动扩大化了,整个集团各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以及中层管理干部都来了。 这个规模和架势让我和秋彤都感到意外,但秋彤随即就适应过来,冲我点点头,笑了下,然后就坐下。 我和秋彤坐在对方老总之间,老总亲自主持这次活动。 会场气氛很热烈,发完言后,大家踊跃轮番提问,我和秋彤沉着冷静的轮番回答,回答地精彩精致精妙,每回答完一个问题,都会博得大家热烈的掌声。 直到12点了,老总宣布交流活动结束,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停住了提问。 中午吃过便餐,应秋彤的要求,主人安排我们去他们的发行公司参观,我和秋彤在对方分管老总和发行公司老总的陪同下,参观了他们的公司本部和几个市区的发行站。 下午的行程结束后,主人在鸭绿浙大酒店为我们举行了丰盛的答谢晚宴,老总亲自主持,分管老总和对方几个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作陪,都是爷们。 盛情的主人轮番敬酒劝酒,我和秋彤盛情难却,不得不喝,同时还要回敬对方。 酒宴结束后,我和秋彤都喝大了,都有很浓郁的酒意,但我还没有到迷糊的程度,看看秋彤,也是。 主人告辞离去后,秋彤提议到江边走走,醒醒酒,我欣然同意。 我们走在夜色中的鸭绿江边。 冬天的鸭绿江畔一改夏日的喧闹,寂静的有些落寞,有些冷峻,有些萧条。刚下过的雪,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江畔那些木制的栏杆,或弯或曲,或伸入江水中或变幻成花样。 江畔有一段很长的路面是木制的地板,踏在上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空旷的江畔,人影稀少,显得更加寂寥。江畔的树木覆盖了冬的独有的萧条,早已没了春的蓬勃,夏的热烈,秋的含蓄。 而在这个夜晚,这些树木,就像陪我和秋彤散步的伴侣,每走一段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无声,却饱含热情。滨江路上,往日喧闹的汽车,也似乎少了许多,偶有驶过,也是寥若晨星。尽管如此,鸭绿江畔依然泛出迷人的光彩。 雄伟的鸭绿浙大桥,远远地向我们召唤。鸭绿浙大桥与断桥形成一长一短的平行线,用一种恒定的姿态,向走近它的人们诉说着那段载入史册的炮火硝烟。 而今,江桥上的霓虹闪烁,在静静的冰面上洒下红的、蓝的,绿的光束,与对岸黑黝黝一片的邻邦相比,愈发彰显出这边江畔呈现的繁华与安然。 我们逆流而上,右侧是厚厚的冰面下奔流不息的鸭绿江水,左侧是一片一片的高楼林立,夜很静,很远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儿。 我们伫立在江桥旁的最后一个台阶,冬夜的风拂过,冰封的鸭绿江平稳而温柔,安静而祥和。横跨中朝两国的大桥上,霓虹更加诡秘地眨着眼睛,闪出的烁烁之光,照射在悠悠的冰面之上,变幻出红蓝黄绿的光影,泛出绮丽的梦幻微澜,幽幽而深邃。 我无法不赞叹鸭绿江的美丽,在她的面前,我显得是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今夜,我第一次领略到鸭绿江的冬夜,是如此的迷人。 “明天,就要回去了,就要离开鸭绿江了,真舍不得走啊。”秋彤背对我,看着江面,轻声说了一句。 “还记得鸭绿江上的游船吗。”我说。 “嗯。”秋彤没有转身。 “去年的那个夏天,我和你在鸭绿江上的游船上第一次认识。”我说。 秋彤缓缓转过身,明亮的目光看着我。 “转眼就一年零4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我又说。 “人生,总是那么地充满机缘和巧合。本以为那次之后,再也不会遇到你,没想到……”秋彤说着,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没想到,我们还会一起再来到这里。”我说。 “是的。”秋彤说着,又缓缓转过身去看着江面,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时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半天,我说:“秋彤——” “嗯。”秋彤应了一声,没有转身。 “我想和你说个事。” “嗯。”秋彤还是没动。 “我报名了。”我说。 秋彤转过身,看着我:“你从网上报的名?” “是的。” “怎么?又有兴趣了?不是不愿意考的吗?” 我没有作声。 “怎么?符合报名规定了?有资格报名了?”秋彤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醉意,还有几分质问的语气。 我看着秋彤,张口欲言,却又止住。 “狐狸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秋彤的神色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的样子,身体摇晃了下,接着说,“亦克,回答我,哪个大学毕业的?” “浙大。”我说完,低下了脑袋,等待我以为的来自秋彤的疾风暴雨。 半天,没动静。 第七百二十二章 现实和虚拟重合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或许因为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看我的眼神很无畏。 “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你不是高中毕业。”秋彤说了一句,哼笑一声,接着顿了顿,“亦总,瞒天过海的本领不小啊。恐怕要不是这次考试,你的小尾巴还是不会露出来的吧。” 我咧咧嘴,想笑,可是看到秋彤严峻的眼神正瞪着我,我没敢笑。 “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这次,你是迫不得已,逼不得已,才不得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学历。但,我知道,这只是你所有谜团的一小部分,你……你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秋彤的脑袋晃了晃,伸手捋了捋头发,继续盯住我,“尊敬的亦总,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你要刻意隐藏真实学历吗?你整天撒谎成了习惯,你到底愿不愿意能不能说一次实话?我不想听你挤牙膏一样往外得瑟,如果,你,亦克——把我当朋友,那么,我希望听个痛快淋漓。如果,你从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朋友,那么,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秋彤似乎在故意激我。 我看着秋彤越发严肃深沉的表情,听着她似乎压抑了许久困惑了许久急切需要爆发的声音,脑子里激烈翻腾着,心里狂烈斗争着。 我知道,导火索一点燃,就无法熄灭,只要一开始往外倒,就无法遮掩所有的秘密,这其中的每一环都是紧密相扣的,我只要说出第一环,聪明的秋彤马上就能分析出下一个环节,就能联想延伸到更多。 难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我要被秋彤剥地体无全肤?我要赤果果裸站在秋彤面前等待她对我的终极判决?我不知道秋彤今晚为什么如此主动地想要盘问我的底细,她平时一向是不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难道,是因为今晚她喝多了?难道,她已经忍受到极限了?难道,她影影绰绰开始怀疑远在青岛的那个空气里的狗屎异客了?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惊惧不已,犹豫着。 看我呆立在原地不说话,秋彤明亮的眼神倏地开始黯淡,接着眼珠子转了转,冷冷地说了一句:“娘娘们们,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犹犹豫豫,爱说不说,不勉强你,走了。” 秋彤似乎又在激我。 说完,秋彤转身下了台阶就走,走地很干脆。 眼看秋彤在离我而去,似乎她这一走,将永远也不会回来。 我被酒精麻醉的心里突然很痛,痛得不能自已。 我突然就冲动地叫起来:“秋彤,你站住!” 秋彤站住,没有转身。 我终于狠下心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缓缓向秋彤走去。 走到秋彤身后,我终于艰难地开口了。 “不错,我的真实学历是本科,我是江浙大学毕业的,之所以要隐瞒学历,只是因为我来公司工作时所从事的工作,为了和我送报纸的工作岗位相匹配,我不想让大学生送报纸成为一个新闻,也不想给浙大丢脸。所以,在填表的时候,我就填了高中毕业,所以,就一直到了现在。” “你认为送报纸很丢人?”秋彤转过身,看着我。 “我没觉得丢人,但是,外人却未必会这么看。”我说。 “浙大经济学院的吧?”秋彤又说。 我点点头:“嗯,营销专业的。” “怪不得……”秋彤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说,“为何会来做送报纸的工作?” 秋彤的口气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尽力在避免有刺激我的言语。 “曾经,我有自己的一个企业,但是,很不幸,经融危机的风暴我没有躲过去,我破产了。企业破产后,我的初恋芸儿也不见了,芸儿第一次离开我就是那时发生的。事业爱情双破产,让我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神魂落魄,我开始流浪,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直到我身上带的钱花光了,直到我想到我要活着,我要生存,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份工作,权当糊口……” 秋彤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黑夜里分外明亮,专注地看着我。 “那么……那次在鸭绿江的游轮上,那是你在流浪的路上。”秋彤喃喃地说。 “是的,那是我出来流浪了一个多月之后。本来并没有打算在海州呆下去,本来想赚到够吃饭的钱就继续去流浪,但是,可是,我终于没有离开,我终于就这么留了下来,于是……” “于是你就隐藏了你所有的过去,于是你就以一个打工者的身份开始了你零起步的生活。” “是的!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过去的所谓辉煌,更不想告诉别人我曾经的惨痛失败,所以,选择了极度低调。” “只是,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长久留下来,只是,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发生这么多的故事遇到这么多的人,只是,你没有想到你或许要在这里发展。” “是的,没有想到。海竹和芸儿还有海枫其实都是知道我的过去的,只是,他们都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都或许理解我的心情。” “我明白他们一定是知道了解你的过去的,但是,我从没有向他们打听你的任何过去,虽然我心里很困惑,但是,我不会问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宁可让我自己一直这么闷着。”秋彤轻声说,“或许,我现在能明白能理解你到公司之后为何如此沉默如此低调甚至如此忧郁了。我一直就怀疑你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简单的打工者,果然,你曾经辉煌过,也曾经失败过。” 我沉默着。 “芸儿海竹海枫都是明州人,你为何老家在滇西滕冲?”秋彤又说。 “父母当年支边,去了滇西,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滕冲度过的。”我说。 “那他们现在……” “回到明州了。” “所以你身份证上的地址是滕冲,一直没有改过来,但其实你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明州做事。” “是的。” “你几次说回老家,甚至还带着元朵回过你的老家,但并不是回的滇西,回的是明州。” “嗯。” “这么说,元朵其实也早就知道,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 “你是刻意在瞒着我。” 我没有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单独瞒着我?” 我还是没说话。 “明州……海州……青岛……破产……流浪……现实里的亦克……空气里的异客,旅游,营销,策划,现实,虚拟……”秋彤喃喃自语着,突然脸色剧变,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秋彤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激动,嘴唇颤抖着,两眼死死地盯住我,“你……亦克……你到底是谁?你……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是哪一个,你到底是在空气里还是在现实中……” 看到秋彤此刻惊疑和惊惧的神情,我知道,她联想到一起了,终于把我和那个远在青岛的空气里的狗屎异客联系在一起了!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浮生如梦。” “啊——”秋彤发出一声惊叫,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脸色变得煞白,眼睛睁得更大,呆呆地看着我。 “浮生如梦,我……我是空气里的异客,就是那个在青岛做旅游的异客。” “啊——”秋彤又发出一声惊叫,带着极度震撼的眼神看着我,声音颤抖着,“你……你……我……我……” “对不起……我一直在瞒着你,一直在深深地欺骗着你,一直在你面前上演着史上最大的骗局。”我低下头。 秋彤不说话了,眼神呆滞地看着我,似乎她的神经麻木了,似乎她的大脑被击溃了,似乎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寒风吹过,吹乱了秋彤的秀发,几缕头发遮住了她的额头,遮掩了她的半边脸颊,掩盖了她的一侧目光。 秋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地死死地盯着我。 “原来……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异想天开竟然是真的!原来……原来我以为自己梦幻般的猜测竟然是事实!原来……原来现实和虚拟真的可以重合!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我的揣度,我的猜测,都是真的!”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震惊,又似乎带着几分惊喜,还带着些许的酸楚和痛苦。 “是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说,“现实里的亦克,就是空气里的异客,我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异客。还有,你安排的青岛海尔公司的旅游业务,我介绍给了青岛四海旅游公司。他们给我的回扣,我都以你的名义让他们打到了海州的孤儿院账号上。” “怪不得,怪不得不能电话,不能视频,不能发照片,怪不得我去青岛四海旅游公司看不到你。原来,是这样……” 秋彤喃喃了几句,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着,提高了声音,带着迷乱的表情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直欺骗我?空气里的浮生如梦告诉过空气里的异客,她最痛恨的就是欺骗。现实里的秋彤告诉过现实里的亦克,她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欺骗。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这些,你还要欺骗,你还要一直欺骗着。” 秋彤狠狠地抓住我的胳膊摇晃着,声音里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悲楚,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第七百二十三章 心如刀绞 我任凭秋彤抓住我的胳膊摇晃着,没有做任何挣扎。 我的心在无声地哭泣,我想秋彤此刻的心也一定在恸哭着。 “因为鸭绿江游船上的那次邂逅,因为自此后你在我心里无法磨灭,因为自此后你在我大脑里刻骨铭心,因为……因为自此后我无法将你挥去。”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微微颤动着。 “你——”秋彤的声音突然哽住了,慢慢松开了我的胳膊,两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还因为浮生如梦告诉异客的那些自己无法改变的无奈现实,还因为鸭绿江游船上我对你无意造成的伤害引发的你对我的恶感,还因为我自身无法排遣的情感矛盾和纠结,还因为你说过的你最痛恨最不可原谅的是欺骗。”我继续说着。 秋彤深深地凝视着我,死死地盯住我,面部表情继续微微颤动着,黑夜里,她的双眸深邃而明亮。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过目光看着远处。 “你了解我的一切,而我,一直蒙在鼓里。你穿透了我的内心,而我,一直毫无知觉。你掌控着一切的主动,而我,一直任你摆布。”秋彤说。 “我知道,我欺骗了你,欺骗了你的纯情,欺骗了你的善良,欺骗了你对我的信任,欺骗了你对无辜的内心。我知道,你最痛恨的就是欺骗,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到,我知道,最终,我失去的不仅是无奈和无力的现实,还有虚拟世界里曾经拥有的一切。” 我看着秋彤,心里阵阵作痛,继续说:“我和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告诉所有的一切,我会向你解开你心中所有的谜团,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我知道,我深深伤害了你,伤害了你的幻想和灵魂,甚至,颠覆了毁灭了你的精神世界。我罪不可恕,我罪孽深重,我无耻卑鄙,我虚伪奸诈,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早日摆脱我给你带来的伤害和痛苦,只希望看到你的平安和幸福……” 秋彤的身体摇摆了几下,脚步踉跄了几下,接着努力让自己站稳,愣愣地看着我,这目光熟悉而陌生。 我知道,虽然她曾经无数次对我和异客产生过怀疑,但是一旦真的证实,一旦真的面对事实,她还是被极度撼动了,极度震惊了,她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这残酷而冷酷的现实。 “你……你……”秋彤嘴唇哆嗦着,浑身剧烈颤抖着,突然又哽住了,突然转过身去,双手掩面,接着疾走,直往酒店方向奔去。 看着秋彤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我站在原地,忽然两腿一软,噗通坐在了地上。 我颓然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没有任何感觉,大脑一片麻木,终于向秋彤坦白了我亲手制造的最大骗局,终于说出了一切。 忽然心里感到一阵巨大的轻松,忽然感到卸下了千斤重担,忽然感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同时,心却揪得紧紧的,我不知道我的坦白交代会给秋彤带来多大的冲击和伤害,不知道秋彤今后将如何面对这现实和虚拟重合的纠结,不知道秋彤将会对我采取怎么样的制裁和判罚,不知道明天我将怎么样面对她。 慢慢站起来,站在冰冷彻骨的寒风里,站在寂寥独孤的鸭绿江边,我的心失去了知觉。 踉踉跄跄走回酒店,上楼,经过秋彤的房间,将耳朵贴近房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不由有些担心,敲门,边说:“秋彤,是我。” 没有动静,也没有人来开门。 不由更加担心,继续敲门,仍不开门。 急了,我找到服务员,请她给开门。 “我朋友在房间里,但是没人开门。”我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看了看我,然后拿着门卡随我到了秋彤的房间门口,打开门。 门一开,我闻到了满屋的酒气和烟味,秋彤正坐在沙发上喝酒抽烟。 房间里有酒柜,还有烟。 看到我和服务员站在门口,秋彤目光呆滞地看了看,不做声,拿起酒杯自顾将满满一杯红酒全部喝光,接着拿起酒瓶倒酒。 服务员看看我,又看看秋彤。 我对服务员说:“你回去吧,谢谢你了。” 服务员又看看秋彤,没有动,眼里带着犹豫的神情。 秋彤这时对服务员说了一句:“服务员,你回去吧。” 服务员这才走了。 我关好房门,走过去,站在秋彤面前,一瓶红酒已经下去了大半。 秋彤摸起打火机,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眼皮没有抬。 “你来干什么?”秋彤冷冰冰的声音。 “我……我来看看你。”我还站在那里。 “还想继续解释什么吗?” “不,我……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我会出什么事,我能出什么事。”秋彤的声音有些怆然。 我没有做声。 “既然来了,坐吧。” 我坐在秋彤对过,看着秋彤苍白的脸色。 “来,喝酒,陪我喝酒。”秋彤拿过一个杯子,给我倒满,然后举起了自己酒杯。 我举起酒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与非。”秋彤凄然一笑,接着又干了杯中酒。 我举着杯子没有动。 “怎么?你不愿意和我喝酒?”秋彤脑袋摇晃了一下,瞪着我。 我干了杯中酒。 秋彤接着又给我和她倒满酒,接着又干了。 我也干了。 一瓶红酒很快见底,秋彤接着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酒柜,取了两瓶酒回来,这回是白兰地。 秋彤默不作声低头开酒,然后又倒上。 举起酒杯,秋彤眼神迷醉地看着我:“亦克,你很厉害,我……我佩服你。你实在是个高手,你不但是做营销的高手,你——你还是情场高手。我佩服你,我实在很佩服你……”秋彤的声音听起来很凄冷。 说完,秋彤又干了,接着看着我,醉意浓浓地带着命令式的语气:“干——喝了它。” 我叹了口气,喝光了一杯白兰地。 秋彤清澈的眼珠有些发红,直直地看着我:“你……你是空气里的异客吗,你是带走了我心的异客吗?你是要带我去梦幻天堂的异客吗?” “秋彤……我——” “住口。”秋彤武断地说了一声,接着又举起杯子,“喝酒。喝——” 我不说话了,继续喝酒。 一瓶白兰地喝光,秋彤又开了一瓶,不说话,继续喝,我也喝。 今晚本来就喝了很多白酒,加上刚才喝的红酒还有白兰地掺和在一起,我的大脑开始发晕,神经开始麻醉,眼前开始有些发飘。 秋彤似乎醉地更厉害,身体不停摇摆,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将后背靠在沙发靠背上。 第二瓶白兰地又喝光了,在这种心情下,我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我彻底醉了。 秋彤看起来比我醉地还厉害。 “人生如梦啊,如梦……”秋彤迷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眼神看起来充满梦幻,“人生何处不相逢。浮生如梦……如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竟然不可思议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是在现实里,还是在做梦?我是在空气里做梦吗。”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我的醉意愈发浓厚,带着凄苦的表情看着秋彤,“秋彤,我不愿意回到现实,我宁愿就永远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我宁愿让自己永远是空气里的人。可是,可是——” “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我,你,还是回到了现实。”秋彤悲怆地说着,“空气里的异客,你可知道,你带走了我全部的心,你占有了我全部的灵魂,你攫取了我整个的情感世界。我以为——我以为自己不能抗拒现实,可以在虚幻里找寻我的另一种慰藉,我宁愿让自己的灵魂在梦幻里找到另一个寄托,可是,可是,现实是如此残酷,我……我终归还是梦幻破灭,我终归还是回到了冷酷的现实世界。混蛋——你毁了我的梦,你毁了我唯一的梦。我恨你,我无比痛恨你,我无法原谅你。” “是的,是我毁了你的灵魂,毁了你的情感梦幻,毁了你全部的精神世界,你可以恨我,你可以不原谅我,你可以狠狠制裁我。” “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你是个大混蛋。你……你让我如何去恨你,如何去不原谅你……你——你混蛋。”秋彤责骂着我,眼里带着无比的痛苦,却没有恨。 我晕晕地痛苦地看着秋彤。 “我多么想恨你,我多么想狠狠地恨你。可是……可是,你总是有那么多无法抗拒的理由,这些理由,却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无法改变的现实。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如此怯懦,如此软弱,如此不敢去抗拒,如此不敢去抗争?”秋彤悲酸地说着,“我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恨我自己,恨我与生俱来的性格,恨我不可更改的命运。我……我的一生,不管遇到什么人,不管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幻中,注定都要是个悲剧。我就是个悲剧的人……我的悲剧,是无法改变的。” 说完,秋彤看着我:“你不是现实里的亦克,你是空气里的异客,你是不是空气里的异客,你是不是带走了全部灵魂世界的异客?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梦幻天堂的异客?” 看着秋彤红红的凄苦的眼神,我点点头:“是的,我是……我是永远活在空气里的异客。” “异客,空气里的异客……”秋彤喃喃着,“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我是多么……多么多么地爱你。你可知道,客客,客客……你是我情感世界的唯一,你是我精神世界的全部支柱。” 我的心猛地颤动起来。 第七百二十四章 迷醉激情 “可是——可是——”秋彤的嘴唇颤抖着,迷幻迷醉的两眼突然就迸出了泪花,“可是,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如此残酷,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现实存在。你,亦克的出现,你毁了我全部的梦想,毁了我唯一的支柱,为了我唯一的支撑。为什么你会是他,为什么他会是你?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说完,秋彤眼里无声地流出了热泪,从她白皙的面孔上滑落。 秋彤低下头,双手掩面。 看着无声流泪的秋彤,我的心都要碎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秋彤突然就抱住我的身体,紧紧抱住,将脸埋在我的身体里,接着就失声痛哭起来。 秋彤似乎在酒精的麻醉下,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眼泪忽然就狂涌而出,落在秋彤的头发上,落在秋彤的脖颈里。 在有声和无声的痛哭里,我的大脑终于要失去了知觉,要失去了记忆。 在这个酒精的二人世界里,忘记了现实,忘记了明天,忘记了一切。 我们似乎都模糊了记忆,似乎脑子都断了片子,似乎都被酒精彻底麻醉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分开的,不知道又继续开了几瓶酒,不知道又继续喝了多少酒,不知道秋彤是如何被我扶到了床上,不知道秋彤梦幻般喃喃念着多少遍客客,不知道我是如何摇摇晃晃要离开却又抬不动脚步,不知道我是如何内心里燃起极度的凄苦的激情和亢奋,不知道压抑了沉寂了几万年的火山是如何爆发的…… 不知道,后面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了,我的记忆彻底断了片子。 只知道,当我在秋彤的惊叫声醒来的时候,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知道,睁开眼,我看到了赤身的披头散发的秋彤,正紧紧抓住被角遮掩住自己赤果的身体,浑身颤抖满脸惊惧和紧张地看着我。 只知道,我看到了地毯上到处都散落我和秋彤的外衣、内衣。 只知道,我看到了被蹂躏的皱皱巴巴的床单,还有,在洁白的床单上,那一滩殷红。 只知道,我发觉自己正赤身果体。 我的大脑轰地一声巨响,猛地坐了起来,紧紧闭上了双眼,狠狠咬住了牙根。 我知道自己昨晚酒后都干了些什么,我知道我和秋彤在大醉后发生了什么! 我拿走了秋彤的第一次! 在昨晚大醉后的梦幻世界里,空气里的异客和浮生如梦完成了灵魂和肉体的交融! 我狠狠地痛苦地自责着,不敢睁开眼睛看眼前的一切。 酒醒了,我的大脑仍然是是一片麻木,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幻觉,我的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暂时失去了听觉。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秋彤不见了,地上她的衣服也不见了,卫生间里传来慌乱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手忙脚乱地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忙穿上。 然后,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空酒瓶。 一会儿,听到洗手间的门响了,秋彤穿着衣服走了出来,披散的头发也梳理好了。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 秋彤目光愣愣的,缓缓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直地看着我。 “秋彤……我,我们……”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秋彤转眼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床,又看到了那一片殷红。 秋彤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脸色倏地红了起来,接着低头,两手紧紧捂住了脸孔。 “对,对不起……我……我……”我继续结巴着,心里异常紧张。 秋彤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紧紧捂着面孔,身体继续颤抖着。 “秋彤……”我又继续叫她。 “你走……”秋彤嘶声说了一句,仍没有抬头。 我起身,缓缓出了秋彤房间,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努力想去回想昨晚大醉后发生的情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想不起来过程,但是我知道事情的结果。 我的脑子一片纷乱,我不知该如何向秋彤解释这一切,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秋彤。 忽而,又深感自己无颜面对海竹,虽然海竹已经离我而去。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敲门。 打开门,秋彤正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丹城报业集团的同行。 秋彤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亦总,该吃早饭了。”秋彤轻声说了一句,眼睛却不看我。 于是,我们一起下楼去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秋彤神色正常地和丹城报业集团的同行交谈,偶尔还会笑一下,虽然我觉得那笑很牵强。 我也努力做出正常的样子,和大家交谈。 早饭后,我们要走了,丹城报业集团安排了专车送我们回去。 我不知道我离开秋彤的房间后,她是如何处理那床单的,或许,她已经洗干净了。 回去的车上,我和秋彤坐在后排,各坐靠窗的一边。 路上,司机默默地开车,我和秋彤默默地看着窗外,都没有说话。 到公司后,谢过对方的司机,我们下车。 在空荡荡的公司门口,秋彤停了下来,看着我:“亦克。” “嗯。”我看着秋彤。 秋彤使劲抿了抿嘴唇:“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对不起。我……” “不要再说对不起,如果要说对不起,那也该是我。我不该非要逼问你那些事,我不该如此好奇,不该如此执着,不该非要亲手打碎自己一手制造的幻梦,不该让你陪我一起喝酒,不该抱着你哭泣,不该说那些心里的话。我有太多的不该。我不该,我终于放纵了自己,先放纵了自己的心,又放纵了自己的身……”秋彤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愧疚和凄然,“我知道,我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我对不住周围所有的人,我实在是一个坏女人。” 我知道秋彤这话的意思,默然无语。 “面对现实把,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过分的自责是没用的。忘掉吧,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忘掉吧。”秋彤的口气很淡,接着深深叹息一声,我分明感觉到了她深深的无奈和酸楚,还有悲凉。 我不由也深深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秋彤又说:“我们,虽然……但是,我有我的现实,你有你的现实,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可能。昨晚,我没有和你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即使有,我也没有给你,我给的是他,是那个空气里的人。” 秋彤这话听起来像是做梦,又像是在安慰和欺骗自己。 我看着秋彤,秋彤的表情带着微微的一丝倔强,嘴唇紧紧抿着。 我咧咧嘴,想笑,又想哭,心里感到十分悲酸和凄凉。 “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正在进行,明天还要继续。不要有太多杂念,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准备招考的事情。”秋彤的神情郁郁,口气有些缓和,似乎还带着一丝温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感,接着转身就往里走。 我在原地呆立了半天,然后也上楼,回了办公室。 随着丹城短暂之行的落幕,不管我和秋彤承认接受与否,我们的关系史都揭开了新的一页,新的篇章开始了。 空气里那个虚无缥缈的狗屎异客,自此彻底消失。 新的篇章,将如何续写,将会由谁来续写,是我,是她,还是我们,我不知道。 新的篇章,将会有多少纠结和痛苦,将会有多少磨难和坎坷,将会有多少柔情和欢乐,我亦不知。 漫漫人生路,我拼搏过,我失落过,我笑过,我哭过,我怦然心动过,我黯然神伤过,我痴迷疯癫过,我纠结痛苦过我豪情壮志过,我颓废沦落过。时不时会感觉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走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一样迷茫,孤单无助。又觉得人生如棋,一子错了而满盘皆输。 人生里,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 只是,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我不知道自己该抓住什么,该放弃什么,该无奈还是无能,该无知还是执着。 午后,天气突变,寒风呼啸,接着天上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大雪在寒风的裹挟下飘落在海州大地。 天气预报说,这是今冬以来的最大的一场雪,或许,也会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大雪。 整个白天,我都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发呆,脑子里回荡着丹城之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回荡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来的这样突然,就如这场大雪。 这是我生命里的一场大雪,是我情感世界里的一场大雪。它涤荡着我灵魂里的龌龊,洁净着我心灵里的卑劣,冰冻着我无法复苏的身体。 或许,一生只需一场精神的大雪。 或许,一生只需一场真正的爱情。 冬天意味着一年的结束,一年生命的结束。 我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所有的缤纷都褪去了,所有的啼啭都消去了,所有的热情都冷去了,所有的繁荣淡去了;只剩苍黄的天,萧索的地,凛冽的风,阴冷的雪。 我的一年到此似乎可以及早收场了,生命到此似乎可以索性沉默了。 还有什么莺歌燕舞可以欢畅的呢?还有什么花红柳绿可以沉醉的呢?罢,这一生命的末季,不如归去。 雪,漫天的大雪,就这么从四面八方飞扬而下。顿时,天地圣洁,万物生辉。 站在窗前,点燃一支烟,我缓缓地抽着,沉思着。 第七百二十五章 各自为战 快下班前,元朵拿着一份传真走了进来。 “哥,这是瓦房店发行站传过来的一份报告,他们准备联合当地一些部门搞一次大规模的发行宣传活动,先给你审阅。”元朵将报告放在我面前。 我接过报告,点了点头。 按照公司的统一部署,明天,也就是周六,公司牵头,各市区站参加,将在海州广场搞一次大规模的向市民赠报宣传活动,各县站各自为战,自己在当地搞,时间和形式自己决定。 这也是大征订结束前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发行宣传活动了。 “哥,这次丹城之行顺利吗?”元朵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看着元朵:“还算顺利。怎么?”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顺利就好。”元朵笑了下,接着犹豫了一下,说,“我怎么看到秋姐有些神情郁郁的,一直就坐在办公室发呆,我还以为——” 我的心里一动,接着对着元朵笑了下:“可能是累了吧,会议日程很紧张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我劝秋姐先回家休息下,她却不走,还是坐在办公室发呆。”元朵的口气有些心疼。 我的心有些发沉,我知道,此次丹城之行,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秋彤心里不亚于10级的地震,她的心,是短时间里难以平静的。 我不知道,此次大地震,会不会在她的心里引发大海啸,将会对她今后的心态产生如何的变化。 元朵看着我沉默不语,咬咬嘴唇,轻轻退了出去。 我定定神,看完报告,然后拿着报告去了秋彤的办公室。 推开门,秋彤正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里带着深深的迷惘。 看到我进来,秋彤的眼神一闪,身体不由就颤抖了一下,接着就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要自己恢复一下情绪,然后看着我。 我走过去,将报告递给秋彤,秋彤接过去看了看,然后点点头,拿起笔签字,边说:“可以,批准他们去操作吧。通知财务,费用从自己站的经费里列支。” 我点了点头,拿过报告就要出去。 “你等一下。”秋彤说。 我转过身看着秋彤。 秋彤弯腰拿起一个袋子,递给我,声音平静地说:“我中午出去办事,顺便去了一趟考试中心,找熟人给你要了一套考试复习教材。” 我接过去,看了看。 我不知道秋彤是顺便给我要来的还是特意去要的。 秋彤在集团人力资源部干过很久,她和考试中心的人自然是熟悉的。 “我详细咨询过了,这次招考的模式参照公务员考试,程序和考试的内容都是,我给你要的复习教材,就是公共科目的。”秋彤又说。 我点了点头。 “这次招考,报名的人很多,我打听了下,报考我们集团的人有2000多,其中报考你那个岗位的人800多。”秋彤又说。 我又点点头,800多人争夺一个名额,李舜给我交办的任务够艰巨的。虽然我对自己做事一向很自信,但是一听有这么多人来竞争这一个名额,心里还是颇感压力。 “800多人只录取一个,你肯定有压力,有压力不是坏事,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但是,也不要压力太大。”秋彤说,“以前体制内招考的时候,我曾经多次抽调参加其中的一些工作,对其中的程序和内容略知一二,在这种考试的复习阶段,你要注意几点……” 秋彤开始告诉我注意的地方。 看着秋彤耐心的表情,听着秋彤详细的讲解,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觉得秋彤对我的心态真的和以前不同了。 “给你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说完后,秋彤这样问我。 我点点头:“嗯,我都记住了。” “世事我皆努力,成败不必在我,只要自己努力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秋彤又说,“毕竟,800多人,只能一个人能成功。” “如果我不报名,我无所谓压力和动力,但是,既然我报了名参加考试,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必须要做第一。”我说。 “为什么要让自己没有退路,为什么要给自己如此大的压力?”秋彤不解地说。 “不为什么。”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 “你太要强太好胜了。”秋彤叹了口气,“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当然希望你能成功。只是,我不希望你将自己置于没有后路的地步。毕竟,人生的道路很多,并非只有这一座独木桥。” “如果我不起步,我有很多道路可以走,但是,既然已经踏上了这座独木桥,只有走下去,必须要走过去。”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是不是有人逼你要这么做?” 我没有做声。 秋彤沉默了半晌,接着又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接着,秋彤突然眼神直直地盯着我的上衣看,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外套的扣子线松了,要掉了。”秋彤说着拉开办公室的抽屉,取出一个小针线包。 我低头看了下,果真是这样,秋彤不说,我自己还一直没注意到。 “过来,我给你缝缝。”秋彤看着我。 我绕过办公桌,走到秋彤跟前站住,秋彤坐在那里穿针引线,接着就低头认真地给我缝扣子。 我的心里一阵暖流涌动,这种场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妈妈经常会这样给我缝扣子。 突然感觉一层母性的光环笼罩着此刻的秋彤,心里突然有些冲动,一只手不由自住搭在了秋彤的肩膀上。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的手一动不动地搭在秋彤的肩膀上。 片刻,秋彤没有抬头,也没有抖落我的手,继续开始缝衣服扣子。 在这过程中,我能感觉到秋彤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呼吸有些急促,缝衣服的手有些哆嗦。 “哎呀——”秋彤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我低头一看,秋彤的右手食指被针扎破了,有血出来。 我条件反射般地将手从秋彤的肩膀拿开,接着就握起秋彤的右手,将冒血的食指不假思索放到嘴里吮吸起来。 略带咸味的秋彤的血在我的口腔里弥漫开来。 秋彤坐在那里,脸色绯红,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她没有拒绝我的动作。 我继续吮吸着秋彤柔嫩的食指。 一会儿,秋彤轻轻用力往回缩手,声音有些发颤:“可以了,没事了。” 我松开秋彤的手,秋彤红着脸继续低头给我缝扣子。 我的右手不由自主又轻轻搭在了秋彤的肩膀。 秋彤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 我的心跳加剧,真希望这扣子永远也缝不完。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秋彤很快缝好了扣子,接着将脑袋凑到我衣服跟前,用牙将线咬断,然后收起针线,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我心里突然感到很尴尬和慌乱,忙将手从她的肩膀拿开,然后走回到原处。 “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我们的心态都在发生着改变。”秋彤看着我,片刻,缓缓地说。 我看着秋彤。 “我们是情感动物,但是,我们也是理智的动物。我们可以感性,但是我们更要理性。”秋彤转脸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轻声说,“我们已经做错了走错了,我们已经对不住很多人。在现实面前,我们要理智,我们只能保持理智,我们必须要理智。” 秋彤的声音似乎有些坚决,似乎在提醒我,也在提醒她自己。 我承认秋彤的话不无道理,是的,在现实面前,我们都别无选择,都必须理智。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始终保持着理智,也不知道秋彤虽然如是说但能否始终做到。 我低下头,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回到宿舍,吃过饭,我打开电脑。 窗外北风呼啸,雪还在下。 我登陆扣扣。 她在。 “你来了。”我说。 “嗯。” “以后,还会来吗?” “不知道。” 开始沉默,长久的沉默。 “仿佛,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多想在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来,可是,终于醒了,醒来,梦结束了。”她终于说话了。 我没有说话。 “从昨晚开始,我的梦没有了。我有的全部都是现实。曾经,你走进了我的梦,你带着我开始了梦幻和梦游,然后,你又亲手打碎了这个梦。我想憎恨你,我想鄙视你,我想唾弃你,我想再也不要见到你,可是,我没有力量,我没有勇气,我没有胆量,我没有理由。我……我只能在碎梦之后的现实里继续前行。”她又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说。 “你不理解,你不会理解,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知道,我分明知道,我此刻面对的不仅是异客,还是亦克。我没有了虚幻,只有现实。我努力想让自己维持原来的心态,原来对你的那种心态,可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改变。我想欺骗自己,我想让自己继续生活在梦里,但是,我分明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我没法不面对现实。我知道,异客虽然还在这里,但是他消失了,亦克从没在这里过,但此刻分明就是他。 整个白天,我的脑子里都在重复着一句话:他真的是他,远在天边的他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空气里的你在逐渐模糊,现实里的你却分外清晰起来。我分明知道,今后,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回避,有些现实我们无法不去面对,有些心态不由自主在改变,有些原则却必须要坚持。” 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纠结和痛苦,我知道她的无奈和无力,我也知道,虽然她对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但是,等待我和她的,只能是无言的结局。我们,终将谁也不会拥有谁。 我的心里涌起阵阵酸涩的波澜。 寂寞的夜晚,独自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北风怒吼,我的心起起落落,彻夜难眠。 第七百二十六章 深沉和成熟 第二天,风停了,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打开窗户,俯看窗外,一夜间,雪花静悄悄地如童话般将整个世界装扮的如此美丽动人。整个城市似乎在随之动了起来,充满了生机和活泼! 我洗刷完,下楼,直奔海州广场和我的人会合,今天是周六,我们要在海州广场搞活动。 雪后的海州广场,放眼望去,有着千里冰封之气势,天地之间浑然成白茫茫一片。雪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晰怡人,雪白的大地被太阳照射出耀眼的光芒。大地像是铺上厚厚的地毯,柔柔的,软软的,走在雪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渐渐地,远处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映入我的眼帘。她经历了春的繁盛,夏的热烈,秋的蕴藏,有着更多的深沉与成熟,她那宽阔的胸怀保藏容纳了世间无限的美丽。 我在梧桐树下徘徊了许久。 9点,赠报宣传活动正式开始,市区各发行站沿着广场靠近马路的一侧摆了好几个摊子,加印的10万份晚纸也运抵,大家开始免费向市民发放当天的报纸,同时开展现场宣传征订活动。 我在几个摊点之间来回穿梭,指挥调度协调情况。 一会儿,秋彤也来了,来视察工作。 雪后来广场游玩的市民很多,有免费的报纸发放,大家都很积极踊跃地来取,边咨询着什么,工作人员边发放报纸边向大家宣传解释着,同时,另一侧的桌子前,现场订报纸的市民也排起了长龙。 现场的气氛十分活跃。 看到这种热烈的情景,秋彤似乎受到了感染,抱起一摞报纸,也走到路边开始向路人发放,边热情解答着市民提出的问题。 我也抱起一摞报纸走到路边。 我们手里的报纸发放完后,大家继续忙乎,我和秋彤站在一边看着忙碌而火热的现场,秋彤的脸色冻得红扑扑的,嘴里哈着热气,眼神里充满了生机和神采。 看到秋彤此刻的精神面貌,我的心里感到有些宽慰,起码从表面上看,她似乎正在理智地收放着自己,我多么希望秋彤永远是快乐的。 “今天是周末,丫丫呢?怎么不带她出来玩?”我问了一句秋彤。 秋彤收回目光,看了看我,然后往后面一指:“她早就来了,正在那边玩呢。” 我转身往广场里一看,果真看到丫丫正在我们附近不到50米的地方玩耍,正在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堆雪球,不时传来她兴奋的欢叫声。 刚才光顾忙了,我竟然没注意到丫丫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仔细看那个男人,竟然是李舜!他正专心致志地和丫丫一起堆雪球,脸上带着幸福的神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仿佛是为了回答我的疑问,秋彤轻声说了一句:“他昨晚11点下的飞机,直接到了我家,在我家过夜住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李舜昨晚在秋彤家过夜的! 仿佛知道我的心会咯噔一下,秋彤接着说了一句:“他昨晚在丫丫的房间搂着丫丫睡的。” 我不由出了口气:“哦。” 秋彤看了看我的神色,抿了抿嘴唇,接着就看着远处正玩得高兴的父女俩,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还有几分感动和欣慰的表情。 “母爱是不可代替的,父爱,同样也不可代替。”秋彤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看着欢快的李舜和丫丫,心里不由也涌出几分感动。 不大一会儿,李舜和丫丫堆好了雪人,李舜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雪人头上。 丫丫对着雪人蹦跳着拍巴掌,兴奋地叫着。 李舜站在一边看着兴高采烈的丫丫,微笑着。 一会儿,丫丫冲着我们的方向叫起来:“妈妈,亦叔叔,快来看啊,我和李叔叔堆的大雪人,好好玩啊。” 李舜这时也向我们看过来。 我冲他们招招手,没动,秋彤直接走了过去。 然后,李舜则冲我走过来。 看到李舜,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大自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管怎么说,李舜是我的老大,不管怎么说,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而我,竟然就在前天晚上,竟然就在酒后和我老大的未婚妻…… 我觉得自己应该无地自容,可是,我的目光却分明做镇静状看着正走到我跟前的李舜。 “回来了。”我对李舜说。 “是啊,昨晚回来的,昨晚我搂着丫丫睡的,嘿嘿,这孩子早上醒了才发现我在。”李舜笑得十分开心,脸上荡漾着幸福感。 我笑了下,笑得有些牵强。 “你们的活动搞得不错嘛,热火朝天的。”李舜看了那边一眼,接着看着我。 “还行吧。”我说。 “走,到那边走走。”李舜指了指旁边无人的地方。 我和李舜沿着广场边缘走到人少的地方。 “名报上了吧?”李舜说。 “嗯。” “那就要紧锣密鼓开始复习咯。”李舜说。 “嗯。” “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给你打气鼓劲的。”李舜说,“你要从思想上提高认识,要当成一场攻坚战,这是一场关键的战斗,这场战斗,只许胜,不许败。胜了,奖励大大的,败了,军法从事。” “报名的八百多人,争这一个名额。”我说。 “我管他多少人干嘛,就是八千人,就是参加考试的都是博士生,你也得给我拿下来。”李舜武断地说,“我再次提醒你,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后路,每一步都是破釜沉舟的,往前一步海阔天空,后退一步,万丈深渊。” “考试教材我已经拿到手了,已经开始复习了。”我闷闷地说。 “教材,那些教材?嘿嘿……”李舜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诡异,接着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拿着,装起来。” 我接过来,捏了捏,里面是厚厚的东西。 我没看,直接装了起来:“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特意给你划的复习重点。复习教材太多了,怎么能看得过来呢?我给你精简了一下,你照我给的复习就可以。”李舜摇头晃脑得意地说。 我哑然失笑,李舜这个从来不学习的菜鸟,他还会划复习重点,滑稽! 我应付地点点头:“好,我会好好看的。” 口里这样说着,心里根本没当做一回事。 “对了,这次你们去丹城开会,秋彤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李舜突然问我。 我一愣,接着说:“怎么了?” “这次回来,我怎么觉得秋彤的神情有些不正常呢?”李舜说。 “是吗?”我的心猛地一跳,故意拖长了声音,“哪里不正常呢?”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和平时比有些不正常。”李舜又说。 “我没觉得啊。”我说。 “那看来是我过于敏感了,或许是我平时不在意,这次注意了点吧。”李舜似乎并不是很专注秋彤的神情变化,随意说着,边晃动着脑袋往四周看。 突然,李舜的目光停住了,眼神直直地看着侧前方的马路边。 顺着李舜的目光看去,我赫然就看到了刁世杰,正从一辆车上下来,穿着深色的风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夹着一支烟,慢条斯理地抽着,在原地站着,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广场。 似乎他是路过这里,突然有了雅兴想停下来看看广场的雪景,抑或是这段时间他被李舜的连续出击搞的很沮丧窝囊,想出来散散心。 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刁世杰身后,站着保镖和阿来。 刁世杰的脑袋在缓缓转悠着,按照他转悠的方向和速度,很快就能看到我们。 空旷的雪地上,我们是无法隐藏的。 “跟我来——”李舜突然说了一句,接着就大步向刁世杰方向走去。 我略一迟疑,跟了上去。 李舜快走到刁世杰跟前的时候,刁世杰的脑袋转到了我们这边,看到了我和李舜。 刁世杰的眼睛一亮,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狰狞。 “哈哈,刁老板,刁老兄,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了。”李舜开始打招呼,热情洋溢,甚至还张开了双臂。 刁世杰稍微一怔,接着也满脸绽出了动人的笑容,也张开了双臂,迎接李舜的到来:“哎呀——李老板啊,李老兄,是你呀,想死为弟了。” 接着,李舜和刁世杰就开始了热烈拥抱,彼此拍着对方的后背,这热乎劲,像是失散多年又重逢的亲兄弟。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老兄,我还以为你到月球上去了呢。”拥抱完,两人分开,刁世杰阴笑着看着李舜。 “我是想去月球,可是那运载火箭老是出故障,发射老是失败,我去不了啊,这不是,就一直在地球上逛游。这么久不见你刁老板,我还以为你到地心旅游去了呢。”李舜哈哈笑着。 这俩人,一个想让对方升天,一个想让对方下地狱,用意都很毒,却说地都很漂亮。 “那怎么会,我就是真的想去地心旅游,怎么着也得拉上你李老板啊,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会忘记你李老板呢。”刁世杰递给李舜一支烟,自己也点着,吸了两口,说,“怎么样,李老板最近一直无恙否?” “还好,这不是活得好好的。”李舜点着烟,也吸了几口,笑嘻嘻地说,“我以为你已经下地狱了,正打算让亦克弄纸钱给你烧烧,你怎么还活着啊。” “看你老兄说的,你不先下地狱,我怎么舍得先走呢。你打算让亦克给我烧纸,我却已经安排我的人早就给你烧过好几次纸了。没想到这纸烧早好几次了,你还活着。”刁世杰也笑着。 “哈哈,那就多谢刁老板了。既然已经烧了,那就烧吧。不过,我可是实在舍不得走在你前面的,是一定要送你先走我才走的。”李舜说。 我和阿来保镖分别站在李舜和刁世杰身后默不作声,阿来不停地打量着李舜,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第七百二十七章 无教养 李舜看了几眼阿来,然后看着刁世杰:“刁老板,这位是你新来的兄弟?怎么以前没见过?” 刁世杰回头看了阿来一眼,然后看着李舜点点头:“是哦,阿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老板,过来见过李老板。” 阿来冲李舜点点头:“李老板好。” 李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几下阿来,然后说:“听说你是个人物,有两下子?” “我不是个人物,李老板和刁老板才是人物,我那两下子,实在让李老板见笑。”阿来规规矩矩地说着,言辞里甚至还有几分恭敬。 李舜看着阿来,突然阴笑了一下:“讲话挺懂规矩嘛。” “我的人,个个都懂规矩!”刁世杰眯缝着眼冷冷地看了看我。 “我的人,虽然不是那么懂规矩,但是个个都有教养,不像你的人,也包括你,有爹娘生长,无爹娘教养。”李舜说。 “呵呵,我可以认为李老板这是在侮辱我吧。”刁世杰说。 “聪明,刁老板就是聪明。”李舜带着赞许的表情点点头,接着又说,“哎——今天怎么没见到你的四大金刚五只虎呢?这9条大虫都到哪里去了?” 刁世杰的面部表情又是一阵抽搐,说:“五只虎……我放虎归山了。四大金刚……四大金刚去哪里了,我倒是想问问李老板,你有没有见到啊?” “这人丢了好找,狗丢了,漫山遍野乱窜,还真不好找。听刁老板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找找?”李舜做认真状。 “恐怕不用找,你也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吧?”刁世杰的口气开始有些阴冷。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我估计,他们要么上天,要么入地,当然,也有可能是下海了,一切皆有可能。”李舜笑着。 “这么说来,四大金刚的下落,李老板心里是有数的喽。”刁世杰说。 “你的狗,我再有数也没你有数啊!”李舜说。 刁世杰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看着李舜,鼻孔扑哧扑哧开始出粗气。 “李老板,前段时间你一直神出鬼没不见踪影,我一直想找你喝茶叙旧,死活找不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你。”刁世杰阴涔涔地说。 “前段时间我出国考察工作了,没来得及给刁老板汇报,不好意思哈。刁老板一直很想我,这事我回来后听亦克说过。其实,不管你想我,我也想你啊,在国外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一直就想和你叙旧,这不,今天咱哥俩见面了。怎么样,刁老板,最近一直顺利否?” “顺利,很好,我很好!”刁世杰说,“就是没注意,被疯狗给咬了几口。” “是吗,咬地严重不?伤口还疼吗?”李舜做关切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打狂犬疫苗了吗?” “就我这骨架,就我这身板,疯狗咬几口能奈我何?不需要打狂犬疫苗,我现在正在琢磨如何将那条疯狗弄死,正在琢磨让那疯狗怎么个死法呢?”刁世杰阴沉沉地说。 “疯狗疯到一定程度,会进化成狼的,进化成来自北方的狼。被疯狗咬的人呢,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疯狗,狗再疯也是狗,和狼斗,恐怕自己还不知道怎么个死法呢。”李舜说。 “是吗?那我倒是想看看谁死的更难看。”刁世杰说。 “好啊,我也想看看,我这人,没事就喜欢看戏。刁老板,咱俩一起看好不好?”李舜哈哈大笑起来。 “行,没问题,只要李老板有雅兴,我是绝对奉陪的。”刁世杰说。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李舜一拍手。 刁世杰阴阴地狠狠地看着李舜,接着眼珠子转了转,又看着远处正在玩耍的秋彤和丫丫。 我的心一紧。 刁世杰收回目光,哈哈一笑:“李老板,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咱们改日好好坐坐。” “好,好,我等着刁老板的召唤,我是一定要奉陪刁老板到底的。”李舜也哈哈笑着。 刁世杰微笑着又看了我和李舜一眼,然后转身上车,阿来和保镖也随即上车,阿来在上车前,又不自禁看了李舜一眼。 目送刁世杰的车子离去,李舜慢慢收起了笑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疯狗总是要咬人的。他说老子是疯狗,现在老子要把他变成疯狗,老子要做一只凶猛的狼,将这条疯狗撕成碎片。”李舜恶狠狠地说。 我没有做声,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秋彤和丫丫,她们正玩地开心。 “既要痛打落水狗,还要防止疯狗反咬一口。”李舜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看着我,“知道不,最近刁世杰的疯狂招兵买马,在疯狂扩充实力!” 我摇摇头:“不知道!” “要多关注这条疯狗不的动静,不能大意了。”李舜说,“刁世杰最近人财损失严重,他招兵买马和扩充实力是必然的,不过,他要喘过气来,恐怕一时半时还做不到。但我们要时刻提高警惕,密切注意他的举动。” 我点点头。 李舜看着我:“最近这段时间,你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考试上。别的可以先放一放,我也不会安排你做其他的事务性的工作。我给你划的复习重点,一定要多看看。” 我心里有些苦笑不得,李舜好像对自己划的复习重点好像还很看重,我牙根就没打算看,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我会认真看的。” “那就好。”李舜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笔试很重要,面试也很重要。面试的事情,我今天早上给秋彤嘱托了,等笔试成绩下来后,让她多指导指导你,她是干过多年人事工作的,对这一块很熟悉。” 李舜似乎确信我的笔试成绩必定能进入面试圈。 李舜又看着远处的秋彤和丫丫,说:“当然,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你都要记住自己的本职工作,秋彤和丫丫的安全,是你首要记住的重要职责,任何时候都要切实保护好她们的安全。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感,象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随波逐流的小舟,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丫丫,一切都变了。 丫丫让我第一次感到心里有了牵挂,有了奋斗的更大动力,有了人生的强劲进取心。有我这样一个父亲,丫丫是不幸的,她不幸正是因为有我。但是,丫丫又是幸运的,因为有秋彤。秋彤给了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母爱,这是丫丫不幸之中的万幸,也是我的万幸。” 我暗暗叹了口气。秋彤和丫丫我自然是要尽力保护的,我一直就在暗中保护着她们,现在,我和秋彤又有了那种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我把秋彤真正当做了自己的女人,我自然是会更加注意保护她的。李舜虽然是秋彤的未婚妻,但是,秋彤的第一次却是给了我。 我猜李舜要是知道了我和秋彤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想他会暴怒,会立刻就杀了我,甚至,会杀了我的全家。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假如李舜真的知道秋彤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情,到底会怎么做,我是无法知道的。 对于李舜的某些方面,我一直觉得是个迷,他有太多自相矛盾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和举止。 当然,此时我不会想到,关于秋彤的身世,是一个更大的迷。这个谜团一旦解开,会成为山崩地裂的12级地震,会引发出一场思考人性和拷问灵魂的超强风暴。 “这小妮子是谁?”李舜看着秋彤和丫丫的方向,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转头看去,发现夏雨来了,正在雪地上和丫丫大呼小叫地打雪仗。 她怎么来了? “她是我们的一个客户,也是秋总的好朋友。”我说。 李舜点点头:“一看就是个小屁丫头,挺好玩的,陪丫丫玩,倒也不错。我看倒不如把她雇过来给丫丫当保姆,专门陪丫丫玩。” 我哭笑不得,李舜可真敢想,雇一个亿万小姐给自己的女儿当保姆。 “她是我们的客户。”我说。 “客户又怎么了?一年给她一百万,你说她干不干?”李舜说着,大步走过去。 我跟了过去。 “嗨——”李舜老远就打招呼。 丫丫和夏雨停了下来,夏雨看着李舜,又看看秋彤:“秋姐,这是谁啊?” 说话的时候,夏雨也看着我,做个鬼脸。 丫丫这时说:“夏雨姐姐,这是李叔叔。” “丫头,我是秋彤的未婚夫,我叫李舜,你叫什么名字?”李舜大大咧咧地说着,站在夏雨面前。 秋彤抿了抿嘴唇,站在旁边不做声。 “吖——未婚夫——吖——”夏雨叫了一声,瞪眼看着李舜,吃吃地说,“我,我叫夏雨,你……你是秋姐的未婚夫?” “是的,怎么样,帅不帅?酷不酷?”李舜得意地一挺腰板。 夏雨眼神里有些失落和失望,似乎情绪一下子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未婚夫打击到了,无精打采地说:“帅什么帅,酷什么酷,像根大虾,像个瘾君子。” 夏雨无意地带着嘲讽的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大家的心,我的心里一震,秋彤的脸色一变,李舜的身体一颤。 李舜接着就笑起来,笑得有些牵强:“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评价人呢。” 夏雨翻翻眼皮,看着李舜:“如此说来,那你就是丫丫的爸爸了?” “夏雨姐姐,他是李叔叔,不是我爸爸。”丫丫认真地纠正着。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家人 李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说:“呵呵,叔叔,对,现在是叔叔,但是,等以后,等我和秋彤登记结婚了,就是爸爸了。” “吖——你和秋姐还没登记?”夏雨突然叫起来。 “废话,要不怎么叫未婚夫呢。”李舜说。 “嘎——好,好。”夏雨突然喜形于色,不住点头,自言自语地唠叨着,“没登记好,没登记好,没登记就等于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夏雨为什么会突然高兴起来,她不是为自己,是在为他哥兴奋,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没登记,就等于什么关系都不是。 李舜看着夏雨喜形于色的样子,又看了看秋彤,突然神情有些紧张,看着夏雨:“喂——你神经啊,你嘟嘟哝哝的什么,什么好,什么不是。” 夏雨看着李舜紧张的样子,做了个鬼脸,挽起秋彤的胳膊,亲昵地将脑袋靠在秋彤的肩膀上,做自我陶醉状,说:“哎——亲爱的,我好喜欢你呶,好喜欢好喜欢你,我多么想和你成为一家人呶。” 李舜的神情一下子愣了,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夏雨和秋彤:“你,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 我顿时明白了李舜这话的意思,他是把夏雨当成女同了。 夏雨也明白过来李舜的意思,扑哧大笑起来,接着松开秋彤,看着李舜:“你这个老男人,想什么想,想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说我是同性恋爱好者啊,呸——说什么呢,胡闹——你才是同性恋呢!” 夏雨的话音刚落,秋彤憋不住想笑,我也有些想笑。 丫丫睁大眼睛看着夏雨:“夏雨姐姐,什么是同性恋啊?你和李叔叔是同性恋吗?” 我和秋彤夏雨都忍不住笑起来,似乎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玩笑,是个笑话而已。 李舜的脸色却变得发白,看到大家都在笑,他也跟着牵强地笑起来,接着弯腰蹲下抱起丫丫,似乎想借着丫丫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着李舜的表情和动作,秋彤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起来,眼神里掠过一丝惊疑,接着,秋彤又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 李舜抱着丫丫,很快恢复了常态,接着问丫丫:“丫丫,你喜欢这个大姐姐不?” “喜欢啊,好喜欢姐姐和我玩。”丫丫说。 “嗯,很好。”李舜接着放下丫丫,然后看着夏雨,“喂——丫头,过来——” “干嘛?”夏雨看着李舜,眼里带着不由自主的敌意。 “刚才丫丫说了,她很喜欢你。”李舜大手一挥,“既然她喜欢你,那就好办了,你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做什么发行公司的客户了,报纸的买卖,有什么意思,赚几个钱?你就做丫丫的保姆,专职保姆,每天的任务就是陪她玩,陪她开心。” 李舜真是敢想敢做的人! “嘎——”夏雨怪叫一声,低头弯腰捏捏丫丫的脸蛋。 “李舜,你胡说什么!不要胡闹——”秋彤说。 “你给我住嘴——”李舜瞪了秋彤一眼,然后看着夏雨继续说,“当然,我不会亏待你,保证会让你的收入比跟发行公司做报纸的买卖赚钱多。看着,丫头,我一年给你这个数的报酬——” 说完,李舜伸出一个指头,自信而得意地看着夏雨。 “这个数是多少啊?”夏雨半张嘴巴。 “猜——给你三次机会!”李舜更加得意了。 夏雨将食指放在嘴唇边,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俺不猜三次,就猜一次。俺猜嫩这一个指头代表的一定是一个亿,好啊,一个亿好,额喜欢,李老兄好大方,额告诉嫩,低于一个亿额是不干的哦。” “你——”李舜一下子愣了,张口结舌地看着夏雨,“你这个丫头……一百万还不行啊,你——你竟然说一个亿。” “一百万,你打发要饭的去吧,俺不干,俺就要一个亿呶。嘎嘎——大富豪,干不干?敢不敢?额可是要先支付后上班的哦。”夏雨恶作剧地看着李舜。 秋彤有些忍俊不住,我也想笑。 李舜一脸尴尬。 夏雨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拉着丫丫就跑:“乖乖丫丫,我们打雪仗去——” 看着夏雨和丫丫跑远了,李舜嘿嘿笑起来,挠挠头皮:“这丫头够狡猾的。我以为一百万能搞定,没想到她要一个亿,怎么这么大胃口。” “你是自己找难看。亏你能想出这个鬼主意。”秋彤说。 “我说话办事,你少干涉我——”李舜又是没好气地冲秋彤一瞪眼。 秋彤垂下眼皮,不吭声了。 不知怎么,我感觉秋彤和李舜讲话的语气和神情有些异常和不安,似乎她觉得心里亏欠了李舜什么。 怪不得李舜会和我提起秋彤表现异常,秋彤在某些时候某些方面是难以遮掩自己的,虽然她的内心很强大,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她的心理其实极其脆弱。 我问秋彤:“夏雨怎么来了?” “今天周六,她不用去单位上班,没事干,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在广场,还有丫丫,她就来了。”秋彤说。 “嗨——这个上班族,怎么一百万还搞不定,怪了。”李舜嘟哝着。 我看了看秋彤,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告诉李舜夏雨的真实身份,秋彤轻轻摇摇头。 我明白秋彤的意思,她是不想给夏雨多惹麻烦,李舜要是知道夏雨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利用夏雨来捣鼓什么事,甚至会殃及夏纪。 快到中午,今天的活动圆满结束,我在附近的饭店订了几个大桌安排大家吃大锅饭,每桌四大盆,白菜炖粉皮,牛肉炖土豆,全羊汤,海带炖猪肉,吃的是大包子。 我安排大家去吃饭,秋彤带着丫丫一起去,夏雨屁颠屁颠也要跟着蹭饭吃,李舜没有跟去,自己走了。 吃过饭,夏雨腻腻歪歪想黏着我,秋彤眉头一皱,眼珠一转,接着就对夏雨说:“夏雨,我想去做头发,和我一起去,参谋参谋,咋样?” 夏雨看看我,又看看秋彤,呲牙一笑:“好吧。” 接着夏雨又对我说:“亦总,亦二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做头发呢?” 我摸了摸我的平头,说:“做你个头!少拿我开涮!” 秋彤抿住嘴唇笑,夏雨嘴巴一撅:“做你个头不行吗?你这头发,我看啊,可以来个焗油,再染个金色的,满脑袋冒金光,多好看啊。” 说完,夏雨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秋彤看着我,也笑。 我一瞪眼:“你给我一边去。” 我接着开车要走,秋彤站在车边,看着我:“雪还没化完,路上小心点。” 我看了看秋彤,点点头。 “二爷,其实你可以在雪地里飙车的,练练车技!”夏雨说。 我理会夏雨,开车离去。 下午,我正在宿舍睡觉,接到李舜的电话。 “我在机场,半小时后飞明州。”李舜说。 “这么快就回去?”我有些意外。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你考试的事情,给你送复习重点的,当然,也是想看看丫丫。” 听到李舜这话,我不由看了一眼被我扔到卧室墙角的那个信封,李舜真是操心操大了,不知天高地厚给我划复习重点,滑稽。 和李舜打完电话,我起床,洗了把脸,将李舜给我的那个信封捡起来,走进书房,随手放到写字台上,然后拿出秋彤给我弄来的教材,开始正式复习功课,开始准备参加招考。 这次招考,我没有选择,没有退路,我只能去考,而且,必须要考第一。 我的前途我自己说了不算,李舜说了算。 在某种意义上,我不属于自己,我属于李舜,属于李舜的团队,属于李舜的伟大事业。 我感到很无奈。 其实,我的无奈又何止一个李舜。 学习到下午6点的时候,肚子饿了,正想找个大碗面吃,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先生你好,送外卖的。” 我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小伙子,手里提着香味扑鼻的饭菜。 “一位女士在我们店吃完饭,然后又让我们单独做了一份甲鱼汤,付了钱,让我们送到这里来。”小伙子说完把饭菜给我,然后就走了。 我将甲鱼汤放下,然后给秋彤打了电话。 “甲鱼汤是你买的?”我说。 “给你补补身体,学习累脑子,我怕你又靠大碗面打发过去。”电话里,秋彤的声音听起来很柔。 我的心里暖暖的,自从我和秋彤有了那一夜,秋彤对我的一些细微变化我都尽收眼底,尽收心底。 对秋彤这样的女人来说,当和自己心仪的男人有了那种实质性的关系之后,恐怕改变最大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当然,这种心理的改变是不由自主的是潜移默化的,或许是自己也未必就能觉察到的。 我此时心里的感觉很奇妙,无法用语言描述。 我说:“刚要吃大碗面呢,你真是安排的及时。” “趁热快吃吧。”秋彤轻笑了下。 “嗯。”我答应着,却没有挂电话。 秋彤也没挂。 “今天学习累不累?”一会儿,秋彤说。 “还行,不累。”我说。 “是不是……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的不顺畅?总觉得是被人逼着复习的?”秋彤又说。 “嗯。”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可以这样想,不管有没有外来因素,不管你自己喜欢不喜欢,但是,参加这个考试,对你是没有任何坏处的。考上了当然好,考不上,也没有任何损失。其实,作为我来说,我很希望你能考上,毕竟,人总是要进步的,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该让的让,该争的还是要争。但是,我不希望你压力太大。” “我理解,我明白。” “人这一生总是在争于让之间徘徊。”秋彤继续说,“懂得争与让的真谛,才会让一个人一生翱翔苍穹。” 第七百二十九章 战场上 秋彤的话让我不由深思起来。 在人生的旅途中,如果你不争,那你则成为失败者。在厮杀的战场上,如果你不争,那么你则成为侵略者的刀下鬼。在无奈的生活里,如果你不争,那么你则成为被生活遗弃的对象。 所以,人生需要争才精彩。尽管我的争带有被李舜胁迫的味道。 而秋彤所说的让,我的理解是不和父母争,不和爱人争,不和朋友争。 不和父母争,能收获亲情,不和爱人争,能收获爱情,不和朋友争,能收获友情! 自古有句话:争名夺利是枉然。争与让说到底是人生的一种境界,是一种智慧。 整个周日,我都在宿舍里埋头复习功课。 周一早上,我刚进办公室,就接到我以前的一个老客户电话。 “亦总,我有一批货要配送到下面的一个乡镇,上周五上午就把货送到你们公司了,怎么我的客户到今天还没接到,你们不是说本市范围的物流配送都是当天可以到达的吗?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你怎么给我解释?” 客户的声音非常生气,继续说:“我的客户发火了,大骂我不守信用,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和效率,让我怎么向客户交代?我在我客户那边的信誉大打折扣,这个损失你们怎么给我赔偿?我们的合作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个客户是一个常年性发货的大客户,物流量比较大。 我一听,感到事情比较严重,忙安抚他:“老伙计,别着急,我马上去查查怎么回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稍等,我很快会给你回复。” “好,我等着。今天我的客户再收不到货,我要去告你们,我就要撕毁我们的合作合同。”客户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记下客户的发货时间和货物内容,本想直接去车队,想了想,车队这一块归赵达剑分管,还是先找赵达剑。 我直接去了赵达剑办公室,赵达剑正在那里喝茶看报纸,嘴里叼着一根烟。 见我进来,赵达剑皮笑肉不笑地说:“哟——亦总来了,这一大早就来我这里,有什么好事吗?” 我站到赵达剑跟前,将记录的单子递给他:“赵总,上周五这家客户送来的货,收到没有?” 赵达剑接过来看了看,说:“我得问问。” 接着,赵达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车队仓库内勤:“给我查一查有没有收到这批货。” 一会儿,赵达剑放下电话,冲我说:“收到了啊,还在仓库里放着呢。” “是不是要求周六就发货的。”我继续说。 “是。”赵达剑翻了翻眼皮。 “为什么到今天还没发出去?”我说。 赵达剑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这个,我周五喝多了,忘记安排车队那边了,周六周日又休息。今天也忘记安排了。那就明天吧。” 赵达剑的口气听起来非常轻描淡写。 “啪——”我一拍桌子,“赵总,你知道耽误了客户的发货是很严重的事情不?你知道货发晚了会影响客户的生意给客户带来声誉和经济上的损失不?你知道这样做会影响我们公司的声誉不?你知道这样下去我们的客户会流失不?” 赵达剑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就有些气恼的地站起来,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叫起来:“我靠——多大个鸟事,你还乱冲我拍桌子。不就是晚发了几天货吗,这些货又不是容易变质的食品,发晚了会发霉? 你冲我吹胡子瞪眼干嘛?你什么鸟身份,什么鸟级别,你才当了几天这个鸟副总,你敢冲我拍桌子?我看你是烧包烧炸了腚,当了这个鸟副总,不知天高地厚了。 车队归我管,仓库归我管,发货归我管,我就是发晚了,你能怎么着我?难不成你撤了我的职?你有这个能耐吗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老几啊你?操——狗仗人势。穷得瑟什么。” 我咬咬牙看着赵达剑:“你把工作当儿戏,你把客户的货物当儿戏,你把公司的工作当儿戏,你还有理了你。” “你现在分管发行,你又不分管我这一块,我的工作你乱插手干嘛?我的工作不用你乱发言!”赵达剑说。 “这是我以前的一个老客户,是我以前搞定的,是我给签的合同,现在人家找到我责问,我当然不能推辞,我当然要找你问问。”我说。 “问问?哼,问个屁!你没权力问我。你的客户关我鸟事。”赵达剑一屁股又坐下,嘟哝着,大不了我明天给发出去就是,多大个事。” “明天不行,必须要今天,必须要马上发出去。就是今天都晚了,我还得给客户道歉赔偿人家损失。”我斩钉截铁地说。 “今天……你做梦,送报的车子早就出发3个小时了,你让他们再回来?你懂个屎!”赵达剑说。 “这我不管,反正这是属于你的工作范围,你必须要让我给客户有个交代。”我说。 “你该怎么和客户交代,关我屁事。”赵达剑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分管的这一摊我说了算,我说明天就是明天,你管不着我,谁也管不着我。” 赵达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脸上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我真急了,操,这个狗日的赵达剑,还真和我干上了。我怀疑他是故意真做的,他知道这个客户是我以前联系的老客户,就故意压货,想给我制造麻烦。 越想越火,我和赵达剑吵吵起来,我尽量压低嗓门,赵达剑却似乎毫无顾忌,嗓门越来越大。 我估计整个楼层的同事都听到我和赵达剑的争吵了。 正和赵达剑吵地不可开交,元朵推门进来了:“赵总,亦总,秋彤请你们到她办公室里去。” 我和赵达剑气呼呼地去了秋彤办公室,进去一看,曹滕正在里面。 “二位老总,这一大早刚上班就在办公室里吵吵嚷嚷,你们考虑没考虑公司里的同事会怎么看怎么想?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你们自己的身份?你们有没有考虑到在大家之间会造成恶劣的影响?”秋彤坐在那里,严肃地说。 我没有说话,赵达剑坐在那里,晃动着二郎腿,两眼看着天花板,冷笑着不做声。 “有问题有事情可以协商解决,为什么要大吵大闹?你们这样做,成何体统?”秋彤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是他先冲我拍桌子的,他不拍桌子,我才懒得和他闹。他有什么资格冲我拍桌子,他算老几?”赵达剑又开始嚷嚷起来。 “谁让你对工作这副怠慢的态度?”我说。 “我什么态度你管得着吗?你算老几啊,你管我分管的工作?老子在发行公司这么多年,谁敢冲老子使脸色拍桌子?”赵达剑一口一个“老子”粗鲁地说。 赵达剑和我的关系刚好了几天,这下又闹僵了,这孩子,整天不懂事,没眼头。 秋彤皱皱眉头,看着我:“亦总,你说说,到底为什么冲赵总拍桌子?” 我于是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赵达剑冷眼看着我和秋彤,继续晃动着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曹滕坐在一边,微笑着,不做声。 听我说完,秋彤点点头,然后说:“刚才曹经理也和我说这事了,他也接到了客户质问的电话。” 物流业务属于曹滕的业务部,他接到客户的电话是理所当然的,原来他直接找秋彤来反映情况了。客户流失,对他自然是不利的,既包括工作业绩也包括他个人的收入。他倒是狡猾,不找赵达剑,直接来找秋彤。或许他听到了我和赵达剑的争吵,干脆就先入为主了。 “秋总,这事,你看如何办是好?客户那边火气很大,非要撕毁合同不可另找合作伙伴。”曹滕不动声色地说,“这个客户可是亦总在业务部的时候亲自谈成的,是常年的大客户。” 秋彤没有回答曹滕,而是看着我,口气严肃地说:“亦总,不管这事是谁的责任,你都不该冲动,有事可以心平气和好好说,干嘛要拍桌子,赵总是公司发行的元老,要尊重老同志。总之,你不该冲赵总拍桌子,这事你不对。” 我没有做声。 赵达剑露出得意的笑。 然后,秋彤看着赵达剑:“赵总,这事你看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不就是压了几天货吗?我明天给安排发出去就是了。”赵达剑傲慢地说,“客户多的是,什么大客户小客户的,还缺了这一个?那客户是牛逼夸张吓唬人的,什么撕毁合同,撕毁个屁。就是真撕毁了,还多大个事。” 秋彤不动声色地说:“赵总,你这样说是欠妥当的。客户是逐渐逐步发展起来的,客户群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丢失一个大客户,既损害了客户的利益,还让公司的声誉受损失,直接影响公司今后的业务开展。 业务部的同事们每发展一个客户,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我们要珍惜爱护我们的客户资源,这是我们公司长期发展的需要。车队不配合好业务部的工作,下一步业务部的工作如何顺利更好开展?既然你分管车队这一块,你就要承担起你应该的责任,恪守职责,要顾全公司的大局。” “你这意思是我玩忽职守我不顾全大局?”赵达剑蹦起来,手臂冲着秋彤挥舞着,“不就是屁大一点事吗,你少乱给我扣帽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给我扣这顶帽子,你以为你当个发行公司老总就了不得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敢教训我。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不是很能吗,有本事你给集团打报告撤我的职啊。” 第七百三十章 张牙舞爪 元朵紧张地站在一边看着,大气不敢出。 曹滕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赵达剑发飙。 赵达剑似乎今天火气特别大,似乎他心中积郁了许久的不满和火气都要在今天发出来。 秋彤镇静地看着赵达剑张牙舞爪冲她叫嚷着,表情严峻,眼里带着沉思的表情。 等赵达剑终于发完飙,秋彤开口了:“赵总,说完了吧。说完了,我来说。不管这事你如何看待,但是,这货,必须要今天发出去。” “不可能,送报纸的车都出去了,回不来,最快也必须明天!这事我分管,我说了算!”赵达剑武断地说。 “车队有备用车,备用车可以使用,必须要今天送出去。”秋彤带着口气不容置疑说。 “没门,我说明天就是明天!”赵达剑口气更硬。 “必须是今天,必须要对客户负责!”秋彤继续坚持,毫不让步。 “我分管的工作我说了算,我说明天就是明天,你少干涉我的工作!”赵达剑的嗓门又大起来,“别以为你是一把手就了不起了,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当一把手,你知道不知道一把手是要学会尊重副手的?这些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 赵达剑仗着自己和孙栋恺的关系,又开始倚老卖老了。虽然此次孙栋恺没有提拔他,但这似乎并没有让他打消这种优越感。他似乎认定秋彤是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的! 秋彤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赵总说的是,我是不知道怎么当一把手,是需要赵总教教我。那么,来吧,赵总,你来教我吧。” 秋彤这么一说,赵达剑不由愣住了,支吾了一下:“我懒得教你,没那功夫。” “既然赵总没功夫,那我就还是要按照我自己的路子当一把手了。”秋彤收敛了笑容,接着对元朵说,“元朵,通知车队的队长过来,大家都不要走,我来开个现场办公会,我做一次一把手给赵总看看,看看我合格不合格。” 元朵出去,一会儿,和车队队长一起进来了。 秋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看着大家,平静地说:“在处理正式的事情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宣布完后,元朵以公司的名义下发文件,正式往下传达。” 大家都看着秋彤,不知秋彤要干嘛。 秋彤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我以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总经理的名义宣布,对本公司两位副总分管的工作进行局部调整。原来由赵总同志分管的车队,即日起改由亦总分管,此二人其他分管的内容不变。下午,公司办公室就下发文件将此变动通知公司各科室部站。” 话音未落,大家都微微变了脸色,都一起看着赵达剑。 赵达剑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通红,甚至有些发懵,愣愣地看着秋彤,接着又要发作。 “如果赵总对这个调整不满意,那么,我可以继续加大调整的范围和力度!”秋彤接着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足够的分量。 赵达剑又是一愣,硬是没发作起来。 他当然知道,秋彤是撤不了他的职务的,即使秋彤给集团打报告告他也不怕,孙栋恺在上面兜着呢,孙栋恺让他在发行公司呆着,很明显是有牵制秋彤的意图,他是不会听从秋彤的意见的。 只是,赵达剑没想到秋彤给他来了这么一招,你不听我的,你和我作对,不错,我撤不了你的职,也赶不走你,但是我可以充分利用我的权力剥夺你分管的内容,这是集团赋予公司总经理一把手天经地义的权力。 既然你非要倚老卖老仗着背后有人硬要不服从我的工作安排,既然你非要对抗到底,既然你对工作是如此的态度,那么,我就剥夺你对这一块分管的权力,你就是告到集团也说不出道理来,你的不是就摆在那里。 还有,你要是继续对抗,我就继续剥夺你的分管内容,直到把你架空,让你成为一个摆设。当然,我这一切都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丝毫不掺杂个人的私念,你告到天边也没处说理。 秋彤这一手,显然极具杀伤力,正击中赵达剑的死穴。 赵达剑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敢继续发飙了,秋彤要是真把他架空了,那他岂不是很难看。 我这时冒出一句:“坚决支持秋总做出的决定,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 曹滕这时转了转眼珠,也说:“我们业务部坚决服从分管老总的管理。” 车队队长反应也很快,说:“我坚决服从秋总的决定,我们车队绝对接受新老总的分管。” 元朵说:“我这就安排办公室去弄文件,下午就下发传达。” 赵达剑脸上十分尴尬和难堪,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狠狠地看了车队队和曹滕一眼,接着冲秋彤点点头,冷笑一声:“行,你行,调整的好,好。” 赵达剑显然说的是反话。 秋彤微笑着:“既然大家都表态支持,既然赵总也说调整得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处理正事。不过,这个正事,我看不需要亲自处理,还是由新分管的亦总现场办理吧。” 说完,秋彤看着我,点点头。 我冲秋彤点点头,然后看着车队队长:“家里还有一台备用车,是不是?” “是,亦总!”车队队长回答。 “驾驶员呢?”我说。 “有一个替班的驾驶员,现在就在车队办公室。” “好,你马上就回车队,将仓库里的那批货即刻装车,马上发出去。”我说。 “好的!” 我接着看着曹滕:“曹经理,你负责做好对客户的安抚工作和善后处理,当然,我也会亲自再和客户道歉解释。” 曹滕点点头:“只是,如何善后?请亦总指示?” 我斟酌了下:“第一,正式赔礼道歉,保证今后绝对不再发生类似事件;第二,不但这次的配货款要退回去,而且,即日起到月底,此客户的配送货物均免费,作为对客户实质性的赔偿。至于免费配送货物这一块公司内部财务的计算和支出,我会适当调整业务部和车队本月的任务量,不会影响对业务部和车队的考核,不会影响业务员和驾驶员的收入。这一块,等于是公司支出。” 曹滕和车队队长都点头答应着。 然后,我看着曹滕和车队队长:“下一步,业务部和车队要做好工作上的衔接,货到后,要迅速交接,不能耽搁,要严格按照客户的要求进行配送,不得有任何延迟。同时,要严格内部考核机制,严格奖惩,一定要坚决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曹滕和车队队长又答应着。 然后,我看着秋彤:“秋总,我安排完了,你看可否?” 秋彤站起来,捋了捋头发,冲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大家,干脆地说:“亦总的处理意见我完全同意,请相关人员遵照执行。今天的会到此结束,散会!” 回到办公室,我琢磨着秋彤今天处理此事的过程,不由暗暗赞叹秋彤的睿智和聪慧,她今天实施的策略分三步走,可以用十六个字来总结:欲擒故纵,防守反击,先礼后兵,软中带硬。 一开始她先借着批评我不该乱拍桌子来安抚赵达剑,希望能够缓和赵达剑和我之间的紧张气氛,没想到赵达剑不识好歹,反而愈发嚣张,开始依仗和孙栋恺的特殊私人关系倚老卖老,完全不把秋彤放在眼里,骄纵异常。秋彤对此保持着极度的克制和容忍,对他的挑衅言语没有做任何正面回应。 然后秋彤开始和赵达剑商讨处理此事,希望赵达剑以工作为重,知错就改,及时修正错误,将损失和恶劣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但是赵达剑继续坚持己见,继续顽固不化,继续对秋彤步步紧逼目中无人傲慢异常,借着此事发泄自己压抑已久的怒火和不满,同时奚落打压秋彤。 秋彤在继续保持克制忍让的同时,却突然在工作原则的事情上站住了脚跟,坚决守住底线不后退,这是她防守的最坚固最后的防线。 接着在赵达剑持续肆无忌惮的发飙之后,秋彤突然就祭出了杀手锏,以公司的整体利益和工作的原则为出发点,开始突然对赵达剑实施了出乎意料的毫不留情的反击,直接剥夺了他分管车队的权力,在赵达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接着又软中带硬暗示了他一句,如果不服对抗,那么后果会更严重。 如此,这样,赵达剑的进攻成了强弩之末,最后毫无防守之力,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秋彤在此次事件上的处理,既保全了公司的整体利益,又打击了赵达剑的嚣张气焰,还不会波及到集团上层,还顺带调整了副总分工,还让赵达剑有苦难言,可谓是完胜。 相比和赵达剑的争吵,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弱智。 一场风波暂告结束。 当然,我知道,赵达剑今天吃了一次大亏,今后对秋彤的嫉恨会更加深,他必定还会伺机找机会向秋彤发难。 而曹滕,今天的表现似乎很积极,似乎对我和秋彤十分顺从。但是,不知为什么,不管曹滕如何表现,我始终对曹滕难以树立起真正的信任,始终对他消除不了戒备心理,反而觉得他越发显得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曹滕的站队,似乎是个谜团。 下午忙完工作,我抽空继续复习,快到下班的时候,秋彤进来了。 “我出去办事的时候,路过考试中心,又给你弄了几套模拟试题,还有时政复习资料。”秋彤把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点点头:“很好,你辛苦了。” 秋彤抿了抿嘴唇:“还有不到10天就要考试了,学习时间很紧的。要不,我放你几天假,你在家集中精力复习功课。” 我摇摇头:“不妥,那样会引起闲话,公私是要分开的。再说,现在正是大征订最紧张要收尾的时候,我哪里能离开呢。” 秋彤没有说话。 第七百三十一章 白日做梦 我说:“也是巧了,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招考,干嘛就不能弄到元旦后呢。” 秋彤说:“这可是有道道的。元旦前新招的人上岗,那工龄就从今年开始计算,要是元旦后,就是明年的工龄。时间上差这么几天,但工龄却差了一年。所以,这次招考,一定要在元旦前结束,元旦前上岗。”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按这个说法,那元旦后,你提拔正职不就是三个年头了。” “是!” “那你不就可以再继续提拔了?”我说。 秋彤笑了下:“你想什么呢,白日做梦?” 我说:“事在人为啊。” “事在人为也轮不到我的份,我倒是很喜欢干目前这个职位,起码这个是正的,不带副。”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我说:“那按照你的思维,我也应该还是继续干那个业务部经理了,做这个老总,是副的,多不带劲!” 秋彤说:“你和我不同,女人,还是不追逐名利的好,有个饭碗就行,男人,则没办法,是要不断进步的。” “这次我要是考上了,是不是就是上面备案的副科了?” 秋彤摇摇头:“当然不是,考上,还得有一年的考察期,一年之后,才可以转正,然后,才有可能提拔。” “要那么久,真没意思。” “当然,也有例外,市里刚出台了一个关于特殊人才提拔重用的条例……” “那你看,我是特殊人才不?” “你是想听好话还是不好的话?” “听好的!” “那你就是!” 我不由笑了,秋彤也笑了。 “有时候,人总是喜欢自己安慰自己。”我说。 “或许,人有时候还喜欢自己欺骗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忍不住会想。”秋彤说。 我沉默了,秋彤也沉默了。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迟疑了一下:“我下午去医院了。” “还是去找你的那个熟人,找到了吗?”我说。 “找到了。”秋彤点点头,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事情办完了?”我说。 秋彤点点头,眼里带着怔怔的表情看着我。 “你怎么了?”我说。 “回答我,你希望海竹回到你身边吗?”秋彤问我,眼神有些迷惘和忧郁。 我看着秋彤的表情,心里一阵犹豫,说:“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秋彤低下头,沉默了半晌,说:“我希望你回答——是!” 我的心一颤。 “海竹是爱你的,她对你的爱,我现在感受地越来越深刻。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她来到你身边,给了你最需要的情感的抚慰和心灵的安慰,她是那么深深的爱着你,爱地刻骨铭心,深入骨髓。可是,她却又义无反顾地要离开你,离开了你,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难道,你认为仅仅因为你和夏雨还有混道上的事情伤害了她就能让海竹离开你吗?你以为你的伤害足以让她离开吗?”秋彤抬起头看着我,继续说:“不,海竹绝对不会因为你伤害了她而离开你,一个女人一旦真正爱上了一个男人,轻易的伤害是不会让她主动离开的。除非——” “除非什么?”我说。 “除非是她不愿意伤害你。” 秋彤说。 “不愿意伤害我……”我喃喃地说。 “是的,在爱情的世界里,因为不愿意伤害自己的爱人,所以就选择离开。而这种离开,恰恰就是一种爱的体现。这种爱,更加深沉,更加圣洁。”秋彤缓缓道。 “海竹她如何会伤害我?”我说。 秋彤看着我:“你是个粗心的男人,或许,男人都是粗心的。女人,从来都是敏感而细腻的,一个细心的女人,不会等到伤害来临了才会离开,而是在预感到这种伤害要来临的时候,会提前离去。” “她,难道,她预感到有什么会伤害我?” “应该是这样。”秋彤点点头。 “那会是什么?” 秋彤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说:“有时候,女人认为会伤害男人的事情,对男人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伤害,但或许又不是。每个人的观念不同,想法也不同。” 我突然想到秋彤这几次去医院的事情,不由心里一颤,看着秋彤:“秋彤:“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告诉我!海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彤的眼神颤动了几下,露出犹豫的表情,接着看着我:“我这几次到医院去找我那个是熟人,目的就是想知道海竹那天在医院查出了什么问题。今天,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海竹为什么要离开你。” “什么问题?”我急切地说。 秋彤盯住我的眼睛,说:“海竹在医院查出患有先天性不孕不育症。”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至此,我终于明白海竹为什么要义无反顾地坚决和我分手。 因为,海竹知道自己不能给我生育后代。 因为,海竹知道我是家里独子,她不忍心让我们亦家因为她而断后。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想着海竹,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酸痛。 “放弃,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秋彤看着我说。 我沉默不语,心里刀割一般地疼。 “她太傻了……她好傻。”我喃喃地说着,心乱如麻。 “问你一个问题!”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 “你对传宗接代这个事情看地重不重?”秋彤说。 “不重!”我毫不犹豫地说。 “你真的对不能有自己的后代看得不那么严重?”秋彤又说。 “是的。虽然我一直秉承着传统的东方文化,但是,我确实没有看得那么重!幸福,和能否传宗接代无关!”我说。 “你可以看得不那么重,但是,你的父母呢?你如何向他们交代?”秋彤说。 “他们的思想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不开化。”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是相反的回答,关于你和海竹,我不会再说任何话。但是,现在你如此回答,我想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看着秋彤,不知她要说什么。 “首先,关于我们——”秋彤看着我,“不管我们之间过去怎么样,不管现在已经发生了什么,不管我们之间内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感觉,但是,有一点是无可改变的,那就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说到这里,秋彤顿住了,眼里带着痛苦的表情,低下头去。 我呆呆地看着秋彤,心里起起落落。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继续说:“现实生活里,常常会如此,爱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得到,并非一定要拥有。能看到自己爱的人幸福,这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一种满足,一种快乐。” 我的心里苦涩地翻涌着不息的潮水。 “还有,我想说,我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责任是第一位的。我心目中,一个真正的男人,必须要能担当和包容。这种担当和包容,包括对社会,对同事,对朋友,对亲人。” 我默默地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说:“海竹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她善良、聪慧、温柔、体贴,她身上具备一个完美东方女性所具备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她爱你。你和她在一起,她会给你想要的所有幸福。除了——” 说到这里,秋彤停住了,看着我。 “除了不能生育后代。”我说。 秋彤点点头,接着又说:“其实,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未必就完全不可能,只是,我听医院的朋友说,先天性不孕不育有多种,海竹患的这种,目前国内的医疗技术,暂时还没有攻克的办法。还没有治愈的先例。” 我看着秋彤:“你认为我是一个能担当和包容的男人吗?” 秋彤说:“假如你刚才说的你不看重传宗接代的重要性是心里话,我会认为你是。但是,我并不想勉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即使你很看重,也没有任何人会责备你,会鄙视你,我同样也是这样想的,会理解你。其实,真正要是换了我是海竹,我也会像她这么做。毕竟,我们生活的环境和传统习俗影响着大家的思维。” 我说:“我想知道你内心此刻的真实感受。” 秋彤紧紧咬了嘴唇,低头沉默片刻,接着抬头看着我,语气坚定地说:“我最大的希望,是你能幸福!而我,不能给你任何东西。而海竹,是目前我认为你周围最能给你幸福的人,她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你。 何况,现在,她是最需要自己的爱人安慰的时候,而你的作用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爱情是自私的,但人的良心是可以无私的。能看到你和海竹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快乐。也是我的幸福。” 我沉默无语。 秋彤接着说:“我其实知道,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我知道,你和海竹,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你对他,心中始终都无法放下。我欣赏你的这种重情,不管这种情是爱情多还是亲情多还是友情多。 我最看重的是重情重义的男人。而我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不可改变的现实,我们都是现实中的人,我们的性格都是与生俱来的,性格决定命运,既然命运不可更改,那么,我们就要面对现实,就要正视现实,就要尊重现实,就要在现实里好好地活下去。” 说着,秋彤站起来:“说了这么多,或许有些话我不该说。我不想要求你一定要去做什么,一定不去做什么,你有做出选择的权力。但是,我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你或许会知道。我发自内心希望看到你、你们的幸福。只要你们是开心的,我就是快乐的。 爱是奉献,不是索取,是付出,不是占有。为自己的爱的人付出一切,甚至牺牲,都是值得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要想得到幸福的感情生活,就要负起那份责任。” 秋彤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酸楚和无奈,还有悲凉和凄冷,还有倔强和坚定。 接着,秋彤就走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抽了一夜 晚上回到宿舍,我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反复琢磨着秋彤说的那些话,想着和秋彤的过去和现在,又不停地想起和海竹往昔的一幕一幕。 我的心里时而疼怜,时而牵挂,时而酸楚,时而无奈,时而歉疚,时而失落,时而迷惘,时而叹息。 我能想像,在这段时间里,海竹心里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既要面对自己生理上的噩耗,又要面对情感上的巨大创伤。而这一切,她不能和任何人倾诉,甚至还海枫,甚至自己的父母,她只能独自内心默默承受。 我能感受,秋彤今天在和我说那番话的时候内心是带着多么巨大的无奈和苦楚,却又带着执着的倔强和期翼还有祝福。而这一切,她同样只能自己承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在矛盾和纠结中以及理想和现实中斗争了一夜,最终,秋彤的话主宰了我的内心,责任和良心盘踞了我的大脑,是的,此时,海竹是最需要自己最亲爱的人安慰的时候,这个人,就是我! 爱情是自私的,但做人的良心不能自私! 海竹对我重情重义,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来到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现在她这个样子,我不能负她,不能对不住她。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疼得不行,心里的愧疚自责愈发浓郁。 此时,我没有去想我对海竹的情感到底是爱情多还是亲情多,我只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爱我的,在她遭遇这种厄运的情况下,我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海竹,我必须要回到她身边,必须要给她幸福。我不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必须要做一个有责任的人。她因为不愿意伤害我而离开我,我要为了不让她被继续伤害而回到她身边。 天亮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我开车直接去了海竹公司。 刚上班,客人不多,业务员都出去了,公司里静悄悄的。 海竹不在,小亲茹在值班。 看到我,小亲茹很高兴。 “亦哥,海竹姐刚和计调部的总监出去谈一笔业务。”小亲茹把我让到海竹的办公室,又给我倒了一杯水,笑嘻嘻地看着我,“哎——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可想死俺了,当然,最想你的还是海竹姐,她没事的时候常坐在办公室发呆,抽屉里还藏着你的一张照片,没事就拿出来自己看,边看边偷偷流泪。”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发酸,冲小亲茹笑了下:“你先出去忙吧,我自己坐会儿,我等她回来。” 小亲茹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我坐到海竹的办公桌前,低头看到中间抽屉的钥匙还插在钥匙孔里,似乎海竹出去走的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锁上。 犹豫了一下,我拉开抽屉。 首先看到了一个相框躺在抽屉里,里面是我的照片。那是今年金秋的一天,我带着海竹去棒棰岛风景区游玩,在棒棰岛宾馆门口的草坪上,我腾空跃起做飞踢动作,海竹给我抓拍的。当时海竹拍了很多张,后来选了一张最满意的冲洗出来放在相框里,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默默注视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拿起相框看了半天,往回放时,看到一个粉红色的日记本。 我轻轻拿起日记本,缓缓抚摸着封皮,又犹豫了半天,我终于打开日记本。 “哥,这是一封写给你但永远都不会寄出去的信!哥,我离开了你。当我离开你的一瞬间,我多想再叫你一声哥,可是,我终究没有叫出来。 我曾经说过,我要抓牢你,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可是,如今,我已主动放开了你的手。离开你,是因为爱你。因为爱你,所以不愿意看见你不快乐;因为爱你,所以不愿意看着你强忍內心的挣扎;因为爱你,所以不愿意看见你辛苦;因为爱你,所以愿意放开你。 曾经以为你是我手中的风筝,只要我手中紧握着那根线,无论你飞向何方,我最终都是你的归属,可是,当我踏出医院门口看到你的一刹那,我立刻明白:我将要失去你!因为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当我渐渐开始接受你和夏雨之事的解释,当我渐渐开始接受你参加道上这个现实,一度以为,我和你可以继续下去,你和夏雨或许真的是一场误会,你参加道上或许是被逼无奈,只要误会消除,只要你摆脱无奈,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幸福和甜蜜。可是,一张诊断单,将我长期以来的忧惧和猜测变成了现实,击碎了我所有的梦。 不能生育,意味着你和我之间将没有孩子,意味着你们家将断了香火无人传宗接代。或许你不看重这一点,但是我看重,我可以忽视你,但是我不能忽视你的父母。所以,现实面前,我别无选择,只能放手,只能离开。” 看到这里,我深深吸了一口烟,青烟弥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里有些发涩。 我揉揉眼睛,继续往下看。 “看着你的照片,想着你,回忆着过去,不知不觉,我们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当初的点点滴滴,时刻在我的记忆中徘徊,整个脑海都在回忆认识你以后的点点滴滴,回忆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分分秒秒,顿时心里有种莫明的欢喜。 我不能和你走进婚姻殿堂,我不能做你和你孩子的贤妻良母,我不能做你父母的完美儿媳。我知道,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会有人爱你。你周围不乏喜欢你的女人,不管是谁,我祝你幸福! 你答应我,你要好好的生活,找一个你爱她她同样深爱你的人。你幸福那就什么都好,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希望你早日摆脱道上,我们是平民子弟,我们做良心事,吃良心饭,我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看到这里,我的眼睛潮湿了。 我继续看下去: “我的选择或许让你心碎,或许让你伤痛,或许你也会恨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选择离开你,对我来说是被逼无奈的选择,也是一种解脱,对你说或许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选择了错的人是一种无奈;在错的时间选择对的人是一种遗憾;在错的时间选择错的人是一种后悔。 很想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爱你,我爱你,但是对不起,因为爱你,所以我要离开你。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快乐!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因为爱你,就该放了你!因为我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放弃!那是我对你最深的爱。 哥,亲爱的,我离开了你,不会再回来。当我依然爱着你,但这爱已成为你的负担,但这爱已是一种痛苦,那么,我选择放手!我离开你是我没福气,没有我你会更幸福。哥,祝福你……” 看到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心疼痛不已,伤感疼怜的泪水静静从我的脸上滑落。 看不下去了,我合上日记本,将日记本放进原处,低头撑住额头,继续无声地流泪。 半天,平静下来,我站起来走到门口的脸盆前,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坐到沙发上,怔怔发呆。 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一侧的书橱上,在书橱的最上层格子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放着几本杂志。 我站起来走过去,打开橱门,随手翻动着那些杂志,突然一张白纸从一本杂志里滑落出来,落到地上。 我弯腰去捡,随意一看,这是一张诊断书。 我仔细看,这就是决定海竹命运的那张诊断书。 我死死捏住这张诊断书,坐回到沙发上,一遍一遍看着那诊断结果。 想着海竹日记本里写给我的那封永远也不会寄出的信里的内容,看着这个诊断结果,我的心里愈发坚定了要海竹回来的决心。 这时,海竹推门走了进来,小亲茹跟在后面。 看到我,海竹一怔,接着回头看了下小亲茹。 小亲茹一吐舌头:“海竹姐,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亦哥来了。” 说完,小亲茹冲我做个鬼脸出去了,将门关死。 我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那张诊断书。 海竹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脸色倏地一变。 “你来干什么?”海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海竹瘦弱的身形,心里一阵疼怜,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然后缓缓将手里的那张诊断书撕烂。 “你要干什么?”海竹说。 我将撕烂的纸片在空中一扬,纸片雪花般纷纷飘落。 然后,我缓缓走到海竹跟前,深深地凝视着海竹憔悴的面容。 “你——”海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我紧紧抿着嘴唇,缓缓伸出右手,抚摸向海竹的脸。 海竹没有动,低垂下眼皮,身体微微发抖。 我抚摸着海竹的脸颊,凝视着海竹的面容,心里阵阵发颤。 突然,我猛地将海竹拉了过来,紧紧地将海竹抱在了怀里。 我紧紧抱住海竹的身体,海竹的身体消瘦了很多,柔弱了很多。 海竹没有说话,呼吸有些急促,想挣扎,但被我抱得很紧,只能是无力地动了几下。 我的下巴抵住海竹的肩膀,嘶声说了一句:“跟我回去。” “放开我。”海竹说。 “跟我回去。” “你先放开我。” 我松开海竹,海竹捋了捋头发,然后指指沙发:“坐下吧。” 我没有动,看着海竹,还是那句话:“跟我回去。” 海竹缓缓摇摇头:“不,我没有回头路。” “你本来就不曾离去,谈何回头。”我说。 “我已经离去,不会回头。”海竹说。 “你好傻,就因为这个诊断书,你就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我说。 第七百三十三章 并不荒唐 海竹坐到沙发上,用手扶住额头,说:“既然你看到了那诊断书,那我也不瞒你了。是的,不错,我是傻。可是,我做出的决定并不荒唐。再美丽的爱情也要走入婚姻,要走入现实,要面对现实,面对世俗,面对生活,婚姻是过日子,不是谈情说爱,既然我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姻,既然我不能做你父母的完美儿媳,那么,我的决定就是基于理智的,就不是荒唐的。” 我坐到海竹对面,一把握住海竹冰冷的手:“阿竹,这这想法根本就十分荒唐,我不会因为这个可恶的诊断书就对你有什么看法,我不会在乎所谓的什么传宗接代,我不会在乎,我的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也同样不会在意的。相信我,我们一家,都不会把这个当做多么重要的事情的。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一直很爱我,在我最窘迫的时候,你来到我身边,现在我们刚刚要开始复苏发展,我们的事业都刚要起步,你却要离我而去。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难道,你忘记我们当初的共患难了吗。难道,生育问题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我自己都不在乎,我父母也是开通之人,你干嘛非常这么在意。” 海竹不说话,我语无伦次地反复向海竹表达着这个意思。 海竹紧紧抿住嘴唇,身体不停地颤抖。 半天,海竹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我:“你说完了吗?” 我住了嘴,看着海竹。 海竹站起来,背对着我,沉默了片刻:“既然你说完了,那么我来说一句:不要再重复你的理由,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请你回去吧。” 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凄然,但是又很坚决。 “阿竹——”我急了,站起来,走向海竹。 “不准靠近我。”海竹厉声说。 我不由住了脚步。 “你回去吧。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今天你不跟我回去,我坚决不离开半步!”我口气坚决地说,“刚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再重复!” “你——”海竹转身看着我,眼神有些发愣,“我听海枫哥说你正在准备参加事业单位的招人考试,现在正在紧张的复习阶段,800人才录取一个,你要集中精力复习功课,不要分心。” 我考试的事和海枫电话汇报过,海枫很支持。 “要想不让我分心,你今天就跟我回去。不然,我也不复习了,不考试了,就在你这里吃在这里睡。” “你无赖。”海竹说着,眼圈有些发红,似乎有些着急和生气。 我点着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半天,海竹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无奈和凄苦。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她坚持不回去,我坚持不走,还拿不考试来威胁她。 终于,海竹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各退半步,你答应我,集中精力好好复习准备考试。” 我一阵轻松,看着海竹:“好,我答应你,那你呢?跟我回去?” 海竹说:“我不能跟你回去,下午,我就要飞京城,在那里集合,明天,和三水集团的人一起飞迪拜。” 原来海竹下午就要飞京城去迪拜了。 我说:“去迪拜散心,很好,那你回来之后呢?”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当耳旁风,我需要时间来考虑,请你给我一个缓冲,等我从迪拜回来,再答复你。”海竹说。 “为什么要等从迪拜回来?不行,你现在就答复跟我回去!”我说。 我很担心这是海竹的缓兵之计,一是为了打发我走,二是为了让我好好复习功课。 “我说了,我们各退半步,你不要逼我,不要得寸进尺。”海竹缓缓地说,口气有些冷峻,“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要求,那好,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吧,你不走,我走,那考试,你愿意考就考,不考,就算!反正和我无关!” 我一听,慌了,忙说:“我答应,我答应!那就等你从迪拜回来再说。” 海竹点点头:“我现在要忙了,要给公司里的人交代我走后的工作。” 海竹这是在下逐客令。 我站起来。 海竹说:“等我从迪拜回来的时候,你的考试结果也就基本出来了。希望听到你的捷报。” 我说:“我考试的结果对于你的回来会起到促进作用吗?” 海竹眼神一动,接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 我猛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说:“那好,我要在800人里考第一,笔试面试都是第一。你信不信?” 突然,我就觉得自己复习考试有了动力,这是真正的动力,不是李舜给我的那种压力。 海竹点点头,轻声说:“你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我冲海竹笑了下:“阿竹,笑一个我看看。” 海竹努力笑了下,笑容里充满了酸涩和忧郁。 看着海竹的笑,我心里只想哭,眼睛有些潮湿。 海竹转过脸,轻轻地说说:“你走吧。” 阿竹要忙工作,让我走,我只能离去。 下午,海竹直接从海州飞去了京城。 下午,我接到小亲茹的电话,说我走了之后,海竹在宿舍里关上门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场。 听小亲茹说完,我的眼睛再次潮湿。 我不知道海竹今天给我的话是不是在打发应付我,但是,我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将这希望当做我复习考试的动力。 听小亲茹说,同时一起飞京城的,还有夏纪,他作为老板,自然是要去迪拜参加年会的。 夏雨没去,她在集团看家。 老栗这把老骨头也不甘寂寞,随同一起去京城,然后去迪拜,临走前给我打了个告别电话,说是要跟儿子去阿联酋搞沙漠理疗。我怀疑他去迪拜的真实意图是要给儿子的年会撑腰打气出谋策划。 夏纪和老栗一走,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夏雨火起来了! 上午,开完征订协调调度会,我正在办公室和车队队长谈事情,接到三水集团办公室的电话:“亦总您好,这边有个合作业务上的事情,请您来一下。” 放下电话,我和车队队长又交代了几句,然后直接去三水集团。 车子放好,刚进集团总部大门,就看到夏雨正站在门口蹦蹦跳跳,她在这里迎接我。 “哇咔咔,嘎嘎——二爷来了——”夏雨毫不顾忌旁边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大笑着和我招呼。 我皱皱眉头,夏雨这么叫,周边的人还以为我真的是夏雨包养的二爷呢。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看到经过的人当中有几个边走边用鄙视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有的还撇撇嘴,还有的带着羡慕的眼神。 “走,二爷,上楼。”夏雨直接就挎我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 我挣脱开夏雨的手,然后说:“是你叫我来的?什么事?” “是啊,现在这里除了我,谁敢调动你?”夏雨说,“走,有话到我办公室再说。” 周围不停有人经过,这里确实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跟随夏雨去了她的办公室。 一进门,夏雨一脚将门踢上,然后接着就蹦跳着往我身上黏,我一闪身避开,她扑了个空。 “嘿嘿,嘻嘻,哈哈,咔咔,嘎嘎……”夏雨发出各种笑声,不再继续黏糊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往沙发上一趟,双脚乱蹬着,“二爷,我今天彻底自由啦,哈哈,今天开始,我就是山大王了。哎——这种感觉好爽,没人管我了。” 说着,夏雨又蹭一个翻身,从沙发上下来,然后喜滋滋地站到我面前看着我。 我看着夏雨:“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分享你活得自由的快乐?” “昂。”夏雨说。 “乱弹琴。”我摇摇头,然后说,“好了,你的喜悦我已经分享了,我要走了。” “不许走,不要走哦。”夏雨抢先到门口拦住我,看着我可怜巴巴地说,“二爷,人家好不容易有个自由身,才叫你来一起玩的,刚来,干嘛要走啊,别走,咱俩好好唠唠嗑。” 我说:“你哥出差了,集团的事很多,你不忙?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的。” “那不碍事,不是还有很多其他人吗。”夏雨说,“小事我不管,大事我审批就可以了。对了,我今天叫你来,不单是玩哦,还是要谈谈我们的业务哦。” “说吧。”我说。 “坐,坐下慢慢谈,我去给你倒水。”夏雨乐颠颠地去倒水。 我坐下,夏雨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我身边,从茶几上拿起一盒烟:“二爷,抽烟。这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我办公室里其他任何人来都是不准抽烟的,但是,二爷例外。” 我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夏雨乐呵呵地看着我:“哎,二爷真帅,抽烟的架势都这么有男人味。帅极了,帅呆了。” 我苦笑了下。 夏雨接着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回来,放到我面前:“二爷,今天我找你来是真的有业务要谈呢。你看,这是我们物流配送明年的合同,我让手下人弄了个草案,你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如果没问题,我们元旦前就签了。” 这是发行公司和三水集团合作的一个大项目,我最近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事。看来夏雨找我是真的有正事。 我开始看合同,夏雨乖顺地坐在我身边,托着腮,身体不停往我身边靠。 第七百三十四章 黏糊 我转头看着夏雨:“你坐到对过去,少黏糊。” 夏雨一撅嘴:“怎么了啊?咱们今天是公私兼营,我靠着你坐坐又怎么了?小气鬼!” 我说:“你过去不过去,你不过去,我过去——” 夏雨忙站起来:“好,好,二奶听二爷的,我过去还不行吗。” 夏雨老老实实坐到了对过的沙发上。 我看完了合同草案,琢磨了一下,接着又提了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夏雨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又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最后意见达成一致后,夏雨直接坐到电脑前修改,修改完毕,又打出一份。 “夏纪给我授权了,如果你们没意见,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夏雨说,“在夏纪同志出国期间,集团的一切事务由我做主。” 说完,夏雨得意地笑了。 我说:“你可以做主,但是我不能做主,这合同要先给秋彤老总审阅。” 夏雨说:“提高工作效率,我现在就传真给秋姐,让她看看。” 夏雨说着就摸起电话打给了秋彤:“秋姐,二爷现在我这里,我们在商谈明年和你们合作物流的合同,我们初步定下来了,二爷说这合同需要你审核。我现在就传真给你哈,你要是没意见,我现在就和二爷签了。” 夏雨一口一个二爷,不知秋彤听了心里是何滋味。 打完电话,夏雨就传真给了秋彤。 然后,夏雨又坐下来:“稍安勿躁,等秋姐回复。” 我点点投头。 “哎——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天见到的那个什么秋姐的未婚夫。”夏雨突然说,“像个大烟鬼,贼眉鼠眼的,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我看着夏雨:“你为什么说人家是大烟鬼?” “看着就像呗,看那眼神就能觉察出来,抽大烟的人,眼神和正常人都不一样的。”夏雨笑嘻嘻地说,“当然,这也是乱猜,我也没见过真正的大烟鬼,只是根据想象推测。” 我吸了一口烟。 “哎——这个李舜不会真的是大烟鬼吧?”夏雨说。 我看着夏雨:“我也在抽烟,你说我是不是大烟鬼?” “呵呵,你是小烟鬼,你不是大烟鬼。”夏雨说,“哎——我很奇怪,秋姐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未婚夫呢?她怎么就能看上这样的人呢?这也太没眼光了。” 我没有说话。 “不过,幸亏他们没登记,法律上是不受保护的哦。”夏雨说。 “你什么意思?”我说。 “我什么意思?嘿嘿。”夏雨神秘地笑了,接着说,“我看秋姐不能嫁给那个大烟鬼,嫁给我家夏纪还差不多。你难道没感觉出来,我家夏纪很喜欢秋姐吗?二爷,你说,让秋姐和那个大烟鬼分手,让她做我嫂子好不好?” “不好!”我说。 夏雨不知天高地厚,夏纪不明就里,要是李舜知道夏纪对秋彤有那意思,恐怕麻烦就大了,李舜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为什么?”夏雨说。 “不为什么,就是不好!”我干脆地说。 “我家夏纪哪一点比不上那大烟鬼,为什么不好?”夏雨说。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这事我劝你不要乱搅合乱折腾。”我说。 “哼,这怎么是搅合折腾呢,这是成人之美啊。那个李舜,我看就是个无知自大的暴发户,还异想天开要年薪一百万雇我做保姆,差点笑死我了。”夏雨又笑起来,“我干脆就说是一亿,吓死他。” 我没有笑,说:“一亿,他一样能出得起。” “这么说,这家伙还是个亿万富翁?”夏雨意外地说。 我说:“社会上的人,你看不懂看不透的多了,所以,不要轻易看轻任何人。” “哦也,这家伙做什么生意,怎么这么有钱?”夏雨说。 “这个你不用关心。”我说。 “我对这个还真没兴趣,只对秋姐和我哥的事感兴趣。你说,我要不要撮合撮合呢,或者,我想办法把李舜和秋姐搞散。”夏雨说。 “我说了,这事你一定不要掺和。拆散人家,这是下作的行为,不值得提倡。”我说。 “那倒也是,那就让夏纪同志自己去努力吧。这一点,我不能学大大奶芸儿,我猜你和海竹的事情,有她捣鼓的成分。”夏雨说。 我没有做声,闷头抽烟。 “不过,芸儿拆散了你和海竹,对我来说,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哦。”夏雨说,“可是,我心里却又总觉得对不住海竹。哎——人啊,思想太复杂了不好,我为什么总觉得良心上不安呢,我要是能心安理得,多好啊。” 我看着夏雨:“你脑子里想的太多了,我告诉你,海竹早晚是要回来的。” “吖——为什么这么说,她不是已经离开你了吗,那天她话说的那么坚决,为什么会回来呢?”夏雨说,眼里带着几分失落失望还有几分安慰的表情。 “你认为感情上的事情,有那么简单吗?”我看着夏雨。 “这倒也是,感情的事情,是挺复杂的。比如,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我觉得越来越纠结复杂了,本来我以为只是我们俩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仅仅有海竹,还有掺和进一个芸儿出来。下一步,说不定还会有谁掺和进来。”夏雨叹了口气,说,“本来我是二奶,排第二的,可是芸儿一冒出来,我成了第三了,以后,说不定排名还得下降。” 我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不管有几个奶出现,但是你二爷现在起码是自由身,这就很好。”夏雨又高兴起来,“既然是自由身,那么,各位奶就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现在,就看谁发力快了,我好像是下手比较快,好像是比较近水楼台的哦,嘻嘻。” 夏雨说着,自欺欺人地傻笑起来。 这时,秋彤给我来电话了。 “传真过来的合同我看了,可以,很完善,你和他们签了吧。签完你回来找元朵盖章。”秋彤说。 “好的!” 秋彤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于是和夏雨签合同,签完,夏雨让人拿去盖了章,然后给我,让我带回去盖章。 我将合同放在一个大信封里,装好,然后看着夏雨:“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先回去给合同盖章。” 夏雨说:“别忙走啊,见你一次不容易,多聊会呢。快到中午了,在我们内部食堂吃完午饭再走。” 我正要推辞,有人敲门,夏雨说:“进来——” 进了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沓文件请夏雨签字。 夏雨接过来看了半天,然后签了字,接着抬头看着那个工作人员:“我问你,昨天下午是不是有人在财务中心酒后发酒疯骂了几个做财务的小姑娘。” “是!” “是谁?”夏雨脸色一沉。 “是销售公司的总经理老盖!” “为什么耍酒疯?”夏雨又问。 “好像是因为报销的事情,好像他们的一部分报销单据超出了报销的规定,财务不给报,他就。” “好啊,老盖,老盖,仗着是集团的元老就倚老卖老,就违反财务规定,就敢到财务中心发酒疯,还真反了他了。”夏雨声音一变,脸色一拉,“去,找几个人,把老盖拉到财务中心,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打屁股。” “啊——这——夏总,这——这合适吗?老盖酒醒后就后悔了,已经去财务中心给大家道歉了。” “道歉管个屁用,我要给他长长记性。怎么,我在家主持工作,说的话不算数?你不愿意听?” “不,不是,夏总的话,我当然听,只是,只是,打屁股……” “什么只是,你再给我犟嘴,我将你拉过去一起打屁股。”夏雨说着站起来,喜滋滋地看着我,“二爷,走,跟我一起去看打屁股的现场,一定很好玩。” 我坐在那里没有动,好气又好笑,这个夏雨,太能搞了。 我对夏雨说:“你这样做,很胡闹。作为一个集团的当家人,你怎么做事这么随性呢?处理问题不是你这样做的,你这方法欠妥。” “哎——你少教训我啊,我好不容易当一次家,好不容易夏纪给我放一次权,我可要好好玩玩。夏纪在家,我可是被压抑坏了。”夏雨说着又要拉我,“快起来啊,打屁股肯定很好玩,我们看完打屁屁就去吃午饭。” 我没有动,说:“此事不可这样处理,你不能光顾好玩,我建议采取其他办法妥善处理此事。老盖怎么说也是集团的中层,也是为集团出大力的人物,你怎么能轻易就因为犯了错误打人家屁股呢。记住,要尊重集团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元老级的功勋人物。” 夏雨不悦地说:“哎——我就是想玩玩,你哪里来那么多大道理啊,哎,没意思,不玩了。好了,算你说的有理。” 接着,夏雨对那人说:“看在我家二爷的面子上,就放过老盖,也不打你了,回头你让老盖写一份深刻检查给我,然后我再决定如何处分。” “好,谢谢夏总!” “别谢我,要谢,就谢二爷!快,谢谢我二爷!” “谢谢……谢谢二爷。”那人嘴巴咧了咧,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困惑而蔑视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名声在三水集团算是被夏雨给毁了。 那人接着出去。 夏雨关上门,我刚要起身打算谢绝夏雨的午饭告辞离去,夏雨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刁世杰来了 “哎——这怎么这么多事,烦人呶。”夏雨边嘟哝边走到办公桌前,一按电话免提键,“什么事,说——” “夏总,关于我们新建分厂工地施工的事情……” “我知道,不是让你们抓紧联系合适的施工队利用今冬明春的时间,先把土石方搞完吗?”夏雨说。 “是的,最近来联系施工业务的单位不少,我们正在考察。这会儿,一家施工方的老板来了,非要面见你。” “非要见我干嘛,你们先谈好再说,有事你直接和他谈就是。”夏雨说,“我这会儿正在和客户谈事情,没空——” “不行啊,夏总,这位老板说必须要见到你,口气很硬。” “真烦人。那好,叫他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老板,还非要见我!”夏雨说完按死了电话。 我本来想走的,听到这个电话的内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看看什么样的施工方老板讲话这么硬。 片刻,夏雨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夏雨坐在老板桌后,沉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工作人员推开门,对夏雨说:“夏总,他们来了。”接着他对着门外说,“请进。” 我和夏雨都看着门口。 接着,我看到刁世杰带着墨镜身披黑色的风衣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阿来和保镖。 我一愣,坐在那里没动。 “夏总,你好啊。我姓刁,名世杰,今天专程来拜访夏总。”刁世杰冲夏雨大声说着,一扭头,接着就看到了我。 看到我坐在沙发里,刁世杰虽然没有摘墨镜,但还是能看出来他一怔。 保镖和阿来也用意外的眼神看着我。 我坐在那里没动,冲刁世杰一笑:“你好啊,刁老板。” 看到刁世杰出现在这里,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我知道三水集团的新工地项目工程量很大,看来刁世杰是看中了这个项目,亲自出马了。 “刁老板请坐——”夏雨客气地说了一句,接着看着我,“你们认识?” 刁世杰坐到我对面,冲我呲牙一笑,然后看着夏雨:“是啊,夏总,我和亦总是老相识了。” 保镖和阿来没有坐,背着手站在刁世杰背后。 夏雨的口气有些缓和了,接着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冲刁世杰点点头笑了下:“原来你们是老相识,失敬失敬。” 显然,夏雨对刁世杰的态度转变是因为我,她以为刁世杰是我的朋友,爱屋及乌了。 “夏总客气了。”刁世杰笑着,“哎,真没想到夏总如此年轻漂亮,想必夏总一定是能力卓越超群了。” “刁老板过奖了,我们是家族企业,我没什么能力,只不过是因为我沾了家人的光而已。”夏雨淡淡地说。 刁世杰又笑了,然后看着我,“亦总,你今天也是来这里谈生意的?” “是的。”我点点头。 “你和三水集团能有什么生意可谈?”刁世杰说。 “哈,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们集团和亦总可是有很多合作的生意,公私都有啊。”夏雨笑着说起来,“这公的,我们和发行公司是战略合作伙伴,报纸和物流都有合作,这私的,我们和春天旅游公司也是长期合作伙伴。” 夏雨毫不知情地说了出来,我没来得及阻止她。 “私的,春天旅游公司……”刁世杰重复了一句,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丝阴笑。 我的心里一沉,脸色有些难看。 刁世杰这会儿一直没摘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夏雨这时看到我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解地看着我,又看看刁世杰。 她似乎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头。 “亦总,我和夏总有事情要谈,我想,你可以出去了——”刁世杰说。 我坐在那里没动,笑了下。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刁世杰提高了嗓门,声音有些霸道,他似乎把这里当成他的地盘了,痞气有些不由自主地外露。 我还是坐在那里没动,继续笑。 “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把他拖出去——”刁世杰冲身后的阿来和保镖说。 阿来和保镖接着就冲我走过来,我暗中运气,准备突袭刁世杰,来个擒贼先擒王。 “站住——谁也不准动!”夏雨突然厉声说了一句,接着站起来。 聪明的夏雨终于意识到我和刁世杰虽然认识但不是朋友了。 夏雨这么一说话,刁世杰愣了下,似乎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地方,笑了下:“好,听夏总的,都站回去,不要动,让亦总自己走吧。” “你算老几啊,说的什么屁话!”夏雨突然冲刁世杰说。 刁世杰脸上的表情不由一怔。 夏雨不屑地说:“亦总是我的客人,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算什么玩意儿什么东西,敢撵我的客人出去?我看你先到厕所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刁世杰看着夏雨,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他还没适应过来。 夏雨接着回到自己的老板桌后面,身体往老板椅上一靠,带着傲慢的眼神看着刁世杰:“喂——你叫刁世杰是不是?” “哦,是。”刁世杰点点头。 “刁老板今天来我这里,是想谈业务的,是不是?”夏雨说。 “对,对,是的!”刁世杰忙点头,似乎醒悟过来了。 “想谈业务,可以,不过,在我这里,你得守规矩。”夏雨说着,伸手一指刁世杰,“你看看你这身行头,黑风衣黑墨镜小平头,身后还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你这是生意人吗?打扮地像个道上老大,你以为就你这小样的能混道上?你以为就你这身板能当道上老大?切——” 阿来和保镖相互看了看,刁世杰嘴巴又是一咧,有些哭笑不得。 “想和我谈生意,先把你这行头给我去了,一点都不懂礼貌,戴着墨镜见客户,小时候你爸妈没教你起码的礼节啊。还有,你身后这两个家伙,都给我出去,我看着就难受。”夏雨武断地说。 刁世杰鼻孔里只出粗气,一副想发火却又发不出的样子,冲保镖和阿来挥挥手,阿来和保镖出去了,然后刁世杰摘下了墨镜。 “刁老板,你是想来谈我们集团新开发的一个分厂工地施工项目的吧?”夏雨直接切入正题。 “对,对。”刁世杰笑着,“夏总,在谈正式项目之前,我再完善一下我的自我介绍,我叫刁世杰,我姐夫呢,叫雷征。雷征你该知道吧,他是我亲姐夫,我姐是他老婆。” 夏雨毫不客气地打断刁世杰的话:“我和你谈生意,管你姐夫是谁干嘛?我只管和你谈业务,其他没用的,少谈。” 刁世杰被夏雨猛呛了一顿,有些尴尬。 “刁老板,来,谈谈业务。”夏雨说。 刁世杰咬咬牙:“夏总,我今天来,就是冲你们的新工地项目来的,我要承包你们的所有土石方工程,同时,还要承包你们的厂房建设项目。” “刁老板胃口不小啊!”夏雨说。 “当然,我是做大项目的人,小项目,我是从来不做的,在海州搞工地搞建筑的,没人不知道我!”刁世杰有些炫耀的口气,还很得意。 “听刁老板的口气,你是志在必得哦。”夏雨说。 “那当然,凡是我亲自出马的项目,没有拿不下来的。”刁世杰自得地说。 “那就是说,我们集团的这个基建项目,是必须要给你的喽?”夏雨说。 刁世杰说:“夏总,我们生意场上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夏总想必也是聪明人,这么说吧,你们的工地项目交给我们施工,我保证施工的质量,保证按时完工。最重要的一点,我保证施工期间的一切安全,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破坏捣乱,也绝对不会当地的刁民来敲诈勒索。” “我是建厂房,又不是搞军事工程,又不是搞强拆,我担心什么破坏和敲诈勒索?我最关注的是你的施工质量和时效。”夏雨说,“既然刁老板你说能保质保量完成项目,那么,你先给我介绍下你们公司的施工资质、大型施工机械的数量、小型挖机的种类和数量、施工人员的数量,这些施工人员有中级技术职称的有几个,还有,你们的规划设计技术能力如何,你们的建筑资质是几级……” 夏雨提出了一连串的专业技术问题。 刁世杰被夏雨问地张口结舌,一个问题也答不出来。 夏雨笑了下:“刁老板,我看你是想当二道贩子搞批发吧,你根本什么技术和机械力量都没有,就是个皮包公司,你是想从我这里把项目揽过去然后再分包出去从中赚取巨额差价吧?这买卖确实不错,空手套白狼,刁老板,你的脑子很好用。” 夏雨脑瓜子很好用,还真说对了,刁世杰的确干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活。 刁世杰脸不变色,笑着:“夏总果然是聪明人。我刁世杰在海州搞的几十个工地,从来都是这种运营模式,从来没有一个我拿不到手的,想必夏总也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吧?” 夏雨继续笑着:“我倒是想给你面子。可惜,我们的这个项目搞的是直销,不做二级批发,不找代理商。所以,刁老板,对不起喽,让你辛辛苦苦白跑一趟。肚子饿了不,要不,我安排人领你们去食堂吃大锅饭。” 第七百三十六章 做人干 刁世杰脸色微微一变,阴笑了下,接着说:“夏总,我奉劝你一句,此事请你三思,不要贸然就做决定。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姐夫是雷征。” 夏雨哈哈大笑,接着发出一声冷笑:“刁老板,你这个二道贩子,给我啰啰嗦嗦什么,什么三思,什么贸然决定,我说了,我们集团的工地建设项目只会直接和施工方打交道,不搞二级批发,你耳朵聋了,你大脑白痴,听不明白?什么雷正雷副,你少提醒我,就是雷政富来也不管用,这是我们家的项目,我们自己说了算。好了,没事了,走吧,该上哪里去哪里。” 刁世杰倏地变了脸色,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夏总,看来这个面子你是不给我喽,你是想在海州和我做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雷征是我姐夫,是市法委的主任。你给我放明白点,在海州,我想做的工程,还没有拿不下来的,在海州,哪个工程没有我的话敢开工。” “哦,原来你是法委主任的小舅子啊。你想让我给你面子,先摸摸你的脸大不大,就你张老鼠脸,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夏雨晃了晃脑袋,接着一摆头,“法委主任又怎么了?可恶的二道贩子,拿法委主任的帽子来吓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出去——给我出去——” “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不用猖狂,到时候你会后悔的!”白老恶狠狠地说,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打电话叫保卫部的人,将你从窗户里扔出去——”夏雨说,“看你就不像是好人,刚才看在亦总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三分,没想到你不识抬举。你以为带着两个打手就能在我这里胡作非为了,告诉你,再不服,我叫人把你们三个捆起来扔到院子里的水池里,冰冻起来做人干。” 说到这里,夏雨眼珠子转悠着,突然笑了,似乎她觉得如果真这样干一定很好玩。 刁世杰看着夏雨有些发愣,他似乎没想到这个夏雨竟然如此难以对付,根本就不按正路子说话办事,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背景和威胁,他似乎一时也没办法了。 夏雨接着就摸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接着说:“保卫部,给我上来20个人,给我把这里的三个人弄到水池子里冻起来做人干。” 刁世杰面部表情微微抽搐,他似乎知道这丫头是什么都能干出来,似乎知道这不是他的地盘,似乎知道他们三个人是打不过这里的大群保安的。 刁世杰狠狠地瞪了夏雨一眼,恨恨地说:“好,臭娘们,算你有种,咱们等着瞧,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说完,刁世杰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刁世杰走后,夏雨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着夏雨,没有笑。 一会儿,夏雨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保安头目模样的人进来,看看我,然后看着夏雨:“夏总,不是三个人吗,怎么只有一个。” 我看到门口站着黑压压一群保安,手里拿着电警棍。 夏雨冲他一瞪眼:“你胡扯什么,这个是我二爷,不是你们要逮的人,那三个人逃跑了。” “那我们去追——”那人看了看我,又看着夏雨。 “算了,别追了,我就是吓唬吓唬那个二道贩子的。好了,你们吃饭去吧。”夏雨懒洋洋地说。 那人随即出去了。 然后,夏雨走到我对过坐下,看着我,笑嘻嘻地说:“二爷,刚才这个二道贩子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的朋友,后来我就看出不对劲来了。怎么样,我耍他耍的好玩不?” 夏雨虽然后来觉察出来了,但是一开始却不小心讲话露出了春天旅游公司的事情,这让我心里有一丝不详的感觉。 我看着夏雨说:“这个人,是混道上的,专门到处争工地,拿下来之后再转手分包,赚取中间差价,借助他姐夫的势力到处胡作非为。” 夏雨说:“我看他这架势就不像是好人,你怎么会和他认识呢?” 我说:“这个说来话就长了,一言难尽。” “既然一言难尽那就不说了。这样的人,二爷还是尽量少打交道的好。”夏雨说。 我说:“你今天回绝他耍弄他,他会记恨在心的,恐怕今后他会找你们的麻烦。” 夏雨不屑地说:“不怕他,他算个鸟啊,不就是因为他姐夫是什么法委主任吗,法委主任算个球,哼,我老爸……” 说到这里,夏雨一下子住了嘴,突然嘿嘿笑起来。 我说:“你老爸怎么了?” 夏雨眼珠子转了转:“我老爸当年要是从政,保证职务比他姐夫高。” 我一咧嘴,夏雨又嘿嘿笑起来。 夏雨毫无忌惮地笑着,我却心里有些担忧,今天夏雨不知深浅地得罪了刁世杰,我担心刁世杰今后会暗中对三水集团下手,或者伤害夏雨。 还有,夏雨无意中透露出了春天旅游公司,这让我不禁又有些担忧,担忧海竹,还担心小亲茹的行踪被刁世杰知道,刁世杰知道了,伍德就会知道,伍德一旦知道,恐怕皇者就要有危机。这都是相互关联的。 在夏雨的坚持下,我心神不定地在三水集团吃了一顿午饭,夏雨专门开了个包间,和我单独吃的。 吃完饭后,在夏雨的依依送别下,我开车离去。 回到公司,我将合同交给元朵盖章,然后安排她送到三水集团给夏雨,我不想亲自去了。 然后,我拿着当天的征订进度表去秋彤的办公室,和她商议一下年前安排投递的事情。 走进秋彤办公室,看到她正在电脑前打字,电脑发出“啾啾——”的声音,是扣扣聊天的声音。 我走过去,秋彤看到我,停了下来。 我看了下电脑屏幕,小窗口关上了。 “和谁聊天呢?”我说。 “和小猪。”秋彤说。 “和小猪聊天还怕我看到聊天内容?”我说。 “真的是和小猪。”秋彤不自然地笑了下。 我其实相信秋彤说的是实话,但是她的表情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我此时也没多想什么,然后就开始和她谈工作。 谈完工作,秋彤问我:“海竹怎么样了?” “带团去迪拜了,三水集团的年会。”我说。 “哦。” “她让我好好准备考试的事情,其他事等她回来再说。” 秋彤点点头,抿了抿嘴唇,接着长长出了口气,轻声说:“她心里很累,也很苦。只是,她不说出来。” 我没有做声。 我想此刻秋彤的心里也同样很累很苦,只是她也不愿意说出来。 其实我的心里也很累很苦,我同样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看到。 晚上,我正在宿舍里埋头复习功课,有人敲门。 我看了下时间,晚上10点多了。 这个时间,谁会来敲门呢? 我起身去开门。 原来是海枫,浑身酒气站在门口。 我将海枫让进来,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喝了不少?”我坐在海枫对过。 海枫端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然后抹了一下嘴唇,看着我:“你在复习功课,没打扰你吧。” “没事。”我说,接着又问:“和谁喝的?” “给我一支烟。”海枫说。 我递给海枫一支烟,帮他点着,海枫使劲吸了两口,然后说:“秋彤。” “秋彤?你和她一起喝酒的?” “怎么?不可以?”海枫看着我。 “当然可以,只是我觉得……” “只是你觉得有点不晌不夜是不是?” 我点点头。 “我喝了,她开车,没喝。吃完饭我说要到你这里坐坐,她开车把我送过来的,到楼下,她走了。” 听海枫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秋彤我住在哪里,我的具体地址,那天她安排饭店给我送甲鱼汤,是如何知道地那么清楚的呢?难道是海枫告诉她的? “秋彤知道我住在这里?”我说。 “我无意中和她说过。”海枫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秋彤今晚和海枫单独吃饭,想必不会是单纯吃饭,如果仅仅是吃饭,她起码会叫上元朵一起。 海枫这时愣愣地看着我,表情有些落魄。 我说:“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海枫深深呼了一口气,还是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半晌,叹了口气:“秋彤今晚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了?”我不由有些紧张,看着海枫。 “告诉我海竹的事情了。”海枫低下头,神情有些怆然和悲戚。 “哦。” “她一直对海竹离开我的真相感到困惑,去医院搞清了海竹诊断的结果,知道海竹原来是因为这个而决意要离开你的。”海枫郁郁地说着,神情十分沮丧,“这个事,她说你已经知道了,她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告诉我,其他人,一概不知。” 我和海枫,一个是海竹最爱的人,一个是海竹最亲的人,秋彤这么做,是正确的。 “伙计,本来我对你一直是有成见的,一直因为海竹的事情对你对耿耿于怀,可是,现在,我无话可说了。”海枫看着我,“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是出在我妹妹身上,这样的是事情,或许海竹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理由继续下去。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觉得责任在自己这里。” 说完,海枫又深深叹了口气:“我家妹子命不好,没福气。” 第七百三十七章 沉沦 听了海枫的话,看到海枫如此的神情,我的心里有些难受:“海枫,我不会离开海竹的,海竹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需要关心和爱护,虽然她执意要离开我,但是,我不会答应的,我会让海竹回来的。” 海枫抬头看着我:“你……” “我们是好兄弟,我们的友谊可以撇开不谈,就只说海竹,她对我有情有义,在我最失落最窘迫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给我的精神以巨大的安抚和安慰,成为我再次奋起的强大精神支柱,没有她,或许,我到现在还处在沉沦里,我对她,一直是深深感激的。 现在她遭受重大打击,处在人生的低谷期,不论从做人的良心还是做人的责任,我都不能撇下海竹不管。我以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无情无义的人。我要对海竹负起我该负的责任。 何况,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有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何况,虽然海竹的病虽然国内目前暂时没有治疗的办法,但是,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也未必就一定无可救治。所以,不管海竹现在怎么想,我都应该让海竹回来。”我说。 海枫感动地看着我:“兄弟……” “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其实,秋彤也是这么想的。关于此事,她和我说了很多。”我说着,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伙计,这样做,或许,你会失去很多。”海枫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或许,我会失去很多,但是,我会得到更多。”我说,“海枫,其实我在想,假如你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你也会像我这么做的。其实,我知道,不管我们做过多少铁石心肠的事情,不管我们如何标榜自己不是高尚的人,但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父母带给我们的善良,都是不会改变的,都活一生一世扎根在我们的脑髓里。” “没人逼你非要这么做,没人逼你非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没人逼你非要承担什么责任。”海枫嘶声说。 “或许,没人逼我,可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我必须要逼自己,我只能逼自己。”我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海枫怔怔地看着我,半天,伸手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想鼓励你,也不想吹捧你人格多么伟大,更不想让你带着怜悯的心态对对待阿竹,阿竹是我妹妹,即使没有任何人关心爱护她,还有我,我会永远保护她。” “这不是怜悯!”我说。 “那就是回报?” “这是男人的责任,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良心。”我说。 海枫又看了我一会儿,沉默了。 一会儿,海枫说:“如果仅仅因为是责任和良心,你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我问你,你还爱海竹吗?” 我看着海枫,心里犹豫了下,接着说:“爱。” 说完这话,我的心里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我不知道自己对海竹的情感里到底是爱情多还是亲情多。 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深思。 海枫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有爱,才会有责任。爱情和责任,是密不可分的。” 我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 海枫又说:“其实,在我们短暂的一生里,并不仅仅爱情需要责任。我们的一生,作为男人,责任无处不在。最起码,我们好好地活着,也是一种责任,对父母的责任,最亲人的责任,对朋友的责任,对社会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正因为人活着就是一种责任,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要正确面对理想和现实,消极的生活态度就等于是慢性自杀。” 我认可海枫的话,是的,对生活失去自信的人,闷闷不乐是内心的真实面,八面玲珑是外在的处世态度,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不单单是为了生活而活着,人活着是要担负起一定的责任,上有老,下有小,亲人和朋友,这些都是爱你的人亦是你爱的人,谁能抛下这些?如果能,那只能证明你无情且自私到极致,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生活,是一种无奈,半点无奈半点不由人。 现实中的,总是与理想中的有着天壤之别。浮生如梦界一遭,品尝一杯苦酒,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岂是能喝尽尝尽的酒? “既然生命还在,那么,就要好好的活着,想要得到的就去付出,虽然付出不一定有很大的回报,但是不付出就绝对不会有回报。爱,是一种精神支柱,有了爱,我们才有责任,有了责任,我们才能更顽强地活着。”海枫又说。 我点点头,浮华沧桑转眼已换变,因为有自己所爱,有爱自己之人,这就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的收获,即便生命短暂也是快活。 “我去找阿竹了,她带着三水集团的团去迪拜开年会去了。她说等她回来,会给我一个答复!”我说。 海枫点点头:“这事,不管我怎么想,不管你怎么想,最后的决定,还得阿竹自己做。我说过,她是外柔内刚的性格,表面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坚定地很,一旦她做出的决定,要想更改,是很难的。除非——” 说到这里,海枫停了下来,眼神愣愣地看着地面。 我看着海枫。 海枫接着又看着我:“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的话还是让我感动的,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不管阿竹和你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没有看错你,一辈子,有你这个兄弟,值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和愧疚。我不知道这不安和愧疚是对海竹还是对海枫,是对秋彤还是对我自己。 “你和元朵,现在怎么样了?”一会儿,我问海枫。 海枫深深吸了一口烟,沉默片刻,说:“虽然她和你结了安达,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的心里,还是一直有你的影子。她一直就没有将你抹去。她和你结安达,其实是为了安抚海竹,也是为了让自己失去最后的机会,斩断自己的最后一丝念想。但是,或许,内心的一些东西不是由大脑能支配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对元朵一日既往,我一直就深深爱着她。对于我,元朵一直表现地很顺从,很温顺,我知道,我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但是,我不愿,我不想,我不能,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我要的是她的心。在她的心没有真正彻底归属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动她一个指头的。 我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一个坚定的完美主义者,我坚信我会用我的爱彻底征服她的身心。我可以等,我会等,我会一直等到她从心里真正爱上我,会等到她彻底忘掉你个兔崽子。” 我点点头:“你很执着。” “不执着又怎么样?我现在除了给自己不断打气,别无选择,我不想失去我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我想得到我梦寐以求的更高层次更高境界的东西。”海枫说,“其实,我也时而会害怕。” “害怕什么?”我说。 海枫闷闷地说:“害怕自己坚持不到最后。所以,我才会不停给自己打气,不停地鼓励勉励自己。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意志最坚定的人,我对爱情是最执着的人,我一定要等到最后的胜利,元朵最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上我。但是,时不时又会有一些杂念来干扰我。” “什么杂念” 海枫瞪了我一眼:“兔崽子,明知故问。” 我不说话了,海枫又闷头抽烟。 “不谈沉重的话题了,来点轻松的。怎么样?功课复习地顺利否?”抽完一支烟,海枫又点燃一支,看着我。 我点点头:“还可以。” “800人里取一个,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虽然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兄弟,这难度确实很大,参加考试的人,都不是吃闲饭的。”海枫说。 “既然我决定参加这次招考,没有退路了!”我说。 “你的性格脾气一直都没改,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后路。”海枫说,“哎——等你考上,你们老亦家终于出了一个戴红顶子的蒿子,我也多了一个混权欲场的兄弟。我混商场,你混权欲场,正好我俩勾结,狼狈为奸。” 说到这里,海枫笑了下。 我也笑了下:“其实我还是最喜欢混商场,这次考试,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海枫说,“出于无奈?”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海枫说。 我苦笑了下:“人生里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不要多问了。” 海枫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无奈归无奈,但凡事皆有利有弊,要辩证地看问题。” 我不由点了点头。 海枫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走了,最近我不打扰你,等结果出来,我给你设宴祝贺。” 海枫告辞。 我又回到书房,想继续复习,脑子里却有些不大安定,老是寻思着今晚和海枫的谈话。 看看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由又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浮生如梦。 此刻,她在干嘛呢? 不由打开电脑,登录扣扣。 她在。 第七百三十八章 活着 “你在干嘛?”我敲击键盘。 “你怎么上来了?”她说。 “学习间隙,休息一会儿,上来随便逛逛。你怎么也来了?”我说,“等我的?” “不是。我在网上查资料,边和小猪聊天。” “查什么资料,聊什么天?白天就和她聊,晚上还聊,白天她那边是深夜,现在她那边是白天,你不让她休息干正事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又不是折腾你不让你休息。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复习功课,不要乱操心。” “我问问你怎么是乱操心呢?说,查什么资料,聊什么内容的?” “不告诉你。” “真的不说?” “嗯。” “坚决不说?” “嗯。” “那好吧,那我下了。” “嗯。” “我真下了。” “嗯,你不要熬夜太晚,早休息,下去休息吧。” 我没下,接着说:“我刚才其实没学习,海枫刚走,我们聊了会天。” “我知道,我送他到你楼下的。” “海枫知道海竹的事情了。” “我告诉他的,我只告诉了你和海枫。作为海竹的哥哥,我想他应该知道。虽然我这样做,海竹可能知道了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 “你很在意海竹对你的态度?” “是的。我不想失去海竹这个好姐妹,我也不想看到她不快乐,我希望看到她是幸福的。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很难过,也很同情她,但是,我不会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同情,那会伤了她的自尊。当然,我会尽量避免和她之间产生一些误会,尽量避免让她对我有情绪。” “这样做,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人生里很累的事情多了,又何止于此。正确面对就是了。还有,不管人生有多大的困难,只要活着,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只要活着,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我不由重复了一遍。 “是的。虽然有时候会处于自责与愧疚的漩涡。其实,人生就像一杯白开水,平平淡淡的;但又像一杯加了糖的白开水,甜甜的;也像一杯加了盐的白开水,咸咸的。” “你此刻在网上折腾,到底想解决什么?”我说。 “刚才我说了,不告诉你。” “你认为所有的困难你都可以解决了吗?” “不——我愿意去解决的,我相信一定能解决了,不能去解决的,自然是解决不了的。” “你说的不能,是否可以理解为不愿?” “或许,可以这样理解,或许,这个不愿,是无奈的必须的选择。”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我无声地下了线。 我不知道秋彤在网上查什么资料,也不知道她在和小猪到底在谈什么内容,但是,我明白她回答我那几句话的意思。 脑海里蓦然游荡出一句话:人生是可以走直线的,这条直线在自己心中。但人生里无奈的妥协、无奈和屈从却往往让自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这是浮生如梦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虽然她正在我的空气里渐渐模糊、消逝,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她无法泯灭。 现实中我和秋彤已无可能,那么,我只能将浮生如梦留在我深深的记忆里,将她和我的那些刻骨往昔化作人生里最悲酸凄冷的一首离歌。 长叹一声,我低头继续复习功课,拿出当年高考的架势,熬夜苦学。 第二天,正在开车上班的路上,接到孙栋恺的电话。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孙栋恺就挂了电话。 听孙栋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冷不热。 不知孙栋恺找我去干嘛? 来不及多想,直接开车去了集团总部,然后直接去了孙栋恺的办公室。 推开门进去,孙栋恺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曹莉也在。 孙栋恺正在接一个电话,看到我抬了下眼皮,继续接电话,曹莉冲我点点头,招呼我坐下来。 “嗯,行,雷主任,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办的。”孙栋恺对着电话点头。 原来他是在和雷征打电话。 “好的,雷主任,感谢您对集团的关心,感谢您对我的爱护。再见,雷主任!”孙栋恺笑容可掬地说着,然后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孙栋恺看着我,嘴巴微微张开哈了口气,然后看着我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小亦,最近几天忙不忙?” “还行!”我说。 “快到年底了,大征订要收尾了,各种繁琐各种总结各种评比各种检查各种表彰都来了,要把握好工作的主次,要调理好工作的吮吸。”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 “昨天我和丹城报业集团的老总打电话,听他说前几天你和秋彤在他们那边的交流效果不错,你们的发言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得到了他们集团一致的好评。”孙栋恺微笑了下,“这很好,你们给我们集团抓了面子,给我脸上长了光。” “哦。”我哦了一声,猜不透孙栋恺叫我来是何意。 孙栋恺接着继续开始漫游讲话:“昨晚我和管主任一起吃饭了。”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靠,你和管云飞一起吃饭关我鸟事,这个难道需要给老子汇报吗?马尔戈壁,孙栋恺一大早叫我来到底为了何事?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 “吃饭好,吃饱了吗?”我随意接了一句。 “没吃饱。”孙栋恺的口气又开始不冷不热了。 “哦。”没想到我随意说了一句孙栋恺还真接上了,这龟儿子还没吃饱,没吃饱你回家去吃,这个还用回答吗,操—— “为什么没吃饱?饭菜不合口味?”我说。 “合口味,挺好的,都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孙栋恺说。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吃?”我说。 “没胃口。”孙栋恺抽出一支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眼神穿过袅袅的一股青烟注视着我。 “怎么?你有胃病?”我说。 “没有胃病。”孙栋恺面无表情地说。 这鸟人在和我绕圈子玩呢! “那你为什么没胃口?”我耐着性子陪孙栋恺兜圈子,我想知道他今天到底是要玩什么把戏。 “因为心情不好。”孙栋恺说。 “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你——”孙栋恺说。 我靠,他终于开始切入主题了,原来没吃饱的老根是因为我。 “我怎么惹你了?”我说。 “昨天晚上,我陪管主任参加一个招待,席间,管主任问起我一件事,弄得我很狼狈和尴尬。”孙栋恺说。 “这事和我有关?” “是的!” “什么事?” “管主任问我你参加事业单位招考的事情准备到什么程度了?还说让我要多多支持你这次考试。”孙栋恺盯住我的眼睛,缓缓地说,声音里带着极大的不满。 我一愣,我报名参加考试的事情,管云飞怎么知道的? “我的下属参加考试,管主任都知道了,我竟然还不知道。领导问起来,我竟然一无所知无法回答,这让我很被动。”孙栋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小亦,我想问问你,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我到底哪一点让你不满?你报名参加考试的事情能给管主任汇报却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和他汇报过这事,绝对没有。”我说。 孙栋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说:“你没给管主任汇报难道是我汇报的?你参加报名考试,想进步,想提升自己的层次,这是好事,我不会阻拦你的,但是,这事你不该和我一点消息都不透,你能和管主任汇报难道就不能和我说一声? 你这么做,让我在管主任面前多么被动多么尴尬?我的部下去参加考试,领导都知道了我竟然不知道,这会让领导如何看我,如何看我们?小亦,我想知道,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董事长。” 我说:“我是真没和管主任汇报过,我这几天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怎么给他汇报?再说,这样的小事干嘛要给他汇报?还有,没给你汇报这事,我不是眼里没有你,孙董事长你每天都在我的眼里,每天我都在仰视你,我是你提拔起来的,我哪里敢目无领导呢。 只是因为这次考试,录取率接近千分之一,这事我觉得没什么把握,我其实就是个打酱油的,重在参与一下,提前给你汇报了,得瑟出去,考上了还好说,考不上多丢人现眼。所以,干脆,我就保持了低调,谁都没告诉。” 孙栋恺半真半假地笑了下:“你的理由很充分,看来,我是要相信你的话了?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你的理由和解释呢?” 我说:“该不该相信,主动权在你!但是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照你这么说,那我只有相信了?”孙栋恺带着半信半疑的口气,似乎他是愿意相信我的话的,只是没有说服自己的充分理由。 这时,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曹莉突然说:“哎——我想起来了,管主任是这次考试领导小组的成员,宣传系统这一块的招考,由他分管负责。” 曹莉这么一说,孙栋恺似乎也有些醒悟,不由点点头:“哦。” 我这时也明白过来,照曹莉说的,管云飞知道我参加考试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怪不得管主任知道我报名的事情呢,原来是这样。”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第七百三十九章 近水楼台 孙栋恺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解除了对我的不满和疑虑,笑着说:“呵呵,看来应该是如此了。怪不得管主任的消息比我还灵通,原来他是近水楼台啊。” 我知道孙栋恺其实今天叫我来问此事,不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这事而不满,而是因为管云飞知道了而他不知道而不满,作为上级,最敏感最忌讳最担心下属的事,就是越级。 疑虑一旦消除,孙栋恺对我的态度就好了起来,笑呵呵地说:“看来,我是错怪你了。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不错,没考上之前大张旗鼓确实不好,最后说不定弄得自己下不来台。我很欣赏你这种低调。” “董事长叫我来就是这事?还有其他事吗?”我做出要走的样子来。 “别急着走啊。”孙栋恺冲我摆摆手,“小亦,关于你这次考试,还有一事,我不明白。” 我说:“我知道你哪里不明白,是因为这次报名考试要求最低全日制大专以上学历,而我是如何符合这个条件报上名的,是不是?” “是啊,我记得你好像是高中学历啊。”曹莉插话。 孙栋恺点点头:“我也记得好像是。” 我笑了下。 “莫非你是弄了个假文凭假学历报上名的?”曹莉冒出一句。 孙栋恺瞪了曹莉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骂曹莉是蠢货,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说:“我在集团里填的那个表,学历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我的最后学历,高中毕业后,我又继续深造了,最后弄了个大学文凭。” “哦,你是大学毕业,不是高中啊!”曹莉意外地叫了一声。 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轻轻吸了一口烟。 我点点头:“是的,我最后的学历是本科毕业。” “那个学校?”孙栋恺沉声问了一句。 “浙大。”我回答。 “这可是国内综合实力仅次于北大清华的名牌学府。”孙栋恺说了一句。 “亦克,你为什么当初要填高中毕业呢?”曹莉结结巴巴地问我。 “当初我来集团干的是发行员,送报纸。我要是说自己是江浙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岂不是给母校丢脸啊,自己更丢人。传到同学的耳朵里也不好听,再说,送报纸这活,不需要多高的学历,高中毕业生干绰绰有余,所以,我就干脆填了高中。”我说。 “这个理由似乎还说的过去。”曹莉点点头,接着又说,“你一个江浙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就混到来集团送报纸的份上了。” 我说:“不来这里送报纸,怎么能认识你们呢?这不是专门为了投奔你们吗?”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和曹莉都笑了,孙栋恺边笑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笑完,正色说:“此事说来其实话长了。简单说吧,我以前的工作单位破产了,我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为了躲债,也为了谋生,我跑到海州,当时手里没钱了,吃饭都成问题,金融危机,很多单位都破产倒闭,找合适的工作又很难,为了糊口,我饥不择食就报名来送报纸了。 然后,就呆在这里没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孙董事长,还得到了孙董事长的赏识。我现在还清了以前的债务,却也不舍得离开孙董事长了,正好遇上这次招考,干脆就决定试试,考上就留下来跟着孙董事长打持久战。” 听我说完,孙栋恺和曹莉点点头,孙栋恺说:“你这样一讲,我终于明白了,长期困扰我心里的一个谜团终于解开了。我就觉得你的表现不像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能达到的,我一直就怀疑你的真实学历。果然,这其中是有道道的。” “我也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哎——原来亦克是江浙大学毕业的啊。”曹莉喜滋滋地说,“看来得感谢这次考试,不然,都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学历呢。” 孙栋恺看着我的眼神又有些若有所思,一会儿说:“小亦,我支持你参加这次考试。你是大学生,又是年轻人,年轻人总是向往进步的,总是要有更高的追求的。在现行的体制下,一考定终身,要想改变自己的身份,唯一的途径就是考试。 这次考试,你能报考本集团的岗位,我很高兴。我希望你能考上,也很想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招录考试是由市里统一组织,各用人单位一律被隔离在外,一律不涉及其中任何一个程序。” 我说:“孙董事长,只要有你这话,我听了心里就很温暖。我这次就是碰运气的,考上当然好,考不上也还有后路,继续留在集团干招聘人员就是。” “哎——没想到这次报名的这么多,我听管主任说你报的这个集团的经营管理岗位,有800多人在竞争呢。八百比一,太残酷了。”孙栋恺感慨地说。 “是啊,确实太难考了。”曹莉也附和着,然后看看孙栋恺,“哎——你为什么不去找上面多要几个名额呢?” 孙栋恺摇摇头:“你这话说的太幼稚,这种招考都是正儿八经带编制的,你以为名额那么好弄,你以为这事我们自己说了算?市直各单位为了争编制都打破了头皮,我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劲才争取了3个名额,本来只答应给我们一个名额的。” “要是能弄个特批的名额就好了。找找管主任,让他想办法要个名额,直接指定给亦克,这样岂不是连考试都免了。”曹莉说。 “说你幼稚你还真幼稚了。现在要想转变身份,只有一条路——考试!谁的关系都不行。”孙栋恺说。 曹莉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哎,亦总啊,看来你这次是要下大功夫了。” 我笑了笑:“尽力而为吧。” 孙栋恺说:“昨晚管主任和我打招呼说了,说要让我给你提供创造良好的复习环境,你看,管主任对你这次考试是很关心的,特别关照你。既然我们刚才的误会已经搞清楚了,那么我就要落实好管主任的指示。我看从现在起到考试结束,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我让曹主任找个郊区环境安静的酒店开个房间,你在那里专心复习功课,来个脱产学习。” 曹莉一听,高兴起来,说:“好,好,孙董事长这提议好,我马上就去落实,我给你找个别墅区的宾馆,最适合学习了。” 曹莉如此兴奋,我当然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孙栋恺是不明白曹莉的心思的。 我说:“首先,谢谢董事长的好意,但是,我不能答应这样做。” “为什么?”曹莉看着我。 孙栋恺也看着我,不做声。 我开始装逼,说:“考试是个人的事情,工作是集体的事情,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集体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目前发行大征订正在最后收官的紧要关头,我又是分管发行的负责人。在这个时候,我为了自己的考试而脱离工作岗位,这是对集团对公司的极端不负责,也是严重缺乏集体主义的表现。所以,我非常感谢董事长的关心和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这话讲得境界不低。”孙栋恺点点头,接着做为难状,“可是,小亦,管主任专门吩咐了,我要给管主任有个交代的哦。” 孙栋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不安的表情,还有几分疑虑。 我明白孙栋恺此刻心里的担忧,他知道管云飞对我很赏识,怕我撇了他另攀高枝。 我笑笑,含蓄地说:“孙董事长,管主任离我很远,你离我很近,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舍近求远。怎么给管主任交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只知道对孙董事长你交代好就行。” 听我此言,孙栋恺龙颜大悦,笑着点头:“好,好,小亦,你这话说得好,到底没有辜负我对你的看重和厚望,到底没有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期待。这次考试,你不要背太大的压力,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轻装前进,没有思想上的压力,这样才会发挥地更好。既然你不肯脱产学习,那我就尊重你的意见。” 曹莉满脸失望,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看不见。 孙栋恺继续说:“这次考试,能考上当然好,但要做两手准备,即使考不上,也不要紧,你还是集团的中层管理人员,还是我的发行公司副总,丝毫不会影响你目前的工作和待遇。以后,也还会有机会的。” 我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没后顾之忧了,我会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好好努力去考好的。” “好,很好,我是很希望你能进入体制内的。”孙栋恺微笑着,“小亦,我看你适合在体制内混,在体制内,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我说:“没有孙董事长的提携和培养,体制内外我都没戏。” 孙栋恺开心地笑了:“小亦,你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我们的事业,就需要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来接班啊。我们培养第二梯队,就需要你培养你这样的年轻化知识化的人。” “孙董事长这话说的太对了。”曹莉又高兴起来。“亦总,孙董事长的话可是语重心长意味深长啊,你回去可要好好领会。” 我点点头:“嗯,我一定深刻领会孙董事长的讲话精神。” 第七百四十章 不长记性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很好,今天不错,终于知道了亦克的真实学历,终于知道亦克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哎,说到这里,小亦,我忍不住又想批评你几句,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都不该瞒着我的哦。” 我说:“那我错了,我检讨。” “呵呵,算了,都已经坦白了,还检讨什么。”孙栋恺说着,递给我一支烟,“来,抽支烟。” 点着烟吸了两口,孙栋恺看着我,说:“对了,前2天,你和达剑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过节?” 我猜赵达剑一定是给孙栋恺打了我和秋彤的小报告,就点点头:“是,是有点小事,不过,已经解决好了。” “说说,什么事?”孙栋恺看来想验证下赵达剑汇报的真假虚实。 我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本本说了一遍,说完后,曹莉接过话:“对,亦克说的对,是这样的。” 孙栋恺看了一眼曹莉:“你怎么知道是这样的?” “我听曹滕和我说过这事的经过。”曹莉说。 孙栋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如此看来,达剑这事做得是不妥,这个人啊,就是酒后误事,喜欢摆老资格,我批评过他好几次了,就是不长记性。” 我没有说话。 “你对秋彤对这事的处理怎么看?”孙栋恺又说。 我说:“我认为秋总对这事的处理,是完全站在工作的角度,是充分考虑了我和赵总分管工作衔接的,是站在业务部和车队工作更好配合和衔接的角度考虑的。” 孙栋恺点了点头:“或许,她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既然已经调整了,那就只能这样了。” 我看着孙栋恺。 “其实,老同志之所以敢倚老卖老,通常手里都是握有筹码的。”孙栋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孙栋恺这话让我似懂非懂,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什么。 “我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依照你的能力,今后,你应该担负更重要的岗位。”孙栋恺微笑着看着我。 “我会好好记住的。”我点点头。 虽然今天孙栋恺的话隐隐约约似乎有所指,但我得承认,孙栋恺不是一个蠢才,相反,他是一个十分精明的老油条。不然,他也不会一帆风顺爬到这一步。 从孙栋恺办公室出来,我回到自己办公室,边抽烟琢磨着孙栋恺今天的话。 我隐隐意识到,在这种体制的单位里混,我不但要向自己的朋友学,还要向我的敌人学。 这时,元朵进来了,提着一个袋子,放在我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我说。 “核桃仁。”元朵说,“秋姐让我给你的,她出去开会去了,让我交给你,她说你最近忙着学习,还要顾及工作,很辛苦,让你多吃核桃补补脑子。” 我的心里一热,自从和秋彤之间有了那种关系,我不时能感受到秋彤对我以前没有过的体贴。我知道她不是在走形式做样子,她是发自内心的。当然,这种关心可能是她不由自主的。 想到这几天我和秋彤之间发生的事,想到远在迪拜的海竹,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元朵看着我,咬了咬嘴唇,然后转身出去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站在走廊的窗口抽烟,曹滕过来了。 “亦总,你报名参加考试了,你原来是浙大毕业的……”曹滕愣愣地看着我。 “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原因吗?”我看着曹滕。 “不用了,我都听曹主任说了。”曹滕不自然地笑着,接着自言自语地说,“哎——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竟然一直没想到。” 我笑了:“曹经理,这世上的事情,想不到的很多。” “是的,出乎人意料的事情很多。”曹滕喃喃地说了一句,眼里带着几分失落和妒忌。 “曹经理,你是否愿意祝福我呢?”我说。 “哦,对,我要祝福你,祝福你马到成功。”曹滕呵呵笑起来,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我总觉得曹滕笑得有些阴,却不知阴在哪里。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忙碌工作,接到李舜的电话。 “到窗口。”李舜在电话里说。 我走到窗口,看到李舜正站在窗口下的马路边冲我呲牙咧嘴笑,身边停着一辆车,老秦坐在驾驶位置上。 我放下电话,看着李舜。 “下来——”李舜冲我招招手。 我下楼,走到李舜跟前。 “走,上车——”李舜说。 “去哪里?”上了车,我问李舜。 “三水集团。”李舜坐在前面,没有回头。 “什么,去三水集团?”我一下子愣了,“去那里干嘛?” “去找他们老板聊聊,弄个活干干,赚点外快!”李舜说。 “弄什么活?”我说。 “工程呗,听说他们那里有个不错的建筑工程要开工,正在找合适的建筑单位,我们去浑水摸鱼试试火力,打打牙祭。”李舜咧嘴笑着,“最近我们要广开财源,整点正事干。” 我一听懵了。 刁世杰刚从夏雨那边折腾完,李舜又要去,还拉着我一起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怎么知道三水集团有项目?”我说。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你这问题问的真傻。”李舜说。 “去三水集团弄项目,你打算怎么弄?空手套白狼?”我说。 “靠,你才空头套白狼呢。”李舜说,“我刚接手了海州一家中型建筑公司,正在办理交接手续,这几天你忙着学习,没告诉你。这些年,凡是我做的工程,从来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我们以前就有几个施工队,我们从来都是做实业的。买空卖空那样的事,也就只有刁世杰狗日的能干出来。” 我点点头,心里接着又担心起来,不知李舜见了夏雨会如何反应,前几天他还要一百万雇佣夏雨做丫丫的保姆,今天见到夏雨,他就明白自己说出的那一百万是如何可笑了。 还有夏雨,她做事向来谁的账都不买,李舜手下的那个建筑公司,未必就能放在她的眼里,虽然她和我还有秋彤都是熟人,但是她是不会因为熟人的面子就拿集体的利益做交换的。 还有,夏雨对李舜是秋彤的未婚夫一直耿耿于怀,加上这个因素,恐怕她未必就会给李舜这个面子。 “停车——”我突然说了一声。 老秦一愣,接着靠路边停了车。 “怎么了?”李舜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个去三水集团的事情,我就不去了吧,我这几天学习很紧张的。”我说。 “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老秦,接着开车!”李舜说。 老秦又发动车子继续走。 “我今天叫你一起去,不是要你参加这个工程的繁琐事宜,就是让你跟着我去见识见识大公司的老板是什么鸟样,观摩观摩锻炼锻炼如何和大老板打交道。正好也休息下,放松下脑子。”李舜回头看着我说,“这个三水集团,算是比较牛逼的大企业了,我之前还从来没和他们打过交道,这次既然要搞他们的工地项目,干脆我就亲自出马了,你跟着我好好学学。” 我张口欲言。 李舜将食指竖在嘴边,冲我嘘了一声:“兄弟,从现在开始,给我老老实实闭上那两片子,不准再唠叨。跟着我,好好看着学着就是。你别光知道我会和道上打交道,我还很善于和这些企业家打交道哦。在道上,我们是禽兽,出了道上,我们就是衣冠禽兽,哈哈。” 李舜让我闭上两片子,我只能遵从,不再说话了。 很快到了三水集团,放好车子,大家下车,一起走向集团总部大楼。 “我靠,这大楼很气派嘛。”李舜仰脸看着,说,“嗯,不错,改天老子也搞这么一个,可惜,金银岛面积太小了。” 李舜的思维很跳跃,不知道他都往哪里想。 走到总部大楼会客登记的地方,李舜戴着墨镜,大摇大摆地对工作人员说:“我要找你们集团老大,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来了。” “对不起,我们集团董事长外出不在。”工作人员看着李舜只发愣,又看看我,我猜他们或许认识我这位夏副总裁的二爷。 “外出了,这家伙外出怎么也不打个招呼,真不够意思。”李舜皱皱眉头,好像他和三水集团的老大是熟人一样。 李舜接着摸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家伙去哪里了?” 工作人员被李舜的架势镇住了,能用这种口气谈论自己老板的人,必定是老板的熟人了。何况,李舜还和我这位夏副总裁的二爷站在一起。 “去迪拜开会去了。” “去迪拜了啊,国际长途漫游,那我就不打了。”李舜接着收起电话,又问,“在家值班的是哪个家伙?谁在主持工作?” “夏副总裁。” “是这小子啊,有些日子没和这小子喝酒了。给我通报下,就说我来了。”李舜摇头晃脑地说。 工作人员摸起电话,刚要打,又停下,看着李舜:“请问,您是——” “我靠,闹了这半天,你原来不知道我是谁。”李舜一咧嘴,接着摘下墨镜,“小子,好好看看,这会知道我是谁了不?” “对不起,我还是不知道。” “我这才几天没过来这里找你们老大喝酒,你竟然就不认识我了。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健忘呢?”李舜伸手照着工作人员的脑袋来了一下子,“兔崽子,我叫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不长记性。” 第七百四十一章 直了 工作人员被李舜糊弄懵了,晕头晕脑地看着李舜,脸红耳赤:“对不起,我是新来的,昨天刚上岗。” 原来这是个菜鸟,如此说来,他也是不认识我的了。 “新来的,不知者不怪。打电话吧,给值班的这个副总裁,就说我来了。”李舜说。 “您是谁啊?”工作人员快被李舜糊弄晕了。 “你就说老李来了就行。”李舜说。 工作人员开始打电话,打了半天,说:“办公室没人接,夏副总裁不在办公室。” 李舜眼珠子转了转,四下看了看,突然眼神直了。 我一看,在大厅的拐角处,夏雨正蹦蹦跳跳准备上楼,她没有看到我们。 “咦,这不是那丫头吗?”李舜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冲着夏雨的方向大喝一声,“喂——丫头——” 李舜的声音很大,大家都向我们的方向看过来,夏雨也停住脚步看到我们这里。 “丫头,过来——”李舜冲夏雨招招手。 “啊——哈哈——”夏雨突然就兴奋地连蹦带跳跑过来,喜笑颜开。 “这丫头原来在这里上班啊。”李舜对我说。 “嗯。”我说了一句。 “咦——不对啊,这丫头怎么见到我们这么兴奋,好像热情有些过度啊。”李舜说,“哎——我怎么感觉她要扑过来呢,这可不好。” 说着,李舜闪身到我身后。 李舜显然是自作多情了,夏雨直接冲我奔过来,接着抓住我的胳膊就摇晃着,叫着:“嘎嘎——二爷,你来了,突然袭击二奶啊,怎么不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呢。” 夏雨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李舜和老秦,只看到了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舜接着闪过身来。 “嗨——丫头——没看到我吗?” 夏雨看看李舜,又看看老秦,然后松开我的胳膊:“哦也,大烟枪啊,刚才是你发出怪叫的吧?嘻嘻。” “不许叫我大烟枪,叫我李大哥!”李舜严肃地说。 “吖——我才不呢,不让我叫你大烟枪,那我叫你未婚夫吧,哈哈。”夏雨大笑起来。 李舜哭笑不得,看着夏雨:“丫头,你在这里上班?” “是哦,你和二爷一起来,二爷没告诉你二奶在这里?”夏雨说。 “我让他闭嘴不说话的。”李舜说着看看我,又看看夏雨:“什么二爷,什么二奶,你们俩,捣鼓什么洋动静?” “你弱智啊,大烟枪,我是二奶,他是二爷啊,这你都不明白。”夏雨说。 “搞什么搞,怎么这称呼?”李舜说。 “这是我们之间的昵称,你管不着。”夏雨摇晃着身体,看着李舜:“哎——大烟枪,你跟着二爷来这里干嘛呢?二爷带你出来玩的?” 李舜一咧嘴:“是我带你二爷出来玩的,我来这里是找你们老板的。” “你认识我们老板?”夏雨睁大了眼睛。 “废话,我是你们老板的大哥!”李舜得意地说。 “嘎——我们老板的大哥!”夏雨做了个鬼脸,接着说,“可是,我们老板不在哦。”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到迪拜去开年会去了。这家伙,整天没事找我喝酒玩,这次去迪拜竟然没事先给我汇报下,回来我再修理他。”李舜说。 “嘎——修理他,好,修理他,我也想修理他,我跟你一起修理他。”夏雨笑嘻嘻地说,然后看了看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接着看着我们说,“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呢?” “我正等着这小子给我通报见这里的在家主持副总呢。”李舜接着看着那工作人员,“小家伙,发呆发愣看我干吗,赶紧再给我打电话啊。”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舜,接着指指夏雨:“她——她——” “她什么她,你小子见了美女就眼神发直是不是?我叫你发直!”李舜说着照他脑袋又来了一下子,“赶快给我干正事,不准看美女。” 工作人员摸着头皮,瞪眼看着李舜:“你到底想干嘛?她——她就是我们夏副总裁啊。” “啊——”李舜和老秦都愣了下,李舜扭头呆呆地看着夏雨。 “嘎嘎——哈哈——嘻嘻——”夏雨高兴地一蹦老高,拍着手,“哈哈,大烟枪,没想到吧,啊哈,我逗你玩呢,真好玩啊,大烟枪,你想蒙我,我还想蒙你呢。” “你?你是三水集团的副总?”李舜似乎一时没回过神来。 “哦也,正是,如假包换。”夏雨得意地笑着,“我叫夏雨,夏副总裁就是本姑娘。俺哥出去开会了,家里俺主持工作,嘻嘻……大烟枪你要找的是不是我啊。” “我靠——我晕——”李舜仰天长叹,“我竟然被一个丫头给耍了,我竟然没看出这丫头的来历,白混了这么多年。” 说着,李舜瞪眼看着我:“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我说。 李舜一翻白眼,想发火,又没发出来。 夏雨嘎嘎地笑着:“好玩啊,好玩,大烟枪,未婚夫,你今天又被我愚弄了一次,哈哈。” 李舜看着夏雨,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对我和老秦说:“我们走——” “哎——你们刚来怎么就要走呢,你们不是要找我的吗?”夏雨急忙跑到前面伸出胳膊拦住我们。 李舜漫不经心地说:“不错,本来是想找这里的当家主持谈一项重要的合作项目的,可是,现在,我看没必要了,还是等你哥回来再说吧。” “为什么没必要了?不行,大烟枪,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夏雨继续拦住我们的去路。 “不为什么,说出来伤了小丫头的自尊心,还是不说了,改天再来吧。”李舜说。 “哼,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你是觉得和我没什么好谈的,你是觉得我根本当不了家,是不是?”夏雨咬牙切齿,“大烟枪,你敢瞧不起本姑娘,我要不是看在二爷和秋姐的面子上,这就叫保安把你抓起来打屁屁,扔到水池里冻成人干。” 夏雨好没有创意,就知道打屁屁冻人干了。 李舜一咧嘴:“好厉害的丫头。其实呢,不是我瞧不起你,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嘛,就你这样一个丫头,在集团里能当什么家?呵呵,和你谈只能是浪费我的时间,我们还是走吧。” 夏雨两眼一瞪,看着李舜:“大烟枪,你给我闭嘴!告诉你,我现在是集团的当家人,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我哥临走的时候把大权交给我了。今天你要不把话讲清楚就不能走,说,到底来这里是什么事?” 李舜眼里闪过得意的笑,接着说:“好吧,既然你非要标榜你能当家,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能当多大的家,咱们去你办公室说好不好?” 李舜在激将夏雨,夏雨果然上当。 “好,去我办公室。”夏雨笑了,接着看着我,“二爷,你今天怎么这么空闲,没事陪大烟枪来玩啊。” 我努努嘴:“我们都是熟人,我一起来转转。来,我给你介绍,这是老秦,我的好老兄,其实该是老前辈。” 夏雨冲老秦甜甜一笑:“嗨,老爷子,欢迎你到三水集团来。” 老秦冲夏雨宽厚地一笑,眼神里带着长者的慈祥。 边上楼李舜边对夏雨说:“哎——小夏副总裁,我说你能不能不叫我大烟枪啊,这昵称也太难听了吧。” 夏雨说:“怎么?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行,我给你封的昵称,你必须要老老实实接受着。我就叫你大烟枪,大烟枪……” 李舜哭笑不得。 “不就是个称呼吗,你这么在乎干嘛啊,我又没说你真的是吸毒鬼,我就是觉得好玩,叫你大烟枪,你何必这么在意呢?哼……”夏雨边说边在前面带路。 李舜脸色一阵颤抖,冲着夏雨的背影狠狠瞪了几眼。 到了夏雨办公室,李舜一屁股坐下,接着习惯性摸出烟放到嘴边要点,夏雨一伸手,指着李舜:“大烟枪,你给我把烟放下,我办公室,除了二爷,任何人不准抽烟!” 李舜和老秦都一愣,看看夏雨,又看看我。 李舜说:“为什么二爷能抽,我不能抽?” “因为你是大烟枪,你不是二爷,理由就这么简单!”夏雨说,“大烟枪,你给我入乡随俗吧,把烟收起来,不然,我叫人打你屁屁——” 李舜哭笑不得地收起了烟和火,老秦忍不住想笑。 李舜和老秦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我自己坐在另一边。 夏雨叫人弄好茶水,然后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然后看着李舜说:“哎——未婚夫,大烟枪,说吧,你今日来我这里是什么事啊?” 李舜似乎还想激夏雨一下,说:“丫头,说正事之前,我先问你,你到底说了算不算?” “废话。我说了当然算,我在家主持,我的权力大着呢。不信你问问二爷,那天来了一个什么法委主任的小舅子,牛皮哄哄来我这里要工程活,整个一二道贩子,被我一顿耍弄,准备叫人把他们捆起来冻成人干,幸亏他跑得快,不然,你今天来,咱们就能吃上腌制好的咸人肉干了。” 李舜一听,眼睛睁大了,看看我,又看看夏雨,如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咧嘴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丫头副总裁啊,看来你的确很厉害哦,法委主任的小舅子你都敢耍,很好,不错,你确实了不得,我很敬佩你,我要好好仰视你。” “那当然。”夏雨喜滋滋地笑着,然后又看看我,“二爷,你说我那天厉害不?” “厉害,厉害!”我说。 “哈哈。”夏雨开心地笑起来,老秦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夏雨。 接着,夏雨看着李舜:“大烟枪,来,开始谈正事,今天你携二爷和老秦老爷子来我这里,是何事?速速报上来。” 第七百四十二章 卷土重来 李舜说:“我今天来,和那天被你赶走的法委主任小舅子是一样的事情,为你们即将动手的工程而来。我要拿下你们的这个施工项目,包括土石,包括建筑……” “哦也,走了一个小舅子,来了一个大烟枪,这几天为这事来的人可不少啊。”夏雨咧嘴一笑,“怎么?大烟枪,你是打算当二道贩子空手套白狼吗?你是打算借着我二爷的熟人关系和秋姐未婚夫的面子来找我套近乎吗?哎——对不起喽,大烟枪,我这人,做事向来是公私分明。” 李舜呲牙一笑:“我当然不是二道贩子。小舅子那一套,是我最瞧不起的。我也不打算借着你二爷的熟人和你秋姐的未婚夫面子来找你套近乎,我是凭真本事来拿取你这施工项目。” “这么说,大烟枪你是一道贩子了,原来你是建筑公司的包工头啊。”夏雨说,“只是,我们即将开工的这个项目,多大的规模你了解吗?你能做起来吗?你有这个建筑资质和技术资金实力来承包这个项目吗?” 李舜笑笑:“丫头,你们的投资和基建规模我是了解的,知道这个项目不小,当然,小了我就不来了。说吧,说说你对建筑施工单位的要求!” 夏雨想了想:“具体要求我不说了,我打个比方吧,最起码,你要达到兴泰建筑公司的经济实力,拥有他们那样的施工机械数量以及技术力量,才能做得起来这个活。大烟枪,如果达不到,我劝你及早收手,该去哪里玩去哪里玩去,别在这事上白搭精力。” 兴泰建筑公司是海州比较有名的新崛起的民营建筑企业,最近几年做了不少有名的工程,社会声誉很好。 听夏雨的意思,她很欣赏兴泰建筑公司这样的施工单位。 李舜听夏雨说完,和老秦对视了一眼,接着李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秦也笑着。 我和夏雨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夏雨看着李舜:“喂——大烟枪,你笑什么?” 李舜笑完,对老秦说:“老秦,给夏总看看我们的情况介绍。” 老秦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个档案袋,打开,递给夏雨。 夏雨接过来,抽出一看,我也看到了,这分明就是兴泰建筑的企业简介。 “嘎——”夏雨看着李舜:“莫不是你就是兴泰建筑的老板?” “正是!”李舜得意地说。 “大烟枪,你糊弄我,兴泰建筑的老板姓张,不姓李!”夏雨说。 “之前是姓张,但是,现在姓李了。”李舜说,“我已经将兴泰建筑收购了,手续不日即将办完。” “你说的是真的?”夏雨说。 “丫头,就凭你和你二爷还有你和秋彤的关系,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工程项目骗你吗?你觉得我为了这点钱骗你吗?我值得为这点钱毁了自己的名声吗?”李舜说。 夏雨想了想,点点头:“大烟枪,你说的有道理哦,我先看看这企业情况介绍啊,你要是烟瘾犯了,就去阳台抽烟。” 李舜站起来直接去阳台,我也跟了过去。 李舜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深深吸了两口,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那天你和秋彤都没告诉我。” “她不喜欢在外面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说。 李舜点点头,说:“没想到刁世杰也插手这个项目了,这狗日的手伸地可够长的。” “他那天来,打他姐夫的牌,没想到夏雨根本不在乎,被夏雨一阵捉弄给赶走了!”我说。 李舜又点点头:“没想到这丫头胆子不小,法委主任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舜今天遇见夏雨,似乎有很多想不到。 我这时问李舜:“这个兴泰建筑公司,真的是你收购的?” 李舜看了我一眼:“怎么?你以为我在撒谎?” “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们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怎么会。” “这得感谢刁世杰啊。”李舜突然笑起来。 “怎么?”我说。 “刁世杰这几年垄断了海州的建筑市场,到处抢工地,建筑公司想找活干,必须得给他进贡,上缴保护费或者好处费。这个兴泰建筑就是不吃他这一套,结果就处处受到刁世杰的打压,处处给捣乱,让他们无法正常经营。这次三水集团的项目,兴泰本来是要来联系的,但是刁世杰派人去警告恐吓,说如果不经过他们的手拿这个项目,会死的很难看。 兴泰的老板实在是被刁世杰逼得无路可走了,可是在海州他又申诉无门,难以继续生存,一怒之下,他就决定出售公司到外地另谋生路,我正好得到这消息,直接就和他谈妥了收购事宜。”李舜边说边吸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次我卷土重来杀回海州重新进军建筑市场,势必要和刁世杰的利益引发冲突,这一点,我已经有思想准备了。对刁世杰,一味忍让是不行的,我当初在将军的建议下咽下一口气放弃海州去明州,这狗日的不依不饶倒腾到明州和我作对。 这种人,你越忍让他越猖獗,越得寸进尺,所以,干脆,不让了,开始反击战。主动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老子要在海州摆开架势和他大干一场,把决战的主战场转移到海州来。今后,我们要有思想战备,要时刻准备打仗,要准备打大仗。”李舜若有所思地说。 我没有做声,我知道,此时,刁世杰和李舜都在暗中积蓄力量,都在暗中窥伺着机会,都在准备下一次的大规模较量,都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 上一次李舜的三连环出击,打地刁世杰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下一次,不知谁会先采取何种方式主动出击,又不知谁将取胜。当然,也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李舜重新杀回海州,等于把明州当做了自己的大后方,把海州当做了前沿阵地。他此次这么做,不知是不是他整个调兵遣将布局中的一环。不知他是否又在策划着新的一轮攻击计划。 正琢磨着,夏雨在室内叫我们。 我和李舜进去。 “丫头,怎么看,看完了?”李舜笑嘻嘻地看着夏雨。 “看完了。”夏雨收起档案袋,“这资料放我这里,我回头还要再看看。” “没问题。”李舜看着夏雨,“怎么样,能做决定不?” “当然能,我在家主持工作,我说了算。”夏雨说,“既然这个兴泰建筑现在归你们了,那么,我们的这个建筑项目,当然是可以给你们做的。兴泰建筑的名声和质量,那是值得信赖的。就是我哥在,他也会答应的。” “不错,看来你是真有这个权力,我真信了。”李舜呲牙一笑。 “我可以答应这个项目给你们做,但是——”夏雨看着李舜,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似乎在捉摸着什么事情。 “但是什么?”李舜说。 “但是我有个附加条件,你得答应我。”夏雨说。 “还带附加条件。女孩子做事就是麻烦。”李舜嘟哝了一句,然后看着夏雨,“什么附加条件,说吧。” 夏雨想了想,说:“大烟枪,你得答应我,放弃做秋姐的未婚夫。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答应把这个项目给你们做。” 夏雨的话一出口,我和老秦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提出这个附加条件。 李舜接着两眼直直地看着夏雨,胸口开始起伏,鼻孔开始出粗气。 继而,李舜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两下,眼皮猛跳了几下。 看着李舜的表情,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老秦也有些担心地看着李舜,又看看夏雨。 夏雨看着李舜,眨巴眨巴眼睛:“喂——大烟枪,干嘛这样看着我。” 听得出,夏雨的声音也有一丝紧张。 李舜的脸色有些阴冷,声音有些低沉,直勾勾地看着夏雨:“告诉我,丫头,为什么要有附加条件,为什么附加条件是这个?” 说完,李舜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夏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舜的神色,说:“喂,大烟枪,干嘛拉着脸。你拉着脸,态度不好,我不回答你。” 李舜于是笑了下,看起来笑得有些狰狞。 “说吧。”李舜的笑虽然还是没放开,但声音却有些缓和了。 “因为我不喜欢秋姐和你在一起呗。”夏雨脑袋一歪。 “给我个理由?”李舜紧紧盯住夏雨。 “木有理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夏雨说。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李舜盯住夏雨,声音又有些发冷。 “你才是心里有鬼。”夏雨吃吃地说着,声音有些发虚。 “不喜欢秋彤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喜欢你和她在一起?丫头,你到底是不是……”李舜带着试探但又有些肯定的口气。 夏雨听明白了李舜的意思,冲李舜一瞪眼:“大烟枪,你又来了,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才是同性恋呢。我喜欢秋姐,但我没那倾向,你乱说什么?真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同者见同者见同,你说,你是不是同性恋?不然,干嘛老是怀疑人家是。” 李舜的神色有些不自在,接着说:“既然不是这个,那你干嘛这么说……要不,就是你从秋彤那里听到了什么?知道她不喜欢我不愿意嫁给我?” 第七百四十三章 鲜花 夏雨看着李舜:“喂——大烟枪,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就这么小啊,怎么这么喜欢猜疑,你的疑心可真重。告诉你,秋姐从来没有和我谈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我之所以要提这个附加条件,说白了,第一,我不喜欢你这个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大烟枪,第二,我喜欢秋姐,不喜欢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在我看来,你根本就配不上秋姐,你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秋姐跟着你啊,整个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这个人……” “还有第三吗?”李舜说。 “第三……”夏雨滴溜溜转着眼珠,接着说,“木有了,这两个就足够了!” 李舜不说话了,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愣愣地看着夏雨发呆,眼神有些迷离,还有些虚幻,还有些诡异和阴诈。 “喂——你老这样看着我干嘛?”夏雨看着李舜,口气里有些紧张。 李舜还是不说话,还是那样看着夏雨,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李舜的表情别说夏雨,我看了心里都紧张,我不知道李舜此刻在想什么,在盘算什么。夏雨今天没头没提出要拆散他和秋彤,我知道夏雨这么讲的意图是什么,她是想成全夏纪。 但是夏雨显然是太幼稚了,她如此做,不知会引发李舜的何种心态。 “喂——你别老这样行不行?”夏雨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一丝害怕,身体直往我旁边凑。 李舜突然就将脑袋凑近夏雨,阴涔涔地低声笑起来,听起来像是深夜里空旷的墓地里传出来的冤魂的声音,虽然是白天,我依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夏雨发出一声惊叫,不由自主靠近我的身体,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喂——大烟枪,好了,你少来这些瘆人的了,我不给你附加条件了,不给你提要求了。刚才那话,等于我没说。”夏雨忙不迭地撤退。 李舜的神色稍微有些好转,却还是盯着夏雨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丫头,你刚才自己也说了,公私分明,生意归生意,个人的事情归个人,不能掺和。谈生意,是不能附加个人条件的。” “好,好,我服了,不附加了,不附加了,你别给我装神弄鬼了,像个人样行不行?”夏雨松开我的胳膊。 李舜恢复常态,接着站起来:“好了,今天的事情就谈到这里,我们走了。回头,我会安排人来找你具体洽谈的。我给你说,我做工程,不做则已,只要做,保证会让你们满意,不管是施工质量还是交工时间,不管是工程造价还是设计水平。” 我和老秦都站了起来。 “你们这就要走?”夏雨看看李舜,又看看我。 “不走还在你这里吃晚饭啊。”李舜说了一句,然后抬脚就走。 我和老秦也跟着走。 “二爷——”夏雨突然叫了一句。 李舜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夏雨:“怎么?你和二爷还有事?有事你就说,我在这里等着看着。” 夏雨犹豫了下:“没事了,我送送你们吧。” 李舜没说话,直接出去。 下楼,走到车前,老秦打车车门上车。 夏雨撇了撇嘴:“大烟枪,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吓唬人。” 李舜咧嘴一笑:“丫头,好吧,看在你二爷和秋彤的面子上,我以后不吓唬你了。” 说完,我们上车,夏雨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老秦开车离去。 路上,李舜的脸又阴了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是亿万身价,我那天竟然还要给她一百万雇她做保姆。操,阴沟里翻船,我被这丫头耍了。” 我没吱声,老秦也没说话。 “这丫头看起来心眼不少,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却简单地很,不经诈。”李舜继续说,“我看,这丫头今天突然提出的什么附加条件,不是没来由的,绝对不是她说的理由那么简单,肯定另有缘由。” “你认为是有什么缘由。”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丫头和秋彤接触比较密切,我看,一定是她觉察到了秋彤的什么隐秘之事,想给秋彤帮忙。”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阴沉。 “你说的隐秘之事,是指……”我又问。 “这丫头的话里,基本能暗示着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有人在追秋彤,但还没有成功,这个人,似乎是这丫头也认识的。还有一个可能——”李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秋彤背着我暗地里已经有了其他男人,这丫头似乎知道了这事。” 听到李舜的分析,我的心不由猛跳几下。 “此事,必大有蹊跷。”李舜沉思着,阴冷的目光看着车前方。 “此事不准向外声张,不准在秋彤面前走漏半点风声。”李舜又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做声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今天夏雨意外提出的这个附加条件,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引起了李舜对秋彤的高度警觉和怀疑。本来李舜因为吸毒,疑心就很重。现在他开始猜测秋彤,必定会暗中进行调查。一旦他要是查出来真相,那么,必定又是一场异常猛烈的血风腥雨。 这场血风腥雨,要么落在我头上,要么落在夏纪头上。 “这个二奶,似乎对你这个二爷颇为情有独钟。”李舜又说了一句。 我没回应。 “我看,这倒也不是坏事,这丫头头脑简单,人长得又不错,还是亿万身家,比起你以前的女朋友强多了。何况,你现在又是自由身,我看你不妨——”李舜说到这里,回头看着我,“我看你不妨将计就计从了她算了。” 说完,李舜呲牙一笑。 我还是不说话。 “嘿嘿,此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李舜转过头,接着沉思起来。 我不由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李舜又会打我和夏雨的什么主意。 车子经过丫丫上学的幼儿园时,李舜让老秦靠边停下,接着他下车,大步进了幼儿园。 我和老秦坐在车上等他。 “明州的场子还没开?”我问老秦。 “暂时先不开。”老秦说。 “刁世杰的场子被捣毁后,也没再重开?”我又问。 “没有,他的触角伸地太长了,明州是李老板刚建立的根据地,岂能容他在那里发展。”老秦说,“李老板此次杀回海州重新搞工地项目,其实是在反击刁世杰。” “段翔龙还是没什么动静?” “这段时间,他似乎偃旗息鼓了,整天忙着自己的公司业务,没大搞什么动静。不过,我一直安排人严密监视着他的。”老秦说,“李老板吩咐了,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动他,要把他留给你处理。” “明州雷子那边,什么情况?” “暂时什么情况都没有,似乎他们睡着了一般。”老秦说。 “你觉得正常吗?” “不正常,十分不正常,但是,我们却丝毫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老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虑。 听了老秦的话,我的心里不由也有些不安。 我扭头,目光穿过幼儿园大门,看到李舜正在院子里抱着丫丫笑着,似乎在和丫丫说着什么,显得十分开心。 我转过头,开着车子前方,突然注意到在幼儿园大门左边大约50米的路边,一个穿黑风衣戴口罩的人站在路边鬼鬼祟祟地游荡,旁边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霸道越野车。 我的心里一动,接着打开车门就下车,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那人看到我走过去,径直上了霸道,接着霸道就启动,疾驶而去。 我停住脚步,看着霸道走远,然后慢慢回到了车里。 “怎么了?”老秦说。 我转头看了下幼儿园大门的方向,李舜已经和丫丫分开,正往外走。 “没什么。”我说。 “你觉得那人不正常?”老秦说。 “嗯。” “怎么不正常?”老秦说。 “说不出,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我说。 老秦沉默了。 这时,李舜回来上了车,对老秦说:“先把亦克送回去。” 老秦发动车子。 把我送回去后李舜要和老秦去干嘛,他没说。 我知道,即使在海州,李舜干的很多事,我也是不知道的。 该让我知道的,李舜会告诉我,不该让我知道的,他会对我守口如瓶。 我总觉得,他对我的信任是有限度的。 “今天下午我就是带你出来散散心休息下脑子,回去后,要继续努力学习,要把我给你划的重点彻底背熟理解透彻,必须给我考第一,面试笔试都必须第一。”李舜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说,“至于其他的事,目前你不要操心。还有,你家里的父母,我前几天又去看望了,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时常去关照他们的。” 李舜的话不但没有让我感到轻松,我的心反而不安起来,我知道李舜和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个集团,你不要把它当做一个企业来看,虽然是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但是,运作模式却完全是体制内的。”李舜又说。 “嗯。” “秋彤在这个单位混,我让她辞职她不干,非要做下去,那我就由她去。这个集团内部人事斗争是很复杂的,秋彤其实是不善于搞人事斗争的。我本想积极参与一下,但是秋彤严厉警告我不得参与她工作的任何事,也不得让集团的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知道她是担心人家知道她找了个混道上的男人丢脸,影响她的名声,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女人都爱名声,那我就不参与好了。 但是,我是不容许秋彤在这个鸟单位遭受别人的暗算的,所以我会安排你在那里做事,所以我要让你在那里混的更好,爬得更高。这样,是有利于增强你保护秋彤的能力的。当然,这只是我想让你考试的原因之一,让你进入体制内,最主要还是为了我们事业的更大发展,为了我们事业的更美好前景。” 第七百四十四章 运筹帷幄 我不知道李舜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那就是孙栋恺和曹莉之流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 虽然孙栋恺和曹莉与伍德刁世杰经常接触,但伍德和刁世杰似乎都刻意没有在他们面前透漏秋彤和李舜的事情,似乎他们担心一旦让孙栋恺和曹莉知道秋彤的背景,会影响他们运筹帷幄的整个大局,会影响孙栋恺和曹莉打击秋彤的意志和决心。 而赵达剑,虽然和李舜打过交道,但是他似乎并不知道李舜的真实身份,李舜也没有向赵达剑透露什么东西。这一点,从他对秋彤毫无忌惮就可以感觉出来。 李舜接着转头看着车前方,突然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凉。 李舜吸了几口烟,脑袋往车座椅后背一靠,喃喃自语道:“总认为,人活着,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痛苦。这些都是他妈的人生路,有的人在最初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于是便一辈子如此走下去,也有的人茫然不知路在何方,在红尘中迷失,找不到方向。” 李舜突然开始感慨人生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琢磨着李舜的话。 李舜突然转过头看着我:“亦克,你说,我是不是个颓废的人?” 我点点头:“我看是!” “操——干嘛讲话要这么实在,就不会说句假话安慰安慰我。”李舜骂了一句,接着说,“那你说,我是不是个悲剧的人,悲剧的命运?” 我说:“说假话,就不是,说真话,就是!” “日——”李舜又骂了一句,接着看着我发狠道,“我要是个悲剧的人悲剧的命运,那么,你,你的命运就绝对不会是喜剧。我是什么样的命运,你就是什么样的,我们是共命运,你休想摆脱我单飞。所以,你要祈祷我的命运会好转,会是喜剧。” 我说:“命运,不是祈祷出来的。祈祷,不会对命运的改变产生任何影响。” “那你说,怎么改变命运?”李舜说。 “对你我来说,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多做善事,多积德。”我说。 “靠——听你这话,好像我做了多少坏事似的,好像我带着你误入歧途了一般。无聊,你讲话真无聊。”李舜嘟哝着,转过头不理我了,似乎带着赌气的样子。 看着李舜的神态,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很困惑不解。 半天,李舜又回过头问我:“你说,我做什么样的事情算是积德,算是善事?” 我想了下,说:“比如,你让我脱离你的圈子,放我一马,这就是善事,这就是积德!” 李舜勃然变色:“日,你去死吧,放你一马,我放你两马?你做梦啊,休想。告诉你,死了这条心,我这就是贼船,你上来了,是下不去的。除非你想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打算鱼死网破。” 我心里涌起一股绝望和愤懑。 李舜接着又不理我了,我也不再说话。 把我送到单位,李舜然后就走了,不知干嘛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皇者的电话。 “今晚11点,在你家小区门口开车等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皇者的声音很低沉,又似乎很急促,来不及等我问话,就迅速挂了电话。 不知道皇者在捣鼓什么道道。 吃过晚饭,我在宿舍里学习,一直学到接近11点,于是下楼,开车,停在小区门口。 城市的冬夜很安静,又很清冷。 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心里有些寂寥。 远处的灯光闪烁跳跃,时光在我人生必经路口,埋下昨日黄花,星光在寒冷中变得那样暗哑,城市的夜晚不再喧闹。 一辆出租车悄悄停在我的车附近,熄了车灯,我从沉思里清醒过来,抬起头,看到开车的是四哥,车前坐的是皇者。 皇者似乎办事从来不开车,只打出租。 我坐在车里,没做声。 皇者下车,四哥接着开车就离去。 皇者走到我的车前,上了副驾驶座位,看着我,笑了下。 “深更半夜,捣鼓什么?”我说。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开车——” 我发动车子:“去哪里?” “三道沟路21号。” “这个时间,去那里,干嘛?”我不由看着皇者。 三道沟路21号就是我上次去见伍德的那幢老式日式别墅,是一个隐居会所。 边问皇者,我边开车往三道沟方向去。 “我们不进去,在附近呆着就可以。”皇者说。 “什么意思?”我说。 “今晚12点,将军和李舜将在隐居会所里见面。”皇者说。 我心里感到有些小小的意外,伍德和李舜半夜要见面。 “他们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在这里见面。”我说。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密,隐蔽的会所,隐秘的时间。”皇者说。 “他们见面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不——” “那你怎么知道的?” 皇者没有回答。 我扭头看了他一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的夜色。 半天,皇者说:“他们是秘密会见,除了我,任何人都不知道。而我,也是偶然得知。这次会面,是将军约的李舜。” “会见的内容是什么?”我说。 “这正是我今晚想知道的。” “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来,似乎,我对他们会见谈什么并不感兴趣。”我说。 “一来,我需要你的帮助,二来,你也未必就是真的不感兴趣。”皇者说。 “我能帮助你什么。”我不由又看了看皇者。 “你能帮助我知道将军和李舜会见的内容。”皇者说完笑了。 “怎么知道?”我说。 “我在今晚将军和李舜见面的那个房间里,已经提前安好了摄像头和监听器。”皇者说。 “哦。” “我需要借助你车后备箱里的东西。”皇者又说。 我沉默片刻,说:“你怎么知道我车里有这东西的?” 皇者说:“我不但知道你车里有这东西,还知道你把遥控的摄像头和监听器都安在哪里了。” 我的心一跳,看了看皇者。 “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你可以不懂,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今晚安放在隐居会所房间里的东西,其实就是你的。”皇者低声说。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你安放的那东西,被检测仪查出来了,已经被清除了。”皇者说,“清除后那东西被扔到他手下的车后备箱里。我呢,善于变废为宝,捡了回来,正好今天派上用场。”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安的?”我说。 “兄弟,谁有那个必要在那里安那玩意儿呢?谁又能有这个本事在那里安那玩意儿呢?谁又能想出安这玩意儿的主意呢?”皇者说,“当然,我这么想,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想。其他人……或许会对这个监控设备的安装有很多想法和猜疑,你只能是其中之一。” 我明白皇者这话的意思,我安在刁世杰别墅的监视设备被发觉了,被检测仪检查出来了,被清除了。皇者认定是我安的,但刁世杰却并没有完全认定是我弄的,他不单对我有怀疑,甚至对自己周围的其他人也有怀疑,甚至,他会怀疑自己的手下,甚至,他会怀疑伍德,甚至,他会怀疑他姐夫。 “假如我没有猜错,仪器应该就在你车后备箱里。”皇者说。 我点点头:“但是,需要连接上笔记本电脑才可以看见画面,我没带笔记本。” 皇者笑了下:“不用笔记本,我这里有个小玩意儿。” 说着,皇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带屏幕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这东西可以连接你那仪器,甚至连耳机都不用。” 我看了看,说:“你这个东西,很特别,好像市场上是买不到的,怎么看起来像是专门搞情报的特工用的。” “你说对了,这是情报人员专用的。”皇者诡笑了一下。 我说:“你能有这个东西,为什么就没有那个东西?你有必要要我来帮你吗?你自己难道就没有那仪器?” “我本来是有整套设备的。但是,前几天刁世杰别墅里检测出了这东西后,刁世杰十分多疑,甚至都怀疑到了我,暗中在调查,我为了防患于未然,将那套设备转移出去了,暂时不能使用。所以,今晚我要借助你。” “你能了解那么多事情,恐怕你除了会监听,还有其他更加特工化的手段吧?”我说。 皇者笑了下:“你是个聪明人。” “皇者,我看你跟着伍德做仆人真是可惜了,就你这鬼心眼和手段,我看你适合去国安局当特工。”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我有那能耐吗?” “我看你可以有,只不过,你的心眼没用到正道上。”我说。 “承蒙老弟高抬了。”皇者说,“对了,今晚过后,你这仪器也不要放在车后备箱里了,以防万一。” 我点点头。 皇者然后不说话了。 我说:“皇者,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今晚伍德和李舜的会面感兴趣。” 皇者说:“难道你认为我只对这一件事感兴趣吗?难道你认识我这么久到今天,还不知道我对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感兴趣吗?多知道一些事情,总是没有坏处的,难道不是吗?” 我说:“知道的太多,恐怕未必是好事。” 第七百四十五章 兔死狗烹 皇者说:“这是个辩证法的问题,看你如何对对待,看你知道的都是什么事情。有时候,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有时候,有些事,你知道了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当然,今晚,如果你对将军和李舜的会面不感兴趣,你可以到附近喝茶。” “你一方面想借用我的仪器,一方面却又不想让我知道的太多,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你可以一起的,我并没说你非要回避。” “皇者,一方面你对伍德忠心耿耿拼死卖命,另一方面伍德却又对你不是很信任,有些事还瞒着你,弄得你这个地下皇者还得对他采取监听措施,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啊。他要是知道你敢监听他,我估计你的小命也就呜呼了。”我边开车边说。 “有些事,都是没办法的,谁让我是个好奇心胜过一切的人呢,不管有用的没用的讯息,我都想知道。”皇者说。 “对了,最近一段时间,你要防备着伍德。”我突然说。 “怎么了?” “刁世杰无意中得知了海竹的旅游公司,我估计他弄不好会去逛逛捣乱,如果去的话,恐怕会发现小亲茹在那里,一旦发现了小亲茹,那弄不好他会告诉伍德,一旦伍德知道了小亲茹的去向,要么小亲茹会有危险,要么你会变得不安全。” 皇者听了点点头:“很好,你告诉我很及时。虽然你说的这些都是假设,但是,还是要以防万一,我会上心记住的,会有心理准备的,会小心应对的。其实,将军对小亲茹突然失踪一事一直有怀疑,只是没当着我的面提起而已。” “伍德这个老家伙,心眼不少,诡计多端,为人阴险,我看你跟着他卖命,早晚没好下场,说不定哪天他就把你兔死狗烹了。” “我和将军之间的私人感情是很深厚的,他虽然有些事瞒着我,但是不代表他对我不信任,不代表他对我不好,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是他最信任的人。我为他鞍前马后出了多年死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人都是讲感情的,他是绝对不会如你所说那样对我的。”皇者自信地说。 听皇者如此一个精明的人竟然如此执迷不悟,我摇摇头,不说话了。 对我来说,皇者是个迷,又似乎不是个迷。有时候,我觉得他很简单,但更多时候,他让我看不透,复杂得很。其实,我想,可能,不光我看不透皇者,看不透他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只是,他会让很多看不透他的人自以为能看透他。 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一会儿,车子开到了三道沟路21附近,皇者看着外面说:“绕到别墅后面去,不要在门前停住。” 我开着车,缓缓从别墅门前经过,然后往左一拐,进入一条小道,然后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往左拐,开到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接着停住。 四周很安静,巷子是死胡同,附近似乎也没有几个人家,一点灯光都没有。 巷子隔壁就是那幢隐居会所。 我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仪器,然后到了车后座,皇者也到了后座。 我刚要开始调试仪器,皇者一把将仪器搬到自己跟前,接着就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看皇者的动作,似乎这伙计很专业。 很快,皇者就将仪器调试好了,连接上了那个小屏幕,然后又摸出一副活动耳机插上,塞到自己耳朵一个,又递给我一个,我塞到耳朵里。 这时,我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日式的房间,和那天我见过的相似,耳朵里很安静,里面也没有人。 皇者慢慢调动着屏幕,这玩意儿可以收缩画面。 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12点,差10分钟。 我打开车窗,和皇者抽了一会儿烟,皇者不住扫视着周围。 一会儿,我看到伍德进来了,穿着一身竖条纹的宽大日式衣服,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边抽烟边端起一杯茶慢慢喝着,眼神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我关上车窗,和皇者屏住呼吸看着伍德,生怕有动静被他听到。 然后,伍德突然抬起头,缓缓往四周扫视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伍德又低头沉思起来。 片刻,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李舜出现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李舜站在伍德前面,面无表情,但也显出微微的恭敬。 伍德看着李舜,半天缓缓说:“你来了。” 李舜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过来坐吧。”伍德又说。 李舜顺从地脱鞋上了榻榻米,盘腿坐在伍德对过。 “喝茶——”伍德递给李舜一杯茶,李舜忙双手接过,接着放下,却没有喝。 “怎么,嫌我的茶不好喝?还是怀疑我的茶里有毒药?”伍德的口气很平淡。 李舜没有说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挺直身子坐在那里。 “你今晚又吸那玩意儿了是不是?”伍德缓缓道,看着李舜苍白的面孔和迷幻的目光。 李舜点点头。 “吸我不反对,但是,要控制住量。”伍德说。 李舜又点点头。 伍德看着李舜,沉默了片刻:“我们好久不见了,今天,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李舜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伍德说。 李舜面无表情,不语。 “对我有意见,是不是?” 李舜咬紧牙根,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继续保持沉默。 “有意见,好嘛,有意见你就说嘛。”伍德说。 李舜的鼻孔开始喘粗气。 “不愿意说话,那好,我替你来说。”伍德说,“我知道,你是因为觉得我在你和刁世杰之间偏袒了刁世杰,觉得我在你最危急的时候没有帮助你,没有给你通知刁世杰要暗算你的消息,造成了你远走日本,造成了你的手下死了俩。所以,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 李舜迟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伍德说。 “不知!”李舜终于开口了。 “是你的手下亦克告诉我的。”伍德说。 李舜的眼皮一跳,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李舜是是故意做给伍德看的,我那天刚和伍德谈完话,李舜就知道了谈话的全部内容。 “没有想到吧,你一直很信任的手下会背着你来告诉我一些你的消息。呵呵,这个亦克是个脑瓜子很灵活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对谁说什么话。”伍德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我今天告诉你,你回去不要为难他,我答应他为他保密的。不然,我岂不是等于不讲信用。” 李舜做愤懑状,勉强点了点头。 “其实,那只是亦克告诉我的,他只知道原因的一部分。我猜,你对我有意见,还有其他的原因。”伍德说完,端起水杯缓缓喝了一小口,眼睛牢牢盯住李舜。 李舜抬起眼皮看着伍德,没有说话。 “因为你在日本惹了人命,我没有成功将你救出。而且,你刚和我通了完电话,突然大批道上成员出现要抓捕你,所以,你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是我出卖了你的行踪,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你出逃回国后一直不和我联系,怕我再将你交给山田组,是不是?”伍德两眼死死盯住李舜。 伍德先发制人,主动说出了这事,似乎是要借助这种方式来打消李舜的疑虑。 “我死都不会这么认为,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李舜低沉的声音。 我不知道李舜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怎么想的,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没有将和你通电话与突然出现的道上成员联系起来,更没有想你将我交给山田组的事情,我知道,我是你带出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不管我的。我之所以一直没和你联系,一方面是因为我担心联系后牵连到你和山田组关系的处理,让你受牵累。另一方面,正如你刚才所言,亦克告诉你的不是假话,我对你和刁世杰之间的关系是有看法。他曾经听我发过几次唠叨。”李舜平静地说着,神情很淡漠。 伍德出了口气,看着李舜,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如果真的是这两个方面的理由,那么,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你是我带出来的。要学会用脑子想问题,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要学会看问题的本质。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是,看问题的本质!”李舜低头答应着,“听懂了,记住了!” “那么,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吗?”伍德说。 李舜突然抬头看着伍德,眼神跳了几下,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你想说什么?”伍德说。 “我是个中国人!”李舜突然冒出一句。 伍德的眼神猛地一颤,身体微微一震,接着就恢复了正常,看着李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舜两眼看着伍德:“将军,你也是个中国人。不管你如何认为,你的血液里流淌的始终是中国人的血。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伍德突然厉声说:“阿舜,你在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李舜沉声道:“将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伍德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你明白!”李舜不卑不亢地说。 伍德不说话了,两眼死死看着李舜,李舜低垂下眼皮,身板挺得很直。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说吧。”伍德的声音有些嘶哑。 这时,我注意到皇者的神情突然变得更加专注。 第七百四十六章 阴险和狡诈 “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什么可说的。”李舜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和我说这话是何意?”伍德稍微松了口气。 “我只想提醒将军,虽然我们都在日本呆过很久,但是,我们都是中国人。”李舜说。 伍德直直地看着李舜,我觉得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一瞬阴险和凶诈。 伍德突然笑起来:“阿舜,我们不要捉迷藏了,我知道,你是因为这次在日本惹了人命官司受到山田组的追杀,由此对日本有了极大的偏见和仇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阿舜,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来生,让你在做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做出选择,你会如何决定?” 李舜毫不犹豫地说:“我自然选择做中国人!” 伍德笑起来:“呵呵。” 李舜说:“我相信将军也会是这个选择。” 伍德继续笑着:“对,对。” 李舜朗声道:“李舜不才,一直混迹道上,向来不敢标榜自己是个好人,但是,李舜却也丝毫不敢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李舜走到哪里都会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个中国人。如今,将军和李舜是同样的选择,李舜很欣慰,只要将军始终是和李舜同样的选择,那么,无论何时,李舜愿意始终追随将军。之前李舜的逆行和无知,还请将军多谅解。” 说完,李舜垂下脑袋。 伍德的面部表情一阵抽搐,眼里闪过一股犀利的阴冷的目光。但是,这只是一瞬,转眼间他已经恢复了笑容可掬的神态。 “阿舜,你对我的忠心,我是始终坚信不疑的,我对你的爱护和关心也是始终不会改变的。之前的一些误会,过去就过去了,我们之间是需要沟通的,沟通改变一切。我们之间,要多多求同存异,要多找共同语言。”伍德说。 李舜抬起头,看着伍德,没有说话。 伍德看看时间,说:“这样吧,我叫人准备了夜宵,我们出去,到餐厅去,边吃边聊。” 李舜点点头:“好。” 说着,伍德站起来,下去穿鞋,李舜也穿好鞋子。 “我先到里间去换套衣服。”伍德说完进了里间。 李舜站在原地,侧对镜头,深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擦擦额头的汗,似乎他刚才一直很紧张,这会儿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李舜转过脸,我看到了他的正面。 我看到此时李舜的脸色很难看,牙根紧紧咬着,眉头紧锁着,两眼发出忧郁和失落的目光。 此时,我感觉皇者轻轻出了一口气,也伸手擦擦额头的汗,不知何时,他也出汗了。 片刻,伍德出来了,换了一身西装。 看到伍德出来,李舜的神态迅速就恢复了正常。 然后,两人出去了。 然后,室内恢复了平静。 然后,我看着皇者,皇者也看着我。 “结束了。”我说。 皇者点点头,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怎么?你不满意今晚他们的谈话?”我说。 皇者笑了:“听你这话问的。他们谈什么我们就听什么,我又没什么目的,谈何满意不满意呢?” 我看着皇者笑了下:“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你脸上还是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似乎你没有听到你想要的内容。皇者,告诉我,你想听到什么?” 皇者呵呵笑着:“老弟,你很幽默,也很敏锐。不过,你过于敏感了。我什么都想听,什么都想知道,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重点。” 我不想和他辩论了,说:“走?” “走——” 于是我开车离开,经过火车站的时候,皇者下了车,说自己打车回去。 “别忘记那仪器,不要放在车里!”下车后,皇者又叮嘱我。 我点点头,然后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我将那监听仪拿出来,提到了宿舍里,放到了隐蔽的地方。 看看时间,午夜2点了。 草草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我琢磨着今晚听到的李舜和伍德亦真亦假的谈话,琢磨着伍德和李舜彼此或明或暗的神态变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李舜和伍德之间的关系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微妙,李舜似乎觉察到了伍德什么极其隐秘的事情,但是他不愿意当着伍德的面直言说出,似乎委婉地暗示想阻止劝阻他。 而伍德似乎对李舜半隐半露的暗示极其忌惮,甚至有些紧张,甚至动了险恶之心。这从他眼中瞬间闪过的阴冷和凶光可以判断出来。但目前,似乎双方都还对对方带着几分期待,都没有到彻底失望和绝望的地步,都似乎想改变对方。 隐隐,我预感到,一旦伍德认为李舜已经不可救药,一旦李舜对伍德彻底绝望,那么,此二人分道扬镳的日子就到来了。如果能和平分手还好说,最可怕的是刀兵相见。 这一天会到来吗?伍德会再次对自己的阿舜下手吗?李舜会狠下心向自己的教父举起屠刀吗?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起床,开门,敲门的是李舜。 不等我说话,李舜直接闪身进来,然后关上门。 我看着李舜。 “深夜到访,没打扰你什么好事吧?”李舜边往里走边扭头看了下卧室方向。 我跟在他后面说:“就我自己。” “来杯水。”李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大模大样。 我想起这房子是李舜的,我只不过是借住,于是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他对面。 “这么晚你还没睡?”我说。 “刚去见了一个人回来。”李舜看着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你猜我去见谁了?” “不知道!”我说。 “我估计你也猜不到。我去见将军了,刚结束和他的会面。”李舜说。 我点点头。 “没想到吧?” “是的,没想到。”我又点点头。 “你猜将军今晚和我谈什么了?”李舜又说。 “猜不到。” “他告诉我你背着我和他见面的事情了。”李舜看着我。 我点点头:“哦。” “幸亏这事你早就告诉我了,不然,还真容易发生误会。”李舜说。 “他约你见面,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事?”我说。 “不。”李舜摇了摇头,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神情间又变得有些忧郁和失落。 “你累了。”我说。 “我是累了,是需要休息下了。”李舜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狠狠吸了一口烟。 我没做声。 “本想去秋彤那边搂着丫丫睡的,时间太晚了,不打扰她们了,就在你这里将就一夜,没问题吧?”李舜说。 “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我说。 “我的房子……”李舜转了转眼珠,笑了,接着说,“虽然这房子是我的,但是,现在是你居住,你拥有使用权,还是你说了算。” “当然是你说了算。”我说。 李舜干笑了两声:“好吧,我说了算。今晚我睡客房。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时候不早了,你学习很累,明天还要抓紧学习,你去睡吧,我喝完水就去睡。” 我实在困得不行了,于是去了卧室,上床就睡,迷糊中,听到李舜还在客厅里抽烟喝水,不时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8点。 起床后,看到李舜已经不在了,客房床上的被褥没有动过的迹象,客厅的茶几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 似乎李舜根本就没睡,一直在抽烟,天亮后自己走了,走的时候也没惊动我。 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我发了半天愣。 然后,我开车去上班。 快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一辆越野车突然超过我的车,停在我的前方,拦住了去路。 我停下车,坐在驾驶室里没动。 接着,我看到阿来和保镖下了车,径直向我的车走过来。 接着,刁世杰也下了车,晃悠着身体冲我走来。 我下车,站在车前看着他们。 他们走到我跟前停住。 “刁老板,有事吗?”我开口了。 “废话,没事找你干嘛!”刁世杰说。 “什么事。”我说。 “也没什么大事,我突然对你的车很感兴趣,能不能让我参观参观?”刁世杰说。 我的心一跳,说:“给我一个理由!” “不需要理由,老子感兴趣就是理由。”刁世杰霸道地说,“怎么?不行?” “你想搜查我的车?”我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刁世杰阴沉着脸说。 “我要是拒绝呢?”我说。 “拒绝……哈哈,亦克,兔崽子,你认为你能拒绝得了吗?你以为光天化日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想和我的人试试身手吗?”刁世杰阴笑着。 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了看保镖和阿来,不再说话。 刁世杰一挥手,阿来直接打开我的车门,钻进车里。 “打开车后备箱我看看。”刁世杰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我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打开车后备箱,心里暗暗庆幸,幸亏昨晚皇者提醒的及时,幸亏我昨晚把监控仪转移了。 车后备箱里自然没有刁世杰想看到的东西,一会儿,阿来从车里出来,冲着刁世杰摇摇头。 刁世杰带着沉思的目光看着我,一会儿对保镖和阿来说:“你们先上车。” 保镖和阿来回到车上,我看着刁世杰:“刁老板,参观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走了。不过,亦克,我想问你个事。”刁世杰说。 “请讲——” “你和三水集团那个臭娘们,那个什么副总裁,很熟悉?”刁世杰说。 “不,只是业务关系。” 刁世杰点点头:“那个小娘们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江湖规矩,做事是个愣头青,不知道我的厉害,那天竟然敢对我那样,我看她是活腻歪了,不想在海州地盘上做生意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立功赎罪 我没说话,看着刁世杰。 “回来后,我想了下,或许,这个小娘们对我的真实情况还不了解,做事不懂规矩,我想啊,抽空你要是有机会,你不妨转告她,让她好好打听打听我刁世杰在海州是个什么人物,让她真正明白得罪我的后果。我这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也是给她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希望,她能做个知趣的人,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刁世杰斟酌地说。 我说:“刁老板,你是想让我告诉她你是海州臭名昭著的地头蛇,无恶不作的道上头子,心狠手辣的地痞流盲,你在道上是老大,在白道有雄厚的背景,是不是?” 刁世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根,看着我:“是又怎么样?” 我想了下,说:“刁老板,这事我恐怕无法做到,这是你和三水集团之间的事情,我只是三水集团的一个普通客户,不能掺和,我也掺和不进去。所以,我想这话最好是你自己亲口去说。” 刁世杰脸色一变:“怎么?给脸不要脸?” 我说:“是的,不要。” 刁世杰狞笑起来:“兔崽子,想和我对抗到底死不回头,是不是?” 我说:“没人想和你对抗,是你非要逼我。” 刁世杰冷笑一声:“亦克,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无可救药了。” 我笑着:“刁老板,这句话是我想送给你的。” 刁世杰哈哈大笑:“好啊,亦克,说得好,咱们走着瞧吧,看谁死的快死的惨,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说完,刁世杰狠狠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就走,上车离去。 目送刁世杰的车离去,我重重呼了口气,看来刁世杰是不会轻易放弃三水集团的那个工程项目的。这个项目现在已经基本被李舜拿下,如此,围绕这个项目,刁世杰和李舜之间,刁世杰和三水集团之间,必定要有一番不知是大还是小的纠葛。 三水集团或许会被动卷入李舜和刁世杰两大集团之间的争斗,三水集团注定要得罪其中一个,目前看是要得罪刁世杰。 想到老栗,想到夏纪,想到夏雨,我心里不安起来。 在原地呆了半天,然后,开车去公司,上班。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在业务部正在和曹滕商讨工作的事情,秋彤正好从门口经过,看到我在里面,接着推门走了进来。 “亦克,我刚才去考试中心办事,顺便把你的准考证给领回来了,呶,给你——”秋彤说着,把准考证递给我,然后就走了。 我接过准考证看了看考试时间和地点,曹滕也凑过来看了几眼。 “亦总,这还有几天就要开始考了,提前预祝你马到成功啊。”曹滕说。 我看了看曹滕,笑了下:“谢谢曹兄的祝福,我其实就是打酱油的,重在参与而已。” “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是亦总心里未必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吧。”曹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曹兄想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吗?”我说。 “不用,亦总怎么想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曹滕笑呵呵地说。 我笑了笑,将准考证装了起来,然后继续和曹滕探讨工作。 曹滕心不在焉地听我说话,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 转眼到了考试的前一天,当天晚上,我将秋彤给我的模拟题又做了一遍。经过这段时间的紧张学习,我自己觉得效果很好,需要掌握的都掌握了,该学的都学了。 但同时,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里又莫名感到有些紧张,对明天的考试感到未知的茫然和迷惑。 做完模拟题,我将复习材料收拾好,又看到了李舜给我的那个装有他划的学习重点的信封,不由笑了下。 我不相信李舜能划什么重点,他给我的东西,虽然一再叮嘱我要好好看,我只是敷衍地答应着,其实连动都没动这信封。 看看时间,晚上8点,睡觉还早,吸了一支烟,然后脑子里慢慢梳理这段时间复习的内容,想着明天该如何面对试题。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短信提示音。 打开一看,是秋彤发来的短信:“在干嘛?” “在琢磨明天的考试。” “琢磨地咋样了?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但没底气。” “为何?” “没经验,摸不着头绪。不知该注意些什么。” “登陆扣扣。” “嗯。” 放下手机,我接着打开电脑,登陆扣扣。 她在。 “我来了——”我说。 “明天就要考试了,准备地咋样?”秋彤说。 “我觉得还行吧,反正是第一次考试,也没什么经验,摸着石头过河,尽力而为就是。不过,虽然感觉自己学习效果不错,但是也确实是没底,老觉得有些茫然。”我说。 “有这种感觉是可以理解的,我也在想你可能会有这种茫然感。这几天,我抽空拜访了几位以前曾经参加过体制内考试阅卷的老师,向他们讨教了一些答题中的注意事项和技巧,归纳了一些,今晚特意和你说下。或许,对你明天参加考试会有帮助。电话上我怕你记不住,就在这里和你说,你可以反复琢磨体会。” 我一听,来了精神,心里突然有开朗之感,秋彤真是雪中送炭,或许,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了解的东西,这正是让我感到茫然的东西。 “好,你说。” “明天上午考的那门课,有两个要件会影响到考生的分数,一是答案的内容,应该符合出题人的标准答案;二是答案内容的表现形式,即书写,要有利于阅卷人的采点给分……” 她接着开始了详细的叙述,我凝神认真看着。 “我能想到的能告诉你的也就是这些了,你要好好琢磨。”最后她说。 “你今晚告诉我的这些,无异于雪中送炭,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你可真是及时雨啊。”我发自内心地说。 “但愿我今晚告诉你的内容对你明天的考试会有所帮助,心态放平,调整好心理,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和压力,轻装上阵。晚上休息不要太晚,明天上午9点考试,不要起太早,也不要太晚,要提前一小时出发去考场,预留出路上堵车的时间,千万不要迟到。” “好的。” “那就这样,明天争取好好发挥,预祝明日一帆风顺。我下了。” 接着,她就下了线。 我点燃一支烟,接着把秋彤今晚告诉我的注意事项和应试技巧反复看了几遍,直到全部理解透彻,才关了电脑,睡觉! 我知道,今晚秋彤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正好是对症下药,对我明天能否考好,非常重要。 心中的茫然消失了,我安然睡去。 第二天,我正睡得香,突然被手机铃声叫醒,一看,是秋彤打来的电话。 我这才想起昨晚睡觉前忘了定闹钟,看看时间,7点半了。 忙爬起接秋彤的电话:“我醒了,很快就出发去考场。” “那就好,别忘记吃早餐,路上开车注意安全。”秋彤说完挂了电话。 我爬起来洗涮,刚洗涮完,送早餐外卖的来敲门了,不用说,这早餐是秋彤给我叫的。 吃过温馨的早餐,我开车去考场,八点整。 按照平时的速度,20分钟之内完全可以到达考场。 没想到走了不一会儿,却遇上了交警封道,一问,是省里一位高层来海州视察今天的考试,要保证高层的车队顺利通过。 我靠,倒霉。 我没办法,只能等。 好不容易等到这位高层的车队前呼后拥地呼啸而过,交警才开始放行,此时已经是8点20分了。 我有些心急,开始加速行驶。 车开到京城西路时,车辆比较少了,我开始加油提速。 正在这时,突然从旁边的一个巷子里冲出一辆没有牌照的依维柯,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径直向我的车子右侧冲来—— 我迅疾反应要避开冲撞,下意识猛地往左一打方向盘,同时猛踩油门,依维柯车头擦着我的车尾而过,没有发生碰撞。 但我这一打方向盘,我的车子却进入了左边的相邻车道,同时因为猛踩油门,我的车子骤然提速,直接就撞上了前面一辆车的后屁股—— “咔嚓——”一声之后,前面的车子被我撞出去,保险杠接着就开了花,我暗叫糟糕,为了避免发生二次撞击,忙踩刹车,忽然车后“咕咚——”一声,我的身体一晃,感觉我的车后屁股被后面的车直接重重撞上了,被推着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接着又顶住了已经刹车停住的前面那辆车的屁股。 我的车被两辆车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而此时,那辆突然冲出来的依维柯早已没了踪影。 我忙打开车门下车,前后一看,我靠,我的车撞了人家的后屁股,我的后屁股又被后面的车撞坏了。 前后车的驾驶员都下了车,前面的驾驶员冲我和后面车的驾驶员就开火了:“我靠,你们怎么开的车,你们疯了,会不会开车。” 后面的驾驶员是个女士,哭丧着脸:“我的车是刚买的,还没开几天就这样了。我不是有意要追尾的,是他先违章变道的,我来不及刹车……我没有违章,也没有责任。” “违章不违章,责任归谁,等交警来了再说。”前面车的驾驶员气呼呼地说,“反正我没看到变道不变道,我只知道我车后屁股突然被撞了。反正我是没责任的,至于你们俩谁负责任,怎么处理,交警说了算。” 我无言以对,只有道歉,边不停看时间,妈的,8点40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急火攻心 “我有急事,能不能先让我走,车放在这里,我回头再来处理赔偿你们。”我说。 “想走,没那么便宜,你们俩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前面车的驾驶员边骂骂咧咧边摸出手机。 那女的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死死不放,带着哭腔叫道:“你突然变道,都是你的做的孽,你甭想肇事逃逸,你甭想推卸责任。交警没来没处理完你不准走,你赔我的新车。” 我急地额头开始冒冷汗,我靠,这女的连哭带叫死死抓住我不放,周围很多人在围观,我又不能硬甩开她,再这么拖延下去,等到交警赶到再处理完,估计考试也结束了。 马尔戈壁的,怎么那狗日的依维柯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老子经过的时候出来,邪鸟门了!操——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脑袋开始急剧发懵,急火攻心。 再一次,美女救英雄的场景出现了。 此美女还是秋彤。 我此时正深陷于和当事人的纠葛,没注意到秋彤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请大家冷静安静——” 声音不大,但是颇有效果,两个当事人都停住,看着秋彤。 我倏地回头,看着秋彤:“秋彤,你怎么来了?” 秋彤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往她身后看了下,看到她的车子正停在路边。 这条路是我去考场也是秋彤上班的必经之路,难道,秋彤是恰巧经过这里?还是。 此时,我无法想更多,只想抓紧脱身。 “你是干嘛的?”那男的当事人缓过神来,看着秋彤。 “我是这位的同事,我们是一个单位的。”秋彤指了指我,然后掏出工作证递给那男的。 “海州传媒集团的,那又怎么样?一个单位的有什么了不起,他追尾撞了我的车,你怎么着,想替他开脱?”男的讲话的口气十分不友好,边将工作证还给秋彤。 女的也用敌视的目光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一男一女当事人:“我不是想替他开脱责任,当时撞车的情景,我都看到了,你们是没有责任的。当然,我的这位同事,也是逼不得已,一辆依维柯突然冲出来,他猝不及防……当然,在那辆依维柯已经开走的情况下,我不会替我的同事开脱该负的责任,的确,责任在他,不在你,也不在后面这位女士。我想我的同事该向你们道歉。” 听秋彤如此说,他们的神色稍微缓和下来,但看着秋彤的神色仍然不是那么友好。 “当然,仅仅道歉是不够的,还要赔偿你们的损失,这是必须的。”秋彤继续说,“我注意到刚才你们已经报警了,这符合处理车祸的程序,这辆车是我们单位的,我刚才也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车祸是大家都不想发生的,也是都不愿意看到的,为此我也感到十分遗憾。请你们相信,你们是会得到合理的赔偿的。” 男女当事人的脸色都好转了,点点头。 秋彤接着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我的这位同事马上要去参加市直事业单位招考,9点开始考试,时间十分紧急,如果他留在这里等待交警过来处理,显然会失去此次考试的机会。 所以,我建议,我代替我的同事留在这里等待交警来处理,刚才碰撞的过程我都看到了,我不会推卸责任。但是可否让他暂时先离开,去参加考试,不知你们二位能否成全。当然,如果事后需要他来说明情况,他考完试一定会来的。” “哦他要去参加考试啊。”女的看看我,我点点头。 “我妹妹也是今天参加这个考试的。”女的接着说,又看看秋彤,犹豫了下,“既然是这样,既然你愿意留下代替,那我没意见。” 男的有些犹豫不决,看看秋彤,又看看我,不说话。 秋彤看着我,伸出手:“亦克,给我你的准考证。” 我掏出准考证递给秋彤,秋彤接过去递给那男的:“师傅,我不是在撒谎。” 男的看了看准考证,又凑到我跟前嗅了嗅。 秋彤说:“他没喝酒的。” 男的点点头,接着对我说:“既然你真的是要参加考试,既然这位女士愿意留下来代替你处理,我也不想故意为难你,但是,如果交警来了之后需要你来说明情况,你考完试必须要过来。还要,留下你的驾照。” 我点点头:“没问题——” 我说完掏出驾照递给了秋彤。 女的接着说:“既然你同事都承认是你的责任,那就好办了,那你走吧,我们和你同事在这里等交警。” 我和秋彤都松了口气,秋彤接着把准考证和自己的车钥匙递给我,看着我:“去吧,不要着急,迟到几分钟没关系。” 我看着秋彤点点头:“你可真是及时雨,怎么这么巧?” 秋彤有些着急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废话,抓紧走吧。” 我不说话了,接过准考证和车钥匙,直接开着秋彤的车直奔考场。 火急火燎赶到考试的地方,放好车,已经是9点10分,开考十分钟了。 我撒腿就往考场跑,快到考场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管云飞,正和几个胸前挂着小牌牌的人一起。 我停住,管云飞大步向我走来,我看到他胸前的小牌牌——考场监督。 “怎么搞的?怎么这会儿才来?”管云飞说。 “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管云飞点点头,接着看看就近的考场门口:“你在这个考场?” “嗯。” “别着急,镇定,淡定,沉住气,进去吧。我送你到门口。”管云飞送我到考场门口,监考的人看到管云飞过来,都带着遵敬的神情向他点头。 我进了考场,坐到座位上,深呼吸一口气,看看周围正在全神贯注答题的考生,又看看窗外,管云飞正站在窗口,冲我微微点头,笑了下,似乎在鼓励我。 我也冲管云飞笑了下,管云飞接着伸出手指示意了下,似乎是要我好好答题,不要分心。 我低头开始看试卷,开始答题。 随着答题的深入,我越来越意识到昨晚秋彤给我指点的那些内容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昨晚她告诉我的那些要点和技巧,我今天答题说不定还真会进入死胡同,答题的速度和效率还真会大打折扣。 想到刚才的车祸,不由心里愈发感到庆幸。 考完上午的科目,我走出考场,秋彤正站在大门口等我。 “考完了?”秋彤看着我,边递给我一瓶水。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点点头。 “好,去吃饭!我订了考场附近一家酒店餐厅的座位。”秋彤不问我考的咋样,直接要我去吃饭。 边往酒店走,秋彤边递给我一把车钥匙:“把我的车钥匙还给我,我让元朵给你调换了一辆车,我开过来的,就停在我的车旁边。” 我接过来,然后将秋彤的车钥匙给她:“车祸处理的咋样了?” “很简答的一个小车祸,来处理的交警安全科的警员正好是我一个小姐妹的对象,大家都认识。再加上我们主动认错,主动承担责任,对方又没再提过分的要求,很快就处理好了。你也不用过去说明情况了,驾照在你的车里,保险公司会安排车的修理和赔付流程。”秋彤淡淡地说。 我放心了,点点头:“怎么那么巧你正好在那里,你是不是一直就跟在我后面的啊?” 秋彤看了看我:“这个很重要吗?你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专心考试,是不是分心太多了?” 我不说话了。 和秋彤在酒店吃过饭,秋彤看看时间,接着从包里掏出一张门卡递给我:“楼上我给你开了个钟点房,午休用的,去吧,208。” 秋彤想的真细致,我接过房卡看着秋彤:“我上去休息,那你呢?要不要你也上去歇会儿。” 话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此话讲的不大合适,但是已经无法收回了。 秋彤的脸色微微一红,接着说:“我怕你即使定了闹钟也会睡过。这样,我在大厅里看会儿书,下午2点开始考试,1点半的时候,我会叫你的。去吧。” 我于是上楼午休,睡了一会儿,想到秋彤会叫我,我睡得很安稳。 一点半的时候,有人敲门,我开门,秋彤站在门口。 “去吧。”秋彤说。 “你呢?”我说。 “我待会儿就去退房,你先走就是。”说完,秋彤看了一眼我睡觉的床,脸色微微一红。 原来秋彤是要我先走,她要在这里呆会儿。 我不知她要在这里干嘛。 我直接去了考场,2点,考试准时开始。 下午的考试我发挥地依旧很不错,这当然离不开昨晚秋彤的指点。 考完后,我出了考场,看到秋彤和管云飞正站在外面有说有笑的。 看到我,秋彤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 管云飞看着我,笑着:“小家伙,这么重要的考试也敢迟到,我刚才听秋彤说了原因了,你得好好谢谢你的美女上司哦,幸亏了她今天替你解围。” 我笑笑。 “怎么样?今天整体考的感觉如何?”秋彤迫不及待地问我。 “自我感觉良好,亏了你给我的那些指点。”我发自内心地说。 “那就好。”秋彤欣慰地笑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没底 “秋彤是做人力资源管理的老人员了,对这种考试是很熟悉的,她能指点你,你是很幸运的。”管云飞说。 “管主任过奖了,我也是听了几位以前参加阅卷的老师的指点。”秋彤说。 “你很聪明,这种考试,答题技巧非常重要,找以前参加阅卷的老师请教的路子非常正确。”管云飞点点头,然后看着我,“小家伙,这次考试,你报考的岗位,800多人里只有前三名可以有资格参加面试,你只有进入前三,才有机会哦。” 我呼了口气:“前三……不知道能否进入。” “信心足不足?”管云飞看着我。 “足,但是,没底!”我说。 “这话说的实在。”管云飞继续笑着,“这是第一关,即使进入了前三,还要有面试关,面试是要好好准备的。这次面试,准备了好几套面试人员班子,到时候说不定会用哪一套。而且,所有准备参加面试的评委,现在已经全部封闭起来了,谁也无法知道评委是哪些人,即使知道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谁会参加哪一场哪个系统的面试。” “你是评委吗?”我说。 “我不是,但是我会到处巡视的哦。到时候,说不定市里老大也要巡视一番。”管云飞说,“这次招考,为了保证能阳光操作,面试成绩会当场公布,面试结束后,考生也就知道自己总分是多少了。” 我点点头:“上面很重视啊。” “是的,这是本市第一次大规模的正规事业单位招考,省里也很重视,想在全省搞个试点,成功了,面向全省推广。今天省里分管人事的负责人带着一班大员都亲自来视察了。”管云飞说。 “我知道,车队经过的时候封路了,耽误了我的行程,不然,我也未必就会有那车祸。” “这么说,你要是考不上,那责任在于上面的人喽?”管云飞说。 “或许吧。”我半开玩笑地说。 “臭小子,你可真敢说。”管云飞说着抬手轻轻打了我一拳。 秋彤没有笑,眉头微微锁着,沉思着,似乎在琢磨什么事。 “好了,我要去见吾皇万岁了,祝你成功。”管云飞说着,就走了。 然后,我看着秋彤:“你下午没走,一直在这里?” 秋彤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依旧在沉思。 “秋彤——”我叫了她一声。 “啊。”秋彤醒悟过来,看着我。 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秋彤说:“我下午没什么事,就在附近转悠了半天,遇到管主任,就一起聊了半天。好了,考完了,我们回去吧,你要不要在家里休息一天。” 我说:“不用,明天我就去上班。” 秋彤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我们走到车子跟前,秋彤走向自己的车子,边指了指旁边的车:“呶——这是给你换的车,你以后就开这辆吧,那辆车修好后做办公室的公务用车。” 这是一辆比较新的桑塔纳2000,比我以前的普桑提升了一个档次。 我打开车门进去,看到我的驾驶证放在驾驶台上。 我们各自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我好好洗了一个澡,然后去书房收拾我的那些复习资料,不管我考上考不上,这些资料的使命都完成了。 收拾完,不经意又看到了李舜给我的那个信封,心中微微一动,拿过来,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 打开看了几眼,突然心里一颤,忙仔细看—— 越看,我的心颤抖地越厉害。 等我全部看完这些资料,整个人都呆了—— 我靠,李舜给我划的这些复习重点,竟然和我今天考试的内容极其吻合,今天的考题,竟然有95%都在里面! 我不由震惊了! 李舜怎么划重点如此在行?怎么划的重点和考试内容如此巧合?难道他是神人? 他当然不是神人,他只是李舜!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李舜事先通过某些渠道搞到了试题! 他竟然能神通广大到提前搞到试题? 我被这个想法雷住了,心中震撼不已! 李舜竟然能有如此神通,确实出乎我的想象! 看着李舜给我划的这些重点,我久久发愣着。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李舜的电话。 “哈哈,考完了,怎么样,感觉如何?”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 “你……给我划的那个重点……”我说。 “怎么样,我划的重点很不错吧。”李舜狂笑起来。 “你事先弄到了考试的出题内容?”我说。 “哎——兄弟,不要这么说啊,这可是违法的,我是守法的好公民,我怎么会弄到那玩意儿呢。我这是能掐会算,我水平高啊,是不是发现我划的那些复习重点和出题人的思路高度吻合呢。” “是的,我认为你是事先搞到了试题!”我说。 “打死我也不承认。木有,我就是木有!”李舜边说边哈哈大笑。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反正,我心里有数!”我想了想,说,“实话告诉你,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我一直没顾得上看,这会儿刚打开看到。” 我这样说,是为自己留个后路,万一没考好,好给李舜一个理由。 “什么?你——你个王八蛋,我花大价钱托人辛辛苦苦给你弄的如此珍贵的东西,你竟然没看?”李舜停止了笑声,接着,在电话里开始暴跳如雷地叫着。 “是的,我没来得及看!”我平静地说,“你又没事先告诉我那就是试题,我还以为是你自己随便糊弄的。” “放屁,我会糊弄那玩意吗。好啊,你小子,你还给我狡辩。”听得出,李舜极其愤怒,咆哮起来,“你要气死我,真的要死气我啊。你等着,要是落考了,我非整死你不可。我叫你给我充能!我叫你不听话!我非狠狠教训你不可,混账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李舜的声音因为过度愤怒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不停地发狠,不停的诅咒怒骂着。 我不想听了,将电话扔到了一边,任其发飙。 半天,电话里没声音了,我拿过来听了下,那边挂了。 我放下电话,看着手里的东西,想了半天,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 一周之后,笔试成绩出来了! 在800多名考生中,我如愿进入了三甲! 只是,我是第三名! 同时,我接到了三天后参加面试的通知。 第一名比我多3分,第二名比我多1分。 “800多人,能考进前三名,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在我的办公室,秋彤如是说,毫不掩饰她赞赏的语气和表情。 我一阵苦笑。 说实话,根据我答题的感觉,本来以为自己能考第一的,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我是小三。 名额只有一个,如此看来,我面试的压力就大了,亚历山大。 “前三名进面试圈,你现在取得了面试资格,下面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准备好面试,争取在面试中脱颖而出。”秋彤说。 “不知前两名是何高手,考得如此之好!”我说。 “我打听了,第一名是东北财经大学毕业的经济学硕士,第二名是海州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毕业的本科生,此二人都是往届毕业生,参加工作一个3年,一个4年,都具备一定的社会实践经验。”秋彤说。 我点点头。 “你距离第一名是3分的差距,如果面试发挥好了,还是希望很大的。不到最后的面试结果出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能拿第一。当然,你的压力比起他们二人,显然是要大一些。”秋彤说。 想起李舜,想起海竹,我心里压力陡然增大。同时,向来不肯服输的性格也让我开始自我加压。 “面试是怎么个情况?”我看着秋彤。 不自觉间,我似乎开始对秋彤产生了一种依赖感。 “这两天,我拜访了几位以前担任过面试考官的老师,请教了一些问题,特别是关于面试的技巧和注意事项。”秋彤坐在我对面,轻声说。 我看着秋彤:“笔试分数还没出来你就去研究面试的问题,你就知道我一定能进入面试圈?” 秋彤微笑了下:“我有这个预感,觉得你一定能进入前三。果然,被我感觉对了。” 我也笑了下:“你的感觉倒是挺准,只是没猜到我是第三吧?” “呵呵,我做梦还梦到你考了第一呢。当然,那只是做梦,现在的现实是你考了第三。第三也不错啊,能进面试圈,就是一个重大胜利,起码有参与下一步竞争的资格。” 我说:“说说看,面试都有那些注意事项和技巧。” 秋彤想了想,说:“关键是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我看着秋彤。 秋彤然后开始了详细的讲述…… 我凝神听着秋彤的指点,心里逐渐有了条理。 经秋彤如此一通指点,我的心里不由豁然开朗,顿有醍醐灌顶之感。 “你说的太好了,我会认真琢磨你的话的。”我说着,看着秋彤,“哎——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第一,我以前是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整天和这些考试打交道,熟悉其中的一些程序和道道;第二,我认识不少这个圈子的人,我即使不懂,也能有便利条件去请教。”秋彤笑着说。 “关系就是生产力。”我说。 “也许吧,但最终,还是科技是生产力。关系这东西,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做好事,用不好,会毁了一个人。”秋彤接着说,“这两天,你可以平心静气放缓心态,认真准备面试的事情。面试,考的是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和能力,很多善于笔试的考生,往往就毁在面试上。当然,对于你,我其实觉得优势在于面试,你应对面试要强于应对笔试。” 第七百五十章 给我解压 “为什么这么说?”我说。 “因为我对你的观察和感觉,你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你的心态,你的经历阅历,还有你的思维敏锐程度归纳能力对事物的反应速度,远非同龄人可比。我一开始其实最担心的是你能否通过笔试,现在既然你笔试过关了,我反而觉得面试对你来说要相对难度小一些。”秋彤笑呵呵地说。 “你是在安慰我,给我解压的吧?”我说。 “随便你怎么认为了。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秋彤说着站起来,“好了,我是人不是神,能给你指点的,也就只能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发挥和运气了,记住我告诉你的那些细节和技巧还有策略。放平心态,成败顺其自然。” 我点点头。 “等你面试结束,等你最后的考试结果出来,海竹也就快回来了吧。”秋彤的眼神突然有些茫然和迷惘。 我点点头:”嗯。” “如果你成功了,海竹会很为你感到非常欣慰的,大家都会为你高兴的。”秋彤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出去了。 看着秋彤离去的背影,我沉思着。 晚上,我正在宿舍里静心梳理白天秋彤给我讲的内容,突然“梆梆——”有人敲门。 打开门,李舜风风火火满脸怒气闯了进来。 “我靠——考了第三,是不是?我靠——你要是看看我给你划的重点,肯定能考第一,是不是?”李舜愤怒地叫着,抬手对着我的胸口就是重重一拳,“兔崽子,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逞能,我叫你给我阴奉阳违。” 我呼了一口气:“我怎么就阴奉阳违怎么就逞能了,你又没说那是考试题。” “日——你还狡辩,还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我苦口婆心告诉你好几次让你按照我给你的材料复习,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李舜叫着,抬手又要打我胸口,我一闪身,打空了。 “我这不是进了面试圈,你激动什么?”我说。 “靠,进了面试圈有什么鸟用,第三名,管个屁用。我要的是第一,第一,知道不?只录取一个,知道不?”李舜继续叫着,“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弄这个重点材料花了多大的功夫,花了多少精力和财力,你个王八蛋丝毫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我的一番努力都白费了。” 说着,李舜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 “我会好好准备面试的。”我说。 “好好准备面试……你现在很被动,知道不知道?你以为人家就不会好好准备了?”李舜看着我,“妈的,这次面试的考官整了一大堆,还都封闭起来了,老子打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会是谁担任那天的评委,大海里捞针,面试我是真没办法了。” “你不用费力气,我凭自己的本事去面试!”我说。 “本事?我看你本事大了。”李舜瞪眼看着我,“本来可以自己牢牢掌握主动权的,现在整的被动了。你笔试比第一名差了3分,本来你完全可以超过那个第一名至少10分以上的。” “人家考得好,是本事,我考了第三,也是我的真实水平。”我说。 李舜看着我,鼻子扑哧扑哧只喘粗气,眼珠子不停转悠着。 “妈的,评委那边插不进手,老子还有别的办法,反正,这次第一必须是你。”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阴。 我一听,心里一震,知道他可能要在前两名的考生身上打主意。 我重重呼了一口气,严肃地看着李舜:“如果你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如果面试那天另外两个考生要是出现不了,要是他们突然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故和伤害,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绝对会放弃面试。” “你敢?”李舜说。 “我希望能够公平竞争,不需要采取非正常手段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告诉你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我口气坚决地说。 李舜的目光有些犹豫,阴沉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还有,如果那两个考生弃权面试,那很有可能我也面试不了,说不定人家就会暂时取消这次面试,从后面的考生里递补上来。一样要按照3比1的比例进行考试程序。但是,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到时候我面试能否正常发挥出真实水平,不敢做任何保证。” “不敢做任何保证?你在威胁我,你是想故意让自己面试失败。”李舜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说。 “兔崽子。”李舜骂了一句。 “如果你不捣鼓任何事,我保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面试,虽然我笔试是第三,但是,差距只有3分,我会努力争取面试第一,争取面试分数超过他们,争取总分第一!”我接着说。 李舜看了我一会儿:“你能有这个把握?” “有!绝对有!”我肯定地说。 其实,我当然心里没这个把握,但是,为了阻止李舜采取卑劣的手段,我必须要给李舜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说绝对有?”李舜说。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实力!难道,你对我没信心?”我说。 李舜看着我,沉思着,不做声。 “这种考试,对每个参加的考生来说,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决定着一个人今后的命运和前途,每个人都希望能考上,每个人都希望能在公平的环境下竞争,都想有同样的机会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继续说:“如果采取非正常手段,我实现了自己的目标而毁灭了其他人的前程和理想,那么,我的良心会安宁吗?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我们做人,不管是混白道还是道上,总是要讲做人的基本良心的,你说是不是?我知道你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做事很另类,说话很凶狠,但是,我也知道,你的良心其实没有泯灭,还是没彻底丧失基本的人性。” 李舜继续吸烟,不说话。 “我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上了,心安理得,我靠不正当手段即使考上了,也会一辈子不安宁,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那样,即使我进入了体制内,也早晚也会辞职,会离开。” 李舜抬头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沉默了半晌,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说:“好吧,我答应你,不捣鼓任何事情了,你凭自己的本事去考吧。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给我下的保证,总分必须第一!” “只要你不捣鼓事,我保证考第一!”我再次安慰李舜。 “如果你考不上第一,怎么办?”李舜站起来,看着我。 “任凭你处置,我绝无二话!”我说。 “到时候我让你干嘛你就要干嘛,不许有任何二话!”李舜说。 “好,我答应你!”我说。 “好,我就相信了你的话!我就赌一把,就赌你能考第一!”李舜发狠道。 “我猜你这次能赌赢!”我做自信状说。 李舜阴笑了两声,然后说:“其实,既然我决定放弃,那现在不妨告诉你我本来的打算。你猜错了,我是绝对不会对那两个考生采取暴力手段的,不会让他们在考场出现不了的。我的打算其实准备出重金,出足以能够让他们在面试中故意自己出错的重金,我相信只要钱到了足够的程度,他们一定会成全你的。” 听到李舜的打算,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出乎我的意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舜有的是钱,他要是私下找那两位许诺以重金,难保他们不会动心,然后在面试里故意出错成全我,而我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道道。 “但是,刚才我想了,算了,妈的,老子不能总是干偷鸡摸狗的行当,跟着你当一回正人君子吧,老子很久没做正人君子了。正好,我也看看这回你到底是多大的能力,笔试能考进前三,其实不简单,我本来以为你这次笔试进不了前三的,我都想好如何惩罚你了。这次面试你要是能超过他们3分,那你就能第一,那我就真的是之前小看了你,那我就真的服了你。赌一把,老子这次就信了你的话,就做一次好人,就赌一把。”李舜摇头晃脑地说着。 我不知道他最后几句话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 但我还是松了口气,我知道,李舜既然主动向我坦白了自己的打算,那么,他是不会继续实施这个计划了。他如果想继续实施,没人能拦得住,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李舜的性格和做事风格,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李舜做事是从来没有任何规律,他根本就不按照任何规则出牌,之前想尽办法搞到试题让我考第一,现在又突然放弃暗箱操作的打算要看我的真本事,这都附和他反复无常的性格。 当然,我也知道,虽然我一再给他保证我考第一,不但我自己心里明白这是自欺欺人的话,他心里也是有数的,知道我如此和他保证的真实用意。 对他来说,或许,一来他真的要赌一把,他一直就是自己生命里不可救药的赌徒;二来他对我的能力或许真的是带着比较高的期望值;三来或许他心里又有新打算,对我一旦不能考上留了后手。 我如果真的没有考上,或许他会借助此事,利用我理亏的心理,给我施加更大的压力,让我为他做更多的事情,在这边失去的从另一个方面得到,从而实现他控制我驾驭我利用我的根本目的。 只是,我现在不知道他作为后手的新打算和目的是什么。 在李舜面前,我感觉好被动。 李舜不再说二话,接着就走了,走的很干净利索。 第七百五十一章 面试 三天后,开始面试。 参加面试的考生都在考场准备室,报考宣传文化教育系统的考生都在这里。 按照报考单位进行面试,分别抽签。 报考我这个岗位的三个人抽完签,很巧,第一名是第一个进去面试,第二名是第二个,我是第三个。 我冲他们二位笑了下,他们也笑着和我点头示意,大家都一副踌躇满志的姿态。 我们在准备室坐着,很快轮到了我们,第一个先进去了。 我坐在准备室,看着窗外,心里很平静。 这时,突然看到管云飞过来了,不过不是他自己,是陪同市里老大来的,边走边向市里老大说着什么。 显然,他们是来巡视的。 经过准备室的时候,管云飞似乎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的窗口看了一眼,冲我似笑非笑了一下,接着就陪同市里老大进了面试考场。 我觉得管云飞笑得有些暧昧,不知他是恰巧陪同市里老大巡视到了这里,还是特意在这个时候拉着市里老大来这里巡视的。 不一会儿,我看到第一名的考生出来了,面带微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面试效果,接着去了休息室。 接着第二名进了考场,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也出来了,进了休息室,脸上同样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然后,就轮到我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然后进了面试考场。 考场里正面一溜坐着9名评委,中间是主考官,侧面的两张椅子上,坐着正在观摩巡视的市里老大和管云飞,二人的神色看起来都很严肃,近似于面无表情。 扫了一眼室内的人,我的心里突然平静下来,刚进来时略微的紧张消失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消化吸收秋彤告诉我的那些注意事项和要点,就在昨天下班前,秋彤还专门把我叫到她办公室,将面试的基本流程模拟了两遍,先演练了一下。 走完初步的流程后,主考官向我告知面试的基本规则,共有3个题目,挨个来,每个5分钟。 我没有带表用来提示自己时间,我觉得自己的每个发言不会超过5分钟。 坐定,气定神闲地看着主考官,又不经意看了一眼管云飞和市里老大,管云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市里老大则眼皮耷拉着,似乎快睡着了的样子。 主考官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 “如果在工作中,你深受上级的赏识,领导经常分配给你一些属于别人职权范围内的工作。对此,同事们颇有微词,你将如何处理这类问题?” 显然,这是一道考核人际交往和沟通能力的试题。 我的脑子飞快旋转了一下,开始回答:“首先,要感谢上级对自己的信任和重用,这也是对我的能力的一种肯定;同时,要理解同事们的微词,不能因为同事们有意见,影响到与同事们的团结以及工作的顺利开展。其次……” 回答完毕,我轻轻呼了一口气,看到有的评委在微微颔首,管云飞微笑了下,市里老大则带着沉思的表情看着我。 接着,主考官提问第2道题,这是一道考核综合分析能力的题。 “请问考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我靠,这道题太常见了,我和秋彤演练的时候就恰巧有这个题目。 我没有思考,立刻就回答:“第一,这句话引申到工作和生活中,就是指你表现突出,就会遭人嫉妒,甚到会相方设法对付你。但是对这句放,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第二……回答完毕!” 最后一道是社会现象类型题:“请问考生,现在很多领导干部开博客,你对这种现象怎么看待?” 前面2道题对我来说难度都不大,我几乎都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这最后一道题我才觉得真有点挑战性,听主考官说完,我皱皱眉头,开始思考了起来。 管云飞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鼓励的目光。 市里老大也有些专注地看着我。 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快速梳理着思路,大约2分钟之后,我开始回答:“第一,很多领导干部都开有博客,这种现象即有好的一面,也有需要注意的问题,应当辩证地看待。第二……回答完毕,谢谢!” 3个面试题都回答完了,我轻轻舒了一口气。 但同时,心里却又隐隐有一丝不踏实之感,总体来说我觉得这3道题难度都不是很大,虽然回答起来很容易,但是恐怕也会影响到评委的打分,特别是高分。 想到刚才先出来的二位脸上志在必得的轻松表情,我不由有些不安和意犹未尽的感觉。妈的,题太容易了,显不出我的真实水平来嘛! 看了一眼管云飞,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也和我有同感。 管云飞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主考官看着市里老大和管云飞的方向,试探性用征询的口气说了一句:“领导,你们看是不是可以……” 市里老大这时正看着我,似乎没有听到主考官的话。 我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 这时,管云飞突然转头和市里老大低语了几句什么。 市里老大点点头,看了我几眼,突然微笑了下。 接着,管云飞就看着主考官说:“先稍等下,市领导既然刚才和面试这个岗位的其他两位考生都有过短暂交流,那么,公平起见,这个也不要错过了。” 主考官点点头,示意评委先不要打分。 然后管云飞看着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这位考生,市领导想和你交流几个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今天的面试问题已经回答完毕,市领导和你交流的问题,你回答的即使不正确,也不会影响你的评分。” 管云飞这话是对着我说的,我听起来却似乎他是在告诉评委什么,同时给我和评委都有一个暗示,那就是回答不正确不影响评分,但是回答正确了呢,会不会…… 管云飞这话讲得有内涵。 原来市里老大也和在我之前的两个考生有过面试结束之后的附加交流。 我不知道此前两个考生和市里老大交流之前,管云飞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 管云飞是这次宣传文化教育系统招考分组的负责人,他讲话自然是有分量的,评委自然是不能忽视的,特别还有一个一直在旁边闷不作声的市里老大在这里。但要是都这么讲,就等于没说。 我冲管云飞点点头:“好!” 我此时觉得,管云飞似乎是特意想借助市里老大和我交流的机会,来加大加强我面试的成绩和效果,增加领导关注给评委不由自主带来的印象分。 之前的两个考生虽然也和市里老大有过交流,但似乎那都是管云飞刻意制造出来的陪衬,是遮掩,因为我注意到管云飞刚才说到之前两位考生和市里老大交流的时候用了“短暂”两个字。 对我刚才回答的3个问题,他一定和我一样感觉,虽然比较完善但是却没有显著的特征和突破,前两个考生面试的时候他一直在,估计是他觉得我和前两位考生回答的水平差不多,面试成绩很可能要不分伯仲,那样的话,我笔试分数最低,一旦面试成绩拉不开距离,我就完蛋了。 所以他想采取这一招。 当然,管云飞这么做,其实也是有风险的,其实也有赌一把的成分。他其实就是赌我能回答好市里老大的问题,回答好了,自然对得分有利。回答不好,虽然他暗示评委即使不正确也不影响评分,但是评委都是无记名打分,他们会不会接受管云飞的暗示,却又是个未知数。 管云飞总不能直接告诉评委该打多少分的,他不能,市里老大也不能。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我要想获得高分,不在于征服管云飞和市里老大,关键还是在于要征服评委。但市里老大和管云飞的态度和反应显然是很重要的,肯定会对评委打分有影响。 还有,市里老大是海州的一把手,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和任何一个考生交流问题,这是谁也不敢不能阻拦的。他有足够的权力和意志在海州为所欲为。 这时,我看到评委们的眼里都带着几分兴奋的目光,似乎市里老大亲自和考生交流的情况少见,他们都想继续看市里老大会如何和我这位考生交流问题。 同时,我又看到几个评委用担心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担心我回答问题砸了锅,那样的话,一旦得不到市里老大的肯定,我很有可能前功尽弃,评委也是会察言观色的,市里老大不赞赏的人,他们是不会给高分的。 “领导,开始吧。”管云飞冲市里老大说。 市里老大先冲各位评委点点头:“大家很辛苦,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放松休息一下。” 大家都笑笑。 市里老大接着转头,冲我微笑了下:“小伙子,不要紧张,我们随便交流几个问题。” 我也笑了下:“我不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老大问我。 “我叫不紧张!”我说。 大家都笑了,管云飞对市里老大说:“按照面试的规矩,考生是不能报名字的,只能说考号。” 书记恍然大悟,看着我:“怪不得你说你叫不紧张,看来,你还是很遵守纪律的嘛,倒是我先违规了。” 我说:“没事,不知者不怪,你是老大,违规了也不要紧的。” 第七百五十二章 很新鲜 我这么一说,大家又笑起来,管云飞皱皱眉头,接着看看市里老大,他正笑得很轻松,接着眉头稍微舒展了下,却依然皱着。 “小伙子很幽默,气场不错。”书记说了一句。 管云飞笑了下,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放松感。 看到管云飞今天的表现,我心里突然有些感动,我和他素无来往,没有多大的交情,他这么大的一个大人物,却对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如此关心,我应该受宠若惊,该泪奔一下的! “我哪里有什么气场啊,老大你在这里,气场是最大的,整个海州,保证谁也镇不住你!”我说。 大家都笑出了声音,市里老大咧了下嘴巴,带着一种怪怪的新鲜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他一直被人吹捧恭维习惯了,第一次听到下面的人敢有如此和他讲话的,似乎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换道小青菜,也是别有味道的。 管云飞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担忧,不停地看老大的表情 笑完了,市里老大开始和我交流。 “小伙子,问你个问题,你在自己家里往外看,看见窗外路过的人的衣服很脏,但是之后发现,其实是你家的玻璃脏了,这事你怎么看?” 我靠,到底是老大,问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却极难回答。 我的脑子里飞速转悠着,低头皱紧眉头思索着,大约1分钟之后,我抬起头:“平凡的生活中蕴含着丰富的哲理,正是玻璃这层介质,让我们在看别人的视野上,都使他们蒙上了污点。虽然生活上玻璃的污点易擦,但我们心灵上的污点,我们必须要懂得去发现并及时的去清洁。 最佳的办法,不是简单的将玻璃擦干净,而是要把玻璃打开,让自己能够清晰的去看到别人的衣服。把自己的心灵之窗打开,让自己也让别人能够清晰的看到彼此……” 回答完毕,我看到市里老大微微点头,眼里带着几分赞许,管云飞轻轻呼了口气,几位评委也都频频点头。 “这小伙子有意思,我刚才和前两位都只是交流一个问题,现在我想破例和多交流几个,你介意不?有压力不?”市里老大说。 我说:“但多无妨,你放马过来就是!” 大家又笑,市里老大忍不住也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管云飞也忍俊不住,脸上的轻松起来。 “领导,难得你今天有这个兴致,那你就多提问几个问题吧。”管云飞笑着说,他似乎是希望这老大和我交流的越多越好。 “行,既然我们的主任大人给我放权了,那我就不客气喽。”书记幽默了一句。 大家都笑起来,我没笑,我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我要凝神听他的问题。 市里老大想了想,接着提问:“话说一位年轻人在酒吧弹琴,有一天一位客人要他唱歌,他认为是要让他出丑,不愿意唱,老板说:要不就唱,不唱就走人!年轻人无奈就唱了,结果出奇的好,继而一炮而红成为著名歌手,小家伙,这事你怎么看?” 我随即冒出一句:“大人,此事必大有蹊跷。” 大家又笑起来。 市里老大也笑,带着愈发好奇新鲜的目光看着我。 “因为是在面试之外的附加题,所以我给开个玩笑给大家活跃下气氛。”我说完,顿了顿,“下面我开始正式回答问题。这告诉我们,年轻人在工作和生活中应该勤于学习,力争精通相关专业知识,不能做井底之蛙,沾沾自喜不求进步。机遇总是宠爱有准备的人,如果我顺利成为一体制内的工作人员,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中,会更严格的要求我们努力学习,时刻追求上进……” “理解很透彻,思路很清晰。”市里老大微微点头。 “是的,回答地很到位!小伙子大脑反应速度很快!”管云飞附和着,察言观色地看着市里老大小心翼翼地说。 两个高层的评价等于是在给我定位,评委们都听着呢。 “小伙子,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没问题吧?”市里老大说。 我点点头:“可以,其实你多问几个也没关系,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大家哈哈笑起来,市里老大笑得合不上嘴,转头对管云飞说:“这小家伙十分有意思,回头你把他的基本情况给我。” “没问题!”管云飞答应着。 市里老大接着看着我说:“我倒是不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不怕,但是,今天后面还有很多考生等着呢,我们在这里久了,会耽误大家面试的。所以呢,我今天就和你交流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和我有关,我有个要求,你不能思考,要马上就回答!” 我说:“好——” 大家都兴趣盎然地看着书记和我。 市里老大说:“假如你是某一个单位的办事员,一天,一位同志拿着我写的条子,请你帮忙办事,你会怎么办?提问完毕,请即刻以最简练的语言回答!” 我靠,市里老大在刻意为难我呢! 我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加快语速:“如果这件事情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而且还不违背工作原则,我会欣然接受。反之,我会委婉地向这位同志亮明我的工作原则,并婉言拒绝。 如果他拿着你老大的权威来压制我或者强迫我,我会想办法通过联系你的秘书或者写信的方式,向你详细说明缘由,我相信你在了解了真实情况之后,一定不会怪罪于我的。 我想说,作为人民的公仆,无论是我这个小人物还是你这位大人物,抑或是大家,我们一定不要忘记我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坚持原则,遵守国家的法律,不能徇私枉法,以权谋私……” “好——”我的话音刚落,市里老大就开始叫好,甚至不由自主拍了两下巴掌,接着说,“反应敏捷,思维敏锐,观点犀利,剖析深刻,立场鲜明,角度适当,原则灵活,收放有度。” 管云飞笑眯眯地看着我。 各位评委都点头附和着市里老大:“领导的评价实事求是,附和客观实际。” 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然后,市里老大站起来,背起手:“好了,各位,你们继续吧,我和管主任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完,市里老大短促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赞扬和勉励,接着就走,管云飞表情轻松地跟在后面出去了。 市里老大和管云飞走后,室内又开始恢复了严肃的气氛,主考官不苟言笑地看着我:“好了,这位考生,你的面试结束了,请你到休息室等候。” 我出了考场,进了休息室,前两位考生正在一起谈话,见我回来,都和我招呼。 我坐在他们身边。 “市里老大是不是也和你提问了?”一个考生问我。 我点点头:“那个老大问了你们几个问题?” “一个!我们都是一个,你呢?”两人紧紧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一动,说:“我也是一个!” “那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呢?” “他的问题太刁钻,我拖了好久也想不出怎么回答,好不容易胡诌了几句。”我说。 “哦。”二人松了口气,眼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轻松的目光,似乎他们已经将我这个笔试小三从竞争对手的名单中排除了。 “你们发挥地都不错吧。”我说。 “是的,还行,反正我是达到了最佳状态!”一个有些自我安慰,还有些得意炫耀的神情。 “我也是,我觉得今天的面试我发挥很棒的,超发挥。”另一个不甘示弱。 “那就好!”我点点头。 “你呢?”他们看着我。 “只能说是一般了。”我说。 “他们再度放松了表情,再度脸上涌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似乎他们再一次确定将我排除出竞争名单。 “你们在准备面试的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的干扰啊。”我不由又问了一句。 “什么意外干扰,没有啊!我一直在家里闭门训练,不见客的!” “我女朋友一直陪着我做模拟训练呢,哪里来的什么意外干扰。” “那就好!”我放心了,看来李舜是讲话算数的。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他们看着我,“难道,你遇到什么意外干扰了?” 我说:“是的,我开车出了车祸,大脑受到惊吓,这几天晚上老做噩梦,夜夜失眠。” ,你可真不幸啊。”他们俩努力挤出来的一丝同情遮不住深度出现的持续不停的幸灾乐祸和由此带来的快感。 看着这二位的表情,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内心深处那极度的冷漠冷酷和自私自利。 我心里叹了口气,操,两个鸟人,做人不厚道! 我站到休息室窗口往楼下院子里看,看到秋彤站在院子中间的一棵大树下,正在往我的方向看。 我心里突然一热,知道她来这里是干嘛的,她一定是十分关注我的这次面试。 我冲她挥挥手,她也冲我挥挥手。 我打开窗口,做了一个ok的手指。 她笑了,冲我竖起大拇指,然后在原地跺脚转圈,外面太冷。 我指了指她车子的方向,示意她到车里去。 她点点头,然后进了自己的车子。 我又坐回去,那两位不再搭理我,热火朝天地彼此互相虚情假意地肉麻地吹捧着,都说对方戏比自己大,但其实我知道,他们内心里其实都希望对方死翘翘。 看这两个小东西的做事方式,倒还真适合混那个圈子。 第七百五十三章 拿下 我默默地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想着楼下正在等我好消息的秋彤,想着远在西亚沙漠带团的海竹,想着神经兮兮的李舜。 一个人的时候,就有许多心里的事情在心灵的最深处爬出来。象水浸入一种棉体里,弥漫、扩展、流露。 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心事! 我郁郁地低头沉思着。 半天之后,有工作人员进来,宣布面试分数。 大家都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工作人员。 我没有看工作人员,低头看着地面,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妈比的,我只要超过他俩之间最高的那个3分,老子就成功了! 我心里一遍遍念叨着,竖起耳朵听着。 我们三位的面试成绩公布完后,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 我的面试成绩竟然比笔试的第一名多了9.32分,比第二名多了8.16分! 差距如此之大,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靠,反败为胜,我总分第一! 老子考中状元了! 看看目瞪口呆的那二位,我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微微一笑,走出了休息室,直接下楼,秋彤正在楼下车里等我。 身后传来那二位做梦一般的声音:“老师,这成绩是不是统计错了啊?” “这是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准确核实过的分数,不会有错!”工作人员肯定而又不悦的回答。 下楼后,我直奔秋彤的车子走去。 “怎么样?”打开车门,人还没进去,秋彤就瞪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我。 似乎,一向沉稳淡定的她此刻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表情淡然地坐在座位上,呼了一口气,摸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两口。 “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啊!”秋彤的口气更加急切了,表情似乎突然有些不安。 “分数出来了。”我将脑袋往座椅后背一靠,面无表情地回答。 “出来了。”秋彤喃喃重复了一句,看着我的表情,似乎突然预感到了什么,说,“你是不是……” 我扭头冲秋彤淡淡一笑。 “只要尽力了就好,成败不要太看重最后的结果。”秋彤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接着用安慰的语气说。 “最后的结果真的不重要?”我说。 “反正你努力了,能走到最后这一步,已经不错了。”秋彤继续用安慰的语气说。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秋彤说:“我面试成绩是第一。” “那总分是不是没有……”秋彤迟疑地说。 “总分也是第一。”我忍住笑,依旧装作淡然的样子说。 秋彤突然就怔了一下,接着领悟过来,接着两眼就猛地亮了起来,接着就欣喜叫起来:“啊——你总分是第一!你……你刚才那表情是故意吓我的!你刚才故意迷惑我的!你……你这个坏蛋。” 我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你这个坏蛋——你故意吓唬我——”秋彤叫起来,带着喜悦的声音,接着不由自主伸出小拳拳就冲我胸口打过来,“你一惊一乍故意吓唬我。你坏——” 看着秋彤表情的变化,我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一把握住了秋彤正在打我的小拳拳:“我面试超过他们一个8分多,一个9分多。” 秋彤眼里露出快乐的目光,小拳头在我的手里挣扎了几下,接着不动了,接着脸红起来。 “放开我。”秋彤吃吃地说。 我醒悟过来,忙放开秋彤的手。 秋彤将手缩回去,低头抿着嘴唇,脸上带着惊惶却又喜不自禁的表情,低低地说:“我就感觉你应该是第一,你果然是第一。只是,我没有想到,你面试成绩竟然超出他们那么多……你好棒。” “我也没想到。”我恢复了平静。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带着开心的表情:“亦克,祝贺你,成功了。” 我深深地看着秋彤:“这都离不开你的帮助,没有你的指点,我不可能取得成功。” “不要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是你自身能力真实体现的结果。你在800多人里取得了第一,你果然具有不同凡响的能力。”秋彤抿嘴一笑,说,“此刻,你是不是很高兴?” “高兴是有的,但更多是感到轻松和欣慰。”我说。 “欣慰。” “其实,除了你的帮助,或许,我还应该感谢管主任。”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秋彤看着我。 我于是把面试的整个过程详细和秋彤说了一遍。 听我说完,秋彤沉思了半天,说:“如此说来,管主任确实是出了大力,帮了很大的忙。当然,他的帮助,是建立在你自身能力的基础上,是带有一定风险的,是赌了一把,他就赌你能在市里老大面前能发挥好。那两位也有同样的机会,但是他们没有你发挥的好。管主任此次是用心良苦。” 我说:“我不明白,管主任为什么对我要如此良苦用心?” “他喜欢你呗,我早就看出来他很喜欢你!”秋彤微笑着说。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吧,恐怕还另有深意吧。”我说。 秋彤沉默片刻,说:“或许你想得太远了,或许,他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帮你,或许,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试试你的真实能力。如果你在市里老大的问题面前砸了锅,那么,他就是再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他这一出,实在是够冒险的。当然,很多时候,在权欲场,都是险中求胜。” 我点点头:“是的,看来,这个人,也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这一点,我倒是比较欣赏。” “你欣赏他,他也是欣赏你的,你俩这一点倒是惺惺相惜。”秋彤笑着说。 “他是大人物,我是小卒子,我可不敢高攀!”我说。 秋彤笑了笑,接着说:“不管怎么说,你终于成功了,这是你步入圈子的关键一步,这一步走出去,或许,就很难回头了。”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迷惘,说:“前方的路会是怎样的呢?” “谁也不知道。路,总是只有走过,才会知道。”秋彤轻声说。 我点点头。 “你这次的成功,主要还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当然,也有机遇,但是机遇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提供的。和你一起竞争的两位考生,他们今天也是有同样的面对市里老大单独发问的机遇,他们就没有把握住。”秋彤又说。 “我的机遇不仅仅是管云飞,还有你!”我说。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咬了咬嘴唇,接着说:“你的车呢?” 我指了指后面:“在那边。” “我们走吧。”秋彤说。 我点点头,下车,然后我们分别开车离去。 去公司的路上,我接到了李舜的电话。 “什么情况?”李舜说。 我不想和李舜兜圈子,干脆利落地说:“总分第一!” “啊哈——我靠——”李舜怪叫一声,“哈哈,第一啊,真的是第一?” “嗯。” “你没搞错吧?” “没搞错!” “哦也——哈哈。”李舜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听起来笑得有些夸张。 笑完,李舜说:“你小子确实有两下子,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翻盘,能反败为胜,要早知道你能有这两下子,我当初还费那么多鸟心思干嘛啊。日——你真是文武全才啊,能打能斗还能学,文武兼备,人才啊人才。你到底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到底还是实现了我的要求,我感到很欣慰。” 李舜大发感慨,我没有做声。 “你这次圆满完成了我交办的任务,我也不批评你了,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责备的。不但如此,我还要好好奖励你,重重奖励你,我回头就让老秦往你卡上打200万,作为对你这次优异表现的奖金。”李舜絮絮叨叨地说。 我一听,忙说:“不,别,我不要!” “为什么?”李舜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嫌我的钱烫手?”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我说。 “你以为我是在贿赂你?操——”李舜武断地说,“考好了重奖,考不好重罚,这是我的规矩,谁也不能改变,谁也不能违抗,怎么,你想抗命?” 我没说话。 “好了,傻蛋,听话是好孩子。”李舜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温和,“这些日子你一定很辛苦,好好休息下,回头我来给你祝贺,先给你把奖金打过去。” 我不想要李舜的钱,但是也无法拒绝。 “今后你可就是正儿八经黑白道都混的人了,道上你是我的主力,白道你前途无限光明,这对我,对我们的事业,都是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在权欲场往上爬,光凭能力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做支撑,没有钱怎么行呢?”李舜说。 “我不认为我能在圈子里混到什么位置,我没那么大的能耐。”我说。 “你认为不认为没什么关系,只要我认为可以就行。今后,你肩负的担子就更重了,这一点,你要有充分的认识,你的使命感要大大提高,你的责任感要大大增强。你在白道好好干,我会在你幕后做你最有力最强大的推手。”李舜说。 随着考试成绩的出笼,我越发感到,自己正被李舜抓地更紧,我想摆脱他,越发变得没有可能。 李舜说到做到,当天下午,老秦就给我来电话,要了我的银行卡号,将200万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这样,我的卡里就有500万了,其中350万是李舜给的,另外那150万是我自己做业务赚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另一种身份 随后几天,随着一系列手续的办理,我被正式招录为海州传媒集团带事业编制的人员,身份彻底转变。 虽然我的工作岗位和职务暂时都没变,但我实实在在成了所谓体制内的人。 想想觉得有些滑稽,一场考试,就让我成了另一种身份的人。 同时,人力资源部的人告诉我,我目前还处于试用期,一年后正式转正,虽然我担任着发行公司的副总职务,但是我在人事组织档案里还是没有级别的,我的副总职务,只是集团内部聘的。 但就在人力资源部的人和我谈完话的第二天,他们又找到我,来办理另外一种手续,说是根据上面指示,我附和市里出台的关于特殊人才的使用条例,破格免除试用期,直接转正。同时,根据我目前所担任的职务,直接上报上面申报我为副科级职务。 这一切来得有些眼花缭乱。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根据上面指示那上面是谁?我问他们也不说。但我猜不是管云飞就是孙栋恺,而管云飞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是他不会直接给集团人力资源部下指示。 他只会给孙栋恺下指示,然后孙栋恺给人力资源部下指示。 当然,这其中必然要疏通和人事组织部门的关系,而这关系的疏通,一来是有领导的面子,二来是有市里出台的文件作为尚方宝剑,走的都是公事公办的程序,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这样,在元旦前2天,我正儿八经成为市里备案的副科级干部。 然后,我接到了周围同事纷纷的亦真亦假的祝贺。 在这些祝贺当中,我知道秋彤和元朵的祝贺是发自内心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此时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喜悦,相反,心里却感到沉甸甸的,还有些迷惘和困惑。 曹莉当着大家的面对我说,我这次能到这一步,都是孙董事长极力去为我到上面争取的结果,要我好好感谢孙栋恺。 我不知曹莉的话是真是假,在大家面前只能当做是真的,然后去孙栋恺办公室向他表示感谢。孙栋恺坐在那里微笑着不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然后大大勉励了我一番。 管云飞始终没有露面,似乎我这次的考试和转正以及提拔和他都无关,似乎他并不急于让我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给我帮忙,帮了多大的忙。 我和秋彤分析此事,她也一时弄不清楚,但有一点她能肯定,那就是不管上面的人想如何助力我,但都离不开孙栋恺的认可,没有孙栋恺的同意,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这是县官和现管的简单道理。 当然,如果上面有指示,孙栋恺是不能违抗的,他可以送顺水推舟的人情。而且,孙栋恺想要我接受他的人情,他是断然不会告诉我受了哪位的指示才这么做的,会将整个功劳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但他不会亲自告诉我这话,不会让人抓住他将别人的功劳占为己有的口实,会借曹莉的口来表达出来,让我在模棱两可中做出对他有利的判断。 “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步入这个圈子了!”秋彤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我点点头。 “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或许,今后,我该系统地给你灌输一些关于这圈子的最基本常识了。”秋彤说。 “哦。” “有些东西,是进入圈子的入门必备,必须要了解的。”秋彤说。 “嗯。” “愿意听不?”秋彤问我。 我看着秋彤点点头:“愿意!” 秋彤笑了下,笑得有些无奈:“亦克,我不知道走上这条路,对你来说是幸运还是厄运。” 我说:“我也不知道!” 秋彤说:“希望你能有好运,小心翼翼走好每一步吧,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老天会保佑你的。” “老天会保佑我,就会保佑你!” 秋彤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当天晚上,海枫在酒店设宴为我庆贺。 当天晚上,海竹回来了。 海竹回来了,夏纪自然也回来了。 参加晚宴的人有我海枫海竹秋彤元朵小亲茹,海枫还邀请了夏雨夏纪。 为什么要邀请夏纪和夏雨,我想海枫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海竹此次迪拜之行,气色好多了,西亚沙漠的阳光让她之前苍白的脸色隐隐消去了很多。 晚宴上,大家的神色都比较正常,夏纪兴致不错,一入座就谈笑风生说起开会期间的一些趣事,不时夸赞海竹的组织和协调能力,显然,这次出去带团,海竹和三水集团之间的合作很愉快。 面对夏纪的夸赞,海竹不时淡淡地笑一下,更多的时候是低头不语。 夏雨也很老实,不多说话,坐在那里脑袋不时转动着,看看夏纪看看我,又不时看看海竹。 秋彤坐在海竹身边,不停帮海竹夹菜,边面带微笑听着夏纪的话。 我坐在海竹对面,不时看着海竹,想着海竹临走之前答应回来后给我答复的话。 晚宴的主题是给我祝贺,海枫举起酒杯,大家也举起酒杯,纷纷说着发自内心的赞美之词,一起向我表示祝贺。 海竹看着我,没有说话,但眼里带着欣慰的目光。 喝完一杯共同酒,海枫又举起酒杯:“来,这第二杯酒,大家一起给夏纪老兄和海竹接风,祝贺三水集团的这次年会圆满成功,祝贺海竹的公司圆满完成了此次任务。” 大家又一起喝了第二杯。 然后,海枫又举起酒杯,看看大家,大大咧咧地说:“这第三杯酒,大家一起来祝贺我吧。” 大家都看着海枫,元朵笑而不语。 “祝贺你什么?”夏雨忍不住发问了。 “嘿嘿,祝贺我由海州办事处主任升任东北区总裁。”海枫咧嘴笑着,“集团已经批准了,东北区总部,就设在海州。” “哇——你高升了啊,东北区大总裁啊。”夏雨叫起来。 大家都笑起来,海竹也微笑着,带着同样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 夏纪开心地说:“亦老弟高升,海老弟高升,我和海竹妹妹此次又圆满结束迪拜之行,看来,今晚我们是三喜临门啊,这酒要喝,值得祝贺。” 大家举起酒杯,秋彤看看海竹,又看看我,然后微笑着对大家说:“今晚要是四喜临门,就更好了。” 秋彤话一出口,大家都看着我和海竹。 海枫轻轻呼了一口气,夏雨眼珠子转悠了几下,元朵看着我又看看海竹,小亲茹嘴巴半张,睁大眼睛看着秋彤。 秋彤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海竹,我也紧紧看着海竹。 夏纪带着赞许的目光看着秋彤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赞扬她这话讲得正是时候, 海竹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秋彤这话里的意思,看看大家,勉强笑了下,接着说:“非常感谢秋姐的好意。今天是大家都很高兴的日子,三喜临门,就很值得祝贺了。来,大家喝酒吧。” 说完,海竹自个儿先干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也都干了。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秋彤的目光也隐隐有些不安,海枫的目光有些黯然。 夏纪微微叹了口气,夏雨吐了吐舌头。 短暂的沉默之后,海枫恢复了常态,举起酒杯和大家单喝。 夏雨趁机举起酒杯给海竹喝酒。 “海竹姐,我给你喝……喝杯酒……”夏雨结结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海竹,“姐姐,你……你给不给我喝啊。” 海竹微笑了下,举起酒杯和夏雨碰杯:“夏雨妹妹,今天是大家大喜的日子,我为什么不和你喝酒呢。来,我敬你,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谢谢海竹姐!”夏雨大喜,先喝了杯中酒。 夏纪看着夏雨和海竹喝酒,微笑了下,似乎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杯子看着秋彤:“秋总,好久不见了,我们喝一杯吧。” “好,夏董,我敬你。”秋彤痛快地和夏纪喝酒。 海枫和我喝:“来,兄弟,我们俩互相祝贺一杯。” 我和海枫喝了一杯。 刚放下杯子,海竹看着我,拿起酒瓶:“我给你倒酒,我来敬你一杯!” 我坐在那里看着海竹。 海竹站起来给我倒满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上。 大家都停住了,看着我和海竹。 海竹举起酒杯,看着我,轻声说:“真为你感到高兴,祝福你在新的征途上一帆风顺,取得更大更好的成绩。” 我举起酒杯,看着海竹:“其实,我该谢谢你,因为有你去迪拜之前给我的动力,我才会取得这个成绩。” 海竹垂下眼皮,默默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然后说:“我没有给你什么动力,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动力,你能成功,还是得益于自己的能力和实力。” 夏雨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们。 秋彤怔怔地看着海竹,眼里带着痛怜的目光。 我的心里一阵苦涩,喝了杯子里的酒。 然后,海竹又给夏纪喝酒。 “夏董事长,非常感谢迪拜之行你对我本人的照顾,还有对我工作的支持和配合。” 夏纪呵呵笑着:“海竹妹妹,客气了,我们既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是好朋友,照顾是应该的,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要你多担待。希望我们今后能继续保持紧密愉快的合作。” 海竹微笑了下,然后和夏纪干杯。 大家又继续相互喝酒。 第七百五十五章 突然哽住 酒过三巡,元朵站起来,举起酒杯看着我和海竹。 “哥,海竹姐,我想单独敬你们俩一杯酒。”元朵说。 我和海竹都看着元朵。 “借着这杯酒,我想祝福你们,祝福你们都好好的。”元朵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似乎有些有些动情。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海竹紧紧抿住嘴唇,看着元朵。 “我……此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们俩……希望你们俩能……”元朵的声音突然哽住了,接着不说话了,直接干了一杯酒。 海竹没有动杯子,看着元朵:“元朵,谢谢你,坐下吧。” 元朵坐下来,眼角有些发潮。 我看到秋彤的眼里也亮晶晶的。 “谢谢你的好意,非常感谢,我同样也祝你和我哥能好好的。”海竹说着,举起杯子干了。 我坐在那里没动,呆呆地看着海竹。 “今天是大家高兴的日子,我不想大家因为我而不快乐,所以,请大家多谈多想开心的事情,不要偏离了今晚海枫举办酒宴的主题。”海竹轻声说着,面带微笑,语气很诚恳。 海枫的面部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就恢复了常态,笑着招呼大家,”海竹说得对,来,大家继续喝酒吃菜,继续聊天,都开心点。” 海枫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欢快,但我感觉到了其中的酸涩。 秋彤轻轻咬住了嘴唇,眼神沉思着。 夏雨眼神滴溜溜地看着大家,突然拿起一根鸡腿大口啃起来。 夏纪举起酒杯:“来,亲爱的朋友们,亲爱的兄弟姊妹们,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大家都取得了新的业绩,海枫老弟和亦克老弟高升了,海竹妹妹的公司发达了,秋总的报业发行也取得了新的进展,夏雨元朵和小亲茹也都成长了。 我作为老兄,很高兴看到大家的进步,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年就要到来,我在这里提前给大家祝福新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好工作好学习好心情好,忘记过去不开心的事情,多想想美好的明天。” “干杯——”大家一起举杯。 酒足饭饱,大家在和谐的气氛里散席。 夏纪和夏雨一起先告别离去。 临走的时候,夏纪握握我的手,又看看海竹,欲言又止。 夏雨站在夏纪身边,看看我,咧了咧嘴,然后看着海竹:“海竹姐,我们先走了啊。” 海竹微笑着冲夏雨点点头。 “海竹姐,你别生我气了哈。”夏雨又说。 海竹继续笑着:“夏雨,我当你是朋友。” 夏雨接着转头看了夏纪一眼,突然做了个鬼脸。 夏纪苦笑一下,然后带着夏雨离去。 秋彤看看我们,然后看着小亲茹:“小亲茹,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小亲茹眼珠一转,立马明白了秋彤的意思,忙点头。 元朵看着海枫:“你送我回去吧。” 海枫看了看我和海竹,然后冲元朵点点头:“走,我先去结账。” 然后,大家都分别离去,剩下我和海竹。 我看着海竹:“阿竹,我们也走吧。” 海竹没有说话,站起来,和我一起出了房间就往外走。 我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走到酒店门口,海竹站住了,看着我。 我也站住,看着海竹。 然后,海竹说:“你先打车走吧。” “你不跟我回去?”我心里感到一股冷意。 “是的——”海竹的声音不大,但是口气很坚决。 “你——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不是答应等从迪拜回来就跟我回去的吗?”我急了。 “请你把话说明白,我去迪拜前怎么和你说的?我说答应回来就跟你回去了吗?”海竹说。 “你不是说只要我好好考试,只要我考好了,你从迪拜回来就给我答复。现在我考上了。”我说。 “是的,现在你考上了,我是该给你答复了。”海竹看着我,“我给你的答复是——我不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头撞南墙不回头?”我呆住了,片刻,急切地说道。 “不要问为什么,理由很简单,我不想多重复!”海竹的口气有些冷。 “就因为不能生孩子,你就要坚决离开我?就要坚决不回头?”我说。 “是的。”海竹的口气倔强而带着几分悲凉。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离开我的,你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明明心里很明白,你根本就不愿意离开我。难道,能不能生孩子,就真的那么重要?我自己都不那么看重,为什么你非要如此执拗?”我说。 “对不起,我不想多解释什么了,我只能如此,没有别的选择,请你不要再逼我了。”海竹的声音饱含酸楚,接着转过头去。 我愣愣地站在寒夜里,看着海竹瘦弱的身体,心里痛怜不已。 “我可以接受很多现实,但是,唯独,我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只要这个现实没有改变,我就不可能回来。而这个现实是注定无法改变的,先天性不孕,这是老天注定要给我的惩罚。所以,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我希望,你能有新的幸福的生活,有你该有的正常人的幸福生活。”海竹凄冷地说完,转身慢慢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我看着海竹离去,心里彻骨的冷意,今夜的酒精也无法温暖我的身体。 正在发怔间,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海枫和秋彤走了过来。 “元朵和小亲茹一起走了,我和秋彤没走,我们就站在你们身后的松树后面。”海枫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眼神有些黯然,“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她……终究还是不愿意跟你回去,我说过,她内心很倔强的。你该做的都做了,也不要自责了。我家妹子命不好,命中注定没有福气。” 海枫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没有做声。 “我也听到了。”秋彤看着我和海枫,顿了顿,“海竹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亦克,不要泄气,海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秋彤的语气似乎充满信心。 我和海枫看着秋彤,似乎都没听懂她的话。 秋彤看着海枫,眼神一动,接着看着我:“亦克,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办点事,我和海枫同路。” 我脑子木木的,点点头,没有多想什么,然后打车离去。 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车窗外的寒冬夜景,心里充满了沮丧和失落,突然心里感到了一阵巨大的迷惘,我不知道,自己和海竹走到这一步,她的选择和我的选择,我们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 懵懂感觉,人生的路,靠的是自己一步步去走,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选择。而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是你自己的选择。决定人生的,不是命运,而是你自己的每一次抉择。 又想起浮生如梦说过的一句话:此生不长,有些精彩只能经历一次,有些景色只能路过一回。 这样想着,看着窗外寂寥的清冷夜色,我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元旦了。 今天我工作很忙,其实整个公司都很忙,各部门都在紧锣密鼓运转着,为明天新年第一天的投递做着准备。 全部的征订数据,要到今晚零时才能出来。 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前段时间大家几个月的辛苦努力,成果就在那一瞬凝结。 最繁忙的莫过于统计室,各相关人员都在和各发行站紧张地对接着,接收各站的征订明细,录入电脑,然后按照地址划分到各自的投递区域,然后再将投递卡发送到各站。同时,总统计表里各项报刊的征订数据在快速汇总,汇总截至时间是今夜午时。 同时,业务部、车队、分拣室、办公室、财务科也都十分忙碌,都在为新年第一天的投递做最后的准备。 同时,各发行站也都在和公司统计室保持着同步忙碌的状态,各位站长内勤都在各自的站上值守。 整个公司进入了最后的高速运转状态。 在最忙碌的时刻,赵达剑却不见影了,不知又跑到哪里喝酒还是睡大觉去了。 “赵总分管的那几个部室我去负责做最后的检查督促,你只管抓好你分管的那一摊就可以!”上午,在秋彤办公室,秋彤对我说。 “嗯,我这边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我说。 “赵总……今天……就当没这个人算了。”秋彤说了一句,有些郁闷,还有些无奈。 我理解秋彤的心情,遇上这样的副手,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把他的分管部室都撸光彻底架空他吧?那样恐怕孙栋恺就要出面干涉了。 忙碌的白天过后,我和秋彤还有元朵曹滕吃过晚饭,都聚在统计室里,等待最后的征订结果出笼。 此刻,公司本部加夜班的是统计室和办公室,同时还有所有的县区发行站,大家保持着同步运转。 到11点的时候,业务部的最后数据出来了,主要是代征代投的外报外刊的数字。 看完数字,我和秋彤都松了口气,第一次搞这项业务,承接到了50多家外报外刊的活,代征数字全面超额完成了合同规定的任务。同时投递单也全部发送到了各站。 第七百五十六章 热烈的夜 “曹经理,祝贺你。”秋彤笑着对曹滕说。 曹滕松了口气,笑着:“谢谢秋总,其实,该祝贺的是秋总和亦总,这都是秋总领导英明的结果,这都是亦总分管下取得的业绩。” 我说:“曹经理,不必客气,不要谦让,直接做业务的还是你,真正该祝贺的,自然也是你。我是跟着你沾光了。” 自从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自从我成为正儿八经的副科级,曹滕对我的态度变化很大,似乎彻底老实服帖了,再也不在我跟前夸耀自己体制内的身份了。 但不知为何,虽然我和他之间表面上合作的很愉快,他在我面前也表现地很听话,但是我对他就是树立不起真正的信任,我在内心深处对他总是隐隐有一种戒备,似乎这戒备是无法消除的。甚至,他对我越是服服帖帖,我心里越感到有些不自在,越感到有些发毛。 “曹经理,你这一块的数据都出来了,你忙碌了一天,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亦总在这里等最后的结果。”秋彤说。 曹滕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点点头:“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曹滕走后,不一会儿,元朵进来告诉我和秋彤:“刚才集团办曹主任来电话,孙董事长待会要来慰问大家。” 秋彤点点头:“好吧,我们到接待室去等着。” 我和秋彤出了统计室,正好遇到苏安邦匆匆赶来。 “苏主任,这么晚你还亲自来视察工作?”我半开玩笑地和苏安邦说。 “听说孙董事长要过来视察慰问大家,我怎么能不过来呢。”苏安邦笑着。 闻听苏安邦此话,我和秋彤不由自主对视了一眼。 然后秋彤微微一笑,然后招呼苏安邦一起去接待室。 到了接待室不一会儿,孙栋恺和曹莉来了,孙栋恺似乎刚喝完酒,嘴里喷出一股酒气,但是没有醉意。 “最后的数据出来了吗?”孙栋恺坐定后,问秋彤。 秋彤看了看表:“大约再过20分钟就差不多了,统计室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孙栋恺点点头:“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明年我们的广告我们的印刷能否吃饱肚子,就看今晚了。” “有孙董事长的英明指挥,有孙董事长对经营工作的正确领导,有孙董事长对发行工作的科学调度,今年我们的发行工作一定会圆满完成集团下达的任务的。”苏安邦笑着说。 “不能这么说,关键还是要靠发行公司同志们的勤奋努力工作,特别要靠我们分管发行工作的亦克同志。”孙栋恺大手一挥,“平时怎么说都不管用,关键是要看数字,是英雄是狗熊,20分钟之后见。我特地安排曹莉买了鞭炮烟花,都在院子里放好了,等数据一出来,我希望这烟花能点燃,一来迎接新年,二来祝贺我们发行取得的业绩。” 我站在窗口往院子里看去,果然院子里有几个保安正在摆放鞭炮烟花。 看得出,孙栋恺是十分重视今晚发行的最后结果的,这直接关系到明年整个集团经营工作的好坏。报业经济三大支柱,发行、广告和印刷,发行是龙头,广告纸支柱,印刷是保障,没有发行,其他两个都无从谈起。 曹莉坐在一边看着我,又看看秋彤,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理很复杂很矛盾,一方面她无法阻止孙栋恺对发行工作的重视,在孙栋恺面前,她必须要表现出一心一意希望集团发展壮大的态度,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看到秋彤的工作出彩,希望秋彤干砸了最好不过。 秋彤看着曹莉的神态,笑了下,给她端过去一杯水:“来,喝杯水。” 曹莉接过杯子,看着秋彤:“你此刻心情是不是很激动啊?” 秋彤说:“激动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担心呢,担心最后的结果出来没有完成集团下达的任务。” “要是完不成任务,那还真不好给集团交代了,当初你可是在集团高层会上写下军令状的哦。”曹莉不坏好意地笑着,“秋总,要真的没完成任务,可怎么办呢?” 孙栋恺显然不乐意听到这样晦气的话,狠狠瞪了曹莉一眼。 秋彤泰然自若地笑着:“我当然记得自己当初给集团立下的军令状,你放心,要是真的完不成任务,我会自动引咎辞职的。” “你可不要这么说,哪能随便就辞职呢。我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会完不成任务呢。”曹莉忙说。 “不到最后的结果出来,谁也不敢打包票。”秋彤呵呵笑着,“我倒时候要是真的引咎辞职了,那我就到你的办公室去当个跑腿的内勤,好不好?不知曹主任是否肯收留我呢?” “哎——秋总你这玩笑可真的开大了,我那里这座小庙哪里容得下你这尊菩萨啊,你要是到办公室来啊,你做主任,我跟着你打杂还差不多。”曹莉假惺惺地说。 孙栋恺看着秋彤和曹莉说话,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突然对曹莉半真半假地说:“难得你如此高风亮节,既然你如此低姿态,那我就成全你,等元旦假期结束之后上班,我让秋总到办公室当主任,你跟着秋总打杂,好不好?” “这——”曹莉没想到孙栋恺会突然说出这话,神情顿时尴尬起来。 “闲着没事,净扯淡!”孙栋恺又说了一句,声音有些没好气。 曹莉不言语了,讪讪地走到窗口。 不一会儿,统计室的主任过来了,递给秋彤一张纸。 秋彤接过来,看了看,接着眼前一亮,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接着,秋彤将纸递给孙栋恺。 孙栋恺看了一边,龙颜大悦,一拍桌子,对曹莉说:“通知下面的人,放鞭炮烟花。” 立刻,院子里鞭炮齐鸣,烟火腾空。 我看看时间,正好是12点整。 新年到来了。 我和秋彤以这样的方式守岁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鞭炮声里,孙栋恺轻松地站起来,看着秋彤和我,满面红光地说:“秋总,亦总,我代表集团向你们表示慰问和祝贺,你们辛苦了。” 我和秋彤笑笑:“谢谢孙董事长。” 我这时还不知道到底数据几何,只是知道肯定不错,不然孙栋恺不会这鸟样兴奋。 苏安邦也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孙栋恺,似乎也很想知道数据的最后结果。 孙栋恺呵呵笑着,看着大家,将手里的纸展开,大声说:“我来告诉大家,今年我们日报的发行,超出集团下达任务数的百分之18%,晚报的发行,超出任务数的25%,其他子报子刊的发行,均超出集团下达任务数的20%以上,同时,外报外刊代征代订业务,也取得了空前的好成绩。还有,所有这些业务,报款回收率都百分之百!” 孙栋恺说完,曹莉的嘴巴半张,愕然不已,接着就用妒忌的目光扫视了一眼秋彤。 “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竟然都超出了这么多。”苏安邦赞叹道,“还有,报款回收率百分之百,这简直是个奇迹。”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靠,我只知道完成任务没问题,没想到能超出那么多。 小母牛吹牛逼——牛逼大了! 孙栋恺开心地笑起来。 “这数字不会是有什么水分吧?”曹莉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孙栋恺听曹莉这么一说,不由停住了笑,看着秋彤和我。 我笑了:“数字可以造假,钱数是没法造假的,钱都是要上缴财务的,上班后到财务上一看入库多少钱,不就知道了。公司的报款都是当天上缴集团财务的。总不会为了造假征订份数图政绩拿自己的钱往里填吧,除非是我脑子进水了。” 秋彤微笑着不说话。 曹莉不吭气了。 孙栋恺一听有道理,不满地看了曹莉一眼,接着说:“亦克说的对,报款百分之百上缴了,怎么能作假呢。这个征订份数当然是真实的了。” 苏安邦也忙点头:“那是,那是。” 孙栋恺一挥手:“走,到统计室去看看加班的同志们。” 大家一起下楼,去统计室。 走到院子里,鞭炮和烟花还在燃放,夜空中绽开着璀璨的火花。 看着这美丽的烟火,我的心里突然想起了海竹,此时此刻,她在干吗呢? 仿佛知道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秋彤在我身边说了一句:“海枫今晚带着海竹在海州广场的,今晚那里有迎接新年的烟火燃放活动。”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时,元朵也走到我身边说:“哥,海枫刚才给我发手机短信了,他让我们忙完一起去海州广场会合,一起吃夜宵。”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冲我微微点点头。 想到时隔一日又要见到海竹,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安和忐忑同在,迷惘和忧虑共存。我不知道海竹见到我会是如何的态度和表情,但有一点我明白,她是铁了心不跟我回去的,我就是再见她几次说再多的话也是白搭。 在海竹回来这事上,我觉得自己已经走入了死胡同,处在绝望无望之中! 孙栋恺一行视察完走后,安排上夜班的大家回去休息,然后我和秋彤元朵一起开车去了海州广场。 海州广场大规模的集体烟花施放项目已经结束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在单独施放烟花,夜空里不时绽放出美丽的烟火。 我们和海枫海竹在广场边缘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粥店会合。 海竹似乎今晚心情不错,两眼很有神,嘴角还带着纯真的笑。 我似乎又看到了以前的海竹。 看到我,海竹的眼神微微颤了下,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看到海竹微妙的神情变化,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第七百五十七章 掉进冰窖里 在二楼大厅靠近广场的一角,大家坐下来,不知大家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和和海竹被安排坐在了一起。 然后,秋彤去点了夜宵。 在秋彤去点夜宵的时候,我看到海枫看着秋彤的背影发怔。 很快,秋彤点完夜宵回来了,大家坐定。 秋彤笑呵呵地看着海竹:“海竹,新年到了,开心不?” 海竹微笑了下:“开心。” 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少了许多往日的忧郁和沉闷,甚至还真的有几分开心的味道。 秋彤看着海竹,欣慰地笑了。 海枫没有说话,深深看了几眼秋彤,然后又看着海竹,也笑了,笑容里充满对自己妹妹的无限疼爱。 突然隐隐觉得,海枫刚才看秋彤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感动和感激。 我不由心里感到几分困惑。 大家倒了饮料,秋彤举起杯子:“来,各位,新年到了,大家以水代酒,共祝新年好。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幸福快乐开心。祝大家都平平安安。” “干——” 海枫的心情今晚似乎不错,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带着笑。 吃了一会儿夜宵,秋彤拉着海枫和元朵到窗口去看外面广场的烟火,剩下我和海竹坐在这里。 我知道,秋彤是故意在给我和海竹制造机会。 我看着海竹,轻声说:“阿竹,新年好——” 海竹抬头看着我,抿了抿嘴唇,脸上掠过一抹红晕,接着也轻声说:“哥,新年好。” 海竹又叫我哥了,我的心里霎时一阵激动,似乎觉得转机真的要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只隔了一天就会有转机,但是,海竹对我的态度真的是有变化了。 我压住心里的激动,看着海竹:“新的一年,新的生活,新的开端,新的心情,一切都是新的。阿竹,不要责怪我唠叨,不要厌倦我重复,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在这个崭新的一天里,我还是想和你说,阿竹,回来吧。今天,你就跟我回去。” 海竹低头不语,胸口不停起伏着,似乎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良久,海竹抬起头,看着我。 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海竹。 海竹突然紧紧咬住了嘴唇,接着,缓缓摇了摇头。 我的心一下子又掉入了冰窖里。 “今天,我不跟你回去,明天,后天,我也不跟你回去。”海竹缓缓道。 我低下头,心情沮丧地嘟哝了一句:“那大后天呢?” “大后天也不会!”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坚持要海竹回来,到底是为了说不清亲情多还是爱情多的感情,还是为了自己不可推卸无法回避的良心和责任。 我此时不愿意想更多,我只想不能在海竹遇到这种厄运的情况下不在她身边,她需要我的关心和呵护,她需要我给她精神的慰藉,这种慰藉,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越是要离开我,我越是要她回来!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偏执的当局者迷的误区和怪圈。 “如果你真想让我回去,那么,你愿意等三个月吗?”沉默了半天,海竹突然说。 我猛地抬起头:“三个月?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只问你是否愿意等三个月!”海竹口气有些冷淡。 “当然可以。”我忙点头,“是不是……三个月后,你就保证会回来?” 海竹沉思了一下:“我不能保证。我说的三个月,是最长期限,或许,时间会缩短。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我认为……我认为我可以回到你身边,我就会……回来。如果……如果三个月后,我认为自己还是不能回到你身边,那么……你就再也无须费心劳神。” “你是说你需要用三个月时间来重新思考我们的事情?”我呆呆地看着海竹,脑子里转不过圈来。 海竹看着我,口气有些倔强地说:“不要问我原因。如果你愿意,那么,你就等,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绝不勉强你。” “我愿意,我愿意,我等,我等——”我生怕海竹反悔,忙答应着。 虽然海竹没有答应现在就跟我回去,但是,她毕竟松口了,让步了,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使她一直坚定的立场有了松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弄出来三个月的期限,我很困惑,但是不敢问她,我怕把她惹烦了把刚承诺给我的这三个月给予取缔,那就又把路堵死了。 我此时揣度,她可能是要用三个月时间来考验我是否真心希望她回来,或者,她是需要用这段时间来认真思考梳理自己和我的未来,当然,按照她的话里意思推测,如果她认为我是真心的想让她回来,如果她梳理好了我和她的关系,她或许不会等到三个月结束就提前回来,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 事情总算有了一丝转机,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此时,我在曙光里有些怅惘和迷惑,我不知道这一丝曙光能否带给我成片的阳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曙光里等待的是悲剧的结束还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阿竹,我答应你等三个月。但是,在这期间,我希望我们之间要保持联系,起码保持正常朋友的联系。”我说,“比如,大家没事的时候可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通通电话,你公司的事情,遇到难题,要和我说,我对公司的发展有什么建议和想法,也可以和你交流。还有,你刚才叫我哥,我很高兴,今后,我还是希望你能这么叫下去,即使……即使……大家真的……不……不能……我和海枫是亲兄弟,我视你为自己的妹妹,你叫我哥也是不过分的。” 海竹低头沉思了半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我,缓缓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此时,我看到海竹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那光芒里似乎包含着对幸福的无限向往和渴求,但这向往和渴求似乎又是带着战战兢兢的迷惘和惶恐。 接着,海竹又说:“我能做的,只能是目前为止,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不要逼我,不要为难我,不要给我压力,不要得寸进尺。” 我无奈地点点头,心里稍微又有些安慰,毕竟,事情又有了转机,又有了解冻的迹象,事情似乎在向好的方面转化。 “我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了你做正事,我希望你能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既然已经开始步入那个圈子,那就尽心尽力做好,我知道你的性格,凡事不做则已,一旦要做,就必定会做好。” 我点头。 海竹又说,“那圈子的事,我不懂,也帮不上你什么,你也是刚刚涉入,知之甚少。我知道,做职场的那一套,那些做事方式和方法,有时候在那个圈子是行不通的。你要好自为之,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至于道上,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不是小孩子,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清楚,或许你真的是有苦衷,但不管有什么苦衷,混道上都是不对的,我希望你时刻把握住自己做人的底线,千万不要做出伤天害理和违法的事情。” 我点点头:”嗯。” “旅游公司这边,我一直在按照你当初指定的发展战略在开展工作,公司目前的业务发展十分顺利,今后,我还会继续沿着既定方针去做的。”海竹说。 “旅游公司要做强做大,下一步,可以扩大公司的业务覆盖面,先占领市区市场,然后逐步往县里推进,建立一个覆盖海州全市的营业网络。这是公司下一步发展的战略侧重点,也是今年上半年的主要发展内容之一。”我说。 海竹眼神发亮,点点头。 “资金充裕不?”我说。 “资金不成问题,公司目前的流动资金已经接近8位数。”海竹说。 我点点头,看着海竹:“阿竹,你逐步在成为一个成熟的旅游从业者,一个真正的企业管理者。” 海竹抿了抿嘴唇:“其实,这都是得益于你的指点和教导,没有你,春天旅游是绝对到不了这一天的。” “人总是在逐渐成长的。我给你的只是指点,真正在做的是你,真正从实践中有自己经营思路的,也是你。你要逐渐摆脱依赖的思想,逐渐让自己变得有主见。”我说。 “我会努力去做的。”海竹点点头。 我抬头看看正在窗边看外面烟火的秋彤元朵和海枫,海竹也转头看了看。 “我们过去看看吧。”我说。 “嗯。”海竹站起来。 我们一起走到窗边,窗外,海州广场的夜景尽收眼底,天空中又升起了一个个烟花,像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放,有红色、黄色、绿色、紫色,有的像五颜六色花,有的像流星,有的像萤火虫,有的像一大群飞舞的蝴蝶,有的像腾空的巨龙。它们在夜空中升起、散开、又落下,壮观而又美丽。 大家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璀璨夜空里美丽绽放的花朵,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新年就这样来到了。 这是我来到海州的第三个年头。 时间过得真快。 生命的轮回竟是如此的简单,匆匆的过客也是如此的多。 突然间倦了,累了,有些许莫名的伤感,莫名的苦痛。 第七百五十八章 非一日之寒 天亮后,我和秋彤开车到市区各发行站看望节日照常上班的员工。 每一个节假日都是这样,绝大多数的人可以休息,但是仍有很多人在继续工作。发行公司就是这样,只要出报纸,就不能休息。 我们开车穿梭在市区各发行站之间,走完最后一个发行站,已经是中午11点。 回公司的路上,我告诉了秋彤我和海竹谈话的结果。 秋彤沉默了半天,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解冻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做到的。对这一点,你要有充分的认识和心理准备,你要理解海竹。反正是我理解海竹的,换了我,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我边开车边点点头,说:“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三个月,为什么不是1个月或者6个月。” 秋彤说:“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是一个内心如此倔强的人,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委实不易,不要步步紧逼她了,给她一个缓冲吧。毕竟,事情在向好的方面转化。” 我说:“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觉得很奇怪。” 秋彤抿嘴一笑:“那你就奇怪吧,或许,迟早你会明白的。” 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秋彤说:“不觉得啊,很正常。” 我咧咧嘴。 一会儿,秋彤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权欲场中人了,要开始接触真正的权欲场了,在这个圈子里混,很多游戏规则和行事方式和你以前的职场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一点,你要逐步体会,逐步摸索,逐步适应。” 我点点头。 “我知道,其实你心里还有遗憾。” “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遗憾?”我看了一眼秋彤。 “你遗憾自己未能在职场重新崛起,未能在职场尽情施展你的能力,未能重新组建起自己的企业。”秋彤说。 秋彤的话说中了我的心事,我不由叹了口气。 “你现在的身份,是不可以再去搞自己的经营项目的,不然,这会影响到你在圈子里的进一步作为。”秋彤又说。 “我知道。” “但其实也未必遗憾,你自己不能完成心里的抱负,但是完全可以通过海竹的旅游公司来实现你的理想,完全可以将自己的经营思维通过海竹的公司去施展,这样虽然你没有自己的企业,但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做,既扶助了海竹的公司,又让自己心里不留遗憾,还不耽误在圈子里做事,谁也抓不住你任何的把柄。”秋彤说。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笑起来。 “海竹的公司有你的幕后操作,一定能做的很好的,同时海竹也会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企业管理者。”秋彤说。 “嗯。” “你身上沾有很多江湖习气,还有自己做老板习惯了养成的大大咧咧散漫随意的性格,甚至,有些时候看起来玩世不恭。这一点,在圈子里里称之为无组织无纪律,这种自由主义是要一步步克服改正的。”秋彤又说。 我点点头。 “我知道,虽然你现在走在白道上,但李舜那边的道上一刻都没有放过你。”秋彤郁郁地说着,无奈无力地叹了口气,情绪显得很低落。 我没有说话,心里感到沉重和压抑。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接,是老栗打来的。 “小子,大过年的,开车拉着美女上司在大街上流窜什么呢?”老栗诙谐的声音。 “刚忙完工作啊,我们今天不放假的。”我说。 “辛苦了,伙计!” “你怎么看到我的?”我说。 “刚才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坐在车里随意往外一看,嘿——正好就看到你了。” “哦,呵呵。” “傻笑什么?老子从迪拜回来了,你也不给我接风洗尘,你这朋友怎么做的?去年回来的,这都今年了,你还没动静,你什么意思啊你?”老栗责备我。 “好好,我给你接风,给你洗尘,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就有空!” “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请客。” “哎——这就对了,磨叽这半天,就等你这句话呢!”老栗呵呵笑着,“既然你和小秋在一起,那大家就一起吃饭吧。” 我将电话拿开一些,扭头看着秋彤,小声说:“老栗让我请他吃饭呢,他刚才在这里看到我们了,邀请你也参加。” 秋彤笑了笑:“可以啊!” 我于是答应了老栗,约好了吃饭地点,然后问他:“你自己一个人?谁给你开车的?” “我儿子开车的,车上还有我闺女,一起吃饭,没事吧?”老栗说。 “好吧。”我的口气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放下电话,秋彤问我:“你刚才说要给老栗接风洗尘,他去哪里了?” “迪拜!”我说。 “迪拜?”秋彤一怔,“夏纪和海竹不是刚从迪拜回来吗,他……他怎么也去迪拜了?” 秋彤一直不知道老栗和夏雨夏纪的关系,自然会这么问。 我想了想,对秋彤说:“实话告诉你,老栗是夏纪和夏雨的亲爹!” “啊——”秋彤意外地叫出来,看着我,“原来老栗和夏纪夏雨是这种关系。” 我点点头:“是的,夏纪夏雨是随母姓,夏雨刚出生妈妈就去世了,老栗为了纪念自己的妻子,让他们随母姓!” “这事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秋彤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和老栗交往了那么久,这家伙一直瞒着我呢。”我说。 秋彤点点头。 “中午夏纪和夏雨一起去吃饭,他们现在在一起的!”我又说了一句。 秋彤点点头,接着问我:“那你和老栗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说:“我不想和你说假话,但也不想告诉你实情,所以,决定不告诉你!” 秋彤瞪了我一眼,嘴角撇了一下。 一会儿,秋彤说:“不告诉我也比说假话强,总算,你进步了。只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我干脆地说:“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女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奇心?” “你——”秋彤又瞪眼看着我。 我不理她,自顾开车。 “你是个霸道的男人!”片刻秋彤看着车前方说。 “男人霸道了不好吗?”我反问秋彤。 “那要看如何霸道。”秋彤说,“霸道、认为事情非错即对、占有欲强,都是类似儿童的心理,是不成熟的表现,这样的成年人如果社交能力不强,自然也就没什么朋友。” “我好像不是那种类型的吧,我好像也有不少好朋友的。” 秋彤哼了一声,接着说:“还有呢,霸道的男人,或许可以是个重感情的人,但不一定是个懂感情的人。” 听到秋彤这话,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但,我到底是不是一个懂感情的人呢? 秋彤又说了一句:“主耶稣基督说:我们都是失途的羔羊,只是尘世迷蒙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清世界。不过,只要有一颗至诚的心,尘灰会散尽,太阳也会重现光辉。” 听到秋彤这话,我的心里不由又是一动。 到了酒店,刚停好车走到门口,夏雨夏纪老栗也正好到了。 看到我们,夏纪温和地笑着,先冲我点头致意,然后就看着秋彤继续微笑。 夏雨挽着老栗的胳膊,冲我直做鬼脸,满眼都是快乐。 老栗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我和秋彤。 “各位,新年好。”秋彤向他们问候新年,然后大家互相问候新年。 老栗似乎已经猜到我会提前和秋彤说明他和夏纪夏雨的关系,所以就没有再费这方面的口舌。 老栗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打量着我们四个人,朗声笑着:“哈哈,看,我们一起来这里吃新年饭,看起来我们多像一家人啊,我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家都笑起来,夏雨摇晃着老栗的胳膊:“老爸,其实呢,你该说你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女婿,一个儿媳妇。这样多好啊,这样才像完美的一家人呢。” 夏雨话一出口,秋彤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看了我一眼。 夏纪表情沉稳,似乎在看着别处,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余光在扫视着秋彤。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老栗。 老栗看看我,又看看秋彤,接着抬手照着夏雨的屁股一巴掌,佯作生气状骂道:“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口无遮拦,开玩笑也没个分寸!不许再这么乱说了。” “哎呀——好疼啊。”夏雨叫着,松开老栗的胳膊,一溜烟先进了酒店。 “爸,你还真打妹妹啊。”夏纪开始替夏雨叫屈。 老栗一瞪眼:“胡说八道就是该打,怎么,你不服,也想挨几下?” 夏纪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老栗接着看看看我,然后看着秋彤,满脸歉意地说:“小秋啊,夏雨这孩子讲话不知深浅高低,你不要在意。” 秋彤脸色恢复了正常,笑笑:“栗叔不必客气,我和夏雨是好朋友,我知道她讲话的风格,不会把玩笑话放在心上的。” 说着,秋彤似乎不经意地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怕夏雨刚才的话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夏纪站在一旁看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大家进了房间,服务员上了酒菜。 “你们俩陪我喝白酒,你们两个丫头喝饮料就可以,饭后好开车!”老栗对着我和夏纪还有秋彤夏雨说。 “好的。”秋彤点点头。 “嘎——老爸你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这可不好哦,回家我要好好给你上上课。”夏雨摇头晃脑地说。 第七百五十九章 二哥和二爷 “你还给我上课?刚才你的胡言乱语我还没给你算完帐呢,回家我还是先给你上课得了。”老栗又是冲夏雨一瞪眼。 “嘿嘿。”夏雨不看老栗,却冲夏纪做了个鬼脸,“老哥,老爸回家要继续教训我,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咱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 夏纪一咧嘴,看看老栗,又看看秋彤,然后也冲夏雨一瞪眼:“不许再说话了。”说着,又是一个眼色。 夏雨吐了吐舌头,然后看着秋彤笑:“秋姐,这新年新气象啊,你今天打扮地真漂亮。” 秋彤还没来得及说话,夏纪接了一句:“秋总一直就是这么漂亮的好不好?” 秋彤淡淡笑了下:“谢谢二位夸奖。” 夏雨然后又看着我:“哎,二……” “二”刚出口,夏雨突然捂住了嘴巴,看着老栗。 “你叫小亦二什么?怎么不说了?”老栗看着夏雨,有些好奇。 老栗自然是不知道他闺女一直叫我二爷的,夏雨自然是不敢让老栗知道的。 夏雨松开嘴巴,咧嘴一笑:“嘎,我叫小亦同志二……二哥呢。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儿子吗,夏纪是大哥,小亦同志不就是二哥了?” “哦。”老栗点点头。 秋彤有些忍俊不住。 “恐怕你想叫二哥小亦同志还不答应呢。”老栗看看我,又看着大家,似笑非笑地说:“我这位朋友,一直想提高辈分哦,一直强调朋友之间是要辈分平等的哦。” 夏纪看着我,嘴巴微张。 “嘎嘎——”夏雨乐了,看着我,“好啊,好啊,朋友之间辈分是要平等啊,我支持哦,你和我老爸辈分平等,那就是叔叔了,我听说有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把叔叔成为爷,那我就叫你二爷好了,哇咔咔——二爷啊,二爷,终于名正言顺了。” “噗嗤——”秋彤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哭笑不得。 夏纪看着夏雨,苦着脸不满地看着夏雨说:“小雨,你胡诌些什么呢。什么二爷三爷的,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显然,夏纪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认我这位老弟为长辈的。 老栗哈哈笑起来,举起酒杯:“来,孩子们,让我们为新年干一杯——为我的朋友小亦顺利通过考试干一杯——” 显然,老栗已经从夏纪或者夏雨口里知道我考试的事情了。 喝完一杯酒,老栗对我说:“伙计,你还真行,在我去迪拜这段时间,你闷不作声就把这个考试搞定了。不错,成了体制内的人了,很给我抓面子,我这个老朋友脸上很有光。” “切。”夏雨不屑地说,“什么体制内体制外的,有什么意思啊。我看,一点意思都木有。体制内乌七八糟的,哪里比得上我们做生意舒服,谁的脸色都不看,逍遥自在。我看当初亦总你老人家就不该去考这个鸟试。” 老栗冲夏雨一瞪眼:“丫头,你懂什么?大人讲话,小孩不许插嘴!” 我说:“其实夏雨讲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没有回头路可了。” 说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又泛起一阵苦涩,想起了李舜。 老栗笑笑:“其实,小亦,凡事都要辩证地看,凡事都有利有弊,就看你怎么看待,怎么对待,怎么去做。体制内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看你的性格和潜质,我倒是挺支持你在体制内做事。当然,我这么说,不代表我否定你在职场的能力和作为。不管在体制内还是职场,只要心中把握好做人做事的准则,一样能有一番作为。一个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不一定非要在职场。” 老栗的话说完,秋彤不由点了点头,夏纪也点了点头。 “小亦,你身边就有老师啊,对你来说,能遇到这样一位上司,是你的机遇,也是你的幸运。”老栗看着我意味深长地地说。 我不由点点头。 “前辈有所不知,在做经营上,亦克是我的老师,我向他学了很多知识呢。”秋彤说。 “呵呵,那你们以后还继续在一起,更要互帮互助了,互相取长补短,这样,才会更好的进步,共同进步!”老栗说。 我的心里一动,不由又看了一眼秋彤,她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接着就移开了。 然后,老栗举起酒杯,看着我:“伙计,你敬我一杯酒,认识这么长时间,你第一次给我敬酒呢。” 我给老栗敬了一杯酒。 然后,老栗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夏纪和夏雨:“你们俩,正儿八经给亦克敬一杯酒!” 我立刻明白老栗让夏纪和夏雨给我敬这杯酒的意思,老栗是当着秋彤的面不好讲明原因,但是他还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当着他的面,正式感谢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看到老栗的神色很严肃,夏纪和夏雨都不敢随便说话了,恭恭敬敬站起来端起酒杯给我敬酒。 “小亦,这杯酒,尽在不言中!”老栗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和夏纪夏雨碰了下酒杯,然后他们先干为敬,我接着干了。 秋彤坐在旁边看着,满脸都是困惑和不解。 然后,大家继续吃菜喝酒,边吃边喝边聊天。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分手。 回去的路上,秋彤边开车边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凌晨我们吃完夜宵,我回到家,李舜回来了,他昨晚深夜到达海州的。” 我一怔。 “我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搂着丫丫睡了,睡在丫丫房间里的。”秋彤说,“客厅沙发上放着他给丫丫买的新年礼物。” 我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李舜现在回来就住在秋彤那里。 “今天一大早他就起了,给丫丫做好早饭,没打招呼就走了。”秋彤又说。 我没有说话。 秋彤也不说话了,沉默地开车。 我不知道秋彤告诉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下午,我开车正在回去的路上,接到李舜的电话。 “你给我马上到金银岛来!”李舜的声音很低沉,说话就挂了电话。 我开车直奔金银岛附近的海边,停好车,在一处木头房子里,早有一个小伙子等在那里,给我准备好了一副冰鞋。 我穿上冰鞋,快速奔向了金银岛。 老秦正在山洞口等我。 “李老板好像今天一直就情绪不大好,自己在洞里呆了一整天了。”老秦对我说,“你自己进去吧,他没发话,我不能进去!” 我直接进了山洞,去了那个大厅。 李舜正半躺在沙发上发愣,表情果真很阴森,眼神很阴冷。 满地都是烟头。 看到我进来,李舜坐起来,指指对过的沙发:“坐下!” 我坐下,看着李舜。 “我先不给你祝贺考试的事情了。”李舜说。 我没做声,我擦,我本来也不想让他祝贺我什么。 “我现在要给你安排一项重要的任务。”李舜又说。 我看着李舜。 “不许讨价还价,不许推诿找理由,这个任务你必须给我不折不扣地完成!而且,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老秦!”李舜的口气听起来很严厉。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什么事情?” “明天后天,你们放假,是不是?” “嗯。” “那就好,明天一大早,你给我飞青岛。”李舜说。 “去青岛干嘛?”我说。 “你去给我找一个人,找到他,立刻就地给我把他干掉!然后,提着他的脑袋和几把,你直奔烟城,坐轮渡回来见我!”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酷很残忍,杀气腾腾。 我一听,吓了一跳,我靠,李舜够狠的,要我去青岛杀人,还要亲眼看到那人的脑袋和几把。 他要我去青岛杀谁呢? “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找到他?”我结结巴巴地问李舜。 “找到他并不难。”李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一看,这是一张撕下来的台历,日期是11月2日。 此时间在我和秋彤去丹城一个多月之前。 “看反面!”李舜面无表情地说。 我翻过来,上面写着几行字,自己有些潦草,但能看出是秋彤的字体,似乎是她无意中在日历翻到11月3日那一天的时候写上去的。 我开始看那几行字的内容: “KK,此时此刻的你还好吗?你在青岛,你在四海旅游,你在空气里,你在我的心里。虽然不曾见过你,但是,仿佛,无时无刻,你就在我身边。每一个孤寂的深夜,坐在电脑前,都不由会想起你,想起我们无声交流的日日夜夜。 你带走了我全部的灵魂。现实让我无法抗拒无力改变,我只能任由命运的摆布,沿着生命的轨迹走下去,可是,我无法左右自己真实的内心,我无法让自己停止想你。” 内容很简短,寥寥数语。 看完,我心里也明白了,秋彤无意中写在台历上的这句话被李舜昨晚发现了,李舜果然验证了那天自己对夏雨所说内容的判断,李舜认定秋彤瞒着自己外面有了其他人。 而这个人,李舜不知道,就是我! 我将纸还给李舜,李舜接过去,重重喘了一口气,突然将纸撕地粉碎,然后往空中一挥,纸屑纷纷落下。 我不明白李舜为什么要将他好不容易发现的证据销毁。 “看明白了吗?”李舜阴沉地说。 “不大明白!”我说,心里有些紧张。 第七百六十章 干掉我自己 “少给我装逼,这你都看不明白?”李舜瞪了我一眼,接着说,“这个狗日的KK,就是我要让你去青岛干掉的人。” “哦。”我看着李舜。 “从这几句话里,可以判断出这几方面的信息,第一,秋彤和这个叫KK的关系很暧昧,非常暧昧;第二,他俩是在搞网恋,肯定是通过那个什么鸟玩意小企鹅扣扣搞的;第三,他俩还没见过面,虽然是在虚拟空间里玩的感情游戏,但秋彤似乎已经陷得不浅,不知道这兔崽子使用了什么高明招数迷住了秋彤; 第四,照此下去,两人肯定要见面,要出事,出大事,很有可能要给我戴绿帽子。第五,这兔崽子在青岛,在那个什么狗日的四海旅游公司,而且,他的代号叫KK,这两个英文字母,按照秋彤痴迷的程度,应该不是在称呼他的网名,已经过了那个阶段,KK必定是他真实名字的开头字母。” 我呆呆地看着李舜,听着他自以为是的分析。 我靠,我已经给李舜戴了绿帽子!这个KK也不是姓名的字母,而是浮生如梦对我昵称的代号! “所以,我叫你来,就是让你去青岛四海旅游公司,去找到这个KK,然后——”李舜手掌往下一劈,“咔嚓——把这兔崽子给我做了。妈的,瞎了狗眼了,敢在网上勾引我的女人,我要让他付出最沉重的代价,我要让他知道在网上不是那个女人都可以随便勾引的。我李舜的女人,不管老子怎么样,不管老子要不要,谁也甭想得到,谁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他就是我李舜不共戴天的敌人,就必须得死——” 李舜的眼里杀气十足,口气十分狠。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个KK,应该是很好找的,范围就在那四海旅游公司之内,一般旅游公司大厅里都张贴着员工的姓名和照片,去到装作客人的样子,随意一浏览,基本就能判断出来。不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兔崽子的名字是两个字,姓和名都是K开头的,还有一种是这兔崽子姓名是三个字,后面的名开头字母带有K。” 我怔怔地看着李舜。 “你没听明白?”李舜看着我。 我没说话,突然觉得这事很荒谬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LS,可以代表我李舜,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明白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要是这KK就是代表了网名呢?”我说。 “看来你也是不经常在网上聊天的,你也不懂这玩意儿,这不可能。你要这样分析,他们已经聊到很深的程度了,到了这个程度,他们一定都彼此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了,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真实姓名,还称呼那鸟网名干嘛?那鸟网名有什么好称呼的,当然是真实的名字称呼起来热乎。”李舜武断地说。 李舜看来对网聊是个彻底的菜鸟,无知所以无畏,自以为分析地很正确。 “那你没到秋总的电脑里去查查聊天记录?”我说。 “操——我怎么查?她有设的密码,我又不会摆弄电脑那玩意儿,我就会开机关机在电脑上打游戏,连电脑打字我都不熟练。再说,她要是将那聊天记录删除了,我查个鸟啊。” “听说有一种软件,是可以破解密码进去的,即使聊天记录删除了,也可以复原的。”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唯恐李舜查不出真相。 我觉得自己有些傻鸟,但还是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李舜点点头:“还能这样……不过,我是不会操作的,只有你去操作这软件,可是,恐怕没机会,你总不能到秋彤家在哪里捣鼓吧,那会惊动她的。还有,秋彤的笔记本一般都是随身带着上下班的。” “哦。” “我今天安排人查了秋彤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除了查到一个青岛海尔的座机之外,没有查到其他青岛的号码,这个海尔的座机号码,我知道,秋彤有个大学同学在青岛海尔工作,那是个女的,她们常联系。 看来,他们目前还是只限于网上聊天,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幸亏那天夏雨的话提醒了我,幸亏我发现地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便宜了青岛的那个小淫虫,这小子一定经常在网上花言巧语勾引良家妇女,干了不少坏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民除害。 这次先到青岛去查,查出来就省了去捣鼓什么软件查聊天记录了,直接干掉那小子,实在查不出来,或者如你所言那KK真的是什么网名或者昵称,那就再另作打算。” “那明天就去?”我说。 “是的,我已经安排老秦给你买好机票了,上午10点20分的。明天你就去,正好利用放假的这两天时间。”李舜说,“怎么?你这两天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没有!” “没有就好!明天即刻动身!”李舜说。 我不做声了,我靠,李舜让我明天到青岛去查我自己,让我自己干掉自己,让我自己割掉自己的脑袋和几把!这哪一出跟哪一出,什么鸟事啊! “此事绝对不能让秋彤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相信秋彤是一定被这兔崽子给蛊惑欺骗了,秋彤在工作上看起来貌似做事很沉稳老练,但其实她内心单纯简单的很,她根本就不了解社会,根本就不懂社会,根本就不了解社会的复杂和险恶。”李舜又说,“做工作她行,混社会,她不行,被人骗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秋彤竟然敢背着我搞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家对她恩重如山,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地方,结果,她不但不全心全意想着如何报恩,反而私下琢磨着给我戴绿帽子。她太让我失望了。” 李舜有些伤感,还有些愤懑,狠狠吸了一口烟,咬牙切齿地说:“等处理完了青岛那个小淫虫,我再给她慢慢算账,我要让她知道给我戴绿帽子的严重后果。我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我要让她知道,做我们李家的儿媳妇,是必须要守规矩的。” 听李舜如此说,我的心里有些惊悚。 从金银岛回来,我在宿舍里有些心神不定地来回走着。 李舜聪明而又愚蠢,他能翻出秋彤的随笔记录,能分析出青岛和四海旅游,能分析出是网聊,能想到去查秋彤的电话通话记录,却没有搞清楚这KK到底代表了什么,却不知道那个KK就在海州,就在他身边。他让我去青岛去查这个KK,让我去做了这个KK,我怎么去查,怎么去做?难道我挥刀自残,割下自己的柱子哥送给李舜,然后告诉李舜那个KK其实是我? 不,绝对不能,没了柱子哥,我还怎么做男人?告诉李舜真相,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是我,甚至还会连累我周围的人,包括我的父母海竹,甚至包括秋彤!我整天和秋彤在一起,一旦我坦白了,李舜就绝对不会相信那绿帽子还没给他戴上了,他必定就知道我和秋彤已经有了那种关系了! 不,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告诉李舜真相!绝对不能割下我的柱子哥! 可是,我又要如何完成李舜交代给我的任务呢?我到青岛四海旅游去找什么几把KK呢?我如何给李舜复命呢? 越想越心里六神无主,越觉得不可思议,越觉得荒唐滑稽,却又不时感到心惊胆战。 第二天上午9点,我到了机场,办完登机手续,过安检,进了候机大厅。 正往登机口走着,突然背后有人我叫我。 “哎,亦克——二爷,他二爷,二大爷——” 光听这称呼,不用听声音,不用回头看,我就知道是夏雨。 但是我还是停下,回头。 老栗和夏雨正在我身后走过来,夏雨蹦蹦跳跳的冲我挥手。 老栗边走边对夏雨说:“死丫头,怎么称呼亦克呢?” “你不是说亦克非要和你论平辈吗,那我不就叫二爷了?”夏雨振振有词地说。 老栗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鬼丫头——你真会钻空子。” 说话间,他们走到我跟前。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说。 “我要去省城看望老朋友。小妮子不放心我自己出行,怕我迷路,非要跟着我一起去。”老栗看着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青岛办点事!”我说。 此时,我当然不知道老栗去省城看望的老朋友是谁。 “哦。”老栗点点头。 “去青岛啊。嘎——早知道让夏纪老兄陪老爸去省城,我跟你去青岛玩啊。”夏雨满脸遗憾。 “我不是去玩的,是去办事!”我忙说。 “小亦去办事,你跟着瞎捣鼓什么,老老实实跟我去省城!”老栗瞪了夏雨一眼。 夏雨嘴巴一撅:“哼,我去卫生间。” 说着,夏雨跑了。 老栗看着我:“昨天吃饭的时候有句话当着大家的面我没说。” 我看着老栗,不知他要说什么。 “这次去迪拜,我和海竹闲聊过几次,感觉得出,海竹确实是个好闺女。”老栗说。 我静静地看着老栗。 第七百六十一章 仰望幸福 “夏雨这孩子,不懂事。”老栗说着,叹了口气。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人生,说白了,其实就是站在烦恼里仰望幸福。”老栗又说,意味深长地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一动,是的,老栗说的对,人生的烦恼是自找的。不是烦恼离不开你,而是你撇不下它。其实,或许,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眼里。 “我知道,或许你的心里很苦。其实,小亦,我想和你说,人这辈子,要在苦难中学会快乐。”老栗说,“人,要学会接受苦而远离苦,而离苦本身就是一种乐。这种快乐并不是吃饱喝足、接受感官刺激或麻醉后所感觉到的快乐,而是让我们放下一切负担,并且从这些刺激中得到解脱的快乐。”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琢磨着他的话。 一会儿,夏雨回来了。 我定定神:“你们几号登机口?” “8号!”夏雨说:“你呢?” “我28号!”我说。 “那我们走吧,我们在楼下。”老栗说着,冲我点点头,然后和夏雨先走了。 我看着他们父女俩下楼,然后去了登机口。 在登机口等了会,机场广播里通知:青岛正在下大雪,飞往青岛的航班要延误,延误到几时起飞,等候通知,看那边的天气情况。 没办法,我只有等。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到中午的时候,接到李舜的电话:“到了没?” “青岛那边大雪,没法起飞,正在等!”我说。 “操——”李舜接着挂了电话。 一会儿,李舜又打电话过来:“青岛那边的酒店已经给你订好了,就在海边的皇冠大酒店!” “哦。” 青岛皇冠大酒店是小亲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我和秋彤住过的地方。 我继续等,一直等到下午5点才起飞,到达青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从流亭机场打车,直接入住青岛皇冠大酒店。 吃过饭,无所事事,看电视。 看到9点多,有些烦闷,决定到酒店附近的海边去走走。 刚下过一场大雪,美丽的岛城分外静谧,海边风很大,没有什么人,路灯照射下的雪地,分外白。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我知道,在那黑暗深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任凭冷飕飕的寒风吹打着我的脸和脖子。 停下来,我蹲在地上开始摆弄雪,滚了几个不大的雪团。 正自娱自乐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踏雪的脚步声。 我站起来,回头一看,是阿来。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心里有些意外。 我看着阿来,阿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冲我呲牙一笑:“亦克,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说。 “因为你来这里了,所以我就来了。”阿来说。 “你怎么知道我来青岛的?”我说,边警惕地注视着阿来的一举一动。 “我怎么知道的?哈哈,你以为这很难吗?”阿来说,“为了这次跟着你来青岛,我可是专门向刁老板请了2天假哦。” 听阿来这话的意思,似乎他来青岛不是受刁世杰的委派。 我不由心里感到困惑。 “你跟我到青岛来干嘛?”我说。 “干掉你!”阿来阴森森地说。 “干掉我?”我有些意外。 “是的——” “刁世杰给你下的命令?”我说。 “错——”阿来说。 “为什么跑到青岛来干掉我?在海州岂不是更方便?”我说。 “嘿嘿。”阿来阴阴地笑了下,“海州是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在那里干掉你,岂不是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在这里,多好,神不知鬼不觉。” “为什么要干掉我?”我说。 “我干掉你,不需要理由!”阿来晃动着脖子,转悠着眼珠。 我看着阿来:“你有足够的把握干掉我吗?” 阿来笑起来:“你以为能打过我吗?” 我想了想:“可能够呛。” “什么够呛?你小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阿来说。 “也许。”我说。 “也许个屁!根本就不能!”阿来说。 “好吧,不能!”我叹了口气。 “那你还废话,过来受死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阿来说着,拉开架势,准备向我出手。 我知道,我的确是打不过阿来的。但即使明知打不过,也不能束手就擒等死,好歹要搏一搏,学学李云龙的亮剑精神吧。 妈的,这会儿,不学也不行了。 我拉开架势,率先向阿来出手。 我们立时就打在一起,双方出手都很狠,又都很小心。 十几个会合过后,我踢中了阿来的胸部几次,但我的头部也被阿来狠狠的拳头击中了几次。 双方互有胜负,但我似乎受伤要重一些,头阵阵裂疼,眼前有些恍惚摇摆。 几十个会合过后,大家都开始喘粗气。 又摆好姿势,准备向对方发起新的进攻。 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卷起满地的雪花飞舞着—— 我突然飞起一脚,踢起地上的一个雪团,雪团直接飞向阿来的面部,接着顺势一个转身,腾空跃起,另一只脚狠狠踢向阿来的头部—— 阿来被雪团迷住了眼睛,猝不及防,被我重重踢倒在地。 我刚要再接再励上去制服阿来,阿来突然伸手从雪地里摸索着,似乎他碰巧摸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阿来突然翻身,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根铁棍,冲我的腿部狠狠扫来—— 我来不及后退,小腿正好被他的铁棍打中,一阵剧痛,我不由自主就“噗通——”倒在了雪地上。 还没来得及起来,阿来已经用膝盖牢牢顶住了我的胸部,双手握住铁棍的两端,铁棍压在了我的喉咙部位。 我的喉咙一阵疼痛,脖子感到窒息,腿部给铁棍击中,使不出力气。我知道,只要阿来手里的铁棍用力往下一压,我就会断气 我的眼一闭,完了,我靠,妈的,老子没打过阿来,要在青岛丧命于他手下了! 阿来却并没有马上就下杀手,我听到他发出阴涔涔的笑:“亦克,怎么样?你不是我的对手吧,天助我也,让老子正好捡到了这根铁棍。我刚才说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我睁开眼,看着阿来得意的神色。 “阿来,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我挣扎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怎么个死法?”阿来说,“我待会儿用铁棍压断你的脖子,然后,我会为你实行海葬,把你拖到海里远离岸边的冰上,用铁棍凿个冰窟,让你沉尸海底。” 妈的,阿来追随我而来,我要追随四大金刚而去! 阿来说完,接着双手用力,又压住我的脖子,我几乎就喘不过气来。 “亦克,看你是快要死的人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不让你做冤死鬼!”阿来又停住,似乎觉得现在我已经失去反击的机会和能力死定了,晃动着脑袋,凑近我的脸,压低嗓门,“现在,我可以告诉干掉你的真正原因。” 奶奶个笔,这也是老子临死不能瞑目的原因所在。 我努力使劲呼吸着,看着阿来。 “可能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我阿来做事向来六亲不认,我只认钱。在钱面前,亲娘老子也不行。”阿来说,“老子在秦国是职业杀手,在我手下死的人没有一个和我是有怨仇的,老子只要拿钱,叫杀谁就杀谁,从来不皱眉头。只是因为有一次失了手,又不想给雇主还钱,得罪了人家,没办法才跑到了国内,投奔到刁老板手下。为什么我要投奔他?因为他能给我钱啊。 老子这辈子就是为钱而生的,本想在刁老板手下安安稳稳狂赚几笔钱,可是没想到最近他偷税漏税的事情爆发,元气大伤,家底子快得瑟光了,为了节约开始,他竟然开始给手下的兄弟们减工资,当然也包括我。老子现在的收入比以前少了一半多,操——老子跟他干,图的就是钱,没钱老子还干什么?” 阿来愤愤不平地说着,压住我脖子的铁棍稍微有些放松。 我看着阿来,装作认真听的样子,暗中开始调匀呼吸,慢慢积蓄能量。 “慢慢我了解到李舜是个出手大方的人,你跟着他,想必他也给你不少钱。这次李舜重创了刁老板,他俩是死对头,想必以后会拼个你死我活。”阿来继续说,“这人啊,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刁老板要克扣我的钱,既然李舜如此仗义疏财,那我为什么要死守着刁老板不放手呢?李舜和刁老板斗,斗的是什么?一是财力,二是人,谁的财力雄厚,谁的人兵强马壮,谁就会占上风。所以,我想,我要是投奔李舜,他应该是不会拒绝我的,他想必是知道我的功夫的。 但是,我要投奔李舜,要想得到他的重用,就必须要除掉他身边对我有竞争力的人,唯有这样,我才能成为李舜最倚重的助手,才能得到他的大力重用。而你,是李舜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是他最倚重的人,也是对我得到李舜的重用威胁最大的人,有你在,即使我投奔了李舜,他也不会重用我。 所以,自从刁老板给我们减薪,自从我那天见了李舜,动了投奔他的念头,自然,我就开始琢磨起你来了。我要想成为李舜独一无二的不可缺少的干将,要让他无法离开我,首先就必须要干掉你。干掉了你,李舜必须得依靠我来给他打江山,自然,他也不会亏待我,自然,老子就能发财。 但是,我要干掉你,必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李舜。所以,我不能在海州下手,那会容易暴露,所以,我要在千里之外的青岛让你完蛋,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等李舜失去了你这根台柱子,我向他示好,他自然是会十分乐意求之不得的。” 想不到,看起来头脑简单的阿来竟然有如此重的心机,我以前把他看轻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雪夜生机 阿来继续说:“基于此,我一直就琢磨着怎么搞掉你,这次机会终于被我抓住了。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到青岛来的。很简单,因为自从刁老板遭受李舜的重创后,就开始加强了对你们的戒备和监控,今天上午我从刁老板的手下人那里无意中知道你今天要到青岛来!所以,就瞒着刁老板追随你来了。当然,海州飞青岛的航班很多,我和你不是一个航班。” “刁世杰的手下又如何知道我到青岛的呢?”我挣扎着问了一句。 “就凭刁老板和雷主任的关系,你只要用身份证出动,以为查不出来你的动向?”阿来说。 我明白了阿来的意思,刁世杰现在开始加强对李舜和我的监控了,他开始借助雷征的关系通过技侦手段来监视我和李舜了。我坐飞机出动需要身份证,自然是能查出来我的去向的。 但是,刁世杰未必能查出李舜的动向,因为李舜现在至少有2套合法的身份证,他平时坐飞机住宿不会用自己的原始身份证的。 “好了,你现在可以做个明白的死鬼了,老子不和你罗嗦了。”阿来说着,双手又要开始发力。 正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阿来停住了手,听着我的手机响。 “你让我接个电话。”我说,“老子临死前接个电话!” “做梦吧你,接个屁!”阿来说,接着又要开始发力。 突然,远处传来喊声:“亦克,兔崽子,你不在房间里呆着,跑哪里去了——” 这是李舜的声音。 鬼使神差,李舜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 听声音,李舜似乎正在往我们这边走,边走边大喊大叫。 “亦克——亦克——” 阿来显然听出了李舜的声音,身体不由一颤,两手略微一松。 我抓住他放松的一瞬,伸手死死握住他手里的铁棍,用力往上托。 阿来回过神,恶狠狠地瞪着我,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用力往下压。 我使劲往上托,边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我这一喊,阿来有些慌了,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我,自然是不能让李舜知道的,不然,他怎么去投奔李舜呢! 眼看李舜就要走过来,眼看他要将我干掉的目的难以得逞,他突然猛地一松手,接着一个贴地打滚,在雪地上滚了几圈,直接滑到了雪坡下的海边黑暗处。 我忙翻身起来,看到阿来的身影沿着黑暗的海岸线一溜烟快速移动,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我想追赶他,刚一动,腿部疼得厉害,于是慢慢站了起来。 “我在这里——”我冲李舜喊了一句。 “操——你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你不在房间里会到海边来散步。”李舜看到我,冲我走过来,边咧嘴大笑。 我站稳,看着李舜走近。 李舜嘴里一股酒气,似乎刚喝完酒。 “日——我刚才怎么就没看到你呢?”李舜说。 废话,我刚才倒在雪地上,李舜当然没看到我。 “我刚才坐在地上的!”我说。 李舜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看着我:“靠,大冷天的,你坐在雪地上干嘛?” “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把腿碰伤了。”我说。 “严重不?”李舜关心地说。 “不要紧。”我轻微活动了下双腿,似乎没伤着骨头,幸亏冬天穿得厚,幸亏阿来的铁棍打在了我的腿肚子的肌肉上。 “那就好!”李舜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我呆呆地看着李舜。 此时,我心里已经决定,暂时不告诉李舜今晚阿来要干掉我的事情,一来我担心李舜冲动之下会做出鲁莽的举动,二来,我觉得现在告诉他似乎不是最佳的时机。 “我担心你找到那个KK,你打不过他,来给你帮忙。”李舜嘿嘿一笑。 李舜显然在撒谎,他应该是不信任我,或者他临时改变主意,想亲手干掉那个KK,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反正李舜做事从来不安规矩出牌,从来都是亦真亦假神出鬼没,他干出任何反常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我也不想费心去琢磨了。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会是担心我打不过那个KK。操,我自己和自己打,日本人,有什么打不过的。 “我白天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所以,我又让老秦给我买了另一个航班的机票,接着就飞来了。到了之后,我也住进了皇冠大酒店,房间和你的挨着。我去你房间敲门,没人。以为你出去吃饭了,我就先自己找了个地方吃饭,喝了半斤白酒,然后回到酒店,你还没回来。操,我想你一定在海边看雪景,我就找出来了,边走边喊,果然就找到你了。”李舜絮絮叨叨地说着,又看看我的腿,“哎——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踩空了。操——” “雪把台阶盖住了,我没注意到。滑下去了。”我说。 “那回酒店吧,好好休息下。”李舜说。 我缓缓挪动脚步,我们一起回了酒店。 我知道,李舜一出现,阿来是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恐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告诉李舜他想干掉我的事,那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我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让阿来知道我没有将此事告诉李舜。 回到酒店,到了房间门口,我打开门,转身进去,李舜跟着也要进来。 我回身看着李舜,堵住门口:“时候不早了,我想早休息了,李老板还有事吗?” 李舜怔了下,说:“没事啊,我想到你房间坐会的,给你按摩按摩碰伤的地方。” “谢谢李老板的关心,我是皮肉伤,没事的,你也早休息吧,我累了。”我说。 李舜眼里露出失落的神情,接着就走了。 我关上门,然后脱衣,放水,在池子里跑了个温水澡。 和阿来打斗了半天,浑身酸疼,泡了好久,感觉好了些。 然后,我睡觉。 第二天醒来,感觉身体好多了。 和李舜一起吃过早饭,然后打车直奔四海国际旅行社。 李舜要亲自和我一起去找KK算账,要割下KK的脑袋和几把。 旅行社节假日都是不休息的,节假日是旅游部门的旺季。 去的路上,李舜开始安排具体实施计划。 “我们去到后,要装作是客人的样子,然后看他们大厅里挂的员工名牌,确定之后,就找这个人,就说有一笔大的旅游业务要和他谈,然后把他约出来,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就——”李舜住了嘴,看看前面的出租车驾驶员,接着冲我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我点点头:“好——” “既然我来了,你就不需要动手了,就跟着我打下手就是。”李舜说,“我准备和他决斗。” “决斗?”我说。 “嗯。”李舜认真地点点头。 “你用什么决斗?”我说。 “对啊,没决斗的家伙啊,我靠——”李舜沮丧地摇摇头,然后说:“不对,我不能和决斗,那太抬举他了,我凭什么和他决斗啊,我靠,我是正房,他兔崽子连偏房都不是,怎么能有资格和我决斗呢。” 我哭笑不得。 很快到了四海国际旅行社,我和李舜下车,装作客人的样子,走了进去。 节假日客人还挺多的,人来人往,挺热闹。 我和李舜找了个沙发坐下,接着就有人过来招呼,送来两杯水,然后将旅游线路的宣传册递给我们。 “二位先生,你们打算到哪里旅游呢,计划几日游呢?”接待人员热情地说。 “我们先自己看看,你去忙——”李舜说。 “好的,那你们慢慢看,有事招呼我就行!”接待的业务员到一边去忙了。 我和李舜开始打量着周围。 接待室旁边就是开放式的业务部,我一眼就看到那个和我保持过联系的业务经理正在里面接电话,一个挺清秀的女孩子。 我知道是她,那次秋彤来这里找客客,我就是在门外打了她的电话,让她去过问秋彤才让秋彤局促离开的。 但是她不知道我是谁,她只知道海州有个人给她联系业务让她把提成打到海州孤儿院的账户上,她根本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我看到李舜的目光盯住了后面的墙,墙壁上有一个框框,是考勤栏,里面贴着各部室工作人员的名字,但是很遗憾,没有照片。 接着,李舜站起来,冲我打个手势,指了指那考勤簿,然后走过去,站在那里看起来。 我也走过去,站在旁边装作在看的样子,实际上什么都没看进去。 看了半天,李舜的手突然指了指一个名字,低声说:“所有的人名里面,这是唯一一个附和的。” 我一看:孔琨! “姓附和,名也附和!”李舜又说了一句。 我看了看这个孔琨,业务部的。 “业务部的,做业务的都是老油条,滑头,都很花,错不了!”李舜嘟哝了一句,接着转身,看着业务部那边。 “来,跟我过来!”李舜说着,大步向业务部走去。 我跟上去。 此时,那个美女业务经理已经接完了电话,正在低头整理着什么。 李舜走进业务部,站到那女业务经理身边,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睛盯住角落里有男业务员的地方,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先生,请问有事吗?”那女业务经理抬起头,看看李舜,又看看我,友好地问。 她做梦也想不到我就是那个给她联系海尔集团旅游业务的神秘人。 第七百六十三章 如此真相 “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李舜没有看她,眼睛还是盯住那几个男业务员,面无表情地说。 她很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又低头继续去忙乎了。 我站在李舜身边,不知道李舜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孔琨——”李舜突然叫了一声。 “哎——”身边的女业务经理突然抬起头来答应,那几个男业务员一个抬头的都没有。 原来孔琨是个女的,就是我给联系业务的这个女的。 操,真巧! 李舜一愣,低头看着身边这个女业务经理,眼睛睁大了:“你……你是孔琨?” “是啊,我就是孔琨啊,是这里的业务经理,原来二位先生是来找我的啊!”孔琨笑着站起来,拉过两把椅子,“来,二位请坐——” 李舜一屁股坐下,我也坐下。 “你——你怎么会是孔琨?”李舜吃吃地说。 “我爸妈给我起名叫孔琨啊。怎么?这名字叫的不对吗?”孔琨看着李舜,有些不解。 “你是女的?”李舜说。 “是啊,怎么了啊?”孔琨更加困惑不解了,睁大眼睛看着李舜。 李舜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眼珠子转了几圈,勉强笑了下:“没怎么,没怎么……”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孔琨说,“是不是有业务啊?” “是有业务,有一笔大业务。”李舜木然点点头。 “好啊,欢迎,呵呵。”孔琨说。 “那个,孔经理,在谈业务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题外话,闲聊的话。”李舜说。 “好,木有问题!请问——”孔琨利索地说。 “那个,你和海州那边,有业务联系吗?”李舜说。 “有啊,不过,其实说有也不对,是我认识一个海州的未曾谋面的朋友,他人可好了,给我介绍了青岛这边海尔集团的旅游业务,业务量还不小呢。哎——真想见见他啊,要当面好好感谢他的。” “青岛海尔?”李舜重复了一句。 “是啊,估计他是和青岛海尔那边有很好的同学或者朋友。” 李舜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接着努力又笑了下:“孔经理,你这名字挺好听的啊。孔琨,真不错。” “呵呵。”孔琨开心地笑起来:“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您可以不用叫我孔经理的,您就叫我孔琨好了,当然,我的朋友们都习惯叫我琨琨,我在扣扣里和朋友聊天,大家都称呼我琨琨呢,还有直接来点省事的,直接打英文字母KK。” “KK?”李舜复述了一遍,突然轻轻舒了一口气,眉头展开,似乎放心了,原来KK是个女的,不是男的。 但突然,李舜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苍白的有些可怕,苍白里带着震惊和意外,似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证实了什么。 接着,李舜突然站起来,语气短促地说:“我今天还有事,业务先不谈了,改天再说!” 说完,李舜拔腿就走。 我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 “哎——二位先生,我还没给你们留下联系方式呢。”孔琨在身后叫着。 李舜大步走出四海国际旅行社,沿着人行道径自往前走。 我跟在后面。 走了半天,李舜突然停住脚步,两手抱住脑袋,仰天长叹,发出一声悲戚悲凉凄然的长啸:“苍天啊——大地啊——作孽啊。” 我站在李舜身边,看着李舜抓狂的表情和动作。 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一场天方夜谭般的闹剧,调查的结果,李舜显然认定这KK是孔琨。 是的,他没有理由不信,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海州好友,未曾谋面,海尔集团,扣扣称呼,名字开头字母。 唯一出乎李舜意料的,这孔琨竟然是个女孩子。 由此,李舜完全可以得出结论秋彤和孔琨是什么样的关系。 当然,李舜也就不能割下她的脑袋,更谈不上割下鸡鸡,她根本就没有。 这是一场滑稽而又离奇的闹剧,我终于得以解脱,李舜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意义的解脱,似乎认为这样就不算秋彤给他戴了绿帽子,但李舜却又感到无比震惊,为自己此行青岛的这个发现。 “怪不得……怪不得她对我一直如此冷漠,原来……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李舜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慰,又带着几分悲哀和凄然。 我想笑,却笑不出。 李舜想哭,也哭不出。 “难道,这是报应?是老天对我的报应?”李舜呆呆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 李舜突然又仰脸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凄冷和怆然。 “哈哈,报应啊,报应……我李舜的未婚妻竟然是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我竟然一直就毫不知觉……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也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我们都是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们一对这样的人竟然会……”说到这里,李舜停了下来,几乎悲怆地歇斯底里地狂笑着。 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李舜狂笑。 半天,李舜笑完,怔怔地仰脸看着天空发呆。 “你认定就是这个人了?”我说。 “废话,当然就是她,她毫无疑问就是KK。”李舜漠然道。 “可是,她是个女的。”我说。 “女的怎么了?女的又怎么样?”李舜看着我。 “没怎么,还要不要去采取行动?”我说。 “行动个屁?”李舜骂了一声,然后两眼死死盯住我,“此事你知我知,不准再让任何人知道,不准在秋彤面前透露丝毫我们来过青岛的消息。同时,这个孔琨,这个KK,今后,也不准再来找她,就当……就当我们从来就不知道这事,就当我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个孔琨。既然……既然她们这样……那就……那就由她们去吧,不要管她们了。” 我点点头:“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个屁!”李舜一瞪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取向,每个人的性取向都必须要得到尊重。这是最基本的人权,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权?” “哦。” “不管她们怎么样子,其实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精神上的游戏而已,虚拟空间的游戏而已,现实里,秋彤还是我的未婚妻,她还是要嫁给我的,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有这个大前提,就够了。我想,我还是要尊重她精神上的选择的。 孔琨是个女孩子,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正经女孩,即使。即使她们见了面,那又怎么样?那又会怎么样?即使……那样……那也不算是对我的背叛,也不算是给我戴绿帽子,反正孔琨不是男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笑话我奚落我。”李舜又说。 李舜的一番逻辑让我感到晕头晕脑。 “你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很可笑很不可思议?”李舜看着我。 我点点头。 “这很正常,可以理解。没什么滑稽可笑不可思议的。”李舜这会儿似乎已经想通了已经开始接受自以为的这个现实了,平静地说,“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就随她们去吧,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当这回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回到海州,秋彤还是我的未婚妻,还是丫丫的妈妈。我不想出任何纰漏打乱目前的生活秩序。” “那回头还弄软件查秋总的电脑扣扣聊天记录不?”我说。 “查个鬼啊,有什么好查的?事情既然是这样的,我反倒放心了,我的后院是绝对不会失火了。她不爱我不要紧,这没什么,反正她是必须要嫁给我的,必须要做我们李家的儿媳的,过程不重要,我只要结果,实质无所谓,我只要这个名分,只要不让我丢人,只要不让老爷子老太太丢脸,那一切都无所谓。” “哦。” “你知道了这些,听了我这些话,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瞧不起秋彤?”李舜说。 “没有。”我摇摇头。 “此事,你不准向外人走漏任何风声,这是最高度的机密,知道不?”李舜又说。 “知道!” 李舜长叹一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先到,竟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原以为只有像我李舜这样的人会叛变革命,没想到——” “叛变革命?你怎么叛变革命了?”我有些听不懂李舜的话。 李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说:“听不懂就算鸟完,那么好奇干嘛?” 我不说了,怔怔地看着李舜,他是那么地自以为是,那么地信以为真,那么地自信,那么地诡秘。 “这事就这样了。不提了,不谈了,就当一切从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李舜看着我说,“走吧,我们走吧。” 没想到这次KK风波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心里不由感到几分轻松,幸亏李舜赶过来了,不然,昨晚我指定死在了阿来的手里,不然,我今天还真的无法处理,更无法回去给他交代。 从某种意义上,李舜的这次出现,救了我的命,同时也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我终于不用割下自己的脑袋和几把了。 “现在就回酒店退房,去机场回海州?”我说,仰脸看看雪后清澈的蓝天,蓝天上,阳光明媚。 李舜摇摇头:“等等再走。” “干嘛?”我说。 “你带我去看看当初你和秋彤发现丫丫的地方。”李舜说。 我点点头,和李舜打车去了当初我和秋彤发现丫丫和老爷爷夜宿的路边。 下车后,李舜站在那里,看看周围的大街,看看门前的布局,又看看天空。 “再详细告诉我一遍那晚的情景。”李舜的声音有些沙哑。 第七百六十四章 极乐世界 我于是将那晚发现丫丫和老爷爷的情景详细描述了一遍。 李舜坐在当初丫丫和老爷爷夜宿的台阶上,点燃一支烟,表情十分安静地听我说,边默默地吸烟。 听我说完,李舜没有做声,低头看着地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天,李舜站起来,看看周围,突然冲一家饭店走去,边说:“跟我来——” 走进饭店,李舜点了8个菜,然后对服务员说:“马上给我做,我要打包带走!” “好的,先生,请稍等!” 然后李舜看着酒店的柜台,手一指:“给我拿两瓶茅台——” 半小时后,酒菜备齐,打好了包,我提着,李舜和我出了酒店。 “带我去老爷爷埋葬的墓地!”李舜说。 我们于是打车又直奔墓地,在接近墓地附近时,李舜让出租车停下,下车买了一大包火纸。 然后,到了墓地,我和李舜下车,直接进去。 这是一片不太大的坡地,雪后显得十分安静和宁静,周围是依旧苍翠的青松。偏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所在,蕴藏着精灵鬼怪之气,天地日月之精华,阳世的清朗明丽与冥界的炫惑幽昧此消彼长,日夜交替。 老人在这里作古而去,新人又陆陆续续添加进来。 我和李舜踏雪行走在墓地里,周围除了一排排的墓碑,就只有我们两个活物。 到了老爷爷的墓前,我停下:“这就是。” 李舜看了看,然后弯腰捡起旁边的一根松枝,扫去墓前的积雪,然后接过我手里的酒菜,在墓前摆放好,接着又打开酒。 然后,李舜将火纸点着。 做这一切的时候,李舜没有让我帮忙,自己动手。 然后,李舜站在墓前,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接着,李舜起身走到酒菜旁,用筷子在每一样菜里都夹起一点,扔到火里。 然后,盘腿坐在墓前的石板上,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墓前,一杯自己端着。 “老爷子……今天,我看你来了。我你可能不认识,可是我认识你,我叫李舜,是丫丫的亲爹。”李舜的声音在旷野里听起来分外怆然。 我站在一边看着。 “老爷子,今天是新年第三天,还有,这就快要过农历春季了,咱爷俩一起喝杯酒,我给你祝福新年。在地上,你受尽了人间的寒苦,在地下,你可以安享了。你安安稳稳在这里住着,我会每年来给你拜年的。来,咱爷俩先喝一杯,我敬你。”说着,李舜先干了一杯,接着把那杯酒端起来,缓缓倒在墓前。 然后,李舜又倒上酒,又端起酒杯。 “老爷子,我敬你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是我李舜专门敬你的,只代表我自己。老爷子你是个好人,你让我李家没有断后,你给我们李家做出了卓绝的贡献,我感谢你,我们全家都感谢你。来,咱干了——” 李舜又一饮而尽。 然后,李舜又倒了第三杯酒,举起酒杯。 “老爷子,这第三杯酒,是我代表我闺女丫丫敬你的,老爷子,幸亏你救了丫丫,你虽然没有给丫丫丰厚的物质生活,可是,你给了丫丫一个生命,是你让丫丫在这个世界上活到了今天,此恩此情,永世难以报答。唉,老爷子,你没福气啊,走的早啊,不然,我会把你当亲爹来奉养的。” 李舜的声音有些悲酸,继续说:“老爷子,你放心,丫丫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这辈子孩子都会记得给了她生命的爷爷的。以后,每年,我都会带着孩子来给你扫墓给你送吃的喝的。这酒度数有些高,可是这是好酒啊,喝了可以御寒啊,今年冬天很冷,你喝了,就不会受冻了。来,我代丫丫敬你一杯酒,咱再喝了。” 说完,李舜又干了,然后又将另一个杯子的酒缓缓倒在墓前。 接着,李舜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中华烟,打开,将里面的烟都拿出来,一颗颗点着,整齐地放在墓前的石板上,然后自己拿起一颗,吸了两口:“老爷子,抽烟,这烟味道还不错,咱爷俩一起抽。” 李舜边抽烟边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等李舜抽完一支烟,他站起来,看看我。 “我们一起给老爷子告个别吧。” 我和李舜又一起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头,然后,我们离去。 回酒店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李舜沉默地看着窗外。 我也沉默着。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李舜突然冒出一句。 我看了他一眼。 李舜说:“你说,我是坏人还是好人?” “这个你要问你自己!” 李舜眨眨眼睛:“我怎么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呢?” 我没做声。 “看来,我是长命不了的了。”李舜叹了口气。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一颤,不知怎么,似乎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酒店,我和李舜退房,然后直奔流亭机场,李舜已经安排老秦订好了我们俩的机票。 到了机场,李舜找了个座位坐下,让我去办登机牌。 李舜从身上摸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果然,这不是李舜本来的身份证。 “下一步,我安排老秦给你也弄一个,在对敌斗争环境日趋复杂的情况下,这很有必要。”李舜说。 我没有做声,排队去换登机牌。 还完登机牌,我和李舜正准备去安检。 刚站起来要走,李舜突然站住了,眼神直直地看着侧前方。 顺着李舜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阿来! 他正往办理登记手续的柜台走,没看到我们。 “马尔戈壁,这狗日的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李舜喃喃地说,声音有些意外。 我没说话,盯着阿来,他走路似乎有些不大硬朗,似乎和我给他造成的伤有关。 当然,我身上被他击打的伤也还没彻底恢复。 “去,把他给我拦住,叫过来,老子要会会这条刁世杰的狗——”李舜说着,一屁股又坐回去,翘起了二郎腿。 我直接冲阿来走过去。 阿来看到我,一愣,接着眼睛一斜,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李舜,李舜正仰脸看着天花板,似乎没看到阿来一样。 “李老板让你过去!”我说。 阿来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打量了一下李舜,接着又看着我,脖子一梗:“怎么?向主子告我的状了,想联合在这里收拾我?告诉你,这里是机场,不是海边。” “少他妈废话,老子从来就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我说。 “你说什么?你没有告诉他昨晚的事情?”阿来说。 “是的——” “哈。”阿来发出一声怪笑,“亦克,算你是条汉子,昨晚我差点就宰了你,你得感谢你主子及时出现。没想到你没告诉李舜这事。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说:“虽然昨晚你差点干掉我,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也是条汉子,我不想把事情做绝。” “看不出你还是个大善人,还知道给我留后路。可惜,亦克,你做善事找错人了,不管你如何给我留后路,只要你挡了我的财路,只要你对我构成威胁,那就只有对不起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亲爹,我干掉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我是从来不知恩图报的。”阿来阴笑着说。 “你以为我没把事情做绝是为了你个龟孙子?你做梦去吧。阿来,我承认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俩到底谁笑在最后。”我说。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这世界上好人早就在几百年前死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没有将此事告诉李舜安的究竟是什么心,但是,我不会怕你的,当然,我也不会怕李舜的。当然,我和李舜之间,机会合适的时候,我想还是能合作的。当然,看来今天是够呛了。” 我笑着说:“你昨晚告诉我的那些事,你不怕我告诉刁世杰?他要是知道你有二心……” 阿来呲牙一笑:“哈哈,我求之不得你去告诉他我有二心。第一,就凭你,你以为他会相信你的话?第二,你告诉他,说不定会提醒他更加重视我,然后我当然会告诉他说你们想拉拢我未成于是倒打一耙,说不定他知道了此事,还会给我恢复原来的待遇,甚至超过原来的待遇,那我岂不是快哉,那我岂不是就不用瞎倒腾换地方了?第三,即使刁老板信了你的话,你以为刁老板手下那帮人,就凭他们,能制服得了我?你以为你的目的能达到?” 我笑了:“阿来,你还挺聪明,分析问题还挺有道道。不错,有进步!” 阿来看着我:“你在嘲笑我。” 我说:“没有,我在表扬你!” 阿来说:“昨晚我真后悔,不该和你啰嗦那么多,该干净利索地结果了你。” “后悔也晚了,没有卖后悔药的!” “不过,回去我寻思了下,有得必有失,幸亏我没有结果你,不然极有可能会被李舜发现。那样,我是得不偿失。” “看,我越表扬你你脑瓜子越聪明,看来,我又得表扬你了。” 阿来没有理会我的讥笑,看了一眼李舜那边,继续说:“但不管怎么样,你昨晚没死,你得感谢李舜,感谢他出现的及时。” “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天助我也,天不助你也。” 阿来说:“但是,下次,你未必就有这么运气了。只要你是我发财的障碍,我早晚要结果了你。” 我笑了:“阿来,下次你因为一定是你赢吗?” “当然,就你这样的,我弄死你不在话下。” “你以为你还能有下次的机会吗?” 第七百六十五章 功夫不错 阿来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需要我提醒吗?”我说。 阿来看了我几下,突然笑了,说:“当然,亦克,或许你说的对,我未必有下次的机会,当然,我下次未必就一定要除掉你。你也是聪明人,只要你不妨碍我发财,我是不会非要和你过不去的。 其实说实话,你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妈的,我现在身上的伤还在疼,要制服你,委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倒是挺赏识你这身功夫,结果了你,确实也有些可惜。我其实也是想和你和平共处的。” 我看了看李舜,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似乎嫌我和阿来啰嗦地太久了,就说:“好了,李老板让你过去,你去不去?” “当然去——我怕谁!”阿来说着大摇大摆就冲李舜走了过去。 我跟了过去。 “李老板好——”阿来站在李舜面前,做出意外的神情,“好巧啊,正好在这里遇到你们。” 李舜坐在那里没动,看着阿来:“兔崽子,你跑到岛城来干嘛?” 阿来笑了下:“闲逛。” 李舜眯缝着眼看着阿来:“闲逛?大冬天的,你倒是很有闲心。” 阿来说:“李老板想必也是来岛城散心的吧。” 李舜微微一笑:“老子散心不散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李老板到哪里去,和我是没关系,我来岛城闲逛,也是和李老板没有关系!”阿来说。 “这是要去哪里?”李舜说。 “自然是回海州。”阿来说。 “你猜我和亦克是要去哪里?”李舜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老板和亦克也是要回海州!”阿来说。 “龟儿子,算你猜对了。”李舜说,“阿来,跟着刁老板干,爽不爽?” 阿来说:“像我这样的,只要有口饭吃,只要能发财,跟着谁干都无所谓有饭吃,有财发,就是爽。” 李舜看着阿来,突然阴笑了下:“你就不怕爽死你个狗日的?” 阿来说:“只有吃饭噎死的,没有被钱砸死的。” 李舜说:“钱是不是你爹?” 阿来说:“差不多。” 李舜说:“只要给你钱,你是不是连你爹都可以杀?” 阿来笑起来:“李老板把我看得很明白。” 李舜也笑起来:“阿来,你信不信,要是老子手里现在有把枪,直接就敢在这里结果了你!” 说着,李舜抬起手一笔画,做了个手枪的姿势,冲阿来的脑袋一指。 阿来说:“信,我知道李老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天底下的事,没有李老板不敢的!” 李舜哈哈大笑:“你在这里拍老子的马屁,要是刁世杰看到,恐怕心里会不舒服的哦。” “刁老板看不到。当然,我想李老板也不会和刁老板说起在这里遇见我的事情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刚才说了,李老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操,英雄你马尔戈壁——”李舜阴阳怪气地笑着说。 李舜骂阿来,阿来却也不生气,还是笑着:“李老板能骂我,说明李老板看到起我!我很荣幸!” “荣幸你奶奶个笔——滚吧,老子没话和你说了!”李舜一摆手。 “那好,既然李老板没别的事,那我就滚了!”阿来说着,冲李舜点了点头,然后又冲我笑了下,接着走了。 看着阿来去了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李舜站起来,看着我:“听出来没有,今天这小子和我话里有话。” 我说:“没听出来——” “操——你给我装逼!”李舜说。 “真没听出来——” “继续装逼——”李舜瞪了我一眼,然后说,“走,安检去!” 安检完,我和李舜往登机口走,边走李舜边说:“阿来这种人,没有信仰,是最悲剧的一种人,不过也不能说他没信仰,他信仰钱啊。这样的人,最容易利用,但是也最容易失控。其实,真正可以信赖的,还是有金钱之外信仰的人,重情重义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其真正的价值。” 我说:“刁世杰现在经济基础不如之前了,正在搞增收节支,手下人的钱都减了不少。” “我知道,这狗日的一方面减少手下人的工资,一方面还在继续招兵买马。当然,他也在疯狂地不择手段敛财。”李舜说,“三水集团的这个项目,我们基本搞定了,刁世杰没弄到手,这回,我看,好戏还在后面。他到明州去撬我的墙角,老子在海州掘他工地的后院。” 我说:“项目细节都谈妥了?” “是的,建筑公司那边我安排的负责人和三水集团都谈好了,合同也签了,很快就开始调集机械和人员进入工地。”李舜说。 “哦。” “对了,我看三水集团这个夏雨,这小妮子,对你好像是情有独钟。”李舜说。 我看了李舜一眼,没说话。 “既然海竹和你已经分手了,既然你现在是光棍,我看,你下一步要和这个夏雨密切关系,要进一步加深来往。”李舜说。 “你这是命令还是任务?”我看着李舜。 李舜呲牙一笑:“本来,这是个任务的,可是,现在,是个建议!” “为什么?” “本来,你要是考不上第一名,我是打算要你遵守给我承诺,我让你干嘛就干嘛的,我是打算给你下个任务去和这个夏雨谈恋爱的。但是,没想到你还真争气,竟然就考了第一,如此,我也不好再给你下这个死命令了,毕竟,这是感情的事,我不好横加干涉,总要给你一点尊重的。 但是,我还是建议,强烈建议你跟夏雨发展发展关系。这丫头对你很有好感,亿万千金,你搭上这样一门亲,有什么坏处?三水集团可是很牛逼的一个大集团,钱多的是,这可比你跟什么海竹芸儿的强多了。所以,我虽然不给你下任务,但是,我强烈建议你跟她搞一搞。”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说。 “男人和女人之间,感情算个屁!”李舜不屑地说,“在一起,结个婚,装装面子,弄个摆设就是,要什么感情啊。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后,我代替你去找夏雨她爹妈提亲,我来做这个媒人。” 我站住,看着李舜:“你知道夏雨她爹是谁?” 李舜也站住:“我管他爹是谁干嘛?操,我这是给他送乘龙快婿,我是做媒人,这是大好事,和他爹是谁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还记得老栗不?” 李舜说:“记得啊,一起捉螃蟹的那个老爷子,怎么了?” 我说:“他就是夏雨的爹!” 李舜怔了下,看着我:“老栗是夏雨的爹?” “是的!”我说。 “我靠——是亲爹还是干爹?”李舜说。 “亲爹!” “那夏雨就是随了她娘的姓了?”李舜说。 “是的,夏雨的妈妈去世地早,老栗就让自己的孩子随了妈妈的姓!” “我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觉得老栗这家伙好像是有点来头的人物,原来,他是三水集团的后台大老板。这老家伙够厉害的,我竟然就没看出来。”李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着我,“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李舜又点点头:“如此说来,我要是去提亲,倒是更加方便了,熟人嘛,话更好说。” “这事你最好不要掺和,我告诉你夏雨和老栗关系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你掺和。”我说。 “我掺和怎么了?我怎么就叫掺和了,这是成人之美!”李舜说。 “老栗似乎已经对你的身份有些觉察,这样的事,你越掺和越坏事。”我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这媒人档次太低名声不好?”李舜瞪眼看着我。 “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靠,混道上的怎么了?混道上的就不能当媒人了?”李舜说。 “你觉得混道上很光荣?”我说。 李舜不吭声了,看着我,转了转眼珠,说:“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去提亲,会间接暴露了你的另一个真实身份。” 我没吭声,我不担心因为我道上的身份暴露导致所谓的提亲不成,我担心的是老栗一旦觉察到我在混道上,会彻底改变对我的看法,从而和我断绝朋友关系。而我,不知不觉和老栗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友谊,我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李舜继续说:“你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确实,我一掺和,一旦让老栗觉察我和你的关系,那反而适得其反,提亲不成,反而弄巧成拙。罢了,那我就不当这个媒人了。但是,从长远来看,从你个人的利益来说,从我们的整体事业来说,我还是建议你和夏雨多接触。 就是你不想和她结婚,弄个情人二奶之类的关系也不错。只要你想办法吊住她,对我们今后的事业发展就大有好处,这个三水集团可是一棵财源滚滚的摇钱树。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我明白了李舜的用意,他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让我和夏雨发展关系,无非就是想拉近和三水集团的关系,从而赚取更大的利益。 李舜的想法让我惊悚,他的胃口太大了,三水集团是正儿八经的经营企业,老栗夏纪和夏雨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和道上扯上瓜葛,绝对不能让李舜的目的得逞。 这次的工地项目已经这样了,我没办法改变,但是,今后,我要十分警惕这点。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安,又高度戒备起来。 第七百六十六章 漂白身份 我们到了登机口,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会儿,阿来也来了,他和我们是一个班机回海州。 阿来没有坐到我们旁边,而是找个了没人的地方独自坐在那里摆弄手机。 李舜看了阿来半天,说:“亦克,你猜阿来到岛城是干嘛了?” “猜不出!”我说。 “我想,必定是你的行踪暴露了,阿来是受刁世杰的安排,特意跟踪你打探情况的。”李舜说。 我看着李舜。 “凭刁世杰和雷征的关系,刁世杰完全可以利用技侦系统来查出每个他想监视的人的动向,老爷子在位的时候,我就这样干过。”李舜说,“我现在出行都不用我的原始身份证,他们是查不到我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被他们监控着,他们查到了你的动向,所以,刁世杰才会安排阿来尾随你到岛城。” 李舜的分析对了一半,他没有想到阿来是背着刁世杰到岛城来杀我的,只不过因为他的意外出现,阿来没有得逞。 “看来,这事不能等了。”李舜说完,皱了皱眉头,接着摸出手机,拨了几下,然后低声说,“老秦,马上着手准备给亦克弄一个新户口,办理一个新的二代身份证。” 打完电话,李舜说:“回头,你照几张身份证专用照片给老秦。” 我点了点头。 “我有5套户口,5个二代身份证,即使这次用的被刁世杰发现了也没事。”李舜说。 我不由有些吃惊,李舜竟然办了5套户口,操,要是都这么弄,那全国人口岂不是要六七十亿了! 半小时后,飞机准点起飞。 下午5点,我和李舜还要阿来到达海州甘井机场。 走出出口,阿来冲我点点头,然后看着李舜:“李老板,我们后会有期!” 李舜阴阴地一笑:“后会有期!回去给刁世杰捎个话,让他以后不用费劲心思来监控老子的行踪,老子要是不想让他查到,他永远都不知道老子去了哪里。下次如果再被我发现他派出狗来跟踪老子,老子就要施展打狗棒法,让他的狗有去无回。” 阿来显然不会将李舜的话告诉刁世杰,刁世杰显然还会继续监控李舜和我的行踪,但阿来还是点点头:“李老板的话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马尔戈壁的,给我赶快滚蛋——”李舜说。 阿来也不生气,还是点点头,然后走了。 看着阿来离去的背影,李舜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出了机场,李舜没有和我一起走,他自己打车走了。 “我去金银岛。”李舜临上车的时候说了一句。 我开车直接回去。 进了小区,停车,上楼。 出了电梯,看到对门的门开着。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对门邻居有人来,我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一个中年人正站在门口,看到我,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你住在这里的?”我边说边往里看了下,房子是精装好的,家具家电都齐全。 “这房子我装饰完2年多了,一直就没来住。我在市区还有其他房子的。”中年人笑着,看着我,“你是住在对门的吧。” 我点点头:“那你现在是要来住了?” “不是,这房子不住了,打算卖掉的。” “要卖?”我心里一动,说,“多少钱?” “120平方的精装房,家具家电各种设施都齐全,一口价,150万!” 我心里又一动,操,我到现在还是借宿的李舜的房子,老住别人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手里正好有自己做业务赚的150万,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买套房子,既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产,还能增值。 想到这里,我说:“这房子我买了,行不行?” “你早说啊,我在报纸上登卖房信息都一个多月了。这房子已经有买主了,买主现在正在里面看房子呢!” “谁啊?”我随口问了一句。 “我——”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看到此人,我愣住了,是芸儿! “你买的房子?”我说。 “是啊,小克,怎么?感到奇怪?我不能买房子?”芸儿微笑了下。 “不是,我是说没想到你,你会买这个房子。”我结结巴巴地说。 “这个房子怎么了?”芸儿说。 “这个——”我被噎住了。 “哦,原来你们是熟人啊。”中年人笑起来,“熟人做邻居好啊,有事可以互相照应。你们先谈着,我进去收拾下。” 中间人进去后,我看着芸儿:“为什么?” 芸儿说:“什么为什么?” “你明白!”我直直地看着芸儿。 “那好,我告诉你为什么。”芸儿说,“很简单,就因为对门是你住,所以我要买这个房子。我一直就在打听着附近有没有卖房子的,终于被我打听到了,很中我下怀,正好是你对门。现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说。 “没意思我就不买了。” “你要住在我对门监视我?” “随便你怎么认为。反正这房子我是买下来了,明天就办理交易手续。”芸儿说,“小克,你不该祝贺我吗,我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我没说话。 “虽然我买下来了这房子,但未必天天住在这里,我本来的宿舍还是要住的,当然,我会经常来这里住几天。”芸儿又说,“还有,你的房子整天一个老爷们住着,估计也成了猪窝了,需要打扫的话,我可以代劳。” “谢谢,不需要!” “现在或许你不需要,但是,早晚,你会需要。当然,或许你真的不需要,那也是你不在这里住了为前提。你不在这里住,就要到对门来住。”芸儿说。 “你太自信了。” “必须的,我一直就这么自信。我相信一点,我想要的东西,谁也得不到,不管中间有如何的曲折,最后,一定会是我的。” “你的自信有些偏执。” “偏执?”芸儿笑起来,“是的,不错,我也觉得自己有时候有些偏执。我以前从来不偏执的,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会偏执?这都是谁造成的?” 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愤。 我看着芸儿,心里有些酸疼,不由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最近考试的事了,祝贺你。”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 “谢谢。” “你可以借着这个时机,逐步慢慢脱离李舜。只要你能脱离李舜,我就能想办法脱离刁世杰。”芸儿说,“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如果不喜欢海州,我们可以卖掉这房子,回我们的老家江南。” 芸儿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艰涩的憧憬。 我默默地看着芸儿。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让我们留恋的东西,除了血腥和痛苦。”芸儿又说。 半晌,我说:“其实,我很希望看到你能有你自己的幸福的生活。” “我的幸福和你有关,没有你的参与,我没有幸福和快乐。”芸儿说。 “错,没有我,你一样可以生活地很快乐,一样可以得到很多你想要的东西。” “我最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钱,还有人!”芸儿说,“谁和我抢我最想要的东西,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 “没有人想和你成为敌人!”我说。 “有,而且还不止一个。”芸儿说,“明着的和潜在的,都有。我时刻都在注视着她们,不管她们是否把我当朋友,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和我抢,那就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我向来不会手软,更不会讲任何情面。” 芸儿的话音里隐隐含着一股杀气。 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芸儿沉默了下,接着说:“听刁世杰说那天他去三水集团搞一个工地项目,遇到你也在。夏雨那天把刁世杰回绝了,还耍弄了一番。这丫头不知死活去惹刁世杰,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事,我奉劝你不要掺和。在海州,你斗不过刁世杰的,夏雨那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这种骄横霸气习惯了的千金小姐,吃点苦头接受个教训也没什么坏处。” 我说:“怎么?你听到刁世杰要对夏雨下手的消息了?” “这还用听说吗,依照刁世杰的脾气,他能吃这亏?猜也能猜出来,刁世杰他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项目没到手,反而被夏雨戏弄,他能咽下这口气?他肯定要教训夏雨的。”芸儿说,“还有,那三水集团的工地项目,早晚还是跑不出刁世杰的手心,在海州的工地项目,还不都是刁世杰说了算。” 看来芸儿暂时还不知道李舜拿下这项目的事情。 我说:“这工地项目,已经被李舜拿下来了。” “哦。”芸儿有些意外地说了一声,接着点点头,突然笑了,“好,好,这下有热闹看了,好戏估计又要快上演了。” “你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乱。” “是的,我就是希望看到他们开战,看到他们你死我活厮杀。”芸儿说,“而且,杀地越激烈越好,都死了才好。” 我又无语了。 “看来,李舜是要继续杀回马枪了,势头越来越猛了。”芸儿自言自语说了句,接着看着我说,“李舜拿下工地项目这事,我不会告诉刁世杰的,当然,即使我不告诉,他很快也能知道。刁世杰现在正处于穷途末路之际,抓钱都疯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落入李舜手里的。他不但要教训三水集团教训夏雨,他还会向李舜发起反击的。戏越唱越大,越唱越热闹了。” 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有劲没处使 正在这时,房东出来了。 芸儿结束了我的谈话,对房东说:“这房子我很满意,明天就办交易手续,我会把钱一把都给你的。” “好,好。” 然后,芸儿和房东就走了。 我开门回到宿舍。 简单吃了点东西,坐在沙发上抽烟发呆。 没想到芸儿竟然会把对门的房子买下来,她这么做,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而这打算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海竹,想到夏雨,想到秋彤,想到芸儿说的刁世杰要教训夏雨的话,我不由忧心忡忡。 但同时,我又感到自己很无力无奈,有火没处发,有劲没处使。 感情的事,道上的事,都不是我自己说了就能算的。 正在郁闷时,接到小亲茹的电话。 “亦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小亲茹笑嘻嘻地说。 “什么秘密?” “海竹姐的秘密。”小亲茹说。 “说——” “今天下午下班后,海竹姐自己在办公室里,我准备下班,临走前过去了一趟,看到她正在电脑前和人家视频。” “视频?” “是啊,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看到正和她视频的是个穿白大褂的老外呢。”小亲茹说。 “什么?穿白大褂的老外。”我愣了。 “是啊,大鼻子老外,年龄好像不小了,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呢。”小亲茹说。 “那他们都在谈什么?”我说。 “没听到啊,海竹姐带着耳麦的,我听不到啊。看到我进来,海竹姐就把视频窗口最小化了。” “哦。” “不过,我看到海竹姐面前的纸上写着几行字。” “都是什么内容?” “没注意看,我就扫了一眼,只看到几个字眼,好像是什么乙烯雌酚,黄体酮什么的,还有什么周期疗程之类的。好像海竹姐在和人家聊什么治病的事情呢。还是和外国人聊的。我觉得好奇怪啊,海竹姐什么时候对看病有兴趣了,还是和外国人交流医学问题。” 我的心突然一震,忙挂了小亲茹的电话,接着去了书房,打开电脑上网。 从小亲茹的话里,我猛然预感到了什么。 我直接进入谷歌搜索,输入“先天性不孕症治疗”几个字。 很快,出现了很多词条,我根据那天看到的海竹医院诊断单的内容,逐个挑选,最后选了一个外国专家的访谈,打开看。 这个正是针对海竹的症状的。 我屏住呼吸看下去:此种先天性不孕症国外对此有一定的研究和攻克办法,其中德国、英国和加拿大在这方面的研究走在世界的前列。他们面向全球患者的主要治疗思路是采用远程诊疗法,通过视频和语音等通讯工具,利用自身配备的现金远程会诊系统,对患者采取有效的诊疗。此种方法主要在医生指导下进行人工周期治疗,具体方法是:于月经期第5天,口服乙烯雌酚0.5毫克,从第16天开始加用黄体酮20毫克肌注……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海竹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可以远程诊疗的消息,不知怎么联系上了外国的专门治疗此种疾病的妇科专家,她在搞远程会诊! 同时,我心里的疑团也解开了,明白海竹为什么要给我3个月的期限,他在和我谈话的那天,就已经和这位专家联系上了,知道自己有治愈的希望了,所以才会给我那样一个承诺。 她是打算如果三个月能治好自己的病,就会回到我身边,如果治不好,她就不会回来!而在谈话的前一晚,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可以治疗,所以才会继续拒绝我要她回来的要求。 也就是说,她是在一天的时间里得到这好消息的。 而海竹对此事是保密的,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海竹想保密的理由是可以理解的,那个女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患了这种病呢?她不愿意告诉我,虽然不知这个原因,但是也同样是有难言的苦衷。 那么,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海竹是如何和国外的这位专家联系上的呢?是谁告诉她这个消息的呢?我一时想不出。 同时,我突然感到了极大的欣慰,不管怎么说,海竹的病有希望了。海竹只要治好,她还会回到我身边来。 既然海竹不想告诉我这事,那我就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安心治疗。 我心里感到了一阵无比的轻松,甚至有些激动。 我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接着就拨通了秋彤的电话。 “秋彤,海竹的病有治了。”我接着把刚才看到的和自己的分析告诉了秋彤。 秋彤静静地听我说完,呵呵笑了:“你很高兴吧?” “是的!” “我也很高兴,真希望海竹能早日恢复健康,早日回到你身边。”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 “不知道是谁帮海竹找到了这个好办法,真想好好感谢感谢他。”我说。 “或许是海竹自己找到的吧。当然,也可能是海枫,毕竟,海枫的公司是外企,他们和国外联系密切一些。”秋彤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模棱两可。 “哦。” “总之,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你心里的谜团也解开了,也不用整天琢磨了,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要胡思乱想,没事多去关心关心海竹。”秋彤说。 “嗯。” “这两天没见到你动静?跑哪里去了?”秋彤说。 “出去玩了。”我说。 “出去玩了?到哪里去玩了?”秋彤说。 “岛城!” “岛城?你去岛城玩什么?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玩的?”秋彤似乎对岛城这个名字很敏感。 “你真想知道?” “是的,不许撒谎,说实话!” “好,我去岛城找那个空气里的异客去了!”我说。 “你又在撒谎!”秋彤说。 “我没撒谎!” “你就是在撒谎,讨厌,不和你说了。”秋彤佯作生气的声音,说完挂了电话。 我不由叹了口气,我以前撒谎秋彤以为是实话,现在我决定不对她撒谎说实话她反而认为我撒谎,唉,做人难啊! 感慨了半天,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又给海枫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听我说完,海枫平静地说:“既然被你知道了,那我告诉你,这事是我告诉海竹的。” “哦,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说什么?我也是刚知道就告诉海竹了。第二天海竹就对你松口了,答应你三个月的期限。我还说什么?”海枫说,“再说了,这也不是我查到的,是一个朋友千方百计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打听到的,然后告诉了我。” “一个朋友?哪个朋友?我要好好去酬谢人家!”我说。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给我卖什么关子!”我说。 “不是卖关子,我要尊重那位朋友的要求,那位朋友不想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此事,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说。 “为什么?一言难尽。有些事,是永远也说不清楚的。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海枫叹了口气,“这事你就不要再好奇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了。只是,你记住,那位朋友是一个品德高尚心地善良的好人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不让你问你就不要问了,问个屁啊你,你不要那么好奇行不行?操——我就急死你,我就不告诉你!我看你要是不知道能急死不?烦人——不要为难我好不好?你个死鸟人!”说完,海枫直接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直发愣。 操,一个谜团刚解开,又来了一个谜团。 人生啊,为什么有这么多谜团! 第二天,上班,元旦假期后第一天正式上班。 上班不久,接到秋彤的通知:省报业发行协会的负责人到集团来做客,10点钟要在集团小会议室开一个座谈会,听取我们的发行情况介绍,我和她参加,让我先有个准备。 这个好准备,自己干的工作都在脑子里装着呢,只要把一些数字弄准确就好了。 9点半,我和秋彤赶往集团办公大厦,直接去会议室。 上楼,出了电梯,正好遇到孙栋恺和管云飞,正在一起边说话往会议室走。 省报业协会的来了,管云飞自然是要陪同的。 看到我们,管云飞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很淡,没有了往日一见就哈哈笑的表情。 “管主任好——”我和秋彤给管云飞打招呼。 “好——”管云飞淡淡地应了一句,脸上带着惯常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 我有些没趣,正想走开,管云飞突然说了一句:“哎——小亦,我记得你这次好像参加考试了是不是?” 我有些发晕,我靠,你岂止记得,还参加我的面试了呢! 我还是点点头:“是啊——” “怎么样?考上了没有?”管云飞又问。 我更晕了,操,考上没考上,你还不知道啊,还问! 我还没说话,孙栋恺接话了:“管主任,小亦考上了,第一名呢!笔试第三,面试第一,总分第一。” 管云飞点点头:“我记起来了,面试的时候我还陪着市里老大去会场巡视了,正好遇到你们面试,市里老大还问了你几个问题。只是我那天接着出了会场就和市里老大出差到省里开会去了,昨天刚回来,结果还没来得及过问。考上了好啊,不错,祝贺你,年轻人!” 管云飞的话说的虽然似乎找不出什么纰漏,但我心里越发感到困惑,说:“谢谢管主任!” 我不知道管云飞说的话孙栋恺信不信。 第七百六十八章 敲打孙栋恺 孙栋恺这时又说话了:“管主任,那天你在省里打电话要求我们好好学习市里下发的特殊人才的使用管理规定,我们学的很认真,切实运用了实际工作中。这不,根据那条例规定,小亦正好符合条件,直接免除了试用期,直接按照现在担任的实际职务办理了任命手续。” 听孙栋恺的话,管云飞看来确实去省里出差了。 管云飞点点头,看着孙栋恺:“栋恺董事长落实市里的指示精神蛮快蛮具体的嘛。看来小亦很幸运,赶上了好时机,那天面试后,我和市里老大离开后去省城的路上,市里老大还对小亦当时回答他的几个问题赞扬了几句,特别是市里老大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小亦回答的很漂亮,我当时还不由替你涅了把汗呢。” “小亦幸运是一回事,有管主任的关心才是最重要的嘛。”孙栋恺笑着说,“看,管主任都替你捏把汗呢。”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换了其他考生,我一样会捏把汗的。我这个人,在工作上,做事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我可从来没有点名要给谁什么特殊照顾,这只能说是小亦自己做的好,依靠自己的实力争取到了自己的位置。其实,小亦,你能有今天,是和栋恺董事长的照顾分不开的。”管云飞说。 “我也没有什么照顾的啊,我只是落实上面的有关规定,落实管主任的关于使用重用人才的指示精神。”孙栋恺客气着。 管云飞不苟言笑地看着我:“小亦,跟着栋恺董事长,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栋恺董事长对你的殷切希望。” 我点点头:“好的——” 孙栋恺笑着:“管主任这话说的,我们都应该跟着管主任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管主任对我们的殷切希望。” “栋恺,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可不是给我干的,是为自己干的,我们都是为上面干的,我们都要对上面负责。”管云飞似笑非笑话里有话地说。 “对,对,管主任这话讲得有高度,有水平!”孙栋恺忙点头。 秋彤站在一边微笑着,不说话,眼神若有所思。 孙栋恺和管云飞先走后,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对秋彤说了一句:“好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这就叫水平!”秋彤淡淡地说。 我看着秋彤。 “上级的话,从来都不能当真,也不能不当真。上级的话,下属永远也捉摸不透。不然,为什么他是上级你是下属呢?”秋彤说。 “我只是觉得管云飞在我考上前后,对我的态度似乎有很微妙的变化。”我说。 “以前你是什么身份,现在你是什么身份?”秋彤看着我,“管主任的这变化,都是情理之中,都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 “慢慢你就知道了。”秋彤微笑了下,“管主任今天说的这些话,微妙之处多了,传递出来的信息不少,值得细细品味。你回头没事品味去吧。” 我摸摸脑袋:“其实,我不信管主任现在才知道我考上的事情。我不信,你也不会相信,孙栋恺也不会信。” “有些事,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未必非要说出来!”秋彤说,“其实,管主任知道你我孙董事长都不会信!”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我又问秋彤。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做管主任。”秋彤说完,微微一笑,接着去了会议室。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秋彤的话,不由晃了晃脑袋。 妈的,这个圈子似乎还真有不小的玄机。 座谈会由管云飞主持,顺序是孙栋恺先介绍集团的基本概况,然后是我和秋彤汇报集团的发行工作情况。 省报业发行协会的客人讲话很客气:“新年度的报刊发行,根据目前协会掌握的数据,你们的报刊发行总量在全省各地市报中是第一,我这次来海州,是想专门就你们的工作经验搞一个调研,然后回去向报业协会的会长做个汇报,争取在全省各地市报业集团推广你们的好做法,好经验。” 管云飞表示感谢。 然后,孙栋恺介绍了集团的基本概况,着重谈了集团对发行工作的整体指导方针和战略决策,以及下一步的战略部署。他的讲话比较侧重自己上台后集团发行工作的新思路。 孙栋恺的讲话,既像是在给报业发行协会的客人汇报,更像是在给管云飞汇报。 接着,秋彤做汇报。 省报业发行协会的客人边听边记录,管云飞和孙栋恺面带微笑地听着,孙栋恺不时看一眼管云飞。 秋彤的发言以宏观为主,但是不时渗透着微观的东西,详略得当,思路清晰。 我感觉得出,秋彤的发言既要站在自己的角度讲透彻,还要避免和我后面的发言相冲突。 报协客人听得很认真,不停地记着,管云飞也听得很认真,眼神里带着思索的目光,孙栋恺的眼神不停在报协客人和管云飞之间转悠。 秋彤发完言后,我发言。 我发言的内容是做具体的发行情况汇报。 我的脑子里已经梳理好了思路,按照几大块,把大征订以来公司采取的各项发行措施具体复述了一遍,特别强调了报纸的商品属性和做活动对营销的拉动作用,同时对各项发行活动也做了详细介绍。 我滔滔不绝煽个不停。 报协客人兴致勃勃地听着,记录不停,边不时停下来打断我的话发问,似乎这才是他今天要了解的重点。 管云飞听得同样很认真,边不时点头,眼神里带着赞许的目光,这是他第一次全面地听我的发行具体思路和举措。 孙栋恺则继续不停地观察着报协客人和管云飞的反应,又不时看我一眼。 我的汇报因为有报协客人的不时发问,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汇报完毕后,报协客人放下手里的笔,拍了两下巴掌,笑着看着管云飞和孙栋恺:“管主任,孙董事长,我终于明白了,你们之所以能取得如此优异的发行战绩,除了有各位的大力支持,更重要是你们有一支得力的发行队伍,有一个高素质的发行班子。 刚才秋总和亦总的发言,让我长见识开眼界了,他们对报纸的商品属性认识地好,对报纸的营销思路确定地好,他们采取的各项发行措施,创新力度大,实战效果好,紧密结合了当前的发行市场实际,贴近了客户的最迫切需求。有这样一个班子做发行,你们不取得骄人的成绩都不可能。” 报协客人对我们的发行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孙栋恺呵呵笑着:“您的表扬和鼓励是对我们的鞭策,我们要以此为动力,不断完善各项发行措施,找出工作中的缺点和不足,不断修正我们的缺陷,力争将发行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 管云飞接过话来:“我看栋恺董事长的话是事实求实的,虽然你们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但是,我们还是要看到自己的不足,越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就越是要清醒地认识自己,越是要戒骄戒躁,越是要克服骄傲自满的习惯,越是要学会低下头做人做事。” 管云飞冒出这样一段话,让我心里不由一愣,他似乎有借题发挥之嫌。 果然,管云飞下面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海州传媒集团的发行工作成绩值得肯定,集团发行公司的工作值得肯定,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在实际工作中,还存在着不少问题,别的不说,光是元旦之后的投递,就需要认真反思。 今天上午我一上班,就接到几位朋友的投诉电话,反应他们征订的新一年度的报纸投递不到位,有的没收到,有的订的日报收到的却是晚报,有的单位订了10份报纸却只收到了8份。这些问题,都需要采取确实有力的措施迅速进行纠正。”管云飞的口气很严肃。 管云飞的话说的是实情,每年大征订结束元旦开始投递的前几天,都会有投递方面的问题出现,虽然加强了统计和分拣各环节的工作力度,但是不可能百分之百做到没有误差,只能尽量降低,这是必然要出现的问题。这也是所有投递单位在投递初期都无法避免的问题。 只是,我不明白管云飞为什么要在这里突提出这个问题来,这似乎和今天的主题不大符合,毕竟省报协的客人在这里,有问题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商讨嘛,干嘛要当着外人的面揭自家的丑呢! 孙栋恺的神色微微有些尴尬。 报协客人微微一愣神。 秋彤说:“管主任批评地对,我们不回避这个问题,公司元旦上班后的重要工作就是抓投递质量,投递监督的人24小时值班接听投诉电话,接到投诉立刻就反馈给各发行站的站长,各站会在24小时内纠错,我们会保证在1周内处理好所有投诉,保证1周后投诉率为零。” 报协客人点点头:“投递误差,这是任何一家自办发行的报社都无法避免的,你们能在一周内处理完毕这些事情,倒也确实是效率很高。我知道有些报业集团,元旦后一个月,投诉还是海了去。” 管云飞的目光扫过我秋彤和孙栋恺,接着口气依然严肃地说:“我之所以今天要在报协客人面前主动揭我们自己的短,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工作并不是十全十美的,我们的工作依然是有不足的。成绩面前,成功面前,不要骄傲,不要自满,不要得意,不要忘形,你们的路还很长,你们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你们面对的困难还会源源不断,不能沾沾自喜于目前取得的一点小成绩,要目光长远,要学会用战略的眼光来看待今后的问题,要用发展的眼光来对待今后的工作,要用辩证的观点来处理当下的事情。总之,看到成绩,看到不足,认清现实,摆查出存在的问题,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扎扎实实做好每一件事情。” 第七百六十九章 小菜一碟 管云飞这小子果真是话里有话,我隐隐有些感觉,他似乎是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在敲到孙栋恺,敲打秋彤,也在敲打我。 孙栋恺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忙点头:“管主任批评地非常正确,对我们的提醒非常及时,非常有必要,我们要认真领会,认真抓好落实。回头我就开会,传达贯彻落实管主任的指示精神。” 孙栋恺的反应速度非常快,态度看起来非常诚恳。 我看了一眼秋彤,秋彤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桌面。 座谈会结束后,我和秋彤回到公司。 “这个老管,今天貌似是借题发挥啊。”我说。 秋彤微微一笑:“我听出来了,管主任这是在敲打我们呢。虽然他的话隐蔽性很强,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得出,他有些话是冲孙董事长来的,有些话是冲我来的,特别,有些话,是冲你来的。他讲这番话,不时信口开河的,是有准备的,有目的的。从他在会前和你还有孙董事长的那番话,到会上他看似无意的话,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嗯。” 秋彤说:“今天整个座谈会,其实都在管主任的掌控之中,他收放自如,先放,通过大家来放,然后收,他亲自来收。放是给你面子,收是打你板子。通过打板子,提醒你莫要骄纵,莫要摔跟头,莫要以为上面有人就自大自狂,提醒有些人认识到,在海州宣传系统,他是老大,没有人能向他的权威发起任何挑战。” 我有些感慨:“老管可谓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机!” “用心良苦是对的,但费尽心机却也未必,对于做到他那个位置的人,使用这样的方法,小菜一碟,运用自如,毫不费气力。”秋彤说。 “看不出,玄机真多!”我说。 秋彤淡淡地说:“真正的玄机,在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对你来说,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今后,你会有越来越深刻的认识。” 秋彤的话我一时理解不透,但我心里却不由佩服秋彤的见解,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秋彤,却不知道原来她脑子里蕴藏着我不知的如此多的东西。 隐隐觉得,秋彤是一本书,是我在这个圈子里要首先读懂的一本书。 隐隐觉得,秋彤正在不动声色带我步入真正的圈子。 下午,公司召开各站长会,重点协调解决投递中出现的问题,确保在一周内将订户投诉彻底消灭。 参加会议的还有公司统计室和分拣室的负责人。 按说分拣室属于赵达剑分管,他是要来参加这个会的,但是元朵打了好几次电话通知他,却都是关机,估计他又不知跑到哪里喝酒去了。 果然,在会上,一位站长无意说起,说看到赵总喝得醉熏熏地和朋友在一个茶馆打牌。 秋彤听了,没有做声。 协调会开完后,统计室和分拣室的负责人离去,大部分站长都没走。 “大家还有事情吗?”秋彤看着大家说。 站长们互相看了看,然后瓦房店的站长说话了:“秋总,亦总,我们想给反应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家有话就说嘛。”秋彤笑着。 “是这样的,我们站发行员的电动车早就坏了好几辆,给公司后勤服务中心打了好几次报告请求给发放新的交通工具,可是,接近一个多月了,始终没有任何反馈。” “我们站也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发行员都是骑自行车送报纸,投递效率大大降低,很多订户投诉收到报纸晚就是因为这个。” “我们也是这个情况,打了好几次报告给后勤服务中心,始终就没反应。” “我们也是。” “还有我们站,打印机坏了,想换个新的,可是,就是不给我们换。” “还有发行员的劳保用品,棉衣雨衣雨靴手套,都没能及时发放……”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提意见。 按照公司的运转机制,各发行站没有财务独立支配权,公司有今年上半年刚设立的后勤服务中心,负责除公司本部办公用品之外的所有采购,主要是负责各发行站的物品采购,还有公司过节的福利采购,采购后统一发放。同时,还可以独立对社会开展服务业务。 而这后勤服务中心,是属于赵达剑分管的。 听着大家的意见,我不由皱起了眉头,看着秋彤。 秋彤听大家说了半天,眉头微微锁起,接着点了点头:“大家的反映我都知道了。这事我先给大家检讨道歉,我工作不细致。这样吧,这事我马上就督促。尽快解决。” 大家散去后,秋彤把我叫到她办公室,然后打电话叫来了后勤服务中心经理,将站长反映的问题告诉了他,要他做出解释。 后勤服务中心经理面红耳赤,吭哧了半天才说:“秋总,不是我们不办,我们接到站长的报告,都是不敢耽误,都是立马综合起来形成统一的采购报告,然后按照工作流程将报告送给赵总。可是,报告送上去后,都是迟迟没有没有反馈。 赵总的办公桌上都压了一沓我们送过去的报告了,我有时候被站长们催急了就催赵总赶快签批,可是,不是找不到赵总,就是找到了我一催赵总就训斥我,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说我目无上司乱指挥上司。 我心里其实也很着急,可是,我又不敢越级向你汇报,怕赵总给我戴越级的帽子。今天要不是你找我,我还不敢说出来实情。秋总你可不要告诉赵总我单独给你汇报的事情。” 听经理的口气,他对赵达剑似乎很畏惧。 听经理说完,我心里火了。 压住火,看着秋彤。 秋彤神情淡定,没有批评经理,和颜悦色地说:“好,你回去吧,这事我不会告诉赵总的,你安心工作就是。” 经理战战兢兢地走了。 “这事怎么办?”我看着秋彤,“赵达剑明摆着是故意磨洋工,明摆着利用他分管的职权故意捣鬼,发行员的交通工具发不下去,必定会影响投递效率,发行员的劳保用品不及时到位,必定会影响发行员的工作积极性,站上的办公用品不给发,必定会影响站上的工作。长期这样下去,公司如何高效运转?” 秋彤沉思着,神情很淡定。 “说啊,这事怎么办?”我有些急了,“赵达剑不给我搞好后勤保障,我分管的这一块必定要出大问题。到时候,出了事都来找我,我这不是替赵达剑当替罪羊吗?” “你不要激动,淡定!”秋彤抬头看着我,“你那么激动干嘛,让我想想。出了事你有责任,我更有责任。个人的责任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是公司的整体利益,集团的整体利益,这个责任是大责任,不是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我住了口,看着秋彤。 秋彤站起来走到窗口,默默地看着窗外。 一会儿,秋彤说话了:“既然如此,既然他非要这么做,那么,就需要对采取必要的措施。” 秋彤的声音不大,但是口气很坚决。 我看着秋彤的背影。 “措施?什么措施?”我没听懂秋彤的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服务中心目前的管理体制来说,无外乎就是人、事和钱。”秋彤转过身,看着我,“上次刚将赵总分管的车队调走了,这次接着再对后勤服务中心动手术,赵总必定会大受刺激,说不定要闹事。所以,我现在考虑的重点是既要理顺公司的工作,向有利益整体工作的方向理顺,还要做到不激化矛盾。” 我明白了,秋彤现在重点考虑的是赵达剑的性格和他的背景。她既要考虑公司的团结,还要考虑到赵达剑和孙栋恺的关系。 她要在工作和这两点之前找到一个平衡点。 我不知道秋彤要采取何种方式来操作此事。 沉吟片刻,秋彤摸起内部电话叫来元朵。 “元朵,你通知赵总,明天上午9点到我办公室来召开经理办公会,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关于后勤服务中心的事情。”秋彤对元朵说。 元朵答应着出去了。 “你让元朵这样通知他,不等于是告诉他你要干嘛吗?不等于是打草惊蛇吗?他心里有鬼,你一说后勤服务中心,他必定会想到你可能要对他怎么样!他必定会准备大闹一场。”我说。 秋彤笑了,笑得有些神秘,似乎知道我会这么问,带着安慰的口气对我说:“好了,亦总,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看着秋彤神秘兮兮的表情,稀里糊涂地站起来出了秋彤办公室,不知道秋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上午9点整,我和赵达剑去了秋彤办公室,准备召开经理办公会。 元朵作为办公室主任列席,负责做会议记录。 秋彤神态自若。 赵达剑脸色阴沉,得瑟着小腿,隐隐露出几分冷笑,似乎他有留的什么后手。 我心里有些晕晕乎乎。 秋彤看看大家,然后说:“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秋彤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孙栋恺出现在门口。 孙栋恺的突然出现让我一愣,他怎么突然来了。 这时,我看到赵达剑的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大家站起来迎接孙栋恺。 孙栋恺的身后,还跟着曹莉和苏安邦。 第七百七十章 观摩 “我刚才到经管办去看了看,然后顺便来秋总这里看看,怎么?你们正在开会?”孙栋恺笑着说。 “是啊,我们正准备要开经理办公会的!”秋彤笑着说。 “经理办公会?好啊,我还没列席过经营部门的经理办公会呢,我要是提出想观摩下你们的经理办公会,秋彤赵总亦总不会介意吧?”孙栋恺笑着说。 “欢迎孙董事长!”赵达剑先迫不及待地说话了。 “当然不介意,欢迎啊。”秋彤笑着说。 我也笑着点点头。 我突然意识到,孙栋恺今天不是偶然来的,他必定是为了赵达剑来的。 赵达剑接到元朵的电话通知,知道了会议的内容,必定是意识到秋彤要拿后勤服务中心的事情向他开刀,说不定又要剥离一个他分管的部门,把后勤服务中心调整归我来管理,那他几乎就快要被彻底架空了。他于是就事先给孙栋恺说了。 下属部门副总具体分工的事情,孙栋恺是不好直接干涉的,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赵达剑在发行公司的权力被秋彤剥夺干净,他还需要赵达剑在发行公司牵制秋彤。 于是,他就采取了这么一招,先到经管办转了一圈,然后带着曹莉和苏安邦“随意”走动,“偶然”就到了秋彤办公室,“偶然”就“巧遇”了我们的经理办公会,然后就顺理成章想“观摩”一下。 他要“观摩”,自然谁也无法反对,只能欢迎。 我不由有些紧张,孙栋恺在这里坐镇,秋彤会如何开这个会。 大家都坐下,然后孙栋恺冲秋彤点点头:“秋总,你们该怎么开就怎么开,我就是列席,不发言,不做任何干涉。” 秋彤点点头,然后对我们说:“那好,下面我们开会,会后再请孙董事长做指示。” 孙栋恺曹莉苏安邦静静地坐在那里,我和赵达剑都看着秋彤,元朵打开会议记录本。 秋彤开始说话了:“今天我们的经理办公会,主要是研究一下后勤服务中心的问题,主要围绕后勤服务中心如何实现规范化管理,使之走上正轨,以便为今后公司的工作打下良好的基础。主要规范以下几个方面:一、服务中心的事权;二、服务中心的财务;三、服务中心的人事安排。下面,请大家各抒己见。赵总,亦总,你们谁先发言?” 说完,秋彤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我决定先发言,我已经想好了该说些什么。马尔戈壁,就是孙栋恺在这里,我也要说。 当然,今天这个场合,我不会走激化矛盾的路子,我也要学会讲话的技巧。 我决定按照秋彤的思路,在服务中心的人、事、钱上做文章,说:“后勤服务中心是我们公司的后勤保障部门,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整个公司的有效运转,是离不开后勤服务中心的强力保障的,这是一个因素。 另一个因素,孙董事长担任集团一把手之后,根据集团工作的整体需要,大刀阔斧搞搞内部机构改革,这是十分必要的。根据集团的总体工作要求,我们的编制减少了都快没有干活的人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据集团的要求,提高后勤服务中心的工作效率。所以,我认为,后勤服务中心应该定位于公司整体机构的补充,在事权上,应该和公司统一,其人员也不能独立于公司之外。 关于财务,我认为,基于事权和人事安排是统一的,财务也应该统一于公司,出纳还是公司的出纳,会计还是公司的会计,签字也应该是一支笔,公司一把手不签字,不许开支……我的意见就是这些,想到什么讲什么。” 我说完后,看了一眼达剑兄,他正阴沉着脸记笔记。 以前开会,他是从来不做笔记的,这次孙栋恺来了,他开始装逼了。 “赵总说说吧。”秋彤说。 赵达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笑了下,然后说:“我的意见和亦总有点不同。我们成立这个服务中心之前,到兄弟市区报业集团都去考察过,普遍的运作方法不象亦总所说的那样…… 我个人认为,从管理上来讲,服务中心和公司机关混在一起,恐怕会出现混乱、扯皮、低效。所以,关于事权,我主张还是要吸取教训,不要犯别人已经犯过的错误,还是独立的好。” 秋彤点点头:“赵总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赵达剑接着说:“关于人事安排,我认为,以后中心将承担非常繁重的工作任务,业务也会十分专业化,需要招聘较为专业的人员来做,如果和公司机关的人员一起,不利于专业化,也很可能导致服务中心的工作不能按既定计划完成,或者完成得不好。” 孙栋恺在这里坐着,赵达剑讲话似乎显得很规矩正统,说的有板有眼的。 赵达剑继续发言:“关于财权,根据我到省内其他兄弟地市报业集团发行公司地方考察的结果,他们大部分是独立的,所以要独立,是因为这样做符合中心的定位,如果财务不独立,这个中心就不是一个完整意义的服务机构。 这里顺便说一下,我现在讲这个话,好象自己在争权,因为我是负责人。但我讲的是对事不对人,无论哪个来当这个负责人,都要有签字权,如果现在作调整,我不当这个负责人,我也还是这样讲。我的意见就这些,考虑不成熟,主要是秋总定!” 赵达剑突然表现出了很高的风格,对秋彤表现地也很尊重。 孙栋恺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秋彤开始发言:“讲完了?有没有其他意见了?没有了那就我来讲两句。我的看法,今天我们专题讨论服务中心的规范问题,我们的出发点,肯定是有利于工作,这个工作,不仅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也包括公司机关的工作,我们三位,都是公司的负责人,问题当然要考虑得全面一点,要顾全大局。 这一点上,我认为亦总的分析是很正确的,他讲清楚了我们为什么要成立这个服务中心,为什么?主要就是为了解决后勤保障的问题,保证公司整体工作的有效高速运转。” 赵达剑不屑地瞥了下嘴。 秋彤继续说:“赵总的意见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按照赵总的意见去运作服务中心,当然是符合中心的定位的,这样运作下去,服务中心红红火火,是指日可待的。 但是,我们不要忘记了一点,服务中心的成立,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强公司的工作实力,提高公司的运转效率,依照赵总的意见,中心什么都独立了,公司处处无法制约,人叫不动,钱也管不住,这就与也是和孙董事长在集团大会上提出的要求加强经营单位内部管理的指示相矛盾。 当然,在成立服务中心这项工作中,赵总花费了大量精力,做出了大量工作,取得了明显的成绩,赵总是服务中心名副其实的开国元勋,这是值得充分肯定的;赵总提出的这些意见,我认为,正如他所说,是对事不对人的,这一点更是不容怀疑的。 但是,从全局来考虑,完全按照赵总的意见,肯定不利于公司的整体工作,同时也会因此影响服务中心工作的进一步开展,因为毕竟服务中心是受公司管理的嘛。” 孙栋恺不由点了点头,似乎也不由自主赞同了秋彤的看法。 赵达剑看到孙栋恺点头,神情不由有些紧张,却又似乎没有听懂秋彤的话里所真正的意思,愣愣地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说:“我看可不可以这样,服务中心的规范分两步走,第一步,按照亦总的意见,公司把人、事、钱全部管起来。之后再按照赵总的意见,人、事、财逐步分离,但是有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条件成熟了。 就目前阶段而言,我认为还不成熟,因为公司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中心的编制和人员还有事务必须牢牢掌握在公司的手中。总之,为了顾全大局,我认为,分步走的方案可能会比较好。” 大家都沉默,赵达剑欲言又止。 秋彤说:“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我看了看孙栋恺,他眼里都是赞成的神色。 看来,他对秋彤的思路是认可的。毕竟,他是集团的一把手,虽然他偏袒着赵达剑,但是他还是要从整体的工作来考虑,毕竟,下面的工作做好了,也对他有利。 他今天本来是担心秋彤会调整赵达剑的分工,担心赵达剑会被秋彤剥成光杆司令难看,所以来这里督阵,没想到秋彤压根就没提调整分工的事情,而是拿理顺内部管理体制来着手。 而理顺各经营单位的内部管理体制,也正是孙栋恺在大会小会上多次强调过的,秋彤这么说,正好是在贯彻他的指示精神。 我于是开始发言:“我认为,秋总的分析站得高,看得远,措施稳妥,比较可行,按照这个方案,不但规范了服务中心目前的运作,解决了目前公司机关缺人办事的当务之急,同时维护了团结,又留下了退路,为中心的长远发展作好了远景规划。所以,我完全赞同!” 秋彤看着赵达剑:“赵总,你还有新的看法没有?”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大势已去 赵达剑这会儿一直瞄着孙栋恺的表情,此刻,他应该意识到大势已去了,秋彤没有提出任何调整分工的事,而是完全站在公司的整体角度来说事,而且说的这些都是和孙栋恺的指示精神相符合的,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总不能打着红旗反红旗吧? 赵达剑讪讪地说:“秋总的方案,在第一阶段显然是不符合服务中心的定位的,但是……中国的事情,往往急不得,也只能一步步来,我……我表示同意。” 我心里暗笑,看到赵达剑的脸都不由变色了,但还是装出一副顾全大局、豁达大度的样子,表态同意,猜想此时他心里肯定在念叨四个字:大势去矣! 秋彤然后做总结发言:“这天这个会开得很好,吸纳了两种方案的优点,既解决了当务之急,又兼顾了长远发展,得出了一个很好的统筹解决方案。这事就这么定了。会后,请元主任根据会议精神,制定一个规范管理服务中心的文件出来,要抓紧拟稿,明天早上交给我过目。两位还有没有其他事要议?” 我和赵达剑都摇摇头。 我不禁喜从腹中来,屁眼里冲出一波激动的微笑。 我突然明白了秋彤昨天让元朵如此通知赵达剑的意图,她知道赵达剑以为她要在经理办公会上调整他的分工,会紧急向孙栋恺求援,而孙栋恺不会眼睁睁看着赵达剑被秋彤将权力一步步剥光,必要的时候,他要出面干涉。毕竟,副总是不可以什么都不分管的嘛! 秋彤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赵达剑把孙栋恺调过来,让孙栋恺在这里坐镇,她好没有障碍地理顺服务中心的工作。赵达剑再嚣张,也不能守着孙栋恺在经理办公会上和秋彤闹,这点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你赵达剑给我捣鬼,我收归你的人、事、钱权,人、事、钱都收归公司管理了,即使你赵达剑继续分管这个服务中心,实质上也等于被架空了,什么都说了不算了,特别是公司拥有对服务中心事权的管理,秋彤以后就可以直接过问安排服务中心的工作,赵达剑就是想磨洋工都没机会没这个权力了。 还有,今天这会是当着孙栋恺的面开的,最后的决议也是大家都看到的,你赵达剑要是今后再捣蛋,那么,秋彤将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将服务中心调出来,不归赵达剑分管,赵达剑将哑口无言。 秋彤这一招,实在是妙! 然后,秋彤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我们的经理会开完了,请你做指示!” 孙栋恺笑了:“我看今天这个会开的很好,问题解决的很圆满,解决问题的思路符合集团的要求,符合我一贯的讲话精神。曹主任,苏主任,我看你们要多学学秋总开经理办公会的思路和方法,搞好你们内部的机构班子建设。经营委下属的其他经营部门,也都可以借鉴这次经理办公会的思路。苏主任,我建议将此次经理办公会的模式,以经营简报的方式在集团各经营单位推广一下。” 曹莉和苏安邦忙点头答应着。 曹莉看了几眼秋彤,眼里又发出妒忌的目光。 然后,孙栋恺又看着大家说:“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该民主的时候要民主,该集中的时候要集中,有时候要强调民主,有时候要强调集中,什么时候强调民主,什么时候强调集中,要看情况。” 孙栋恺这话可谓是对今天经理办公会的圆满总结。 我对这话很赞同,同时再一次感到,孙栋恺肚子里还是有货的。 会后当天,服务中心立刻开始紧锣密鼓为各站采购发放各种必需的物品。 我对秋彤说:“你越来越聪明了。” 秋彤说:“吃一堑,长一智,有些时候,人的智慧,是被逼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秋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更多的却是无奈。 看着秋彤倔强而又无奈的表情,我的心里一阵慨然。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无奈之时,许多潜在智慧就会被激发出来。 如此延伸开来,这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没有过不去的坎,每个人都有可能创造属于自己独有的奇迹! 两天之后是周末,上午,我和老栗坐在天福茗茶的房间里,边喝茶边看着窗外依旧萧瑟的海州的冬天。 老栗喝了一口茶,感慨地说了一句:“冬天,真漫长啊。” 我看了一眼老栗,他出神地看着窗外,似乎我不在他身边一样。 我没有说话,又看着窗外。 忽然记起不知在哪里曾看到过的一句话:冬季的沉默其实正是在蕴育着春的希望,心中便也顿时有了一丝的希望,一抹看不到的曙光。 我不知道我这一丝希望这一抹曙光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知道是秋彤给我带来的还是海竹给我带来的,抑或,和我最近的身份变化有关。 我告诉了老栗那天经理办公会的事情,老栗听完,啧啧赞叹了一句:“小秋是个聪明的娃子。知道如何自保,知道如何巧妙去运用那些规则。很不错,你要好好跟她学。” 我又告诉了老栗管云飞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化,老栗听了,半天没说话,接着哼了一声:“这家伙是个老油条,深不可测。” 我点点头:“我看也是老油条。” 老栗突然笑了:“别光看这些老油条现在挺风光挺滋润,其实,他们被油炸的痛苦和磨难过程,恐怕你是不知道的。老油条都是经历过几番油炸的煎熬的。不经历风雨,是见不到彩虹的。” “哦。” “就拿你来说吧,我看你连做小油条的资格都不够。你或许吃过一些苦,但是,就你现在吃的这点苦,离真正的百炼成钢还早着呢。”老栗说。 我没做声,看着老栗。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吃的苦头少了,是不长记性的。”老栗说:“其实,我倒是希望你能多吃点苦头,多摔打几次,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快速成长。我对你是这么想,对夏纪和夏雨也是如此培养的,他们的成长过程中,我很少去照顾他们,我的习惯是让他们自己去闯,自己去摔跟头,走弯路不可怕,只有走了弯路,才会找到正路,才能找到捷径。 夏纪接手集团之后,我是基本不管的,除非是十分重大的问题,我或许会出手一下,小小不然的事情,我就是明明知道他要走弯路,也不管,告诉他了,他不会长记性。自己亲身经历了教训,才会知道该如何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失误。” “所以,夏雨如此折腾我,你也不管!”我愤愤不平地说。 “哈哈,是的!”老栗看着我笑起来,接着说,“其实,不管不代表彻底放手,关键的时候,我也许会出手的。但是,我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我能管了,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的,毕竟,我老了。 你,夏纪,夏雨,你们今后的道路,关键还是要你们自己走。重大关头,能帮助你们的,我也许会帮,也许能帮了,但是,有很多事情我也许是没办法的。所以,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走好走坏都是自己的命!” 老栗这话我有些似懂非懂,一时意会不透。 我说:“除了你是个有钱的老头子,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有多大本事!” 老栗呵呵笑起来:“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你个小东西说我没本事我却不服气,我整天教育你那些东西,不都是我的本事吗?忘恩负义的东西,哼……” 我笑起来:“那你就有本事吧!行了吧?” 老栗哼哼唧唧看着我:“别不服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本事比你现在大!” “这我信!”我说。 “海竹的旅游公司,接的业务政府部门的不多吧?”一会儿老栗说。 我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基本没有!” 老栗说:“政府部门是块利润丰厚的大蛋糕,这块蛋糕你不吃,就等于资源浪费。” 我认为老栗说的在理,点点头,看着老栗:“你在丛恿我协助海竹的公司去做政府部门的业务?” “你可以这么认为。”老栗说,“做这样的业务,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可以有助于你熟悉圈子里的规则。一个世人皆醉为我独醒的人,注定会在圈子里碰地头破血流。” 听了老栗的一番话,我不由深思起来。 第二天,我去海竹的公司。 海竹正在办公室忙着,见我来了,勉强笑了下:“你来了。” “我来看看最近公司的经营状况。”我说着,边打量着海竹的气色。 海竹的气色似乎越来越好了,这让我心里感到欣慰。 我和海竹元旦那天已经达成了协议,我可以来公司转悠转悠过问业务的事情。所以,对我的到来,海竹不能表示拒绝和不快。 想到海竹正在通过远程诊疗来治病,我的心里不由感到愈发欣慰。 “最近提拔了2个副总,一个分管业务和导游,一个分管计调和行政。”海竹说。 “最近有没有新增大客户?”我说。 “大的客户倒没有,主要还是一些回头客,主要还是散客和老的团队客户,团队客户以民营企业为主。”海竹说。 我点点头:“阿竹,我有个新想法,我想政府单位和国企,都可以作为我们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些单位,出去考察旅游的业务是很多的。” 海竹苦笑了下:“政府部门和国企,都是公家的单位,这些单位虽然价格都可以,利润也比较丰厚,但是门槛太高,门难进,话难讲,需要请客送礼的,送少了还不行。不比民营企业,只要你服务好价格合适就行。” 我说:“虽然是难度,但是我还是想开发一下这块市场。毕竟,这是利润丰厚的一块大蛋糕。”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两眼一抹黑 海竹不以为然地笑笑,拿过桌子上的一个单子递给我:“你看,这里就有一个消息,分管业务的副总今天刚打听到的,市电业系统最近要组织大批中层到欧洲考察。这样的消息我经常听到,有的还美其名曰对外招商,其实我知道这招商都是假的,走形式做样子给大家看的,都是内定。 只要你的服务能说的过去,其他的就看谁关系硬,送礼到位了。电业系统这个连招商都没讲,更会是内部定下来。我们是外地人,哪里有当地人开的那些旅行社关系硬,我们就是想送礼,也不知道给谁送。两眼一抹黑,连门都摸不到。所以,我从来都没参加过这些业务竞争。”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看着海竹,半天没说话。 “怎么?你想去试试?我看还是别折腾了,白搭,我们是竞争不过那些当地人的。”海竹劝我。 我没有说话,还是沉思着。 这时,新提拔的那位分管业务的副总进来了,和我打过招呼,然后给海竹汇报工作。 我继续琢磨着。 副总汇报完工作,看到我手里正拿着那张单子发愣,笑着说:“亦哥,怎么,你想做这个电业系统的业务?” 我抬头看着副总,笑了:“你难道不想吗?” “当然想了,这可是个大单子呢。听说这个业务,由电业局的工会主席说了算。可是,难度也是很大的。我们有天时有地利,但是没有人和。而我们的那些竞争对手,都是地头蛇,很多都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副总说。 “我们不怕那些地头蛇,没有人和可以创造人和。”我看着那副总呲牙一笑。 副总没听懂我的话,看着我:“亦哥,你的意思是……” 我此时已经琢磨好了思路,站起来,口气果断地说:“这个业务,我们要做,我们必须要拿下这个单子,必须要开辟新的经济增长点。” “怎么做?”副总被我的话刺激了,兴奋起来,接着又有些沮丧,“这样的部门都是要打点票子的,而且是要给关键的负责这一块的工会主席打点票子,我们就这样直接去,工会主席是绝对不会单独接见我们的,恐怕连他办公室的门都不会让进,顶多只能见到普通工作人员,然后放下我们的公司简介就被打发走了,而那些工作人员说了根本就不算。” 海竹抬头看着我。 我狡黠地笑了,看着副总:“兄弟,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们就有机会拿下这个单子。” “亦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副总又兴奋起来,却又满脸好奇地看着我。 海竹脸上也带着不解的神色。 我嘿嘿一笑,然后看着副总说:“伙计,我给你交代个活,你今天就安排手下业务员,在同行间大肆散布一个言论,就说我们春天旅游公司已经得到电业局的认可,这个单子铁定是我们的了。” “啊——”海竹和副总都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带着惊疑困惑的目光看着我。 “亦哥——这——这样……这样不大妥当吧。”副总睁大眼睛看着我。 “妥当,没什么不妥当的,你就照我说的去办。”我说。 “可是,为什么?”海竹看着我。 副总也看着我。 我说:“这种单子成功的第一步是要认门,我们是外地人,不比当地那些地头蛇,我们没有关系,缺乏当地的社会关系资源,电业局这个业务,我们第一步遇到的门槛就是无法直接接触到那个负责的工会主席,那么怎么办?凉拌!散布出这个言论之后,很快,我们就能有机会直接接触那个负责人。” “你这么肯定?”副总说。 “有绝对的把握吗?”海竹说。 “当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凡事要等到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时候,还能轮到你?早就晚了三春了。”我说,“为什么要等到有绝对的把握再动手?一个事情,有50%的把握就可以下手,甚至,40%都可以。” 海竹不说话了。 副总点点头,看看我,又看看海竹:“海董,那我这就去按照亦哥说的办?” 海竹点点头:“去吧,一切听他的。” 副总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你为什么突然对政府单位的业务感兴趣了?”海竹看着我,“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多赚钱?就是为了开辟新的经济增长点?” 我说:“不全是,我还想借机多摸索熟悉下这圈子的道道。” “这是老栗给你的点子吧?”海竹看着我。 我看着海竹:“你知道老栗和我的关系?” 海竹点点头:“在迪拜期间老栗和我聊过几次,他说和你是忘年交的朋友,说经常和你谈天说地,什么都聊。言谈中,我感觉他是个做事经验很丰富的人,经历阅历都极其丰富,你和他多交往,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听海竹话里的意思,她挺支持我和老栗交往。 “不错,昨天和老栗一起喝茶,他给了我这个建议,让我们尝试开辟新的发财途径。”我说。 “其实他的真正用意,恐怕是想借这个来锻炼你,增加你的阅历吧。”海竹说,“其实,做这些单位的业务,虽然价格高,但是利润却并不高,多赚的钱扣除送出去的钱,其实剩下的和做哪些个人企业团队的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这年头,和政府单位打交道,不送钱什么都做不成。” 海竹的话让我颇有同感,点点头:”嗯。” “当然,能增加一些新客户,毕竟不是坏事。”海竹又说,“这些单位的好处是不压价,只要你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开发票,只要给他个人充分的好处,价格高低无所谓,只要别太离谱就行。” 我说:“这些你也懂了。什么时候你开始了解这些事情的?” 海竹说:“在迪拜这些日子,老栗给我灌输过不少这一类的东西。而且,他还对我们的旅游行业很感兴趣,也向我咨询了很多旅游方面的内容。看得出,他是一个博学而好学的人。” 我点点头。 海竹然后垂下眼皮。 我沉默了片刻,说:“阿竹,这些日子,你气色好多了。” “是吗?”海竹看着我。 “是的,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还好!”海竹又垂下眼皮。 “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很明显,我有些没话找话说了。 此时,我不能挑破自己知道海竹在远程诊疗的事情。 “你也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海竹说。 我看了会海竹,终于一时找不到话头,于是就转身离开。 出了海竹的公司门口,我站在马路边舒展了一下身体,边随意往四周扫视了一遍。 突然,我的目光停住了,我看到在马路斜对过大约100米的地方,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车旁站着一个穿黑风衣戴口罩的男子,似乎这男子是我在丫丫幼儿园门口见过的。 此刻,那男子正站在这边,似乎有意无意地看着海竹的公司这边。 奶奶个笔,这人是干嘛的? 我大步穿过马路,向他走去。 见我走过去,那黑风衣男子接着就钻进车子,车子直接就开走了。 那车子没有车牌。 看那车子开走,我站在马路边,回头又看看海竹的公司,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我不由想起了刁世杰,想起了伍德。 第二天,接到海竹的电话,说之前由副总安排人散布出去的言论,在同行间起了很大的风波,同行纷纷到电业局去质问,电业局的工会主席火了,亲自打电话来责问此事,让我们去人把话讲清楚。 我一听,心里乐了,事情的发展正中我下怀。 我让海竹通知那个副总来见我。 副总和我见面之后,我将一个银行卡塞给他,向他面授一番机宜…… 然后,副总就去了。 副总走了之后,我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我不能确保我的计策能否成功,心里有些没底。 下午,我在海竹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副总回来了,面带喜色。 “见到那工会主席了?”我说。 “见到了!”副总点头。 “收了吗?” “收了!” 我大喜,一拍沙发扶手:“那就成了,这单子这回是真的归我们了。怕的就是他不收,只要收了,就没问题。” 海竹看着我们:“到底怎么搞的?” 我看着副总:“你来讲——” 副总于是开始说:“我按照亦哥的吩咐,直接去了电业局,让工作人员通报说我是来解释那事的,工会主席果然就接见了我,满脸怒气。我就开始解释,说我们老总不在家,我是分管业务的副总,我不懂事,乱说了不负责的言论。我诚恳地低声下气承认错误,说一定要同其他几家旅行社公平竞争,边说边将我们公司的简介递过去,同时一再承认错误,使劲说好话。 见主席拉长的脸渐渐和气,就朝主席递了一支烟,主席刚要接下,我手中的烟却‘不小心’掉到地上去了,我忙连叫:‘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我弯腰拾烟,突然‘发现’地下有张银行卡,我于是顺便拾起,提醒道:‘主席啊,你的家当掉了!’说完我翻过卡看了看背面,又惊道:‘主席大人,你把银行卡的密码写在这里,很不安全哪!’主席愣了几秒钟,随即接过卡来,说道:‘谢谢提醒!’我又说:‘你要赶紧去查一下钱少了没有,改过密码!’说完我就离开了主席办公室。” 第七百七十三章 点穴 说完,副总呲牙咧嘴大笑。 我也哈哈笑起来。 海竹看着我,有些忍俊不住:“你们鬼点子可真多。” 我想了想,总结了下,说:“其实,这不叫鬼点子,用练武的术语,这叫点穴!” “点穴?”海竹和副总看着我。 “是的,”我说,“这所谓的点穴,其实很简单,人皆有弱点,有需求,找准人的弱点,满足其需求,有的人既要钱,又要面子,那就给足钱给足面子,如此一来,生意还怕做不成吗?” “亦哥高见,着实妙不可言!”副总佩服地五体投地,连竖大拇指。 我咧嘴笑起来。 副总出去后,海竹看了我半天,说:“你在那卡里存了多少?” 我说:“4万!” 海竹想了想,说:“这个单子接过来的话,大约能赚8万,这样,我们还能赚4万。这样算起来,虽然他们的利润大一些,但我们实际赚的其实和做其他的民营企业的差不多。” 我说:“虽然差不多,但是我们毕竟还是赚了,而且,还学会了和这些单位打交道的技巧,可谓一举两得。” 海竹抿了抿嘴唇,伸手就要摸内线电话:“我这就叫财务支4万给你。” 我忙拦住海竹,说:“别——不用!” “那是你个人的钱,我不能让你白花钱!”海竹说。 “阿竹,我……我们……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我结结巴巴地说。 “有必要。”海竹说照,还是坚持要给我钱。 争执了一会儿,我说:“这样吧,这钱等于是我放在公司里的,现在反正我也不用钱,先寄存在这里,等我什么时候需要再来拿,行不?阿竹,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面子。” 我几乎带着恳求的神情看着海竹。 海竹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会告诉财务欠你4万块的。” 我默然了一会儿,心里感到很失落。 同时,我又为自己第一次实践的成功感到欣慰。看来,和圈子里的单位打交道,并不难,关键是要找准人,摸准他们的脾气。 第二天,我接到消息,单子成了。 初战告捷,我信心倍增,同时也长了见识。 看来,体制内的人和我以前经常打交道的做生意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要花钱,同样也会爱钱。 同时,我又想到,老栗丛恿我搞这些玩意儿,是不是想让我认识到一点:强者未必无敌,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虽然如是想,但我心里不知怎么还是有些隐隐不安,似乎觉得自己是在做不光彩的事情。操,这是行贿啊!这是在拖好人下水啊! 但随即,我又安慰自己:即使我不给他送钱,其他旅行社也会送的,谁送不是送,谁的钱不是钱啊!我不拖他下水一样有别人拖他下水。 这样想着,我似乎又心安理得起来。 干这种事似乎挺刺激,似乎容易上瘾,虽然不是很有成就感,虽然有些罪恶感。 我将此事的经过告诉了老栗,老栗哈哈大笑,没有给我总结归纳,却鼓励表扬了我半天。 有老栗的助纣为虐,我跃跃欲试,又在伺机寻找下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中午,我和秋彤到海州宾馆开一个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起吃饭的人谈起到一个消息:市水利局要组织全市水利系统的部分人员到德国去考察,是打着粮援项目的名义。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转悠起了眼珠,去德国考察,粮援项目,听起来很冠冕堂皇,出趟国,到欧洲,不容易,有那么简单只去德国吗?有那么简单只是为了粮援项目吗? 看我坐在那里发愣,秋彤说:“不好好吃饭,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看着秋彤笑了笑:“没想什么。” 然后,我低头吃饭。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我还在琢磨这事,一会儿摸起电话打给海竹:“阿竹,你们有没有接到水利局的旅游考察招标书?” “你怎么知道的?”海竹在电话里一愣,“刚接到啊,他们要组织一批人到欧洲十国去考察,人数还不少,几个大团。听说他们给不少家旅行社都发了招标书。” 果然不出我意料,什么德国,什么粮援项目,什么考察,都是操他妈的蛋,快过春节了,出去放松旅游才是真。 “怎么?你又想打这个单子的主意?”海竹说。 “为什么不打?欧洲十国的旅游项目,几个大团,利润要多丰厚啊?有钱为什么不赚!”我说。 “但是恐怕这单子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海竹说,“听说他们专门成立了招标工作小组,负责人亲自任一把手。” 招标,那只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这年头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招标是阳光操作。负责人亲任一把手,好啊,一把手工程! “我知道了,此事我来操作,你不要出头。”我说完挂了电话。 当天下午,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这位负责人,得知他格外清廉,六亲不认,水泼不进,颇有清誉。 对反馈回来的信息,我有些不相信,这年头哪里还会有这样的,那负责人是人不是神,必有七情六欲,他到底爱什么吊吊儿呢? 又打听到这位负责人正在搬家,新家就在我住的小区附近。 打听清楚具体位置,我直接开车过去了,很快看到了他的新家。 我将车开到旁边,坐在车里往外看。 这负责人的新居似乎很一般,我和住的那个小区差不多,高层住宅,并不豪华,看车里搬出的家具,也很普通,看起来他家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奢侈的东西。 搬家公司的人在往楼里抬东西,我看到了那位负责人,站在一边指挥。 这时,我看到车上搬下来一批大大小小的纸箱。 “小心啊,一定要小心点,千万别碰了摔了。”负责人站在一边反复叮嘱。 我的脑子一个激灵,我靠,里面是什么东西要这么小心?难道…… 难道是古董!只有古董才会需要这么小心! 我心里猛地一亮。 我当场摸出手机,找我委托的那个人继续打听:“这负责人是不是很喜欢古董啊。” “哟——这你都知道啊,他可是个十足的古董迷,还号称古董专家呢。” 我心里有底了,挂了电话。 然后,我开车离去,边开车边又给海竹打了电话:“阿竹,安排人准备好竞标资料,然后你让分管业务的副总带着竞标资料来找我。” 海竹答应着。 2小时后,副总带着竞标资料来了我的办公室。 我仔细看了看竞标资料,然后对副总说:“是不是他们明天开始评估各家旅行社了?” “是的!这资料今天下午下班前就要递上去!”副总说。 “好,干他娘的,你这就去递交资料,然后……”我趴在副总耳边嘀咕了半天,副总点头答应着。 然后,副总去了。 我点燃一支烟,无声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他们开始对竞标单位进行评估,副总代表春天旅游去的。 按照我吩咐他的,我和他随时保持着短信联系。 “亦哥,开始评估了,各家做口头汇报,那负责人亲自主持。”副总开始给我发短信。 “继续保持联系。”我回复。 “他听得很认真,不停地在询问细节。” “他表情很严肃,不苟言笑。” “他开始询问我们公司了。” “亦哥,汇报结束了,他们要到各家旅行社去现场考察,他亲自去。” 果然是个负责任的头,工作这么认真,我不由有些动摇,对自己以前的看法有些不确定了,这负责人难道真的是我打听地那么清廉吗?如果是这样,我们春天旅游即使竞争不上去,我似乎也不应该感到遗憾,甚至,我应该感到欣慰。 “亦哥,开始实地考察了,先去阳光旅行社。之后是去我们春天旅游。我已经给海董说了,让她做好迎接的准备。”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一会儿,短信又来了:“亦哥,我和他在去我们公司的路上,我按照你的吩咐,带着他走的古董市场那条路。” 看着短信,我点了点头。 “快到古董市场了,我按照你的吩咐给他建议了,建议去古董市场转一转,他答应了。” 我不由又笑了,我擦,他答应去古董市场转一转,有意思。 “我们进古董市场了,转了多家古董店,他品头评足,兴致盎然,但都没购买的兴趣。在一家大的古董店里,他在一个花瓶前伫立良久,仔细端详,恋恋不舍。” “嗯,继续。” “他一言不发,走了!” “那花瓶标价多少钱?” “3万8!” “知道了,你随着他专心考察吧。” 中午时分,我去了海竹的旅游公司,考察的刚走,海竹和副总正在办公室里说话。 “考察的结果怎么样?”我说。 “那负责人进来转了转,看了一些基本的资料,然后喝了几口水,就走了!”海竹说,“这人看起来表情好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对我们公司的规模不大放在眼里,看来我们戏是不大了。” “我要试试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事公办。”我对海竹说,“你让财务提3万8给副总。” “干嘛?” “买花瓶!”我说。 “什么花瓶要3万8啊?”海竹吓了一跳。 “古董啊!”我说。 “买了干嘛呢?”海竹说。 “自然是有用途!”我说。 海竹于是让财务给副总准备好了现金。 第七百七十四章 刺激的快感 然后,我告诉副总:“你现在就去那古董店,把让那他恋恋不舍的花瓶买下来,然后,立刻送到他的家里,告诉他家属,说你是春天旅游公司的,记住,一定要说清楚是春天旅游的,然后,你就说这是他买的花瓶,你帮他送回来。就说这几句,然后什么也不要多说,接着就走人!” 说完,我找了笔,把那负责人的家庭地址写给了副总。 副总答应着去了。 海竹这时明白了我的意思,看着我:“你知道这负责人喜欢古董?” “是的!他不是一般的喜欢!”我说。 “听说这人很清廉的,你这么做,他未必会接受。”海竹说。 “如果我的计划失败了,那我倒很欣慰。”我说,“但是,我觉得成功的几率很高,你就等着瞧吧。” 海竹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此时心里又有一种刺激和被刺激的快感。 “我总觉得,做这样的事情,不适合我们,我们做不来。”沉默半天,海竹说。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要适应社会,融入现实!”我说,“有些规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去适应。” “可是,我们即使不做这些单位的,我们也还有很多的客源,那些散客,那些私营企业,都是可以做的。”海竹说。 “广辟财源啊,要想发展地更快,要想赚钱更多,就得扩大客户范围,什么客户都做。”我说。 “这样的钱,我还是不想赚,不踏实。我还是觉得做三水集团这样的单位生意好,虽然价格不高,利润不大,但是不用求人不用送礼不用看人眼色,大家都是彼此双赢的合作者,互惠互利,这样的生意做着心里舒坦。”海竹说。 “三水集团这样的单位有几个?”我苦笑。 “和这些单位打交道,做他们的生意,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是不乐意。”海竹说。 “知道你不乐意,所以我没让你出头露面啊!”我说。 海竹一怔,接着不做声了。 这时副总回复短信:“一切办妥!” 我松了口气,静等结果。 下班回去,在宿舍门口正在掏钥匙开门,对门打开,芸儿站在门口。 我回头看着芸儿,她搬过来了! 芸儿成了我邻居了! “下班了?”芸儿说。 我点点头。 “没吃饭吧?我做好饭了。你是过来吃呢还是我给你送过去?”芸儿只给了我两个选择。 我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你只有二选一!不要告诉我你要自己做饭吃,不要告诉我你吃过了!人可以装,但是太装就没意思了!”芸儿冷冷地说。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进了芸儿的房子。 房子布置地很干净整洁。 我坐在餐桌前,芸儿端上来饭菜,自己坐在对面,看着我吃。 “你怎么不吃?”我说。 “我晚上不吃主食。”芸儿说。 我明白了,芸儿这是专门做给我吃的。 芸儿做的是辣子鸡和炒年糕,她知道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看着我闷头大口吃饭,芸儿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吃完了,一抬头,看到芸儿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 看到我抬头,芸儿迅速站起来,转过身去,抬手擦了下眼角,接着说:“吃饱了?” 我站起来:“谢谢你。” “用得着和我这么客气吗?”芸儿的声音又有些冷漠。 我擦擦嘴角,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好。 “不要以为你今后天天可以有免费的晚饭吃,我也不会天天住在这里,大多数时间,我还是会继续住在原来的宿舍里。”芸儿说。 “为什么?”我说。 “那里离我上班近!”芸儿说。 “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你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住在这里吧?”我说。 芸儿转身看着我:“随你怎么想。好了,你吃饱了,我也要出门了。今晚我回原来的地方去住。” 我和芸儿走到门口,芸儿站住,对我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报酬又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 我一愣,芸儿这话分明是在给我传递什么信息。 “刁世杰手下的人待遇都恢复了?”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的,包括阿来,今天的事情。”芸儿特意提到了阿来,然后说,“不但恢复了,而且,还把之前扣发的都补回来了。而且,听说,春节前每个人还能发一笔数额可观的过节费。” “刁世杰发财了?”我说。 “没赚到钱,但是从银行搞到了一大笔钱,数额十分巨大的一笔钱。”芸儿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有雷征的关系,刁世杰从银行搞钱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银行的钱多搞几家,拆了东家还西家,或者还了接着贷出来,基本等于不还。 “雷征知道了刁世杰降薪的事情,把刁世杰一顿痛骂,骂他愚蠢,然后,他打了个电话,刁世杰就把钱搞来了。”芸儿说。 我基本明白了,雷征显然知道在这样的时候降薪的害处,他为了不让刁世杰雪上加霜内部人出现离心倾向,于是就出面给刁世杰搞了一笔钱来。 “有权真好,有钱真好。”芸儿不由自主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看着芸儿。 “只要有权,就会有钱,但是有钱,未必有权!有钱没权的人,早晚得被有权的人摆弄死。”芸儿又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你不懂?”芸儿说,“三水集团和刁世杰斗,就等于和雷征斗,你说后果会是什么?” 我的心里一颤,隐隐不安,看着芸儿。 “你这次考了第一,头名状元,总算是体制内的人了。只是,你这单位不行,事业单位,没权力,没前途,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混出来。”芸儿不由叹息一声。 “我能不能混出来,不用你闲扯萝卜淡操心!”我不耐烦地说,心里不由有些被打击被伤自尊的感觉,有些冒火。 “你——”芸儿瞪了我一眼,接着点点头,“好,好,不用我操心。其实我也操不了那个心。只是,小克,你能不能和我说话和气点,不要整天吹胡子瞪眼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今晚我还做饭给你吃了,你别吃完了就翻脸好不好?” 我不做声了。 芸儿哼了一声,接着打开门。 回到宿舍,我琢磨了半天芸儿刚才说的那事,看来刁世杰那边的降薪危机过去了,那么,只认钱的阿来对刁世杰的态度是否也转变了呢?他是否还有投奔李舜的意向呢? 还有,即使阿来想投奔李舜,李舜会要他吗? 正琢磨着,我的电话响了,李舜来的。 接听之后,电话里传来隐约的整齐的口号声,似乎旁边有人在跑操。 “哈哈,听到了吗?”李舜开始说话了,声音有些醉醺醺的。 “这是在干吗?”我说。 “跑操啊,我们的队伍正在金银岛上搞冬训呢。今天刚开始的,我特意打电话让你听听动静。”李舜大大咧咧地说。 “冬训。”我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我要打造一支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的队伍,不冬训怎么可以?老秦是在缅国打过仗带过兵的,由他来组织训练,再好不过。”李舜说,“我琢磨着,等训练地差不多的时候,把队伍拉到陆地上来实战一把,现在城管不是很牛逼吗,改天我让队伍去找城管试试活。” 我愈发哭笑不得,听着李舜在电话里醉醺醺地唠叨不停,索性将电话放到一边。 半天,电话里没动静了。 我将电话收起来。 李舜把在明州的人都拉到海州来了,而且正在紧锣密鼓进行整训,显然,他是要在海州大干,要折腾事!和谁干?自然是刁世杰! 隐隐感觉到,一场战火即将燃起。 只是,不知道导火索在哪里! 第二天上午10点,我在办公室正忙着,接到海竹的电话:“水利的那个单子,我们拿下来了。” 我笑起来:“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你很开心是吗?你的点穴神功又成功了。”海竹说。 我停住了笑。 海竹沉默半天,叹了口气,似乎做成了这个单子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喜悦,反而让她感到不安。 海竹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接着也有些心神不定,却又似乎心安理得。 我约了老栗喝茶,把这件事的经过又告诉了他。 老栗听我说完,看着我:“有没有成就感?” “有!但是似乎不强烈。”我说,“有些罪恶感。” “因为感觉自己是在腐蚀公务人员,所以感到罪恶?”老栗说。 “或许,我这是在犯罪,在拉好人下水。” “你不拉,但是同样会有其他人拉!” “可是,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 “没有买方,就没有卖方。这只能说明他们自身立场不坚定,人性的贪婪在他们身上凭借权力作为平台得以肆虐。”老栗说。 我沉默地看着老栗。 “当然,你有罪恶感,这说明你还没有丧失最基本的做事做人的底线,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老栗笑眯眯地说。 “你撺掇我做这种生意,就是想考察我这个?”我说。 “是的,摸摸你的底线,一来让你加深对这圈子的理解和了解,二来看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程度适合混这圈子。”老栗说。 “你觉得我有多大程度?”我说。 老栗没有回到我的问题,却问我:“伙计,梅开二度了,下一个目标找好了吗?”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一路货 我说:“没有!暂时还没有发现。” 老栗点点头,看着我:“这个水利部门的负责人,你觉得现在对他了解了吗?” 我说:“之前不了解,现在看透了,装得再清廉,其实都是一路货。” 老栗摸着下巴,没有回答,笑而不语。 “你给我玩什么深沉?”我说。 老栗呵呵笑起来:“伙计,对一个人下结论,不要太轻易。或许,你为时过早。” “早?早什么早?花瓶都收了,单子我也拿下来了,交易已经在心照不宣之中完成了,还什么过早?”我不服气地说。 “我说说你你就不服!” “当然不服,事实胜于雄辩!”我说。 老栗又笑了,笑得很含蓄。 “这人你熟悉?你了解?”我试探地问老栗。 “无可奉告!”老栗干脆地说。 “无可奉告就说明你不熟悉不了解,还不如我了解呢!”我说。 老栗又笑而不语。 “不许再玩深沉,说话!”我说。 “我就不说!”老栗说。 “说不说?” “不说!” “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倔?” “遇上你这个混小子,不倔不行啊!”老栗无可奈何地说。 我嘿嘿笑起来,接着说:“哎——老栗,你猜我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老栗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的手机来短信了。 “先看手机,看完短信我再和你说话!”老栗说。 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海竹发来的:哥,水利部门那负责人的家属刚从公司离开,她将花瓶送了回来。 看完短信,我一下子愣住了。 “出什么事了?发愣干嘛?”老栗说。 我没说话,将手机递给老栗,老栗看完短信,将手机还给我,嘟哝了一句:“这手机够个性的!” 废话,这手机是最原始的诺基牙,黑白屏的,这年代,使用这种手机的还真不多了,但是却对它情有独钟,这是我在最窘迫的时候陪伴我的,有感情了。 我没理会老栗,将手机收起,依旧发愣。 没想到还真有不吃腥的猫,没想到这人竟然把花瓶退回来了,而且那单子还是归海竹的公司做了,这让我脑子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我又被刺激了。 难道,我之前的思维是错误的?难道,我对现今圈子里人的看法是有偏差的?难道,在一片黑暗之中,仍然有一抹曙光? 我怔怔地想着。 “下一个目标,你会对准谁呢?”老栗有些自言自语地说,“我猜猜……” “别猜了,我玩够了,不想玩了。”我冒出一句,有些兴趣索然。 “为什么?不是玩的兴致很高吗?不是玩的正在兴头吗?不是玩的如鱼得水吗?怎么要突然放弃呢?”老栗做意外状说。 “不想玩了就是不想玩了,没意思了!”我说。 “有些意外?”老栗说。 “是!” “受打击了?” “或许。” “没想到吧。” “是。” 老栗呵呵笑起来:“小亦,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一句话,在这个圈子,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人是吃不开的。” “记得。”我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老栗。 “其实,这句话是相对而言的。在黑压压的圈子里,还是有清白之士,有洁身自好之人的,他们不但能存在,而且能很好的生存下来。当然,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只有十分睿智的人,才能得到很好的生存和发展。这样的人,都是十分优秀而聪明的人。” 我看着老栗:“这恐怕也是你的目的,你想通过这个来让我长见识吧?” “不错——我就是想让你通过自己的实践来认清现实,认清现实的社会。学会用辩证的思维来看待当下。”老栗点点头。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遇到这两种情况?”我说。 “我不会掐也不会算,但是,我相信你早晚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出现,这是必然的。”老栗说,“至于你现在想收手,我不做任何评价,这是你的事情,自己决定。” “收手,不刻意做这种鸟玩意生意了,顺其自然吧。”我说,“这种钱,赚的太累,还是赚你们家集团的钱来的心安理得。” 老栗笑起来:“其实,我感觉,你小子做生意还真有一套,鬼点子多得很,一点拨就通,甚至,有时候,你根本就不需要点拨。” “做别的我或许不行,搞生意,我还是有点办法的。”老栗的夸奖让我不禁有些得意,脱口而出,“想当年,我的公司……” 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 老栗做意外状看着我:“哦也,想当年你还有公司?” 我一咧嘴,嘿嘿笑起来。 “小子,看来你貌似也是曾经很牛叉的吧。”老栗笑眯眯地说。 一看老栗那眼神,我就知道无法隐瞒他了,老老实实点点头:“确实,兄弟我曾经牛逼过,在明州有过自己的外贸公司,只不过,后来金融危机一来,我稀里糊涂地就完蛋了,破产了。” “所以你就被打击了,沉沦了,沮丧了,所以你就流落到这里来打工了,是不是?”老栗说。 “基本是。”我说。 “原来我这位小朋友也是曾经风光过的浙商老板啊。”老栗点点头,“我早就觉察出你小子是个有故事的人。看来,你还真有些故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再也没机会东山再起搞自己的公司了,我要在这个鸟圈子里混了。”我说着,不禁有些失落。 “做职场,你摔过跟头,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道路,没摔过跟头的人是难以成大事的,做职场是如此,做现在的圈子同样也是如此。要学会让自己不断适应不断变化的现实,要学会改变自己,人生最忌讳的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头撞南墙不回头。”老栗又说。 每次和老栗闲扯淡,我都能有收获,这家伙肚子里东西可真不少,脑子里心眼更多。 我意识到,他正在不动声色地在引导我培养我,将我引到我以前从没有达到的境界和境地。 如果说李舜混道上的教父是伍德,那么,我混这圈子的教父,应该是老栗。 当然,老李秋彤以及周围的很多其他人,也都会给我很多启示和引导。 自从我改变了身份之后,之前那些带着俯视目光看我的集团部门负责人,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讲话客气热情了许多,酒场也多了起来,有事没事就会约我去喝酒唱歌神侃闲聊。 转眼半个月过去,这天,集团召开全体党员会议,传达贯彻市里刚刚召开的进一步加强科学发展观的事情,管云飞在会上做重要讲话。 市里老大刚亲自带队去南方考察完科学发展观的事情,自然回来之后市里是要召开大会的。 我没加入组织,自然不需要参加。 秋彤苏安邦赵达剑曹滕都是组织上的人,自然要参加。 孙安邦不但是组织的人,还是集团监督委委员,牛逼大了! “经管办主任自然是集团监督委委员,这是老规矩!”秋彤告诉我。 会议开始前,我和秋彤苏安邦赵达剑曹滕一起去集团大厦总部,他们是去开会,我是去财务中心办事。 走到集团大会议室门口,正好看到管云飞正和孙栋恺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大家站住,和他们打招呼。 管云飞和蔼可亲地和大家招呼,并没有用正眼看我。 孙栋恺忙给管云飞介绍大家。 “管主任,秋彤和亦克你都认识了,我给你介绍下其他这几位,这是经管办的主任苏安邦,以前在发行公司任副总,最近刚提拔的。” “哦,知道,知道……呵呵……”管云飞主动和苏安邦握手。 “这是发行公司的副总赵达剑。” “呵呵……达剑我是早有耳闻的,发行公司的元老了,集团成立前日报的老发行部门负责人,开国元勋啊。”管云飞又和赵达剑握手,笑着说,“达剑啊,你工作经验丰富,你可要好好辅佐好我们的秋总啊。” 赵达剑得到管云飞的肯定,脸上似乎有些感动的表情,忙点头:“那是,那是,一定的,必须的。” 说完,赵达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北方的冬季很干燥,赵达剑的嘴唇经常处于干裂状态。 “这位是发行公司业务部的经理,曹滕,小伙子很能干,业务部的业绩今年很出色。”孙栋恺又介绍曹滕。 曹滕忙伸出双手和管云飞握手,弯腰带着谦卑的笑容:“管主任好。” “小曹我是有印象的嘛,不错,小伙子要好好跟着秋彤做事啊。”管云飞勉励了曹滕几句。 曹滕有些受宠若惊,忙表态:“谢谢管主任的鼓励,我一定会跟着秋总好好努力工作的!” 秋彤站在一边,微笑着。 我站在一边看着,也微笑着。 “马上就要开会了,你们进去吧!”管云飞笑呵呵地说。 然后,秋彤苏安邦赵达剑曹滕进了会议室,我转头往财务中心走。 “哎——亦克,这就要开会了,你不进去好好开会,乱跑什么?”管云飞叫住我。 “我不是组织的人,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啊!”我说。 管云飞眼珠子转了转,看都不看孙栋恺,脸色一板,变得严肃起来,直接就冲我发话了:“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求上进?怎么竟然不是组织的人?不是组织的人,你怎么参与宣委系统的重要工作?胡闹——乱弹琴!” 管云飞重重地训斥责备我,似乎我现在的身份和职位不是组织的人这事很严重。 第七百七十六章 特事特办 我没有吭声,觉得管云飞表面上是在训斥我,但是真正的目标似乎不是对准我。 孙栋恺站在那里,看了看管云飞,眼里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 然后,管云飞两手一背转身就进了会场。 孙栋恺看了看我,接着也跟随管云飞进去了。 我看着他们进去,咧嘴一笑,转身去了财务中心。 当天下午,接到苏安邦的电话,苏安邦在电话里口气很严肃,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苏安邦找我是和我谈发展我加入组织的事情。 集团组织下属好几个支部,其中所有经营部门的组织成员组成了一个经营支部,支部负责人是苏安邦,组织委员秋彤,宣传委员是印刷厂厂长。 进了苏安邦办公室,秋彤和印刷厂厂长都在。 苏安邦的办公室就是以前曹莉的老巢。 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进去后,苏安邦请我坐下,然后看了看秋彤和印刷厂厂长,大家互相点了下头。 “亦克,今天通知你来,是想和你谈一个重要的事情。”苏安邦先开口了。 我坐直身子,看着苏安邦,本来想笑一下的,看到室内气氛严肃,愣是没好意思笑。 “秋总是我们经营支部的组织委员,下面请她和你具体说明。”苏安邦接着看了看秋彤。 我也看着秋彤。 秋彤不苟言笑,看着我:“是这样的亦克,今天要和你谈的事情,是关于你进步的事情。” 秋彤用这种神态和我讲话,我一时还不大适应,却也只能点头:“哦,进步……我该怎么进步呢。” 我很奇怪这么重要的进步大事,秋彤怎么没和我事先通个气呢。 秋彤抿了抿嘴唇:“亦克,遵照上面指示,我们经营支部的三个人今天和你谈一次话。我是支部的组织委员,先和你谈我职责范围内的话,请问你写加入组织申请书没有?” 我一愣神,接着摇摇头:“没有!” “请问你是否愿意有更高的进步要求?是否愿意加入组织?”秋彤接着问。 我又是一愣神,稍微一犹豫,加入组织,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呢?加入这个干嘛? 犹豫间,看到秋彤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忙点头:“愿意啊,我十分愿意进步!” “我的话问完了!”秋彤松了口气,然后看着苏安邦。 苏安邦点点头,接着说:“亦克,根据你本人追求进步的要求,根据你本人的意愿,根据集团的指示,支部决定将你纳入积极分子培养对象。同样,根据集团的指示,支部决定按照特殊情况特殊办理的原则,发展你加入组织。” 我怔怔地看着苏安邦,心里明白了,这次叫来我谈话,原来是这事,要突击发展我加入组织。 无疑,肯定,绝对,这和上午管云飞的那番对我的训斥有关;无疑,绝对,肯定,孙栋恺意会到了管云飞的敲打和暗示;无疑,绝对,肯定,孙栋恺立刻布置苏安邦立刻为我办理加入组织手续,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一名组织成员。 苏安邦说:“根据我们发展的流程,一般来说,你要先写一份申请书,表明你想加入组织的意愿,然后,确定你为积极分子,然后确定你为培养对象,并进行必要的培养考察和教育,然后经支部大会讨论决定,发展你为组织预备成员。这是发展组织成员的基本流程。 但是,考虑到你平时的突出表现,考虑到你到集团以后的工作业绩,考虑到你目前担任的工作职务和集团工作的需要,经集团同意,经支部讨论决定,按照特殊情况特殊办理的原则,优先为你办理加入组织手续。” 我点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 “首先,你要写一份申请书,写完后交给我,然后,填写志愿表。”苏安邦说,“为了符合我们的组织流程,写申请书的时间要往前推,你是前年到集团工作的吧?” 我点点头:“是的!9月。” “那你就把写申请书的时间确定为前年10月。”苏安邦说。 我点点头。 “明天你就把申请书交给我。”苏安邦说着,递给我一份志愿书,“这是志愿书,干脆你提前拿回去先填写一下,字迹要工整,内容要规范。” 我接过来翻看了下,说:“苏主任,培养人我填谁啊?” 苏安邦看了看秋彤和印刷厂厂长,然后看着我说:“你就填他们二位好了。” “那这个介绍人呢?”我说。 “我来当你的介绍人,你看好不好?”苏安邦毛遂自荐。 我点头:“好——” “志愿书里的其他项目内容,不懂的你可以问秋总,她会指导你如何填写。”苏安邦说。 我又点头:“好——” 然后苏安邦看着秋彤:“秋总,集团指示了,特事特办,亦克的申请书和志愿书,最好今天下午就弄好,明天上午交给我,然后,明天下午召开支部大会。” 我一听,吓了一跳,这速度真够快的,经常看到报纸上刊登的很多人写了几十年申请书要求加入组织都不能如愿,我这个倒好,主动找上门来了,不到2天时间就能完成,真是高效率。 自然,这高效率来自于上面的重视。 秋彤看着苏安邦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然后,苏安邦看着秋彤和印刷厂厂长:“你们二位还有事吗?” 虽然都是平级,但是苏安邦现在讲话越来越像上级了,和秋彤印刷厂厂长讲话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架势,自然,这和他目前担任的职务有关,毕竟,经管办是管理所有集团经营单位的。 “没有了!”秋彤和印刷厂厂长说。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亦总先留一下!”苏安邦说。 秋彤和厂长站起来,临走前,秋彤冲我抿嘴笑了一下。 他们走后,一直不苟言笑的苏安邦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下。 “亦总啊,老弟啊。祝贺你啊,自从你考完这个试,突击提拔,突击加入组织,好事都来了,都让你赶上了。”苏安邦笑呵呵地说,“哎——今天上午的学习大会刚结束,孙董事长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还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作为经营支部的负责人,不注重发展新成员,把你落下了。哎——其实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我明白,我理解,苏主任,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忙安慰苏安邦。 “呵呵,我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只要能看到你老弟进步,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啊。”苏安邦说,“孙董事长训完我之后,接着就指示我火速给你办理加入组织手续。哎——老弟,孙董事长对你可真好。” 苏安邦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羡慕。 苏安邦只知道孙栋恺在关照我,他哪里知道这背后实际是管云飞有话呢。 我笑了笑:“孙董事长对我确实不错,不过,孙董事长对你也很好啊,你现在可是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头,权力大着呢。” “呵呵,对,对,孙董事长对我们都很好,都很重视我们,我们可要好好努力工作,积极表现,不能辜负了孙董事长的一番苦心,要紧跟孙董事长好好干,要努力给孙董事长争光啊。”苏安邦说。 “那是,那是,自然的。”我笑着点头。 苏安邦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对了,亦总,我这刚上任经管办时间不长,对这一块工作还在熟悉当中,在这段时间里,你没有听到经营部门的同事们对经管办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对我个人的做事和工作方法有什么看法吗?” 我笑笑,信口开河:“没有听到什么意见,倒是听到很多赞扬,大家都夸你做事效率高,协调方法灵活,管理措施得当。” “真的?”苏安邦有些高兴的样子。 “当然,我给你老哥还能撒谎?”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你要是听到大家对我有什么看法,及时给我通个气啊,我好及时改正。”苏安邦说。 “好的,没问题!”我说,“哎——苏主任,你亲自当我的介绍人,我很感动啊,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亦总,老弟,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啊,能给你这位新秀当介绍人,这是我的荣幸才是。”苏安邦说,“你老弟年轻有为,才华卓越,能力超群,深得集团高层喜爱,今后,说不定到时我还需要你老弟的提携呢。” 我忙说:“苏主任,千万别这么说,别开这个玩笑,我哪里敢提携你啊,该是你提携我才是。” “总之我们哥俩要多多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我们要共同进步。”苏安邦说。 我点点头:“互帮互助,共同进步,苏主任这话说的好,我很赞同!” “身份一变天地宽,提干,加入组织,你下一步发展的路子基本都铺平了。以后,就是你老弟施展手脚大展宏图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的时候了。老哥我是衷心希望你能早日做到更高更好的位置,到时候,我也说不定能沾上光哦。”苏安邦说。 “苏主任言过了,我哪里会飞黄腾达,好好跟着苏主任和秋总做事是正道,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需要苏主任多提醒多帮助。”我说。 话虽然这么说,我心里还是觉得挺滋润,看来,好话谁都愿意听,怪不得上级都喜欢拍马屁呢。 当然,苏安邦说的这些话,有几分是真心的,几分是虚情假意,我心里有数。 自从苏安邦到了经管办当主任,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当然,也牛逼多了,还有,也学会装逼了。 想起一句话:自从我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醉翁之意 又和苏安邦扯淡了半天,我离开他的办公室,回到公司。 回到办公室,我开始写申请书。 很快弄完,然后开始琢磨那志愿书如何填写。 这时,秋彤进来了,指导我如何填写。 逐项填写完,已过了下班时间,外面的天都黑了。 “一起吃饭吧?”我看着秋彤。 秋彤点点头:“好——” 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饭馆,点了菜,边吃边聊。 “我最近正想提醒你写加入组织的申请书,原以为至少你要等一年才能加入组织,没想到好事突然就来了。”秋彤说。 “我也没想到,不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边吃边说。 “怎么回事?” 我于是把上午开会他们进入会场后管云飞训我的话说了一遍。 秋彤听完,点点头:“原来如此,管主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明着训你,其实是在敲打提醒孙栋恺。” “是的!”我点点头,“看起来,管主任对我还是很关心的。” “别管他表面上对你的态度有如何的变化,你务必要清楚一点,他对你是很关注的!”秋彤说。 我点点头:“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既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背景,和他有不沾亲不带故,他对我这么好干吗?” 秋彤微微一笑:“他对你好,就因为你是亦克,而不是别人!” “我是亦克怎么了?”我说。 “你是亦克,你是独一无二的亦克,你说怎么了?”秋彤说。 “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说。 “慢慢你会明白的!”秋彤说,“管主任对你好,首先他是为了他自己,其次才是为了你。当然,为他自己的前提是必须要把你扶持起来。而这个扶持,还不能做的太显山露水,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的,特别是在其他人面前,说不定敲打地更厉害。当然,你会明白,这敲打其实是做给人看的。当然,你还要明白,管主任其实现在不想让你明显觉察到他对你的扶助。” “为什么?”我说。 “因为他还在考察观察你,他还不能十分确定你就是他想要培植的对象。你现在顶多只能说是进入了他的后备人才库,而他的后备人才库里,不会只有你自己,也不会都得到最后的重用。或许,最后只有少量的人会真正进入他的圈子。” “我其实不想进入他的什么所谓后备人才库,也不想进入他的什么圈子,他这么做,其实就是在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亲信!在孙栋恺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我说。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有些事,你是身不由己的,即使你不愿意进入,但是,在外人看来,不知不觉你就是了。大人物想要利用你,不需要非得当面告诉你,只要他看清你的性格,只要他利用好你的做事做人方式,不自觉间,你就会成为他利用的工具。”秋彤说,“这就是某些大人物的高人之处,用人的厉害之处。” 我说:“那么,你说,他是不是也想把你拉入他的圈子?” 秋彤沉默了半天,说:“或许,我们都不愿意,但是,或许,我们都自觉不自觉。我们都不想被人利用,但是,我们做事做人的特点,决定了我们会不知不觉间被人利用,这是性格决定的,而性格,是不可改变的。” 我也沉默了,我承认秋彤说的有道理,谁都不想被人利用,但是,只要被人家看透了你的脾性,不知不觉间,你就有可能被人利用,而你在被人利用的时候却毫无知觉,甚至会感觉自己是在做着正义和道德的事情。 我感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和秋彤正在逐步被动地步入一个未知的圈子。 深呼吸一口气,我看着秋彤:“管云飞对我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好是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在里面。” 秋彤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低声说:“我没有对你好。” “你对我好不好,自己心里有数!”我说。 秋彤低头不语,神态有些不安。 “对了,海竹在进行远程治疗的事情,我听海枫说是他的一个朋友给打探到的信息。”我说。 秋彤抬头看着我,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一丝紧张:“海枫有没有告诉你那人是谁?” 我说:“没有,我问他,他很不耐烦,就不告诉我。” 秋彤舒了口气,点点头。 我说:“或许真的是如你分析,海枫的单位是外企,单位里老外多,和外国人打交道多,海枫或许是通过这种方便条件联系上了国外的专家。” 秋彤笑了笑:“或许,很快,海竹的病就能治好。倒时候,她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说这话的时候,秋彤的眼里带着几分酸涩,还有深深的希望和欣慰。 我觉察出了秋彤内心的矛盾和酸楚,还有无奈和期冀。 看着秋彤迷惘而怅惘的神色,我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宽容和淡定,但同时还有理不清的纠结和纷扰。 我似乎觉得,她在努力想放下什么。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彻底放下,即使放下了,她能不能真的会轻松会自由会释怀,能不能真的获得真正的幸福。 世上万物都是矛盾的,人亦如此,没有人能走出矛盾的定律。 想起一句话,女人不要太强,女孩子不要太坚强,否则会没有人疼。 可是谁又知道如果女人不自立不自强不坚强,谁又能在她需要肩膀的时候给她温暖? 似乎终于朦胧懂得,很多时候,女人不是真的要坚强,是被迫在坚强。是否,再坚强的女生心里总有一块伤? 不痛不代表没有被伤过。 或者,如果我懂,就不要只看到她的笑,还要看到她心底的泪。 一会儿,秋彤抬头看着我,笑了笑:“其实,今天,我该祝贺你,你马上就要加入组织了。加入组织和提干都是一条龙,你现在基本都具备了,前进道路上的必备条件都有了,最后一道最基本的障碍扫除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去如何作为。” 我苦笑了下,看着秋彤:“其实,秋彤,我觉得,我们都不是很适合混这个圈子,我不适合,你也不适合。” “但是命运却把我们都推进了这个圈子,这是命运!”秋彤说。 我沉默了。 第二天上午,我将申请书和志愿书交给了苏安邦。 当天下午,在经营委会议室,苏安邦主持召开经营支部全体组织成员会议,讨论发展我加入组织的问题。 这是一道必须的程序,然后就是外调。 外调也是必须要走的一道程序。 而外调,是要到我老家去的,调查我父母的基本社会情况和社会关系。 开会前,苏安邦告诉我,明天就开始外调,到明州我老家去。本来是可以发函委托当地组织部门代劳的,但是为了提高效率,决定亲自去。 “谁去外调?”我问苏安邦。 “我和秋总一起去,不过,我们路不熟,你也要一起去,当个向导嘛!”苏安邦笑着说。 一听秋彤要到我老家去,要见到我的父母,我不由心跳加剧。 我不知道秋彤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 参加会议的经营部门组织成员都到齐了,30多个。 苏安邦宣布会议开始。 “今天我们这次支部大会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关于亦克加入组织的事情。”苏安邦刚说了会议的主题,赵达剑腾就站了起来—— 我猜赵达剑一定是要开始发难了。 这孩子,不懂事,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就是不接受教训呢。 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请问苏主任,今天为了一个人的问题召开支部大会,好像从来集团没有这个先例吧?发展新成员,每年的惯例是七一之前搞,为什么这次突然搞这个洋动静?”赵达剑毫不客气地看着苏安邦。 苏安邦微笑了下,冲赵达剑摆了摆手:“赵总,请坐,先别激动,我会慢慢给大家解释清楚的。” “你解释什么?你能解释清楚吗?”赵达剑这死孩子不听话,还是站在那里,冲着苏安邦指手画脚,“按照发展的流程,必须要先列为积极分子,然后列为培养对象,然后才可以经支部大会讨论。我们在坐的各位谁听说过亦克是积极分子和培养对象了?谁是他的培养人,谁是他的介绍人?他写没写过申请书?” 赵达剑的口气咄咄逼人,他似乎已经忘记之前和我说过要和好的事情了。 这孩子,忘性大。 大家都看着发飙的赵达剑,除了苏安邦秋彤和印刷厂厂长,眼里都带着同样的疑问。 秋彤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印刷厂厂长则低头不语,嘴角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不笑出来。 苏安邦心神气定地坐在那里,看着赵达剑:“赵总,你说完了吗?” 赵达剑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 曹滕坐在一边转动着眼珠,不时打量着会场里各人的表情。 然后,苏安邦开始说话,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底气十足,很有力度。 “既然赵总说完了,那我来说吧。” 苏安邦的神色严肃起来,不苟言笑。 会场里继续微微骚动着,大家都看着苏安邦,边还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苏安邦不紧不慢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地说:“这次会议,是按照集团的要求召开的,这次会议的主题,是集团批准的。各位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集团董事长质询!” 就这一句,会场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第七百七十八章 全体通过 赵达剑神色微微一变,似乎他这才回过味来,明白没有孙栋恺的话,苏安邦是不敢擅自做这个主的。 我突然意识到赵达剑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是得不到重用,姑且不论能力,就光看这鸟人说话办事这么没数,这么看不明白事理,哪个上级愿意重用他?换了我是他上级,我也不会。 印刷厂厂长不屑地看了赵达剑一眼,似乎在嘲笑他是个傻鸟,没事找事自找难看。 秋彤微微一笑。 曹滕轻轻摇了摇头,又带着妒忌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曹滕在大学里加入的组织,这我是知道的。 看大家都安静下来,苏安邦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然后继续说:“亦克刚到集团工作不久就写了申请书,至今已经接近一年半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亦克表现地非常优秀,无论是个人的思想境界还是个人的工作业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根据亦克个人追求进步的要求,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集团决定特批发展亦克加入组织,免去积极分子和培养对象两个阶段,直接发展为组织预备成员。今天这个会议,也是集团特批的。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明白领悟透彻集团的意图,把这次会议开好。” 大家都看着苏安邦。 苏安邦继续说:“虽然省略了培养对象这个程序,但是,培养人还是要有的,亦克的培养人,是秋彤和我们印刷厂的厂长,介绍人是我。我再强调一遍,此次大会是集团同意召开的,有意见的,第一可以退出会场,第二可以找集团董事长提意见。” 会场里一片安静,大家都默不作声。 赵达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焉了,显然,这孩子既没有勇气退出会场,也没有胆量去找孙栋恺质询。 不但他没有,会场里的任何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 看着大家老老实实恭顺的表情,苏安邦又得意地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很满意他的话收到的效果。到底是有尚方宝剑好啊,大帽子压人就是爽! “既然大家没有不同意见了,那么,我们开始会议的第一个议程。”苏安邦说:“下面先请亦克宣读申请书。” 说完,苏安邦冲我点点头,把我上午交给他的申请书又交给我。 我于是把申请书念了一遍。 念完后,苏安邦说:“会议的第二项议程,由介绍人介绍发展对象的主要情况,并对其能否加入组织表明意见。我是亦克的介绍人,那我就开始讲吧。” 苏安邦于是自编自导自演,开始侃起来,把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夸奖了一番。 听着苏安邦的发言,我突然觉得他对我的评价好像是在殡仪馆念悼词,说的都是好话。 我明白苏安邦为什么在这次我加入组织之事上表现的如此热情和主动,又是当介绍人又是要亲自去外调,还和我私下谈话送人情。说白了,他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孙栋恺,没有孙栋恺的面子,我在他面前吊毛都不是。 当然,有了孙栋恺,我也不是吊毛,是他要团结拉拢的同事。 苏安邦作为介绍人发完言,接着宣布进行第三个议程:“下面由与会组织成员发表意见,对发展对象能否加入组织进行讨论。挨个从左边开始,曹滕,你先发言。” 曹滕坐在会议室的最左边,苏安邦第一个点他的卯。 曹滕端端正正地说:“我和亦克曾经是同事,我对他是比较了解的,他一直追求进步,思想上求上进,工作业绩非常出色,乐于助人,团结同事,刚才介绍人做的评价,我十分赞同,所以,我认为亦克符合加入组织的条件,我同意亦克成为组织预备成员。我的发言完了!” 接下来,大家一个接一个发言,都很简短,有的干脆就是一句话:“我同意亦克成为组织预备成员。” 秋彤的发言同样也很简短。 轮到赵达剑的时候,他闷了半天,说:“我同意!”然后就不吭声了。 这龟儿子还在闹情绪。 第三个议程进行完,苏安邦说:“下面进行会议的第四个议程,请亦克对大会讨论的情况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于是说了一通,对大家讨论的结果表示赞同,对大家提出的意见表示感谢,虽然并没有人给我提意见。 然后我又表了一番决心。 然后苏安邦宣布会议最后一个议程:“出席会议的全体有表决权的正式组织成员,采取举手的方式进行表决!” 苏安邦话音刚落,我就站起来。 秋彤昨天告诉过我,在最后表决的时候,被表决对象要回避。 看我站起来要出去的样子,苏安邦说:“亦克请坐,按照规定,在最后表决时,申请人可以不用回避!” 苏安邦似乎是要留下来确保会议的圆满成功,给他压场子。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面无表情,微微点了下头。 我于是坐下来。 苏安邦坐定,表情严肃地看着大家:“同意亦克加入组织的请举手——” 唰——大家纷纷举起了小右手。 赵达剑看了看大家,迟疑了一下,看看我,我冲他微微一笑,赵达剑咧咧嘴,接着也举起了右手。 “请放下——”苏安邦接着说,“不同意的请举手!” 苏安邦这话是废话,会场里的人都举手了,那里还会有不同意的。 “弃权的请举手!”苏安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其实后面两个程序他可以不用走了,但是他还是进行了。 “好,大家都同意,没有反对和弃权的——”苏安邦松了口气,接着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请大家一起鼓掌通过——” 哗哗——会议室一阵掌声。 “会议圆满结束,散会——”苏安邦宣布。 然后,大家离去。 然后,苏安邦告诉我:“亦克,机票我已经安排人订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明州。” 搞外调,是不需要我去的,但是苏安邦却主动提出让我带路。 我知道,这里面有他送我人情套近乎的意思。 “其实外调就是走走过场,你不要担心什么。”苏安邦冲我笑笑。 我也笑了笑。 我心里一阵莫名的骚动,我的骚动不是我要被外调,而是秋彤要和我一起去我家! 这实在是个让我莫名激动的事情! 我不知道秋彤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苏安邦秋彤一起飞明州,他们去搞外调,调查我的亲属和社会关系,我来当所谓的向导。 坐在飞机里,飞行在万米高空,我坐在中间,看了看苏安邦,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机舱外的万里碧空。 我侧眼看了下秋彤,她正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微闭,嘴唇轻轻地抿着,长长的睫毛不时微微颤动。 此刻,我真想钻到秋彤的肚子里,看看她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显然不可能,我甚至都不能和秋彤讲多余的话,苏安邦就坐在旁边呢! 上午9点半,飞机降落在明州机场。 我和秋彤又到明州。 冬季的江南,冬季的明州,和北国的海州迥然不同,虽然有些湿冷,但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绿色。 江南与温暖相伴,冬天与寒冷为伍,江南的冬天是温暖与寒冷的杂糅。 迷蒙间,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冬天的过去,怅惘间,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回来了,我的江南!归来了,我的故乡! 走出机场,我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明州冬日的阳光是如此灿烂。 转过头,看到秋彤正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笑了下。 秋彤也笑了下。 秋彤的笑是如此之美,恰如这明媚的天空。 这时,苏安邦过来了。 然后,我们先打车直接去了镇上,我带领苏安邦和秋彤先去了镇上的相关部门,然后去了我父母工作的单位,他们按照既定议程开始搞调查,我在外面等着。 等他们调查结束后,要到我家去看看,做客。 这是苏安邦主动提出来的,秋彤没说话。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爸妈今天正好都没课,都在家。 接电话的是妈妈。 “妈,我回来了,和两个同事一起来办事的,中午回家吃饭,你先准备一下!”我说。 “小克,你回来啦——”妈妈惊喜的声音,接着就听她高兴地叫爸爸,“老亦啊,咱天天惦念的宝贝儿子回来了,中午来家吃饭!” 妈妈喜悦欣慰的声音让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眼睛不由有些发潮。 一阵风吹来,我低头揉了揉眼睛。 “小克啊,正好你明州的两个朋友来看我和你爸爸的,大家中午一起吃饭!”妈妈又说。 “明州的两个朋友?谁啊?”我一愣。 “就是你的老客户啊,常来看我和你爸的,呶——他们正在屋里喝茶呢,我把电话递过去,你和他们讲吧。”妈妈说。 片刻,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亦老板,你好啊,我是老李啊!我今天和老秦来看望叔叔阿姨来了。” 我一听,顿时懵了,李舜!李舜在我家! 他和老秦一起来的! 李舜前几天还在海州,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又飞回明州了。 一会儿我就要和秋彤还有苏安邦去我家吃饭,李舜和老秦在那里,怎么办? 我的头皮蒙蒙的,有些蛋疼。 第七百七十九章 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们怎么来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老客户,又是你的老朋友,你长期在海州做生意回不来,我代替你常来看看叔叔阿姨,这不是应该的嘛。”李舜大大咧咧地说着。 我知道他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站在一边的爸妈听的。 我说:“我已经到镇上,待会儿就回家!” “哦,你也回来了。”李舜的话里带着小小的意外,似乎我回来没给他打报告,不符合做事的规程,他顿了顿说,“亦老板,你看看你,怎么回来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啊,我好亲自到机场去接你啊。” 李舜这话似乎包含着对我的一丝不满,又显然还是说给我爸妈听的。 我压低声音说:“我加入组织了,是陪着单位外调人员来的。” “和谁一起来的?” “秋总,还有集团经管办的主任,他们正在搞外调,一会儿就出来,然后就去我家!”我说。 “哦,她……他们来的。”李舜显然有些意外,愣住了,接着思忖片刻,压低嗓门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舜说完就挂了电话。 秋彤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李舜和她的关系,李舜心里很明白,如果他在这里和秋彤还有苏安邦相遇,那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他要装作和秋彤不认识的样子留在我家里吃饭,即使他能做的像真的一样,但是秋彤能保证见到他不失态吗? 李舜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我没有权力命令他,他如果非要留在我家里,我是无可奈何的。 我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一会儿,秋彤和苏安邦出来了。 “一切顺利,搞完了。”苏安邦笑着对我说,“老弟,让你久等了。我们先到到你家去认认门吧,见见家里的二位长辈。” 我点了点头:“好啊,走吧,我刚给家里打完电话,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 这时,我看到秋彤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还有些胆怯。 看到秋彤的神情,不知怎么,我的心里也突然有些紧张。 当然,我的紧张因素或许要比秋彤的多。 “去见长辈,不能空着手啊。”苏安邦说完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嗨——马路对过有家华联超市,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说客气话,苏安邦已经直接穿过马路过去了。 我和秋彤站在马路这边等苏安邦。 “李老板和老秦在我家里!”我对秋彤说。 我不能确定李舜是否会离开,所以必须要先给秋彤打个预防针。 “啊——”秋彤失声叫了出来,看着我,“李舜?他在你家?他去干嘛?” “去看我父母的。”我说。 秋彤沉思了一下,看着我:“他……他知道我们要去的消息吗?” “知道了。”我说。 “他知道我要去的消息吗?”秋彤又追问了一句,神色有些紧张。 显然,她担心我和苏安邦还有她去了之后,李舜会在大家面前出洋相,被苏安邦看出他不是干正道的,甚至会暴露自己和她的关系。 “知道,我告诉他了!”我说。 “那他怎么说的?”秋彤看着我,神色依旧紧张。 “他说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就挂了电话。”我说。 秋彤点了点头,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看着秋彤的神态,我想安慰她两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我自己也在心神不定,谁知道李舜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 “我给李舜打个电话!”秋彤说着摸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号码还没拨完,苏安邦已经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了,径直穿过马路往我们这边走来。 这家伙还买了不少东西。 苏安邦快速走到我们跟前,此时秋彤刚刚拨完号,还没来得及按拨出键。 “我买东西的速度快吧。”苏安邦笑着说。 秋彤无可奈何地收起手机,笑了笑:“苏主任做事确实效率高。” “苏主任,你太客气了,买这么多东西。”我说。 “兄弟,这算什么客气啊,镇上小超市也没什么昂贵的东西,第一次去见长辈,不能空手,多少就算我们的一点心意吧。”苏安邦呵呵笑着。 “我们走吧。”秋彤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大家刚走了几步,突然前面一位提着菜篮子走在走路的大妈晃晃悠悠就摔倒在地上。 “哎——这位大妈怎么了?”苏安邦叫了一声。 我们紧走几步过去,看到这位大妈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紧闭双眼,身体不停地抽搐。 “坏了,这位大妈一定是突发什么病了,要赶快送医院。”秋彤说着弯腰就要去搀扶大妈。 “慢——”苏安邦突然叫了一声,“别动——” “怎么了?”秋彤看着苏安邦。 “小心被赖上,要是我们把她扶起来送到医院,她要是一口咬定是我们把她碰倒的,那我们可是就被缠上了,有口也说不清楚了。”苏安邦说。 “那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躺在这里啊。”秋彤着急地说,“不行,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这时很快围拢过来一群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没人过去碰一下。 “我们没有交通工具,就是扶起她,也不好送医院啊。”苏安邦看说服不了秋彤,忙说,“我看这样,我们赶紧拦一辆车,然后再送她去医院,这样有开车的司机在场,孬好也算是有个证人!” 我一听苏安邦说的有理,点点头。 秋彤也点点头:“那赶快拦车——” 苏安邦几步跑到路中央拦车,谁知一连过去几辆车,没有一辆停下的。 这时,一辆警车驶过来,苏安邦忙张开手臂大叫:“哎——停住,赶快救人。” 警车在苏安邦面前停住,我一看,李舜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我松了口气,李舜果然知道该怎么做,他要避开我们。 秋彤也看到了车里坐着的李舜,松了口气。 “操——不要命了你,拦车干嘛?”李舜打开车门火气十足地冲苏安邦大吼起来。 “这里有个老人突然晕倒了,你们帮帮忙把她送到医院去吧。”苏安邦说。 “日——老人晕倒了关我什么鸟事!”李舜粗暴地说。 “你……你们是人民卫士,你们……你们不能不管啊。”苏安邦结结巴巴地说。 李舜这才意识到苏安邦把他当做了什么人。 李舜眼珠子转了几转,接着嘿嘿笑起来:“哦,对,要管,要得。” “晕倒的老人在这边——”苏安邦冲我们叫起来,“秋总,亦总,人民卫士来了,老人有救了。” 听苏安邦一喊,李舜的身体微微一震,接着冲我们看过来,看到了我和秋彤。 秋彤站在那里默不作声,我看着李舜。 李舜稍微一犹豫,接着就大步冲我们走过来,人群闪开一条道,李舜过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 老秦这时也下车过来了。 李舜看也不看我们,沉思片刻,对老秦说:“秦队长,你把这个老人抱到车上去,然后送她去医院。” “到底还是人民卫士好。关键时候,还得他们啊。” “那是,他们是不怕被人赖的,也没人敢赖他们啊。” “听这个人说话的口气,那个秦队长都听他的,看来这个人职务不小。” 人群小声议论着。 李舜听到大家的议论,脸上不由笑起来。 老秦弯腰抱起老人往车里走。 苏安邦这时也过来了,笑着对李舜说:“哎——你是老大吧。” “你怎么知道的?”李舜看着苏安邦。 “给你开车的队长都听你的话,你的职务当然不低了。”苏安邦说。 李舜模棱两可地笑起来,看着苏安邦:“看不出你还真有眼光,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听你讲话的口音,似乎是从东北那边来的吧。” “是啊,我和同事来这里搞外调的,我们是海州传媒集团的。”苏安邦说着指了指我和秋彤,然后看着李舜:“听你的口音,似乎你也是东北那边的人吧。” “不错,我们都是东北那嘎的,俺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啊。”李舜大笑起来,不经意扫了我和秋彤一眼。 “那咱们就是老乡了,你不远千里在明州这边工作,抛家舍业的,很辛苦啊。”苏安邦讨好地对李舜说。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李舜得意地笑着,然后说,“好了,你们该干嘛去干嘛吧,我送这个老人去医院。” 说完,李舜大步走向车子,老秦开着车疾驶而去。 人群散去,我们继续往前走。 “哎——这人真不错,虽然开始说话有些粗俗,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不错的,好人啊。”苏安邦边走边说,“哎,我刚才忘记记下这车的车牌号了,该写个表扬稿给明州报社的,让他们好好表扬表扬这位做好事的人民卫士。” 我不禁有些后怕,幸亏苏安邦没记住,不然还真麻烦了。 秋彤低头在前面走着,不说话。 很快到了我家,推开院门,爸妈正在院子里等着。 “爸妈,我回来了!”我大声说着。 “哎呀——小克,你可回来了——”妈妈高兴地过来拉住我的手,欢喜地直抹眼泪。 爸爸站在妈妈后面开心地笑着,又看着秋彤和苏安邦。 秋彤站在一边微笑着,眼里带着感动和羡慕的神情,还有隐隐的一丝惆怅和不安。 第七百八十章 干妹妹 我这时忙给父母介绍秋彤和苏安邦:“爸——妈——这位是我们单位的苏主任,这位是我们集团的秋总!” 爸妈忙招呼秋彤和苏安邦,妈妈看着秋彤,眼神呆了一下,喃喃地说:“哎呀——这位秋总怎么这么漂亮啊,仙女下凡了啊。” “叔叔阿姨好,我叫秋彤,是亦克的同事!”秋彤笑着,亲热地拉住妈妈的手。 “呵呵,我叫苏安邦,也是亦克的同事,今天接着外调的机会,我们专程来家里看看二老。”苏安邦也笑着说。 爸妈一听,愣了,看看秋彤苏安邦,又看着我。 “外调?什么外调?”爸爸不解地说。 显然,爸妈不明白我这个自己开公司的为什么要被搞外调。 “叔叔阿姨,亦克最近在我们集团可是好事不断啊,考上了体制内的身份,提干了,还加入了组织,我们这次来是搞加入组织的手续的,走外调流程的,都搞完了,很顺利!”苏安邦说。 爸妈大惑不解地看着我,妈妈放开秋彤的手,看着我说:“小克,你考试?提干?加入组织?” 我怕爸妈的话露馅,忙说:“妈,我参加海州事业单位的考试,考上了,成为体制内的人,吃国家的俸禄了。” “你不开公司了?”妈妈说。 “是的,现在是金融危机时期,做生意难啊,不好做,我干脆就走了另一条路!”我说。 苏安邦听着我和妈妈的对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他似乎意识到我是之前爱面子,没告诉我在海州打工,骗爸妈在海州开公司。 “叔叔阿姨,亦克说的对,现在生意是很难做,亦克不开公司了,现在是我们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副总呢!”苏安邦对妈妈说,接着又冲我笑了下。 显然,他是在为我打圆场,显然,他是让我知道他明白我死爱面子骗爸妈自己做老板的事他知道了,显然,他要让我明白他这是在帮我搪塞过去,让我知道他这个人情。 秋彤站在一边微笑着,没说话。 “哦,是这样。”爸妈点点头,爸爸接着说,“这样也好,在公家单位干,有前途。” “你这孩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事先和家里说一下,商量商量,早知道你想考公家的单位,那还不如考明州本地的啊,海州那么远,考那么远干嘛啊。”妈妈接着就埋怨我。 “明州没招,海州招了啊!”我说。 “只要孩子有出息,考哪里的不一样?”爸爸用责怪的目光看着妈妈。 “呵呵,这倒也是!”妈妈笑起来,接着招呼大家进屋去坐。 坐定,我给大家倒茶,秋彤看了屋内一圈,接着就看着挂在墙上的相框。 那里面有我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几个月到我成年。 秋彤饶有兴趣地看着。 “对了,小克,你的那两位朋友,我和你妈挽留他们,等你们来了一起吃饭,结果他们说还有急事,怎么留也不肯,直接走了,刚走没一会。”爸爸说。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秋彤抿了抿嘴唇,看了我一眼,接着目光又盯住墙上的那些相片,看得非常入神。 “饭菜我都做好了,这就去端过来,大家边吃边谈。”妈妈说着进了厨房。 秋彤一听妈说这话,收回目光,接着站起来跟着妈妈去厨房:“阿姨,我帮你。” 爸爸打开一瓶白酒,边和我还有苏安邦闲谈。 我简单说了下考试的事情,苏安邦在一边不停地锦上添花:“叔,你不知道啊,亦克这次考试可是800人里面总分考了第一,状元呢。竞争非常激烈,很不容易的。” 爸爸微笑着看看我,脸上带着骄傲和自豪。 接着,苏安邦又给爸爸接着集团的简况,又特意说了自己的职务,还有秋彤的职务,还有自己办公室的职责,显然,他是要让爸爸知道他是在我和秋彤之上的。 爸爸边听边点头边说:“那以后小克的进步可就要二位多操心了,你们要多多帮助小克。” 这时妈妈进来送菜也听见了这些话,停住说:“是啊,苏主任,小克这孩子做事还不成熟,你和秋总可要多帮助他,拜托你们了。” 苏安邦客气了几句。 不一会儿,酒菜上好了,大家围着饭桌坐下,爸爸举起酒杯欢迎秋彤和苏安邦的到来。 喝了两杯酒,妈妈又不停地看着秋彤,不停地夸赞秋彤的漂亮:“啧啧,秋总这闺女,真好看。哎,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闺女呢。” 秋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脸色红红的:“阿姨,你过奖了。” “谁要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闺女做媳妇,那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妈妈继续说。 苏安邦笑起来:“阿姨真有眼光,秋总可是我们集团,不,是海州第一大美女呢。” “苏主任,可不要这么乱说!”秋彤说。 “秋总,这可不是我乱说,这可是大家公认的呢!”苏安邦乐呵呵地说。 爸爸看着秋彤点点头:“才貌俱全,难得,难得。” 秋彤站起来,端起酒杯,看着爸妈:“叔叔,阿姨,我敬二老一杯酒,恭喜你们有亦克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好儿子,亦克可是我们集团能力卓越的中层。”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小克也是还有很多缺点,以后还需要秋总多多培养啊!”爸爸笑着说。 “对,对,秋总要多指点指导小克,这孩子还要让秋总多费心了。”妈妈也附和着说。 秋彤抿嘴笑了下:“叔叔阿姨,我和亦总是同事,我们是互相帮助。亦总做经营的能力很强的,我也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对,对,秋总说的好,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互帮互助的!”苏安邦说。 秋彤看了我一眼,和爸妈恭恭敬敬地碰杯,接着就喝了杯中酒。 喝完,秋彤坐下,脸色红扑扑的,轻轻咬了下嘴唇,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忧郁和伤感。 但接着,这一丝忧郁和伤感就消失了,她脸上就又带着笑容。 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妈妈不停地给秋彤夹菜,边笑脸盈盈地不停看着秋彤。 看得出,妈妈非常喜欢秋彤。 秋彤有些受宠若惊地和妈妈客气着,眼里带着感动的目光。 看着妈妈对秋彤的喜爱神情和热乎劲儿,我的心里悄悄闪过一丝伤感和失落。 吃过饭,苏安邦说:“亦总,你回来一次不容易,我们订的是明天回去的机票。我看,这样,下午我们去附近爬爬这四明山,欣赏欣赏江南的山水风光,晚上,你就家里住一宿,和二老好好叙叙。我和秋总就不打扰你们了,到明州去住。明天一大早,我们在明州会合,然后去机场。” 我一时没有说话,看看秋彤,秋彤也没说话,但是眼里闪过一丝恋恋不舍的目光。 这时,妈妈说话了:“哎——我说你们二位啊,来一次南方不容易,再回到明州去住,折腾一番,没必要,我们家房子很宽裕,有好几间客房,我看你们晚上就住在我家吧,晚上阿姨再烧当地的特色菜给你们吃,明天你们直接从镇上打车去机场得了。” 妈妈边说边用不舍的目光看着秋彤。 “是啊,城里的宾馆虽然好,但是没有家的感觉啊,我看还是住在我们家吧。”爸爸也热情挽留。 面对爸爸妈妈极力挽留的盛情,苏安邦犹豫了下,接着笑着看着秋彤:“秋总,你看——” “闺女,阿姨还没和你说够话呢!”妈妈又补充了一句,笑看秋彤。 我也看着秋彤,心里很希望秋彤能答应爸妈的要求。 秋彤看看爸妈,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苏安邦,笑着:“苏主任,既然二老如此盛情,我觉得也不能违了二老的一番心意。当然,决定还是你来做。” 秋彤先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把皮球踢给了苏安邦。 苏安邦笑了:“既然秋总也如此说,那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只是,要给二老添麻烦了。” 妈妈喜形于色:“哪里会添什么麻烦呢,不麻烦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家条件简陋就好了。” “阿姨客气了!”秋彤说了一句,接着轻轻抿了抿嘴唇。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轻轻松了口气。 然后,我带着苏安邦和秋彤去爬附近的四明山。 虽然是冬季,四明山依然郁郁葱葱,大片的竹林密布,山间溪水依然淙淙,风光十分绮丽。 游山玩水了一个下午,晚上,妈妈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极富当地特色的晚餐。 席间,大家谈笑风声,觥筹交错。 苏安邦酒量不大,加上劳累了一天,很快就醉了。 我将苏安邦搀扶到客房安歇,很快他就呼呼睡了。 爸爸也有些醉意,简单吃了点饭,也去睡了。 我和妈妈还有秋彤一起吃了饭,然后秋彤帮着妈妈收拾餐桌,收拾完后,我泡了一壶茶,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 妈妈坐在秋彤身边,拉着秋彤的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然后看着我:“小克,海竹和元朵还好吗?好久没见这两个闺女了。” 我说:“还好,她们都忙呢,有机会会来看你们的。” 妈妈接着又看着秋彤:“闺女,小克的女朋友海竹你认识吗?还有海竹他哥哥海枫的女朋友元朵,也就是小克的干妹妹。”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夜宿我家 秋彤点点头:“阿姨,我都熟悉的,我和海枫海竹还有元朵都是好朋友,海竹现在开了一家旅游公司,生意很红火,元朵现在就在我们公司做办公室主任,海枫也高升了,成了他们单位东北区的大总裁。” “你都熟悉啊。”妈妈高兴地点头,“孩子们都有出息了,很好。我和你叔叔是打心眼里希望看到你们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有出息的。哎——海竹和元朵还有海枫都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这小克也不小了,我就一心盼着小克和海竹能早日成家,我和你叔叔都想早日抱上孙子呢。” 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秋彤笑着对妈妈说:“阿姨,别着急,他们现在都忙着做事业,会早日成家的,你们会抱上孙子的。” 妈妈开心地笑了,接着说:“闺女啊,我们家海竹虽然没有你这么漂亮,可也是个俊秀温顺的好媳妇呢。这么久不见她,我还真的很想她了。这做事业是很重要,阿姨明白这个事理,可是,做事业也不能耽误婚姻大事啊,这家庭和事业要两不误才是正道理。我寻思着啊,想抓紧给小克和海竹定亲,亲事定下来,和亲家商量商量,抓紧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这样,我们也都放心了。” 秋彤笑着说:“阿姨说得对,海竹是个好妹子,我从心里把她当好妹妹看,从心里希望她和亦克能早日美满结缘。等海竹和亦克结婚了,有了孩子,你们二老的心事就了了。” “是啊,我是做梦都想着抱孙子呢,我们老亦家就亦克这一个独苗,三代单传了,到了小克这一辈,可不能断了后。怎么着也要有个男孩传后,我真巴不得生一对双胞胎才好呢。”妈妈带着憧憬的眼神说。 秋彤的眼皮跳了下。 我的心一颤,说:“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亏你还是做老师的,怎么思想这么落后,什么断后什么单传什么男孩的。我看生男孩女孩无所谓,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妈妈冲我一瞪眼:“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呢。妈虽然是做老师的,可也不能看着老亦家到了你这一辈断后啊,当然是有男孩好,可不敢乱说什么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不吉利的话,你和海竹无论如何是要有孩子的,没孩子,那怎么行,那叫过日子?那叫两口子?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你们结了婚,马上就准备开始要孩子,到时候海竹生孩子,妈亲自去伺候月子。” 妈妈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我不由看了一眼秋彤,她也看了我一眼。 “海竹这闺女这么聪慧俊秀,我儿子这么帅气,将来的孩子一定会又漂亮又聪明!”妈妈又带着憧憬的口气说着,又看着秋彤,“闺女,你说阿姨说的对不对?” 秋彤笑着:“阿姨说得对,亦克和海竹结婚后,一定会生一个漂亮聪慧的孩子的。” 妈妈开心地笑起来,接着又看着秋彤,关心地说:“闺女,你现在有婆家了吗?” 闻听妈妈问起此话,我的心猛地一跳。 秋彤的神色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了。 秋彤拿出手机开始接电话,接通后,笑起来,声音温柔地说:“丫丫啊,妈妈在出差呢,明天就回去了啊。你在家要好好听阿姨的话哦,做个好孩子……” 原来电话是丫丫打来的。 妈妈一听,不由用意外的眼神看了看秋彤,又看看我。 秋彤打完电话,妈妈说:“哎呀,真看不出来,闺女你原来已经做妈妈了。呵呵,阿姨看走眼了,以为你还没结婚呢。这么好的闺女,一定找了个很般配的对象吧,婆婆也一定很疼你的吧,你的孩子也一定像你这么漂亮吧。” 秋彤努力笑着,笑得有些苦涩和酸楚。 我这时站起来:“妈,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好,好,休息,我带小秋去房间。”妈妈站起来,用喜爱的眼光看着秋彤,“闺女,阿姨还没和你说够话呢。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趟。” 秋彤站起来说:“阿姨,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看你和叔叔。” 说者无心,听者也无心,我们此时都觉地这是一句客套话。 明日一别,秋彤何时能再到我家看我爸妈,恐怕是无期。 此时,谁也没有想到,事态的变化,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秋彤的目光闪了下,接着说:“阿姨,如果你愿意,晚上你和我一起住吧。” 妈妈闻听笑了:“那敢情好,我们娘俩还可以继续聊聊。” 看着妈妈开心的表情,秋彤的眼里又闪动着感动的目光。 然后,大家休息,妈妈带秋彤去了客房,我住在她们隔壁。 冬夜的小镇,分外安静。 我躺在床上,想着隔壁的秋彤,想着她竟然住在了我们家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想着今晚她和妈妈的谈话,心里有些纷乱,难以入眠。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秋彤和妈妈的低语,还不时有轻轻的笑声,不知她们在谈些什么。 夜深了,万籁俱寂,隔壁的低低絮语持续了很久,很久。 不知不觉,我在纷乱的不安和郁郁中睡去。 这一晚,秋彤和妈妈都谈了些什么,我始终不知道,我没有问秋彤,也没有问妈妈。 或许,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或许,有时候,不该什么都搞得那么明白。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妈妈起得更早,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走进客厅,看到秋彤正站在相框前,看着相框里的那些照片发呆。 我默默站在秋彤身后,没有打扰她。 “亦克,你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幸福的家。”良久,秋彤轻轻说了一句。 她知道我来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起起落落。 秋彤转过身,看着我微微一笑,轻声说:“亦克,我真羡慕你,羡慕你有这么疼你爱你的父母,你的爸妈是那么慈祥可亲的长辈。当然,我会更加深深祝福你,祝福你们,祝福你们的生活,祝福你们的家庭,更加完美,更加幸福。” 秋彤虽然在笑着,但是我分明感觉出她真诚祝福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酸涩。 我的鼻子突然一阵发酸。 在灵魂的荒野里四处逃亡,四面的悲歌从现实的画面涌进,淡然的面孔似是废弃的城堡,孤苦的心透析着黑暗、落寞、苍凉。 吃过早饭,在爸妈恋恋不舍的目光里,我们打车离去,直奔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秋彤一直沉默着,看着窗外明州的冬天。 回到海州之后,第二天,在集团小会议室,经营支部为我举行新成员宣誓仪式。 站在鲜红的旗帜面前,我的心情不禁有些激动,还有几分庄严。 秋彤带领我宣誓。 秋彤站在我前面,举起右手齐肩握拳。 我照她的样子做。 开始宣誓。 “我宣誓——”秋彤的声音十分庄重,吐字十分清晰。 “我宣誓——”我跟着一句,声音洪亮。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秋彤亲自带着我宣誓,我心里有一股炽热的激流在涌动。 宣誓完毕,我心潮澎湃,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当然,这泪水,流在我的心里,流在我心底不为人知的最深处。 这泪水里面包含着什么样复杂情感,只有我自己知道。 就这样,稀里糊涂在社会上懵懵懂懂混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了组织,成了组织的人。 明州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我宣誓加入组织,第三天,李舜就飞回来海州来了。 李舜把我叫到金银岛的山洞里。 “你进步的速度超出我的想象,看来你小子在集团还是混的不错的,起码和集团一把手关系搞得很不错。”李舜坐在沙发上得瑟着二郎腿,边吞云吐雾边说,“看来我的看法是对的,相对职场来说,你更适合混现在这个圈子,这圈子才是你真正可以施展才能的天地。” 我吸着烟,默默地看着李舜。 新的一年,李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眼睛更加浑浊了,在讲话的时候,嘴角不时微微要神经质抽搐一下。 我知道,这都是溜冰的后遗症,这是深度中毒的结果。 “我看你最适合的就是黑白两道兼做,通吃。”李舜继续摇头晃脑地说,“你可以研究下八卦图,答案都在里面,阴阳是相克相生的,白道要做违法的事,是暗的做,道上做违法的事,是明的做。白道不违法,那是天理;道上不违法,是违背天理。” 说到这里,李舜得意地笑起来。 我没有笑,但是我承认李舜的话不无道理。 但李舜的一番大道理,却不由让我的心里涌起阵阵迷惘。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黑白道上继续走下去,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我甚至不敢往下想。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我走什么样的道,自己说了不算,李舜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从金银岛回来,我坐在办公室里有些郁闷地看着窗外萧条的冬天。 大征订结束后,投递工作迅速进行了理顺,刚开始几天出现的误差都得到了解决。 从现在到春节前,公司的工作相对进入了一个比较松闲的时期。 不知不觉下班了,外面的天色黑了,办公区一片寂静。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孤独和苦寂,还有些发冷,打开办公桌,摸出一瓶二锅头和一包榨菜,就着榨菜咕嘟咕嘟将一瓶二锅头灌了进去。 然后,我站到窗前,在酒精的麻醉里看着窗外城市萧冷的夜空发呆,心里感到阵阵迷惘和忧郁。 “你怎么还没走?”随着推门的声音,我听到秋彤进来了。 我转过身,脑子有些麻醉的感觉,看着秋彤。 “好大的酒味,你在办公室喝酒了!”秋彤说。 我点点头。 秋彤抿了抿嘴唇,带着关切的表情看着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喝酒,下班了,不行吗?”我说。 秋彤没有说话,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带着微微的酒意,我坐在那里,看着秋彤发呆。 沉默。 “李舜是不是经常去你家看你父母?”一会儿,秋彤问我。 我点点头。 “他是不是看望你父母是假,拿你父母来威胁控制你才是他的真实目的?”秋彤又说。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告诉我,他是不是以此来威胁你的?”秋彤紧紧盯住我。 我深深呼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秋彤紧紧咬住牙根,眼里发出愤怒的目光,她似乎读懂了我的沉默。 “混蛋——卑鄙——不折不扣的混蛋——”秋彤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不行,我得找他谈谈。” 秋彤霍地站起来。 “不必了,你不要掺和这事了,你说什么都不会管用,他根本就不会听你的,而且,你越找他,事情会越糟糕。”我说,“他的性格和脾气,你该了解。” 秋彤怔住了,愣愣地看了我半天,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愧疚和自责。 我明白,她的自责和愧疚不仅仅是对我,还包括对我的父母。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啊,在她的心里,永远都装着别人,关心着别人,唯独没有她自己。看着秋彤,我心里暗暗感慨着。 秋彤沉默了半天,说:“我过来找你,是商量下春节前走访的事,春节前,我们要安排下走访客户的事宜,主要是走访大客户,你把分管的部门需要走访的名单列给我,我安排办公室到集团财务去申请资金购买走访物品。” 我看着秋彤:“都买什么物品走访?” “购物卡!”秋彤说:“这是老规矩,每到节前,集团各部门都要安排走访。” “拿公家的钱送礼!”我说。 “应该说是拿公家的钱互相送礼!老规矩了。”秋彤说。 “腐化!”我嘴里喷出一股酒气。 “呵呵,你可以这么说。“秋彤笑笑。 “你明明知道是腐化,那你还要送!”我晃晃脑袋说。 秋彤笑了:“我们是送给客户的,是生意上的正常走动。你以前自己做老板的时候,逢年过节,不会不去走动看看客户吧?”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海竹那边我要提醒她一下,必要的客户年前是要走动走动的,联络联络感情。” “对,客户是必须要经常走动的。”秋彤点了点头,接着说,“看来,海竹的病是非要治好不可的了,当然,我相信一定会治好的。那晚在你家,你妈的那些话,我听了都好有压力,幸亏海竹没听到,不然,她的心理负担更会加重。” 听到这里,我突然猛地想起一件事,想起那晚在丹城和秋彤的酒后一夜,心不由突突跳了起来。 “秋彤,我……我想问你个问题!”我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问题啊,你问吧!”秋彤奇怪地看着我。 “你……你每个月几号来月经?”借着酒意,我鼓足勇气。 “你……”秋彤顿时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一定是我的话让她又想起了丹城和我的那晚炽热焰情。 “我……那晚……在丹城,我们酒后发生的那事……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怀上……所以……”酒精壮了我的胆量,我继续结结巴巴地说,心跳的厉害。 “你……”秋彤不敢看我,羞色满面,脸红地更加厉害,呼吸更加急促。 “我做过体检,医生说我的精子量很大,活力很强,都是跑直线的。要……要是你那天在危险期,那……那你就会怀上我……我们的孩子。”我又磕磕巴巴地说,感觉喝下去的二锅头开始上头。 “你……快不要说了,快……快住嘴……”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梦幻,还有些哀哀的请求,接着就低头捂住脸,浑身颤抖,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月经前7天后8天都是安全期!”我又快速说了一句,虽然秋彤让我闭嘴,但我还是想说出这话,提醒下秋彤,让她明白这个事情。 秋彤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捂住脸坐在我对过,雪白的脖颈依旧透着羞红,身体继续在微微颤抖,丰满的胸口继续在起伏着。 看得出,我的话在她心里激起了剧烈的波涛,给了她巨大的刺激,她的心里一定又回到了那个难忘的迷醉的夜晚。 看着秋彤此刻楚楚惊惶的样子,想着那晚我和秋彤的酒后激烈情怀,想着我酒后和秋彤做过的事,想着我们俩在迷醉中必然发生的灵与肉的紧密交和极度纠缠还有耳鬓厮磨,想着第二天醒来看到的秋彤的果体,想到那雪白床单上的一滩殷红,我的心剧烈跳动,一股强烈的冲动猛烈涌上大脑,浑身血液流速骤然加快。 强烈的冲动之下,我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秋彤面前。 此刻,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整个世界忽然感觉都不存在了,只有眼前的秋彤。 我不知道,此刻,在我的办公室,我要对秋彤做什么。 说不知道其实是装逼,其实我知道自己想干嘛要干嘛。 我没有喝醉,可是,此次此刻,此情此景,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似乎整个人都醉了,这种醉丝毫不亚于那晚丹城的程度,醉得一塌糊涂,只是,那时我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我的大脑断了片子,而此刻,我的大脑没有失去记忆,我的身体自己尚能控制。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自己的神经和身体为何会有这样疯狂的迷醉麻醉迷乱狂乱感觉。 我不知道是因为看到秋彤此刻的样子刺激了我,还是因为想起了那晚炽热火热浓情似火的情景,还是因为多日没有做那事,身体内部的生理压抑到了极点,在酒精的刺激下需要释放,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涌动着无法遏制的冲动,身体内部的血液流速越来越快,小腹部有热流在急速涌动,一股一股地想要喷涌出来。 我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轻轻搭在秋彤的肩膀上。 虽然是隔着外衣,我依然能感觉到秋彤的身体很热,发烫。 我的手不由用了下力。 秋彤的身体猛地一颤。 我一把将秋彤的身体拉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往后一推,让她靠在办公桌对面的墙壁上,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身体接着就挤压了过去。 “不要——”秋彤刚说了两个字,嘴唇立刻就被我的堵住了。 我紧闭双眼,眼前一片迷惘,虽然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弹性和丰满,还有火热。 这一切似乎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秋彤除了发出“不要”两个字和一声惊呼,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而我,大脑里是一片空白,灵魂和肉体长期极度压抑的苍凉和饥渴让我瞬间变得疯狂,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做出来的。 一切都发生地那么突然,一切都是在瞬间的事情。 此时,我忘记了这世界上的一切烦恼和忧愁,忘记了一切无奈的现实和回忆,忘记了一切的良心和责任,忘记了海竹,忘记了芸儿,忘记了元朵,忘记了李舜,忘记了夏纪,忘记了夏雨,忘记了海枫。 我紧紧搂住秋彤,感受着孤寂的灵魂在荒野里猛然爆炸带给我的精神刺激。 秋彤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她开始反应过来,身体开始挣扎,两手开始试图将我推开。 可是,在我突然爆发的疯狂面前,她的反抗迅疾被我有力的臂膀和挤压化为齑粉,显得那样无力和柔弱。 “呜——”秋彤发出沉闷的一声呻吟,她的身体猛然就是一震,接着有些瘫软。 她继续努力地用双手推我,但是却无法将我推开。 “阿彤,我爱你——”我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吼。 这声低吼,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出来。 秋彤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颤,突然不做声了。 当我再次吮吸到她的唇,感觉秋彤放弃了抵抗,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而发冷,嘴唇也变得冰冷—— 我睁开眼,看到了秋彤无力而哀伤的双眼,看到了秋彤木然而凄冷的表情,看到了秋彤眼角凄凉而酸楚的泪花。 “放开我——”我的耳边传来秋彤冷冰冰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对我来说犹如一声惊雷。 我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身体内部的火热和激流在急速后退。 不由自主,我放开了秋彤的身体。 秋彤的身体一软,无力地靠着墙壁,怔怔地看着我。 我有些发呆,直勾勾地看着秋彤。 秋彤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在短暂的发怔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明亮,似乎她刚才也被我的疯狂弄得陷入了迷乱,此刻猛然警醒过来。 秋彤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你疯了,你……借酒发狂,你……酒精没有麻醉你,你却自己麻醉了自己。”秋彤的嘴唇有些哆嗦,声音有些凄楚。 第七百八十三章 疼痛难忍 我木木地站在那里,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惶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不能迎合你,不能顺从你,我们……都不可以再重复犯过的错误。不能,绝对不可以!”秋彤沉默片刻,接着说。 她的声音虽然颤抖着,语气却十分坚定,清澈而酸楚的目光直视着我。 秋彤的话犹如一盆冷水,顿时将我大脑和身体里突然涌起的热浪彻底扑灭,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我和她正在面对的残酷的现实,回到了我需要承担的良心和责任,海竹一下子闪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看到海竹正用哀楚的目光注视着我。 不敢继续面对秋彤纯洁明亮的目光,我的心一阵颤栗,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能,我们不能,我们永远都不能再犯这种错误,我们不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我们,永远都没有可能。过去的,永远只能是过去……对不起。”秋彤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下被我弄乱的衣服,喃喃地说着,身体摇晃了几下,接着向门口慢慢走去。 “你……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低语了一句。 秋彤没有理会我,跌跌撞撞走了出去,带上门。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秋彤刚才的话字字像钢针扎着我的心,疼痛难忍。 我突然感觉自己刚才对秋彤的行为形如禽兽,不,禽兽不如! 怔了半天,忽然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接着,我颓然坐在秋彤刚才坐的椅子上,低下头,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着,发出一声狂乱绝望迷乱的哀嚎。 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泪雨纷飞。 当夜,回到宿舍,躺在沙发上,我带着对秋彤无地自容的羞愧和愁苦,带着对自己无法释放的生理和心理压抑,带着对海竹良心责任的巨大谴责和愧疚,独自狂饮,又喝了一瓶二锅头。 将空瓶子扔到地上,跌跌撞撞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仰脸看着天花板,想着海竹,想着秋彤,想着和海竹的往日炽热火热甜蜜,想着和秋彤的迷醉之夜和下午的狂乱举动冲动,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冬天的晚上特别让人容易对温暖产生满足,甚至还会对温暖产生一种依念。所以,在酒精的麻醉下,我很快地就在这样的温暖中缓缓地进入到了睡眠之中。 半夜,醒了,我开始抽烟。 吸完一支烟,我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寂静而冰冷冬夜的天空,一轮孤寂的冷月正挂在夜空,挥洒下清冷而凄凉的光辉。 我知道,或许,在那个看不到的空间里,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突然,内心泪如雨下,冷雨纷纷。 第二天,上班。 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抽烟,想着昨天下班后到晚上发生的一切,心里起起落落。 门被轻轻推开,元朵走了进来,给我送一份文件。 放下文件,元朵刚要走,我叫住了她。 “元朵,我想问你个事。” “哥,什么事,你问吧!”元朵看着我。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关上门,然后又走回来。 元朵不解地看着我。 我又坐下,示意元朵也坐下。 “哥,什么事啊,搞的这么神秘?”元朵轻轻笑了下,然后坐下。 我没有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元朵:“元朵,你知道不知道秋彤的例假是每个月几号来?” “啊——”元朵大吃一惊,失声叫了起来,接着脸就变得通红,呆呆地看着我,吃吃地说,“哥,你……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你……你问这个干嘛?” 我看着元朵吃惊和意外的表情,笑了笑:“秋彤工作起来不要命,很累,我想知道她的生理周期,好在她身体不舒适的时候多替她分担一些工作,这样也有利于她的身体健康。” 我的理由无懈可击。 元朵听了,点点头神色渐渐恢复正常:“原来是这样……哥,你想得真周到,你对秋姐真好。” 我无声地咧咧嘴。 接着,元朵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可是……哥,这个……秋姐的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没大注意。” 听元朵如此说,我的心里略微有些失望,点点头:“那好吧,不知道就算了,以后再说。” 元朵想了想,说:“要不,我去给你问问。” 我哑然失笑:“不要特意问,这样秋彤会不自在的。” 元朵说:“那就不问了,我注意观察着吧。” 我点点头。 我心里一阵苦笑,等元朵观察到,要是丹城那天正在秋彤的危险期,说不定她就怀上了。 要是秋彤真的怀上了,这该怎么办呢?早晚这是遮不住的。 想想秋彤怀孕的后果,我有些不寒而栗。 不仅仅是考虑到对我带来的后果,最主要还是给秋彤带来的后果。 元朵走后,我忐忑不安地想了半天,随即又安慰自己,例假7天,加上前7后8的安全期,这样就危险期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不会那么巧正好那天就是危险期,秋彤应该不会怀孕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稍微平静下来。 我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丹城回来的当天就问,要是那天真的在危险期,还可以吃事后紧急避孕药啊。 秋彤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不懂这些,我不是第一次,我该知道啊。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自责起来。 自责了半天,我开始看元朵刚送来的文件,接着又列出需要年前走访的大客户名单,看完后,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正在办公室里,看到我进来,她的脸倏地红了起来。 我也有些不大自在,我想起了昨天下班后在我的办公室,想起了昨晚自己做的那个荒唐而美妙的梦。 我的脸皮厚,一般不会发红,但依然感到发热。 我走近秋彤,将文件放到她的桌面上,轻声说:“这是元朵刚送给我的,我看完了,你看看吧。” 秋彤嗯了一声,脑袋低垂。 我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秋彤绯红的脸,心里不由又跳了几下,然后说:“秋彤,昨天下午下班后。我……我有些冲动鲁莽了,如果我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绯红依旧,眼神突然有些迷离。 接着,她轻声说:“不用向我道歉,我理解你行为的动机,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都要保持理性,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必须要放弃,我们心里都要有数。 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都要为自己的现实负责,为自己的良心负责。我们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既然知道犯了错误,那就不该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别人负责,我们绝不可以为了自己的一时欢愉而去伤害别人。”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好了,此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再想了。”秋彤接着说,“还有,以后你要少喝酒,在办公室里尽量不要喝酒,即使是下班后也不要,那样影响会不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亦克,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公众形象。” 我点点头。 我接着将客户名单给了秋彤:“这些是需要走访的客户名单。” 秋彤的神态恢复了正常,接过名单看了看,然后放到文件夹里:“好,等赵总那边的名单送过来,一起交给元朵去落实。”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秋彤:“那要是没事,我就出去了。” 秋彤看着我,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轻声说:“你去忙吧。” 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站在那里一时没动。 秋彤看着我:“昨晚没睡好?” 我说:“还行吧。” 秋彤说:“看你的气色似乎不大正常,要是身体感觉不舒服,今天就回去休息一天,反正这段时间公司的工作相对松闲。” 我说:“没事,我很好!” 秋彤抿了抿嘴唇:“不要硬撑,不要嘴硬。” “我没硬撑,我也没嘴硬!我真的没事。” 秋彤沉默了片刻,说:“自己一个人生活,要注意身体,要学会照顾自己,吃饭要正儿八经地吃,不要凑合,不要将就,不要老是吃大碗面,那都是垃圾食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嗯。” 秋彤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岛城海尔的业务,那个岛城四海旅游公司的业务,你是不是一直在向人家要提成的?” 我的心一跳,点了点头。 “时间也不短了,我看,这提成也不能一味要起来没完,适可而止吧,别要了。”秋彤说。 “这是老规矩,必须的。”我说。 “老规矩也不妥,只不过简单联系了下,就收起提成来没完,我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秋彤说,“还有,那些提成,你都让打到了孤儿院的账户上?” “是的,以你的名义捐给了孤儿院!”我说。 秋彤呼了一口气:“现在大约收了有多少提成了?” 我想了想:“大约有50万了吧。” “可以了,不少了,到此为止吧。通知岛城那边,以后不要打了,也不要提成了。”秋彤说,“我这个好人好事做的,当初本想帮助人,结果是给自己邀来了名。” “我这也是想圆你的一个心愿。” “我理解,我明白,谢谢你。”秋彤点点,“人家四海那边做业务也不容易,不能没完没了拿起提成没个头,我们那么简单的一点付出,就收到如此多的回报,够了,该知足了。不管这提成拿的应该不应该,我都不想继续这样做了。” 我点点头:“好吧。” 正说着,秋彤的手机响了,秋彤接电话。 第七百八十四章 窝火 “喂——你好,夏董事长啊,呵呵,你好,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秋彤笑着。 “呵呵,早安,同问夏董早安。谢谢,谢谢。”秋彤继续笑着。 然后,秋彤就挂了电话。 夏纪打过来的电话,鸟事没有,就为了问候一个早安。 我突然感到一阵窝火,还有几分发酸,操,一大早就问安,看来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被我遇到了。 越想心里越别扭,越想越有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我的脸色不由有些异样。 秋彤看着我,似乎觉察出来我的神色异样,笑了下:“夏纪打来的,没什么事,就是问个早安。” “有那么大的老板专门一大早问候你早安,你很开心吧?”我冷冷地说。 秋彤微微一怔,接着说:“没有啊,我就是礼貌性的回复了一下。” “礼貌性,礼貌个屁!看你这副开心得意的样子,看你笑的这个甜!”我愈发感到憋气。 “开心?得意?我没有啊。人家礼貌性地打来电话,我总不能冷冰冰地回绝吧,再说,大家都是朋友。”秋彤看着我说。 “朋友,朋友个屁!”我硬邦邦地说。 “不要这样说人家,大家难道不是朋友吗?”秋彤说。 “哼。” 秋彤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着我:“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别问我,先问问你自己,你少给我装糊涂!”说完,我扭头就走。 回到办公室,我坐在办公桌前生了一会儿闷气。 半天,我又觉得自己不该对秋彤说难听的话,不该给她脸色,她是无辜的,再说,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早晚要嫁给李舜,我必须面对海竹,我如此这般地耍小性子,不是无理取闹吗? 想到这里,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秋彤。 “你好——”电话里传来秋彤的声音。 “是我!”我说。 “嗯。” “刚才,或许我不该给你发火,我给你道歉!”我说。 秋彤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说:“我没生你的气,你走后,我想了下,或许,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不高兴。”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想多了,会很累的。”秋彤柔声说。 “嗯。” “现在还生气吗?” “不了!” “那你笑一声我听听!” 我努力发出一声笑。 “一听你就是勉强的。”秋彤笑起来,接着说,“哎——有时候感觉你就是个孩子,一个大孩子。” “我是个孩子,你其实也是个孩子。”我说。 “在长辈面前,我们当然都是孩子。” “在我面前,你也是个孩子!”我说。 “乱说。”秋彤嗔怪的声音。 “夏纪是不是每天都给你打电话问早安?”我又说。 沉默了片刻,秋彤低声说:“嗯。” “除了早安,是不是中午晚上也每天问候午安和晚安。”我又说。 “不是每天,只是经常。”秋彤低声说。 “是不是还经常会邀请你出去单独吃饭喝茶?”我又说。 “可是,我一般都婉言谢绝了。”秋彤忙说。 “这个夏纪,对你如此这般的殷勤。难道,你就没觉察出来什么?”我说。 秋彤沉默了,半天说:“我不愿意去想那么多。我只当夏纪是朋友,和海枫一样的朋友,夏纪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无论任何人对我怎么样,其实我的心里都不会再……再容纳下……我有我已经安排好的明天和命运,无论任何人,都不能也不会改变我的命运。 所以,我不愿意多想这些事,希望你也不要多想,在无法改变的现实之外,我不会背叛自己的灵魂。希望,我们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希望,我们都走好自己该走的每一步,对得起自己,对得住别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住别人对你的好。我想,我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去做什么,你同样也会知道。” 秋彤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意思不是很明晰,但是我却似乎听懂了她话里包含的几层意思。 “其实,我不该干涉你的私事,我没有这个资格,实在是不该过问这些的。”我说。 秋彤没有说话,半天,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我握着话筒发了半天愣。 下午,我给四海旅游的孔琨打了个电话。 “你好啊,神秘的朋友。”孔琨热情地说。 “你好,孔经理。”我漫不经心地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孔的?”孔琨的声音有些意外。 我这才觉察自己不小心说走了嘴,之前和孔琨联系的时候,从来没问过她的姓名,只是因为我和李舜去了一次四海旅游,才知道她叫孔琨。 “这个……知道你姓孔,难道很难吗?我不但知道你姓孔,还知道你叫孔琨!”我说。 “呵呵,你一定是从海尔那边的朋友那里知道的,是不是啊?”孔琨笑着,“是的,确实不难,我们做业务的,知道的越多越好。” “最近和海尔的业务还好吧?”我说。 “还好啊,一切正常,业务不断。”孔琨说,“对了,那些提成我每次都按时打到你指定的账户的,一次都没少啊。”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和你谈业务提成的事情!”我说。 “怎么?”孔琨的声音有一丝紧张,似乎担心我要提额外的附加要求。 “从今天开始,业务提成我不要了。”我说。 “啊——”孔琨的声音又很意外,“神秘的朋友,你说什么?” “从今天开始,你和海尔的业务就不用支付提成了,难道你没听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 “听明白了,明白了。”孔琨的声音还是有些意外,“可是,我不明白,这些提成,都是你份内的,该支付的。为什么突然不要了呢?是不是你嫌我们给的少,要告诉海尔不和我们做业务了?” 孔琨的声音突然又紧张起来。 “你们和海尔的业务,不会因为我不要提成受到任何影响,你实在是想多了。我要提成和不要提成,都有我的道理,这些你不用操心,不用过问,你们和海尔的业务以前怎么样,以后还会怎么样,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哦……”孔琨的声音轻松了,接着似乎有些高兴,“哎,神秘的朋友,你可真是个好人,帮我们做了那么多业务,至今都不知道你是谁,只知道你这个电话是海州的。哎,你就这么神神秘秘而来又这么神神秘秘消失了,很希望能当面见到你,好好感谢你啊。” 孔琨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失落和遗憾。 我说:“不要感谢,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给你介绍业务,你给我付提成,这是买卖关系,你没有必要见到我。” “哎——对了,神秘的朋友,告诉你个事情。”孔琨说。 “什么事,说吧?”我说。 “前些日子,元旦放假期间,我们公司来了两个客户,找我的,说他们是客户吧,却没谈生意接着就走了,以后再也没来,说不是客户吧,却又问我海州有没有业务联系。我告诉他们说我海州没有业务,但是有个神秘的朋友给我介绍了岛城海尔的业务,他们其中一个人似乎对这很感兴趣的样子,又和我谈了几句,突然起身就走,搞的我莫名其妙的。” “你和我说这个干嘛?这和我有关系吗?”我说。 “应该是没有关系,可是,我又想啊,或许是不是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就告诉你了,万一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有个思想准备。”孔琨说。 “这和我没关系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说。 “那就好!” “还有事吗?”我说。 “以后,你还会打电话来吗?以后,你还会和我联系吗?”孔琨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还有些失落。 “你觉得还有联系的必要吗?我要是和你联系,恐怕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好了,再见吧,孔经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祝你开心快乐!” “再见,神秘的朋友。” 我挂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秋彤交代我的事情办妥了。 秋彤不让我继续要业务提成,我心里不禁有些遗憾,做生意的,哪里有和钱有仇的,这些业务提成又不是灰色收入,都是光明正大的,秋彤为什么不要呢? 或许,秋彤真的不是百分百的生意人,还是带有理想主义的感性人。 或许,秋彤是不想用那些提成来为自己赚取名声。 或许,秋彤是觉得万一被海尔的同学知道自己收取了那么多业务提成不好。 或许,她觉得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就拿这么多提成心里不安。 或许…… 或许很多,或许有很多或许,或许,没有或许。 秋彤的心思,有时候我很明晰,有时候,我却是看不懂猜不透的。 第二天刚一上班,听到一个噩耗:集团实业公司的总经理昨晚招待完客户自己驾车回家的路上,因为饮酒过多出了车祸,和一辆运送建筑垃圾的工程车迎面相撞,当初车毁人亡。 当听到元朵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由震惊了。 虽然世上车祸天天有,但是这起车祸就发生在我的身边,逝去的就是我的同事。 我不由感到几分悲伤,还有巨大的惋惜。实业公司总经理和我平时关系不错,才35岁,做事很豪爽,如此英年早逝,实在让人痛心。 我不由有些怅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他这一走,剩下家里的父母还有孤儿寡母,这将是何等残酷的事情,老年丧子,少年丧父,都摊上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亡羊补牢 两天后举行了追悼会,追悼会上,孙栋恺亲自致悼词。 孙栋恺用哽咽的声音念完了悼词,参加追悼会的同事都不禁潸然泪下,在向遗体告别的时候,很多女同事都哭成了泪人,秋彤的眼睛也红肿着,不停地擦拭泪水。 我缓缓绕着遗体行走着,看着昔日的同事如今就要驾鹤西去,就要变成一堆骨灰,不禁悲从心起,黯然泪下。 会后,集团下达紧急通知:考虑到集团各经营部门的工作性质,考虑到各经营部门负责人的工作实际,今后,各经营部门正职负责人一律配备专职驾驶员,各负责人一般情况下不要自己开车,参加业务招待的时候,必须由驾驶员开车去。 亡羊补牢。 通知当天就由集团办公室下传到了公司。 同事的突然去世,让我的心里有些郁郁,约了四哥一起喝茶。 我和四哥谈起同事车祸去世的事情,四哥也不由唏嘘了半天。 “生命无常啊。”四哥感慨地说。 “是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说。 正在这时,接到了秋彤的电话。 “你能不能马上帮我找一个驾驶员?”秋彤上来就说。 “给你找一个找驾驶员,马上?”我说。 “是的,马上,你没看到集团发了通知,要求经营部门的正职一律配专职驾驶员吗,曹主任从我这里刚走。” “她找你干嘛?”我说。 “她来给我推荐驾驶员,说是她一个朋友的亲戚,想让他给我开车。” “什么?曹莉给你推荐驾驶员?”我说。 我立刻意识到曹莉的目的,她是想在秋彤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她找的驾驶员当然不能要。 四哥眼皮一跳,没有说话。 “是的!”秋彤说。 “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告诉她已经找到驾驶员了,马上就来上班。其实我是骗她的,缓兵之计。所以我才要你马上给我物色个驾驶员。”秋彤说。 显然,秋彤也识破了曹莉的企图。 “好,知道了!我马上操作。”我挂了电话。 “什么事?”四哥看着我。 我简单和四哥说了下,然后说:“四哥,你认识的开车的多,你看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开车技术好的,老实本分的。” 四哥低头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看着我,果断地说:“我去——” “你去?”闻听四哥的话,我有些意外。 “是的!四哥点点头,语气很肯定。 “为什么会有这想法?我说。 四哥说:“目前的形势下,李舜和刁世杰斗争日趋激烈化,刁世杰对秋彤又一直垂涎一直图谋不轨,随时都会打秋彤的坏主意,甚至会拿秋彤来要挟报复李舜,只靠你自己来支撑,难免会顾此失彼,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有些事也不好出面了。还有,在你们集团内部,曹莉虎视眈眈想往秋彤身边安插自己人,目的就是想控制监视秋彤的动向,绝对不能让她的意图得逞。 秋彤让你抓紧给她找一名驾驶员,即使我现在找到了,即使找到的驾驶员技术好安分守己,但是有些事他是做不到的,在秋彤一旦遇到危机的时候,他是无法发挥任何作用的。所以,综合以上因素,我想,还是我去吧。有我在她身边多少也能替你分担一些事情,多少也能增加秋彤的安全系数。” 四哥的分析十分在理,我不由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小亲茹那边……皇者那边……” “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那边我会告诉小亲茹,让她通知皇者另外找合适的出租车驾驶员,如果愿意,我可以给介绍合适的。毕竟,小亲茹没有搅合到复杂的斗争里,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充其量只是皇者和伍德之间的关系,没有多深的纠葛,毕竟,依照皇者的能力,他想保护小亲茹,还是能做到的。”四哥说,“还有,我开的这辆出租车,是租过来的,放下也容易,没有那么复杂的后事要处理,很简单,告诉下雇主就行。” 我点点头,又说:“可是你到发行公司来开车,待遇不高的,会比你开出租少很多,身份也只是临时工,每月工资杂七杂八不会超过2000元。” 四哥笑了下:“你觉得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吗?你认为我开出租就只是为了赚钱吗?” 我明白了四哥的意思。 四哥接着说:“你回去告诉秋彤,就说我愿意去给她开车,如果她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至于我这段时间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事情,我想你会和秋彤说的很合理的。” 我点点头:“好!” 想到四哥亲自要到秋彤身边来给她开车,想到四哥要亲自到发行公司来和我一起战斗,我不禁心里既感动又欣慰,还有几分兴奋。有四哥在我身边,我真的有如虎添翼之感。 我知道四哥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我,为了秋彤。 好人四哥! “到秋彤那边开车后,我就不用如此化妆了,当然,这个络腮胡我还是要留着的,平时我会带着墨镜,防止万一遇到刁世杰。当然,我会尽量避免让刁世杰发现我在秋彤身边开车的,再说,秋彤和刁世杰直接打交道的机会也不会多。”四哥又说。 看着直爽憨厚朴实的四哥,我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和她说!” 和四哥分手,我接着就回到公司,到了秋彤办公室。 “驾驶员找到了。”我站在秋彤面前说。 “这么神速。”秋彤松了口气,“从哪里找到的,叫什么名字?” “是四哥!”我说。 “啊——”秋彤意外地叫了一声,“四哥?四他?你怎么找到他的?” 秋彤的吃惊和意外在我意料之内,我说:“四哥不开包子铺之后,改行开出租车了,租了别人的出租车开的。刚才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遇到他,和他在一起喝茶,听说你在找驾驶员,四哥愿意过来。” 秋彤点点头:“是这样。” “怎么样?你同意不?”我说。 “四哥来开车,老熟人,当然好啊。”秋彤说,“只是,按照集团的用人规定,来公司里开车身份是临时工,待遇也不会高,无法和自己开出租相比的,不知四哥知道不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他不在乎待遇如何,只要工作舒心就行,而且,开出租虽然赚钱比在公司里开车赚钱多,但是很辛苦,没早没白起早贪黑的。他也开厌了。”我说,“现在就等你一句话,只要你同意,明天四哥就可以来上班!” “好,我一百个同意,太好了!”秋彤高兴地说。 “那好,既然你没问题,那我就通知四哥明天来上班!”我说。 秋彤点点头。 我然后看着秋彤说:“曹莉反应倒是很快,刚下通知就找来了,要主动给你推荐驾驶员,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心里是明白的,她推荐的驾驶员,我是打死也不敢要的,不说她的真实意图,就是驾驶技术我也不放心。可是,我也不能得罪她,只能找理由说我找到驾驶员了。曹莉磨叽了半天,扫兴地走了。四哥明天就能来上班,这样曹莉就不得不信了,也说不出什么了。”秋彤说。 我点点头。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带了四哥到了秋彤的办公室。 “四哥——你来了!”看到四哥,秋彤的神情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忙站起来招呼四哥。 四哥微笑着看着秋彤:“秋总,你好,多日不见了。” “四哥,不要叫我职务,叫我名字就好了!”秋彤边请四哥坐下边说。 四哥规规矩矩地坐下,说:“那不成,既然我来给你开车,就要有个驾驶员的样子,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言行举止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不然,外人看了会怀疑的。” 四哥说的很有道理,秋彤看了看我,我点点头,”四哥说的对!” 秋彤也点点头,又看着四哥:“四哥,多日不见,你留络腮胡了。” 四哥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很有男子汉的味道。”秋彤又笑着说了一句。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一动,哎,男子汉味道,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留个小胡子呢?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秋总,以后还需要你多关照,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批评多担待!”四哥带着恭敬的口气对秋彤说,他立刻就进入了角色。 “四哥,你客气了,以后就要辛苦你了。”秋彤笑着说。 “辛苦谈不上,只要秋总满意就行,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四哥说。 正在这时,元朵进来了,秋彤对元朵说:“元朵,元主任啊,这是四哥,来给我开车的。” 元朵对四哥不熟悉,看着四哥笑了下:“四哥,你好!” “元主任好!”四哥站起来和元朵招呼。 元朵看着四哥又友善地笑了下。 秋彤将车钥匙递给四哥:“四哥,这把是给你的,我这里还有一把,一般工作和招待客户之外的时间,我尽量自己开,尽量保证你能有8小时之外的休息时间。” 四哥接过车钥匙,点点头:“秋总不必客气,不管是工作之外还是之内,只要秋彤招呼,我随叫随到。” “四师傅,你抽烟吗?”元朵冒出一句。 第七百八十六章 自己人 四哥笑了:“元主任放心,不管秋总在不在车上,我都不会在车里抽烟的。” 元朵呵呵笑了起来,秋彤也笑了:“没事的,四哥想抽的话就抽。” 四哥笑了下,然后说:“那我先下去看看车,熟悉下车况。” 元朵点点头,接着说:“四师傅,回头你找我填个临时用工登记表,完善下用工手续。然后我再和你讲下公司的有关管理规定,今后你的编制就放在办公室,归公司办公室管理考核。” 元朵在尽自己办公室主任的职责。 四哥微笑了下,点点头,接着就下去了。 四哥走后,元朵看着我和秋彤:“这驾驶员是你们自己找的,不是曹主任推荐的那个?” 秋彤点点头:“是的,这是亦克找的。” 我看着元朵说:“元朵,放心,四哥是我们的熟人,自己人,开车技术没问题,人品也没得说。” “那就好!”元朵放心了,点点头。 元朵对我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当天四哥就上岗了,办完了必要的手续,中午秋彤有个客户招待的酒场,四哥开车带着秋彤去了。 有四哥在秋彤身边,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下午,我接到皇者的电话,约我在一个隐秘的茶馆见面。 我和皇者见了面。 “那个每天接送小亲茹的出租车驾驶员突然不干了。”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狡猾的小眼睛。 “你知道他干嘛去了?”皇者说。 “我怎么会知道?他不干了,难道没告诉你?” “没说,就说有事不干了!”皇者说。 “那小亲茹接送的事情,你怎么安排的?” “我又另外找了个出租车司机!” “那就好!” “你真的不知道那司机为什么不干了?真的不知道那司机去了哪里?”皇者眯缝着小眼睛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说:“你需要我知道?” 皇者诡笑了下:“我怎么觉得你该知道呢?” 我说:“我还觉得你也该知道呢。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皇者笑起来,摇摇头:“当然不是。” “找我何事?” “做一笔交易。” “交易?” “是的!” “什么交易?”我看着皇者。 “这里有一盘录音带,我认为你一定会对里面的谈话内容感兴趣。”皇者说着摸出一盘磁带在我眼前一晃,接着又装进了口袋。 我的心一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谁和谁谈话的内容?” “听了你就知道,都是和你有密切关系的人!” 我的心又是一跳,来了兴趣。 “怎么?是不是很感兴趣啊。”皇者说。 “你想拿什么来和我交换?”我说。 “拿你掌握的一些情报!”皇者说。 “什么情报?” “关于李舜的情报!” “李舜的?” “对!” “哪方面的情报?”我说。 “最近一个月李舜的活动轨迹!只要你告诉我最近一个月李舜都在哪里干了些什么,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皇者说。 “你要知道这些干嘛?”我说。 “我自然有用,这是将军交给我的任务,我跟着将军干,必须要完成将军下达任务。”皇者说,“最近我一直在忙于别的事情,没注意李舜都在干嘛,所以,我想能在你这里找到我需要的情报!” “我最近一个月也在忙于别的事情,忙于考试,忙于工作,一直就没见李老板,我倒是想告诉你你需要的情报,可惜,我无能为力啊!”我说。 “那么,就是说,你对我手里的这盘磁带不感兴趣喽。”皇者说。 “当然感兴趣。但是,我觉得,我即使不和你做交易,即使我不用告诉你需要的情报,也一样能得到你手里的这盘磁带!”我微笑着说。 “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对我动粗,采取武力将磁带夺取过去,是不是?”皇者说。 我笑了下:“老兄真是聪明人,什么都能猜到!” 皇者呵呵笑了:“但是,我猜你一定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我说。 “第一,你不会对朋友动粗,孬好我也是你的朋友,虽然不是好朋友,但是我们毕竟是合作过的朋友,依照我对你性格的了解,你不会这么做。当然,我知道你要是动手,我是打不过你,这一点,你也知道。” “第二呢?” “第二,即使你不顾朋友的交情对我动手,恐怕今后你就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情报了,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老弟是个聪明人,我断定你不会如此愚蠢!” 我微笑着:“第三呢?” “第三,我不能保证我刚才给你亮出的磁带是不是真的?万一我要是拿错了,这盘磁带是空白的呢?”皇者笑嘻嘻地说。 我点点头:“皇者,算你聪明,好吧,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但是,我还是想得到那盘磁带。” “那就要进行交易,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皇者说。 “我说了,很久没见李老板了,不知道!”我说。 “你这话可以拿来哄三岁的小孩子,对我没用,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看没这必要玩花样!”皇者说,“我要不是有将军的指示,也不会来找你。” 我犹豫着,我既想得到那盘磁带,但是又不想告诉皇者李舜最近的活动轨迹,这可是赤果果裸的背叛,一旦李舜得知,我就完了。李舜对待叛徒的惩罚手段我是知道的。 仿佛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皇者说:“老弟,我知道你想得到这盘磁带,这盘磁带里的谈话内容对你是有用的,但是,我也有难处,也需要你帮助我哦,我知道你是知道李舜最近的活动轨迹的,只要你告诉我,我们的交易就成了。” 我继续犹豫着。 皇者又说:“还有一点你放心,你告诉我的内容,我绝对不会让这些内容牵扯到你,我做事是绝对不出卖朋友的,我有绝对的把握操作好,即使将军知道了,他也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和你绝对牵扯不上关系。 还有,你告诉我的内容,我是要进行筛选的,会有选择地告诉将军的,不会都倒出来的,告诉将军的那些内容,不会对你和李舜产生多大的威胁。我做事向来是有数的,这一点,老弟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想了想:“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告诉你。” 皇者诡笑了下:“老弟,我希望我听到的是实话,而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如果你胡编乱造,我是可以验证出来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我说:“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我既然答应你,就会讲信誉!” 皇者说:“那好吧,你先说!我听着。” “你先把磁带给我!” “你不相信我的诚信?” “是的!” 皇者说:“就凭你的功夫,你还怕我跑了?怕我不给你磁带?实话告诉你,我刚才手里的那盘磁带是真的,你说完,我立刻就给你,我跑不了。当然,我既然和你这么说,也对你是信任的,我不相信你和我就想只做这一锤子买卖,没有今后了。” 我笑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又何必非要我先说再给我磁带呢?现在给我不是更好?” 皇者想了想,摸出磁带,递给我:“好,我相信你,给你——” 我接过磁带,装起来。 “如果这盘磁带是假的,你回头怎么找我算账都可以!”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你是怎么弄到这盘磁带的?” 皇者说:“这个你不需要操心,我想得到的东西,总是能得到!” “这盘磁带恐怕你手里还有一盘,你给我的是复制的吧?”我说。 “老弟真是个聪明人,做事要留后手,这是老规矩,我即使告诉你我没有留,你也不会相信的吧?那么,你无妨相信好了。”皇者大笑起来,“老弟,我们的交易已经开始了,下面,你可以开始讲了。” 我琢磨了下,于是告诉了皇者李舜最近的一些活动内容,我特地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说,比如我考试期间李舜和我的来往,李舜去三水集团拿下那个工地项目等,这些内容要么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要么迟早都会被皇者和伍德知道。 至于涉及到李舜和我以及秋彤高度机密的内容,比如金银岛冬训、岛城去追杀KK、岛城遇见阿来、岛城祭奠收养丫丫的爷爷等内容,我只字未吐。 我慢慢悠悠啰啰嗦嗦东扯西扯地说着,皇者听得很认真。 我足足说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皇者听完,点了点头,看着我:“就这些?” “是的,我这一个月一直忙于考试和工作,和李舜打交道不多,就知道这些事情。”我说。 “嘿嘿,老弟,虽然你讲了这么长时间,恐怕还是做了隐藏的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不信,我没办法了。” “磁带都给你了,看来我除了信,没有其他选择了!” “你可以信的,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验证!” “好吧,我信,必须信,你说的这些,内容还算丰富,足够我回去交差了。当然,我给将军汇报的时候,会适当精简筛选的,我不能为了完成将军交给我任务暴露了你啊。” “这样最好。” “即使将军日后见了李舜聊起来,我也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让李舜知道是你透漏出来的。”皇者又说。 我呵呵笑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第七百八十七章 交易完成 皇者然后说:“看,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很圆满!你得到了想得到的,我也得到了我需要的。” 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后还可以继续这样的合作和交易。” 皇者说:“今后,那就要看你老弟的诚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老弟今天得到了货真价实的东西,而你告诉我的这些,虽然我可以拿来去交差,但是,我其实心里知道,都是无关皮毛不痛不痒的内容,真正实质性的情报,你老弟是打了埋伏的。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反正能交差就行,我也不为难你老弟了。” “老兄你讲话可真实在,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老弟做事滴水不漏我是知道的,其实,今天的结果,我早在预料之中,但我还是来了,还是选择了和你交易。或许,我该理解你的难处,理解你对我的信任其实是有限度的。” “理解万岁,反正我告诉你的这些你是可以拿来搪塞伍德的,这不就足够了!” 皇者接着说:“对了,老弟,我对你还有个要求!这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这关乎到我的安全!” 我说:“你讲!” “关于这个磁带的事情,包括里面的内容,只限于你自己知道,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万万不可外传,不然,我的处境会很危险,一旦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当事人马上就会知道是我干的,那我就完了。”皇者的神色很郑重。 我知道皇者这话不是在开玩笑,越发对磁带的内容感到好奇,于是也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事我绝对不会和任何第二个人说起。” 皇者笑笑,吸了一支烟,接着说:“好了,交易到此为止。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买一送一,这个就当是赠品!” “说——”我看着皇者。 “海竹开的公司,刁世杰已经发现了。”皇者说。 “哦。”我心里没有太大的意外,自从那天夏雨说走了嘴,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刁世杰已经安排人在附近监视了。”皇者又说。 “嗯。” “小亲茹在海竹公司的事情,也被刁世杰知道了。” 我不由有些紧张:“那伍德也知道了?” 皇者摇摇头:“将军应该还不知道。刁世杰直接告诉了我,给我保证他不会告诉伍德的。依照我对刁世杰的了解,他应该是真的没有告诉将军。” “刁世杰这么做,是何意?”我说。 “何意?我也猜不透。不过,肯定不是单纯地给我送人情。刁世杰经历了那次偷税漏税风波之后,现在大受刺激,非常神经质,对谁都保留几分戒备,包括对将军,甚至包括对他姐夫雷征。他知道了小亲茹的所在,却不告诉伍德,而是告诉我,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层用意。至于有什么深层用意,我暂时也猜不透。”皇者说。 “看来伍德和刁世杰也不是铁板一块!”我说。 “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铁板一块,大家能合作,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而在这联合之中,又有各自的利益所在,合作的程度深浅,是有各自的利益决定的,一旦利益发生了冲突,那么,呵呵……”皇者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这么说,你和小亲茹暂时都是不会有危险的了?”我说。 “应该是这样!”皇者点点头。 “你不打算另外安置小亲茹?”我说。 “暂时没这打算。海州是刁世杰和将军的天下,无论安置到何处,他们只要想找,总会找到。何况,小亲茹在那边和海竹关系很好,做的又开心,换个地方未必合适,也未必愿意离开海竹。我不想让她不开心,也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 “嗯。” “还有一点,秋彤的那个孩子……叫丫丫的那个,也就是李舜常去看望的那个,也已经被刁世杰的人发现了。那个幼儿园附近,也有刁世杰的人在监控着。”皇者又说,“虽然刁世杰没有彻底弄明白丫丫和李舜和秋彤的真实关系,但是李舜对那孩子的疼爱和亲情,却是已经知道了。”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跳,看着皇者。 “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是不看到两大帮派之间的恶斗牵扯到太多无辜,牵扯到孩子,牵扯到不相干的人。”皇者继续说,“刁世杰做事向来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手段险恶的,只要对他有利,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我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看到我紧张的表情,皇者笑了下:“你现在不用这么紧张。从目前事情发展的态势看,刁世杰还没有马上要对海竹或者丫丫下手的迹象。他现在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李舜前段时间给他弄的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不过,提高警惕是非常有必要的,要防止不测事件的发生。” 我点了点头:“很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们的交易其实很不公平,我吃大亏了!”皇者哈哈笑起来,接着起身离去。 皇者走后,我坐在那里,又琢磨了半天。 出了茶馆,我先开车去了丫丫的幼儿园,看到那个黑色风衣的口罩男子又站在附近溜达。 我缓缓开过去,那口罩男子看到我,即刻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没有牌照的车里,快速离去。 我没有追赶,又开车到了海竹公司附近,在公司马路对过的报摊前,又看到一个黑色风衣的口罩男子站在那里,边装作看报纸边不停地向公司门口张望。 我将车缓缓开过去,他发现了我的车,立刻钻进旁边同样没有牌照的一辆车里,离去。 我还是没有追赶,将车停在海竹公司门口,进了公司,小亲茹在,海竹不在,出去谈业务去了。 我在海竹公司坐到下班,然后开车离去。 晚上回到宿舍,我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点燃一支烟,将皇者给我的那盘磁带放进录音机,边抽烟边开始听里面的内容。 刚一开始就听到里面出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用力……使劲……”录音机里传来一阵娇喘声,那声音有些无法自持。 我听出来了,这是曹莉的声音。 妈的,曹莉在和谁做那事呢? “妈的,搞死你……”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个男人的。 这是刁世杰的声音。 原来曹莉在和刁世杰玩嘿咻。 我不由皱皱眉头,皇者就是让我听这个的? 不会,一定是有其他的内容,这些只是前奏。 我耐着性子继续听这对狗男女的苟合声。 一会儿,刁世杰说:“好了,你去洗下吧。” 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又是沉默。 “怎么样,我的功夫还可以吧?”刁世杰得意的声音。 “好厉害,你太厉害了。”曹莉说。 “比起孙栋恺来怎么样?”刁世杰说。 “你……你说什么呢?”曹莉微微一怔的声音。 “操——还装逼,装什么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孙栋恺有一腿,你们没有一腿,他怎么会提拔你当办公室主任?”刁世杰不屑的声音。 “呵呵……”曹莉笑得有些干巴,还有些尴尬。 “说,我比孙栋恺怎么样?”刁世杰说。 “你比他厉害……他吃了药也没你厉害!”曹莉吃吃地说。 “孙栋恺这家伙,我看他那样就不行,他怎么能比的上我呢?”刁世杰狂笑几声,倏地又停住,“那我比我姐夫呢?谁厉害?” “你——你说什么?”曹莉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还有惊惧。 “我问你,我和我姐夫雷征谁更厉害!”刁世杰一字一顿地说。 “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曹莉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愈发紧张。 “我在说什么?你他妈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刁世杰的声音,“那晚在皇冠大酒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下楼从哪里出的酒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后来又和我姐夫在那几个地方搞的?要不要我找录音带来给你听听?妈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 听刁世杰这口气,他似乎把曹莉和雷征幽会的过程给秘密录音了。 “这……刁老板,我……”曹莉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哆哆嗦嗦地说,“刁老板,这……这都是你姐夫要我去的啊,我没办法啊。我……我实在没办法,我不是自愿的,你……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自己身上啊。” “招了是不是?”刁世杰阴冷地笑着,“妈的,反正我知道你们俩不是第一次了,我管你是不是主动的干吗,这种笔事,哪里来什么主动被动,就你这骚样,我就不信还能被动到哪里去。” “刁老板,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我再也不干这事了。”曹莉声音里带着恐惧,“刁老板,你既然知道了,你要……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要怎么……怎么处置我?” “哎——你这么紧张这么害怕干嘛,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说要怎么样你,看你吓的……”刁世杰说,“当然,我要是把这事告诉了我姐,我姐可是个醋坛子,撒起泼来,够你受的。” “那……你的意思是……”曹莉的声音继续哆嗦。 “我要你继续和我姐夫保持关系,该怎么和他玩就怎么玩!”刁世杰说。 “我可不敢了,再也不了!”曹莉说。 “什么不敢了?操,我说的话你听不听?”刁世杰说。 “我……” “我让你继续你就继续,这是我批准的。今后,你不但要和我姐夫继续玩,而且要伺候好他,发挥你这骚狐狸的本领,把他迷住,让他离不开你。”刁世杰说。 “你说的是真的?” 第七百八十八章 真假难辨 “废话,当然是真的。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把这事告诉我姐,而且,我还会好好优待你,保证让你吃不了亏。”刁世杰说。 “哦……”曹莉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就听你的!” “现在你回答我,我的功夫和我姐夫比怎么样?” “他也没有你厉害,你是最棒的!”不知曹莉这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嘿嘿……我就知道他不如我厉害!” “你只要不把这事说出去,只要不把这事告诉你姐,我保证听你的话,你什么时候想要我,保证随叫随到!”曹莉的声音有些舒缓了,媚笑道。 “妈的,老子女人多的是,又不缺你一个,你以为我让你听我的话就是只为了这个?” “那你想让我干嘛?”曹莉说。 “你和我姐夫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但是,我一直没在你面前表现出来,而且,相反,我反而对你越发客气和热情,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就因为我姐夫是我的靠山,就因为你是我姐夫的女人,我是绝对不敢得罪我姐夫的,更不敢惹他生气,自然,我姐夫的女人我也不敢惹了,所以,我要敬着你,好好对待你。” “哦……呵呵……”曹莉的声音似乎变得安定了许多,放心了。 “但是,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要听我的话帮我做事,不然,惹急了我,我就告诉我姐,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你。我姐夫是绝对不会因为你和我姐离婚的,我姐掌握了他太多的秘密,而你呢,他更不会保护。我姐要是发了飙,到时候你会死的很难看,他到时候要顾及自己的切身利益,是不会为了你和我姐翻脸的。这一点,你明白不?” “明白,我明白,我保证听你的话,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曹莉说。 “我让你干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首先,你要继续和我姐夫保持这种关系,要迷住他,让他离不开你。其次,你还要继续和孙栋恺保持这种关系,同样要迷住孙栋恺,让他也离不开你。当然,在同时和他们保持关系的时候,你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脚踩两只船,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和我有一腿,特别是在我姐夫面前,不能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听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 “好,我保证听你的,这事没问题!”曹莉痛快地答应着,又说,“只是,你让我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就是第三,你在和我姐夫以及孙栋恺玩的时候,要有意无意多套他们的话,把你听到的我姐夫说的重要的事情都记住,把孙栋恺那边和我有关的事情也记住,然后,告诉我。” 我呼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刁世杰是要利用曹莉来从雷征和孙栋恺那里套取更多的情报,虽然雷征是他姐夫,但刁世杰似乎也对他不完全信任,甚至怀疑雷征会瞒着他捣鼓什么事。而对于孙栋恺,刁世杰似乎更多的是侧重商业上的机密,想借此从孙栋恺那里弄到更多的项目,赚取更多的钱。 不知不觉,曹莉落入了刁世杰的控制,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那好吧,我会尽量做到的。”曹莉笑起来,“怎么?你对你姐夫还不信任?你还怀疑他有什么事瞒着你?怎么?你还想从孙栋恺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钱还没赚够?” “这些不用你问,也无须你管,你只管按照我的话去做就是,做好了,我会给你奖赏的,不会亏待你。”刁世杰说,“但是,你要是做不好,那就对不起了,我有个紧箍圈套在你头上,会随时念紧箍咒的哦。”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去做。只是,我和你姐夫还有孙栋恺一起玩,你不吃醋就好了。”曹莉说。 “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女人啊,还让老子吃醋,你他妈也太高看自己了,哈哈,滑稽……可笑……你放心好了,老子保证不吃醋,你把他们伺候地越好老子越高兴。你放心,以后在人前,我会愈发敬着你,捧着你,会好好给你物质上的回报的。说实在话,只要你不把我逼急了,只要你替我办好这件事,我是不想得罪你的,我犯不着得罪我姐夫。当然,要是逼急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我想,我们俩,谁也不想看到那一步吧。” “我知道了!还有吗?”曹莉说。 “还有……如果你有空余的精力,不妨去勾搭勾搭那个亦克。”刁世杰说,“这个不是我给你的任务,你可以当做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做成了,有效果,我一样会重重奖励你!” 我一听,不由心头一沉。 我显然知道刁世杰让曹莉勾搭我的意图,他是想利用曹莉从我嘴里套取关于李舜的情报。 “我倒是想啊,早就想得到那个亦克,可是,这个小家伙,一直不让我得逞。”曹莉说完,叹了口气。 “只要你对他有这个想法那就好,我就不信凭你的本事勾搭不上他,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不吃腥的猫,你要多使用一些手段啊,不行的话给他下药,只要有了第一次,让他尝到甜头,保证以后他就对你着迷了,保证你就能控制住他。” “为什么你要我去勾搭亦克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曹莉好奇的声音。 曹莉看来并不知道我和道上的关系,更不知道我和李舜的关系,甚至她都不知道李舜是谁,不知道刁世杰和李舜是势不两立的两大黑帮。 果然,刁世杰随后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暂时你不用问这么多,我也不需要告诉你太多,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对你未必有好处。等你把亦克弄到手,我自然会告诉你如何去做的。”刁世杰诡异地笑着。 “好奇怪!”曹莉自言自语了一句。 “嘿嘿,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你周围的人,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刁世杰显然又是话里有话。 “莫非,你想把亦克拉入你的阵营,让他给你做事?”曹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哎——曹主任,女人家,不要这么好奇嘛。我保证没那意思,你不要再问了。”刁世杰笑着,和曹莉说话的口气客气了很多,“还有啊,曹主任,我也不能光让你帮我做事,你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做的。比如,你有什么仇家,想做掉谁,一句话的事。” 曹莉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我们集团,现在就有我最恨之入骨的一个人,你要是想帮我整掉她,我保证会好好感谢你。” 曹莉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谁啊?” “秋彤!”曹莉蹦出这两个字。 “秋彤?”刁世杰的口气有些意外,“你干嘛对她恨之入骨呢?” “这个骚狐狸精,处处和我作对,仗着长得漂亮,在集团处处压着我,什么好事都在我前面,好处都让她得了,动不动就给我难堪。我最恨的人,就是她,我巴不得她早日遭殃,身败名裂才好。” “你是羡慕妒忌她吧,她长得比你好看,能力又比你强,呵呵。” “是又怎么样?这个忙,你想不想帮?你能不能帮了?”曹莉说,“你要是能把她干了,那才好呢。” 刁世杰闻听,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曹莉说。 刁世杰止住笑:“这个秋彤我和她认识的,长得确实很美啊,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妈的,老子早就想把她弄到手了,就是你今天不说这事,我也没停止打她的注意,嘿嘿……既然她是你的死敌,既然你想报复她,那我正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既回报了你,还满足了我自己的心愿。哈哈,求之不得啊!” “太好了,那你就赶快下手吧,整地她越惨越好。”曹莉高兴地说。 “现在不行!”刁世杰突然说。 “为什么?”曹莉不解的口气。 “不到时候!我要看准时机下手才好。”刁世杰说。 “就凭你刁老板的能耐,你还要找时机?我看你随时都可以下手,一个小娘们,你有什么值得顾虑的?”曹莉说。 “哎——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秋彤就像你认为的那么简单啊,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可是有背景的哦。”刁世杰神秘的声音。 “她?她能有个屁背景啊,我没听说她有什么牛逼的后台,也没听说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她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曹莉不屑地说。 “不错,她是个小人物,呵呵……曹主任啊,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仅没告诉你,孙栋恺也不知道的。或许,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但不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好奇,也不要到处乱打听,这对你没好处。不过,你放心好了,她就是再不简单,早晚也得是我的女人,我看中的女人,一个都跑不了。包括秋彤,包括亦克的女人海竹。我想,这一天,不会很久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刁世杰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亦克的女人海竹你也想弄到手?”曹莉说。 “怎么?不行吗?”刁世杰反问。 “行啊,好啊,我巴不得呢。”曹莉笑起来,“你把他女人弄到手了,我就少了一个对手,亦克也就会更加容易被我俘获。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那就好,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会将这两个女人统统弄到手的。”刁世杰说。 第七百八十九章 浑身发抖 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我气得浑身发抖,马尔戈壁的,一对狗男女! “对了,亦克还有个女人,不知你是否弄到手了?”曹莉说。 “哪个?”刁世杰漫不经心的声音。 “芸儿啊,他也是亦克的女人!”曹莉说。 “芸儿?她早就不是亦克的女人了!她现在是我的财务大总管呢!”刁世杰说,“我现在要倚重她给我理财,可不能动她。” “我告诉你,芸儿其实还是亦克的女人,两人一直没停止勾搭呢!”曹莉说。 “哈哈,我看你是掉进了醋坛子,是不芸儿能力比你强长得比你漂亮,羡慕妒忌恨了?我告诉你,芸儿现在恨死了亦克,亦克也恨死了芸儿,两人是势不两立的。这一点,我看你就别操心了,他俩的事情,你没我清楚。还有,芸儿是我的人,你不要对她抱有什么不良企图,即使你和她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劝你放弃报复的念头。我现在对她是很信任的,你要是整她,那就等于给我使绊子,那就不好了。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可是,我真的觉得芸儿。” “住嘴,我不想听你再抱着醋坛子带着女人的狭隘妒忌心理捣鼓我的人,你再这样捣鼓芸儿,我要不高兴了!”刁世杰的口气有些阴沉。 曹莉不吱声了。 “别的女人,你想怎么捣鼓都行,但是,我的人,你不要有这个念头!”刁世杰又补充了一句,“听明白了没有?” “知道了。”曹莉心有不甘的声音。 “女人啊,眼光永远是那么狭隘,那么短浅。你不知道芸儿对我的事业发展有多么重要,你不知道芸儿为我的事业发展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你不知道芸儿对我的事业是多么忠心,我上次差点冤枉了她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现在,我可不能轻信别人的话再重蹈覆辙了。”刁世杰心有余辜的声音。 曹莉哼了一声。 “好了,别鼠肚鸡肠想那些事了,你和芸儿之间如果真的有什么个人恩怨,改天我做和事佬,把你们俩叫到一起来谈谈,和好就是了。芸儿这个人最爱的就是钱,我看你也是,到时候我一人给你们50万,这不就得了。” 曹莉开心地笑起来:“刁老板,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妈的,我看你们俩的恩怨,极有可能是为了钱的事情,这一提钱,立马就喜笑颜开了。”刁世杰说,“你放心,亲爱的曹主任,我只要答应你的话,保证兑现。” “你真好,我爱死你了。”曹莉喜出望外撒娇的声音。 “我看你是爱死钱了吧……”刁世杰说。 这时,啪——磁带到头了。 我将磁带反过来,播放,没有声音。 看来皇者就录了这一面。 将磁带收好,我点燃一支烟,回想着两个人刚才的谈话内容,越想越恶心,越想越惊悚,越想越不安。 听得出,刁世杰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他现在似乎开始怀疑一切,甚至连他姐夫雷征也怀疑。他对曹莉的利用,可以说是到了极致的境界,酣畅淋漓发挥了曹莉的作用。 刁世杰又无耻到了极点,他一直没有放弃打秋彤和海竹的主意,越是得不到,他会越疯狂。 而曹莉,为了达到自己的个人卑劣目的,也开始为刁世杰助纣为虐,不明就里就充当刁世杰的帮凶。 此二人可谓是狼狈为奸。 同时,联想到下午皇者和我说的那些话,想到刁世杰刚才磁带里和曹莉的对话隐含的意思,我隐隐感觉到,刁世杰正在厉兵秣马,正在酝酿着对李舜发起一场大战。 而李舜这段时间也一直没闲着,也在精心策划着对刁世杰发起新的一轮攻击。 似乎,这一场大战,将会空前激烈,空前惨烈,空前血腥。 而这场大战将会何时爆发,导火索在哪里,将会有多少人卷入,将会殃及多少无辜,我不得而知。 我嗅到了大战来临前的一丝火药味…… 四哥是个做事极其有数的人,平时除了跟着秋彤出去,他就在楼下洗车,内外都打扫,将秋彤的车打扫的内外干干净净。 不洗车的时候,他就在你办公室里帮着元朵做杂务,办公室里的杂活,什么都主动抢着做。 四哥不大说话,做事的时候,基本都是闷不作声,脸上带着质朴而憨厚的表情,见了同事总是笑笑,带着友善的表情。 四哥从不到我办公室里来和我闲谈,除了元朵安排他送文件过来。 过来的时候,也是放下东西就走,不多说一句话。 四哥在办公室外面见了我,也总是带着客气尊敬的语气招呼我一声“亦总”,那口气和招呼赵达剑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主动称呼我职务,他什么都不和我说。 这样,在公司里,除了秋彤和元朵,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和四哥有什么交情。 感觉得出,四哥做事十分谨慎小心。 四哥才来了几天,就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大家一致认为四哥是个热心助人为人友善的同事。 不单和本公司的人关系和谐,四哥和集团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的驾驶员关系处理地同样很好,甚至和集团高层的驾驶员关系也不错。 其实我知道,在四哥表面沉默沉稳的背后,他那双机警机敏锐利的目光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四哥做秋彤的驾驶员,真是再合适不错。 每天晚上,四哥都会和我通话或者短信联系,和我简单说一下当天的情况,包括他从集团其他部门负责人或者高层的驾驶员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 无意中,四哥成了我获取消息的一个重要渠道。 秋彤很照顾四哥,一般没有业务招待的时候,都不安排四哥加班。 一般的情况下,四哥会早上开车到秋彤家门口接秋彤上班,然后等秋彤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再送秋彤回家。 秋彤早晚有人接送,这让我比较心安。 我几次问四哥有没有发现车后有尾巴或者在秋彤家附近发现什么异常的,四哥都说没有发现。 这让我又有些心安。 这天是周末,上午,我开车去了海竹的公司。 在公司门口,我又注意到对过的马路边,一个黑色风衣带口罩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 看到我注意到他,他接着就进了无牌照的汽车,迅疾离去。 我看着车子消失在拐弯处,心事沉沉地转身进了海竹公司。 我直接进了海竹办公室,推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在翻看业务宣传单,女的正晃动着二郎腿,鼻孔朝天带着傲慢的神情看天花板,海竹正和颜悦色地站在她身边给她介绍业务内容:“阿姨,我给您说啊,最贵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关键还是要看哪里是您二位最想去玩的最开心的地方……” “我们有的是钱,不在乎贵贱,就是想找个吃的好住得好玩得好的地方,春节期间出境散散心。你说最贵的不是最好的,难道便宜的就好了?价格最贵的不是最好的你们干嘛要标最贵的价格,你会不会做生意啊?你这不是坑人吗?”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教训的口吻对海竹说。 海竹没有生气,依旧笑着给她解释着:“阿姨,我们的产品价格有的贵,是因为路线长短不同,还有的是因为当地的物价和机票的打折因素。” 我站在门口,不说话,看着这二位。 女人放平目光,看着海竹,刚要说什么,突然就看到了我,不由“咦——”了一声:“哎——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这么一说,男人也抬起头看着我,脸上也露出意外的神情。 这二位,是老李和老李夫人,李舜的爹妈。 看来,老两口是想春节期间出境旅游,来这里看看的,恰好就来到了海竹的旅行社。 我呵呵笑了:“李叔好,阿姨好,我顺便过来的,正好遇到你们。” 海竹见我和他们打招呼,也露出惊讶的神情看看我,又看看他们。 我将嘴巴凑到海竹耳边悄声说:“他们是李舜的父母。” 海竹嘴巴微张,接着笑起来,看着老李和老李夫人:“原来你们是李大哥的爸妈啊,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有怠慢之处,李叔和阿姨多多担待。” 老李和老李夫人互相对看了一眼,老李说:“小亦,这家旅游公司是你开的?” 我摇摇头,说:“是她开的,她叫海竹,是这家旅游公司的老板。” “那你们是……”老李夫人又发问了,看着我,又看着海竹。 看到我突然出现,老李夫人刚才的傲慢气焰突然就消失了。 海竹笑了下,说:“我和亦克是朋友,我和秋彤姐也是好朋友,我也认识李舜大哥。” 老李夫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老李就呵呵笑起来,老李夫人则不停地打量着海竹,又看看我,目光友善多了。 “原来你们都是阿彤的朋友啊,早知道,我们就不费那么多事到处打听旅行社了,打听了半天,都说春天旅游好,我们就慕名而来了。”老李笑着,“孩子,你是阿彤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啊,呵呵,还有小亦,也是我们家的朋友。” 海竹笑着,我也笑了。 老李夫人一双眼睛咕噜噜地看着我和海竹,不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第七百九十章 欲言又止 “李叔要和阿姨春节出去玩?”我说。 “是啊,我和你阿姨打算利用春节的假期出去玩些日子,散散心!”老李说。 “那你们找到我们这里来可就对喽,我们这里的出境游路线可是很多的,服务质量也是最好的,对散客的服务和团队同样优质!”我说。 “你们这里……你们……”老李夫人冒出一句,眼珠子继续转悠着,欲言又止。 海竹抿了抿嘴唇,接着笑着看着老李夫人:“阿姨,我们外面接待大厅里还有很多出境游的线路产品介绍,要不,我带您到外面看看,再给您详细介绍介绍。” 老李夫人笑着点头:“好,哎,这孩子真可爱,服务态度真好。” 老李夫人一改刚才对海竹的傲慢态度,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接着她就站起来,对老李说:“走,老头子,出去看看。” 老李坐在那里没动,说:“去哪里你直接决定就行,我无条件服从,我就不用看了,我在这里喝会茶,和小亦聊聊天,我们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老李夫人看看我,点点头:“那好吧,我随海竹出去看看。” 海竹带着老李夫人出去了。 我坐在老李对过,看着老李:“李叔最近一向可好?” 老李笑笑,看着我:“我还那样。听说你最近不错,考上了正式编制,还提干加入组织了。” 老李消息倒是很灵通,不知道是秋彤告诉他们的还是李舜告诉的。 我笑了下:“这你也知道了。” “好事传千里,坏事不出门嘛。”老李笑着。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晚辈属于刚步入这圈子的,李叔你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饭还多,走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多多给予晚辈一些指点啊。” 老李呵呵笑了下:“惭愧啊,小亦,李叔不是一个成功者,我给你指点,就怕把你带入了误区哦。” “哪里哪里,李叔你现在的级别和待遇,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不成功啊,许多圈子里混了一辈子的人,有几个能做到你这级别的?”我说。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在安慰李叔吧。” “不是安慰,是真心话!”我违心地说,其实我知道他心里的失落感,虽然级别在,但权力没了。 一会儿,老李夫人和海竹进来了,老李夫人笑呵呵地对老李说:“哎——老李啊,我找到合适的旅游目的地了。” 说着,老李夫人将线路单子递给老李。 老李接过来简单看了看,说:“行,只要你满意就行!” 老李夫人笑着看着海竹,又对老李说:“哎——真让海竹这孩子操心了,那么尽心尽力帮我介绍线路。” 老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海竹:“谢谢你了,孩子!” “李叔,阿姨,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海竹笑着。 我站在旁边看着海竹,觉得海竹的气色越来越健康了,笑容越来越开心了。 我心里感到欣慰,同时又为自己前几日对秋彤的非礼和梦里意淫行为感到惭愧和不安。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就确定去这里了,回头我来办理手续。”老李夫人说,她似乎特意加重了“你们”这两个字的语气。 我还没和老李谈够,刚打开话匣子呢,就这么走了,有些心有不甘。 老李看着我,笑了:“小亦,以后我们有时间再交流。” 我笑着点点头。 “你们这一老一小啊,见面就有谈不完的话。”老李夫人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老李夫人此时笑起来也挺和善的,挺慈祥的。 毕竟,她也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奶奶! 我心里有些感慨。 我和海竹一起送走了老李夫妇。 此时,对于老李夫妇春节期间要外出旅游的事情,我并没有想太多,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节假日外出旅游,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回到办公室,刚想和海竹说几句话,海竹又接到电话,一个大客户要约海竹去商谈一笔大业务,海竹需要马上赶过去。 海竹冲我笑了下,我说:“去吧,工作要紧!” 海竹接着就去了。 我又在公司坐了一会儿,然后也开车离去。 下午我正在宿舍里睡觉,接到四哥的电话:“秋总刚加完班,我刚送她回到家,一会儿就到你小区门口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正好想和四哥聊聊听他说说这几天的情况。 我接着就下楼,走到小区门口,四哥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我直接上了车,四哥开车往海滨大道走去。 路上,四哥和我说了下这几天听到的一些集团内部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是从其他高层和部门负责人的驾驶员那里听到的,我边听边分析着,有些是八卦的,有些却也有些价值。 车子上了滨海大道,我和四哥继续聊,一辆越野突然从后面快速超过,车窗里露出一个脑袋大叫:“停车,给我停下——” 我一看这脑袋,李舜,开车的是老秦。 我示意四哥停车,四哥靠边停下。 李舜大摇大摆下了车,直接走过来。 “没事,是李舜!”我说。 四哥淡淡笑了下:“原来是他。” 李舜一把拉开车门,往里看了看我,接着又看着四哥,满脸狐疑的神色:“咦,你是谁?怎么开着秋彤的车子乱窜?咦——我怎么看你好面熟呢?” 四哥冲李舜笑了下,没有说话。 “你这家伙,笑个鬼啊,我怎么越看你越面熟,你给我下来!”李舜晃动着脑袋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说。 四哥看了看我,我说:“我们下车——” 下车后,我对李舜指了指路边的步行栈道:“我们到这边来说话吧。” 大家一起走到路边树林里的步行栈道,李舜指指四哥,看着我:“亦克,这小子是谁,怎么会开着秋彤的车子拉着你压马路?还有,这小子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李舜:“你真的想知道他是谁?” “废话——”李舜一晃身子,“你们俩,给我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我说:“你还记得开出租车拉我们和丫丫去发现王国的师傅不,还记得你打电话到机场去接你的出租车师傅不?” 李舜眼前一亮,看着四哥:“对了,就是你。你以前一直是易容化妆的,是不是?怪不得我就觉得你很面熟。老实交代,你什么的干活,什么时候怎么混到革命队伍里来的?” 四哥这时说话了:“李老板,你眼力不错,不错,那出租车司机就是我,我是最近刚到发行公司来的,做秋总的专职驾驶员。” “专职驾驶员……”李舜怔了下,看着四哥,“不好好开出租车,跑到秋彤那里做专职驾驶员干嘛?你是不是闲地蛋疼了?图的什么?什么鸟目的?” 我接过话去:“你是否还记得我我和你说过的,在人民医院旁边开包子铺的四哥,那个曾经接济过丫丫和流浪老爷爷的四哥?” 李舜点点头,看着我:“当然记得,我一直在找他呢。” 在我被公司开除之后到四哥包子铺打工的时候,李舜去找过我,但那时他几乎就没有正眼瞧过四哥一眼。 显然,虽然他去过四哥包子铺,但是他早已不记得四哥的真实面貌,当时他还不知道四哥就是曾经接济过丫丫和流浪老爷爷的事情。 我指了指四哥,看着李舜:“他就是四哥!” “啊——”李舜失声叫了出来,接着愣愣地看着四哥,“你就是那个四哥?” 四哥点点头。 “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四哥。”李舜又问了一句。 四哥又点点头。 这时,老秦也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着四哥。 我说:“四哥关了包子铺之后,一直就以开出租车为生,很巧那天我们带着丫丫出去玩打了四哥的出租车。最近,集团要求各经营部门正职负责人一律要陪专职驾驶员,我就推荐四哥来给秋总开车了。” 李舜点点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四哥,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包子铺干嘛不开了?为什么开出租的时候要易容化妆?” 我看了看四哥,四哥看了看我,点点头。 我于是说:“四哥开包子铺开出租车,都是为了谋生,同时也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易容化妆,也是这个原因。” “仇家追杀?”李舜眼皮一震,接着看着我,“四哥得罪了什么仇家?仇家是谁?” “刁世杰!”我说。 “刁世杰?”李舜的声音有些意外。 “是的,刁世杰……”我接着把四哥和刁世杰当年的恩怨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李舜听完,沉默了,眼神依旧死死地看着四哥,牙根紧紧咬住,突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四哥紧紧抱住,用力拍了拍四哥的肩膀:“四哥,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我闺女的救命恩人四哥。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就是余则成,原来你就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 李舜很动情。 老秦站在一边,神色微微动容,又不停地打量着着四哥。 李舜松开四哥,又紧紧握了握四哥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四哥,你是我闺女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李舜向来是有恩必报之人,我会报答你的。你现在跟着秋彤开车,我很高兴。很好,亦克安排的很好。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放心,你的仇,一定要报,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四哥笑了下,没有说话。 “刁世杰的兔子尾巴长不了几天了。”李舜接着带着抱歉的口吻说,“哎——四哥,刚才对不住了,我刚才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实在是……” 李舜说着,突然抬手照自己脸就是一巴掌。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不知者不怪 “李老板不要这么自责,不知者不怪嘛。”四哥说。 李舜带着懊悔的神情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看着我说:“亦克,四哥现在和你一起了,你不再是孤军作战了,起码也有个帮手。” 我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四哥已经被拖入了李舜的阵营,他不是存心想加入,只是因为我,因为秋彤,他身不由己不自觉地进入了。 “四哥,你和刁世杰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刁世杰不是现在到处追杀你吗,他马尔个巴子,我让他先自身不保,追杀个屁。”李舜摇头晃脑地说,“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废了他狗日的。” 四哥又笑了笑。 “你跟着秋彤好好开车,秋彤那边是公家单位,待遇是按照规矩来的,工资不会高,我这边另外单独再给你发一份,月薪2万。”李舜说。 四哥说:“不必,谢谢李老板的好意,我来发行公司给秋总开车,不是为了钱,要是为了钱,我就不来了。如果李老板要是执意再额外给我报酬,那我就只有辞职。” 四哥的声音不大,但是说的很果断和坚决。 李舜呆了呆:“那你到发行公司开车,是为了什么?” “听说秋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驾驶员,集团里的其他同事又一个劲儿给推荐,推荐的人秋总不愿意要,担心其目的不纯,亦克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想了想,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来给秋总开车,秋总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四哥说。 李舜点点头,看着四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和赞赏,说:“既如此,四哥,我更要好好感谢你了,我给你发的月薪,你必须要。” “希望李老板不要强人所难,我刚才说了,不要!”四哥语气肯定地说。 李舜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李舜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好,四哥,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成全你。哎,这不爱钱的主儿,都让我遇到了。老秦不为钱跟着我干,亦克不为钱跟着我干,你又不为钱给秋彤开车。哈哈,我这是不是好人好报啊。看看刁世杰那边,阿来张晓天芸儿,哪个不是冲他的钱去的?”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李舜接着对四哥说:“四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老秦,在缅国热带丛林里打过仗的,九死一生活下来的。” 四哥冲老秦笑了下:“你好,老秦——” 老秦微笑着冲四哥伸出手:“四哥你好,来,拉拉手。” 四哥和老秦握手。 老秦面带微笑,握住四哥手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暗暗用力。 四哥也面带微笑,同样暗暗用力。 老秦是行家,一握手就能看出四哥是不是会功夫的人。 握完手,老秦哈哈笑起来:“四哥,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一个练过的人,内外攻兼修啊。” 四哥笑了:“客气了,小弟年轻时曾经在少林寺呆过几年。” 李舜闻听大喜:“我靠,四哥,你在少林寺学过的,很好,你跟着秋彤开车,我十分满意。” “不过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四哥说。 “会就比不会强!”李舜咧嘴笑着,“少林寺出来的,功夫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好,很好,这下亦克真的不是孤军奋战了,起码多了一个得力助手。” “李老板,我不是亦克的什么助手,只是秋总的驾驶员。”四哥说了一句。 显然,四哥是话里有话,他是要告诉李舜,他不愿意加入李舜的黑帮,不愿意成为李舜控制的人。 当然,我知道,虽然四哥不愿意加入李舜的黑帮,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帮助了李舜,只是他不愿意正儿八经加入李舜的队伍,不愿意让李舜控制我那样来控制他。 他是深深知道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这个道理的。 李舜显然听出了四哥的话外音,微微一怔,接着笑了下:“对,对,四哥说的对,你只是秋彤的驾驶员,你只要跟着秋彤好好开好车就行。” 虽然四哥表明态度不愿意加入李舜集团,让李舜有些遗憾,但是秋彤身边多了一个贴心的还会功夫的驾驶员,还是让李舜很满意。从他脸上的表情里,我看出了李舜的心态。 “对了,今天你父母到海竹的旅游公司去了!”我开始转移话题。 李舜微笑了下:“干嘛的?” “看旅游线路的,春节期间打算出去旅游,出境游。”我说。 李舜笑了:“找到合适的路线了吗?” “找到了,确定了。春节前出去,节后回来,前后大概要半个月。”我说。 “那就好,出去散散心,很好。”李舜满意地说,“知道不,老爷子老太太出去旅游,是我建议的。” 我看着李舜。 “有权的时候,逢年过节家里门庭若市,现在谁还会上门来?如此冷清,对比鲜明,大过年的,老两口呆在家里,心里多失落,还不如干脆出去散散心呢。”李舜说,“所以我就给他们建议,让他们春节出去玩,再三建议之下,他们终于同意了。” 说完,李舜得意的笑了。 看着李舜的笑,我不由有些怀疑李舜让这老两口出去旅游的动机,老两口可能确实是受不了今非昔比的感受要出去散心,但李舜心里的真正动机,恐怕他们不会知道,我目前也想不出来个道道。 又闲聊了一会儿,李舜和老秦离去,临走时告诉我们:“我和老秦到岛上去,抽空你陪四哥去岛上参观参观我们的总部。” 然后,李舜和老秦就走了。 我和四哥回到车上,四哥边发动车子边对我说:“其实,我自从打算来发行公司给秋彤开车,就知道避不开李舜,早晚要见到他,他早晚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所以今天我告诉他了。”我说。 “我不想加入李舜的队伍的,不想让人控制。当然,有些事,能帮助你的,我会帮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其实帮你就等于无意中帮助了李舜。其实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四哥又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窗外冰封的大海和萧条的海岸线,北方的冬季是如此漫长,还没有任何过去的迹象。 冬天不走,春天又怎么会到来? 黑夜不离去,光明又怎么会出现? 我喜欢黑夜,是因为我喜欢享受黑夜里的那份孤独和寂寞,虽然那孤独和寂寞让我的心阵阵苦痛,但是我愿意把痛苦当做一种享受,一种痛苦的享受。 我憎恨黑夜,是因为黑夜隐藏了太多的罪恶,黑夜让我窒息,让我压抑,让我无法看清自己,让我无法看清这个世界,让我无法看到未来的光明和希望。 黑夜让我矛盾,我在黑夜里矛盾。 第二天上午,我开车去三水集团的工地看了看,偌大的工地,不少施工机械已经开进来,停放在空地上,建筑工人正在搭建施工简易房,同时在外围沿着工地边界围了一圈一人高的蓝色铁皮板,只留了一个进出车辆的大门,门口有设立的值班室,有专人在里面值班。 我将车停在外面,坐在车里看,来回穿梭的人没有我认识的,看来都是李舜刚接手的建筑公司的人。 正看着,值班室里出来两个人,带着警惕的目光向我的车子走过来,走到车跟前。 我摇下车窗玻璃,看着他们。 “干什么的?”其中一位发问。 “不干什么,随便看看。”我说。 “随便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施工的?走吧。”另一个人开始驱赶我。 我笑了下,正要开车离开,突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在我旁边停下,接着车里下来三个人,分别是老栗、夏纪和夏雨。 “哟——三水集团的老板来了。”驱赶我的人说。 我接着说:“我是他们的熟人。” 那人看着我,眼里有了友好的神情,不赶我走了。 我接着下车。 “嗨——亦克——二爷!”夏雨眼尖,最先看到了我,冲我兴奋地招手。 夏雨一叫,老栗和夏纪也看到了我,都冲我笑起来。 我大步走过去。 “小亦,你来这里视察工地建设?”老栗幽默地说。 “哪敢啊,开车经过这里,随便参观参观。”我说。 “这项目是李舜承包的吧,这家建筑公司被李舜收购了?”老栗说。 我点点头。 老栗点点头:“看不出,李舜还挺有气魄,还能收购一家如此规模的建筑公司。” “老爸,你和李舜也认识?”夏雨说。 老栗点点头。 “这个李舜,看起来像根大烟枪呢。”夏雨说。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怎么能这么评论合作伙伴。”老栗一瞪眼。 夏纪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雨吐了吐舌头,又看了一眼夏纪,然后说:“还有啊,这个李舜,是秋彤的男朋友呢,美其名曰未婚夫。” 夏纪闻听,立刻就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 夏纪眼神怔怔地看着夏雨。 夏雨看着夏纪的样子,冲他做了个鬼脸。 老栗点了点头:“是这样。” “我看李舜怎么也配不上秋彤姐,那天李舜来我们集团谈这个公司的时候,我给他提了个条件,让他放弃做秋彤姐的男朋友,然后我就答应给他做这个工地,结果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好可怕,我吓得赶紧放弃了。”夏雨说。 第七百九十二章 尽收眼底 “胡闹——你这死丫头,简直是胡闹,谈生意怎么能附加这样的条件?”老栗又冲夏雨瞪眼。 “你发什么火啊,老爸,人家还不是为了替夏纪老哥着想。”夏雨委屈地说。 老栗看了夏纪一眼,夏纪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睛看着别处。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栗重重地呼了口气,不再看夏纪,然后看着夏雨:“丫头,我警告你,不许乱掺和别人的私人事情,人家处对象,成与不成,都和你无关,不用你乱操心,你哥的个人事情,他自己心里有数,更不需要你乱掺和,记住了没有?” “记住啦。”夏雨撅起了嘴巴,勉强答应着,接着一转头,又冲夏纪做了个鬼脸。 夏纪似乎没有听到老栗和夏雨的对话,两样直勾勾地看着工地,眼神有些迷惘。 一会儿,夏纪迷惘的眼神里又流露出些许坚定的神情,甚至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自信,虽然这份自信里有着一些失落。 夏纪微妙的神情变化,尽收我眼底。 我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我知道,按照我对夏纪性格的了解,他要是一旦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何况这个人只是有了男朋友,并没有登记结婚,他有追求的权力。但是,夏纪恐怕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李舜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要是了解李舜的话,恐怕就不会有如此的自信和坚定了。 我自以为是地这样想着,心里掺杂着说不出的酸意。 而老栗对此事似乎不想多管多问,只是训斥夏雨不得乱掺和,却并没有对夏纪做出什么言语。 老栗的态度值得品味,这家伙一向是深藏不露。 我的大脑里有些纷乱。 老栗看着工地。 “爸,要不要进去看看。”夏纪说。 老栗摇摇头:“既然承包给了人家,我们就只和他们的负责人打交道即刻,不要随便进去乱指手画脚干涉人家的内部具体事务,要尊重合作方。工程质量有监理公司负责,我们不必多操心。我们今天来这里,在外围看看即可。” 夏纪点点头。 “他们的人员和机械进驻的速度倒是不慢,到底是有信誉的建筑公司,做事效率就是高。”老栗说,“我看,他们年前也就是先进驻扎根,先用机械平整下表面的土石,再下一步的施工项目,恐怕要等到年后化冻了才能进行。” “是的,他们目前除了平整土石,就是根据设计图纸在进行前期的施工规划,做好年后施工的准备工作。”夏纪说。 老栗点点头,看着夏纪:“你那边要安排好财务部门,资金要及时跟上,一定不要拖欠人家的资金,要严格按照合同来办事。” 夏纪忙点头:“我知道了!”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讲诚信,诚信,是我们做事做人的根本,这一点,对你们年轻人,尤为重要。”老栗看着夏纪和我还有夏雨,缓缓地说。 我们都看着老栗。 老栗然后看着我,突然笑了,风趣地说:“亦总,怎么样,提提意见吧,做做指示。” 老栗这么一说,夏纪呵呵笑了,夏雨一蹦老高:“嘎——二爷,提提意见吧,做做指示。” 老栗又是冲夏雨一瞪眼:“死丫头,别二爷二爷的乱叫,成什么体统!” “那天吃饭不是说了,二爷就是二叔的意思嘛。额木有别的意思哦,你不是说亦克喜欢和你论哥们嘛。”夏雨一副可怜兮兮的无辜的样子。 鬼才相信夏雨的话。 老栗忍不住想笑,又板起脸:“我说归我说,但是没有落实下来,你倒是落实地很快。你叫小亦二爷,你哥怎么叫?也叫二爷?胡闹,乱弹琴嘛。” 老栗这么一说,大家都忍不住又笑起来,夏雨又蹦起来:“嘎——好啊,哈哈,让夏纪也叫亦克二爷吧,哈哈,好玩,好玩。” 夏纪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狠狠瞪了夏雨一眼。 夏纪显然是不愿意让我和老栗论哥们的,显然是不愿意在我面前矮上一辈。 我这时说:“夏雨是开玩笑的,我和夏纪是哥们。” “对,对,哥们。”夏纪忙附和着。 老栗看着夏纪,带着教训的口吻:“亦克是你爹的救民恩人,还是我的忘年交好朋友,他要是真想和我论兄弟,你们就真的要叫他长辈。看你这副样子,是不是你觉得他比你小,你叫他一声长辈就委屈了你了?就矮了三分?我看你是做生意时间长了,凡事都不愿意吃亏,是不是?” 夏纪的脸有些发红,吃吃地说不出话来,神色有些尴尬。 夏雨站在旁边捂嘴笑,笑得浑身发抖。 我忙对老栗说:“哎——老栗,我服了你了,你不就是借着教训你儿子想让我放弃做你兄弟的念想吗?好吧,我放弃了,我今后就老老实实做你晚辈好了,不和你攀兄弟了。” 老栗哈哈笑了:“你小子,鬼得很,我可没这么说哦。”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啊,你没说比说了还厉害!”我说。 “随你了,你要是非要和我攀兄弟,那夏纪和夏雨就得板板整整尊称你为长辈,反之,则反之。”老栗笑着说。 “好吧,我不和你攀兄弟了,我叫你栗叔行不行,你满意了吧?”我说。 老栗得意地笑起来:“混账小子,这么久才肯低头服输。” 夏纪松了口气,笑起来。 夏雨一嘟嘴:“不好玩啦,我不答应,反正,以后我还叫亦克二爷,我叫惯了,不改了。” 夏雨显然是不想放弃自己心里的思念,打着这个名义来为自己开脱。 老栗看着夏雨:“我不管你二爷三爷,告诉你,丫头,以后做事要注意影响,不许胡来——” “嘻嘻,我就胡来,我就胡来。”夏雨一把搂住老栗的脖子开始打转,撒娇地叫着,“老爸,你生气啊,你打我屁屁啊。” 夏雨一撒娇,老栗没辙了:“好了,小雨,你快把老爸的脖子拉断了,你以为这是你小时候啊,老爸老喽。” 夏雨松开老栗的脖子,在地上蹦了一圈,然后看着我:“哎,二爷,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没有理会夏雨的话,我的注意力被远处树林边停放的一辆黑色轿车吸引住了。 这辆车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没注意到,刚发现。 车子依旧没有牌照,驾驶员位置上坐着一个平头小伙,不认识。 副驾驶位置没有人,车后座是否坐着人,看不到,车玻璃贴着黑色的膜。 那平头小伙正在向我们这边看,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望远镜,正在往这边看。 似乎觉察到我注意到他了,小伙放下望远镜,接着车子就徐徐开走了。 我看着这车子消失在拐角处。 夏纪在看着工地,没有注意到车子。 夏雨在看着我,也没看到这车子。 老栗似乎也看到了这车子,看了看我,然后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转过头去。 我也收回目光,心里沉思着。 “二爷,快回答我啊,快说中午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快说。”夏雨摇晃着我的胳膊。 “嗯,好。”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夏雨,又看了看老栗,他正用深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我。 老栗的目光似乎含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深意,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好啊,二爷答应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夏雨又开始向老栗撒娇。 老栗收回看我的似乎不经意的目光,看着夏雨说:“好,你打电话订桌吧。” 夏雨喜滋滋地摸出电话。 然后,老栗对我说:“走,一起吃午饭去。” 说完老栗就往我的车跟前走:“我坐你的车。” “哎——站住——”夏雨放下电话,一把拉住老栗。 老栗看着夏雨:“干嘛?” “你坐夏纪老哥的车,我坐亦总亦二爷的车!”夏雨说。 “这有什么区别吗?”老栗说。 “有啊,亦总开车,最喜欢的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一个老爷们,搭配什么啊你。你给我上我哥的车上去。听话,老爸要乖哦。”夏雨边嘟哝着边将老栗推着往夏纪的车上走。 老栗苦笑着无奈硬是被夏雨推上了夏纪的车,夏雨上了我的车。 然后,夏纪在前面开车,我跟在后面。 夏雨兴致很高,不停地和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开着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夏雨,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辆车。 极有可能这是刁世杰派的人。 似乎,刁世杰现在开始对我和李舜这边相关的人和项目开始全方位的监视了,虽然监视的力度不大,人也不多,但是这起码说明刁世杰开始密切注意我和李舜的动向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不知李舜是否知道刁世杰在监视他的事情,不知刁世杰是否已经发现了金银岛,不知刁世杰是否也开始派人监视金银岛,不知道刁世杰到底要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出手? 越想心里越乱。 “对了,二爷,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听?”夏雨说。 “不想听!”我说。 “你怎么这样呢,人家谁都没告诉,连我哥和我爸都没说,只告诉你,你怎么说不想听呢?你快说——” “我说什么?” “说你想听啊!”夏雨催促我。 我哭笑不得:“不想听就是不想听,没兴趣!” 第七百九十三章 深夜遇劫 “哼,讨厌啊你。”夏雨撅起嘴巴,“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不想听,真替你感到遗憾。” “既然是好玩的事情,你干嘛不告诉你哥和你爸?”我边开车边说。 “哎——我觉得很好玩,可是,我要是告诉了我哥和我老爸,恐怕他们就不认为是好玩了,恐怕他们就吓坏了,就不会让我晚上再出来和朋友玩了。”夏雨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出来玩惹事了?怕你爸知道了打你屁股?”我说。 “什么是惹事啊,是小流氓惹我被我的保镖打了好不好?二爷,你搞清楚一点啊。”夏雨说。 “什么?小流氓惹你?”我的心里突然一动,转头看了一眼夏雨,“说,怎么回事?” “一听打架的事,你就来兴趣了,是不是?”夏雨笑起来,“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听吗?哼,现在你让我说,我偏不说。” 夏雨看我来了兴趣,倒拿捏起来了。 我此时突然很想知道夏雨昨晚遇到了什么事。 但是我越想知道,夏雨反倒越不说了。 我于是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好吧,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听了,不就是小流氓打架嘛,说不说无所谓。” “哎——怎么突然又不想听了?真没毅力,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了。”夏雨说。 “不求!”我说。 “嘻嘻,不求我也要告诉你,让你分享一下这个有趣的事情。”夏雨终于憋不住了,开始讲了。 “昨晚我和几个朋友去海边的酒吧听音乐蹦迪,晚到11点大家分手,我独自开车回去,我走的是海滨大道,正走着呢,突然后面赶上来一辆没有拍照的黑色轿车,直接把我往路边挤,我被迫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想倒车,嘿,一看后面,也有一辆没有牌照的轿车顶住了我的车尾部,我进退不得了。”夏雨绘声绘色地说,“我气坏了,拉开车门下车,想去教训教训开车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说。 “前后两个车里各下来四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不还好意地淫笑着把我围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还想动手动脚。我吓坏了,怎么这么巧遇上流氓了,我大叫起来,可是周围没有人啊,也没有车子。我正着急呢,突然后面疾驶过来一辆车子,直接停在我跟前,嘿——神兵天降啊,我的两个贴身保镖出现了——”夏雨得意地笑起来。 “那后来呢?”我说。 “那四个流氓见来了要保护我,就亮出了刀子,冲我的保镖过去了。我的两个保镖都是特警出身的,那功夫你是领教过的。大家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我坐在车里开始观战。哈哈,真过瘾啊。不一会儿四个流氓就被打趴了,溃不成军啊。哎哟哎哟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好精彩啊。” “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车走了,我的保镖也开车走了,本来我想报警的,想了想,一报警,我就要跟去录口供,说不定弄来弄去就被我爸和我哥知道了,所以就走了了事,反正也教训了他们。我给我的保镖下了死命令,此事不准告诉任何人。现在,这事,除了当事人,也就你知道哦。哈哈,昨晚太有趣了,我半夜做梦都笑醒了。”夏雨开心地笑着。 夏雨笑得开心而又轻松,我的心里却感到了紧张。 我不相信夏雨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四个流氓是一起偶然事件,前后车突然夹击,这显然是有预谋的,是有人早就盯上了夏雨。 此事我不得不想到刁世杰,刁世杰那天被夏雨耍弄了一顿,项目没拿到,反而吃了个大亏,他自然是对夏雨怀恨在心的,他自然是要报复夏雨的,他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 那四个流氓一定是刁世杰的手下,此事一定是刁世杰幕后指使的,他安排人一直盯梢夏雨,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在深夜无人的滨海大道下手,恐怕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让四个流氓侮辱夏雨,甚至绑架的事情他也能干出来,以夏雨做人质,向夏纪所要一笔巨额赎金;再或者,那里紧靠海边,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 想到这里,我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刁世杰太狠毒了! 夏雨不知深浅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幸亏她的保镖尽职尽责及时赶到打倒了刁世杰的人救出了夏雨,要是夏雨玩心眼甩掉了保镖,要是来的不是身手平平的混混而是阿来或者刁世杰的保镖,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刁世杰此次目的没有达到,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既然他知道夏雨有贴身保镖跟着,那么,下次,恐怕他就会派出功夫高强的人整治夏雨,说不定阿来就会出来,阿来的伸手,夏雨的两个保镖未必是对手。 夏雨贪玩,她没有尝到苦头,以后一定还会继续晚上出来玩,万一要是有下次,恐怕她就不会如此幸运! 想到刁世杰的无耻卑劣狠毒手段,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二爷,怎么了?你害怕了?”夏雨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夏雨,你别管我害怕不害怕,我想和你说,以后,晚上,你不能老是出来玩了,不能玩到那么晚。” “怎么了?我出来玩玩怎么了?不就是听听音乐唱唱歌吗,我又不做什么坏事!”夏雨说:“怎么,你不喜欢?” “是的,我很不喜欢!”我冷冷地说。 “为什么?”夏雨说。 “我不喜欢逛夜店的女人!”我的语气更加冰冷。 “真的啊?”夏雨说。 “是的,真的!”我说。 “换句话说,要是我继续晚上出来逛夜店,你就会不喜欢我,是不是呀?”夏雨说。 “是的!”我干脆地说。 “额,也就是说,如果我晚上不出来逛夜店,你就会喜欢我,是不是啊?”夏雨又说。 我没有说话,夏雨在弄个圈子让我钻呢。 “快说,是不是啊?”夏雨看着我。 我还是没说话。 “哼,你不说,那我就晚上继续出来玩,以后我要玩到半夜2点再回家!” “你——”我扭头瞪了一眼夏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就不听话,你告诉我,是不是只要我晚上不出来逛夜店,你就会喜欢我?你要是回答地让我满意,我就听话,我就保证晚上不逛夜店了!”夏雨毫不示弱地看着我:“快说,是不是?” 我被逼无奈,狠狠心,点了点头。 “啊哈——点头就代表是,哈哈。”夏雨高兴地叫起来,“嗨——二爷,你放心,以后我保证晚上不逛夜店了,晚上8点前保证回家,二奶保证听二爷的哦。额知道,二爷不让我逛夜店,是关心爱护我,二爷是喜欢二奶的哦,二奶好开心好开心哦。” 夏雨喜不自禁地在车里晃动着身体,得意洋洋。 我叹了口气,心事重重。 我不知道刁世杰此次没有得逞,又会对夏雨策划什么样的阴谋,施加什么样的毒辣手段。 其实,我担心的何止一个夏雨,海竹、丫丫、秋彤,似乎现在都处在不安全的状态,都在刁世杰的监视之中。 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只是这风目前似乎还没有满楼,刚刚要开始泛起。 第二天,上班后,听到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昨夜,在市区最大的青泥洼桥夜市,发生了一起社会人员袭击城管队员的恶性事件! 当时,一队城管正在耀武扬威清理街边的小摊,说是清理,基本和打砸抢差不多。就在城管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开过来一辆没有牌照的带篷卡车,车上下来十几个一色黑西装的平头小伙子,个个手里拿着铁棍,二话不说,直接就冲城管队员冲了过去,双方直接就对打了起来。说是对打,其实很快就演变成了这帮后来者对城管人员的痛打毒打虐打。 城管队员平时欺负小商小贩很来得心应手,真正遇到对手就完了,很快被打地溃不成军。这帮黑西装边打还边对那些被欺负的小商小贩大喊大叫:乡亲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一起来打土匪呀。 在这帮人的鼓动下,一直被欺压憋闷了许久的小商小贩也加入了痛打城管队员的队伍,在一片喊打声中,这帮城管队员很快被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这帮人还追打了半天,边追打还边互相大声说了几句,说什么回去找刁老板领赏之类的。 打完之后,这帮人上了卡车,扬长而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来去一阵风。 听完这个消息,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李舜的杰作,他在实战检验自己的冬训成果,在实战中锤炼队伍。 检验冬训成果锤炼队伍也就罢了,还把这为民除害的壮举的好名声送给了刁世杰,李舜够损的。 城管队员遇到意外袭击,此事必然要惊动强力部门。而办案方一旦调查这帮人的来头,被打的城管人员必定会提供出听到的那几句找刁老板领赏的线索,这样,就必然要牵扯到刁世杰。 但是因为有雷征作为刁世杰的后台,即使追查到了刁世杰,只要刁世杰矢口否认,加上有雷征在,其实不会怎么着刁世杰。 雷征轻而易举一句话就能摆平这事,但即使是这样,也会弄得刁世杰甚至雷征很被动,城管和办案的还是会怀疑这事是刁世杰指使人干的,心里还是有怨气和不平的,特别是吃了大亏的城管,更是会对此耿耿于怀。 如此,吃亏的不仅是城管队员,还有刁世杰,这样的事,他是解释不清楚的,只能哑巴吃黄连。 第七百九十四章 大战前夕 正在办公室琢磨着这事,李舜打来电话。 “喂——昨晚我对队伍进行实战检验了,效果还不错。”李舜得意的声音。 “听说了。”我说。 “我把为民除害的帽子送给刁世杰了。”李舜笑起来。 “送给他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我说。 “我当然知道不会受到任何追究,也知道他不会承认。但是,我要在社会上逐渐毁了他的名声,让他被动被动,他即使打死不承认,但还是会有很多人认为是他干的,都会认为只是因为雷征的保护伞他才没事。这样,被动的恐怕不仅仅是他,名声受损失的还会有雷征。雷征要是逐渐让大家知道他是刁世杰的保护伞,嘿嘿,这对他恐怕未必是一件好事。”李舜说。 “恐怕刁世杰和雷征都能猜到这事你是安排的。”我说。 “猜到就猜到,但是,有证据吗?拿证据出来啊?”李舜说,“我们的人昨晚来去一阵风,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任何线索都没留下。至于他们能猜到是我干的,这很正常,我就是要让刁世杰知道老子就在他身边,知道老子随时都可以收拾他,让他不要睡觉太安稳。” 听着李舜毫不在意的话,我心里有些不安,李舜这样做,虽然有得,但也有失,最起码打草惊蛇了,这蛇不仅仅是刁世杰,甚至还会有雷征。 惊动刁世杰不可怕,最值得注意的是惊扰了雷征。 雷征不是一般头脑的人。 “看来我们这段时间冬训的成果还是显著的,值得肯定的。这次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大仗硬仗还在后面呢。”李舜自言自语地说完挂了电话。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心里有些郁郁。 联想到那晚夏雨之事,想到昨晚李舜的动作,隐隐感觉,李舜和刁世杰似乎都在积极准备着一场大战。 这两次的事件,似乎都和即将到来的大战有关,双方都在向对方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在试探中揣摩对方的动向。 刁世杰选择夏雨作为试探的对象,是因为夏雨把工地项目给了李舜,不知不觉在刁世杰眼里夏雨和李舜成了一条战线的人。 李舜在练兵的同时嫁祸于刁世杰,似乎也是想观察刁世杰的反应,在他的反应里找到刁世杰最新的动向。 我又闻到了大战前的火药味。 似乎,李舜和刁世杰的大战,正不知不觉将三水集团拖下水。三水集团正自觉不自觉被动地被卷入李舜和刁世杰的搏杀。 想到老栗夏纪和夏雨,我心里不由十分不安。 三水集团是无辜的,老栗夏纪和夏雨也是无辜的,如果他们真的被卷入进去,那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们成了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看着纷纷扬扬的落雪,我不由深深呼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 新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到了,来的比往年早了一些。 正胡思乱想间,元朵进来了,轻轻走到我身边:“哥,秋姐让你到她办公室去,要开经理办公会。” 我答应着,起身去了秋彤办公室。 赵达剑也来了。 元朵列席会议。 秋彤正在看一个报告,见我们到齐了,宣布开会。 “今天经理办公会的议题是关于春节发行员福利发放和采购的问题。”秋彤晃了晃手里的报告,说,“公司给集团打了报告,集团刚批下来,马上就要到春节了,要准备给发行员准备年货。这次年货发放,还是依照往年的惯例,属于集团在编和聘任制的人员,由集团统一采购发放,临时用工人员的年货,由各部门自行解决,各部门打报告列预算,集团财务审核后集团高层审批,费用从各单位账户上列支。 我们公司目前的发行员是1500名,去年集团批准的发放金额是500元,今年在公司的大力争取下,集团考虑到今年发行工作的业绩,破例将发行员春节福利的金额提高到1000元,也就是说,我们今年总计要给发行员发放价值150万元的春节福利。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就是研究这150万的春节福利,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发放,是现金还是实物,如果是现金,用什么样的方式发放,如果是实物,采购什么样的东西好。大家说说各自的意见。” 按照职责分工,公司的年货采购都是由服务中心负责,服务中心是由赵达剑分管。 赵达剑先发言了:“既然是年货,按照往年的惯例,自然是发放实物,发行员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放假的时候大包小包带着东西回家,说是单位发放的年货,多抓面子。发放现金,1000块钱,说多不多,还不如一个月的工资,不疼不痒,几天就花完了,没感觉。而且,心理上也觉得有些空荡,空着手回家过年,没意思。” “亦总,你的看法呢?”秋彤看着我。 我说:“我觉得还是现金来的实在,虽然1000元不多,但也是钱啊,钱发下去,在自己手里,想买什么买什么,多爽!” 秋彤笑了下,没有说话。 赵达剑接过话:“你这话很外行,你懂什么?你看看哪个单位过年不发实物年货的?发年货,是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年货再不值钱,提着回家是那么回事,和自己买的也不是一个意义。发现金不发实物。集团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刚要反驳赵达剑,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我刚要说的是老子当年的公司过年从来是不发年货直接发现金的,我当时的员工大多都是外省的,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挤火车上汽车很不方便,所以我不发实物。 当然,我那时发的春节过节费都是以5000为起点。 我不能当着赵达剑说出这话,不能让赵达剑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 突然,我又觉得不管赵达剑坚持要发实物是出于什么动机,但他说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是的,过年发点实际的东西,心里会觉得是个事,符合心理传统感觉,同时,公司的发行员大多都是海州本地各县区的,外省外市的很少,离家距离都不是很远,有些发行员甚至家就在市区住。 我缓了缓,于是说:“不错,可能我确实不懂公家单位发年货的规矩和习惯。赵总说的也确实可能有些道理,不过,1000块钱的年货,能买很多东西,我们还是要考虑发行员携带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即使采购实物,我也建议不要采购的杂七杂八,既要方便携带保存,还要有点档次。” 赵达剑听了,没说话。 秋彤看了看我和赵达剑,点点头:“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回家过年带着公司发放的年货好看,同时呢,东西多了也不方便携带。根据二位的想法,我看这样,这1000块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购买500元的超市购物卡,一部分购买实物,这样,发行员的年货既有实实在在的东西,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自行购买。” 我听秋彤说的在理,点点头:“我赞成!” 经理办公会三个人,我一赞成,就成了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赵达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再说秋彤的话里也充分尊重了他的意见,虽然没有完全满足他要求,但也起码满足了一半。 赵达剑咧咧嘴,也点点头:“那就这样。购买实物的话,要从上档次方便携带考虑,我看就采购海鲜,只要不是太高档的海鲜,500元还是可以买不少的,而且,我们是集团采购,价格还可以再便宜。海鲜批发市场的海鲜都是包装好的,也好携带,而且这样的天气也不会变质,还有,带海鲜回家,一点都不掉价,也显出我们公司的档次。” 赵达剑说的似乎还挺在理。 秋彤看看我,我点点头。 秋彤也点点头:“赵总说的在理!那我们就这么定了,采购海鲜,注意搭配好品种,最好能不低于三个品种的海鲜。” 赵达剑来了精神头:“好,这没问题,我负责联系商家。” 赵达剑分管服务中心,服务中心负责年货采购,他提出要联系商家,这似乎都说的过去。 秋彤点点头:“我看品种就确定为鲅鱼大虾和螃蟹吧。” 我和赵达剑都点头赞同。 “赵总,多考察几家,比质量,比价格。”秋彤说。 赵达剑使劲点头:“那当然,我会货比三家的。” 这是一笔75万元的采购项目,不算很大,但是也不小,由赵总赵达剑负责,他的眼里发出兴奋的光芒。 秋彤看着赵达剑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幸福表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看着秋彤的表情,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秋彤又在盘算什么事情。 “超市购物卡,我看就买大福源大卖场的吧,他们的商品相对其他大型超市,价格便宜一些,我去负责联系。”秋彤说。 赵达剑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点了点头:“好吧。” 似乎,他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没反对。 赵达剑不反对,我自然也不会提意见。 秋彤接着看着我:“亦总,物品采购齐备后,你负责安排好车队做好运送事宜,要确保完整无损地将年货发送到各站。要确保各站及时准确发放。” 我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做好督促工作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散会。 会后,赵达剑哼着小曲回了办公室。 会后,秋彤就带着四哥坐车出去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亲外甥 当天晚上,四哥告诉我,秋彤在海州最大的海鲜批发市场转悠了一下午,然后又去了大福源超市。至于她具体干了些什么,不得而已。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秋彤办公室和她商议春节放假期间安排值班人员投递的事宜,曹莉突然来了。 曹莉一进门就满面笑容:“秋总啊,听说你们公司春节年货要采购海鲜,我毛遂自荐来了。” 秋彤笑着请曹莉坐下,然后说:“曹主任什么时候改行做海鲜生意了?” 曹莉笑着:“哪里是我啊,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做海鲜批发生意的,临近年关了,他找到我,让我帮他看看有没有春节发年货买海鲜的,我刚听说你们正巧要给发行员发海鲜年货,这不,就过来给你推荐下。” 秋彤笑了下。 “呶——这是他们的商品价格表,我看了,还挺合理的,你看看。”曹莉说着,递给秋彤一张纸。 秋彤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着曹莉,脸上似笑非笑,还有些犹豫的表情。 曹莉见状,凑近秋彤,故作神秘状说:“其实这个熟人,说是我的熟人也不完全正确,他是孙董事长姐姐的孩子,也就是孙董事长的外甥。” 秋彤点了点头:“原来是孙董事长的外甥。” 我站在旁边没吭声,对曹莉的话半信半疑,她向来喜欢拉虎皮扯大旗,满嘴谎言,谁知道她这话有几分是真的,说不定孙栋恺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根本就没有做海鲜生意的外甥,甚至连姐姐都没有,这都是曹莉信口绉出来的。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拿孙栋恺的帽子来压秋彤同意她推荐的这个卖家。当然,她之所以要极力推荐这个卖家,自然是有道道的。 “是啊,他既然找到我,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即使不给他面子,也不能不看孙董事长的面子啊,呵呵。”曹莉笑着,一板正经地说,“他本来想找孙董事长的,可是我想到年前孙董事长集团内外的工作那么忙,日理万机,怎么能让这点小事来打扰他呢,所以我就替他办了算了。我和他说了,必须要保证给我们的货物保证质量,保证价格,我还不放心,又亲自去他的仓库考察了,哎——还真不错,仓库里堆地满满的,质量都是上乘的。” 秋彤继续笑着,却不表态,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怎么?秋总,孙董事长的外甥之事,你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曹莉说着,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秋彤还没来得及说话,赵达剑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边嚷嚷着:“哎——考察了好些家,终于找到最物美价廉的一家海鲜批发商。” 赵达剑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曹莉一听,脸色微微一寒,冷冷地看着赵达剑。 赵达剑进来后才看到曹莉,微微一愣:“哎——曹主任,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们不是要采购年货吗,我来给你们推荐一家卖海鲜的商家。”曹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达剑说。 赵达剑一听,脸色唰一下子就绿了。 “曹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事,你掺和什么?你这手恐怕伸地也太长了吧。”半天,赵达剑缓过神来,带着厌恶的目光看着曹莉。 曹莉冷笑了一声:“赵总这话说的恐怕有些过了吧,什么叫你们公司的事?你们公司是属于谁管的?你们难道就不是集团的了?我是集团办公室主任,我当然可以过问各部门的事情,我有这个权力。” “权力?”赵达剑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权力,你以为你是孙董事长?你以为你是哪一级高层?发行公司是什么级别,你是什么级别?我看你是太自不量力了。发行公司采购年货,这和你办公室有鸟关系?你乱插一杠子干嘛?告诉你,你这是越级越权,是违反工作纪律的行为。” 看来赵达剑真急眼了。 也难怪他不急眼,眼看到手的肥肉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他能不急吗?情急之下,他也不顾我和秋彤在场,直接就和曹莉干起来了。 “赵总,别激动,多大的事,不就是采购年货吗,你这么激动干嘛?扯那么远干嘛?给我戴那么大的帽子干嘛?你淡定点好不好?”曹莉的脸涨红了,气恼地说。 赵达剑能不激动吗,曹莉要来动他的奶酪,他能淡定下来吗? 赵达剑和曹莉激烈斗起嘴来。 我站在旁边越看越觉得好笑,妈的,不就是为了弄一笔回扣吗,为了钱,昔日的同盟军也翻脸了。 我本来还担心赵达剑如果弄了一个垃圾的供货商交上来秋彤不好处理,现在不用秋彤先处理了,这二人直接干上了,矛盾转移了。 秋彤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二人的表演,不做声。 唧唧歪歪了老半天,曹莉终于急了,又把尚方宝剑亮了出了,冲赵达剑嚷道:“赵总,你不要嚣张,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给你们推荐的这个海鲜批发商,不是别人,正是孙董事长的外甥。” 赵达剑一听,顿时就住了口,呆了。 曹莉一看赵达剑那模样,得意地笑了:“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本来我是不想借着孙董事长来镇压你的气焰的,但是,你太嚣张了,我不得不说出来实情。你以为我给你们介绍供应商是为了什么私人利益?呸——我是为上司排忧解难。我才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稀罕什么好处呢,我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清正廉洁的。” 曹莉这话显然是在装逼,显然不仅仅是说给赵达剑听,还包括说给我和秋彤听。 秋彤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二人。 不时,秋彤又看我一眼。 曹莉的话还真管用,赵达剑一时还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曹莉。 曹莉看着赵达剑的这副憨逼样,得意地又笑起来。 赵达剑眼珠子转了转,半天,突然冷笑起来。 “曹主任,既然你想拉虎皮扯大旗,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刚才这话糊弄其他人可以,但是,糊弄我,显然是大错特错了。”赵达剑冷笑着说,“据我对孙董事长家庭人员的了解,孙董事长家里是兄弟三个,他根本就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既然没有姐妹,那么,请问曹主任,这个外甥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赵达剑的话顿时验证了我刚才的猜测。 秋彤的眼神一亮,眨眨眼睛,看着曹莉和赵达剑。 赵达剑如此一讲,曹莉的脸唰就白了,刚才的得意神情一下子就不见了,接着她低头转悠了几下眼珠子,又抬起头,同样冷笑一声:“赵总,你聪明过火了,不错,孙董事长是没有亲姐妹,但是,他还有表姐妹呢,这是他表姐的外甥好不好?” 赵达剑一听,又呆了。 是啊,孙栋恺没有亲姐妹还有表姐妹呢,刚才曹莉只说是孙栋恺的外甥,可没说是亲姐妹还是表姐妹的。 赵达剑脸上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但不管曹莉怎么怎么说,我此时已经断定曹莉今天是在撒谎,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看看秋彤,她正看着我。 我微微点了点头。 秋彤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微微点了下头。 我和秋彤交流,很多时候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心的默契。 秋彤看着赵达剑和曹莉笑起来:“赵总,曹主任,好了,二位都消消火,都坐下,大家有话好好说嘛,都是同事,为这点小事闹僵了不值得。” 曹莉和赵达剑都坐下来。 秋彤说:“赵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商品价格表。”赵达剑无精打采地将纸递给秋彤,他显然被曹莉的突然出现弄得有些心灰意冷。 秋彤接过赵达剑的商品价格表,和曹莉的放在一起。 然后,秋彤又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赵达剑和曹莉提供的价格表之间,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大家说:“请大家过来看一看。” 大家都过去,看那三张纸。 我一看,中间那张也是海鲜价格表。 同样是价格表,同样的产品,赵达剑提供的比秋彤拿出来的那张每种商品价格都高出至少20%,而曹莉的那张更狠,每种都高出40%。 这其中的道道,自然不言而喻。 秋彤拿出的那张价格表,肯定对方也是有利润的,只是没有那么高。 我看得心里有些吃惊,赵达剑胃口不小,直接加价20%,而曹莉胃口更大,直接加价40%,多出来的价格,自然是成为回扣进了介绍人或者经办人的腰包。 我其实吃惊的不仅仅是价格,更是这二人的胆量。 “这张价格表是赵总提供的,这张是曹主任提供的,中间这张,是自己找上门的一个海鲜批发商给我的。”秋彤不紧不慢地说着。 “这……”赵达剑的脸色有些难堪。 “这……”曹莉的神色有些尴尬。 “同样的商品,二位,你们说,我该选择哪一家的货物呢?”秋彤笑着对赵达剑和曹莉说。 我这时突然明白过来,那天会后秋彤带着四哥去了海鲜批发市场,她不是闲逛的,她是去考察的,她一定是考察了很多家,拿到了最合适的一家的商品价格。 她已经预料到赵达剑要捣鬼了,只是,或许,她没有想到曹莉突然插了进来。 凡事皆有利弊,而曹莉的突然插进,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避免了秋彤和赵达剑的直接对抗。 赵达剑彻底垂头丧气了,这边有曹莉打着孙栋恺的旗号施压,这边秋彤又拿出了货真价实的价格表,他还能说什么呢? 第七百九十六章 扯大旗 “我考察失误。”赵达剑嘟哝了一句,然后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 一句轻轻松松的考察失误,就轻而易举遮掩了赵达剑的真实目的,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没人会揭穿他。 曹莉则不肯善罢甘休,她明显不想放弃到手的肥肉。 “秋总,我给你提供的价格高是高了点,但是,这供货商可是孙董事长的外甥,我希望秋总能三思而后行。”曹莉意味深长地说。 “嗯,我明白!”秋彤点点头,接着又面露难色,深深叹了口气,“哎——曹主任,这事我很难办啊。孙董事长的外甥我也想给这个面子,可是……” 秋彤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可是什么?”曹莉看着秋彤。 赵达剑也抬头看着秋彤。 我一时不明就里,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秋彤。 我此时断定,秋彤在让赵达剑知难而退之后,同样是绝对不会接受曹莉推荐的这个供货商的,只是,我不知她要采取什么办法。 “可是……找到我的这个海鲜批发商,是现任某一位市里大人物的亲戚。”秋彤终于说了出来。 我看着秋彤的神色,判断着秋彤的话是真是假。 “什么?市里大人物的亲戚?”曹莉一怔,接着说,“哪位大人物的?” “这个我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会影响大人物形象的哦。”秋彤说。 “你怎么知道找你的这个卖海鲜的是大人物的亲戚?”曹莉说。 曹莉脸上的表情有些半信半疑。 “是他告诉我的。”秋彤说。 “哼,这年头拉虎皮扯大旗的人多了,他说是就是啊,我看是假冒的吧。”曹莉冷笑一声,似乎忘记自己也是拉虎皮扯大旗的忠实实践者。 “呵呵,我一开始也怀疑是假冒的,他走了后,我暗中托人询问调查了下,乖乖,还真的是,是这位市里大人物的亲外甥哦。”秋彤说。 又是一个外甥。 秋彤也炮制出一个外甥。 这年头,外甥真多啊! “亲外甥?”曹莉喃喃说了一句,“怎么那么巧?” “是啊,曹主任推荐的是外甥,我这边找我的也是外甥。”秋彤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外甥说了,说他舅舅已经知道他来我们这里联系业务的事情了,他还说他舅舅和孙董事长关系挺不错的。” “真的?”曹莉看着秋彤。 “他亲口告诉我的,绝对假不了,这位大人物曾经和孙董事长一起出去考察过,我知道的。”秋彤说。 “这位大人物到底是谁?”曹莉还是不死心,又追问秋彤。 “这个我还真不能说。”秋彤继续做出为难的表情。 曹莉冷笑一声:“秋总,该不会这是你编造的吧,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边孙董事长的外甥刚来联系业务,你那边又冒出市里大人物的外甥,我看不是你不能说,而是你说不出来吧。” 秋彤做出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曹主任你要非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让我相信,你要拿出真实凭据!”曹莉说。 秋彤低头沉默着。 “秋总,我看就不要演戏了,你可以不给我面子,就算咱姊妹没那情分,但是,孙董事长的面子,我想你不会不给吧?”曹莉这逼货又搬出了孙栋恺。 秋彤抬起头,没有说话,直接就摸起了内线电话,做出要拨号码的样子。 “你要干嘛?”曹莉说。 秋彤没有拨号,一手拿着话筒,看着曹莉笑了下:“既然曹主任非要说我不给孙董事长面子,既然曹主任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那位市理大人物是谁,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给孙董事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问问他这笔采购单是给曹主任所言他自己的外甥呢还是给那位大人物的外甥。还有,我会给孙董事长汇报那位市里大人物是谁的,你们都在旁边,自然也就能知道了,也算是回答了曹主任的疑问。” 说着,秋彤就开始拨号。 “哎——别,别——”曹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秋彤正在拨号的手,“秋总,别打,别给孙董事长打电话——” 秋彤看着曹莉,做困惑状:“怎么了?曹主任?” 曹莉尴尬地笑起来:“我孙董事长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他了。我看,既然是市理大人物的外甥,那就先将就那边吧,这边就算了,回头我亲自会和孙董事长解释的。” “哦……那……那我就不给孙董事长汇报了?”秋彤迟疑着。 看秋彤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秋彤要给孙栋恺打电话,曹莉急了,这充分说明她果然是背着孙栋恺来干这事的,果然是根本就没有外甥之事。同时也看出,曹莉是真的信了秋彤所说的市理大人物外甥之事,不然,秋彤怎么敢当着她的面给孙栋恺打电话呢。 不光是曹莉,我此时也不禁相信或许真的是市里大人物的外甥找了秋彤。 看看赵达剑,他也是带着相信的神色。 似乎我们三个都没人怀疑秋彤所说的这事,她敢给孙栋恺打电话就是充分的证明。 “不打了,不打了。”曹莉笑着拿过秋彤手里的话筒,将电话扣死。 似乎怕秋彤还不肯放弃,曹莉的手紧紧压住话筒不放。 “那……这事……你们看,真不好意思,让曹主任白跑了一趟,还让赵总白白考察了一遭。”秋彤带着歉意说。 “没事,没事,秋总啊,我们是好姐妹,你可别介意这些。”曹莉忙说,一只手缓缓离开了话机。 “市里大人物的亲戚,那有什么办法……”赵达剑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无限的惋惜和失落。 “唉——其实价格不是主要的,高点低点都无所谓,关键是市里大人物的面子不能不给啊,要是不给,万一传到孙董事长耳朵里,我可是真的无法交代了,要挨批的。”秋彤说。 “那是,秋总这么做是对的。”曹莉笑着,不住点头,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狡诈,似乎她又在盘算着什么诡计。 曹莉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赵达剑。 然后,曹莉和秋彤又拉了半天热乎话,就和赵达剑一起就走了。 临走时,我注意到曹莉看秋彤的眼神里,又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诡秘和阴险。 “还真的是市理大人物的外甥找你联系的?”赵达剑和曹莉刚出去,我就迫不及待地问秋彤。 “大人物个鬼,哪里来那么多大人物?哪里来那么多外甥?”秋彤的神色阴沉下来。 “那……” “我编的,这供货商是我自己去考察的。”秋彤干脆地说。 “哦。” “我就知道中间会出一些道道。果不其然。”秋彤郁郁地说,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表情。 我恍然大悟,说:“那刚才你要给孙栋恺打电话,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我怕,曹主任更怕,刚才她的那些表现,我已经判断出她是假冒孙栋恺的名义来揽生意的了。我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让我给孙董事长汇报这事的,一定会阻拦我的。”秋彤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怔怔地看着窗外漫舞的雪花。 我彻底明白了秋彤的用意,说:“你真聪明!” 秋彤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想这么聪明,所谓的聪明,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说:“逼出来的,也总比逼不出来好!” 秋彤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下,笑得有些苦涩和无奈。 “这家供货商其实我并没有确定,我只是拿了他的价格表,看了看他的货。”秋彤出了一口气,“看来,现在,可以采购他的货了,回头我就和他联系具体采购事宜。” 我点了点头。 “购物卡的事情我也已经联系好了,大福源超市的,一共买100万面值的购物卡,75万发给发行员,25万作为我们公司走访客户用。”秋彤又说。 “好!”我又点点头。 秋彤沉默了片刻,看着我说:“假如今天这个场合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想了想:“或许,依照我的性格,有可能会把关系当面搞僵。” 秋彤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虽然你平时看起来你很沉默,但是你的骨子里就是倔强的脾气,眼里容不下沙子,有时候,有些事,你能忍,忍耐力能达到惊人的程度。但有时候,有些事,你却丝毫都不会忍,也不会换个角度去思考,就像个炮仗,一点着就炸。” 秋彤算是把我看透了,我不由笑了起来。 “笑个鬼啊你!”秋彤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 秋彤的语气和神态让我不由怦然心动,我又嘿嘿笑起来。 “还笑,难道我的话很好笑吗?”秋彤看着我。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笑?”秋彤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愿意,我想笑!你管的着吗?”我说。 “哼,我看你就是个亦正亦邪的典型代表人物。”秋彤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秋彤的话和笑又让我的心里不由一动。 我转身刚要出去,秋彤又把我叫住:“你等一下。” 我回过身看着秋彤:“什么事?” 秋彤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接着弯腰探身从下面拿出一个纸盒子递给我:“给你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件高档羊毛衫。 “整天看你就穿那一件羊毛衫,脏了都没法换。我昨天逛商场,顺便就给你买了一件,不知大小合适不合适。”秋彤低头轻声说着。 我的心里顿时一股暖流涌动,不由吃吃地说了一句:“秋彤,你对我真好。” 这一刻,我想叫她阿彤,可是终究没有敢叫出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 很紧 秋彤的脸上一阵绯红,胸口微微起伏着,低头咬住嘴唇,一会儿说:“我对你不好,我也不该对你好,只是我……我不愿意看到你现在没人管没人问。以后,等海竹回来了,你就有人照顾了,自然也就不用我操心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秋彤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起海竹,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好了,没事了。”秋彤又说。 我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我将羊毛衫放在胸前,搂地很紧,很紧…… 想到自从我和秋彤发生身体关系以来秋彤对我的细微变化,想到我参加考试前后秋彤给予我的那些细致的关爱,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其实,我知道,眼泪,有时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而微笑,有时候则是一种没有说出口的伤痛。 下班后,我开车回去,走到路口,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等绿灯。 无意中往马路边看了下,突然就看到了曹莉和赵达剑。 二人正一起走进一家西餐厅。 我的心里不由一动,这俩人下午还在秋彤的办公室里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怎么又走到一起去了? 想到曹莉在离开秋彤办公室的时候,眼里的那一丝诡秘阴险的眼神,我的隐隐有些不安。 我猜曹莉此刻和赵达剑一定是和解了,他俩在一起吃饭,一定不是简单的吃饭,一定是在为了什么共同的利益在捣鼓什么事情。 正琢磨着,后面的车喇叭不停地响,抬头一看,绿灯亮了。 我忙开车离去。 边开车边不停地琢磨着这事。 此时,虽然我无法知晓曹莉和赵达剑在一起会密谋什么事情,但总觉得会和今天下午的事情有关。 我的心不由又不安起来。 最近,各种不安一直在缠绕着我。 回到宿舍,我拿出秋彤给我买的羊毛衫,先放在鼻子面前深深嗅了半天,然后才穿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穿在身上,身体暖暖的。 穿在身上,暖在心里。 吃过饭,自己呆在房间里看电视,有些无所事事。 对门的芸儿没有过来,她似乎很少在这里住,或许晚上就一直没在这里住过,偶尔白天来几次,真不知道她买这房子到底是何用途,难道是为了保值增值? 一个人的日子,白天还算好过,有各种工作在忙,最难熬的就是夜晚,孤独而漫长。 虽然我喜欢品味孤独的滋味,喜欢那种痛苦的煎熬给我的感觉,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多了饱和了,就不舒服了。 此时,穿着秋彤刚给我买的羊毛衫,我在房间里无聊地溜达着,不经意就走进了书房,不经意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不经意就登陆了扣扣。 侥幸逃脱李舜追查的岛城的KK又上来了,又要和被李舜认为是女同的秋彤聊天了。 本以为自从我和秋彤有了实质性的身体关系,本来以为我在秋彤面前原形毕露,这个虚拟的空间就没有必要了,我和她都不会来了。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又来了,而且,我看到,她也在。 或许,虽然有现实存在,虽然现实里的我们已经直面,可是,虚拟仍然是不可代替的,现实永远也代替不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合身不?”浮生如梦先说话了,上来就很直接。 “合身,我正穿着呢。”我回答。 “那就好,吃过饭了?” “吃了。” “怎么吃的?又是大碗面?” “嗯。”我老老实实回答,自己一个人吃饭,实在不想开火,干脆就大碗面将就了。 “老是这样不行的。一个人,要学会照顾自己。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要学会让自己活得有滋味。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她说。 “我慢慢适应,慢慢学着来。”我说。 “对了,问你个事。”她说。 “什么事?”我说。 “最近李舜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我的心一跳,说:“怎么了?” “没怎么,最近他来看过几次丫丫,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很怪,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怪,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明白李舜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以为李舜已经认定她是女同,这对李舜的心里必然会产生巨大的震撼,想想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是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知道这些,自然会理解李舜看她的怪异目光。 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李舜远赴岛城去亲自抓那个KK,她也不知道李舜最后找到了什么样的KK,她更不知道李舜最后对那个KK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和定位。 她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只能和她说:“没什么的,哪里会有什么刺激,可能你是多心了。” “但愿我是多心了,或许,我是做贼心虚。”她说。 她的话让我的心又是一跳,她或许是以为李舜觉察了她“出轨”的事情,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她都“出轨”了,面对李舜怪异的目光,她或许会这样理解,理解为李舜有所觉察,如此,她的表现或许会发虚,会不安,其实那样更会让李舜相信自己去岛城调查KK的结果,会更加认为她有了区别于一般女人的爱好。 两种不同的理解,恰好就撮合到一起了,双方都在自己以为的理解思维里漫游,却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真实的想法。 其实,何尝是她,自从我和她有了丹城那一夜,面对海竹,我的心里也时不时会觉得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做出了对不起海竹的事情,觉得自己做出了有悖于正常理论道德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一时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或许,人都是难以跳出世俗道德的苑囿,都习惯于用传统来约束自己。 心里的真实感觉是一回事,而现实里面对的做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这就是矛盾,这就是纠结。 矛盾无处不在,纠结如影随形。 “不要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面对吧。”我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除了面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覆水难收,犯过的错误,是找不回来的。只能尽力去弥补,来求得良心的安慰。”她说。 我叹了口气:“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她的话让我的心起起落落,不由懵懂地臆想。 是否,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是否,人生就是一条坎坷曲折的路,即使不断的跌倒,也一定要爬起来,坚持自己的梦想。 是否,我应该告诉自己,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就会有希望。 可是,在残酷冷酷严酷的现实面前,我的希望在哪里?她的希望在哪里?我们的希望在哪里?我敢不放弃吗?她敢不放弃吗? 我们面对着同样一个结果:放弃! 放弃已经发生的一切,放弃不可预知的未来,放弃灵魂深处那一缕看不到的微澜。 这样想着,心情不由又郁郁起来。 沉默了半天,她说:“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消息是我晚饭时分刚得到的。” “什么消息?”我说。 “明天,法院开庭审理平总和董事长的案子。”她说。 我的大脑一个激灵,拖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庭判决了。 “你估计结果会如何?”我说。 “不知道,无法预测。”她说。 “他们俩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我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不至于,听小道消息说平总涉案的金额不断往上涨,到了2000多万,董事长的涉案金额却在不断缩水,一开始几百万,现在听说在不断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解。 “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真实的核实调查结果,起码平总的涉案金额是假不了的,这几年广告公司每年几个亿的收入,广告公司老总稍微松松口就会有很大的好处。但董事长的涉案金额不断缩水,就不大好理解了,或许是无法查实当初认定的数目,也或许是……” “是什么?” “斗争的结果,保护上面的需要。” “什么意思?” “小人物一般是牵扯不到上面的人的,比如平总,他充其量也就是牵扯到了董事长,但是董事长则不同,要真的把他逼急了,让他觉得绝望了,势必就要牵出更高级的大人物。所以,对于董事长,我觉得,上面还是要保的。” 我想了想,说:“和董事长关系最为密切的我觉得应该是管云飞,他是董事长的顶头上司。董事长进去,我觉得最为不安的应该是他。但是,雷征和管云飞的关系我想你也多少有耳闻,基本是势不两立的,两人是多年的宿敌。现在董事长落在雷征手里,雷征岂能轻易放过董事长,岂能不深挖幕后更大的人物?所以,我觉得董事长的涉案金额不断缩水很难以理解。”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错,管云飞是和董事长关系最为密切的大人物之一,管云飞和雷征的关系是很顶牛,但是,你不要忘了一点,那就是董事长不会只和管云飞一个大人物关系密切。按照常理来说,雷征是绝对要深挖董事长的,会希望调出大鱼,直说了就是想钓出管云飞。但是,雷征的如意算盘能得逞吗?既然董事长关系密切的大人物不止管云飞一个,那么,其他有牵连大人物是否会联合给雷征施压呢?雷征再牛,他敢得罪一大片吗?” 第七百九十八章 都是工具 “所以,雷征即使想借着董事长这个案子来挖出管云飞,但也要面对现实,不得不放弃?”我说。 她说:“是的,这是明智之举,做到这个位置,处事都是非常谨慎的,没有绝对取胜的把握,一般是不会出手的。一旦雷征扳不倒管云飞,那么,他势必就要倒霉,就会招致包括管云飞在内收到惊吓的其他高层的迅猛反击和报复,到时候,他说不定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我说:“如此说来,董事长是高层斗争的工具,他的福祸是由斗争的结果来决定的,一旦斗争的天平倾斜到了雷征这边,那么他就会倒霉,反之,他会走运。” “对,不过目前看来,他似乎要走运。听说上面对董事长的案子办理有明确的指示,就案办案,不准扩大化,凡是不确凿的证据,全部排除,似是而非的账目,一概排除。这或许是董事长的涉案金额越来越少的原因吧。” “如此说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总就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了,在高层的搏弈中,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这个时候,恐怕没人会保他。”我说。 她叹了口气:“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啊。平总这几年做起事来有恃无恐,在腐化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自以为有董事长做他的保护伞是什么问题也没有的,只是,他哪里想到,一旦董事长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还有什么安全可言。他的案子,和上面的高层没有任何直接的瓜葛,谁还会来关心他的死活呢?” 看了她的这些话,我默然无语。 她接着说:“其实,只要自己走得正,站得直,洁身自好,那么,就是有人想利用你作为斗争的工具,都抓不到机会。” 虽然她看不到我,但是我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虽然我在秋彤面前已经原形毕露,但是我们在聊天的时候,还是习惯了不视频不语音。 一切都习惯了。 第二天,在秋彤的亲自安排下,采购的年货全部到位,我立刻就召集车队驾驶员将年货分批装上车,第二天发往各发行站,同时通知各站长做好发放工作。 在卸货装货的过程中,赵达剑一直站在远处冷眼观看,眼睛不时在那位供货商身上转悠。 同时,采购的购物卡也一起发往各站。 同时,秋彤将准备用来走访客户的购物卡也分别发放给了我和赵达剑,我又按照分管的部室进行了发放和登记。 一切似乎都显得很顺利。 下午,法庭那边传来消息,平总和董事长的一审判决结果出来了。 平总最后确定的贪污受贿金额为1300万元,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董事长最后确定的涉案金额为38万元,而且由于退赃积极,认罪态度好,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三年执行! 听到这个判决结果的时候,我正在秋彤的办公室。 我怔了半天,结果正如昨晚秋彤分析的那样,平总受到了重判,董事长从轻了! 无疑,在这判决的背后,有着高层之间复杂激烈的斗争和角逐。 无疑,雷征没有如愿以偿,他虽然成全了孙栋恺,但是他自己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无疑,管云飞等某些不知是哪几位的高层松了一口气。 对这个结果,董事长该满意了,他该知足了。 对董事长和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想,有些人今晚该睡个安稳觉了。 这些人中,必然有管云飞。 秋彤深深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明天下午,我们去看守所看看平总吧,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事一场。” 我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我买了烧鸡和啤酒还有两条中华烟,打算明天带给平总。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我和秋彤没有去成看守所。 因为,第二天上午,秋彤突然被市监督委的人带走了。 秋彤被带走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当时在现场的,不仅有我,还有集团高层全体成员,还有包括曹莉赵达剑在内的集团所有中层。 还有管云飞。 秋彤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突然闯进来的监督委人员带走的! 当时,是在集团的中会议室里,管云飞来集团进行节前走访慰问,先是亲切看望了战斗在新闻战线上的广大职工,然后召集集团高层和中层开茶话会。 当时,会议室里喜气洋洋,笑语不断,管云飞和大家一起吃着水果磕着瓜子,笑容满面,不时和孙栋恺笑谈着什么。 管云飞似乎容光焕发,心情非常轻松,似乎昨天平总和董事长一审判决后,他终于彻底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彻底从那事中解脱出来了。 当然,他知道董事长事发是孙栋恺捣鼓的结果,当然,他可能为此恨透了让他一度寝食不安的孙栋恺,当然,他知道孙栋恺和他的死对头雷征勾搭很密切。 但是,他还是和孙栋恺谈笑风生,看起来关系十分和谐。 孙栋恺似乎对昨天的判决结果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平总和董事长的事情和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他现在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他的目的只是将董事长从这个位子上拿下,至于判轻判重,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当然,他心里明白管云飞有可能会猜测到董事长的落马和他的操作有关;当然,他知道董事长的落马会让管云飞一度惴惴不安,寝食难安;当然,他知道管云飞了解他和雷征的关系;当然,他知道管云飞从心里就不喜欢他。 但是,他还是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这不是管云飞说拿掉就能拿掉的位置,这是市里老大赐予的,是他精心制造溜冰台阶的结果,是雷征鼎力相助的结果。 而且,在管云飞面前,他还是会做出一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的样子,他心里明白,管云飞虽然没有将他拿下的权力,但是有这个能量,管云飞是他的直接顶头上司,是不能和他明着对抗的,对抗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他现在需要努力做的就是让管云飞找不到他的缺陷,抓不住他的把柄,尽力让管云飞对他无可挑剔。 所以,孙栋恺在管云飞面前表现地十分恭顺。 当时,我和秋彤坐在一起,赵达剑坐在曹莉旁边。 当时,我正在盘算着下午和秋彤一起去看平总的事情。 当时,秋彤正坐在那里默默地吃瓜子,丝毫没有觉察到任何危险和阴影的降临。 当时,我也毫无觉察。 当时,曹莉和赵达剑也没有多说话,自顾吃着瓜子和水果,不时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赵达剑的嘴角偶尔会露出一丝冷笑,曹莉的眼神偶尔会瞥一下秋彤,带着一丝阴冷和恶毒。 不会儿,孙栋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宣布茶话会正式开始。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孙栋恺和管云飞。 孙栋恺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欢迎管主任来集团视察工作,然后带头鼓掌。 大家一起鼓掌。 然后,管云飞开始讲话。 “大家好——”管云飞刚说出这三个字,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表情严肃的陌生中年人。 管云飞顿住了,看着他们。 大家都看着他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曹莉和赵达剑互相看了一眼,突然都面带喜色,都不由自主往秋彤这边看了一眼。 似乎,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三人中领头的一个环顾了一下会场,然后看到了管云飞,眼里露出一丝恭敬的神情,冲管云飞点了点头:“管主任好——对不起,打扰你们开会了。” 管云飞似乎并不熟悉这几个人,看着他们:“你们是——” “管主任,我们是市监督委三室的,来这里执行公务!”虽然面对管云飞,但对方还是不苟言笑。 话音刚落,会议室一阵骚动,孙栋恺和集团其他几位高层脸上突然都露出不安的神色。 难道今天在座的人当中有谁要倒霉了?大家不由面面相觑。 “那请吧。”管云飞镇静地说了一句,眼神扫视了大家一圈。 领头的中年人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看了看,又扫视着在座的人,接着就径直向我和秋彤的方向走过来。 大家都屏住呼吸,目光都随着他转动,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走到秋彤跟前,那人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然后看着秋彤,口气严肃地说:“你叫秋彤?” “是的!”秋彤一愣,接着站起来点头。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点事我们想询问你一下,请你配合!”对方的口气声音不大,虽然有些客气,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式。 秋彤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想说什么,又没说。 会场里一阵轻微的骚动,管云飞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但迅速就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 孙栋恺和其他几位集团高层也显得有些吃惊,接着都又轻微地呼了口气。 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赵达剑和曹莉,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秋彤。 我呼地站了起来,冲动之下冒出一句:“哎——伙计,你是不是搞错了?” 中年人看着我,眼神严峻,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亦克!” “什么职务?” “发行公司副总经理!怎么了?”我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请你坐下,不要干涉我们办案!”中年人厉声说。 我站着没动,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带走我们公司的老总,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牛逼什么?” 第七百九十九章 承担后果 中年人的脸色涨红了,语气更加严厉:“我再说一遍,不要干涉我们办案,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要承担干涉办案的后果!” “我怎么干涉你办案了,不就是问问你吗,你那么牛逼闪闪地干嘛?”我说。 大家看着我,目瞪口呆。 秋彤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了一句:“亦总,不要冲动!” 秋彤话音刚落,管云飞突然厉声说道:“亦克,坐下,不许再说任何话!” 孙栋恺也接着说话了,口气也同样很严肃:“亦克,注意你的言行,坐下!不许胡来!”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神色平静地看着我,微微点了下头。 我终于坐下,闭了嘴,心里震惊无比! 秋彤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带走她? 然后,秋彤冲监督委的人点点头:“我跟你们走——” “请吧。” 秋彤接着就跟着他们走了。 领头的中年人最后出去,临走前冲管云飞点了下头:“管主任,打扰了。” 管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那人接着就走了。 管云飞沉默着,会议室里继续沉默着。 曹莉和赵达剑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他俩微妙的表情变化,我突然明白过来,一定是这一对狗男女搞的鬼。 我的怒火腾就起来了,有些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宰了他们。 就在我控制不住要发作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出浮生如梦曾经说过的话:客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天大的事,都要保持冷静,一定不要冲动,切记: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 我心里一遍遍念着浮生如梦的告诫,慢慢努力让自己内心的怒火平息下来。 但同时,我心里又涌起一阵无法压抑的疼痛,秋彤被带走了,不知要受到怎么样的折磨和难为,我相信她绝对是无辜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办案的的人会信吗?他们既然敢到这里来带人,就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那么,会是什么证据呢? 我脑子里一时没有头绪,只是隐隐觉得似乎应该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会场里骚动起来,大家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这时,管云飞冲孙栋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孙栋恺接着高声说了一句:“请大家安静!”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定定神,接着说:“继续开会,请管主任继续发言——” 管云飞的脸上接着就又恢复了笑容,开始继续讲话,似乎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我不由有些佩服他的定力。 管云飞继续他的长篇阔论,侃侃而谈。 我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只想着秋彤,管云飞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我此时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救出秋彤,如何证明秋彤的清白。 可是,我连秋彤是因为什么被监督委的人带走的都不知道,如何去证明呢? 我急火攻心,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我突然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单薄和无能! 我终于知道,有些事,单靠武力是解决不了的!我的功夫再强,此时却无法施展,无法保护秋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我心里阵阵绞痛和无力。 茶话会结束后,管云飞和大家一起在集团酒店一起共进午餐,与民同乐。 宴会厅里,管云飞依旧谈笑风声,频频举杯和大家喝酒,似乎上午秋彤被带走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和兴致。 妈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家欢乐几家愁! 患难时刻见人心啊! 我心里突然有些憎恨管云飞。 曹莉和赵达剑更是显得喜气洋洋,赵达剑狂饮不止,不时咧嘴大笑着,曹莉端着酒杯不时到各桌穿梭,眉开眼笑的,似乎今天是她的节日。 我几次涌起想将曹莉和赵达剑抓起来,带到外面去痛打一顿然后审问的想法,但是几次又被脑海里及时涌起的浮生如梦的话所压住。 冲动是魔鬼! 我必须要记住她的话。 我带着悲愤的心情坐在那里,没动筷子。 我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我努力不让大家看出我的情绪变化,曹莉和赵达剑和我喝酒的时候,我还努力让自己笑了几分。 聚餐一直持续到下午上班才结束。 本来想和秋彤下午一起去看守所看平总的,不行了! 酒宴一结束,我就出了宴会厅,出了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仰脸看着阴霾的冬日的天空,我有些茫然,我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我感到了空前的无助无奈和迷惘困惑! 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能力是如此的弱小! 我心里感到了阵阵凄然和绞痛,痛得不能自己。 突然意识到,我要想更好的保护秋彤,就必须要努力往上爬。这个圈子里的搏斗,靠的不是拳头,靠的是智慧,或者说是心计和阴谋。 秋彤不会耍阴谋,我不会耍阴谋,我们就要吃亏,就要被别人所暗算。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小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立刻去了孙栋恺的办公室,进去后,看到管云飞正坐在里面。 管云飞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孙栋恺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管云飞,又看看我,示意我坐下来。 我坐在靠边的沙发上,看着管云飞和孙栋恺。 管云飞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冷峻,还有些犀利。 这是管云飞第一次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啪——”管云飞突然伸手猛地一拍面前的茶几,吓了我一大跳,孙栋恺也吓了一跳。 “小亦,告诉我,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谁让你上午在会议室和办案的人那样讲话的?”管云飞怒气冲冲地说。 “没人给我胆子,没人让我那么做那么说!”我说。 “胡闹——你以为这是在你家里啊,讲话没天没地,不知天高地厚,一派江湖习气,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管云飞的火气更大了。 孙栋恺坐在一边不做声,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组织的人了?”管云飞说。 “是,刚入的!”我说。 管云飞扭头看着孙栋恺,带着质问的语气:“就这样的人,谁让你们发展他加入组织的?” 孙栋恺一咧嘴,显出有苦难言的模样,说不出话来。 我也有些郁闷,操,我加入组织还不是你暗示孙栋恺的,这会儿你又质问孙栋恺,你什么鸟人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嘛,这不是成心难为孙栋恺吗? 管云飞接着又看着我:“我问你,你上午为什么要那么干?” “因为他们冤枉好人,我认定秋总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说。 “你认定?你也太自大了,你算老几你知道不?你以为办案是儿戏?你以为他们都是吃闲饭的?”管云飞质问我。 “我没有自大,也不算老几,办案的人也不是没有错误的,谁敢保证办案就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你敢吗?”我看着管云飞。 “你——你敢质问反问我?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管云飞气坏了,伸手又猛地拍了一下茶几。 “小亦,不许和管主任这么讲话!”孙栋恺严肃地对我说。 接着孙栋恺对管云飞笑了下:“管主任,小亦年轻不懂事,不懂规矩,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回头我会好好批评他的!来,管主任,喝口水,消消气。” 孙栋恺端起杯子。 孙栋恺似乎很乐意看到我和管云飞顶牛,似乎很乐意看到管云飞对我大加训斥。 他现在是在两边做好人。 管云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放下杯子对孙栋恺看说:“这不是批评就能解决问题的,中午吃饭时间我和监督委主任通了电话,他已经得到手下人的汇报了,很生气,说要严肃处理此事。”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妈的,不就吵了几句嘴巴,犯得着吗,什么叫严肃处理?严肃处理是怎么个处理呢? “你和他通了电话……那他是怎么说的?到底是为什么要把秋彤带走呢?”孙栋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管云飞看了孙栋恺一眼:“这个能随便泄密吗?” 孙栋恺讨了个没趣,尴尬地笑了下。 “不过,我给他打电话,是问缘由了,他别人不能说,我的面子是不会不给的。他答应下午上班后去问问办案人员。他们那边案子那么多,他也一时记不清楚。”管云飞说。 孙栋恺点点头。 “听他那口气,似乎问题不是很严重,不然,要是大案要案,他不会不清楚,也不会答应我下午去问办案人员。”管云飞又说了一句,然后看着我恨恨地说,“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净给我和孙董事长惹祸。刚考上体制内,刚加入组织提拔,就烧地不知道自己几两重了,就晕了,就得瑟地不行了!” 我一听,有些不服,刚要开口争辩,孙栋恺忙冲我使劲使眼色,我张了张口,又闭了嘴巴。 这时,管云飞的手机响了,管云飞摸出手机看了下,接着冲我们说:“都不要做声!” 接着,管云飞就开始接电话。 “呵呵……主任啊……”管云飞笑着,“老伙计,上午你的人在我发言的会上带走人,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显然,电话是监督委主任打给管云飞的。 我和孙栋恺都安静地听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第八百章 逆转 管云飞继续接电话:“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 管云飞说知道了,不知他知道什么了。 接着,管云飞又说:“对了,上午在会场里海州传媒集团那个亦克的事情,我现在正在集团里,正责成集团的孙董事长要严肃处理亦克,阻碍办案,这还了得,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我亲自来监督处理这事……” 我一听,操,糟糕,要狠狠处理我。 管云飞继续说:“不过,老伙计,这个亦克有个特殊情况,是属于刚考到集团来的人员,对体制内的规矩一时还没摸透,说白了就是不懂规矩,年轻人嘛,火气冲动也是难免的,我们当年年轻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再说了,这个亦克当时考体制内人员面试的时候,市里老大还亲自去旁听并考了他几个问题,对他还是颇为赞赏的…… 你看这事能不能缓和处理一下,给年轻人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当然,我会责成栋恺董事长在内部狠狠批评他的,让他板板正正写一份深刻检查交到你那里去。什么……我的人我自己处理就行,不用把检查交给你们了……呵呵,那就多谢老伙计的宽宏大量了……好的,那就这样。” 打完电话,管云飞出了口气,看着我和孙栋恺:“秋彤是经济问题,涉案金额7万块!” 说完,管云飞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无限的惋惜。 孙栋恺嘴巴微张,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又似乎有些迷惘。 我一听,说:“不可能!秋总绝对不会贪污受贿的,别说7万块,七百都不可能!” 管云飞瞪了我一眼:“没有证据,人家会来带人吗?” “7万块,不多啊!”孙栋恺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多?栋恺,你怎么脑子里没一点法律意识?”管云飞又瞪了孙栋恺一眼。 孙栋恺不做声了。 然后,管云飞又说:“亦克这事,我刚才和他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看在亦克是新进体制内的人和特殊人才的份上,看在市里老大赞赏过的份上,他放了亦克一马,检查也不要看了。” “其实关键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孙栋恺讨好地说。 管云飞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人家不要检查了,但还是要写的,我回头就让亦克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给你!”孙栋恺又说。 “写什么,算了,你没看到他现在脖子梗梗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管云飞说。 孙栋恺咧咧嘴,没说话。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秋彤,其他都是小事。这么好的一个管理人员,就因为7万块钱毁了自己的前程,唉,可惜啊。”管云飞又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主任有没有和你说这7万块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问我:“你们公司是不是最近有大宗的采购项目?” 我说:“有!” “什么项目?” “发行员的年货,采购了价值75万的海鲜,还有,就是购物卡,包括发行员的福利和走访用的,买了大福源100万的购物卡!”我说。 “这是不是都是秋彤一手操办的?”管云飞又说。 “是的!”我说。 “这就对了。”管云飞长叹一声,“100万的购物卡,百分之二的回扣,2万;75万的海鲜,回扣5万。办案的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都找到超市的经办人和那买海鲜的人那里去查了,他们都承主动给秋彤回扣了,证据确凿。 办案的是接到群众举报才调查的,刚才那主任还说,据举报的材料内容,秋彤为了遮人耳目,对外还说那买海鲜的是某市里某高层的外甥,其实经过调查,纯属谎言,子虚乌有。这一点,秋彤自己也承认了。” “啊。”孙栋恺张了张嘴,没说出下面的话。 “这绝对不可能——”我刚要继续说话,管云飞冲我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什么可能不可能,到这时候了,你还嘴硬!” 孙栋恺又冲我使眼色,我不做声了,闷闷地低下头。 我绝对不会相信秋彤会收那7万的回扣,一定是有人陷害。 这所谓的群众举报,一定是曹莉和赵达剑捣的鬼。 那么,如何才能证明秋彤的清白呢?我心里又着急起来。 这时,孙栋恺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孙栋恺站起来过去接电话。 我偷眼看了下管云飞,他正瞪眼看着我,似乎还没有消气。 孙栋恺接完电话,走过来坐下,然后对管云飞说:“刚才下面的人告诉我,办案的人刚才搜查了秋彤的办公室,同时还到财务中心去调查了一些账目,刚从财务中心离开不一会儿。” 管云飞点点头:“动作倒是很快,我估计下一步就是抄家了。” 一听还要抄家,我又急火攻心,我靠,越捣鼓越大了! 大家都沉默了。 沉默了半天,管云飞抬起头看着孙栋恺:“看这情况,秋彤恐怕是很难再回来了。发行公司这边,看来你要指定一个临时的负责人了。” 说着,管云飞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 孙栋恺顺着管云飞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管云飞:“要不,先让亦克来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 “这是你集团内部的事务,不要问我,我不干涉。”管云飞说。 孙栋恺微微出了口气,接着说:“那就让亦克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吧。” “我不干!”我当即利索地抛出一句。 孙栋恺微微一怔。 管云飞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不——干!”我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语气十分坚决。 我不信秋彤回不来,我不信秋彤真的受贿了7万元,我坚信秋彤一定是无辜的,我坚信秋彤一定会回来! “亦克——你——”孙栋恺的声音有些难听,神色有些尴尬。 毕竟,这是我当着他顶头上司的面不服从他的安排,多少会让他有些难堪。 管云飞似乎没有听到我重复的那句话,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好了,没事了,我该走了。” 管云飞刚走了两步,孙栋恺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又响起来,这回是外线电话。 孙栋恺去接电话。 管云飞突然站住了,带着关注的目光看着孙栋恺接电话。 我也看着孙栋恺。 此时,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电话,对我来说,对秋彤来说,或许很重要。 孙栋恺摸起话筒:“喂——哪里?” 我和管云飞都看着孙栋恺。 “啊,办案的……”孙栋恺说了一声,不由眼睛看了管云飞一眼。 我的心里一跳,目不转睛看着孙栋恺,管云飞也紧盯住孙栋恺。 “啊……”孙栋恺的神情突然微微一变,嘴巴半张,眼神一亮,“啊……是这样……” 随着孙栋恺表情的突然变化,他接着快速说了一句:“稍等下——” 接着孙栋恺用手捂住话筒,眼神有些发愣地看着管云飞,结结巴巴地说:“管主任,办案的那边来电话了,秋彤没……没事了。” “怎么回事?”管云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镇静。 我的心倏地轻松了下来,秋彤化险为夷了,好快! “那7万块钱,秋彤不承认自己收了回扣,说上缴到集团财务了。办案人员刚才到集团财务中心来调了账目,查实那7万秋彤已经上缴到集团财务入账了。”孙栋恺结结巴巴地说,“办案的人说秋彤没事了,让我们去人把秋彤带回来。” 我重重地呼了口气,原来如此,人家确实给了秋彤回扣,但是秋彤没装入腰包,上缴了! 管云飞的脸色突然大变,接着大步走到孙栋恺面前:“把话筒给我——” 孙栋恺忙把话筒递给管云飞。 管云飞接过话筒,带着威严的口气说:“我是管云飞——” 管云飞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住了口,脸上开始出现怒气。 不知电话里的说了什么,似乎是在解释事情的经过,管云飞突然暴怒起来,冲着话筒叫道:“没事了?说的容易,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你们是怎么办案的,没调查清楚你给我带什么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的人给带走,知道不知道给海州传媒集团给秋彤本人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们做事怎么这么鲁莽,怎么这么幼稚,你是不是刚学会办案?” 管云飞劈头盖脸就在电话里训斥对方,不知对方在如何应对。 我估计打电话的应该是三室的那个小头目,此刻面对管云飞的质问他一定很被动。 “让他们去把人带回来?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两重了,说带走就带走,没事了让他们去领人,你怎么就那么牛?”管云飞气冲冲地说,“我现在明白地告诉你,人你怎么带走的怎么给我送回来,你亲自老老实实完完整整给我送回来!你要不服气,我亲自给你们头儿打电话。” 一听说秋彤没事了,管云飞来了气势,理直气壮了,讲话自然也硬起来。 毕竟,今天上午在他讲话的会上,把他下属单位的人毫不客气给带走,多少让他觉得脸上有些无光。 现在他来劲头了。 办案的人本来是掌握了确凿证据才带走人的,只是没想到一审问秋彤说把钱上缴了,查证果然是这样,自然就必须要放人。自己办案不细致被管云飞抓住了把柄,自然是短气三分,这会儿只能忍声吞气接受管云飞的训斥。 “行,那好,我不给你们头儿打电话,你给我亲自把人送回来,送到集团门口来——”管云飞说着啪就把电话挂了。 我彻底舒了一口气,秋彤真的没事了! 一天的功夫,从上午到下午,戏剧性的变化。 第八百零一章 乱弹琴 “他们真是乱弹琴——”管云飞嘟哝了一句,接着看着孙栋恺,“上午来的办案人员被我训了一顿,我让他们把秋彤给我送回来。上午他们带走人的时候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必须要尽力挽回影响。你现在就通知集团所有在家的中层,一起到集团门口集合,去列队迎接秋彤回来,要让大家亲眼看着秋彤是怎么被送回来的,要让大家都知道秋彤是清白的。” 孙栋恺忙点头:“好——” 接着孙栋恺就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办公室:“让曹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马上过来——” 不到一分钟,曹莉就出现在孙栋恺办公室。 “曹主任,马上让办公室下通知,通知在家的所有中层,到集团门口列队迎接秋彤回来!”孙栋恺利索地说。 “啊——”曹莉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孙董事长,你说什么?” “难道我的话你没听明白?通知所有在家的中层,列队到集团门口迎接秋彤回来!”孙栋恺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秋彤的事情已经查清了,她是清白的,办案的人亲自送她回来——” “啊——”曹莉又不由自主啊了一声,呆了。 显然,曹莉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结果,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啊什么啊,快去下通知!”孙栋恺没好气地说。 “哦,我这就去!”曹莉忙说。 “等下,秋彤回来后,直接把她请到这里来——我要在这里亲自见见秋彤!”管云飞说。 曹莉有些失神地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管云飞脸色阴沉地背起手,走到窗口,往外看着。 我这时对孙栋恺说:“那我也下去吧。” 我想亲自迎接秋彤平安归来。 孙栋恺点了点头,我刚要走,管云飞说话了:“你不用下去了,就在这里等你的老总吧。” 我站住了。 管云飞转过身看着我:“不管秋彤是否是清白的,不管她有没有事,你今天上午在办案现场的言行都是极端错误的,作为集团的一名中层,你必须要深刻反省。” 秋彤没事了,我现在是说什么都行了。 我忙痛痛快快地点头:“我现在是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太年轻幼稚无知不懂事了,你的批评是十分正确的,我要深刻反省,我无条件接受对我的任何处理。” 管云飞向我走了两步:“咦——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刚才还梗着脖子不肯认错,怎么这会儿转地这么快?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咧嘴一笑:“经过你的帮助,这会儿不是想通了吗,刚才没想通。” “我不会让栋恺董事长撤销你职务,甚至那个什么书面检查我也不要你写,我只要你真正在这里给我转过弯来——”管云飞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亦克,你必须给我彻底清洗自己的脑子,转换自己的思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临时工,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你是这个集团的中层,你时刻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办案人员当面对抗,我管云飞这么多年见都没见多,听都没听过,你今天是让我长了见识了。你厉害,不简单啊。” 我忙低头认错:“我错了,我彻底错了。” 孙栋恺在一边说:“管主任这是出于对你的爱护才会批评你,你要深刻认识到这一点,要以更高更严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我忙又点头。 一会儿,孙栋恺办公室的门开了,秋彤进来了,身后跟着曹莉和赵达剑。 看到秋彤,我的眼前不由一亮。 秋彤气态镇静,神色自若,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面带微笑。 曹莉和赵达剑在秋彤身后站着,虽然脸上也带着笑,在我看来,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我不知道此刻曹莉和赵达剑心里是怎么想的。 管云飞大步迎上去,和秋彤握手,边说:“秋彤,委屈你了,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我代表自己向你表示慰问。” “谢谢管主任!”秋彤还是微笑着,声音不轻不重,接着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没事回来就好啊。”孙栋恺也笑着。 对孙栋恺来说,此时,他是不希望秋彤出事的,他需要秋彤这样的来的人给他出成绩,而且,秋彤对他并没有产生什么直接的威胁。 当然,这是此时,以后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曹莉这时开始显摆了,笑着看着大家说:“集团的中层基本都到齐了,大家一起在门口列队等着的,办案的人来到后,放下秋总,灰溜溜地走了。我请他们上来坐坐,说管主任在这里,他们一个劲儿摆手,说他们刚被管主任训了一顿,不敢见管主任。” 孙栋恺笑起来,赵达剑也笑起来,管云飞没笑,对曹莉说:“去把我秘书叫过来!” 曹莉忙答应着出去了。 我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彤,心里感到了巨大的欣慰。 秋彤仿佛知道我此时的感觉,边和大家说话边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宽慰。 大家坐下,赵达剑坐在我身边,看着秋彤:“秋总,你受惊了,今天上午他们带你走的时候,亦总有些冲动,其实我也有些冲动,差点也要站起来质问他们。他们太过分了,说抓就抓,没一点原则。” 赵达剑一副愤愤不平维护秋彤的样子。 管云飞接着说:“达剑,幸亏你没有像亦克那样。我和栋恺批了亦克一个下午了,他这么做,是极端错误的。” 秋彤又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上级的批评是对的,亦总上午是太冲动了,太感情用事了,幸亏赵总没有感情用事。作为我个人,我理解并感谢亦总和赵总对我的关心,但是,这种举动无疑是错误的。” 这时,孙栋恺问道:“秋总,那7万块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说完这话,曹莉和管云飞的秘书进来了,他们也坐下,看着秋彤。 大家都看着秋彤,似乎都想知道详情。 “我们采购的这些物品,大福源超市是有2%的回扣,那个卖海鲜的,也非要给我5万的回扣,我不要,他非要给,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以后的生意考虑。我想了想,大福源超市的回扣不要白不要,既然那卖海鲜的非要给,也就收下。然后,我当天就将这7万上缴到集团财务中心了。”秋彤说。 “这事我怎么事先不知道,集团监督委的人也不知道啊,按照程序,是要先交到集团监督委主任那里的啊,或者交到我这里的。”孙栋恺说。 “那天你和集团监督委主任都出差了,我没找到你们,这笔钱,我又不想在我这里过夜,就先交到财务中心了,本来想今天上午开完茶话会给你和监督委主任汇报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秋彤说。 孙栋恺点点头。 曹莉坐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不由看了赵达剑一眼,两人眼里露出几分瞬间消失的失落和恼羞,还有懊丧。 管云飞点点头:“好,做得好,这事虽然有些负面的影响,但是恰恰说明秋彤是一个廉洁奉公的好人。对于秋彤,我向来是很看好的,我就知道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果然,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 管云飞那张嘴,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刚才他还说秋彤回不来了,还要孙栋恺指定临时的发行公司负责人。 当然,他是大人物,不管他怎么说,都没人会和他辩驳。 “是啊,事实证明管主任的眼光是正确的!”孙栋恺忙附和着。 “当然,这事也是吓了我一大跳,听办案的人说的那么肯定,我几乎就差点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管云飞继续说,“就在栋恺董事长接到让我们去领人的电话之前,我还和栋恺说要他安排发行公司的临时负责人呢。栋恺说要安排小亦临时负责发行公司,小亦还不乐意,哈哈,看来小亦有先见之明啊,知道秋彤肯定能没事回来,现在果然用不着了。” 管云飞这话说地很轻松,似乎是毫无目的的,但是我却觉得他有自己的用意。 明明刚才孙栋恺安排我临时负责发行公司是顺着管云飞的眼色来的,是在秉承他的暗示,现在经他这么一说,成了孙栋恺自己的意思了,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达剑的神色有些难看,幽怨地看了孙栋恺一眼。 孙栋恺笑着,没有说话,他心里似乎是有苦难言,却不能说任何话来解释此事。 他现在一定看到了赵达剑那幽怨的目光,但是只能装作看不见。 接着,管云飞看着自己的秘书:“你现在就把我晚上那个酒场推了。” 秘书忙点头,拿着手机出去了。 然后,管云飞看着孙栋恺:“栋恺,今晚我要在你这里吃饭!” “好啊,欢迎管主任!”孙栋恺忙说。 “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吃饭不?”管云飞说。 “请管主任明示。”孙栋恺笑着摇摇头。 孙栋恺显然知道,但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他知道,作为下属,有时候必须要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又不能太聪明。很多时候,只有自己装傻才能衬托出上级的聪明。 “秋彤今天从上午到下午,一个天一个地,一惊一乍受了惊吓,我今晚要给她压惊,你们在座的几位,都参加。”管云飞一指大家。 “好,好,感谢管主任对我们集团的关心,感谢管主任对秋彤的爱护。”孙栋恺忙说。 “要的,要的。”曹莉和赵达剑忙点头附和。 第八百零二章 好事成双 “这……我看就不必了……我只是接受了某些问题的询问,这压惊,我看就没必要了。当然,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感谢……”秋彤说。 “秋彤啊,我已经让秘书把酒场推了,你总不能让我没个吃饭的地方吧?”管云飞笑着,“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孙栋恺接着就对曹莉说:“马上去安排酒店的房间,就在我们新闻酒店吃饭。要那个最豪华的大房间。” 曹莉答应着,忙又出去了。 我这时又看了秋彤一眼,她正好也在看我。 四目相对,我微笑了下,秋彤也微笑了下。 然后,我们的目光就移开。 下午6点,大家一起在新闻大酒店豪华包间里就座。 管云飞坐在酒桌正中间,俨然是主陪的角色,孙栋恺坐在了副陪的位置。 秋彤被管云飞安排坐在主宾的位置。 酒菜上齐,管云飞举起酒杯:“来,第一杯酒,不多说,压惊!给秋彤压惊!都喝了它——” 说着,管云飞带头先干,大家也都干了。 然后,服务员倒酒。 管云飞又举起酒杯:“好事成双,压惊两杯酒!干——” 大家又喝了。 然后,管云飞看着秋彤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秋彤,这次,你是自己救了自己。” 大家都明白管云飞这话的意思。 “事出偶然,偶然之中带着必然。秋彤今天能化险为夷,绝对不是偶然的,是和自己平时一贯注意加强自身修养分不开的。秋彤,我看不但工作出色,年度报纸发行工作走在全省同级报业集团的前列,而且自身修行好,站的直,走的正。” 管云飞顿了顿,又看着孙栋恺:“总之,通过今天这事,结合以往秋彤的表现,我认为,秋彤是一个好人。这样的好人,我们要树为标兵,树为典型,让大家学有榜样,赶有目标。秋彤身上充满了正能量,这种正能量,要大力彰扬。” 孙栋恺点头:“管主任的评价十分到位,十分正确,十分附和秋彤的实际!我和管主任有同样的看法。” 接着,孙栋恺又开始提酒,大家继续喝。 几杯酒下肚后,管云飞似乎带着几分醉意。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栋恺,这次市里准备表彰的年度先进个人名单,你们集团好像给了2个名额吧,报到委里去没有?” 孙栋恺看了下曹莉,曹莉忙说:“已经确定了,还没有,马上就报上去!” “这里面有没有秋彤呢?”管云飞说。 “好像是没有吧。”曹莉吃吃地说。 此事我事先就知道,分给集团的两个市级先进个人名额,一个给了编辑系统的子报副总编辑,另一个给了行政系统,归了曹莉。 对于荣誉,曹莉向来是争的。 管云飞转头看着秋彤:“秋彤,看来你今后还要继续努力,好好表现啊。” 秋彤微笑了下:“谢谢主任鼓励。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管云飞又看着孙栋恺:“栋恺啊,看来你们集团人才济济啊,我以为秋彤就算是很不错的,没想到还有更优秀的。” 孙栋恺的脸色微微有些难堪,他当然明白管云飞这话里的意思。 把先进名额给曹莉,自然是孙栋恺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曹莉是为自己做出特殊贡献的女人,为了自己,连身体都无私贡献出来了,不给个回报说不过去。 但是此时管云飞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他心里当然明白管云飞的用意。 既然管云飞关注这个事情,曹莉是肯定不能往上报了,这对他会不利的。 孙栋恺转转眼珠,接着就看着曹莉:“曹主任,我看你是记错了,怎么没有秋彤?有啊,我亲自敲定的,怎么会没有呢。” 曹莉嘴巴半张,看着孙栋恺发愣:“哦,这个,这个……” 接着,孙栋恺看着管云飞,带着肯定的语气说:“管主任,曹主任刚才说错了,集团两个市级先进名额,有秋彤的,绝对有。我记得很清楚,一个是子报的一位副总编辑,一位就是秋彤!” “是这样。”管云飞微微点头,“这么说,栋恺董事长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做事还是很公平公正的嘛。” 曹莉坐在旁边,脸色直接就变了,有些发白,鼻子都快气歪了。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曹莉,心里发出一阵冷笑,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孙栋恺反应的速度之快,领会上司意图之敏捷。 “既然集团的名单里有就好。”管云飞接着看着秘书,“明天你告诉负责往上申报先进的副主任,把秋彤作为先进里的十佳往上报,我们宣传系统,只给了一个十佳名额,我看非秋彤莫属。” 按照程序,集团往上报的先进名单里没有,是无法申报十佳的。 我明白了管云飞询问孙栋恺此事的原因。 秘书忙点头。 秋彤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看到曹莉的表情变化,接着就不说话了。 接着管云飞又对秘书说:“那个全省宣传系统先进个人,名单往省里报了没有?” “还没有!” “把秋彤给我报上去!”管云飞干脆地说。 “可是名单已经确定好了,总共只有5个名额,按照传媒集团、广电、文联、社联、文明办一家一个分的,传媒集团申报的是孙董事长。”秘书唯唯诺诺地说。 “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看名单呢。”管云飞说,“这名额也给的太少了,遗憾。” 孙栋恺眼珠子又转了转,接着说:“管主任,我提议,我们集团的这个先进名单给秋彤,我不要了。”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栋恺啊,你果然是大肚量,大气魄,高风亮节。” 孙栋恺笑了笑。 我猜孙栋恺肚子里一定在苦笑。 秋彤这时忙说:“别——这样不好,还是孙董事长吧。” “哎——秋总,这是组织决定,你要服从啊。”孙栋恺笑着说。 管云飞也说:“秋总,我看栋恺董事长说得对,做得好,荣誉面前主动退让,这才是一个负责人所具有的风范。既然栋恺已经提议了,我看你就不要推辞了。” 秋彤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曹莉狠狠看了秋彤一眼,眼里带着妒火。 接着,管云飞又呵呵笑起来,说:“昨天我刚看到全国报协评选报业发行系统先进个人的一个通知,给了我们海州一个名额,我看这个名额,也非秋彤莫属了。” 一下子,秋彤被管云飞在酒桌上敲定了全国省市三级的先进。 我心里乐开了花。 秋彤闻听管云飞此言,看了看我,刚要说什么,又看了看赵达剑,接着又没说出来。 我猜她刚才一定是想建议管云飞,把那个全国报业发行系统先进名额给我,但是考虑到赵达剑在现场,有些话是不好说的,于是就干脆不说了。 这时,我看到赵达剑的鼻子也开始发歪,曹莉的鼻子更加歪了。 这两个狗男女,一定没有想到他们精心策划的针对秋彤的阴谋,会是如此的结局,不但没有扳倒秋彤,反而让秋彤意外收获了这么多先进,曹莉还把自己到手的市级先进弄丢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心里一阵畅快的感觉。 是的,管云飞说得对,秋彤这次是自己救了自己。 在这次危机面前,我无所作为,无能为力,还差点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我再次感到自己的卑微和弱小。 接着大家继续喝酒。 曹莉虽然气歪了鼻子,但是在场合上还要给秋彤敬酒,正如歌里唱的那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面具。 赵达剑也是如此。 酒过三巡,大家都微微有了酒意。 我喝得最多,单独给管云飞孙栋恺赵达剑曹莉都喝了2杯,每次都干掉。 我是故意让自己多喝的,我喝了接近一斤白酒了,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我让自己多喝,是有我的用意的。 当然,一斤白酒,我是不会醉的,只是有些微微的醉意。 当然,我表面上还是做出了醉意,酒意很浓的样子。 看着曹莉和赵达剑此刻的表演,想到他们幕后操作的腌臜事,我心里一股子怒气。 虽然我一直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切记浮生如梦告诫我的那句话:冲动是魔鬼!但是,我还是不想轻易就放过这两个人,日后,我会慢慢和他们算总账。 日后还远,当前我就想让他们难看一下。 我做醉酒状,端着酒杯站起来,摇晃了下身体,看着秋彤:“秋总,大家都给你敬完了,该我了。” 大家都看着我,秋彤也看着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我说:“刚才大家都说你这次很幸运,我不这么觉得。你这次被带走去受折腾受洋罪,纯粹是自找的,换句话说,你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话一出口,大家都愣住了。 管云飞带着不悦的表情看着我。 孙栋恺带着愕然的表情看着我。 曹莉和赵达剑也看着我,神情大惑不解。 秋彤沉静的眼神看着我。 房间里一片寂静。 “小亦,我看你一天不挨训心里就痒痒,胡说八道什么?”半天,管云飞说话了。 “小亦,喝多了吧,不要乱说。”孙栋恺也说话了。 我晃了晃脑袋,做醉酒状:“我喝多了吗?没有吧?我的酒量很大的呢,我这可不是胡说,我这话是有道理的。” 第八百零三章 一口咬死 我越说没喝多大家就会认为我真的喝多了,这是酒场的常识。 “什么道理,你说?”管云飞看着我。 “亦总,不要说了,喝酒吧。”秋彤说。 秋彤显然从我的话里猜得出我想说什么了,她于是制止我。 我当然要说出来,借着酒醉的态势说出来,不然我刚才那些酒就白喝了。就算日后孙栋恺曹莉赵达剑找我质问,我也可以用喝多了来托辞。虽然他们都知道我的酒量不小,但我要是就一口咬死自己那晚喝多了,谁也没办法。 “不,让他说下去——”管云飞说。 管云飞似乎突然对我的话来了兴趣。 “管主任让你说,就就说,没事的。”孙栋恺笑着,也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那我真说了?可能,我是喝醉了,我要是说了,大家不要怪罪我啊。”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醉意。 “怎么会呢,言者无罪嘛,小亦,不管你说什么,我保证不会责怪你!”孙栋恺给我下保证了。 我想等我说出这话来,孙栋恺一定会后悔给我的保证。 于是,我不理会秋彤冲我使劲使眼色,看着秋彤自顾摇头晃脑说下去:“这次公司采购物品,本来购物卡你可以安排赵总或者我去负责采购,你非要自己去,不然哪里来的2万元回扣之说呢?还有那75万元的海鲜,赵总都亲自去考察了,曹主任也给你推荐了卖家,结果你非要自己选定供货商。 虽然,赵总考察的那家价格比你选定的高了20%,曹主任推荐的那家价格比你高出了40%,而且还是孙董事长的外甥。可是,你要是不那么小气节省钱,非要买现在那家的,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哪里会被人举报受贿呢?你说和你这是不是自找难看,是不是自找罪受,是不是活该?” 我的话还没说完,孙栋恺曹莉赵达剑都唰地变了脸色。 孙栋恺接着就向曹莉看过去,满面怒容。 管云飞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孙栋恺曹莉和赵达剑。 我说完举杯就喝,秋彤狠狠瞪了我一眼,也接着喝了下去。 我们都坐下。 “这是怎么回事?”孙栋恺瞪了一眼赵达剑,接着把目光停在了曹莉身上,厉声说。 显然,孙栋恺是真的不知道曹莉背着他,打着他的旗号为他制造出一个外甥来的。 “这——”曹莉的脸色发白,张口结舌。 赵达剑满脸通红,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低头不语。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哪里来的外甥?你搞的是什么洋动静?”孙栋恺怒火更大了。 此刻,我想孙栋恺心里必定急火攻心。我这话是当着管云飞的面讲的,孙栋恺现在知道曹莉是打着他旗号在做事,但是他想管云飞未必会这么认为,他会认为这是他幕后指使曹莉的。这样无疑就等于他被管云飞抓住了一个小辫子。 他现在竭尽全力想要做的,就是不让管云飞抓住自己的任何把柄,但是却偏偏又出了这个漏子,这个漏子虽然是我捅出来的,但是却源自于曹莉。 我是喝醉了,谁也不要怪我啊,我不知道自己酒后都说了些什么。 孙栋恺恼怒地看着曹莉,眼里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我……”曹莉继续张口结舌。 这时,赵达剑突然抬起头来说话了:“我承认当时考察失误,价格偏高了些。不过,曹主任弄的那事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赵达剑这时急于洗清自己和曹莉的关系,到了这个份上,先保自己要紧。 刚结成的联盟瞬间又瓦解了。 曹莉顾不上瞪赵达剑和我了,她现在正面对孙栋恺恼怒的质问。 她一时懵了,乱了心扉。 我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继续做酒醉状,心里窃喜。 我想此刻孙栋恺心里和曹莉一样着急,甚至,他比曹莉还急。 孙栋恺接着看着管云飞,带着恳切的表情说:“管主任,这都是他们打着我的旗号乱搞的,我家里兄弟三个,根本就没有姐妹,哪里来的外甥呢。我对手下人管理不善,我检讨。” 孙栋恺这话说的不假,但是管云飞会信吗?而且,管云飞即使信,他会在孙栋恺面前做相信状吗? “哦,呵呵……”一直在旁不动声色观察这三个人的管云飞这时笑起来,“好了,栋恺,这都是小事,不要因为这事破坏了今晚的气氛嘛。来,大家不要谈论此事了,就当是小亦喝多了乱说的,来,继续喝酒。” 说着,管云飞又举起酒杯:“来,栋恺,我和你喝一杯。” 酒桌上的气氛暂时缓和了起来,大家又开始纷纷喝酒吃菜。 虽然缓和了,但是管云飞的话还是让人有些觉得话里有话,他既没有赞同孙栋恺的话也没有否定,模棱两可,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孙栋恺,但必定会继续让孙栋恺心里不安的。 而管云飞恐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事后,孙栋恺找我谈过一次话,严肃地告诫我以后要少喝酒,酒后不要信口开河。 事后,曹莉找到我气急败坏地大骂我出卖她,说她被孙栋恺狠狠斥骂了一大顿,我做困惑状说自己不知道那晚说了些什么,说自己那晚喝得大醉。 事后,赵达剑没有找我。 那晚酒足饭饱临走的时候,管云飞带着满意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这是今天管云飞第一次给我好脸色。 酒场结束后,我和秋彤一起打车回去。 路上,秋彤沉默了很久,脸一直看着窗外。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这次一定是曹莉和赵达剑合谋的,一定是他们举报的,你没有采用他们推荐的卖主,他们就想报复,他们一定先摸底了,认为你一定接受了回扣。” “我能猜到!”秋彤说。 “幸亏你及时上缴了。” “没有幸亏,即使他们不举报,我也会上缴的。”秋彤淡淡地说,“当我拒绝他们的时候,就想到这一步了。” “老管说的对,这次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又说。 秋彤转过脸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次的事,我竟然就毫无办法,束手无策。”我继续说,“我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些事光靠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智慧,才是第一位的。” 秋彤微笑了下,点点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高兴!如此,我这次也没有白去一趟。” 我说:“我还意识到,要想更好的保护好自己,就必须要让自己爬得更高,混得更好。” “既然我们已经身处这个圈子,既然我们要在这圈子里做下去,或许,你的话有些道理。但是要想做到这些,就必须要靠智慧。”秋彤说。 “嗯,靠智慧,靠谋略。”我点了点头。 “尽量要靠阳谋,不要靠阴谋!”秋彤又说。 “阳谋和阴谋的区别在哪里?” 秋彤说:“阴谋有迹可寻,是有破绽的,而阳谋是随势而动,随势而发,无迹可寻。” 我点点头:“说白了,阴谋就是打牌作弊,而阳谋则是掀翻牌桌!” “是的!”秋彤点点头,“但是对于我们而言,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我们都还只是初学者,要想真正掌握好阳谋的技巧,真正能做到不被阴谋所伤,真正能保护好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还要吃很多苦头,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秋彤的话让我不由深思。 就在秋彤刚刚化险为夷之后,其他战场突然开始有了动作。 第二天是周末,我正在睡懒觉,突然手机响起来。 一接,是小亲茹打来的。 “亦哥,不好了,出事了——”小亲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十分急促而惊惧。 我的脑门轰地一声,腾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急切地问小亲茹怎么回事,小亲茹告诉我,早上刚上班不久,副总正在带领大家开早会,突然闯进来十多个不速之客,手里都拿着铁棍,凶神恶煞一般,进来二话不说把大家都赶到一个角落,接着就开始砸公司的东西,几个男业务员上去阻拦,也被打倒在地,这帮人打砸将公司的办公设施砸得稀巴烂,接着就扬长而去。 “海竹呢?她有没有出事?”我着急地问,边火速穿衣服。 “海竹姐那会儿她正好出去了,现在刚回来,一回来接着就报警了。”小亲茹说。 我松了口气,挂了电话,急速下楼开车直奔海竹的公司。 20分钟之后,我赶到海竹公司,门里门外一片狼藉,公司的橱窗玻璃都被打碎,里面的办公设施一片狼藉,大家正在清扫现场,海竹正站在一边发呆。 我走进去,海竹看到我,抬了抬眼皮,紧紧咬住嘴唇,似乎神情有些发木。 小亲茹看到我来了,忙走过来说:“报警后派出所的人接着就来了,询问了下情况,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刚离开。” 我点了点头:“被打伤的员工呢?” “送到医院包扎去了,被打伤了5个。”小亲茹说。 我看看站在一边发愣的海竹,还有正面带惶恐忙着打扫现场的员工,将海竹拉到她的办公室。 海竹的办公室没有被砸,但是门被踢坏了,显然海竹出去的时候是锁了办公室的门的。 海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我。 “为什么?是谁干的?”海竹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心里隐隐想到了是谁干的,可是,没有证据,只能是猜测。 第八百零四章 把大家都害惨 “我们正儿八经做生意,谁也没得罪,为什么会这样?”海竹又看着我。 我不敢看海竹的眼睛,我知道,是我牵连了公司,海竹是无辜的,公司是无辜的,公司的员工是无辜的,只是因为我,才会导致了这一切。 “是你——”海竹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使劲摇晃着,两眼瞪着我,嘶声说道,“是你惹来的祸端。一定是你招惹来的祸端。你得罪了仇家,人家找上门来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我站在那里任凭海竹摇晃我的身体,没有说话。 我此时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刁世杰的人干的。 我想对海竹解释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那是对刁世杰的,又充满了歉疚,那是对海竹的。 “这这就是你混道上的恶果,这就是你混道上得到的报应。”海竹的声音充满悲楚,“你不但牵扯了自己,还牵扯了公司。这样下去,你会害了大家,毁了公司……你会把大家都害惨。” 我无语,默默面临着海竹的愤怒质问。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海竹颓然放开我,坐到沙发上,低头捂住脸,抽噎起来。 看着海竹的样子,我的心里很难过。 倏尔,心里又升腾起满腔怒火,刁世杰,狗日的,老子要和你算账! 可是,如何算账?证据呢?刁世杰要是就不承认,我怎么去找他算账?我自己一个人能斗得过刁世杰吗? 站了一会儿,我出来,和大家一起收拾公司被砸坏的东西,清理现场,边琢磨着对策。 清理完东西,我又安排人去重新采购办公用品,联系人来安装橱窗的玻璃。 一会儿,小亲茹出来告诉大家,海竹吩咐,今天公司放假一天,除了值班人员,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大家都先走了,只剩下小亲茹和几个公司的副总还有中层没走。 海竹在办公室里一直没有出来。 大家走坐在大厅里,神色忧惧。 我又安排小亲茹和办公室主任一起到医院去看被打伤的员工。 他们走后,几个副总和部室总监聚在会客室里,小声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神色都惴惴不安。 我独自坐在业务部办公室,边抽烟边继续寻思着。 过了半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你们老板呢,让她出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是阿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接着转头透过业务部的窗户往外看。 果然是阿来,正站在接待室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愣头青,阿来正看着在接待室的几位副总和中层大声喝问。 我腾地站起来,想立刻冲出去,想了想,又站在原地。 阿来还没有发现我在这里,我想看看他想干嘛。 “你们是干嘛的?”副总在发问。 “你是老板?”阿来说。 “不是!” “不是你放的什么屁,老老实实给我坐在那里,不听话,老子直接废了你!”阿来冲副总叱喝一声,接着继续说,“老子是来找你们老板的,在哪里,让她出来——” 阿来身后的几个愣头青站到副总和几个中层前面,抱起双臂监视着他们。 几个人都不敢动了。 我站在业务部办公室的门后,看着阿来。 这时,海竹办公室的门开了,海竹走了出来:“我是公司的老板,你们找我什么事?” “你就是老板,海竹,是不是?”阿来走过去,上下打量着海竹。 “是——”海竹脸上带着几分惊惧,但还是回答着。 “你就是亦克的女朋友,是不是?”阿来又问。 海竹没吭声。 “不说那就代表是了。”阿来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失敬,失敬,海老板,我和亦克是亲兄弟哦。” 海竹看着阿来,还是没说话。 “哎——你们这里是怎么了?刚刚被人打劫了?怎么这么混乱?”阿来脑袋晃悠着说,“是什么人敢打劫亦克女朋友的公司啊,真是胆子大了,我怎么事先不知道啊,要是我知道,怎么着也要来帮忙啊。”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海竹说。 “呵呵,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想外出旅游,这是一笔大业务,我们老板差遣我来请海老板过去谈谈,具体谈谈业务详情。”阿来说。 “你们老板是谁?” “我们老板啊,姓刁,名世杰,刁世杰老板!想必你一定不陌生吧?”阿来嘿嘿笑起来。 海竹的身体一颤:“我不认识你们老板,有业务请来公司谈,我现在没空,对不起,不能去!” “海老板,你这也太不给我们刁老板面子了吧,我们刁老板可是诚心诚意想和你谈业务的,专门让我来请你的,你不去,我怎么回去给老板交差呢?”阿来似笑非笑地说,“难道海老板就是这样对待大客户的吗?”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们老板,有业务请到公司来谈!”海竹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不好吧,海老板,你不认识我们刁老板,我们刁老板可是认识你哦。可是日夜牵挂着你哦。”阿来不怀好意地笑着,“公司被人打劫了,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开什么破旅游公司啊,去跟着我们刁老板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刁老板可是有钱人,什么都能满足你,这可比你辛辛苦苦开公司强多了。 刁老板今天专门安排我来请你,这可是给你很大的面子,去了刁老板那里,我看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就住在刁老板那里得了。把刁老板陪好了,伺候好了,让刁老板爽了,这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要多少有多少。” 阿来说着,又笑起来,笑得有些淫荡。 “你——流氓,滚出去——”海竹怒声骂道。 “滚出去?我靠——给你脸你不要脸啊,老子今天既然来了,既然来请你,你就得跟我走,去好好伺候刁老板。告诉你,我刚才和你说话客气,是看在亦克的面子上,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我惹火了,没你好果子吃!”阿来的脸一拉。 “滚——滚出去——再不走,我就报警了!”海竹说着就摸起旁边桌上的电话。 阿来反应很快,一把就将电话线扯断,然后看着海竹:“臭娘们,我看你这公司被砸地还太轻,再不听话,就把你公司彻底砸烂。我今天好心好意来请你,是为你着想,跟着刁老板有什么不好?跟着亦克那个下三滥,有什么好奔头?好了,不和你爱废话了,走吧,这就乖乖地跟我走,跟我去见刁老板。今儿个,就是你们洞房花烛的日子,保证刁老板会让你爽死。” 阿来说着,伸手要抓海竹,海竹往后猛地一退,尖声叫起来:“你——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妄为——流氓,恶棍——滚,滚出去——” “叫什么叫?再叫也白搭!走,跟我走——”阿来朝海竹步步紧逼。 “住手——”我大喊一声,从业务部走了出来,直接冲阿来走去,走到阿来和海竹之间,挡在海竹前面。 阿来看到我,一愣:“亦克,你在这里?” “不错,老子在这里!”我看着阿来,“马尔戈壁,我问你,是不是刁世杰安排人砸的公司?” “你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啊?”阿来装作惊奇的样子,“公司被砸,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正经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再说,你说是刁老板的人干的,那么,证据呢?你可不能凭空冤枉人啊。” “狗日的,你来这里干嘛?”我说。 “我是来请海老板去谈生意的哦,刁老板有一笔大的旅游业务,想请海老板去一趟哦。”阿来说。 “谈你马尔戈壁!有你这么请的吗?”我看着阿来,“怎么?你想绑架?你想来硬的?” 阿来眼珠子转了转,笑起来:“哎——亦克,别这么说,怎么会呢?咱俩是老伙计了,我哪里会对你的女人来硬的呢?我这不是奉刁老板的指示,来请海老板去谈生意吗,我可是带着专车来恭恭敬敬请海老板的。” “要谈生意,好啊,我去!我去和刁世杰谈!”我说。 “你去?就你?刁老板和你谈?”阿来冷笑一声,“亦克,识相点,别阻碍我执行老板安排的任务,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大动干戈。” “狗日的,有我在,你休想带走人——你他妈比的想来硬的,老子奉陪!”我说。 阿来眼珠子又开始转悠,似乎在琢磨此事该如何处理。 我此时已经做好了和阿来血战的准备,即使我打不过阿来,即使我拼上自己的命,也决不会让海竹有安全问题。 阿来看着我眼里凶恶的目光,似乎意识到我此刻是要豁出命来保护海竹,意识到和一个不要命的人打斗会是什么后果。 他接着转身摸出手机,走开几步,低声打起电话来。 片刻,阿来走回来,脸上带着笑:“既然海老板不肯去,既然今天公司出事了,那业务就改天再谈吧。咱们改日再见。” 说着,阿来冲那几个愣头青点了点头:“撤——” 几个人接着就出去,阿来临走前又冲我呲牙一笑:“亦克,咱们改日再会。今天算你的女人走运。但是,我告诉你一句话,刁老板想得到的,迟早要得到。” 说着,阿来转身离去。 看阿来一伙人离去,我稍微松了口气,转身看着海竹。 海竹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突然转身进了办公室。 第八百零五章 精心策划 我呆了半天,回身看着那几个惶恐不安的副总和中层,摆了下手:“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副总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我又挥挥手:“明天再来上班,你们先走吧。”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就都走了。 我慢慢走到海竹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海竹的哭声。 我抬手想推门进去,又停住了,站了片刻,又回到大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沉思起来。 显然,今天的事情,都是刁世杰一手精心策划的,先是安排人打砸公司,接着派阿来来把海竹绑架走,他一方面是要教训我,报复我,另一方面是想霸占海竹,满足自己的禽兽欲望。 刚才阿来一定是给刁世杰打的电话,报告我在这里,刁世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让阿来撤退。 我又想到,此事不会是孤立事件,如果说前几天夏雨之事是前奏的话,那么,现在,刁世杰似乎已经正式开始动手了,他首先拿我来开刀,拿海竹来开刀,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他又会如何出击? 正寻思着,海竹出来了,走到我跟前,两眼哭得红肿。 “这就是你混道上的好处,这就是你混道上的报应。”海竹哑声说道。 我深深呼了口气,低下头:“对不起,阿竹,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我会用自己的命来保护你。” “我不要你用命来保护我,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好好地活着,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情。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想欢欢喜喜过个安稳年,可是——”海竹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凄然。 “你放心,这个年一定会过好的,我已经安排人尽快恢复公司的面貌,明天就能整理好,就能正常营业。”我咬咬牙,“明天开始,我天天在这里,我看着你。” “明天你不用来了!”海竹说。 “为什么?”我抬头看着海竹。 “我明天去加拿大。”海竹说。 “去加拿大?”我惊疑地说。 “是的,去加拿大。”海竹点点头。 “干什么?和谁去?”我说。 “去散心,和海枫一起去!”海竹说。 “散心?” “是的,签证已经都办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海竹说。 “去多久?”我说。 “春节后回来!”海竹说,“临走前,公司的工作我会安排好的。” 我的脑子突然一闪,突然意识到海竹和海枫一起去加拿大干嘛的了。 一定是这事! 想到海竹去加拿大要去办的事情,想到海竹离开暂时摆脱险境,我不由心里感到一阵安慰,又松了口气。 “去散散心也好。”我说。 “你春节回家不回家?”海竹说。 “暂时不好说,要看公司的值班安排。”我说。 我已经预感到春节期间可能会有一场厮杀,公司值班,是我给海竹的一个托辞,我不知道李舜回如何安排我的春节假期。 “我走后,希望你能好好过一个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个年。”海竹看着我,顿了顿,又说,“还有,过年的时候,代我和海枫给你的父母拜个年,就说……就说我今年回不去家,不能当面给他们拜年了。” 海竹说完,低下头去。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穿黑风衣戴黑色礼帽的瘦长身影,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无声地走了进来。 这是李舜,他来了! 老秦站在公司门口,四处张望着。 李舜走到我和海竹跟前,四下看看,脸色阴沉着。 海竹抬起头,看到李舜,眼里发出厌恶和恨恨的目光,没有理他。 李舜掏出一支烟递给我,自己也点着一支,没有坐下,在公司内边抽烟边走了一圈,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海竹的眼神跟着李舜走,目光里依旧充满憎恶。 一会儿,李舜走到海竹跟前,看着海竹。 海竹将头扭到一边,似乎看够了李舜,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李舜又看着我,我也看着李舜。 李舜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呼了一口气,说了两个字:“妈的。” 接着,李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海竹面前的桌子上,低声说:“这是50万,密码六个八。” 说完,李舜又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海竹一把抓起那张银行卡,往李舜走的方向狠狠扔了出去。 银行卡正打在李舜的后背上。 李舜站住,转身,低头看看,微微一愣,接着看着海竹。 “拿着你的臭钱滚出去——”海竹怒声说。 李舜又是一愣,接着弯腰捡起银行卡,放在手里看了看,眼里带着几分困惑,接着发出无奈的笑,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李舜又站住了,回头又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下头,接着就走了。 “你是不是打算要跟他混到底?”海竹冷冷地问我。 我低头不语。 “是不是到死你都要跟着他混?是不是要把大家都牵进去都没命了你才会罢休?”海竹又说。 我继续低头不语。 “滚——你也滚出去——”海竹霍地站起来,伸手指着我。 我坐在那里没动,抬头看着海竹。 海竹看我不动,转身就进了办公室,啪——将门关上,接着就传来她失声痛哭的声音。 我坐在那里,心乱如麻。 当晚,我将车停在海竹公司的马路对过,静静地坐在车里。 海竹自己住在公司的单身宿舍,我不放心。 公司被砸坏的门窗白天已经找人修好了,部分必须的办公用品也采购回来。 夜渐渐深了,我坐在车里,看着二楼海竹的宿舍窗口,灯还在亮着。 海竹明天就要去加拿大,她是去找那个远程诊疗的外国专业当面就诊的,这确定无疑,海枫亲自陪着她去。 有海枫陪着,我放心。 想到小猪也在加拿大,还有许晴,我不知道海竹和海枫去加拿大会不会见到她们。 下午接到老栗的电话,他在京城,明天就要飞美国,去洛杉矶看望他的妹妹,在他妹妹家过年。 原来老栗还有个妹妹在美国。 下午还接到夏雨的电话,她想约我明天一起吃饭,说她最近几天又自由了,说老爸去美国,夏纪去成都开会,要几天后才回来,我没有同意,我现在哪里有这个心思。 夏雨不肯罢休,在电话里唠唠叨叨,我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驾驶室里默默地抽烟,边想着边看着海竹宿舍的窗口。 一会儿,灯熄了,海竹终于要休息了。 夜更深了,周围一片静寂,只有清冷的路灯发出惨淡的光。 我继续抽烟,又想起白天李舜的突然到来。 显然,李舜是得知了消息赶过来的,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不知。 想到李舜白天的表情,有些怪,似乎他知道刁世杰早晚会对我动手,早晚会拿海竹的公司开刀。 我不知道李舜还预料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很聪明,但是刁世杰也不是傻瓜,鬼点子不比他少。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刁世杰既然敢动手,那么,他一定是有精心的策划和准备。 不知李舜将如何应对。 我已经感到,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即将来临。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这时,突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过来,在我不远处悄无声息地停下,接着,车门打开,下来四个人,径自向海竹的公司门口走过来。 借着路灯光,我看到这四个人是刁世杰的手下,但是没有阿来,也没有刁世杰的保镖。 四个人走到海竹的公司门口,接着就蹲下身子,开始撬锁。 显然,这四个人是想撬开公司的门进去。 现在公司里只有海竹自己在,在楼上的宿舍。 他们来的目的显然是冲海竹来的。 刁世杰白天没有得逞,晚上派人来绑架海竹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打开车门,下车,冲他们走过去—— 快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一扭头,看到了我。 “咦——”他发出轻微的声音。 接着其他三个人也都看到了我,站了起来,迅速将我围了起来。 我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慢慢握紧了拳头,骨头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四个人看我发狠的样子,一怔,互相看了看,接着突然撒腿就往白色面包车方向跑,迅疾上了车子,接着面包车迅速发动,疾驶而去。 我本来想开车追赶,又怕中了刁世杰的调虎离山计,于是又慢慢走回车子。 回到车上,我没敢合眼,一直就在那里坐到天亮。 没有再有人来。 天亮后,到了上班时间,大家都来了。 被砸坏的设施基本恢复,海竹安排大家正常上班,又在办公室里给几位副总交代她走后公司的工作。 我没有进去打扰,自己坐在外面的接待室里抽烟。 快到中午的时候,海枫来了,看我在这里,过来和我坐。 我和海枫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海枫震惊愤怒不已,低声怒骂了半天。 等海枫平静下来,然后告诉了我他和海竹去加拿大的事情。 果然,他是陪海竹去加拿大找那妇科专家当面会诊的。 原来海竹远程会诊的专家是加拿大的。 “本来我是建议海竹让你陪她去的,但是她不同意,目前,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在治病的事情。”海枫说,“所以,我陪她去。” 我点了点头。 第八百零六章 亡命之徒 “昨天的事情,都是因你混道上而起,海竹生你的气,这是必然的。”海枫说。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对不住海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对得住对不住的问题,弄不好会要命的。”海枫说,“混道上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亡命之徒,都是社会渣子,你跟着李舜混道上,你说海竹能高兴吗?” 我低下头。 “事已至此,说多了也没用。这几天我会尽力给海竹解释的,会尽力说你的好话的。这段时间,你自己也要保重,保护好自己。”海枫说。 我点点头:“你要好好照顾好海竹。” “废话,我自己的妹妹,还用你吩咐?”海枫说。 我默然。 “如果一切顺利,春节过后就能回来。到时候,我直接带海竹回明州去看看父母,如果方便,我们会去你家给你父母拜个晚年的。”海枫又说。 我点点头。 “你和海竹的事情,现在我不想让我们的父母知道。”海枫说。 我又点头。 海枫不说话了,看着我,半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吃过午饭,安顿好公司的工作,我开车送海枫和海竹去机场。 车子刚离开海竹的公司,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跟了上来。 我边开车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辆车。 快到机场的时候,那辆车子不见了。 到了机场,办完登机手续,在安检口,海竹和海枫站住了,看着我。 “我们要进去了,你回去吧。”海竹说。 我点了点头,站在那里没动。 海枫看了看海竹和我,走到一边。 我看着海竹,心里充满了疼怜:“阿竹,你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海竹抿抿嘴唇。 “我等着你们平安回来。”我又说。 “会回来的。”海竹抬头看着我,“公司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只要……就不会有事的。” 我明白海竹说的只要是什么,说:“你放心,我会常去看看的,不会让人再捣乱的。” “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海竹话没说完,哽住了,眼圈有些发红,接着又低下头。 “阿竹,会的,我会好好地活着的,我会好好地等你回来。”我说。 这时,海枫走了过来。 “那我走了。”海竹抬起头,凄楚的目光看着我。 我点点头,冲海竹和海枫说:“一路平安。” 然后,海竹和海枫进了安检口。 安检完毕,海竹和海枫又回头冲我招招手。 我冲他们微笑了下,心中突然感到失落和迷惘。 我站在那里,目送他们进去,才转身离开。 离开机场,没有发现后面有跟踪的车子。 这时李舜给我打来了电话,听说我去机场送海竹和海枫去加拿大,他在电话里似乎重重地松了口气:“好,很好,去加拿大好。” 我没有说话。 “老爷子老太太明天也要出国旅游了,都很好!”李舜又说了一句。 我突然想到,老李夫妇外出旅游,会不会是李舜打着让他们散心的名义刻意安排的,他似乎有意要让他们避开什么。 和李舜打完电话,我直接开车去了海竹公司,在海竹公司附近,我特别留意了下,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和人。 我在海竹公司一直呆到下班时间。 下班后,关好公司的门,我暂时不想回宿舍,就开着车走上了滨海大道。 周末,滨海大道上的车子不多。 黄昏时分,西面的海上,海天一色,残阳如血。 看着这如血的残阳,看着日落时分凄冷的海面,我的心里感到阵阵寒意。 我给皇者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 皇者为什么关机?我有些猜不透。 我给小亲茹打了电话,让小亲茹打皇者电话,很快小亲茹回话,说她也打不通,关机。 “好奇怪,他这手机从来不关机的。难道是没电了?不对啊,他有好几块备用电池的。”小亲茹自言自语地说,“他昨晚就没回来,也没给我打电话。” 听到小亲茹这话,我的心一紧,似乎,在这样的时候,他突然关机显得很不正常。难道,他不方便?或者,他被伍德监控了?或者…… 放下电话,我心里胡乱猜测着,愈发感到不安。 一切都显得有些不正常,一切都显得那样诡秘,似乎,这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 我感到一股巨大的阴影正在慢慢降临,正在慢慢落下笼罩过来。 正不快不慢地边开车边想着心事,突然,一辆车子“唰——”从我车子右边飞快掠过——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夏雨的车子,红色的法拉利。 夏雨放缓速度,和我的车子齐头并开,下了车玻璃,冲我大笑:“嗨——二爷——” 我对夏雨大声说:“你要干嘛?” “没事啊,兜风啊,我刚甩掉跟着我的两个黏糊虫,嘿嘿。”夏雨得意地笑着,“你开车经过人民商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就一直跟在你后面。啊哈,你一直没发现吧?” 刚才一直在想心事,还真没注意到夏雨的车子在我后面。 “这个时间了,你兜什么风?还不回家去!”我说。 “老爸和我哥都不在家,我好不容易又自由了,不出来转转,多遗憾啊。咱俩一起吃晚饭吧?”夏雨说。 我想了下,说:“好,你不要和我并列开车,这样很危险。” “那我们去吃西餐吧,到西安路的上岛。”夏雨大声说。 “好。”我点点头。 “好来——”夏雨很高兴,“那我先开车去等你哈,二爷,你和我赛车吧,看谁跑得快。” 我说:“好了,你先去,不要并列开了。” “嘎嘎——好的!我去也——”夏雨加速,红色的法拉利瞬间就跑到了我的前面,和我车子的距离越来越大。 此时正到了海滨大道的一个转弯处,车子左边是山坡,右边是悬崖,下面是大海。 我突然发现夏雨的法拉利车身有些摇摆,不大稳。 接着,突然看到车子右前方的车轮脱离车身倏地飞了出来—— “啊——”我不由大叫一声。 “啊——”听到夏雨的一声惊叫。 接着,就看到夏雨的车子往右边猛地冲了出去,直接就离开道路飞速冲向了悬崖—— “啊——”我又叫了一声,眼看着红色的法拉利直接从悬崖上冲了出去,直接就坠落下去—— 我急速刹车,箭一般冲出了车子,直接冲到悬崖边,看到法拉利已经落入了悬崖边的大海,正在慢慢下沉—— 幸亏悬崖下面是大海,要是岩石,那当时就车毁人亡了。 法拉利正在海水里下沉,夏雨还在车里。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脱掉外套,往后退了几步,助跑,接着加速,猛跑几步,一个鱼跃,直接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我的身体从悬崖上飞速下坠,悬崖大约有30多米高,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接着,噗通——我落入了海水里。 海水刺骨的冰冷,我的身体急速下坠。 我用力摆动四肢,身体迅速上浮。 浮出海面,看到离我几米远处,法拉利的车顶正在被海水淹没。 我一个猛子扎进海水里,急速游到车旁,猛地拉开车门,憋住气,睁大双眼摸索到夏雨身边,打开保险带,将夏雨用力拖出车子,用一直胳膊夹住她的身体,奋力往上游。 几下子游出海面,用力往岸边游过去。 用力全身的力气到了岸边,将夏雨放到岸边的一块稍微平整的大石头上。 夏雨紧闭双眼,已经没有了直觉。 她一定是喝了不少海水,呛过去了。 当务之急是要给她实施人工呼吸抢救过来。 我将夏雨的身体放平,让她的颈部后仰,然后捏住夏雨的鼻孔,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嘴巴张开,然后低头,将嘴巴对准夏雨的嘴巴,用力往里吹气。 吹完一口气,我松开夏雨的鼻孔,双手按住夏雨的胸部心肺的位置,用力往下压—— 然后,我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我的心里异常紧张,我也不知道这办法到底管用不管用,不知道夏雨能否被救过来。 持续了十几次人工呼吸,夏雨的身体忽然一动,嘴巴里突然就吐出几口海水,接着就猛烈咳嗽了几下。 我的神,救过来了!我的心里一阵狂喜,忽然全身都觉得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夏雨。 夏雨继续往外吐海水,不停地咳嗽,鬼知道她刚才喝了多少。 吐了半天,夏雨的咳嗽停止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夏雨的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这时才察觉我们俩身上的海水,已经结成了薄薄的冰,夏雨的嘴唇冻得发紫,头发上也结了冰,我也快被冻僵了。 不行,要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即使没淹死也会被冻死。 想到这里,我浑身又来了力气,或许这是求生的本能带来的。 我弯腰将夏雨抱起来,然后沿着悬崖边的一条小路往上爬。 这时天色已经基本黑了,我睁大眼睛辨别着小路,努力往上走。 夏雨似乎这会儿又被冻晕了,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两只胳膊耷拉着。 我竭尽全力往上爬,在心里不停地激励自己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上去,一定要回到车里去,车里有暖风,进了车子,就有救了! 短短不到200米的小路,我也不知道爬了多久,似乎这路很长很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第八百零七章 宿舍里 终于,我上来了,上了海滨大道。 我用力将夏雨抱进我的车里,放到后座,捡起我的外套,然后回到驾驶座位,将外套盖在夏雨身上,然后打着火,将暖风开到最大。 我此时突然全身又没了力气,靠在椅背上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战,咯咯地响。 我的身体阵阵发冷,心砰砰快速跳个不停,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累的。 浑身都湿透了,车内的暖气一开,冰化了,浑身都湿乎乎的。 一会儿,我听到后座夏雨有了动静。 回头看了下,她正浑身缩在一起,抱紧双臂,牙齿也在打颤。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对夏雨说:“坚持住,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我立刻开车,加速往回赶。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我住的小区,将车开到楼前。 然后,我将夏雨抱出车子,进了电梯,直接回了我的宿舍。 宿舍里有暖气。 进去后,我将夏雨放到沙发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夏雨睁开眼睛,看着我:“二爷……冷……好冷……” 我挣扎着站起来,冲进卧室,抱出一床被子,刚要盖在夏雨身上,夏雨突然叫了一声:“快帮我把湿衣服衣服脱掉,快……” 叫完,夏雨又闭上眼睛,似乎又晕了过去,似乎她此刻的身体很虚弱。 看看夏雨浑身湿透了,就这样盖着被子也不合适。 我将被子放到一边,开始脱夏雨的外套。 脱完外套,就是里面的衣服。 我此时有些犹豫,可是,看看夏雨的样子,靠她自己来脱衣服显然是不可能了! 我咬咬牙,将脸一扭,不看夏雨的身体,摸索着开始给夏雨脱里面的衣服。 夏雨的羊毛衫被我脱了下来。 夏雨的腰带被我解开,裤子也被我脱了下来。 夏雨的秋衣秋裤也被我脱了下来。 这时,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下,突然身体猛地一颤,此刻的夏雨身上只剩下贴身内衣了。 我的呼吸骤然加速,倏地将脸又转开,不敢继续看。 既然已经脱到这个份上,也不差这一点了,总不能让她穿着湿透的内衣吧。 我狠狠心,伸手到夏雨的身体背部,摸索着解开了她的胸罩扣,然后将胸罩脱下。 在这过程中,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夏雨的…… 我浑身血液流速加快,似乎不觉得冷了。 “嗯……”夏雨突然微微呻吟了一声,显然是受到了刺激,生理本能的反应。 我吓了一跳,将胸罩放到一边,接着又伸手摸索向她的内裤…… 我不敢看夏雨的身体,只能摸索着…… 摸索着…… 我咬紧牙根,两手哆嗦着,好不容易将夏雨的内裤脱下来。 然后,我拉起被子,直接覆盖在夏雨身上—— 这时,我才转过头,将被子盖严实,然后弯腰将夏雨的身体一抱,用被子将夏雨的身体完全包了起来。 然后,我用干毛巾将夏雨的头发包起来。 然后,我将裹在被子里的夏雨抱起,去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我终于松了口气。 夏雨依旧双目紧闭,但是呼吸很均匀。 这时我才开始处理自己的湿衣服。 我拿了一套棉睡衣还有内衣,然后去了卫生间,将湿衣服换下来,简单洗了一个热水澡,将海水冲刷干净,然后换穿上棉睡衣。 然后,我走进卧室。 夏雨醒过来了,躺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我。 “你醒了。”我说。 夏雨点点头,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二爷,这是在哪里?” “在我的宿舍里。”我说。 夏雨缓缓出了一口气,似乎感到了安全,接着被子里的似乎在动,接着哎呀叫了起来:“啊……我的衣服……都没了。” 夏雨这时才发现自己光光的。 夏雨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无比的娇羞。 “你……你把我脱……脱光光的?”夏雨吃吃地说。 我点点头:“是的,都湿了。” 夏雨急促地喘息了一下:“那……你都看到了。” 我忙说:“我……我没看……我没都看到。” “你……你……你都把人家脱光光了,还……还说没看到。坏……坏二爷……坏……坏哥哥……”夏雨羞涩地说着,眼里发出异样的光。 “我……我真的没都看到,我……我没看到你最……的地方。”我结结巴巴着急地说。 夏雨倏地缩进了被窝,用被子盖住头,身体在被窝里不停地颤抖,又听到她“噗嗤——”轻声笑了下。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夏雨又露出脑袋,看着我轻柔地说:“浑身都是海水,盐水都快板结了,我要洗个澡。” “好,好,洗个澡。”我忙点头,回身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崭新的棉睡衣放在床头边。 这是我买了预备海竹回来用的。 “阿嚏——”夏雨突然打了个喷嚏。 夏雨的喷嚏提醒了我,刚才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冻地那么厉害,我们都会感冒的。 我转身出去,边说:“你去洗澡吧,我去烧个姜茶。” 我直接去了厨房。 等我烧好姜茶端出来,夏雨也洗完澡了,穿着蓝色的棉睡衣,上面领口处露出雪白的皮肤,下衣露出雪白的小腿。 夏雨坐在沙发上,脸上又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呆呆地看着我,似乎她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我将姜茶放到夏雨面前:“趁热喝。” 夏雨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慢慢喝起来。 我也喝了一杯姜茶,然后又给我和夏雨分别冲了两包感冒冲剂,又喝了下去。 身体慢慢热了起来,夏雨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坐在夏雨身边,在她弯腰放杯子的时候不经意看了她一眼,突然看到了她睡衣里面两团白花花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跳,意识到夏雨睡衣里面是没有穿内衣的,上下都没穿。 一想到刚才我触摸到的夏雨身体…… 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 夏雨看到我的神情变化,似乎意识到我看到了想到了什么,脸微微一红,不由扯了下睡衣领口,脸上又是一阵娇羞的表情,眼神里却又露出几分喜悦。 我有些不安了,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有什么邪念,不能趁人之危。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夏雨:“这会儿,你感觉好些了吗?” 夏雨点点头:“身体感觉好些了,只是还有些无力,两腿发软。” 夏雨似乎是怕她一旦说都恢复了我就会赶她走,来了个还有些无力两腿发软! 即使她现在都好了,我也不会赶她走的,我没法赶她走,她的衣服都还湿漉漉的,没衣服穿,总不能让她穿着睡衣走吧。 同时,我脑子里此时涌出一个巨大的疑问,我要向她弄清楚。 我看着夏雨:“那你躺下,继续休息。” 说完,我站起来搬了张凳子坐在沙发前,夏雨躺下,躺在沙发上,抱起一个沙发垫,放在怀里,看着我说:“身体感觉好了些,只是精神大受刺激。好可怕,我的车子突然就飞了起来,突然就不听使唤了。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飞到大海里了。” “你的车前面右侧的轮胎突然掉了,车子就突然失去了平衡,就突然失控。幸亏旁边是悬崖,不是山石,幸亏悬崖下面是海水,不是岩石,不然……恐怕你这会儿就没法和我在这里讲话了。” “啊——”夏雨失声叫了出来,满脸惊惧的神情,“这车我刚保养的,轮胎怎么会跑掉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夏雨嘴里说着不可思议,脸上带着同样的表情。 夏雨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颤,是的,刚保养完的车子,轮胎怎么会掉?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轮胎被人捣鬼了!比如某些部位的螺丝松了。 这一定是人为的! 谁会捣鬼,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刁世杰! 上次他没有得逞,他现在知道夏雨身边有保镖,所以他这次干脆下了狠手。他一定知道夏雨喜欢飙车,所以就安排人在夏雨的车上捣鼓小动作,目的就是要将夏雨置于死地。 刁世杰他妈的真狠啊!我心里不由又打了个寒噤。 毫无疑问,这是刁世杰干的! 刚砸完海竹的公司,他接着对夏雨下手了。 夏雨接着说:“那……我的车子就这么落到海里了?” “是的!”我点点头。 “然后,你跳到海里将我捞了出来?”夏雨又说。 “是的!” “我记得当时喝了几口海水,接着就失去了直觉。那么,你一定是将我捞出来,然后对我实施了人工呼吸,然后将我抱到了车里,是不是?”夏雨看着我。 我点点头:”嗯。” “然后你就将我带到这里,帮我脱下所有的衣服,把我用被子包起来抱到了床上。”夏雨说着,脸色又有些发红。 我又点点头,接着又说:“不过,我给你脱衣服的时候,没看你的身体。” 夏雨吃吃地笑了:“傻二爷……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为什么不看?你这会儿说没看,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急了:“真的没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夏雨说:“那我就只能信喽,那我就信了吧,傻……傻哥哥……” 我这时没心思和夏雨瞎捣鼓,思路又想到了刁世杰身上。 夏雨这时对我说:“我要打个电话。” 第八百零八章 进水了 夏雨的手机进了水,自然是不能打电话了。 我找到我的外套,从外套里摸出我的手机,递给夏雨。 夏雨接着就开始拨号。 “是我。”夏雨开始说话了,“管我在哪里干嘛,我告诉你们,抓紧去处理一件事……” 夏雨似乎是在给她的两个贴身保镖打电话,接着夏雨就告诉了他们刚才车子坠落悬崖的具体地址,然后说:“我的车子掉到那悬崖下面的海里去了。” 电话里似乎隐约传来吃惊的声音,夏雨接着说:“好了,别大惊小怪的,不要问什么原因,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做。那地方海水不深,抓紧去找机械设备,连夜把那车子吊出来,然后送到修理厂。花多少钱无所谓,但是必须要今晚就将车子弄出来。 还有,那附近还有个我那车子的前轮胎,你们去找找,一起送过去。还有,这事必须给我严格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要是我哥和我爸知道了,你们俩就别干了。好了,去吧,打枪的不要,悄悄的干活,回头我给你俩发双倍的工资。” 夏雨还是担心夏纪和老栗知道这事担惊受怕,不想让他们知道,想悄悄把车子修好了事。 夏雨挂了电话,接着又看了看我的手机,点点头:“嗯,这手机个性,明天我也换个这样的。黑白屏的,多帅啊,我要和二爷保持高度一致,夫唱妇随嘛。” 夏雨似乎这会儿已经从惊魂里恢复过来了,神色好多了。 夏雨没事了,我的心里却惊惧不已,后怕不已。 夏雨是捡回来一条命。 然后,夏雨看着我说:“哎——今天这事好奇怪,难道是我车速太快,把轮子跑掉了?不可能啊,刚保养完的车子,怎么轻易就掉了轮胎呢?一定是保养车子的人粗心没给我弄好,回头我找他们算账去。” 我看着夏雨说:“先不要想那些了。你今天是和死神擦肩而过,还是庆幸你捡了一条命吧。好好休息睡一觉,定定神,以后开车不要开那么快了。” 夏雨说:“刚才是真好像吓掉了魂,不过现在好了。哎——二爷,幸亏你今天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救了我爸的命,又救了我的命。我们家两条命都是你救的,哎——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我的二爷!” 我说:“我不要你任何报答,其实,那次你爸,这次你,即使不是你们,换了任何别的人,我当时也会救的,我救你们,不是因为你们的身份。” 夏雨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我:“二爷,你真是好人哪,我为能做你的二奶感到自豪和骄傲。” 我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好好恢复身心。” 夏雨点点头,看着我:“那我去睡觉,哎,还真觉得身心很惊惧和疲惫。” 走到卧室门口,夏雨站住,看着我:“我睡觉,那二爷你呢?” 我说:“你不要管我,自己去睡就是。” “可是,我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我……”夏雨欲言又止。 我知道夏雨想干嘛,脸一拉:“不许乱想,好好去睡觉,不然,我不高兴了!” 夏雨看着我拉长的脸,眼珠子转悠了几下,脸色突然又微微一红,接着就转身进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我在客厅又抽了一支烟,然后轻轻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夏雨已经睡了,呼吸很均匀,似乎,睡得正香。 我悄悄退了出来,关好门,看来她确实累了,身心疲惫了,没有精力胡闹折腾我了,不然,按照往常的习惯,她不会这么乖乖地入睡的。 我接着将夏雨换下的衣服收起来,放到洗衣机里开始洗。 我要把她的衣服洗干净,然后放到暖气片上烘干,这样明天早上她就有衣服穿了。 胸罩和内裤我用手给洗的。 这是我第一次给女人洗内衣,心里不由有异样的感觉,怪怪的。 洗完夏雨的所有衣服,搭在暖气片上,然后我又洗完自己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浑身疲惫,心力憔悴。 从昨天到今天,短短两天时间,连续发生了两起让我惊魂的事情,昨天是海竹,今天是夏雨。昨天海竹差点被刁世杰弄走遭到侮辱,今天夏雨差点送了命。 我疲倦地躺在客房的床上,脱了睡衣,盖好被子,想着这两天的事情。 阵阵困意袭来,我很快入睡了。 睡梦里,我梦见了海竹,梦见她和海枫已经平安抵达加拿大,已经找到了那个妇科专家,正在接受治疗。 似乎海竹的病治好的希望很大,海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海枫也开心地笑着。 我也不由笑起来,笑得很宽慰。 一会儿,我又梦见了秋彤,梦见了丹城那个迷醉的夜晚。 我似乎看到,那晚我喝醉了,我躺在床上沉睡着。 沉睡着,眼睛却睁开着。 秋彤躺在我身边,静静地躺在我怀里,轻轻地亲吻着我的唇,一直嫩滑的手轻轻抚摸着我裸露的皮肤…… 秋彤的手很轻柔,轻轻在我的身体上游走。 我的大脑沉睡着,身体却不由有了反应。 她的所有动作似乎显得很拙笨,很怯怯,却又很坚决。 她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是很笨的,自然是不熟悉的。 此时,我的身体反应地厉害,可是,却感到自己浑身无力,无法动弹。 此时,我很想猛地翻身将秋彤压在身下,可是,无论我怎么想用力,身体却仍然无法动弹,我的心里很急,却没有用。 我的心里急地不行,情急之下,猛地就醒了! 醒了,睁开眼,秋彤倏地就不见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情景却让我立刻就震精了,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子竖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夏雨正穿着那件蓝色的睡衣,正骑在我的身上。 原来我刚才是梦见和秋彤的一切正在被夏雨复制! 原来刚才梦里和我做那事的不是秋彤,是夏雨! 此刻,她正在吭哧吭哧集中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正在一次次尝试着…… 此刻,她完全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 我心里一阵惊惧,毛骨悚然,不由“啊——”叫了出来! 随着我的一声惊叫,夏雨的身体猛地一颤,身体一软,接着“扑哧”就坐了下去—— 夏雨随即发出一声痛苦的舒畅的享受的惊叫惨叫哀叫。 我眼睛一闭,完了,柱子哥作孽了! “夏雨,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惊惶地叫着,想推开夏雨的身体,可是她却将我抱得更紧。 “别动,不许动——”夏雨在我耳边低语,接着就是吸气声,“哎呀,好痛,你怎么突然就醒了,你怎么突然叫起来,吓了我一大跳……别动,不许动——” 我没动,我不敢动,我被她的举动搞怕了,我急促地对夏雨说:“使不得啊,使不得!” “为何别人使得,我就使不得?”夏雨反问我,接着说,“别人使得,我就使得,我看可以使得!” “你胡闹,都干了些什么?”我说着,脑子一片空白。 “我没胡闹,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我不懂,不熟悉,但是,我终于成功了。”夏雨咝咝地边吸气边在我耳边低语,“二爷,好哥哥,二奶终于成了你的人了,二奶终于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你。虽然好痛,可是,我……此刻,我好幸福……此刻,我是你的女人……此刻,你是我的男人。” 我刚要说什么,夏雨突然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我的嘴巴。 我又伸手想推开夏雨,她却死死搂住我,很坚决地死死抱住。 这一刻,我感到了极大的惊惧,我知道自己在干嘛,知道夏雨在干嘛,知道我们在干嘛! 我很后悔自己进客房的时候疏忽了,没有把客房的门反锁上。 现在这一切都晚了。 夏雨虽然是第一次,却是那么火热,那么主动,那么燃情。 刚才她还是那么笨拙,可是,现在,她进步很快,似乎正变得熟练起来…… 无师自通啊! 聪明的女人!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把将夏雨推了下来—— 然后,我倏地坐了起来。 低头一看,鲜红。 我脑袋轰的一声!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低头发呆。 夏雨的身体偎了过来,柔声说:“二爷,刚才你舒服吗?” 我哭笑不得,急忙下床,去了卫生间。 我打开淋浴冲洗着,大脑蒙蒙的,继续一片空白! 片刻,夏雨进来了,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带着幸福和喜悦还有羞涩的表情大胆地看着我:“二爷,你看我美吗?你喜欢我的身体吗?” 我不敢看夏雨惊艳的胴体,低头匆忙冲洗着下身。 “我的身体已经给了你了,我不怕你看我的,我也喜欢看你的身体的!”夏雨又说。 我没有回应,洗完后匆忙出了卫生间,快速穿上衣服,靠在床头发呆。 一会儿,夏雨也洗完了,裹着浴巾进来了,当着我的面解开浴巾,然后穿上睡衣,靠在我的身边,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 沉默了半天,夏雨轻声说:“好幸福,好美妙,做二爷的女人真好。” 我的心里一阵抽搐,我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海竹。 我不由感到万分羞愧,无地自容! 我竟然对单纯的夏雨干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夏雨,对不起。”我说。 第八百零九章 小克克 “你说什么啊?二爷,我的好哥哥,亲爱的。”夏雨柔声说道,“干嘛要说对不起,两个人的事,从来就没有谁对不住谁,你得到了我,我也得到了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再说,今晚的事,是我主动的,要说对不起,那也该我说啊。” 这是什么逻辑?我看着夏雨。 夏雨坐正身体看着我,笑了下:“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将自己给你。这是我自愿的,是我主动的。我给了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早就属于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对我负什么责任,倒是我觉得,我该对你负责任了。” 我哭笑不得。 夏雨自得地笑着,又温柔地拉起我的手:“二爷,我们做过了,会不会就能生小宝宝了?” 我愈发哭笑不得。 “要是我怀上了,我就给你生个小克克,即使你不娶我,我也要给你生下来,做二奶就做二奶,多大个事。当然,要是能做大奶最好不过,我会努力争取的啦。”夏雨说着,又扑进我的怀里,搂住我的腰。 “夏雨,你太胡闹了,你胆子太大了。”我沉重地说。 “什么胡闹啊,这怎么能说是胡闹呢,我们俩在做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呢。”夏雨说,“至于你说我胆子大,这倒是真有可能。我什么不敢做啊,我喜欢的男人,我愿意给他我的一切。二爷,你是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无以回报,就只有给你这个喽,你就心安理得接受吧。” 说着,夏雨将脸贴到我的胸口,喃喃地说:“二爷,我听到你的心跳了。我的心,此刻和你的心在一起跳动。夏雨今晚成了二爷的女人,夏雨真的好幸福,好幸福……从今往后,夏雨的世界里就只有二爷,只有二爷一个男人,任何男人也不会进入夏雨的世界里。二爷就是夏雨的全部,夏雨永远是二爷的小女人,只属于二爷。” 我推开夏雨,看着她:“夏雨,对不起,虽然,可是,我无法给你什么,真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二爷的心里有别的女人,二爷爱着其他女人,是吗?”夏雨看着我。 我没有做声,低下头。 “二爷,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海竹,你心里只爱着海竹。我知道,我是走不进你的世界的。”夏雨的声音突然有些酸楚。 我抬起头,看着夏雨,她的眼角带着泪花。 夏雨不知道我心里真正爱的女人是谁! 夏雨突然笑了下:“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我早就知道,我无法走进你的世界。可是,我还是要把自己给你,因为我爱你,我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最终会不会爱上我,不管你的世界里会不会接纳我,我都爱你。只要我爱你,这就足够了,我不会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后悔,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虽然你没有真正爱上我,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起码你不讨厌我。我相信,早晚你会爱上我的,早晚你会了解我对你的心,我会等你的,等着你爱上我。我不介意你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不介意做你的二奶,我不要任何名分,只要能和你一起,我就很知足。” 我呆呆地看着夏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其实,我觉得,那些要死要活要所谓名分的女人都是傻瓜,要什么名分?难道那张纸就那么重要?重要的不是那张纸,而是感情,而是自己的感受,而是自己的感觉!只要有感情,一辈子不要那张纸都无所谓!”夏雨又说。 夏雨的思想够新潮的。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夏雨说。 我木木地摇摇头。 “那就好!”夏雨满足地笑起来:“哎——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我的生命历程中,这是一个最重要的日子,和我的生日同样重要,你给了我新的活力和生命,给了我一个崭新的世界,让我漂泊游荡的灵魂有了归属。我想,明天的太阳,一定会格外明媚,格外灿烂!” 夏雨的眼里带着幸福的憧憬和喜悦。 看着夏雨的表情,我欲哭无泪。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罪孽。 “二爷,你这会儿还想要吗?如果你想,二奶一切都听你的。”夏雨吃吃地说。 我忙摇头。 “二爷今天一定是很累了,那就以后吧,以后,夏雨就是二爷的女人了,夏雨只是二爷的女人,只和二爷一个人好。以后,只要……只要二爷愿意,夏雨愿意随时伺候二爷。”夏雨低低地说着,脸上又带着娇柔和羞涩,眼神柔柔顺顺的,身体又要往我怀里靠。 我忙站起来。 “二爷,你要干嘛?”夏雨抬头看着我。 “我饿了。”我说。 现在突然想起没吃晚饭,肚子确实饿了。 “哦,我也饿了!”夏雨站了起来。 我去了客厅。 夏雨跟了出来:“二爷,你做,奴家去给你弄吃的。” 说着,夏雨就去了厨房,接着就忙乎起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墙上的表:凌晨五点! 原来已经是今天了,昨天已经过去! 天就要亮了! 听着夏雨在厨房忙乎的声音,我的心里突然想起了秋彤,此刻,她在干吗?她一定在睡梦里!她一定想不到我今晚所做的事情! 又想起了远隔万里的海竹。 转过头,看着夏雨忙碌的身影,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些事。 我狠狠打了自己的脑袋一拳,心里狠狠咒骂着自己。 一会儿,夏雨做好了饭,叫我来吃饭。 我坐到餐桌前,夏雨做了两大碗鸡蛋面,香气扑鼻。 我吃饭的时候,夏雨去暖气片那里拿了自己的衣服,去了卧室,一会儿穿好衣服出来了,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笑。 “二爷,你真是模范二爷啊,连二奶的内衣都给洗。”夏雨甜甜地笑着,“哎——二爷洗的衣服就是好,穿在身上好温暖。” 我不做声,大口吃面。 夏雨也开始吃,看来她也是饿了,吃的似乎很香。 吃着吃着,夏雨突然又笑起来。 我抬头看了夏雨一眼。 “哎——我怎么感觉此时自己的心里很怪呢,怪怪的感觉,好奇妙啊,二爷把我变成女人了,我就这么样成了女人了。这感觉似乎很美好,幸福指数很高哦。”夏雨自言自语地说,“央视的记者这会儿要来采访我问我幸福不幸福,我一定回答很幸福。” 我又低头吃饭,心里很乱。 “其实,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等,是等不来的。”夏雨又说,“哎——二爷,我突然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你把我变成了女人,是我自己把自己变成了女人。不是你占有了我,是我占有了你哦。所以,我不要你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要你对我负责,但是,我可要对你负责哦。” 说完,夏雨自己嘿嘿笑起来。 我继续不说话,低头吃饭。 “哎——看来我还要感谢跑车掉了轮子,不然,我哪里能来这个和二爷共度美好夜晚的机会呢。”夏雨又唠叨着,“看来,搭上一辆跑车,值得哦。” 听夏雨此言,我不由停住了筷子,又想起了刁世杰。 现实海竹,接着是夏雨,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刁世杰又会拿谁开刀呢?如果他知道夏雨没有事,他是会继续在夏雨身上动脑筋呢还是接着会转换目标?如果他转换目标,那么,会是谁?秋彤?丫丫?抑或是别人?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涌起极大的不安。 吃过饭不久天就亮了,被我被动变成了女人的夏雨,带着幸福和美好的憧憬兴冲冲依依不舍地离去。 临走前,夏雨还突然抱住我,强行索了一个吻。 夏雨走后,我又觉得很对不住老栗,也对不住夏雨。 都是柱子哥惹的祸,让我对不住好多人。 我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沉重的心情去了公司。 我这副心态和表现颇有得了便宜卖乖的嫌疑,看起来好像是装逼。 其实,不是装逼,是真的心里很晕菜,很惊惧,很不安,很惭愧,很纠结! 上班后,秋彤召集我和赵达剑开经理办公会,安排春节期间值班以及其他相关事宜。 元朵参加。 我知道,秋彤不但要参加集团的值班,还要参加公司的值班。 集团的值班上周就开始了,好比春运,节前节后都有个比较长的时间过程,各部室一把手都要参加值班。 “昨天我在集团办公室值班!”秋彤说。 原来秋彤已经参加过集团的了,还是昨天。 “我们讨论下公司值班的事情,原则上,放假期间,我们三位轮流值班。当然,值班也未必就一定要坐在办公室,手机开机就可以,这样万一集团里或者其他部门有事也好找到人。”秋彤说。 “节前我要走亲访友,春节我要回老家过,节后来值班!”赵达剑先说。 “我什么时候值班都行,无所谓!”我说。 “这样吧,节前亦总值班,春节我值班,节后赵总。元主任打一个表出来,内部公布一下,然后再上报集团办公室。”秋彤说。 我点了点头。 赵达剑也同意。 元朵也点头。 然后,秋彤又对公司各部室科站的春节期间一些事宜做了安排。 然后,散会。 第八百一十章 大暴雪 赵达剑走后,秋彤问元朵:“你几号回老家?火车票买好了吗?” 元朵满脸愁云:“我可能回不去家过年了。” “怎么了?”我和秋彤都看着元朵。 “这几日内蒙一直下大暴雪,昨天我给家里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得知同辽去我家那里的路都被大雪封住了,车辆无法通行,看这天气,年前是够呛能通的了。我回去,只能到同辽,再往前走,就没法走了。”元朵无奈地说。 秋彤笑起来:“那你就跟着我一起过年好了。” “跟着你过年,方便吗?”元朵说,“你不得去李大哥家里过年吗?” “他们老两口要出国旅游,不在海州过年。”说到这里,秋彤突然说,“对了,他们今天下午要飞京城,我下午要送他们去机场的。” 元朵点点头,笑了:“嗯哪,那敢情好,咱俩还有丫丫一起过年。” 元朵接着就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我和秋彤。 不知怎么,独自面对秋彤,我感到很不自在,我不敢看秋彤,很想立刻拔腿开溜。 秋彤却和我说话。 她看着我:“你和海竹一起回去过年吧?” “海竹和海枫去加拿大了,昨天走的!”我说。 秋彤微微一怔,接着点了点头,突然笑了下:“我明白了,好,正好利用这个时间……” 我看到秋彤的眼里带着欣慰的目光。 看着秋彤,听秋彤提起海竹,我不由又想起了昨晚和夏雨做的那些事。 我突然就有些无地自容,心里涌起极大的羞愧和不安。 “你今天神情气色似乎不大好,怎么了?”秋彤关心地问我。 “我没事啊,很好啊。”面对秋彤的关心询问,我的心里一下子突然就慌了,心虚的厉害,说话有些闪烁。 秋彤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我。 我正想找个借口溜走,突然听到秋彤的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欢快的声音:“嘎——嘎——”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夏雨! 我的脑袋一晕,夏雨来了! 这丫头今天处在极度的幸福带来的极度兴奋里,不知该如何得瑟了,跑到这里来了。 秋彤接着看到了夏雨,笑起来:“夏雨啊,嘎嘎地干嘛啊,来,进来!” 夏雨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拉着秋彤的手继续欢叫:“嘎嘎——哈哈——嘻嘻——” 我抬起眼皮看了下夏雨,夏雨正看着我:“嗨——二爷,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没搭理夏雨。 秋彤看着夏雨笑:“今天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看你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满脸都写着幸福和喜悦!” 夏雨嘿嘿地笑着:“是啊,秋姐,人家昨晚到今天都好幸福啦,这不找你来一起分享啦。” 我吓了一大跳,夏雨要找秋彤来分享昨晚的幸福,她是要作死了! 我用眼睛瞪着夏雨,夏雨冲我做了个鬼脸,接着又看着秋彤笑。 “看你乐的,到底是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呢?”秋彤笑看夏雨,不经意又瞥了我一眼。 “昨晚我把跑车的轮子跑掉了,嘻嘻……”夏雨说。 “啊——”秋彤大惊失色,“你把车轮子跑掉了?” “是哦。”夏雨大笑。 “你人没事吧?”秋彤上下看着夏雨。 “没事啊,要是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秋彤松了口气:“车轮子跑掉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因为车轮子跑掉了才得到幸福的啊。嘎嘎——”夏雨又欢叫起来。 “失去了车轮子,得到了什么呢?”秋彤说。 “不告诉你喽,保密,反正是好事!”夏雨咯咯笑着。 秋彤也笑起来,却并不追问,接着对夏雨说:“你开车可要小心啊,车轮子都跑掉了,委实吓人!很危险的!” “嗯呐。”夏雨点点头。 “你的车呢?”秋彤又问。 “进修理厂了,等修好了,我不打算再开了,处理掉算完,再买一辆新的。”夏雨说。 “哦。” “秋姐,你喜欢开跑车吧,要不,我买两辆,咱俩一人一辆!”夏雨说。 “别,我可不喜欢飙车,你自己玩吧!”秋彤说。 看着夏雨和秋彤谈笑风生,想到秋彤对此完全蒙在鼓里,想到夏雨对我和秋彤的事也一无所知,我的心里愈发不安,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忙找个借口离去。 回到办公室,我坐在办公桌前呆了好久。 一会儿,我接到了四哥的电话。 “我开着秋总的车在外面加油!”四哥说。 “嗯。” “昨天秋总在集团办公室值班,我接送她上下班回家的路上,发现车后有身份不明的车辆跟踪。”四哥说。 我的心猛地一跳。 “而且,在秋总家附近,也有身份不明的人出没。”四哥接着说,“为了预防不测,昨晚我在秋彤家附近蹲守了一个晚上。” 我的心愈发锁紧了。 “最近风声似乎有些紧,注意提高警惕!”四哥说。 “好!” 四哥刚挂了电话,我接到了老秦的电话。 “我在你公司门口,马上下楼!”老秦短促地说完,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即刻下楼,老秦开了一辆普通的帕萨特。 我上车,老秦随即发动车子就走。 “去哪里?”我问老秦。 “去李老板父母家附近。”老秦说。 “怎么了?”我说。 “今天早上开始,李老板的父母家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陌生人。”老秦说。 四哥刚说完秋彤那边的情况,李舜父母这边又来事了! 老李夫妇下午就要坐飞机走,上午家周围突然开始出现形迹可疑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刁世杰将下一个目标对准了李舜的父母? 我心里不由又是吃了一惊。 刁世杰要是敢拿他们动手,那真是胆大妄为了! 他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不由感到有些惊惧和困惑。 “李老板呢?”车上,我问老秦。 “他在父母家里。就是他发现了不正常的情况,然后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和你过去守在附近,防止出现不测。”老秦说。 我点点头:“这几天李老板都在干嘛?” “大多数时间在金银岛上,自己关在山洞里,不知在想什么。”老秦说。 “那你都在干嘛?”我说。 “我一直带着那帮人冬训,前几天城管过招的时候李老板在车里现场观摩的,回来后李老板又提了一些意见和建议,要求大家进一步提高作战技能。”老秦说。 我忽然又想起一个事:“对了,段翔龙最近在明州忙什么的?” “他一直在忙自己的生意,似乎最近很安静!”老秦说。 “他会真正安稳下来吗?” “我猜不会,但是也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 “明州那边人马还多不多?” 老秦摇摇头:“那边有少量留守人员,大队人马都调集到这里来了。除了在金银岛,还有一些零散分布在工地和其他场所。” 我说:“似乎刁世杰最近要马上采取什么动作,风声有些紧。” 老秦点点头:“是的,我也觉察出来了。” “李老板有什么应对措施?” “不知道,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山洞里琢磨,没和我多讲什么。”老秦说,“不过,我觉得李老板似乎也是有准备的。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是外松内紧,我们是如此,刁世杰也是如此。” “马上就是春节了,这个年,我感觉似乎过得未必能安稳!”我说。 老秦点点头:“我和你有同样的感觉。春节前后,我预感会有大战发生。从前天你女朋友海竹公司被砸事件来看,从今天李老板父母家突然出现形迹可疑的人来看,刁世杰似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或者,他是试探性的出击,在借此察看李老板的动向。李老板目前倒是很沉得住气,除了那天和城管试了试火力,一直处于按兵不动状态。” “刁世杰此次的出击,似乎是全面的,这次大战,似乎是全面大战!”我接着把夏雨两次出事的经过和老秦简单说了下。 老秦听完,皱起了眉头:“刁世杰把三水集团的人也扯进来了。看来,他这次的胃口不小啊。” “还有,秋总的车子昨天开始也有人跟踪了。”我说。 老秦点了点头:“这事李老板似乎知道了,不过,他没有做任何表示。或许是他觉得有四哥在秋总身边,不会出大事。” “丫丫上学的幼儿园附近,也有可疑之人出没。”我又说。 “丫丫的幼儿园今天下午就放假了,李老板让我明天开始安排几个人守在秋小姐家附近。” “听四哥说,昨晚秋总家附近就有可疑人出现。昨晚四哥在附近守了一晚。”我说。 老秦点点头,接着笑了下:“四哥虽然不愿意加入我们的组织,但是,我们和他有共同的敌人,实质上他做的事,是符合我们的利益的,他实质上就是在帮我们做事。” 不知怎么,老秦的话让我听了心里有些隐隐不大自在,我没有说话。 “李老板说,他送父母登机后,下午亲自去幼儿园接丫丫回家!”老秦又说。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又问老秦:“老秦,你说,那些在李老板父母家附近的人,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想对李老板的父母下手?他们敢这么胡来吗?他们就不怕事情闹大?” 老秦皱皱眉头:“我也在琢磨这事,觉得刁世杰未必有这个胆子。他今天派人在李老板父母家周围到处逛游,行迹很明显,似乎不担心李老板发现的样子。这事我觉得有点蹊跷,但是不管蹊跷不蹊跷,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多想到几种可能。今天的当务之急是保护这老两口安全登机,等他们飞走了,就没事了。” 我不由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解,一时想不通。 第八百一十一章 和真的一样 老秦这时递给我一张身份证,这是他为我办理的。 我接过来反复看了看,说:“真像,和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你现在有两个户口了。”老秦说。 “本来就是真的?”我说。 “是的,这是货真价实的真户口。以后,你可以用这个身份证坐飞机住酒店,什么都可以。” 我将身份证收起来,放好。 很快到了李舜父母家。 老李夫妇住在市区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区里,是一个高档商业小区,房子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别墅,周围环境不错,绿化地很好,附近有一片绿地。 老秦在附近的一片竹林边将车子停下,我们坐在车里没有出来。 我往四周看了下,果然,在别墅附近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子旁边有几个好似在散步的人,边抽烟边闲聊的样子。 在别墅的另一个侧面,也有这么一辆车,也有这么几个人,身体靠在车身上装作在闲谈的样子。 这几个人的穿着都很板正,看起来好像是正经人的样子。 看到我们的车子停在那里,他们转脸往这边看了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闲谈起来。 似乎,他们并不介意我和老秦出现在这里。 我和老秦分别点着一支烟,在车里吸起来,老秦说:“他妈的,这几个人似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没有回答老秦的话,眼睛看着老李家。 一会儿,我看到李舜出现的二楼窗口,往外看了看,接着身影就消失了。 片刻,李舜出了大门,往左右看了看,然后径直往我们的车子走来,拉开车后门,进了车子。 “看到那几个人了没有?”李舜说。 “看到了!”我和老秦点点头。 “我看这几个人不着调,很可疑!弄不好就是刁世杰的人!”李舜说。 “他们到这里来干嘛?难道是想……”我说。 李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说:“我估计他们是没这个胆子在这里动手,但是也不能不防,狗急了还跳墙呢。我预估着刁世杰春节期间要蠢蠢欲动,所以才安排老爷子和老太太出国旅游,避开海州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好减少后顾之忧。看来,我的安排是对的。” 果然不出我的猜测,李舜建议老李夫妇出国旅游果然是有目的的,他估计到春节期间要和刁世杰有一场大战,所以提前安排老李夫妇回避开。 李舜安排好了自己的父母,那么,他又会如何安排丫丫和秋彤呢?我不得而知。 李舜接着说:“这样,我在家里帮老爷子老太太收拾行李,你们呢,就在这里监控着,这个位置很好,可以监控到两边的情况。只要他们不乱动,你们就不要动手,不要惊动老爷子和老太太,让他们安安稳稳坐上飞机就可以了。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要是敢在这里动手,立刻格杀勿论。” 李舜面露凶光。 老秦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车里有三把微冲,子弹都上满了。” “能不动枪尽量不动,这几个人,我估计就是你俩赤手空拳也能干得了。”李舜笑起来,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笑完,李舜说:“我们把他们送上飞机,然后,亦克就回单位去上班,老秦开车带我去幼儿园,今天幼儿园放假,我提前把丫丫接回家!明天开始,安排几个人专门在秋彤家附近保护丫丫和秋彤。” 老秦点点头。 老秦刚才已经说了这事,李舜又说一遍,这话似乎是专门讲给我听的。 “如果丫丫和秋彤在海州的安全没有可靠的保证,那么……”李舜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接着扫了我一眼。 我没有在意李舜的话,接着问李舜:“恐怕你去接丫丫是接不出来的,幼儿园的老师未必会答应!平时登记的接送人只有秋总和保姆阿姨!” 李舜呵呵一笑:“我知道,保姆还没走,明天走,今天下午还是她接,我只是在门口接着保姆和丫丫一起回去。” 我点点头。 “你们单位什么时候放假?”李舜看着我。 我说:“按照规定是腊月30才开始放假,但是现在大家都开始忙年了,集团默许各部门的人只要没有什么事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不用非要坐在办公室里,所以,基本上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处于半放假状态了,除了值班的之外。” “你们公司春节值班是怎么安排的?”李舜又问我。 “春节前是我,春节是秋总,节后是另一个副总。”我说。 “值班要求严格不?” “不严格,一般来说春节期间是没什么事的,值班的人只要手机保证畅通就可以了。”我说。 李舜听后点了点头:“很好。” 接着,李舜就下车进了家门。 我和老秦继续在车里坐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秋彤的车子出现在老李家门口,开车的是四哥,秋彤没发现我和老秦,下车直接进了老李家。 秋彤是来给老李夫妇送行的。 四哥将车子停在老李家门口,然后坐在车里没有出来。 他当然看到了我和老秦。 “飞机是下午一点的,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出来,不会正儿八经吃午饭了!”老秦看看表。 我点点头。 果然,不大一会儿,老李家的门打开,李舜和秋彤提着行李先出来,老李夫妇跟在身后。 我和老秦接着下车,走到门口,边注意打量着两侧那几个人的动作。 那几个人看到他们出来,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就上了车。 上了车,车子却没有开动。 老李夫妇和秋彤看到我和老秦,都不由微微一怔。 我笑了笑:“我们一起来给你们送行。” 老李夫妇说了几句客气话,秋彤带着一丝困惑的目光看看看我和老秦,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你们坐秋彤的车,我坐那辆——”李舜对老李夫妇说。 我帮着秋彤将行李放在她的车后备箱里,然后秋彤打开车后门,老李夫妇接着就上了秋彤的车,秋彤坐到副驾驶位置。 李舜和我上了老秦的车。 自始至终,四哥都坐在车里没有出来。 我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出来。 四哥发动车子,车子徐徐驶出了小区院子。 老秦发动车子跟上去。 出了小区不久,我回头一看,两辆面包车都跟了上来,和我们的车子保持着不到100米的距离。 车子驶入高架路,速度逐渐加快,后面的两辆车子也加快了速度,始终保持着不到100米的距离。 妈的,这样跟踪,显然很容易被发现。 “看来这几个人是一帮傻鸟,跟踪都没技术,哪里有这么明显的!”李舜坐在车后座说了一句。 我皱起了眉头。 “亦克,等送走老爷子老太太,你跟着秋彤的车先走,我和老秦一起走!”李舜说。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老秦,家伙呢?”李舜说。 “在座位下面,消音器也在那里。”老秦边开车边说。 李舜弯腰下去,摸索了几下,接着就拿出一把乌黑锃亮的微冲来,在手里比划了几下,又摸出消音器安上,对老秦说:“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如果这几个呆逼还跟着我们,你就往没人的山里开,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下车扫了这几个杂碎——” 老秦点点头:“好——” “妈的,好久没开杀戒了,先用这几个杂碎的血刺激刺激!”李舜咧嘴大笑。 我笑不出来,老秦也没笑。 到了机场,停好车,大家一起下车进去。 我和老秦帮忙提着行李。 四哥仍旧坐在这里没有出来。 后面的两辆面包车也跟着进了停车场,上面的人下来,也随着进了机场。 我不由有些困惑,他们到底是要干嘛,难道还想在戒备森严的机场里动手? 绝无可能! 进去后,老秦去帮老李夫妇领登机牌,我和秋彤还有李舜以及老李夫妇站在一旁等候。 老李看着我笑了:“这次出国旅游,幸亏遇到了小亦的女朋友海竹,各项手续都办理地很顺利,选的目的地也很好,我们到达后,那边也安排了专人接机。” 李舜咧嘴一笑:“自己人好办事,熟人嘛,总得照顾地好些是不是?你们俩这次出去,不要担心家里,好好在外面玩就是了。” 老李太太看着李舜:“儿子,我和你爸出去旅游,你在家不许惹事,听见没有?” 李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我是老实孩子,你看我像惹事的人吗?” 老李冲李舜一瞪眼:“哼,老实孩子?你真敢说!这些年,你给我惹的事还少吗?不争气的东西!” 李舜咧咧嘴,不做声。 老李夫人脸色一拉,不满地瞪了老李一眼:“干嘛干嘛?怎么和儿子说话的?儿子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样?儿子从小就是老实孩子,长大了当然还是,即使犯了错,那也是你没有管教好。子不教,父之过!现在儿子大了,你冲他吹胡子瞪眼,早干嘛去了?” 老李夫人冲老李就来了一通,老李似乎有些惧内,接着就苦笑一下,不言语了。 李舜站在一边看着,咧嘴直笑,然后到一边溜达去了。 秋彤站在一边抿着嘴唇,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 我转过头四处张望,看到跟进来的几个人正站在门口处在闲聊,但是似乎少了两个。 第八百一十二章 傲慢的眼神 我正四处张望,老李夫人的声音又传进我的耳朵,这回她是对秋彤说的。 “阿彤,我们出去后,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好丫丫,呶,这个给你,拿着——” 我回头一看,老李夫人正将一个红包塞给秋彤。 秋彤看着老李夫人:“这——这是——” “这是我们给丫丫的压岁钱,一张银行卡,里面是10万块钱,密码是丫丫的生日。” “啊,这么多,这——这也太多了吧。”秋彤说。 “多什么多,我们是给自己孙女,又不是给你的,你啰嗦什么?”老李夫人的声音有些不悦,声音有些冷,带着傲慢的眼神看着秋彤。 秋彤接过红包装起来,低头不语了。 “我们出去后,你要好好照顾好丫丫,还有,要照顾好我儿子。”老李夫人又说。 秋彤低头答应着。 “每次一说你就答应地痛快,但是,你看看阿舜的身体,最近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瘦,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这还没结婚,我儿子就成了这样子,要是结婚了,你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他?”老李夫人似乎突然来了火气。 她不知道李舜的身体是吸毒造成的,归罪于秋彤了。 秋彤继续低头不语,既不解释,也不争辩,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老李夫人对她的这种态度。 老李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对老李夫人说:“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儿子自己不争气,能怪阿彤吗?你儿子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就他那性格,阿彤说了他能听?阿彤能管住他?” 老李夫人瞪眼看着老李:“老头子,你这话怎么讲的,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难道这儿子是我和别人生的,不是你的骨血?你一口一个‘你儿子’,我看你烧包不轻。照顾男人是做媳妇的天份,不然,要媳妇干嘛?阿彤能嫁给我儿子,那是阿彤的福气。” 老李又被呛地说不出话来了,秋彤低头继续不语。 一会儿,李舜站在旁边冲我招手。 我走过去,李舜对我说:“你看下领登机牌的32号柜台。” 我目光扫视过去,正好看到了两个正在排队的人,那两个人,正是跟踪我们的人,怪不得我觉得门口少了两个人,原来在这里。 “他们在干嘛?”我说。 “你说在干嘛?你说他们在那里能干嘛?”李舜说。 “领登机牌?” “废话!” “要坐飞机?” “当然!” “会飞哪里?” “你说呢?”李舜看着我。 我说:“京城?” 李舜点点头:“肯定!这两个杂碎要跟着老爷子老太太飞京城!” 这事就复杂了,难道他们要跟踪到京城去,在外地对这老两口动手?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李舜看看时间,接着说了一句:“跟我来——” 李舜接着大步走到售票柜台前,说出了老李夫妇飞京城的航班号,问还有没有机票,售票小姐查了下,说还有5张余票,但都是全价票。 “买两张——”李舜边说边掏出一张身份证,接着又把老秦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了售票小姐。 “你要跟着去京城?”我站在一边说。 “是的,计划改变了,计划不如变化快,我要和老秦一起去京城,我要亲眼看着老爷子老太太上了出境的飞机才放心。”李舜说。 买完机票,李舜走到正在排队换登记牌的老秦面前,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老秦:“再加两个,同一航班,我和你。” 说完,李舜就和我回到老李夫妇面前。 老李夫人似乎还在板着脸教训着秋彤什么,秋彤低头继续不语。 此时,看着秋彤忍声吞气恭顺服从的样子,我突然有些厌恶老李夫人,妈的,臭老婆子,你唠叨个啥啊你!秋彤是你能训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训斥秋彤?你们给秋彤的那点恩,秋彤回报地还少吗?怎么就不知足呢? 走到他们跟前,李舜说话了:“我刚才临时决定,我和老秦跟你们一起飞京城!我要亲自看到你们登上出国的飞机。” 老李夫妇有些意外,老李看着李舜:“怎么突然决定这样?你又在捣鼓什么鬼花样?” 李舜一咧嘴:“哪里啊,我是担心你们呢,要在路上照顾你们呢。” 老李夫人笑起来:“哎——还是我儿子懂事,知道孝顺,知道心疼爹妈。好啊,儿子,等到了京城,咱一家人到全聚德去吃顿烤鸭,吃个年前的团圆饭。” 听老李夫人这话,她和老公还有儿子是一家人,秋彤算是编外。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的神色十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会儿,老秦换完登机牌回来了。 大家一起去安检口。 李舜这时又对秋彤说:“本来我想下午亲自去接丫丫放假回家的,现在看来不行了,下午她放学后,你去接吧。” 秋彤点点头:“我知道,保姆阿姨会去接的,我到时候一起去接她们。” 李舜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我,说了一句:“亦克,你是不是也好久没见丫丫了啊,要是你没事的话,下午也一起去接吧,丫丫很想你呢。” 我明白李舜这话的意思,李舜似乎已经意识到丫丫那边有些异常了,但又不想让秋彤觉察。 我点点头:“好,下午我也去,看看丫丫!” 秋彤看了看李舜,又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和秋彤送他们进了安检口,同时,我注意到那两个刁世杰的手下也进了安检口。 接着,我和秋彤回到停车场,上了四哥的车。 这时,我看到那两辆面包车的人回来了,他们看也不看我们就直接上车,不等我们的车发动,就径自离去。 似乎,他们不打算跟踪我们了。 这很反常! 今天的一切都有些反常。 总觉得很不对劲儿! 上车后,秋彤坐在后排,对四哥说:“四哥,先回公司!” 四哥发动车子。 “不去接丫丫了?”我坐在前排,回头看着秋彤说。 “我想起公司还有个重要文件忘了签批。签批完文件,我们再去幼儿园,我刚才已经给保姆阿姨打了电话,她已经在去幼儿园路上了,接到丫丫后,她们会在门口等我们的。” 我点点头。 车子出了机场,直奔市区而去。 路上,我又特意回头看了几眼,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车辆。 我不由又皱起眉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今天一直伴随着我。 我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总觉得有不合理的地方。 我凝神分析着,推理着,判断着。 刁世杰如此安排,到底是为什么?他真正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他今天的安排为什么如此诡异?他今天的真正目标是在哪里。 冥思苦想了老半天,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脑门“轰——”地一声。 “不要回公司了,直接去丫丫的幼儿园!”我突然冲四哥大叫起来,“快——要快——” 四哥二话不说,猛地一踩油门,车子直接下了高架,直奔丫丫幼儿园的方向! 他似乎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我听到身后传来秋彤惊惧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下秋彤惶恐的神色,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放缓声音说:“我们先去接丫丫吧,先不要去公司了。” “为什么?怎么了?”秋彤两眼直直地看着我。 “不为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接丫丫。”我说。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秋彤紧接着追问。 我神色严重地点点头:“是,可能是……我突然觉得不大对头!事情有些不大妙!” “啊——”秋彤惊呼一声,她显然知道了我话里的意思,身体不由一颤,眼里发出惊恐的目光。 “但愿……希望……我的预感是错误的。”我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似乎在安慰我,又在安慰秋彤。 秋彤呆呆地看着我,身体不停地颤抖,脸上带着极其担心恐惧的神情。 四哥的车子在疾驶,我的心在紧张而不安地狂跳。 我突然想到,今天围绕李舜父母的所有不正常都找到了答案,是的,一般来说,刁世杰是不敢拿李舜的父母开刀的,别说刁世杰,就是雷征,也不敢明目张胆采取这种措施对付老李夫妇。对他们来说,这得不偿失,而且,是最愚蠢的举动,毕竟,这两人不同于道上,不同意一般的老百姓,一旦真的出了事,影响是巨大的。他们在采取行动之前,不可能不考虑带来的巨大社会影响,不可能不考虑到在高层带来的震动。 如此,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人毫不避讳地跟踪李舜父母,似乎有意让李舜发现?他们不是不小心露了马脚,是故意让李舜察觉的。 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声东击西! 将李舜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父母这边来,将我和老秦都吸引到机场这边来,然后再派人装模作样跟着上飞机,随即就将李舜钓到了去京城的飞机上,钓到了京城,这样,他就可以减轻在丫丫那边行动的压力和阻力,就可以放手对丫丫采取行动。 如此,李舜是中了刁世杰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也中了计。 我如此推理着,从今天围绕李舜父母的那些不对劲的迹象推理着。 我不知道自己的推理是否完全正确,但是我不能低估刁世杰的智商,必须要未雨绸缪想到这一点,多想一些可能性没有坏处。 即使丫丫今天没事,也要先将丫丫接回来。 第八百一十三章 丫丫被绑架 我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推理是错误的,暗暗希望刁世杰没有那么慎密的心机,暗暗祝福丫丫不会有事。 我带着侥幸的心理不停安慰着自己,又回头看着秋彤,说了一句:“不要紧张,或许,刚才是我过度猜测的,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秋彤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极度紧张着。 四哥绷紧了脸色,全神贯注加速开车,不停地超车。 他的车速显然是违章超速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摄像头拍下来。 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虽然四哥开车的速度很快,但是到丫丫幼儿园的时候,还是用了接近30分钟。 到了丫丫幼儿园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保姆阿姨正怔怔地站在幼儿园大门附近的路边,神情有些惘然。 她的身边,没有丫丫。 我的心骤然锁紧,四哥车还没有停稳,我一个箭步冲下车,直奔她而去。 秋彤和四哥也紧接着下了车,跑过来。 “丫丫呢?”我劈头就问。 保姆眼神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着秋彤和四哥,她似乎睡着了一般,眼神愣愣的。 “丫丫呢?丫丫呢?”秋彤着急地问保姆,不由抓紧了保姆的胳膊摇晃着。 这一晃,保姆似乎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看着秋彤,似乎她刚认出秋彤来。 “啊——丫丫呢?丫丫呢?”保姆四下看着,惊叫起来,“丫丫那里去了?” “怎么回事?”我看着保姆。 “我……我不知道啊,我刚才明明带着丫丫出来了,然后……就站在这里等你们,丫丫就在我身边玩雪。怎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保姆说着,着急地哭了起来。 秋彤的脸色唰地变得煞白,身体摇晃了一下。 “别哭,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着保姆。 保姆低头想了下,说:“刚才,我就站在这里,丫丫在我身边的地上玩雪,接着,过来一辆车,黑色的轿车,车上下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口罩。他直冲我走过来,我没在意,以为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然后,走到我跟前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模样的东西,对着我的面部一晃,似乎瓶子里喷出了一阵雾。接着,我就迷糊了,眼前一晃,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你们就来了……丫丫就不见了。” 说着,保姆又哭起来。 我的脑袋一震,显然,那喷出的雾有道道,保姆是被迷魂了,丫丫也肯定是被喷了雾,然后,那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将丫丫抱走。 在这个时候,抱走丫丫的无疑是刁世杰的人。 果然如我的推理,果然刁世杰精心策划的今天的行动。 丫丫被绑架了! 丫丫被刁世杰的人绑架的!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毫不怀疑这是刁世杰安排人干的! 我狠狠咬住牙根,心里感到十分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秋彤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猛烈颤抖起来,接着说:“快——快打110——” 说着,秋彤就摸出手机。 这是她情理之中的反应。 四哥突然阻止了秋彤,低声对秋彤说:“不要打,那样,可能会撕票。” 四哥的话提醒了我,是的,秋彤一旦打了110,刁世杰马上就能知道,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完全能做出撕票的行为。 他绑架丫丫的目的是为了控制李舜,要挟秋彤,如果不报警,他会留着丫丫,作为达到他目的的筹码,而一旦警方介入,他会铤而走险的。 想到这里,我对秋彤说:“四哥说的对,那样丫丫会更加危险。” “是……是谁绑架了丫丫?”秋彤的声音变得极其脆弱,似乎她的心理就要崩溃。 我看着秋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刁世杰——” “啊——”秋彤惊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突然就晕了过去。 我忙将秋彤的身体抱住,抱到四哥的车里。 “怎么办?”四哥说:“要不要先通知李舜?” 我摇了摇头:“李舜现在正在飞往京城的飞机上,无法通知他。而且,即使通知了他,他也一时飞不回来。还有,按照他的性格,他会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那样说不定反而会增加丫丫的危险。刁世杰绑架丫丫的目的不是要丫丫的命,目前,丫丫虽然被绑架,但是,应该不会马上有生命危险。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秋彤苏醒过来再说。” “秋总家现在不能去!”四哥说,“要不,去你那里!” 我点点头,然后告诉保姆先回去,明天先回家过年。 接着,我和四哥上了车,我坐在后排,让秋彤躺在我怀里,然后四哥开车直奔我的宿舍而去。 一会儿,秋彤悠悠醒了过来。 我忙让秋彤坐起来。 秋彤的脸色苍白地厉害,看着我,一时显得非常惶恐:“怎么办?怎么办?丫丫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丫丫?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孩子?” 我握住秋彤的一只手,手冰冷。 我看着秋彤:“别慌,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冷静!” 秋彤看着我,点了点头,眼里突然迸出了眼泪。 “一定,很快,会有人打电话过来!”四哥边开车边说。 我点了点头:“我估计也是!” 秋彤闻听,一把摸出手机,死死地看着手机屏幕。 暂时,没有电话打过来。 我回头不时看着车后,没有可疑车辆跟踪。 似乎,刁世杰将丫丫弄到了手,觉得没有必要跟踪我们了。 很快到了我的宿舍,大家进去。 秋彤坐在沙发上,手里死死攥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住手机屏幕。 四哥和我坐在一边,我这时脑子里紧张地盘旋着,琢磨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正在这时,秋彤的手机响了。 大家不由都一震。 秋彤死死地攥住手机,仿佛要把手机捏碎。 “陌生号码。”秋彤说。 我看了下手机号码,然后对秋彤说:“用免提键接,注意讲话要保持镇静。” 秋彤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用颤抖的手指按了接听键,接着按了免提。 我和四哥都凑过去。 “喂——”秋彤说话了。 “你是秋彤?”电话里传出一个压低嗓门的声音。 “是,我是,你是——”秋彤忙说。 “别问我是谁,我问你,丫丫是不是你的女儿?” “是,丫丫是不是在你们那里?你们要干什么?丫丫呢?”秋彤急促地说。 “嘿嘿……”对方阴险地笑了起来,“不错,丫丫是在我们这里。我们要干什么?你说呢?我们不干什么,就是带孩子在这里玩玩。丫丫现在就在我们身边。我这就让你听听她的声音。” 接着,听到丫丫的哭喊声:“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秋彤的眼泪夺眶而出,叫起来:“丫丫——丫丫——” 接着,丫丫的哭喊声停止了,似乎被捂住了嘴巴。 “叫什么叫?喊什么喊?”对方又说话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秋彤说,“你们想要什么?要多少钱?” “我们不要钱,我们要人!”对方阴冷地说。 “什么?”秋彤似乎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记住我下面的话:如果你想救出孩子,那么,今晚8点,你给我到一个地方,到了这个地方,你自然就会见到孩子!记住,必须你自己一个人来,不准带任何人,否则,你和你孩子都会没命的!记住,必须准时8点前到,来晚了,孩子一样没命!” “告诉我地点!”秋彤说。 “我马上就给你发短信告诉你地址!我再说一遍,只准你自己来,不准带任何人,也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不久,就接到了手机短信,打开一看,地址是刁世杰的郊外别墅。 果然,这事是刁世杰干的! 刁世杰让秋彤自己过去,必然是没安好心,秋彤一旦过去,刁世杰到时候不但不会放了丫丫,还会将秋彤也扣留住。秋彤必将成为刁世杰手里的人质,而且,秋彤必将会遭到刁世杰的侮辱。 还有,秋彤到了那个地方,刁世杰说不定不在那里,他会安排人接着将秋彤带走,带到另一个我目前不知道的地方,丫丫也未必就在那别墅。 刁世杰这样做,一方面是利用秋彤救丫丫心切的心理将秋彤弄到手,达到他的无耻目的,另一方面,还可以用丫丫和秋彤来要挟李舜。 秋彤看看我,又看看四哥。 四哥看看我,又看看秋彤。 我皱紧眉头,脑子继续快速思索着。 秋彤这时一下子站起来:“今晚,我去——” 我的心一震,秋彤去意味着会发生什么,我心里十分清楚,她一旦落入狼窝,等待她的将是刁世杰的兽性摧残。 我不假思索地说:“今晚,你不能去!” “我必须要去——只要能救出丫丫,我死了也要去!”秋彤斩钉截铁地说。 “你坚决不能去,你去,不但救不出丫丫,反而你也会被控制!”我说。 “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丫丫就没命了!”秋彤说,“所以,不管后果怎么样,我必须要去!” 我急了,看着秋彤:“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能去!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去那危险的地方!” 秋彤也急了,冲我叫了起来:“你就只想着我的安全,你怎么就不想想丫丫?难道丫丫的安全就不重要?难道我的命就比丫丫的命重要?” 四哥一看我和秋彤吵起来了,忙说:“冷静,现在大家最重要的是冷静!现在是下午2点多,离晚上8点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先不要匆忙做决定,先冷静下来想想办法。” 四哥的话提醒了我,也提醒了秋彤,是的,现在吵有什么用,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秋彤不做声了,呆呆地坐在那里,死死看着手机上的那个地址。 我放缓语气对秋彤说:“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 秋彤看着我:“你有什么办法?” 第八百一十四章 死也不能 我此时脑子里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说:“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出去走走,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秋彤说:“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出去静静,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秋彤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伸手向四哥要过车钥匙,然后出门下楼。 上了秋彤的车里,我趴在方向盘上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妈的,我死也不能让秋彤自投罗网去遭受刁世杰的侮辱。 死也不能! 可是,我必须要想办法救出丫丫。 秋彤如果晚上不去,那么,丫丫或许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不是拿命去拼的时候,必须既要保证秋彤不去刁世杰那里,还要救出丫丫。 怎么办? 我苦苦思索着。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阿来! 刁世杰的此次行动,阿来必定知道,说不定,他就是直接参与者! 阿来虽然是刁世杰的干将,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贪财! 阿来必定知道丫丫被关押的地点! 我决定直接和阿来联系。 可是,我不知道阿来的联系方式。 这时,我想到了芸儿。 我摸出手机,直接打给了芸儿,很快接通了。 “你在哪里?”我说。 “我在滨城!”芸儿说。 芸儿在滨城,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原来她不在海州。 芸儿说:“我大前天来滨城出差的,后天回去!找我有什么事?” 如此说来,刁世杰这两天采取的这些行动,芸儿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刁世杰故意支开芸儿的。 “我想知道阿来的电话号码!”我说。 “你找他干嘛?”芸儿说。 “不干嘛,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号码,你愿意不愿意告诉我?”我说。 芸儿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接好就把阿来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 “好,谢谢!” “真的不能告诉我到底要他的号码干嘛吗?”芸儿说。 “不能!”我说。 “那好吧。”芸儿挂了电话。 我接着就拨阿来的电话号码。 响了好几遍,通了。 “谁——”电话里传来阿来压低嗓门的声音。 “我——亦克!”我说。 “什么事?”阿来的声音有些警惕。 “好事!能让你发财的好事!”我说。 “你等等——”阿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过了大约5分钟,阿来给我打了过来,这次声音在电话里正常了:“亦克大侠啊,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发财的好事啊?” 我直接说:“那孩子在哪里?” “什么孩子?” “你知道,不要给我装糊涂!” “嘿嘿,你是不是说的今天下午在幼儿园门口带走的那小孩啊?”阿来笑起来。 “没错,她在哪里?”我说。 “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呢?”阿来阴阳怪气地说。 “不要绕弯子,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我今天既然找你,就是想让你发财的。如果你能告诉我孩子在哪里,然后能帮我救出孩子,我会让你发一笔大财!” “哦……”阿来的声音似乎有些动心,还有些犹豫。 我屏住呼吸等阿来说话。 “你打算出什么价?”半天,阿来说。 “你想要什么价?” “实话告诉你吧,今天下午这个孩子是我亲手带走的,我用迷魂剂弄晕了那接孩子的保姆,然后弄晕了那孩子,顺顺当当就把孩子抱走了。当然,为什么要带走那孩子,你心里很清楚原因。”阿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我知道!” “我再告诉你,这孩子现在就我带人看守的,刚才你给我打电话,我不方便接,因为旁边有人,现在我支开了他们,所以才给你打回来。本来我是不想给你打回来的,但是想到你说有发财的好事,嘿嘿……”阿来笑起来,接着又说,“刚才刁老板过来看孩子了,还安排人给秋彤打了电话,他让秋彤今晚8点去郊外的别墅接孩子呢。”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找我呢?晚上秋彤过去不就把孩子接回来了?你瞎折腾什么呢?”阿来说。 “我不想和你废话,为什么找你,你心里很清楚。说吧,开个价!” “看来你是真想和我做生意了。” “废话!” “这孩子可是奇货可居,价值可是不底啊。刁老板对这孩子可是很看重的哦,听刁老板偶尔说起,似乎这孩子是李舜和秋彤早就生下来的,未婚先生子。” 刁世杰不知道丫丫的真实身世,他以为是这是李舜和秋彤生的。 “既然是秋彤和李舜的亲生女,那么,价格就不能低了,你可要知道,我负责看守这孩子,一旦孩子跑了,可是要承担巨大的责任的,弄不好我的命也有危险的。”阿来说。 “刁世杰那边没人能要了你的命!”我说。 “嘿嘿,难说哦,我也不是刀枪不入的人,功夫再强,开上一枪,一样会没命!”阿来说,“而且,刁老板刚给我们恢复了原来的待遇,我还想多赚些钱呢,春节的赏金还没发呢,我可是能拿一大笔钱的,我要是因为这孩子丢了饭碗,恐怕不值哦。” 阿来在绕弯子。 我说:“好了,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阿来沉默了片刻,说:“好,那就痛快点,告诉你,这事少了5个数不行!” “5个数!50万?”我说。 “李老板的孩子就值这么点钱?你也太小看自己的老板了吧?”阿来带着讥笑的口吻,“50万,你打发要饭的啊!我这可是拿命来帮你,你也太不仗义了吧。说白了,500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阿来胃口够大的! 正好我身上的银行卡里就有500万,350万是李舜给我的,150万是我做业务的提成。 我说:“好,500万就500万!”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像亦克大侠做事的方式!对了,我要现金的哦。而且,这事越快越好,过了今晚,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办了。明天说不定刁老板安排我去做别的事,我不在这里看守,我就想得到你那500万,就是想帮你,也没办法了!还有,不要忘了,晚上8点,秋彤是必须要过去的,去晚了,恐怕……嘿嘿,所以,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就去筹钱,趁着离银行下班还有几个小时。筹好钱,你和我联系就是。” 我说:“好!” “痛快——你放心,我阿来是职业杀手,做事向来是讲职业道德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阿来说。 “我不担心你这一点,一来我相信你的职业道德,二来,也不要将我逼上绝路,真急了,我会和你拼命的!”我说。 “犯得着吗,我犯得着让你和我拼命吗?你是我的财神爷,我怎么会和你拼命呢?”阿来笑着挂了电话。 我立刻发动车子,先在小区门口买了一个旅行包,然后直奔银行取款。 一下子取这么多钱,而且没有预约,很费事,一连跑了10多家银行,才取够这500万,装了满满一旅行包。 等取完钱,已经是下午6点了,夜幕开始降临。 回到车上,我擦了把汗,摸出手机和阿来打通了。 “钱我弄好了,怎么交接?”我说。 “500万?” “是的,一分都不少!”我说。 “现钞?” “废话!” “咦——想不到你家伙动作不慢嘛,不错,厉害!”阿来说。 “说,怎么交接?”我说。 “你现在在哪里?” “和谐广场!” “开车到滨海大道,在二道桥那地方等我,我二十分钟之后到!”阿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二道桥那地方离这里不远。 我立刻开车往那走。 二十分钟之后,我到了二道桥。 这里周围都是山林,密林深处,不时可以看到隐隐的灯光。 到了之后,我坐在车上,看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车后门被打开,我一回头,阿来钻了进来。 “兄弟,来的很快嘛。”阿来笑着。 我指了指后座的旅行包:“都在这里,自己点点!” 阿来拉开拉链,看到里面慢慢的钞票,眼神发亮,大致数了数,然后拉上拉链,看着我,点点头:“好,成交!下面,我告诉你怎么操作。” 我看着阿来。 “实话告诉你,丫丫根本就没关在发给秋彤的那个地址,那是刁老板蒙秋彤的,知道刁老板今晚会干嘛吗?他会将秋彤骗到那个地方,然后将她带走,带到另一个别墅里,然后,他就会将秋彤……”阿来阴笑了一下,“刁老板今晚根本就没打算放那孩子走,更没打算放秋彤走,秋彤一旦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再也别想出来了。” 我心里无比愤怒,对刁世杰恨到了极点。 “别扯这个了,告诉我今晚怎么操作!”我说。 阿来一指密林深处:“看到那个亮灯的地方没?” 我顺着阿来的手指方向看去,点点头。 “丫丫就是关押在那里,刁老板安排我带了两个人在那里看守的,那是一座平房院落,周围1000米没有人家,都是山林!”阿来说。 “怎么过去?”我说。 “你从二道桥这地方,这里往后退大约200米,有一个斜岔路口,可以进山,路不宽,土路,但是车辆可以通行,上了土路,不要下道,一直走,大约走3公里,然后你就会看到那房子,那房子离土路大约50米,在山坡上。”阿来说。 我点点头:“你带人在那里看守,是不是准备和我大干一场?” 第八百一十五章 且战且退 阿来说:“这样,那孩子被关在最东面房间的炕上,你到时候就正面冲进去,我会让那两个人先上,你呢,不要硬打,要且战且退,往院子后面的山林里退,把他们引开。然后,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其他的了吧?” 我点点头:“明白了!” “我一般是不带枪的,那两个人,也没带枪,但是都带了刀子。”阿来说。 我点点头。 “记住,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枪!”阿来说。 “为什么?” “不是为了你更安全吗?”阿来笑起来,“记住我的忠告,一定要带上枪。” 我说:“好吧,这钱都归你了。” 阿来提起旅行包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果然很讲信用,只是,我不能把这袋子钱带回去,要在树林里找个保险的地方先藏好。” “祝贺你发财了!”我说。 阿来接着看着我:“对了,我们既然是交易,就要讲信用,我会配合你让你带那孩子走,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 “我和你之间的交易,绝对不许告诉任何人!绝对不能让任何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我急了眼,是六亲不认的!”阿来的眼里露出凶光。 我点点头:“你放心,我没告诉任何人,以后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江湖的规矩。这钱,是我自己的,没人知道。” “你懂江湖规矩就好!做买卖最重要的是信誉嘛!”阿来笑起来,“你这家伙,钱还真不少,都是李舜给你的吧,我来刁老板这边干了这么久,收入还不到这些的五分之一。” “这些你好像不用操心!”我说。 “是,我不用操心,兄弟,跟着李舜好好干啊,好好赚钱,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合作,你赚的钱,就等于是给我赚的,哈哈。”阿来得意地大笑几声,然后提着旅行袋下了车,接着就下了大道,进了山林,身影立刻消失在夜幕里。 我刚松了口气,四哥的电话打来了:“怎么样了?想到办法了吗?秋彤在这边急了,正准备要下楼要去他们通知的那里。” 我忙说:“有办法了,不要让秋总去,你现在就和秋总下楼,打车到滨海大道二道桥那地方,我在那里等你们,要快——” “好——”四哥说。 “还有,在卫生间的水箱里,有一把用塑料布包好的枪,还有子弹,你一起带过来,不要让秋彤看到。” “好——”四哥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看了下时间,6点40分。 我将车倒到阿来所说的那个土路口,等四哥和秋彤到来。 7点多一点,四哥和秋彤打车到了。 我下车,让四哥开车,然后坐到副驾驶位置,秋彤坐在车后面。 我指了指滨海大道直通山里的那条土路,对四哥说:“开进去,往前三公里,在一处有灯光的房子附近停下。” 四哥直接就开车进去。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秋彤在车后急切地问我。 我转头看着秋彤,严肃地说:“他们今天告诉你的那个地址是假的,丫丫根本就不在那里,丫丫被他们关在这个地方。他们让你8点过去,是在骗你,是另有卑鄙的企图!” 秋彤闻听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把手机关了!”我说。 秋彤忙掏出手机关掉。 然后,我又说:“这样安排,到了那个房子之后,车先掉头,然后我先过去,那里有几个看守,到时候,我会去把看守引开,然后,秋总在车上等候,四哥进去,直奔最东面的那个房子,丫丫就在那房间的炕上。你直接将丫丫抱出来回到车上,到车上后,按两下喇叭,我听到后接着会从房子的侧面绕出来。” “我要和四哥一起去抱丫丫!”秋彤突然说。 我一时没说话,四哥看看我,点点头。 我点了点头:“那好吧,到时候不要磨蹭,抱了孩子直接就走!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磨蹭,先回到车上再说——” 四哥和秋彤都点点头。 “这样做,丫丫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他们伤害丫丫?”秋彤说。 我说:“我不能说百分之百的安全,但是,我有把握安全性达到95%,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应该是一切顺利的!” 秋彤点点头:“你……你是怎么打听到丫丫的真实下落的?你怎么能保证安全率达到95%?” 我说:“不要问这些,现在不要问,以后也不要问。我只能说,我能保证救出孩子,只要孩子救出来,只要你安全,那就很好。” 四哥点了点头,秋彤带着思索的目光看着我,也点点头。 夜色深沉,山林里一片静寂,车子在密林土路上静静穿行。 四哥一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一手从下面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放进口袋里。 那是一把手枪。 带枪也不错,确保万无一失。 实在不行,我就是毙了那两个看守,也要救出丫丫。 我不知道阿来特意叮嘱我带枪的意图是什么,难道,他也担心我失手? 一会儿,前方出现了灯光,那是丫丫被押的房子。 四哥将车停在路边,关了车灯,然后将车调过头。 我刚要下车,四哥递给我一个头罩。 我明白,将头罩带上,只露出两只眼睛。 然后,我打开车门—— “亦克——”秋彤突然叫了一声。 我停住,看着秋彤。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秋彤低低地说,带着关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一热。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们会在车上等你。”秋彤又说。 我点点头,然后下了车,悄无声息向房子摸过去。 到了门口,院门紧闭。 我翻墙跳进去,轻轻打开院子的铁门。 正面一间房子亮着灯,东面的房子也亮着灯。 我悄悄靠近房门,听到里面传出讲话声。 “来——喝,干了——”阿来的声音。 “哎——这都快过年了,咱们在这深山老林里看着个孩子,真是没意思。想着个小姐玩玩都没地方,看来,只有喝酒了!” 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站在门口。 “啊——有人!”屋内的人惊叫一声,接着都站起来。 阿来把手一挥:“上,擒住他,抓活的,明天找刁老板请赏!” 两个手下接着就冲我扑来。 我微弱地抵挡了几下,被他们踢中了身体。 然后,我又抵抗,边打边往院子门口退。 “妈的,这小子功夫不行啊,快,抓活的!”阿来站在旁边说。 我退到院子门口,突然撒腿就往外面跑。 “操——别让他跑了——追——”阿来在身后喊道。 我往院子后的树林里跑,跑跑停停打打,三个人紧追不舍,阿来追在最后面。 跑到树林里的一个空场,我停下来。 这时两个手下追了过来,阿来暂时没到。 我立刻就开始下狠手,飞起几脚,直奔他们的脑袋,几下就把两个看守踢晕了,死猪一般躺在地上。 这时,阿来过来了,先弯腰看看那两个手下,轻轻踢了两下,都没反应。 然后,阿来走到我跟前,呲牙一笑。 我稍微松了口气。 “带枪了没有?”阿来轻声说。 “带了——”我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枪。 刚摸出手枪,还没握紧,阿来突然就飞起一脚,速度之快,出乎我的意料。 阿来的脚直接就踢中了我拿枪的手腕,手枪接着就掉在了地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阿来迅速就将手枪捡了起来,握在了手里。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让我猝不及防,我此时心里并没有怎么防备阿来,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击我—— 等我反应过来刚想出手反击,阿来的枪口已经指向了我的胸口,随着一声低沉的喝声:“别动——” “马尔戈壁,你想反悔?你说话不算数?”我冲阿来怒骂道。 “少废话,给我后退两步——”阿来咧嘴一笑,接着咬紧牙根说。 我后退了两步。 阿来将枪口垂了下来,接着又扭头看看地上昏死的那两个手下。 突然,阿来将枪口顶住了自己的右大腿,接着我就听到“砰——”一声闷响—— 阿来朝自己的大腿开了一枪。 阿来自己打了自己一枪,我有些出乎意料。 阿来吭都没吭一声,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接着将手枪扔给我,面部露出强忍疼痛而又狰狞的笑:“为了500万,老子值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阿来是要用自残来蒙刁世杰,到时候他就说丫丫被人抢走了,他被人家用枪打伤了。 武功再高的人也会被毫无功夫的人用枪打倒,这很正常。 阿来的点子不少,怪不得他让我一定带枪,原来是如此用意。 我将手枪收起,看着阿来:“伤口没事吧?” “操——老子是用枪的行家,知道该打哪里,皮肉伤。”阿来说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一扭头,“快走,他们要是醒过来,就麻烦了。” 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两声车喇叭响。 是约定好的暗号,丫丫被救出来了。 我点点头,接着扭头就走。 回到土路上,四哥的车子正停在那里,我迅速上车,四哥开车就走。 我回头看了下,丫丫正躺在秋彤怀里沉睡,秋彤正紧紧抱着丫丫。 他们怕丫丫哭闹,一定是给丫丫吃了安眠药。 第八百一十六章 皮肉伤 我松了口气,看看时间,8点整。 此时,我想,刁世杰或许正安排人在那别墅等着秋彤,不见秋彤,该给秋彤打电话了。 只是,秋彤的手机已经关机,他打不通了。 开到滨海大道,四哥说:“秋总,我看先不要回你那里了,去亦克家吧。” 显然,秋彤那里是不安全的了。 秋彤点点头:“好——” 我这时突然想到,秋彤那里不安全,我那里恐怕也未必就安全。 我说:“不,不要去我那里,找一家酒店。” 四哥听了,会意,秋彤又点点头。 “去吕顺口区——到那里找酒店!”我说。 四哥开车直奔吕顺口方向。 晚上9点,到了吕顺口区,找了一家军区的大酒店。 四哥和秋彤带着丫丫在车上等候,我直接去开房。 我用老秦刚给我办的身份证登记,一切顺利。 我开了一个套间。 然后,我回到车上,四哥找服务员将车牌号遮挡住,然后秋彤抱着丫丫下了车,我脱下外套搭在丫丫身上,我们从酒店后门进了电梯,去了房间。 进了房间,秋彤刚将丫丫放在里间的床上,丫丫突然醒了过来,看到秋彤,“哇——”就大哭起来—— 秋彤紧紧搂住丫丫,泪眼婆娑。 我和四哥对视了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我们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将枪摸出来,递给四哥:“你收好。” 四哥点点头,问我:“刚才我似乎听到一声枪响,是怎么回事?” “打伤了一个人。”我淡淡地说。 四哥看了看我,看我似乎不大想多说此事的样子,就没有再做声,将枪擦了擦,装进口袋。 一会儿,听到里间里丫丫没有了哭声。 四哥站起来:“我出去弄点饭,大家都还没吃完饭。” 四哥接着出去了。 我站起来推开里间的房门,秋彤正在给丫丫喂水,丫丫安静地喝着,偶尔抽噎一下。 “丫丫,妈妈在这里,不怕啊,不怕。”秋彤边喂水边安慰着丫丫。 丫丫点点头,又看着我,小声叫道:“亦叔叔。” 我点点头,笑了下,走到床边,伸手摸摸丫丫的脸蛋:“宝贝,叔叔和妈妈都在这里,坏人被打跑了,不怕了,没事了。” 丫丫点点头:“有妈妈和亦叔叔在,丫丫就不害怕了。” 喝完水,秋彤对丫丫说:“丫丫,妈妈带你洗个澡好不好?” “好。” 里间里有卫生间。 秋彤要带丫丫洗澡,我自然要出来。 我出来,关好房门。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阿来打来的。 “我现在躺在医院里,刚包扎完伤口。”阿来低声说,“你们没事吧?” “没事,难得你如此挂念!”我说。 “妈的,你以为我是挂念你们呢,我是挂念我自己。要是你们被逮住,弄不好就把老子招出来了。”阿来说,“刁老板知道丫丫被救走的消息,气急败坏,将我大骂了一顿,然后让我自己来医院包扎伤口,然后他正在布置在全城大搜捕。出市区的主要路口都被他的人设了卡。” 吕顺口和市区距离接近30多公里。 我说:“你就放心养伤吧,我们现在的地方很安全,保证没事。当然,我不能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 “嘿嘿,明白,我们的这次交易就算完成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我这伤口,就是一点皮肉伤,三两天就好,到时候,我们再见了面,还是各为其主,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哦。”阿来说,“我这次没有看好人,被刁老板责骂了一大顿,幸亏我负了伤,不然,还真无法交代。下次,我要将功赎罪了。” 我说:“能对自己开枪,你还真能下得了手!” “操——为了500万,我当然能下得了手!妈的,500万,这是老子这么多年接的最值钱的活,受点罪,值了!”阿来不屑地说。 “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老子担心你们被刁老板的人抓住,你小子把我招出来。”阿来说。 “你放心,别管以后我和你厮杀的如何凶狠,这次你的人情我领了,我会遵守江湖规矩的,此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我或许该感谢你。” “操——别谢我,你要谢就谢你这500万!今天你给我500万让我帮你救个人,明天说不定有人给我600万让我要你的项上人头,我都不会含糊的。”阿来说,“老子只认钱,不认人,要是有人给我钱让我杀我爹,我也不会眨眼的。” 阿来的确是个为财不要命的心狠手辣之徒。 我挂了电话。 这时,又接到李舜的电话。 “刚把老爷子老太太送上飞机。”李舜说。 “哦。” “现在我在酒店的房间里,明天回去!”李舜又说。 “嗯。” “今天的事,我怎么越想越感到不对劲呢,到了京城,那两个狗日的接着就不见了,似乎他们是来京城旅游的,不是跟踪老爷子老太太的。”李舜说,“我这会儿琢磨啊,这事有些蹊跷,你琢磨出来没有?” 我说:“琢磨出来了,这是刁世杰的调虎离山计,声东击西,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到机场,集中到你父母身上,然后,他在别的地方突然出击——” “操,你和我想的一样,你琢磨出来了,干嘛不告诉我?” “你走后我才琢磨出来的!” “你猜,刁世杰狗日的会在那个地方出击?会不会是在丫丫秋彤那个方向捣鬼?”我听到李舜的声音有一丝紧张,“我刚才打秋彤的电话,一直不通!” “你说对了,丫丫今天下午被刁世杰的人绑架了!”我说。 “什么——”电话里李舜的声音一下子大叫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说什么?” “丫丫下午被刁世杰的人被绑架了!而且,让秋总晚上过去一个地方,不去的话就要撕票。”我说。 “啊——”我还没说完,李舜就开始发狂了,“啊——丫丫被绑架了,秋彤也被弄进去了?啊——” “不过,丫丫已经被救出来了,秋总也没去,两人现在都没事!”我接着说。 “啊——没事了?真的?”李舜稍微又安静下来。 “是的,我现在和她们在一起!”我说。 “操——”李舜长长地操了一声,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接着说,“你要死啊,讲话一惊一乍的,就不能一下子和我说完!” “我没说完你就那么激动,你让我说完了吗?”我反问。 “好,好,不争论这个,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舜说。 我于是将下午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舜,当然,我没有说我和阿来交易的事情,只是说我跟踪刁世杰人打探到了丫丫被关押的地方,然后带着四哥去救出了丫丫。 李舜听完,在电话里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似乎他刚才惊吓不小。 接着,李舜陷入了沉默。 “刁世杰,狗日的,敢对我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妈的,他是活腻歪了,要是丫丫这次真的出了事,老子就杀了他全家。”半天,电话里传来李舜恶狠狠的声音,“他家里几口人,他家人在什么地方,老子早就打探地一清二楚。” 我不由心里发颤。 “这次幸亏你反应及时,没有让丫丫和秋彤出危险,提出表扬!要立功!”李舜说。 我没吱声。 “四哥也要表扬,也要立功,记一等功,不,特等功!你们俩都要记特等功!”李舜又说。 我哭笑不得。 “今晚,你要一步不离地守着丫丫和秋彤!我明天就和老秦赶回来!”李舜说。 “嗯。”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李舜说。 我告诉了李舜酒店名称和房间号码。 “好,关机,关掉你的手机!防止被手机定位!” 说完,李舜挂了电话。 李舜的话提醒了我,我接着关了手机。 一会儿,四哥回来了,买了饭菜,还给我买了一张神州行的手机卡。 四哥想的倒是全面。 这时,秋彤和丫丫也洗完澡了,带着丫丫出来。 “包子叔叔——”丫丫叫四哥。 四哥冲丫丫笑笑:“丫丫,饿了吧,看,叔叔给你买了肉包子。” “这是你做的包子吗?”丫丫这会儿又活泼起来,看着四哥,“你包的包子最好吃了!” “叔叔现在不卖包子了。你要是喜欢吃叔叔包的包子,等以后有空,叔叔给你包——” 丫丫笑嘻嘻地点点头。 秋彤看了看丫丫,又看看四哥,然后又看看我,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大家坐下吃饭。 吃完饭,时候不早了,秋彤带丫丫去里间休息,我和四哥睡在外面。 第二天,大家在房间里吃过早饭,丫丫闹着要下楼出去玩,秋彤看着我,我摇摇头。 秋彤就哄丫丫不要出去玩,丫丫死活不答应,哭闹着。 正在这时,李舜风尘仆仆地进来了,身后跟着老秦。 一进门,李舜就一把弯腰抱起丫丫,抱得紧紧的。 “李叔叔,你干嘛啊,我喘不过气了。快放开我。”丫丫在李舜怀里挣扎叫着。 我们都站在一边。 我看到李舜的眼睛有些发潮。 好半天,李舜才放下丫丫,接着从老秦手里拿过一个布娃娃递给丫丫:“闺女,这是叔叔在机场商店给你买的。” 丫丫高兴地接过来:“嘻嘻,谢谢李叔叔。” 有了大娃娃,丫丫也不提出去玩的事情了,欢天喜地抱着大娃娃进了里间,跳到床上玩去了。 这时,李舜的脸色变得铁青,看看我,又看看秋彤。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得违抗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李舜阴沉着脸说了一句。 大家都没做声。 “秋彤——”李舜叫了一声。 秋彤抬起眼看着李舜。 “你单位里这两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李舜说。 秋彤摇摇头:“马上过年,基本都放假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些小事。” “那就好,小事你就交给亦克办就行了!”李舜说。 “怎么?”秋彤看着李舜。 “你和丫丫,都不能在海州过年,你们马上要离开海州。”李舜阴沉着脸说,“这里现在对你们来说,是不安全的。” “啊,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的话必须要听,不得违抗!”李舜厉声说,“昨天的事,难道你还想再重演吗?” 秋彤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说:“可是,我们到哪里去?” 李舜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地方了。你带着丫丫,到亦克家去过年。” “啊。”秋彤啊了一声,接着看了看我。 “怎么?不行?到亦克家去过年不好吗?”李舜反问秋彤。 我一听也有些发愣,接着又有些欣慰,秋彤带着丫丫到我家去过年,这好像很好啊! “我没说不好不行,只是,我春节还要值班。”秋彤说。 “值班?值个屁班,让亦克代替你值班不就得了!”李舜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忙点头:“没问题,我代替你值班!” 秋彤低头沉思了会,又看看正在里间床上抱着布娃娃玩耍的丫丫,抿了抿嘴唇:“好,只是,要给亦克家父母添麻烦。” 我忙说:“我爸妈欢喜还来不及呢,不会添麻烦的。” 秋彤接着看着我:“你替我值班,那你过年回不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舜接着说:“亦克和我一起在海州过年,这些不用你操心,春节忙完后,我会给他安排假期回家的。” 秋彤看着李舜:“春节……忙……你要忙什么?” 李舜不耐烦地说:“你管好自己和丫丫就行,我忙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该问的女人家不要问,啰嗦!” 秋彤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你们这就走,不要从海州飞,从沈州飞,老秦,你这就给她们订机票。” 老秦答应着。 “对了,元朵过年回不去,蒙古大雪,她回不去家!”秋彤突然说。 李舜点点头,笑了:“好,没问题,元朵一起去亦克家过年,陪着你和丫丫,正好热闹!” 我点点头:“很好。” 我心里有些奇妙的感觉,我不能回去过年,家里倒是不冷清,一下子增加了秋彤丫丫和元朵,爸妈肯定会很高兴的。 “元朵现在哪里?”李舜说。 “在市区。”秋彤说,“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要用你的电话,用我的。”李舜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秋彤接着走到里间去打电话。 一会儿,秋彤出来了,递给老秦一张纸,上面是她和元朵的身份证号码。 老秦立刻就摸出手机开始订机票。 “元朵正在打车往这里赶。”秋彤将手机还给李舜。 “市区不要回了,什么东西都不带了,需要什么路上买就是。”李舜说,“等元朵到了,你们接着就出发,直奔沈州。” 四哥这时说:“我开车送你们去!” 秋彤看看四哥,又看着李舜:“还有,丫丫的保姆,本来说好今天回家过年的。” 李舜打断秋彤的话:“你想得可真细,这都没忘记。好了,我会安排的,会给她发过节费的,这些你都不要操心。你的任务就只有一个,给我好好带好丫丫,安安稳稳抵达明州,到亦克家好好过年就是。其余的,你统统不要给我操心。” 秋彤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一会儿,老秦订好了机票,告诉了秋彤航班号和起飞时间,下午4点多的飞机。 赶到沈州机场时间还比较宽裕。 秋彤似乎一时有些难以适应李舜这突然的安排,但是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她似乎又没有别的选择。 秋彤看着我说:“亦克,我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安排下公司的事情。” 说着,秋彤走到了阳台。 李舜冲我点点头:“去吧。” 说完,李舜进了里间,去看丫丫。 我随秋彤到了阳台。 秋彤看着我:“我们三个人去你家过年,会不会不方便?会不会给你父母添很多麻烦。” 我没有说话,摸出手机,换上四哥昨晚给我买的手机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正好是妈妈接的。 我接着按了免提键。 “妈,我春节要值班,过年回不去,可能会在节后回家。”我说。 “真遗憾,家里就我和你爸两个人过年,多冷清啊。”妈妈的声音有些失落和无奈,“去年你就没回来,今年你又不回来。” “不会冷清的,秋彤带着孩子还有元朵去我们家过年呢。”我说。 “啊——哈哈……”电话里传来妈妈惊喜的声音,“真的啊,这,这太好了。老头子,秋彤还要带孩子来咱家过年了,咱那干闺女元朵也来,这回咱家过年可热闹了。” 我看了一眼秋彤,笑了下:“听,放心了吧?” 秋彤笑了下,脸上突然荡漾过一丝红晕。 我接着说:“她们今天下午就坐飞机到明州,大概6点多能到明州机场。” “好,好,我让你爸找个车到机场去接她们!”妈妈喜不自禁地说。 秋彤听着,抿嘴笑了起来。 看着秋彤笑了,我心里有些发热。 “小克啊,那你初几回来呢?”妈妈又问我。 “不好说,我会尽早回去的,不用担心我就是!”我说。 秋彤的眼里黯淡下来,浮现出一片郁郁的阴影。 “那海竹呢?她也来咱家过年吗?”妈妈说。 “海竹和海枫出国旅游去了,年后才能回来!” “哦……”妈妈的声音又有一些遗憾,“这孩子,大过年的出国旅游干嘛啊,不好好在家过年。” “这你就不用问了,反正年后会回来!”我说。 “好,本来我就给你和海竹两个准备了压岁钱,现在我可要多准备几份了,呵呵,到时候,孩子们都有份。”妈妈又高兴地说。 挂了妈妈的电话,我看着秋彤笑:“去我家过年还有压岁钱呢,你发财了!” 我努力想将气氛搞得活跃点。 秋彤抿嘴一笑,眼里带着憧憬的目光:“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过压岁钱呢。” 闻听秋彤的话,我鼻子倏地一酸。 我忙转过头去,揉了揉鼻子。 “我们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秋彤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不安和担忧。 我回过头,冲秋彤一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我不知道你们春节期间到底要干嘛,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出事,希望大家都能好好过这个年。”秋彤又郁郁地说,“我是管不了他的,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说完,秋彤深深地忧郁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要想那么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安慰秋彤。 其实,我这话也是在安慰自己,我哪里知道李舜春节期间要搞什么动作。 接着,秋彤又给我交代了下公司的一些工作,马上就是春节,集团大多数人除了值班的都回家过年去了,其实这些事都不重要,都是小事,但是秋彤还是认真地给我交代了一遍。 一会儿元朵到了。 听说要到我家过年,元朵自然十分高兴。 这时,李舜从里间抱着丫丫出来了,看到元朵到了,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四哥,辛苦你了!” “不辛苦!”四哥说着先出去开车。 大家一起下楼,送她们上车。 老秦走在最前面,李舜抱着丫丫跟在后面,秋彤走在李舜侧面,我和元朵走在最后。 边走元朵边悄悄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听元朵说完,我思忖了片刻,心里突然猛地一震—— 元朵告诉我的是秋彤的例假时间。 按照元朵告诉我的时间,我快速推算了下,我和秋彤丹城那个迷醉疯狂的夜晚,恰好正在危险期! 我的天!秋彤整天没事人似的,她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啊? 我正胡思乱想,元朵又在我耳边低语,说秋彤最近2个月因为工作太劳累,加上休息也不大好,例假周期有些紊乱,可能不大准,上个月的到现在还没来,她劝秋彤去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看看,而她因为工作太忙,到现在也一直没来得及去。 听到元朵这话,我的心更乱了,上个月的还没来,这到底是周期紊乱啊还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激动还是惶然。 看着秋彤走在我前面的身影,那身材依旧是那么窈窕,我突然有些无措和茫然的感觉。 此时,来不及想更多,当务之急是要送她们走。 到了楼下车前,我又把我暂时的手机号码告诉了秋彤和元朵,李舜和老秦站在旁边也记了下来。 然后,在秋彤复杂的眼神里,我笑了下。 然后,她们就出发了。 等他们走后,李舜松了口气,对我说:“退房——走人!” 我去退了房,然后大家开车直奔市区。 路上,李舜自言自语了一句:“春节在即,大战在即啊!” 我和老秦都没有说话。 第八百一十八章 该走的都走了 “对了,你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海竹呢?”李舜问我。 我说:“去加拿大了,春节后回来!” “很好,该走的都走了,我们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李舜兴致勃勃地说,两眼发光,充满了战斗的激情和兴奋。 我这时想起了夏雨,于是将夏雨这两次的事情告诉了李舜。 李舜听完,点点头:“操,刁世杰连三水集团的也不放过。他冲夏雨来,明显是因为我们那个工地。事情是因为我们而起的,这事我不能不管,夏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一起承包了。老秦,另外安排几个人,专门去保护那丫头!” 我说:“夏雨身边有两个贴身保镖的,功夫都还不弱,我和他们交过手!” 李舜点点头:“这么说暂时先不用?” 我点点头。 李舜沉思了一会儿:“虽然夏雨身边有保镖,但是,他们不是道上的人,对付道上,未必有经验,我看这样,注意观察三水集团包括夏雨那边的动静,如果需要我们出手的时候,我们义不容辞。老秦,你安排这事。” 老秦点点头:“好——” 李舜又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和三水集团是合作伙伴,三水集团有事,我们不能不管。记住一点,刁世杰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刁世杰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和刁世杰,永远是势不两立的。” 老秦默默地开车,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着车窗外,心里有些杂乱,我又想起了元朵临走前告诉我的话。 后天就是春节了,去年的春节,我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陪元朵过的,还有秋彤。 今年的春节,我又将怎么度过呢? 到了市区,直接到了公司门口,我下车。 “你照常上班,有事我和你联系!”李舜对我说。 我刚点点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嘎——大烟枪!” 回头一看,夏雨正从公司里走出来,冲着李舜就叫。 李舜看到夏雨,一咧嘴:“丫头,你跑这里来干嘛?” 夏雨冲我一笑,然后对着李舜说:“怎么?这里我不能来?” 李舜嘿嘿一笑,看了看周围,说:“就你自己来的?你的车呢?” 夏雨一指马路对过,我和李舜看过去,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那里,夏雨的两个保镖正站在车附近抽烟。 这次夏雨没甩掉保镖。 “快过年了,没什么事,来这里找亦总玩!没找到人,正要出来呢,正好遇到你们了。”夏雨摇晃着脑袋看着李舜,“哎——大烟枪,你不好好回家过年,到处乱窜什么?当心把你当盲流送到收容站去。” 李舜又是一咧嘴:“我没乱窜啊,在抓紧回访客户呢。倒是你,快过年了,别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最好!” “大烟枪,你看我是能呆住的人吗?”夏雨笑嘻嘻地说,“哎——大烟枪,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情,那天我开车跑掉了车轮子,车子飞到大海里去了,吓死我了,不过,亏了亦总神勇相救,把我从海里捞出来了,哈哈。” 夏雨像是在讲好玩的故事,李舜和老秦的脸色却都不禁一竦,李舜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夏雨的那辆奔驰,然后对夏雨说:“丫头,要命的事不是那么好玩的。车旁边那俩,是不是你的保镖?” “是啊,这你都能看出来,大烟枪就是不简单!好讨厌的两个人,走到哪里都跟着我,甩都甩不掉。” 李舜下了车,站到夏雨跟前,冲着夏雨点了点头,然后说:“丫头,我警告你,最近海州来了一帮职业绑架者,专门绑架有钱人,说不定你也被盯上了。” 李舜说话的表情很认真。 “啊——”夏雨嘴巴微张,显得有些吃惊,“大烟枪,你是吓唬我的,是不是?” “不是吓唬你的,是真的!像你这样的千金,价值上亿,要是被绑架走了,我看你爹你哥的家底子都会被你弄空。而且,我听说这些人心狠手辣,即使得到了钱也不会放人,都是要撕票的。要是人质是美女,还会先奸后杀……”李舜继续吓唬夏雨。 “呀——这么严重!”夏雨睁大了眼睛,“额,大烟枪说的是真的吗,我好怕怕啊。” “看在你是我客户的面子上我才告诉你的,一般人,我是不说的!”李舜说,“所以,丫头,年关这阵子,不要到处乱跑,即使要出来,也要让保镖跟着。” “好可怕。”夏雨似乎被李舜吓住了,呆呆地看着李舜,“那,大烟枪,我也告诉你个事,这事一般我不告诉别人的,看在你是大烟枪的面子上,只告诉你。” “什么?说?”李舜好奇地看着夏雨。 夏雨转动了几下眼珠:“我最近听说啊,海州来了一批富婆,都是喜欢找男人的,找到男人,就往死里整,非得榨空才放过。而且,这批富婆最喜欢找大烟枪这样的男人,发现了就找人绑架走。所以,大烟枪,你要小心哦。” 说完,夏雨哈哈大笑起来。 “你——”李舜哭笑不得,这才发觉被夏雨给耍了。 “大烟枪,你喜欢不喜欢伺候富婆啊,要是喜欢,我不妨帮你打听下,把你介绍过去!”夏雨笑嘻嘻地说。 李舜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一言不发,接着就进了车子,猛地一关车门:“走——” 老秦接着就开车走了,夏雨站在那里笑个不停。 我站在旁边看着夏雨笑,直到夏雨不笑了,我才说话。 “夏雨,你戏弄他干嘛?”我说。 “谁让他吓唬我呢?”夏雨看着我说。 “他不是吓唬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小心点!”我说。 夏雨看着我,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二爷,听到你关心我,二奶好开心呢。自从我们有了那一夜,二爷现在对夏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夏雨显然是自我感觉良好,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其实,二奶现在见到二爷,心里的感觉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夏雨又柔声道。 我不由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二爷,你看——”夏雨突然摸出一个手机,在我眼前一晃。 我一看,夏雨拿出的是和我的一模一样的黑白屏的诺基牙手机。 “这是干嘛?”我说。 “嘻嘻,夫唱妇随嘛,我也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手机,我要和俺家二爷保持一致呢。”夏雨开心地笑着。 “这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这说明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嘛,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你习惯什么,我就习惯什么。如果二爷喜欢过苦行僧的生活,夏雨也愿意跟着二爷去要饭呢。”夏雨说。 我无语了,不知道夏雨是一时心血来潮说出这话还是玩真的。 “对了,我刚才找你不在,秋姐和元朵都不在呢!”夏雨说。 “都放假了,我今天值班!”我说。 “那我陪着二爷一起值班吧。”夏雨说。 “别,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能说不用呢?我没什么事,我就要陪着你值班。”夏雨说着就伸手推我,“走,二爷,到你办公室值班去。别站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推推搡搡的,让人看到有损二爷的形象。” 夏雨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忙去了办公室,夏雨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去了我办公室,夏雨坐在沙发上看了看,然后说:“哎——看来我也要整个和二爷一样的办公室,我那个办公室,太腐化了。” 我哭笑不得:“你别发神经好不好?有病啊!” “嘻嘻,我没病啊,我神经好好的呢,我这是紧跟二爷的步伐走。”夏雨哈哈笑起来,接着说,“二爷啊,既然你想混权欲场,那你就好好混,等你混好了,二奶来给你当秘书,好不好?” 我说:“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我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跟着你,多抓面子啊,白天在单位协助你工作,晚上回去伺候你休息,哪里有我这么全方位全功能的秘书啊?”夏雨说。 “行了吧你,瞎捣鼓什么?你看我这圈子里哪有男的配女秘书的?”我说。 “这倒也是,还真没见过。”夏雨有些扫兴地说,“我看,需要改革,需要创新,你完全可以作为改革的试点。” “别瞎说了,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说。 “凡事皆有可能,只要你敢想敢做!你看,我这不就是一个成功的范例?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拥有你,这不就成功了?” 夏雨的话让我的心不由一颤,又想起了那个心惊胆战的夜晚,想起了夏雨的火热和疯狂以及大胆。 我心里涌起一阵沉重的歉疚,觉得自己对不住秋彤对不住海竹对不住老栗对不住夏纪,更对不住夏雨,还对不住我周围的所有朋友。 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看你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这可不是我心目中的二爷形象,我都不担心什么,你忧心忡忡干嘛?”夏雨满不在乎地说,“既然生活的新篇章已经开始了,那就过呗,那就往前走呗,我不会给你施压的,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我就不信二爷的心是铁打的,我就不信二奶竞争不过大奶前大奶以及诸多我不知道的奶们。我算是报道早的,前面只有大奶和前大奶,后面再来的,统统要排在我后面,3奶四奶五奶六奶诸多奶。不过,我不希望你有那么多奶,有我们三个就够了,要那么多,还不累死你。” 我又是哭笑不得。 第八百一十九章 善于想象 夏雨晃晃脑袋,又说:“对了,还不知道前大奶前面还有没有前前大奶呢,那样的话,就糟糕了,我又成老四了。” 我看着夏雨:“夏雨,你的脑瓜子怎么这么善于想象。” 夏雨看着我认真地说:“可不是想象,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看了都不想放过,我这可是有道理的哦。”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曹莉出现在门口。 看到曹莉,夏雨不由微微一怔。 看到夏雨,曹莉也是一愣,接着就笑起来:“哎呀,这不是夏副总裁吗?以前一直不知道夏小姐的身份,真的失敬了。” 曹莉带着谦卑和讨好的表情走进来,满面笑容地看着夏雨。 夏雨脸色一板:“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我正在和亦总谈工作,你有什么事吗?” 曹莉的神色有些尴尬,说:“我找秋总有点事,她不在办公室,我就顺便找下亦总。” 曹莉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公司值班的名单早就报到集团办公室了,曹莉知道我今天在公司值班的,她说来找秋彤,恐怕是假,想趁我值班时机找我才是真。 我说:“年前我值班,秋彤不值班,回家过年去了!” “我打她手机,怎么关机呢?”曹莉又说。 一听这话,我不由警惕起来,看来曹莉刚才还真的找秋彤了,秋彤今天不值班,她找秋彤干嘛? 想到皇者给我的那盘磁带里曹莉和刁世杰的对话,我更加戒备起来。 “放假了,她又不值班,关机不是很正常?”我轻描淡写地说。 “呵呵,正常。”曹莉点点头,接着又看着夏雨,笑着,“夏小姐,咱们可是真的不打不相识啊,以前多有得罪,你大人大量啊,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夏雨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你说我是大人,那你就是小人了,大人我自然是不会和小人你一般见识的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没往心里去,你不必多想!” “那就好,那就好。”曹莉笑着说,“我一看夏小姐就觉得好亲切,打心眼里喜欢。要是夏小姐不嫌弃,咱们做个好姐妹吧,我比你大,是姐姐,你呢,是妹妹。” “哎哟,你可真幽默,太幽默了。”夏雨笑起来,“曹主任是上流社会的人,我呢,只不过是一个做生意的小丫头片子,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敢和曹主任高攀呢。不敢,不敢,曹主任你别客气,我们不做姐妹,我可不敢当你的妹妹,我也没你这个姐姐。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俩不做姐妹,我不让你低攀,我也不想高攀,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嘻嘻……” 曹莉脸上的神色更加尴尬,笑得比哭还难看。 夏雨接着正色看着我:“亦总,我们接着谈刚才的那笔业务。” 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好。” 夏雨说:“这个单子,你必须按照我说的价格,不然,我们以后很难再继续做生意了,我可是真心实意想和你们做长期的客户的。” 我说:“夏总,说实在的,我很为难,我们已经将利润降低到最低限度了,你再压价,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你不能这样,这个价格无论如何不行。” 我和夏雨煞有介事地“谈判”着,都不理会曹莉,好像这里根本就没这个人。 曹莉咬了咬嘴唇,瞪了我一眼,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夏雨,然后退了出去。 曹莉出去后,夏雨站起来过去关了门,然后看着我哈哈大笑。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二爷啊二爷,真有你的,我们配合的真好,好有默契哦。”夏雨说着,冲我走过来,身体就往我身边靠。 我伸手挡住夏雨的身体:“不许过来——” “我不,我要在你腿上坐会儿!”夏雨说。 “不行!”我说。 “行!” “不行!” “不行也得行!”夏雨说着,硬是将身体挤过来,硬要往我腿上坐。 我一下子站起来:“没腿了,你坐个屁!” 夏雨接着说:“那你抱抱我——” 我说:“不——” “那我抱抱你?”夏雨说。 “不——”我又摇摇头。 “你听话不听话?”夏雨说。 “你少胡来——”我说。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哭——”夏雨说,“我要在你办公室哇哇大哭,嚎啕大哭——” 说着,夏雨嘴巴一撇,嘴巴一张,做要哭的样子。 我怕了,这是在办公室,夏雨要是大哭,当然会让周围的人听见,那成何体统。 我忙说:“不要哭——” “那你答应我了?”夏雨说。 我没说话,站着没动。 夏雨得意地笑了,过来,伸出两只胳膊,搂住我的脖子,身体拥进我的怀里,然后仰起头,翘起脚,吻住了我…… 我默然不动。 一会儿,夏雨说:“你张开。” 我没说话。 “张开——”夏雨说。 我还是紧闭双唇,不说话。 夏雨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将就了吧。” 说着,夏雨又吻住我,自顾有滋有味地亲起来…… 好一会儿,夏雨才放开我,满意地笑了,点点头:“嗯,男人味比较浓,感觉不错,就是烟抽的有点多。我说,二爷,你以后能不能少抽点烟。” 我松了口气,坐下来,说:“我抽烟多少和你何干?” “看你这话说的,自然是有关系,别的不说,就说这亦二代小克克也不喜欢啊。”夏雨说。 我的脑袋一沉,又想起了秋彤。 一会儿夏雨说:“这个曹莉,真有意思,还想和我认姐妹,就她那样,我看了就厌烦。” 我看着夏雨。 夏雨又说:“我看那曹莉说不定也喜欢你,说不定也想做你的N奶,今天她过来找你,我看是特意的,想趁你值班的时候,来找你弄热乎事。幸亏我在,不然,哼哼……” 我说:“你怎么觉得曹莉会喜欢我呢?” 夏雨说:“女人的直觉。就看她那副样子,就看她那看你的眼神,我就猜个八9不离十。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说明我猜对了!”夏雨说,“哎——二爷,你可千万不要和那个曹莉黏糊,那女人,我的直觉是个狐狸精,是灾星,你一旦被她黏上,不会有好事。” 我说:“不用你数落我,我自己心里有数!” “嘻嘻,我不是数落你,我是关心你呢,我的好二爷!”夏雨笑起来,“现在,你是我男人,我是你女人,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想想真奇怪,为什么男女之间有了那事,关系就变了呢,心里的感觉就变了呢?难道那事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作用?这是为什么呢?” 夏雨的话让我脑海里也不由有些困惑,是的,男人和女人之间为什么发生了那事就会在心里产生不一样的感觉呢?灵魂和肉体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性和爱难道真的不可分割吗? 我的脑子里有些迷惘和困惑,还有些纠葛。 想起一句话:肉体没了灵魂就是行尸走肉,灵魂没了肉体就没有存在的附体。 如此说来,灵魂是肉体的精神支撑肉体是灵魂的物质基础。 那么,性和爱呢?性和爱是否真的可以分割吗? 我不由感到了巨大的迷惘,还有些许的惶恐。 夏雨在我办公室磨蹭了好久,直到集团打电话说有要事需要她回去处理,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临走前,突然又冷不防抱住我,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今晚到明天早上,不准洗脸了!”夏雨笑着说了一句,离去。 看着夏雨离去,我用手擦了擦夏雨亲过的地方,心里一声叹息。 夜幕降临,我走出公司,开车往回走。 节日前城市的街道,分外热闹,节日前城市的夜晚,分外迷人,节日前城市的空气,分外热烈。 只是,不知道在这热闹热烈和迷人的背后,有着多少罪恶和丑陋还有杀机! 此时,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里,充满着累累的罪恶,肮脏的丑陋,四伏的杀机! 我开车慢慢地随着车流走着。 在经过皇冠大酒店门口的时候,不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 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提着旅行包从里面匆匆走出来,接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我看着出租车从酒店出来开到我前面的马路上,一踩油门直接就跟了上去,边摸出了手机。 边跟着出租车,我边打通了老秦的电话。 “在哪里?”我问老秦。 “金银岛。”老秦回答。 “李老板呢?” “自己关在山洞里,不知在琢磨什么!”老秦说,“有什么情况?” “我看到段翔龙了。” “段翔龙?他在海州?” “是的,刚从皇冠大酒店出来,现在在出租车上,我正跟在他后面。”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明州那边下午来电话说跟丢了段翔龙,原来他神不知鬼不觉来海州了,一定是今天下午来的。” “嗯。” “这个时候,他突然来到海州干嘛?”老秦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现在正跟着他,他乘坐的出租车在正在往城外走。” “你继续跟着他,我待会打给你!”老秦说着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不紧不慢地跟着段翔龙乘坐的出租车。 第八百二十章 阴影处 一会儿,出租车出了城,直奔刁世杰郊外别墅所在的地方而去。 我放缓速度,拉开距离,防止被段翔龙发觉。 段翔龙的出租车开进了别墅区,我没有进去,记住了出租车的车牌号,然后将车子开到别墅区大门附近的一个阴影处,停在那里,点着一支烟,静静地看着别墅区门口。 一会儿,我的电话响了,李舜打来的。 “你看到段翔龙了?”李舜上来就问。 “是的!他乘坐的出租车进了刁世杰郊外的一座别墅区,进去大约20分钟了,出租车一直没出来。”我说。 “这兔崽子……如此说来,他是去找刁世杰去了,如此说来,是刁世杰召他来海州的了。”李舜说。 “应该是。”我说。 “妈的,段翔龙是来给刁世杰拜年的?来刁世杰这里领压岁钱的?”李舜突然冷笑起来,“狗杂种,就他那智商,谅他也捣鼓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不用理会。” 李舜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段翔龙放在眼里。 “我们当前的工作重心要放在海州,放在刁世杰身上,对于段翔龙,对于明州,大可不必在乎,不要被明州和段翔龙牵扯了精力,不要分散了注意力。”李舜又说,“既然那出租车没有出来,就说明段翔龙不会在那刁世杰那边呆久,你继续观察着。” 说完,李舜挂了电话。 听李舜的口气,段翔龙突然出现在海州,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重视,他认定段翔龙是一个成不了气候的人。 我此时也想不出段翔龙会来海州干嘛,我的思维不由跟着李舜转悠了一下,或许,他真的是来给刁世杰拜年的,顺便领一笔压岁钱。 同时,海州这边杀机四伏,刁世杰蠢蠢欲动,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段翔龙的出现,似乎只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插曲。 但同时,我又有些隐隐不安,虽然基于我对段翔龙以前的了解,觉得他不具备搞大动作的潜力,但是,那毕竟是以前的印象,现在的段翔龙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我也搞不清楚。 我似乎觉得段翔龙此次来海州并不是简单拜年和领压岁钱那么简单,但是复杂在哪里,复杂到什么程度,我却也一时没有想出。 此时,李舜和我还有老秦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海州,放在了刁世杰身上。 边琢磨边看着小区门口。 又过了大约30分钟,出租车出来了,车上还是段翔龙自己一人。 等出租车开出大约200米,我又跟了上去。 妈的,一直被别人跟踪,这回我开始跟踪对方。 边跟着出租车,我边注意我的车后,没有车跟踪我。 出租车并没有进市区,而是直奔机场方向。 难道,段翔龙来海州一个下午就要直接回去?难道,他只是在酒店小憩了一下不住了?或者,他是在酒店等刁世杰没等到,然后去了刁世杰的别墅?或许,他本来想打算住下,但是刁世杰让他连夜赶回去? 边跟着出租车上了去机场的高架,我边琢磨着。 很快到了机场,段翔龙下了出租车,提着行李直奔机场大厅。 我将车放好,也跟了进去。 我走进机场大厅的一个商店,装作看东西的样子,边观察着段翔龙的动静。 段翔龙走到自助办理登机牌的机器前。 一会儿,段翔龙取出登机牌,直奔安检口。 海州飞明州的飞机有一班是晚上8点多的,最后一班,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7点。 看着段翔龙安检完进去,我出了机场,开车往回走。 路上,李舜又打来了电话,我把刚才段翔龙的情况和李舜说了,李舜哈哈大笑:“不出我所料,段翔龙绝对是来给刁世杰拜年领赏钱的,辛辛苦苦跟着刁世杰干了这么久,怎么能白出力呢。 “不用管他了,等过完年,这边收拾完刁世杰,回去和他慢慢算账,当然,我会把他留给你的,这帐,还是你慢慢和他清算吧。我们现在工作的中心还是继续放在海州这边。” 大大咧咧地说完,李舜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或许,是海州这边乌云压顶的态势让我也无暇去想更多的事情。 李舜虽然看起来蛮悠闲的样子,但是我相信此刻他并不轻松,他一定在紧张地筹划着对刁世杰的海州春节攻势。 回到宿舍,我接着打电话给家里,妈妈接的电话。 “小克啊,秋彤和丫丫还有元朵刚进家门,你爸爸亲自去接的。我已经弄好晚饭了,大家正准备要吃饭呢。”妈妈乐呵呵地说。 我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丫丫欢叫和其他人谈笑的声音。 平安到家了,到我家了! 想到秋彤和元朵还有丫丫此刻正在千里之外我家,我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欣慰和亲切感,今晚家里一定很热闹很温馨。 不光是今晚,这个春节,家里都会是。 妈妈还特意给秋彤元朵和丫丫准备了压岁钱。 想到这一点,我浑身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动。 蓦然感觉,有一种感动叫亲情!有一种亲情叫团圆! 想到亲情,想到团圆,不由又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海竹还有海枫,此刻,他们在干吗呢,一切顺利吗? 又想起了芸儿,她还在滨城出差,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她会在哪里过年呢?是在带给她爱恨情仇的海州还是在她魂牵梦绕的江南? 刁世杰和李舜即将来临的春节大战,会不会将她也卷进去呢?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郁郁起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澡,看电视。 看到10点多,关了电视,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登陆扣扣。 她在! 我啪啪打字:“你哪里来的电脑?” “我让元朵带着的。”她说。 “无线上网的?” “是的。” “家里热闹吧?” “是啊,好热闹,丫丫兴奋地不行,刚刚才睡着。下了飞机,你爸爸带着车去接的我们。晚上你妈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大家都吃的好开心。”她说。 虽然看不到秋彤,但我仿佛看到此刻她开心的笑容,我也不由笑了起来:“呵呵,大家开心就好。” “家里的感觉真好,你爸妈也好开心的,说很久家里没这么热闹了,就是有点遗憾,说要是你在家就好了。”她说。 我默然。 “对父母来说,儿子的作用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她又说。 “节后我就回去。”我说。 “我们都等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海州。”她说。 我的心不由一跳,“我们都等你回来”这句话让我不由有异样的感觉,我们,这里面当然也包括秋彤,她也在等我回去。 有人等待的感觉真好。 “在我家好好玩吧,开心点,放松下心情!”我说。 “我会的,只是,你要好好保重好自己,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心惊肉跳,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她说。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我只能这样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大家都平平安安。对了,海竹那边,你也不要担心,我刚才和小猪联系上了,海竹海枫和小猪接上头了,有小猪在那边安排,有海枫陪着海竹,一切都会顺利的。”她说。 我不由舒了口气:“那就好。” “希望海竹此次加拿大之行会带来好消息,希望她能早日回到你身边。”她又说。 我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半天,她说。 “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我说。 “呵呵……”她笑了下。 “你们怎么住的呢?”我说。 “我和丫丫一起住的,你妈今晚和元朵一起住,她们娘俩正在私语呢,我隐约能听到。你妈今晚格外高兴,一个劲儿说自己终于有闺女了,儿女双全了。呵呵。” “呵呵……”我不由又笑了,“爸妈很喜欢丫丫吧?” “是啊,特喜欢。丫丫也很乖,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地叫着,见了你爸妈特亲!” “我爸妈其实也非常喜欢你的。”我说。 “我也非常喜欢他们,他们是那么慈祥和蔼可亲的长辈,对晚辈是那么的疼爱。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如此的关怀,真的仿佛在自己父母身边的感觉,心里一直都暖洋洋的,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感动和亲情。” 看到这话,我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对普通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父爱母爱,对她来说却是那么难得! 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 “还记得去年的春节怎么过的吗?”一会儿,她说。 “记得,在医院里,在元朵的病房里,在元朵的病床前!”我说。 “是的,去年元朵还处在昏迷里,我们陪着她度过了那个春节,今年,她还是和我一起过年,只是少了你。” “去年的那个春节,我永生难忘。”我说。 “是的,大家都难以忘记,那是多么特殊的一个春节。今晚,看到活泼可爱的元朵,我的心里突然就很感动。活着,真好!” “是的,活着,真好。不过,活着,也真不容易!” “正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大家都要好好地活着。”她说。 “嗯。” “在生命与死亡的空间,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因为活着就是爱,就是快乐,就是幸福,为自己活着,为爱自己的人活着,为自己的亲人活着。”她又说。 看着她的话,我的心一动。 活着,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它却包含了世间的沧桑,生命的一切源泉。 生命,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我热爱着它。它让我拥有无穷的爱,让我把幸福与快乐拥抱。 我不是神,更不是造物主,我只是一个这世间来去匆匆的平凡的人。 我无法将生命延续,也无法拒绝死亡的召唤。我只能对生命与死亡,怀有深深的敬畏,默默无声的接受它们。 第八百二十一章 生命的源泉 第二天,我到公司值班。 经营办公区空荡荡的,除了各部门的值班人员,大家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平时热闹的院子显得格外冷清。 值班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办公室里发呆。 大年三十的天空依旧显得有些阴冷,天空阴霾,空气里不时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海竹的公司除了有跟团出去的导游和计调部值班的,也都放假了,我已经安排副总给大家发了过年福利和红包。 正坐在办公室发呆,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很奇怪的号码,开头是8190,后面是一长串数字。 这是什么鸟号码,十好几位,不像是座机号码,也不像是国内的手机号码。 我接听。 “是我——”电话里传来皇者低沉的声音。 “你在哪里?”我说。 “日本。” 我一愣,原来这是日本鬼子的电话号码,原来这几天没皇者的消息,他在日本。 “这是日本的手机号码,我用的是手机公话。”皇者说。 “你和伍德一起去的日本?” “是的,来了好几天了!” “去给天皇拜年的?”我说。 “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将军来日本办事的,我跟着一起。” “大过年的,跑日本办什么事?” “不知!来日本后,将军就让我关了手机,我这是抽空悄悄找了个公话打给你的,我猜这些日子你一定给我打过电话。” “我是给你打过电话。” “有事吗?” “本来有事想问问你的,不过既然你到了日本,那就没事了。”我说。 “我和小亲茹也联系上了,她已经回家过年去了。”皇者说。 “嗯。” “听小亲茹说了海竹公司的事情,这事我竟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发觉。” “你能猜到是谁干的吧?”我说。 “大概,或许,可能,能猜到!” “伍德知道这事不?” “他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 “这话等于没说!” “刁世杰最近很多事也是瞒着将军的。不光瞒着将军,甚至他姐夫,也都瞒着。”皇者说,“他现在变得非常多疑。”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回海州的飞机!”皇者说。 “大年初一回来!”我说。 “是的!” “回来给我拜年?” “互拜,你不也得给我拜个年?”皇者笑着。 “看来,除夕之夜,你们要隔岸观火了。” 皇者沉默了半天,说:“或许吧,老弟,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 我笑了:“会的,你一定会见到的。” 我此时虽然笑着,却感到一丝紧张和惊悚,我不知道这一夜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皇者感觉到了什么。 皇者显然是话里有话,他虽然在日本,但显然嗅到了什么气味。 不光是皇者,恐怕伍德也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伍德选择明天回来,不会是没有用意的。 挂了皇者的电话,我点着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夜幕刚刚降临,我接到李舜的电话:“火速来金银岛,紧急战备集合!” 李舜的声音很干脆,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的心倏地一紧,终于要打仗了! 除夕之夜,要开战了! 此时,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想到海竹夏雨和秋彤以及丫丫的遭遇,一直对李舜的作为带着消极抵触情绪的我,此时竟然有一种踊跃参战的激情! 我对刁世杰恨到了极点,我要复仇! 我立刻赶到了金银岛。 李舜在山洞里和我还有老秦会合。 山洞中间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大的海州市区地图,上面有用黑笔标注的一些东西。 看来这就是李舜的作战地图。 李舜先招呼我和老秦坐下,分别递给我和老秦一支烟,他自己也点着一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晃动着二郎腿,吸了两口烟,然后说:“看来,今晚我们要在一起过个欢乐年了,年夜饭都准备好了吗?” 老秦点点头:“准备地很丰盛,在岛上的在山洞里吃,岛外的都订好了酒店。” “压岁钱发了吗?”李舜又问。 “都发了,每人2万,带队的2万!”老秦又说。 “好,提前发了好,鼓舞士气!等打完仗,回到明州,每人再加发1万,队长加发2万。”李舜说。 老秦点点头。 “虽然发钱,但是我们还是要注意做好思想工作,要让大家明确,压岁钱是过年的福利,不是冲锋陷阵的赏金,我们是在为信仰而战,不是为金钱而战。信仰,是指引我们前进方向的明灯,是我们航行的方向,信仰,是凝聚我们队伍的基石,是我们战斗力的源泉。大家的信仰是什么?就是我,就是我李舜,我就是大家的明灯和基石,就是大家战斗力的源泉。”李舜侃侃而谈。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做声。 李舜然后看着老秦:“告诉弟兄们,开饭!吃饱喝足准备战斗。对了,不要喝白酒,今晚要下戒酒令,可以适当喝点啤酒。” 老秦答应着,拿出手机出去了。 李舜然后看着我:“今晚,你不光是为我战斗,为我们这个团队战斗,还是为你的那个女朋友海竹战斗,复仇的时候到了,奋勇杀敌吧。” 我没有吱声,其实李舜不知道我真正在为哪些人战斗,他只说对了一个。 一会儿,老秦进来:“岛内岛外都开始吃饭了。” 李舜笑了:“这年夜饭吃的有意思,有纪念意义。我的江浙子弟兵,今晚就要大展身手了,老秦,先给我来上两口。” 老秦去了旁边的房间,一会儿拿出一个冰壶,还有锡箔纸和冰,递给李舜。 李舜将冰壶放在跟前的茶几上,然后打着火机…… 随着李舜嘴里不断喷出一股股香臭的浓烟,他的眼神越来越发亮,看起来越来越迷幻。 山洞里弥漫着毒品的味道,我一阵反胃。 老秦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反应。 吸足后,李舜站起来,在山洞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在地图前站住,看着我和老秦,目光炯炯:“现在开始布置战斗任务——” 我和老秦站起来,走到地图前。 李舜手里拿着一根不锈钢棒,在手心轻轻敲打着,看着我和老秦说:“前几天,接连发生了海竹夏雨秋彤丫丫事件。这些事件的发生,无疑说明刁世杰在发动试探性的进攻,在察看我们的反应,在为自己大规模进攻铺平道理,掌握主动,他想先控制住几个人质,以便为他的总攻奠定良好的基础,很可惜,他都失败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我们是没有后顾之忧的,老爷子老太太去了国外,海竹也去了加拿大,秋彤和丫丫去了江浙,夏雨身边也有自己的保镖,我们也安排了人注意保护。如此,我们现在可以放开手脚,不用担心后院失火了……”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李舜接着说:“根据这段时间我们的侦查员得到的情报,根据我们对刁世杰做事风格和一些迹象的分析,他将会在今晚,也就是除夕之夜,在新旧年交替的时候,向我们发起进攻。这次进攻,他是做了周密的策划和准备的,一心想报上次的一箭之仇,想将我们在海州的产业砸烂,将我们彻底赶出海州去。 显然,他是痴心妄想,海州一直就是老子的地盘,就是老子的根据地,是老子发家的地方,他才来了几天,就凭着他姐夫的权势,就想独占海州,做梦!他有周密的策划和准备,我们也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运筹帷幄之中,详细策划战役部署。 到目前为止,我觉得还是比较完备的,是可以对付好刁世杰的。当然,我们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还是要高度重视,刁世杰也不是喝稀饭长大的,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这回是长了记性的……” 我看了看老秦,老秦紧皱眉头,看着地图发愣。 “这次的主战场,就在海州市区。”李舜开始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指点,“刁世杰这次的主攻方向,我判断有7个,首当其冲的是三水集团的建设工地,这是他最主要的进攻方向。我们在那工地上有价值几千万的施工设备,他一定会安排人将那些设备砸烂。还有,第二个他要进攻的方向,就是金银岛。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也是总指挥部,他已经知道了,必定会安排另一路人马进攻金银岛,扫平我们在海州的老巢。其余的5个进攻方向,应该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李舜在地图上比划着,边说:“这5个地方,包括我控股的建筑公司,宾馆,还有当铺。” 李舜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他在海州还有控股的玩意儿。 李舜继续说:“按照我对刁世杰目前人马状况的了解,我判断,今晚,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全面主攻这7个地方,他主攻的方向,应该是三水集团的工地和金银岛。其他5个地方,应该是辅助进攻。” 我和老秦都点点头,觉得李舜的分析有道理。 “我们这次的战术,是全攻全守,边防守边进攻。”李舜又说。 “全攻全守……”老秦看着李舜,“具体怎么说?” 第八百二十二章 还手之力 “我先说说全守……”李舜说,“我们要在以上7个点都布置人马,重点是三水集团的工地和金银岛,三水集团的工地要多布置人,金银岛和其他5个地方,适当配置人员。这7个地方,要采取防守反击的战术,先防守,然后反击。 至于全攻,除去防守这7个地方的人员,其余的人马,要全部投入进攻。刁世杰肯定知道我们对他是有防备的,不过,前几天,他一直在各个方向进行试探性进攻,没有得到任何反击,一定会以为我们现在是处于被动疏忽状态,只有防守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我恰恰就是要给他这个这个错觉,让他以为我们只能招架,陷入了被动状态,而没有能力主动向他发起进攻。目前看来,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这个效果是达到了。同时,刁世杰这次进攻,肯定会投入他的全部精锐人马,这样,他的一些重要场所,即使有防守,力量也会相对薄弱。这样,我们就有机会痛宰刁世杰了。” 老秦点了点头,说:“我们要具体进攻刁世杰的哪几个地方?” 李舜接着又拿着指挥棒在地图上比划:“刁世杰进攻我们的7个地方,我们呢,不搞那么多,我们只进攻他的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都是刁世杰敛财的重要场所,是他的命根子,我们要打,就打到他的痛处。” “哪三个地方?”我说。 “第一个,就是这里——”李舜的指挥棒一指地图,“刁世杰的夜总会,以前是老子的,后来我卖给了他,他投入巨资进行了重新装修,现在是海州规矩最大最豪华最高档的娱乐场所。第二个,是这里,解放路28号的罗马假日洗浴中心,这是整个东北亚地区最大最高档的洗浴中心,刁世杰投资一个多亿搞的,开业不到3个月。 第三个地方,位于开发区京城路10号,这里外表看起来是一座优雅的独门大院,里面其实是刁世杰搞的赌场。据我们的内线报告,里面有8张台子,都是5万起步的,客人很多,几乎整个东北的大赌徒都被吸引来,每天的资金紧张十分可观。这兔崽子的,跟着老子不学好事,学起开赌场来了……” “刁世杰既然敢进攻我们的指挥部,我们为什么不也进攻他的指挥部呢?”老秦说。 “你知道他的指挥部在哪里?”李舜看着老秦。 老秦看了看我。 “在郊外的那个别墅里,我去过那地方!”我说。 李舜摇摇头:“错——那个别墅区,我知道。哪里曾经是刁世杰的临时指挥部,现在,不是了。” “哦。”我有些意外。 “刁世杰是狡兔三窟的,他今晚的指挥部,你们猜会在哪里?”李舜说。 我和老秦摇摇头。 “据我们的人跟踪发现,刁世杰现在的指挥部在这里。”李舜的指挥棒停在地图上靠近海边的某个点上。 我凑近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在这里?” 李舜指的地方是空军疗养院,这是一个高级别的宾馆,虽然没有挂星,但是级别不低于5星级,平时没有重大接待,是对外开放的。 “是的,是这里。刁世杰在这里以别人的名义包了几个套间,位于5号楼。今晚,他就会在这里指挥对我们的总攻,据我们的侦查员报告,他在一个小时以前已经进了疗养院5号楼。这里是属于军方的地盘,节假日警卫级别都提高了,就是平时也不能进去搞,不能招惹军方。军队是我们的钢铁长城,我不想拿自己的脑袋往城墙上撞。”李舜说。 “这狗日的倒是挺会找地方。”老秦说。 “本来我是想借着这次大战捏死这个杂碎的,目前看来,虽然愿望是良好的,但是可行性不大。我们这次要做的,是挟上次的余威,狠狠打击他的财源和产业,没有物质基础,他就会失去和我们对抗的能力,打掉那三个地方,就等于断了他的财源支柱,就等于斩断了他的手臂。”李舜继续说,“等到他气数已尽,要他的命,还不是小菜一碟!当然,今晚要是有理想的时机能干掉他,也绝对不放过。我在疗养院门口都布置好了人……如果错过了今晚,那就另外再说。” “如果如你所说,刁世杰今晚进攻金银岛,那你在岛上岂不是有危险?这样我们和刁世杰的战斗级别岂不是不对称的?我看,待会儿,你先撤离这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指挥。比如,我可以到空军疗养院附近的海军疗养院去订几个包间,那里同样会很安全。”老秦说。 李舜哈哈大笑起来:“操——大战迫在眉睫,我岂能临阵脱逃?我必须要亲临第一线,和大家在一起战斗,我要在血与火的战火中加深和大家的感情。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呆着,等着他们来进攻,看他们能不能有本事杀得了我。” “这……这太危险了,我还是建议你……”老秦话没说完,就被李舜打断,“好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啰嗦。下面,我开始布置任务,分配人员。” 老秦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李舜,闭了嘴。 李舜说:“我是这次战役的总指挥,同时兼着金银岛防御作战的负责人,然后,就是你们二位——”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亦克,你负责指挥总体防御作战,以三水集团工地为重心进行防御,兼顾其他5个点。老秦,你负责指挥进攻作战,要连续作战,一鼓作气端掉刁世杰的这三个点。” 我和老秦都点点头。 “具体战斗队员部署是这样的……”李舜看着我说,“防御这边,除三水集团工地的5个点,均配置了10名左右的人,全部以保安的形式出现,全部配发了头盔电击棒和盾牌以及护具。 三水集团工地,配置了50个人,全部以建筑工人的装束以节日加班的形式出现。这50个人,配备了4挺微冲,都是带消音器的,其他人呢,全部是铁棍,戴建筑工人的帽子。但是那帽子都是专门定做的,看起来是建筑工人的帽子,其实都是钢盔,衣服里面也都有护具。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到位,三水集团工地这边你直接指挥,其他5个地方都有指定负责小队长,到时候会定时给你汇报情况。” 我点点头。 “你这边是以防御为主,以保护我们的机械设备为主,这都是钱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春节期间,社会治安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开枪容易招惹是非。”李舜又说。 我又点点头。 “金银岛的防御,我这边亲自指挥,只留5个人就行!”李舜说。 “那怎么行?5个人,太少了!”老秦说,“最起码,要留20个人!” 李舜诡秘一笑,然后对老秦说:“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违抗我的指示!” 老秦不说话了,面带困惑之色。 我心里也有些不解,觉得李舜这样做很冒险。 我一时没有猜透李舜打的什么主意。 然后,李舜看着老秦:“进攻这边,岛上的人除了我留下的5个,剩余的60个人你都带走,上岸后有专门的三辆大巴车,两辆是民用大巴,一辆是特警专用的大巴,在老地方上车。这60个人,40个穿普通正常的衣服,配发短柄斧头,都揣在衣服里,分乘两辆民用大巴,另外20个一律是特警服装,钢盔警棍微冲配备齐全,乘坐警用大巴。 这60个人兵分三路,穿特警服的你亲自带领直奔赌场,另外40个人分为两队,每个队都有队长,他们会随时向你汇报。出发后,在夜总会附近放下20个人,在洗浴中心附近放下20个人,然后20个特警你带领到赌场。到赌场后,先在附近隐蔽待命,不要出击,到夜总会的20个人可以先进去弄几个包房喝酒唱歌,到洗浴中心的人可以先在附近溜达闲聊。 总攻时间定为12点整,到时候,迎接新年的鞭炮声就是你们行动的信号弹,不用和我汇报,不用等我命令。夜总会的20个人装作是醉汉闹事寻衅滋事,先把客人都吓跑,然后把保安制服,接着扔个燃烧瓶就快速撤离。那夜总会是单独一座楼,就是烧了,也不会殃及其他。 洗浴中心那边,一到12点,20个人接着就往里冲,进去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砸,什么贵重砸什么,遇见保安就砍,但是不要伤着客人。同时安排人到后院,把洗浴中心的空调系统、加热系统、供水系统、循环系统等关键部位最值钱的玩意儿主机什么的都统统给我用定时炸弹爆了。 赌场那边,我们里面有内线,到时候会出来接应带领你们进去,到时候你就施展上次在明州端场子的办法,抓赌的来啦,哈哈,如法炮制,把里面的钱不管是客人的还是场子本身的统统搜出来,然后把人都捆起来,堵住嘴巴,接着就走人……对了,把那几张台子都给我砸了再走。” 老秦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搞完后,不要停留,让这60个人上车直接上高速,连夜奔明州,然后你直接回岛上和我会合。”李舜又说。 “嗯,好!” 李舜接着看着我:“担任防御作战任务的人,暂时不要撤回江浙,就地继续执勤值班,反正名义上都是保安和建筑工人,没什么事。就是有事也是自卫,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这批人留在这里,还可以作为一支机动力量。” 我点点头。 “防御作战任务结束后,你也到岛上来和我会合!”李舜说。 “嗯。” 李舜看了看表,说:“我们也吃饭,晚上10点整全部人员出发,各就各位——” 老秦出去拿了酒菜,大家倒了啤酒,然后李舜举起杯子:“来,秦首长,亦总,吃年夜饭,喝过年酒,提前拜个年。” 大家一起干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药劲上来了 吃完年夜饭,李舜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发愣,直勾勾地仰脸看着山洞顶部发呆。 我知道,他的药劲上来了! 我坐在一边抽烟,同时和其他5个早已就位的带队负责人联系了一下,他们一直在高度警戒着。 三水集团工地那边,大家早就吃完了饭回到工地,也同样是高度戒备。 老秦出去安排刚才李舜的部署,发放装备,布置任务。 9点50分的时候,老秦进来了,对仍旧正在看着洞顶怔怔发愣的李舜说:“李老板,一切准备就绪,大家都集合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哦……”李舜回过神来,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送行!” 大家一起出了山洞,走到岸边。 靠近岸边的冰面上,整整齐齐站着三列队伍,两队是便衣,一对是全副武装的特警,个个精神抖擞。 李舜站在他们面前看了看,然后站到一个石头上,大手一挥,放声说道:“兄弟们,今晚,我们都是战士,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战士,也要参加战斗。今晚,我们的使命是神圣的,我们的任务是艰巨的,我们的的斗志是昂扬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到了全面实战检验我们冬训结果的时候了……” 李舜慷慨激昂地做了一番战斗动员,然后一挥手:“出发——” 夜色里,三队人马悄无声息井然有序地从冰面上直奔岸边。 然后,李舜看着我和老秦,突然微笑了下,说:“过来,我给你们俩说个事。” 我和老秦走近李舜,看着冬日夜色里李舜苍白的脸。 李舜继续笑着,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今晚……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万一要是不幸牺牲了,先给你们交代下后事。” 听到这话,虽然李舜此时面带笑容,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我的心还是猛地一沉,老秦也微微变了脸色。 我愣愣地看着李舜夜色里有些迷幻的目光,不知他是不是药劲发作在说胡话。 老秦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层阴云笼罩上来。 “刚要出师,就说这话,不吉利!”老秦说,“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你离开金银岛。或者,我多给你留一些人,我带40人去就行,再召回20个人来跟随你,枪也多留几把。” 我也点头:“我同意老秦的意见,你还是暂时不要留在岛上,或者多留一些人和枪!” “日——老秦,亦克,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娘们,如此娘们,怎么带兵打仗?我刚才都和大家说了,我也是战士,今晚和大家一起战斗,话已出口,怎么能临阵脱逃?这是男人做的事情吗?好了,这事不用废话,我今晚是绝对不会离开金银岛的。也不需要多留人和枪。”李舜斩钉截铁地说。 我和老秦又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很沉重。 “好了,别弄出这样一副丧门星的脸色来,操——我这个人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有事的,刚才那话,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你们干嘛这么一副样子?不吉利!晦气!大战之前,要鼓足士气,知道不知道?早知道你们这副样子,我就不和你们说刚才那句话。”李舜带着训斥的口吻说。 我和老秦都不说话了。 “当然,你们的想法我是理解的,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确实是不需要,大家都是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什么场合没经历过,今晚这仗,多大个事。”李舜又满不在乎地说。 我看着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和深邃的夜空,心里有些迷惘,不知李舜要交代什么后事,要怎么样交代后事。 李舜说:“亦克,我先和老秦单独说几句。” 我随即走到一边,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李舜和老秦低语着什么,我听不见。 一会儿,老秦点点头,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我看到李舜伸手拍了拍老秦的肩膀,接着又笑了下,接着,老秦就出发走了。 李舜刚才和老秦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 “亦克,你过来——”李舜叫我。 我走了过去。 李舜眼神直直地看着我,目光有些异样,凝视了我半天。 我浑身有些不自在,觉得李舜的目光很让我难受。 李舜突然低头叹了口气,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遗憾。 我浑身和心里愈发不自在,看着老秦渐渐走远的身影。 “我们兄弟俩相识一场,时间也不短了。”李舜说。 我点点头:“是的,不短了。” “说实话,我对你怎么样?”李舜说。 我看了一眼李舜:“这话你何必问我呢?大家心里都清楚。” “呵呵,是的,都清楚,这话说的好。”李舜笑起来,“其实,我觉得,我们俩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在我的心里,你比我的亲人还亲。” 我没有说话,不知李舜说这话是真是假。 “我将你绑架进道上,你肯定很恨我!”一会儿,李舜又说。 我仍旧没做声。 “你不说我心里也是知道的,其实,不管你如何恨我,我却一点都不恨你,相反,我却十分……”说到这里,李舜突然住了嘴,停顿了下,接着说,“相反,我却十分信任你,信任你的人格和人品,所以,我要交代你一些事。” 我看着李舜,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李舜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接着神色严肃地说:“亦克,记住我下面说的每一句话——” 我凝神看着李舜。 李舜缓缓地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的骨灰葬在五子和小六的墓旁,我要和他们作伴。还有,在安葬完我之后,你一定要亲自打开五子和小六的墓穴,他们的骨灰盒上面用大理石板盖着,是可以打开的。你一定要亲眼看看五子和小六的骨灰,也不枉他们和你兄弟一场。” 李舜一连用了三个“一定”,他的这番话让我感到很诧异,他让我把他葬在五子和小六的墓旁我可以理解,可是,要我打开五子和小六的墓穴看他们的骨灰干嘛?难道仅仅是为了兄弟一场? 我很困惑,却也不愿意多想此事,李舜反正做事从来是很古怪的,什么怪异的想法都有。 此时,我心里突然又感到很悲凉,李舜难道今晚会死吗?虽然我不喜欢他这个人做的那些事,但是我此时不愿意他死掉! 不知为何,虽然我知道他作恶多端,罪行累累,可是,我却不愿意他死去。 我说:“你会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李舜突然有些不耐烦:“我话还没说完,你少打岔——我当然不会死,我说的是万一!万一!你懂吗?” 我不说话了。 李舜继续说:“还有,我父母不用你操心,他们也不用我挂念。在他们面前,我是个不孝之子,不争气的儿子,没办法,就这样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丫丫和秋彤。万一……我要是……丫丫和秋彤就托付给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李舜在给我托妻付女了。 “丫丫会由秋彤抚养长大,秋彤是个心底善良品格高尚的人,她会疼丫丫的,这一点我丝毫都不担心。我最担心是她们的安全,你要全心全意保护好她们,当自己家人一样保护好她们。如果她们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死都不会瞑目。”李舜继续说。 我看着李舜。 “丫丫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至于秋彤,她和岛城KK也就是孔琨那丫头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她是不喜欢男人的,幸好是这样。好女不嫁二夫,她已经和我定亲,那就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既然不能嫁给我,那就谁也不能嫁,属于我的女人谁也不能得到,不然我还是死不瞑目。”李舜理直气壮地说。 我的心又激烈跳动起来。 “不过我其实还是不用担心这个的,因为我知道了秋彤的心理取向,我明白,有这种心理取向的人,是非常难以转变的,这也正好让我放心了。万一我死了,就由她去吧,喜欢哪个女人都可以,不要干涉她,只要保护好她的安全就可以了。”李舜继续唠叨着。 我心里哭笑不得,又带着几分悲壮和凄凉。 这或许就是李舜的临终遗言了,想到李舜或许今晚会死去,我突然心里很难受。 “我的话听明白了没有?”李舜说。 我抬头看着李舜,没有说话,心里突然感到异常冷。 “干嘛这副表情看我,操——我不过是说万一而已,万一,可能性很低的,知道吗?”李舜有些发火的语气。 我缓缓点了点头。 李舜接着说:“我今晚告诉你的这些话,不是只要你今晚记住,你要永远记住,这些话,任何时候都有效,即使以后我哪天突然有了不测,你都要按照我的这些话去做。” 我又点点头。 “你给我复述一遍!”李舜说。 我说:“如果你今晚或者以后有了不测,我要把你安葬在五子和小六的墓旁,然后,我要亲自打开五子和小六的墓穴,亲眼看一看他们的骨灰,同时,我要保护好秋总和丫丫,保证她们的安全,让丫丫长大成人,至于……至于秋总个人的事情,我不干涉。” 李舜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轻松地笑起来,说:“干我们这行的,都是提着脑袋干革命,说不定哪天就会掉脑袋,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有可能,老秦有可能,你也会有可能,凡事都要从最坏处考虑,这没有坏处。 你放心,万一哪天你为革命捐躯了,我也会照顾好你父母的,也会照顾好你牵挂的那些女人的,只是我不会将她们当自己的女朋友,我会保证她们的安全和生活,不会干涉她们的私事。” 我又无语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大战在即 “好了,大战在即,不说这些晦气的话了。出发吧,我在岛上等你和老秦胜利归来。”说完,李舜大手一挥。 我又看了李舜一眼,接着就转身走向了冰面,向岸上走去。 走了半天,我回过头,看到李舜还站在岛上岸边,看不到他的脸色,只看到他瘦长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回过头,缓缓在海冰上走着,看着深邃的除夕的夜空,天空布满了阴云,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凄冷的海风吹来,给这喜庆的除夕夜增添了几分悲凉。 按照李舜的分析,今晚的大战,金银岛是刁世杰的一个主攻点,到时必将会有很多人围攻金银岛。他只留了5个人,我不知道李舜将会怎样守住金银岛,怎样保护好自己。 上岸后,走到我的车前,接着从阴影里闪出一个小伙子,冲我小声叫道:“亦哥——” 我点点头。 我突然想到,今晚李舜如此大规模调动人马,刚才那么多人上岸乘车,会不会有刁世杰的人在附近发现呢? 我问小伙:“这附近有没有刁世杰的探子?” “有,总共有两个,白天就在附近溜达!” “那现在呢?”我说。 “8点前就被我们抓住了,呵呵,正关在旁边的石头房子里。按照李老板的吩咐,让他们定时给刁世杰汇报侦查情况,就说一切正常。” 我点点头,上车,刚要开车,又摇下车窗户问那小伙:“那……这两个人,事后打算怎么处理?” “李老板说按照反正人员待遇处理,既然将功赎罪了,事后就给发路费,让他们返家就是。” 我点点头,然后开车离去。 除夕夜的城市,大街上分外冷清,车辆稀少,行人稀少,只有城市的灯火比往日更加璀璨。 想起此刻,在遥远的江浙老家,父母和秋彤丫丫还有元朵一定已经吃完了年夜饭,正坐在一起边吃着零食边谈笑着看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 看看街道两旁楼房那一扇扇窗户里发出的温馨的灯光,那里一定是家家团圆喜庆和谐的美好时光。 而此时,我正奔波在去血战的路上。 很快到了三水集团的工地,工地门口大门紧闭,四个角落都亮着灯光,门口也灯光明亮,周围是荒野和树林,没有人,也没有车辆。 我将车子开到门口,按了两下喇叭,随即大门缓缓打开—— 我缓缓开了进去,一看,简易施工房前站满了人,都带着建筑施工帽,看起来这是建筑工人戴的帽子,其实是李舜专门找人定做的钢盔。 我将车开到里面,下车,随即带队的队长迎了上来,恭敬地对我说:“亦哥,你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看了看大家,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对着他的胸部轻轻打了一拳,里面硬邦邦的。 “大家都穿好护具了。”队长笑着说。 我笑了下,然后对大家说:“外面冷,大家先进房间里暖和着,留几个人在门口把风就是。” 大家都走进各个房间,我和队长也走进一个房间。 “家伙呢?”我问队长。 “都在这里。”队长指了指角落的一堆大约一米长的铁棍,似乎这是生铁做的。 我弯腰拿起一根,在手里晃了晃,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施工用的撬棍,打起架来还算得心应手。 “今晚在这里的都是我们的战斗队员,真正的工人都让他们放假回家了。”队长说。 “大家都吃过年夜饭了?”我看着队长。 “吃过了,吃的都很饱很好,呵呵,这会儿都精神饱满着呢。” 我看了看表:“让大家先放松一会儿,房间里不是有电视吗,先看春晚,不着急!” “好——”队长接着就对外面的几个人说,“亦哥吩咐了,不着急,大家先看春晚喝茶吃瓜子休息。” 我对队长说:“你跟我来——” 我带着队长出了房间,然后绕着工地走了一圈,实地察看地形。 工地周围用一人多高的铁皮板围了起来,中间散落分布着几十台大小不同各种型号的施工机械。 这些是今晚要保护的重点,这些施工机械都是进口的,加起来价值几千万。 看完之后,回到工棚,我又转了下其他房间,看到一堆烟花,很多都是信号弹。 “这都是李老板安排人送来的,准备让大家庆祝战斗胜利用的!”队长说。 我点点头,又看到角落里堆着几个大木箱子,过去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很小的三角锥,顶部都很锋利。 “这是干嘛的?”我看着队长。 “这是工地早就买了的,是为了防止施工期间有人翻过铁板墙进来偷施工材料,不过还没用!”队长说。 我对着那几个箱子看了看:“这些都是?” “是的!”队长说。 我想了想,然后对队长说:“这样……第一,安排一些人,把这些施工机械,都开到场地中间集中起来;第二,工地周边铁板里侧,安排20个人每间隔一定的距离带着铁棍值守,两人一组;第三,这些三角锥,马上安排人沿着工地内侧边缘紧贴铁板墙撒下去,要均匀分布。同时,绕着施工机械,也撒一圈这个。” 队长点点头:“好。” “第四……”我看着那堆烟花里的信号弹,“把这些信号弹都挑出来,先放到外面。” 队长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亦哥,你这是要……” 我笑了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队长看我笑,也跟着笑起来,接着就出去叫人落实我的安排。 20分钟后,一切就绪。 队长这时又对我说:“亦哥,还有四支微冲,300发子弹。” 说着,队长揭开床上的被子,四支安装了消音器的微冲正躺在里面,发着寒光,旁边还有黄澄澄的子弹。 我想了下,说:“安排四个会用枪的,每人一支。这四个人,围绕施工机械分布,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好——”队长点头答应着。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李舜打来的。 “据侦察小分队报告,刁世杰的人出动了,有大约100人正往你那方向去,分乘5辆带蓬的卡车,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到达,都带着铁棍和马刀。”李舜说。 我看了下表,11点半。 “我们这边都做好准备了,其他地方有什么消息?”我说。 “有大约50个人冲金银岛来了,另外5个地方,每个地方大约有10个人。看来刁世杰能调动的也就是这么多人了,家底子都用上了,看来我们侦查的情报我的判断是对的,刁世杰果然选择了我们预期的主攻方向。”李舜说,“你那边压力不小,50人对100人,要小心点。” 我说:“你那边不是压力更大?5个人对50人,1比10,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我不由感到很担心。 “嘿嘿,我自由办法对付他们,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李舜诡秘地笑起来。 “老秦那边什么情况?”我说。 “三队进攻人马都已经各就各位,只待零时发起总攻!”李舜说,“老秦那边你不用操心,他是打过多年仗的人,经验丰富,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那边。我们的那些施工机械,都是值钱的玩意儿,一旦被破坏了,钱还不是主要的,会耽误施工进度的。所以,一定要保护好,万万不可大意!” “我知道了!” 挂了李舜的电话,我接着给其他5个地方的小队长分别通了电话,通报了情况,他们已经严阵以待。 然后我对队长说:“全部人马,各就各位。20个人守住工地周围,到时候一旦有翻墙进来的,必定先被扎破脚,让兄弟们只管抬起来往外扔就是。剩下的30个人,到工棚前集合!” 队长立刻出去集合队伍。 我走出工棚,大家已经集合完毕。 我站到大家面前,说:“据指挥部传来的消息,敌人已经开始往我们这里来了,来的大约有100人,都带着铁棍和马刀。” 大家鸦雀无声地看着我。 我指指地上堆放的信号弹,对队长说:“全部平均发给大家——” 队长给大家发放信号弹,发完后,每人手里有三支。 然后,我看着大家:“都有打火机吗?” “有!”大家回答。 “都放过烟花信号弹没有?”我又说。 “放过!”大家又回答。 我笑起来:“我们这样安排,大家分为三个批次,对着大门保持20米的距离站成三排,都准备好打火机,等我命令,到时候一旦他们冲进大门,第一排先点信号弹,但是方向不是冲天,而是对着大门方向,对着冲进来的人。 一支信号弹能大约放出24个火球,每个人手里的三支要同时点燃,这样火力更强能保证持续不断。第一排放完后往后退,第二排接着上来,等他们的人再往里冲,就再如法炮制……然后是第三排。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家回答完,接着都笑起来。 队长也笑:“亦哥,你可真会就地取材,我们这叫火烧白狗子。” 我笑了笑,然后对大家说:“我们的战斗部署分三个步骤,第一步,阻击敌人的偷袭,按照我的估计,他们必定会先采取偷袭的办法从外面周围翻墙进来,我们已经撒了铁三角锥,进来就会被扎。 然后,第二步,对方偷袭不成,必定会采取强攻,从大门往里攻,这时候,我们的信号弹成了有力管用的阻击武器,用烟火烧他们狗日的。这样,两次阻击之后,对方必定会损失不少,这时候,我们就开始第三步,除了四个带微冲看守施工机械的人,其他要全部加入反击,拿着我们的铁棍出去反攻。 大家都带着钢盔,衣服里都有护具,反攻的时候,要注意对方的马刀。马刀短而锋利,但是铁棍长而有力,我们可以发挥这个优势,用铁棍狠狠横扫,专打对方的胳膊和腿。一旦打倒,打断胳膊腿就行,不要往死里打,不要再击打头部。” 我此时怕大家杀红了眼会出人命,特意强调打倒让对方丧失回手的能力即可。 第八百二十五章 无谓的牺牲 大家又都答应着。 “注意,我们是自卫反击战,我们的目的是保护好这些施工机械,首要的一点,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出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又专门强调。 大家都答应着。 然后,我又看了看表,11点55分了。 我对队长说:“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对我们不利,拉闸——” 队长跑进电源控制室,接着,唰——灯光全灭了,整个工地暗了下来。 大家都各就各位。 一会儿,队长接到一个电话,接完对我说:“我们在附近侦查的人报告,他们到了,5辆卡车停在离工地500米元的树林里,人都下了车,正冲这边过来了。” 我点点头,然后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我的视觉很快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此时,我的心里突然略微有些紧张,50人对100人,一比二,我不知道对方带队的人是谁,不知道我的战术能否真的凑效,不知道对方能否会按照我预测的步骤和方式进攻。 四周一片静寂,黑夜里,看不见的杀机正悄悄聚拢起来,战斗的铁流正无声地涌动过来。 我又看了下时间,12点整。 此时,电视春晚里的朱军和董卿一定又在张着小嘴巴和大嘴巴开始倒数10个数了。 突然,远处的城市鞭炮齐鸣,焰火和礼炮在夜空里绽放出五彩缤纷的美丽画面。 夜的世界开始沸腾! 春节到了! 李舜和刁世杰要全面开战了!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秋彤。 辞旧迎新的时候,她正在干嘛呢? 想起秋彤,又不由想起了海竹,此时,她正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她会不会正在和小猪海枫一起过新年呢? 又想起了芸儿,她此刻正在江浙的家里和家人一起过年吗? 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因为,此刻,我无暇去想更多,因为,接着,我就看到工地四周的铁板墙上突然就隐隐约约出现了很多很多黑乎乎的身影—— 很多人正在往里翻墙而过。 偷袭! 果然被我猜中了,他们第一步就是偷袭! 但随即,我就听到一连串的惨叫声! 偷袭进来的人被三角锥扎伤了! 脚被扎伤,人就会跌倒,一跌倒,屁股就要被扎伤,手往地上撑,同样也会被扎。 这样,自然就会丧失战斗力。 接着,就看到早已安排好的人两人一组像抬死猪一样,抬起被扎伤的人往铁板墙外扔,不时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 我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看着第一波跳进来的人被扎伤被扔出去,听着墙外传来的阵阵惨叫。 大约数了数,被扎伤的接近30多。 接着,就没人爬墙了。 墙外静了下来。 显然,对方知道我们早有防备了。 队长站在我身边,笑起来:“亦哥这办法太管用了,我们没伤着一个,直接干掉了对方30多。” 我没有笑,在思忖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离笑还早,我不知道对方偷袭不成,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方式的进攻。 我递给队长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慢慢吸了两口,看着远处城市里依旧璀璨的烟火,听着城市里依旧密集的鞭炮声。 此刻,这里突然又静了下来,似乎被扎伤的那些人都被运走了,似乎,对方正在紧急筹备着新的攻击。 突然,紧闭的工地铁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是被重物撞击的巨响! 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 对方在用重物撞门,要开始强攻了。 再这样撞下去,铁门很快就会被撞开。 我的脑子快速盘旋了一下,对队长说:“去,安排2个人,将大门主动打开。” 队长答应着,安排两个人过去,在对方刚撞击完一次之后,接着就将大门打开。 “冲啊——”黑压压的人群叫喊着冲了进来,雪亮的马刀在黑夜里发出寒光。 “点火——”我立刻下令。 第一排的人立刻用打火机点着了手里的信号弹。 “扑——”几十个耀眼的彩色的火球突然就冲进来的人迎面打了过去—— 火球直接打到了这些人的身上。 “啊——”对方阵营里一阵惨叫,火球打在身上,打在他们的脸上头发上。 打在皮肤上的立刻就烧灼了他们的肌肤,打在衣服上的立刻就烧着了衣服。 火球噗通噗通地不停往前平射,接二连三地火攻。 对方立刻就乱了阵脚,都在哇哇叫着往后退,忙着扑灭身上的火。 对方第一波进攻被打退了,人都退出了大门外。 一阵夜风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和纤维被烧焦的味道。 第一排的放完信号弹,退后,第二排的人接着接替顶上。 片刻,对方的第二波进攻又开始了。 第二排的人接着又开始释放信号弹,五彩的火球再次平射着飞出去,直扑对方。 对方被烧地一片狼藉,惨叫着再次被赶出了门外。 第二排人释放完信号弹,随即退后,第三排又顶上,将信号弹对准大门口。 一会儿,对方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这次他们似乎是投入了最后全部能够作战的攻击力量,雪亮的马刀在头顶再次发出逼人的寒光,人群嗷嗷叫着再次猛冲进来—— “放——”我再次发令。 灼热的火球再次喷射,直冲对方的进攻人群—— “啊——” “妈呀——” 对方又发出阵阵惨叫,不少人转瞬身上就着了火,忙着扑打身上的火—— 进攻再次被瓦解。 但对方还是有七八个人冲到了施工机械集中的地方,直扑施工机械—— 我这时冲四个拿微冲的人大喊一声:“警告射击——” “噗噗——”四支微冲开始开火,对着对方冲过来方向的地面射击。 子弹有的打到了地面的石头上,发出一阵火花。 几个人立刻停住了,不敢再往前硬冲。 此时,经过锥子扎和火烧,对方进攻的力量几乎已经丧失,能战斗的人员也不多了。 力量的对比发生了转化。 我这时大喊一声:“反击——冲——” “冲啊,上——”早已按捺多时的队伍发出一阵怒吼,挥舞着手里的铁棍,嗷嗷叫着向对方的残余战斗人员冲去,双方立刻就开始了混战—— 对方用的是马刀和短铁棍,我们的铁棍长,近战占优势,我们能打到他们,他们不容易砍到我们。 “乒乒啪啪——”随着铁器撞击的声音,不时发出一阵阵惨叫和怒骂声。 对方此时还有战斗力的人员不过30人,和我们参加进攻的人相当。 战斗进行地很激烈,惨叫声连连响起,双方不时有人倒下。 队长这时也按捺不住了,提起一根铁棍加入了战团。 我没有参战,我的目光一直在混战的人群里找一个人,找对方带队的。 这时,我看到一个高大迅猛的身影在人群里游动,他手里没有武器,但是拳脚很厉害,不时出手出脚将我们的人击倒。 此人是带队的人。 我毫不犹豫立刻就冲他冲了过去,冲到他跟前,立刻就出了手—— 在过招的同时,我看清了,这个人是刁世杰的保镖。 阿来没来,他来了。 好久没和保镖过招了,今晚又交手了。 我们俩闷不作声拳打脚踢对攻起来。 边打我们边移动出了混战的人群,在旁边的空地上继续搏斗。 打了几十个回合,彼此没有分出胜负。 我一心想制服保镖,但是没有对他下致命的狠招,我不想杀他。 而他似乎也带着和我同样的想法,出手虽然很很,但是却不是致命的手法。 看来,他也是想制服我为目的,不想要了我的命。 在我们对打的同时,旁边的混战人群里,我们的人渐渐占了上风,地上躺倒的大多是对方的人。 我们的人记住了我的叮嘱,打倒让对方丧失战斗力为止,不要他们的命。 此时,我显然胜券在握,还有工地周围的20个人没上,还有四把微冲没动,虽然他们来了100人,但是被我这50个人阻击住了,而且,我们的反攻快要让对方招架不住了。 边和保镖对打我边说:“你失败了,今晚你是不会得逞的!” 一向沉默的保镖不做声,继续狠狠向我出击。 他的出招似乎显得有些焦躁。 我边接招边说:“我告诉我的人了,不要你们这些人的命,当然,断胳膊断腿肯定是不少,再打下去,你的人很快就会全军覆灭——” 保镖还是不做声,出手的招数更狠了,显得更加焦躁。 我边抵挡边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今晚的目标是冲着这些机械设备来的,我在机械周围布置了四把微冲,就算你能擒住我,就算你们能打败我的人,也破坏不了这些设备的。而且,你也擒不住我,而且,你的人也打不过我的人。我还有20名预备队员,你要是再继续执迷不悟,我就上预备队了,就不客气了,告诉他们对你的人下杀手了。” 最后一句话,我是吓唬他的。 保镖听了我的话,突然撤招,身形往旁边一跳,两眼死死地盯住我。 我这时冲着我的人大喊一声:“住手——往后撤——” 我的人立刻就住了手,撤出了战团。 对方没有人跟着追击,他们还剩下十来个能站着的,其他的都躺在地上惨叫不停,有的喊腿断了,有的喊胳膊断了。 撤出战团,我的人接着就在外围将对方包围了起来,做出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 我们的人也伤了六七个,但是因为都带着头盔穿着护具,没有重伤的,且武器占优势,都是皮肉伤。 第八百二十六章 让出一道口子 保镖看了看这阵势,狠狠咬了咬牙,然后猛地一挥手—— 我接着也对我的人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包围圈让出了一道口子。 保镖慢慢走进了包围圈,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伤者,有的是重伤,有的是轻伤,但没有人送命。 我不由轻轻呼了口气,没出人命就好。 保镖接着又是一挥手,剩下十几个站着的人开始过来收拾残局,搀扶或者抬起地上的人往外走。 “狗日的,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打死他们——”突然,我的人有人叫起来。 “对,打死他们,扔到大海里喂鱼!”群情激昂,似乎大家有些要杀红眼的架势。 包围圈自动又合拢了,大家拿着铁棍步步紧逼。 保镖的人停住脚步,都变了脸色。 我这时大喝一声:“闪开,后退——放他们走!” 大家看了看我,队长又大喝一声:“没听到命令?后退——” 包围圈松了,放了一道口子。 保镖的人开始往外撤。 等他的人撤光,保镖走到我跟前,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接着点了点头,沉声说:“或许这边你赢了,但是,我告诉你,海上的小岛那边,你们肯定输。” 我看着保镖。 “阿来的伤基本已经好了,他带着50个人去的。阿来不是我,他带队,他出手,只要李舜在那岛上,就绝无活命的可能!刁老板给阿来下的命令是不要活的,只要死的。”保镖又说。 我的心里一颤,看着保镖,还是没说话。 “我看你该回去给李舜准备后事了,该想想自己的后事了。”保镖说。 我强笑一下:“别把话说的太早,今晚你自己能活命就不错了。” 保镖笑了下:“我知道你今晚是不想出人命的,我也不想。只不过,我没有料到你安排的如此周密,我的每一步进攻计划,都正中你的圈套。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能力!” 我说:“我没有什么能力,只是你太蠢了。” 保镖低下头:“是的,我太蠢了。我承认,在这个战场,我失败了。似乎,我该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将我的人打死一个,没有赶尽杀绝!” 我说:“彼此彼此,似乎我也该感谢你今晚和我出招的时候没有下杀手!” 保镖说:“我该回去复命了!” 我说:“估计刁世杰不会奖赏你!” 保镖抬起头:“刁老板要的是整体的胜利,局部的失败,未必就能决定整个战局!我看你还是别笑得太早了!” 我此时以为保镖还是在拿金银岛上的李舜来说事,虽然我有些担心,但当然不能在保镖面前表现出来,笑了下:“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你100个人没打过我这里的50个人,在岛上,同样也不会以多取胜。” 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侥幸心理在安慰自己,除了带着侥幸心理,还带着赌博的心理,我赌李舜能赢。 保镖冷笑一声:“岛上你们不会赢,岛外我看也未必是全赢。” 保镖似乎话里有话,我一时没琢磨透他的意思。 我也没心思琢磨,此时,我开始担心李舜那边了。阿来那天自残受的只是皮肉轻伤,根本就不会妨碍他参战。他亲自出马带人去围攻金银岛,李舜到底会怎样迎敌呢? “你走吧,走晚了,或许我会改变主意的!”我说。 保镖又看了我片刻,接着转身快步离去。 “我们赢了,敌人夹着尾巴逃跑了。”队伍开始欢呼起来。 “亦哥,还有不少烟花。”队长看着我。 “放——”我面无表情地说。 “放烟花,庆祝胜利,迎接新年——”队长大叫一声,边跑过去合上了电闸。 工地又开始灯火通明。 大家把工棚里的烟花都搬出来,点燃。 五颜六色的烟花腾空而起,夜空里绽放出美丽的火焰。 我逐个查看了伤者,还好,都不是致命伤,但是都在流血。 我安排人简单给他们包扎了一下,接着就火速送到医院去。 然后,我立刻和其他5个地方的带队头目联系,得知他们也刚刚打退进犯的刁世杰的人,每个地方都有人负伤,但是没有死人,伤者都正在送医院。 我松了口气,没死人就好。 “这次都是亦哥决策英明,指挥得当,我们以微小的代价换取了重大的胜利,可喜可贺啊!”队长讨好地看着我说。 我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此时,我心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感,只是感到松了口气。 我接好安排了下工地剩余的人,让大家继续值班做好战备工作。 然后,我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让队长找人马上处理掉。 一切安排停当,我开车就往金银岛赶去。 此时我不知道李舜那边是什么情况,5个人对付阿来带队的50个人,后果如何? 我不知道此刻李舜的命还在不在?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就感到一阵紧张,摸出手机就打李舜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 我接着又打老秦的电话,打通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老秦上来就说。 “先别问我,你和李老板联系上了吗?”我说。 “没,我刚刚打了好几遍电话,都没人接,我正在往回赶。”老秦说。 听了老秦的话,我的心猛地一沉。 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难道李舜那边真的出事了? 我的心不由更加揪紧了,甚至还有些恐惧,随即挂了老秦的电话,猛踩油门,火速往金银岛方向的海边赶去。 急急火火赶到海边,刚将车停稳,老秦也到了,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包。 海边的那座接头据点房子里空无一人。 我和老秦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秦接着说:“走,去岛上——” 我和老秦直奔金银岛。 在冰面上疾走,周围一片静寂,天空依然阴霾。 我和老秦都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着,彼此都没有交流战果的兴趣。 离岛大约100多米的时候,我看到岛上隐约有灯光闪动,老秦也看到了,站住,看着我。 “岛上有人!”我说。 老秦点点头。 “会是什么人?”我说。 老秦摇摇头,接着又说:“应该是我们的人,我不相信李老板真的会出事。” 老秦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轻松的表情,似乎他这话是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们继续往岛上走,走的脚步放缓了,边走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走到离岛大约不到50米的时候,前方的冰面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叫了一声:“站住——” 一听这声音,我不由重重呼了一口气,这是李舜的声音! 李舜还活着,他没事! 我心里猛地轻松了起来,老秦也长长出了一口气,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刚才说了,李老板是不会有事的。” 老秦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欣慰和喜悦。 我和老秦没有站住,继续往前走。 “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李舜接着又叫起来。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往前走了? “怎么了?”老秦说。 “再走,你们就掉进冰窟窿里啦,两个傻蛋!”李舜哈哈大笑起来。 我忙低头看冰面,这才发现,前面不到几米的地方的冰面有些薄,一道圆弧形伸向远处。 “听我的指挥,往左走10米,再往前走10米,然后往右走10米,然后往前走!”李舜大声说。 我和老秦依照李舜的话往前走,很快和李舜会合 “李老板,你这是……”老秦看着李舜笑着,“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哈哈,这是我的防御圈。走,边走边说。”李舜大大咧咧地笑着,“在听你们二位的战果汇报前,我先给你们汇报我的战果和战术。” 我们边走李舜边得意地介绍自己的杰作。 “你们走了之后,我接着就安排手下的5个人,以小岛为中心,半径30米,围绕着小岛,将周围的冰面砸了一个宽2米多的冰窟窿圆圈,只留了这么一个迂回的不到5米宽的通道。冰被砸破后,很快就又结冰了,但是冰层很薄,晚上是很难注意到的,人走上去就会沉入海里。”李舜边走边指手画脚地说,“然后,我就带着5个兄弟们只管守住这一个拐弯的进出口。” 原来如此,原来李舜的道道在这里,怪不得他如此有信心只留5个人在岛上。 我和老秦恍然大悟。 李舜继续说:“大约12点的时候,50多个人从小岛四周同时开始发起进攻,隐约还能看到好几个带枪的。看来我面子不小,刁世杰特意安排手下第一高手阿来带队进攻的。我和兄弟们就坐在岸边找个避风的地方抽烟看好戏。不大一会儿,周围就噗通噗通地响个不停,哈哈,狗日的们掉进去不少,现在的海水刺骨冰冷,掉进去即使淹不死也冻死了。 就这样,50个人很快就剩下不到40个,淹死了10多个,剩下的人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条唯一的通道,于是聚拢起来想突破这条通道。这时候,我就让兄弟们用狙击步枪开始打猎比赛,看谁打中的多,我在旁边给计数。不大一会儿,就打中了四五个,可惜阿来这狗日的很狡猾,躲在最后面督阵,没打中他。 打了半天,我不耐烦了,让兄弟们带着枪发起反击,这一反击,微冲一扫,又放倒好几个,剩下的一看大事不妙,撒腿就往回跑,阿来跑的比谁都快。然后,我让兄弟们处理死尸,受伤没死的拖上岸,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让岸上的人用车送到医院去了,然后,打死的淹死没沉下去的死尸,统统绑上石头沉海。大概数了下,这次岛屿防御反击战,共干掉了他们10多个人,打伤的更多。 你们来之前,刚打扫完战场,缴获了6支微冲,3把手枪。兄弟们这会儿正在山洞里休息,我闲着没事,怕你们回来也掉进冰窟窿,就出来迎接你们二位战将……” 第八百二十七章 惊心动魄 李舜说地眉飞色舞,我听得惊心动魄,我那边的战斗虽然伤了很多,但是没死一个人,而李舜这边竟然死了10多个人,10多条命啊! 怪不得刚才岸上的房子里没人,原来送受伤的人去医院了。 我心里不由感到巨大的不安和震惊。 老秦听李舜说完,脸色也微微变色,饶是他经历过缅国的丛林战,也不由为李舜这边血腥屠杀感到了震撼。 “死的人太多了。”老秦说了一句,声音都有些颤抖。 “屁——什么意思?嫌我杀人多?”李舜有些不满地看了老秦一眼,“丫的,我要是不打死他们,他们就会打死我,我要是对他们手下留情,就等于我自己送死。他们要是攻上岛,你以为他们对我和5个兄弟会客气吗?他们会毫不犹豫杀死我们。我们这是自卫,是正当防守,知道不?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等于是自杀。 再说了,大多数死的人都是自己走进冰窟里去的,自己要找死,那是谁也拦不住的,用枪打死的并不多,基本都是被打伤了没死。还有,是他们打到我们家门上来了,打到我的总指挥部来了,这叫自投罗网。” 老秦低头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你的手机呢,怎么打了没人接?” “开战后我就没带,放在山洞里的。”李舜说。 说话间,到了岛上,进了山洞。 “来,开始汇报下你们的战况!”李舜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翘起来二郎腿。 老秦放下手里的旅行包,打开,里面都是钞票,很散乱,有些蓬松。 “怎么?就这点?”李舜看了看钞票,又看着老秦,“这些横竖不到200万,怎么就这么点?” 老秦说:“今天是除夕夜,客人不多,而且大户更少,去玩的都是不回家过年的小客人。场子里放贷的现金也不多,都搜罗了下,总共就这么多。” “我靠,忘了,今天是过年,客人是不会多的,扫兴!”李舜说,“场子搞掉了没?” “是的,进去后控制住了所有的人,然后将现金搜光,接着把那几个台子都砸了,把监控系统也砸了,然后就撤了出来。”老秦说。 “砸地好!”李舜点点头,“其他两个地方呢?” “夜总会那边,先装作醉汉进去闹事,赶跑吓跑了所有的客人,接着一把火烧了。考虑到春节因素,我没让他们用燃烧瓶,用的是烟花。一起火就无法控制,人都跑了出来,消防车赶到的时候,控制住了外部的火势蔓延,但是内部都烧光了。”老秦说。 “哈哈,好,痛快!”李舜一拍大腿,“哎——大过年的,放烟火不注意引起了大火,这教训可是很惨重啊。” “洗浴中心那边,按照你的吩咐,该砸的都砸了,该爆的都爆了,值钱的东西一点都没剩下。”老秦又说,“干完后,兄弟们接着就撤离了,现在都在回明州的高速上,除了几个人有轻微伤,大家都没事!” “干的漂亮,估计这几下子,刁世杰没有个几千万是难以重新开张夜总会和洗浴中心的。”李舜说着又看着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我于是将那边的情况说了下。 李舜听完,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次防御和进攻作战都很成功,战果辉煌,战绩显著,你们俩现场指挥十分得力,措施得当,立了大功,我们以微小的代价保护了自己,同时重创了刁世杰。 这次除夕防御反击战十分漂亮,我们以卓著的战绩向新年交上了一份合格的答卷。上次刁世杰被我们打击地元气还没完全恢复,又给他送了个新年的礼物,我估计一时半会儿这杂种是难以直起腰杆来了。” 李舜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秦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安和忧虑。 我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突然又想起刁世杰的保镖临走前和我说的那些模模糊糊的话,还有他难以捉摸的表情。 似乎,到目前,这次春节大战,并没有画上句号。 “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刁世杰的场子斩获太少。区区这点钱,不都打牙祭的,哎,我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过年客人会少呢?要是年后端这场子,必定收获很大。”李舜有些心有不甘地舔了舔嘴唇,接着又说,“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次集中作战,目标是必须一起的,单独放到年后,也未必合适。” 李舜又自我安慰起来。 “这些钱,给兄弟们打赏足够了。回头都发给大家,战利品嘛,要取之于匪,用之于民。”李舜又说,“老秦,找几个人把钱点一下,弄整齐,带回明州!” 老秦提着钱出去了。 李舜看着我,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然后说:“其实我今晚最关心最担心的就是你那边的防御作战,那是我们今晚作战的中心战场。你的战术不错,既保护了我们的重要资产,还重创了敌人,以最小的损失换取了最大的胜利。只不过,你这个人,心太仁慈,既然已经将那些人包围起来了,就该全部打死,一个不留,包括那个保镖。那附近就是大海,打死之后绑上石头沉海,谁也不会知道。” 我说:“大过年的,我不想出人命!” 李舜不屑地说:“怕什么?出人命怎么了?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你对他们仁慈,等于养虎为患,别忘记农夫和蛇的故事,对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和残酷,该杀的杀!” 李舜的眼里又充满了杀气,还有由此带来的一股快感。 我没有说话。 “看来,这次战役已经结束了,我们大获全胜,我看,明天你到单位替秋彤值完班,就可以放假了,就可以回家去过年了。”李舜说。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微微一荡,我不由又想起了正在我家过年秋彤丫丫元朵,想起了家里正盼望团圆的父母。 “这回知道我是个福大命大之人了吧。”李舜又洋洋得意地说,“虽然我给你和老秦交代了后事,但那只是防备万一,我终归还是没事的,我早就想到岛屿防御作战的计策了,只不过先给你们打了埋伏。哈哈,其实,这是天助我也,我早就在打岛周围这冰层的主意,一直琢磨着怎么利用一下,果然,今晚被我用上了,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别说他们今晚来的是50个人,就是100个人,也攻不进来。其实刁世杰还是笨啊,我要是他,要是在这种天气下进攻这种岛,我一定会预想到对方采取这个策略,我就会安排人带好长木板子,你砸冰,我可以搭桥。可惜啊,可惜,刁世杰不是我啊,他是个杂种啊,智商差哦。” 李舜自以为是地笑着。 我又想起了李舜给我的遗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我不知道李舜告诉了老秦什么遗嘱,老秦当然也不知道李舜告诉了我什么内容。 此时,这遗嘱看起来是没有必要了! 但是,李舜遗嘱的内容我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当然,此时,我觉得这遗嘱有些滑稽,很没有必要,我没有丝毫预感李舜哪一天会死去,我觉得他不会死在我的前面。 这种心态似乎很合理,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没有人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早日死去,没有人希望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意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我不喜欢李舜对我和对别人的作为,但我还没有到希望他死掉的地步。 似乎,虽然我觉得李舜如果真的死了对我或许不是一件坏事,我能获得自由,甚至,也能解放秋彤,甚至…… 我不愿意去往下想了。 我觉得有那种想法很不道德,很自私,很无耻,很卑鄙,很丧失人品和人格。 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有悖于我的做人原则。 虽然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也不想太卑劣。 “哎秋彤和丫丫这个年过的好,你父母其实是很有爱心很慈祥的长辈,我想,今晚,她们一定过的很开心,丫丫一定非常快乐。”李舜又说,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和宽慰还有憧憬的笑容。 听了李舜的话,我的心里一动。 “亦克,这世上的命,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你信不信?”李舜说。 “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说。 “错——世界上的生命,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平等,不然,为什么会有一些人豁出生命去保护另一些人?”李舜说,“还有,你看,就拿我们周围来说,今晚死的十几个人,他们的命在刁世杰眼里就很贱,顶多刁世杰事后会给他们家里发一笔抚恤金,同时,和我们的命相比,刁世杰那帮人的命也显得很贱,我们的命显然比他们高贵。” “在你眼里,谁的生命最宝贵?”我说。 “自然是我闺女丫丫了!她的生命,比我的命都高贵!”李舜说,“为了我闺女,我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不惜任何人的生命。” 李舜的话让我无语,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老秦进来了,拿着手机,神色严峻。 “李老板,你接下电话。”老秦说着,将手机递给李舜,然后颓然坐在沙发上,神情木然。 李舜看了看老秦的表情,不笑了,接过手机:“喂——” 看着老秦的表情,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李舜。 李舜的脸色突然唰——就巨变起来。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李舜对着电话大声喊道。 我的心里更加紧张了。 我知道,一定是又出事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抄了后路 我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舜! 李舜又听了一会儿,接着放下了手机,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老秦。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急了,问道。 老秦看看李舜,没有说话,低下头去。 李舜缓缓地将目光转向我,沉默片刻,低沉地说:“就在刚才,就在我们端刁世杰的时候,明州那边出事了……我们在明州的产业被刁世杰抄了后路。” “啊——”我失声叫了起来,不知是震惊还是其他。 李舜继续语气沉重地说:“我们的2046夜总会被烧了,三处主要工地的施工设备被砸了。不算伤者,夜总会被烧死了6个人,三处工地被打死了7个人,都是我们看家的兄弟。” “啊——”我又失声叫了起来,死了13个人! 13条活生生的生命又消失了。 眨眼间,在这个除夕夜,海州和明州就死了20多个人。 李舜和刁世杰的除夕大战,双方各死了10多个人! 李舜把主战场放在了海州,明州只留了少量的人值班看守,他以为会在海州重挫刁世杰,没想到明州那边后院着火,损失同样很惨重。 “妈的,我低估了刁世杰的能量,没想到他还有能力在明州出击,没想到他会两个战场同时出击,没想到他此次出击的广度这样全面。轻敌的代价啊,血的教训,惨重的教训!”李舜叹息着,“我犯了致命的失误,让十几个兄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有罪啊,对不住死去的兄弟们。” 说着,李舜的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哽住了。 在这样的时候,李舜没有提及财产的巨大损失,只提到了死去的人命,我的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宽慰。 这就是李舜和刁世杰本质的不同点。 此次大战,双方各有得失,都死了10几个人,都遭受了财产的巨大损失,海州李舜得胜,刁世杰却在明州顺利得手。 或者说,在此次大战中,双方打成了平手,没有失败者,也没有胜利者。 或者说,双方都是失败者,两败俱伤。 大家都沉默了,老秦默默地抽烟。 一会儿,李舜用嘶哑的声音对老秦说:“安抚好死者,好好医治伤者,对死去的兄弟,每人抚恤100万,对负伤的,轻伤的,每人发放10万安抚金,重伤的,根据情况加大安抚金发放的力度,30万为底线,上不封顶。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最低也要100万,要确保他们的后半生生活无忧……” 老秦点点头。 “干革命总是要死人的,总是要流血的,只是没想到,我们此次的代价如此之大。我负全部的责任,我策划不周密,指挥部得当,轻敌造成了如此的后果,我实在没有想到,依照刁世杰目前的人马,他竟然还能能力同时在两条线上作战。明州那边,是谁指挥的呢?”李舜说。 老秦看着李舜:“听兄弟们在电话里说,好像有人看到进攻我们工地的时候,有个蒙面人的身影酷似段翔龙。” “段翔龙……”李舜重复了一句,“妈的,段翔龙,对了,他前天突然在海州出现,接着又匆匆离去。这么说,他不是来找刁世杰零压岁钱的,是来找刁世杰领受明州的任务的。对,是这样,是他,应该是他指挥了明州的行动。这个狗日的,他知道我们在明州的几个工地,他熟悉明州的情况。妈的,我真该早日废了他的,我不该把他留到今天的。这就是养虎为患的后果。” 李舜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两眼死死地盯住我:“我不该非要把他留给你的,我本来想成全你,让你亲自了解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没想到,你还没开始了结,他已经开始对我下手了。” 李舜的声音里除了后悔,还带着对我的几分幽怨。 我此时无语了,心里甚至也有些后悔,要是我不坚持非要亲自和段翔龙了解两人之间的恩怨,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晚明州的事件发生。刁世杰没有在明州知根知底的人指挥,或许就不会如此顺利得手,或许就不会有明州十几条人命搭进去,或许此次大战,李舜就会全胜。 如此说来,此次明州的惨败,有李舜考虑不周的因素,也有我的原因。 我此时模模糊糊明白了保镖话里的意思。 此次大战,刁世杰在海州和明州同时投入了兵力,他没有主攻副攻,全部都是重点进攻。 刁世杰一定早就从段翔龙处知道,李舜将明州的人马大部分调到了海州,后方空虚,所以他才会如此做。 我再次感到,刁世杰不可轻视,他的心计绝对不比李舜少,甚至,此次作战,他考虑地比李舜还要周全。 这时,老秦说话了:“我们在海州在此次作战,搞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刁世杰的产业被毁,但因为他同时也在进攻我们,却未必敢报案,即使报案,也很难抓住我们的把柄。倒是明州,那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搞了那么大的动作,特别是火烧夜总会,出了人命,恐怕明州警方不会善罢甘休,会追查到底……” 李舜听老秦说到这里,眉头紧锁起来,一会儿说:“对,在明州,我们没有搞任何进攻,我们是受害者,我们要报案。老秦,这就安排工地上的兄弟们去报案,同时积极提供一些线索,比如段翔龙……不能让刁世杰这么轻易脱身,一旦明州办案方掌控了段翔龙,就会挖出刁世杰来。海州是刁世杰的地盘,明州却不是,我想,这样,他恐怕是不会利索的。” 老秦有些犹豫,看着李舜:“如果这样做,如果段翔龙真的被掌控起来,那么,段翔龙除了交代出刁世杰,会不会把我们也牵扯进去?” 李舜不耐烦地说:“牵扯个屁,我们真正的机密,段翔龙知道几点?怕什么?大不了牵扯到我们以前开赌场的事情,我们打死不承认,最多多罚点钱就是,又不是刑事犯罪。但是,夜总会和工地的事情,牵扯到十几条人命,我们如果积极提供线索,帮助破案,说不定我们还会有功。 所以,我们不要怕!害怕的人应该是刁世杰,到时候,明州办案的可不管他是什么海州法委主任的小舅子,海州的势力管不到明州。反正明州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不能吃这个亏,我们要借助明州白道的的威力来回击一下刁世杰,我要让他利索不了,那十几个兄弟不能白死。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办,你这就通知明州的兄弟,报案!当然,报案的时候要注意言辞,单纯就工地的事报案,不要提及夜总会。就当报案的人丝毫不知和夜总会有何牵连。只要抓住了段翔龙,到时候办案的人会调查清楚的。” 老秦不说话了,摸出手机出去了。 李舜看着我:“我不想把段翔龙留给你了,你有意见没有?” 我呼了一口气,说:“没意见!” “这个人不能留了,再留下去,他会祸害更大。我这次不亲自对他下手了,我下手伤及不到刁世杰,我要让明州警方顺藤摸瓜挖出刁世杰。”李舜的声音里又带着几分自得。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想不出为什么。 “妈的,这次本以为是大获全胜,没想到打成了平手。”李舜有些恼火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 一会儿,老秦进来了,对李舜说:“都安排好了。还有,刚才又听说,我们夜总会的大火还殃及了周围的几家商铺,都给烧了,幸亏商铺里没人。” “好,烧得好,烧地越大越好。烧得越厉害,办案方就越重视,一旦抓到段翔龙,一旦段翔龙开了口,那刁世杰的罪责就越大。”李舜说,“妈的,敢在明州惹事,我看刁世杰是吃了豹子胆,这回要是明州办案方追查出他来,他怎么收场,他那狗屁姐夫怎么保护他?到时候,刁世杰一完蛋,说不定连雷征也牵扯进去,那就热闹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说到这里,李舜的眼睛突然有些发亮,点点头说:“看来,凡事有利有弊啊,要是能借此事借助明州的势力干掉刁世杰,扳倒雷征,我们的那些损失倒也是值得了,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那十几个兄弟的命,委实可惜了。” 说到这里,李舜的脸色又阴沉起来,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大家暂时都沉默了。 一会儿,李舜又说:“除夕作战,算是结束了,有得有失,得失基本相抵,等于是做了无用功,下一步就看明州这边怎么收场了。亦克,天亮后,你去公司代替秋彤值班吧,值完班,留在海州还是回明州,你自己决定。” 我点了点头。 李舜只说了我的安排,却没提及他和老秦要去哪里。 大家都没有了困意,在山洞里抽烟喝茶聊天到了天亮,李舜对死者的后事又进一步向老秦做了安排。 天亮后,我离开金银岛,直接去了公司值班。 坐在办公室里,我想着昨晚自己还是带着混混厮杀的小头目,此刻却人模狗样坐在这里成了体制内人员,不觉心里感到荒唐。 我决定下午回明州。 第八百二十九章 团拜 我摸起电话订了下午5点回明州的飞机。 大年初一,机票很好订,坐飞机的人不多。 当然,我是用另一个身份订的机票。 订完机票,刚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回去的事情,办公室内线电话响了。 “集团通知——市里老大等人要来集团团拜,直接到经营办公区,请各单位值班的人员马上下楼,到经营办公区门口迎接。他们的车子马上就到了,集团主要负责人也已经赶到了经营办公区!” 我一听,打消了先给家里打电话的念头,马上下楼。 此时该交代这位市里老大,海州最高父母官的名字了:乔士达。 私下里大家习惯称呼他乔老爷。 一般来说,大年初一,市里各位高层是要分头给相关单位搞团拜的,这是老规矩。 没想到乔士达亲自到集团来团拜了,想必孙栋恺脸上是很有光的。 到了楼下,看到孙栋恺和曹莉正站在大门口,孙栋恺满面春风。 周围站着各部门值班的负责人,大家见了面,都互相问好拜年。 大家当然都是先向孙栋恺拜年,然后互相拜年。 我也不例外。 “孙董事长,过年好!”我对孙栋恺说。 孙栋恺笑呵呵地看着我:“哎,小亦,过年好。” 我又和曹莉点头致意,曹莉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公司报到办公室的值班人员名单,今天不是秋总值班吗?” 孙栋恺一听,也看着我。 “秋彤初一有事,我和她调了下!”我不动声色地说。 曹莉点点头,接着笑了:“怎么,你不回家过年了?” “下午回家,已经订好机票了!”我说。 曹莉一听,眼神不由暗淡下来。 孙栋恺点点头:“好,回家过年好,小亦,回家代我向你父母拜个年哈。” “谢谢孙董事长!”我说。 这时,苏安邦过来向孙栋恺拜年,孙栋恺笑着和苏安邦招呼。 “孙董事长,乔老爷这大年初一团拜的第一站就来我们集团,这可是说明了他对我们集团的重视,说明了他对孙董事长的高看啊!”苏安邦讨好地对孙栋恺说。 “是啊,是啊——”周围的大家都附和着,笑看孙栋恺。 孙栋恺呵呵笑了,看看周围的大家,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下:“其实他今天早上要来我们集团拜年的事情,我凌晨的时候就知道了。” 大家都看着孙栋恺,静等他说下去。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我就给他打电话拜年了。”孙栋恺笑着说,“他接到我的拜年电话,很开心啊,风趣地说,栋恺啊,你第一个给我拜年,那等天亮后,我要第一个去给你拜年喽。这不,他团拜的第一站就到我们集团了。” 大家都轻笑起来,带着钦佩和恭敬的目光看着孙栋恺。 我知道孙栋恺和大家讲这番话的意思,无非是要让下属知道他在乔士达心目中的位置还是不错的,他是借这番话来让大家对他愈发敬畏。 其实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谁也无法验证,只能信了。 一会儿,一辆开道车闪烁着警灯驶进院子,后面跟着一辆中巴。 “乔老爷到了——” 大家在孙栋恺的带领下列队站好,欢迎乔老爷来视察,我站在孙栋恺的身后。 中巴刚停稳,孙栋恺几个大步走到车门口。 车门打开,乔士达满面笑容地下车。 掌声响起来。 孙栋恺亲自搀扶着乔士达下车,虽然乔士达的身体很硬朗,不需要搀扶。 乔士达和孙栋恺亲切握手:“栋恺啊,你这里可是我团拜的第一站哦,我带着几个在家的班子成员都来给你拜年喽。” “拜年不敢当,欢迎您亲自来集团视察,感谢您对集团的高看和厚爱!”孙栋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乔士达下车后,冲大家招手:“大家过年好——给大家拜个年——” 说着,乔士达又在掌声里向大家拱手抱拳作揖。 “过年好!”大家纷纷回应。 “走,上去看看——”乔士达兴致勃勃地对孙栋恺说。 “好,好——”孙栋恺点头。 这时,乔士达随意一扫,目光在我身上停住了,看着我笑了:“哎——我认识你,你不是那个面试被我提问过的小家伙吗?” 乔士达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我。 孙栋恺忙笑着说:“这是集团出版发行公司的副总经理,叫亦克!我听说了,他在面试的时候您给过他亲自的指导。” 我这时冲乔士达一笑。 乔士达接着伸出手,我也伸出手。 两手相握,乔老爷的大手温暖而亲切。 第一次和如此高级别的大人物握手,我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 这可是海州第一大人物啊。 当然,我这么说,是装逼的。 大家都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我。 在和乔士达握手的片刻,我看到后面的人陆续下车。 我看到了管云飞和雷征,此刻,二人正满面笑容地交谈着什么。 乔士达和我握了下手,然后就准备上台阶往里走。 走到台阶前,乔士达特意低头看了下,他似乎对上次在这里的遭遇有些心有余悸。 孙栋恺忙说:“您大胆地往前走,我今天特意安排人将台阶都清扫了,保证不会打滑的。” 说着,孙栋恺又挽住了乔士达的胳膊。 乔士达点点头,然后稳步上了台阶。 果然,没有打滑。 大家簇拥着乔士达上楼,我在楼下没上去。 中巴里下来的人,有的跟着上楼,有的站在楼下聊天。 今天的主角是乔士达,电视和报纸里都是他为主角,其它人都是陪衬,他们似乎觉得上不上去无所谓。 雷征和管云飞没有上去,站在一边继续笑谈着什么,看二人的表情,似乎他们是很亲密的战友。 这时管云飞看到了我,冲我招手:“哎——小亦,过来——” 管云飞叫我,我只能过去。 雷征这时也看到了我,眼里顿时就发出犀冷的目光。 昨晚刚刚经历过和刁世杰的大战,此时我是很不愿意见到雷征的,但是管云飞叫我,我必须要过去。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管云飞和雷征面前。 管云飞冲我笑,雷征也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管云飞接着对我说:“小亦,认识雷主任不?咱们市法委的主任。” 我装作第一次见到雷征,忙说:“雷主任好——在电视里见过雷主任。” 管云飞接着对雷征说:“老雷啊,我给你介绍,这是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副总亦克,刚考试进入体制内的,小家伙很有意思,面试那天碰巧乔老大过去巡视,老大还特意提问了他几个问题,回答地不错。” 雷征呵呵笑了:“哦,是这样……你叫亦克,小亦,能考入体制内,不错,看来是有点小本事。怎么,今天你值班?” 我点点头:“是的。” “小亦,看你好像满脸倦容,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啊?”雷征皮笑肉不笑地带着关切的语气说,“一夜没睡,天亮还得来单位值班,很辛苦吧。” 管云飞听不懂雷征话里的意思,我是明白的。 即使昨晚刁世杰的行动事先不和他通气,但是天亮后他会知道的,毕竟,夜总会被烧,洗浴中心被砸,这不是小事。 我笑了下:“昨晚守岁了,没睡觉,不过,现在值班也不辛苦。” “到底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啊。”管云飞笑起来。 “是的,精力很旺盛。”雷征也点点头笑起来,继续看着我,“小亦,昨晚守岁,很开心吧?” “还可以,挺开心的!”我说。 “哦……是吗?”雷征看着我,又拖长了声音,接着点点头,“好啊,开心就好!” 雷征看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对了,老雷,早上我听人说,昨晚市区有一家夜总会失火了,这事你知道不?”管云飞随意说了一句。 雷征听了,面部表情微微一颤,接着一双犀利的目光就又紧紧盯住我—— 我若无其事地看着其他地方,装作没看到雷征看我的目光。 其时,我的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雷征接着将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不动声色地冲管云飞点点头:“知道,有人给我汇报了,是客人放烟花庆祝新年引起来的,不过,幸亏没烧到人,没出人命。” “没出人命就好。”管云飞说。 “云飞啊,拜托你一件事,你可要管住你的喉舌,这大火可别给我爆出来啊。不然,我脸上可是无光哦。”雷征半开玩笑地说。 “呵呵,当然不会报道的,我早就给各宣传单位的一把手开过会了,春节期间,一律报喜不报忧,不准报道任何负面新闻,只准报道广大群众欢度春节的喜庆消息。所以,老雷,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谢谢你啦,老伙计!”雷征说。 “老雷啊,看你这话说的,我们是共事多年的老战友,大家都是为公家做事,谈什么谢啊,谢就见外了。”管云飞说。 “对,对,我们可是多年的老战友了。”雷征笑起来。 雷征笑完,又看着我:“小亦,这夜总会失火的事情,你知道不?” 我点点头:“知道!” “失火前知道的还是失火后知道的?”雷征似笑非笑地说。 “失火后。”我沉住气说。 “是吗——”雷征拖长了声音。 “哈哈……”管云飞大笑起来,“老雷,你可真会和小亦开玩笑,他又没有先见之明,失火前怎么会知道呢?” 雷征也笑起来:“我逗小亦玩的。” 我也笑了下。 “你是法委主任,和小亦开这样的玩笑,可是会吓着他的哦。”管云飞又笑着说。 “呵呵,小亦有那么小的胆子吗?我看你分管的这些宣委门的人,胆大的人不少哦。”雷征说。 “我分管的都是文人,哪里比得上你分管的国家机器里的人,胆大的人都在你那里呢!”管云飞说,“最起码,我这就没你胆子大。” “云飞主任,你这话我可不敢当,我可没你胆子大。”雷征笑着。 二人似乎都话里有话,却都笑得很轻松。 第八百三十章 夸奖还是讽刺 这时,楼上下来一个面部表情似乎有些刻板的人,冲着管云飞和雷征走过来:“怪不得在会议室没看到你们俩,原来你俩在这里聊悄悄话呢。” 雷征和管云飞都冲他笑起来,管云飞说:“团拜这样的事,有我们乔老大在就行,我们做陪衬的,跟着走就可以了,不用亲自上去喽。” 雷征接着说:“我上去看看去,你们谈。” 雷征接着就上去了。 那个面部表情刻板的人接着走到我们跟前,随意瞥了我一眼,接着就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看着他:“哎,我说伙计,你这干监督委主任的一年到头板着脸,这大过年的,就不会笑一笑!”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是市监督委主任。 监督委主任笑了下:“谁说我不会笑!” 管云飞大笑起来,接着对监督委主任说:“伙计,我给你介绍这个小伙子,这位就是那天你给我说要严肃教育处理的亦克,发行公司的副总。” “哦。”监督委主任看了我一眼,刚刚露出的一丝笑意接着就不见了。 我硬着头皮看着监督委主任:“主任好——” 监督委主任上下打量着我,半天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胆子不小的亦克!看不出,年纪轻轻,能耐很大嘛。” 监督委主任的口气毫无表情,听不出看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管云飞这时笑着说:“好了,你别这么一副面孔吓唬年轻人了,那次发生的事情,我狠狠批评了他,让他亲自给我写了书面检查,我看他对自己的错误认识倒也很深刻。年轻人嘛,教育为主,爱护为主。” 监督委主任看着管云飞:“老管啊,你的人我哪里敢吓唬,我是真实评价他呢,我干监督委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敢阻扰监督委人员办案的,这个年轻人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管云飞此时在尽力给我圆场,我自然要有个态度。 我于是对监督委主任说:“主任那天的事,我错了,事后管主任和集团董事长都狠狠批评了我,我充分认识到了自己所犯的严重错误,我会深刻吸取教训,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请主任多多谅解!” 监督委主任看着我,点点头:“年轻人,知道错了就好,要认吸取教训,今后你的路还很长,在体制内做事,要有清醒的头脑,不要犯糊涂。你们集团刚发生的两起案子,一定要引以为戒,干经营的,整天和钱打交道,千万不要头脑发热走了下道,记住,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我忙点头。 管云飞这时说:“哎,伙计,我看你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大过年的,不谈这个。” 监督委主任笑了下,点点头:“管主任,你这是在批评我吧。我其实还真有些职业病,见了人就想提醒几句。好了,听你的,大过年的,不谈这个了。小亦是你的人,你自己管教好了,我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我这么做,是不是也有些越权啊!” “哈哈,看你这话说的,何来越权之说呢,我听你这话好像倒是在批评我呢!”管云飞又大笑。 这时,乔士达下来了。 大家准备上车离去。 监督委主任走到了一边。 管云飞对我说:“小亦,刚才监督委主任的话,你不要有压力,其实监督委主任是个不错的人,为人很耿直,两袖清风,只是做监督委工作时间久了,讲话有些刻板。” 我点点头。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要加油好好干哦!不要辜负了我对你期望!”管云飞看着我说。 似乎管云飞这话里有话。 他对我的期望是什么?他对我有哪些期望?我要怎么做才会不辜负他的期望? 这时,孙栋恺正点头哈腰送乔老爷上车。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这微笑里,似乎有些嘲讽,还有些不以为然。 等乔士达上了车,管云飞大步向车子走去。 孙栋恺看到管云飞,继续又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恭送管云飞上车。 乔士达一行人走了之后,孙栋恺直起腰,松了口气,然后冲大家挥挥手:“好了,大家继续值班吧。” 说着,孙栋恺也冲自己的车子走去。 曹莉回头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接着也尾随孙栋恺上了车。 孙栋恺的车子走后,我回了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苏安邦进来了。 我请苏安邦坐下。 苏安邦看着我,眼里带着羡慕的神情:“亦总,哎——今天乔老爷专门和你握手了,还当着大家的面对你带着赞许的神情,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能得到乔老爷的赏识,真不简单啊。” 苏安邦毫不掩饰他的羡慕,不知道心里还有没有妒忌恨。 我淡淡一笑:“苏主任言过了,我面试那天只是碰巧遇到了乔老爷,被他提问了几个问题,幸亏回答问题没出错,不然,可就砸了。乔老爷和我握手,也未必就是赏识啊,他每天要和很多人握手呢,难道都是他赏识的人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看情况而定,今天他和你握手的表情和话语,那可实实在在是赏识,大家谁看不出来啊!”苏安邦感慨地说,“哎——兄弟,好事都让你遇上了,我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呢?” 我看着苏安邦笑:“会的,你会遇上的,说不定,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运气。” “运气可遇而不可求啊,你老弟是有福之人!集团孙董事长赏识你,委里管主任也看重你,就连乔老爷都专门和你握手,你走了好运了。”苏安邦说,“我看啊,今后,老弟飞黄腾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有朝一日老弟青云直上了,可别忘记提携提携老哥我啊。” 我不知道苏安邦是真心话还是虚情假意,但是,此时,我只能当做诚挚的祝福了。 我说:“谢谢苏主任的祝福。不过,我自己的本事,能吃几碗干饭,心里是有数的,就是再提拔进步,也是走不到苏主任你前面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老哥你处事稳重,能力卓越,我今后要好好跟着你学才是,老哥要多多帮助指导我提携我才是。” 苏安邦似乎觉得这话很中听,笑了:“亦总老弟,今后咱哥俩要精诚团结,共同进步。很多人都说在权欲场里没有真正的朋友,我以前也一直深信不疑,可是,遇到你老弟,我彻底颠覆了这个观念。我是很乐意和老弟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己的,只是不知老弟是否肯把我当做好朋友。” 我忙说:“能得到苏主任的高看,我受宠若惊啊,能和苏主任交朋友,是我的无上荣耀,老哥肯屈就和我做朋友,我巴不得啊。” 苏安邦嘿嘿笑了:“那就好,那就好。今后,咱哥俩要多多热乎,多多沟通,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老弟有什么事,只管和老哥我说,只要老哥我能做到的,自当义不容辞。” 我也笑了:“一定,我会的!苏主任的话其实也是我想说的,只要老哥有用得着兄弟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老弟我能做到的,必不会有任何推辞。” 我言不由衷地说着,我想苏安邦此时也一定是和我同样的感觉。 交朋友,做知己,哪里会这么容易。 虽然如是想,但我和苏安邦的言语神情间都表现地很真诚。 我知道,大家都在装逼,有时候,真诚是必须的。 现在我和苏安邦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一旦哪一天有了冲突和矛盾,我看也就是我们的友谊破裂之时,我不敢保证到时候苏安邦不会在背后给我下绊子。 我现在其实很相信权欲场里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当然,这话不适用于我和秋彤还有元朵。 想到秋彤和元朵,我此时又忍不住想给家里打电话,但是苏安邦坐在这里不走,我没法打这个电话。 我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苏安邦扯着,应付着苏安邦真挚和热烈的情感,心里巴不得他赶快离开。 又扯了半个多小时,苏安邦终于起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关好门,摸起电话,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妈妈接的。 我告诉妈妈下午回明州,妈妈听了很高兴,说大年初一回来也不错,也算是在家过年了。 我又问起秋彤丫丫和元朵在家过年的情况,妈妈和我说了不少。 根据妈妈的描述,加上我自己的主观臆想,我眼前展现出一幅动人感人的画面: 早上5点,天还没亮,爸妈就起床了,爸爸挂起了鞭炮,妈妈去厨房忙乎着新年的第一顿饭。 在北方,初一早上是吃水饺,还是吃素的,但是在我的老家,大年初一的早上是吃汤圆。 细心的妈妈考虑到秋彤和元朵的过年习惯,特意下了水饺和汤圆。 妈妈正在厨房忙乎着,秋彤元朵和丫丫都起床了,元朵看着丫丫,秋彤到厨房和妈妈后一起忙乎着准备早饭。 水饺和汤圆下好后,爸爸在院子里准备好了一张圆桌,上面摆放好了各种菜肴,然后放上水饺和汤圆,在桌子前面点着火纸。 接着,爸爸点燃了鞭炮,在鞭炮声中,爸爸带着妈妈还有秋彤和元朵丫丫,站在桌前磕头。 这是每年初一早上的第一道仪式。 磕完头,妈妈招呼大家进屋吃早饭。 这时,秋彤恭恭敬敬请爸妈坐在堂屋中间的椅子上,然后她带着元朵和丫丫,给爸妈磕头拜年。 这是典型的北方过年习俗。 爸妈乐呵呵地接受完她们的拜年,妈妈接着掏出了三个红包,这是她早已准备好的给她们的压岁钱。 接过压岁钱,丫丫欢呼雀跃,元朵脸上挂着幸福的笑,秋彤脸上充满了感动和开心的表情,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然后,大家一起吃早饭。 第八百三十一章 怀孕了 早饭后,天色亮了,爸妈接着就出去去给本家他们的长辈拜年,秋彤和丫丫元朵在家里。 爸妈给本家长辈拜完年,回到家里,家族里我的同辈陆续来给他们拜年。 小镇上过年还是比较热闹的,拜完年,大家都会到街上去玩耍,看各种民间娱乐演出。 丫丫闹着要出去玩,秋彤和元朵就带着丫丫出去了。 现在,家里只有爸爸和妈妈在家,爸爸正和家族里的几位大爷叔叔在堂屋里聊天。 听妈妈说完,我的心里暖洋洋的,昨夜惊心动魄的厮杀和震撼稍微得到了一些冲淡。 此时,我不由又想起了四哥,四哥去沈州送秋彤元朵丫丫登机后,就一直没再和我联系,此时,不知他在哪里,也不知他是如何过年的。 这时,妈妈又对我说了一句:“对了,小克,告诉你个消息。” “什么消息?”我说。 “秋彤好像是怀孕了呢。”妈妈笑着说。 “啊——”我闻听,心里不由猛地一震,呆了。 秋彤怀孕了! 这个消息是如此突然,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妈——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结结巴巴地说。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秋彤突然胃难受,好像要吐酸水。妈是过来人,一看这个,大概就猜个差不多。不过,看秋彤的样子,似乎她自己还不知道。”妈妈接着说,“吃过早饭,我悄悄把秋彤拉到卧室里问她,她听我说了之后,脸色接着就变了,显得不安的样子。我看她这个样子,又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她似乎心神很不定,勉强笑着,心不在焉地听着。” 我的心狂烈地颤动起来,秋彤怀孕了! 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不用说,自然是我的! 一定是那晚我和她丹城迷乱之夜的后果。 秋彤怀上我的孩子了,我要做爸爸了,秋彤要做我孩子的妈妈了! 这是我们俩灵魂和肉体融合的结晶! 可是,可是——我们要面对如此之多的现实,严酷而冷酷的现实,在现实面前,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 我不知道此刻正带着丫丫在街上玩耍的秋彤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知道她会如何打算下一步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丫丫都这么大了,秋彤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她怎么一点经验都没有呢?看起来好像是初次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显得慌乱。”妈妈又说。 “丫丫不是秋彤亲生的孩子,秋彤她没有生过孩子。”我结结巴巴木然地说了一句。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回轮到妈妈吃惊了。 “丫丫是秋彤捡到的流浪儿,是她收养的孩子。”我说。 “哦,是这样,看秋彤对丫丫疼爱的劲儿,怎么也不像是捡来的孩子。我和你爸一直都以为丫丫是她亲生的闺女呢。秋彤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自己还没生过孩子,就先当了妈妈。”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感动,“秋彤的心好,她男人心肠也一定很好,没有她男人的支持,她自然是不可能收养丫丫的。” 我没有做声,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对了,小克,妈其实心里还有些迷糊,一直觉得有些困惑。”妈妈又说。 “什么?”我说。 “我说这话当然不是不欢迎秋彤和丫丫来我们家过年,我很喜欢秋彤,她带着丫丫来我们家过年,我自然是打心眼里高兴欢迎的,只是,我觉得很奇怪,这大过年的,秋彤和丫丫怎么不和家人一起过呢?”妈妈说。 我早就知道妈妈会有如此的困惑,这是人之常情,换了谁都会有如此的疑问。 我说:“妈,这事说起来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就不要问了,特别是不要当着秋彤的面问。” “既然很复杂,既然你不想说,那妈就不问了,妈当然不会当面问秋彤和丫丫的,妈这点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你就放心好了!只要她们愿意,我倒是很想她们年年来我们家过年呢,呵呵。” 和妈妈又简单聊了几句,我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站起来,在室内烦躁地走来走去,脑子里乱哄哄的。 秋彤怀孕了,秋彤果然怀孕了! 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去做什么? 我此刻急需想知道秋彤的想法,摸起电话又打给秋彤,她的电话关机。 我接着打给了元朵。 “哥,过年好——”元朵先对我说。 “过年好——你们在干吗呢?” “呵呵,我和秋姐正带着丫丫在大街上玩耍呢,大街上好热闹啊,锣鼓喧天的。”元朵说。 “秋彤呢?”我说。 “她正站在一边发呆呢,我带着丫丫在玩。”元朵顿了顿,接着说,“好奇怪,出了你们家门,秋姐似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神色很不安的样子,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问她,她勉强笑着说没事。看她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大安分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正好你打过来了。” “你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几句话!”我说。 “嗯,你等下。”接着我听到元朵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秋姐,哥来电话了,要和你通话。” 接着,我听到电话里传来秋彤的声音:“喂——” “是我——”我说。 “嗯。”秋彤的声音有些低沉。 “过年好——”我说。 “过年好——”她说了一句。 接着,我们都沉默了。 一会儿,我说:“我刚才和妈妈打电话了,下午我回明州。” “我到机场去接你。”她说。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我说。 “不,我要去接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固执。 我不再坚持了,说:“你好吗?” “我很好。”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不安。 “你的心情此刻一定不好。”我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声音里慌乱的感觉更重了。 “刚才妈妈告诉我了。”我说。 “告诉你什么了?”秋彤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妈妈说,你可能怀孕了!”我说。 秋彤不说话了,沉默了。 半天,秋彤说:“我不知道会这样。你妈一说,我一下子懵了。我不知道竟然真的就会这样。” “你自己之前就毫无觉察?”我说。 “那次你告诉我之后,我想抽空去医院专门看看的,可是。可是年前一直很忙,一直就没抽出空,我自己也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那么巧就会。我想过完年回海州去再去查下,可是,没想到,今天早上吃饭,突然就反胃,吐酸水。然后你妈把我叫到卧室里,告诉我说,可能,极有可能我是怀孕了。听你妈一说,我的心登时就乱了。我现在在想,或许,或许她判断是错误的,我……我其实没有怀孕。”秋彤的话似乎有些有些自欺欺人,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我。 我的心里没有丝毫轻松之感,我认定她是真的怀孕了。 我说:“不要抱有幻想了,不要欺骗自己了,你一定是真的怀孕了。我心里有数,你心里其实现在也该有数了。我们在丹城的那天,你正好在危险期。” “你……我……”秋彤的声音有些慌乱。 我说:“现实是无法回避的。下一步,我们都必须要面对现实。” “怎么面对?你打算怎么面对?”秋彤说。 “我……”秋彤一问,我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我此时想,要是李舜知道了秋彤怀孕的事情,要是李舜知道秋彤怀了我的孩子,他会疯的,他会失去理智干出不可想象的事情来的,到时候,不仅仅是我,秋彤,我的父母都极有可能遭到李舜疯狂的报复。 李舜报复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他什么都能干出来,我自己的命无所谓,可是,我的父母,还有秋彤,他们都会处在高度的危险之中。 一会儿,我听到电话里传来秋彤冷静平静的声音:“此事,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牵连任何人,我都会自己去面对,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责任。这事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这不是你自己的事,这事和我紧密相关,我不能让你承担责任,要承担责任,那也是我!我负全部的责任!”我说。 “你负全部责任?你能负得起来吗?这是一个人的事情吗?”秋彤又反问我。 我一时无语。 沉默了半天,秋彤说:“现在我的心里好乱,先不说这个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好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此事不管怎么下一步会怎么样,我都不想去伤害别人,当然,现在,有些可能伤害会无法避免,但是我想努力让伤害降低到最低程度,我不想因为我让大家都不开心,不想因为我自己犯的错让别人来承担责任,不想危及别人的幸福。” 说完,秋彤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发了半天愣,反复琢磨着秋彤说的话。 乱哄哄地想了半天,始终没有想出最佳的处理方案。 我知道,李舜是绝对不会让秋彤跟着他之外的任何男人的,虽然他未必爱秋彤。他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从他昨晚给我的“遗嘱”里就明白,即使他真的死了,也不会允许秋彤另外找其他男人。 同时,秋彤的态度也让我捉摸不透,我不知道她到底要打算如何去面对下一步。 在室内烦躁地踱步,烦躁地想着。 第八百三十二章 奖励还是惩罚 一会儿,我的手机接到了秋彤的短信:刚才在镇上看到一家初一还在开业的中医诊所,去把脉了,老中医说我怀孕了。老中医建议我去买个试纸测一下,附近的药店正好也开业,我去买了试纸测了,结果也是如此。如此,我是真的怀孕了。 我看着短信发呆,正要回复,又来了一条短信:不要回复了,下午,我去机场接你,见了面再说。 我呆呆地看了半天秋彤的手机短信,没有回复。 收起手机,我走到窗口,点燃一支香烟,吸了几口。 如此说来,我妈的判断是准确的,秋彤确实怀孕了,秋彤怀了我的孩子,秋彤肚子里是我和她的孩子! 这是浮生如梦和异客爱情的结晶,这是他们从虚拟走到现实的产物! 经历了芸儿海竹夏雨元朵,她们都没有怀孕,秋彤却怀孕了。 我不知道这是上天在奖励我还是在惩罚我。 虽然此时我没有想到如何面对下一步,但是脑子里却有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决的意识,那就是无论如何,不管面对多大的暴风骤雨,不管面对如何冷酷严酷的现实,我都必须要完全承担起责任来,绝对不能让秋彤因为此事受到任何伤害,不管这伤害来自于哪里,不管这伤害来自于哪些人。同时也不能让我的父母和其他人有任何的人身危险。 男人,必须要敢作敢当,我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为了秋彤的安全,为了我周围亲人的安全,我可以付出生命! 当然,要做到这些,我要面对和迎接哪些风暴,要因为这责任去承受多少良心和道德的谴责,要因为这责任去面对多少雷霆和血腥,我此时的脑子还没有理清头绪,还没有具体去想。 或许,不是没有去想,是不敢不愿去想,或许,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些暂时逃避的惯性。 隐约感到周围开始笼罩起巨大的阴影,隐约感到四周乌云密布。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呼地被推开了,李舜站在门口。 我回身看着李舜。 看到李舜的瞬间,我的心里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李舜冲我咧嘴一笑。 此时此刻,我似乎觉得李舜的笑有些狰狞和恐怖。 我的心里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我亲自来慰问节日值班的亦总!”李舜收起笑,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看着李舜。 “跟我走——”李舜说完,转身就走。 我来不及多想,匆忙关了办公室的门,跟着李舜下了楼。 老秦的车子停在公司门口。 李舜直接上了车,我也上了车。 “走——”李舜说了一句。 老秦发动车子。 李舜坐在后排,我坐在副驾驶位置。 从观后镜里看去,李舜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因为有我刚刚知道的事情,此时,李舜此时的表情让我不由有些忐忑。 一会儿,李舜说话了:“中午,去赶个饭局。” 一听这话,我的心不由松了一下,原来李舜来叫我去吃午饭的。吃个午饭,干嘛都如此严肃的表情?不就是一顿饭吗? 我正有些不解,李舜接着又说:“将军回来了。” 我的心里不由又是一动,伍德回来了,如此,皇者也一定回来了。 昨晚的大战刚结束,伍德就赶了回来,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将军请客,请我和刁世杰一起吃饭!”李舜说。 我的身体不由微微一颤,大年初一,伍德要约李舜和刁世杰一起吃饭,搞的什么名堂? 昨夜硝烟未散,李舜就要和刁世杰面对面,不知这二位死对头见了面会是如何的表现? “到时候,你们俩要见机行事。”李舜又说。 老秦点点头,接着摸出一支手枪递给我:“带着家伙。” 我接过手枪,装进口袋。 “什么时候回明州去?”李舜这话显然是问我的。 “下午的机票。”我说。 “票订好了?” “是的。” “给家里打电话说了吗?” “说了。” “她们在你家过年,一定过得很不错吧。”李舜说。 “是的,不错。” “丫丫现在在干吗?” “在镇上玩耍。” “秋彤带着玩的?” “是的。她带着玩的。” “丫丫一定很开心,秋彤想必也一定过得很舒心。”李舜自言自语地说。 我没有说话,我的心里起起落落,思绪还有些乱。 老秦的车子一会儿开到了皇冠大酒店门前,停好车,大家下车。 李舜走在前面,我和老秦跟在后面。 李舜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带着一顶许文强礼帽,嘴里叼着香烟,大摇大摆走进了酒店大厅。 刚进大厅,就看到刁世杰正站在里面,似乎他比李舜早来了一步,正在那里等李舜,又似乎他在等伍德。 刁世杰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发往后梳着,一根根乌黑发亮。 他的身后站着保镖和阿来。 看到李舜,刁世杰脸上突然就绽放出动人的笑,笑得很亲热。 李舜也笑了,边笑还边拍了几下手。 “哎——李老板,老伙计,大年初一就见面了,你好哇,过年好啊。我给你拜个年。”刁世杰大笑着从李舜走过来,伸开了双臂。 李舜也同样伸开双臂,大步向刁世杰走过去:“刁老板,别来无恙,你也好啊,难得你如此孝顺,记得给我拜年,看来,我该给你发压岁钱喽。” 说着,李舜和刁世杰热情拥抱了一下。 看这两人的神态,似乎是多年未见久别重逢的好朋友。仿佛昨晚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你死我活的一场血拼。 分开后,刁世杰看着李舜:“李老板,看起来气色不错嘛,昨晚过的不错吧?” “很好啊,昨晚我过的很好,你呢,想必也不错吧!”李舜说。 “彼此彼此。”刁世杰皮笑肉不笑地说。 “哎——昨晚过年的时候,我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唯恐过了昨晚今天就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李舜笑着说。 “谢谢李老板的关心,其实这话也是我想说的。”刁世杰也笑着,“怎么样,家人过年也都不错吧。” “不错,不错,都很好,感谢刁老板还惦记着,其实,我也一直在惦记着你的家人呢。其实,我很想问候下你老母的。”李舜说。 刁世杰的面部肌肉微微一颤,接着又笑起来:“昨晚我好好睡了一觉,这一年到头,就算昨晚睡得踏实睡得香,半夜的时候,本想给你打个电话拜年的,结果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天大亮了。” 李舜说:“我就知道你这个死孩子睡觉很死,昨晚半夜的时候我倒是没忘记你,本想给你打个电话拜年的,想想你那会儿一定睡得很香,想想你一年到头难得睡个安稳觉,就没打扰你。我还以为你这一觉睡下就不醒了,没想到你还醒过来了。” 刁世杰呵呵笑了起来:“你没睡过去,我怎么舍得一睡不醒呢,怎么着我也要醒过来看看你啊。看到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我着实心里感到宽慰啊。” “哈哈,看你像个活猴子一般还活着,我心里也很安慰哦。”李舜大笑。 正在这时,伍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皇者。 伍德面带矜持的微笑,走到李舜和刁世杰跟前。 “二位老板好啊。”伍德说。 “伍老板好——”刁世杰说。 “将军好——”李舜说。 李舜在伍德面前,还是显出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但我总觉得,他对伍德的态度似乎和以前有些微妙的变化。 伍德的目光缓缓从刁世杰和李舜身上扫过,笑着说:“我今天刚从日本飞回来,一回来,就想到约二位一起坐坐,走吧,上楼,我已经订好房间了。” 说着,伍德先走。 李舜和刁世杰跟在后面,大家也都跟了上去。 上楼,去了餐厅的一个豪华包间。 伍德在桌子正中坐下,皇者没有坐,站在伍德身后。 我和老秦也没有坐,站在李舜身后。 阿来和保镖站在刁世杰身后。 伍德冲服务员点点头:“上酒菜。” 服务员很快上齐了酒菜,伍德对服务员说:“你出去吧,关好门,不叫你,不用进来!” 服务员点头出去,带好门。 房间里很安静。 伍德端起酒杯,看着李舜和刁世杰:“来,二位老板,喝杯过年酒——” 李舜和刁世杰端起酒杯,看着伍德。 伍德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先给二位,以及二位的家人拜个年,祝大家新年有个好心情,祝二位的家人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谢谢伍老板!”刁世杰说。 “谢谢将军!”李舜说。 伍德微微一笑,举杯干了。 李舜和刁世杰也都干了。 皇者站在旁边,拿起酒瓶,给他们斟满酒。 伍德又举起酒杯:“这第二杯酒,为二位过去一年取得的辉煌业绩干杯,二位老板在过去的一年里,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和困难,但是都取得了不菲的业绩,都发了大财,事业都发展地不错,希望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刁世杰的面部肌肉微微一抽,李舜咧了咧嘴,都没有说话。 “来,喝——”伍德说着,又干了第二杯。 李舜和刁世杰又都干了。 接着,第三杯。 伍德说:“这第三杯酒,我很高兴地看到二位老板一直团结地不错,一直亲如兄弟一般地共同进步着,这让我感到很欣慰,新的一年,希望你们继续发扬团结合作的精神,竭诚紧密协作,将各自的事情都做的更好,在事业大发展的同时,你们二位兄弟般的感情得到更好的加深。” 李舜和刁世杰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一副不服输的讥讽的冷笑。 伍德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表情,笑呵呵地又干了第三杯酒。 刁世杰看着李舜:“来,李老板,为了伍老板的祝福和希望,我们俩干了。” 李舜说:“好,刁老板,为了我和你亲如兄弟般的感情,干——” 第八百三十三章 被狗咬了 两人喝完后,都放下酒杯,彼此又看了一眼。 这时,伍德说:“昨晚,海州这边过年,想必一定很热闹吧,你们二位都是怎么过的年呢?” 刁世杰说:“是的,昨晚海州很热闹,我是酒足饭饱安安稳稳大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天大亮。不过,天亮后,我才知道,昨晚,我的夜总会和洗浴中心还有一个耍钱的小项目,被狗给咬了,出了点小事情。” “出了什么小事情?”伍德说。 “夜总会被烧了,洗浴中心被砸了,耍钱的小项目被端了。”刁世杰说,“不知道是哪个杂碎,不好好过年,给老子惹麻烦。” “有这回事?”伍德做惊讶状,接着又看着李舜:“你那边还好吧?” 李舜说:“我那边啊,昨晚在海州的几个项目,不知哪里来了一帮狗日的找事,来找麻烦,不过都让值班人员给摆平了。明州那边,我的夜总会也被烧了,工地也被砸了。” “哦?”伍德做吃惊状,看看刁世杰,又看看李舜,“如此说来,昨晚,大家都不是很难太平啊。怎么搞的,这大过年的,是谁敢如此惹是生非,是谁敢在你们这二位太岁头上动土,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我看了一眼阿来和保镖,阿来正用贼腻腻的目光看着我,保镖则面无表情地低垂眼皮。 伍德接着回头对皇者说:“回头你去查查,要查清楚这事。” 皇者恭顺地点点头。 刁世杰这时冷笑一声:“伍老板,我看就不必烦劳你了。我这边出的事,我基本大概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谁?”伍德看着刁世杰。 “这事,我想,李老板心里最清楚。”刁世杰看着李舜,眼里带着一丝凶光。 伍德转头看着李舜。 李舜哈哈大笑起来,笑毕,看着刁世杰:“刁老板,你说我心里最清楚。那么,我在海州和明州的项目出的事,我想你心里也一定很明白。狗日的,年前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事,你比谁都清楚。不错,你的项目出的事,老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老子这边出的事,你难道就不懂?你特么要是不惹我,我怎么会捣鼓你?都是你狗日的先惹老子的!” 刁世杰的脸一沉:“他特么到底是谁先惹的谁?你把话讲清楚,老子好端端的经营项目,被扣上偷税漏税的罪名,被罚没了那么多钱,损失那么大,这都是哪个狗日的捣的鬼?你要不是先拿老子开刀,老子会捣鼓你?你以为这次很聪明,以为老子没你会算计,哼,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子这是自卫反击。” “我靠你妈,你偷税漏税被罚是活该,没把你狗日的逮进去就算你万幸,要不是你个逼养的先到老子明州那边捣鼓事,老子才懒得理会你。”李舜冲刁世杰怒骂起来。 “你特么混蛋,明州那边的事与老子何干,你少嫁祸于老子!”刁世杰也冲着李舜骂起来,“海州现在是老子的地盘,你早就该滚出去了,下半年,你不时在海州捣鼓老子的产业捣鼓老子的人,我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倒反咬我一口。” 李舜和刁世杰当着伍德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对骂起来,把彼此的祖宗八辈都端了出来,彼此互不相让,都显得很义正言辞的样子,都显得自己是被对方暗算的样子,都显得自己是无辜的一方。 伍德不动声色地听着,不说话,也不制止。 一会儿,刁世杰在嘴巴上开始吃亏,他说不过李舜,被李舜连怒骂带讥讽弄地缓不过气,还不过口。 “尼玛,海州你才来几天,老子在海州发展的时候,你特么还在你娘裤裆里没出来呢。大言不惭说海州是你的地盘,你个龟孙也真敢说,你娘个笔的,你不就是狗仗人势吗?就你这笔样,也敢和老子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有资格?你特么的这点家底子快得瑟光了吧,活该,老子现在是筋骨毫无损伤,动个小指头都比你强。告诉你,海州的地盘最终还是老子的,你狗日的早晚得滚出去。”李舜滔滔不绝地对刁世杰连讽刺带挖苦。 刁世杰的脸涨红了,有些恼羞成怒张口结舌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抬手一拍桌子:“李舜,放你娘的屁——” 话音刚落,站在刁世杰身后的保镖和阿来突然就掏出了手枪,枪口直指李舜。 在保镖和阿来掏出枪的同时,一直紧盯住对方的我和老秦不约而同也掏出了枪,枪口直指刁世杰。 似乎,拍桌子是刁世杰给保镖和阿来定的暗号。 四支枪一拔出来,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双方都住了嘴。 刁世杰微微一怔,看着我和老秦指向他的枪口,又看看阿来和保镖的枪。 似乎,他是激动之下控制不住拍了桌子,并不是刻意在发出暗号,而阿来和保镖误以为是他在发暗号。 李舜看着刁世杰,发出一阵冷笑:“马尔戈壁的,刁世杰,你果然是早就没安好心,幸亏我早有预防。今天是将军请大家吃饭,是你先让你的人拔枪的,我是自卫,是你先不给将军面子的,我的人是迫于无奈。” “你——”刁世杰说着看了伍德一眼,伍德的脸色阴沉着。 让李舜这么一说,刁世杰显得有些被动。 “刁世杰,有种你就让你的人先开枪,老子保证眼都不眨一下!来啊,开枪啊,不开枪你就不是你娘生的!”李舜一拍胸脯。 刁世杰显然不敢下这个命令,我和老秦的枪口正指着他呢,他显然知道李舜被打死了他也休想活。 伍德的脸色继续阴沉着。 李舜接着对伍德说:“将军,今天你都看到了,是刁世杰先让人拔枪的,我的人是没办法。其实,不光今天是他先招惹我,以前所有的事,都是他先招惹我的,我一贯就是老实人,从不惹事,都是被他逼的无奈,为了自保,为了自卫,才迫不得已采取一些措施。” 李舜现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样子,先开始卖乖了。 刁世杰一听李舜这话,急了,看着伍德说:“伍老板,你不要听他一派胡言,他这是狗血喷人,他一贯耍两面派,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说的像个人,背后采取卑鄙的手段和伎俩,他一直就对我小动作不断,我采取一些措施,才是出于无奈之举。” 李舜冷笑一声:“当着将军的面你还放屁,刚才是谁的人先拔枪的?今天是将军请客吃饭,你让你的人先拔枪,明摆着是不把将军放在眼里,明摆着是想给将军下不来台。” “你——”刁世杰一时对应不上李舜的话,脸色又涨红了。 “好了,都住口,都歇歇吧。”伍德这时说话了。 似乎,伍德觉得火候到了,他有意无意导演的这出戏演地差不多了,到了该他说话摆平场合的时候了。 李舜和刁世杰都住了口,彼此还是怒目相视。 伍德先看看保镖和阿来,又看看我和老秦,然后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抱起双臂,两眼看着天花板,缓缓说了一句:“大过年的,我不想见血,都给我把枪收起来——” 伍德的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很有分量。 李舜抬起右手臂,冲我和老秦一摆,我和老秦立刻收起了枪。 刁世杰松了口气,也冲保镖和阿来摆了下手,保镖和阿来缓缓收起了枪。 “不像话,大过年的,来赴我的饭局,还让手下人带着枪,这成何体统。”伍德坐正身体,看着李舜和刁世杰,继续缓缓地说,口气有些不快。 李舜和刁世杰都不做声。 “当着我的面舞枪弄棒,你们俩想干什么?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伍德的口气有些愠怒。 李舜和刁世杰继续不做声。 “乱弹琴,胡闹——”伍德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接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室内一片安静,我紧紧盯住伍德身后的皇者,他眼皮低垂,谁都不看。 伍德暂时不说话了,瞪眼看着李舜和刁世杰。 李舜低头看着桌面,不语。 刁世杰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李舜,也不语。 一会儿,伍德说话了:“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合则两立,斗则两伤!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无休无止这么斗下去,对大家有什么好处?你们都觉得自己本事不小,都以为自己一定能斗得过对方吗?我看未必。” 伍德这话听起来像是劝架,但我似乎又觉得其中有挑拨的味道。 “昨晚的事情,我大致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家都有损失,损失还不小,至于这损失是怎么造成的,我想你们二位心里都有数,我就不挑明了。”伍德放缓语气,“对于你们两个,我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你们二位本事都不小,都有自己的人马和产业,我看那,还是和为贵,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我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往前看,揭开崭新的一页,过去的恩恩怨怨,就不要再提了。不错,过去的一年,你们二位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发展很快,当然,因为各种原因,也都有损失,甚至可以说是损失惨重。这些损失,想想很难疼人啊,辛辛苦苦赚来的,说没了就没了。” 伍德这话听起来越发像是在调解,但我却觉得挑拨的意味更浓了。 李舜和刁世杰脸上都带着发狠的表情,似乎伍德的话没有平息他们心里的怒气,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好了,不许再闹了,你们要是还把我伍德放在眼里,那么,就给我一个面子,端起杯子,喝一杯和解酒。”伍德说着端起酒杯,“喝完这杯酒,今后就不要再互相血拼了,要团结,要合作,要走共同发展的路子。好不好?” 李舜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刁世杰和端起酒杯。 第八百三十四章 瞥了一眼 李舜咧嘴一笑,看着刁世杰:“刁老板,刚才我们俩都说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我好像都忘记了哦。” 刁世杰同样咧嘴一笑:“是啊,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说,我们只是在喝酒谈笑呢。” “来,干了这杯酒,以后有空,我专门请你到明州去做客!”李舜说。 “好啊,有时间我一定去明州看望李老板,同时呢,海州是李老板的老家,也欢迎你经常回来看看。”刁世杰说。 “呵呵,好,干!” “干——” 李舜和刁世杰干了。 伍德随后也干了,放下酒杯,伍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伍德突然似乎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接着就看着刁世杰和李舜,笑着:“这就对了嘛,这样多好。看到你们两个关系好了,我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说完,伍德站起来:“好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伍德带着皇者走了。 伍德走后,刁世杰和李舜都站了起来,两人又开始彼此瞪着对方,一副都想把对方吃进肚子里的架势。 一会儿,刁世杰突然笑起来:“李老板,这酒还要不要继续往下喝?” “喝你马尔戈壁!”李舜似笑非笑地说,“刁世杰,刁老板,新的一年开始了,但是,去年的帐,我还没和你算清呢。我看,有必要找个时间咱哥俩好好清清帐。” “好啊,想算账,简单,容易,我随时奉陪。”刁世杰说:“这帐就是你不提,我也会提出来的,我看,要慢慢算。” 刁世杰看着李舜,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刁世杰的笑让我心里不由一颤。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刁世杰的那表情为什么心里会发颤。 似乎隐隐觉得,李舜和刁世杰的这次大战,还没有彻底完结,刁世杰似乎还没有打算就此收手。 虽然如是想,但是刁世杰还会有什么动作,一时却又想不出。 或许,不仅刁世杰没打算就此收手,李舜也没有这个打算。 伍德一走,李舜和刁世杰谁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喝酒吃饭的欲望了,都出了酒店,彼此皮笑肉不笑地道别,然后分别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伍德此时选择离开,是有意还是无意。 把我送回公司后,李舜和老秦就直接走了,李舜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里。 我在公司继续值班,到了下午三点,直奔机场。 我此时迫切地想回到明州,急切想要见到秋彤。 秋彤说要到机场接我的。 我不知道,见面后,我们会有如何的表情和心态。 登机前,我又和元朵通了一次电话,此时,她和秋彤正带着丫丫在我家后面山坡上的竹林里挖冬笋,丫丫正在卖力地挖着,她正在用手机给丫丫照相,秋彤正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发呆。 元朵又说,车子已经找好,秋彤待会儿就带着车子去机场接我。 听完元朵的话,我沉默片刻,挂了电话。 然后,我关了手机,登机。 5点,飞机准时起飞。 大年初一的乘客很少,偌大的机舱里空荡荡的坐了不到30个乘客。 坐在机舱里,看着窗外翻腾的云海和西下的落日,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心绪有些飘渺起来。 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忧伤和忧郁,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此时,在万米高空的我没有想到,在地面上,就在明州,正在发生着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 六点多钟,飞机降落在明州机场。 下了飞机,我直奔出口。 想到此刻秋彤正在出口处等我,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奇异的感觉,温馨而亲切,不安而忐忑,我不知道我们见了面该互相说些什么。 我急切地想见到秋彤,脚步却隐约又有些迟疑。 终于到了出口,我的目光在寥寥无几的接机人丛中扫视了一眼,却没有看到秋彤。 我又慢慢扫视了一遍,还是没看到秋彤熟悉的影子。 秋彤没来。 她迟到了?在路上?还是…… 我有些疑惑,突然心里又有些不安。 她既然说来接我,肯定就会来的,她从来是说到做到的人,她也不是随便迟到的人。 可是,她人呢?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我出了出口,慢慢往机场大门口走去。 “哥——”刚走到门口,迎面看到元朵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脸色红扑扑的。 秋彤没来,元朵来了。 我站住,看着元朵:“你刚到?” “是的,刚到。”元朵点点头,“秋姐让我来接你,我从镇上的医院直接打车过来的。” “医院?”我浑身一哆嗦,看着元朵,“怎么从医院过来?秋彤呢?” 元朵眼圈突然就红了,说:“哥,秋姐进医院了,下午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秋彤为什么进医院了?”我急切地问道。 元朵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和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下午,元朵和秋彤带着丫丫在我家后面不远的山坡上竹林边挖冬笋,丫丫在那里挖,元朵用手机给丫丫拍照,秋彤坐在附近的岩石上发呆。 正在这时候,一辆面包车沿着山坡下的公路驶过来,停在她们附近,接着车上下来四五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口罩。 下车后,几个人直接冲丫丫冲过来—— 元朵从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这几个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招呼丫丫,又招呼秋彤。 秋彤听到元朵的招呼声,忙站起跑过来。 元朵和秋彤拉起元朵就沿着另一个方向往我家方向快走。 这几个人快速跑了过来,拦住了去路,接着其中两个人就伸手要抓丫丫。 丫丫吓得哭叫起来,元朵和秋彤忙上前阻拦,秋彤挡在丫丫前面死死护住丫丫。 其中一个人一把推开元朵,将元朵用力推到了路边的沟里,接着另一个人抬脚就冲秋彤的小腹狠狠踢了一脚,秋彤惨叫了一声,也倒在了路边的沟里,接着两人抬起丫丫就往车那边跑—— 秋彤和元朵不顾一切爬出来就追赶,但是他们跑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跑到面包车前—— 正在这时,突然四哥出现了,从附近飞快地冲来,冲到了那两个人跟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四哥二话不说,直接就冲抬着丫丫的两个人出手了,几下就把他们打倒在地,将丫丫夺了回来。 几个人接着过来就开始围攻四哥,这时元朵和秋彤已经赶到,急忙将丫丫护住。 四哥和那几个人打成一团,几个人不是四哥的对手,渐渐处在下风,其中有一个人一直站在车旁没有出手。 元朵边看边又掏出手机冲打斗的场面拍了几张照片。 正在打斗地激烈之时,一直站在车旁观看的那个人突然掏出一把枪,冲四哥走过来—— 这时,秋彤和元朵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抓强盗——有坏人——” 这里离镇子很近,附近不远处就有很多人。 她们这么一大喊,那个掏枪的人似乎有些慌乱,接着回头就窜进了车里,然后冲那几个人大招呼了一声,正在和四哥打斗的人接着就往车里窜,四哥紧追了过去,刚追到车前,那人用枪对准了四哥,四哥一迟疑,车门呼地拉上,接着面包车就发动,疾驶而去—— 这时,周围的人还有我的父母听到喊声,都赶了过来。 四哥也走到秋彤和元朵面前。 这时,秋彤的脸色突然就剧变,变得惨白,接着捂住小腹慢慢蹲了下去,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四哥发现不妙,弯腰将秋彤抱起就往镇上的医院跑。 等我的父母和元朵还有丫丫赶到医院,秋彤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流产了! 听元朵说到这里,我浑身发抖,不禁仰天大叫了一声。 我的心里充满了彻骨的疼痛和悲酸,秋彤被人踢伤了,流产了! 上午才知道秋彤怀孕,下午她就流产了! 此刻,秋彤一定遭受了巨大的身体伤害,还有心里的剧痛。 我的心疼得针扎一般,浑身哆嗦着。 半天,我回过神来,看着元朵,嘶声说:“秋彤现在人呢?” “还在医院,大家都在医院里。”元朵说。 “走,去医院。”我说。 我和元朵打车直奔镇上的医院而去。 路上,我的大脑开始有些头绪,大年初一突然有人来抓丫丫,这一定是刁世杰安排的,想到中午吃饭结束时刁世杰露出的诡秘的笑,我证实了这一点,他和李舜的此番战斗果然没有彻底结束,他还是想绑架丫丫,以此来进行他下一步的行动。他的触角伸到明州来了,一定是通过明州的人找到这里来的。 想到这里,我对元朵说:“给我你的手机,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元朵将手机递给我,我调出了照片,看到了元朵拍的打斗的图片,还有车旁站的那个人。 看到那个人,我的眼神一亮,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看这身材和相貌分明就是段翔龙,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段翔龙以前来我家玩过,知道我家在这里。 狗日的,是他带人来抓丫丫的,他一定是奉了刁世杰的旨意带人来的,那几个人一定是刁世杰的手下。 我心里涌起一阵刻骨的仇恨,妈逼的,跑到我家门口来抓丫丫,还将秋彤踢流产,旧恨添了新仇。 我现在回来了,不能就此放过段翔龙,要找他算账,老账新帐一起算。 心里涌出腾腾杀气。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不堪设想 当然,这会儿不行,我要先去医院看秋彤。 又想到四哥,怪不得前几天一直在海州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原来他到明州来了,他一定是暗地尾随秋彤来的,暗中在保护秋彤和丫丫。 今天幸亏有他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有想到刁世杰会有此一招,会派人到我老家来抓丫丫,李舜当然也没有想到。 看来,在此次和刁世杰的大战中,我们都有疏忽的地方,都有遗漏的思考点,都低估了刁世杰的心计。 到了镇上的医院,我在元朵带领下直奔病房。 到了病房门口,四哥和爸爸正站在门口,看到我来了,爸爸神色严峻地冲我点了下头,四哥也微微点点头,又看看里面,然后轻声说了句:“没大事,秋总流产了,刚做完一个小手术,这会儿正在里面休息。” 我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看到秋彤正躺在病床上,妈妈正坐在病床边握着秋彤的手,丫丫正趴在病床的另一边握住秋彤的另一只手,妈妈正在抹眼泪,脸上带着心疼的表情。 看到我进来,妈妈站了起来,又开始抹眼泪。 丫丫一下子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哭叫着:“亦叔叔,我妈妈被坏人给打了。妈妈病了。” 我抱住丫丫,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涌出一丝红晕,看起来显得有些激动,接着眼角也流出了泪水。 我放下丫丫,走到秋彤的病床前,深深地凝视着秋彤。 此时,万语千言,千言万语,我都说不出口,只有深深地看着她。 同样,秋彤似乎也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 看了半天,我颤巍巍伸出手,擦去秋彤眼角的泪水。 此时,我很想将秋彤抱到怀里,用我的胸膛温暖她,宽慰她,可是,妈妈元朵和丫丫在旁边,我什么都不能做,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个。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轻声说。 “没事了,我还好,我本想亲自去机场接你的,可是,对不起……”秋彤说。 此时,只有我和秋彤能明白她说的“对不起”三个字里包含的更深一层的意思,我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样的心情。 我紧紧抿住嘴唇,半天说:“只要你人没事,那就好。” 这时,元朵带着丫丫出去了。 妈妈对我说:“刚打完吊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好好养几天身子很快就会恢复。” 我出了口气,看着妈妈,此时,妈妈哪里会知道,秋彤刚刚流产的孩子是她的儿子的骨血。 “孩子,你身子可是糟了罪了。唉,真可惜,孩子没了。幸亏你人还没什么事。别伤心,孩子,你身子骨结实,等以后,还可以再要孩子的。”妈妈又宽慰秋彤。 秋彤眼里闪过一丝悲酸的表情,紧紧抿了抿嘴唇,接着努力笑了下:“阿姨,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妈妈点点头:“孩子,回家阿姨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给您添麻烦了。”秋彤感激地说。 “不要这么说,孩子,你来我们家过年,就是我们自己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在我们家过年出了事,阿姨心里还老大不安呢。”妈妈又叹了口气,然后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大年初一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世道啊,乱地没法说了。早就听说社会上有人贩子靠抢孩子拐卖小孩来发财的,没想到我们竟然遇上了。这样的坏人,早晚要遭报应的。” 妈妈当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以为那些人是人贩子。 秋彤看了我一眼,又抿住了嘴唇,她显然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时,医生进来了,看了看秋彤的情况,说没什么大碍了,可以回家休养,医生又给开了一部分补血和消炎的药品,嘱咐回去后静养几天,多吃点营养品就会没事的。 这时,元朵带着丫丫进来了,元朵手里拿着要给秋彤换的衣服。 我出了病房,爸爸正在和四哥小声地说着什么,见我出来,爸爸说:“这次秋彤和丫丫没出大事,幸亏了这个小伙子。” 似乎,此时,四哥并没有在爸妈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秋彤和元朵也没有说出来。 我对爸爸说:“秋彤没事了,医生说可以回家了,现在正在里面换衣服。” “我去门口找车去——”爸爸说着就出去了。 我这时看着四哥:“四哥,原来你来了这里。” 四哥点点头:“是的,海州那边的事我不想掺和,又担心秋总的安全,在送她们到沈州机场的路上,我装作无意的样子向她们问出了你家所在的地方,等她们起飞后,我坐了下一趟班机也来到了这里。到了后,我没有惊扰她们,就在你家附近找个家旅馆住下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们。”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四哥,难为你了,辛苦了。你为什么不到我家去过年呢?” 四哥笑了下:“我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习惯了,再说,我不明不白地突然出现,怎么和你父母说清楚?也会让秋总心里不安。到现在,我也没有在你父母面前表明身份,我也告诉秋总和元朵了,不要告诉你父母,我怕那会引起你父母的猜疑和不安。” 我理解四哥的顾虑,可是还是想请四哥去我家,毕竟,这是过年。 四哥婉言谢绝,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理由。 我不再强求四哥,接着告诉了四哥昨晚大战的情况,包括海州的和明州的。 四哥听完,沉默了半晌,说:“你们都低估刁世杰了,我其实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多的心机,我跟着秋总来这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看来,今天下午的那帮人,必定是刁世杰的人。他现在认定丫丫是他用来挟制李舜的一个重要筹码,所以才没有死心,派人到了这里。” 我点点头:“是的,他贼心不死!” “这样看来,似乎,昨晚的大战并没有彻底结束,刁世杰还没有就此收手。”四哥说。 “嗯。应该是这样!” “这事,你打算告诉李舜吗?”四哥突然说。 我抬头看着四哥,一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指的不光是丫丫的事情,还包括秋彤流产的事情。”四哥说。 我的心里一个激灵,说:“你看呢?” “我看你还是不要告诉李舜的好,这事牵扯到秋总,让秋总自己拿主意吧。”四哥说。 我点点头。丫丫被绑架和秋彤被踢流产是连在一起的事情,如果不想让李舜知道秋彤怀孕流产,那么,就不能告诉李舜丫丫被绑架的事。 四哥显然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但是却也是我想做的。 我想,秋彤也不会主动告诉李舜这事的。 只是,要叮嘱好丫丫,防止丫丫在李舜面前无意中说起此事。 这样想着,不知怎么,我觉得有些有愧于李舜。 当然,我心里更疼的是秋彤,毕竟,这次她遭了很大的罪,我和她丹城迷乱之夜的结晶就这么被刁世杰给毁了,浮生如梦和异客从虚拟到现实的爱情结晶就这么被刁世杰给毁了。 我不知道刁世杰此次的作为是伤害了我和秋彤还是无意中帮助我们解脱了。 伤害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帮助,我不愿意多想,我宁愿不要这种代价的解脱,我心里恨透了刁世杰,恨透了段翔龙。 我心里又腾起一股杀气,恶向胆边伸,我决计要在这个春节休假期间解决段翔龙的问题。 我要彻底了结和段翔龙的恩怨,我要让自己了结地明明白白,也让段翔龙死的明明白白。 一会儿,爸爸找好车来了,秋彤也出来了,妈妈搀扶着她。 大家准备离去,爸妈又千恩万谢感谢四哥,又邀请四哥去我家吃饭,四哥微笑着谢绝。 秋彤看了看四哥,又看看我爸妈,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大家和四哥告别离去,元朵走在后面,低声对我说:“四哥专门叮嘱我和秋姐,让我们不要和爸妈说出他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大家上了车,直接去了我家。 到家后,妈妈让秋彤上床躺着,她和元朵去厨房弄饭,妈妈专门给秋彤做了补身子的汤。 我把丫丫抱起来到了大门口,严肃地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情,丫丫扑扇着大眼睛看着我,郑重地点头答应着。 我不放心,又和丫丫拉钩。 拉完钩,丫丫跑到了秋彤的房间。 我然后进了堂屋,爸妈都在,我于是给爸妈磕头拜年,妈妈又掏出一个红包给我,这是我的压岁钱。 丫丫跑出来看到了,骄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在我面前炫耀着:“亦叔叔,看,我也有压岁钱,奶奶给我的。我妈妈和元朵姑姑都有呢。” 我勉强笑了下。 爸妈看到丫丫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然后,丫丫跑到了厨房,我去了秋彤的房间。 秋彤正靠着床头坐着,眼神只发愣。 看到我进来,秋彤的眼神闪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我。 我坐到秋彤床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此时,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 我不由沉默了,秋彤也沉默了。 半天,秋彤说:“你是不是觉得解脱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解脱 我抬头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解脱。我……我白天一直在想如何处理此事,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的。我……我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秋彤低声说着,眼圈不由又红了。 我不由伸手握住了秋彤的手,秋彤的手很凉。 又沉默了半天,秋彤轻轻将手抽出,然后说:“或许,这样也未必是坏事,我遭罪一次,但是大家都能解脱。我是个罪人,我受罪,是应该的。”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凄凉和苦痛,似乎又有一分宽慰。 我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叹气里充满了悲凉和酸楚,还有深深的自责。 “你不要自责,这是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这是罪有应得,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我不想让自己对不住很多人,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这事就这么样了了,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绪,你也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毕竟,生活还在继续,我们都还要活下去,我还是希望看到你和海竹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已经对不住李舜,对不住李舜的父母,可是,我终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带着罪孽的心去面对他们。只是,除了他们,我不知道自己还对不住那些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我终究是个罪恶累累的人。”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说了一句,心里充满了无比的疼怜和凄然。 “好,我不说了。今天是过年,我们该说些高兴的事情才对。”秋彤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包,在我眼前一晃,“看,这是你爸妈给我的压岁钱,这是我有生以来得到的第一份压岁钱。” 说完,秋彤笑了下。 看着秋彤的笑,我的鼻子一酸。 这时,妈妈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闺女,来,阿姨给你做了补身子的红枣鸡汤,趁热吃。” 我站了起来。 秋彤眼里带着感动的神色看着妈妈:“阿姨,给您添麻烦了。” “闺女,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阿姨是把你当自己的闺女看的,千万别和阿姨客气啊。你坐在那里别动,阿姨喂你喝。”妈妈说着坐到秋彤床前。 “别,阿姨,我自己喝就行。”秋彤说着要下床。 “好闺女,听话,坐在那里别动。不然阿姨就不高兴了。”妈妈说着,开始用小勺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秋彤嘴边。 秋彤听话,坐在那里让妈妈喂汤。 妈妈一勺一勺地给秋彤喂汤,每次都吹一吹然后再给秋彤喝。 秋彤喝着。 这是一副温馨动人的画面。 我分明看到,秋彤的眼里亮晶晶的。 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第二天,大年初二。 早饭后,我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明州办案方已经开始出动四处搜捕段翔龙。 看完老秦的短信,我坐不住了,我不能等到办案方抓住段翔龙,要亲自找到段翔龙,亲手了结我和他的所有恩怨。当然,要是能从他那里得到刁世杰安排他实施明州火烧夜总会和打砸工地的确凿证据更好,可以匿名提供给明州办案方,不能让刁世杰安稳了。 我不知道老秦给我发这个短信是什么用意,也不想多考虑。 我找了个借口,对父母说要进城去参加同学的聚会,然后就出了家门。 出家门不远,遇到了四哥,似乎他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我说我要去明州去找段翔龙,昨天的事情,是他带人干的,我要去和他算总账。 四哥说和我一起去,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帮手。 我想想四哥说得对,于是和四哥一起直奔明州而去。 此去明州,我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杀气。 在去明州的路上,四哥问我找到段翔龙打算怎么办?如何和他算账? 我咬紧牙根半天没说话,但心里却恶向胆边伸,复仇的念头占据了我的内心。 四哥看着我,沉默了片刻,说:“明州这么大,你到哪里去找他?” “先到我知道的他的几个据点去看看。”我说。 我知道段翔龙的公司所在,也知道他住过的几个地方。 “这个时候,他恐怕不会呆在老地方的。”四哥又说。 “先看看再说,我就不信他能藏到哪里去!”我说。 四哥不说话了。 车到明州,我直接和四哥去了段翔龙的公司,公司大门紧闭,大年初二,没开业,连值班的都没有。 我们接着又去了位于天一广场边上的我曾经的公司,我曾经的公司现在是段翔龙的。 公司门开着,我让四哥在门口等着,我直接走了进去。 公司门厅里静悄悄的,这里曾经是我无比熟悉的所在,只是现在换了主人。 我站在门厅里看了看,值班室有人。 我直接走过去,一个小伙子正坐在值班室里津津有味地看重播的春晚。 这小伙子我熟悉,他曾经是我公司的业务员小王。 我直接走过去,敲了敲窗户,小王闻声转过头。 看到我的一霎哪,小王脸上顿时就露出震撼的表情,接着是惊喜,忙站起来从值班室走出来。 我站在那里看着小王,微笑了下。 “啊——亦总,亦总,你……真的是你?”小王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着,脸上的表情一时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我点点头:“小王,你好,是我!” “亦总!你……你回来了!这么久不见你。终于……终于又见到你了!”小王激动地说着,眼圈突然红了。 看到小王的表情,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这是我的老员工啊,我的老部下。 我握住小王的手晃了晃:“兄弟,不错,我回来了。过年好!” “亦总过年好!”小王紧紧握住我的手,使劲摇晃着,“亦总,没想到你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前年突然失踪了,大家都好想你,大家都挂念着你。亦总……亦总……大家真的,真的好想你。” 小王说着,声音哽咽了。 我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着,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慢慢吸了两口,看着小王说:“回头见到原来的兄弟们,代我问个好。” 小王使劲点头,看着我:“亦总,亦哥,大哥,你,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我很好,大家也都不错吧?” 小王眼神有些黯淡,叹了口气:“以前的老员工,都走了,只剩下我了。段总接管了你的公司,把原来的人都赶走了,我算是比较听话的,留了下来。大家虽然离开了公司,但是都还想着你,都还记挂着跟着你干的时候痛快时光,大家有时会聚一下,聚会的时候,说起最多的就是你,大家都很想你,都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领着大家伙一起做事。 公司现在在段总手里,不死不活的,段总赌博成瘾,整天泡在赌场,对公司不管不问,公司的业务一落千丈,公司人心浮动,年前别说奖金,连工资都没发足,每人只发了70%的工资。员工现在都回家过年去了,年后还不知道有几个再回来的。” 我点点头:“是这样。” 小王看着我:“亦总,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要重起炉灶东山再起啊?你要是这么打算,等过几天,我就去召集大家伙,让大家都回来。大家都还愿意跟着你干。” 我深深呼了口气,说:“这事先不谈,我今天来这里,是想找段翔龙的,你知道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段总好几天没在公司露面了。”小王说。 “他住的地方你知道不知道?”我说。 小王摇摇头:“具体位置不知道,只知道他以前住的几套房子都卖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现在住在哪里,还真不清楚。我今天下午想请个假的,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也没打通。” 我点点头,段翔龙原来住的地方房子都卖了,那我去也白搭。 我和小王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和他告别。 临走前,我告诉他,以后如果有机会,大家还会再一起做事的。 小王依依不舍目送我离去。 出来后,我和四哥站在天一广场边缘,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一时有些茫然。 我摸出手机打给了老秦。 “段翔龙最新的窝点在哪里?”我说。 “怎么?你想找他?”老秦说。 “是的!” “你找他干嘛?”老秦说。 “不干嘛,聊天!”我说。 老秦沉默片刻,说:“你想抢在办案方找到他之前和他了解你们的恩怨?” 我没说话。 “李老板不知道这事吧?”老秦说。 “嗯。” “这样做你觉得合适吗?”老秦说,“李老板的意思是要用段翔龙来扯出刁世杰,你私下去找他,会不会乱了李老板的大局?” “如果我找到他,会想办法让他交代出和刁世杰勾结的事情的,会保留证据的,只要有证据在手,一样不会乱了李老板的大局!”我说。 “你是担心一旦段翔龙被办案方抓住你就没有了亲自了解恩怨的机会是吧?”老秦说。 我又没做声。 老秦又沉默了片刻,说:“我可以告诉你段翔龙的几个新窝点,只是,现在办案方正在到处搜捕他,他有可能有所觉察,他不傻,前晚做了那么大的事情,是不会在那里束手待毙的。” 老秦不知道段翔龙昨天还做了大事,差点绑架走了丫丫,还伤害了秋彤。 我不打算将这事告诉老秦。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东城水岸 “不管他在不在,先告诉我,我去看看!”我说。 老秦接着告诉了我几个地址,很详细,我在附近的报亭找了纸笔记下了。 先去第一个地址:东城水岸3号楼2单元809室。 我和四哥到了东城水岸,到了三号楼。 刚转过楼角,走在前面的四哥突然站住了,接着冲我往后摆了下手。 我一看,在楼下停着一辆车,车跟前站着2个穿便衣的人。 楼前有几个小孩在嬉闹着放鞭炮,旁边还有几个大人在闲溜达。 我和四哥装作散步的样子,站在附近抽烟,边随意溜达着边注意着那两个便衣的动静。 一会儿,楼上下来5个人,同样是穿便衣的,其中一个对一个平头中年人说了一句:“张队,房门打开了,里面没人!” 平头便衣点点头:“留两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他人跟我走——” 随即两个人又上楼了,其他人进了车,车子接着发动离去。 我和四哥也离去,接着又去了老秦告诉我的其他3个地方。 结果,每到一个地方,都发现附近有便衣模样的人在那里晃悠,显然,办案的人先到了,但都没有发现段翔龙的影子,都在这里蹲守。 我不由有些沮丧,妈的,段翔龙狗日的到哪里去了呢? 我一时有些没有头绪,和四哥站在街头发呆。 不经意抬头看到了附近是东湖花园,我曾经在这里买过一套房子,当时是准备给我和芸儿用的,但后来…… 我缓缓走近东湖花园大门口,想到曾经在这里和海枫一起在旁边的甲鱼馆吃饭的时候,遇见过芸儿进去。 当时我看到了芸儿,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我。 想起往事,心里不由有些酸楚。 正怅惘间,四哥突然在我旁边低语了一句:“往左前方看——” 我转头看去,看到芸儿正站在大门内侧,正站在那里看着我。 看到我看到她,芸儿缓步走过来。 芸儿一身深色的风衣,围着白色的丝巾,走到我跟前。 “小克,新年好!”芸儿边对我说边看了四哥一眼。 四哥走到了一边。 我看着芸儿,说:“新年好,你几时回来的?” “年除夕下午我直接从滨城回来的。”芸儿说,“我以为你会在海州,没想到你回来了,过年家人都好吗?” “都好!你家人也都好吧?”我说。 芸儿点点头。 “你在这里住的?”我说。 芸儿没有回答我,看着我:“你今天来城里干嘛?” “不干嘛,随便逛逛!”我说。 芸儿又看了一眼附近的四哥,然后看着我:“大年夜,海州很热闹,明州也很热闹,你倒是很清闲,来城里逛街。” 我没做声。芸儿似乎知道除夕夜刁世杰和李舜火拼的事情。 芸儿抿了抿嘴唇:“这个时候,海州是是非之地,你不在那里,很好,但是,明州恐怕也不太平,我劝你好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陪父母过年,不要乱跑!” 我说:“我进城逛逛又怎么了?” “怎么了?恐怕你比我清楚!”芸儿说。 “我没你清楚!”我说。 “你不要和我犟嘴,我说这话是为你好。现在明州的天气不大好,你最好少惹是非。”芸儿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说。 “你——”芸儿瞪了我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四哥,“实话告诉我,你们今天到城里来干嘛的?” 我说:“和你无关,少管闲事!” “和我无关?你再说一遍和我无关?”芸儿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小克,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和我无关?” 我不做声了。 芸儿皱皱眉头,接着说:“你是不是来找段翔龙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说。 “是就和我有关!”芸儿说。 “是也可以和你无关!” “我告诉你,你是找不到段翔龙的。现在除了刁世杰,恐怕没人能知道段翔龙在哪里。”芸儿说,“我知道段翔龙除夕之夜带人捣毁了李舜在明州的几个产业,死了不少人,听说现在明州办案方正在搜捕段翔龙,我猜是李舜安排人报案的吧。 李舜这一招很高明啊,借用明州办案方的手来抓段翔龙,从而打击刁世杰。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李舜有了如此安排,你又来城里忙乎什么?是李舜派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背着李舜来的?” “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管得是不是太宽了!”我冷冷地说。 “我好奇心重,我管得宽,都是为了谁?你别不识好人心!”芸儿说,“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不要每次一见面就吵架好不好?现在明州办案方正在满城搜捕段翔龙,我劝你不要趟这个浑水,不要弄巧成拙把你自己牵扯进去。至此,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段翔龙,但是,我可以断定,你是背着李舜做这事的,是不是?” “你不要聪明过火了,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说了,我的事你少管,不用你操心!”虽然我找段翔龙也有芸儿的原因,但是我不想让芸儿知道我找段翔龙的原因,也不想让她掺和进去。 “好,我聪明过火,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你知道,好不好?”芸儿赌气地说,“我告诉你,就凭你们俩是找不到段翔龙的,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何况你们。你们就这样到处乱找,搞不好就会引起办案方的注意,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说我来找段翔龙了吗?我来城里闲逛,怎么了?不行吗?”我说。 “你——我看你是鸭子死了嘴还硬!”芸儿有些气恼地说。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跟前,车里一个女孩子冲芸儿叫起来:“芸儿,快上车,我们迟到了,咱们班的同学都到了,就差我们俩了。” 原来芸儿是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在这里等同学来接她的。 芸儿接着又瞪了我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听我的,赶紧回家去!” 说完,芸儿就上了出租车离去。 芸儿走后,四哥走了过来,对我说:“我看芸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这样找,有些漫无目的,很难找到的,说不定还真会引起办案方的注意。” 原来我和芸儿刚才的谈话四哥在一边都听到了。 我沉思了片刻,对四哥说:“走,找个地方,我请你喝咖啡去!” 我和四哥上了出租车,往天一广场附近开。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前方发呆,边想着心事。 车子在经过明州大酒店的时候,我不经意往酒店门口看了一眼,看到几个人正站在门口抽烟,突然觉得这几个人的面孔有些熟悉—— 忽地想起,这几个人是刁世杰的手下。 他们在这里干嘛?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我忙对出租车司机说:“靠边停车。” 司机靠路边停下。 我回头对四哥说:“看酒店门口——” 四哥回头看了看,对我说:“刁世杰的人。” 我点点头:“他们似乎在等人。” 四哥点头:”嗯。”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去哪里!”我说。 “好——” 不经意间发现了刁世杰的人,让我的精神不由一振。 此时,我有一种预感,他们的出现,极有可能和段翔龙有关。 出租车司机这时不耐烦地说:“老板,你们还走不走?别耽误我生意!” 我掏出一张老人头递给出租车司机:“师傅,车我包了,先停在这里等会儿!” 司机接过钱,看了看我,然后接过钱,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我和四哥坐在出租车里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大约20分钟后,一辆白色无牌照的面包车开过来,在酒店门口停住,几个人接着上了车。车子缓缓发动,从我们车边经过,径直往前开去。 我又掏出一张老人头递给司机:“师傅,跟上去,保持100米的距离,不要跟丢了。” 司机看了看我,又看看四哥,说:“你们是干嘛的?” 我脸色一板,说:“不该问的不要多问,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四哥这时在后面不紧不慢说了一句:“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要多问!” 司机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明白什么,翻了下眼皮,不言语了,开车跟了上去。 白色面包车在前面行驶着,一会儿上了绕城高速,加快了速度。 我们的出租车紧紧跟在后面。 面包车在绕城高速上走了半天,然后下了高速,直接往南开去,直接奔向了去象县的山路。 越走越远了。 这时城外的路上车子已经不多,我让出租车司机放缓速度,拉开和面包车的距离,防止被前面车子的人发现。 出租车司机边开车边嘟哝着:“老板,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这路越走越远了。要是去象县,来回200可是不够的。” 我说了一句:“不管去哪里,你只管跟上,少不了你的钱!” 出租车司机听我这么说,不说话了,沉默地开车。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李舜打来的。 我接听。 “在家里?”李舜的声音。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嗯。” “她们过年还好吧?”李舜说。 我知道李舜说的她们指的是秋彤和丫丫,说:“一切都很好!” 我不能告诉李舜昨天出的那事,不然,秋彤怀孕的事情就纸包不住火了,会出塌天大事。 第八百三十八章 措手不及 “那就好!”李舜说,“明州办案方已经开始动作了,正在搜捕段翔龙这兔崽子,段翔龙你就不用再操心了,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过年,安安稳稳休息几天,等段翔龙被办案方抓到,好戏就开始了。我叫刁世杰这狗日的紧张紧张,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不得安生。” 我答应了一声。 “不能亲自了结你和段翔龙的恩怨,是不是有些遗憾?你是不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情绪?”李舜又说。 “不遗憾,没情绪!”我说。 “能理解就好,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而是现在形势所迫,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了,不然,就是养虎为患,会酿成更大的损失,会让段翔龙有更大的祸害,这也是我们的集体利益决定的,任何时候,个人利益都要服从集体利益。段翔龙被抓住,自然是要受到法律的严惩的,也等于是给你出气了嘛。”李舜带着安慰的口吻。 “嗯。” “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我和老秦回明州,我要亲自飞回去看好戏,这场大战余音未了,还没有结束。在海州,刁世杰吃了大亏,却不敢声张,在明州,我们却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我们要让法律替我们伸张正义。哈哈。”李舜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没有说话,看着前面正在疾驶的面包车,心里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说明州办案方会不会抓到段翔龙?”李舜笑完又说。 “不知道!”我说。 “我猜问题不大!我们报案这么及时,大过年的明州出了这么大的治安事件,他们脸上很没有光的,会高度重视的。我们报案提供的线索又比较具体,谅段翔龙想不到这一点,谅他一时不会反应这么快,谅他来不及逃走。明州不是刁世杰的势力范围,他就是想救段翔龙,恐怕也无能为力。”李舜自信地说。 李舜任何时候都是这么自信。 “回去后,休整几天,我们要收拾烂摊子,重新开张我们被刁世杰毁掉的产业,任何敌对势力都不会阻碍我们前进的步伐,要是这次能抓住段翔龙,扯出刁世杰,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李舜又说,“我刚才突然想到,刁世杰既然能对我们在明州的产业下手,那么,这狗日的或许也会知道秋彤和丫丫在你家过年的事情,说不定会派人去你家。所以,你要在家里好好看守好,高度戒备,提高警惕,不要马虎大意。” 李舜这才想到这一点,已经晚了。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 “好了,不打扰你在家里过年了,回头见!”李舜说完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显然,老秦没有告诉李舜我在干吗。 我看看前面的地形,已经到了象县城外。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海枫打来的。 “哥们,过年好啊!”海枫的声音提起来很轻松。 “过年好,回来了没?”我说。 “还没,明天我和阿竹直接飞魔都,然后直接回家。”海枫说。 海枫和海竹要回来了。 “这次去加拿大,情况怎么样?”我说。 “比较顺利,很乐观!”海枫简单地说,“回去后我给你详细说。对了,你在家里过年的是不是?” “是!” “很好。回家后,稍加休整,我和阿竹一起去你家给你父母拜年。”海枫说。 我一听,心里突然有些紧张,海枫和海竹要来我家拜年,秋彤还在我家休养身体,看到秋彤在我家,不知海枫和海竹会怎么想。说不定见了秋彤,知道秋彤在我家过年,海竹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明天是初三,海枫和海竹会回到明州,这么说,最快可能是初三,也许是初四,他们就会到我家。 这样想着,我不由有些心乱起来。 “这次在加拿大,得到了小猪的大力协助和照顾,真的很感谢她的。”海枫又说。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满腹心事,又不停地注视着前方的买包车。 此时接近县城,路上的车子多了起来,我冲出租车司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近一点。 海枫当然不知道我此刻在干吗,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絮絮叨叨个不停:“回去后,咱俩喝个过年酒吧,就在你家喝,我要好好给你老爷子敬两杯酒。” “好,好。”我敷衍着海枫。 好不容易海枫挂了电话,我收起手机,对司机说:“再跟近点,保持100米的距离。” 司机一踩油门。 此时,我来不及多想李舜和海枫刚才打来的电话,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前面的面包车上。 面包车直接进了市区,左转右转在市区转悠了半天,直接开进了一个小区,小区里都是小高层住宅,楼都比较新,看来是刚启用不久的。 小区里车和人都很少,看来住户不多。 看着面包车在一幢小高层住宅前停住,出租车停在了另一栋楼附近。 附近还停着几辆车,我们的车停在这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和四哥坐在车里看着面包车上的人下来,站在车前低声商议着什么,又不时抬头往上看看,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然后,其中一个人径直进了楼道,其他几个人站在车前开始抽烟。 几个人边抽烟,边不停地抬头往上看,我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似乎他们是在看上面的窗户。 我边注视着外面的几个人边注意看着他们的视线。 半天之后,小高层10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了。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接着扔掉了烟头,掏出手套戴上,接着就进了楼道,连开车的人也下来跟了进去。 我回头看了下四哥,刚要说什么,四哥看了看司机,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又掏出200元钱递给司机:“好了,师傅,你辛苦了,就到这里吧,这是你的车钱,足够了吧。你可以回去了。” 说着,我和四哥下了出租车,出租车径自离去。 我和四哥靠近他们刚才进去的楼道,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站好,边观察着楼道口的动静。 “刚才打开窗户的那个单元,应该是10楼的左边那户。”我轻声对四哥说,“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上去——” 四哥沉思了下说:“我们没有搞清楚他们是坐电梯还是走楼梯上去的。我们上去,绝对不能坐电梯,电梯里或许会有监控,只能走楼梯,万一他们要是也走的楼梯,要是遇到怎么办?岂不是暴露了?” 我想想四哥说的有道理,说:“这样,我们先观察一会儿。我觉得这帮人的行为似乎有些蹊跷,先上去一个人,然后打开窗户,接着全部上去,还戴上手套。什么意思?” 四哥皱皱眉头:“难道……” 四哥没有说下去,眉头皱地更紧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里会不会是段翔龙的最近秘密据点呢?他刚在这里买的房子?这里远离明州市区,倒也真是够隐蔽的。” 四哥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会儿,几个人一个不剩全部都出来了,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旅行包,他们直接上了面包车,径直离去。 我和四哥走了出来,四哥抬头看看,然后对我说:“走,上去看看,10楼左边那户!” 四哥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口罩,递给我一个。 我们戴好口罩,然后进了楼道,没有进电梯,直接从楼梯上去。 一鼓作气到了十楼,轻轻推开楼梯的门,到了楼道。 我和四哥靠近左边那户的门,发现防盗门没有关严实,虚掩了一条缝。 我和四哥对视了一眼,我不知道房间里此刻还有没有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虚掩一条缝。 我们悄悄靠近门封边,透过缝隙往里看。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我突然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心里不由一颤,看了看四哥,四哥鼻子嗅了嗅,神色也微微一变,冲我做了个手势,然后轻轻打开门。 防盗门无声地被打开,我和四哥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进了室内,血腥味更加浓了,客厅里空荡荡的,有些杂乱。 四哥冲我一摆手,指指客厅后面,然后又指指前面。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我们分头往客厅前后去,察看室内的动静。 我去后面的客房和厨房还有餐厅,四哥去前面的卧室和书房还有阳台卫生间方向。 客房餐厅厨房里空无一人,没有什么异常。 我刚转身回到客厅,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四哥短促的声音:“快过来——” 我大步过去,进了卧室,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卧室床前的地板上,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脑袋往下趴在那里,地板上都是血,刚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弯腰靠近,低头看去,此人正是段翔龙! 四哥弯腰伸出手指靠近他的鼻孔,然后摇了摇头。 我仔细看他的伤口,伤口在喉咙处,割喉而死。 段翔龙死了,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段翔龙就这么死了,他没有等到没明州办案方抓住,也没有等到我来找他了却恩怨,就这么突然结束了生命的旅程。 我一时心里有些震撼,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涌动。 这个人,曾经是我的情敌,是我生意上的对手,却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段翔龙趴在地上,右手向前伸着,手指上都是血。 顺着他右手的方向看去,地板上歪歪斜斜有几个血字:杀我者,李舜! 看这情形,似乎是段翔龙临死前挣扎着写下来的,似乎是在告诉别人凶手的名字。 第八百三十九章 嫁祸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段翔龙写下来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四哥也看到了这几个字,对我说:“很明显,是刚才那几个人杀的段翔龙,杀完人,然后捉住他的手指写下了这几个字。段翔龙到了此时,除了刁世杰,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只能找刁世杰寻求保护,这肯定是刁世杰的周密安排。 刁世杰知道段翔龙已经暴露,知道一旦段翔龙被抓住会殃及自己的安全,而且段翔龙目前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留着反而会后患无穷,于是就先下手为强,派人到这里来杀人灭口,然后嫁祸于李舜。他这么做,可谓一举两得,既消灭了后患,又可以将办案的视线引向李舜。” 我同意四哥的分析,点点头。 四哥看着地上的几个血字,说:“这几个字不能留。” 我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将几个字轻轻擦去,然后去了卫生间,将卫生纸扔进抽水马桶,按了抽水按钮。 然后,我出来,看着地板上段翔龙的尸体,一时沉默了。 段翔龙就这么死了,他是被刁世杰的人杀死的。 段翔龙走的如此突然,甚至我都没有来得及和他了结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我和他之间的往事,昔日的梁子,或许,随着他的离去,永远也无法解开永远也无法弄清楚了。 人死帐了,或许,我不该再怨恨段翔龙,不该再纠结那些往事! 段翔龙就这样死了,他是我们大学同学里第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 人终有一死,只是,段翔龙死的太早,死的方式太惨。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悲凉,为段翔龙,也为自己。 这就是段翔龙加入道上追随刁世杰的下场,他的下场无疑是很凄惨的。 而我,也身处道上,追随着李舜,段翔龙的下场很惨,那么,我呢?我以后的下场会比他好吗? 悲凉了半天,我抬头看着四哥:“杀人凶手已经走了,我们要报案吗?” 四哥看着我:“报案你觉得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我说。 “你的证据呢?就凭你自己看到的那些吗?那些证据有说服力吗?”四哥说。 “怎么没说服力呢?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凶手肯定就是那几个人!”我说。 “你有时候考虑问题很稳健很成熟,但有时候却又很幼稚。”四哥看着我,“别忘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去报案,会招致什么后果。” 四哥的话触动了我的内心,我不由黯然。 不知不觉,似乎,我已经不属于这个社会的正常人了。 我叹了口气,看看卧室,一片狼藉,似乎这里刚刚被翻动过。 显然,刁世杰的人走的时候提的那个旅行包是从这里带走了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和刁世杰有关的证据。 李舜的计划高明,刁世杰却更技高一筹,显然,李舜想借助段翔龙闪击刁世杰的计划破产落空了。不但没有成功,还险些被刁世杰倒算进去。 要不是我和四哥出现在这里发现了地板上的几个字,说不定李舜就会真的有麻烦,有大嘛烦了! 我不由有些后怕,还有些庆幸。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后怕和庆幸,我不知道自己的后怕和庆幸是否合理合情。 似乎老天没有成全李舜,却也不想算计于他。 李舜到底还是有些造化的。 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 四哥倏地移动到窗口,往下看了看,然后回头对我说:“你不用报案了。贼喊捉贼,或许是他们自己报的案。办案的来了,好几辆车,他们正在往楼里冲。” “啊——他们来了!”我说。 “是的——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不然要是被堵在这里,到时候是无法说清楚的,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会被当做凶手!”四哥急促地说。 我和四哥快速到了门口,四哥突然站住,一拉我的胳膊:“来不及了,楼梯电梯都出不去了。” 我看看电梯上面的数字,电梯正在快速往上升,已经到了5楼。 我又侧耳倾听,隐约听到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和四哥被堵在这里了,怎么办? 我看着四哥。 四哥略一沉思,对我说:“跟我来——” 四哥接着就直奔后面的客房,打开窗户,对我说:“从这里出去,跟着我——” 四哥说着,敏捷地跃上窗台,接着两手牢牢攀住了旁边的下水管道。 我如法炮制,也从窗台出去攀住了下水管道,抓牢站稳后,我又摘下口罩,当做擦布,将窗台上我和四哥的脚印快速擦干净,然后将窗户关好。 窗户刚刚关上,我就听到了有人进屋的凌乱脚步声。 四哥接着就攀住下水管道往上爬,10楼是顶楼。 我紧紧跟上。 很快,我和四哥到了楼顶的天台。 坐在天台上,四哥和我稍微喘了口气。 我看着四哥:“四哥,你说,是不是我们跟踪他们被发现了,他们故意设的这个局?” 四哥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发现我们跟踪了,故意装作不知,上去干掉段翔龙后,知道我们会上去,于是他们就报案,好让我们被堵在段翔龙的被杀现场。 第二种可能,就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只是按照原计划在进行,杀人灭口后报案,然后嫁祸于李舜。从今天的情况看,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我点点头:”嗯。” 四哥接着说:“干完这事后,他们现在已经在回海州的路上,回去给刁世杰复命了。我们今天很玄。” 我站起来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了看,楼下的人已经在楼道口周边拉了警戒线,周围有不少居民在围观。 四哥也走过来往下看了看,对我说:“我们要快速离开这里,此地不可久留。” 我往四周看了下,看着四哥。 四哥说:“往前走,我们从天台尽头下去。” 我和四哥走到天台尽头,攀住楼后的下水管道,往下滑,四哥在前,我在后。 往下滑了几米,四哥停住,打开楼道口的窗户,身体微微一探,进入了楼道里面。 我也跟着进去。 进去后,我们然后沿着楼梯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一楼,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楼道口。 我们出来的这个楼道距离段翔龙住所所在的楼道之间隔了3个楼道。 出来后,我和四哥若无其事地看了下四周,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和四哥大摇大摆出了小区,打了一辆车,离开象县,直奔明州而去。 到明州后,我们找了一个茶馆,喝了半天茶。 我和四哥一直在茶馆坐到下午4点,才开始往家走。 本来我想去海竹家给海竹的父母拜个年的,但是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不敢见海竹的父母。 于是,我给海竹家里打了电话,给她父母电话拜了年。 海竹的父母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让我有空去家里玩。 我含含糊糊地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我又开始想海竹和海枫马上要回来的事情,秋彤正在我家里,海竹和海枫回来后到我家拜年,必然会见到秋彤,不知到时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有些不安。 又想到芸儿,她对我背着李舜到处找段翔龙感到很困惑,她是否会感觉到什么异常了呢?她会不会打着给我父母拜年的名义也到我家里来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有些心神不定。 正胡思乱想着,李舜打来了电话,上来第一句就说:“我靠,段翔龙死了!” “哦。”我应了一句。 “是不是你干的?”李舜说。 “不是!”我说。 “那肯定是刁世杰的人干的!日——”李舜的口气有些沮丧,“妈的,我的算盘落空了,刁世杰抢在办案的之前下手了,他杀段翔龙,自然是为了保全他自己,段翔龙一死,这事就很难再追究到他了。这狗日的智商有长进啊,心眼多了。老子走一步,他就能跟一步,还能走到老子的前面去。” “嗯。” “你似乎对段翔龙的死感到不意外。”李舜说。 “这两天死了这么多人,多死一个,难道值得意外吗?”我说。 “这倒也是,看来你的心态也稳健多了,处事不惊。嘿嘿。”李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接着说,“你是不是感到很遗憾?” “此话怎讲?” “怎讲?你彻底没有机会亲自和段翔龙了结恩怨了,难道不觉得遗憾吗?”李舜说。 我没有做声。 “其实你不用觉得有遗憾,段翔龙死了,还不用我们动手,你和他的恩怨情仇都一笔勾销了,也算是刁世杰替你报了仇,其实真正感到遗憾的应该是我,本想借助段翔龙来反击刁世杰一下的,结果却落空了,哎——我感到深深的遗憾啊。”李舜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失落。 我继续保持沉默。 “不过,我不会让刁世杰安稳的,只要刁世杰不死,只要刁世杰的势力不彻底垮掉,我和他的斗争就不会结束,随着段翔龙的完蛋,这次我们和刁世杰的大战似乎可以暂时画上一个句号,春节攻势暂告结束,但是,斗争是不会停止的,今后的斗争形势,还会更加激烈化和复杂化。刁世杰要重整旗鼓,我们也要对此次大战进行一次完整的总结,找出得失的原因,找到不足和教训,根据不断变化的敌我形势制定下一步的斗争方针和策略。”李舜滔滔不绝地在电话里唠叨着。 我无心听李舜的长篇阔论,却也不能挂断电话。 第八百四十章 重建 李舜继续说:“今后一个时期,我们还是要继续以明州作为反击刁世杰的大后方,明州受损的各项事业必须要得到快速的恢复和发展,我们要尽快医治战争创伤,做好战后重建工作。 对刁世杰斗争的前沿阵地,还是要放在海州,不能把主战场转移到明州,海州是我的发迹之地,是我的老根据地,根据地不能丢,没有根据地,是难以形成真正稳固的力量的。 我们每个人都要时刻绷紧斗争这根弦,时刻都不要放松警惕,既要文斗,又要武斗,文斗靠智谋,武斗靠实力,一手抓队伍建设,一手抓经济发展,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经济实力壮大了,才能更好地抓好队伍建设,才能让队伍更有战斗力……” 李舜显然是刚溜完,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耐心地听他说了老半天,他才挂了电话。 刚挂了李舜的电话,夏雨接着就打了进来。 “哎——亲亲的二爷啊,你在哪里啊?在不在海州啊?”电话里传来夏雨甜滋滋的声音。 “我在老家过年呢,不在海州!”我说。 “额……你什么时候离开海州回老家的啊,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啊,和我打个招呼,我这个二奶也好给公婆准备点过年礼物啊。”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 “你操心太多了,好好呆在家里过年就是,不要乱窜!”我说。 “哎——老爸去美国过年,我和夏纪一起呆在家里过年好没意思啊,夏纪过年也不在家陪我玩,一直泡在集团和值班的人员一起。我自己在家好无聊啊,二爷啊,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啊?” 我有些头疼,呼了口气。 “哎,二爷,要不,我去明州找你玩好不好?”夏雨突然说,“告诉我你家的具体地址,我很快就能飞过去。” 我一听吓了一跳,忙说:“夏雨,别胡闹,你不要来。” “怎么说胡闹呢,我可不是胡闹,我是要去明州拜见公婆呢。嘻嘻。”夏雨笑着,“二爷啊,快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要来!”我说。 “哼哼,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去不了你家了?”夏雨说。 我一听,心里有些紧张,忙说:“我过两天就回海州,你不要来啊!” “你过两天才回来,我这两天多难熬啊,我可以去接你回来嘛。看,二奶千里飞过去接你,二爷多有面子啊。”夏雨继续说。 “夏雨,你到底听话不听话?我说了,你不要来!”我的口气有些发硬。 “怎么?吓唬我?恐吓我?威胁我?嘻嘻,二奶是不怕的哦,你以为二奶是吓大的?”夏雨继续胡搅蛮缠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吓大的,但是,希望你不要胡闹。”我说。 “额,二爷,二奶是从来不胡闹的了,二奶是想念二爷呢,自从二奶成了二爷的人,二奶的心里就只有二爷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呢。唉,二爷,二奶真的是好想你呢,大过年的,二奶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好闷哦。”夏雨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委屈。 想到夏雨的身世,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怜悯和同情,是啊,大过年的,没有妈妈的孩子着实够可怜的。 “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惹二爷不开心了。不说了,就这样吧。”夏雨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夏雨做事向来是胆子不小,我真担心她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很快到了镇上,四哥先下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我闷闷地回到家里。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大家正围坐在饭桌前。 看到我回来,丫丫蹦蹦跳跳过来拉住我的手:“亦叔叔,奶奶正要给你打电话问你回不回来吃晚饭呢。” 我进了堂屋,秋彤坐在饭桌前冲我笑了下:“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秋彤今天脸上的气色好多了。 “坐下吃饭吧。”秋彤轻声说。 我坐在秋彤身边。 “今天进城没喝多吧?”爸爸看着我说。 “没——”我说。 “这倒是稀奇事,往年每年过年,你进城找同学朋友玩都是很晚回来,都是满身酒气,今天好像没喝酒啊。”妈妈笑呵呵地对我说。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就吃菜。 大家一起吃饭。 饭后,大家在堂屋看电视,边喝茶边吃零食边聊天,我心里有些郁闷和烦乱,找个借口去了自己房间,靠在床头发呆。 正胡思乱想间,房间的门轻轻被推开了,秋彤走了进来。 我忙坐起来,秋彤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我说。 “好多了。”秋彤说。 “那就好!”我说。 “这几天住在你家,真的给你父母添了很多麻烦,心里好过意不去!”秋彤说。 “不要这么说,我爸妈是把你们当做自己家人看的。”我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秋彤说,“今天下午我和你妈说了,我想明天就带丫丫回去。” 我愣了下,看着秋彤:“怎么这么早就急着回去?” “迟早是要回去的,我想海州那边的风波也该过去了,老住在你家里,也不是个事。所以,我想……”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走!”我斩钉截铁地说。 秋彤低垂下眼皮:“你妈下午也是这么说的,非要我身体恢复好了再走,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妈这么说是对的,你现在身体这个情况,尤其要注意养护,千万不能折腾!”我说。 秋彤看看我,接着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似乎微微有些不安。 我看着秋彤,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边的柔情。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你今天去明州城里,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 我说:“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回来后神情郁郁的,无精打采,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秋彤说。 我努力笑了下:“你想多了,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秋彤看着我:“不要撒谎,你骗不过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虽然我知道你未必会告诉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今天进城回来的心情是不好的,你在城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看秋彤,低下脑袋:“你的直觉也未必准,不要乱猜想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秋彤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张张嘴,似乎又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丫丫跑了进来,蹦跳着说:“亦叔叔,妈妈,我要放烟花,奶奶不放我自己放。” 我站起来,对丫丫说:“走,丫丫,叔叔给你放烟花去!” 秋彤也站了起来。 大家走到院子里,我拿出烟花,开始放。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美丽绽放,丫丫在旁边手舞足蹈,欢快地叫着。 秋彤仰脸看着夜空里璀璨的火光,脸上的神色有些郁郁。 看着秋彤的神色,我的心里又不安起来。 秋彤似乎真的有直觉,似乎她的直觉不仅仅是对着我白天进城,似乎她预感到了其他的什么。 第二天,早饭后,丫丫又吵着要上山去挖冬笋。 我带着丫丫和元朵一起上了山,在山上的竹林里挖冬笋。 挖了一天的冬笋,收获颇丰。 晚上,妈妈熬了一大盆味道鲜美的笋汤。 初三这一天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初四。 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也在回升。 妈妈搬了一张竹椅,让秋彤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丫丫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秋彤旁边,缠着妈妈给她讲故事。 元朵帮着妈妈在厨房做家务,爸爸在堂屋里看喝茶看电视。 我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秋彤慢声细语地给丫丫讲故事,丫丫托着腮帮脸冲着院门的方向全神贯注地听着,妈妈不时从堂屋和厨房里穿梭,不时看看秋彤和丫丫,脸上带着慈祥和疼爱的微笑。 这是一幅平民家庭里温馨而祥和的场景。 这场景让我心里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幸福。 或许,真的,幸福的要求并不高,平凡就是幸福。 想起刚刚命归西天的段翔龙,想起世间的纷争烦忧,想起红尘里的那些纠结的人和事,我的心里起落难平。 现实中的我,如今的我,能有资格有机会有能力享受这种幸福吗? 甚至,目前,最平凡的生活都已经成为我的奢望!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起沉沉的苦涩,还有难言的悲哀。 正郁郁地埋头打扫卫生,突然听到丫丫大叫起来:“爷爷奶奶,家里来客人啦。” 听到丫丫的声音,我随即抬起头。 在抬头的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来的客人应该是海枫和海竹,他们从加拿大回来了,来我家给我爸妈拜年来了。 可是,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我愣了,来的客人确实是二位,只不过不是海枫海竹,而是—— 芸儿和夏雨! 芸儿来了! 夏雨来了! 前大奶和现二奶一起来了! 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来呢? 我觉得有些荒谬和不可思议,却又没感觉什么过分的离奇,毕竟,依照芸儿的性格还有夏雨的做事风格,她们组合在一起,是能干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芸儿的出现,让我想起前天在明州遇到她时她说的话,她或许来这里是给我父母拜年的,但是,我想,更多的意图是冲我来的,是想看看我在不在,想搞明白那天我背着李舜去明州找段翔龙的真正意图。段翔龙死的事情,我想她肯定已经知道了,她会不会以为是我杀了段翔龙呢?刁世杰安排人杀死段翔龙的事情,她知道不知道呢?她今天来这里,是否也和此事有关呢。 第八百四十一章 生命里的女人 我的脑子里迅疾涌起一连串的问号。 而夏雨,这个想到哪就做到哪的疯丫头,还真的来了我家,来拜见公婆了!到底她没有听我的话,到底她想法设法来了。 从她和芸儿一起出现,很容易让我判断出,她是找到了芸儿,借助芸儿找到我家的。 她还挺有主意,知道借助芸儿的方便。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对芸儿说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芸儿会答应带她来这里。似乎,我觉得,芸儿和夏雨之间,应该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似乎是没有共同利益的。夏雨敢找芸儿让我感到意外,芸儿能带夏雨来让我更意外。 不管我如何意外,总之,不容我多想,她们出现在我家门口了。 她们真的来了。 大年初四,我生命里经历过的女人,有四个出现在我家了。 而极有可能,海竹今天也会来。 如此,齐了!都来了! 我心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慌和荒谬,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怎么阴阳差错这样呢? 来不及想更多,芸儿和夏雨已经走了进来。 听到丫丫的叫声,爸妈还有元朵也走了出来。 在大家互相看到的这一刻,神色各异。 芸儿和夏雨看到丫丫元朵和秋彤,脸上都露出意外的神情。夏雨的神情除了意外,还有惊奇和惊喜,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愣住了。而芸儿的神情则从意外迅疾就恢复了平静,抿住嘴唇,扫视了一眼元朵和丫丫,接着就注视着秋彤,此刻秋彤还坐在椅子上。 芸儿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有些不解。 元朵看到芸儿和夏雨,直接就愣住了。 秋彤缓缓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意外,又有几分镇静,却似乎还有几分不安。 丫丫不认识芸儿,但是熟悉夏雨,蹦跳着冲夏雨跑过去,边叫着:“小雨姐姐,小雨阿姨。” 看到丫丫跑过来,夏雨嘻嘻笑着拉住丫丫,边又不停地打量着我爸妈,脸上突然有些害羞的神色。 爸妈看着芸儿和夏雨,有些茫然,看看我,又看看她们,说:“你们……是……” 芸儿看着我父母,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几分凄然,还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宽慰,冲我父母鞠了一躬,说:“叔叔,阿姨,您二老过年好。我是小克的……朋友。” 夏雨这时也忙冲我父母鞠躬,然后说:“叔叔阿姨过年好。我……我是亦克的……亦克的……” 夏雨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看看我,我脸色一寒,夏雨吐吐舌头,接着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我也是亦克的……朋友。” 爸妈明白过来,妈妈热乎地招呼芸儿和夏雨:“哎——这两个闺女,真俊啊,呵呵,原来你们都是小克的朋友,好啊,欢迎欢迎,欢迎你们过年到我家来。” 爸爸看着芸儿和夏雨,也笑着:“孩子们,怎么称呼你们啊。” “我叫夏雨,夏天的夏,春雨的雨。”夏雨抢先说,“叔叔阿姨,我是从海州专程来这里拜见您二老的。” “啊,从海州专门来的!”妈妈有些吃惊,看着夏雨说,“哎呀,你这孩子,从那么远的地方专门来这里。就为了给叔叔阿姨拜个年,叔叔阿姨可真是承受不起了。” 芸儿这时说:“叔叔阿姨,我叫芸儿。” “什么?你是芸儿?”爸妈又吃了一惊。 爸妈以前听我说过芸儿的名字,知道芸儿是我的初恋女友,只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此番听芸儿自我介绍,都不由愣住了,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 妈妈眼神有些发直,看着芸儿,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走过去拉住芸儿的手,上下打量着芸儿:“孩子,你……你是芸儿。” 看着妈妈对芸儿的举动和神情,夏雨脸上不由露出羡慕的神情。 芸儿微微点点头:“是的,阿姨,我是芸儿。” 妈妈脸上的表情一时又有些尴尬,看看我,然后又看着芸儿,突然有些不安起来,说:“孩子,阿姨早就听小克提起过你,叔叔和阿姨一直就想见见你,可是,还没等见到你,你和小克就……就……” 芸儿微笑了下:“阿姨,您今天这不是见到我了,现在见到也不晚,以后,您还会经常见到我的。” 芸儿这话里包含的意思,爸妈恐怕是听不明白,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不光我明白,恐怕秋彤也能听懂。 秋彤这时冲芸儿和夏雨笑着,元朵也和她们招呼:“芸儿姐,夏雨姐,你们都来了。” 芸儿和夏雨冲秋彤和元朵笑笑,点点头,夏雨放开丫丫,过去拉住秋彤的手:“秋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怎么从海州突然空降到这里来了,哈哈,怪不得我在海州见不到你呢,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你来这里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早知道你和元朵来这里,我也跟你们来啊。可惜,可惜,我来晚了,没能在这里过年。不过,革命不分早晚,我还是来了。哈哈。” 芸儿看着秋彤:“秋姐,你们是在这里过年的吧。” 秋彤看着芸儿,点了点头。 芸儿说:“你们可真会找地方,这里可是个世外桃源,是过年的好地方。” 芸儿显然话里有话,似乎带着几分嫉妒。 秋彤笑了下:“海州过年太吵了,我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所以就来了。” 秋彤显然不能告诉芸儿她们为什么来到了这里的真正原因。 芸儿却似乎有些明白了,说:“是的,海州的确是太吵了。这里很安静。只是,安静也未必就能安全。” 芸儿一说这话,秋彤的眼皮跳了下,没有说话。 芸儿看着秋彤,眼里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我这会儿一直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不做声。 爸爸这时看着我们说:“原来你们大家都是熟人,都认识,好啊,熟人好,人多了热闹,来,孩子们,大家进屋说话,我给你们泡茶喝。” 妈妈这时也招呼大家进屋。 进了堂屋,大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夏雨突然噗通给爸妈跪下了,边说:“叔叔阿姨,按照俺们北方的习俗,俺给你们磕头拜年。” 看到夏雨跪下,芸儿略微一迟疑,也接着跪下了,说:“叔叔阿姨,我也给你们拜年。” 夏雨和芸儿给爸妈磕头拜年。 爸妈忙过来招呼她们起来,边说:“哎——孩子们,起来,起来。” 芸儿和夏雨站起来,妈妈喜滋滋地说:“你们先坐啊,阿姨给你们包红包去,这压岁钱是不能少的。”说着妈妈进了里屋。 大家坐下。 爸爸忙着泡茶。 一会儿,妈妈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红包,给芸儿和夏雨每人一个,说:“这是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祝你们两个孩子越来越漂亮。” “谢谢叔叔阿姨。”芸儿接过红包,紧紧抿住了嘴唇,看了我一眼,接着将红包装进了口袋。 “谢谢公——”夏雨刚吐出一个字,接着就刹住了,看了我一眼,又吐了下舌头,接着努努嘴角,“谢谢叔叔阿姨。” 夏雨将红包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得意地装进口袋。 妈妈这时说:“孩子们,你们坐,阿姨洗菜去,中午大家一起在这里吃饭。” 秋彤站起来:“阿姨,我去帮你洗菜——” 妈妈忙将秋彤的身体按住:“可别,孩子,你这身子骨这几天可不能碰冷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听了妈妈的话,芸儿眼神突然猛地一跳,注视着秋彤。 秋彤又坐下,妈妈这时招呼爸爸:“老头子,让孩子们聊天,你跟我打下手去。” 爸爸答应着跟妈妈出去了。 夏雨这时又和丫丫在一起嬉闹着,芸儿看着秋彤:“秋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勉强笑了下,说:“没什么,很快就会好的。” 丫丫这时说:“我妈妈前几天住院了,奶奶说我妈妈要好好保养身体,不能见凉的呢。” 芸儿看看丫丫,接着又看着秋彤,又看看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眼里发出一束寒光。 她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虽然还似乎有些困惑。 元朵这时站起来,对丫丫说:“丫丫,我带你到门口去玩好不好?” “好啊!” 元朵带着丫丫出去了,我知道元朵的用意。 元朵和丫丫走后,屋里还有我秋彤芸儿和夏雨。 我这时开始说话了,看着芸儿和夏雨:“你们怎么来了?” 芸儿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眼神里发出一股气恼的目光,接着淡淡地说:“怎么?不欢迎?不欢迎我这就走!” 我一下子被芸儿的话呛住了。 秋彤忙说:“哎——芸儿妹妹,看你说的,来的都是客,当然欢迎了,呵呵,亦克刚才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多心啊。” 芸儿看着秋彤,微微一笑:“秋姐,听你讲话的口气,似乎你是主人了。秋姐进入角色似乎很快啊。” 秋彤的脸一下子白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尴尬地笑了下,不言语了。 夏雨看看秋彤,又看看芸儿,接着说:“什么主人客人的,大家既然来了,就都是主人,或者,都是客人。芸儿,你这话可是听起来有些不大合适,我来了这里,倒是觉得也是主人了呢。嘻嘻,秋姐先来的,用主人的语气说话,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我来地晚都想做主人呢。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客人,永远也进入不了主人的角色啊。” 第八百四十二章 对胃口 芸儿白了夏雨一眼:“这会儿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忘记央求我带你来这里时候讨好我的那些话了,没良心。” 夏雨嘻嘻笑起来:“哎——哪能忘记呢,你给我帮的这个忙,我是认这个人情的。只是,我听了你刚才的话,觉得有些不大对胃口而已。” 果然,夏雨是找到芸儿让她带她来这里的。 我看着夏雨:“你何苦呢,大老远跑这里来凑热闹,好玩吗?” 夏雨冲我一瞪眼:“哼,你不让我来,我偏偏要来,你不告诉我你家的地址,你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哼,秋姐元朵丫丫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你偏心,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亦克。” 夏雨说着,脸上又露出委屈的表情。 芸儿这时说:“小克,你好大的面子,能让夏大小姐不远千里来你家,你好高的人气,能让这么多美女来你家过年。” 芸儿这话显然是有所指。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夏雨接过来说了:“哎——亦克面子确实是大啊,我就是想来这里玩,来这里看看亦克的父母,亦克的人气高,你这才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看来,虽然你认识亦克比我早,却没有我看的透彻哦。” 夏雨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芸儿瞪了夏雨一眼:“夏雨,你讲话是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夏雨哈哈一笑:“芸儿,大过年的,我叫你一声姐,我怎么会和你作对呢,我可是一直很尊重前辈的,不管怎么说,你是先入为主,是我的前辈哦。” 夏雨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芸儿也有些哭笑不得。 秋彤看着芸儿说:“芸儿妹妹,不管怎么说,今天在这里见到你,大家心里其实都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我们都是好朋友。” 芸儿看了我一眼,说:“秋姐,你这话说的恐怕不正确,恐怕还有人是不欢迎我来的,我可以说是不请自来了。” 我说:“芸儿,作为朋友,我当然是欢迎你来的。你不要多想,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 芸儿看着我:“朋友?朋友的含义广了,你说的朋友是什么性质的朋友?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朋友?” 我还没说话,夏雨又抢过话头:“亦克说的当然是普通意义的朋友了,是那种包含着深厚友情的朋友了。当然,芸儿,你的身份有些特殊,嘻嘻,初恋女友。可是,那只是以前的事情,现在,似乎就只能是普通的朋友吧。” 芸儿白了夏雨一眼:“那你以为你是什么性质的朋友?” “我——”夏雨顿了顿,狡黠的目光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然后诡秘地一笑,“我是什么性质的朋友,亦克大人心里是有数的喽,我就不用说了。嘻嘻,我心里也是有数的喽。” 芸儿冷笑一声:“夏雨,我劝你别这么得意,我看你不单幼稚,还很愚蠢。无知无畏的丫头!” 夏雨嘴巴一撅:“我无知无畏,我幼稚愚蠢,你呢,你有知有畏?你成熟聪明?你这么有知有畏成熟聪明你怎么会成为前女友呢,你为什么没有成为现任女友呢?” 夏雨的话似乎刺痛了芸儿的敏感神经,芸儿脸色一拉,瞪着夏雨:“夏雨,你给我住嘴,我的事不用你说三到四,告诉你,谁笑在最后,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过程不能说明什么,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今天当着你们的面,我把话说开了,我芸儿的脾气性格向来就是这样,属于我的东西,只能是我的,早晚是我的,谁也抢不去。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谁和我抢夺本应属于我的,那就是和我过不去,就是和我作对。我不管是谁,不管和我是什么所谓的朋友不朋友,我有我的底线,触及到我的底线,别怪我翻脸不人。” 芸儿带着发狠的口气,目光有些寒气。 秋彤听了芸儿的话,身体不由微微又是一颤,夏雨也似乎被芸儿的话吓住了,怔怔地看着芸儿,半晌喃喃地说:“芸儿,你的口气好吓人啊,额好怕怕哦。” 夏雨的口气似真似假,又似乎是在讥笑芸儿。 芸儿冲夏雨微微一笑:“你不用阴阳怪气这么说话,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夏雨冲芸儿做了个鬼脸:“女人要温柔才好,你看看你这副凶恶的样子,如何会得到亦克大人的欢心呢,怪不得你只能停留在前女友的阶段,看来是有原因的。刚才我说了,今天你帮了我,我要报答你的,这样吧,回头我教你如何做一个温柔的女人,调教调教你,这也算是我报了你的恩了。好不好啊,嘻嘻。” “你——”芸儿被夏雨说的有些无语了,气哼哼地看着夏雨。 秋彤这时对夏雨说:“夏雨,不要乱说,芸儿妹妹其实一直就是很温柔的好女孩,你可是不了解她的,你们两个莫要再斗嘴了。” 听了秋彤的话,芸儿的神色缓和下来,看了秋彤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 夏雨嘻嘻一笑,说:“秋姐,我和芸儿姐姐开玩笑呢,说着玩的,你们怎么都当真了。芸儿姐姐可是我眼里的大美人呢,心地善良着呢,我今天刚下飞机,就看到芸儿来接我了,我是打心眼里感谢她呢。不过,感激归感激,听了芸儿的某些言论,我是忍不住想和她斗几句。芸儿姐姐大人大量,才不会在意我的这些话呢。你说是不是啊,芸儿姐姐。” 夏雨嬉皮笑脸地看着芸儿。 芸儿又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时,妈妈在厨房喊我:“小克,来给妈妈帮个忙。” 我站起来出去,进了厨房。 妈妈不是让我来帮忙的,是要告诫我一些话的。 “小克,今天芸儿来了,这孩子今天能主动自己来这里,看得出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是鼓足勇气来的,既然来了,就是客,不管以前你们之间是什么情况,既然人家来了,就要好好招待人家,咱们是主人,不能慢待人家,要热情,知道不?”妈妈边用围裙擦手边看着我。 我点点头:”嗯。” “唉,芸儿这孩子我看不错,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是可惜啊,咱家有海竹了,海竹同样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不能娶两个。”妈妈有些惋惜地说。 “老婆子,你说什么呢,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爸爸带着责怪的表情对妈妈说。 妈妈不服,对爸爸说:“我什么老糊涂了,我清醒着呢,我看来咱家的这几个娃儿,都是很好的女孩子,我还真的都看中了,你看看秋彤,看看元朵,看看那个夏雨,哪个不是好娃儿啊,我都很喜欢呢。我真为我儿子骄傲自豪呢,能吸引这么多好女孩来咱家,要是政策允许,我还真想让咱儿子都娶了她们,只是,秋彤早就有主了,不行了。” 妈妈又带着惋惜的表情。 爸爸摇摇头:“你就做白日梦吧,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我说:“妈,行了吧你,都说些什么呢?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呵呵,妈妈知道不可能,可是,想想总可以吧,不犯法吧。”妈妈笑着说,“哎,小克啊,说真的,今天在咱家的这几个闺女,妈是越看越喜欢,还有海竹,妈妈同样很喜欢,可惜,海竹今天不在。妈很想海竹了。” 妈妈刚说完这话,突然外面传来丫丫的欢叫:“海枫叔叔海竹阿姨来啦——” 说曹操曹操到,妈妈刚提到海竹,海竹就来了,还有海枫。 “哎呀,刚提到海竹,海竹和海枫这两个孩子就来了!”妈妈高兴地和爸爸一起站起来往外走,我跟随在后。 出了厨房,看到海枫和海竹正站在院子门口,两人脸上正带着笑,笑容里却又带着困惑和迷惘,海竹不住地看着正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的丫丫,又看看元朵。 显然,海枫和海竹都对元朵和丫丫的出现感到诧异,他们当然能意识到丫丫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当然说明秋彤也在这里。 我知道他们的诧异才刚刚开始,等看到秋彤芸儿和夏雨,他们会更加吃惊。 此时,他们是没有来得及问元朵她们为何到这里的。 元朵告诉过我,她一直没有告诉海枫来这里过年的事情。 “海枫,海竹,你们来了,阿姨在年前就盼着你们呢。”妈妈冲海枫和海竹笑盈盈地说着。 海枫和海竹回过神来,冲爸妈笑着招呼:“叔叔,阿姨,过年好,我们来给你们拜年来了。” “孩子们,过年好!都好,你们父母过年也很好吧!”爸妈热情地说着。 海枫笑着点点头,接着招呼了下海竹,然后和海竹一起跪下给我爸妈拜年,“叔叔阿姨,给您二老拜年,拜个晚年,祝您晚年幸福!”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爸妈忙过去拉起海枫和海竹,海竹站起来看看我,莞尔一笑。 海竹的笑让我心里一阵暖流,终于又看到了她的笑颜,这说明海竹和海枫加拿大此行一定收获不小。 这时,秋彤芸儿和夏雨都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秋彤微笑着,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些不安,夏雨则“嘎——”叫了一声,几步跑到海枫和海竹身边,拉住海竹大笑:“哎,正统的来了,老大来了。海竹啊,过年好啊,额好想你哦。” 夏雨叫海竹老大,不知在场的人中有几个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芸儿则神情漠然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海竹和海枫,看着爸妈和海竹亲热的态度,眼里发出冷冷而又有几分酸楚的目光。 第八百四十三章 无法回避 海枫和海竹一下子懵了,愣愣地看着芸儿和夏雨,似乎秋彤的出现在他们意料之中,但芸儿和夏雨的出现让他们十分诧异。 夏雨倒还好说,关键是芸儿。 似乎芸儿的突然出现让海竹感到十分尴尬和惊愕,也让海枫感到突兀和不自在。 但是,不管怎么样,芸儿的出现是个事实,是无法回避的。 此时,我想我爸妈心里也在矛盾着,寻思着如何解决好海竹和芸儿同时出现的问题,避免大家脸上都难看,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尴尬和纠纷。 一阵招呼过后,大家似乎都有些适应目前的情景,海枫和海竹边和爸妈应酬着,边冲芸儿友好地笑了下,芸儿面无表情,接着转身就进了堂屋。 妈妈看看芸儿,又看看海竹,接着就招呼大家进屋去坐。 进了堂屋,大家坐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沉默地有些尴尬。 海竹咬了咬嘴唇,看着芸儿:“芸儿姐,过年好——” 芸儿微笑了下:“过年好,我给你们兄妹俩拜年!” 夏雨打个哈哈:“哎——今天好热闹,大家都聚齐了,幸亏我来了,不然,缺了我一个,多不好玩啊。我自己在家里闷死了,闲着没事,就想来这里玩,亦克还不想让我来呢,我就找了芸儿,问亦克家的地址,芸儿没告诉我,却干脆就带着我亲自来了,哈哈。” 夏雨的话有意无意解释清楚了她和芸儿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海枫看看我,又看看海竹,没有说话。 夏雨接着大大咧咧地说:“哎,早知道秋姐嫌海州吵闹来这里过年图个安静,我早就在年前就来了,就不用在海州过年了,在这里过年多好啊。想来想去还是秋姐幸福,元朵和丫丫也幸福,直接在这里过年。” 夏雨的话又告诉了海竹海枫秋彤元朵丫丫在这里过年的原因,虽然这原因听起来有些牵强。 我知道,不管是芸儿还是海枫海竹,都一定对秋彤元朵和丫丫在我家过年的事情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不解,但是他们又不好多问什么,只能憋在心里。 当然,芸儿或许能猜测到某些因素,但也未必能猜得很透彻。毕竟年前那几天,她在滨城出差,刁世杰对丫丫做的那些事,她未必这么快就能知道。 海竹海枫看了看秋彤,又看看元朵,秋彤笑了下,却似乎又无法说出什么,只是笑得有些苦涩和无奈,脸上隐隐有几分不安。 夏雨的话暂时打破了沉默尴尬的气氛,妈妈这时进了里屋,很快出来,拿着两个红包分别递给海枫海竹:“海枫海竹,这是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压岁钱,收好!” 海枫海竹谢过,接过来。 丫丫这时对海竹说:“海竹阿姨,我和妈妈还有元朵阿姨都有压岁钱呢。夏雨阿姨和这个阿姨刚来,也有压岁钱呢。” 丫丫说的这个阿姨,当然指的是芸儿。 海竹抿了抿嘴春,没有说话。 妈妈这时笑着说:“孩子们来拜年,都有压岁钱啊。” 海竹脸上的神情一时有些茫然。 妈妈说:“孩子们,你们坐,我去厨房弄饭菜,这就好了,中午大家一起在这里吃饭。海竹啊,来,跟阿姨到厨房帮个忙。” 妈妈显然是看出了海竹一时的尴尬,似乎又想借这个机会和海竹说说话。 海竹站起来跟随妈妈去了厨房。 秋彤看看海枫,似乎有什么话想问海枫,却又似乎无法在这里说出来。 我坐在那里有些发愣,这叫什么事啊,大年初四,我的女人们都齐聚在我家了,一个不少。 事情的发展有些戏剧性,又似乎有些荒唐荒谬。 我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时丫丫又拉着秋彤到院子里玩,秋彤起身带着丫丫出去了,元朵和夏雨也站起来跟了出去。 爸爸也去了厨房。 屋子里剩下我和海枫还有芸儿。 海枫看看我,又看看芸儿,笑了下:“芸儿,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 芸儿冷冷地看着海枫,淡淡地说:“怎么?我不能来,我不该来,是不是?” 海枫脸上有些尴尬,忙说:“没那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大过年的,大家一起在这里聚聚,是开心的事,欢迎你来啊。” “欢迎?海枫,听这话你似乎是这里的主人,我看好像不是吧?”芸儿似笑非笑地说。 海枫脸上的神色更加尴尬了,继续努力笑着:“芸儿,你这伶牙俐齿,我是说不过你的。” “是啊,你不会说,但是你会做,你做事的本事,是谁也比不过的。”芸儿继续说。 “这个……芸儿,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多了啊。”海枫的脸色很难看,却仍旧勉强笑着。 “听不懂?呵呵,是真听不懂呢还是懂了装不懂呢。”芸儿说,“我想多了?不对吧,恐怕是你想多了吧。我虽然不傻,但是比起你们兄妹俩算计人的本事,我着实差地远了。远远比不上你们哦。” 海枫呼了一口气,看着芸儿:“芸儿,我想你一定是对我和海竹有些误会,其实,在你和亦克的事情上,不论是海竹还是我,我们都没有成心想算计你的意思,真的,我们都对你是一片诚心,都把你当做朋友,大家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对你,你对我们,也都是了解的。” “是的,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啊,这知人面不知人心,有些人,嘴上说是一套,但是做起来呢,却又是另一套!朋友?朋友值几个钱?朋友之间,互相算计的还少吗?”芸儿冷笑着说。 海枫怔怔地看着芸儿,一会儿说:“芸儿,有些事,我无法和你解释,或许,我即使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只是,我想告诉你,我这个人,从来不会算计朋友,我不会,海竹也不会。我们都是诚心诚意曾经想成全你和亦克的,可是机会你自己没有把握,自己葬送了,我想,这事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芸儿说:“我把握不把握,葬送不葬送,这是我的事,我倒是很佩服你们兄妹俩做好人的本事,佩服你们见缝插针的本领,我倒是很愿意相信你们的诚心诚意,只是,事实却让我无法相信,不管你怎么说,事实总是摆在面前的。 我想,面对现在的现实,你和你妹妹心里一定都很得意吧,你们已经得意了很久了吧?只是,我想提醒你,凡事不要得意太久,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要得意过火,我芸儿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属于我的东西,终归还是我的。”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芸儿口里,我不是人了,我成了东西了。 我这时看着芸儿:“芸儿,不要说这些话了好不好?今天大家都来到我家,我希望大家热尔闹闹开开心心地一起聚聚,不希望大家都不愉快,不希望我父母不开心。” 芸儿听了我的话,又瞪了一眼海枫,然后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海枫突然叹了口气,看着我和芸儿:“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按说大过年的,不该谈不吉利的事情,但是,这事已经发生了,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我和芸儿看着海枫,我基本能猜到海枫要告诉我什么,看芸儿的神色,她似乎也知道。 “段翔龙死了!”海枫说。 “哦。”我和芸儿都哦了一声,芸儿神色淡定,看了我一眼。 “他是在象县一个小区的房间里被人杀死的。我是今天早上刚听同学说的。”海枫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郁,“听说他死的很惨,是被割喉而死的。真是想不到,大过年的,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仇人,会死的如此之惨。” 海枫不知道段翔龙参与李舜和刁世杰之间的那些事,自然会感到震惊和困惑。 芸儿的眼神死死盯住我。 我不看芸儿的眼神,对海枫说:“段翔龙的尸体呢?” 海枫说:“听同学说,段翔龙的尸体放在殡仪馆,办案方已经检验完,交给家属了。听说后天就要火化,开追悼会。” 我心里微微一楞,办案方这么快就把尸体处理完了交给了家属,好像显得有些仓促,对段翔龙之死,他们到底是如何态度,是当做普通的刑事案件来处理呢?还是会以此案件为由头进行深究深查?他们会不会将段翔龙的死和除夕夜的纵火案挂起钩来呢?如果挂起钩来,又会如何进行调查呢? 这似乎目前都是一个谜。 海枫看着我和芸儿,一会儿说:“你们二位,对段翔龙的死怎么看的?” 芸儿绷紧嘴唇说了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个人要死,谁都无法阻拦,他的死,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我深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海枫愣愣地看着芸儿:“芸儿,你是不是很恨段翔龙!”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芸儿硬邦邦地说。 海枫说:“我知道,你和亦克与段翔龙之间有着说不清的纠葛和恩怨,或许,段翔龙曾经做出对不起你和亦克的事情,只是,人已经死了。人死帐了,大家毕竟也是朋友一场,同学一场,交往一场,对已经离开的逝者,还是留几分宽容吧。” 芸儿深深地呼了口气,没有说话。 海枫继续说:“后天,初六,是段翔龙的追悼会,在明州的同学们都打算去参加,不知你们二位去还是不去?” 我说:“到时候我去!” “我也去!”芸儿说。 “嗯,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海枫叹了口气,接着站起来,出了堂屋,去了厨房,去和我爸妈说话去了。 堂屋里剩下我和芸儿。 芸儿看着我:“段翔龙的死,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第八百四十四章 兔死狗烹 “你也不是刚才才知道的吧?”我说。 “是的,他死的当天我就知道了!”芸儿说,“我想知道,段翔龙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听芸儿的口气,她还还无法断定是刁世杰的人杀死了段翔龙。 我说:“和我没关系!我当天是想找他,但是一直没找到,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不是活人,是死尸!” 芸儿出了口气,似乎略微有些轻松,接着说:“那我知道他是死于谁的手了。这一定是刁世杰干的了,杀人灭口,这是刁世杰最善于采取的手段,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兔死狗烹,段翔龙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反而有可能会牵连出他,他自然是要干掉段翔龙的了。” 芸儿很聪明,分析地很对。 芸儿看着我:“段翔龙死了,你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我没有说话,看着芸儿。 “不管你心里痛快不痛快,我心里却是很畅快,他是自找的,活该,这就是他作恶的下场,早晚,他都要走这条路。他就是个悲剧,一个生意人,搀和道上,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有被人利用,他做生意或许很精明,但是混道上,显然,他还嫩了,最终只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芸儿说着看着我,顿了顿,“他就这么死了,你心里是不是感到很遗憾?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还有很多帐没和他算清,你感到很失落,是不是?” 我看着芸儿,想点头,却又摇摇头:“既然他已经死了,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 “我告诉你,即使他死了,你要是想弄明白很多事,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会让你心里弄个一清二楚!”芸儿说。 我心里有些悲凉和惆怅,说:“或许,我不想弄明白一些事情了,或许,我本来就不该去想弄明白一些事,过去的事情,还是过去的好,明白不明白,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了。不管我和段翔龙之前有多少恩怨,随着他的离去,我都没有兴趣去想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芸儿愣了下,接着说:“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是!” “你在撒谎,言不由衷!”芸儿说。 我说:“非要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你觉得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芸儿倔强地说。 我叹了口气:“芸儿,你做事太执着了。太执着,未必是一件好事!” “未必是好事,但是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芸儿说,“段翔龙死了,他留下的公司肯定要处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别忘了,你以前的公司可是在他手里的!” 芸儿的话让我心里一阵困扰和烦乱,我以前的公司后来成了段翔龙的,现在他死了,难道我要去收回来?这样合适吗?妥当吗?我现在已经在海州到了如此地步,我还能回到明州来做我的公司吗? 我看着芸儿说:“此事,我现在不想考虑,我以前的公司,现在只剩下小王一个人在那里了,其他的老员工都走了,即使我再去收回来,也名不符其实了。再说,收回来又怎么样?我还有精力去经营吗?” “那是我们曾经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家业,那是我和你一起发展起来的产业,这公司是你我爱情的见证,是我们初恋的见证。收回这公司,意义重大。只要收回来,自然有精力经营,你即使没精力,我有,我可以替你经营!”芸儿口气坚决地说。 我苦笑了下:“芸儿,就像这公司已经名不符其实一样,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已经都是过去了,我们都要认清现实,面对现实,我们曾经的过去,只能是过去,过去的很多事,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毕竟,现实摆在我们面前!”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涌出淡淡的悲凉和苦涩。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绝对不会放弃,小克,你必须要明白一点,你最终只能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们有着共同打拼的经历,我今天之所以不告诉夏雨你家的地址而要亲自带她来,是有想法的。不管今天都有哪些人来了你家,不管你父母怎么看我,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反正我是来了,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让自己白来一趟。”芸儿的口气很坚决。 我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芸儿:“芸儿,今天大家一起来我父母家欢聚,不管是谁,我们家人都欢迎,这其中也包括你。但是,我希望,今天,大家能和和睦睦欢聚一场,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的插曲。我不管你今天来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你今天来打算搞什么动静,只是希望能让我的父母开开心心和大家一起吃顿饭。有些话,有些事,大家回头可以慢慢说,可以慢慢解决,我不希望看到今天大家不欢而散。” 此时,我的心里有些紧张,从刚才芸儿的话里,我分明听出来,她今天弄不好是要闹事的。芸儿是有备而来的,她已经做好了在这里遇到海竹的思想准备。 说完这话,我直直地看着芸儿。 芸儿脸色有些发冷,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我继续说:“今天你来这里,我父母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对你很热情的,刚才我妈妈把我叫到厨房,专门叮嘱我要好好招待你,好好对待你,不要让你感到尴尬,不要难为你,我妈还说了,她对你的印象也很好,说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芸儿的神色有些缓和,看着我:“你妈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肯定地点点头。 芸儿脸上突然露出几分感动的神情,紧紧抿住了嘴唇,接着点点头:“小克,你放心吧,今天,我一定会好好和大家一起相处的,不会让你父母不开心的。” 我舒了一口气。 芸儿接着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海竹和海枫今天才来这里拜年?为什么大年初一不来?” 我说:“他们出国过年的,海竹春节有旅游业务,海枫也出国有工作!” 芸儿点点头,接着说:“那秋彤元朵和丫丫来这里过年,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她是因为海州太吵而来的,那只是哄小孩子的理由,告诉我实话!”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告诉你实话。秋彤之所以要带着丫丫来这里过年,的确不是因为海州太吵,是因为刁世杰。” 芸儿点点头,看着我:“继续说。” “春节前几天,你在滨城出差的时候,刁世杰和李舜准备大战一场,刁世杰安排人绑架了丫丫,幸亏被救了出来,为了丫丫的安全,迫于无奈,才……” “基本和我猜测的一样。”芸儿点点头,“我那几天被刁世杰安排到滨城出差,暂时断了消息来源,原来是这样……我知道刁世杰早就密谋和李舜的大战,预感到春节会有一场血拼,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拿小孩子开刀。只是,这孩子不是秋彤收养的吗,又不是李舜的,他为什么要对这孩子下手呢?” 我说:“因为李舜很喜欢这孩子。” 我不打算告诉芸儿实话,毕竟芸儿现在是刁世杰的人。 芸儿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的话,说:“我猜这孩子是李舜的,是李舜和秋彤早年生的。这事,我看你也未必能知道,但刁世杰知道。” 我没有说话。 芸儿皱紧眉头又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刁世杰和李舜大战之后,你突然背着李舜到处找段翔龙,是不是段翔龙在明州对这孩子又下手了,激怒了你,所以你要去找段翔龙?” 我的心里一惊,芸儿的脑瓜子够好使的,她能猜到这一点。 我不置可否,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了。现在段翔龙已经死了,再追究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芸儿说,“幸亏你没有在段翔龙死之前找到他,幸亏段翔龙是死于刁世杰的人之手,不然,我看你麻烦大了。李舜安排人举报出了段翔龙,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段翔龙,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你杀了他,畅快了刁世杰,省了他的气力,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杀人的罪名推给了你和李舜。而且,你还打乱了李舜的如意算盘,他会将失利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李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到时候,他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你找到段翔龙不杀他,我估计你是很难下这个手的,那么,你就更有麻烦了。你这个人做事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善良,有时候是优点,但有时候,却是致命的弱点。你不杀段翔龙,但是段翔龙却不会不杀你,只要他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 芸儿叹了口气,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听我一句话,早日离开李舜,不要跟着他混了,即使你不回明州,在海州传媒集团混也不错。当然,你要是能放下海州的那一切,回明州来重新发展自己的事业,那更好,我会毫不犹豫跟你回来,我们可以重新找回过去的日子。” 我说:“我回不来明州,也脱离不了李舜。倒是你,我想奉劝你一句,你现在赚的钱也不算少了,应该和刁世杰脱离关系。” 芸儿脸色一寒:“我现在正在刁世杰那边干的顺风顺水,凭什么走?多少钱算多?我没觉得自己钱很多,还没赚够呢。你管好自己的事就不错了,少操心我!” 我心里一阵凉意,无语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不需要擦的 这时,海竹端着菜进来了,看到我和芸儿单独在屋里谈话,神情微微一怔,接着就将菜放到桌子上。 放好菜,海竹却似乎不愿意出去了,找了块擦布开始擦桌子。 桌子很干净,不需要擦的。 芸儿看了海竹一样,眼里露出几分讥讽的笑。 接着芸儿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我说:“对了,小克,刚才听你妈说秋彤这几天身体不能碰凉的,又听丫丫说秋彤前几天住院了,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秋彤怀孕了流产了?该不会秋彤跑到这里来过年,是避开海州的熟人,专门来这里流产的吧?要是真的如此,那么,秋彤怀的孩子会是谁的呢?是李舜的?还是……她为什么会来到你家里流产呢?好奇怪啊。” 我一听懵了,芸儿明知道秋彤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明知道我不会轻易告诉海竹秋彤因为道上追杀要绑架丫丫的事来这里避难的,却故意当着海竹的面说出这话。显然,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海竹听的,是故意刺激海竹的。 海竹闻听芸儿的话,身体突然猛地一震,正在擦桌子的手停住了,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海竹慢慢转过身,看看芸儿,又看看我,突然转身出了堂屋,没有去厨房,却直接去了秋彤的房间。 此时,秋彤和元朵正带着丫丫在院子门口玩,秋彤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丫丫和元朵捉迷藏。 秋彤房间里有她吃的药,海竹去了一看,肯定会明白的。 我头皮蒙蒙的,看着芸儿:“芸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儿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啊,随意猜测下,开个玩笑不行啊?” “你——”我一时无语,瞪眼看着芸儿。 “我怎么了?”芸儿毫不示弱地看着我,“你以为在你家里你就可以欺负我?” “我——”我又无语了。 片刻,海竹又出现在堂屋门口,站立的身体摇晃了下,脸色变得有些煞白,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显然,海竹已经证实了秋彤怀孕流产的事情。 显然,芸儿刚才的那些话让海竹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她真的以为秋彤到我家来过年是假而流产是真,她甚至开始怀疑秋彤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心里不由开始感到恐惧,如果我不撒谎,如果我对海竹说实话,那秋彤流产的孩子就是我的,那我就死定了!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海竹,等待她的发问。 可是,海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我,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震惊着什么,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还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时,芸儿看着海竹说话了:“哎——海竹,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 芸儿像没事人一样,似乎海竹的神情突变和她刚才的话毫无关系。 芸儿的话似乎提醒了海竹什么,海竹的神色开始变得正常起来,甚至微笑了下,咬了下嘴唇,接着说:“呵呵,没什么,我的脸色难看吗?没有啊,我很正常的。” 海竹的笑有些干巴,接着就转身去了厨房。 芸儿看着海竹的背影,冷笑了下:“在我面前装,你还嫩!” 我看着芸儿:“这回你满意了,满足了,是不是?” 芸儿说:“我满意?我满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什么意思你很明白。刚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非要今天在我家里闹大是不是?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开心是不是?” 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恼火。 芸儿似乎又想起了答应我的事,抿抿嘴唇,看看我,不说话了。 接着,海竹又端菜进来,放下菜,接着就出去了,神情似乎恢复了正常,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这时站起来,走到院子门口,招呼秋彤元朵和丫丫进来准备吃饭。 芸儿也站起来去了厨房,帮着端菜。 很快,饭菜备齐,大家围着饭桌坐好,准备开饭。 爸爸妈妈坐在饭桌上方,大家依次在两边坐定。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接着看着大家,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哎——孩子们来了这么多,其乐融融,好热闹啊。来,大家不要客气,吃菜,尝尝阿姨的手艺。” 说着,妈妈拿起筷子,先给芸儿夹菜。 我知道妈妈先给芸儿夹菜的用意,今天来的人,芸儿的身份无疑是最敏感的,也是最特殊的,妈妈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特意先给芸儿夹菜的。 芸儿脸上闪过一丝感动和宽慰,冲妈妈点头说:“谢谢阿姨——” 妈妈亲切地对芸儿说:“芸儿,你是第一次到阿姨家里来,你能和小克认识,能和大家认识,这都是缘分。在叔叔和阿姨眼里,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姨和叔叔很希望看到你们大家都好好的,生活地开开心心,工作顺顺利利,也希望你们大家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芸儿点点头:“阿姨放心,我和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前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这就好。”妈妈开心地笑着,眼神里带着几分宽慰,看着芸儿,又看着大家。 芸儿将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吃着,边点头:“阿姨做的菜真好吃,真香。” 夏雨坐在那里,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 妈妈接着给夏雨夹菜:“夏雨啊,你也是第一次到阿姨家里来,欢迎你,来,尝尝我们南方的菜,不知道对不对你的胃口。” 夏雨吧唧吧唧地吃着,不停点头:“好吃啊,好吃,我好喜欢吃阿姨做的菜啊,真想一直吃下去哦。” 妈妈笑了:“那你以后可以常来啊,阿姨常做菜给你吃!” “好啊,好,我以后一定常来!”夏雨乐了。 妈妈笑着,接着又给海竹夹菜:“海竹啊,阿姨本来以为这次你能来家里过年的,没想到你和海枫出国过年去了,呵呵,有些遗憾,不过现在来了也不晚,阿姨和叔叔可是都很想你啊,你可算是来了,来,吃吧。” 芸儿和夏雨看着妈妈,又看着海竹,夏雨眼里露出几分羡慕的神情,芸儿低垂下眼皮。 海竹微笑了下,低头吃菜。 妈妈接着又给秋彤和元朵夹菜。 丫丫这时叫起来:“奶奶偏心,不给我夹菜。” 大家都笑起来,妈妈接着夹了一大块鸡肉冬笋放到丫丫面前的盘子里:“好孙女,来,奶奶给你一块大的,这可是你亲自挖的冬笋哦。丫丫好能干啊,挖了这么多冬笋,今天大家吃的可都是你的劳动果实哦。” 丫丫嘻嘻笑起来,很开心,很得意。 爸爸这时举起杯子,看着我和海枫:“小克,海枫,来,咱们喝一杯!” 我和海枫举起杯子,海枫恭敬地和爸爸碰杯:“叔叔,敬你的。” 爸爸看着海枫:“海枫,回头给你爸爸带个好,有机会,我们老哥俩喝一杯。” 海枫点头:“好的,一定的!来,叔叔,我先喝了,这杯酒祝您身体健康!” 大家干了一杯酒。 然后大家开始吃喝起来。 芸儿这时举起酒杯,看着爸妈:“叔叔,阿姨,我先敬你们二老一杯酒,这杯酒,没别的意思,就是祝你们健康长寿,希望你们二老快快乐乐地生活,希望我们的家庭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芸儿说到“我们的家庭”,这个用词显然是她特意说的。 爸爸妈妈显然也注意到了芸儿的这个用语,略微怔了下,妈妈不由看了海竹一眼。 爸爸接着就笑起来:“来,芸儿,喝,这杯酒,祝福我们大家的家庭都和美和睦,也祝你的父母健康长寿。” 爸爸的话说的很得体。 芸儿笑了下:“谢谢叔叔阿姨——” 然后,芸儿和爸爸妈妈一起喝了这杯酒。 夏雨一看,似乎有些着急,忙也举起杯子,对爸妈说:“叔叔阿姨,我也敬你们一杯酒。我也祝你们健康长寿,也祝我们的家庭和睦和美!” 芸儿瞪了夏雨一眼,夏雨看也不看芸儿一眼。 爸爸妈妈笑了,看着夏雨,举起杯子,妈妈说:“夏雨啊,我和你叔叔也一起祝你爸妈健康长寿,祝你们的家庭美美满满。” 夏雨突然说:“我早就没有妈妈了,家里只有爸爸和哥哥。” 爸爸妈妈的神情略微一怔,妈妈接着看着夏雨,眼里带着几分怜悯和疼爱的目光,说:“孩子,原来……原来你也是……” 妈妈没有说出的话显然是“原来你也是和秋彤一样没有妈妈没有母爱的孩子”。 夏雨接着说:“可是,我今天看到叔叔和阿姨二位长辈,感觉就像和自己家的父母一样,很开心的。” 妈妈宽慰地点点头:“那就好,好孩子,那这杯酒就祝你的爸爸和哥哥吧。” 夏雨和爸妈也喝了一杯酒。 海竹默默地低头吃菜,没有举杯和爸妈喝酒。 秋彤也没有说话,只顾照顾丫丫吃饭。 元朵坐在一边安静地吃饭,偶尔看一眼芸儿,又看看夏雨,又看看海竹,眼神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忐忑。 爸爸妈妈边招呼大家吃饭,边不时会看海竹一眼,妈妈看海竹的眼神似乎有些谨慎。 这顿饭大家吃的表面上一团和气,但似乎又各怀心事。 吃过饭,夏雨和芸儿抢着帮妈妈收拾饭桌,丫丫玩累了,有些发困,秋彤带着她去了自己房间,元朵默不作声地拿起笤帚打扫地面,海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芸儿和夏雨忙乎。 海枫冲我使了个眼色,接着站起来出了堂屋,走到院子门口。 我也站起来去了院子门口。 站在院子门口的大树下,海枫看着院子里来回穿梭忙乎的芸儿和夏雨,然后看着我:“今天真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你前前后后的女人,算是都到齐了。” 我苦笑了下。 “没有想到芸儿今天会来,我倒是不由佩服她的勇气了!”海枫说。 “我也没想到!”我说。 “这么多女人都冲你来了,是不是很得意?”海枫说。 我又苦笑了下:“别拿我开涮好不好?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开心吗?” 第八百四十六章 进展如何 海枫叹了口气,接着仰脸看着天空:“这次到你家里过年,元朵事先没有和我打过招呼。当然,或许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加拿大忙着海竹的事,没和她联系有关。” “元朵没和你打招呼,是事出有因,她老家暴雪,回不去,自己在海州过年也不是个事,就跟着秋彤一起来了!”我说。 “刚才元朵悄悄和我解释了,我倒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海枫说。 “对了,在加拿大的事情怎么样了?进展如何?”我看着海枫。 海枫说:“可以这么说,前途一片光明,但也不能盲目乐观。总体来说,进展顺利,这次去加拿大,小猪帮了很大的忙,吃住都是她安排的,然后我带着海竹找到了那位妇产科专家,她细致地帮海竹检查了身体,结合前段时间远程会诊治疗的效果,又给出了一些治疗方法,开了一些国内没有的最新的药。听她的说法,只要按照她的治疗方案,问题似乎不大。” 听海枫这么说,我心里有些安稳了。 正在这时,海竹走了过来。 看到海竹过来,海枫接着转身进了院子。 我和海竹站在院子门口。 海竹神情有些郁郁地看着我。 我冲海竹笑了下:“怎么?不开心?” 海竹努力笑了下:“没有!” 我说:“不必掩饰,我看地出,你不开心的!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疑问,有很多忧虑,甚至,有一些猜想。” 海竹的目光看着远方,低声说:“那又怎么样,我现在的情况,有什么资格多去过问一些事情。终究,我还是要认清自己和你现在的关系,认清自己的位置,终究,我是没有资格干涉一些事情的。” 我说:“谁说你没有资格,我的事情,我的所有事情,你当然有资格过问!” 海竹看了我一眼,接着不说话了。 我此时心里感到很纠结,刚才芸儿的那些话,还有海竹在秋彤房间看到的东西,无疑已经在海竹心里激起了难以释怀的心结,这一切很容易让她产生一些想法。 可是,我该怎么和海竹解释,告诉她实情吗?如果告诉她秋彤和丫丫来这里过年是因为为了躲避道上,海竹肯定会对我参与道上的事情更加耿耿于怀,她一直对此事就很有看法。 还有,秋彤怀孕的事情,难道告诉她流掉的孩子是我的?显然,不能,这简直太可怕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后果太可怕! 可是,如果不说实话,就意味着我要欺骗海竹,要对海竹撒谎。但是撒谎和欺骗,又会让我的心里背上沉重的包袱。 那么,该怎么办好呢? 我的心里矛盾着。 妈妈看到我和海竹站在外面,走了过来。 “海竹啊,这么久没见你,可是想死阿姨了。”妈妈笑着对海竹说,“今天这场合有些巧,刚才在饭桌上阿姨有些话也不好对你讲。阿姨也实在没想到芸儿这孩子今天突然来了,既然来了,自然就是客人,阿姨也不能怠慢的,不管怎么说,芸儿和你们也都是朋友,不管怎么说,芸儿也小克以前也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多说。不过,当着芸儿的面,阿姨有些话是不好和你多说的,也不想刺激芸儿这孩子。” “阿姨,我理解的。”海竹说。 妈妈接着说:“这会儿当着你们俩的面,有些话也说开了。你们俩这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海枫和小克还是好朋友,像亲兄弟一般,你和小克也都很了解,阿姨和叔叔经常在家里没事就琢磨啊,这你们俩的事情,是不是该早日办了,不要再拖了。回头你回家和你父母说说,看能不能今年就定亲结婚啊。” 听妈妈这么一说,海竹的神色微微有些变了,接着勉强笑了下,看着妈妈说:“阿姨,我们俩的事情。让您操心了。不过,我们现在都忙着刚刚开始的事业,我和小克哥都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太急,毕竟,要先立业,再成家。” 妈妈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的表情,接着就笑着:“好吧,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阿姨和叔叔不干涉,我刚才只是说说我的看法,你们要是想以事业为重,阿姨也是理解的。不过,海竹啊,阿姨和你说实话,阿姨可是一直想着早日抱上孙子呢。看你们俩,郎才女貌的,要是有了孩子啊,一定聪明如小克,漂亮如你。” 海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 妈妈接着说:“哎,这说到孩子,阿姨又要心疼秋彤了。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流了,都怪那些天杀的强盗,作孽啊。” 海竹身体一震,看着妈妈:“阿姨,秋姐……秋姐真怀孕了?孩子……孩子真的流产了?” 妈妈点点头:“是啊,才刚知道怀孕的消息,结果秋彤带着丫丫在外面玩耍的时候,遇到人贩子来抢丫丫,为了保护丫丫,秋彤被人贩子踢伤了,造成了流产。” 海竹睁大了眼睛:“遇到了人贩子……抢丫丫……” “是啊,小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吧。”妈妈说,“这世道啊,真不太平,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抢孩子,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等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我和你叔叔可要好好带着,可不能被坏人给盯上了。” 海竹的脸色微微一红。 妈妈说:“好端端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真不知道秋彤回去后该如何给丫丫的爸爸交代。我和你叔叔心里也有愧啊,老觉得对不住人家孩子的爸爸,毕竟,这是在我们家过年出的事,唉……” 妈妈叹了口气。 海竹看着妈妈:“阿姨,你是说,秋姐流产的孩子,是丫丫爸爸的?” 妈妈说:“看你这话说的,傻孩子说傻话,秋彤怀上的孩子,自然是丫丫爸爸的了,还能是谁的?秋彤可是个板正孩子,她怎么会怀上别人的孩子呢。” 海竹闻听妈妈这么说,脸上的神色有些安稳了,甚至还有些放松,不由轻轻呼了口气。 我知道海竹此前在怀疑什么,她会以为秋彤怀孕是我的缘故,不然,怎么会专门来到我家里打着过年的名义来流产呢?但是刚才妈妈的一席话,让她意识到原来秋彤的流产是个意外,而且,妈妈一口咬定这孩子是丫丫爸爸的。 如此,海竹心里终于会觉得有些释怀了,似乎解脱了。 当然,刚才她说自己没有资格过问此事,是因为和我现在的关系,她似乎觉得自己无权过问此事,好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虽然如此想,却又无法让自己的心里得到解脱。 只是,她不知道,秋彤流产的孩子却真的是我的。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密,是只有我和秋彤知道的机密! 妈妈的一番话,似乎让海竹得到了某些解脱,也似乎让我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脱。 我不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依然感到几分不安。 妈妈出来和我和海竹谈话,本想催促我们早日结婚,但是海竹的话似乎让她感到几分失落,她有些遗憾地又和海竹聊了一会儿,然后就进了院子。 看到妈妈脸上遗憾的表情,海竹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紧紧咬住嘴唇。 一会儿,海竹问我:“秋姐和丫丫到底为什么来这里过年?难道,真的是因为海州太吵?” 我看着海竹,心里有些犹豫。 海竹看着我,一会儿说:“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问这事的。” “我……”我欲言又止。 海竹看着我,皱皱眉头,思索了下,突然浑身一震:“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和安全有关?是不是受到了你和李舜的牵连?” 海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公司被砸的事情,才想到问这句话。 我终于点了点头。 海竹似乎明白了,看着我:“难道,是有人为了报复李舜要伤害秋姐?” 我说:“不光是秋彤,还有丫丫。” “啊——”海竹低声惊呼了一声,接着捂住了嘴巴。 我低头无语。 “这么说,她们是为了躲避才来到这里的。”海竹说。 我点点头。 海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半天,海竹说话了:“这就是你和李舜混道上的报应,你们混道上,不但毁了自己,还要毁了其他无辜的人。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你难道非要跟着李舜混吗?你为什么非要去混道上。” 我低头不语。 又过了片刻,我听到了海竹低低的声音:“我恨李舜!我恨你!” 说着,海竹转身就进了院子。 海竹走后,我自己在大树下站了良久。 我感到了极度的无奈。 人生一世,可悲甚至可怕的是自己给自己无端的找许多的无奈,让自己经常生活在一种永远逃不出的压抑氛围中,生活在自己制造的桎梏中。 或许,人生的无奈有些是生命进程中无法逾越的鸿沟,是个人意志和能力无法改变的现实,但是,更多的人生的无奈却是自己寻找的或者说自己酿造的。 此刻,我就是如此。 我只能在无奈中默默品尝自己给自己酿的苦酒。 这苦酒,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我在无奈中感到了巨大的苍凉和悲楚。 正郁郁间,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我看了却不啻于在大脑间响起一声惊雷:李舜来了! 哦卖糕的,李舜来了! 我在震惊中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发软! 我不假思索立刻拨通了四哥的电话。 “你说他来了?”我结结巴巴地问四哥。 “嗯,我刚才在镇子周围转悠,正好看到老秦开车进了镇子,车前副驾驶位置坐着李舜,车子刚刚进了镇里。”四哥说,“我怕你在家里接电话不方便,就给你发了手机短信。” 我无力地放下了电话,身体靠在了大树干上,双手垂了下来。 李舜来了,他来这里干什么?自然是来看望丫丫的! 丫丫在哪里?在我家里! 第八百四十七章 绷紧了 我的脑子乱了,难道李舜真的要来我家里看望丫丫?难道他不在乎我爸妈知道他和秋彤的关系了?难道他要让我爸妈知道他就是丫丫的爸爸? 李舜一旦来到我家,就会见到家里今天的这些人,这些人中,最可怕的莫过于芸儿。要是芸儿再有意无意地像点拨海竹那样点拨李舜两句,李舜就极有可能知道秋彤怀孕流产的事情。 还有,除了芸儿,其他人也许会无意在言谈中泄露出此事,比如我妈,比如海竹,比如…… 李舜一旦知道了秋彤怀孕流产的事,那事情就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越想心里越怕,两眼死死看着通往我家公路的方向,或许,很快,李舜的车子就会出现在我的视野,很快就会停在我家门口。 我脑子里的神经绷紧了,两眼直直地看着马路的方向,等待着很快即将到来的一场风暴。 可是,过了半天,却没有看到李舜的车子出现。 哦卖糕的,李舜怎么还没到?难道,他中途停车买东西去了?比如,买看起来其貌不扬却价值昂贵的切糕。 正捉摸着着,我的手机响了,李舜打来的。 我忙接听。 “嘿嘿,我来了!”电话里传来李舜神出鬼没的笑声。 “你……来了……”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怎么搞的,我来了你就这么激动,声音都不顺溜了,是不是很想我了?”李舜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激动。 李舜这话说的不伦不类,我听了有些浑身不自在,说:“你……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嘿嘿,你希望我在哪里?是不是希望我去你家呢?”李舜说。 “这……你……你要来我家?”我说。 “哎——我倒是想去啊,可是,我要是去了,岂不是让你家里人知道我和秋彤的关系了,那秋彤还不和我翻脸闹起来没完啊。再说,即使她不和我翻脸闹,你父母也会大大吃惊一番,想不到他们儿子的客户李总原来是自己儿子上司的对象,那岂不是又要费老半天口舌解释一番了,弄不好还会出误会。 罢了,想来想去,不去你家被你父母拜年了,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丫丫的,我和老秦现在镇上的茶馆,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我在这里等着,待会儿,你看家里方便的时候,叫秋彤带着丫丫来这里见我,我看看我闺女就可以了。她们估计不熟悉道路,你带她们来。” 我一听,如释重负,李舜不来我家了,我放心了! 我忙说:“好,丫丫这会儿正在睡午觉,等她睡醒了,我就带她和秋总去。” “好,不急,我在这里喝茶,不要叫醒丫丫,让她睡就是!”李舜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长长出了口气,一场虚惊! 我的身体恢复了气力,站稳脚跟,定定神,然后进了院子。 进了堂屋,大家都在,除了丫丫在睡觉。 大家边喝茶边随意聊天,说着貌合神离不着边际的话。 在这种场合,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大路边上的话了,大家讲话似乎都很小心翼翼,似乎都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什么人。 毕竟,毕竟,各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喝了半天茶,聊了半天,海竹看看海竹,点头示意了下,然后站起来和我父母告别:“叔叔阿姨,时候不早了,我和海竹先回家了,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二老!” 大家都站起来,妈妈恋恋不舍地看着海竹:“海竹啊,这么久不见,这才刚来了不到半天就要走。要不,你在阿姨家里住上几天好不好?” 海竹的眼神扫过秋彤芸儿和夏雨,最后扫了我一下,抿了抿嘴唇,然后努力冲我妈笑了下,说:“阿姨,不了,我回去还有事,等以后吧。” 说完这话,海竹垂下了眼皮,神情有些黯然。 芸儿冷眼看着海竹,嘴角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意。 夏雨眨巴眨巴眼,看着海竹,又看看妈妈,张嘴想说什么,又看看芸儿,接着闭了嘴。 海枫这时说:“是啊,阿姨,我们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妈妈看看爸爸,爸爸微微点点头,妈妈又看了下芸儿,接着看着海枫海竹,笑着:“那好吧,既然你们还有事,阿姨叔叔也就不挽留了。回去后代我们向你们父母问好啊,欢迎他们有空来我家做客。” 海枫和海竹点头,然后往外走,大家一起去送她们。 往外走的时候,海竹靠近秋彤,低声和秋彤说了几句什么…… 秋彤的神色微微一愣,接着脸色倏地有些发红,露出不安的神情,接着又点点头,脑袋低垂下来。 芸儿侧眼打量着海竹和秋彤,嘴唇紧紧抿着。 不知为何,海枫没有邀请元朵和他一起去自己家,不知他们俩之间是否已经就此事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妈妈看看海枫,又看看元朵,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又没说出来。 刚才我在门口和四哥以及李舜打电话的时候,海枫和元朵站在院子一角说了半天话,妈妈几次从他们身边经过,都没有打扰他们,脸上不时带着笑看他们几眼。 海枫这时对走到我身边对我低语:“别忘记后天参加段翔龙的追悼会,不管以前有多大的恩怨,大家毕竟同学一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我点点头。 海枫又看了一眼芸儿,继续低语道:“如果芸儿愿意,叫着她一起去也可以!” 我又点了点头。 出了院子,海枫和海竹让大家不要送了,他们直接到附近找出租的私家车回去。 海枫和海竹与大家挥手告别。 海竹最后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海枫走了。 目送海竹和海枫离去,妈妈刚要招呼大家回屋里坐,芸儿这时说话了。 “叔叔阿姨,今天打扰了你们这么久,真过意不去,我们也该走了!”芸儿看着爸爸和妈妈。 爸妈点点头,看看芸儿和夏雨:“你们也要走?” 夏雨转悠着眼神,不说话。 “是啊,今天来主要是给你们二老拜年的,年也拜了,饭也吃了,不能老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啊。”芸儿继续笑着,“以后,我和小克会常回家的,会常陪着你们的。” 芸儿话里有话,不知爸妈有没有听出来,我反正是听出来了。 看秋彤元朵和夏雨的眼神,似乎她们也听出了芸儿话里隐含的意思。 秋彤看看爸妈,接着眼皮就垂了下去。 元朵看看爸妈,又看看我,接着又看看夏雨,眼神似乎有些茫然。 夏雨这时突然冒出一句话:“嗨,我不走,我要住下!” 夏雨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愣了。 芸儿看着夏雨,脸色一寒:“你和我一起来的,干嘛不和我一起走?你住在这里干嘛?你住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夏雨冲芸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接着说:“哎,我好喜欢这里啊,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这里的人,我就是要在这里住下,我要和秋姐元朵还有丫丫一起住下。反正她们到时候是要回明州的,我和她们一起走便是。没有房间也没事,我和元朵睡一张床啊。你只管走你的便是,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大人了,找得到回去的路的,嘻嘻。” 芸儿瞪眼看着夏雨:“你——你这个刁蛮的丫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哪里有你这么厚脸皮的,没人挽留你,自己倒是挺主动。不许胡来,跟我一起回去!”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干嘛要跟你走啊,你别想管我,甭想!我就是要留在这里陪秋姐元朵,留在这里和丫丫玩!”夏雨毫不退让地说。 妈妈这时笑了:“夏雨啊,你要是想留下,就在这里住下吧,人多热闹也好。一年家里就这么几天热闹,等你们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你叔叔,就很冷清了。难得过年这几天家里人多热热闹闹。” 夏雨闻听大喜,冲妈妈点头:“哎,还是阿姨好,谢谢阿姨!” 然后,夏雨又看着芸儿,得意洋洋地说:“看,阿姨答应我留下来了,你不用操心了。” 妈妈既然说出了这话,芸儿显然不好再说什么了,眼里露出几分懊悔的眼神,似乎在后悔不该答应夏雨的要求带她来这里。 芸儿狠狠瞪了咧嘴笑的夏雨一眼,然后勉强笑着和爸妈道别,冲其他人点点头,接着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然后,芸儿就走了。 看着芸儿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背影有些孤单和凄然。 我心里闪过些许的惆怅和茫然,还有一丝疼怜和悲酸。 看着芸儿离去的背影,爸爸默不作声,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大家转身进了院子。 夏雨高兴地一蹦老高,挽着妈妈的胳膊亲热地说:“嗨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我还没吃够呢,还想吃啊。” 妈妈被夏雨逗笑了,说:“丫头,没想到你这个北方人这么喜欢吃南方菜,喜欢吃就好,阿姨下午再做给你吃。” 夏雨咧嘴大笑,亲昵地对妈妈说:“阿姨,你真好,我好想永远住在你家里啊。阿姨,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不走了。” 爸爸妈妈都笑了,妈妈对夏雨说:“傻孩子净说傻话,你们都是在城里做事业的人,哪能老留在家里陪老人呢,要做工作的。只要你们节假日有空来这里看看,我也就满足喽。” 夏雨的话显然是另有含义,妈妈自然是听不出来的。 秋彤和元朵自然是能听出夏雨话里的意思的。 秋彤低头不说话。 元朵看着夏雨,眼神有些发愣。 第八百四十八章 两个千金 回到堂屋,夏雨靠着妈妈坐下,两眼看着妈妈,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知道她又在寻思什么。 妈妈看夏雨老盯着她,不由又笑了,看着夏雨:“夏雨,老看着阿姨干嘛啊?” “嘻嘻,喜欢看,越看越喜欢呢。阿姨,我老喜欢你了。”夏雨笑着,眼珠子继续转悠着。 妈妈带着慈祥疼爱的目光看着夏雨:“阿姨也很喜欢你啊,你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夏雨高兴地咧开嘴巴大笑:“阿姨也喜欢我,那太棒了!” 妈妈看着夏雨,带着思考的表情,一会儿说:“夏雨,你真的喜欢阿姨喜欢我们这个家吗?” “是啊,喜欢,好喜欢!”夏雨忙说。 妈妈点点头:“嗯,我和你叔叔都是很喜欢你的,另外,刚才又听你说你没有妈妈了,如果……如果你愿意,阿姨刚才想啊,想收你做个干闺女。这样,阿姨就有两个女儿了,一个是元朵,一个是你,两个千金,不知你意下如何?” 妈妈此言一出,我愣了,秋彤和元朵也都微微一怔。 爸爸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似乎妈妈的想法在他意料之中。 夏雨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的目光,但是转瞬间就消失了,忙不迭地摇头:“干闺女,不好,我不干!” 聪明的夏雨显然是想到了一点:如果妈妈认了她做女儿,那么,她就只能是妈妈的女儿了,就只能是我的妹妹了,这世上哪里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道理呢?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名义上还是说不过去,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回轮到爸爸妈妈发愣了,妈妈用意外的目光看着夏雨说:“你……你不愿意?” 夏雨点点头:“是啊,阿姨,我不想做你的干女儿。” “为什么呢?”妈妈说。 夏雨看了看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看着妈妈说:“嗯,是这样的,您已经有元朵这个闺女了,再加上我,就显得多余了,我怕我和元朵会争风吃醋哦。” 夏雨这么一说,爸爸妈妈都忍不住笑起来,妈妈虽然知道夏雨的理由很牵强,但是夏雨既然说不愿意那也不好强求,更没有必要追问真实的原因,于是说:“行,丫头,随你,阿姨不勉强你。” 夏雨嘻嘻一笑:“阿姨,虽然我不是您干女儿,可是,我希望您像疼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我哦,我现在说不想做您女儿的理由您和叔叔或许觉得有些牵强,可是,等以后,您二老就会明白为什么喽。” 夏雨说完,看了我一眼,得意地笑起来。 爸爸妈妈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迷惘,却也没有问更多,只是笑笑。 这时,隔壁传来丫丫叫妈妈的声音,她睡醒了。 秋彤忙站起来去了隔壁房间。 爸爸这时对妈妈说:“晚上包饺子给孩子们吃吧。” “好,我这就剁馅子揉面。”妈妈说。 “我来帮您!”元朵说。 “我也一起包饺子!”夏雨也忙说。 “好啊。”妈妈笑着。 然后,妈妈和元朵还有夏雨一起去了厨房。 堂屋里剩下我和爸爸。 爸爸看着我:“小克,今天家里可是真够热闹的,一下子聚齐了5个女娃子。没想到芸儿也来了。” 我低头不语。 “今天,我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呢。”爸爸又说。 我这时心里想着正在茶馆等着看丫丫的李舜,对爸爸说:“不管怪不怪,反正总算平和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出,皆大欢喜。” “平和过去了?皆大欢喜?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爸爸看着我。 我不敢看爸爸的眼神,继续低头不语。 爸爸半天没说话,一会儿叹了口气。 爸爸的叹息让我心里感到几分不安,我知道爸爸今天虽然说话不多,但是他一直在注意观察着每个人的细微表情,或许,他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爸爸没有多说什么,似乎他觉得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我带着忐忑的心情站起来出了堂屋,直接去了秋彤的房间。 丫丫已经起床,秋彤正要领着她往外走。 看到我进来,丫丫嘻嘻笑起来:“亦叔叔,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啊?” 我笑了下:“好,你先到院子里去等着,我和妈妈说句话。” 丫丫闻听,蹦蹦跳跳就出去了。 秋彤看着我:“怎么了?” 我说:“李老板来了,要见丫丫!” 秋彤一听,脸色微微一变,身体不由摇晃了一下。 “他在哪里?”秋彤说。 “在镇上的茶馆里,让我带着你和丫丫过去,他已经等了半天了!” 秋彤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好吧,我们这就去!” 我和秋彤出了院子,带着丫丫往外走,出门前,我冲着厨房说了一句:“我们带丫丫出去玩了。” “记得回来吃晚饭啊!吃饺子!”妈妈在厨房回应了一声。 “知道了!”我回答着,和秋彤还有丫丫一起出了院子,径自往镇上的茶馆走去。 路上,丫丫蹦蹦跳跳在前面走着,我和秋彤跟在后面。 秋彤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好,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虚弱,速度不是很快。 我边招呼丫丫边保持和秋彤的同样速度。 秋彤的神色有些忧心忡忡,还有些不安。 看到秋彤的神情,我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快到茶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叫喊声:“哎,二位,等等俺。” 我们停住,回头一看,夏雨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丫丫冲着夏雨叫起来:“夏雨阿姨,你也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夏雨跑过来,冲丫丫咧嘴一笑:“是啊,我想和你们一起玩,欢迎不?” “好呀好呀——”丫丫拍起了巴掌。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我对夏雨瞪眼说:“你跟来干嘛?” “一起玩嘛。我刚才和她们一起包饺子,结果我不会揉面不会擀皮子不会弄馅子,帮不上手,成了旁观者,所以,我想,干脆就出来和你们一起玩啦。”夏雨说,“怎么了?干嘛冲我吹胡子瞪眼的,不就是玩吗,多我一个又怎么了?” 我一时无法应对夏雨的话。 秋彤这时看了看不远处的茶馆,想了想,然后对夏雨说:“夏雨,我们其实不是出来玩的,李舜碰巧来这里了,在茶馆里喝茶,想见见丫丫,我们是带丫丫来见李舜的。既然你跟来了,我就告诉你,但是,我不想让李舜打扰家里的其他人,不希望家里其他人知道。” 夏雨一愣:“大烟枪来了,千里迢迢来这里看丫丫的,难得啊难得。对,这根大烟枪说话颠三倒四,神经兮兮的,是不能让他去家里出洋相,我理解你的想法,是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知道了反而会败兴。不过,我倒是对大烟枪很有兴趣,这家伙很好玩啊,既然他来了,既然我来了,那就一起上去见见他呗,正好让他给我拜个年!” 夏雨要跟着一起去见李舜。 我看看秋彤,秋彤看看我,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夏雨急了:“嗨,多大个事啊,不就是见大烟枪吗,我们又不是生人,都认识。放心好啦,我回去不会说的啦。” 秋彤微微出了口气,看好夏雨点点头:“那好吧。” 秋彤既然点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带着大家一起进了茶馆,直接上了二楼的单间,李舜和老秦正坐在里面喝茶。 看到我们进来,李舜两眼一亮,直接过去一把就抱起丫丫:“哎,丫丫,乖宝贝,想死我了。” 李舜紧紧抱着丫丫,脸上带着那种父爱的深情和欢欣。 “李叔叔好!”丫丫笑嘻嘻地在李舜怀里叫着。 老秦这时走了出去。 李舜和丫丫亲热了好半天,才放下丫丫,脸上带着快乐开心的笑。 然后,李舜才开始看我们。 这时李舜才看到夏雨,一愣:“咦,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 夏雨大笑起来:“大烟枪,想不到吧,我们在这里见面了。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我特意来这里候着你。” 李舜一咧嘴:“胡扯八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 “算你聪明,刚才我的确是胡扯八道,我在海州过年闷得慌,来这里找亦克玩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了秋姐和丫丫,嘻嘻,听说你来了,我想这今天都初四了,你还没给我拜年呢,于是就特意来让你给我拜年来啦。”夏雨大大咧咧地说着。 “我给你拜年,想地美,你给我拜年还差不多!”李舜说。 “哼哼,大烟枪,你好没有大男人的气概,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不大气!”夏雨说。 李舜摆摆手:“好了,不和你计较,那我先给你拜年好了!夏总,过年好!” “这还差不多。大烟枪,过年好啊!我给你拜个晚年,祝你晚年幸福哦。”夏雨笑嘻嘻地说。 李舜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又摆摆手:“好了,大家坐吧。” 大家坐下,丫丫在旁边摆弄茶几上的茶具。 李舜这时看着秋彤,突然说:“秋彤,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秋彤身体微微一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夏雨看着秋彤的表情变化,眨眨眼睛。 丫丫突然冒出一句:“李叔叔,我妈妈这几天身体不好,前几天一直卧床休息的呢,奶奶专门给妈妈熬补身子的汤喝的,还叮嘱妈妈不要吃冷的,不要见凉的。” 丫丫还想继续说下去,看到我正直直地看着她,似乎猛然想起和我的约定,倏地住了嘴。 第八百四十九章 嘴巴鼓鼓的 李舜看看丫丫,又看看秋彤愈发苍白的脸色,皱皱眉头,思索了一下,突然面部肌肉一跳,抬起眼皮,看着秋彤,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怎么回事?说——” 随着李舜的声音,秋彤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因为经常吸毒而习惯过度猜疑的李舜此刻眼里发出逼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秋彤,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分贝,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我的心倏地紧张起来。 看秋彤说不出话来,李舜接着就转头看着丫丫,声音缓和下来:“丫丫,乖孩子,告诉我,你妈妈是因为什么身体不舒服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丫丫拨浪鼓一般摇着头,嘴巴鼓鼓的,就是不说话。 丫丫很懂事,知道关于妈妈的事情不能和外人说。 看丫丫死活不说了,李舜又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秋彤,眼神突然有些阴冷。 这时,夏雨突然“扑哧——”一笑。 李舜看着夏雨:“你笑什吗?” 夏雨收起笑,冲李舜一瞪眼,说话了:“大烟枪,我笑你是神经病!” 李舜一瞪眼看着夏雨:“死丫头,你敢说我神经病!” “我就说你是神经病!怎么了?”夏雨说,“女人的事,你懂个屁,成人的事,你问小孩子,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小孩子能懂这事吗?你真是货真价实的神经病!” 李舜被夏雨这么一说,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夏雨。 夏雨快人快语地说:“我来告诉你吧,女人来例假,有时候失血过多,自然是需要卧床休息的,自然是需要喝补身子的汤来滋补身体的,自然是不能吃冷的不能碰凉的了。你这根大烟枪,平时不知道关心秋姐的身体,反倒在这个时候质问起秋姐来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当着大家的面,你非要问这个女人私密的问题,让秋姐怎么说出口?这样的事情,丫丫能懂吗?我说你是神经病,你说过分不过分?我看要是不厚着脸皮给你这个二货说明白这个事情,你是又要发神经胡猜乱想了,不知道你会想歪到哪里去!我看你平时做起事来倒是挺像个男人,怎么这会儿这么不男人,甚至连女人都不如!” 夏雨一顿猛侃,说的李舜一愣一愣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尴尬,一阵白一阵红。 秋彤低头不语。 我心里却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夏雨今天没白来啊! 一会儿李舜讪讪地笑起来:“嘿嘿,我是真不懂这些。好了,算我过分了。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是真厉害,我算是服了你!” 夏雨也嘿嘿笑起来:“大烟枪,你这才知道我嘴皮子厉害啊,告诉你,我真正厉害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想不想领教领教啊。” “好了,我不和你斗嘴皮子!你省省吧。”李舜显出对夏雨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带着抱歉的目光看了秋彤一眼。 我看到李舜眼里的狐疑消失了很多,但是,似乎还没有彻底消失。 似乎,没有彻底消失,是因为秋彤刚才有些异常的表现。 似乎,即使李舜认为秋彤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也没有让他完全打消心里的疑虑。 李舜一直就很多疑,他能够怀疑一切! 此时,他心里想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然后,李舜就不提这事了,又开始抱着丫丫开始问起丫丫过年的事情。 丫丫这回记牢了我和她的约定,笑嘻嘻地告诉李舜她和妈妈还有元朵在我家过年的趣事,又是一起上山挖竹笋,又是给爷爷奶奶拜年领压岁钱,又是熬夜守岁,又是奶奶给她做了多少好吃的,却压根就不提大年初一那天发生的惊魂事件,也不提秋彤受伤流产的事情。 李舜听得很有兴致,听得津津有味,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 李舜和丫丫在那里聊天,我和秋彤还有夏雨坐在那里喝茶。 夏雨有滋有味地品着茶,我却没有喝出这茶的味道。 秋彤神情茫然地看着茶杯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我知道,此时,秋彤的心情是极其矛盾的,甚至比我此刻的心情还要纠结。 一个多小时之后,李舜终于放下怀里的丫丫,看着秋彤和夏雨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带着丫丫回去吧,我和亦克说点事。” 夏雨一撇嘴:“什么事啊,还要让我们避开,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吧,我顺便听听!” 李舜说:“我和亦克谈男人的事情,恐怕你是不方便听的,一个女孩子家,不要随便听男人的事情哦。” 夏雨一怔,接着哼了一声:“哼,男人之间的事情?难道你要和亦克搞基不成,你们两个大男人……” 话没说完,夏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话搞笑了。 李舜的脸色倏地变了,有些发白,面部表情有些僵硬,接着干笑了两声:“你这丫头,乱说什么话!”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发虚。 夏雨笑完,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好了,不恶搞你们俩了,你喜欢不喜欢搞基我不知道,但是亦克我是很清楚的,他是没有那个爱好的,哈哈……” 夏雨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夏雨此话说得很无意,但是李舜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了。 夏雨说:“好了,给你开个玩笑,大烟枪,不要当真哦。看你这副脸色,好像你真的喜欢搞基似的。不要那么小心眼哦,玩笑归玩笑哦。” 说完,夏雨一把拉起秋彤:“秋姐,咱走,不跟他们搀和了,回家吃饺子咯。” 李舜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然后看着丫丫:“对了,丫丫啊,今天来见叔叔的事情,记得回去不要和爷爷奶奶说哦。” 李舜这话是对着丫丫说的,但是很显然也是在对我们说。 丫丫看着李舜:“为什么呀?” 李舜看了秋彤一眼,接着笑着对丫丫说:“因为……叔叔这次来的很匆忙,来不及去家里给爷爷奶奶拜年了,要是爷爷奶奶知道叔叔来了不去家里拜年,会生气的哦。大过年的,可不能让爷爷奶奶生气呢。” 丫丫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不会说的啦。” “丫丫是乖孩子。”李舜说。 夏雨这时接过话:“哎,大烟枪,你即使不告诉丫丫这些话,我也会告诉丫丫的,你以为你很吃香啊,你以为亦克的爸爸妈妈喜欢见到你这根大烟枪啊,你不去正好,就你这神经兮兮的样子,去了反而出洋相。” 李舜冲夏雨咬牙切齿:“你这个死丫头,给我住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样说我!” 夏雨嘻嘻一笑:“我就这么说你怎么了?我说你是眼里有你,是看地起你,很多人想让我说我还没兴趣呢,要不是看在秋姐和亦克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说你。你干嘛这样咬牙切齿生气啊,该感到荣幸才是。” 李舜脸上露出哭笑不得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出的样子。 “嘎——”夏雨一把抱起丫丫,拉着秋彤就出去了,临出门前,冲我说了一声,“哎,二——” 夏雨顿住了,接着就嘿嘿一笑,说:“二当家的,别忘记回家吃晚饭哦。” 说完,她们就走了。 在整个过程中,秋彤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就那么沉默地坐在那里,显得很弱势。 秋彤的表现让我一直提心吊胆。 她们走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老秦进来了。 李舜似乎被夏雨气到了,却又无法发作,鼻孔扑哧扑哧直冒粗气,半天才平息下来,接着看着我:“这鬼丫头怎么叫你二当家的,她怎么知道你是我二当家的?” 李舜的话吓了我一跳,我什么时候成了李舜的二当家的?不知不觉,我成了李舜的二当家的了? 我突然感到可怖。 我说:“她嘴巴没有闸门,整天胡乱叫,什么都不知道。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二当家的。” 李舜呲牙一笑:“是不是你心里还没数吗?这不是我非要封的,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你现在在我的团队里是什么位置,难道心里没有数?” 我心里感到异常烦乱和惊惧,低头不语。 一会儿,李舜说:“刚才我或许是有些过分了,或许真的是不该追问秋彤那个问题的,或许夏雨说的是对的,女人的事情,我怎么会懂呢。女人啊,就是麻烦,事情真多。” 我抬起头,看着李舜,想从李舜的眼神里判断出他这话的真假比例。 看李舜的神情,他似乎说的是真话。 可是,只是似乎。 李舜接着对我说:“你说,我是不是有些猜疑过度了,我刚才问秋彤那话,是不是伤害了秋彤的自尊心,所以她才会一直坐在这里一言不发,神情看起来很压抑。” 我怔怔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对了。我们都是男人,怎么会知道女人的那些事情,想想都让人头疼,哎,女人啊,这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女人呢,要是只有男人该多好啊。”李舜的话似乎是在对我讲,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愣愣地看着李舜,觉得李舜的话似乎很荒唐很荒谬。 老秦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第八百五十章 别无他求 李舜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接着说:“其实,这次秋彤和丫丫在你家过年,她们俩都安然无恙,而且,还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父母的。其实,我该亲自去当面向你父母致谢的,只是,秋彤在那里,她是不愿意我去的。罢了,我就成全她好了,她只要给我好好看好丫丫就行,我也对她别无所求了。” 我说:“不用感谢,我父母是很喜欢秋总和丫丫的。来家里过年,家里还热闹一些。” “我感觉地出来,你父母确实是值得尊敬的长辈!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父母,跟着我好好干,争取做出一番业绩来,给他们脸上争光,争取不久的将来,能够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我这边,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李舜带着勉励的口吻对我说。 我哭笑不得,心里一阵茫然。 “当然,你要是能在我这边和传媒集团那边同时都混出来更好,双飞啊,更牛逼!”李舜大大咧咧地说。 我靠,双飞,这叫双飞? 我更加哭笑不得。 老秦忍不住想笑,又强行憋住。 李舜看看我,又看看老秦,老秦即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下面我们谈正事!”李舜说。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李舜说:“段翔龙死了。至于他是怎么死的,这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重复了!段翔龙的死,是注定的,这是他最终的归宿,他不死在刁世杰手里,最终也会死在其他人手里,至于这个其他人是谁,我就不说了。段翔龙的死,是罪有应得,是咎由自取,这就是跟着刁世杰混的结果。如此精明的一个生意人,一个在生意场上能将无敌的大侠亦克算计倒的精明人,竟然稀里糊涂成为了道上的替罪羊,成为道上斗争的牺牲品,可悲啊,可悲。 他的死,轻于鸿毛,一文不值。我对他只有可悲,当然,还有些遗憾,他的死,打乱了我的部署和计划,让我刚刚要开始的反击刁世杰的计划成为了泡影。当然,这是刁世杰精于计算的结果,我承认,我输了刁世杰一招。当然,这只是斗争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前进的道路总是曲折的嘛,最终和刁世杰斗争的结果,必定是我们胜利,这是大趋势,这是历史的选择。” 李舜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口气充满了坚定和肯定。 “目前的形势是,随着段翔龙的死,我们和刁世杰的这场除夕大战,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这场战役,我们有得有失,既沉重打击了刁世杰的势力和实力,同时我们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从物质的损失上来看,我们基本持平。 但是,目前,刁世杰的整体实力已经远远不如我们,我们遭受的损失,好比是伤了一个指头,而刁世杰呢,却是断了一只手掌,断指可以再植,而手掌断了,恐怕是难以再接上了。还有,就是经过此次大战,我们极大地锻炼了队伍,这是我们的一大收获。 至于此次战役的教训,我大致也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和总结,总体来说,我要负全部责任,我犯了轻敌的错误,我忽视了刁世杰的能力,轻敌啊,这是兵家大忌。这是血的教训。”李舜的口气有些沉重,脸上的神情有些沉痛。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李舜。 “对此次战役成功和失败的具体原因,回头我还会进行具体的分析。目前,我想,我们要做的,是这么一件事。”李舜看着我和老秦说,“那就是段翔龙的后事问题。段翔龙死后,他手里的生意怎么办?根据我的了解,他的亲属中是没有人能够接手打理的,肯定要将他的几个公司进行转让和出售。这几个公司中,其中一个就是亦克以前的公司,那是亦克曾经牛逼风光的资本。所以,我想,我们要将段翔龙的公司全部收购过来,即使价格高点也无所谓,收购过来之后,亦克原来的那个公司,归还给亦克。” 我心里一惊,李舜的想法竟然和芸儿如此相似,他们都想到了这一点。 李舜看着老秦:“老秦,这事你怎么看?” 老秦点点头:“我同意,这叫物归原主!” 李舜又看着我:“你呢?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李舜,缓缓摇摇头:“这公司早就不是我的,公司的老员工早就走光了,公司和我已经没有了关系,名字都改了。所以,我不同意这一点,假如你想收购,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再要。” 李舜说:“话不能这么说,老员工走了还可以再招新的,或者还可以将老员工召回来。名字改了也可以再改回来。我收购回来交还给你,并不是无偿给你,你的公司赚了钱,可以再把收购公司的钱还给我嘛。这事的真正意义其实不在于一个什么公司,而是在于争一口气。我要让明州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亦克又杀回来了,而且,是昂首挺胸财大气粗杀回来的。 甚至,如果你愿意,段翔龙的所有公司都可以交给你。不管段翔龙以前是如何算计你的,但是最终的结果,胜利者是你,笑在最后的是你。当然,按照现在的状况,你可能没有精力来经营这公司,那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人代替你管理嘛,我也可以安排人替你管理。” 我继续摇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段翔龙死了,我对争这种所谓的气没有什么兴趣,我也不想做什么所谓的笑在最后的胜利者!” 李舜继续做我的工作,我坚持不同意。 争执了半天,李舜突然火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混账,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今天你是成心要和我作对,是想自找难看,是不是?” 我看着李舜,一时无语。 李舜继续喝道:“告诉你,你原来的这个公司,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是我的决定,我的决定,你必须要服从!说白了,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这是我们整个集体的事情,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个人利益必须要服从集体利益!你连这点集体主义观念和原则都没有,白跟着我混了!” 我怔住了,一时不明白李舜话里的意思,怎么把这事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李舜接着说:“实话和你说,我要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你考虑,更是为我们这个集体考虑,为我李舜个人考虑,我要让周围所有的人知道,我是怎么对待跟着我干的人的,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我是如何维护大家的利益的,维护大家的名声和尊严的。 这是维护我的名声,维护我的名声就是维护集体的名声,就是维护团队的荣誉。好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做更改了。我做出决定的事情,不要刻意和我作对,我早就说过,和我作对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希望你能长长记性,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我李舜集团的二把手,二当家的,我希望在遵守纪律方面,在讲组织性方面,在维护集团的利益和名誉方面,能带一个好头。” 说完,李舜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老秦站起来,冲我苦笑了下,也跟了出去。 接着,楼下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我走到窗口,看到李舜的车子正在离去。 我颓然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心里感到十分烦乱和沮丧。 我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琢磨着李舜刚才说的那些话。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四哥打来的。 “李舜的车子停在了镇医院门口,李舜下了车,直接进了医院。” 我一听,脑门一震,倏地站了起来! 李舜果然疑心未消,他还是对秋彤有所怀疑,要去镇上的医院调查! 我拿手机的手有些发抖,说:“你真的看到他进了医院?” “是的,他进去了,老秦开车在门口等着。”四哥顿了顿,“他去镇上的医院干嘛?难道……” 四哥似乎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带着疑问。 我没有说话。 “秋总怀孕的事,李舜不知道?”四哥说。 我还是没说话。 “那么,李舜也不知道秋总流产的事。”四哥又说。 我的心乱了。 “李舜是不是觉察到了秋总的什么异常,去医院是为了查证什么?”四哥说。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哦……”四哥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我知道四哥似乎意识到秋彤怀孕流产的事是不想让李舜知道的,甚至他意识到秋彤怀的这个孩子说不定不是李舜的,但是,他似乎又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真相,但四哥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似乎他明白自己哪些事该知道哪些事该不知道。 四哥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似乎,四哥听出来我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隐忧和担心,一会儿说:“秋总住院治疗的时候,手续是我去办的,我没用秋总的名字登记,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和当地人的地址。” 四哥如此一说,我的心忽地松了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四哥办事真慎密。 “那天,在镇上医院流产的还有3个。”四哥又说。 我心里彻底放松了,如此说来,李舜到医院是查不出什么的。他最终是会相信夏雨的一番解释的,会相信秋彤只不过是因为来例假才会那样的,何况,他还自以为秋彤是不喜欢男人的。 李舜心里的疑虑看来是会彻底打消的。 一场虚惊。 “看起来,李舜似乎是对秋彤有所怀疑。不过,他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秋总不会有任何事的。”四哥又说,似乎在安慰我。 “嗯。”虽然四哥看不到我,我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放下四哥的电话,我离开茶馆往家里走。 第八百五十一章 回来下锅 快到家的时候,四哥发了一个手机短信给我:“他出了医院,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轻松,上了车,走了。” “好——”我简单回复了四哥一句,然后收起手机,心里轻松了很多,然后进了家门。 幸亏四哥做事谨慎,秋彤没事了。 当然,秋彤没事,我也就没事了。 进家后,妈妈和元朵已经包好了饺子,正在等我回来下锅。 夏雨在厨房和妈妈说话,丫丫在院子里自己玩,秋彤正坐在堂屋里看着外面发怔。 看到我回来,秋彤站了起来。 我走进堂屋,看着秋彤,微笑了下。 “他走了?”秋彤轻声说。 我点点头。 “他没让你去做什么事吧?”秋彤又说。 “没有,就是随便聊了半天。”我说。 秋彤点点头,接着又坐下,轻轻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有些郁郁不安。 “我们什么时候回海州?”秋彤说。 “后天吧,初六我们一直去明州。我有个同学去世了,我和海枫要一起去参加追悼会,然后,我们一起回海州!”我说。 “哦,你同学去世了?这么年轻,怎么就去世了?”秋彤抬起头看着我。 “天有不测风云,生命就是这么脆弱,意外事故去世的。”我轻描淡写地说。 秋彤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这时说:“刚才在茶馆,还真亏了夏雨,要不是她插科打诨,说不定……” 我这么一说,秋彤脸上又露出几分惧色,还有深深的不安,接着低下头,又是一声叹息。 “初六回去,你的身体可以了吗?恢复好了吗?”我说。 “没问题了,恢复好了。”秋彤说,“这次来你家过年,给你全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让你父母操心那么多,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不要这么说。我家,其实……你可以当做是你家。”我说。 秋彤紧紧抿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一会儿,夏雨端着下好的水饺进来了,嘴里还哼着小曲。 放下水饺,夏雨看了看我和秋彤:“你俩怎么都垂头丧气的,是不是都饿地没气力了?来,吃吧,你们先吃,我等下一锅。” 说完,夏雨出去了,又冲正在院子里正在独自玩耍的丫丫喊起来:“丫丫,乖乖宝宝,来吃晚饭喽。看你手上弄的脏兮兮的,来,雨雨阿姨带丫丫宝宝去洗手手。” 说着,夏雨拉起丫丫就去洗手,丫丫笑嘻嘻地跟着夏雨去了。 看着夏雨,我的心里不禁涌起一片愁绪,这个活宝,好棘手啊! 吃过晚饭,收拾完毕,大家坐在堂屋里边看电视边喝茶边闲聊。 丫丫一会儿和元朵嬉闹,一会儿又和夏雨嬉闹,满屋里都是她的笑声。 妈妈看着丫丫,满眼里都是喜爱和疼爱,对爸爸说:“哎——家里有个孩子就是好,增加了很多生气,多热闹啊。” 妈妈的口气里带着几分憧憬和向往。 夏雨眨眨眼睛,看着妈妈说:“这还不简单,让亦克生几个就是,生他个儿孙满堂!” 妈妈笑了:“傻丫头,小克怎么能生孩子呢?” 夏雨说:“小克不能生,可以找媳妇来生啊。” 妈妈微微叹了口气:“海竹和小克要先忙事业,都不着急呢。我这心里啊,可是好盼望啊。” 夏雨看着妈妈,嘻嘻一笑:“阿姨,要不我生个给你养着,海竹做事业,让她去做好了,我不做事业,可以专心生小宝宝的哦。” 夏雨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妈妈接着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个丫头,讲话不着天不着地的,你还没有男朋友吧,就大言不惭说要生孩子。再说了,你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给我呢,那可是你爸爸的外孙,是你男朋友父母的孙子,我可没那个资格抱来养。” 夏雨嘿嘿一笑:“阿姨,只要您愿意,一切都有可能哦。” 夏雨显然是话里有话,只是爸爸妈妈没有听出来。 秋彤虽然脸上也带着笑,那笑里却有几分不安和忧虑。 元朵睁大眼睛看着夏雨,似乎她从夏雨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妈妈接着说:“夏雨,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聪明漂亮又直爽,谁要是能娶到你做媳妇,谁要是有你这样的闺女做儿媳妇,倒也是有福气。” 夏雨眼睛一亮,看着妈妈:“阿姨,这么说,你是很喜欢我的喽。” 妈妈点点头:“是啊,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你啊!” 夏雨一笑,半真半假地说:“既然叔叔阿姨都喜欢我,那我就做你们的儿媳妇好啦。” 夏雨这话一出口,爸妈又是一愣,妈妈接着笑起来:“那敢情好,只是,我和你叔叔没这个福气哦,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小克已经有海竹了。要是我多有几个儿子啊,我一定让你们都做我的儿媳妇。” “老婆子,你又说胡话了!”爸爸责怪妈妈。 妈妈呵呵笑着:“当然,我知道这是做梦。” 夏雨嘻嘻一笑:“其实,阿姨,您就只有小克一个儿子也木有事的,可以多娶几个嘛。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干脆可以娶两个嘛。海竹可以做大的,我做小的,海竹可以忙事业,我可以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打理家务。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夏雨的话彻底雷倒了大家,爸妈对视了一眼,瞠目结舌,秋彤和元朵也嘴巴微张看着夏雨。 妈妈接着笑起来:“夏雨啊,你这孩子讲话可真有意思,什么都敢想,什么事情都能想出来。你简直比阿姨还敢想啊,这玩笑,可是开大了!” 夏雨咧嘴一笑:“这世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如果叔叔阿姨敢接纳我,我就敢这么做。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哦,可是说真的哦。” 妈妈一愣,看看爸爸,又看看我。 我这时对夏雨说:“你整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把玩笑话说的和真的一般,熟悉你的人知道是开玩笑,我爸妈刚认识你,可是猜不透你的话的,不准再胡说八道乱扯了,适可而止!” 说着,我狠狠瞪了夏雨一眼。 夏雨冲我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不说话了。 爸爸用沉思的目光看着我,没有说话。 妈妈看看爸爸,又看看我,眼神里也闪过一丝疑问的目光,接着也不说话了。 大家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一会儿,秋彤说:“叔叔阿姨,我们打算初六回去,初七就上班了。” 妈妈点点头:“也好,你的身体基本也恢复了,回去阿姨也放心了,记住,回去后,还是要注意休息的啊。” 秋彤点了点头。 夏雨睁大眼睛看着秋彤:“咦——秋姐,你不就是来例假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需要休养这么久?” 夏雨真的以为秋彤身体不舒服是来例假造成的,听妈妈说起这话,才开始有疑问了。 夏雨这么一问,秋彤的神色有些尴尬了。 妈妈看看夏雨,又看看秋彤的神色,接着笑了下:“是啊,秋彤就是因为来例假身体不大舒服啊,不过前几天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我才叮嘱她要注意休养。” 妈妈似乎觉得流产这样的事让更多人知道了不好,主动替秋彤打起掩护来了。 夏雨接受了妈妈解释的理由,点点头:“原来如此,秋姐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么一个大美人摔伤了,可疼死我喽。” 夏雨的话让爸爸妈妈又笑起来。 秋彤没有笑,站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丫丫睡觉。” 这时,元朵也站起来,对夏雨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休息吧,你和我一起睡。” 夏雨点点头:“好,今晚我搂着小朵朵睡觉觉。” 大家都笑起来,元朵脸色红了。 然后,秋彤带着丫丫出去了,元朵和夏雨和去了自己房间休息。 堂屋里剩下我和爸妈。 妈妈这时看着我:“小克,这个夏雨,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这丫头是不是对你……” 爸爸也看着我,眼里带着同样的疑问。 我的心里有些慌乱,说:“她就是喜欢开玩笑,讲话没有个尺度,你们不要当真,我和她是客户关系。” “真的只是客户关系?”爸爸看着我,加重了语气。 我含糊其辞地点点头:“额……是客户关系!” “客户关系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我们家?”爸爸追问了一句,显然,他疑心未减。 “她好玩,来玩的!”我说。 爸爸不说话了,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低头,不敢看爸爸审视的目光。 一会儿,妈妈说:“小克,你不用瞒我和你爸了,其实妈不傻,妈看地出来,夏雨这孩子对你有意思。只是,咱家已经有海竹了,你是大人了,做事要深思熟虑,要三思后行,你不能对不住海竹,也不能伤害人家夏雨。芸儿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现在的海竹和夏雨,你要谨慎处理好和她们的关系,不要伤害人家女孩子。” 爸爸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小克,你是一个男人,男人,要学会承担责任,感情的事,不要游戏,不要玩耍,要严肃认真对待,讲责任,不仅仅是对人家负责,更是对自己负责!” 这时妈妈又说:“你爸爸说的对,这做人做事,除了要讲责任,还要讲良心,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千万干不得啊。” 爸妈的话像锤子一般敲打着的内心,我不由点点头:“我记住了!” 妈妈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第八百五十二章 白日梦 爸爸看着妈妈:“你笑什么?” 妈妈说:“我笑我儿子有本事,那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生的儿子,我感到骄傲和自豪啊,呵呵,今年过年可真热闹,家里一下来来了5个如花似玉的好闺女。可惜啊可惜,这政策要是允许……。” 爸爸瞪了妈妈一眼:“我看你就是喜欢做白日梦!” 妈妈又笑起来。 我这时想起白天李舜来的事,对爸爸妈妈说:“对了,你们千万要记住一件事,丫丫出的那事,还有,秋彤怀孕流产的事情,家里不管来了什么人,都不要说起,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来!” 我这是未雨绸缪,担心李舜会过几天打着开看我爸妈的名义问起这事。 爸爸妈妈点点头,妈妈说:“当然了,这样的事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妈妈谁也不会说的,刚才夏雨问起来妈不是也没说嘛。你一个大男人想的倒是很仔细,放心好了,妈谁也不会说的!” 我放心了。 然后妈又问:“海枫和元朵怎么样了?这次元朵来我们家过年,海枫今天走的时候,怎么不带元朵去他家玩玩呢?我本来今天想私下问问元朵的,怕她难为情,就没问!” 我说:“我也不知道。” 爸爸这时说:“恐怕是关系还没有最后明确下来吧,这个时候去恐怕有些不是很合适。海枫和元朵恐怕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这事老婆子你就少操心吧,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做好的。” 妈妈说:“元朵现在是我们家的闺女,我这个做妈妈的,操心是必要的必须的,当然,我们不能代替元朵的亲生父母,但是也不能不管不问啊。元朵和海枫定亲的时候,我们是要和元朵亲生父母一起去海枫家喝酒的哦。” 爸爸点点头:“那倒也是。其实,要是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倒该去内蒙古元朵的家里去看看她的父母,人家的闺女成了咱的干闺女,咱们两家怎么说现在也是亲戚了,这既然是亲戚,就要走动走动嘛。” “好啊,我还真想去看看。只是这内蒙古,想想就好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能去看看呢。”妈妈说。 我说:“等合适的机会,我带你们去!元朵家在大草原,风光很美的!” 妈妈笑起来:“草原再美,也没我闺女美啊。” 爸爸笑了,我也笑了。 然后,我起身回房间休息,爸妈也歇息了。 第二天很平静地过去了。 第三天,初六,一大早,我和秋彤夏雨元朵丫丫辞别爸妈,去明州。 机票早就已经订好,下午3点的。 海枫给我们订的机票,他和海竹还有我们一起回去。 海枫本想给芸儿也订机票的,只是芸儿没有答应,说不用海枫操心。 当然,今天去明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和海枫要去殡仪馆参加段翔龙的追悼会,芸儿也去。 爸妈依依不舍地送我们上了车,我们直奔明州而去。 四哥和我发了手机短信,他上午直接坐飞机去沈州,然后开车回海州。 到明州后,我们在天一广场和海枫海竹会合了。 我安排秋彤海竹夏雨元朵带着丫丫在天一广场玩,然后和海枫直接去了殡仪馆。 到殡仪馆后,我们见到了芸儿,她自己来的。 在登记现场,我和海枫见到了昔日的一些同学。 大家见面,不免唏嘘了半天,神情都有些默然,有同学问起我的现状,我含糊地搪塞了几句,没有说出个大概来,大家见我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毕竟,这个场合,不适合叙旧。 芸儿登记完就走到了一边,没有和我们交谈一句话。 似乎,她不想让我的同学看到她,不想让我和她成为同学谈论的对象。 和几个同学简单交谈了几句,我和海枫走到一个角落抽烟。 我边抽烟边用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 突然,人群中微微一阵骚动。 我看去,一行人正大摇大摆穿过人群走来。 看到他们,我微微一怔。 走在最前面的是李舜,身披黑色的风衣,头戴黑色的礼帽,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身后,跟着4个同样身板挺直戴着墨镜穿一色黑西装的平头小伙。 一行人脸上都毫无表情。 李舜来了,他亲自来参加段翔龙的追悼会了! 这一行人的出现,格外引人注目,大家都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我没有想到李舜会来参加段翔龙的追悼会,还是如此派头。 海枫此时也看到了李舜一行,他虽然早就知道李舜,但是他从没有正面和李舜打过交道,此时,他不知道这个威风凛凛的大佬就是李舜。 “这个人是谁?”海枫低声对我说。 “李舜!”我同样低声说了一句。 “李舜?”海枫的声音吃了一惊,“他就是李舜?” 我点点头。 “他怎么来了?来这里干嘛?”海枫接着又看着李舜。 我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李舜。 “难道李舜和段翔龙认识?他怎么会认识段翔龙?”海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迄今为止,海枫一直不知道段翔龙早就混道上的事情。 “他们早就熟悉!”我说了一句。 海枫两眼直直地看着我,喃喃地说:“早就熟悉?难道……段翔龙也和道上有交道?” 我点点头。 海枫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接着说:“那段翔龙的死,会不会和……有关?” “不知道!”我面无表情地说。 “想不到……这世界疯了,这世界完全疯狂了。”海枫继续喃喃地说。 我这时看到芸儿也发现了李舜一行,而李舜似乎并没有看到她。 芸儿的身体往人群里缩了缩,往上拉了拉围巾,遮住了半个面孔。 李舜环顾了下四周,接着就看到了我和海枫,大步向我们走来。 “他冲我们来了。”海枫低声说了一句,眼睛看着墙角,声音有些紧张。 “不用理会他!”我也看着墙角说了一句。 李舜走到了我们跟前,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看着李舜。 “你早就来了,我知道你今天会来的!”李舜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我看看李舜,又看看他身后的四个黑西装,他们冲我恭敬地点头,然后站到一边。 众目睽睽之下,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我说。 “我昔日的战友要走了,当然要来送送他,这是人之常情!”李舜说着,看着海枫,然后问我,“这位是——” “我的同学海枫!”我说。 海枫这时看着李舜,表情漠然,眼神平淡。 我接着对海枫说:“海枫,这位是李老板!” “海枫和海竹是什么关系啊?”李舜说。 “海竹是我妹妹!”海枫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 “哦,原来是海竹的哥哥啊,呵呵,久仰,来,认识下,我叫李舜,李鸿章的李,尧舜禹的舜。”李舜主动向海枫伸出手。 海枫略微犹豫了下,接着和李舜握了下手:“李老板好——” 然后李舜看着海枫:“长得和海竹是有些地方挺像,像是一个娘的。海枫,你也是在海州工作吧?” 李舜似乎早就摸清海竹有个哥哥叫海枫,在海州做事。 “是的!”海枫淡淡地点点头。 “你和亦克是同学,一起在海州工作,很好。”李舜顿了顿,接着说,“这么说,你和段翔龙也是同学了。” 海枫点点头。 “唉,段翔龙英年早逝,实在让人痛心啊,我和段翔龙在生意上合作过,这次突然听说他出了这事,感到十分震惊和悲痛,所以,我今天专门来送送他,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过的安稳安生。”李舜脸上露出痛惜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沉痛起来,“死者长已矣,生者尚苟存,我们能活着,多么值得庆幸啊,我们要好好珍惜活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好好生活,好好做事。当然,我们还要化悲痛为力量,以更加努力的工作和更加出色的业绩来悼念段翔龙,以实际行动来安慰他的在天之灵。我要如此,你们作为同学,更要如此。” 李舜的话向来颠三到底没有边际,我早就习惯了。 海枫却是第一次领教李舜的语言风格,不由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李舜,似乎觉得李舜在说梦话,或者是在痴人呓语。 这时,我看到芸儿悄悄离开了殡仪馆大厅。 然后,从追悼会开始到结束,我再也没看到芸儿的身影,她提前走了,没有参加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 参加完追悼会,李舜带着人直接就走了,没有再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和海枫也回到市区天一广场,和秋彤她们会合,大家一起吃了顿午饭,然后直接去了机场。 下午5点多,飞机降落在海州机场。 我们回来了。 年假结束了。 这个年假,充满了昏天暗地的厮杀和惊心动魄的血拼,充满了肝胆欲裂的惊魂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过地极不平静。 到此时,似乎这一切都暂时过去了,似乎,一切都开始平静下来,似乎,波澜不惊的生活又开始了。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结束,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阴霾仍旧笼罩,纠结仍在继续。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我不知道曙光在哪里,我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我的眼前,我的心里,一片黑暗,这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自己要在这近似于窒息的黑暗里还要前行多久。 我想呼吸,却难以提气扩胸。 我想挣脱,却感到无奈无力。 我在黑暗里孤独前行,带着彻骨的凄冷和悲凉。 第八百五十三章 人模狗样 第二天,初七,开始上班了! 我又回到了办公室,又开始带着有尊严的面具过着人模狗样的日子。 刚上班不久,孙栋恺就带着集团一众高层到各部门看望节后上班的大家。 新年后的孙栋恺,脸上满面春风,意气风发。 海州的春天还没有来到,但是在孙栋恺脸上似乎已经提前感觉到了春意。 曹莉形影不离地跟在孙栋恺身后,脸上同样带着浓浓的春天的气息,似乎她的春天和孙栋恺同步。 秋彤似乎已经将整个春节期间的所有经历都放下了,似乎已经快速调整好了状态,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到了年后的工作当中。 孙栋恺一行走后,秋彤接着就召开了经理办公会,对年后一个阶段的工作进行研究部署安排落实。 赵达剑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满脸憔悴疲倦之色,似乎他这个春节狂欢过度,还没有恢复好身体。 发行公司的各项工作很快进入了正常轨道。 新年伊始,似乎一切都该是万象更新。 李舜在明州的产业开始了战后重建工作,新的夜总会正在紧锣密鼓张罗之中,根据李舜的打算,新的夜总会不论是规模还是档次,都要超过被段翔龙带人烧毁的那个,夜总会的名字还是用以前的2046,没变。 同时,其他受损的产业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秩序,海州三水集团的工地也按照计划有步骤地开始施工。 当然,在所有进行的这些项目中,李舜都暗地加强了保卫力量,防止刁世杰再下黑手。 和李舜同步,刁世杰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产业,被李舜捣毁的夜总会和洗浴中心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装修。 似乎,李舜和刁世杰都开始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到了抓经济建设上。 似乎,李舜和刁世杰都意识到发展才是硬道理,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才是战胜对方的有力武器和加强后盾。 当然,双方在进行经济建设的同时,也都没有放松抓队伍建设,都在暗地积极招兵买马,扩兵备战。 海竹的旅游公司也恢复了正常经营秩序,节后,去海南和滇西的长线团数量持续不减,去新马泰马尔代夫等地的境外旅游团也很多,基本都是散拼团。 海竹最近几天忙地不亦乐乎,她仍旧住在公司里,经常加班到很晚。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我从小亲茹那里得到的。 只是,我不知道海竹的病治疗到什么程度了,她不告诉我,我只能等待。 似乎,在这事上,我很被动,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办法。 秋彤去过海竹公司几次,和我闲谈时,说起了海竹的加拿大之行,言语间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秋彤对海竹流露出的情感让我心里涌起感动,还有说不出滋味的感受。 秋彤又和我谈起春节期间在我家里众多美女的齐聚事件,神情又颇为感慨和默然。 她没有对此事做什么评价,只是说了下面一段话:人生苦短,缘来不易,所以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并用宽容与豁达,去对待生命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秋彤的话让我沉思了许久。 已经升任东北区总裁的海枫更忙,回来后第二天就开始出差,在东三省的白山黑水间到处奔波。 李舜的父母出国旅游回来了,我在开车经过和谐广场的时候看到过他们一次,他们正带着丫丫在广场上放风筝。 他们的气色似乎很好。 夏纪和夏雨年后的工作似乎很忙,我和夏纪通过一次电话,互相问候了几句。 夏雨这几天倒是很安静,一直没来打扰我。 一直没见到老栗的身影,听夏纪说他还在美国探亲,还没回来。 多日不见老栗,我有些想他。 我想老栗,不知道他想不想我。 这几日,一直没有皇者的消息,也没有伍德的音讯,不知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 在海州本地的电视新闻上,倒是经常见到管云飞和雷征。 当然,在电视新闻上露面最多的还是乔士达,他的活动几乎每天都要占据新闻的头条,而且篇幅还都不短。 芸儿那天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她在段翔龙的追悼会上中途走了。 不知她有没有回海州。 我知道她那天在段翔龙的追悼会上突然中途离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李舜的突然出现。 不知她是不想见到李舜,还是她不想让李舜看到她,抑或,是因为别的原因。 四哥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低调的沉默,平时在公司里从不到我办公室,偶尔遇见,也是礼貌地和我打招呼,称呼我的职务,似乎,在公司员工面前,我和他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只是,下班后,四哥经常会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手机短信,告诉我当天他和秋彤的活动轨迹,包括他跟着秋彤参加一些场合的时听到看到的大道或者小道消息。 有四哥在秋彤身边,我心里安稳了很多。 节后的曹滕,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不少,似乎春节期间他买彩票中了大奖。 曹滕一如既往对我表现出恭顺和尊敬,往我办公室跑的很勤,每次都是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他每次汇报的内容,有些是必要的,而有些是无须汇报的。 曹滕的举动让我心里有些摸不着底,我对他一直带着防备的心理,但是却始终看不到找不出什么破绽。 听四哥说,曹滕似乎在谈恋爱,四哥在大街上开车遇见过两次曹滕和一个外貌平庸的女孩子一起逛街。 说实话曹滕本人长的还是很帅气的,听四哥说那女孩和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搭配,但是那女孩在曹滕面前却显得傲气十足趾高气扬,而曹滕对她却显得十分殷勤和顺从。 难道,曹滕的容光焕发是因为他在假期期间收获了爱情,爱情的力量让他焕发了青春的气息? 爱情真的是很奇怪,外人看起来不般配的两个人,却往往能甜蜜地走到一起。 我不知道曹滕正在如何品味自己甜蜜的爱情。 我想我该祝福曹滕。 只是,我不知道曹滕假如有一天面对我的祝福,他的内心里是如何的滋味。 一晃一周过去,这天中午,我正开车走在海州的大街上,接到老秦的电话:“李老板将段翔龙的遗产收购过来了。” “哦。”听老秦说起这事,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颤。 “不过,你之前的公司却没有买下来,被一个陌生人抢先高价收走了!”老秦又说。 闻听老秦此话,我不由微微一愣。 毫不迟疑,我想起了一个人。 芸儿。 我几乎毫无悬念地认定,我的前公司肯是芸儿安排人收购走的,她没有亲自出面,但是她委托其他人暗地收购了公司。 芸儿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何要这样固执?这个公司收购回来,对她来说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我愣愣地想着,电话里又传来老秦的声音:“李老板很恼火,他收购段翔龙的遗产,其实主要目的就是冲你的前公司来的。他刚刚安排我调查一下收购的人是谁?李老板的意思是,找到那个人,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公司买回来。” 我说:“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 “我想,或许,你大概能知道这公司是谁收购的,那样倒省了我的气力了。”老秦说。 显然,老秦或许猜到了几分,我明白了他给我打电话的用意。 我说:“回头我给李老板打个电话,这事你不用操心了。” 老秦说:“那好,既然你亲自和李老板回话,那我就不搀和了。” 老秦挂了电话,我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接着就打给了芸儿。 电话很快接通。 “芸儿,你在哪里?”我说。 “在海州,什么事?”电话里传来芸儿的声音。 “那个……我以前的那个公司,刚听说被人收购走了,这事是不是你安排的?”我直接了当地说。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芸儿笑了下,接着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不错,是我安排人收购走的。其实你今天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想告诉你,你的公司回来了,现在就在我的掌控之下,只要你要,随时都可以给你!公司是你的,也是我们的。” 我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这样很有意思吗?” “废话,没意思我就不做这事了。”芸儿说,“段翔龙死了,不管这公司赚不赚钱,不管这公司值不值钱,都必须要回到我们手里。这公司对我们来说,象征意义远远大于赚钱的意义。这公司代表了我们的初恋,是我们在一起的见证。我知道现在你或许暂时不能回去管理公司,你回不去,我也回不去。 我已经找了人来管理公司,聘任了公司的总经理,我不需要这总经理给公司创造多大的效益,只需要维持公司正常运转就可以。公司马上就开始更名手续,换回原来的名字,同时,原来公司的老员工,也要陆续召回来。这样,公司就会充满原来的气息,我们也会找回过去的美好时光。” 我说:“你这样做,我不支持。” “你赞不赞同支持不支持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回来了。你的脑筋或许一时转不过弯,早晚你会想通的。公司回收的事情,我在幕后没有出面,现在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当然,这事最后恐怕是纸包不住火的,但是我也不怕。”芸儿又说。 第八百五十四章 卖个人情 “那你现在担心的是谁?刁世杰?李舜?”我说。 “刁世杰干掉了段翔龙之后,对他的后事早就不关心了,才不会管谁去收购段翔龙的遗产。至于李舜,我知道他想收购段翔龙的遗产,我想他现在一定在打听到底是谁收购了这家公司。他或许很快就能打听到是我,他知道我也不担心。我其实能猜到,他收购段翔龙遗产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你以前的公司,他想给你卖个人情让你觉得你欠他更多。 但我不想给李舜这个机会,不想让他借此事来加大控制你的力度,所以,现在公司落到我手里,我想他或许很不甘心,或许会认为是刁世杰安排我这么做的。不管他怎么认为,都晚了,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了。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去找刁世杰交涉此事。” “这么说,你还是担心刁世杰知道此事。”我说。 “是的,虽然刁世杰对此事不会关心,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收购了你以前的公司,不想引起他的无端猜疑,不想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不离开海州回明州,我还是要继续在他这里赚钱的,毕竟,他这里的钱还是很好赚的。” 芸儿继续说:“当然,现在我告诉你这话,你该明白我的意思,第一,这公司我已经收购了,而且,我不会再给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第二,我不想因为此事在刁世杰这边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是说,要堵住李舜的嘴。 但是,李舜的嘴巴我是堵不住的,这事需要你去完成。我是好心好意为了我们的未来才去收购这公司的,如果你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让我难堪让我有麻烦,我想,你知道你该去怎么做。 我想你即使再恨我,即使你对我做这事暂时有看法,但是,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女人因为这事遭殃吧。本来我想给你打电话说这事的,既然你先打过来的,那我正好就告诉你我的意思。” 芸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我的性格特点,牢牢抓住了我性格中的弱点,知道我虽然对她有意见但是不会看着她因为此事倒霉,知道我听了她的这些话会去做什么。 我又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收购了这家公司,那这公司就是你的了。你何必又要雇人管理呢,何必又非要继续在刁世杰这里干呢,完全可以离开刁世杰这里,回明州去经营这家公司。” “你不离开李舜,不离开海州,我绝对不会回去,绝对不会离开刁世杰这边。”芸儿的口气很坚决,接着顿了顿说,“再说,目前,我知道了刁世杰如此多的机密,你以为我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能离开吗?再说了,刁世杰给我的丰厚报酬,我如何舍得呢?我这个人,向来和钱没有仇的,对金钱一如既往充满着无比的热爱。” 我无语了,怔了半天,郁郁地挂了电话。 然后,我把电话打给了李舜。 “我靠——有人抢在我前面把你的公司买走了。妈的,这人倒是很牛逼啊,敢和我争。”电话一接通,李舜上来就说,“我已经安排了老秦,查清这人是谁,然后我打算亲自带人去找他,可以给他高出一倍的价格,让他必须把公司给老子让出来。如果他不服不听话,老子就废了他,把他丢到大海里去喂鱼,然后,公司还是要收回来。” 听李舜絮絮叨叨说完,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事你不要操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舜的声音有些发愣。 “收购这公司的人,我知道是谁,既然她已经收购了,那就随她去吧,不要过问了。”我说。 “哦,你知道是谁?是你安排的?”李舜说。 “不是,是她自己要收购的。” “这人为什么要去高价收购这公司,很明显,这买卖不合算,那么,这人的目的何在?”李舜说。 “只是为了过去的某种情结,为了找寻对过去的某种思绪。”我说。 我知道如果李舜早晚能查出是芸儿做的这事,所以,我索性不打算隐瞒。 “哦。”李舜哦了一声,接着沉默了。 半天,李舜突然说:“听你这话,我突然想起你的老情人芸儿,这个芸儿是你的初恋,你的公司,是不是她收购的?” “是的!” “竟然是她,果然是她!这个芸儿早就和你分道扬镳了,现在跟着刁世杰和你我作对,成为刁世杰的得力财务主管,你以为她收购这家公司是为了怀旧?是为了找什么鸟情结和思绪?兄弟,我告诉你,她必定是受刁世杰的安排做这事的,她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防止公司被我收走,二来是想借此羞辱打击你,当然,同时也是在羞辱我。 我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收回这家公司,在这事上我们不能输给刁世杰,你的尊严就是我的尊严,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看,必要的时候,我亲自去找刁世杰谈这事,即使答应刁世杰的其他要求作为交换,也要把公司弄回来。这可是你当年风光的见证。” 我说:“你的分析是彻底错误的,收购这公司的的确确是芸儿的个人行为,和刁世杰没有任何关联,她的确是出于怀旧的目的做这事的,刁世杰对此毫不知情,刁世杰对段翔龙的后事早就不关心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她的意思,她知道你早晚能查出是她收购这公司的,她刚刚告诉了我,同时也向让我和你说下,这事不要对外声张,不要让刁世杰知道这事。” “哦。这么说,她一方面想收回这公司用来怀旧,另一方面又不想因为这事给自己带来麻烦,招致刁世杰的猜疑,让刁世杰怀疑她和你在藕断丝连,是不是?”李舜说。 “基本是这样!”我说。 “这恐怕是她使的一个计谋吧,恐怕这是刁世杰为了防止我去找他,故意安排她这么和你说的吧。”李舜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我说:“不是。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给你保证!” “那么,就是她真的还想和你破镜重圆?一方面她跟着刁世杰和我们作对,一方面还舍不得你这个小男人?或者是想对你施用美人计,将你拉到刁世杰的阵营里去?”李舜的声音有些发阴。 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说:“你实在是想的太多了。她这个人没有你想的那么有心计,我对她还是了解的。同时,这她就是爱钱,她这么做的目的,她跟着刁世杰干的目的,无非都是为了经济上的利益。” “照你这么说,倒是我多疑了。如此,看来,我该成全她了?成全她将你的公司收买走,成全她守着你们曾经的公司,让她尽情怀念你们曾经的初恋时光,怀想你们曾经所谓的狗屁爱情?”李舜说。 我没有说话。 半天,李舜叹了口气:“男人和女人这些鸟事,真烦人。女人啊,真事捉摸不透,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成全她,这公司我放弃了,也不会去找刁世杰提这事了。你的公司落在老情人的手里总比落在其他不相干的人手里好,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是,既然你发话了,你下指示了,我怎么敢不听二当家的话呢,二当家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嘛。” 李舜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还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我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不知道芸儿收购这公司对她对我的今后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此事今后会不会惹出更大的风波。 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只知道,我的公司被芸儿收购回来了! 李舜接着说:“但是,二当家的,我警告你一句话,你可以把我这话转告给芸儿,我不管是什么人,不管她过去和现在和你是什么关系,不管她收购你的这公司到底是什么意图,只要是跟着我的敌人和我作对的,就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我向来是不会手软的。不会,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李舜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杀气,接着就挂了电话。 听了李舜的最后几句话,我拿着手机又发了半天楞。 我直接开车去了公司办公室。 下午刚上班,曹滕就进了我办公室,拿了一份报告给我,让我审阅。 我看完报告,然后对曹滕说:“这报告基本没问题,可操作性比较强,回头我再给秋总看下。” 曹滕坐在我对过的椅子上,笑着点点头。 我看着曹滕,笑了:“曹兄,这一过完年,我看你精神很爽啊。是不是遇到有什么喜事啊?” 曹滕呵呵一笑:“哪里会有那么多喜事,过年在家里休息地好,自然精神气就足了。我看亦总精神状态也是很不错的嘛。怎么样,亦总这个假期是不是很爽啊?” 我似笑非笑了一下,然后说:“春节年年过,都是一个样,大同小异,谈不上什么爽不爽。” 曹滕眯缝起眼睛看着我,脸上同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亦总说的恐怕不是心里话吧,年前又是考上体制内身份,又是加入组织又是提拔,三喜临门,这年恐怕不爽都不行哦。新的一年开始了,我看亦总今年恐怕还是要好事连连啊。” 我说:“谢谢老兄吉言,但愿如此。” 曹滕继续笑着,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阴冷,转瞬即逝。 第八百五十五章 致命的死穴 我接着说:“我也祝愿老兄今年好事连连。” 曹滕呵呵笑起来:“同样感谢亦总老兄吉言,只是,我再有好事,也跟不上你老兄的步伐。” 我忙说:“老兄这话就谦虚了,依照老兄的能力,超越我是迟早的事情!” “那是不可能的,我能跟着老兄做事,已经感到十分荣幸了。”曹滕笑着站起来,眼神里又闪过转瞬即逝的一丝嘲讽,然后就告辞出去了。 看着曹滕离去的背影,我沉思了半天。 不时有一种感觉,曹滕早晚会成为我不容忽视的强劲对手。总是隐隐觉得,曹滕身上有我所不具备的某种素质,这种素质,或许早晚会成为我致命的死穴。 而这种素质是什么,我看不出也说不出。 正沉思着,海枫打来电话:“今天是元宵节,我们一起吃晚饭,我约了元朵和海竹,订好了酒店。”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海枫,接着又突然冒出一句:“你没给秋彤约一下吗?” 讲完这话我就后悔了,元宵节,秋彤是肯定要带着丫丫去老李夫妇家的,即使老李夫妇不想着秋彤,还想着自己的孙女。 果然,海枫说:“我给秋彤打电话了,她要带丫丫到李舜父母家去过节。” 海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索然。 我此时又想起了四哥,本想约着四哥一起吃晚饭,想了想,又作罢。 晚上,我和海竹海枫元朵一起去酒店会餐。 大家坐定后,海竹和元朵点餐,我去了一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随意一扭头,接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上楼梯,正冲我走来。 这是曹滕! 曹滕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两人正边走边亲热地依偎在一起说着什么。 想起四哥和我说过的话,恐怕这女孩子就是传说中曹滕的女朋友了! 这时,曹滕一抬头,看到了我。 看到我的一瞬间,曹滕扫了一眼身边的女孩,接着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笑容突然就有些凝固了。 曹滕这表情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似乎,曹滕不愿意让我见到他的女朋友。 短暂的困惑之后,我马上就领悟理解到曹滕为何有此表情。 大多男人的共同心理啊!这世上不光女人喜欢攀比,男人也同样逃不出这个怪圈,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男人的攀比心心理还要严重。 有时候,男人是喜欢攀比女朋友的。 此刻,曹滕脸上的表情,就是出于此因。 曹滕一直在我面前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虽然我后来发力一步步超越了他,这让他心里充满了不可遏止的羡慕嫉妒恨,让他不得不表面在我面前示弱,但是,在他的真实内心里,是一直不肯屈就我之下的,是一直想将我压住的,只是他在等待时机。他想超越压制我,不仅仅是在工作上,而是全面的。 既然是全面的,自然也就包括了找女朋友。 不提别的女人,单就海竹,这是曹滕是见过的,那气质和容貌岂是眼前这个和曹滕一起的女孩子能比的。 我不想奚落女孩子,可是,眼前这女孩子长得实在让我不敢恭维,肤色黝黑而粗糙,身材粗胖,五官配置也极其一般。当然,这女孩穿的很高贵,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只是这名牌我叫不出名字来。 我不想以貌取人,长相一般也就罢了,关键这女孩子似乎还自我感觉极好,满脸都是目中无人的表情,似乎天底下她是最高贵最漂亮的女人。 但不管她自己如何感觉良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曹滕的眼睛自然也是雪亮的,自然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个神马浮云。 他似乎很不乐意让我见到他的这个新女友,似乎觉得这样会让他感到心理极其不平衡,感到极其没面子,因为他的女朋友长得实在是拿不出门,和他见过的海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或许,曹滕是想一直就这么金屋藏娇和自己的这位女友交往,不让自己特定范围内的人知道看到。 我不由有些奇怪,曹滕如此帅气的小伙子,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位超级美女呢?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传说中坚贞不渝的爱情,是伟大的爱情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我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有一丝感动,为圣洁的爱情而感动。 虽然此时我心里还为曹滕的表情变化感到困惑和遗憾。 我其实是个理想主义者,倒是希望曹滕和这位超级美女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的! “曹经理!你好!”我主动和曹滕打招呼,脸上带着我自以为的真诚的微笑,同时带着友好的表情看了一眼超级美女。 突然感觉这美女长得有些熟悉,这相貌好面熟啊,似乎应该在哪里见过! 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超级美女。 曹滕这时已经无法躲避我,只能硬着头皮和我招呼。 “亦总好。”曹滕迅速就恢复了常态,表情变得极其自然,似乎刚才他的表情根本就没有过任何变化。 从这一点,我其实觉察出了曹滕较强的心理素质。 我其实在渐渐感觉到,我和曹滕相比,有些方面,曹滕是不如我的,但是,也有些方面,我不如曹滕。至于这些方面是哪些具体内容,我没有认真去想过。 我似乎一直从内心里不愿意将曹滕搬上我的议事日程,我从心里抗拒这一点。 其实我知道,这抗拒似乎是因为某种形式的逃避。 人生里,有些人和事是可以逃避的,当然,也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逃避得了的。 我希望曹滕是前者,我有些想逃避曹滕的想法,我不想和他发生什么正面的激烈交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懦夫的想法。 说话间,曹滕他们已经走上了楼梯,站在我对面。 我继续看着曹滕和他女友笑,笑得很友好很诚挚。 “我和几个朋友在这里吃饭的,你们也来了。”我说。 我们吃饭是在单间里,曹滕是看不到元朵她们的。 “是啊,我们也来这里吃饭。”曹滕笑起来,接着就对身边正带着俯视的目光打量我的女孩说,“这位是我们公司第二副总经理,名字叫亦克,大家简称亦总。” 操,曹滕向那女孩介绍我的口气和方式,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蔑视和调侃。 女孩听了曹滕的介绍,嘴角不屑地瞥了一下,接着就仰脸看着天花板。 接着曹滕就向我介绍自己的女友:“亦总,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小凤。” 小凤? 曹滕这一介绍,顿时提醒了我,顿时就想起来了,对啊,小凤!凤姐!曹滕这位女友长得太像凤姐了,特别是这肤色,还有那厚厚的大嘴唇,怎么看怎么像凤姐! 怪不得我觉得这女孩看起来好熟悉。 只是,她的神态看起来比凤姐要傲慢好多倍,凤姐虽然喜欢调侃出洋相,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不可一世的傲慢来,她其实是个很谦和低调的人。 我从心里不由感到震撼,曹滕厉害,找了个酷似明星的人做女友,幸福啊,幸福! “你好——”我冲小凤打招呼。 小凤却不理我,依然眼皮往上翻着看天花板,似乎她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位第二副总经理放在眼里,似乎她骨子里就充满着与生俱来的一种傲气和高贵。 我不禁做尴尬状,笑看曹滕。 曹滕也做尴尬状,笑看我。 我知道,此时我俩的尴尬都是假的,都是在装逼! 然后,我说:“你们去吃饭吧。” 曹滕笑笑,点点头,然后亲昵地拉着小凤走了。 看着他们走了,我笑笑,然后去了房间,元朵和海竹已经点好了菜。服务员正在上菜。 上齐菜后,我们开始吃晚饭。 边吃大家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似乎大家都还没有从春节期间的氛围里走出来,似乎大家都还在想着春节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是的,这个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短短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都难以一时让大家的心恢复过来。 这时,海枫说了一句:“我和海竹在加拿大见到小猪了,她现在混得很不错。” 海竹看了海枫一眼,没有说话,接着低头吃菜。 海枫说话很有数,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在加拿大的事情,只是说见到小猪了。 我此时不知道海枫和海竹找医生看病的事有没有告诉小猪,或者他们只是和小猪见了面,小猪帮助安排了他们的食宿,而去看病的时候,他们没有让小猪跟去。 对于自己看病的事情,海竹似乎很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当然,海竹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患病的事,甚至元朵也不想告诉。如果不是我那天在海竹的办公室里看到了那病历,恐怕海竹也会瞒着我。 我理解海竹的心情。 元朵这时说:“小猪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很讲感情!” 海竹抬起头看着元朵,接着也点点头:“是的,小猪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吃过饭,大家一起去海州广场看烟火。 广场上很热闹,人流如潮。 我们四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走着,海枫说:“大家不要走散了,拉住手。” 说着,海枫就拉住了元朵的手,元朵顺从地让海枫拉着,眼睛却看了我一眼。 我伸手拉住了海竹的手,海竹犹豫了下,手一哆嗦,接着就不动了。 海竹的手有些发冷,还有些发抖,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握住。 然后,我们一起在人群里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大家站住,大型焰火施放开始了。 站住后,海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没有勉强她。 海枫继续握住元朵的手,元朵顺从地站在海枫身边。 大家一起仰脸看着夜空里五彩美丽的焰火,耳边传来人群中发出的各种赞美和赞叹。 这时,我听到附近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声:“丫丫,不要乱跑,我们就在这里看吧。” 第八百五十六章 太欢了 这是秋彤的声音,我偱着声音看去,看到丫丫正欢叫着从人群里挤过来,秋彤紧跟在她身后。 原来她们也来看焰火了,从老李夫妇家吃完饭出来了。 丫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个弯腰将丫丫抱了起来。 “啊——哈——”丫丫先是一声惊叫,接着看到我,又兴奋地大叫起来,“亦叔叔,妈妈,快来呀,亦叔叔在这里。” 秋彤赶了过来,看到丫丫正在我怀里,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 大家看到她们,都笑着招呼起来。 “丫丫太兴奋了,跑地太欢了,我怎么也抓不住她。”秋彤笑着说。 “正好我们也是吃过饭刚来,大家一起看吧。”海竹笑着说。 秋彤笑着点头。 我继续抱着丫丫。 一会儿,丫丫又不安分了,非要秋彤抱,我把丫丫给了秋彤,然后站到她们身后,边看焰火边看着他们大家。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接着,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阴冷的笑。 我倏地回头—— 拍我肩膀是刁世杰,那阴冷的笑也是他发出的。 此刻,他正站在我身后,旁边站着阿来和保镖。 阿来抱着双臂,冲我嬉皮笑脸,保镖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刁世杰此时却不看我了,眼神越过我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我前方正观看焰火的秋彤丫丫和海竹。 我的心一颤,不由自主运气,握紧了拳头。 刁世杰接着又看我,阴阳怪气地说:“兔崽子,你好像有些紧张。” 我看着刁世杰没有做声。 刁世杰又看了看秋彤她们,吞咽了下喉咙,接着说:“老子的猎物今天都在这里,是不是在这里聚齐了等着老子来捕获的呢?看来今天可以手到擒来喽。” 我看着刁世杰一字一顿地说:“除非你能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刁世杰的面部表情一阵抽搐,恶狠狠地瞪着我,瞪了一会儿,接着说:“兔崽子,你以为我在这个场合不敢动手?你以为我要不了你的命?” “即使你要了我的命,恐怕你的命也没了!”我突然也笑起来,接着扭头往四周看了下。 我这么一看,刁世杰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随着我的视线也四处看,似乎他在看附近是不是还有帮手,或者李舜就在附近。 我猜中了刁世杰的心思,笑得更加轻松了,看着刁世杰说:“刁老板,今晚是个不错的日子,要不要我告诉下李老板,你们一起坐坐呢?李老板就在附近溜达着玩呢,他要是见到你,说不定会很惊喜的。他今晚吃饭的时候还在念叨你,说又有好几天不见你了,很想你哦,很想和你喝杯茶呢。” 刁世杰又往旁边看了看,看着我说:“哦,是吗,我怎么没看到李老板呢?” 我说:“这么多人,你以为你是火眼金睛?你看不到不要紧,我可以给他打电话,就说你带人专门在这里保护秋总她们的,一直在紧跟着保护。李老板来了,看到你如此尽心尽意地保护她们,一定会很高兴很感激你的。你等下,我这就给李老板打电话。” 说着,我摸出手机,毫不犹豫就要拨号码。 刁世杰忙说:“算了,不要打了!” “怎么了?”我停住,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看着我,阴笑了下:“小子,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暂且就信了你。今晚大爷还有事,没空和李老板喝茶聊天。” 似乎,刁世杰此时半信半疑,但是他宁可信其有。 似乎,刁世杰此时很不愿意见到李舜,假如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打电话召来了李舜,他会担心李舜以为他是专门跟踪秋彤的,会当场和他翻脸大动干戈。 似乎,刚刚经历完一场大战,他有些伤元气,还不想现在就和李舜再动手,不想因为今晚的事和李舜马上战火再起。 接着,刁世杰又说:“其实,不管今晚李老板在不在这里,我都不会怎么着这几个大小美女的,我和李老板是铁哥们,怎么会动他的女人和孩子呢,你是李老板的人,我怎么着也得给李老板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吧?还有,老子当然也不会动你的女人了。刚才老子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个兔崽子还当真了。好了,老子有事要走了,不和你玩了,今晚成全你,好好当你的护花使者吧。” 说完,刁世杰冲我阴阴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阿来和保镖跟着走了,临走前,阿来又冲我做了个诡笑的表情。 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里,看看秋彤她们,都正在入神地看焰火,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刚才和刁世杰的会面。 我松了口气。 接着我一扭头,看到不远处曹滕和小凤正走过来,似乎他们也是吃完了饭来看焰火的。 在我看到曹滕的同时,曹滕也看到了我,但是他又似乎装作没看到我的样子,和小凤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两人就调转方向往另一边走去。 曹滕似乎很不愿意和小凤一起见到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旁边的元朵海竹和秋彤。 或许,他看到了她们。 如此,他会更加坚决地避开我们。 我觉得这很没有必要,即使现在不让大家见,如果真的成了,要结婚的话,那还不是迟早要让大家都看到。 如果因为丑怕大家见到,那还和人家谈什么,再找个就是!既然谈了不愿意分开,那就说明有感情,有感情就是爱人家,既然爱人家,怎么还怕大家看呢? 不可思议的曹滕! 凤姐怎么了?凤姐是名人,不仅仅是个人名! 和名人谈恋爱,应该会有成就感和自豪感吧? 看着这一对亲密恋人走远,我不由感到了几分感慨! 爱情啊,真的是难以捉摸。 男人啊,什么都喜欢攀比,连女朋友都要攀比一下! 无聊! 想着曹滕和小凤,不由又想起吃饭时我和海枫海竹元朵关于爱情亲情友情问题的讨论。 看着天空里继续绽放的绚丽焰火,看着正抱着丫丫在观看焰火的秋彤,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凉和凄苦,或许,她,会是我今生今世无法燃放的焰火。 看完焰火,大家就此分手,各自回去,海枫提出送秋彤和元朵还有丫丫回去,我送海竹回去,海竹当然不是回我的宿舍,而是回旅游公司她的单身宿舍。 海枫似乎是有意这样安排的。 坐出租车送海竹回去的路上,我又和海竹随意谈起了公司的工作,海竹无意中说起一件事,说根据业务需要,公司准备聘任一位负责海外旅游业务的副总,人选基本物色地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来上岗。 说者无意,听者也无意。 我只是随意听着海竹的话,没有怎么往心里放。 海竹又说让我有空的时候去公司,给业务员上上课,继续提高大家的业务能力,说最近还要找一批新的业务员。 我立刻答应着,心里突然有些高兴,毕竟,这是海竹在主动邀请我。 海竹对我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我都很注意很在意,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似乎都在向我传递着什么利好的信息。 我不由又伸手握住了海竹的手,海竹没有拿开,任我握住。 夜色里,我们都沉默了。 我的手指轻轻摩擦着海竹嫩滑的手背。 良久,我听到海竹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 叹息里,我看到了海竹的神色,她的脸上似乎带着几分希冀和憧憬,又带着几分不安和忧虑。 第二天,照常上班。 这个时间,公司的事务不忙,大事不多,琐事还是有的。 根据秋彤的安排,当前工作的重心放在抓投递质量管理和加强公司内部的管理上,同时在报纸的零售业务上做文章,避开大征订季节,力争最大限度地提高报纸的零售量。 秋彤对报纸的零售业务十分看重,我知道她是深刻意识到报纸零售业务在报业发行甚至报业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报纸零售量的高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报纸发行或者报业广告的风向标。 而投递质量又是报业发行的生命线,没有高质量的投递,报纸的征订等于自杀。 在公司的内部管理上,秋彤主要抓的是节能降耗和提高部门工作效率这一块,这同样是工作中的一个重点。 在讨论这些部署的经理办公会上,赵达剑带着一副不死不活的表情漠然视之,似乎这些都和他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管赵达剑对此如何冷漠视之,我是必须要重视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部署中大部分是我分管的工作,更重要是因为这是秋彤部署的活。秋彤部署的任何事情,我都乐意去做,而且做得十分卖力。当前,我需要忙的工作主要就是落实好秋彤的这几项部署。 上午,我在公司会议室召开零售部全体人员座谈会,听取零售部的工作汇报,了解当前报纸零售市场的情况,同时对下一步的工作做进一步部署。 开会前,我先给秋彤做了汇报,秋彤很赞成召开这样一个座谈会,她也亲自参加。 苏安邦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要开会的消息,主动和秋彤联系,提出要参加我们的会议,而且,不仅仅是他自己参加,而是召集了集团所有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一起来参加。 据他说这是孙董事长年前就有的指示,要求经管办适当的时候组织一次观摩会,在集团内部各经营部门之间开展互相学习的活动,这次发行公司的会议正好赶上了。这也算是经管办的一项职责,一项工作。 苏安邦讲的十分合情合理堂而皇之,一切都是在工作的名义下进行的。 这让我和秋彤都感到有些突然。 第八百五十七章 如期开始 我不知道苏安邦带人来观摩我分管的这么一个部门会议到底是何用意,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指示或者暗示。 苏安邦提出这个要求,秋彤自然不能拒绝,当即答应下来。 于是,会议室里又增加了十几个集团各经营部门的一把手,他们坐在会议室的后排。 开会前,秋彤告诉我:“我们照常开我们的会,该怎么开就怎么开,该怎么讲究怎么讲,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不要受他们来参加会议的影响!” 我点点头。 会议如期开始。 先听取大家的发言。 在听取完大家的发言后,我对零售部前期的工作给予了中肯的评价,对大家付出的劳动寄予了充分的肯定,接着,我做下一步工作的部署。 部署完工作,我借机个大家讲了一些营销技巧。 大家听了频频点头,观摩的各位老总带着赞赏的表情窃窃私语着。 会议结束,零售部的人员先行离去。 苏安邦和各部门的老总都笑着站起来走到我和秋彤面前打招呼。 “今天这次观摩没白来,现场见识了亦总的营销管理水平!” “哎——秋总,真羡慕你啊,手下有这样一个水平高超的营销能手!” “秋总,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想借用下亦总,专门来我们公司给我们的营销人员上上课。” 大家围着秋彤笑侃着,眼里带着羡慕妒忌恨的表情。 秋彤笑着和大家交谈着,边不时看我一眼。 看得出,秋彤很开心。 苏安邦没有到秋彤跟前去说话,而是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亦总,今天你的零售座谈会召开的很成功,我的观摩会也进行地很顺利,看得出,大家都收获很大,我心里也感到十分高兴啊,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这是孙董事长给我安排的一项任务,回头我可以圆满对孙董事长交差了。今天观摩的情况,我会整理成一个详细的报告,专门呈给孙董事长。另外,经营委也会将此次观摩会的情况下发一个专门的工作简报,在集团内部进行散发。” 我笑笑。 苏安邦这时凑近我,做出神秘的表情,放低了声音:“知道不,这次观摩会,孙董事长是没有指定必须在哪一家进行的,让我自己选择,但是我早就想好了,一定要选在你们发行公司来开,选在你老弟分管的会议上进行。” 苏安邦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是在给我送人情呢! “谢谢苏主任!”我忙知趣地表示感谢。 “呵呵,你我之间,说谢就见外了。我是一定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机给你老弟长脸的哦。”苏安邦开心地笑着。 我不知道苏安邦此话的真假有几分,但是我感觉,似乎,让我明白他在给我送人情,这又是苏安邦的一个目的。 而除了我能想到的,苏安邦今天的安排还会不会有其他更深远的目的呢? 这些我就想不透了。 我似乎有些越来越看不懂苏安邦了,似乎随着他的进步,他的脑瓜正变得越来越高深莫测。 似乎隐隐觉得,苏安邦今天特地选在这个场合来进行他的观摩会,不仅仅是完成孙栋恺交办给他的一项任务,也不仅仅是在给我送人情给我一个长脸的机会。他似乎还有深层次更深远的用意,而这个用意,似乎不需要在短时间内展露出来的。 我实在想不出他的用意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再次向苏安邦表示感谢。 “对了,晚上有空没?没事的话,我安排了一个酒场,约了几个要好的同事一起参加。不知你是否肯赏光呢?”苏安邦说。 还没琢磨透苏安邦今天上午此举的真实用意,他又要请我喝酒。 我猜不透苏安邦晚上约我喝酒的真实意图,或许就是想通过喝酒来加深同事之间的感情吧,于是点头:“苏主任能邀请我喝酒,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能不参加呢?” 我不知道苏安邦在集团里要好的同事都有哪些,正好今天过去见见。 “呵呵,那好,晚上下班后,就在经营办公区对面的酒店!到时候一定要来啊!”苏安邦笑着说。 我点点头:“好的!” 晚上下班后,我如约准时来到了酒店苏安邦订的房间。 进了房间,我看到了苏安邦请的客人。 客人有6、7个,都是我熟悉的面孔,里面有曹滕! 曹滕也是苏安邦要好的同事? 除了曹滕,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让我感到颇为意外! 看到这个人,我不由想苏安邦今晚的酒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人就是集团新闻旅行社的总经理唐良。 唐良和苏安邦年龄相仿,但提拔为正职的时间却早于苏安邦,是和秋彤同一批由前董事长提拔的,那时苏安邦还是发行公司的副总,苏安邦只不过是去年才刚刚由孙栋恺提拔为正职,但位置却很重要,直接担任经营管理办公室的主任。 这还不是主要的,最关键的是我耳闻苏安邦和唐良两人早就面和心不合,两人早年就有很多亦公亦私的各种恩怨,平时素无来往,背地里还都互相捣鼓过对方不少事。 他们的不和不光我知道,集团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 苏安邦担任经管办主任后,唐良背后说过不少不服气的话,按照工作程序,各经营单位要呈送给经管办的报告和文件,新闻旅行社经常阴风阳违爱理不理,给经管办找了不少麻烦,也弄地苏安邦在场合上好几次下不来台。 苏安邦告诉我今晚邀请几个要好的同事来喝酒,没想到还有唐良。 我对苏安邦邀请曹滕无法做出什么评价,或许苏安邦把曹滕当做要好的同事,但是对于唐良的出现,我确实感到很奇怪,难道,苏安邦是想借这个酒场主动来弥合自己和唐良的裂痕,主动示好? 而唐良今天能来,显然是接受了苏安邦的邀请,难道他也有想修好的意思,所以来了? 我胡乱猜测着。 唐良今天做的位置还挺重要,坐在主宾的位置。 显然,苏安邦是很重视他的到来的。 来的客人除了唐良和曹滕,还有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印刷公司的总经理以及实业公司和文化传媒公司的老总。 经营部门的老总来了不少,却没有发行公司的老总秋彤,来了我这个副总,还有曹滕这个部门经理。 不知道苏安邦打的什么算盘。 看到我到来,苏安邦呵呵笑了:“亦总,你是最后一个来的,就等你了。” 我冲大家笑了笑:“不好意思,来晚了。” 曹滕坐在最下面,他上面有个空位,自然是留给我的。 我直接坐下来。 几位老总都冲我笑着招呼,唐良也乐呵呵的。 唐良说:“亦总啊,咱哥俩还是第一次喝酒呢,要不是苏主任今天这个场合,我还没机会和你老弟喝一杯。” 唐良是个讲话做事都很直快的人,讲话有些平总的风格,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但是做业务,绝对是一把好手,新闻旅行社这两年在他手里业务发展很快,成绩斐然。 据闻唐良喝酒很爽快,但酒量不是很大,酒后话更多,而且常常会失控失言。为此没少受到前董事长的批评。 我冲唐良笑着说:“唐总,今天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喝酒,我也很荣幸啊!” 唐良一咧嘴:“今天要不是苏主任说你来参加这个酒场,我还真不会来的。我就是冲你老弟来的。” 唐良讲话果然讲话太直,一句话得罪一大片。 唐良这话一说,其他几位老总脸上都不大好看,互相看了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苏安邦微笑着:“呵呵,这么说,看来我今天邀请亦总来参加酒场是对了,不然,我可是没那么大的面子邀请到唐总啊。其他几位老总也是没这个面子的吧。” 苏安邦的话似乎有些挑拨的味道,却听起来又像是在抬高我和唐良。 唐良这才觉察出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失言,说:“那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很想和亦总有个喝酒的机会而已。苏主任这话好像是在挑拨我和其他几位老总的关系哦,你是经管办主任,这样的话说出口,恐怕不大合适吧。” 曹滕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家,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不说话。 苏安邦呵呵一笑:“哎——我这个人也不大会讲话,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唐总多包涵。今天我邀请大家来吃饭,主要是借这个场合和大家加深兄弟们感情。同时呢,也感谢各位兄弟们对经管办工作的支持。来,酒菜齐了,大家喝酒。” 说着,苏安邦举起酒杯。 今天上的全部是白酒,还是高度的。 “感谢苏总今天的酒场,苏总讲话太客气了。”大家纷纷说着,举起酒杯。 “感情深,一口闷!我先干了。”苏安邦举杯就干了。 大家也都干了。 苏安邦一连提了三杯酒,大家都喝了。 广告公司老总看着我说:“亦总老弟,今天苏主任组织的观摩会,我算是服了,你老弟肚子里有货啊,小小的报纸零售,在你手里能做出大文章。今后,我们广告和发行,要好好合作。” “呵呵,客气了,我其实木有什么水平,今天的观摩会,让各位老兄见笑了。今后发行公司的工作,还需要各位老总的大力支持。”我谦虚地说着。 “来,咱哥俩喝一杯!”广告公司老总举起杯。 我和他干了。 这时,苏安邦开始和唐良喝酒:“唐总,来,我敬你两杯酒,好事成双嘛。” 唐良这时脸有些发红了,看着苏安邦,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也不和苏安邦碰杯,直接就喝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捉对单打 其他人也开始单打捉对喝起来。 酒过三巡,大家都微微有了酒意,酒场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唐良这时和我喝酒,我忙说:“唐总,你是老兄,兄弟我敬你!” “哎——亦总,不要客气,我先提议的,当然是我敬你!”唐良脸色红红的,看着我说,“俗话说,要想好,大敬小嘛。” 我不再客气,先喝了。 然后,我又给唐良回敬了一杯酒。 唐良的酒量似乎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来者不拒,在曹滕一口气和他敬完三杯酒之后,嘴里喷着浓浓的酒气,话也开始多起来。 “今天我参加了亦总的零售部门会议,回来后,颇有感慨啊!”唐良摇头晃脑地说。 苏安邦看着唐良:“唐总有什么感慨呢?说说我们大家听听。” 苏安邦似乎在有意勾起唐良讲话的兴致。 “我在集团干了这么多年,今天似乎才算是看明白了,我看和亦克老弟相比,我们这些人——”唐良指指在座的大家,“你,我,我们,都白搭,都是混子,真正做经营有本事的,我看还是亦老弟,听听亦老弟今天会上的发言,我不由感到汗颜啊。听听亦总的发言内容,听听亦总的讲话水平,看看亦总到集团以来进步的速度,看看亦总在发行公司做出的有目共睹的业绩,我看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虽然职位个个都不低,但是有位置未必就水平高,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我看在集团大有人在……” 唐良喝多了,似乎一打开话匣子就刹不住,兴致很浓。 苏安邦微笑着,其他人也微笑着,但脸上都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曹滕边观察着在座人的神色,边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唐总不要这么说,我的水平比起在座的各位老兄,差远了,我需要向你们大家好好学习!”我忙说。 唐良冲我呲牙一笑,接着不屑地看了周围一眼,接着说:“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这都是明摆着的,首先,我承认自己水平不如你老弟,其次,我看在座的人当中,就没有能超过你的。苏主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苏安邦笑着点头:“唐总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亦总能从一个临时工一步步干到现在的位置,都是他自己个人奋斗的结果,亦总的业绩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也都是很佩服和赞赏的。 不过,唐总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啊,这五个指头有长有短,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的,我们在座的各位,其实也都是有水平的,不然,哪能坐到这个各自的位置上来呢。 在我们集团,我看没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既然集团安排谁干哪一摊,自然就是因为这个人有能胜任这方面工作的能力。集团用人,可是从来都很英明的,特别是现在孙董事长上任后。” 苏安邦边说边不经意看了曹滕一眼,曹滕还在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机。 “哎——苏主任,听你这话你是不服气的了。”唐良喷着酒气,大大咧咧地说,“我这个人讲话从来不会玩阴的,我说句实话,我看在座的各位,就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是谁谁明白,不在这里的,同样有很多这样的。” 唐良话一出口,大家的脸色微微都有些不大好看,但是谁也不好说什么,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 “呵呵,唐总,你喝多了,还是不要说了,大家继续喝酒吧!”苏安邦微笑着说。 “喝多?我才没喝多。我承认我喝酒可能不如你苏安邦,但论起干工作,我看你未必比我强。虽然你现在是经管办主任,经管办主任又怎么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真是不明白,集团是怎么用人的,怎么就会让你这样的人来做经管办主任,我要是干,保证比你强!”唐良的话有些冲。 大家都有些紧张地看着苏安邦,似乎都觉得苏安邦不该自己主动找麻烦邀请唐良来参加今天的酒场。 我此时也有这样的想法。 曹滕这时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然后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变化。 苏安邦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依旧微笑着:“唐总说的对,说到做工作,我的确不如你。不然,怎么我一直干发行公司副总,你早就做到了新闻旅行社的老总了呢,只是去年我才动了动,负责经管办的工作,我也觉得自己干这个位置有些不称职,只是集团如此信任我,我自然是只能竭尽全力去做好了。做的不好的地方,唐总多批评!” 苏安邦的弱势姿态似乎助长了唐良的气势,他带着嘲笑的表情看了一眼苏安邦:“老苏,我看你也就只会走上层路线,就知道做集团老板的跟屁虫,只会巴结老板吧。” 曹滕这时带着不平的口气说了一句:“唐总,话不能这么说啊,苏主任可是凭真本事坐上这个位置的,孙董事长用人可从来是唯才是用的。” “唯才是用。哼,这话你曹滕也真敢说,你敢说你那个什么堂姐曹莉是凭能力干上集团办公室主任的?哈哈,她靠什么混上去的,这其中的道道,集团上下,谁不明白?大家谁心里没有数?”唐良说着,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唐良此话一出口,几位老总都脸上微微变了颜色,互相看了一眼。 “老唐,你真的是喝多了,不要再说了——”印刷公司老总好心好意地劝他。 “喝多个屁,我今天喝的正好,不多不少,我早就看不惯很多事了,早就想说了,其实你们大家心里也肯定是看不惯的,只是你们都是胆小鬼,你们都不敢说。我这人向来就是这样,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也不怕得罪人,也不怕你们往上打我的小报告。”唐良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做经营的整天辛辛苦苦战斗在第一线,为集团拼死赚钱,可是,我们赚的钱都干嘛了?都让某些人挥霍了,都让某些人装进自己腰包了,我们这些人,你们以为最后就有好的结局?我看未必,平总就是个例子,他为集团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可是,中了小人的奸计,被人暗算了,进去了,一辈子就这么彻底完了。不光平总被暗算了,我看连前董事长也是被暗算的。这事你们大家难道都没长脑子,都不会思考?”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唐良喝多了酒,确实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我心里不由有些胆颤。 曹滕嘴角带着不易觉察的讥讽的微笑,看着唐良。 苏安邦则镇静地观察着大家的神色。 唐良这时看着广告公司老总:“哎——其实你是平总倒台的最直接受益者,平总不完蛋,你怎么能坐上这把交椅呢,老伙计,我看你是不是给上面送了不少好处,这年头,不送票子,提拔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广告公司老总脸色很难看,勉强笑着:“唐总,你可不要乱说这话啊,我可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平总出事,我也没有先见之明的。平总出事,可是和我没关系的。” “哈哈,我又没说平总出事是你捣鼓的,你紧张什么啊。”唐良大笑起来,接着说,“喂——你们听说没有,听说平总的出事是很有玄机的。” “什么玄机啊?”曹滕带着无知天真的表情看着唐良。 苏安邦这时看着曹滕的神色,又看了一下他面前桌子上的手机,眼皮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似乎,他事先并没有和曹滕约定什么,但曹滕的表现让他感到了几分震动。 苏安邦接着又隐隐笑了下,似乎曹滕的表现正中他下怀。 当然,我的这些判断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想,想当然自以为的。 “嘿嘿,玄机大了。我可是从内部渠道得知的。”唐良得意地笑着。 “呵呵。”苏安邦笑起来,“好了,唐总,你不要故弄玄虚了,我看你也是乱猜的,你能知道什么玄机啊。平总出事,很简单啊,就是因为经济问题,没有什么玄机的,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苏安邦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激将唐良。 唐良哼了一声:“就你们这些脑瓜子,知道个空气,告诉你们,平总只不过是做了上层斗争的牺牲品,他是被人当工具使用了。放倒平总的真正目的,是在于拉下前董事长。” “这是什么道道,为什么呢?”曹滕又做傻乎乎的样子看着唐良说。 “你懂个屁,就你这样的,除了靠你堂姐在集团混,还有什么本事。”唐良不屑地看了曹滕一眼,然后看着大家说,“你们说,董事长倒台后,谁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呢,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嘿嘿。” 我这时发觉唐良扯大了,忙打断唐良的话说:“好了,唐总,来,不说这事了,喝酒吧,我再敬你一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唐良暂时住了嘴,举起酒杯和我喝酒:“你老弟干了,我自然是要干的,我今天来参加这个酒场,就是冲你老弟来的,我怎么能让你干了我随意呢。” 说着,唐良干了杯中酒。 苏安邦这时开始打哈哈:“呵呵,唐总只不过是酒后随意发发牢骚而已。今天是我们兄弟们聚会的酒场,酒场上的话,当真不得,说完了就过去了,大家不要往心里放。今天大家谈话的内容,酒后不要对外说啊。”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不会当真 苏安邦这话似乎是在保护唐良,又似乎是在提醒什么人。 唐良低头喝了几口水,翻起眼皮看了一眼苏安邦。 “是啊,酒后的话,喝完酒就忘记了,都不会当真的。”其他几位老总也打着哈哈。 曹滕也笑着:“都知道唐总是个直爽人,讲话心直口快,肚子里藏不住话,既然是酒后的话,自然是没人会记在心上的。” 唐良喝了几口水有些头脑清醒,看着大家说:“哎——看来我今天的确是喝多了,刚才我说了什么话,自己讲完就忘记了,说的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大家多包涵啊。我这个酒后失言的臭毛病,就是改不了,以前董事长批评过我多次,我还是没长记性。哎,今天这一喝酒,我突然很怀念前董事长了,也很想念平总。” 唐良说着这话,神情有些伤感。 看来,唐良的头脑还没清醒,说着说着又要下道。 我其实心里明白,虽然大家刚才如是说,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在圈子里,因为酒后失言出事的例子还少吗?自古以来,从上到下,屡见不鲜。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苏安邦今天邀请唐良来喝酒,是有专门的用意的,其用意不是为了修复裂痕,而是想让唐良喝多,他摸透了唐良酒后话多容易失控失言的毛病,然后引诱唐良说一些话。 而曹滕今天的出席,似乎也是苏安邦有意的安排。只是曹滕未必一开始能猜透苏安邦的用意,或许他现在猜到了只是不说,装作自己被利用的样子在那里装逼,反过来他甚至会利用这个机会顺便来为自己做些事。 甚至,包括我和其他几位老总,也是苏安邦有目的挑选的。 我今天来的主要用途就是让唐良来出席今天的酒场,别人似乎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包括苏安邦。 当然,这些都是我主观的判断,未必就一定准确,苏安邦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无法得知。 想到这里,我不由又扫了曹滕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眼,心里突然一动。 我不知道自己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有一种想拿起曹滕的手机看看的冲动。 “曹经理,我的手机没电了,突然想起一个事,要打个电话,借下你的手机用用。”我边说边伸手摸向桌面上曹滕的电话。 曹滕似乎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手机,在我的手还没碰到手机的时候,曹滕突然用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实则又极快的出乎我意料的速度迅疾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接着就装进了口袋,手指似乎又在口袋里捣鼓了几下。 然后,曹滕看着我笑着:“呵呵,真不好意思,亦总,我的手机欠费了,打不出去,还没来得及缴费呢。” 我一愣,接着也笑起来:“哦,呵呵,真不巧,那算了。” 我心里有些不甘,却又没有办法。 苏安邦眼皮一跳,接着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我,微笑着:“亦总,用我的手机打吧。” 我硬着头皮接过苏安邦的手机,站起来出了房间,先立刻将我的手机掏出关机,然后随意给海枫打了个电话,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接着,我想拨打曹滕的手机,想看看他的电话是否真的欠费。 刚要打,曹滕突然也拿着手机边打边走出来:“我的手机没费了,马上帮我交上一百。” 打完,曹滕挂了电话,看着我一笑,说:“我借了唐总的手机打的电话。让他们帮我交费。” 我呵呵一笑,然后回了房间,将手机还给苏安邦。 曹滕也随后回到房间,将手机还给唐良。 大家继续喝酒,边喝酒边聊天。 唐良这会儿讲话还是很多,只是他这会儿不谈那些敏感话题了,开始和几位老总谈起了各自公司的业务。 苏安邦这会儿也不诱导他谈那些话题了。 一会儿,曹滕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曹滕摸出手机看了看,笑着说:“呵呵,我朋友给我交上费了。” 唐良这时看着曹滕,又看看我,突然笑起来。 苏安邦看着唐良:“唐总笑什么?” 唐良说:“哎——看着这两位老弟,我突然很感慨啊。你们说,这同样两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怎么混的就这么不同呢?亦老弟刚才集团的时候还是个临时工,曹滕那时候早就是体制内的正式人员了,还是发行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这两年下来,亦老弟成了体制内的人,还成了发行公司的副总,曹滕呢,还是原地踏步走,成了亦老弟的下属。 这一个飞速进步,一个原地踏步走,能力强弱大小,一看就分明了。曹滕老弟,不是我奚落你,你可要好好努力哦。在集团这样的靠业绩站住脚的单位混,光靠上面有人是不行的,要有真本事啊,我看你需要好好跟着亦老弟多学习。好好学学亦老弟做人做事的本领。” 曹滕的脸色微微变了,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恼恨的神色,转瞬即逝,接着就笑起来:“唐总说的极是,我和亦总比,确实差距很大,我会记住唐总的话,会好好向亦总学习的,我一定不辜负唐总的教导和期望。” 说完这话,我注意到曹滕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曹滕这时举起酒杯对我说:“来,亦总,借着苏主任的酒,我们内部喝一杯,我敬你。” 我说:“我们都是兄弟,都是同事,互敬!” 我和曹滕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我注意到曹滕嘴角又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阴冷的笑。 苏安邦看着我和曹滕,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酒足饭饱,大家散去。 唐良临走的时候,彻底喝多了,走路都得服务员架着。 苏安邦安排好人送走唐良和其他人,然后和我一起打车回去。 回去的车上,我对苏安邦说:“苏主任,今天的酒场,我觉得有些怪。” “老弟,怎么了?为什么会觉得怪呢?”苏安邦看起来似乎有些醉意,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奇怪的是今天你为什么会邀请唐总来!似乎,我听说,你和他之间早就有私人矛盾,今天你说邀请的都是要好的同事,那么,唐良算是你要好的同事吗?”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为这个感到奇怪。”苏安邦不笑了,认真地说,“哎——我和老唐这个人,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都是因为以前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前我在发行公司干副总,大家打交道也不多,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他职位又比我高,我想找他和好他也不给我机会。 可是,现在,我做经管办主任,整天和集团各经营单位打交道,和新闻旅行社也接触很多,经管办主任和新闻旅行社老总个人关系搞不好,这肯定是不利于工作的啊。所以,我想来想去,冤家宜解不宜结,万事和为贵,还是我主动和他和解修复裂痕吧。毕竟,大家都是在集团这个锅里一起摸勺子,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因为个人之间的矛盾影响到工作啊。 所以,我就举办了今晚的这个酒场,算是节后大家开启新的和谐局面。可是,我又想到我请他喝酒,这家伙脾气很倔未必会给我面子来,而且,我早就听说他对你很赏识,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坐坐,于是我就告诉他今晚你也来,这样,他果然就痛快答应了。哎——老弟,不好意思,老哥我无能,只能打着你的旗号了。事先没告诉你,这事你不会责怪老哥吧。” “哦,原来是这样,没事的。”我嘴里说着,心里却又有几分困惑,听苏安邦说的如此诚恳和合情合理,我不由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在酒桌上的主观推理是不正确的了,是多心了。 如果苏安邦真的是这样一片良好的想和唐良和好的心机和用意,那我倒是想多了。 我有些一厢情愿地这样想着。 “你是不是对曹滕今天受邀前来参加酒场有些疑惑呢?”苏安邦又说。 “是!”我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接着说,“当然,我也许不该感到疑惑,毕竟,我和曹滕以前都是你的部下。” “呵呵,正因为我以前是你们俩的老上司,所以我知道你们俩之间其实也是有些不大自在的关系。你们俩之间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些矛盾的,特别是你现在身份一换接着飞速成了曹滕的直接上司,曹滕心里的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我今天特地将你们俩叫到一起喝酒,其实用意很明确,那就是希望你们俩能借着这个机会加深加深彼此的了解和感情,理顺你们俩之间的关系。虽然我现在不在发行公司了,但是我对发行公司还是有感情的,对发行公司的老同事,还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对你。理顺你和曹滕的关系,对你的工作是很有好处的,对你和曹滕的今后个人发展,也是大有好处。”苏安邦的话听起来还是很诚恳。 “那就谢谢苏老兄的一片好意了。”我说。 我此时又不由自主想相信苏安邦的话,还是有些一厢情愿带着良好的心愿和动机。 只是,我又对曹滕今晚不停地摆弄手机感到有些不大自在,对苏安邦今晚的酒桌上的某些微妙表情和话语感到有些理解不透。 我想把事情往好处想,却又不能彻底想通。 我心里不由有些矛盾和困惑,还有茫然。 第八百六十章 酒后的玩笑话 “今晚唐总酒后失言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说。 “老唐一向就这样,喝多了酒喜欢发唠叨,大家都知道的,没事,没人会和他计较的!再说我也给大家说了,酒桌上的话,说完就完了,不要外传,大家都是同事,不会有人故意拿酒桌上的话来说事的。”苏安邦淡淡地说。 听了苏安邦的话,我心里有些安稳了,似乎想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一下。 这时苏安邦又说:“老弟,今天老唐在酒桌上拿你和曹滕来说事,说曹滕不如你,让曹滕要向你学习,这事你怎么看?” 我笑笑:“唐总这是酒后的玩笑话,我没当真,再说了,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曹滕也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这是你的真心话?”苏安邦笑看我。 “是真心话!”我说。 “呵呵。”苏安邦笑起来,笑得有些难以捉摸。 “老兄为何这样笑?”我说。 苏安邦继续笑,半天才停住,然后看着我:“老弟,我不管你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不错,曹滕是有很多地方暂时不如你,不如你的地方我也看得很清楚,但是,老弟,我告诉你,有一点,你的的确确不如曹滕,这一点,曹滕的的确确比你强很多。” “是哪一点?”我来了好奇心。 “察言观色!”苏安邦说。 “察言观色?”我说。 “是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领,这一点,你大大不如曹滕,在察言观色这一点上,曹滕是个高手!”苏安邦点点头。 我点点头,有些不服气,自己心里却又感到很不明朗,我知道什么是察言观色这个词语的含义,却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好察言观色。 那么,曹滕又是如何察言观色的呢,这一点我平时还真没注意去观察。 我本想继续问苏安邦察言观色的道道,但是看到夜色里他有些莫测的眼神,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安邦未必会真心告诉我察言观色的道道,再说,他也未必就知道如何察言观色。 我其时心里并没有将苏安邦看的水平有多高深。我对他的认识仍旧停留在他做发行公司副总期间的表现和水平。 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对苏安邦的判断是完全彻底错误的。 或许有一句话是对的:任何时候都不要看轻了任何一个人! 送完苏安邦,我回到宿舍,心里还在琢磨着今晚的酒场,边琢磨边打开电脑上网,登陆扣扣。 浮生如梦在。 “你在。” “嗯,我在,你也来了。” 虽然我们都知道彼此是现实里的谁,但是似乎都不愿意在扣扣上叫对方的真实名字,似乎都不愿意走出那似乎依旧存在的飘渺虚幻的世界,似乎都愿意还让自己停留在那曾经心动心狂心悸的空气里。 我还是想把这个世界的她当做如梦,而不是秋彤。 但我们谈话的内容却又回到了现实。 虚幻和现实,似乎永远是交叉的,是不可能平行的。 “我想问你个事。”我说。 “你说。”她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你说,在圈子里,如何能做好察言观色?如何能将察言观色做到极致?”我说。 “你今晚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于是告诉了她今晚和他们喝酒的事,然后告诉了他酒场上的所有过程和细节,包括回来的路上苏安邦和我说的话。 听我说完,她沉默了。 半天,她说:“唐总这个人啊,讲话一向就是那么没有分寸,他酒后口无遮拦的程度比以前的平总还厉害。这个人其实人品很正,平时做工作很出色,讲话也还算有节制,可是,只要一喝上酒就没数了。他今天很多话,的确是不该讲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我说:“听苏安邦的口气,似乎应该没事的,顶多是酒后失言罢了。”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告诉你,在圈子里,有这样一种运作。叫‘草船借箭’,或者叫‘借刀杀人’。” 看了这段话,我悚然心惊。 我说:“你的意思是……” “你该明白!”她说。 “苏安邦难道有如此高的水平?” “在圈子里混,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人的水平,否则,你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我沉默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秋彤的话,2天后,集团下发了一个文件,是关于局部调整集团部分部室负责人及充实集团生活基地班子的通知,集团办公室副主任调到文化传媒公司任总经理,文化传媒公司总经理调到物业管理中心任主任,物业管理中心主任则调到新闻旅行社任总经理,新闻旅行社的总经理唐良则调到集团办公室下属的生活基地任副主任。 调整了一圈,只有唐良是被降级的。 生活基地是属于集团办公室管理的一个后勤服务机构,位于远离市区50多公里的大山里,主要职责是为集团提供后勤福利,主营养殖和种植,养殖是养鸡养鸭养猪,种植是种各种蔬菜,还有一大片果园。 一纸红头文件,唐良瞬间就被发配到远离市区的大山里去种菜养殖,挂名是个副主任,但是是第五副主任,在他之前还有4个副主任。 而这4个副主任当中,除了有一个是曹莉的心腹负责日常管理之外,另外三个都是原集团的中层正职和副职,是属于原董事长的人,是属于对集团现任高层不满的异己分子,在孙栋恺上任之初就被发配流放到这里来任职的,说是任职,其实有名无权,他们每日的主要工作就是带领工人去菜园果园和养殖场去干活。 一切都是打着工作需要的名义进行的。 唐良瞬间就成了被发配流放的人员,而且还被曹莉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手心。 在秋彤办公室,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这个红头文件,终于领悟透彻了那晚秋彤说的话。 与其说唐良是被孙栋恺搞掉的,不如说是被苏安邦搞掉的。 看不出,苏安邦的手段确实高啊,他摸透了唐良的性格和脾气,打着喝酒请客的名义不动声色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为什么要搞掉唐良,自然是因为以前的个人积怨,以及他上任经管办后唐良对他的种种不合作以及傲慢,以前他拿唐良没办法,甚至想请客唐良都不给他面子,但现在,他有这个便利条件来实现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 苏安邦的策划可谓精密周到,打着年后同事加深感情的名义请客,还对外带着想和唐良主动修好的姿态,先是邀请我参加酒场,借唐良对我的好感邀请到唐良参加,然后又邀请了其他几位经营部门的老总还有曹滕参加。 酒桌上,他一个劲做低姿态,让唐良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风,让大家都看到他对唐良是仁至义尽尽力退让委曲求全的,显出他想和唐良修好的诚心,然后诱导唐良打开话匣子尽情发挥自己对各种事情的不满,让唐良酒后尽情失言。 在苏安邦的计划中,利用我邀请到唐良似乎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邀请曹滕参加酒场,他似乎算准了曹滕会在合适的时机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他似乎知道曹滕做事的风格和品格,知道曹滕不会放过如此好的可以邀功请赏的机会。曹滕似乎成了他实现自己主要目的的一步重要棋。 而曹滕,或许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苏安邦的打算,但是随后,他似乎觉察出了苏安邦的意图,知道苏安邦想利用他。 曹滕觉察出来之后,并没有和苏安邦唱对台戏,而是干脆今行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心甘情愿被苏安邦所利用。或者,是曹滕一方面接受了苏安邦的利用,另一方面,干脆不动声色反过来利用了苏安邦,利用苏安邦利用自己的机会,巧妙地实现自己的意图。 唐良酒后狂言期间,曹滕不停地摆弄手里的手机,在我要借用手机的时候迅速收起,说明这这手机里大有玄机。 我怀疑曹滕的手机当时很可能开启了录音功能。而这个集团的红头文件,很可能和曹滕的手机有关。 在这件事上,苏安邦似乎和曹滕没有事先约定,但是互相配合地天衣无缝,他们都利用对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除了成为诱饵,似乎和其他几位老总一样,成为了陪衬。 不知不觉,我被苏安邦利用了,成为他打击对手的工具。 我感到十分郁闷,却又不得不佩服苏安邦的手段,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视的人。 似乎,苏安邦现在不是我的对手,也没有将秋彤作为打击的对象。 当然,现在不是对手,未必以后就不是。 是对手还是朋友,取决于是否有利益冲突。 一会秋彤过来了:“集团上午召开中层大会,时间到了,走吧。” 我和秋彤去了集团会议室。 集团召开中层大会,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传达上面相关会议精神,孙栋恺主持,集团高层班子成员参加。 唐良已经不属于集团中层的行列了,自然没有资格参加。 传达完文件后,孙栋恺做了讲话,讲话内容无非是要结合集团工作实际,结合各部门工作实际落实好上面会议的精神。 讲话快结束的时候,孙栋恺话锋一转,接着开始强调作风问题,他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严词警告集团参加会议的所有中层,要求大家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特别是自己要带好头,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准背后乱议论上司,不准背后中伤同事,不准背后乱传播小道消息。 孙栋恺的神情和口气都非常严厉,不言而喻,大家似乎都知道孙栋恺讲这番话的意图是指向了谁。 第八百六十一章 至高无上 我心里十分明白孙栋恺讲这番话的用意,他如此迅速就将唐良拿下,就是要在集团里杀鸡给猴看,警告某些对他不满的中层,甚至警告某些高层成员。他要让大家明白,在海州传媒集团,他的位置是至高无上的,他有足够的意志来控制整个集团。 会后,走出集团会议室,我正好和苏安邦走在一起。 苏安邦脸上的神色十分不安和惋惜,摇头叹息不停:“唉,老唐是个好人啊,也是一个出色的经营管理者,实在没想到他会沦落到这一步,我十分痛惜啊。” 我看着苏安邦满脸的真诚和痛惜,没有说话。 “老弟,孙董事长在会上最后讲的那番话,你听出什么味道来没有?”苏安邦又说。 “什么味道?我没听出来!”我说。 “真没听出来?”苏安邦说。 “是的,我这人天生愚钝,真的没听出来!”我说。 苏安邦带着不可置否的表情笑了下,接着说:“老弟,孙董事长是在敲打大家呢。我想,或许和老唐的事情有关。当然,孙董事长的话里也带着随我们大家的期望和重托,他是希望我们能紧密团结在以他为核心的集团高层周围,认真履行好各自的职责,将集团的各项工作做好,为集团的繁荣和进步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苏主任这么一解释,我明白了。”我点点头。 “孙董事长在会上讲的很明白,响鼓不用重锤敲,我们可一定要领会透彻孙董事长的讲话精神,切莫干糊涂事啊。”苏安邦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谢谢苏主任的提醒。” “我们是好同事,还是好朋友,我可是拿你当兄弟来看待的,别忘记春节值班期间我和你说的话哦。”苏安邦笑笑,“既然我把你当兄弟,就要对你的进步有责任,我是十分希望兄弟你快速进步的。当然,我们要是能共同进步就更好了。” 我看着口口声声视我为兄弟刚刚利用完我的老苏,心里不由有些感慨,看来那句老话说的不错,在圈子里,要想交到真正的朋友,难啊! 我不愿意相信圈子里从没有真正的朋友这句话,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也曾经想视老苏为真正的朋友,可经历了唐良这件事,我似乎觉得自己很难将老苏当做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之间,应该是纯洁的友谊,应该是不会不能互相利用的。 说到底,我有这想法还是因为我的理想主义理念。 这时曹滕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似乎是来集团办事的。 “你们开完会了?”曹滕说。 苏安邦点点头。 “我刚去财务上办了点事,正好就碰见你们散会。”曹滕又解释了一句。 我和苏安邦都没有说话。 “今天我看到集团下发的红头文件了,唐总到生活基地去了啊!”曹滕似乎有些意外地说。 “是啊,我刚才还和亦总说起这事呢。”苏安邦脸上又露出惋惜的表情。 “唐总的事,是不是和那晚喝酒的事有关啊,是不是有人给上面汇报了什么?”曹滕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和苏安邦。 苏安邦出了口气,接着摇摇头:“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唐总酒后说的话,没人会当真的。再说,那晚喝酒的几个人都是好同事,大家平时关系都不错,没人会这么缺德干这事的。只是,唐总平时讲话一贯不注意,或许他的工作调动,是因为别的事吧,也许是因为集团工作的需要。” 曹滕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不是,唐总真是可惜了,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才,到生活基地去种菜养猪,也不是他的特长啊。” 我看着曹滕同样真诚痛惜的表情,又看看苏安邦郁郁的面孔,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苏安邦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事不要再说了,集团的决定,我们不好随便议论的。走吧。” 大家一起往外走,刚走了几步,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听后,手机里传来孙栋恺低沉的声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放下手机,对苏安邦和曹滕说我还有点事,不和他们一起回公司了,然后我直接往回走,直奔孙栋恺办公室。 走到孙栋恺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门开了,曹莉正走出来。 看到我站在门口,曹莉脸上顿时就充满了灿烂的笑,带好热切的笑脸看着我。 “亦总来了,孙董事长正在里面,进去吧。”曹莉说。 我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曹莉关好门,然后走了。 孙栋恺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似乎没有觉察我的到来。 “孙董事长,我来了!”我说着,走到他办公桌对过站着。 “坐吧。”孙栋恺淡淡地说。 我坐在孙栋恺对面,隔着老板桌看着孙栋恺有些拉长的脸。 孙栋恺继续看自己的文件,不理我。 似乎我来这里就是陪坐的。 尼玛,玩什么鸟花样!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我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等待孙栋恺看完文件。 大约10分钟之后,孙栋恺终于看完了文件,抬起头,接着轻轻舒了一口气,脸色却依然耷拉着。 我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讲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接着交叉抱起双臂,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巴紧闭。 我靠,孙栋恺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我心里有些发毛,低垂眼皮看着孙栋恺交叉抱着的双臂,不看他的眼睛。 孙栋恺沉默着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也不能说话。 继续沉默,持续沉默。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压抑和沉闷。 我的忍耐几乎有些到头了,尼玛的,这是要干嘛,干熬老子啊! 我几乎要忍不住先开口了,我想开口问孙董事长找我来有什么指示! 似乎沉默的效果达到了,似乎孙栋恺看出我的内心有些焦躁不安了,他终于开口了。 “亦克,你让我很失望!” 我看着孙栋恺冷漠莫测的眼神,隐约似乎猜到他的话指的是什么,却又不能确定。 既然不能确定,我于是就做大惑不解状看着孙栋恺,其实我就是确定了,还是要做困惑状的。 在孙栋恺面前,装逼是必须的。 “孙董事长,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失望了?”我问他,脸上同时带着深深的不安。 孙栋恺深深地看着我:“这个还用我说出来吗?你该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孙董事长明示!”我的不安似乎愈加明显,脸上同时带着诚恳的表情。 孙栋恺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接着就消失了,说:“亦克,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 “我从来不敢也没有想到在你面前玩花样,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个人脑子不会转弯,孙董事长有话但讲无妨,我真的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让你失望了!”我继续装逼,脸上诚恳的表情愈发严重。 孙栋恺又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似乎在揣摩我是否真的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是在装逼。 我锁紧眉头做沉思状,似乎我确实是没有猜透孙栋恺话里的真实意图。 孙栋恺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暂且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没有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吧。我问你,两天前,你们发行公司是不是召开了一次零售工作座谈会?” 我忙点头:“是的,我召集零售部人员开了一次零售工作方面的会议,我和秋总参加的,还有,经管办苏主任带着经营系统各部门的负责人来观摩了,说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 孙栋恺点点头:“那么,会后呢,当天晚上你干嘛了?” 我说:“当天晚上,喝酒了。” “和谁喝酒的?酒场上又发生了什么?”孙栋恺看着我。 “苏主任请客,说是邀请了几个他要好的同事,同时也请我参加了。参加那酒场的发行公司的是我和曹滕,还有广告、印刷、文化传媒以及新闻旅行社的几位老总。”我此时已经确定孙栋恺刚才那话的用意了,边琢磨边说,“酒场上。没发生什么啊,大家就是喝酒聊天。” “没发生什么?难道你喝晕了,听不见看不到了?”孙栋恺的口气有些恼火。 “是啊,我是喝醉了,你怎么知道啊?”我睁大眼睛看着孙栋恺,“那晚几位主任和老总酒量都很大,喝的还都是高度白酒,我几杯下去,很快就晕乎乎了,除了跟着大家一起调侃说笑,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啊。” 孙栋恺冷笑一声:“亦克,你讲话很不老实。据我所知,那晚你根本就没有喝醉,你的酒量我还是知道一二的,那几个人酒量就没有能超过你的。” 我死不认账:“那晚我确实醉了,不错,那几位老总酒量确实可能没我大,可我这几天一直在喝酒,参加那酒场的前一晚还和几个朋友喝的大醉,酒量大大降低,那晚才喝了几杯就觉得头发晕。” “你的理由很充足啊。如此说来,倒是我说错话了!”孙栋恺说。 我这时低头做沉思状,突然抬起头说:“哦,对了,当时我酒后脑子有些断片子,有些情景酒后忘记了,我现在似乎有些想起来了,当时在酒场上,大家似乎谈论了一些单位内部的事,似乎发了一些牢骚。” 孙栋恺轻笑了下:“现在才想起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当时酒场上有什么人都发了什么牢骚呢?” 第八百六十二章 糊涂到底 我此时知道孙栋恺已经知道那晚酒场的内容了,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就说:“当时似乎唐总喝大了,话特别多,对在座的各位连讽带刺,说大家水平都不行,还就工作上的事情发了一通牢骚,似乎,还有一些对集团高层的不满。我当时晕乎乎的,听得断断续续。” 孙栋恺长出了一口气:“这场酒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等你,知道吗?” “等我?”我不解地看着孙栋恺。 “是的,等你来找我。”孙栋恺点点头,“知道我为什么在等你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你该知道。如果这你都不知道,就更让我失望了。”孙栋恺脸上果然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你对我一直高度信任,对我带着极高的期望,你希望我能主动将那晚酒场的情况向你汇报!” “总算你还没有糊涂到底。不错,我对你一直是十分信任的,一直就把你当做我最信任的人,值得信赖的部下,我一直就在等你来找我主动汇报那晚酒场的情况。我以为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以为你会记住我曾经叮嘱你的话。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一直就没有。直到现在,如果我不主动打电话叫你来,或许你还不会来我办公室的吧。”孙栋恺的声音里又带着失望的语气。 “我那晚喝完酒,我就把酒场的事忘记了,事后虽然模模糊糊记起了一些,可是,我不能确定是否准确,不能确定是否真实,还有,那晚在酒场上,苏主任也说了,大家都是酒后的话,不必当真,不要外传。苏主任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啊。”我语无伦次地说。 “混账,你怎么那么晕,苏安邦的话你能听,我的话你就忘记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孙栋恺火了,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苏安邦那话是酒场上打圆场的,他的话你能当真吗?那晚唐良在酒场上大放厥词,那些话的严重性你就没觉察出来?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心里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就算你当时喝多了,凭你的酒量,还不至于醉到那种程度吧?我曾经反复叮嘱你要你及时给我汇报一些事情,你难道都忘记了?” 我低下头,不语。 “我很满意那晚酒场的整个详细过程我当晚就知道了,你们什么人在酒场上讲了什么话,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据我听到的现场声音,你当时似乎还没有醉到你说的程度。可是,我又很遗憾,因为这情况不是从你那里得到的,而是其他人事后及时汇报反馈上来的。” 从孙栋恺的话里,我听出来了,果然是曹滕用手机录了音,将录音提供给了孙栋恺。 至于他是亲自提供的还是通过曹莉转交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同时又很奇怪,曹滕这次立了功,怎么调整的时候没有提他一下呢?他亲手扳倒了唐良,起码也可以给他一个新闻旅行社的副总干干啊?难道,孙栋恺是不想立刻就封赏做的太明显? “那晚参加酒场的好几位都是那么有觉悟,都能先后将情况及时通过不同的途径汇报到我这里,最迟也没有超过昨天的,而你,直到现在,还在给我磨洋工。亦克,你说,你让不让我失望?”孙栋恺又带着恼火的语气。 一听这话,我的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原来往上汇报那晚情况的不止曹滕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只是曹滕可能汇报的最及时最具体,其他人的汇报虽然显得有些多余,却也及时在孙栋恺面前表了忠心。此时那几位的汇报作用不重要,行动才最能说明问题。 想到参加酒场的那几位老总,想起当时大家的言行,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还有深深的悲哀。 我此时知道大势已去。 我低下头:“孙董事长,我错了,我检讨,我缺乏起码的觉悟,缺乏起码的意识,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忘记了你对我的叮嘱,我太缺乏敏感性了,只顾喝酒玩没有将你对我的叮嘱放在心上,我也不该将那晚苏主任告诉大家不要对外说的圆场话当做真事。总之,我错了,你狠狠批评我吧……” 我信口开河开始了深刻的检讨。 我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很诚恳。 我讲了一通之后,孙栋恺的脸色似乎渐渐有些好转,声音也有些缓和:“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宁愿相信你的检讨是真诚的,宁愿相信你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宁愿相信你是真的酒后脑子断了片子,宁愿相信你是真的因为疏忽和大意而没有给我及时汇报,宁愿相信你是真的把苏安邦的话当了真,毕竟,你刚进入圈子,经验还不丰富,认识还不深刻。 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好,我对你还是没有彻底失望彻底放弃的,不然,我也不会叫你来谈这次话。说到底,我对你还是信任的,对你还是不会放弃的,对你还是充满期望的。我希望,今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我希望,你最终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一片厚望。” 孙栋恺的话似乎原谅了我,又似乎是在告诫我,还似乎是在安慰我。 “嗯。”我使劲点点头,“经过你这一次教育和提醒,我以后就有数了!” “我知道集团的中层经常私下聚会喝酒,有些人会酒后会发牢骚,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告诉你,你们中层的很多聚会,基本都不会瞒过我,在酒场上讲了些什么,我要想知道,很快都能知道。甚至酒场还没结束,我就能知道酒场上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毕竟,我们的中层很多都还是有觉悟的。”孙栋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似乎又在警告和提醒我。 我的心里又打了一个寒噤,觉得有些可怕。 孙栋恺语重心长地说:“这次集团中层的局部调整,是很有必要的,我要把最合适的人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唐良这个人,我不能说他平时的工作干的不好,但就如我在刚才的大会上讲的,再有能力的人,也必须要听话,脑子里要有上司,要有服从意识,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听话的人,对我不忠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用的。 你是我亲手提拔起来的中层,对你的今后,我充满期待,希望你能充分认识到这一点,要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前途掌握在谁手里。这次你考入体制内之后迅速提拔,速度之快,在集团里都是史无前例的。当时集团高层内部也有一些成员提出异议,认为资历太浅,提拔太快,只是因为我力排众议,坚持要提拔你,你才会有今天。所以,我希望你脑子里能有清醒的认识,明白我要这么做的缘由,明白我坚持要重用你的一片苦心。” “嗯,我明白!”我点头,“我能有今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对孙董事长一直是心怀感激的,深深的感激。” “集团的一切,都必须要在我的掌控下,这是不容置疑的!”孙栋恺又说,“亦克,你步入圈子的时间很短,很多圈子里的东西,或许你还摸不到道道,今后,有机会我会慢慢给你灌输的,当然,你自己也要主动去学习去领会。在圈子里混,站队极其重要,千万不要站错了队,跟错了人。” 我忙又点头。 “除了站队,还要学会察言观色,学会领会上司意图,学会正确领会上司意图!这一点尤其重要,同样很关键。在这一点上,我看你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在这一点上,虽然曹滕目前的位置没有你高,但我看他比你体会地深,领会地好,你不妨好好学学他这方面。” 孙栋恺的话和苏安邦那晚的话如出一撤,我不由心里一动。 孙栋恺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亦,你今后的路还有很长,你的前景是很光明的,我今天只是抽空和你谈的这些,你一定要认真领会和体会。不客气地说,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之谈。虽然在理论上未必能站得住脚,但是在实践上确实经得起检验的。” 听孙栋恺一席话,我也感觉得出,孙栋恺虽然在唐良的事情上对我很有意见,但是他并没有将此事上升到敌我矛盾的程度,还是当做人民内部矛盾来解决的,也就是说,他对我还是信任的,毕竟,我对他有“救命”之恩,那次四哥装作杀手吓唬他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我,他或许以为自己真的就完蛋了。 他如果真的打算放弃我,就不会和我说这么一番苦口婆心的大道理了。 我不由又对孙栋恺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同时再一次对对那晚的事进行了检讨,又鲜明地表明了自己坚决跟着他干的态度。 孙栋恺似乎彻底解除了对我的疑虑,似乎不再失望了,似乎对我的表态很满意,笑眯眯地又勉励了我一番。 当然,他对我的信任到底能到什么程度,他如此给我灌输这些大道理的用途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只有他心里知道。 回到办公室,我点燃一支烟,边看着窗外边思索着今天见孙栋恺的事情,想着他和我谈话的内容甚至语气以及神态。 正在这时,曹滕进来给我送一份报告。 我放下报告,看着曹滕,突然笑了下,说:“曹经理,你做我的下属,真是可惜了,屈才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肉中带刺 曹滕微笑着:“亦总何出此言呢?此话莫不是在讽刺我?亦总讲话可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我说:“不是打击你,也不是讽刺你,我是由衷地夸赞你,是真为你感到可惜,这次集团中层调整,怎么就没提一下你呢?我觉得啊,起码这次应该提你一个中层副职的,起码你也该到新闻旅行社去做副总才是。” 我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显然是肉中带刺。 曹滕似乎毫无觉察我话里的意思,呵呵笑起来:“哎——可惜啊,亦总,你不是集团老板,你要是集团老板的话,我说不定还真提了。看来,我该祝福亦总早日提拔到集团老大的位置啊,到时候,我就可以跟着沾光了。” 我不由又笑起来:“曹兄啊,你的心理素质真好,我可是真的不由要佩服你了。” 曹滕笑得更加自然了:“亦总夸奖,其实亦总的心理素质大大强于我,我是不管哪一方面都比不过亦总的。” “未必吧,曹兄此言可真是谦虚过度了。起码你的手机就比我的功能多。” 曹滕面不改色:“亦兄喜欢我的手机,那没问题,改天我送一部新的和我一摸一样的手机给你。说真的,亦总你的手机看起来确实也太寒酸了,和你老总的身份确实不大匹配,确实该换一个了。” “别,我这人有恋旧的习惯,还是不换的好,再说了,我怕换功能太多的手机,功能多了,我怕会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我说。 “呵呵,亦兄多虑了,咱们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就是用功能再多的手机,也不会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啊。”曹滕笑着。 我看着曹滕,点点头:“行,曹兄,你这话说的好,我赞同!不错,你我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哈哈,光明磊落啊,咱们可从来都是不做亏心事的,对吧?” “亦兄此言极是,我甚为赞同!”曹滕点头,似笑非笑着。 我看着曹滕镇静自若的笑脸,心里却不禁涌起一股寒气。 第二天,唐良要到生活基地去报到,我在城外一家偏僻饭店为他践行。 为他践行的,只有我自己。昔日那些和唐良称兄道弟的同事,一个都不见了踪影。 人走茶凉啊! 患难之时见人心。 我选在城外的这家偏僻饭店为他送行,也是无奈之举,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喝酒。 我们二人对桌而饮,我点了慢慢一桌菜。 我心里或多或少对唐良有些歉疚之意,或许,我那晚要是不答应苏安邦的邀请,唐良就不会有此遭遇。 同时,我的歉疚还来自于昨天我在孙栋恺办公室的表现,我似乎在孙栋恺面前昧着良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唐良对我专门给他送行深为感动,和我大口喝了几杯酒,然后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摇晃了几下,说:“亦老弟,谢谢你,谢谢你在这个时候来给我送行,我唐良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仗义之人。今天老弟给我设的这个酒场,我唐良没齿难忘。” 说完,唐良举杯痛饮。 接着,唐良将手里的空杯子猛地摔到地上,“啪——”酒杯摔得粉碎。 唐良抹了抹嘴唇,然后看着我说:“亦老弟,今天你来作证,我唐良喝完这杯酒,从今后再也滴酒不沾,从今天起,我唐良彻底戒酒了!” 我看着唐良,深深地点了点头:“唐大哥,你能意识到自己的缺陷,也不枉小弟为你送行一场!酒是好东西,但也会误事。” 唐良站起来,走出酒店。 我也走出去。 唐良站住,对我说:“老弟,我走了!” 我说:“唐大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不再往前送你了!到了山里,你多保重!” 唐良冲我抱拳作揖:“兄弟,能认识你,能和你结交,是我唐良的福分。感谢的话大哥就不说了,不过请你老弟记住我的一句话:老弟飞黄腾达之日,大哥我会在深山里为你祝贺,今后,只要老弟有用得着我唐良的地方,大哥我万死不辞,甘愿追随老弟效鞍前马后之劳。” 我大为感动,握住唐良的手:“唐大哥,我会记住你的话,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现在的挫折只是暂时的,你还会回来的,等你回来,我会亲自为你接风!” 此刻,寒风吹起,周围干枯的树林发出瑟瑟的声音,这场景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苍凉和悲壮。 唐良的眼睛亮晶晶的,紧紧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什么,接着转身大步离去。 目送唐良远去,我回到酒店结了帐,然后打算离去。 此时,在我的故事里,我以为唐良只是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并没有想的更远更多。 我开车往回走,刚绕过山道的转弯,接着就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着风衣的人正两手放在风衣口袋里,默默地站在车旁看着我车子开过来的方向。 秋彤! 我忙停车下来,走到秋彤跟前。 “你来送唐良的。”秋彤轻声说,目光看着远处的山林。 “嗯。”我点点头。 “我知道你会来送他的。”秋彤又说。 我一时没有说话。 “除了你,集团没有人会来送他,也没有人敢来送他。”秋彤又说。 “但你也来了。你来了,为什么不过去?”我说。 “是的,我来了,但我只想看着他静静离去,不想过去打扰他,准确地说,是不想过去打扰你们,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气氛。”秋彤说,“所以我来了,但我没有过去。或许,我不过去比过去对他对你们来说更好一些。” 我轻轻叹了口气。 “有的人走了,还会再回来,有的人走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秋彤郁郁的目光看着远处萧瑟的山林,喃喃地说。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我们都沉默了,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山林呼啸的声音,苍茫的天空里,一只孤单寂寞的苍鹰振翅在山顶盘旋。 半晌,秋彤说:“我们走吧。” 我和秋彤上了车,离去。 关于唐良的故事,似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当然,只是似乎! 唐良之事,看起来似乎只是个独立事件只是个小插曲。 但如果真的这么想,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有些当时看起来很简单不足一提的小事,却往往能在后来产生巨大的深远的影响。 唐良风波刚刚过去,集团内部一场新的斗争很快又拉开了帷幕。 这次斗争集团内外有多人主动介入或者被动卷入,其中核心人物是:曹莉、苏安邦,还有秋彤! 当然,作为本故事男主角的我,在本次斗争中自然是不能做壁上观的。 唐良事件结束后的第三天,秋彤要去省城参加全省宣传系统先进个人表彰大会。 托曹莉和达剑的福,秋彤在春节前的年货采购事件中因祸得福,不但没有进去,反而由管云飞亲自钦点收获了市级省级和全国先进个人的荣誉,这次秋彤先去省城参加全省宣传系统表彰大会,然后接着要去京城参加紧接着召开的全国报协发行协会的先进表彰大会。市级先进大会早已开完。 一同去省城的,还有管云飞和孙栋恺。他们不是去领奖的,是作为宣委和获奖单位的负责人去参加会议的。本来这个省级先进名额是孙栋恺的,但是在管云飞面前,他“主动”让了出来。但同时,集团还有个集体先进的奖项。 陪同他们去省城的,管云飞的秘书、曹莉、苏安邦和我。 管云飞的秘书和曹莉去是作为管云飞和苏安邦的随从人员,我和苏安邦去是领行业分类集体项目的奖项。 其实我去不去都可,只是孙栋恺提出要我去,既然他提出来了,那我就去。 看起来,我貌似是去打酱油的,只是没有提着酱油瓶。 去的时候带了三部车,管云飞和秘书一辆,孙栋恺和曹莉一辆,我和秋彤还有苏安邦一辆,四哥开车。 到省城住宿的时候,管云飞和孙栋恺都是住单间,管云飞的秘书和驾驶员一个房间,曹莉和秋彤一个房间,我和苏安邦一个房间,四哥和孙栋恺的驾驶员一个房间。 有管云飞在,我其实不用担心孙栋恺和曹莉会对秋彤捣鼓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孙栋恺再没数也不敢这么做。 事实也是如此,在省城的一切都很顺利,第二天召开了表彰大会,各个奖项都领完了,会议也圆满结束。在会上,秋彤还代表获奖先进个人做了精彩的发言,博得与会者一致的掌声和赞扬。 会议结束后,秋彤接着要去京城参加第二天就要举行的全国报协发行协会的会议,本来是她自己去,早已订好了机票,只是沈州机场被大雾笼罩,大量航班延误,她订的那个航班干脆取消了,飞不过去,又抓紧联系火车,结果一周内的坐票都没了,更别说卧铺了。 别无他法,只有开车去。 四哥于是开车带着秋彤直奔京城,剩下的我们于当日下午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孙栋恺坐到了管云飞的车上,我和曹莉苏安邦坐孙栋恺的车。 此行,苏安邦一直显得兴致勃勃,曹莉一直显得萎靡不振,似乎她被秋彤打击了。 回去的车上,曹莉坐在副驾驶位置,我和苏安邦坐在后排,曹莉一直沉默不语,脑袋靠在座椅后背,似乎睡着了,苏安邦精神头不错,不停地和我讲话。 自从出了唐良的事情,我就觉得似乎和苏安邦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此刻苏安邦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闲扯,我不能不理他,只能勉强敷衍着。 正和苏安邦闲扯,曹莉的手机突然响了,曹莉摸出手机一看,忙接听:“孙董事长……” 第八百六十四章 洗洗晦气 我和苏安邦一听是孙栋恺打来的电话,不说话了。 曹莉继续接电话:“哦,对,是,前面快到雄岳了,是,那里的温泉很不错……管主任坐车有些疲乏想休息下,好的,那我们就到雄岳找一家温泉酒店休息休息,明天再回去也不迟……我这就安排。” 我一听,管云飞要在雄岳洗温泉,还要住下,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曹莉似乎来了精神,接着就打电话开始安排订房间。 曹莉在电话订了5个房间,两个套间,一个标间,一个单人间,一个三人间。 很显然,两个套间是给管云飞和孙栋恺准备的,标间是管云飞的秘书和驾驶员的,单人间是曹莉的,我和苏安邦还有孙栋恺的驾驶员就住那个三人间了。 安排完之后,曹莉回头看着我们笑起来:“两位,我刚订了一家高档温泉酒店,今晚我们不回海州了,在雄岳住下,陪管主任和孙董事长在雄岳洗温泉,好好泡泡,洗洗这两天的晦气。” 晦气?曹莉这两天觉得很晦气?我靠! 苏安邦这时似乎也注意到了曹莉的这个用词,呵呵笑起来:“曹主任,用词不当哦,我们到省城是来领奖的,我们现在是载誉而归,怎么能说是晦气呢?” 曹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白了一眼苏安邦,酸溜溜地说:“看来苏主任满怀收获的喜悦和欢心啊,心情蛮好哦。” 苏安邦笑笑:“满怀收获的喜悦和欢心,恐怕不光是我吧,恐怕大家都是吧,包括管主任和孙董事长。” 曹莉又哼了一声,接着掉过头,不说话了。 苏安邦看着曹莉的后脑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隐笑。 车子很快到了雄岳温泉酒店,大家各自去了房间,然后换了衣服,去小池子里泡温泉。 我去的晚了会,过去的时候,管云飞和孙栋恺还有苏安邦已经在池子里泡着了。 曹莉没来,似乎是在自己房间里洗的。 见我穿着游泳裤头过来,管云飞两眼盯着我的身体,笑起来:“小亦,看不出你身体还挺结实的,是不是大学里搞过体育啊。” 我笑了笑,点点头。 管云飞又看了我下面几眼,接着又说:“我看你身上不光肌肉发达,似乎什么地方都发达啊。” 说完管云飞大笑。 孙栋恺和苏安邦都笑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进了池子。 水并不是很烫,我全身浸到池里,感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的感觉。 我闭起眼睛;一会儿把头靠在池边,身体仰浮在水面上,如同在太空中一般,飘飘荡荡。 管云飞和孙栋恺在谈话。 “哎——栋恺啊,我看你自从全面主持集团的工作后,这整个人都瘦了很多哦。这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干出来的,你是我的副主任,还是我下属集团的一把手,我的工作可是一天都离不开你,你可一定要给我保重好身体,别给我中途撂挑子哦。” 孙栋恺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谢谢主任对我的关心,我其实也一直是很注意身体的,只是这集团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的工作每天都忙不完,我又不敢懈怠,唯恐辜负了管主任的重托,呵呵,唯有鞠躬精粹了。” “是啊,孙董事长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工作十分劳累繁忙的。”苏安邦忙接上一句。 管云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栋恺,没有说话。 我隐约感觉,管云飞似乎笑得颇有意味。 泡完温泉,大家换好衣服,到酒店的房间准备吃饭。 曹莉早就安排好了吃饭的房间,在一个豪华的单间。 我们进了房间坐定,管云飞的秘书和驾驶员还有孙栋恺的驾驶员没有过来,曹莉另外安排他们单独吃饭。 这样的饭局,驾驶员一般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孙栋恺接着提出要管云飞的秘书过来一起吃饭,管云飞摆摆手:“算了,他不喝酒,晚上还有工作要做,不用叫了。哎——刚跑完温泉,这浑身都觉得爽啊,来,我们今晚好好喝酒,好好放松下。” 说着,管云飞举起酒杯,看着大家说:“可惜,这里少了秋彤,她要是在,就更好了。” 孙栋恺笑了下,曹莉抿抿嘴唇,翻了下眼皮。 “不过她没来也是不错的,因为她去京城领奖了嘛。这是好事,值得祝贺的好事。”管云飞兴致勃勃地说,“来,海州传媒集团的各位大佬,我敬你们一杯酒,祝贺你们获得的荣誉和奖励。” 孙栋恺笑起来:“管主任真幽默,我们在你面前是万万不敢称大佬的,你才是我们的大佬哈。这杯酒该我们敬你才是,感谢管主任对我们集团的正确英明指导教导和关心,正是因为有管主任的厚爱,我们才会获得这些成绩。” “栋恺,不要这么说,成绩是你们脚踏实地干出来的,我对你们的关心,只是纸上谈兵啊,你们干出了优秀的业绩,等于是给我脸上争光了,所以,我该感谢你们,所以,还是我敬你们才是。来,大家干了这一杯!”说完,管云飞先喝了。 大家也都干了。 管云飞一连提了三杯酒,都爽快地干了。 看得出,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三杯酒下肚,管云飞有些酒意,讲话更随和了,语气也更加幽默风趣。 管云飞看看孙栋恺的脸色,带着关切的语气说:“栋恺,怎么看你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孙栋恺忙笑笑:“没,可能是这几天加班太累,喝了点酒,有些上头吧。”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点点头说:“刚才泡温泉的时候我就说你瘦了很多,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集团上上下下的事都需要你来操心,你的确也够累的。” “是啊,我们经营这一块,大小事都要给孙董事长直接汇报,所有的经营报告都需要孙董事长亲自审阅审批,十几家经营部门,业务繁多,孙董事长确实够操心的。看着孙董事长这段时间瘦了许多,我们都很心疼啊。”苏安邦忙说。 “编采部门还好说,各子报子刊都有常务副总编或者主编把关,集团行政后勤这一块,也是都需要直接向孙董事长汇报,大小事务都需要孙董事长决定,孙董事长这段时间瘦了,都是因为工作累的。”曹莉也忙说。 管云飞和苏安邦曹莉都说孙栋恺瘦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甚至,我觉得他有些微胖了。 苏安邦和曹莉不顾事实迎奉管云飞的话我可以理解,管云飞说这话是何意呢?我不由有些奇怪。 管云飞又点点头,然后看着孙栋恺说:“栋恺,我还是那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革命工作要做,老本不能拼光了。这么大的一个集团,你身兼这么多职务,也难为你了。你看,我要不要抽空和上面老大说说,在上面的会上提提,从其他单位给你们集团调个总编辑和总裁来,这样也好给你分担下压力,帮你分担下工作担子。” 管云飞此言一出,孙栋恺立刻就变了脸色,甚至有些慌乱的神色,忙说:“管主任,别——我的身体很棒,没问题的,我现在有足够的精力管理集团的全面工作,绝对没有问题。再说,目前集团的状况实行各系统集中管理比较好,我主持集团工作后,集团内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正在理顺中,集团上下人心还不稳定,如果这时候再调过来两个平级的集团高层成员,恐怕不利于集团的整体工作。这事,我看先缓缓最好,等集团的各项工作都理顺稳定了,再……也不迟。” 很明显,孙栋恺是担心自己的权力被分散,不好强有力地继续控制集团。 管云飞点点头:“呵呵,栋恺,我这也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嘛。你要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那就缓缓再说,我充分尊重你的意见。再说了,其实现在往集团派人,从全局工作的角度来说,也未必就是最佳时机,现在还不到集中调整人员的时候。” 孙栋恺听了管云飞的话,似乎微微有些轻松,笑了下。 “我这么建议其实都是为你的健康考虑,即使刚才苏主任和曹主任不说,你每天的忙碌我也是都看在眼里的。”管云飞继续说,“你从集团的整体工作考虑觉得现在集团还是实行高度集中管理好,那我也充分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的身体还是让我担忧。我想,既要考虑集团的管理现状,又要考虑让你从繁忙的工作中部分解脱出来,可不可以先这样……” 说到这里,管云飞停住了,端起水杯,开始不紧不慢地喝水。 管云飞似乎是有意在吊孙栋恺和大家的胃口,有意制造紧张气氛。 孙栋恺又绷紧了脸上的表情,紧张地看着管云飞。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曹莉和苏安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一时猜不透管云飞的真实打算。 吊足了胃口,管云飞放下水杯,又开始说话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前段时间,我到南方一家报业集团去考察,发现他们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目前你们集团存在的问题。他们集团也是董事长总裁总编辑一人挑,但是他们的一把手却干得很悠闲很滋润,他们解决你目前面临问题的办法是搞内部粮票!” “内部粮票?”孙栋恺似懂非懂地看着管云飞。 我和曹莉还有苏安邦也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管云飞。 “是的,内部粮票。说开了,就是不用上面往集团调集团高层成员,在集团内部选拔德才兼备的优秀中层担任助理,比如总裁助理,总编辑助理,这些助理,主要职能是协助集团一把手分管一部分工作,其在上面的备案还是原来的级别,但是在集团内部,可以享受集团高层副职的待遇。 这样,既可以解决集团管理人员不足的问题,又能将集团一把手从繁重的内部工作中解脱出来,还能锻炼人员,贮备后备人才,合适的时候,这些助理如果称职,完全可以推荐给上面提拔使用,可谓一举三得。 我看你们集团,既然编采部门不需要你操很多心,那么你完全可以尝试在内部提拔一名总裁助理,协助你管理集团的经营行政后勤事务。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第八百六十五章 灵魂出窍 听管云飞如此一说,孙栋恺脸上的神情放松了,轻轻舒了一口气,忙点头,毫不犹豫地说:“管主任到底办法多,好,这个办法好!” 不管孙栋恺心里对管云飞的这个提议乐意不乐意,他必须要做出赞同的表示来,他在管云飞面前没有别的选择。他是不敢和管云飞硬对抗的,刚才管云飞说要给上面建议委派总裁和总编辑,已经吓得他有些灵魂出窍。 虽然他或许觉得管云飞刚才那话似乎是在吓唬他,但对管云飞的话,他还是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虽然他和的关系似乎有些不错,但是在老大面前讲话的力度他是无法和管云飞比的,毕竟管云飞是大人物。管云飞要真的是摆出一大堆理由向老大进言坚持要求给集团配备总裁和总编辑,那老大也未必就不会不考虑。 所以,似乎管云飞给他的这个建议是放了他一马,他不能不领这个情。 管云飞接着说:“虽然集团内部配备助理不需要上面备案,但还是要在我那里备案的,起码我也好有个数。” “那是那是,必须的。”孙栋恺忙点头,接着说,“管主任的这个建议,我回去后马上就考虑实施。”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配备了总裁助理,栋恺你就能部分解脱了,起码也有时间陪我喝酒泡温泉了,这个养生的问题,我有空还要好好指点指点你呢。”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不住地点头。 曹莉和苏安邦这时的眼睛睁地更大了,眼珠子都骨碌骨碌乱转,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神马东东。 孙栋恺这时又说:“管主任,集团内部中层的情况你多少是了解的,基本都认识,这个总裁助理,你看谁来干合适?” 孙栋恺这话似乎说的很不合时宜,似乎这话是不该当着我和曹莉苏安邦这三个集团中层讲的。但是孙栋恺还是这么说,不知道他又是何意。 管云飞哈哈笑起来:“栋恺,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啊,这事我是绝对不会做任何干涉的。一来我肯定没有你了解集团的中层,二来呢,这是你的内部事务,我怎么能越权乱钦点呢。说实在的,我刚才给你的那个建议,都有些越权哦。”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管云飞:“你是主任,集团的任何事情你都有权力发言。呵呵,这样吧,管主任,这事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确定好名单后,报给你审批。” 曹莉和苏安邦有些心神不定地看着管云飞和孙栋恺,不知道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回到房间各自歇息。 苏安邦和孙栋恺的驾驶员很快都进入了梦乡,打起来鼾声。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琢磨着今晚管云飞和孙栋恺说话的内容和表情,琢磨着管云飞的真实用意。 寻思了半天,我的心里突然猛地一动。 我不由想到,管云飞路上提出要来这里洗温泉,泡然后当着我和曹莉苏安邦的面再次扯到对孙栋恺身体的关心,然后扯到要给老大建议委派总裁和总编辑,都是有他特定的目的的。 他最后的所谓建议设置总裁助理,才是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前面的一切,都是在为他最后的建议做铺垫,他最终的意图,是要提出这个建议。 他心里很明白,作为他的位置,虽然是给孙栋恺的建议,但是这建议对孙栋恺就意味着指示和命令,虽然他一再强调是建议,但是作为混迹圈子多年的一个老油条,孙栋恺是绝对不会真的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建议的。 孙栋恺是一个领会上司意图的老手,他显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而管云飞提这个建议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管云飞今天在酒场上丝毫没有显露,他专门强调自己是不干涉此事的,一再强调这是集团内部的事,似乎一切都是由孙栋恺自己来决定。看起来他似乎毫无针对性,那么,孙栋恺会是怎么理解领会他的目的呢?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谜团。 不光对我,甚至对曹莉和苏安邦来说,同样是一个谜。 我又想到,管云飞虽然强调自己不会干涉此事,但却又说集团任命了总裁助理后,要报到委里来备案,从另一个方面来理解,这似乎又是一种隐性的干涉,似乎隐性在告诉孙栋恺,这个总裁助理的人选,不是可以胡乱任命的,是要慎重选择的,是要符合他的心意的。 这又等于给孙栋恺出了一道考题,孙栋恺能否揣摩透管云飞的心思吗?如果他揣摩透了,他能猜到管云飞要设这个总裁助理的真正意图呢?一旦他猜到了,会按照管云飞的意思来实施吗? 似乎,一切都是问号。 隐约感觉,管云飞似乎是在和孙栋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捉了又放,放了又捉,猫心安理得志在必得悠闲自得,老鼠惶恐不安捉摸不透猫的心思想跑跑不掉想束手就擒却又不甘心,同时猫却又在玩欲擒故纵的手法。 同时,管云飞说到这个总裁助理是内部粮票,不在上面备案,属于集团内部自己任命,行使分管的职权却没有集团高层副职的级别,似乎是矛盾中的统一。 同时,管云飞又暗示这个总裁助理如果合格称职会作为后备人才来考虑,也就是说下一步集团再提高层人员,这个总裁助理会是优先考虑的人选。 如此,谁担任了这个总裁助理,谁就等于进了贮备人才库,谁就等于成了下一步集团高层的候选人。这些都是上司意图,上司意图在人员提拔中的作用是十分重要的,谁都清楚这一点。 那么孙栋恺会如何领会管云飞的意图呢?他能领悟透彻吗?如果他领悟透彻了,又会按照管云飞的意图去做吗?他会不会装作没有领悟到而装傻呢?他会不会想到即使他不全部按照管云飞的意图去做,管云飞也未必就能真的有足够的能力往集团安插总裁和总编辑呢? 毕竟,任命这个级别的人员,只有老大乔士达说了才能算,管云飞虽然分管集团,但是他也只能有建议的资格。 越想越觉得错综复杂,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多。 我想此刻是我没有睡着,孙栋恺也未必就能安睡。 管云飞今天的建议很明确,这个内部粮票总裁助理的职责是协助一把手分管集团经营行政后勤工作,也就是说,这个总裁助理一般不会从编采系统里出,要从集团经营行政部门里出。 那么,谁来担任这个总裁助理最合适呢?孙栋恺会确定由谁来干呢?他选的人能符合管云飞的意图吗?如果不符合,管云飞会不会改变自己刚刚说过的不干涉的话设置障碍呢? 这一切都不可测。 这时,我又不由想起了远在京城的秋彤。 管云飞的真正意图,会不会是让秋彤来担任这个总裁助理,利用秋彤做事公正正直的特点来牵制孙栋恺呢?如果是,孙栋恺会不会意识到了这一点呢?如果意识到,他会老老实实去实现管云飞的意图吗。 还有,这个事情管云飞完全可以单独和孙栋恺说,为什么又要当着我和曹莉苏安邦的面说呢?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我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驱车往回赶,我和苏安邦曹莉仍然在一辆车上。 路上,苏安邦和曹莉似乎都满怀心事,都不大说话。 回到集团后的第二天,秋彤和四哥回来了。 此时,关于要提拔一名总裁助理的消息在集团内部迅速传播开来,不知道是曹莉和苏安邦说出去的还是孙栋恺自己“无意”中透露出去的。 此消息在集团内部传播地沸沸扬扬,特别是在集团行政和经营系统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各行政和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似乎对这事都极其关注。 据小道消息,很多行政和经营部门的负责人都开始暗地里紧急活动起来了。似乎大家都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似乎都想在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候抓住自己生命里的春天。 我和秋彤详细谈了那天在温泉的事情,秋彤听了,淡淡一笑:“管主任的提议确实不错。对集团的工作是有利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内部粮票的总裁助理最终花落谁家,只是,大家不要为了这张内部粮票争得头破血流伤了和气为好。” 我说:“其实,我觉得你做这个总裁助理很合适。” 秋彤扑哧笑出来:“你觉得我合适,你要是大老板就好了,可惜你不是。我看集团行政和经营各部门的负责人,合适的人很多,谁干都未必不合适。圈子里的人事,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还是将心态放平吧,没必要去为这些绞尽脑汁挖空心思,那样多累啊,还是凡事顺其自然的好。” 听秋彤的话,看秋彤的表情,似乎她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似乎她无意去参与这个职位的竞争。 我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却又有几分不甘。 下午,又听到一些传言,说苏安邦和曹莉对此事异常感兴趣,跑动地异常活跃,苏安邦甚至连自己那个在市中区当宣委主任的本家都搬出来了,委托他给孙栋恺打电话推荐自己。 这位本家主任当初是孙栋恺这个职位的有力竞争者,只是最后功亏一篑。 第八百六十六章 耿耿于怀 我想孙栋恺未必不会对这位本家苏主任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他却也不好得罪此人的。再说,在圈子里,不管是比自己级别高的还是级别低的,最好不要轻易得罪,今天我比你级别低,说不定明天我就和你平级,再后天,说不定我就成了你的上级。或者,你得罪了我,弄不好什么时候我抓住你的把柄就捣鼓你一下,让你不得安生。混迹圈子多年的孙栋恺对此当然是明白的。 所以我想,孙栋恺不会断然就拒绝这位苏主任的,很可能是打哈哈搪塞拖延着。因为集团里的人四处托关系或者直接找他的肯定不少,他需要在这些关系中反复权衡利弊。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为此得罪自己的直接上司管云飞。 关于曹莉,听说她直接在孙栋恺办公室死缠烂磨,强烈要求孙栋恺将自己列为唯一的人选。 曹莉如此直接索要职位,自然也是理直气壮的,在集团里,有谁能比他为孙栋恺做的贡献大呢?她可是将自己的身体都贡献给了孙栋恺。 但孙栋恺似乎同样不会痛快答应曹莉的要求,他还是要在各种利益和关系间权衡的。 听到这些传言,我很奇怪,按说这些都是极其隐秘的消息,怎么轻易就能传播出来呢?难道,这世上真有不透风的墙? 我甚至怀疑这些消息都是孙栋恺自己通过某些渠道泄露出来的,他是有意传出来的。 按照孙栋恺做事的性格和圈子处事的逻辑,如果真的是孙栋恺自己主动弄出来的,那么,苏安邦和曹莉的戏就未必很大了,道理很简单,孙栋恺是利用此事来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然,孙栋恺到底会如何打算,目前谁也猜不透。 第二天刚上班,我听到了最新消息:昨晚,集团高层开会,专门讨论此事,在众多中层正职中经过反复讨论和筛选,最终确定了三名候选人,这三人按照顺序是秋彤、苏安邦和曹莉。 孙栋恺很聪明,他将矛盾转移了,打着高层集体讨论的名义来进行此事了,如此,他就可以公开对外说这是高层集体的决定,他要尊重集体决定的结果。 如此,那些没有进入三人名单的人就无话可说了。 而曹莉能进入这三人名单,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和孙栋恺在会上的暗示或者导向有关,当然,也可能和曹莉直接列席单位会有关,她是办公室主任,是要列席高层会的,她在会上,大家讨论的时候,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谁也不好给她难看。 当然,我听说大家在讨论这三人入围的理由时,都很堂而皇之。 关于秋彤,大家几乎没有任何意见,一致认为秋彤管理能力强,对经营的理念理解透彻,做事讲原则,为人正直,到发行公司之后的工作业绩十分突出,同时,她又有在集团人力资源部工作担任副主任的经历,对经营和行政工作都熟悉,都可以驾驭好,是个合适的人选。 对苏安邦,大家认为他目前担任的职务是经管办主任,既是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管理部门,又行使着行政职能,而且苏安邦还是集团监督委委员,也算是比较合理的入围人选。 对于曹莉,因为她本人就在会场,大家给她的入围理由是她既担任过经营管理部门的负责人,现在又在担任办公室主任,有经营和行政的工作经历和经验,所以,她也入围。 孙栋恺很会玩,搞出来一个三人名单。 那么下一步,他会如何操作呢? 大家都在看着他,拭目以待。 我在拭目,却不想以待。 我想既然秋彤已经入围三人名单,那么这个总裁助理就必须是秋彤的,她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资格,有这个水平。 和苏安邦曹莉相比,她是最有资格的。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最终结果是谁,不是我能做主的。 而且,秋彤对这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根本就不去做任何努力和争取,一副任其自然可有可无的态度。 她不努力,我要努力,我要为秋彤争得这个位置,这是秋彤进步的好机会。 既然干了这圈子,就要努力去进步,不然,还干什么圈子呢? 听说确定好三人名单后,最终谁能脱颖而出,要经过高层核心办公会来决定。 集团高层核心办公会有三个人,我心里明白,办公会其实就是孙栋恺说了算,那两位都是孙栋恺的傀儡,向来都是孙栋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抛开工作能力,论起关系,曹莉和苏安邦都大大强于秋彤,曹莉和孙栋恺的个人关系自不必说,那是血肉铸就的长城,苏安邦也通过本家的那位苏主任在给孙栋恺施压,孙栋恺不会不考虑这些因素的。 但同时,孙栋恺又必须要考虑管云飞,考虑管云飞是否是有针对性向他提出这个任命总裁助理建议的,是否管云飞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但管云飞丝毫不流露自己的任何意向,似乎在考验他揣摩自己意图的能力。 当然,也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管云飞只是提个建议帮助孙栋恺解脱繁重的工作而已,他没有自己的其他意图。 但这种可能性显然很小很小。 我此时想出击一下,却不知从何处出击,如何出击。 我在圈子里就是一张白纸,我哪里有什么关系和背景呢? 在三人名单出笼后,一连3天过去,孙栋恺却迟迟没有召开高层核心办公会做出最后的决定,似乎要将此事拖一拖,放一放。 似乎,他想等待管云飞的意图进一步流露出来。 而管云飞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我跟着孙栋恺在一个酒场上和他吃过一次饭,他提都没提这事,似乎他已经忘记自己给孙栋恺提的这个建议了。 似乎,他想继续和孙栋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似乎,大家都极有耐心,都在平心静气地观察着对方,都在试图看出对方下一步的走向和动静。 这时,我从四哥那里得到消息,他在去市中区宣委送一个材料的时候,看到苏安邦进了本家苏主任的办公室。 同时,四哥还告诉我,昨天下午下班后,他开车在大街上溜达,不经意间就看到曹莉开着宝马拉着雷征直奔了郊区的一个别墅酒店。 无疑,虽然管云飞和孙栋恺都在静默中等待对方的动静,但苏安邦和曹莉都没闲着,苏安邦在继续对本家的苏主任做工作,曹莉则直接将工作做到了雷征身上,她还是采取老办法,肉弹开路。 我有些坐不住了,尼玛,都在忙乎,我该怎么去忙乎忙乎呢? 我有些焦虑,却又感到束手无策。 这时候,我突然很想我的教父老栗了! 这家伙在美国怎么还不回来呢? 不回来倒也罢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打他的电话,还都是关机! 这老爷子真不够意思,我想他他却似乎不想我! 快下班的时候,我走进秋彤办公室,她正在忙着看一个报告,见我进来,抬起头笑了笑:“怎么?不忙了?” “嗯。”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秋彤,“你还真坐的住啊。” “怎么了?”秋彤看着我。 “都什么时候了,他们都在忙着托人找关系,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在这里稳如泰山。”我说。 “我不稳如泰山我还能做什么?你想让我去公关上面?你想让我去托人求情送礼?你想让我去为了这个职位违背自己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你想让我去接受那些什么大人物的潜规则?”秋彤向我发出一连串的反问。 “这……”我一时无语了。 “呵呵,能进这个三人名单,我就已经感到很光荣了,这已经是集团给我工作的肯定了,还要怎么样啊?”秋彤笑起来,“谁愿意去忙乎就去忙乎吧,反正我是顺其自然,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去,不该是我的,再折腾也白搭。我既然身在圈子,当然想进步,但我不愿意以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作为代价去进步,这不是我想要的进步方式。” 我听秋彤说的有道理,却还是感到很不甘心。 秋彤这时收起文件,对我说:“这事不要再谈了,我不想继续谈这个事情了。刚才我给海竹打了电话,她正在公司忙着,我说下班后去看她的,晚上我和她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我刚要答应和秋彤一起去,又想到海竹看到我和秋彤一起过去会不会又起什么疑心,又增加什么疑虑,就摇摇头,“我不去了,你去吧。” 秋彤似乎顿时明白了我心里的所想,眼神黯淡了下,接着点头:“嗯,好,那我自己去吧。我想,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又专门去了一趟加拿大,海竹的病情该大大有好转了。” “哦。” 秋彤抿了抿嘴唇:“真希望海竹的病情彻底好了,那样,她就会回到你身边了。那样,你们就会好好地在一起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看着秋彤:“你怎么眼里从来都是只有别人,唯独没有自己。” 秋彤低声说:“我的现实已经就这样了,我无力无法无改变我的现实,我也不想去改变我的现实,我自己得不到的,希望你能得到,希望海竹能得到。能看到你们的幸福,我的心里终归也是快乐的。你是一个懂责任的男人,同时你又是一个善良而坚强的男人,海竹和你在一起,会幸福的。当然,和海竹在一起,光有你的责任和善良光有她对你的爱还是不够的,你还要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 “我的话你明白了吗?”秋彤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由点了点头。 秋彤微笑了下,轻轻地说:“在现实里,人们其实不能去左右爱情,只有去适应爱情,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快乐幸运的事情。只有好好珍惜彼此,幸福才能更长久。” 秋彤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凄然和悲苦,却又带着几分希冀和祝福。 第八百六十七章 伤害了你 我不由又想起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看着秋彤说:“秋彤,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的冲动和无知,我深深伤害了你,我伤害了你的身体,伤害了你的灵魂。”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秋彤低头默然无语,一会儿说:“不要这么说,其实,伤害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我知道,那事,你心里是很难过的,我同样也很难过。其实,伤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其他人。其他我们周围的无辜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但不知道不等于没有伤害。” 秋彤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 我们不由都沉默了。 正在这时,秋彤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我扭头看去,一个脑袋正伸进来。 “嘎,嘎嘎,二爷不在自己办公室,果然就在这里!”夏雨的脑袋晃动着,冲我们直做鬼脸。 夏雨来了。 秋彤笑起来,招呼夏雨进来。 夏雨推开门,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走到我跟前,握起小拳头冲我的就是轻轻一下,半真半假地说:“二爷,不好好上班,来这里泡女上司啊?” 夏雨的话一时让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秋彤也有些尴尬,脸色微微一红。 我站起来看着夏雨:“我和秋总在谈工作,你胡扯什么?” “嘻嘻,谈工作就谈工作呗,我只不过随便和你们开个玩笑,看你们俩的脸色,都那么不正常,好像你们俩真的在搞什么似的。”夏雨边说边又跑到秋彤跟前,看着秋彤,“嘎——秋姐姐,大美女,脸还真红了啊,乖,别脸红哦,我逗你们玩的哦。” 夏雨这么一说,秋彤的神情更加不自在了。 我和秋彤此时的表情应了一句话:做贼心虚! 我这时转移话题,看着夏雨:“这都快下班了,你来这里干嘛呢?” “干嘛,找你的呗。”夏雨理直气壮地说,“怎么?我来看看你,不行?” “找我干嘛?”我说。 我的口气突然有些无力,似乎自从和夏雨有了那一次,我就觉得自己亏欠了夏雨什么。 特别是当着秋彤的面,我的感觉更加心虚。 “这个时候找你,你说还能干嘛?”夏雨说,“吃饭呗,吃饭饭哦,二当家的。” “你找我去吃饭?就我们两个去吃饭?”我说。 “本来呢,是我们三个,不过现在呢,秋姐姐在,那就是我们四个了。”夏雨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嘎——哈哈,告诉你你不要激动啊。我老爸回来了,今天下午到家的,他好想你哦,专门安排我来接你去吃饭饭。看你的面子够大吧,我堂堂副总裁开着豪车来接你。所以啊,本来是我们三个人,现在加上秋姐,就是四个人喽。”夏雨摇头晃脑地说。 原来老栗回来了! 老栗刚回来就约我吃饭! 我心里暖洋洋的,突然特别想见到老栗! 好久不见老栗,我还真想他。 秋彤这时神色恢复了正常,笑着说:“哎,还是你们三个人一起去吃饭吧,我和海竹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 夏雨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看着秋彤:“咦,你晚上要和海竹一起吃饭?” “嗯。”秋彤点点头。 “额……”夏雨嘴里嘟哝着,看看我,然后又看着秋彤。 我不知道夏雨又在想什么。 “二爷,东方路上的那个上岛你知道不?”夏雨突然说。 我点点头:“知道!” “知道那就好。那我就不陪你和老爸吃饭了,我要跟着秋姐去和海竹大奶一起吃饭饭。”夏雨说,“老爸在二楼的单间里等你,你自己去吧。” 夏雨不和我一起吃饭,要跟着秋彤去,让我略微感到一些意外,却又感到几分轻松,忙点头:“好,好,我自己去就可以!” 夏雨然后看着秋彤:“美女姐姐,我跟你去和大奶一起吃饭可以不可以哦。” 秋彤呵呵笑着:“当然可以,只是你不可以当着海竹的面说什么大奶二奶的。” “嘎——遵命!”夏雨笑嘻嘻地说。 我这时忍不住问夏雨:“你本来是来接我的,怎么突然又想跟她们一起去吃饭了呢?” 夏雨冲我吐了吐舌头:“其实我很想跟二爷一起吃饭啊,只是,我老爸旅途有些劳累,想安静,我下午和他一起叽叽喳喳了半天已经让他有些头疼了,我不想让他晚上继续头疼喽,正好秋姐和海竹又一起吃饭,那我干脆跟她们一起去得了。” 夏雨的解释似乎很合情理。 然后,大家分头走了,夏雨开车拉着秋彤直接去了海竹公司,我直接开车去了东方路的上岛餐厅。 上了二楼,我大步直奔单间。 推开门,看到了我多日未见的忘年交老栗! 见到老栗的一瞬间,我的心里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我看到老栗很激动,老栗见到我却很淡定。 “小朋友,多日未见,一向可好?”老栗坐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我。 “嘿嘿,好,好,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我笑着坐在老栗对过。 “我气色不错,你精神却似乎有些萎靡哦。”老栗风趣地看着我,“怎么样,这么久没见,是不是想我这个老家伙了?” “我是很想你这个老爷子啊。只是,你想不想我呢?”我继续笑着。 “你要是想我,那我就想你,哈哈。”老栗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说,“咦——不是让那丫头去接你的吗,怎么就你自己来了,丫头呢?” “她跑了,跟着秋彤找海竹玩去了,晚上和秋彤海竹一起吃饭,让我自己来了!”我说。 “哦,这个鬼丫头,她不来也好,我从下午下飞机她就一直叽叽喳喳个不休,把我折腾地精疲力尽,正好现在咱俩也清静一会儿。”说起夏雨,老栗脸上就带着疼爱和慈祥的笑。 我看着老栗:“你还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去美国不回来了呢?” “我当然要回来的,美国再好也不是我家,这里才是我的根,我不回来呆在哪里干嘛?”老栗说。 “好,回来就好。”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这些日子你不在,没人和我聊天,我还真的感觉好闷。我打你电话关机,你也不给我来电话。” “呵呵,过年嘛,就要过个清静年,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也不想打扰你过年哦。”老栗说,“怎么着,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所以想找我聊天?” “嘿嘿。”我又笑起来。 “笑,笑你个头啊,我一猜就是!”老栗说,“小子,咱俩年后第一次见面,我建议你得先给我拜个晚年!” 我忙说:“好,老爷子,给你拜个晚年,祝你晚年幸福!” “光说不行,你得给我磕头,这才算是拜年!”老栗不依不饶。 我眨眨眼睛:“这还要来真格的?还要磕头?” “你说呢?”老栗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可是只给父母下跪的。”我说。 “你就当我是你干爹好了,干儿子给干爹磕头,这有什么不妥的?”老栗说。 我说:“你还真当你是我干爹了?我可从来没承认过,只当你是我忘年交的老朋友。” 老栗说:“不挂你怎么认为,反正我就当你是干儿子,当然,你要非说我们是忘年交的朋友,我也不反对。最起码我也是你长辈,你甭想和我论哥们。既然我是你长辈,给长辈磕个头总不过分吧?” 老栗的口气虽然有些调侃,但我分明看出他眼里的渴望。 我于是不说话了,站起来,给老栗磕了一个头:“老爷子,给你拜晚年,祝你万寿无疆!” “哈哈。”老栗开心地大笑起来,“我儿免礼,平身!” 我站起来看着老栗得意的笑脸,说:“这回你满意了吧?是不是占便宜的滋味很享受啊?” 老栗继续开心地笑,接着说:“哎,你说这事弄的,我也没给你带个红包。不能给你发压岁钱了。” 我坐回去,说:“免,只要你心里有这个想法我就知足了,不需要你来真的。” 老栗呵呵笑着:“那好吧,明年你给我拜年的时候一起补上。” 我说:“怎么?便宜还没占够,现在就开始想着明年了?” “那当然,不光明年,后年大后年我都想着了。既然今年开了个好头,我看以后年年你都要这样给我拜年。”老栗又得意地笑起来,“规矩已经立下了,不可以随便破的哦。” 我无奈地笑了下:“看来我上你当了。” 老栗说:“伙计,看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上当不上当的。你别老想着给我攀平辈,做我后辈,你也不吃亏的。和我论哥们,我才吃亏呢。” 一见面,我和老栗就言谈甚欢,调侃了一番。 接着,我叫服务员点了吃的和饮料,然后和老栗边吃边喝边交谈。 谈着谈着话题就转移到了三水集团的工地上。 老栗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看着我:“小亦,这个工地项目是李舜承包的。听说春节期间工地上出了事。” 我的心一动,看着老栗:“你听谁说的?你听说出了什么事?” 老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边吃边说:“听谁说的你就别问了,消息来源渠道保密,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 老栗抬头看了我一眼:“除夕那晚工地上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伤了不少人,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我看着老栗,继续不说话。 废话,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这大规模的械斗还是我指挥的。 我不知道老栗对此事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问我这话的意思,所以,我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不顺畅了 老栗看我不说话,接着又说:“这工地是李舜承包的,过年的时候看守工地的都是李舜的人。你和李舜关系又不错,还是李舜未婚妻的下属,我想,工地上这场大规模的械斗,你一定不会不知道吧。” 我终于点了点头:“嗯,知道!” “嗯。”老栗点点头,然后继续说,“我早就感觉出来,李舜是有道上背景的,不过也不奇怪,现在社会上搞工地的,有几个没有道上背景的?没有道上背景也做不来。依照你和李舜的关系,我的直觉,你似乎也是和道上有一定关系的吧。” 老栗的目光直视着我。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呼吸都不顺畅了,努力吞咽了下喉咙,说:“我……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老栗看我一副紧张的表情,深深呼了一口气,说:“你不要紧张,我不是找你盘根问底的,也不是找你算什么帐的,我只是和你随意聊天。我的话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其实还想啊,凭你和李舜的关系,工地上那次械斗,你不但知道,说不定还亲自参与了。” 老栗这么一说,我的心不由又颤了一下。 老栗又说:“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现在是脚踩两只船,是不是?跟着李舜混道上,跟着秋彤混白道,你倒是很有意思,他们两口子把你承包了。” 我低头不语。 老栗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说:“你不要在我面前这副神态。我今天似乎也没有找你算账处罚你的意思吧?我说了,我们是闲谈。其实,从我这些年的经历看,混道上孰是孰非,那个是好的,那个是坏的,难说是非,关键是要看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混。” 听老栗这么说,我心里似乎松了口气,抬起头。 “不管是混什么道,关键是自己心里要有个底线,有个做人做事的底线,这条底线,一旦越过,基本就没什么差别了。”老栗指指心口窝,说,“道上都是相对的,不要纠结于所谓的黑白之分,关键是要把握住自己内心的这条底线。只要底线不越过,只要自己坚持做人的原则,只要自己的良心对得住,那么,混什么道其实是无所谓的。” 老栗的一番话突然让我心里有如释重负之感,似乎我找到了安慰的理由,似乎我想借助老栗的这番话为自己解脱一下。 老栗看着我默默地抽烟,突然无声笑了起来。 我看着老栗:“你笑什么?” 老栗说:“你小子,抽烟的样子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我说:“你年轻的时候抽烟?” 老栗说:“是的,我年轻的时候,呵呵,也是挺能作的。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你和我说过的话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句?”我说,“说,什么话?” “我曾经说过,你很多方面和我年轻时候很像。”老栗说。 我的心里一动,看着老栗:“莫非,你年轻时候也混过道上?” 老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小子,混白道是一门技术活,混道上,同样头脑简单了也混不好。我问你,你手里现在有几条人命了?” 我想了想,说:“应该说没有!” “没杀过人,你算是什么混道上的,顶多算是个菜鸟喽。”老栗说。 这话从老栗嘴里说出来,吓了我一跳,我瞪大眼睛看着老栗:“你……你希望我杀人?” 老栗哈哈笑起来:“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觉得我说这话很意外?” 我点点头:“是的,很意外!” 老栗说:“别意外,别当真,逗你玩,说说而已。” 原来老栗是逗我玩的,我松了口气。 老栗的神情接着严肃起来,看着我:“小子,任何人不管是混什么道,或许都有自己无法解脱无法摆脱的理由和纠结,不管什么道,都是贼船,上去了就轻易下不来。我告诉你,记住我的一句话,任何时候,不管是在什么道,做人做事都要心里有一个准则,有一个道德底线,为了生存和发展,有时候可能你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但是,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永远都不要去做!不然,你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宁!” 老栗的口气十分认真,甚至有些严厉。 我看着老栗严峻的目光,不由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当然,你的基本做人本质我还是放心的,但是,我还是要告诫你这些!”老栗又说。 我又点点头。 “好了,关于道上的话题到此为止,不谈这个了!吃饭——”老栗说。 我忙埋头吃饭。 吃完饭,要了两杯咖啡,我们慢慢地品着。 “年后上班,单位里的事还算顺利吧?”老栗又漫不经心地说。 “还算顺利。不过,也遇到一些纠葛的事。”我说。 “说来听听!”老栗看着我。 我于是把这几天单位要提拔总裁助理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都告诉了老栗,然后说:“我很希望这次秋彤能做上那个总裁助理,但秋彤自己一点都不操心,一点都不着急,漠不关心这事。而另外两个人却很忙乎,同时,管云飞和孙栋恺目前都按兵不动,都在出于静止观望状态,我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打算的。我想帮秋彤一把,却又不知该如何入手。” 老栗听我说完,沉思了起来,左手轻轻把玩着杯子。 我静静地看着老栗。 一会儿,老栗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老栗的眼皮一跳,我的心不由跟着跳了一下。 一会儿,老栗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我的心又跟着跳了一下。 老栗抬起眼皮,看着我,开口了:“你为什么想帮秋彤呢?” “因为……我——”我顿了顿,接着说,“因为一来我觉得她能胜任这个职位,她的能力和人品在集团里都是有目共睹的,群众呼声很高,她担任这个总裁助理,那是众望所归。二来,秋彤要是提拔了,空出来的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我岂不是就有希望了。” 第二条理由是我现编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我知道自己刚刚提拔为副总经理,至少要两年才可以有资格。 我说这话就是为了搪塞老栗,我当然不能告诉老栗我和秋彤的事情。 老栗听我说完,笑了下:“这么说,你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将上司推上去,然后自己去填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说。 “呵呵。”老栗笑起来,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被老栗笑得心里有些发毛。 笑完老栗说:“其实,听了你说的情况,我也觉得这个总裁助理该是秋彤的,只是,很遗憾,我不是你们集团老总,也不是管云飞。” “没指望你能和他们说上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建议,你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该做些什么呢?”我说。 “没指望我和他们说上话……呵呵,不错,圈子里的事,我是说不上话。”老栗又笑起来,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我,“你的意思是来找我讨锦囊妙计了?” “可以这么说。”我说。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做生意我可能会有很多点子给你支招,可是,这圈子里的事,我也不懂多少,理论多实践少,也没有什么神机妙算啊。”老栗继续笑。 我不由有些失望和失落。 老栗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变化,继续说:“不过,在有些时候,这圈子和商场的很多事是相通的。圈子里有三十六计,商场同样也有三十六计。不管是混圈子还是混商场,靠的是计谋。这计谋,有阴谋,也有阳谋,还有不阴不阳的计谋。” 我看着老栗。 “目前管云飞和孙栋恺的状态和心态都很微妙,他们都在紧密观察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他们都想猜透对方的心思,都想让自己处于较为有利的主动姿态,都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管云飞想看看孙栋恺到底会怎么操作,孙栋恺想彻底摸透管云飞的真实意图。目前的状态,似乎处于僵局,但是,这僵局必然不会持续下去,迟早会有人先沉不住气。当然,这期间,要是有人稍微那么点拨或者捣鼓一下,或许僵局和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这盘棋一下子就活了起来。”老栗又说。 我思考着老栗的话,一时似懂非懂。 老栗看着我:“知道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引蛇出洞?” 我点点头:“小学生都知道!” “你是大学生,那就更该知道喽。”老栗诡异地笑了下。 我眨眨眼睛,看着老栗。 “好了,吃饱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老栗站起来。 老栗要回家休息。 我和老栗分手,然后独自开车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我继续琢磨老栗话里的用意。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夏雨打来的。 “二爷,你还在和我老爸一起吃饭吗?”夏雨说。 “吃完了,你爸爸回家了!”我说,“你们吃完了吗?” “额……你们吃完了啊,我还打算去找你们玩呢,可惜。”夏雨说,“我们也吃完了啊,大奶回公司了,我自个儿没事干呢!” “秋彤呢?”我说。 “她啊,嘻嘻……”夏雨笑起来,“秋姐和夏纪老兄一起喝咖啡去了。” “什么?”我感到有些意外。 “嘻嘻,没想到吧,我特意安排的哦。今晚吃饭,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的哦,我路上又特意叫了夏纪老兄一起的,吃完饭,二奶和大奶先走了,然后夏纪老兄终于有了机会,邀请秋姐喝咖啡去了。” “秋彤她答应了?去了?”我说。 “是啊,答应了,两人一起去了啊!”夏雨说。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第八百六十九章 少来烦我 “二爷,你在哪里呢?”夏雨说。 “我在宿舍,我很累,我要睡了,你少来烦我!”我毫不客气地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有些心神不定,心里的酸溜溜味道更浓了。 怪不得夏雨突然要跟着秋彤一起去吃饭,怪不得她当时的眼珠子转悠地飞快,原来她是有预谋的,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夏纪叫来一起,然后制造机会让夏纪和秋彤单独在一起。 这个鬼精。 我不由又对夏雨有些怨气。 这么晚了,秋彤干嘛要答应夏纪的邀请去喝咖啡呢?我有些烦乱,还有些幽怨。 我在这里为她的事情操心,她倒好,跟着别的男人去喝咖啡。 岂有此理!我心里有些不平衡。 我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登陆扣扣,呆呆地看着电脑桌面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上线了。 我立刻打字发过去:“喝咖啡回来了?” “是啊,刚到家,你怎么知道我去喝咖啡了?” “我不但知道你去喝咖啡了,还知道你和谁去喝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呵呵,夏雨告诉你的吧。我是和夏纪一起去和咖啡的,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的饭。” “吃完饭不回家,大半夜的去喝什么咖啡?”我有些恼火。 “哪里是大半夜啊,现在也不过才9点多。”她说,“夏纪盛情邀请,以前婉拒过他好多次了,这次实在不好当面拒绝了,就去了。” “哼。” “你不高兴了。”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说。 “我有什么资格高兴或者不高兴。”我说。 她沉默了,半天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就是喝了杯咖啡而已,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我就说要回家照顾丫丫,就回来了,我们没说什么的。” 她似乎有些心里不安。 我看了这话,心里稍微安稳了,却突然又觉得自己很过分,我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她和谁交往呢?何况,她只不过是出去喝了杯咖啡,我实在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对不起,我不该干涉你的私生活,我过分了,不该这样的。”我说着,心里突然有些惆怅和悲凉。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甚至,我还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惶恐。我实在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的,说对不起的,或许该是我。” 我看懂了她的话,不由也沉默了。 沉默了半天,她说:“下午我们先去了海竹的公司,我无意中看到了海竹最近的体检结果,她的病快好了。看到海竹越来越开心的表情,我的心里好高兴。看这情形,要不了多久,海竹的病就会彻底治好,到时候,海竹心里的包袱就彻底放下了,大家也都安心放心了。你方便的时候,多去看看海竹。” “嗯。”我木然答应了一声。 “还有,海竹公司最近的生意也越来越兴旺了,业务量扩大了很多。刚刚招聘了一位负责海外业务的副总经理,我今天下午见到了,很清爽利索干练的一个女孩子。” “知道了。”我心不在焉地又答应了一声。 “老栗还好吧?”她又说。 “好,很好,活蹦乱跳的,好着呢!”我说。 “呵呵,怎么这么形容老栗啊,连活蹦乱跳都用上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他老是占我便宜,见面就让我给他磕头拜年。” “哦,他是长辈,磕头你也不亏,赚了多少压岁钱啊?” “小气鬼,一分都没给,说是明年过年拜年磕头一起给呢!” “哈哈。”她笑起来,“老栗实在是个有趣的长辈,幽默地很,看得出,他十分喜欢你。” 看到她笑了,我的心情不由好转了起来,和她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就下了。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开始琢磨老栗说的话。 琢磨到半夜,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上班,我主动给曹莉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情要给孙栋恺汇报,问孙栋恺上午有没有空。曹莉说孙栋恺9点要去委里开主任办公会,让我下午再去汇报。 听曹莉说完,我看了看表,然后不等曹莉在电话里发骚,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直接就去了宣委的办公楼,敲开了管云飞办公室的门。 管云飞正在办公室看报纸,见我进来,放下报纸看着我:“咦——太阳从东边出来了,亦大副总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指导工作了?” 我呲牙一笑:“我去其他单位办事,顺便来拜见大老板,没打扰你工作吧。” “难得你出来办事还能想到我,我待会儿开主任办公会,这会儿没事。来,坐吧,亦大副总,请坐——”管云飞幽默地说着,指指自己对过的沙发。 管云飞的办公室布置很简单,看起来还不如孙栋恺的办公室豪华气派,但是很整洁。 我坐下。 “怎么样?随便聊聊?是我先给你汇报还是你先给我汇报?”管云飞笑看我。 “嘿嘿,你可别拿我开涮,我哪里敢让你汇报,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你而已,其实也木有什么可以汇报的。” 管云飞点点头,刚要说话,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管云飞接电话:“喂……” 我看着管云飞。 “哦,雷主任啊。”管云飞接着就笑起来,“老伙计,一大早你就给我来电话,什么指示啊。” 我一听,是雷征打来的电话。 我很想听听雷征给管云飞打电话的内容,但也知道出于做下属的规矩要回避下,于是我站起来,佯作想出去的样子,管云飞接着就摆手示意我坐下不要出去,我于是顺水推舟又做了下来,侧耳听管云飞继续打电话。 “哦……老兄你尽管说……哦……哦……”管云飞不停地哦着点头。 我听不清电话里雷征在说什么。 接着管云飞说:“嗯,老雷,这个曹莉我是知道的,在传媒集团担任办公室主任,我有印象。她性格比较活跃,工作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不然,栋恺也不会让她担任办公室主任这么重要的岗位啊。呵呵,原来她是雷夫人的闺蜜啊,看来老兄在家里一定也是惧内的,是不是啊,嫂子一定是给你吹枕边风了吧,哈哈……” 管云飞不停打着哈哈。 我一听,操,雷征亲自给管云飞打电话来给曹莉走关系了,肯定是为了这次总裁助理的事情。曹莉果然把工作做到雷征这里了,她一定是觉得孙栋恺未必保险,于是就往上走,借助雷征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奇怪,雷征怎么不打给孙栋恺,干嘛要打给管云飞呢?难道他就不怕吃管云飞的闭门羹? 管云飞接着说:“嗯,曹莉想进步,那很好啊,年轻人想进步是好事,特别还是女的,现在我们系统最缺的就是年轻的女管理人员,好的老雷,你放心,既然你老兄打了招呼,我一定会留意的,也会给栋恺打个招呼要他好好培养的。对了,那次我给你说的我小姨子的一个闺蜜,就是在你们综治办的那个,还望你老兄有机会多多关心哦。” 我靠,原来管云飞和雷征一方面互相暗斗,另一发面也在互相利用做交易! 雷征告诉管云飞曹莉是他老婆的闺蜜,管云飞则冒出一个小姨子的闺蜜,谁知道这小姨子的闺蜜到底和管云飞是什么关系。 而管云飞似乎是有意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的,似乎并不避讳我。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 雷征亲自给管云飞打电话,是不是他已经觉察此事非孙栋恺所能决定,或者,他已经和孙栋恺通过电话了,知道孙栋恺在这事上有困难,所以…… 我这时突然心里有些泄气,本来心里计划好的事情一下子都被雷征的这个电话打乱了,操,雷征和管云飞要做交换,那这总裁助理肯定非曹莉无疑了,我还努力个鸟啊! 不过,虽然这样想,我还是不想放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管云飞打完电话,放下话筒,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下。 然后管云飞看着我说::“小亦,最近你们集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啊。” 我说:“有啊,不过还没实施。” “哦,说来听听!”管云飞做出感兴趣的样子看着我。 我说:“我昨天听孙董事长无意中说起,说最近要在集团开展一次学习活动。” “学习什么?”管云飞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说是要在集团内部开展向秋总学习的活动。”我说。 管云飞眼皮一跳,接着笑起来:“嗯,不错,秋彤是全国省市三级先进,开展向秋彤学习活动,很有必要。这活动不错,我早就想给栋恺建议了,没想到他提前想到了。” 管云飞的话正中我下怀。 我说:“这事还没实施,只是孙董事长的个人打算,你可不要提前把我卖出去啊。” “哈哈,这个你自然放心,我好像什么都没听你说过哦!”管云飞笑着。 我放心了,接着说:“别的事好像就没有了。” “嗯。”管云飞点点头,刚要接着说什么,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管云飞看了下话机来电显示号码,接着对我说,“老大来电话了,小亦,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我正好想走,忙站起来往外走,关门的时候听到管云飞已经开始接电话了:“我是云飞……” 出了管云飞办公室,我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接着就看到孙栋恺走上楼来。 看到我,孙栋恺微微一怔,我忙迎上前给他招呼:“孙董事长——” “小亦,你这是……”孙栋恺看着我,又看看管云飞的办公室门口。 我说:“我刚从管主任办公室出来,我是来其他部门办事的,正好被管主任从窗口看到,把我叫上来,问了我几句话,然后就让我走了。” “哦。”孙栋恺眼神一动,接着不说话了,接着就径自往走廊尽头走,我忙跟过去。 走到走廊,去了顶端的阳台,孙栋恺随手关上阳台的门,然后转身看着我,不说话。 第八百七十章 新鲜事 我忙说:“我正要打算给你汇报!” 孙栋恺笑了,笑得很满意:“说吧。” 我说:“其实管主任也没和我多说什么,就是随口问了句,问我们集团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哦,你怎么说的?”孙栋恺看着我。 “我就说也没什么新鲜事,一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然后我又说集团正在落实他的指示精神,正在层层选拔总裁助理。”我说。 “嗯,管主任怎么说的?”孙栋恺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管主任没说什么,似乎他都忘记这事了,和我又随便聊了几句别的,问秋总去京城领奖回来没有,我说回来了,然后管主任自言自语地说秋总是个很不错的年轻女管理人员,还是全国省市三级先进,说有空的时候要给你建议下,在集团内部开展向秋彤学习的活动。然后,其他的就没了,正好乔老大来电话了,他就摆手让我出来了。”我有板有眼地说。 孙栋恺的眼皮猛地一跳,眼神猛地一亮,嘴角紧紧抿住了。 似乎,孙栋恺猛然明白了管云飞的心里所想,猛然觉察出了管云飞的真正意图。 孙栋恺眉头皱起来,仰头看了看天空,沉思着,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捉了半天迷藏。原来如此……看来待会儿开会,我要主动先汇报,走在他建议的前面。” 然后,孙栋恺的神情恢复了正常,微笑着看着我说:“这次虽然管主任和你是闲聊,内容无关紧要,但你能主动给我汇报,这事的象征意义很大,起码说明你现在进步了,很有觉悟,很有上层意识,我要对你提出表扬。很好,你回去吧,我要去开会了。” 我和孙栋恺分手,回到办公室。 虽然我的计划实施地比较顺利,但是我心里丝毫没有轻松感,我觉得雷征的那个电话,管云飞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同样,对于雷征的意见,孙栋恺也不会小视的。 或许,我的计划只能让管云飞赞扬秋彤几句,只能让孙栋恺开展一次学习活动,而不会达到我真正的目的。 我觉得这次曹莉当总裁助理的可能性要大大高于秋彤和苏安邦。 我几乎认定这总裁助理就是曹莉的了! 我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定地带着失落和寂寥的心情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集团下发了正式任命总裁助理的文件。 结果让我跌了眼镜。 集团任命了两个总裁助理! 秋彤和曹莉。 文件上讲的很明白:免去秋彤的发行公司总经理职务,任命秋彤为集团总裁助理,协助总裁分管集团经营事务,具体分管的职能部门是集团经管办和集团各经营单位。 同时,曹莉任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协助总裁管理集团行政事务,具体分管的职能部门是办公室。 同样的总裁助理,一个分管的内容等于实际上的副总裁,一个等于是在办公室主任的职务上加了一个总裁助理的头衔,分管的内容等于没变,还是自己的部门。 看了这个任命通知,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没完全看懂。 无疑,管云飞那天给孙栋恺建议设置总裁助理这个职位,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秋彤来的,虽然他一直没有明确提出秋彤的名字,但是最后的结果证明了他当时的心思。 无疑,孙栋恺在和管云飞捉了半天迷藏之后,最后终于明白了管云飞的真正心思,惶然恍然之间毫不犹豫毫不停留立刻提名了秋彤,似乎是迅速理解透彻了老管的意图。 当然,我心里明白,在他们的互相观望互相试探的设局当中,我的两面吹风起了重要的催化剂作用,我故弄玄虚的两边扯谎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让这场游戏的谜底提前透漏,让管云飞有意无意流露出了自己的意图,让孙栋恺彻底看懂了管云飞的想法,加速了孙栋恺做决定的步伐,让他不再犹豫不再彷徨不再观望。 似乎,秋彤担任这个总裁助理,是早晚的事,只是管云飞一直不点破,似乎一直在等待孙栋恺主动。他似乎觉得如果自己明确告诉了孙栋恺自己的意图会有干涉下属决策之嫌,会显得自己是那么不高明。 突然,我又意识到,依照管云飞的精明和城府,似乎,管云飞昨天和我说的那话,并非无意随意的流露,他似乎是在有意无意让我传话给孙栋恺。 而关于曹莉的任命,关于设置两个总裁助理,虽然和管云飞当初的提议不大吻合,当时管云飞可是提议只设立一个的,但是最后的结果似乎说明这其中有着深不可测的关系和平衡。 雷征和管云飞虽然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是在表面上还是装得一团和气一团和谐,互相帮助互相友爱,我委托你照顾我的关系,你委托我关照你的熟人,似乎大家都很给对方面子。 当然,这种所谓的照顾和关照,对于他们这种级别和身份的大人物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连手都不用举。 似乎,雷征和管云飞在谈笑间就彼此互相心照不宣默契地配合了一下,似乎他们之间的友谊和合作很紧密,似乎他们一直就是很好的老伙计。 孙栋恺显然是得到了雷征的某些暗示,知道雷征给管云飞打了招呼,所以才敢上报了两个总裁助理,他似乎知道雷征和管云飞之间是有什么交易的,知道只要把秋彤报上去,只要确保秋彤担任这个职务,曹莉是会搭车成功的。 但同时他也知道管云飞的真正企图,所以秋彤的总裁助理所包含的内容是货真价实的,真正等同于一个副总裁的职能,而曹莉这个总裁助理,说白了就是个象征意义的挂名,就是个荣誉,就是在搞平衡。孙栋恺似乎是有意这样安排的,不让曹莉分管太多,似乎这样才能显出他真正理解了管云飞的意图。 而孙栋恺心里也应该明白管云飞把秋彤推到这个位置的深层用意。秋彤做事向来坚持原则,不唯上,不唯人,只唯事,即便管云飞不给秋彤什么特别的叮嘱和暗示,凭着秋彤做事做人的风格,还是会对孙栋恺起到某种程度的牵制作用。孙栋恺虽然的确是可以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一些,但有了秋彤的牵制,他却也不方便再那么为所欲为了。 孙栋恺虽然明白这些,但是却无法抗拒管云飞对自己的关照,他只有老老实实去主动实现管云飞的意图,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以想象,在提拔秋彤这个问题上,孙栋恺是心里很矛盾的,一方面确实需要秋彤来替自己分担一些经营方面的管理工作,另一方面却又不情愿受到秋彤未来必然会出现的牵制。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他和管云飞实现了上下统一。 他同时任命了曹莉,一方面也算是对辛辛苦苦为自己奉献的曹莉有了一个交代,虽然实际的工作内容没有什么实质性变化,但起码和秋彤保持了同步进步,没有被秋彤落下,这对一向喜欢和秋彤攀比的曹莉来说,多少也是个安慰。同时孙栋恺在得到雷征有关管云飞态度的反馈后,心里也有数了,知道提名两个总裁助理管云飞是不会反对的,甚至这才是真正理解透彻了他的意图。 虽然管云飞当初提议只设立一个,但形势总是在变化的嘛,随着不断变化的形势不断改变工作方针,这才是真正的领会上司意图。 对这个结果,我想雷征管云飞孙栋恺都应该是满意的,表面上看是提拔曹莉和秋彤,是这两个人之间的事,但实质上,这个简单的提拔背后,还包含了复杂多变的暗斗制衡和搏弈。 一些都是在谈笑间进行的,谈笑间两个总裁助理拔地而起。 对于曹莉,虽然她也当上了总裁助理,但是对于两个总裁助理分管内容的巨大差异,心里又未免满意。她排名在秋彤之后,而且还是没有能够和秋彤彻底平起平坐,甚至超过秋彤。 但我想她如果知道了孙栋恺告诉她的管云飞的真正意图,她会出一身冷汗,会乖乖地知足,她这个总裁助理,本来是计划外的,只是因为她自己的不懈努力和付出,因为雷征和管云飞彼此各怀鬼胎的交易,因为孙栋恺无法推卸的回报,才得以实现的,她心里该有数的,或许该暂时知足了。 就这样,秋彤担任经营总裁助理,曹莉担任行政总裁助理。 由管云飞一手策划的两张内部粮票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最失落的应该是苏安邦了,他虽然入围了三人名单,虽然找了人,或许还费了很多的财力,但是他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不但一无所获,他这个刚刚从秋彤手下解脱出来排到秋彤前面去的经管办主任,眨眼间又落入了秋彤手里,属于秋彤分管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对于苏安邦的落马,我想孙栋恺会给他和本家苏主任一个圆满的解释,一来名额有限,经营系统只能出一个总裁助理,有了秋彤就就不能提拔他;二来他刚刚从副职提拔到正职,资历和秋彤比起来显然很浅;三来他甚至可以将责任往上推,推到推到管云飞身上去,就说这是上面的意图。 有这三个解释,我想苏安邦是无话可说的,本家苏主任也只能默认。而且,孙栋恺让苏安邦入围三人名单,似乎已经给了苏主任很大的面子。 第八百七十一章 特别的意义 秋彤对这个结果表现出了极大的平静和淡定,似乎提拔为总裁助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倒是对于免去她发行公司总经理的职务,秋彤表现地有些高兴。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高兴。 虽然秋彤的发行公司总经理职务被免了,集团却没有接着任命新的发行公司总经理,似乎这个职位可以空着。 我又猜不透孙栋恺的意图了。 任命公布之后,集团上下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震动,苏安邦第一个跑来给秋彤祝贺,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说又能跟着老上司干工作了,能在老上司的分管下工作,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苏安邦脸上真诚的表情让人不由有些感动,让人感觉到底是老上级和老下级之间的感情深。 曹莉同样带着兴奋的表情来到秋彤办公室,一方面来给秋彤祝贺,当然也带着同贺的意思,她祝贺秋彤,秋彤自然也要祝贺她。然后曹莉又委婉地告诉秋彤,本来应该给秋彤在集团总部那边安排专门的办公室的,可是那边房间紧张,暂时木有了。 秋彤立刻就表示她还是在原来的办公室里办公,不用挪地方了,再说这里是经营办公区,她分管经营,还是靠近大家工作好,有事也方便处理。 听秋彤如是说,曹莉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曹莉的心思,她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在地理位置上想法设法阻挠秋彤靠近集团的核心层。 但其实我心里对这个安排倒是挺满意,秋彤这样还是在我身边工作,我仍然能每日看到她,也安心。如果真的去了那边,离孙栋恺和曹莉太近我倒是不放心,这两人可是恶狼。 曹滕也来向秋彤表示祝贺,同时还表现出对秋彤不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的留恋和不舍,说真的还想在秋彤的手下继续工作。 赵达剑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没出门,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元朵和我对这个结果都很高兴,元朵跑到我办公室,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说现在秋姐快成集团高层了,算是半个集团高层了,真好啊! 我看着元朵笑,元朵也看着我笑。 我笑得有些含蓄,元朵笑得有些天真。 而在任命公布后,我没见到管云飞的任何踪影,似乎这件事自始至终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一直在紧密关注着集团的丝毫动向的,他关注集团动向的根本,还是为了关注孙栋恺。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管云飞正采取猫捉老鼠的方式,正一步步边笑眯眯和孙栋恺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边向孙栋恺举起手里的屠刀。 而这把屠刀何时会真正彻底落下,不得而知。 对于管云飞和自己玩的游戏以及手里看不见的屠刀,我想孙栋恺不会视而不见毫无觉察,他绝不会老老实实在那里等死,绝不会毫无反抗地束手就擒。 管云飞这样做,一方面会让他愈发提高警惕,另一方面他会加速向雷征靠拢,同时加紧走其他的上层路线,力图为自己站稳脚跟找到更合适更牢固的救命稻草。 他甚至会明白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雷征和管云飞斗争的牺牲品,会成为他们利用的工具,虽然他现在似乎没有更大的作为,但是他必须要在夹缝里自保,要在复杂的斗争中找到合理的平衡点。 任命书下达后,集团给秋彤和曹莉分别谈了话,她们就正式成了集团的总裁助理,正式走马上任了。即日起,集团各经营部门的负责人和经管办主任苏安邦就不用直接向孙栋恺汇报工作了,要向秋彤来汇报了。 曹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她自己直接给自己汇报工作。 秋彤不再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这个位置的人选接着又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按照大家的看法,这个位置要么从其他部门平调过来,要么就是发行公司现在的第一副总经理达剑兄顺理成章来担任,毕竟,达剑兄是老资格的发行人士。 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就凭孙栋恺和赵达剑的关系,上次调整就闪了赵达剑一下,这回该弥补了。 而这次如果任命赵达剑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似乎是极其自然的。 当然,集团内部也有小道消息,说我很有可能破格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理由是我的突出能力和之前已有的破格先例。但我心里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再破格,即使再有能力,也不能刚担任副职不到几个月接着就提拔正职,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同时我心里明白,既然秋彤已经不再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这个职位必须马上要有人来填补,发行公司不可一日无主。 中午下班后,我刚要准备出去吃饭,接到了李舜的电话。 “哦也,秋彤当了有名无实的集团所谓高层了。”李舜说。 我很奇怪李舜的消息如此灵通,说:“是的,上午刚公布的,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快!” 李舜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靠,我的消息渠道多了,就这点鸟事还能瞒过我。尼玛的,真有意思,内部粮票的总裁助理,什么狗屁玩意儿,要提拔就给弄个货真价实的,真他娘的恶心,既想让人家出力,还不舍得给个级别。” 我说:“不错,是内部粮票,不过,这也是一个台阶,迈上这个台阶,下一步提拔的时候,也有优势的。” “嗯,这倒也是,看不出,秋彤还真像那么回事,在这个狗屁圈子里干的有模有样的。哎,秋彤这水平都能提拔,我要是混那圈子啊,说不定现在早就是你们集团老大了。我要是成了你们集团老大,立刻提你当我二当家的,我们把这个集团变成我们的道上集团,那该多爽。” 我哭笑不得:“你做梦吧!” “是,我是做梦!嘿嘿。”李舜的口气听起来很开心,笑了半天,然后说,“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我说:“在中国!” “操,废话!继续猜——” “明州!” “错!” “在海州!” “错!” “那我就猜不到了。”我说。 “我告诉你,我在京城,哈哈。”李舜大笑起来。 “你在京城干吗?”我说。 “去参加春天大会啊。”李舜继续笑着。 “呵呵。”我忍不住笑起来,李舜这鸟人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敢想敢说。 这么一笑,我猛然发觉,在我和李舜一起谈话的时候,我似乎从来没有笑过,不是不想笑,而是笑不出来。 “擦——你笑了?你笑了!”李舜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擦,我似乎从来没听到你在我耳边笑过,这次你竟然笑了。” 我不笑了。 “笑比哭好,笑了就好,你这一笑,我怎么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呢?”李舜说。 “少来了。” “你猜我来京城到底是干嘛的?”李舜又说。 “不知道。”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经常犯傻呢,我是为了刁老板来京城的啊。哈哈。”李舜又大笑起来,“刁世杰这狗日的正在恢复元气,我怎么能看着他有好日子过呢。我这次来京城,不打算捣鼓他偷税漏税的事了,那玩意儿捣鼓一次就行了,我要给他玩个新花样。知道不,我刚刚结交了一个京城的二代,这是个纨绔子弟,别的不行,吃喝玩乐嫖赌毒样样在行,我第一次见面就出手送给他500万零花钱,直接就和这小子结成了哥们。我这几天别的没干,整天就陪他在京郊的几个场所花天酒地。” “这和捣鼓刁世杰有什么关系?”我想不明白。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按照我的计划,下一步,我非叫刁世杰不死也得扒层皮。”李舜的声音里又带着杀气,“你时刻给我关注着刁世杰在海州的几个战后重建项目,特别是那个夜总会,我听说他正在重新搞,而且搞的规模和档次比以前更大更高,要搞成东北亚最豪华的娱乐场所。” 我答应着。 我没有明白李舜是如何打算的,但是我很明显地感觉到,李舜正在酝酿对刁世杰的新一轮攻击,而这次攻击,他似乎接受之前的教训,变了招数。 同时,这次攻击,似乎李舜的出手更狠,似乎是要将矛头直接对准刁世杰本人。 挂了李舜的电话,想到刚刚结束不久的新春血战,想到死去的几十条人命,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想起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或许,只有一方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场争斗才会结束。 就好比我和段翔龙,他死了,我和他的恩怨似乎也就没了。 想到段翔龙,我又想起芸儿收购回来的我的老公司,想到固执的芸儿,心里不由感到几分纠葛和烦乱。 说句心里话,我对自己的老公司是感情非常深的,在听芸儿说正在召回原来老员工的消息时,我几乎忍不住想回去看看,看看昔日跟着我打拼的老兄弟姊妹。我知道,他们一定都在热切地翘首盼望我回去。 可我能回去吗?我还回得去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悲凉和凄冷。 下午,我开车去单位,路上,接到了办公室工作人员的电话,让我马上去孙栋恺办公室。 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孙栋恺让我去他办公室干嘛呢?会不会是和发行公司的人事任命有关呢? 我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到集团总部,放下车就到了孙栋恺办公室。 第八百七十二章 晋升老总 孙栋恺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孙栋恺、分管人事的集团副总裁还有刚刚上任的总裁助理秋彤。 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严肃,孙栋恺坐在办公桌后面,副总裁和秋彤坐在沙发上。 我轻轻推开门,三个人一起看着我。 秋彤看到我,脸上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我冲大家点了下头,然后关上门走进去。 孙栋恺冲我微微点头:“小亦,你坐!” 我随即坐在了秋彤旁边。 “听办公室的说,董事长要找我!”我坐直身子,看着孙栋恺,接着又扫了一眼副总裁和秋彤。 孙栋恺点点头:“小亦,是这样的,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集团新任命了总裁助理,这个你应该也知道了,集团的文件已经下发了,秋彤不再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担任集团总裁助理,分管集团全面的经营工作。” 孙栋恺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这是他的无奈之举,似乎任命秋彤为集团总裁助理,既是他工作的需要也是他没办法必须要做的事。从工作出发,他需要秋彤来担任这个总裁助理,但是他似乎又知道秋彤担任这个职务又是管云飞想利用秋彤做事做人的性格来制衡他,而他却又无法阻止。 还有,秋彤在集团的位置越高,他想实现内心里一直想得到秋彤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变得越来越不现实,这让他会不由感到失落。 孙栋恺的内心似乎很矛盾,但他最终在矛盾中找到了统一。 我能感觉到孙栋恺此时的心情,一方面他在集团高高在上,另一方面他上面还有吾皇万岁管云飞,管云飞就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让他想施展一下筋骨却又不敢肆意妄为,生怕那利剑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落下断了自己的主动脉神经。 这种滋味一定不是很好受。 但不管好受不好受,他都得受着。 我冲孙栋恺点点头。 孙栋恺继续说:“既然秋总不再担任发行公司的总经理职务,那么就需要对发行公司的班子做一个新的调整。” 孙栋恺这时称呼秋彤为秋总,此时,秋总的“总”已经不是总经理的“总”,而是总裁助理的“总”,同样一个“总”,涵义大不同。 我的心猛地一跳,要调整发行公司的班子,叫我来干嘛? 孙栋恺继续说:“根据发行公司的现状,根据集团高层多数成员的意见,根据发行公司现有班子成员的个人情况,征求秋总的个人看法,同时,也根据你平时的工作表现,集团决定——” 说到这里,孙栋恺停顿了一下,接着加重语气看着我:“集团决定任命你为集团发行公司总经理!” 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晃了晃脑袋,然后看着孙栋恺:“你说什么?让我当发行公司总经理?” 这个任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前对于谁来当这个总经理,我有过好几种猜测,但绝对没有想到是我。 看到我的表现,他们都有些忍不住想笑,却又都忍住,接着又都变得神情严肃起来。 “是的,没错,今天叫你来就是给你正式谈话,集团准备任命你为发行公司的总经理!”孙栋恺又说了一遍。 “哦……”我回过神来,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没搞错吧,我……我好像是没有资格来担任这个总经理的吧,我刚提拔副总的时间很短啊,难道,我又被特殊又被破格了?” 说到这里,我的眼里突然有些兴奋,哎,好事都被我摊上了,不停地被当做特殊人才弄很爽啊,可以不断破格来一下。 分管人事的副总裁这时说话了:“亦克,你没有被特殊,也没有被破格。这次对你的提拔,是按照集团内部聘任程序来运作的,集团的人事管理,实行的是双轨制,你这次被任命为发行公司总经理,是集团聘任的,虽然你担任的是正职职位,但是你在上面的档案里还是副职级别,只是集团聘任你为总经理。” 副总裁的话我明白了,原来我还是原地踏步,只是集团给我来了个低职高配,从来都听说高职低配,第一次听说低职还可以高配。 也就是说,我没有被特殊也没有被破格提拔,只是我被聘任在内部担任了这个职位,似乎,这也是个内部粮票。 当然,我也知道,按照上面提拔的程序,一般来说,我这样的要两年后才可以提为正职的。 我不由点了点头:“是这样。” 孙栋恺点点头:“当然,说没有给你破格,其实还是有些破格,不谈上面提拔的程序,只说按照集团聘任的规定,一般来说,担任副职岗位的,也是需要两年后才可以被聘任为正职。但是考虑到你一贯以来的优异表现,集团决定破格聘任你。这次对你的任命,集团是经过充分酝酿和考虑的,是在征求了分管经营工作的秋总意见之后做出的决定,当然,也是充分考虑了你个人的工作能力和特点以及发行公司的现状之后做出的决定。今天叫你来,是征求你的个人意见。”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我无条件服从集团的决定,木有任何意见!” 我心里突然很高兴,秋彤担任总裁助理,我接了秋彤的班,好东东没有落到别人手里,秋彤还继续分管我,我还是可以直接给秋彤打交道,这事似乎还不错。 当然,对于干好这个总经理的工作,我还是很自信的,老子以前就是公司老板,管理一个公司做买卖,这不是难事。 孙栋恺点点头:“那就好,既然你个人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集团就发文,然后秋总就和你将工作交接好。” “等等。”我打断孙栋恺的话,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孙董事长,我当了总经理,那赵总怎么办?” 我这时突然想起了达剑,操,达剑是多年的老资历,赵达剑要是知道我这个当年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的临时工现在竟然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还不疯了? 同时,我的问话里也显然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我不想让赵达剑继续留在发行公司,换句话说,让我当总经理,那赵达剑必须滚蛋!我可不想要这个茅坑里的石头整天在我跟前发出熏天的臭气。 孙栋恺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赵总怎么办?” 我说:“我的意思是赵总怎么安排?我的资历阅历和实质上的级别都低于赵总,我现在担任这个职务,假如赵总继续在公司担任副总,那么,我和赵总在工作协调上会不会……会不会双方都觉得不自在呢。” 孙栋恺和副总裁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下秋彤,然后孙栋恺对我说:“赵达剑的工作安排,集团早有考虑,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赵总会调离发行公司。接下来我和你谈的问题也就和发行公司的副职配置有关。根据工作需要,发行公司要配置两名副总经理,作为你的助手和搭档。 这两名副总经理的人选,我和秋总有过初步的沟通,但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考虑到你今后工作的顺利开展,决定这事先征求下你的意见,因为,毕竟这是给你配置副手,你的意见还是要参考的,甚至,你的意见还比较重要。” 孙栋恺的话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来集团早就准备将赵达剑挪走,那么,我的两名工作搭档现在就是空白,我需要提名两个人选出来。 我的脑子迅速转悠着。 我靠了,我要现场提名。 秋彤看着我说:“亦总,这两个副总的人选,你要首先从工作来考虑,从如何和你能够更好的配合来考虑。” 秋彤的话似乎在向我暗示什么。 孙栋恺看了秋彤一眼,接着看着我。 听了秋彤的话,我心里接着有底了,脑子里蹦出两个人。 我接着说:“既然集团征求我的个人意见,那我就按照我的个人意愿来说。首先,第一个人选,我提议现在发行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元朵。” 听了我的话,秋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孙栋恺和副总裁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副总裁说:“说说你提名的理由。” 我说:“第一,元朵在发行公司工作多年,工作作风十分扎实,十分敬业,十分讲原则,在担任发行站站长和公司办公室主任期间的表现,公司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同时,她为人十分谦和,处理事务原则性和灵活性结合地比较好,和同事的关系处理地十分融洽。 第二,元朵在公司里干过发行员,干过发行站长,现在担任办公室主任,在公司基层和部门管理层都干过,熟悉公司各个岗位的工作,有较为丰富的发行和行政管理工作经验。 第三,虽然她属于集团聘任人员,不是体制内的身份,但是按照集团任命中层管理人员的规定,我们集团的中层正职和副职是允许聘任制人员来担任的,她的身份不会有问题。同时提拔聘任制人员担任公司管理岗位,也会极大鼓舞公司甚至集团广大的聘任制人员,让他们觉得集团用人是唯才是用的,是不看是否体制内身份的。所以,我认为元朵担任这个职位是合适的,她有能力做好这份工作。” 我说完,孙栋恺看看副总裁,然后又看看秋彤,他们二人似乎都觉得我讲地合情合理,都点头。 孙栋恺点点头:“嗯,可以,原则上我同意。那么第二个人选呢?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点点头:“考虑好了!” “谁?”孙栋恺看着我。 副总裁和秋彤也都看着我。 我嘴里蹦出两个字:“唐良!” 第八百七十三章 勃然大怒 话一出口,孙栋恺倏地变了脸色,副总裁和秋彤都有意外地看着我。 似乎,他们大家都没有想到我敢提名刚刚被孙栋恺发配到大山里种菜养猪的唐良来担任我的副总。 秋彤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她决然没有想到我敢提名唐良,她或许以为我会提名某一个干的不错的发行站长或者公司某部门的负责人。 孙栋恺脸上突然就露出怒气,两眼甚至有些喷火,瞪着我:“你——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提名唐良担任发行公司副总经理!”我毫不犹豫地又说了一遍。 “你——”孙栋恺似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似乎觉得我是在有意和他作对,有意给他难堪。 我接着就说:“你们不是让我从工作来考虑吗,我就是考虑到唐良有多年丰富的经营管理工作经验才提名的,我认为他在经营管理方面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发行公司副总经理这个工作岗位。” “人才?能力?我看你毫无理性头脑,毫无原则观念,毫无大局意识。”孙栋恺突然发火了,“我看你是有意在和集团对抗,有意向集团发难。” 孙栋恺接着就给我戴上了一串大帽子。 我做出十分委屈和不解的样子,看着孙栋恺,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有啊。我怎么敢向集团发难,怎么敢和集团对抗呢,集团刚提拔重用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呢。” “你这是狡辩!”孙栋恺大叫起来,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告诉你,唐良绝对不可以!” 副总裁这时对我说:“亦总,你可能还不了解,按照集团的用人规定,唐良是不符合担任集团中层副职的资格的。” 我靠,规定,什么规定,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规定?我看不是规定是人定! 秋彤这时看着我,毫不犹豫地说:“亦总,我认为你的提名不合适,唐良目前担任这个职务是不合适的!” 秋彤似乎是有意说这番话的,她显然已经觉察出了孙栋恺的怒气,显然已经意识到此路是绝对不可能通的了,所以她干脆立刻就斩断我的想法。 说完这话,秋彤不动声色地冲我使劲使了个眼色。 我看懂了秋彤的眼色,她是让我不要当场和他们对抗,对抗毫无益处,反而会毁了我。 我于是说:“那既然是这样,我就重新提名一个吧。” “就你这意识和头脑,我看你不用提了,另一个我给你配!”孙栋恺直截了当地说,“两个副总,你自己已经选了一个,也算是征求了你的意见,也算是集团对你的尊重了,另一个,集团给你指派。” 我一愣,看着孙栋恺:“真的不用我自己选了?” “是的,我看就你这思路,让你自己选,说不定你连在监狱服刑的人也敢提名!”孙栋恺说。 孙栋恺说的显然是平总和董事长。 “那集团打算给我指派谁呢?”我结结巴巴地说。 孙栋恺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我决定让曹滕担任发行公司的副总经理。” 曹滕!我擦,孙栋恺要让曹滕来担任我的副总! 我顿时脑子有些发懵。 我呆呆地看着孙栋恺,孙栋恺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副总裁不动声色。 秋彤微微一怔。 似乎,关于曹滕的任命,孙栋恺事先并没有和副总裁和秋彤打过招呼,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曹滕我是基本了解的,有知识,有学历,工作认真负责,做事灵活,工作业绩出色,为人正直,更重要的是,脑子里有大局观念,讲原则,而且,还和你有过一段时间的工作搭档,你们也都比较了解对方,这样的人做你的副手,我认为是很合适的。”孙栋恺继续说。 我听着孙栋恺的话,看着孙栋恺变幻莫测的眼神,心里琢磨着。 曹滕如果担任了发行公司副总,他是体制内的身份,很快就会在上面备案。 同时,我突然意识到,今天不管我提名第二个副总人选是谁,孙栋恺都会找到理由反对的,他心中其实早就打算让曹滕来干这个位置,只是刚才在装逼给我设套而已。 曹滕刚刚在扳倒唐良的事件中向孙栋恺表达了自己的忠心,立了功,孙栋恺自然是要给他回报的。 孙栋恺如此安排曹滕,显然带有制衡我的意图,甚至也带有制衡秋彤的意图。 他如果要是有这个想法,那这个副总非曹滕莫属。 怪不得唐良倒台后孙栋恺一直没有提拔曹滕,原来他一直就没有想让曹滕离开发行公司的想法,或许,甚至,他早就谋划着让曹滕来代替赵达剑成为他在发行公司新的眼线。毕竟,比起赵达剑这个草包,曹滕精明多了,更能领会他的意图。现在,借助这个机会,他毫不犹豫把曹滕推了出来。 “两个副总,你自己提名了一个,集团给你指派了一个,既显出集团对你的尊重,也表现出集团的权威和决策权,算是搞了一个平衡,我看这样很合适,你说呢?”孙栋恺看着我。 我不由又看了一眼秋彤,她低头沉默不语,却将放在腿上的左手悄悄握了起来。 我立刻领会了秋彤的意思,胳膊抗不过大腿,孙栋恺既然已经决策,我是无法改变的,不光我,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更改他的决定。 既然无法改变,那我就要随机应变,不能因为这事和孙栋恺对抗下去。 我于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做出精神猛然为之一振的样子说:“哎——孙董事长,你怎么不早说啊,咱俩想到一起去了。其实我刚才就是打算要提名曹滕的,刚才经过你们的开导和教育,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提名唐良是不合适的了,是不懂原则不懂规矩的了,我正接着要鼓足勇气提名曹滕呢,没想到孙董事长和我想到一起来了,太好了,我终于放心了。” 我的话让孙栋恺和副总裁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副总裁看着我说:“小亦,听你这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呢,怎么是要鼓足勇气呢?怎么放心了呢?” “是啊。”孙栋恺也说。 秋彤抿嘴似乎想笑,忙低头憋住,她似乎明白我心里在捣鼓什么动静。 我一本正经地说:“其实,说实在话,我本来第二个人选一开始就打算要提名曹滕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栋恺追问。 “只是我和曹滕平时关系特好,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他是铁哥们,我怕直接提名他会让你们觉得我有任人唯亲之嫌,怕你们认为我是借机想配制个人势力,搞结党营私,所以,我就没敢直接提名曹滕。而除了曹滕,发行公司似乎又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于是,我……我就提了唐良。”我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 “哦,呵呵……”副总裁不由笑起来。 孙栋恺深邃的目光看着我,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他觉察出我的话是违心的,但他又不想当场戳穿我。似乎他知道我和曹滕是面和心不合,似乎他知道曹滕对我一直是心怀妒忌的,似乎他知道圈子里里绝对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似乎他知道我和曹滕绝对不会成为真正的铁哥们。 孙栋恺点点头:“嗯,既然你这么说,那说明我们还是想到一起来了,我很高兴我们能有共同的想法。对曹滕的任命,副总裁和秋总有什么看法?” “我赞同孙董事长的意见!”副总裁说。 “既然孙董事长和亦总都有这个意思,那我自然是会赞同的了。”秋彤笑着说。 “那好,原则上就这么定了。”孙栋恺接着就拍板,“两个副总这样就齐了,我看曹滕可以作为第一副总,元朵作为第二副总。” 孙栋恺连排序都安排好了,真够操心的。 想想也对,曹滕是体制内人员,元朵虽然担任副总,但是身份是无法转变的,她排在后面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虽然曹滕的安排让我不满意,但是元朵能担任副总,好歹也算是我有个同盟,也算是让我感到安慰。元朵当然是听我的话的,到时候公司里的事开经理办公会,一对二,曹滕是难以否决成不了大气候的。 我自以为是地想着。 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集团接着就下了任命书,公布了对曹滕和元朵的任命。 同时,我一直关心的达剑兄也有了新的着落:经营管理办公室副主任! 达剑做了苏安邦的副手。 这任命又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孙栋恺会借着这次调整给自己的老同学一次扶正的机会,没想到他愣是没给,赵达剑似乎就是天生干副职的命,做完秋彤的副职接着又去做苏安邦的副职。 达剑兄我想会疯了,他一定会暗地里歇斯底里咒骂孙栋恺太没人情味,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他一个堂堂集团经营界的元老,怎么能老是不让扶正呢?这同学情都到哪里去了?孙栋恺难道就不知道他扶正了达剑,达剑会死心塌地跟着他卖命吗?他难道就不知道达剑才是自己的贴心人吗? 听说任命公布后,孙栋恺专门把赵达剑单独叫到办公室,谈了很久。 至于谈话的内容,无人而知。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一举多得 我认真分析了这事,似乎觉得这是孙栋恺的一个高明之举,他现在不提拔赵达剑,并不意味着永远不会重用他,并不意味着赵达剑在自己心目中没有分量。 他这么做,一方面似乎是想做给集团全体人员看,因为赵达剑的得瑟,集团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和孙栋恺的同学关系,越是如此,他现在就越是不能重用赵达剑,不能让自己背上用人唯亲的名声,而且,这样做,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用人唯才的正面效应。 同时,他将赵达剑放到经管办,这是经营系统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一方面可以制衡苏安邦,让苏安邦有危机感,不要高深无忧,另一方面,同时利用苏安邦和赵达剑来制衡秋彤。毕竟,经管办是直接为秋彤服务的一个部门。 当然,他这样做,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对苏安邦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甚至会怀疑因为这次总裁助理的事情,苏安邦会对自己心生怨意有二心,从而和秋彤走到一起搞联合和自己作对。 孙栋恺对赵达剑的安排,可谓一举多得。 在这次集团的人事变动中,从秋彤到我到达剑曹滕元朵,孙栋恺无不体现出两个字:制衡! 看得出,孙栋恺是深喑制衡之术的,运用得很娴熟。 就这样,秋彤走马上任总裁助理,我走马上任发行公司总经理,元朵和曹滕走马上任发行公司副总经理,达剑走马上任经管办副主任。 我还在原来的办公室办公,达剑搬到经管办去了,曹滕在达剑的办公室办公,元朵在我隔壁新腾出的一间办公室办公。 公司召开了全体中层会议,副总裁和集团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来宣布了新的任命。崭新的集团总裁助理秋彤做了告别发言,崭新的总经理我和崭新的副总曹滕元朵做了表态发言。 任命宣布结束后,秋彤立刻就和我进行了工作交接,其实交接很简单,都是一直在干的活,都熟悉。 然后,在秋彤办公室,秋彤召集我和曹滕元朵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要求我们精诚合作,团结一致,努力将发行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然后,在我的办公室,我召集元朵和曹滕开了第一次经理办公会,对工作进行了分工,我还是直接分管公司的发行工作,对发行这一块,我必须要亲自抓,不能放松。 元朵兼办公室主任,分管公司的行政财务和后勤。曹滕分管其他的业务,同时我又任命了新的业务部经理,曹滕不再兼任。 第一次经理办公会进行的很顺利,元朵对我自然是配合的,曹滕也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顺从。 对于元朵的这次提拔,元朵私下在我和秋彤面前表现出了几分忐忑和不安,说自己恐怕难以胜任,我和秋彤勉励指点了她半天。 秋彤告诉元朵:“元朵,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我了解你,你是能胜任这个职位的。” 我半开玩笑地说:“元朵,跟着我干,你只管放心,一切听我的话就行!” 元朵和秋彤都笑,元朵说:“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傀儡了?” 我一拍胸脯:“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当我的傀儡有什么不好!当妹妹的,就得听哥哥的,亲不亲一家人嘛。” 我的话让元朵和秋彤又笑起来,秋彤笑得很开心,看得出,她对我和元朵的进步是感到很欣慰的。 秋彤的开心让我心里阵阵暖流涌动。 曹滕也私下找我了,脸上带着恭维的表情对我说:“亦总,我现在对你是既祝贺又感激。” 我对曹滕说:“曹总此话怎讲?” 曹滕说:“祝贺是自不必多言,我真心为亦总的进步感到高兴,这说明集团用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像亦总这么卓越的人才,早就该提拔了。感激呢,就是我的进步啊,我知道这次我的提拔是亦总亲自提名的,亦总没有忘记我这个老部下,我由衷发自内心感激涕零。”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提名你的呢?” 曹滕笑着:“我听孙董事长说的。” “孙董事长的话你相信吗?”我说。 “当然相信!”曹滕毫不犹豫地说。 “孙董事长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是的,千真万确是这么说的!”曹滕拍着胸脯说。 我没有再说话,曹滕的话似乎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孙栋恺亲自和他谈话了,他和孙栋恺的关系比以前更密切了。 而曹滕说的这话,我只能分成两半来听,鬼知道孙栋恺到底怎么和他说的,鬼知道曹滕这话是真是假。 如果孙栋恺真的是和曹滕这么说的,那么,这对孙栋恺有什么好处呢?他怎么让曹滕领他的人情呢? 如果孙栋恺不是和曹滕这么说的,那么,曹滕和我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明知道我心里有数,却还是要和我这么说,他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一点,看着曹滕恭顺的笑脸上那对狡黠的小眼睛,我心里不由有些寒气。 一切就绪后,我办了两个酒场,一个是给秋彤送行,恭送老上司走上新的岗位。 另一个是给达剑送行,欢送老副总去履新职。 达剑在酒场上的表现还算说得过去,虽然有些郁郁寡欢,但起码面子上没有出现大的闪失。 接下来,我开始考虑四哥的问题。 按照集团的一般原则,秋彤离开发行公司成了集团高层,用车要归办公室来安排,原来的车她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车不能继续使用,四哥自然也就不能继续给秋彤开车了。 对我来说,四哥能否继续跟着秋彤开车,是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此事似乎有些棘手。 四哥必须要继续跟着秋彤开车,决不能让曹莉在秋彤身边安插她自己的人。 曹莉是办公室主任,集团高层用车都归她管,此事要想操作成功,必须在曹莉身上下功夫。 我决意从曹莉入手。 我决定主动去找曹莉。 我先给曹莉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她在。 “曹总好。”电话接通后,我主动称呼曹莉的新职务。 曹莉现在是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是可以称呼她为曹总的。在总裁助理和办公室主任两个称呼之间,曹莉自然也是喜欢大家称呼前者的,虽然两个职务的级别是裤头换马甲,差别不大,但是听起来曹总好像更厉害的样子。 “你好,亦总。”曹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正经,似乎她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在。 “在忙?”我说。 “嗯,是啊,亦总有什么指示吗?”曹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一般正经,但是我还是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开心。 “呵呵,哪里敢指示曹总啊,只是好久没单独聊天了,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话,大家不妨一起坐坐谈谈聊聊。”我说。 “好啊。”曹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意外和喜悦,我能主动约她出来坐坐,她自然是很高兴的。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语气,我想她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我有空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有空。”曹莉忙说。 “那下午下班后,我们在滨海南路的星巴克见面,我请你吃饭。”我说。 “好,没问题,哪里能让亦总请客呢,我请吧。”曹莉还客气了下。 “谁请都无所谓,下班后见!”我不想和她多说了,接着就挂了电话。 下午下班后,我直接去了星巴克,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子,先点了咖啡,边喝边抽烟边琢磨着曹莉来之后我要讲的话。 一会儿,曹莉打扮得花枝招展来了,看得出,曹莉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显得格外艳丽和妩媚。 “你早就来了。”曹莉先冲我抛了个媚眼,然后娇柔地笑了下,接着就要坐在我旁边。 我伸手指指对过的座位:“这边空着,坐这边,挤在一起干嘛?” 曹莉冲我一撇嘴,然后坐在了我对面。 “吃什么?喝什么?”我问曹莉。 “吃你,喝你!”曹莉又笑着。 我做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曹莉:“说正经的。” 曹莉吃吃地笑着:“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喝什么,夫唱妇随,我随你喽,只要能和你单独一起吃顿饭,我吃喝什么都无所谓。” 我没说话,接着招呼服务员过来,随意点了西餐和咖啡。 曹莉用腻腻的眼神看着我,带着讨好地笑:“白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办公室有人,讲话不方便,呵呵,接到你的电话,我心里实在是很高兴的,甚至,还有几分幸福感,亲爱的,你终于主动来找我了,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单独吃饭聊天了。” 我边抽烟边透过袅袅的青烟看着曹莉妩媚的笑脸,然后做愁眉苦展状喷出一口烟,接着说:“看你倒是很高兴,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约你出来吃饭,就是因为心里好烦闷,闷地不行了。” “哦也,小宝贝,怎么了?这刚刚提拔成发行公司老总,应该开心高兴啊,怎么会郁闷呢?”曹莉带着不解和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我看着曹莉:“我问你,告诉我实话,你也提拔成总裁助理了,那么,你现在高兴不?” 曹莉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接着叹了口气,说:“高兴,也不高兴!开心,却又很烦闷!” 我说:“我和你此刻就是一样的心情!” 曹莉说:“你是什么原因?” 我说:“你说呢?” 曹莉眨眨眼睛:“我不知道!” “你给我装逼吧。”我说。 “我真不知道!”曹莉忙说,“我的那个本来就是你的,我在你面前还装什么啊,我不需要装的。” 曹莉的话有些叉道,脸上的表情有些淫荡。 第八百七十五章 真没装 我说:“我现在没心情给你调情,少他妈给我发骚,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 “哦。”曹莉看我脸色有些不乐,忙说,“不过,我真没装逼的,我说的是实话,真不知道。”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曹莉说,“我是因为一个人不开心。” “哪个人呢?”我说。 “你猜!”曹莉说。 “我不猜,爱说就说,不说拉倒。”我说。 “哎——那我告诉你吧,我每天的不开心,基本都是因为秋彤引起的啊。说实话,本来这次我提拔成总裁助理,心里确实很高兴的,可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狐狸精,竟然也提拔了,而且还排在我前面,又在压着我。”曹莉愤愤地说,“想想心里就气死了,她什么都要压着我,什么都在我前面,本来提拔是挺开心的事,结果就因为她搞的心里窝囊死了,憋气啊。” 我心里暗笑,接着点点头:“这倒也是,那天吃饭的时候管主任建议提拔一个总裁助理的,结果一出来是两个,她也跟着提了,不但提了,而且还排在你前面,不但排名靠前,而且大家都看得出,她才是货真价实的总裁助理,分管那么一大片经营单位。而你呢,其实就是在办公室主任的名义上加了个头衔,实际分管的还是办公室,工作内容没有任何变化。外人看起来,好像你是给她做陪衬似的,确实是把你结结实实压了一把。” 我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曹莉的火气更大了,咬牙切齿地说:“气死我了。虽然我这算是个提拔,但我脸上很没有光啊。” 我抽了一口烟,看着曹莉在那里愤懑不平。 曹莉接着看着我:“那你不开心地原因是什么?” 我说:“不瞒你说,和你一样,也是因为秋彤!” “哦。”曹莉看着我。 我说:“本来提拔成发行公司老总是很值得让人高兴,结果也是因为秋彤让我的高兴程度被冲淡了,甚至,我还有些郁闷。” “此话从何说起?”曹莉说。 “你想想啊,本来发行公司是直接属于孙董事长分管的,发行公司老总是直接给孙董事长汇报工作,可是,随着这次秋彤的提拔,在我和孙董事长之间又增加了一个分管高层,多了一道工作程序,而且,这总裁助理还是内部粮票,不是高层成员,我打心眼里难以服气。而且,我在发行公司做副总的时候她就一直压着我,我现在好不容易提到发行公司老总了,以为总算可以喘口气了,没想到还得属于她分管,她还要继续压着我。这事想想就憋闷。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却要受一个女人的管理,真窝囊啊。”我郁郁地说着,狠狠抽了一口烟。 曹莉听了我的话,点点头:“说得好,说得在理,看来,我们俩都是同一个人而不开心的,本来我们这次都提了,是比翼双飞,可都是因为这个秋彤,让我们的快乐打了折扣。” “嗯,我今天在办公室里郁闷了一整天,又没人可说这些,就想到你了,就约你出来吃晚饭了。”我说。 “好,很好,你能想到我,很好。不错,这些话是谁都不能说的,我也是压抑在心里没法倾吐,我也只有和你才能说这些知心话。在整个集团里,其实我最知心的是人就是你了,你今天能主动约我,的确让我心里很欣慰。”曹莉说的似乎有些动情,接着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我们两口子竟然被同一个女人压制住了,想想真憋气啊。老娘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就是因为她,下午我还在为一个事儿拿不定主意呢。” “什么事啊,说来我听听,我们一起分析分析。”我说。 “说来也简单,就是因为配车的事。”曹莉说,“按照集团的规定,秋彤担任了目前的职务,是要由集团来给她配专车的。目前办公室的小车,除了各位高层成员和我专用的之外,只有一辆刚买的崭新的帕萨特,其他都是商务车和普通工作人员用的普桑。给她配商务车,显然是不可以的,配普桑呢,也不合适,上下都通不过。那么,就只要把这辆崭新的帕萨特配给她使用了。我现在的专车也是帕萨特,都跑了30多万了,想想她坐新车,我坐旧车,心里就难受地不行。可是,不给她配,又无法交代。所以,我在为这事犯难呢。” “那还不简单,把你的车换给秋彤坐好了,你坐新车。”我说。 “那不妥,那样集团上下会怎么看我?我不能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私利,不管我心里怎么想,面子上还是要说得过去的,我要学会讲大局啊。”曹莉使劲摇头,接着说,“其实说白了,不管新车旧车,我就是不想给她配专车,就是想在用车这事上杀杀她的威风。她不是很能吗,不是当了总裁助理吗,不是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吗?那我就想让她和别的集团高层不一样,别的集团高层都有配的专车,就是不给她配,我看她脸上难看不难看。可是,这事似乎又行不通。所以,我为这事犯难啊。” “嗯,这事倒也确实有些棘手,既要打压她的气焰,还要面子上合情合理,让大家都对你对办公室说不出什么。”我皱皱眉头,“我想想此事怎么操作好啊。” 曹莉专注地看着我。 这时,点的饭和咖啡上来了,我招呼曹莉:“来,边吃边想。” 我和曹莉开始吃,我边吃边皱紧眉头,装作在思考的样子。 其实我在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只是这会儿在曹莉面前装逼而已。 我没有逼,却也可以装。 吃完东西,我拍拍手,眉头突然舒展开,说:“有了,我想到一个妙计!” “哦。”曹莉的眼神一亮,看着我,“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说:“我想到的这个办法,对你对我都是大大地爽,对秋彤却似乎很不爽哦。” “快说啊!”曹莉有些兴奋了。 我说:“首先,必须要打压秋彤的气焰,要让你出一口气,不能让她什么都压着你。” “嗯。”曹莉点点头。 我接着说:“如此,那么,你掌管的办公室,就不要给她配专车,那辆新买的车不给她,就是其他的旧车,也不给她,这样,其他高层成员包括你都有专车,而她却没有。你说,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很掉价,很没面子呢,这不正好给你出了一口恶气了?” 曹莉说:“当然是出了恶气,可是,这似乎行不通啊,一来,我要有充足的理由,二来,她作为分管经营的总裁助理,是必须要有专车的,没有专车,集团的人都会觉得是我在故意捣鬼。” 我说:“这个问题似乎不是问题。你可以直接去找秋彤,告诉她目前集团办公室的车辆十分紧张,实在腾不出来车辆为她配置专车,她要是问起刚买的那辆新车,你就说这车是作为集团高层成员的备用车的,万一哪天孙董事长或者其他高层成员的车出了故障,这辆车好备用顶替上去,买此车的目的就是作为备用,不是用来做专车的。然后,你可以故作高姿态,主动说要把自己的专车让给她用,按照她平时做事的风格和习惯,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当然,作为她目前的工作性质,没有车是不方便的,那可以这样啊,让她继续坐目前发行公司的这个车好了。” “这怎么可以呢,这车是要给你坐的,继续给她使用,你呢?”曹莉说。 我咧嘴一笑,开始按照我计划好的讲:“你个傻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坐的那辆车我很不喜欢,外表看起来似乎很光鲜,但其实是旧车了,大修过好几次了,经常出故障。我现在开的那辆呢,虽然档次低点,但是是新车,我喜欢新车啊,新车开起来多爽,安全系数也高。 还有,给她开车的那个驾驶员,笨手笨脚的,技术也很差,我坐过他开的几次车,开车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我很厌烦他,如果她把车交回来,那驾驶员就得跟着回来,我就得坐那车,就得由那我最讨厌的驾驶员给我开车,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也不好随便就开除或者换掉那驾驶员的。坐在自己很厌烦的驾驶员开的不喜欢的旧车上,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所以,我想,干脆,就让她继续坐那辆车好了,驾驶员也继续跟着她,就算是借的发行公司的。我到时候大大方方送个人情,将车和人都给她继续用,你到时候再把不能给她配专车的理由说的充足些,把困难强调地充分些,让她无法辩驳,她就只有无可奈何了,只能接受现状了。 这样,既实现了不让她享受办公室安排专车待遇的目的,又让她有车继续坐,不耽误她工作,谁也说不出闲话,最重要是还出了你我心里的恶气,终于可以打压她一回了。你说,这岂不是一举三得?” 曹莉听得两眼发光,说:“对啊,你这主意高,实在是高,就照你的方法来,我会想尽一切合情合理的理由不给她配专车,让她难堪,原来那发行公司的破车和司机继续跟着她好了,她有车用,也无法提出什么要求来的,这回让她结结实实吃个哑巴亏。” 第八百七十六章 将心比心 我点点头:“是的,让她吃哑巴亏。明知道你是故意在整她却无法说出口,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这种感觉我觉得很爽。你觉得呢?” 曹莉冲我媚笑:“宝贝,你觉得爽我当然也会很爽啊。只是,你们发行公司的车借出去了,你要吃亏的哦。” 我说:“操,吃个鸟亏啊,我等于是甩包袱了,解脱了,我巴不得。她要是不坐那车,我就得坐,一想到这我头皮就发炸。” “呵呵,你就那么讨厌那车和驾驶员啊。”曹莉笑着,“我看,是不是也不光是因为和车驾驶员有关,还和这车是谁用过的有关啊,你是因为厌恶人才会厌恶车和驾驶员的吧。” 我笑了下:“你越来越聪明了,我心里没说的想法你都知道!” 曹莉嘻嘻笑起来:“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啊,换了我是你,我也会讨厌那车和驾驶员的。我很理解你的想法。好,这事就这么办,既让我出一口气,还让她脸上没面子,还成全了你。还有,这破车和技术低劣的驾驶员继续跟着她很好啊,说不定哪天就出个车祸……” 曹莉接着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我心里一怒,看着曹莉,脱口而出:“曹莉,我草你麻痹!” 曹莉一怔:“你怎么骂我?” 我一愣,接着回过神来,说:“我没骂你啊,草,没情趣的东西!” 曹莉接着似乎领悟过来什么,腻腻地笑起来:“我明白了,冤家,看不出你口味还挺重,老少通吃啊……” 我一阵恶心,刚吃下的饭差点吐出来。 我忙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回来之后,曹莉正坐在那里寻思着什么。 我坐下看着曹莉:“怎么,又在想什么?” “我还有一点没想通。”曹莉微微皱皱眉头,“你的主意虽然我觉得很不错,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什么遗憾?”我说。 “其实,我要是给她安排了专车,那么,我就可以趁机安排我自己亲信的驾驶员给她开车,那么,我就可以掌握很多她的信息。”曹莉说,“可是现在这样做,这个目的显然就实现不了了。” 我的心里一怔,草,曹莉脑子里鬼点子还不少。 我笑了下,说:“我看你是聪明过火了。凡事都有利有弊,有得有失,你自己不会权衡一下利弊得失?你以为你给她配的驾驶员她会信任?她会当着你的亲信说一些机密的话?你以为你靠给她安排驾驶员就能得知她的很多信息?错!她不傻,不会上你这个当的,甚至,说不定她会利用你被配的驾驶员故意说一些别的信息来误导你。” 我这么一说,曹莉心里似乎彻底想通了,看着我点点头:“还是你分析地慎密,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刚才思维进入误区了,我他妈的还真是个傻鸟。” 我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曹莉:“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一个傻鸟!你是纯正的傻鸟二代!” 曹莉笑起来:“我是傻鸟二代,那我妈是不是就是傻鸟一代了,你是不是又想要我妈了。哎——想想还真刺激,你们男人啊,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的意淫。” 曹莉的话又让我恶心起来,我忙岔开话题,不让她发骚。 一会儿,曹莉眼珠子转了装,似乎心不在焉地说:“你现在是发行公司一把手了,按照集团的规定,各经营单位的一把手必须配专职司机,工作时间特别是有酒场的时候不许自己开车,看来,你也要配个专职司机了。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曹莉虽然是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但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神正紧紧盯住我。 我装作没看到曹莉的眼神,脑子飞速转悠了一下,接着就不假思索地说:“我正为找不到合适的司机发愁呢,你帮我介绍,太好了!” 曹莉一下子兴奋起来,看着我:“真的?你真的要我给你介绍的?” “废话,你给我介绍的司机我不要我要能谁介绍的?”我说,“你看看我周围那些人,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 曹莉脸上浮现出幸福和激动的表情:“哎——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我实在没先到,你会这么相信我。我明天就给你物色好驾驶员,亲自给你带过去。他会好好给你开车的,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明白曹莉要给我安排驾驶员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允许曹莉给秋彤安排驾驶员,但是我可以接受曹莉给我安排。我不怕这驾驶员给我捣鼓什么东东,我对如何使用利用这驾驶员,心里是有数的。 “对了,明天你别忘记和秋总说我们今天商议好的事情。”我又叮嘱曹莉。 “不会忘记的。明天上班后我会亲自去她办公室的。”曹莉点点头,接着看着我,“哎——亲亲,今晚幸亏你给我出主意,我终于有些解脱了,心里似乎觉得有些舒服了。哎——可惜,本来今晚我们该去酒店开个房间爽一夜的,可是,我来例假了,真抱歉。” 我一听心里轻松了,忙说:“别那么客气,不能就不能吧!” 曹莉又说:“当然,你要是喜欢带血的,我倒也可以满足你。” 我一听有些发晕,忙说:“别,我没那么重口味,还是免了。再说,我最近比较累,也没兴趣想这些,你既然来例假了,那还是好好歇歇吧。好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累了,要早回去休息了,走吧,我结账去。” 说着,我站起来就去结账,曹莉在我身后嘟哝着:“这么快就要走啊,我还没坐够呢,唉,这例假来的真不是时候,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 曹莉的声音提起来似乎很失落。 结完帐,我们下楼,然后我直接开车就走了,曹莉也扫兴地开车离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给秋彤打了个电话。 “我刚和曹莉一起吃过饭。”我说。 “哦。” “你现在是集团总裁助理,算是内部承认的集团高层了,按照集团的规定,似乎是要给你换专车的。”我说。 “嗯,我想到这一点了。”秋彤说,“我正打算将现在发行公司的车还给你呢,包括四哥,呵呵。” “吃饭的时候,曹莉提到了这事,说办公室没有空余的车给你当专车!”我说。 “哦,没有专车也无所谓啊,我用车的时候到办公室去要好了,也无所谓非得有专车不可。”秋彤说。 “不行,你必须要有专车!”我说。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矛盾啊。”秋彤又笑起来。 “明天曹莉一定会找你,会在你面前摆出一大堆无法给你安排专车的理由,甚至,她会提出主动将自己的车让给你,到时候你记住,理解她说的那些困难,同时不要要她的车。”我说。 “哦,有困难我当然会理解的,也当然不会要她的车的。”秋彤说。 “很好,我想好了,你现在的车和四哥,继续跟着你。”我说。 “那怎么可以?我不在发行公司担任职务了,当然不能继续使用发行公司的车和司机。”秋彤说,“这就是你说的我必须要有专车的意思吧?”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说,“我已经和曹莉说了,办公室车辆紧张有困难,我理解,我愿意让发行公司你正在使用的车和驾驶员继续跟着你,算是暂时借用给你的。曹莉已经答应了,回头我会和四哥谈好的。” “这显然不合适,我不能答应!”秋彤说。 “这很合适,你必须答应!”我的口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怎么口气那么硬?你在命令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说。 “我必须要接受?” “是的!你没有拒绝的任何机会!”我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武断?”秋彤说,“你是觉得我没有专车会掉价没面子?所以你要给我保持这个专车?” “错!我从没有这么想,我也知道你不会在乎所谓的什么面子不面子掉价不掉价!”我说。 “那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我顿了顿,“那就是为了让我安心,为了让你安全,为了让大家都安稳。我不想多解释,你该明白,四哥是自己人,他跟着你我放心。曹莉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她现在是被妒忌蒙蔽了眼睛,一心想通过不给你安排专车来压制你一下,让你似乎有些掉价,这正合我心意。她给你安排的车和驾驶员,我都不会放心,你也未必会舒服,正好现在利用她的这种报复心理来让四哥继续跟着你,这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是一件坏事,我也好安心做工作,不至于太分心。我想,你必须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理解我的想法。” 听了我的话,秋彤沉默了,半晌,一声叹息,说:“好吧,我听你的!” 我放心了,说:“曹莉那边的工作我都做通了,她现在是迷糊着没看透火色,明天她找你的时候你注意不要多说。” “嗯,我知道了。”秋彤说,“你今晚一定是给曹莉灌了什么迷魂汤,给她设了个套。” 我笑了下:“明白就好,天机不可泄露哦,听话才是好孩子。” 秋彤说:“我是你的上司,你怎么和上司说话的?” 我嘿嘿一笑:“我这是爱护上司啊,我很尊敬上司的哦。” 接着,我把今晚和曹莉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了秋彤。 第八百七十七章 鬼点子真多 “哼,你肚子里鬼点子可真多。”听我说完,秋彤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可不是阴谋,都是阳谋哦。”我说。 “得了吧,我看你这点子虽然不能说是阴谋,但是也未必就是阳谋,顶多是不阴不阳的谋。”秋彤说。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被逼的。我这么做的根本目的,就是防止曹莉在你身边安插她的人,同时保证四哥继续跟着你保护你,让你能有更多的精力去工作,不为其他事分心。”我说。 秋彤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理解你的心意,只是我觉得心里颇为不舒服。” “过去很快就好了,早晚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安慰秋彤。 “早晚。多早多晚?你说,什么时候,这一切才会过去?什么时候,大家才能过着正常人的普通安静生活?”秋彤问我。 我不由沉默了。 我无法给秋彤一个准确的答复,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何时会过去。 沉默半天,秋彤又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上班,曹莉就去了秋彤办公室。不大一会儿,曹莉就出来了,经过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冲我挤挤眼,笑了下,然后走了。 我明白,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的计划成功了,我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我松了口气,将四哥叫到我办公室,谈了我的想法,四哥点头同意,很赞同。 “其实这也是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的问题,没想到你解决好了!”四哥笑呵呵地说。 我笑了下。 “你说暂时让秋总借用发行公司的车和驾驶员,只是这暂时不知道是多久,会不会过段时间……”四哥说。 我说:“这个暂时,说短可短,说长可长,一切根据形势的变化看,随机而动就是!” 四哥点点头,放心了。 就这样,四哥的事情解决好了,他可以继续跟着秋彤开车了。 我心里的一个包袱放下了。 下午,曹莉给我打来了电话。 “嗨——我上午和秋彤都说好了,她果然是按照我们设想的那样来的,表示了充分的理解,也不要我的车。我接着给她建议让她继续使用发行公司的车,她也表示同意了。”曹莉的声音提起来很畅快,“哎——很爽啊,我终于让她难堪了一下,集团高层都有办公室安排的专车,就她没给安排,还得继续坐原来的破车,哈哈,办公室我没给她安排到集团总部来,车子也没给她安排,这下子她可算是掉了价了,没面子了。排名在我前面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得受我制约,这下子她该知道姑奶奶我不是好惹的了。” “你干得很不错,我很赞赏你!”我说,“我也很开心!” “嘻嘻,我们都开心,我估计就她不会开心,不开心才好呢,自己回家哭去吧。找孙董事长也白搭,我和孙董事长已经打了招呼了,说了一大堆合情合理的理由,摆了一大堆困难,孙董事长也没办法,他才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他正忙着,听我说完,不耐烦地说知道了,说这些小事不用来麻烦他。” “呵呵,好啊。”我说。 “对了,我给你介绍的驾驶员,一会儿就让他过去找你报到。”曹莉说。 “嗯,好,人怎么样?”我说。 “保证你满意,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刚退伍的,很机灵的一个小伙子,我已经和他谈过话了,让他好好跟着你开车,好好跟着你干!”曹莉说,“人现在就在外面的会客室呢!” “那就让他过来吧!” “这可是咱家自己的孩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哦。”曹莉又亲昵地说。 “这个自然,你放心就是!咱家的孩子,我会好好疼的!”我说。 “别光记着疼那孩子,有空也要疼疼我啦,我可是想让你使劲疼我呢,把我疼死才好!”曹莉的声音又有些放荡。 “你这个贱人!”我说。 “嗯,我是你的贱人,我就喜欢你骂我贱人。”曹莉又开始发骚了。 我接着就挂了电话。 一支烟的功夫,曹莉介绍给我的驾驶员来我办公室报到了,一个看起来20多岁很精神的小伙子,理着平头,面貌清秀,站在我面前,眼珠子转悠地飞快。 “亦总好——”他恭敬地和我招呼。 “坐——”我指指沙发。 他坐下,看着我。 “怎么称呼你?”我说。 “我叫王杰,亦总叫我小王好了!”他忙回答。 “王杰。”我上下打量着他,微笑了下,“在部队开过车?” “是的,在海州警备区开过两年小车。” “开的专车?” “不是,是开普通公务用车,退伍后到地方换了新驾照。”说着,王杰站起来摸出驾照,双手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下,然后叫来了元朵,将王杰介绍给元朵,然后对王杰说:“你跟元总过去,她兼着办公室主任,以后你平时就在办公室上班,我出去的时候,需要你开车,会叫你的。平时上班时间我出去你开车跟着我,下班后,要将车放在公司里,不准私自开出去。” “是。”王杰答应着,又冲元朵恭敬地点了点头,“元总好。” 我递给王杰一把车钥匙,然后对元朵说:“带他去办理人事用工手续吧,小王是曹总介绍来的,要多多关照。” 元朵看看我,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带着小王出去了。 我摸了摸口袋,我还有一把车钥匙。 我现在摸不透曹莉给我安排这个驾驶员是谁的意思?究竟是曹莉自己的意思还是孙栋恺的意图?甚至,还有可能是雷征或者刁世杰的意图。雷征刁世杰这姐夫小舅子俩现在和曹莉可都是打得火热,狼狈为奸! 但不管是谁的,我都不打算拒绝,来者不拒,我倒要看看这个小伙子王杰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在我这里在我手里能搞出什么道道! 不管这个王杰是谁派来的,我都做好了一个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将计就计! 当然,这个王杰给我的第一印象,让我似乎觉得此人似乎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会儿元朵进来了,带好门,走到我跟前。 我看着元朵:“安顿好了?” 元朵点点头,然后看着我:“哥,这个给你开车的驾驶员小王,真的是曹莉安排的?” “是的!”我说。 “你怎么能答应呢?曹莉可是……”元朵说。 我笑了:“正因为是曹莉安排的我才答应要的,别人介绍的,我还不一定要呢。”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元朵说。 “听不懂我就不告诉你了,回去自己慢慢捉摸吧。”我又笑着,“哎——元总啊,你说人家要是知道我是你哥你是我妹,会不会说我是任人唯亲呢?” 元朵笑了:“我会注意不让外人知道的,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麻烦还真大了。” 我点点头:“记住,没事的时候,给我格外用心注意着这个王杰,他是曹总介绍来的,我怎么着也要格外关照关照。” 元朵又听不懂了,困惑地看着我。 我冲元朵诡秘一笑:“好了,我的妹妹老总,回去办公吧。” 元朵摇摇头走了出去。 元朵刚走,我接到了李舜的电话:“亦总啊,高升了,崭新的老大,在我这里你是二当家的,在你那里可是真正的老大了。” 我皱了皱眉头:“你在哪里?” “嘿嘿,在你公司门口,亦老板,亦老大,我专门来拜访你了,是我上去拜见你呢还是你下来接见我?” 我忙说:“我下去——” 我忙挂了电话,接着下楼,出了院子,一辆车正停在路边,李舜正坐在车副驾驶位置上冲我挤眉弄眼,开车的是老秦。 李舜从京城回来了。 我急忙打开后车门上车,坐到后座。 “哈哈……”刚一上车就听到李舜的狂笑,“我靠——我的二当家的竟然成了发行公司老大了,我们的势力竟然在白道发展地如此迅速,我擦,这也太爽了。” 李舜的狂笑让我听了心里有些胆寒,我说:“你刚回来?” 李舜停止了大笑,说:“是的,我刚回来。我来找你,一来呢,是要向你表示祝贺,同时呢,也是祝贺我自己,我为你的进步感到自豪和骄傲,我感到由衷地高兴。” 我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李舜继续说:“二来,我这次回来,是要巡视一下刁世杰最近的战后重建工作进度。” 我明白,这才是李舜此次回来的重点,他是冲刁世杰来的。 李舜接着对老秦说:“老秦,开车——” “先去哪里?”老秦说。 “先去——”李舜的声音停顿了下,接着说,“我光想着刁世杰的战后重建,差点忘了我二当家女人的旅游公司,那也属于战后重建的范畴。走,先去海竹的旅游公司看看,走访慰问一下。” 老秦开车直奔海竹的春天旅游公司。 李舜接着对我说:“哎,亦老大,你先给公司打个电话,看看海竹在不在?不在的话最好,我还真怕去了她又给我脸色看。我其实不是去看她的啊,我是去看看公司重新建设的情况,看看战争创伤医治的情况。” 我于是拨通了海竹公司的办公电话,小亲茹接的电话。 “用免提!”李舜说。 我按了免提键。 “亦哥,海竹姐出去谈业务去了,不在公司啊。”小亲茹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舜接着就摁死了电话,兴致勃勃地说:“很好,我弟妹不在,我们去逛逛。” 很快,就到了海竹的公司,老秦将车停在离公司50米开外的路边,然后我和李舜下了车,直奔公司。 第八百七十八章 猴子称霸王 进了公司门厅,小亲茹笑嘻嘻地对我说:“亦哥,都告诉你了哦,海竹姐不在。” 我看看李舜,李舜打量了公司一圈,然后点点头:“嗯,不错,恢复地不错,硬件都弄好了,员工的精神面貌也不错。” 小亲茹好奇地看着李舜,不说话。 李舜的目光接着转向海竹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 李舜接着就问小亲茹:“哎——丫头,你们的海竹老总不在,那怎么办公室门还开着呢?” 小亲茹说:“那是我们新来的分管海外业务的副总在里面借用海竹姐的电脑做方案呢。” “哦。”李舜点点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了。新来的副总,分管海外业务的,生意做得蛮大的嘛。好,很好,亦老大,我们去接见下这位新来的副总吧。” 李舜说完,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 我此时也想见见这位海竹和秋彤都提起过的业务副总,毕竟,我对海竹的公司是十分关心的,是当做自己的公司来关心的。 我跟随李舜往里走。 “哈喽,副总好啊——”李舜边说边推开门。 突然,李舜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僵住了—— 李舜突然就转过身,脸色骤然就变得有些苍白! 李舜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巴半张,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心里感到十分困惑,愣愣地看着李舜急剧的神态变化。 李舜突然大叫一声,接着迅疾就往外快速直走,转眼就出了公司门口,不见了人影! 我大惑不解,接着就走进办公室。 接着我就看到了这位副总! “啊——”看到这位副总的一瞬间,我也顿时变了脸色,不由失声惊叫出来! 这位副总竟然是孔琨! 孔琨竟然是海竹新聘任的副总! 怪不得李舜刚才有如此怪异的表情疾走而去,原来是他突然见到了自己未婚妻的好“基友”。他的内心一定是无法承受如此的意外,这个KK竟然神出鬼差地出现在了海州,竟然出现在了海竹的公司里,还是分管海外业务的副总经理。 这有些不可思议,但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就发生了! 孔琨怎么来到了海州,怎么就成了海竹的副总? 在这之前,海竹从没有和我提过她刚聘任的这个副总的名字,秋彤也没提过,似乎她们都疏忽了,当然,这也和我的心不在焉有关系,我根本就没问起过这个新副总的名字和情况。 此时,我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孔琨,脑子里一时有些乱。 呆若木鸡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孔琨。 她从电脑前站起来,走了两步,站在我跟前,看着我,伸手捂住了半张的小嘴巴,嘴里发出一声惊呼:“哦卖糕的,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们?” 幸亏孔琨说的是卖糕的,不是卖切糕的。 显然,孔琨认出了我和刚才落荒而走的李舜,她眼里带着同样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在四海国际旅游公司行为怪异的两个人突然会出现在她的新单位里。 我快速整理着思路,想着应对孔琨的办法,脸上接着就挤出了几分笑容,其实我这会的表情应该哭笑不得。 “孔琨,孔副总经理,你……你好!”我结结巴巴地说着,接着走进来,顺手关了办公室的门。 “你……你好……你们好。”孔琨同样结结巴巴地说着,接着也咧嘴笑着,“哎——我认识你们啊,你们以前和我有过接触的,那次你们突然怪怪地就走了,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你们是来找我的,是来找我谈上次没谈完的业务的?只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孔琨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我的脑子开始平静下来,笑容开始变得有些自然了,我坐下来,看着孔琨:“孔琨,此事说来话长,我需要慢慢和你梳理。” 孔琨皱皱眉头,看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基本没讲话,现在你一说话,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好熟悉啊,很像是我的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是谁呢,像是谁的声音呢?我想想……” 孔琨接着又开始皱眉苦想。 我冲孔琨招了下手:“别想了,坐下吧,我和你好好谈谈。” 孔琨坐在我对过的沙发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冲她一笑。 孔琨突然又跳了起来,指着我叫了起来:“哎——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你的声音像是谁的了。你……你就是那个神秘的海州朋友,就是给我介绍过海尔集团旅游业务的海州朋友。对,就是你,你讲话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太像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就是那个神秘的海州朋友?” 我点点头:“是——” “啊哈——卖糕的,真的是你,果然是你!这……这也太神奇了。我一直想见到的海州神秘朋友竟然是你,竟然在岛城见过一面,竟然出现在这里,我的天哪,这真的是太神奇了。”孔琨惊喜地叫起来,还带着极度的兴奋。 我冲孔琨招手:“别激动,坐下来谈。” 孔琨又坐下,看着我,满脸激动的表情:“哎——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你叫什么啊?还有,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了?还有,你给我介绍那海尔集团的业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那次怎么到了岛城我的办公室怎么接着又走了?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呢?” 孔琨又是一连串的疑问,这孩子太好奇了。 我说:“你总得让我慢慢说,一个一个问题向你解释吧。” 孔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接着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我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在四海旅游公司做事,怎么到这里来了?” 孔琨说:“为了爱情呗,我大学时代一直就暗恋的同学最近联系上了,他在海州工作,而且还没女朋友,而且还对我又表示了好感,我们感情升温很快,为了更方便和他在一起,我决意辞去了那边的工作,然后到海州来谋发展,正好春天旅游公司正要招聘副总,我以前也做过海外旅游这一块的业务,很熟悉,就来应聘,我们公司的老板就看中我了,于是我就来了。” 原来如此,缘由十分简单。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那给我说说你啊,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孔琨又快人快语地问我。 我说:“好,我告诉你,首先,我叫亦克,不亦乐乎的亦,克服的克,春天旅游的老板海竹,是我的女朋友。” “啊哈——是这样的啊,海老板原来是你的女朋友,原来你是海老板的男朋友,真巧啊,巧!”孔琨笑起来,“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继续说。” 我继续说:“关于以前我和你之间业务的事情,我和你简单说吧,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她的同学在海尔集团工作,负责员工福利度假旅游这一块的业务,这位同学不熟悉岛城的旅游公司,和我朋友谈起来,我朋友又和我谈了。 我于是就打听了下,知道四海旅游的名声很好,就把你们公司介绍给了那位同学,于是你们就和海尔接洽上了,于是四海旅游就开始做海尔的业务了,于是我就和你联系上了。我当然不想白给你们介绍旅游业务,于是就让你把业务提成打到指定的账户上。” “可是,这账户是海州孤儿院的,不是个人的。”孔琨说。 “是的,我和我的朋友都不想赚这笔业务提成,干脆就捐给了孤儿院。而且,我让你在打这笔钱的时候,是以秋彤的名义捐的。” “是的,是以秋彤的名义打的,这个秋彤是谁呢?” “秋彤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也是海竹的朋友,这位秋彤,你其实是见过的,你该认识她的!”我说。 “秋彤?”孔琨脸上带着困惑的神色。 我说:“前几天你是不是见过海州传媒集团的秋总啊。” 孔琨眼神一亮:“秋总,秋姐,那天是见到了,一个超级美女,只是,只是随着海老板叫她秋姐,没问名字,难道,秋姐就是秋彤?” 我点点头:“是的。” 孔琨说:“原来是这样,这笔业务说白了就是秋姐和你一起给我介绍的了。介绍了业务,又不愿意将提成归自己,又想做善事,于是就让我把提成打入孤儿院的账户。你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是因为做好事不想出名,想做无名雷锋,是不是啊?” 孔琨既然这样猜测,那我就顺水推舟,点点头:“是的,捐给孤儿院的事,当时秋彤也不知道,是我安排你一手操作的,后来她才知道。” “哦,是这样,你,你们可都是大善人啊。”孔琨看着我,“你其实早就知道我见过我,只是我一直没有见过你,是不是啊?” 我说:“是的,我早就见过你。” 孔琨咧咧嘴:“我晕,我竟然一直就被你蒙在鼓里,你在哪里工作啊?” 我说:“我和秋彤一个单位,我现在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总经理,秋彤是总裁助理,是我的直接上司。” “哦,原来你们都是体制内的人啊,体制内的人还有如此好的品德做善事,不容易!”孔琨点点头,感慨了了一下,接着说,“那刚才推门进来接着又跑的那位,也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岛城四海旅游见我的那位,怎么不见了?干嘛要跑呢?你们上次找我说要谈什么业务,怎么突然一言不发就走了呢?” 我想了想,说:“那位是我的朋友,叫李舜,他是秋彤的未婚夫!” “哦也,未婚夫,我晕!”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按常理出牌 我继续说:“此人做事性格有些怪异,不大按常理出牌。我们那次是到岛城办事的,办完事,我想去暗地看看你,就告诉他我有个朋友叫孔琨的四海旅游公司,我想去看看,他闲着没事,就一起来了,结果谈了没几句,他突然想起一件其他的不开心的事,于是站起来拔腿就走。刚才一推门进来见到你,他很意外,可能是觉得上次的事不好解释,又犯了老毛病,一言不发就走了。” “是这样,那这人性格是够怪的。”孔琨笑起来,“我看不光他性格怪异,你也是够怪的,暗地里做好事偷偷来看我却不告诉你是谁,让我一直蒙在鼓里。不过,早晚我们还是又见面了,你的迷局也揭晓了。哈哈,神秘的海州朋友,我终于见到你了,而且你还是我老板的男朋友,好高兴啊!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孔琨又感慨起来。 我松了口气,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既然你到海竹的公司来工作了,以后大家也会常打交道,我也不想继续瞒你了。不过,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事,所以,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 “这事你女朋友海老板也不知道?” “是的!” 孔琨点点头:“为什么不告诉海老板呢?” 我正色道:“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吗?” 孔琨吐了下舌头:“好吧,我不问了,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也不会当着秋姐的面提起的。” 我放心了,说:“那就好,祝你在新的单位新的岗位上工作愉快。” 孔琨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亦总呢还是叫你亦哥呢?” 我说:“随便!” 孔琨说:“那还是叫你亦哥吧,这样显得不见外!” 我说:“可!” 孔琨说:“刚来没几天,经常听下面的同事提起亦哥,说你是营销高手,经常会来这里和大家交流做业务的经验,原来说的就是你啊。看来,你的确应该是一个做营销业务的能手了,亦哥,今后还要多多指导关照小妹哦。” 我说:“高手谈不上,大家互相关照吧。海竹的工作,还需要你多多支持。” 大家不由客气了一番。 正说着,海竹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和孔琨谈地正欢,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看来你们俩不用我互相介绍了吧。” 我点点头:“嗯,我刚和孔琨认识了。” 孔琨眨眨眼睛,看着海竹:“海竹姐,亦哥刚来,正在给我上课呢。” 海竹笑了,对孔琨说:“我哥是做营销业务的老行家,我们的公司,没有他到不了今天的,其实公司的发展都是他一手在幕后扶持的。” 海竹的话让我听了很受用,我笑看海竹,海竹也冲我微微一笑。 海竹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了,我心里很高兴。 孔琨看着我:“那以后真的要亦哥多指导我了,我分管的海外业务这一块,今后你可要多多指点。” 我呵呵笑了:“海竹现在是做旅游的专家,我其实还是个做旅游外行,有事你们多商讨就是,我可以给提提建议。” 海竹听我夸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动情地看了我一眼。 海竹动情的目光让我不由怦然心动。 我似乎觉得,随着海竹身体的逐渐康复,离她回来的日子不远了。 孔琨这时站起来走到电脑前,对海竹说:“海竹姐,我刚弄好了这个方案,你来看看。” 孔琨要和海竹谈业务了,我于是站起来说还有事要办,接着告辞离去。 出去后,我直奔李舜的车子,李舜正坐在这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老秦不在这里,正站在车附近抽烟。 我拉开车门进去,李舜倏地转过身,看着我,急不可耐地问我:“我靠——这丫头竟然跑到这里来了,当了海竹的副总了,她来这里是干嘛的?是不是冲着秋彤来的?”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李舜:“不是冲秋总来的,她是冲自己的大学同学男朋友来的!” “男朋友?这个KK这个孔琨还有男朋友?”李舜睁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是的!” “我擦——她怎么能交男朋友?难道她背叛了秋彤?难道她是双性恋?”李舜喃喃地说。 我心里哭笑不得,说:“不知道!” 李舜低头沉思了半天,说:“我明白了。她其实应该没有背叛秋彤,她来海州工作,就是冲秋彤来的,她是担心人家知道她的性取向,所以打着找男朋友的幌子,其实她绝对是冲着秋彤来这里的。我的老天啊,这个KK也太猛了,竟然会为了和秋彤的事情专门跑到海州来,我晕啊,我晕!” 我心里愈发哭笑不得。 “作孽啊,作孽……”李舜叹息起来。 我默默地抽烟,看着李舜苍白的脸色。 接着,李舜抬头看着我:“她是不是认出我来了?你怎么和他解释我们上次的事情的?” “认出你了,也认出我了。”我说,“很简单,我就说我们上次去四海旅游确实是要办业务的,有朋友提供了她的名片,知道她是业务经理,所以就直接她了,但是你接着又突然想起还有其他重要的事,然后就走了。后来呢,因为某些意外,这业务不需要谈了,就没再找她。” 李舜点点头:“她信了?” “是的,信了!”我点点头,又说,“秋总前两天来海竹公司,和她见面了。我告诉她了,说你是秋彤的未婚夫。” “啊,她怎么表现的?”李舜看着我。 “她愣了下,接着就笑了,似乎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我说。 “秋彤来见她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知道了我和秋彤的关系,还笑了,这说明她没在意,说明她一定以为秋彤找我也是为了打个幌子弄个摆设而已。”李舜说,“她没认为我们上次去岛城找她是发觉了她和秋彤的事是去找她算账的吧?” 我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她没这么对我说,我也没感觉出来她的这种意向,她似乎认为我们上次真的是找她谈业务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而已。” 李舜怔怔地看着车窗外:“这丫头看起来很聪明,说不定她会以为我们上次找她是算账的,说不定她以为我已经知道她和秋彤的事情了,她在你面前故意装呢。” 我无语了。 李舜接着咬咬牙:“罢了,管她想到什么,反正以后大家见面就装聋作哑,就当都不知道这回事,大家一起演戏好了,反正她和秋彤的事,我是不会干涉的。” 我心里真的想哭了,突然觉得李舜很可怜。 我如此感觉,不仅仅是他认定孔琨和秋彤是女同,秋彤和孔琨无端被李舜给戴上了女同的帽子,自己还都蒙在鼓里;还因为我和秋彤之间发生的事情,我甚至觉得自己心里对李舜有些歉意。 这种歉意让我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李舜又叹气:“唉,报应啊,报应,这都是上天给我李舜的报应,我李舜注定要得到报应的。” 李舜的唉声叹气让我有些困惑,不明白李舜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李舜对我说:“此事绝对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老秦,明白吗?” 我点点头。 李舜接着猛地一晃脑袋:“不想这些了,该去办正事了。” 说着,李舜冲老秦招招手,老秦过来,然后开车就走。 “先去看看刁世杰的洗浴中心。”李舜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地对老秦说。 老秦开车直奔洗浴中心。 到了门前,老秦将车停住,李舜没有下车,坐在车里向外看了半天。 洗浴中心重建的速度不慢,门前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装修很快结束,本月28日隆重开业。 “嘿嘿,挺会挑日子,这么快就要重新开业了。”李舜发出诡异的笑,然后对老秦说,“去看看那个夜总会。” 刁世杰的夜总会选了新的地址,老秦开车直接过去。 刁世杰的夜总会新地址位于市区的一个商业中心,门面很大,外部的装修基本完成,非常气派,档次确实很高。 老秦将车停在马路对过,李舜在这里看了一会儿,说:“不知道里面搞的怎么样了,走,戴上墨镜,下去看看——” 说着,李舜取出墨镜戴上,又戴上一顶帽子。 老秦取出两副墨镜,递给我一副,然后我们三人下车,大摇大摆横穿马路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站着一名工作人员。 李舜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嗨——哥们,这夜总会什么时候开业啊?” 那工作人员看着李舜的派头,又看看我和老秦,似乎不认识我们,笑着说:“各位老板好。我们的夜总会外部装饰基本结束,内部装修和设施配置也很快完成,本月28日,隆重开业。” 原来刁世杰是要在28日这天洗浴中心和夜总会同时开张。 “哦。”李舜点点头,又抬头看看夜总会的外部装潢。 “到时候欢迎各位老板来这里玩啊,这里开业后,可是整个东北亚最豪华最高档的娱乐场所。”工作人员又带着炫耀自豪的语气说。 “嗯,好,很好,好好干哈。”李舜带着亲切的语气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接着又往里看了几眼,然后转身就走。 回到车上,老秦开车离开。 第八百八十章 废了算了 “刁世杰的新开的赌场在哪里?”李舜又说。 “在郊区,还没开业,要不要先去看看?”老秦边开车边说。 “还没开业就不去了,再说,赌场一般都是晚上开业,白天去看不到什么的!”李舜说,“我猜啊,这赌场估计是要在28日隆重开张了,老刁是要在这天三喜临门哦。” “李老板,我们到时候要不要来凑个热闹,召集兄弟们过来,直接再给他废了算了。”老秦说。 一听老秦的话,我不由吓了一跳,又要砸刁世杰的场子啊! 李舜笑了,对老秦说:“老秦,你可真坏,人家好不容易搞起来的发财项目,你怎么要给人家废了呢,这可不好,咱都是正经人,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呢?不干,我不干哦。” 老秦笑了。 李舜接着说:“热闹自然是要凑的,我兄弟刁世杰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只是,咱可不能给人家搞破坏啊,咱们要来贺喜才是,要准备厚礼来。刁世杰就是不给我发请柬我也要来的。” 我一时不明白李舜又在打什么主意。 老秦也没说话。 李舜继续说:“老是砸他的场子,没意思了,要玩个新花样才好。再说,恐怕也不是那么好砸了,刁世杰上次吃了大亏,这次一定会加强戒备的,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手的,还有,砸大了也会不利索的哦。所以,我们这次要改变策略,我要来给他贺喜,要给他送一份厚礼,哈哈。” 李舜说着狂笑起来。 李舜的笑让我更摸不到底了。 我不相信李舜是真的想给刁世杰贺喜,但是他到底要对刁世杰采取什么样的打击行动,我猜不透。 老秦似乎也没猜透。 然后李舜对老秦说:“走,去三水集团的工地看看!” 老秦开车直接去三水集团的工地。 路上,李舜对老秦说:“订下午飞京城的机票,晚上我还要陪那位二代公子哥玩耍。” 老秦答应着,接着就摸出手机。 李舜可谓来去匆匆,刚回来就接着要回京城。 我不知道他和京城那位公子哥到底在玩什么,不知道他到底要捣鼓什么动静。 李舜接着对我说:“这次回来我就不去看丫丫了。哎,时间过得真快,丫丫今年秋天就要上小学了。” 提起丫丫,李舜的眼里又流露出无线的柔情,那是父爱的深情。 李舜的这种情感流露让我心里不由有几分感动。 “人活着是要有精神支柱的,我现在活着就有,那就是丫丫,丫丫是支撑我为事业不懈奋斗的强大精神动力。一想到丫丫,我做事业的劲头就很足,和敌人斗争的劲头就很足。”李舜又说,“看来,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我现在有精神支柱,你们都要有,没有信仰的生活是颓废的,我们都要过一种积极的生活,都要为信仰而奋斗。我们的理想会实现,我们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我听着李舜的话,没有做声,我不知道李舜的理想是什么,甚至,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了! 我的心里不由一阵迷惘。 李舜接着回头看着我:“二当家的,你现在可是混得悠然自在,道上做了二把交椅,白道青云直上,短短几个月功夫,达到了别人几年都做不到的位置,我现在都迷惑了,到底你这家伙是运气好呢还是能力确实高呢?怎么提拔就这么快啊!甚至我连给你贺喜都赶不上趟了,刚祝贺完一次进步,接着又是一个进步。” 我心里苦笑连连,我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怪异,我的提拔确实是太快了,快的让我眼花缭乱。 “混圈子,我是不敢谈什么能力的,恐怕就是运气好吧,偶然性很大。”我说。 “怎么好运气都让你赶上了。”李舜呲牙一笑,“我看运气也不是偶然的,偶然之中带着必然。” 我笑了下,似乎觉得李舜的话也不无道理。 很快到了三水集团的工地,工地上机械轰鸣,正干得热火朝天。 老秦将车子开进了院子,刚停稳,还没下车,李舜突然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车窗外:“咦,他们怎么在这里?” 我不由顺着李舜的目光看去。 我看到老栗正站在不远处,背着双手在逛游,身后站着夏纪和夏雨。 “咦——捉螃蟹的老栗来了,还带着儿子和闺女。”李舜坐在车里没动,皱皱眉头,“他不去捉螃蟹,到这里来捉什么了?捉我的?” 我忍不住想笑。 这时,老李夏雨和夏纪也都转过身,看着我们的方向。 李舜稍微犹豫了下,接着就开门下车:“走,下车——” 李舜下了车,大步向老栗走过去。 我和老秦也下了车,跟着过去。 老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沉静地看着走向自己的李舜。 “嗨——老爷子,你好啊!”李舜边走边打招呼,声音听起来很爽快。 老栗看着李舜,微微一笑:“你好,李老板!” “好久不见,老爷子身体还是那么硬朗!”李舜走近老栗,笑着,边冲夏纪和夏雨点头笑了下。 夏纪也冲李舜笑了下,夏雨做个鬼脸:“嘎,大烟枪,我们刚到一会儿,你也来了。” 老栗冲夏雨瞪了一眼:“丫头,不许乱称呼!” 夏雨吐了吐舌头,接着又冲我做鬼脸。 “李老板,看来我们是有缘分啊,呵呵。”老栗向李舜伸出右手。 李舜和老栗握手,然后又主动向夏纪伸出右手:“夏董事长,久闻大名,终于见到大活人了!” 夏纪握住李舜的手晃了两下,笑着:“同样久闻李老板大名。” 李舜见到夏纪,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他并不知道夏纪对秋彤的爱慕和追求之事,只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客户老板来对待的。 而夏纪此刻的内心显然是复杂的,李舜是秋彤的未婚妻,虽然没有登记,但是是订过亲的。他虽然知道这些,但是似乎又无法控制自己对秋彤的好感,无法不让自己去和秋彤接近。 夏纪两眼紧紧盯住李舜,眼神比较复杂,既有对客户的友好,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其他杂念。 接着,李舜看着老栗:“老爷子,不去捉螃蟹,怎么到这乱腾腾的工地上来了,这里可没有螃蟹,不会是来捉我的吧?” “哈哈。”老栗被李舜的话逗笑了,夏纪和夏雨也都笑起来,夏纪不时上下打量着李舜。 老栗说:“今天我有空闲,特地带着夏纪和夏雨来工地看看,也算是现场办公了,一来看看工程进度,二来呢,想了解下你们在施工中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有问题,我们可以现场解决。” 李舜一挥手:“老爷子,你放心,工程进度保证没问题,只会比合同规定的时间提前完成,保证不会延后,至于质量,老爷子更不用担心了,我们的施工机械和技术质量,还有内部管理,都是海州第一流的,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这一点我是可以给三水集团拍胸脯保证的。至于施工过程中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木有什么问题的。” 老栗和夏纪对视了一眼,接着看着李舜:“李老板,别光报喜不报忧啊,我今天来可是真心想听听你们的困难的,有什么问题,大家当场就可以解决。” 李舜咧嘴一笑:“我还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我会及时和你们联系的。” 老栗说:“恐怕未必吧。比如这个施工的大环境,安全问题,我好像听说,过年的时候,工地上出了点事儿。” 李舜眼珠子转悠了一下,接着就大笑起来:“老爷子消息好灵通啊,不错,除夕那晚,有几个小混混想来工地滋事搞破坏,幸好我们有安排的专门值班人员,轻而易举就把他们赶跑了,他们没有达到破坏施工机械的目的,这事很小,鸡毛蒜皮的事,我们自己就解决了,我就没和你们说。” 老栗点点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这安全问题,一来是施工的安全,二来是工地的安全,都很重要,这不仅仅是你们一家的问题,作为合作方,我们也是有责任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大家及时沟通为好。便于及时解决问题。” “那是的,以后我会及时和夏董事长沟通的,至于老爷子你,我可是不敢随便打扰你的哦。”李舜继续笑。 “是不是附近的村民来滋事的?”夏纪问了一句。 李舜说:“不知道啊,没问,赶跑了就算了,反正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以后也没再来。” “牵扯到征地和补偿方面的问题引起的安全事件,李老板可以及时和我联系,我们会和当地主管部门协商解决的。”夏纪说。 李舜哈哈一笑,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还有,工程款我们给你们拨付过第一笔之后,到现在为止,你们一直没再提出拨付的事情,我今天过来看工程进度挺快,好像第一笔的款子该用光了吧,怎么你们一直没再提出拨款的事情呢?”夏纪说。 “呵呵,不错,第一笔拨付的工程款早就花光了,接下来的工程款,我自己垫付的。”李舜大大咧咧地说,“大家合作,钱是小事,我怎么好动不动就问你要钱呢,千儿八百万的钱,我自己垫付没问题,甚至等工程全部结束了一起支付都没事。” 听李舜这么一说,夏纪微微一怔,似乎他第一次遇到做事如此大方的合作方。 夏雨这时说:“嘎,大烟枪,做事好大方,够痛快的!” 老栗又瞪了夏雨一眼:“夏雨,不许这么称呼李老板!” 李舜也看着夏雨:“夏总,听到了没有,你老爸都这么说你了,不许再叫我大烟枪!” 夏雨嘻嘻一笑:“那我该叫你什么啊?” 第八百八十一章 哪里都像 李舜说:“叫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叫大烟枪,你看我哪里像大烟枪了?” 夏雨说:“我看你哪里都像根大烟枪啊,我其实觉得这大烟枪最适合你了,还真想不出别的合适的称呼了。” 李舜一咧嘴,老栗和夏纪忍不住想笑,又都忍住。 然后老栗对李舜说:“李老板啊,虽然你财大气粗,但是,作为合作伙伴,让你不声不响自己垫付这么多资金,显然是不合适的。你自己不说,我们也要主动找你提的。” 接着,老栗转向夏纪:“回去后马上安排人落实此事,及时把后续的款拨给李老板,还有,既然李老板做事如此仗义,我们也要做事痛快些,我看今后的款项拨付,不必非要等李老板这边自己提出来,要走在工程进度的前面,每一个阶段的款项都要提前足额拨付过来。” 夏纪忙点头:“好的,爸爸,我回去马上就安排这事!” 李舜笑了:“哎——老爷子,夏董,我们这合作真是愉快,不仅仅像是客户了,倒像是好朋友,亲密无间,不分彼此啊!” 老栗说:“本来嘛,做生意就是交朋友,生意伙伴之间最需要的就是诚信,朋友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 “好,说得好,老爷子远见卓识,我李舜服!”李舜冲老栗一竖大拇指,“老爷子,夏董,你们放心,我李舜做事向来最讲的就是义气二字,做好一个工程,交几个好朋友,这才是最痛快的事,至于钱不钱的,那不是主要的。好朋友是花钱买不到的。你们的这个工程,我要做成全海州的样板工程,速度和质量同步,安全和和谐并进。” 老栗点头微笑着,夏纪又上下打量着李舜,眼神有些不定。 李舜要是知道夏纪在暗地里追求秋彤,恐怕未必就会说这话了,未必就会对夏纪有如此友好的神态了。 老栗接着看着我:“小亦,难得你今天也有空跟着李老板来工地看看。怎么,不忙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舜接过话来:“我这个小兄弟,最近喜事不断啊,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他祝贺的,他又提拔了,成为集团发行公司的老总了,祝贺完,他顺便跟我来这里转转。” “哦。”老栗眼神亮了下,接着就笑。 夏纪和夏雨都很高兴,夏纪说:“真的很值得祝贺啊,亦老弟又提拔了。” 夏雨笑嘻嘻地说:“亦总这回可是名副其实扶正了,那个副字去掉了,成了发行公司的头牌了。哎,对了,你做了发行公司老总,那秋姐呢?她干什么去了?” “她现在是集团的总裁助理!”我说。 显然,夏纪和夏雨都还不知道集团这两天发生的人事变动。 老栗其实是心里有数的。 “秋彤也提拔了,真不错,有空我要给你们祝贺祝贺!”夏纪说。 “你认识秋彤?”李舜看着夏纪。 夏纪神情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是的,通过夏雨和亦老弟认识的,亦老弟的几位好朋友,我都认识。” 李舜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虽然秋彤和亦克都提拔了,但是也还有小小的遗憾,秋彤这个总裁助理只不过是内部粮票,亦克这个总经理,职务上午了,级别还没赶上。” “一步步来嘛,圈子里的事,是急不得的,要等待机会,职务上去了,级别还不是早晚的事!”老栗说。 “是啊,秋彤和亦克都是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他们的级别很快也会上来的。”夏纪说了一句。 李舜又看了夏纪一眼,说:“夏董似乎对秋彤很了解啊。” 夏纪微笑了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自然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李舜看着夏纪,眼皮突然一跳,接着说:“夏董成家了没有?” 夏纪眼皮也一跳,接着说:“还没有!” 李舜眼皮又是一跳,接着说:“夏董是个成功人士,如此大的家业,看来找对象的眼眶子不低啊。怎么样,回头我帮夏董介绍个女朋友?保证是品貌俱优,门当户对的。” 夏纪神色微微一怔,接着说:“多谢李老板的好意,不过还是免了,我还是自己找吧。” 李舜看着夏纪,眼神有些发怔,闪过一丝狐疑的目光,接着就嘿嘿笑起来:“那好,做媒人应该是女人的事,我还是不操这闲心了。” 夏雨这时说:“这年头,找对象哪里还有要媒人介绍的,都是自己找,找到合适的,就抓住不能轻易放手。” 李舜看着夏雨:“那你哥有合适的目标了吗?” 夏雨狡黠地看着李舜:“嘿嘿,这是夏纪老兄的个人隐私,我是不便过问的,不知道哦。” 李舜咧咧嘴,接着又说:“那你呢,你有目标了吗?有男朋友了吗?” 夏雨看了看我,又看看夏纪和老栗,冲李舜吐吐舌头:“你这个大男人,羞不羞啊,怎么打听人家女孩子的私密事呢,我同样也不告诉你。” 李舜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夏雨哈哈大笑起来:“好,我不打听了。” 夏雨狠狠瞪了李舜一眼,接着又看看我。 我装作没看到夏雨的目光,看着远处。 这时夏雨看了看停在附近的李舜坐的那辆警车,看着李舜:“喂,大烟枪,你哪里捣鼓来的这种车?怎么开着这种车到处乱窜?” 夏雨这么一说,老栗和夏纪也都看着那辆车。 老栗神色平静,夏纪却也露出疑惑之色。 李舜眼珠子一转,接着说:“这个车是我找朋友临时借的代步工具,暂时用下的,用完了要还回去的。” 夏雨点点头:“嗯,开着这种车到处玩倒是不错,很威风,也没人敢惹。这样好不好,大烟枪,你再去找你朋友,也给我弄一辆来开,我也过过瘾,我可以用我的奔驰作交换。” 李舜哈哈笑起来:“夏总,你想玩这种车没问题啊,不用你拿奔驰来换,我给你弄,很简单,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搞一辆高档的。” 我知道李舜这话不是吹牛皮,这事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 夏纪这时瞪了一眼夏雨:“小妹,你又胡闹了!不许乱搞!” 夏雨跑到老栗跟前,挽住老栗的胳膊摇晃,撒娇地说:“爸,你看,我哥又欺负我,你打他屁屁。” 夏纪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栗伸手拍拍夏雨的脑袋,带着慈爱的表情对夏雨说:“闺女,你哥说的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开着这种车在大街上乱窜呢呢,被抓到可不是好玩的哦。” 听起来老栗在教育自己的女儿,似乎他又是在提醒李舜。 李舜咧嘴笑了下,没做声。 老栗然后对李舜说:“李老板,千万不要把我闺女的话当真哦,她只不过是说了玩玩的。” 夏雨嘴巴一嘟,不说话了。 老栗又慈爱地拍了拍夏雨的手:“闺女,要多听你哥哥的话哦,爸爸老了,精力赶不上,不能什么都管着你,你哥就代替我了。” 李舜看着老栗对夏雨的父爱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柔情,此刻,他一定想起了丫丫。 然后,老栗对李舜说:“李老板,走,我们去工地里面逛逛看看。” “好——”李舜接着就带着老栗和夏纪进入了工地里面,老秦也跟了过去。 我和夏雨站在原地。 夏雨这时看着我,脸上带着笑:“二爷,快来抱抱二奶,快和二奶亲热亲热。” 说着,夏雨就往我身边凑。 我吓了一大跳,忙后退两步:“你疯了,这么多人。” 夏雨嘻嘻笑着:“他们背对我们呢,看不到哦。二爷,快啊,就抱一下,亲一下!” 说着,夏雨突然凑到我跟前,以飞快的速度抱住我,接着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放开,哈哈笑起来:“哎——怎么有偷情的感觉呢,好刺激哦。” 我吓坏了,忙看了正往工地走的老栗李舜夏纪老秦他们一眼,这时李舜正好回了一下头。 我知道,李舜一定是看到了。 果然,李舜冲我呲牙一笑,接着又转过身,边走边伸手指点着工地,向老栗夏纪介绍着什么。 夏雨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说:“呀,被大烟枪看到了,不好玩了。” 我又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掏出一支烟,点着,吸起来。 夏雨看着我:“二爷,你当了发行公司的头牌,高兴不?” 我说:“谈不上什么高兴,也谈不上什么不高兴。对了,元朵也提拔了,当了副总了。” “哟——小朵朵也提拔了。”夏雨高兴地说,“哎——这秋姐一提拔,你们都跟着提拔了,真是一荣俱荣啊。你们三个在一起做事,多爽啊,我要是和你们一起上班,该多好啊。要不,干脆,二爷,我不跟着讨厌的夏纪老兄干了,我到你公司去应聘做你的副总好不好?要是副总名额满了,那我做你的秘书也可以,实在不行,跟你开车也行。” 我说:“白日说梦话,你省省吧。” 夏雨说:“什么梦话,我说的是真的哦,你以为我不敢炒夏纪的鱿鱼啊,我敢的,我真的敢的哦。为了二爷,我什么都敢,我甚至连集团的股份都可以扔了不要。” 夏雨的话让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我知道夏雨的胆子很大,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想感动一下,却又不敢让自己感动,我不敢放纵自己对夏雨的任何情怀。 第八百八十二章 没边际的事 夏雨又说:“本来人家是想到大奶的旅游公司去做事的,可是大奶貌似不欢迎我哦。大奶现在又聘任了一个分管海外业务的副总,叫孔琨,我见过她的,办事很干净利索的一个丫头。哎,大奶不喜欢我,宁可招孔琨也不要我,我好难过哦。” 我说:“你少想些没边际的事,好好呆在三水集团做事就好。” 夏雨说:“三水集团离你们太远了,我想靠近你呢,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了,靠近你才更有归属感。” 夏雨的话一下子让我的心里涌起极大地不安,我又想起那晚和夏雨的荒唐事,心里感到极度的隐忧和愧疚。 夏雨看着我的表情,突然笑起来:“二爷,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要这样啊,我不让你对我负什么责任的,不是早就和你说了,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即使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你,我也不会怎么着你的。就是我有了你的孩子,也不会拿这个来要挟你的。我会自己到你妈妈家去给你生小克克,然后就在你家陪着你妈养小克克。你想在外面怎么作死我都由着你,等你作死作够了,想家了,然后回来看看我和小克克就行了。” 夏雨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我哭笑不得。 夏雨突然又说:“对了,二爷,你说怎么回事啊?” 我一愣:“什么怎么回事?” 夏雨眨眨眼睛,说:“我明明和你做过了,怎么到现在肚子还没动静呢,怎么还没怀上小克克呢,小克克到哪里去了?” 我差点就要晕倒,我那天没射出来,她怎么会怀孕?再说就是射出来,她要是在安全期,也未必就能怀孕啊! 这个夏雨,这方面的知识显然是太无知了。 虽然夏雨无知,但我却不想给她上这一课。 夏雨脸上突然有些不安的表情:“哦卖糕的,卖切糕的,我该不会是不能怀孕吧?或者,就是你,你该不会是木有这个功能吧?要是这样,那可就惨了。” 我又欲哭无泪,我显然是有这个功能,丹城之夜,一炮就打中了秋彤。 夏雨应该也不会没有这个功能,她只是在胡思乱想而已。 倒是海竹,和我一起那么久,做那事那么多次,都没有怀上,后来果然查出是有不孕症。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治疗,海竹应该快治好了,这一点,从海竹的气色表情以及她对我的态度里就能感觉到。 夏雨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我说:“对了,你和大奶以及前大奶非法同居了那么久,她们怎么也没怀上小克克呢?看来,是你有问题哦。哦卖糕的,我晕,二爷,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原来真的是你有问题啊,肯定有问题的。抽空我陪你到医院去查查吧,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很好解决的,我可是很想给你生个小克克出来的。” 我脸一拉:“你给我闭嘴!” 夏雨一愣,接着做乖乖状:“二爷让我闭嘴,二奶立刻就闭嘴了,看,二奶多听二爷的话。” 我接着抽烟。 夏雨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二爷,这事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哦,二奶不会因为这个抛弃你的,既然二爷已经委身于二奶,二奶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即使你治不好,二奶也不会嫌弃你的,二奶只要和二爷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个事。” 我实在憋不住了,说:“你少给我唠叨,我什么事都没有的!”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那么肯定?”夏雨说。 “我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查过!”我说。 “哈哈。”夏雨笑起来,“真的啊,二爷看来是个做事心细的人,知道检查下自己。没事那就好啊,很好。” 接着,夏雨又说:“既然是你没事,那和你非法同居过的大奶前大奶都没有怀上小克克,还有我也木有,那是不是我们三个都有问题啊!” 我没说话。 夏雨眨眨眼睛,突然说:“是了,你和大奶前大奶非法同居的时候,是不是都采取措施了啊,比如戴上那个小套套。” 夏雨一口一个非法同居,让我心里忍不住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继续抽烟,不说话。 夏雨的脸色突然又不安了:“你和她们都采取措施了,她们可能不会怀上,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木有采取任何措施啊,我怎么没有怀上呢?坏了,那就是我有问题了。” 夏雨的神色突然就变得惊慌起来,接着转身就往外疾走:“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家医院查查去,不等你们了,我走了。” 看着夏雨兔子一般地远遁,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感到很发愁,这个夏雨真的是让我拿她没办法,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活宝啊! 一会儿,李舜老栗夏纪他们回来,不见了夏雨,老栗问我:“那丫头呢?” “呆不住,跑了,回市区玩去了!”我说。 “呵呵,这丫头,到哪里都呆不住,就知道玩!”老栗笑起来。 李舜看着我:“是不是你把她气跑了啊?” 我一愣。 老栗和夏纪看看我,都没有说话。 “我气她干嘛?”我装作无辜的表情说。 李舜哈哈一笑:“逗你玩,你还当真!” 老栗和夏纪也笑了下,笑得有些索然。 然后,老栗和夏纪先告辞离去,夏纪临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深深看了李舜一眼。 目送老栗和夏纪上车,李舜的目光死死盯着夏纪的背影,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层轻雾。 然后,李舜又把工地的负责人叫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要求严把质量关,要求做好安全工作。 交代完后,李舜然后就和我们离开了工地,把我送回到公司,他和老秦直接去了机场,他要回京城去找那个二代公子哥玩。 我不知道李舜为何有这么高的兴趣去陪一个公子哥玩。 李舜做事一直就很离奇怪异诡异,他的很多想法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 李舜做事的诡异和皇者有的一比,只不过类型不同。 突然想起很久没有皇者的消息了,也没有听到伍德的什么动静。 伍德这只老狐狸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不出来活动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摸出手机想和皇者联系下,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 皇者是个神出鬼没的人,我至今仍然搞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是坏人,却帮我做过一些好事,说是好人,却跟着伍德干了很多坏事。 最近没有什么事,他不找我,我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 和皇者打交道,一定要多个心眼,小心落到他的圈套里去。 正在琢磨着,我的手机响了,芸儿打来的。 我接听。 “小克,明州你的公司已经重新开业了,原来你的老员工大部分都召集回来了。我刚从明州回来,和大家见了一个面,大家都很想你,都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带着大家继续干。”芸儿说。 听了芸儿的话,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芸儿煞费苦心将公司买回来,把老员工召集回来,我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老员工都想我,都盼着我回去,我当然也想他们,他们可都是我当年亲手带出来的一起拼打出来的老队伍,人都是有感情的,我对他们当年不薄,他们对我的感情我能理解,我对他们同样也带着深厚的感情。 可是,现在,我还能回去吗?芸儿如此苦心操作这些,无非是想找回我和她的过去,可是,我现在身边有海竹,还有秋彤,还有个李舜,她现在又跟着刁世杰死心塌地做事,我还能回到她身边吗?我们还能找回过去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芸儿,你这样做,又何必呢?” “小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我刚刚从其他途径知道你提拔了,成了发行公司的老总了,也知道秋彤元朵的最新职位,我或许可以理解你现在可能无法放弃目前的一切。但是,我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放弃,不会放弃你,不会放弃回到江南的想法,海州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不属于我们,我们的归宿,最终只能是在我们的江南,我们的故乡。 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想,不管你现在是无奈还是无力,不管你在这个海州的圈子里爬多高,不管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同样,海州的那个圈子也不属于你,最终不会属于你,你不适合混那圈子,你最适合的是做老本行,做老板,做生意人。商场,江南,才是你我最终的归宿。” 芸儿的口气有些温和,却又带着些许的肯定和坚决。 我不知道芸儿说这些话是什么理由,我也不知道她的话到底对还是不对,此时,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如果你很留恋江南,如果你很想做生意,那么,你现在就离开刁世杰,现在就回到明州,去好好管理那个公司。”我说。 “你不回去,我绝对不会回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芸儿的口气很坚决,“公司我现在已经聘请了总经理,业务会照常开展,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想要我回去,想要我离开刁世杰,可以,那就是我们一起走,你离开李舜,我们一起回去经营我们的公司,老老实实做我们的生意人。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我现在手里是有一些钱的,已经投入到公司里去了,保证公司正常运转不成问题。凭你我的能力,你主外我主内,我们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我们很快就会发大财,你昔日的风光很快就会再现,甚至,很快就能超越过去。” 芸儿继续说:“你那圈子是个无底深渊,是个泥潭,别看你现在春风得意,那是暂时的而已,对你来说,我看的很明白,这圈子委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发点财还要担惊受怕,这哪里比得上我们做生意赚来的钱安稳。”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不是为了钱 “你以为我混拿圈子就是为了想发财?”我说。 “不想发财你混那圈子干嘛?现在在那圈子混的谁不是为了发财?”芸儿反问我。 我一时无语。 芸儿的话似乎有道理,现在混圈子的谁不想捞钱,捞不到钱混圈子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真的不是为了钱。 我不想标榜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但我的确没有为钱而混那圈子的龌龊想法。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到底为什么要混拿圈子呢? 是为了心中始终无法挥去的秋彤?是为了实现所谓的人生价值?是为了单纯的好玩?是为了想利用我的圈子身份更好为自己道上发展出力的李舜?还是为了…… 我一时又想不明白了! 第二天,下午上班后,秋彤来到我办公室,给我布置一项工作任务。 刚谈完工作,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夏雨大呼小叫地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嘴巴里嚷嚷道:“摊上事了,我摊上大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和秋彤异口同声地问夏雨。 “我怀孕了!”夏雨一本正经地站在我俩跟前,晃动着脑袋。 “啊——你怀孕了?”秋彤吃了一惊。 我看着夏雨的面部表情,说:“你胡扯——” 我坚决不相信夏雨会怀孕,除非是她和别的男人。 夏雨看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地严重起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二爷,人家说的是真的,你不但不关心二奶,还说人家胡扯!” 夏雨的样子倒像是真的,我心里不由有些相信了,说:“怀的是谁的?” “孩子他爹的!”夏雨说。 我一愣,废话,当然是孩子他爹的,但是这孩子他爹是谁呢?不可能是我啊,我那天根本就没射,怎么会是我的呢? 难道,夏雨除了和我,还和其他男人也。 我心里突然有一丝莫名的酸溜溜味道。 我的脸色不由就有些阴了下来,不由自主有些拉长了脸。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由自主的表情,不该这样的。 夏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表情,似乎我的表情达到了她的预期效果,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孩子他爹是谁?”我说。 “孩子他爹就是我男人啊!”夏雨说。 夏雨又开始废话了。 秋彤看着夏雨,带着意外的眼神:“夏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呶——这里有医院的体检结果!”夏雨一扬手里的纸片。 “啊——我看看!”秋彤这回似乎是彻底当真了,忙要过夏雨手里的纸片去看。 我心里也猛地一沉,体检结果都有了,看来夏雨是真的怀孕了! 这个死丫头,和谁捣鼓怀孕的?看她平时不像是乱交男人的人啊?怎么就怀孕了呢?既然不是我的,那又会是谁的呢?既然不是我的,她干嘛又跑到我这里来得瑟呢? 我有些想不通了,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我的脸色,夏雨似乎更加满意了。 这时,秋彤抬起头,满脸困惑地看着夏雨:“咦——这上面哪里有怀孕的内容啊?怎么没有啊!” “嘎嘎——哈哈——咔咔——”夏雨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边说,“我逗你们玩的哦。哈哈,我想试试你们的反应,没想到你们还真的信了,我其实木有怀小宝宝哦。” 我瞪眼看着夏雨,这死丫头原来在搞恶作剧。 秋彤松了口气,接着就笑:“你这个疯丫头,什么洋动静都搞的出来!” 我也松了口气,心里突然有些释放的感觉。 秋彤接着又皱皱眉头:“夏雨,你怎么去检查这个呢。” 夏雨一把拿回纸片,装起来,笑呵呵地看着秋彤:“嘻嘻,我想看看我有木有生小宝宝的能力。” 我顿时明白了,夏雨到底昨天去医院检查自己能不能怀孕了。 秋彤哭笑不得:“你闲了没事检查这个干吗。” 夏雨认真地说:“我怕自己有不孕症啊,这一检查就放心了,医生说我一切都很正常呢。” 秋彤说:“这本来就好好的,怎么想到这个方面了?” 夏雨看了看我,冲秋彤做个鬼脸:“查查更健康嘛,查了更放心嘛。未雨绸缪,早知道早安稳,省得自己心里疑神疑鬼的。” 秋彤说:“你疑神疑鬼干嘛?” 夏雨嘻嘻一笑:“不告诉你喽,秋姐姐。” 秋彤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冲夏雨笑:“你呀,刚才吓了我一大跳,你可什么恶作剧都敢搞。” “逗你们玩呶——看你们刚才的表情,我好开心啊!”夏雨又大笑起来。 秋彤又笑,说:“你先在这里玩,我回办公室去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秋彤接着出去了。 夏雨接着脸上就看着我:“喂,二爷,刚才听我说怀孕了,你心里是不是不舒服?”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说。 “嘿嘿,你是怀疑我怀的不是你的,是不是?你不开心,是不是?”夏雨说。 我没说话,夏雨够鬼精的,她看出来了。 我心里突然很郁闷,我为什么要对这个不舒服呢?怎么能对夏雨怀的不是我的感到不舒服呢?这很不对,很不正常,我实在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你知道我要是真的怀孕了,肯定不是你的,是不是?”夏雨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咨询医生了,原来那天我们做的那次,是无法怀上的,原来那天你根本没出来。医生告诉我,男的不出来,虽然进去了,但是是无法怀孕的哦。”夏雨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说,“我好晕啊,我还以为我们那样,我就会怀上呢,我还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呢。可惜啊,那次你怎么就没有出来呢,出来多好啊!” 我的脸一拉:“好了,不要说这些了。” “怎么了?我就说!”夏雨凑近我,低声说,“二爷,上次没成功,要不,我们抽空再来一次,这次看看能不能中奖!” “你胡扯什么?”我的头要炸了。 “做个试验证明一下嘛,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夏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如果试验成功,我就可以当小克克的妈妈了,你妈妈就可以当奶奶了,这多好啊,我抢在大奶和前大奶之前先拔头筹,为你们老亦家传宗接代的伟大事业立了头功。这功一立,我这二奶的地位就稳定了,说不定,我还能荣升大奶呢。医生说我这几天正是排卵期,怎么样,要不要今晚就试试?下班后,我直接去你宿舍,咱们造个小克克,造个小二爷,以后你没空陪我,我就让小克克陪我玩。” 夏雨把生孩子当做好玩的事了,说起来轻描淡写的。 我说:“你给我闭嘴!” 夏雨立刻就闭了嘴,然后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瞪眼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坐回到办公桌前,看着夏雨:“还有事吗?” 夏雨鼓起腮帮,还是不说话。 “没事你就走吧,我要忙工作!”我又说。 夏雨撅起嘴巴,依旧不说话。 “到底还有事没事,没事我要工作了!”我说。 “呜——呜——”夏雨嘴巴紧闭,呜呜地叫。 “搞什么搞?”我说。 夏雨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摸起桌子上的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唰唰写了一行字:“你不是让我闭嘴吗,我闭了嘴,还怎么和你说话!” 我一咧嘴,说:“那你回答我,还有事吗?” 夏雨又飞速写:“还有啊!” “什么事?”我说。 “陪二爷上班!”夏雨又写。 “不需要你陪,该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吧!”我说。 “那今晚的事情,我几点到你宿舍?”夏雨又写了一行字。 “几点都不可以,不行!”我毫不犹豫地说。 夏雨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瞪了我一眼,然后又写了一行字:“大坏蛋!你是坏银,坏二爷!” 写完,夏雨将笔一扔,一把抓起自己写字的纸,冲我一嘟嘴巴,转身就跑了出去。 夏雨走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想起夏雨刚刚搞的恶作剧,我不由摇头苦笑。 但同时,我又开始纠结自己刚才听到夏雨怀孕的事感到心里不爽的事情,我无法接受自己有那种感觉,我甚至无法原谅自己为何要有那种感觉。 我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滥情的男人,也不想让自己当种马,可是,我先后和元朵芸儿海竹秋彤夏雨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却又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不得不面对这种思考。 难道,我真的成了种马?难道,我真的滥情? 这个想法整个下午都纠结在我的脑海,让我有些不堪。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好累,疲惫之至。 快下班时,我接到秋彤的内部电话。 “发行车队那边有个驾驶员要辞职的,找到接替的没有?”秋彤问我。 在秋彤提拔前发行车队就有个驾驶员提出要辞职,我上任后暂时还没走,因为虽然来了几个应聘的,但是技术都不过关,原来的驾驶员还继续开着。 “暂时还没有,没找到合适的!”我说。 “嗯。”秋彤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开我们的发行车,每天都要跑几百公里,驾驶技术确实很重要。” “怎么想起问这个?莫非你手里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给我推荐一个!”我说。 秋彤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晚上有安排没有?” “没有!”我说。 “那好,晚上你跟我一起出去吃顿饭,见个人!” “见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别意外哦!”秋彤笑起来,似乎故意在给我卖关子。 我也笑起来:“好!” “坐我的车去吧!”秋彤说。 “嗯。” 下班后,我关了办公室的门接着下楼,经过公司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王杰出来了。 “亦总要出去?要不要我开车?”王杰恭敬地对我说。 第八百八十四章 怎么是他 我停住脚步,看了看王杰,微笑了下:“不用,我搭别的车出去吃个饭,你下班吧。” “好。”王杰忙答应着。 我下楼,上了秋彤的车,秋彤已经在车上了。 四哥发动车,往院子外面走。 我不经意抬头看了下二楼,看到王杰正站在走廊的窗户前看着下面。 我心里冷笑了下。 很快到了酒店,四哥自己去吃自助餐,我和秋彤直接去了一个单间。 推开门,我跟在秋彤后面进去。 进去后,我一看里面的人,愣了—— 房间里坐着一个人,这人竟然是那天到集团来带走秋彤的市监督委三室的那个小头目。 秋彤今晚带我来是和他吃饭的! 秋彤怎么会和他一起吃饭呢? 我有些不解! 看到我们进了,那人满面笑容地站起来,显得很是友好,全然没有了那天带走秋彤时候的严厉和牛叉。 “吉主任,你早到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秋彤笑着说。 原来这人姓吉,无疑是监督委三室的主任了。 “呵呵,哪里久等,我也刚到。来,秋总,亦总,坐!”吉主任边说边主动向我伸出手,“亦总,咱们可是第二次打交道了,还认识我吗?” 我和吉主任握了握手,点点头:“当然认识啊,那天你那么厉害地训斥我,我怎么能忘记呢?” 吉主任看了看秋彤,两人都笑起来。 大家坐下,然后吉主任招呼服务员上了酒菜。 吉主任举起酒杯:“来,刚听说二位最近都提拔了,我今晚请客给你们祝贺一下,这杯酒和工作无关,谨代表我个人的意思!” “吉主任客气了,谢谢!”秋彤和我一起喝了。 然后,吉主任对秋彤说:“秋总,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自从那事之后,咱们可是第三次见面了。呵呵,第一次相识是公事公办,职责所在,没办法哦,还望秋总理解!” 秋彤说:“吉主任不必这么客套,我当然是理解的!” 吉主任接着看着我:“亦总,咱们也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同样,那次我在会场上对你的那态度,也是职责所在。” 我笑了下:“我也是理解的。” 吉主任呵呵笑起来:“从那次可以看出,亦总是一个仗义执言的人,你那天胆子可真不小,敢和办案的人对抗,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呵呵,你不会到现在还对我耿耿于怀吧?” 我笑起来:“哪里敢啊,事后大小上司都严厉批评了我,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倒是还要请吉主任多包涵才是。” “工作的时候没办法,必须要公事公办,今晚咱们是朋友酒场,就不必那么拘束了。”吉主任接着又和我喝了一杯酒,然后说,“那次办案,倒是让我认识了一位廉洁奉公的秋总,这倒也是一大收获。我和秋彤此后还成了朋友,当然,我也希望和亦总成为朋友。” 吉主任说话的态度很友好,我不由点点头:“好,承蒙吉主任看得起我!” 吉主任接着看着我和秋彤说:“你们二位,都是海州传媒集团的骨干啊,年纪轻轻都担负着重要的岗位,看得出,你们确实是有能力的年轻任,当然,这也说明孙董事长是很会用人的。” 我和秋彤笑了笑。 “吉主任今晚请我和秋总喝酒,恐怕不是单纯为了祝贺我们吧?”我直截了当地问。 吉主任呵呵笑起来,又看看秋彤,秋彤也笑起来。 “既然亦总讲话如此直接,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吉主任接着看着我和秋彤,“实不相瞒,我是从农村出来的,这些年,认识的人不少,但关系要好的却没有几个,我干的工作都是得罪人的事,谁能和你成为好朋友呢。再说了,那些自身不清不白的人,我也不敢结交啊。” 我看着吉主任。 “从农村混出来的人都知道,你一旦在城里吃上了公家饭,在农村老家人的眼里,你就是有本事的人,农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都会来找你,各种各样的事都来了。这些年,我可是没少为农村老家人操心,这不,前两天,我一个远房的姑姑,家里有个儿子,以前一直在一家私企开车,结果最近那企业破产了,她就想给儿子在城里安排个公家单位开车,在公家单位开车,别管开的是什么车,名声好听,找媳妇也容易啊。我那远方姑姑找到我父母了,我父母给我打了了电话让我办好这事。父母之命不可违啊,老家人的事,能办的还是要办的,不好推辞,不然会背上忘根忘本的帽子。我琢磨来琢磨去,周围的圈子里关系还算说的过去的不多,于是就想到了秋总,于是我就给秋总打了个电话。”吉主任说完,看着秋彤说,“看来这事就要多多拜托秋总了。” 我点点头,原来是如此,原来吉主任今晚请客是求秋彤办事的。秋彤一定是想到了发行公司准备招驾驶员的事,所以下午才会给我打那个电话。 安排个开发行车的驾驶员,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主任还专门为此请客,没必要。 吉主任看来也是个讲话办事很实在的人,看他此刻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也属于圈子里不大会交际不大会拐弯的人。或许,这是从事他这行业养成的职业病,干他这行的,正如他所言,好伙计不多,得罪的人倒不少,既然自己得罪的人多了,那么到了自己要求人办事的时候,自然就有些费劲了。 而且,依照他所言,他其实并非不能找其他更好单位去安排这个驾驶员,只是他不想因此欠人家的人情,一旦欠了人情,到时候再去办案,就会有心理障碍。而秋彤,似乎是他眼里认定的廉洁奉公之人,是不会出事的,所以才会找到秋彤。 同时,这个驾驶员是他远方姑姑的孩子,自然也不需要费心安排更好的单位,应付下找个单位安排打发了就是。 秋彤这时笑着说:“吉主任这个电话打得很及时,我们集团发行公司,也就是亦总那边,倒是最近有个驾驶员要辞职,正准备招收驾驶员,只是,这事要亦总才可以决定,我是不好干涉的。” 秋彤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我。 吉主任说:“你今晚和亦总一起来,我就猜到这事要麻烦亦总了,呵呵。” 我笑了下,看着吉主任说:“吉主任,这不是什么大事,安排个驾驶员,很简单。既然吉主任亲自向秋总开口了,既然秋彤授权给我了,那我当然要听秋总的,当然不能不给吉主任这个面子。明天你让你那亲戚来找我好了。” 吉主任松了一口气,说:“亦总果然是爽快人!” 我接着说:“不过,丑话我说在前面,首先,这个驾驶员的驾驶技术要过关技术不行,那就很遗憾了。我这既是为公司的工作着想,也是对驾驶员本人负责,当然,也是对你吉主任负责,你的亲戚在城里开车要出了事,那你回到老家也不好向长辈交代。所以,我会先安排车队队长亲自考察一下他的驾驶技术,合格了才可以聘用。” “嗯。”吉主任点点头。 我接着说:“第二,在我们车队干,必须要有极高的责任心,要敬业,要能吃苦,这活虽然收入不低,但是很辛苦,每天起早贪黑要跑好几百公里,这其中还有很多是山路。如果他怕吃苦,那最好还是不要来。” “农村出来的孩子,吃苦耐劳没问题,做事也是很负责的!”吉主任说。 “还有,我们公司的人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都有,不少都是集团同事的亲戚,也有外单位的关系,我对人员的管理原则是一视同仁,对事不对人,只看工作,不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工作上奖惩分明,出了差错,该罚的罚,该处分的处分,该开除的开除,绝对不会顾及任何人的颜面。”我继续毫不客气地说,“这一点,我想提前和吉主任说明白,大家心里都好有个数,免得到后来大家伤了和气脸上都不好看。” 吉主任点点头:“对事不对人,亦总这话说得好,我很赞同。这一点秋总和亦总尽管放心,我绝对理解,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监督委工作,一向也是这么秉承这样的原则,熟人归熟人,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这是两码事。” 我说:“吉主任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理解万岁!” 吉主任呵呵笑起来:“哎,我看亦总蛮适合做我的工作嘛,很铁面无私的!” 秋彤看着我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说:“吉主任,有朝一日你要是当了一方父母官,一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吉主任笑了:“没敢想那么多,干好目前的工作让上司满意我就满足了!” 我说:“吉主任,在圈子里做事,图的就是进步,不敢想不行啊,思想是行动的先导,一定要有想法哦。” 吉主任笑了:“老弟这话不无道理,只是我的脑子不会活络,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饭碗,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说:“我看吉主任虽然讲话很谦虚,但其实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们要是能一起共事就好了。哎,说不定,哪天我们还真的能一起共事呢。” 吉主任笑起来:“老弟的想象力十分丰富,我怎么看不到任何这方面的迹象呢。” 我笑起来:“起码这是我的一个良好愿望。” 秋彤坐在那里,微笑着听我和吉主任胡侃,不大插话。 此时,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 第八百八十五章 有序的轨道 第二天上午,吉主任的那个亲戚来了我办公室,我安排车队队长带他去试开。 下午车队队长向我汇报,小伙子技术很不错,说话办事也挺稳重,似乎他很欣赏这个新来的驾驶员。 我于是拍板决定录用他,让他先随即将辞职的那位驾驶员熟悉一周的线路,然后正式交接。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承接着我和秋彤当初制定的发行工作大思路,进一步完善各项管理和工作措施,对公司内部进一步强化各项管理,进一步理顺公司各部门之间的工作关系,在毫不松懈继续抓投递质量的同时,进一步拓展零售业务,进一步发展外报外刊的代投业务。 似乎,我接手发行公司之后,一切都在有序的轨道上顺利发展。 这天上午,接到通知,后天上午要召开召开经营系统各部门负责人会议,听取近段时间各部门的工作汇报,安排下一步的工作。通知是经管办下达的,其实在下通知前秋彤已经告诉我了,她主持会议,孙栋恺也要参加会议听取汇报,了解经营部门的情况。 我于是召开经理办公会,让元朵和曹滕梳理下最近各自分管的工作,然后交给我归纳,准备到会上做系统汇报。 开完经理办公会,我开始梳理汇报提纲。 正在这时,海枫打来了电话。 “鸟人,我回来了。”海枫说。 “回来就回来吧,不用给我汇报!”我说。 “操——没想给你汇报,是给你下个指示!”海枫说。 “什么指示?”我笑着说。 “晚上有安排没有?”海枫说。 “没有,一起喝酒?”我说。 “一屁鼓准,是的,晚上一起喝酒,我请客!”海枫说。 “好!” “海竹也一起!”海枫又说。 “哦。”我的心不由一动。 “海竹刚又做完一次检查,医生说她的症好了!”海枫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我似乎明白了海枫今晚安排酒场的用意。 和海枫打完电话,短暂的心跳过后,大脑突然感觉有些发晕,一阵莫名的迷惘涌上心头。 我站起来,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海州的天空,漫长的冬季正在消退,春天的脚步正悄悄走来,空气中开始涌现淡淡的春意,虽然很细微,但依然能够感觉得到。 作为北方的这座城市,海州的冬季漫长,春天却也不短。如今,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只是,我不知道这春天能延续多久。 站了一会儿,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海枫约我今晚一起吃饭!”我对秋彤说。 秋彤轻轻笑起来:“吃饭是个人私事,不用向我汇报!” “海竹也一起过去!”我又说。 “嗯,好啊。这个也无须汇报啊!”秋彤又笑。 “海枫和我说,海竹的症好了!”我继续说。 秋彤的眼神猛地一亮,流露出喜悦和欣慰的神色,抿了抿嘴唇,点点头:“好啊,很好,海竹终于治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可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得出,秋彤心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甚至,还有些激动。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茫然,说:“海枫约我吃饭,是有打算的,今晚吃完饭之后,我就要带海竹回去了!” 秋彤看着我的表情,说:“海枫有这个打算,难道你就没这个打算?海竹的症好了,她会跟你回去的。你自然是要带她回去的。之前你要求海竹回去海竹不答应,那是因为她有顾虑,现在呢,只要你提出来,她会回去的。海枫出面叫你们一起吃饭,那是他觉得海竹或许不好主动提出来回去的事,他想出面说出来,其实这话你不该等海枫来说,你要主动说。” 我看着秋彤的眼睛,心里一时有些不知什么滋味,说:“我真的要带海竹回去了?我……” 秋彤看着我:“怎么?不乐意?不愿意?” 我一时无法回答,低下头去。 秋彤说:“或许,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我该理解你的想法。只是,我想告诉你,你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抛弃一切不合现实的想法,面对现实,面对事实,面对自己,正视自己的良心,担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我以前说过,对你来说,最适合你的女人不是我,而是海竹,真正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也是海竹,她是那么深深爱着你,她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不管你内心有多少纠葛,不管你曾经经历过多么难以割舍的情感纠结,你都必须要对海竹负起责任,她为你付出的太多太多。男人,任何时候都要讲责任,讲责任,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秋彤的话敲击着我的内心,我继续低头不语。 秋彤继续说:“不要犹豫,不要彷徨,自己的幸福在自己手里,自己的幸福不要错过,海竹是真正能带给你幸福的女人,要抓住机会。我们……始终只能是一个不切现实的梦,我们,终究只能是在梦里,我们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你,我,都该将过去发生的一切忘记,面对现实,面对未来,我们无法去改变现实,我们只能尊重现实。我不愿意去想我自己未来是否能有幸福,我愿意看着你的幸福,看着你们的幸福。只要你幸福,只要你们幸福,我终究也是开心快乐的。” 这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抬头看着秋彤凄然却又坚决的表情。 秋彤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努力将你推到海竹身边?你是不是认为我在努力撮合你们?”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去吧,记得要主动些,不要等海枫先提出来。现在海竹的症好了,她心里其实是很希望回到你身边的,现在的主动权,都在你手里。记住我的话,男人,是必须要有责任的,是必须要讲良心的!你自己的幸福,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我看着秋彤:“你以为我和海竹在一起,我一定会幸福吗?” “在你目前周围的女孩子里,那么你认为你和谁在一起会更幸福?你认为最适合你的女孩子是谁?”秋彤反问我。 “你。”我脱口而出。 秋彤的面部表情一颤,眼神猛地一跳,接着说:“错,恰恰相反,我们在一起,我是最不能带给你幸福的。我们的事情,除了给周围的人带来无尽的伤害,除了掀起不可知的惊涛骇浪,别无其他。我会面对我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做蠢事,你该将我从你的心里彻底抹去,不留一点痕迹,我……我同样也会努力去将现实和梦幻里的你从我心里移除。” 秋彤的声音有些悲楚,语气却又很坚决。 我明白秋彤这话的意思,她是要我将她挥去,她也会努力将我从心里排出去,她要让那过去的梦幻和现实统统消逝在自己孤苦的内心里。她的语气之所以如此坚决,是要让我心里不留任何幻想,让我去好好对待海竹。 我的心里一阵悲凉,我似乎觉察出了秋彤的无奈和凄苦,我明晰地感觉到了秋彤的善良和纯洁。 想起海竹,我心里又有些发疼,似乎觉得自己和秋彤发生过的事情不自觉地伤害了海竹,有些愧疚的感觉。 “好了,不要多想了,简单的事,不要搞复杂了。”秋彤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似乎还很开心,“哎——其实我今晚真想和你一起去和海竹海枫吃饭,当场祝贺一下海竹,只是,海枫这家伙没邀请我哦,我还是知趣点喽。” 秋彤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我看着秋彤。 “哎——笑一个,干嘛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伙子看起来不利索精神!”秋彤又在逗我。 我咧咧嘴,笑了下。 “这就对了,笑比哭好,笑一笑,十年少!”秋彤开心地笑起来,“亦总,祝贺你啊,事业爱情双丰收。年前年后,你这个三级跳可是着实让人有些眼花缭乱。想给你庆贺都赶不上趟了。” 我说:“这有什么值得庆贺的,这个总经理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内部粮票而已。” “可不能这么说哦。”秋彤兴致勃勃地说,“我还不是也和你一样,都是内部粮票,但这内部粮票有总比没有强吧?” 秋彤似乎是有意在将话题转移开。 我点点头:“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什么也许,本来就是这么回事!”秋彤说。 我不由笑了,说:“好,是这么回事!” 秋彤笑了,接着说:“对了,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你个事。” “你说吧。”我说。 秋彤想了想,说:“你一直在努力阻挠曹莉在我身边安插她的人,为何你的驾驶员却又是曹莉给介绍的?” 我说:“曹莉给你安排驾驶员,不行,但我可以用!” “为什么?”秋彤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是给我开车,不是给你开车!”我说,“在这个事情上,你少管我,也不要那么好奇,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曹莉给你安插驾驶员的,她给我介绍驾驶员,好啊,欢迎,我不怕!” 秋彤抿抿嘴唇,看着我:“你讲话怎么那么冲?你怎么那么好斗?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是不是想利用曹莉给你安排的驾驶员来反制她?” 秋彤其实只说对了一小部分,我现在还没摸清这个王杰到底是秉承着谁的旨意来到我身边的,我想将计就计反制的未必就是曹莉,甚至,或许,还有幕后的其他人。 当然,这些想法我是不能告诉秋彤的,她知道了会更加不安。 我呵呵笑了,说:“我没有好斗啊,我说话冲吗?” “那你说让我少管你的事!”秋彤说。 我不由又笑了:“我是怕你操心太多,累,没别的意思!” 第八百八十六章 不许犟嘴 秋彤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操的心比我多多了。不让我管你的事,那你干嘛管我的事呢?” 我说:“必须的,你的事,不管大事小事,我都必须管!在这一点上,不许犟嘴!” 秋彤说:“你个霸道的男人!” 我说:“对你,有时候就得霸道!” 秋彤无声地笑了下,然后说:“亦克,我想提醒你一下,你是我的下属,我是你的上司。” 我笑了:“那又怎么样?在单位里,在工作上,在同事面前,我当然当你是我的上司,我当然会在你面前保持足够的尊敬和恭敬,但是——” “但是什么?”秋彤看着我。 “你懂的。”我笑着说。 秋彤哼了一声,说:“不和你闲扯了,准备准备去吃晚饭,然后把海竹带回来。哎——功夫总算没白费,我就知道一定能成功的。”秋彤后半句话有些自言自语。 我说:“你这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谁的功夫没白费?” 秋彤微微一怔,接着说:“没什么意思啊,我是说海竹的功夫没白费啊。我知道海竹一定能治好的。” 我定睛看着秋彤,秋彤有些不自然地低头装模作样看桌上的文件,神色微微有些不大自在。 我眨眨眼睛:“抬起头来,看着我!”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怎么了?不许你再命令我!我是你上司。” “好,你是上司,我不命令你!”我笑了下,然后凑近秋彤的眼睛,“我怎么看你眼神有些不大对头呢?” 秋彤眨眨眼睛:“哪里不对头了?” 我说:“你好像在撒谎!” 我其实心里也没想很多,是想诈一下秋彤。 秋彤眼皮一跳,说:“你胡扯,我……我哪里撒谎了?难道我说海竹的功夫没白费不对吗?你胡思乱想什么,走吧走吧,不要在这里耽误我工作。” 秋彤似乎急着赶我出去。 我正要继续盘根问底,广告公司的总经理进来了,来给秋彤汇报工作。 我于是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想着今晚要去见海竹,想着刚才和秋彤在她办公室的一番对话,我的心又有些惘然,却也渐渐明晰了起来,是的,海竹的症好了,这对她来说是大好事,大喜事,我必须要高兴。海竹心里是爱我的,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不舍不弃追随着我,我不能对不起她,人总是要讲良心的,我必须要对海竹负起责任。 看看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起身出了办公室,关好门,然后走到公司办公室门口,对正在里面的王杰招招手:“小王,跟我出去一趟!” 王杰忙站起来,接着一溜烟下了楼。 我下楼,上车。 车子停在楼下,很干净。 这几天我一直没大开车,这是我第一次坐王杰开的车。 王杰站在车前,我刚走到车跟前,王杰已经绕到右侧后车门前,给我打开后车门—— 我不喜欢这一套,看着王杰说:“小王,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这派头,以后记住,给我开车,我上车不需要给我开车门,我也不习惯坐后面。” 王杰神色有些尴尬,忙又点点头:“是,亦总。” 我拉开车前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王杰急忙上车,我对他说:“走,送我去西安路的上岛!” 王杰于是开车往外走。 我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些重了,说:“小王,是不是以前习惯这些套路了?” 王杰笑了下,点点头。 “以后跟着我开车,这些就不要了!不要那么拘束,不要那么多礼数!”我说。 “嗯。”王杰又点头。 我接着说:“你是曹总介绍来的,曹总是我的上司,和我私人关系一向不错,以后在我面前不要那么拘束,随和点最好。” “嗯,好,做的不对的地方,亦总多批评!”王杰边开车边说。 我侧眼看了一下王杰,说:“公司的曹滕副总,你以前熟悉不?” 王杰说:“以前不熟悉,这几天刚认识。” 我笑了下:“知道曹滕和曹莉是什么关系不?” 王杰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曹滕是曹莉的堂弟。”我说。 王杰使劲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都姓曹呢。” 我说:“你既然是曹莉的亲戚,那么说来,你也就是曹滕的亲戚了,怎么你认识曹莉老总不认识曹滕副总呢?” 王杰淡淡地说:“我和曹莉老总是远房亲戚,她的本家我基本都不认识,从来也没有什么来往。” 王杰似乎是想在我面前表明他和曹滕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我点点头:“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 王杰接着又说:“我来这里给亦总开车,心里眼里就只有亦总一个人,我只会全心全意给亦总搞好服务,让亦总满意是我最大的工作目标,其他的我都不会去考虑。” 王杰似乎在向我表白他对我的忠心。 我说:“嗯,很好,你这话我很喜欢听。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孩子,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开车,我不会亏待你的。” 王杰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点头:“谢谢亦总对我的夸奖,我保证不会让亦总失望的,保证一心一意跟着亦总,保证对亦总忠心耿耿。” 我想了想,又说:“你的这个位置,看起来是开车,但是其实并没那么简单,你平时会有很多机会和公司内外的人接触,会有很多机会和集团其他的驾驶员接触,要多长几个心眼,平时在公司里要注意和同事搞好关系,要服从元总的工作安排,要尊重同事,在和集团其他驾驶员接触的时候,要多长个耳朵,有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及时向我反馈。说白了,你不但要掌握好方向盘,还要当好我的耳朵和眼睛。” 王杰忙点头:“亦总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深入贯彻落实亦总的指示精神。感谢亦总对我的信任!” 我笑了:“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任你吗?知道我为什么会要你来给我开车吗?” “请亦总明示!”王杰恭敬地说。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你是曹莉老总的人,就因为你是她介绍过来的,我和曹莉老总的关系,那是非同一般的同事和朋友关系,她给我推荐的人我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呢?”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 王杰附和着笑了起来,然后说:“是的,我来之前她给我说过和你是很好的关系,说我跟找你开车,你绝对不会亏待我的,她让我好好跟着你给你搞好服务。” “嗯。”我点点头,“那就好!” 到了上岛,王杰将车停在门口,我对王杰说:“我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吃完饭我自己回去!” “好——” 然后,我下车,站在路边看着王杰的车离去,然后进了上岛,直奔二楼。 海枫和海竹都已经到了,在一个单间里。 “哥,你来了!”海竹看到我,笑了起来。 海竹似乎今晚格外有神采,似乎还显得有些激动。 我坐到海竹身边,海枫点了餐,然后大家边吃边聊。 我开门见山,对海竹说:“阿竹,今晚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海竹脸上一阵红晕,低头看着桌面。 海枫微微一愣,看着我,接着就开心地笑了,他显然没想到我能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似乎这不需要他来引导进入话题了。 海枫说:“亦克,知道当初阿竹为什么要给你三个月的期限吗,她其实是想利用这段时间来治疗自己的病症,不到三个月,她现在就好了,你们在一起,不用担心什么断子绝孙的问题了。” 我点点头。 海竹的脸更红了,嘴角又有些笑意。 海枫接着说:“至于其他的那些问题,来日方长,我想你们都能慢慢解决好,阿竹对你的心,我想你是明白的,本来我今晚想缓缓提出这个话题的,没想到你小子直接就奔了主题,也好,大家都很熟悉,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直来直去最好。 阿竹,亦克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你现在心里最大的精神包袱也该放下了,我看你就答应了亦克,跟他回去吧。我们都是在外打拼的人,父母不在身边,我是你哥哥,就替你做了这个主,你看可以不?” 海竹缓缓点点头,抬起头看着我:“哥,你是真心想让我回去吗?” 我点点头:“是的,我一直就想让你回去,一直就在等你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海竹紧紧咬住嘴唇,点点头:“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就都过去了。我只想和你一起过安安稳稳平凡平静的日子,只想过安分守己的生活,既然你如是说,那我跟你回去。” “嗯。”我点点头。 “哎——这就对了,很好,我很高兴!”海枫开心地笑起来,“哎——我这心终于放下了,我又成了亦克这个狗屎的大舅哥了,真不容易啊。” 海枫的话让我和海竹都笑起来,海竹的身体不由向我身边靠了靠,贴紧了我。 “经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对你们来说,或许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太顺了,未必就是好事。”海枫感慨地说,“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的沟通和理解是最重要的,矛盾是无处不在的,但是要分清是敌我矛盾还是人民内部矛盾,要妥善解决好一些磕磕绊绊的事情,不要冲动,不要一闹矛盾就想到要分手。” 海竹点点头,将一只手放在我的手里,我轻轻握住,海竹的手很柔软,很温热。 第八百八十七章 慢慢成熟 海枫又说:“其实爱情就是这样,两人在一起,不要去想对方爱不爱你,因为爱是经不起想的,你想得越多,伤就会越痛。” 海竹看看我,又看着海枫,说:“我会慢慢让自己的心强大起来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成熟长大。” 海枫说:“女人如果遇到好男人,一辈子都不需要成熟起来。女人越来越成熟坚强,都是因为她们没有遇上好男人。” 海竹看着我,轻声说:“哥,虽然海枫哥这么说,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男人,但是我还是愿意让自己成熟坚强起来,我愿意接受你的呵护,也愿意照顾你。当你爱我的时候,我就拼命地去爱你。但如果你不爱我了,虽然我依然会爱你,但我会立刻止损,绝不犯贱。” 海竹一番话,让我不由觉得她真的在成熟坚强。 海枫点点头:“阿竹说的有道理,我向来认为,没有哪种爱情,需要你放弃尊严作践自己,要你去受罪吃苦。” 海枫的话让我不由想起了元朵,想起了海枫和元朵。 海枫看着我和海竹,接着说:“送你们一句话:人生贵在相信你自己,爱上一个人容易,等平淡了后,还坚守那份诺言,就不容易了。” 海枫的话不无道理。 我对海枫说:“操,你这个东北区总裁快成爱情心理专家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海枫笑笑,说:“我这是从实践中得出来的体会。” 吃过晚饭,海枫开车送我和海竹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我和海竹下车,海枫开车离去。 夜晚有些冷,海竹站在那里打了个寒战。 我搂过海竹的肩膀,海竹顺从地靠近我的身体。 我的心跳不由有些加速,一种久违的感觉。 我和海竹一起依偎着走进小区。 进楼道,上电梯。 到了宿舍门口,我松开海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刚插进锁孔,身后突然传来“啪——”的开门声。 我的身体一颤,转过身,对过的门打开了。 芸儿正铁青着脸站在门口。 看到芸儿,海竹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倏地就变得发白。 芸儿虽然在这里买了房子,但是大多数时间不在这里出没,我偶尔才会遇到她。本来今晚我以为她不会在这里的,没想到恰恰她正在,恰恰正好遇见我带着海竹回来。 看芸儿此刻手里提着的手袋和穿着,似乎,这真的是个极度的巧合,似乎是她正要出门,刚打开门正好看到我们。 一瞬间,大家的眼神里似乎都闪过一丝意外,似乎都没有想到看到对方。 接着,芸儿的脸色就变得铁青,海竹的脸色就变得发白。 在我的理解里,脸色发青是因为愤怒,脸色发白则是因为恐惧。 那么,就是说芸儿此时很愤怒,海竹则感到了惊惧。 芸儿为什么会愤怒?海竹为什么会惊惧?这似乎是个说不清的问题。 但是,少卿,芸儿和海竹的神色又都变了,都恢复了正常。 这似乎说明,两人都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努力让自己表现出正常的神态。 海竹看着芸儿,主动就先开口了。 “芸儿,晚上好。”海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出奇的平静。 “好,我很好,白天晚上我都很好。”芸儿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淡定,看着海竹,“没想到……没想到吧?” 似乎,芸儿的两个“没想到”带有不同的意思。 海竹似乎听出了芸儿话里的意思,说:“是的,没想到,没想到你从这个房间里出来,没想到你正好这会儿打开门。不过,我也不惊奇,这世上的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芸儿的表情微微一怔,似乎是因为海竹的出奇淡定。 芸儿接着说:“是的,不稀奇,我只不过是买了这套房子,时不时会过来住一下,我只不过是这会儿正好要出门,正好遇到你们。” 海竹的眼皮跳了下,接着淡淡地说:“原来你买房子了,祝贺你,看来你发财了。能在海州这个位置买起这样的一套房子,委实不简单!看来,芸儿,你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敏感的注意到,以前海竹见了芸儿都是称呼她“芸儿姐”,而此刻,她只是叫她“芸儿”。 细微的称呼变化,似乎折射出海竹心态的改变,以及她对芸儿态度的微妙变化。 芸儿说:“买这么一套房子算什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是有本事的人,我本事再大,也没你大啊。明明自己主动走的,这会儿却又厚着脸皮回来,看来海竹你本事也不小,不知道又耍了什么伎俩捣鼓成功的呢?” 芸儿主动发起了挑战,话里开始带着火药味了。 海竹淡淡一笑:“离开或者归来,都是我和亦克两个人的事情,此事委实不需要你来操心的。当然,你能表示关心,我还是很感激你的,或许,我想,你此刻的心情比较复杂吧,你一定是在心里为我祝福吧。” 海竹用另一种方式发起了反击,语气软中带硬,眼神毫不示弱地看着芸儿。 海竹真的变了,似乎变得比以前坚强了,以前她在芸儿面前总是处于守势的。 芸儿说:“不错,海竹,你还真说对了,我此刻心里是挺复杂的,只不过,我没有为你祝福,我倒是想看到你丢人现眼!” 海竹说:“那恐怕你可能要失望了,真抱歉!” 芸儿说:“不用抱歉,早晚的事,别看你现在不知廉耻地回来了,好像很风光,其实,你早晚还会走的,早晚,你会彻彻底底丢人现眼,早晚,你会从这里彻彻底底地消失,早晚,你会败得一塌糊涂!” 海竹似乎没有动气,反而淡淡地笑了:“是吗,这也算是你的祝福了,我会记住你的祝福的。不过,很可惜,我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再次对你说抱歉。” 说着,海竹伸出手挽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又对芸儿说:“我们要回家了,你不进来坐坐?我对客人一向是很热情的,会倒杯白开水给你喝的,当然,看你此刻似乎有事要出去,我还是不邀请你了吧,再说,我这么久没回来,这么久没和亦克一起在家里呆,回来也还要整理下家务,也还要和亦克好好温存温存,可能会冷落你的。” 说完,海竹又笑了下。 芸儿狠狠咬了下嘴唇,接着也笑了:“海竹,我看你笑的很甜啊。只不过,不要笑得太早,我担心你笑不到最后啊。我其实很想看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当然,不管是咱俩还包括其他人,我想笑到最后的必定不是你,也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我,一定是我!你信吗?” 海竹又在努力淡淡地笑:“我倒是愿意信,只是,那似乎都有些遥远,有些自欺欺人了。过去不重要,未来不可测,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你看,我此刻不正在笑着吗,我此刻不正要和亦克一起回家吗? 芸儿,其实我倒是想送你一句话,自信当然好,但是不要太自信了,过度的自信等于狂妄,属于你的会是你的恶,不属于你的,再怎么折腾,都绝对不会是你的。对你是如此,对我亦然,属于我的我不会轻易再放弃,我不会退让,也不会继续弱势下去。” 芸儿似乎终于无法忍受了,终于又变了脸色,铁青着脸,带着仇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海竹,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按了电梯开关,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海竹长长出了口气,脸色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发白,似乎她的心理承受力刚才也到了极限,这会儿终于受不了了。 “进去吧。”海竹无力地说了一句。 我打开门,海竹和我进去。 进去后,海竹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室内,然后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用手撑着额头,神情有些颓然和疲倦的样子。 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海竹跟前的茶几上:“喝口水。” 海竹抬起头看着我:“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坐到海竹旁边。 “为什么芸儿要死死盯住我不放?为什么她要如此对我?”海竹说。 我一时无语。 “对她,该让的我让了,我甚至主动退出去给了她机会,可是,她自己不珍惜,自己不好好把握,自己丧失了自己的幸福,却又迁怒于我,死死纠缠不放,现在,甚至又在对门买了房子,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海竹继续说。 我没有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厚着脸皮厚颜无耻地回来的?”海竹说。 “不,是我要求你回来的,是我请你回来的!”我说。 “我想了,该让我的让了,不该让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对她,我也不会再一味退缩一味忍让,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懦弱和软弱,不是任由她嚣张的对象,不是她眼里随时可欺负的小绵羊。不管以后她会如何对我,我都不会再任其宰割,我要让她知道,任何人的忍让都是有限度的。大家都是平等的,不是她想干嘛就可以干嘛的。” 海竹似乎满肚子怨气。 我说:“阿竹,刚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了。百人百脾气,百人百性格,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往前看。今天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当然,我最高兴的不仅仅是你回来,更重要是你的病治好了。我其实知道你和海枫到加拿大去干吗的,我一直就在关注着。” 第八百八十八章 不知名的好人 海竹点点头:“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这个症能治好,我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有生育能力了,我当时已经想好了,不管你如何给我做工作,不管你说再多的再有力的理由,只要我不能生育,我就绝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我绝对不能因为我自己而让你们亦家绝后,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当然,其实那天去你家,我也看出来,你妈妈也是很希望抱孙子的。这说明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当然,现在,我做梦一般,我的症真的竟然就治好了。这其实是亏了海枫哥的一个朋友,他的一个朋友不辞辛苦给打听到了国外的先进治疗方法,然后告诉了海枫哥。 我问起海枫哥多次那位朋友是谁,我想亲自去感谢人家,可是海枫总是不告诉我,说人家不愿意露面,只是顺便帮了个忙,举手之劳,不值得专门感谢,说他答应了人家不告诉任何人他是谁,他要遵守诺言。 海枫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感激那个不知名的好人,同时,我也觉得奇怪,那人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激呢?我其实很想好好报答那人的,父母从小就教育我们要知恩必报,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此时心里也很感激那个不知名的好人,只是海枫也没有告诉我,我也无法告诉海竹。 我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这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做好事不愿意留名,施恩不图报。” 海竹突然冒出一句:“我看芸儿就是恩将仇报之人。我当初主动退出,将你让给她,甚至,那个让她和你在明州天一广场见面的电话都是我给她打的,可是现在,她将我当成了仇人。” 海竹的话让我微微一怔,没有言语。 海竹又叹息一声:“其实,不管她怎么仇恨我,不管她如何捣鼓我,不管我对她现在的表面态度如何,刚才我和她那样,我是硬撑的。我心里是一直没有恨她的,我不会将她作为仇人来待的。甚至,我仍然愿意将她作为朋友。毕竟,她和你有过一场,毕竟,在我和你没有一起之前,她对你很好,带给你很多欢乐。”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感动,不由将海竹揽了过来。 海竹靠在我的怀里,又轻声地说:“其实,想想她也不容易。一个人大老远从明州来到这里,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而且,还整天盯住别人不放,身累,心更累。有时候,我甚至有些同情她。”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滋味,我轻轻拍着海竹的肩膀,没有说话。 一会儿,海竹不说话了,侧身仰脸看着我,目光清澈而明亮,带着几分期待,但又似乎带着几分羞涩。 许久没有和海竹亲热了,面对海竹此时的表情,我的心跳不由加剧。 我低头看着海竹依旧俊俏清秀的面孔。 海竹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说:“哥,你瘦了,现在担任了发行公司的总经理,工作一定很操心很劳累吧。” 我微笑了下,摇摇头:“操心是有的,但是累说不上。上有秋彤分管,下有元朵这个副总协助,我不累的。” “秋彤……元朵……”海竹重复着,眼神突然有些不定,接着又笑了下,“嗯,这次秋彤你还有元朵都进步了,值得高兴。对了,秋彤到你家过年,是不是不小心怀了李舜的孩子,但是她又不想要,所以瞒着李舜躲到你家去打孩子的?” 我的心一颤,身体不由也随之一哆嗦。 “你怎么了?”海竹从我怀里起身,看着我。 我忙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说:“没怎么,秋彤的事,我也不知道。” 突然感觉自己的声音非常无力,感觉自己的内心非常发虚。 海竹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神色异常,说:“看李舜对丫丫的样子,看得出他是非常喜欢孩子的,要是李舜知道秋彤干的这事,李舜非扒了她的皮不可。看不出,秋彤胆子还真大,在李舜面前表面上畏畏缩缩的,但做起事情来却很有主见,自作主张就把李舜的孩子给打了,她难道就不怕李舜知道和她算账?”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愣愣地看着地面。 “其实我看得出,秋彤是不爱李舜的,这也难怪,李舜这样的男人,整天神经兮兮的,还是道上头子,哪个好女人愿意嫁给他?除非是看中了他的家庭,看中了他的财富和家庭地位。”海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人啊,都是现实的,都是各取所需的。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似乎是一个很难打破的定律。” “秋彤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这么说她!”我说。 海竹看了我一眼,沉默片刻,接着笑了下:“好吧,我不在背后对别人说三到四了,这样是不道德的。但说真的,我很希望秋彤能快些结婚,这也算是我对她的祝福吧。” 我木木地站起来:“阿竹,忙了一天了,累了,该休息了。” 海竹的脸又有些发红,带着几分羞涩,点点头:“嗯,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海竹起身去了卧室,很快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 海竹似乎以为我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和她做那事了。 海竹去洗澡,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不知怎么,此刻,我心里竟然没有丝毫做那事的欲望。 快抽完一支烟,海竹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冲我莞尔一笑:“哥,你去洗洗吧。” 我看着刚刚沐浴后穿着睡衣的海竹,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脸色更是娇羞地动人。 看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海竹柔情地一笑,然后进了卧室。 我摁死烟头,然后站起来,去洗澡。 洗完澡,进了卧室。卧室的床头灯开了一个,光线很柔和,海竹躺在被窝里,只露出脑袋,两只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我上床,进了被窝。 被窝里很暖和。 海竹身上好闻的气息又飘进我的鼻孔,我伸出胳膊将海竹搂了过来。 我们身体接触的瞬间,我不由有些颤栗,海竹的身体抖了下,呼吸有些急促。 生理的本能让我不觉开始涌起欲望的潮水,我将海竹搂紧,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轻轻抚摸着,仿佛是久违的感觉,我有些控制不住了…… “哥,等下——”海竹突然说。 我一愣神。 海竹一笑,接着伸手从床头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个东西,撕开。 是个套。 “你带来的?你买的?”我问海竹。 “嗯。”海竹点点头。 似乎,海竹已经为今晚做好了准备。 “哥,我来给你戴上。”海竹翻了一个身,接着就开始给我戴。 戴上,我觉得怪怪的,好像是穿了袜子。 海竹躺下,我又开始继续…… 我看着海竹,脑子里突然有些空白,仿佛忽然就没有了灵魂。 这种感觉让我心头涌起一阵恐惧,我不由加快了速度,想找回自己的感觉。 可是,似乎没有效果,我的脑子里仍旧一片麻木和空白,似乎我的身体在干着和我的思想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内心的恐惧继续加大,身上开始出汗,不仅仅是运动导致,还有紧张带来的。 越是紧张越是出汗,越是找不到精神的感觉,我似乎成了一具做那事的工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我心里有些发慌,因为我似乎感觉到身披雨衣在战斗的柱子哥有变软的趋向。 不能这样下去,这次必须要成功。我狠狠心,咬咬牙,伸手关了床头灯。 室内顿时就黑了。 黑暗里,我开始让自己的大脑启动,我开始让自己的脑海里涌现出秋彤,我开始想那晚丹城的迷醉之夜…… 顿时,我的大脑生动起来,我的脑海中充满了炽热和激情,仿佛感觉我此刻是在和秋彤做那事。 我紧闭双眼,尽力释放发挥自己脑海里的意淫…… 终于,成功了。 我松了口气,筋疲力尽地仰面躺在床上,紧绷的大脑终于松弛下来。 我知道,我的累,不仅仅来自于身体,更多是精神。 在感到浑身放松的同时,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歉疚,那是对海竹的。 对不起,阿竹。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没办法。我心里感到很痛苦。 沉默了一会儿,海竹打开床头灯,开始清理战场。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闭着眼,不敢看海竹。 海竹出去后,我张开眼,看着面前的一切,那一刻直想流泪。 一会儿,海竹回来了,躺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身体。 海竹在我耳边温情地低语着,边又伸手关了床头灯,像只温顺的小猫躺在我怀里。 我没有说话,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睁开眼,看着四周无边的黑暗,心中涌出无边的惆怅和寂寥。 我知道,不管我刚才如何意淫,秋彤都不会是我的,她终究要是李舜的女人,我对她,只剩下可怜可悲的意淫。 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和海竹又开始了我们的日子,海竹这次回来,是不会再走的了。我要和海竹共同谱写我们的生活篇章了。 现实面前,道德面前,良心面前,责任面前,秋彤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 似乎,这就是我和秋彤唯一的选择。 似乎,这就是我和秋彤最终的宿命。 梦想永远超于理想,理想永远高于现实,对我和秋彤,随着虚幻和现实的合一,我们已经没有了梦想,连理想也不可能实现,只剩下无奈残酷无力的现实。 这就是命运! 秋彤早就屈服于自己的命运,那么,我也必须要直面接受我的命运。 或许,好好和海竹一起过日子,好好善待海竹,好好一起活下去走下去,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也是秋彤最深最真的祝福。 想到这里,我内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努力将凄苦和悲凉挥去,然后搂紧了海竹的身体…… 第八百八十九章 再一次碰撞 第二天,刚上班,我就去了秋彤办公室,给她送一份报告。 进了秋彤办公室,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不由一愣。 虽然秋彤化了妆,但我依然看出她的眼窝有些深凹,精神有些憔悴,似乎昨晚一夜没睡的样子。 将报告递给秋彤,然后我说:“你昨晚没有睡好?”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接着就努力微笑着看我:“没有,昨晚我睡得很好。” 我没有说话,继续直视她的目光。她似乎微微有些不自在,避开我的眼神,看着窗外。 我转身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我停住,回过身—— 秋彤正默默地看着我。她在看着我离去。 我的眼神再一次和她的碰撞。 那一刻,我似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而秋彤,似乎也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却也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我轻轻转身离去,回到办公室,我凄苦压抑酸楚的心突然崩溃。 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下午,我到文明办去联系一项工作,想由文明办牵头,结合市里正在搞的创全国文明城活动,在市区设置一批阅报栏和售报亭。在创城的各项打分标准里,阅报栏和售报亭也是其中得分的一个项目。 这是我最近工作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我和秋彤早就商议好的提高集团各报纸影响面和扩大报纸稳定零售量的一项重要举措。文明办没钱,但是位置高,号召力强,我们出钱,两家合办,打着文明办和传媒集团的名义,文明办脸上有光,我们呢,得到实际的好处。 我将可行性报告先给了文明办的负责人,又口头汇报了一下具体的操作措施,分析了一下此项操作带来的社会效益。秋彤告诉过我,和这样的部门负责人汇报这样的事情,只能谈社会效益,不要谈经济效益。汇报完,文明办的负责人很感兴趣,说会认真研究研究。 然后,我就出来,准备回去。 文明办办公室在宣委的楼上,监督委的办公楼在宣委前面。 出了宣委办公楼,没走几步,正好就遇到了吉主任。 吉主任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们站在两座楼之间的花坛边随意聊了几句,吉主任邀请我到他办公室坐坐,我看得出他是在客套,婉言谢绝。吉主任也没勉强,接着又为他那远房亲戚的事情感谢了我几句。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后,我正要继续往外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管云飞的。 “小家伙,和监督委的人嘀嘀咕咕什么?”管云飞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 我扭头就往管云飞办公室的窗口方向看,果然看到管云飞正站在窗口冲我笑。 “呵呵,我到文明办办事,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吉主任,随便聊了几句!”我说。 “文明办是我管的,到我的部门来办事,经过我的门口,竟然不进来拜见拜见我,你什么意思啊?小子,是不是提拔了,眼里没有我了?”管云飞笑吟吟地说。 “没那意思啊,是怕打扰你工作,你的门岂能随便进呢,不敢随便去打扰你喽。”我说。 “好了,我批准你可以来见我了,给我上来!”管云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管云飞要见我,我自然是不能拒绝的,这家伙可是我的大老板,是本系统的总头目,得罪不得。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管云飞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管云飞在里面说:“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管云飞说:“关上门!” 我回身关门,然后走了进去。管云飞端着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指指旁边的沙发:“亦总经理,请坐!” 管云飞似乎在调侃我。 我坐下,看着管云飞笑。 “傻笑什么?小子。”管云飞说。 “见了上司开心啊,笑不好吗?”我说。 “是不是你见了所有的上司都开心呢?”管云飞说。 我忙摇头:“不是,是见了自己喜欢的上司才会开心!” “哈哈,这么说,我还是不让你讨厌的上司哦。”管云飞大笑。 “是啊,你这么大的人物,是我的吾皇万岁,我怎么敢讨厌你,喜欢还来不及呢!”我说。 管云飞说:“现在下属都喜欢巴结迎奉上司,你想不想巴结巴结我?” 我说:“想啊,就是不知道怎么巴结。” “为什么这么说呢?”管云飞说。 我说:“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啊?巴结上头是要瞅准上头爱好的,我不知道你是喜欢女人呢还是金钱。” “你小子讲话够直接的,上来就是女人和金钱。”管云飞说,“那么,我要是告诉你我都喜欢,你会不会给我送呢?” 我摇摇头:“或许不会!” “为什么呢?”管云飞笑看我。 我说:“首先我没有这些资源,我手里既没有女人也没有钱,怎么给你送呢?其次,即使我有也不会送的,那样岂不是等于把你往火坑里推吗,那就等于是在腐蚀你在害你,我那么喜欢你,还指望你以后重用我,怎么能害你呢?” “哦,你这个观点倒是不错,很正,正能量十足,是从监督委的人那里学来的吧?”管云飞说。 “这个需要学吗?这是做事做人的基本准则!”我说。 管云飞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咦——我看你刚才在楼下谈话的那位,好像是那天在集团带走秋彤和你在会场上发生冲突的监督委三室的人哦,你怎么和他捣鼓在一起了?” 我说:“不错,那是监督委三室的吉主任,我和他是不打不成交,现在还成朋友了,刚才正好遇到他,随便聊了几句!” “哦,吉主任。”管云飞点点头,说,“你们关系现在不错?” 我点头:“是的,吉主任这人做事挺讲原则的,公私分明,办案归办案,朋友归朋友,他办了秋总的那个案子,亲自将秋总带走了,又亲自给送回集团,结果一来二去,他倒是和秋总成了朋友,他很赞赏秋总的人品,通过秋总,我也和他认识了,大家在一起还是很谈得来的。” “哦。”管云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通过办案成了朋友,这倒不错,你们能成为朋友,很好。” 管云飞似乎对吉主任很感兴趣。 我说:“管主任,你是不是准备要提拔这个吉主任啊?” 管云飞呵呵笑了:“小子,他是监督委的人,我又管不着他,我哪里有权力提拔他呢,我看你是很不懂圈子的规矩哦。” 我说:“你是高层,说没权力似乎也不大正确!” 管云飞说:“说你不懂圈子的规矩,你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笑笑。 管云飞接着转移话题:“我虽然不是你们集团的直接老大,但是对你们集团的事情,我是很关注的,对你和秋彤,我同样也是很关心的,对你们都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你们能在圈子里有一番作为,希望你们能在栋恺的带领下在事业上不断取得新的成就。” 管云飞又提到了孙栋恺,还有意无意说在孙栋恺的带领下。 管云飞似乎想让我明白什么,却又不直说,一个劲兜圈子。 这家伙城府够深的,狡猾的老狐狸。 我说:“回去后,我会把管主任的期待和厚望转告秋总,请管主任放心,我和秋总都不会辜负管主任的一片栽培之心!” 管云飞呵呵笑了:“小家伙,我看你是个混圈子的料,做职场行,经验丰富点子多多,混圈子虽然是个菜鸟,但是潜质很不错,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有培养的价值。栋恺是你的直接上司,要好好跟着栋恺干,和栋恺保持密切的关系和联系。” 管云飞这话似乎又另有深意。 我点点头:“孙董事长对我很关心,管主任对我很厚爱,我很庆幸能得到两位的赏识,我会跟着孙董事长好好干的,同时也不会辜负管主任对我的一番苦心教导。” 管云飞笑着:“小亦,你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我喜欢聪明人。” 我笑了下,没有做声。 这时管云飞的秘书进来了,我于是告辞离去。 回到公司,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先汇报了和文明办商讨的结果,然后把遇到吉主任以及和管云飞谈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了秋彤。 秋彤听完,低头沉思了半天,接着抬头看着我说:“听你的话里,似乎管主任对吉主任很感兴趣。” “是的,很感兴趣!”我点点头。 秋彤又想了下,点点头,说:“你那天的玩笑话或许真的要应验了。” “什么玩笑话?” “那天我和你和还有吉主任吃饭的时候你说的玩笑话啊,你说希望能有一天和吉主任一起共事。”秋彤说。 我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集团的监督委主任年龄快到了吗?”秋彤说。 “这我知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吉主任有可能调到我们集团来任监督委主任?”我说。 “是的,我有这个预感!”秋彤点点头。 “为什么有这个预感?” “因为你和管主任谈话的内容!因为你和管主任说起的我和你还有吉主任的关系以及你对吉主任的评价!”秋彤微笑着说,“当然,还有直觉!” “不会吧,管云飞是管宣传的,又管不到监督委。” “你自己说的那句话又忘记了,管云飞是市里的高层。不错,他是宣委主任,管不到监督委,但是,他在高层会上有发言权,他可以要人。要人总可以吧,建议总可以吧。” 我点点头:“假如你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么,管云飞和吉主任似乎并不熟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为什么会要吉主任来我们集团担任监督委主任呢?” “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我不明白,你给我说!” “你又霸道了,怎么对上司这样说话呢?”秋彤冲我瞪眼,嗔怒地看我。 我笑起来:“那就请上司明示。” 第八百九十章 制衡 秋彤抿嘴一笑:“这还差不多。一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管主任一定是看中了吉主任的人品正,通过你初步了解后,他肯定还会通过一些别的渠道深入打听吉主任的情况;二来,这就又要说到圈子斗争常用的武器。” “什么武器?”我说。 “制衡!”秋彤的语气很干脆。 “制衡?”我看着秋彤。 “是的。”秋彤点点头。 我似乎有些明白秋彤这话里的意思了,集团的监督委主任就快要退了,现在他基本是谁也不得罪,在得过且过熬日子,对孙栋恺是言听计从,基本是什么都不作为,完全成了孙栋恺的傀儡。这当然是管云飞所不希望看到的。 而按照吉主任这个人的人品和性格,他来集团担任了监督委主任,还是从上面下来的,他会对孙栋恺那么恭顺那么听话吗? 管云飞一定是看中了吉主任的这一点。秋彤也一定是想到管云飞会利用吉主任的正直和耿直,把他弄到集团来制衡孙栋恺所以才会如此判断。 而管云飞如果真的想把吉主任弄到集团来干监督委主任,那么他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他是要逐步对孙栋恺看起来似乎正一天天牢固的结构进行渗透,在孙栋恺的眼皮子下面设置一道防火墙,甚至,他是想以此来加强秋彤的力量,借助秋彤和吉主任这两个正义的力量来加大对孙栋恺制衡的力度。 因为在目前看来,立刻往集团安插总裁和总编辑似乎还不现实,那么,仅凭秋彤这个集团内部粮票来制衡孙栋恺,似乎显得力量有些薄弱,一旦将吉主任安排进来,在集团内部无疑会加大会孙栋恺的牵制,也会对忠于孙栋恺的那些中层力量增加约束力,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同时,这个吉主任和管云飞从来就没有什么密切的来往,不是管云飞的人,管云飞完全利用集团现任监督委主任即将退下来的机会,打着公事公办的名义给乔士达光明正大提建议,在高层会上公开提建议。 安排一个这样的人选,而且还是新老交替,对乔士达来说是小事一桩顺水推舟。而且,吉主任也不等于是提拔,是平调。这样操作,基本是不会有什么障碍的。 因为看不出吉主任和管云飞有什么关系,雷征也是不好反对的。孙栋恺更没有资格去抗拒,按照他的级别,只有接受的份。 当然,这对吉主任来说是好事,当一个集团的监督委主任当然比当一个部门主任要好多了,虽然是平级调动,但平级之间意义又不同。 而秋彤能通过我和管云飞之间简单的对话能预感到这些东西,说明她对圈子的人事感觉是极其敏锐的,到底她是干过多年人事工作的。 感觉得出,秋彤似乎对管云飞想利用自己做事做人的风格和性格,来制衡孙栋恺的意图也是有感觉的,只是故作不知不在我面前明说而已。 “当然,我只不过是预感,预感,我们俩之间随便说说而已,也不必完全当真!”秋彤说。 “我觉得你的感觉或许会很准确!”我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可真厉害,从几句对话里就能感觉到可能的人事安排。” “呵呵。”秋彤笑起来,“不必拍我马屁,就是你天天拍马屁我也不会提拔你的,当然,我也没能力提拔你。” 我笑起来:“我才没功夫拍你马屁。” 秋彤脑袋一歪:“那你有功夫拍谁的呢?” 我说:“谁都有可能,反正就没有你!” 秋彤又笑起来,我也笑了。 看着秋彤纯真的样子,我不由心里突然有几分感动,一向沉稳舒雅的秋彤是极少在公众面前表现出如此活泼可爱的神态的,这是她不由自主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 这时,秋彤的手机响了,秋彤看了看来电显示,自言自语地说:“夏纪……” 我的心一沉,脸色接着就有些不大自在。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不自在,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不自在。 可是心不由己啊,我也不想这样,不自觉就这样了。 秋彤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接听夏纪的电话:“夏董你好!” 我坐在那里看秋彤接电话。 “哦,晚上你想请我吃饭。”秋彤边接电话边看了看我,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哎——夏董,真不巧啊,我晚上约了亦克还有海竹元朵海枫以及海竹公司刚来的副总孔琨一起吃饭的,正打算给夏雨打电话呢。” 秋彤学会撒谎了,我心里不由一乐。 秋彤冲我抿嘴一笑,然后继续说:“呵呵,为什么没有打算约你啊,不是没想到你,是因为你大老板事情忙,不敢打扰啊。既然你晚上没事,那好啊,欢迎,晚上我请客,你一起来参加,正好大家也好久没有聚聚了。嗯,那好,下班后见,到时候让夏雨告诉你吃饭的地点。” 放下电话,秋彤说:“哎——看来我今晚要请客了,本来就想约着大家一起坐坐的,那就干脆今晚吧,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人,去吃海鲜,到天天渔港。你通知下海竹海枫元朵还有海竹刚来的副总孔琨,夏雨我来通知。”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秋彤:“哎——你学会撒谎了啊,我倒是第一次见!” 秋彤的脸一红,低头沉默片刻,接着抬头说:“看你脸色那样,我不撒谎行吗?” 我的心一热,却又感到有些发苦。 又沉默了片刻,秋彤恢复了常态,说:“快到下班时间了,好了,去吧,通知大家晚上去吃海鲜,我做东!我难得请一次客,都要给面子,不许请假。” 秋彤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舜大步走了进来,嘴里打着哈哈:“刚到门口就听到秋彤要请客吃海鲜,好啊,我也去,这个面子我是一定要给你的,我正好没事,不用请假了!” 神出鬼没的李舜突然来了。 不但来了,而且还主动提出要一起去吃晚饭。 看到李舜,我和秋彤都不由微微一怔,秋彤的脸接着就拉了下来。 李舜似乎知道秋彤为什么给自己脸色,说:“这会儿都快下班了,我来你办公室有没其他人看到,亦克又不是外人,我来你这里给你丢不了什么脸的,你给我拉脸干嘛?” 秋彤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李舜。 李舜又说:“就算别人看到我又怎么了?谁知道我是干嘛的?我难道形象就那么差,难道我脸上就贴着道上的标签,难道我来你这里就给你丢脸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身份的人!起码我配你还绰绰有余,你觉得委屈了还怎么的?” 秋彤抿了抿嘴唇,低头不语。 李舜看着秋彤的表情,摇摇头:“好了,少给我脸色看,我又没来这里捣鼓什么动静,只不过是顺便来这里看看,看看崭新的总裁助理和总经理。再说,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专门开看你的,是回来看丫丫的。” 秋彤脸上带着无奈的神色,说:“我没给你脸色看,谁敢给你脸色看?” 李舜嘿嘿笑了,接着说:“你们集团也真操蛋,你这都提拔成总裁助理了,怎么还在这个简陋办公室,起码得换个更高档点的。这个办公室可以腾出来给亦总经理用啊。要不,我出钱给你们俩的办公室来个大换血,都装饰下,换套高档的办公家具?” 亏李舜能想出来,我忙说:“别,别折腾这个。” 李舜呲牙一笑:“怎么?怕显摆怕招摇?有什么好怕的?在公家单位干,顾虑就是多啊。好了,不说这个了。怎么,刚进门的时候听你们说晚上要一起出去吃饭,和谁吃的?我参加好不好?” 我说:“就是平时大家一起玩的那帮朋友。” “哦,海竹海枫元朵夏雨那一伙吧,好啊,都是熟人,那我申请参加。”李舜来了劲头,“这帮小家伙,我正好今晚利用吃饭的时间给他们上上课。” 秋彤抬头看着李舜。 李舜看着秋彤:“怎么样,我参加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你想参加就参加,没什么合适不合适之说!”秋彤说。 我这时突然不想让李舜参加了,夏纪晚上也要来,两人见了面,夏纪心里必定疙疙瘩瘩,李舜说不定会继续加大对夏纪的猜疑。 我确信那天在三水集团的工地遇到老栗夏纪夏雨的时候,谈到秋彤的时候,夏纪不易觉察的微妙表情变化,很可能已经引起了一向喜欢疑神疑鬼的李舜的疑虑。 如果今晚大家一起吃饭,夏纪一旦被李舜发现更多的破绽,再加上还有个讲话一向不着天不着地的夏雨,那李舜会加重对夏纪和秋彤关系的猜想。 一旦李舜要是认定夏纪对自己的女人有什么意图,那依照李舜的性格,他会立马翻脸不认人的,即使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也不会放在眼里,说不定他就会立马对夏纪动手,那局势那就难以收拾了。 不知为何,我不喜欢夏纪追求秋彤,但却也不想让李舜伤害夏纪。 人的思想就是这么矛盾,却又往往能在矛盾中找到统一,虽然这统一有些酸涩。 同时,海竹海枫也都不喜欢李舜,特别是海竹,对李舜的情绪很高,很厌恶他,要是李舜参加晚宴,在饭局上再不着边际说一些话,很大可能会搅了这顿晚饭的和谐气氛,海竹海枫中途退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说:“还有,海竹公司刚来的副总孔琨今晚也一起吃饭!” 李舜一听,愣了,说:“什么?这个……这个副总也参加?” 我点点头。 第八百九十一章 怕见生人 李舜怔怔地看着秋彤,喃喃地说:“她也参加?她为什么也参加?” 秋彤有些奇怪地看着李舜:“她参加怎么了?我今晚请客,我邀请她参加的,这个人很不错,我和她关系挺好的,怎么,你认识这个副总孔琨?” 李舜一咧嘴:“听说过,没见过,不熟,不熟。嗯……啊……这个,这个……今晚你们人比较多啊,比较多,我还是不凑热闹了,不凑了。” 李舜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和难堪。 秋彤皱皱眉头,脸上露出越发奇怪的表情,说:“刚才一个劲儿要参加,怎么这会儿突然又不去了?你怎么回事?” 李舜打个哈哈:“我怕见生人啊,哈哈,怕见生人,既然今晚还有我不熟的人,那我就不去了,还是回去陪丫丫好了,好久没见丫丫了,还真挺想她的。” 李舜找了个借口。 秋彤看着李舜,说了一句:“莫名其妙,我告诉你,今晚还有个你不认识的生人参加呢,我告诉你他是谁。” 秋彤似乎是要接着说出夏纪来,她以为李舜和夏纪不熟悉。 “别说了,别说了。”李舜打断秋彤的话,接着说,“两个生人参加,我更不去了,有生人就没意思了。啊哈,好了,我不在这里呆了,回去陪丫丫玩去。” 说完李舜转身就走,逃之夭夭。 李舜走后,秋彤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真怪异,他一向就这么怪异。” 秋彤当然不会想到李舜现在把她当做了何种性取向的人。 秋彤接着就摸起电话打给了夏雨。 我回了办公室,通知完元朵海枫,又给海竹打了电话。 “阿竹,秋彤今晚请大家吃饭,你和孔琨都去。”我说。 “还有谁?”海竹问。 “海枫元朵夏纪夏雨。”我说。 “没有芸儿?”海竹说。 我一愣,接着说:“没有!” “那就好,我和孔琨下班后就过去!”海竹说。 “嗯。” “对了,让秋姐把丫丫带过去啊,我好久没见丫丫了。”海竹笑呵呵地说。 我说:“丫丫今晚不去了,李舜回来了,他陪丫丫玩的。” “李舜回来了?他知道今晚秋姐要请客的事?”海竹说。 “嗯。” “他知道夏纪也参加?”海竹又问。 显然,海竹也似乎看出了夏纪对秋彤的某种意思。 我支吾了下,说:“可能,不知道吧。” “哦。”海竹拉长了声音,那声音里似乎别有意味。 下班后,我和秋彤一起去了酒店,四哥开车。 到了酒店的单间,秋彤邀请四哥也参加这个酒场,当然,他是以秋彤驾驶员的身份参加的,此时,还不便于让大家知道更多关于四哥的事情。 大家都到齐了,熟悉的不熟悉的都互相认识了。 酒菜上齐,大家边吃边喝,气氛还算融洽。 夏雨特别活跃,见了孔琨也很热情,一个劲儿嘟哝:“哎,小琨琨啊,本来海竹姐公司的副总是我的,我一直就想去干,结果被你抢占了。哎,你这一去,我的戏更不大了。” 孔琨一愣,看看海竹,海竹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勉强笑了下,没说话。 孔琨又看着夏雨:“哎,夏雨,你好奇怪啊,放着堂堂大集团的副总裁不干,干嘛非要去我们公司干副总呢,这不是捡芝麻丢西瓜嘛。” 孔琨脸上的深情似乎很不可思议。 夏雨嘿嘿一笑:“我在集团里老是受夏纪老兄的气,他老是欺负我,我打算炒他鱿鱼呢。我这么年轻,不能就这样下岗失业啊,要再就业啊。” 夏纪冲夏雨一瞪眼:“又开始说没天没地的话了,净胡扯,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夏雨也冲夏纪瞪眼:“你还不承认?我都被你压迫死了,你还嘴硬!我看你就是鸭子死了嘴还硬,你信不信我回家找老爸告你状?” 夏纪和夏雨两个打起了嘴架。 大家都笑。 孔琨似乎对秋彤特别有好感,这会儿又不停地和秋彤说话。 “哎,秋姐,我可真佩服你羡慕你,这么年轻就做到了集团总裁助理,人长得又这么漂亮。可惜我是个女儿身,要是帅哥啊,我一定抛家舍业追求你!”孔琨半开玩笑地说。 孔琨这么一说,大家又笑了。 夏雨看着夏纪:“老兄,看看人家孔琨,看看人家追求女朋友的这气魄,你好好学着点。” 夏纪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了秋彤一眼,接着又瞪夏雨:“你少拿我开涮,再惹我,回头我还欺负你!” “这回自己承认了吧,你一直就欺负我。”夏雨咧嘴一笑,然后看着秋彤,“秋姐,你看这个大男人老是欺负你妹妹我,你替我管教管教他。” 秋彤神色平静地笑了笑:“我可没有权力管教你哥,这是你爸爸和你未来嫂子的事情。” “这个权力你可以有啊,只要你想有就会有啊!”夏雨说。 秋彤说:“这个权力我不会有,也不可以有,也不想有!” 闻听秋彤此言,夏雨半张嘴巴,夏纪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和失落,但是随即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似乎他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和勇气。 夏纪的这种神情让我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找不出不是滋味的理由来。 秋彤这时举起酒杯看着我和海竹:“海竹,亦克,我和你们喝一杯,祝福你们,祝贺海竹又回到亦克身边。” 我和海竹举起酒杯。 孔琨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嘻嘻笑着对海竹说:“哎,怪不得我刚来的时候你住公司宿舍,怪不得昨晚开始你就不回来住了呢。嘻嘻,原来和亦哥闹小别扭了,现在又和好了!” 夏雨的脸倏地就变了,有些发白,接着又开始哭丧着脸,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无精打采地说:“哎,看来我就是这样的命了。” 夏雨此言显然是哀叹自己就是当二奶的命,她似乎对海竹回归我身边没有受到极其强烈的刺激,似乎她自己觉得只要能跟着我,当老几不重要,似乎她觉得形式不重要,结果才是主要的。 夏雨此言让海竹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 孔琨眨眨眼,看着夏雨:“你什么命?你怎么了?” 夏雨看了孔琨一眼,说:“小婆子的命呗,唉,你不懂,不和你说了。” 孔琨看看我和海竹,也不说话了。 海枫不动声色,脸上带着微笑。 元朵露出欣慰的笑,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她有些解脱之感。 四哥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很平静。 夏纪微微一怔,瞪了夏雨一眼,接着笑起来,举起酒杯说:“哎——我就知道今晚秋彤请客是有好事,果然啊,很好,祝福亦老弟和海竹妹妹,来,大家一起祝贺吧。” 夏纪一号召,大家都举起了酒杯。 夏雨先和海竹碰了一下,看着海竹说:“海竹姐,你以后可要继续认我这个妹妹哦,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夏雨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海竹神色微微一怔,接着笑着说:“我一直就把你当做妹妹,你和元朵都是我妹妹,我们和秋姐孔琨都是好姐妹。” 海竹这话似乎说的很得体。 夏雨咧咧嘴:“不管怎么样,海竹姐,我其实还是要祝贺你的,应该祝贺你一下的。其实,我也很想祝贺自己一下,只是我找不到祝贺的理由啊。” 说完,夏雨还笑了一下。 海竹看着夏雨:“夏雨,其实我还是想谢谢你!” 夏雨摇摇嘴唇,看了我一眼,眼圈似乎有些发红,接着就干了杯中酒。 大家也都干了。 放下酒杯,大家突然暂时都沉默了。 此时,酒场上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这时,夏纪打破了沉默,端起酒杯又主动给四哥喝酒:“来,四哥,初次相识,我敬老兄一杯酒。” 四哥举起水杯:“谢谢夏董,我开车,以水代酒!” 海枫端起酒杯看着我:“来,狗屎,我们喝一杯!” 海枫一叫我狗屎,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夏雨一副哭相也笑了。 酒场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大家互相敬酒,边吃边喝边聊天,海枫又单独和四哥喝了一杯,四哥依旧喝水。 夏雨不大说话了,安静下来,一个劲儿地吃菜。 这时,夏纪和海枫又聊起了工作:“老弟,最近忙的怎么样了?” 海枫说:“还凑合,跑遍了东三省,东北区的网络基本建立起来了!” 夏纪道:“老弟,你和亦老弟都是江浙人的优秀代表,江浙人就是能干啊,浙商,我最佩服。” 秋彤点点头,附和说:“其实,我觉得江浙人的视野很国际化,对全国各地的了解也很广泛,对商机的把握很快。” 夏纪看着秋彤笑:“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很看好江浙的!我们拓展国内市场,也是在江浙下了很大的气力。” 夏雨这时冒出一句:“老夏,在你眼里,似乎江浙人只有优点,难道就没有缺点了?” 说完,夏雨冲我撇了撇嘴。 我装作没看见夏雨的表情,低头吃菜。 夏纪呵呵笑起来,说:“我认为江浙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和发展水平为全国最高。” 夏雨这时说:“老夏,你这么一说,在座的三位江浙人脸上可老有光了,得瑟的不行了。哎,要是芸儿也在,那说不定就更得瑟了,四个江浙人一起得瑟。” 夏雨闲着没事突然把芸儿捣鼓了出来。 海竹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就恢复了常态,低头喝水。 海枫神色微微有些尴尬,看了我和海竹一眼。 秋彤皱皱眉头,看了夏雨一眼。 元朵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和海竹。 四哥没有任何表示,平静地坐在那里喝茶。 第八百九十二章 自罚 孔琨显然不知道芸儿是谁,看着夏雨问了一句:“谁是芸儿啊?怎么今天没来呢?” 夏雨嘿嘿一笑,看着孔琨:“芸儿,那可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她是海竹姐的前任,她今天要是来了啊,那可就热闹了,恐怕大家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 孔琨似乎听懂了夏雨的话,看了海竹一眼,忙对夏雨说:“哎,夏雨,大家一起吃饭聊天多欢乐啊,不要提让大家不开心的人和事!” 夏纪也重重地瞪了夏雨一眼,声音微微有些严厉:“就你话多,给我闭嘴!” 夏雨嘴巴一撇,似乎有些委屈,接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站起来:“哼,不和你们玩了!” “你要去哪里?”夏纪又说。 夏纪似乎担心夏雨冲突退场会搅了这个饭局,让大家都扫兴。 “我去卫生间,怎么了?难道你还要跟着我去不成?”夏雨冲夏纪叫起来,然后眼圈一红,接着转身就出去了。 夏雨出去后,夏纪带着歉意的笑对大家说:“小妹不懂事,让大家不高兴了,我代小妹给大家道歉,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谅解,我自罚一杯酒!” 说着,夏纪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秋彤没有说话,看看海竹,似乎,她知道此时海竹的态度很重要。 海竹抬头笑起来:“夏董不必多虑,夏雨和大家都是朋友,她说话一向是很随意的,有口无心,大家都知道她的特点,都不会介意的。我一直就是把她当做朋友来待的。” 听了海竹的话,秋彤松了口气,接着附和着说:“是啊,夏雨说话是有些随意,其实她的内心是很单纯的,没什么特别的用意。” 听秋彤和海竹这么说,夏纪似乎舒了口气,然后又深深看了秋彤一眼。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又突然都沉默了,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似乎都在琢磨着夏雨刚刚提起的芸儿。 半天,海枫突然说了一句话:“人生最糟的不是失去爱的人,而是太爱一个人失去了自己!” 海枫的话让我的心怦然一动,我看看海枫,又看看秋彤,她虽然没有正眼看我,但似乎也不由自主瞥了我一眼,似乎她的内心也被海枫的这句话所打动。 接着,秋彤站起来说要去卫生间,然后出去了。 秋彤和夏雨出去半天没回来,我心里有些犯嘀咕,于是站起来出去,说去卫生间。 走廊里没看到她们,我上完卫生间,突然听到走廊拐角处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夏雨正趴在秋彤的肩膀上低低地哭泣着,秋彤正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不由怔住了。 夏雨哭了,还似乎哭的很伤心很压抑。 秋彤这时抬头看到了我,微微一愣,接着抿了抿嘴唇。 我默默看了会看着我眼神有些怅惘的秋彤,又看着无声伤心哭泣的夏雨,呆立了半天,心里突然有些沉郁和杂乱,缓缓转身回了房间。 一会儿,秋彤和夏雨也回来了,夏雨脸上又恢复了常态,似乎看不出去刚才哭过的痕迹。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聊天,夏雨不再言语,低头默默地吃菜。 酒足饭饱,夏纪和夏雨一起离去,海枫带着元朵也走了,秋彤让四哥开车送她和孔琨一起走,我和海竹一起打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和海竹都沉默着。 一会儿,我说:“孔琨住在哪里?” “公司的员工宿舍!”海竹说,“我把我本来住的那间给了她!” “她怎么不住到男朋友哪里去呢?”我说。 “还不到那种程度吧!”海竹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睛看着车窗外。 “那种程度是什么程度?”我想缓和下气氛,觉得海竹此时的表情有些低沉。 海竹扭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明知故问!” 我笑了,搂过海竹,贴在海竹耳边说:“是不是就是我们这种程度?” 海竹轻笑了下,身体微微扭动了下,脸颊微微发烫,说:“你坏,不和你说了!” 我松开海竹,笑起来。 一会儿,海竹轻轻叹了口气,说:“吃饭的时候,夏雨出去那么久,是不是哭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海竹看着我:“你以为我傻,我看不出来?虽然她回来掩饰的很好,但是我分明能看出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我没说话。 海竹继续说:“你说,她为什么哭?”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提起来很遥远。 “我知道!”海竹说。 “你知道什么?”我说。 “我知道她是因为我回到你身边而为我们祝福,为我感到欣慰,所以激动地哭了,这叫喜极而泣!”海竹的口气有些发硬。 我怔怔地看着夜色里海竹带着几分讥讽表情的面孔,心里突然有些发冷。 海竹在嘲讽夏雨。 “干嘛这样看着我?”海竹说。 我不语。 海竹说:“夏雨今天晚上的表现,包括她突然提起芸儿,我心里很明清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想拿芸儿来刺激我,我很明白她此时心里的感受,只是我不想说而已,当着大家的面,我不想让她脸上太难看,却也不想让她太放肆,凡事都有个度。所以,我宁可认定她的哭是在为我为我们祝福,是喜极而泣!” 海竹说着,脸上又露出几分自信而嘲笑的表情。 听着海竹的话,我继续怔怔地看着海竹,突然感到了几分陌生,突然感到海竹有些变了。 或许,这世界从来就没有永远,一切都在变,不变是不正常的,变才附和事物发展的规律。 海竹此刻和我坐在一起,身体紧挨着,我却似乎感到了距离。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有些惊恐。 我迷惘地看着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心里一阵巨大的沉寂和惆怅,还有难言的纠结。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和海竹一起吃早饭,边吃海竹边随口问了我一句:“哥,今天是几号?” 我想了下,说:“27号!” “真快,又到月底了,得安排财务去收几笔团款了。”海竹边吃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突然心里似乎隐隐有事在牵着我,一时却又想不起什么事情来。 吃过早饭,海竹直接去了公司,我收拾了下,也准备出门去上班。 刚要出门,接到李舜的手机短信:“二当家的,今天什么安排?” 看到李舜的短信,我猛然想起来,今天是27日,明天是28日! 28! 28是刁世杰的夜总会洗浴中心重新开业的日子! 我突然明白,李舜这次回海州,不是为了专门来看丫丫,他是冲着刁世杰开业的日子回来的! 李舜是冲着刁世杰回来的! 又要开战了! 我给李舜回复短信:“今天白天要开会。” 是的,白天要开经营系统经营调度分析会,秋彤主持,孙栋恺也要来听听。 李舜回复:“当个屁老总,会就多起来了,还真像那么回事,晚上呢?” 我回复:“晚上可能要会后聚餐。” 这也是实话。 李舜接着回复:“聚个吊,开完会,老老实实找我报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这样说定了,晚上等我通知!” 我没法拒绝了,只能这样了。我不知道李舜今晚要作何安排,明天就是刁世杰大喜的日子,李舜想必不会让他安稳了。不知道李舜是怎么打算的,是否又要调兵遣将大举进兵。 我忧心忡忡收起手机,直接去了单位。 先去了办公室,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我把元朵和曹滕汇总给我的材料归纳了一下,在笔记本上列了一个发言提纲,心里大致过滤了下。 今天是秋彤上任总裁助理后首次召开自己分管的部门全体负责人会议,也是我上任发行公司总经理后,首次在经营系统全体负责人面前亮相,我们都是大姑娘出嫁——第一次。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我喜欢这种第一次带来的挑战和刺激感。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每个第一次,都是一个新的尝试,一个新的开始。 在会议开始还有20分钟的时候,我提前去了会场,大家都还没来,秋彤正坐在会场旁边的休息室里安静地看材料。 我进了休息室,秋彤抬头看到我,笑了下:“你来的倒是挺早!” 我笑了下,做到秋彤旁边,说:“你主持的会议,我哪里敢迟到呢。” 秋彤笑了:“这还差不多,像个下属对上司讲话的样子!” 我一咧嘴:“我一直就把你当上司好不好?” 秋彤一撇嘴:“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嘴巴上说的好听,动不动就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说:“怎么?你不服?” 秋彤呵呵一笑:“服,好不好,看你一副好斗的神态,我才不和斗嘴皮子!” 我呵呵笑起来:“其实我也不想和你斗嘴皮子啊,咱俩之间,在工作上我绝对听你的,你说一我保证不说二。” “照你这话的意思,工作之外,我就得什么都听你的?”秋彤说。 “嗯,回答正确,加十分!”我面带得意的表情说,“应该基本是这个意思。” “看你得瑟的,给我个理由!”秋彤说。 “因为工作上,你能力比我强,位置比我高,我没法不服气你,没法不听你的,但是在工作之外,似乎你经历阅历都没我丰富,见识没我广,自然是要听我的了。”我说。 “那也未必,要看什么事,我认为你正确的就听,不正确的就不听!”秋彤说。 我说:“这样就不好喽,工作上你是我的老大,我老老实实跟你走,工作之外我就是你的老大,你也要老老实实跟我走哦,听话才是好孩子。” “哈。”秋彤笑起来,“你少贫嘴了。” 正在这时,孙栋恺进来了,身后跟着曹莉。 第八百九十三章 形影不离 我和秋彤停止了调侃,看着孙栋恺和曹莉。 看这架势,曹莉也要参加今天的会议。 曹莉是孙栋恺的贴身随从,从来都是孙栋恺走到哪她跟到哪,形影不离,她参加今天的会,也说不出什么不合适的。 孙栋恺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和秋彤:“你们俩早到了,小亦,会议发言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准备好了!” 曹莉这时坐到秋彤旁边,笑着说:“哎,秋总,今天你主持召开的这个会,孙董事长很重视啊,专门来参加!” 秋彤笑笑,说:“感谢孙董事长对经营工作的重视!” 曹莉接着说:“孙董事长,你偏心啊,我主持的会议你都不去参加,经营系统的你就来,我可是有意见哦。” 曹莉也真敢说大话,她主持个屁会议,她这个行政总裁助理,只管着办公室,充其量她是开办公室全体人员会议,那规模和内容怎么能和今天的会议相比。 孙栋恺说:“曹总,有意见可以保留,不过我还是想批评你两句,你缺乏大局意识,缺乏整体意识啊,集团的工作重心是要发展壮大集团经济实力,这自然是要格外重视经营工作了。在行政经营编采三大系统中,办报和行政都是消耗性的部门,唯有经营部门是抓钱的,我们要发展要生存,没有钱怎么行呢?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发展经济来开展。我作为集团的一把手,不重视经营工作怎么行呢?所以,今天的经营会议,我是必须要来听听的。” 我接过话,点点头:“孙董事长的话高瞻远瞩,高屋建瓴,远见卓识啊!” 孙栋恺满意地看了我一眼。 曹莉努了努嘴巴,没说话。 孙栋恺接着看着秋彤:“秋总,接手经营工作这一块这段时间,工作开展地顺利不?” 秋彤点点头:“感谢董事长的关心,一切都还好,比较顺利!” 我觉得孙栋恺这话纯粹是在装逼,在说面子话。 孙栋恺接着说:“那就好,你虽然是总裁助理,但是经营系统这些部门的负责人,很多其实资历年龄都比你高比你大,我其实还有些担心你镇不住他们。” 孙栋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关心,看着秋彤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我大概能体味出孙栋恺此时的心情,秋彤做工作是无可挑剔的,能力出众,才华卓越,做事做人正直。从他作为集团老大的角度来说,从目前集团的整体经营工作来说,他迫切需要秋彤这样的人来给他掌管经营工作,来给他脸上出彩出成绩。 但是他也明白,随着秋彤位置的提高,他想对秋彤图谋不轨的意图正变得越来越难以实现,希望越来越渺茫。这会让他心里有些失落和寂寥,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同时,他也似乎能感觉到秋彤这次提拔的背后隐约有管云飞的影子,管云飞似乎正在不动声色向他伸出看不见的魔爪,秋彤现在是内部粮票,但是下一步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管云飞就会把秋彤捣鼓成名正言顺的副总裁。 秋彤现在看来似乎还不会妨碍他什么事,但是今后或许会成为制衡他的一股力量,这自然又会让他感到无奈和不安。 秋彤这时说:“孙董事长的话我明白。我和经营系统各部门的负责人之间关系一直是很不错的,大家以前就相处地很融洽,我很尊重他们的,他们也很尊重我,大家都是工作上的同事,都想把自己的一份工作干好,即使有些问题,也是工作上的,只要没有私心,都是好解决的。” 孙栋恺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曹莉又说话了:“哎——我明白了,孙董事长今天来参加经营系统的会议,是来给秋总压场子的吧,是怕秋总在会上镇不住那些经营单位的元老吧。如此说来,孙董事长可是更加偏心了,孙董事长对秋总可真是厚爱一层啊。” 似乎,曹莉的话是事先和孙栋恺打过招呼的,或者是事先受了孙栋恺的点拨的。 这话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看了看秋彤,她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孙栋恺看看秋彤,然后打个哈哈:“曹总此言差矣,我对你和秋总都是一样的关心和厚爱啊,呵呵,我对集团任何一个人都是同样对待同样看待的,我对集团任何部门系统的工作都是一样重视的。当然,你的话也未必就完全没有道理,秋总毕竟还年轻嘛,经营系统很多部门的负责人可都是老油条,一贯散漫习惯了的。他们能听秋总的当然好,要是有不服分管的,那我可就不客气喽。” 孙栋恺这话显然还是想让秋彤领她的人情。 秋彤当然能听出来孙栋恺和曹莉对话的意思,笑了下,说:“再次感谢董事长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一定会在顾全大局以工作为重的前提下和同事们搞好关系的。” 孙栋恺笑了:“嗯,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相信你的协调能力!我既然能将经营这么重要的一摊子交给你,自然我就是对你放心的。你放心,集团是你的坚强后盾,放心大胆开展工作,要钱我给钱,要政策我给政策。” 曹莉斜眼看着秋彤,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妒恨。 这时开会时间到了,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就坐。 我们起身去了会议室。 来参加今天会议的,除了经营系统各部门的负责人,集团财务部门的负责人,还有经管办的两位主任,苏安邦和赵达剑。经管办是负责召集筹备会议的。 在总裁助理之争中败北的苏安邦,此时的神态看起来倒也正常,他似乎已经接受了无法更改的现实。 苏安邦在孙栋恺上任后一步从秋彤的副手迈上了新台阶,成为集团经营系统的排头兵,成为各经营部门的管理部门负责人,着实风光了几天,那段时间,他在秋彤面前腰杆挺地很直,似乎他终于翻身奴隶做主人了,没想到才几天就又落在了秋彤后面,不但落在后面,还成为秋彤直接的下属,成为直接给秋彤服务的下属。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而似乎一直郁郁不得志的赵达剑,本来当发行公司副总的时候还排名在孙栋恺之前,但现在却要老老实实当苏安邦副手,我想他心理更加失衡。不过他一直就心理失衡,从秋彤来干发行公司总经理的时候就失衡,我当了副总之后继续失衡,或许他也该习惯了,或许他需要让自己麻木了。 或许,从赵达剑身上,苏安邦的心里能够找到一些平衡和安慰。在这个圈子里,人是必须要学会安慰自己的,不然,人与人比气死人,早晚自己把自己气出病来。工作是集体的,身体可是自己的,为位置的高低气死自己,不值得! 体制决定生态,人要学会安慰自己。 其实岂止在这个圈子,职场也亦然。 会议开始前,按照会议内容安排,苏安邦安排赵达剑给与会的人员分发材料,赵达剑耷拉着脸无精打采地干活,苏安邦坐在那里看着,脸上露出几分舒心的表情。 似乎正如我所料,他在从赵达剑这里寻找从秋彤那里失去的平衡,从赵达剑这里来安慰自己刚刚经历的失落,我想此时他的心里应该有一种快感。 看来快感未必一定要做那事才能有,在工作中一样能得到。 孙栋恺坐在那里,似乎没有正眼看苏安邦和赵达剑,但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会议开始前,孙栋恺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各位负责人,说:“把烟都给我灭了!” 孙栋恺此言一出,大家立刻都把烟熄灭了。 然后孙栋恺对工作人员说:“把会议桌上的烟灰缸给我撤了!” 工作人员立刻照办。 然后,孙栋恺看着大家微微一笑:“各位瘾君子,今天我宣布一项纪律,你们现在的分管上司是女士,不抽烟,所以,今后凡是秋总主持的经营系统会议,你们都不许抽烟,要学会尊重女士,爱护女上司。今天这个会上,我带头不抽烟,我能做到的,你们都必须给我做到!” 孙栋恺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纷纷点头。 孙栋恺不知道秋彤其实也是偶尔会抽一支烟的,不光孙栋恺不知道,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我这时看了一眼秋彤,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然后孙栋恺对秋彤点点头:“秋总,开会吧。” 秋彤于是开始主持会议,按照会议议程,先听取各经营部门的工作汇报。在大家汇报之前,秋彤看了看不少负责人手里厚厚的发言稿,然后说:“大家在发言的时候,大话空话不用多说,来实在的。谈工作不要怕得罪人,不要有思想顾虑,每个人的发言原则上不超过10分钟。” 秋彤此话的意思显然是要改进会风,改变以往开会拖沓冗长的习惯。 我听了颇为赞同,开会的主要目的是解决问题,说一些没用的除了在上司面前表现自己卖巧卖乖,等于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有这些说废话的时间还不如干点正事。 孙栋恺微微点了点头。 曹莉不屑地撇了撇嘴。 第八百九十四章 幸灾乐祸 秋彤这么一说,不少人都把发言稿收了起来。我本来就没准备发言稿,自然也不用收。 然后秋彤看着我,干脆地说:“按照部门序列,发行公司先发言,亦总,请——” 我于是开始发言。 我先简单说了几句之前公司的工作,然后直接进入主题,说了下下一步的工作打算,然后谈到了目前工作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主要是发行部门如何和其他经营部门根据各自的优势加强协调与合作互相取长补短的问题,同时还有发行部门和集团财务部门之间如何更进一步减少办事环节提高财务结算效率的问题。 这是我当前最需要解决的事情,也是我也秋彤之前一直想解决而没有落实好的问题。 孙栋恺听得很认真。 秋彤边听边做记录。 我的发言干净利索,前后加起来不到10分钟。 我开了一个好头,然后就是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开始发言,接下来是印刷公司的负责人。集团经营的三驾马车发言结束后,其他各多元化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依次发言。 大家的发言都参照了我的模式,没有了往日开会时的黏糊拖沓,都是直奔主题,都是直接谈问题,提建议,有针对集团的建议,有针对集团其他经营部门的想法,也有针对集团行政和编采部门的意见和要求,还有的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经管办,指责经管办做事效率太低,不能及时将递交上去的经营报告呈送给集团审批,耽误了经营的最佳时机。 苏安邦坐在那里,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低头不停地记着,一言不发。 赵达剑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大家指责经管办和他无关,似乎他不是经管办的副主任。 看着赵达剑的表情,秋彤微微皱起了眉头。 孙栋恺则一言不发,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家发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曹莉不停地看着大家,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大家发言完后,秋彤然后接着就将大家的发言进行了归类,现场就开始解决问题,逐项开始议,能现场答复的立刻就给予答复,各部门之间需要协调合作的立刻就让相关负责人作出表态,一时不能解决的会后专题研究。 很快,会上提出的问题当场就解决了一大半。一些不能立刻解决的秋彤当时就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约好了专题研讨的时间。 对大家提到的关于经管办办事效率不高的问题,秋彤先做了自我检讨,说自己监管不严,重视不够,然后说会后会专门和经管办的负责人共同研究改进工作中的缺陷,一定会让经管办成为经营系统的快速运转中枢,为大家做好上传下达工作,为各部门搞好工作服务。 会场上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很有精神头,颇有面貌一新的感觉。 本来我以为会开一天的会议,在秋彤的主持下,结果一个上午就结束了。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孙栋恺做了发言。 孙栋恺首先肯定了今天会议的高效,对会风的改进给与了总分肯定,对会议的成果给与了高度赞扬,同时表示要在集团推广这次会议的模式,改进集团各系统和部门的会风。 然后,孙栋恺说作为集团负责人,他坚定不移地支持秋彤的工作,要大家未必诚心诚意接受秋彤的分管,他甚至说:“秋总是集团任命的总裁助理,让秋彤分管集团的经营工作,是集团慎重考虑之后做出的重要决定,大家务必站在原则的高度来认识这个问题,站在集团工作全局的高度来对待这个事情。 今天我在会上把话说开了,接受秋彤的管理,就是接受集团的管理,和分管上司对抗,就是和集团对抗,对不服从分管上司工作安排的人,集团绝对不会姑息,对带头抵制分管上司,在背后捣鼓小动作的,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纵容。我别的能耐没有,撤掉几个中层的能力还是有的。” 孙栋恺的这番话,听起来义正言辞,态度明朗,泾渭分明,似乎在大家表明了他对秋彤工作毫不犹豫毫不保留的支持。 我想,孙栋恺这话起码有一半是出于真实的内心,他需要借助秋彤来把集团的经营工作抓上去,他知道抓经营工作自己不是个行家,集团里除了秋彤也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他必须要在大家面前有一个明朗的态度,经营工作上去了,他的成绩自然就出来了,他的成绩可是给上面看的,这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同时,孙栋恺也似乎在敲打秋彤和大家,似乎要让秋彤和大家明确认识到,在集团,他是老大,没有他的支持,秋彤的工作将寸步难行,无法开展。秋彤对下属的各经营部门负责人,只有业务指导权,各人头上的乌纱帽能戴多久,稳定不稳定,他说了算。 然后,孙栋恺说了一段令人费解的话:“当然,大家在工作中如果对上司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可以直接向集团提出来,集团会认真听取大家的看法。但是,有一点,反映问题不准越级,要严格按照程序来。” 孙栋恺这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妈的,对上司有意见,那大概就是对秋彤有意见。可以向集团提出来,向哪位集团高层提?他此时的话没有出现自己,似乎是刻意的。 那么,秋彤在不在他说的所谓集团高层之列?说不是集团高层却又分管大家,实际行使集团高层的职能,说是集团高层却实际级别和大家平级。 而且孙栋恺又说反映问题不准越级,那么,不越级就只能向秋彤提,但是和他说的集团似乎却又矛盾。 孙栋恺似乎是故意如此说的,故意混淆大家的认识,故意让大家的思维产生混乱。 而且,根据我的了解,他虽然在这里冠冕堂皇强调反映问题不准越级,自己却经常会越过分管上司直接将部门负责人叫到办公室谈话,会有意无意纵容部门负责人直接给他汇报事情。 说起来是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本身他就是自相矛盾的。 但孙栋恺为何要在这里说这样一番话呢,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呢?我好久都没琢磨透,直到后来我才恍然大悟。 当然,这是后话。 听了孙栋恺最后的那段话,秋彤神色非常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我此时也不知道秋彤是如何想的,事后她也没有和我谈论此事。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开得似乎很圆满。 下午,我听到一个消息,宣委在全系统开展了向秋彤学习的活动,活动的文件已经下发到了集团。 我有些意外,孙栋恺不是要先在集团内部开展的吗,怎么集团没动静,上面倒先开始了? 我借着到集团总部办事的机会找孙栋恺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那天孙栋恺在主任办公会上主动先提出要在集团内部开展向秋彤学习的活动,结果几位副主任一致提出,全系统需要有一个典型代表人物,秋彤是最合适的人选,干脆直接在全系统搞这个活动,集团就不要再单独搞了。 管云飞于是就征求孙栋恺的意见,孙栋恺看出了管云飞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是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原来如此。 我在为秋彤感到高兴的同时,又隐隐感觉出秋彤这个先进典型的树立在另一层意思上其实是斗争的产物,是制衡与反制衡、妥协与斗争的结果。 这或许就是圈子里小人物的悲哀,只能身不由己被当做大人物搏弈的工具。而所谓的大人物也是相对的,他们或许正在被当做更大一级人物斗争的工具。而级别越高,斗争似乎就越残酷。 我想,在这个圈子里,利用与反利用,制衡与反制衡,应该贯穿着斗争的整个过程。 下午下班后,我接到李舜的通知,让我到金银岛找他报到。 明天刁世杰就要大喜了,我不知道李舜今晚要我去干吗,一想到除夕之夜的那场血腥屠杀,我就心惊胆战。难道,李舜会在今晚提前向刁世杰出击,要我去参战的?还是要提前做部署? 我知道李舜此次肯定是要出击刁世杰,他绝对不会眼看着刁世杰过安稳日子的,但我不知道李舜此次要采取何种方式向刁世杰出击,不知道是血腥屠戮还是笑里藏刀,是真刀真枪明着干还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更不知道刁世杰此次会在李舜的出击中会遭受何种程度的打击,是致命还是不致命。 当然,我也不知道刁世杰在大喜之日会不会对李舜严加防范,不知道这次他和李舜的较量谁技高一筹,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胜利者笑到最后。 更严重的是,我不知道在刁世杰和李舜此次螳螂捕蝉的背后有没有黄雀。 我赶到靠近金银岛海边老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海冰已经融化,海面上静悄悄的。 今夜无风。 周围很静,没发现接应我过海的人。 我沿着海边走了几步,站到一块岩石上面对大海,看着远处黑乎乎的金银岛发呆。 突然听到身后有隐隐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接应我的人来了,于是转过身。 看到来人,我不由愣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八百九十五章 海边偶遇 我没想到沉寂多日的皇者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皇者的出现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在这个敏感的地方出现让我更感到意外。 夜色里,皇者冲我呲牙一笑:“兄弟,好久不见!” 我看着皇者:“是的,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神出鬼没在这里出现,不会告诉我你是在这里散步偶然遇到我的吧?” 皇者呵呵一笑:“还真被你老弟猜中了,我的确是在这里散步,很巧啊,就遇到你了,你莫不是也是在这里散步的?” 我笑了下:“聪明,你也猜中了!” 皇者说:“我是奉了将军的指示在这里散步的,你呢?”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皇者是在给我暗示,暗示他是受伍德的安排来这里的,他来这里干嘛?一定是伍德对金银岛上的李舜很关注,让皇者在这附近打探李舜的动静,甚至,想让皇者到岛上去打探地更加明白。如此说来,皇者难道也是想上岛? 我不敢确定。 既然皇者把话说得很明白了,那我也不想隐瞒,于是说:“我也是被李老板安排来到这里的。” 看皇者的表情,似乎我这话有些多余,似乎他能猜到,似乎他只需要告诉我他是怎么来的,不需要我告诉他我是怎么来的。 皇者说:“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在这里散步别有兴致啊。兄弟,最近一直没见到你,但是你的好消息却不断传入我的耳朵,听将军和刁老板那天谈起来,说你最近又进步了,秋彤也进步了,你当了发行公司的老总,秋彤成了孙栋恺的总裁助理。老哥我今天要向你表示祝贺。” 皇者这话无疑又给我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伍德和刁世杰一直都在关注着我和秋彤的近况,我提拔的消息他们早已知道。 我说:“谢谢老兄,最近老兄在忙什么呢?” 皇者打个哈哈:“忙该忙的事情啊。对了,明天刁老板的洗浴中心和夜总会开业啊,听刁老板说给李老板也发了请柬了,邀请他参加呢。” 皇者似乎有意避开谈他自己,转而谈起了刁世杰,刁世杰原来还给李舜发了请柬。 我点点头:“听李老板提起过这事,不过不知道刁世杰给他发请柬的事!” 皇者嘿嘿一笑:“看来明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会很热闹哦。” 我说:“开业嘛,当然会很热闹!”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哥,下班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说:“我在和小亲茹的男朋友聊天。” “真的?”海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怀疑,接着用半开玩笑耳朵语气说,“不会是和某个女人在一起吧?” 我心里有些无奈,说:“那我让皇者接电话你听听!” 说着,我把电话递给皇者:“海竹的。” 皇者接过电话,然后冲我笑了下,接着对着电话说:“弟妹你好,是我,皇者!” 我站在一边看着皇者。 “弟妹看管的好严啊,呵呵,我和亦老弟在一起聊天呢,好久不见了,我们哥俩多聊会没事吧?”皇者说。 皇者似乎知道我一时半会回不去,连假都给我请好了。 “好,那就谢谢弟妹了,那我就和亦老弟好好叙叙。”皇者说完,又把电话递给我,冲我挤了挤眼。 我接过电话,海竹说:“呵呵,哥,那你和皇者聊天吧,我自己先吃饭了,晚上别回来太晚啊。” 我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去呢,支吾了一下说:“别等我,困了你就先睡!” “嗯,好!”海竹答应着,挂了电话。 皇者看着着我笑:“老弟,家里管的很严啊,呵呵。” 我笑了下,又看看海面,李舜怎么还没派人来接应我呢?不过要是李舜的人这个时候来了,皇者在这里,还真不大好解释。 皇者看着我:“老弟,你在这里边散步边等人?” 我呵呵一笑,看着皇者:“你呢,莫非就是单纯在这里散步?” 皇者哈哈一笑,说:“老弟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啊。”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一看是李舜的。 “忘了告诉你,接头地点换了,不在老地方了,到老地方后,沿着海岸线往北走1000米,有个海叉子,在叉子里停着一艘摩托艇,直接开过来!” 原来是这样,我收起手机,对皇者说:“老兄,那我们还是各人散各人的步吧,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皇者点点头:“好,不过,要是弟妹再来电话查岗,需要我打掩护的话,及时过来找我哦。” 我笑了下,然后和皇者挥手告别,沿着海岸线往北走。 夜色越来越浓郁,海边远处的灯光微弱地照射过来,影影绰绰看到附近的树林。 走了大约1000米,果然看到一个海叉子,在海叉子里的岩石间有一艘摩托艇,隐藏在灌木丛里,不大容易发现。 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只有不远处有一栋茅草屋。显然,这是李舜最新安排的接头点。 我走进茅草屋,里面黑乎乎的,有一些简陋的摆设,没有人。 然后我又出来,直接往摩托艇走去。 刚走到摩托艇跟前,突然发现艇上坐着一个人,头戴宽沿草帽。 我一愣,这么一会儿,怎么上面就有人了。李舜让我自己开过去,没说有人给我开啊。 我正琢磨着,那人摘下草帽,缓缓抬起头来—— 我一看,操,这人竟然是老栗! 我愣愣地看着老栗,吃吃地说:“老栗,你……你怎么在这里?” 老栗冲我微微一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里的海边是我经常散步钓螃蟹的处所,我在这里出现,你很奇怪?” 我说:“这个时候了,这个地方黑咕隆咚的,你散什么步?钓是什么螃蟹?” 老栗站起来,接着跨上岸,看着我说:“我这个时候不散步不钓螃蟹,但是我很好奇。上午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多了一间茅草屋,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经过这里的时候,又发现这里多了一艘无人摩托艇,这个地方很偏僻,极少有人过来,怎么会突然出现一艘摩托艇呢。所以啊,我特别好奇,所以啊,我就来这里看看了。” 我不知道老栗这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怔怔地看着他。 老栗看我一副傻乎乎的神态,笑了,拍拍我的肩膀:“伙计,莫非这茅草屋是你搭建的,莫非这摩托艇是你买的?”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突然来到这里呢?”老栗说。 我看着老栗,觉得老栗似乎明白几分但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于是说:“这茅草屋是李舜搭建的,这摩托艇于是李舜的。” “嗯。”老栗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比较满意,说,“然后呢?” 我说:“我来这里是要开摩托艇出海的!” “哦,兜风?”老栗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是兜风,是去那个小岛!”我指了指远处。 老栗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说:“那不是我们上次捉螃蟹的小岛吗,这岛被李舜买下来了是不是?” “是的!”我点点头。 “开发了是不是?” “是——”我又点头。 “李舜现在在岛上,等你过去的,是不是?” “嗯。” 老栗沉思了一下,看着我,突然说:“告诉我,这个岛,李舜为什么起名叫金银岛?” 我一愣,觉得老栗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却又有些别有意味。 “不会是李舜发现这岛上有什么金银财宝吧?”老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两眼紧紧盯住我。 我的心又是一跳,忙摇头,脱口而出:“没有,他什么金银财宝都没发现,这岛的名字就是他随便起的,没什么特别的用意!” “果真如此?” “当然!” 老栗似乎松了一口气,说:“这大晚上的,你去那岛上干嘛?” 我说:“李舜在岛上,让我过去聊天玩的吧。” “聊天?玩的?那我和你一起去岛上去玩去聊天好不好啊?”老栗半真半假地说。 我一听心里紧张了,忙说:“你这一把老骨头了,晚上海风一吹,容易着凉感冒的,我看还是不要去了,你要是想去岛上玩,改天我白天带你去。” 老栗笑了下:“我看你挺为难的,是不是觉得李舜没有邀请我,我去了会是不速之客让你无法和李舜说啊,好吧,不难为你了,你去吧。” 我点点头,额头冒出冷汗。 我刚要上船,老栗又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金银岛……” 我停住脚步,看着老栗:“你嘟哝什么?” 老栗说:“我愿意嘟哝什么就嘟哝什么,反正你又不带我去岛上玩,你管我干嘛,走你的就是!” 老栗看起来似乎有些孩子气,我忍不住笑了,看看周围,说:“这么黑的天,你怎么回去?你这样一个亿万身家的老头子要是被人绑架了怎么办?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老栗打了一个唿哨,接着我就看到附近的树林里出来两个黑影,无疑这是老栗的保镖。 “你不用担心了吧?”老栗说。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好,回去吧,晚上别出来乱窜,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老栗照我脑袋就是一下子:“小子,你来管教我啊?你当我是夏雨啊晚上出来乱窜。” 我嘿嘿笑笑。 老栗说:“好了,你走吧,我目送你。” 我上艇,然后发动起来,接着就往海里驶去。 离开岸边,我开始加速,走了一会儿,我回过头,看到老栗还站在海边的岩石上,一动不动。 第八百九十六章 京城来的朋友 很快到了金银岛,我熄了发动机,依靠惯性慢慢靠岸,早有两个小伙子在岸上等我,见了我恭敬地叫着亦哥,然后帮我把船系好。 我上岸后,直接奔山洞,老秦站在洞口,见我来了,说:“李老板和他朋友正在里面等你呢。” “朋友?哪里的朋友?”我问老秦。 “京城的!”老秦说。 “就是李老板之前提到的那个?”我问老秦。 老秦点点头:“不错,就是他,李老板这次和他一起来的,带他来海州散心的!” 散心?这个时候散的什么心?我有些困惑,然后走进山洞。 多日没来,山洞里被李舜装饰地更加豪华了,灯火辉煌,华丽无比。 走进大厅,看到了李舜和他京城的朋友,那家伙长得尖嘴猴腮,皮肤很白,正和李舜坐在沙发上凑在一起溜。 又是个瘾君子,怪不得能和李舜交上朋友,原来是有共同的爱好。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香臭味。 见我进来,那家伙翻了下眼皮,没有搭理我,接着又低头继续溜冰,有滋有味地吸着,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 李舜见我进来,放下手里的冰壶,冲我招招手:“二弟,来,我给你介绍下我哥们。” 我又成了李舜的二弟了。 这时那家伙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表情,看这架势,似乎他是皇亲国戚。 我走过去坐下。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京城来的孟大少,我简称他大少,你也这么称呼他好了。”李舜对我说。 我冲大少点点头:“大少好!” 然后李舜对大少说:“大少,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二弟,是我二弟,当然也就是你的二弟,在海州这边体制内混!” “哦,顺子倒是经常提起你。”大少眯缝着眼睛看着我:“混体制的,二弟,混到什么级别了?” “最低级别。”我说。 “扑哧——”大少大笑起来,说:“我勒个去,二弟,怎么搞的,怎么混得这么差?这要是在京城,连看大门的都比你级别高。不行啊,二弟,做顺子的二弟,要好好混啊,这级别太低,会给你顺子哥和我丢脸的哦。” 李舜哈哈笑起来:“起码也比我强吧,我这个商人还没有什么级别呢。” 大少看着李舜:“这不是一码事啊,顺子,你没有级别,但是你这家伙生意做得好,有钱啊,你二弟混体制,要想发财,首先得混上级别才可以。” 听李舜和大少的对话,李舜似乎没有让大少知道他是混道上的,只是标榜自己是个商人。 大少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顺子,既然是你二弟,你看要不要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让老爷子给下面打个招呼,提一下你二弟,起码也得给你二弟弄个县里的一把手当当,那才不丢我们的脸啊。” 我吓了一跳,这大少竟然似乎是很有来头,老爷子竟然能如此牛逼,来头着实不小。李舜也真牛逼,竟然能结交到这样一个高级别的二代。 我甚至觉得这大少在吹牛逼,这年头冒充二代行骗的可不少,李舜不是被他蒙了吧?不过根据李舜的精明劲儿,要想蒙他也非易事。 李舜哈哈大笑:“大少,算了吧,这点小事还犯得着麻烦老爷子吗,我叫二弟过来可不是要你帮忙提拔,是来和你认识下交个朋友的。我和你交朋友,也不是冲着老爷子来的,是冲你这个人来的,我就喜欢你做事讲义气的气势,虽然我是做生意的,但也喜欢结交讲义气的朋友。” 李舜的话再次证实了我的判断,他果然在大少面前是以正经商人的面貌出现的。 大少说:“顺子,你这话我爱听,我就喜欢你这个老板做事的痛快劲,讲话不拐弯抹角,不装逼,出手大方大气,哎,看你这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大把的票子进进出出,看来我也不能光整天玩了,要整点生意做了,不行过两天我回去弄个公司,咱们一起合作搞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李舜说。 大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顺子,你还真会享受,竟然买了个小岛开发地如此有味道,我好喜欢这个环境,别有意味啊,这里可真是个洞天福地,在这里玩,颇有神仙的感觉。” “大少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岛,喜欢的话,我把这岛送给你好了!”李舜大方地说。 大少满意地笑了,接着说:“顺子做事就是大气,不过我们是朋友,不能夺人所爱,我没事的时候能在这里逍遥几天也就知足了,再说,我现在欠你的人情可是不少了,光你送给我的几百万,我还没给你还人情呢,怎么好意思再继续要你的东西!” 李舜说:“大少,咱们是朋友,是朋友就不能讲见外的话,我虽然是个商人,但却不把钱看得那么重,能交到你这样情投意合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在乎那点钱,以后可不要在我面前提钱的事,提钱伤感情呶。” 大少高兴地点点头:“好,顺子你有这话我很高兴,行,以后咱不提钱,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咱们一起合作开公司赚大钱,还有,以后你的二弟就是我的二弟了。对了,我还没和二弟握手呢,来,二弟,咱们拉拉手,就算是好哥们了。” 我和大少握手,大少的手冷冰冰的,很柔软,像是女人的手。 然后大少对我说:“二弟,你要不要来几口。” 我忙摇头:“我不行,我对这个过敏,一吸就呕吐。” “遗憾,这么好的东西你没福气品尝。”大少说。 “二弟不喜欢这个东西,我们继续溜好了。”李舜说。 于是大少又继续和李舜一起溜冰,溜得有滋有味。 我坐在一边看着,难道李舜今晚叫我来就是要和这个大少认识的? 半天之后,李舜和大少溜足了,大少闭眼靠在沙发背上,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李舜也闭眼享受了一会儿,然后看了我一眼,诡异地一笑,接着对大少说:“大少,爽不爽?” “爽啊,我这会儿正在天上遨游呢,哎,天上真好啊,到处都是仙女。”大少没有睁开眼,喃喃地说,“顺子啊,你是我亲兄弟,你说咱哥俩什么时候能上天搞几个仙女玩玩呢?搞了这么多女人,一直没搞到天上的仙女,我很遗憾,死不瞑目啊。” 显然,大少开始上头了,开始进入迷幻状态了。 李舜说:“大少,我今晚就给你准备了三个仙女,保证让你爽歪歪。” “哦。”大少睁开眼,看着李舜,“仙女在哪里?我看看。” 李舜拍了两下巴掌,接着大厅左边的一个门就开了,里面款款走出三个美若天仙的女郎,个个身穿古代神话里仙女的服装,盈盈走到大少面前,媚笑着看着大少。 大少的眼神顿时就直了,吞咽了几下喉咙,然后看着李舜:“顺子,说仙女仙女到,你从哪里搞来的这几个仙女?” 李舜趴在大少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少大笑起来:“顺子啊,你可真有本事,这样的女人你也能搞来。” 李舜说:“这是我专门用来招待你的,你好不容易来海州一趟,我怎么能让你在我这岛上寂寞呢。这三个仙女,今晚就专门归你用,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她们保证听话!” 大少点点头,乐滋滋地又看着三个女郎。 李舜然后说:“大少,你先去那大卧室等着,洗个澡,三个仙女马上就进去伺候你,今晚保证你比升天还爽。” 大少忙点头:“好,好,我先去洗澡!” 大少接着站起来就去了李舜专门装饰的一个豪华大卧室。 门关上之后,李舜看着这三个仙女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厌恶,冷冷地说:“你们三个烂货,今晚好好陪我哥们,要让他随心所欲,要主动伺候好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板!”三个女人忙点头答应着。 李舜接着将身边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提起来扔到她们面前:“这是30万,给你们的,拿好了!” 三个女郎面露喜色,急忙拿起来,然后打开卧室的门进去了。 他们进去后,李舜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我这时对李舜说:“这三个女人是干嘛的?” “还能是干嘛的,卖的呗。”李舜低声对我笑着说,“我刚才告诉大少说这三个女人是我专门从京城空运来的明星,他乐坏了,其实这是我从海州一家夜总会找来的,让她们冒充演员来和大少玩,这家伙最喜欢玩高档次的女人。” 我哭笑不得,无语了。 然后,李舜继续低声对我说:“这个大少是京城一位位置很高的大人物第二个老婆生的小公子,这个大人物对他宠爱有加,这整个一纨绔子弟,整天除了玩女人吸毒别的没有爱好,别听他说什么要和我一起开公司的事,他就是溜完在扯淡。我这次把他弄到海州来,要把他伺候地满意十足才可以。我和他说了,我是做生意的正经人,他丝毫不知道老子是混道上的,我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这次把他弄过来,该是发挥他作用的时候了。” “怎么发挥作用?发挥什么作用?”我看着李舜。 第八百九十七章 诡秘一笑 李舜诡秘地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给你交代个任务,我接到刁世杰的请柬了,明天要去参加他的开业大喜,刁世杰晚上要专门请我和其他贵宾喝酒。你的初步任务呢,就是在这里保护好这个大少,不要出什么意外,从今晚到明天日落之前,不能让他的安全出任何闪失。然后,下一步,我会给你交代。” 我说:“今晚我不走了,就在这里看着?” “是的,你和老秦今晚的任务就是守好这个岛!”李舜说。 尼玛,大少在里面玩女人,我和老秦给他站岗。 我说:“今晚我不能在这里过夜,我要回去!” 李舜脸一拉:“怎么?” “海竹回来了,在宿舍里等我呢!”我说。 “操,你是不是看到大少玩女人忍不住了也想回去搞一搞?”李舜冷冷地说。 “不是,我没和她说我今晚不回去,一夜不归,怎么和她交代?再说我们刚和好。”我说。 “女人啊,女人,女人真他妈的麻烦,有了女人事就是多!”李舜说,“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情况,你今晚都必须要给我在这里站岗放哨,绝对不准回去,至于海竹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我反复告诉过你,在事业和家庭之间,要以事业为重,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要将大局,要把集体利益放在首位,你怎么落实起来就那么麻烦呢?怎么就记不住我的话呢?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完,李舜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没办法了,寻思了一下,摸出手机打给了海竹。 电话接通后,我说:“阿竹,我和皇者聊完天了。” “那就回来吧,不用专门给我打电话啊!”海竹说。 “可是,我不能回去!”我说。 “怎么了?”海竹说。 “印刷厂和发行公司之间有些工作环节需要现场解决,我今晚要到印刷厂去协调报纸开印和分拣的事宜,印刷厂半夜十二点就要开机印刷。”我说。 “那你要注意休息啊,不要太劳累了。”海竹心疼地说。 我答应着挂了电话,心里感到十分愧疚和不安。我又撒谎了。 一会儿李舜回来了,看着我:“请好假了?” 这时,大少进去的那间大卧室里隐隐传出阵阵女人的呻声,我不由有些心烦,看着李舜点了点头。 李舜也听到了这呻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很好,开战了,三个女人车轮战,累死他个龟孙。” 然后李舜拍拍我的肩膀:“这就好嘛,女人啊,还是很好哄的,堂堂男爷们,请个假都请不下来,那还叫什么爷们。哎,你说这海竹也真是的,离开就离开吧,还又回来,回来干嘛?你也是犯贱,女人走了就坚决不要再让她回来,好不容易有个自由身,这下子又麻烦了,你说你是不是自找麻烦?” 我看着李舜没有说话,卧室里女人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还不是一个女人的,似乎三个女人都在叫,不知大少用了什么手段玩这三个仙女。 李舜接着对我说:“跟我来——” 我跟着李舜走到洞口,老秦正站在那里,还有两个小伙子。 李舜对那两个小伙子说:“你俩守洞口,带好家伙!” 两个小伙子点点头。 然后李舜对我和老秦说:“老秦,你和亦克分别看守岛的南北两端,兼顾东西方向。” 我和老秦点点头,老秦说:“我守南,兼顾东面,亦克守北,兼顾西面!” 李舜和我都点点头,然后李舜说:“你们要提高警惕,记住:发现不速之客,不管是谁,不管认识不认识,直接干掉,不用废话!” 李舜这话让我悚然一惊,李舜似乎有些武断,怎么不管是谁都干掉呢? 看着李舜阴沉的目光,他似乎心里在发狠,似乎认定今晚来岛上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似乎这个大少是他手里极其重要的一个棋子,对他出击刁世杰的计划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容不得任何闪失。 老秦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然后李舜说:“我要休息会儿,明天要参加刁世杰的开业盛典,要精神饱满才可以!” 说着,李舜就自顾回了山洞。 我有些疑惑李舜刚溜完能否睡着。 我和老秦分头走开,我去了岛的北端,在一块岩石上溜达着,看着周围黑乎乎的海面发呆。 海上没有风,周围十分安静,草丛里传来不知名的小虫鸣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些困意,正要打盹,突然从岛的西面隐隐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忙往西面走过去,在朦胧的夜色里,看到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影在打斗,一个无疑是老秦的,另一个看起来身材有些瘦小,但是动作很灵活,正边打边退往我这边过来。他似乎不知道我正在这边守着。 我身形一矮,贴着灌木丛移动过去,边注视着他们。 瘦子渐渐处在下风,似乎不是老秦的对手。这时瘦子突然冲老秦虚晃一招,老秦往后一退,他拔腿加速就往我这边疾奔过来,似乎是急于想摆脱老秦的纠缠。 就在他跑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猛地冲出来,一个扫堂腿—— 他毫无防备,直接被我放倒了,接着,我一下子扑上去,牢牢摁住了他的身体。 随即,老秦也赶到了。 我们合力一起将他控制住,拉起来。 他脸上蒙着黑布。 我打开随身带的手电,然后老秦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布。 “咦——”看到他面孔的一刹那,我和老秦都不禁意外地叫了出来。 这瘦子是皇者! 老秦是认识皇者的,大年初一那天伍德约李舜和刁世杰一起吃饭,我和老秦还有皇者都在场。他不但认识皇者,还知道皇者的身份。 没想到抓的到不速之客是皇者。 李舜特意叮嘱不管抓到谁都立刻结果不留活口,现在抓到皇者该怎么办? 我心里犯难了,不由看了看老秦。 老秦面无表情,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接就冲皇者的脖子挥了过去—— 老秦毫不犹豫就准备要了皇者的命。 我大吃一惊,迅疾伸出手,一把攥住老秦握匕首的手臂,匕首刀尖在距离皇者的喉咙不到2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皇者脸色不禁微微一变,眼里发出一丝惧光,吸了一口凉气,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有些害怕了。 我没想到老秦执行李舜的命令如此坚决,果真不管是谁都要要命。 皇者大概也没想到老秦会问都不问就要自己的命。 论起功夫,皇者显然不是我和老秦其中任何一个的对手,但要比起心眼,我和老秦加起来也未必能比得上皇者。 我牢牢握住老秦的手,老秦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我反问老秦:“你要干什么?” 老秦说:“你说我在干什么,我在执行老板的命令,难道你要阻拦我?” 我说:“第一,这个人我们都认识。而且,他和老板也熟悉;第二,最起码也要问问再说吧。” 老秦说:“老板不是这么吩咐的,难道你忘记了?” 说着,老秦的手臂又要用力,我忙用力死死握住,对老秦说:“老秦,你听我说,先问问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老秦的脸色有些难看:“你一定要阻止我?” 我点了点头:“差不多。” 老秦脸色有些发青,说:“难道你要为了这个人和我动手?” 我忙说:“绝无此意,我只是……只是说先问问。大家都是给老板干活的,你我是给李老板,他是给伍德,伍德和李老板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老板刚溜完,他说话时候的精神状态你也明白,如果就这么贸然杀了他,恐怕事后会不好交代,我们不好向李老板交代,李老板也不好向伍德交代。” 老秦摇摇头:“小亦,这些话你可以用来糊弄其他人,但对我不管用,不错,李老板是刚溜完,但是他即使溜了,也未必一直是迷幻的,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我能知道他是清醒和不清醒,今晚他的话,是绝对当真的。不管是谁,只要是不速之客,格杀勿论!” 说着,老秦的手腕又要发力。 我急了,忙说:“老秦,且慢,这个人曾经帮过我,我欠他人情!” 老秦说:“你要打算以公报私?” 我说:“错,他帮过我,其实就是帮过我们。我们不能以怨报德,如果你非要执意杀他,我不会让你成功,如果你要为了杀他而和我动手,我愿意接招!” 我的口气十分坚决。 不知怎么,我此时不想看到皇者死,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迷还没有解开,我不想因为鲁莽而铸下弥天大错。 老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冷地说:“小亦,和我动手,你以为是对手吗?” 我说:“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背上以怨报德的恶名。” 皇者这时脸上闪过一丝感动的神情,开口说话了:“二位,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我今晚贸然进入金银岛,也是奉命行事,刚才听了二位的对话,我理解大家都有苦衷。秦老爷子如果今晚非要杀我,我没有任何二话,亦兄弟愿意为我和秦老爷子反目,甚至搭上性命,我十分感动,这个人情我领了。” 我和老秦都看着皇者。 皇者继续说:“我知道今晚李老板为何会对任何外来人下格杀勿论的命令,充分理解。说实话,我来岛上已经有一会儿。不过,我想说一句话,那就是不管今晚我是否看到还是听到了什么,不管何时何地,我会说我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这句话,我用自己的人格做担保。现在我落在秦老爷子手里,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你们信不信我是无法做主的。下一步生死就由老爷子发落。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秦老爷子如果想动手就动吧,亦老弟也不必阻拦,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性命伤了你们俩的和气。” 第八百九十八章 放生 说完,皇者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往外拿开,然后站起来,微微一笑,目视着老秦。 我松了手,紧紧盯住老秦的手。 夜色里,皇者的笑有些难以捉摸,甚至,有些神秘莫测。 老秦看着皇者的眼神,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一会儿,老秦似乎做出了决定,扭头看着我:“小亦,今晚我们俩执勤,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吧。” 老秦此言一出,我松了口气,忙点头:“是的!” 老秦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将匕首收了起来。 皇者也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说:“多谢老爷子不杀之情,这个人情我记住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此情日后定当相报。” 老秦看着皇者说:“不必谢我,要谢你就谢小亦吧,你的命在我眼里在我手里不值钱,远比不上我和小亦的关系,我是不想因为你这条狗命损害了我和小亦之间的关系,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刚才你那番话,我们暂且信了,今晚我放你一条生路,但如果你要食言,那么恐怕你会很后悔,不用李老板发话,我和小亦就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我想你刚才也听出来李老板今晚是怎么吩咐的,放你走,我和小亦可是违背了李老板的命令,可都是冒着风险的。” 皇者站直了腰板,说:“大丈夫一言九鼎!” 老秦又看了皇者几眼,皱皱眉头,说:“你走吧。” 皇者后退几步,一拱手,然后转身,接着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看着皇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看着老秦:“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 老秦冷冷地说:“不用谢我,我根本就没给你面子。我放他走,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我告诉他的理由。我知道,即使我和你为他打一架,也不会损害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我心里一热,又有些困惑,说:“那你是为了什么?” 老秦扭头看着夜色笼罩的大海,沉默半天,缓缓地说:“结合以前我对他的印象,结合刚才你和我还有他的对话和表现,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或许真的杀不得。或许,杀了他,会是个极大的失误。所以,我宁可相信他会信守承诺,所以,我宁可违背李老板的命令。” 我说:“你的意思是,因为他是伍德的人,因为伍德和李老板的关系?”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旧沉默地看着远处黑黝黝的海面,眉头紧锁,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一会儿,老秦说:“你对这个皇者了解比我多,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他是伍德的手下,可以说是心腹干将,跟着伍德死心塌地卖命,不过……” “不过什么?”老秦看着我。 “不过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帮助过我几次,或者说帮助过我们几次。这个人,做事极其高深,我很难看透他。但今晚他说的话,我觉得可以相信,他虽然跟着伍德干了很过坏事,但似乎又骨子里还有些正气,只不过这正气很隐约,看不明白。总之,这人做事很诡秘,神出鬼没的。” 老秦说:“今晚我们不杀他,是冒了风险的,一旦李老板知道了这事,或许我们都会因此而倒霉,或许这个皇者会坏了李老板的大事。” 我说:“未必,他说了,今晚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你对他很相信?”老秦说。 “不能说很相信,不能说什么都信,但今晚的话,我觉得可以相信!”我说。 “为什么?”老秦说。 “直觉!” “直觉?你那么相信你的直觉?”老秦说。 我点点头:“是的,有时候,直觉很微妙。” 老秦笑了下,然后说:“你现在是二当家的,我假如不听你的话,只听李老板的,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我也笑了:“二当家的是李老板封的,我自己从来没真正这么认为,在你面前,我一直当自己是晚辈,怎么会生你的气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老秦说:“虽然或许你自己不当自己是二当家的,但是我心里却开始当你是了,只不过,在二当家的和大当家的之间,我要首先听大当家,如果李老板让我对你动手,或许我会按照他的命令执行的。当然,我是非常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的。” 我说:“或许我会理解你的!” 老秦说:“其实现在,我心里觉得很对不住李老板,我没有严格执行他的命令,当然,或许今晚你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是我第一次违背了李老板的指示,但愿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事件,但愿皇者真的能信守诺言,不然,我真的无法向李老板交代了。” 老秦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接着又看着沉沉的夜色发呆。 我说:“如果今晚没有再发生异常的情况,如果明天白天也没有不测事件发生,那么基本就不会出事了。皇者这事,我看要不就先不向李老板汇报。你说呢?” 老秦点了点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但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过你还要记住,目前伍德和李老板的关系很微妙,至于怎么个微妙法,我们不好多说,但心里应该有数。皇者又是伍德的心腹,对皇者这个人,我们都还看不透彻,和他打交道,还是要多留几个后手的好。” 我点点头。 老秦说:“继续分头执勤吧。” 我和老秦分开,继续在小岛的南北两端执勤看守。 守了一夜,无事。 天蒙蒙亮时,我困得不行了。 回到山洞口,李舜正站在那里,伸了个懒腰对我说:“辛苦了,老秦和他们都先进去休息了,你也去躺会吧。” 我说:“那个大少呢?” 李舜说:“马尔戈壁的,他和那三个仙女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刚停止,也睡了,估计会睡到午后。” 我点点头,接着往山洞里走,李舜跟在我后面说:“你去我睡的那张床睡吧。” 我说:“不用,还有空余的床,我随便找一张躺会儿就是!” 李舜没说话。 进了山洞里面,我找了一个空房间,里面有两张床,老秦已经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休息了。 我回头看着李舜,他还跟着我。 “你真不去睡我那张床了?”李舜说。 我点点头:”嗯。” 李舜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表情,接着说:“那好吧,上午我去参加刁世杰的开业庆典,你就在山洞里呆着,等大少醒了,听我电话安排。” 我点点头。 李舜又说:“你猜我今天给刁世杰准备了什么贺礼?” 我说:“不知道!” 李舜嘿嘿一笑:“我给他送重礼,一只价值三百万的仙鹤,玉做的,可以吧?” 我愣了下,李舜对刁世杰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李舜呲牙一笑,说:“驾鹤西去啊,我准备让这只仙鹤送刁世杰上西天呢。哈哈。” 我没有说话,看着李舜得意的表情,琢磨不透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让刁世杰驾鹤西去。 理顺接着说:“上午老秦要跟我去刁世杰那边,这里你就负责了,注意陪好大少,下一步听我指挥!” 李舜讲话很啰嗦,似乎昨晚的药效还没消退。 我点点头。 李舜说:“好了,你去休息吧。” 我进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困意袭来,接着就睡了过去。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一觉醒来,睁开眼,老秦已经不在了。 我起床简单洗了把脸,然后出来,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大卧室里传来一阵鼾声。 我看了看表,下午4点了。 妈的,这大少还真睡。 我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了下门,门开了。 大少正赤身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三个仙女都不见了,不知她们是何时走的。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板上七零八散都是卫生纸,床单被子乱七八糟,室内弥漫着一股混合味道,十分难闻。 我忙退出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吸着。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大少起床出来了,冲我点点头,哈哈一笑:“哟,二弟还在啊。” 我冲大少点点头:“是的,李老板安排我在这里陪你,他有事先出去了。” “我知道,他和我说了。”大少点点头,然后直接去了洗漱间。 洗漱完毕,大少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点燃一支烟,有滋有味地吸着,边带着回味的表情说:“哎,昨晚可真爽,到底是仙女啊,活确实很好,比那些职业的强多了。” 大少的口气似乎还很感慨。 我心里有些发笑,操,他其实不知这三个仙女是职业卖的。 看来,包装很重要啊,换张皮就可以以假乱真。 正在这时,大少的手机响了,大少看了看来电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了免提键,边抽烟边接电话。 似乎他不在意我在旁边听到他的电话内容。 电话是李舜打来的。 “大少,睡醒了没有?”李舜说。 “醒了,刚醒,正在和二弟聊天呢!”大少说。 “昨晚爽不桑?”李舜说。 “爽啊,我靠,简直太爽了。那三个仙女太棒了,活好的没法说,这天上来的仙女,到底和凡间的是不一样啊。”大少似乎还没有从溜冰的药效里清醒过来,带着迷幻的口气说,“顺子,这次跟着你来海州,还真没白来啊,在仙岛上干仙女,味道硬是好的不得了。昨晚那三个仙女被我整的哭天喊地,哈哈,好过瘾。” “哈哈。”李舜大笑起来,“好啊,只要你玩的开心我就放心了。我给你说啊,这次来海州,我给你准备的好玩的才刚开始呢,昨晚只不过是第一道大餐,今晚还有更好玩的呢。” 第八百九十九章 糊弄大少 “哦。”大少眼神一亮,说,“说,还有什么好玩的?我现在休息好了,浑身都是气力,正琢磨今晚如何打发呢?” 李舜说:“今晚我给你介绍一家刚开业的夜总会,东北亚地区最豪华最上档次的,比京城那天上人间一点都不差,甚至某些方面还超过他们,感兴趣不?” “哈哈,好好!”大少手舞足蹈起来。 “可惜我今晚有个重要的酒场,不能亲自陪你去!”李舜说。 我知道今晚刁世杰会宴请重要的贵宾,李舜封了那么重的礼物,自然是要参加的,伍德也一定会去。 “那没关系啊,顺子,你这么客气干嘛,这里不是有二弟在吗?”大少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用免提接的,二弟也能听到的。” “让二弟陪你去可以,不过……”李舜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大少说。 “我这个二弟是个在公家单位上班的文人,向来胆子小,他刚提拔,海州最近又刚下发了不准体制内人员出入夜总会等娱乐场所的文件,经常有人微服私访暗查,我是担心二弟万一陪你去了,在夜总会被暗查的人逮住,那可就惨了。好不容易刚混了一个职位,丢了职位不说,弄不好会被开除公职的。”李舜的声音似乎有些顾虑。 李舜明显在装逼,我成了胆小如鼠的文人了,我从来就没听说海州最近出台过这项规定,李舜显然是在糊弄大少。 “怕个鸟啊,有我在,就海州这些狗屁,谁敢动二弟一根毫毛,我一生气,给老爷子打个电话,我看这海州的乔老大还想不想干了。”大少满不在乎地说。 这位公子哥动不动就搬出老爷子来说事,我听了觉得好恶心。 “呵呵,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万一被发现了还是不好啊,起码声誉不好。”李舜说,“这样吧,在我卧室里有一套化妆的东西,让我二弟化个妆,然后陪你去,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认出来了,你说好不好?” “哈哈,好,好玩,好啊。”大少笑起来,“顺子,你可真有主意,这办法不错,很好玩,我喜欢!要不我也化个妆吧。” “你在海州有没人认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就别捣鼓了。”李舜说,“今晚我二弟陪你去那夜总会玩,保证让你爽歪歪。” “我靠,太好了。”大少淫笑起来,“很好,这个夜总会我今晚必须要去看看,带几个美女到岛上来玩。” “那好,你让二弟过来说话!”李舜说。 大少冲我嘻嘻一笑:“二弟,你大哥要和你讲话!” 我凑过去,说:“是我!” “二弟,你待会儿陪大少去市区吃点饭,然后一起去刚开业的那家规模最大的夜总会去玩,知道是哪家不?”李舜说。 我说:“知道!” “那就好,最近海州严查体制内人员出入娱乐场所,你化个妆去。”李舜说,“今晚一定要陪大少玩好啊,我这边脱不开身,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说。 然后李舜就挂了电话。 “哎,二弟,快去化妆,然后我们出去!”大少迫不及待地催促我。 我看着大少急火火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李舜今晚给大少的这个安排,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直觉。 有时候我的直觉很准,有时候却相差万里。 我站起来去了李舜卧室,果然在床头柜上有一整套易容工具,我从四哥那里学到过易容经验,简单弄了几下,戴上假头套和一副宽边平光眼睛,粘上一溜小胡子,看看镜子觉得差不多了,然后走出来。 大少看着我大笑:“很好,谁也认不出你来了,要不是刚才你进去,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你。” 然后,我们就离开金银岛,直奔市区。 去了市区,先在刁世杰的夜总会对过找了一家料理店吃饭,大少喜欢吃日本料理。 吃完饭,大少似乎又犯了毒瘾,催促我抓紧去夜总会,先弄点东西溜溜。 我看看时间,晚上8点。 我于是陪着大少去夜总会。 从外面看,刁世杰的夜总会果然规模不凡,豪华无比,比起京城的天上人间,果然是豪不逊色。 大少看了看夜总会外观,点点头:“气势不凡啊,海州什么人能开起来这样规模的夜总会,看来关系不一般。” 我说:“是一个叫刁世杰的人开的,此人各种关系都很硬!” “哦。”大少点点头,接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态,“在海州关系硬算个吊啊,充其量不过是地头蛇而已,这要是在京城,在我老爷子面前……” 大少又把老爷子抬出来了,老爷子不离口。 然后,大少晃晃脑袋,神气活现地说:“走,进去先弄点东西溜溜,然后弄几个美女陪陪本大少,玩够了带回岛上继续玩。” 大少昨晚的药劲还没消散,这会儿又要去夜总会继续溜。 我知道,刁世杰的夜总会里是一定会给客人提供那玩意的,为了吸引老客户大客户,现在很多夜总会也酒吧都会给客人提供这玩意儿,而且服务生还会给客人提供必要的工具。 说着,大少大摇大摆就往里走,我忙跟上。 而这时,李舜还没有给我下最新的指令。 此时,我不知道今晚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李舜的计划进行着,只是到目前,我还没有猜透李舜的计划到底要如何实施。 进了夜总会,里面的装潢果真十分气派高档豪华,客人不少,十分热闹。 各色美女来回穿梭,让人眼花缭乱。 我今晚不用给海竹请假,因为她下午出差到盘锦去了。 进去后,我们要了一个豪华中包。 进了包间,大少一屁股坐下,我先点了酒水和果盘,大少然后翘着二郎腿看着服务生说:“喂,伙计,给我弄两包溜的东西过来。” 服务生看了看我和大少,点头答应着就出去了。 大少看着我,得瑟着二郎腿,说:“看来顺子说的不错,这家夜总会服务项目还可以,二弟,没在夜总会见过溜的吧?” 我点点头:“没有,我平时连夜总会都很少来。我们拿工资的,又没什么外快,哪里敢出入这样的高档场所。” 大少笑起来:“这还是你的职位太低了,做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会有人请你来这样的地方玩,哪里还会动用自己的工资呢。所以啊,二弟,在圈子里好好混啊,职位个高了,就有钱了,女人也自然就有了。” 我点点头:“哦。” 大少接着又说:“看来这家夜总会的老板胆子确实不小,一般的夜总会只会给常客熟客提供那玩意,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一开口,他们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说明了两点,第一,这夜总会的老板很牛逼,肆无忌惮,不怕事;第二,或者就是这家伙是个菜鸟,不懂开夜总会的规矩,所谓无知者无畏,要是万一遇上来钓鱼的,那可就惨喽。不过,听顺子和你的介绍,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叫什么刁世杰的,既然是各条道上都混的,那也应该不是个生手,应该是属于第一种情况,不怕事的主!” 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大少,心里边琢磨着李舜这会儿的动静,我知道今晚李舜让我陪大少来夜总会,一定是要在他身上做文章,大少一定是李舜出击刁世杰极其重要的一步棋。 大少又问我:“二弟,你有没有和顺子一起玩过女人啊?” 我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他玩过女人,我也没有过!” “哈哈,这么说,顺子在你面前还是装得很板正的嘛,你在他面前似乎也是放不开的嘛。”大少肆无忌惮地笑着,“这年头,不玩上百儿八十个女人,还算什么有价值的人生啊。算起来,我现在玩过的女人也有几百个了,我有个目标,打算在今年过千,我要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我听了又是一阵恶心,对这个大少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憎恶感。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李舜打来的。 我忙站起来去了包间里的卫生间,关上门,然后接电话。 “进去了吗?”李舜说。 “嗯,在包间里!”我说。 “他要那玩意了吗?”李舜又问。 “要了!”我说。 “给上了吗?”李舜说。 “还没!”我说。 “嗯,他怎么要的?” 我于是把大少当时的话复述了一遍,李舜听了,嘿嘿笑了:“嗯,好,我现在正在皇冠大酒店参加刁世杰的答谢晚宴,今晚这里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啊,刁世杰邀请了不少海州重量级的人物来参加,我还是重点贵宾待遇哦。刁世杰对我是热情备至,我们俩的感情似乎是急剧升温呶。” 我没有说话,我当然听出来李舜讲的是反话,他不会相信刁世杰的热情,刁世杰当然也不会相信他的真诚,虽然他封了厚礼。 李舜接着说:“下面,你下一步的任务就是陪大少在夜总会里玩,注意不要让夜总会刁世杰的人认出你来。” 我答应着,我这副打扮,除非是阿来或者保镖或者刁世杰本人,否则是极难认出来的。即使是他们三个,只要我不说话,不做特别的动作,也未必就能认出我来。 第九百章 不要放肆 李舜接着说:“我估计今晚大少在夜总会是肯定要闹事的,他的习性我太了解了,如果他闹起来,你先放纵他一会儿,在刁世杰的地盘上,他是赚不到便宜的,然后就劝他离开。离开之后,就往回走。 记住,在回去的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就做一个旁观者,切记,你在大少眼里,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是一个上班族,是一个什么功夫都没有动的人,万万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出手。我的话你记住没有!” 我说:“记住了!“ 李舜接着说:“根据我打探的消息,刁世杰这次重新开张夜总会和洗浴中心,他那狗屁姐夫早就警告他了,不要过于放肆,不能明目张胆干违法的事,他现在必定是要收敛一些的,大少一进门就要那玩意,他打错算盘了,只有傻鸟夜总会才会给第一次来的客人直接上那东西,这是找死。所以,我估计那东西是不会给他上的。” “可是服务生答应了啊!”我说。 “这你不要管,哈哈。”李舜大笑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知道李舜一定是出来给我打电话的,他周围很静。 我收起手机出了卫生间。 这时服务生端着要的酒水和果盘进来了,将要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大少低头看着茶几,接着看着服务生:“操,老子要的东西呢?怎么还不上!” 服务生指指果盘旁边的两包冰块:“先生,上了啊,这就是您要的冰!” 我一看,这哪里是那东西,分明是常见的冰块。 大少大怒,摸起一包冰块冲服务生脸上就砸了过去:“马尔戈壁,老子要的不是这种冰,你狗日的糊弄耍老子!” 服务生来不及防备,脸上被重重砸了一下,疼得叫起来:“先生,您怎么打人,您要的不是冰吗,我给您上的就是冰啊!对不起,我们是正规守法的夜总会,我们这里没有您要的那种冰!” “我靠你姥姥的,你敢狡辩,你敢继续耍老子,老子要的冰都没有,你他妈的还开什么夜总会!”大少怒了,继续骂着,站起来一抬手就把茶几给掀了。 看起来,这大少是横行霸道习惯了,做起事来根本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这时包间的门接着就被推开了,似乎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 进来的是个平头小伙子,身后跟着几个保安。 小伙子进来后,看看我,又看着大少,客气地说:“老板您好,我是夜总会的经理,我们的服务员哪里做的不好了,您可以告诉我,我来给您处理。” 大少看着经理,摸起另一包冰块,说:“操,老子要的是溜的东西,这狗日的杂碎拿这个糊弄我。” 经理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老板,我们是守法经营单位,不给客人提供那东西,不但不提供,也拒绝客人自带那东西在这里吸食。” 经理话音未落,大少又捡起另一包冰块砸向经理的脑袋:“我靠你妈,你也敢糊弄老子,叫你们老板来,老子会会他,听说他在海州很牛逼,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开个夜总会连那东西都没有,他懂不懂规矩!” 经理似乎早有防备,身体一晃,接着就躲开了,冰块砸到了身后的一个保安身上。 经理似乎有些动怒了,看看身后的保安,又看着大少:“敢问老板是什么行头要见我们刁老板?请教老板的来自何方。” 大少哈哈大笑:“妈的,老子是京城来的皇亲国戚,今儿个来你这鸟夜总会是给你们老板的脸,你们他妈的别不识抬举,惹恼了我,老子叫人封了你的夜总会!” 大少说完,经理突然哈哈大笑,身后的几个保安也笑,经理说:“我还以为是来的何方神圣,原来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敢自封皇亲国戚,可惜啊,你牛逼吹地太大,你要是说是海州某一位大人物的儿子或者某一位老大的兄弟我还有可能相信,哪里会想到你一步就到了京城,哎,好怕怕哦,我们没见过皇亲国戚什么样,原来就是你这样子的啊,长见识了。” 说完,经理和那几个保安又都大笑起来。 大少恼了,摸起一个啤酒瓶冲着经理就要开砸,这时经理大喝一声:“住手——” 然后经理冲身后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保安接着就过来把大少围住了,手里紧握着橡胶棒。 我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看。 显然,经理和几个保安都以为大少是在吹牛皮,谁也没相信大少的真实身份。 也难怪,这里离京城太远,谁能想到京城的二代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今晚海州有头有脸的道上人物都去参加刁世杰的酒宴了,此人显然也会是海州什么牛逼的人物。 大少一见这阵势,愣住了。 经理冷笑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夜总会是谁开的?也不打听打听刁老板是谁,竟然敢来这里闹事,竟然还想见我们老板,我们老板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想封刁老板的夜总会,好啊,不过我要先代刁老板教训教训你这个无知的小子。” 大少一听,接着发飙了,指着那经理大骂:“我干你娘儿个腿的,你还敢教训老子,你瞎了狗眼了。老子回头非废了你不可,老子只要给老爷子一个电话,就让你……” 大少话音未落,一个保安举起橡胶棍冲他脑袋就就是一棍子,大少哎哟一声大叫,双手捂住了头。 他没想到保安会真打,疼得直叫唤。 几个保安接着一起举起橡皮棍就要开打,我这时忙过去拦住,然后对经理说:“我这位朋友初次来这里,不懂规矩,多多见谅!” 我故意压着嗓子说的。 经理似乎这时也不想刚开业就在这里闹乱子,对保安说:“看在这位朋友的面子上,不要打他了。不过,这里的损失……”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递给经理:“这是三千块。” 经理接过去捏了捏,然后装进口袋,对大少说:“伙计,多跟你这位朋友学学,知道怎么出来混不?告诉你,要不是考虑到我们刚开业图个吉利,我今晚会让你多吃苦头,好了,你的朋友给你擦了屁股,走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记住,以后不要到夜总会乱要不该要的东西,不要以为这是你家里,想砸就砸。” 大少这会儿似乎又想发疯,我忙趴在他耳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走吧。” 大少一听有道理,咬咬牙,忍声吞气和我出来。出了包间,经理彬彬有礼地跟在后面送我们到门口,笑容可掬地说:“二位老板慢走,欢迎再来光顾。” 大少回头指着经理,狠狠地骂道:“狗日的,你等着,告诉你们老板,回头我非找人砸了你们夜总会不可!” 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客人,经理的笑容收起来,冷冷地说:“好,我们等着,我会把你的话转告我们老板的。不怕死你就来吧,就你这小样的,也不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 大少还要说什么,我忙拉住他往外走。 经理站在门口发出阵阵冷笑。 大少边走边骂骂咧咧个不停,估计他是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但他似乎也还是明智的,知道再闹下去自己要吃眼前亏的。 大少边走边摸出手机拨打号码,我凑过去看了下,是打给李舜的。 大少似乎喜欢用免提打电话,拨通后,对着电话叫起来:“顺子,我靠,我今晚在那夜总会吃大亏了!” “啊——怎么了?”李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吃惊。 “妈的,我和二弟进去后要溜的那玩意,结果那狗日的夜总会说没有,不给上,拿冰块来糊弄我,我发火了,打了他们的服务员,那夜总会的经理带着保安把我打了。还好二弟在,赔偿了他们的损失,把我拉出来了。”大少怒气冲天地说,“他马尔戈壁的,老子今晚这亏吃大了,我要砸了这家夜总会。” “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敢对你动手,吃了豹子胆了,你没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吗?”李舜说。 “我说了,这帮狗日的不信,还嘲笑我!”大少说。 “哦,这班人都是土包子,土蛋,都没见过天,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有,他们是依仗那个刁世杰是他们的后台,有恃无恐啊,刁世杰在海州可是一霸,谁都不敢得罪的。我看这样,大少,今晚你暂且一忍,回头再从长计议,你和二弟先回岛上去休息,这边的酒场就快结束了,我马上往回赶。”李舜说。 “操,今晚真他妈的窝囊,不但没玩成,还吃了一顿气,还挨了打,奶奶的,气死我了!”大少说,“今晚我还想溜还想玩女人,咋办?”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狗日的到这份上还不忘玩女人溜那玩意,真够作孽的。 “不要紧,我这就从其他地方给你找几个美女带到岛上去,保证够刺激,保证你今晚爽。”李舜说,“今晚好好玩够,夜总会的事,明天再商议,这个亏一定不能吃,那还了得,敢动大少,岂有此理!” “那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岛上,你抓紧回来吧!”大少说。 “好的,我这就走!”李舜说。 大少挂了电话,对我说:“走,回岛,明天老子非想办法报仇不可,我要让那夜总会的老板给我磕头求饶。” 我没有说话,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海边。 到了海边,我和大少下车,往停摩托艇的地方走。 第九百零一章 关照关照你 此时海边没有人,只有我俩。 正沿着海边的马路走着,突然身后一辆车疾驶而来,停在我们身边。 我一看,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没有牌照。 车上倏地跳下几个黑衣人,脸上都带着面罩,手里拿着雪亮的马刀,接着就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站住不动,看着他们。 大少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是干嘛的?” “干嘛的?嘿嘿……”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走到大少跟前,“你刚才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你刚才临走的时候很牛逼啊,说要砸了我们夜总会,我们老板刚刚听到汇报了,他听了很害怕啊,特意让我们追上来关照关照你。” 这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的。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大少说。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黑衣人一挥手,接着就过去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大少夹住了,将他牢牢控制住。 同时我身边也站了两个人,架住我的胳膊。 我刚要反抗,倏地想起李舜的叮嘱,于是不动,任他们夹住我的身体。 这时,领头的黑衣人走到我跟前说:“还是这位朋友懂事,知道该怎么做。老老实实听话最好,不然……” 他显然是话里有话。 说着,那黑衣人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似乎是有意拍的。 我这时忽然想起来,这黑衣人的声音是李舜手下一个小队长的。 我顿时明白,这几个人不是刁世杰派来的,而是李舜安排让他们冒充刁世杰的手下追来的。 李舜是要借用这个大少来实施自己的借刀杀人之计,然后嫁祸于刁世杰。 原来李舜这段时间一直泡在京城和这位大少玩,在这位大少身上花了那么多财力和时间,是这个目的。 领头黑衣人接着走到大少跟前,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刁老板说了,你想砸他开业的夜总会,他很恐惧,但是他现在有事走不开,所以,让我们替他来给你长长记性,给你留点纪念。 留什么纪念好呢?刁老板说最近他养的那只藏獒胃口不大好,想吃人鞭了,我看就阉了你,你不是说你是皇城根儿来的吗,哪里可是盛产太监的地方,干脆你就做个太监吧。” 说话间,一个黑衣人弄了块破布塞到大少的嘴里,然后另外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大少死死仰面朝天摁在地上,把他的裤子脱了,雪亮的马刀在黑夜里挥舞着,闪着瘆人的寒光。 我靠,要阉人啊,太残忍太过分了吧!我此时有些控制不住了,想出面阻止他们。 这时,那小队长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二当家的,我们都是按照大当家的吩咐来做的,请二当家的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坏了大当家的大计!” 我又想起了李舜的叮嘱,又想到这个大少下面的命根子确实也做了不少恶,摇摇头,不再做声。 片刻,我听到一声沉闷的憋闷的惨叫—— 随着这叫惨声,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终于明白李舜要利用大少来做什么文章,显然他是要把这个纨绔子弟来当做自己重创刁世杰的牺牲品,大少在刁世杰的夜总会里吃了亏,必定会报复刁世杰,这就等于他把大少绑架到了自己和刁世杰斗争的战车上,和大少斗,刁世杰显然不是对手,大少的后台似乎要比刁世杰强很多倍。 李舜煞费苦心结交了这位京城大少,花费了大量财力和精力,目的就是要借助他来击垮刁世杰。而刁世杰这次夜总会和洗浴中心重新开业,被李舜视为一个绝好的良机,所以他想方设法把大少勾到了海州,开始实施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 问题是,大少在刁世杰的夜总会已经吃了亏,嚷嚷着要不放过这家夜总会,他已经和刁世杰结下了梁子,李舜为何又要安排人阉了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我有些想不通。 我见过阉猪阉狗的,却从来没见过阉人的,这次算是见识了。 随着大少的闷声惨叫,他真的活生生被阉割了。我有些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大少昏死了过去。 “快,给他简单包扎下,别让他流血流死了,人死了就麻烦了!”几个黑衣人忙着倒腾了一阵子,然后小队长贴近我耳朵说,“二当家的,还得麻烦你送他去医院,这也是大当家的吩咐的!” 我木然点了点头,操,我来收拾烂摊子了,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我当然要送他去医院的。 然后,他们迅速就撤离了,剩下我自己呆在这里。 我看着昏死的大少,下身都是血,地上也是血。 可怜的大少,他怎么就结交了李舜这个铁哥们呢?这回成了阉人,再也别想玩女人了。 他们走的时候,还把割下来的大少的命根子装进塑料袋带走了,不知是否真的去喂狗了。 我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20分钟后,大少进了急救室。 我在病房外走廊里等候,一会儿,李舜也急匆匆赶来了。 看到我,李舜咧嘴就笑:“计划很成功,这回这壶酒够刁世杰喝的了,不死也得叫他扒层皮,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除了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我看着李舜说:“他在夜总会里挨了揍,已经结下了和刁世杰的梁子,干嘛还要阉了他。岂不是有些过分了。” 李舜看看周围,凑近我低声说:“你懂个屁,这叫无毒不丈夫。夜总会那点梁子才多大事,刁世杰在他姐夫的警告下,现在处事很小心,轻易不会惹事,大少就是再怎么在夜总会闹,也闹不大,这点梁子能成什么大事?挨了几棍子,有他姐夫罩着,充其量刁世杰三当孙子赔礼道歉给钱了事。 我现在把他阉割了,这才叫够劲,这种事要惹就要往死里搞,越大越好,既不能把这大少搞死,还得让事件的程度足够严重,这样才能达到我的目的,而且大少留着活口,就是个最有力不过的人证,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出面,他的话就是最充分的证据,比谁说的都管用。这样,我们就可以置身局外看大少如何整死刁世杰了。” 听了李舜的话,我的心猛跳不停,李舜果然心机多端,策划地十分狠辣慎密。 李舜接着说:“这个大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必也看到了,这就是个人渣,彻彻底底的人渣,整天无恶不作祸害良家妇女,我这么做,阉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啊。妈的,本来觉得我已经是个人渣了,他比我还人渣。这也算是他的长期作恶的报应。今晚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提出表扬,你再次为我的事业立了大功!” 我无语了。 半夜时分,大少的手术做完了,医生出来说都缝补好了伤口,但是已经被割下的命根子是没有了。大少已经从手术室转移到了病房里正在输液。 我问李舜:“割下来的东西呢?” 李舜若无其事地说:“扔了,喂狗了。即使不扔,这玩意儿留着也没用,接上也不能再用了,干脆扔了好。走,进去看看大少。” 我和李舜进了病房,大少正悠悠醒来,看到我和李舜,身体虽然有些虚弱,还是哭天喊地叫起来:“顺子,我完了,我被刁世杰那狗日的派人阉割了,我的命根子没了。” 李舜做惊恐愤怒状看着大少:“太可恶了,这些人怎么这么狠毒啊,打了你还不算完,竟然还做出如此卑鄙的勾当,手段太毒辣了,真是无法无天了。大少,我对不住你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推荐那家夜总会的,不该去参加我朋友的酒场的,早知道,宁可让他们阉割了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啊。我……我真该死啊,我……我没脸见你了。” 李舜满脸都是后悔和痛苦的神色,热泪滚滚,看起来和真的一样。 大少声音虚弱地说:“这事不怪你和二弟,当然也不能怪我,这都是刁世杰那狗日的下的毒手,冤有头,债有主,那狗日的阉割了我还不让我死,就是让我活着活受罪,他太狠了,老子绝对不能放过他,我非将他千刀万剐不行。拿我电话来,我要给老爷子打电话。” 李舜忙摸出大少的电话递给他,他拨通了号码,然后接电话。 李舜坐在旁边,满脸悲戚泪眼婆娑地看着大少。 “老爸,是我……”大少刚说出这句话,接着就哭起来。 我靠,大少很委屈的样子。 “老爸,我在海州,我今晚去夜总会玩,被那夜总会的老板派人把我阉割了。”大少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死,我躺在医院里,活过来了,我朋友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幸亏我朋友及时救我,不然我就流血流死了,就见不到你和老妈了。” 我无法猜测电话那段的老爷子听到此事是什么感受,只听到大少不停地嘟哝着。 一会儿,大少打完了电话,说:“老爷子在国外考察,他马上安排京城的人来海州。” 李舜点点头,看着大少:“兄弟,你好不容易来海州玩一趟,我没照顾好你,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家老爷子,我真该死啊。” 大少摆摆手:“顺子,不要说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不能怪你的,你是个够意思的朋友,这只能怪老子运气不好。妈的,我死也不能放过刁世杰。” 第九百零二章 弥补歉疚 李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大少手里:“兄弟,这是800万,是我这次专门为你准备的,本来想等你玩够了走的时候给你的,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我心里实在无法原谅自己,我知道即使是一千万也买不回你的命根子,可是,我还是想尽下我的心意,弥补我内心的歉疚,你收着吧,密码是你电话号码后六位。” 大少牢牢攥住银行卡,看着李舜说:“顺子,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知足了,你实在是个够义气的哥们,你回去也不要责怪二弟,他当时也被刁世杰的人控制了,无法救我,我都理解的。你们放心,此事我绝对不会牵连到你和二弟,事情的经过我自己都明明白白,我会给有关人员说清楚的。” 我看着大少,心里阵阵悲哀,整个一傻鸟二货,被李舜阉割了还要感谢李舜够义气。 接着,大少又昏睡了过去。 李舜冲我使了个眼色,站起来,我们出了病房。 出来后,李舜压低嗓门笑起来,看着我说:“怎么样,我阉割了他,他还要感谢我,我的计划精彩不?” 我看着李舜得意的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或许暂时李舜能占上风,但是下一步事态将如何发展,不好说。 天亮后,京城来人了,只来了两个人,西装革履,直接到了病房里,都理着平头,干起来十分精干的样子,面无表情。 进了病房,他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和李舜。 然后,他们对大少说:“老头子安排我们来的,这二位是……” 大少说:“他们是我朋友,是他们送我来医院的,这事和他们无关,他们都是好人!事情的经过我清清楚楚,我和你们说就可以!” 京城来人冲我和李舜点点头,眼里带着几分友好的目光,然后对大少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现在的身体能多讲话吗?” 大少点点头,然后就要开讲。 这时一名京城来人看着我和李舜:“对不起,你们二位先回避一下好不好?” 大少冲我和李舜点点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们说会儿话!” 我和李舜出来,然后他们关上病房的门。 李舜在走廊里对我低声说:“他们没有和地方上打任何招呼直接来的,我看这俩小子来头不小,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病房门口。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病房的门开了,我和李舜走进去,一名京城来人直接出了病房,不知干嘛去了。 剩下的那位看着我和李舜,主动伸出手和我们握手,说:“感谢你们二位,你们辛苦了!” 李舜忙说:“不辛苦,客气了,应该的!” 然后京城来人说:“我们打算将他带回到京城去继续治疗,这里就不麻烦你们二位了。” “哦。”李舜点点头,然后看着大少,眼泪突然夺眶而出,颤声道,“大少,你……你要安心养伤,多保重。” 大少说:“顺子,二弟,你们也要好好保重,你们救我照顾我,说不定刁世杰知道了会和你们过不去,找你们算账,我走后这几天,你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小心暗算,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李舜点点头。 大少又说:“我之所以要回京城,一来202医院的治疗条件比这里好,二来我和他们也担心这里是刁世杰的地盘,这狗日的会穷追不舍杀人灭口,三呢,我也不想再牵连你们。” 李舜又感动地点点头。 一会儿,另一个京城来人回来了,说:“手续都办好了,救护车也找好了。我们这就去军用机场,机场方面已经安排妥当。” 我吓了一跳,好牛逼啊,要动用军用飞机运输大少回京城,果真了得。 然后,他们将大少弄下床,弄到推车上,出了病房,直接上了救护车。 临走之前,我和李舜依次和大少还有京城来人握手告别,京城来人对我们的神情相当客气。 接着,救护车就走了,去机场了。 然后,李舜看着我,松了口气,笑着说:“去卫生间把这套行头下了吧,恢复真面目。” 我去卫生间捣鼓了半天,然后出来。 我和李舜走到医院门口,这时一辆车缓缓开过来,老秦开的车。 我们上车,老秦发动车子离开医院。 就在车子即将离开的时候,我随意扭头看了看医院住院大楼门口的方向,突然看到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似乎是皇者的身影! 来不及仔细看,车子已经驶离。 路上,李舜大笑不止:“刁世杰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这杂种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昨晚我和他碰杯喝酒的时候,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移花接木给他下了套,今天这两个人是来接大少回京城的,等着吧,很快,京城就会来人抓捕刁世杰,好戏很快就要开始了。我这几天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里看戏是如何开场的。” 这时老秦说:“李老板,刁世杰昨晚不是说今天上午要请你到他的洗浴中心去洗澡按摩喝茶的吗?你还去不去?”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李舜说着摸出手机,给刁世杰打电话,电话接通的同时,又按了免提键。 “哎——李老板,你好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正好你打过来了。”电话里传来刁世杰的笑声,“昨晚我不是和你约了,今天到我的洗浴中心去泡个澡,按摩按摩,咱哥俩喝喝茶聊聊天。” “对啊,我差点忘记了,昨晚喝多了啊,这会儿刚睡醒。好啊,既然刁老板如此好客盛情,我当然一定要去的。”李舜说,“不过,老是占你便宜,不好意思哦。” “李老板昨天给我送了那么重的一份厚礼,我这人情还欠着你的呢,怎么能说是占我便宜呢,我的便宜难道就那么好沾吗?哈哈。”刁世杰大笑。 “哎,昨天呢礼物只不过是小意思,我特地挑了一只玉仙鹤送给你的,祝福你延年益寿的用意哦。”李舜说着冲我呲牙一笑。 “呵呵,谢谢李老板的好意啊,延年益寿当然好,只要不是让我驾鹤西去的用意就好啊。”刁世杰说。 “看你说的,我们是好兄弟,我怎么会诅咒你呢,你这么想可就不够意思了是不是?”李舜说。 “和李老板开个玩笑啦,怎么还当真了?”刁世杰嘿嘿一笑,接着说,“你在明州的夜总会也快开业了吧,我正捉摸着给你回复什么礼物才好呢?” “刁老板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么见外干嘛,我的夜总会开业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送,我到时候只要能见到你的人,就心满意足喽。”李舜这话显然是另有深意。 “我的人是保证没问题的,这个不必烦劳李老板挂念,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亲自出席你的开业盛典的。”刁世杰说。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其实整天最担心的就是一觉醒来你不见了,你没了,我找谁洗澡喝茶呢?哎——我这心啊,老是提着放不下。”李舜说。 “彼此彼此,我对李老板其实也是同样的牵挂和惦念,我这人考虑问题也是经常会超前,我甚至都在想一旦我早上起来不见了你,怎么帮你处理后事呢。”刁世杰不愠不火地说。 “哈哈。”李舜大笑起来,“刁老板啊,看来咱们都想到一起去了,我们到底是铁哥们啊,生死都互相牵挂着。哎,对了,昨天你这洗浴中心和夜总会第一天开业,生意很红火吧,还算顺利吧?” “生意很好啊,非常红火,你想想啊,有你李老板亲自祝贺,有你李老板昨晚和我一起喝酒,我的生意能不好吗?洗浴中心那边一切都很顺利,夜总会那边除了一个小混混被赶走之外,也是一切平安的,我是正经人,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在海州,只要李老板不给我麻烦,我的生意怎么会不红火呢?” “刁老板这话就见外了,我怎么会给你惹麻烦呢,我可是一心想看着你发大财的,发了财,可要做守法公民哦,及时交税,别再偷税漏税被抓了。”李舜打着哈哈。 “呵呵。”刁世杰笑着,“李老板,我看我们就不斗嘴皮子了吧,斗来斗去有意思吗?我已经到洗浴中心了,你来吧,待会儿将军也过来,大家到时候舒舒服服洗个澡,按摩按摩,好好喝茶聊。” “好,我一会儿就到!”李舜挂了电话,发出一阵长长的冷笑。 李舜的笑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把李舜送到刁世杰的洗浴中心,老秦开车继续送我。 “昨晚在皇冠大酒店刁世杰请客,去了很多人。”老秦说。 “哦。” “伍德也去了!但是我没见到皇者!”老秦又说。 “他没去?”我说。 “是的!”老秦点点头,神色微微微微有些不安。 我不由想到刚才在医院门口的看到的那个身影,想了一会儿,说:“李老板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切都很顺利,皇者在不在,似乎不是那么重要吧?” 老秦说:“李老板的计划是成功了,似乎这个皇者没有捣鼓什么事,可是,我怎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踏实呢,皇者一般都是和伍德形影不离的,昨晚的酒场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他呢?莫非,伍德安排他去干什么事了?” 老秦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我没有说话。 第九百零三章 活宝 一会儿,老秦又说:“昨晚雷征也没露面,从开业典礼到喝酒,一直就没见到他的影子!” 我说:“他是圈子中人,他做事会注意自己的影响的,按照他的身份,在那种场合他不露面是对的,他是有顾虑的。他不出面,不代表他对刁世杰的事情不关心,他在幕后时刻关注着呢。” 老秦点点头:“或许如此吧,圈子的事我不懂,你现在倒是开始有些头绪了。” 我笑了下,叹了口气:“这个大少,下场够惨的。” 老秦说:“我也没想到李老板会对他如此下手,是有些狠,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不这样下手怎么能干倒刁世杰?给刁世杰惹上这么一个活宝,够他受的了。” 晚上,我刚下班回到宿舍,李舜发来手机短信:刚从大少那里得到的消息,京城派出了特别行动组,明天来海州抓刁世杰! 看到这则短信,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刁世杰这回在劫难逃了! 显然,李舜这次嫁祸刁世杰的计谋是成功的,京城那边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是大少的话却不会不信,大少成了阉人,这是活生生的事实,受害者大少信誓旦旦亲口说的话,谁还会不信? 刁世杰这回纵使再有本事,也难以逃脱来自京城的严厉制裁,在京城那边的人眼里刁世杰实在只不过是一粒草芥,一只蚂蚁,甚至碾死他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而刁世杰到现在应该还蒙在鼓里,他甚至对大少被阉割一事丝毫不知,还在做着发财的美梦。 虽然我脑子里不时闪过皇者的影子,闪过伍德的身影,但是我总觉得皇者未必就会在这样的时候帮助刁世杰,未必会告诉伍德实情。 当然,皇者的出现,或许是伍德觉察到了李舜和大少的秘密来往,但从刁世杰这两天的行为来看,从他和李舜谈话的内容和语气来看,他似乎是根本就不知道有个京城的大少来到了海州,去了他的夜总会。 伍德和刁世杰之间,也未必就是铁板一块真正同舟共济的,甚至,他们是同床异梦,伍德一方面在盘算着李舜的同时,说不定正在盯着刁世杰的什么东西。 如此说来,综合以上分析,刁世杰这回倒霉是定了盘子的,一旦他被抓捕小组弄到京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想着,我的脑子里闪出两个人的影子:四哥和芸儿。 四哥和刁世杰有不共戴天之仇,四哥曾经被刁世杰逼迫地亡命天涯,至今仍在遭受他的追杀,至今仍在隐姓埋名。他和刁世杰之间的仇怨,至今仍没有了解。 芸儿为了金钱死心塌地追随着刁世杰,为他理财卖命,一旦刁世杰被抓,刁世杰的资产必定会遭到清算,那么,芸儿或许就不可避免要受到牵连。 未雨绸缪,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我摸出电话,先给四哥打通了。 “四哥,你在哪里?”我说。 “刚把秋总送回家!”四哥说。 “来我宿舍一趟!”我说。 “好!”四哥说完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点燃一支烟,边琢磨边抽。 不大一会儿,四哥来了。 我让四哥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四哥说:“刁世杰要完蛋了!” “哦。”四哥眼皮一跳,看着我。 “李舜搞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刁世杰掉进去了,京城明天就会来人抓他,一旦他被抓到,必死无疑!”我说。 “怎么回事?”四哥说。 “李舜弄了京城的一个大人物子弟来海州,去了刁世杰刚开业的夜总会,惹出了一些事,然后李舜派人假冒刁世杰手下的名义把他阉割了,嫁祸于刁世杰。京城明天就有特派小组来抓刁世杰。”我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和四哥说了一遍。 四哥听完,不禁微微动容:“李舜这一招是够狠的。” 我说:“刁世杰一旦被抓,基本就死定了,难有活路,这样你就没事了,你的仇就报了,他也就无法再追杀你了!”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他之间的仇怨,本来以为还有机会当面亲自的,照你这么说,没机会了?” 四哥脸上甚至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刁世杰的势力很大,你单枪匹马和他对阵,显然势单力薄,机会渺茫,现在李舜替你把他解决了,这也算是不错的!”我说。 四哥缓缓地说:“这么多年,刁世杰一直想亲自杀了我,我呢,也一直没有忘记他和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我无时不想亲自杀了他。我一直在等待机会,一直想当面和他了断这笔仇恨,没想到,这么快,突然他就要……” 我说:“刁世杰作恶多端,做到头了,你能看到他恶有恶报,也算是有些安慰了,不必纠结过多。” 四哥说:“刁世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了吧?” 我说:“似乎应该是这样。李舜此事做的很隐秘,知道的人极少,刁世杰没有渠道知道这事,没人会告诉他!” 四哥表情有些严峻,看了我半天,没有说话。 然后,我说:“这几天,你注意打探消息,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小心刁世杰狗急跳墙危害秋彤和丫丫,有什么动静及时和我联系。” 四哥点点头:“嗯,我会的。我怎么觉得这事似乎来得太突然了,似乎刁世杰完蛋地太容易了,真的就能这么容易把刁世杰干掉吗?” 我说:“其实很多事并不复杂,说简单很简单。就看谁下手,我们下手,或许很麻烦,但是京城的人下手,就容易简单多了。为了这次计划的实施,李舜事先做了大量的工作,他早就一直在大少身上下功夫了,花了很多钱,耗费了很多精力,就为的这一天。” 四哥说:“李舜这么做,就不怕会惹火烧身?” “他的计划很周密,能有什么惹火烧身的事情?”我说。 四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反正,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刁世杰或许不复杂,但是,他身后的势力未必就这么不复杂,未必就会轻易认输。或许,此事一旦爆发,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李舜的背后操纵的,那么,李舜也许未必就会轻松。” 四哥这么一说,我也不禁有些思虑,四哥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四哥看着我:“要是单纯牵扯到李舜倒不可怕,我担心的其实是会牵扯到其他的人,比如他周围的一些人,甚至包括你。” 我皱皱眉头,沉思着。 四哥又说:“当然,或许是我多虑了,或许事情本来的确是很简单的,我想复杂了。但凡事多考虑几层,没有坏处!” 我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刁世杰不是最可怕的,他身后的雷征和伍德,才是真正不可忽视的对手。”四哥又说,“我有一种感觉,刁世杰其实就是雷征和伍德手里的工具,用来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用来为自己攫取利益的工具,现在刁世杰对他们有用,他们所以会牢牢笼络住他,一旦刁世杰没用了,一旦刁世杰出事有可能会牵扯到他们,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舍弃,甚至……” 四哥顿住了,没有往下说。 我明白四哥没说出的话的意思,说:“不过,再怎么说,刁世杰也是雷征的小舅子,他们是亲戚。” 四哥淡淡一笑:“你把所谓的亲戚关系看得那么重,雷征未必会像你这么看。伍德未必会这么认为。你还是没有看透雷征和伍德的品格和性格里本质的东西。” 我又沉思着。 四哥站起来:“好了,我先走了,这两天是非常时期,我会格外小心注意的,你也要提高警惕,防止节外生枝!” 我点点头,站起来:“我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事的!” 四哥刚要走,又站住,回身看着我:“对了,芸儿一直紧紧追随着刁世杰,这回如果刁世杰真的有事,或许就会牵连到她,不管怎么说,她和你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不管怎么说,她对你其实是还有感情的,你不能眼看着她落入火坑。” 我点头:”嗯。”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她从我前面进了楼道,我还以为她是来你这里的,我稍微等了会才上来!”四哥说。 我说:“这么说,她就在对门,她把对门的房子买下来了。” 四哥点点头,然后说:“我走了。” 四哥走后,我直接敲芸儿的门,果然她在,开门了。 芸儿似乎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干。 “小克——”看到我,芸儿笑了。 我站在门口说:“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你随时都可以进来!”芸儿把我让进来,然后关了门,“坐吧,随便坐!” 我坐在沙发上,芸儿坐在我对过。 芸儿穿了一件有些暴露的睡衣,领口开叉很大,里面没有穿内衣,我直接就能看到她的大团团边缘,还有她睡衣下摆开叉处的小腿甚至膝盖上面的部分。 芸儿似乎不忌讳在我面前穿得暴露,脸色有些红晕,看着我,柔声说:“小克,今天怎么主动想到来我这边了?” 我低头看着地面,说:“我来是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芸儿说着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没有喝水,继续说:“我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刁世杰可能马上要出事,要出大事。” “哦。”芸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刁世杰要出多大的事啊?” 我抬起头看着芸儿:“他极有可能马上就完蛋!命都难保!” 芸儿眼皮一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接着又皱皱眉头:“什么样的事能让他完蛋呢?你有把握吗?” 芸儿脸上的一丝笑意让我有些困惑,刁世杰要是完蛋了,她的财源就断了,她怎么会笑呢? 第九百零四章 足够的把握 我说:“什么样的事你不要管,反正我告诉你,这次刁世杰确实是要完蛋了!彻底完蛋!” 芸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眨眨眼睛看着我:“你有把握?” “是的,我有足够的把握!”我说。 “李舜又开始调动人马要进攻刁世杰了?”芸儿说。 “用不着调动人马真刀实枪地干,这次比当面交火要厉害地多!”我说,“李舜根本就不用亲自动手就能彻底解决刁世杰!” “哦,这么说,李舜是在借刀杀人?”芸儿突然说。 我的心不由一跳,芸儿好聪明,竟然一下子想到了这一点。 我没有说话。 “看来应该是了。”芸儿说,“不然你怎么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呢,不然你该去参战了。看来李舜学聪明了,知道用计谋了。” 我看着芸儿:“这些你不要操心,你只需要知道我告诉你刁世杰要完蛋了就可以!” 芸儿点点头,突然笑起来:“你今晚专门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事的吧?” 我点点头。 “刁世杰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要完蛋的事情吧?”芸儿接着说。 我又点点头。 “如此重大的机密,你来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刁世杰让他提早有防备?”芸儿看着我。 “这——”芸儿这么一说,我紧张了,我刚才只想着告诉芸儿这事让她提早有打算没想到这些。 芸儿万一要是给刁世杰打预防针,那李舜的计划岂不是要流产了? 我越想越紧张,甚至有些后悔。 看着我的表情,芸儿咯咯地笑起来:“小克,看你紧张的样子。换了别人,我知道了此事或许会告诉刁世杰,但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能出卖你吗?你也太不了解我对你的感情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心里却仍然有些把握不定。 芸儿接着说:“你来找我,是要告诉我这事,让我提早有个打算,不至于被刁世杰的事情牵扯进去吧,你是在为我担心,你是在关心我的,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芸儿。 芸儿目光脉脉地看着我:“一定是的,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来了,我很欣慰,我很高兴,毕竟,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还是牵挂着我的,不管我们有过多少纠结和纷扰,你心里终归是有我的,你是始终放不下我的。这一刻,我甚至感到了受宠若惊和快乐幸福。你能如此对我,能有你对我的真爱,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芸儿说着,眼圈竟有些发红。 我深深叹了口气。 芸儿继续说:“你如此牵挂我,我也不能让你担心,你放心,我早就知道刁世杰迟早有一天是要完蛋的,我虽然在他那里做事,但是我只是为了他的钱,我平时做的那些事是极其有数的,我一直在为自己留着后手的。 刁世杰平时做的那些恶,我一概都没有参与,我只是帮他理财管账,就是管账,我也做的很小心,即使他出了事,即使他明天就出事,即使他的资产现在被清算,我也能轻松脱身的,我是做账的行家,不会受到牵连的,你尽管放心就好了。” 我不懂财务管理,但芸儿是个财务管理高手,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听她这么说,我心里轻松了一些,或许芸儿真的是早有后路的,她真的能及时脱身。 然后芸儿又问我:“你是不是刚得到这个消息?” 我点点头。 “是不是明天刁世杰就要出事?”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好了,你不用回答我,我明白了。”芸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自言自语地说,“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问了一句。 芸儿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刁世杰完蛋了,我就可以发更大的财啊。” 我一听,说:“你是不是背着刁世杰私吞了他的不少钱?” 芸儿说:“那又怎么样?他的钱本来就不是正道来的,我私吞又怎么样?他完蛋了,没人追查了正好,我辛辛苦苦跟着他干,图的什么?哼。” 我无语了。 芸儿看着我,又笑:“等刁世杰完蛋了,我们带着这些钱远走高飞吧,回我们的江南,这些钱,足够我们花一辈子的,当然,你要是愿意开公司,也可以的。哎,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可以解脱了,终于解脱了。等我们远走高飞之后,不管你信不信,我会告诉你一件事。” “告诉我什么事?”我说。 芸儿微微一笑:“现在还为时过早,刁世杰完蛋了,我解脱了,你也就解脱了,李舜就没有理由再把你留在道上里了,这个圈子你也不用混了,混来混去没意思。我们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去过属于我们的日子了,终于可以找回我们昔日的快乐和开心了。” 我说:“你想的太简单太天真了。芸儿,我们的过去只能是过去,我现在有海竹在身边,我不能对不住海竹,不能离开海竹,还有,我也不能离开海州。” 芸儿的脸色倏地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我:“海竹有什么好?她哪里比我强了?你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和她在一起?不要逼我,我不会让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和你在一起的,你的幸福只能是和我,任何其他女人都无法代替我,只有我能给你真正的幸福。 你周围的这些女人,谁也不能和我争夺你,不管是海竹还是夏雨还是元朵甚至是秋彤。我既然敢说这个话,我就有这个把握,谁和我争夺男人,谁就绝对没有好下场,我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我看着芸儿说:“芸儿,你太霸道了,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不能勉强的。” 芸儿反问我:“那我问你,你和海竹之间有真正的爱情吗?或许海竹是爱你的,但是你爱她吗?你从心里真的爱她吗?海竹即使是爱你的,她有我爱你爱的深吗?有我对你的爱那么真挚吗?你难道就真的能忘记你的初恋吗?你难道就真的感觉不出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 你对海竹,我看是责任大于爱情,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你觉得她在你破落的时候来到你身边,所以你对她有感恩之心,觉得不能对不起她,还有,因为海枫的关系,你们是铁哥们,你觉得不要海竹了对海枫无法交代,是不是?告诉你,这些完全没有必要,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良心和责任来交易爱情,爱情是不能交易的,交易来的爱情,只能是一个悲剧,彻彻底底的悲剧。” 我的心里有些虚弱之感,努力支撑着自己,说:“不对,你说的都不对。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 “哼,我说的不对?我看是你在心虚。”芸儿说,“海竹虽然爱你,这我承认,但是,她根本就不了解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真正的内心,而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了解你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爱你的人,因为我真正了解你,因为我真正爱你。 所以,我必须要得到你,我会给你真正的爱情和幸福,其他人,统统做不到!所以,我可以放你飞,你再怎么飞,我手里还有一根线在牵着你,到最后,我才是你最终的归宿,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芸儿的口气很武断,很霸道。我又无语了。 “你知道海竹和你之间,最缺的是什么?”芸儿说。 “什么?” “是信任!我说的信任,不是表面上的信任,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坚持和等待,她对你的所谓情感,是经不起信任的考验的,是无法恒久的。在两个人世界里,信任比爱更难得。人可以一瞬间爱上一个人,信任一个人却需要长期考察;人一生可能爱过许多人,但找到真正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会寥寥无几;爱一个人,需要把心放在对方,可能使我们经受身心分离的痛苦,信任别人,却恰好能保证我们身心一体;爱,让我们更像人,信任,则可使我们变成超人,这些,我能做到,海竹能做到吗?”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 “当然,我曾经想过让自己不求爱你,让自己彻底放开你,我曾经以为,不爱的时候,心情最为平静,心态最为平稳,性情最为淡泊,与他人最好相处。可是,我尝试了这么久,我无法让自己做到不爱,我做不到。既然我做不到,那么,我就要你回到我身边,要你永远属于我!”芸儿继续说。 我无奈地看着芸儿:“你在说梦话。” “我很清醒,我没有说梦话。”芸儿说,“在我一个人的这些日子里,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深夜,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坚持,我终于明白,做一件事情,不管有多难,会不会有结果,这些都不重要,即使失败了也无可厚非,关键是你有没有勇气解脱束缚的手脚,有没有胆量勇敢地面对。” 我说:“芸儿,不要在一件别扭的事上纠缠太久。纠缠久了,你会烦,会痛,会厌,会累,会神伤,会心碎。实际上,到最后,你不是跟事过不去,而是跟自己过不去。无论多别扭,你都要学会抽身而退。” “抽身而退?你在说梦话。”芸儿说,“告诉你,小克,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成功。” 我叹了口气:“把握当下,且行且珍惜吧。” 芸儿看着我,凄然一笑,点点头:“好一个把握当下且行珍惜,说起来真的很容易。你真洒脱。” 我心里微微叹息着。 我看着芸儿:“芸儿,我今晚来告诉你这事,只是因为我心里现在始终把你当做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刁世杰的牵连出事,别无其他意思!既然你说自己有后手,那我就放心了!” “你在撒谎!你的眼睛欺骗不了你的心!”芸儿有些激动地说。 我站起来:“好了,你该休息了!” 第九百零五章 幽怨的目光 说着,我往门口走去,直接打开门。 芸儿也站起来,跟在我后面。 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看着芸儿,她正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神里饱含着深情和幽怨。 “海竹呢?”芸儿问我。 “出差了。”我说。 “她要是不出差,今晚你就不会来我这里了,是不是?”芸儿说。 “这是两码事!”我说。 “这不是两码事,这是紧密相关的事!”芸儿倔强地说。 我叹了口气:“你非要纠结这事吗?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芸儿说着,身体往我身边靠,声音有些颤抖,“小克,你抱抱我。” 我看着芸儿有些恳求和渴望的目光,心里一颤,有些不忍,接着又狠狠心,摇摇头:“芸儿,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说的是真的!”芸儿说着,突然就扑到我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我的腰,将脸埋进我的怀里,身体紧紧贴紧了我的身体。 我来不及反应,芸儿已经就扑进我的怀里了。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脑子一片空白。 我下意识地去推芸儿的身体,她却将我抱得更加紧了。 芸儿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她在找寻久违的失落许久的感觉。 我大骇,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酸。 这是我初恋的女人,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她已经离我而去。可是,现在,她又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 曾经的过去已经逝去,无论在我心里会留下多少残迹,毕竟,这都是过去。我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无法欺骗自己的良心,无法回避自己的责任,自己对海竹的责任。 我又开始轻轻推芸儿:“芸儿,不要这样,你冷静一些!” “不许说话,不许推我,我就想抱抱你,难道也不可以吗?”芸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悲凉。 我不说话了,芸儿就那么紧紧地抱住我,我们就这么站在门口。 我的心里继续莫名地哀伤着迷惘着,脑子里又恍惚想起浮生如梦说过的一句话:不同的人,为你做同一件事,你会感到天壤之别。因为人在意的,往往不是人做的事,而只是做事的人。 正在这时,电梯的铃声一响,电梯门开了。 我一扭头,看到海竹正提着行李满面春风地走出来。 看到海竹突然回来,我的头猛地一晕,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事了! 海竹走出电梯,看到了我还有正在我怀里的芸儿,脸色接着就变得煞白,身体不由就摇晃了一下。 我的脑门不由嗡地一声,急忙用力推开了芸儿。 芸儿的头发有些凌乱,这时她也看到了呆立在我们面前的海竹。 芸儿略微一怔,接着就笑起来:“哟——旅游公司的老总回来了,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不过又正是时候。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说着,芸儿用手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下睡衣的领口,带着挑衅的笑看着海竹。 海竹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看着芸儿,看着头发凌乱穿着暴露睡衣的芸儿,手里的行李噗通掉在了地上。 这时,芸儿又看着我,带着疼爱的表情说:“小克,从下班一直忙到现在,真累坏你了。哎,我也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下,让海竹给你做个汤补补身子。你呀,做起来就不要命,往死里整,一次不行还得两次,我心里可是很疼的哦。” 我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芸儿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她明显是要误导海竹。 我忙对芸儿说:“芸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一次两次的,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少胡说八道!” “哟——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这可不好!”芸儿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看你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我心里更急了,知道这种事越辩解越糟糕。 海竹的神色突然就恢复了正常,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看着芸儿:“芸儿,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你的话呢?你是希望我相信和还是希望我不相信呢?” 海竹突然的变化让我和芸儿都不由微微一怔,芸儿接着说:“信不信是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海竹接着说:“如果我不信呢,有些辜负你的一片苦心,让你失望,如果我信呢,那就算是成全了你的一片好心,我要是信的话,那就该感谢你喽,感谢你在我出差的时候帮我照顾亦克,帮他解决个人问题,可是如果我要感谢你,不知你会不会领情呢?” 芸儿冷冷地看着海竹说:“你要是真心感谢我,我自然会领情,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我看你就不要感谢我了,我对小克怎么照顾,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感谢!” 海竹说:“其实我还是想感谢你的,不管你怎么认为,不管你领不领这个情。我其实很想感谢你,只是恐怕事实未必就能让我对你感谢起来,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大概知道,亦克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也清楚。 这世上的男人,我最信任的就是亦克,所以,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没法感谢你,因为我信任亦克。虽然我刚才看到了丑恶的一幕,但我十分相信这一切都是在表演,或者是一厢情愿而已。” 说着,海竹弯腰提起行李,然后挽住我的胳膊:“哥,开门,咱们回家!” 芸儿的脸色有些发白,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胸脯不停起伏着,显然,她心里发怒了,有些恼羞成怒了。 接着,芸儿一转身进了门,砰——将门关死。 我忙开门,和海竹回到宿舍。 一进宿舍,海竹将行李网地上一扔,脸色冷了起来,看着我:“你相信我刚才说的最后那段话是真心的吗?” 我忙说:“相信,我相信。其实我和她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刚才你看到的只是个意外。你听我给你说……” “你不用给我说:“海竹打断我的话:“我先问你,是不是今晚你主动去她哪里的?” “是!”我说。 “这就够了!”海竹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我不在家,她不来招惹你,你主动去找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她哪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你们在门口在干什么?我要是不出现,你们是不是就要这么抱下去,你是不是就要把她抱到这里来?” 我忙说:“阿竹,你听我说,我今晚是主动去了她那里,可是,我是去找她有事,说个事。说完事我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她非要。我在她那里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去的时候她就洗完澡穿着睡衣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海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着我:“你希望我相信你的话吗?” “当然!”我走到她跟前,坐在沙发上。 “你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海竹说。 “我……”我一时语塞。 海竹冷笑一声:“说啊。” 我看着海竹质疑的表情,狠狠心,说:“好吧,我告诉你今晚我去她哪里的理由。刁世杰要完蛋了,要出大事,我担心牵连到芸儿,就去和她打了个招呼,让她有所防备。” 海竹怔怔地看着我:“你说什么?刁世杰要完蛋了?” 我点点头:“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李舜说的!”我说。 “这事你没参与吧?不需要你去和刁世杰打斗吧?”海竹说。 “不需要,这事我没参与。”我硬着头皮说。为了不让海竹担心,我只能撒谎了。 “刁世杰出事,会牵扯到芸儿吗?”海竹说。 “不知道,所以我才去和她打个招呼。虽然……虽然芸儿对我们是有一些看法的,可是,我还是不想看到她落难,于是我就去了,告诉完她,我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就抱住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脱身,你正好就从电梯里出来了。”我说。 海竹看着我:“是不是我回来没有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有意见?是不是我搅了你的好事?” 我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主动动她的,是她抱住我不放,我……她……” “好了,别说了,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你的手臂没有抱她。”海竹说,“要不是看到这一点,我刚才在门口也不会说这些话。虽然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我还是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为刚才芸儿说的那些话感到愤怒。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你,我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有退路吗?” 说完,海竹叹了口气。 我稍微松了口气。 海竹接着说:“假如你刚才说的刁世杰完蛋的话是真的,那么,我不反对你去告诉芸儿,不管我怎么讨厌她,但是我也不愿意看到她落难,毕竟,我还是从心里不愿意把她当做敌人,不想看到她的下场很惨。我还没有恨她到那个程度。” 我的心里感到一丝欣慰,海竹到底还是善良的。 海竹接着说:“其实她要是真的落了难,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爱钱不要命跟着道上混的?她明明知道刁世杰是个恶魔,是个流氓,是个恶棍,明知道刁世杰和我们作对,却死心塌地跟着他混,她这不明摆着自己找死吗?一个人要是自己非要寻死,那是谁也救不了的,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运气了。 我真不明白这钱的魔力到底有多大,一方面她死死抓住不你放,一方面却又和你的死对头打得火热,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甚至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这个芸儿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海竹的话也说出了我心里的困惑,我也想不明白芸儿为何要这么做,唯一能解释明白的就是钱,她无线热爱钱,为了钱她可以和我的死对头一起合作共事。 我的心里不由有些悲凉。 第九百零六章 阴魂不散的幽灵 海竹又说:“芸儿就是个幽灵,阴魂不散的幽灵,我看……我要考虑如何摆脱她了。” 说完,海竹沉思着。 我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海竹接过来,看着茶几上的另一个水杯,说:“这是谁喝的?今晚来客人了?” 我说:“四哥今晚来了,我倒给他的!” 海竹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水,继续沉思着。 我将四哥喝水的杯子拿走,然后回来坐在海竹身边。 海竹放下水杯,看着我:“这房子是李舜的?你借宿的?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你想不想有我们自己的房子?总住在人家这里,不是一回事!”海竹说。 我说:“你的意思是……” 海竹说:“现在我们有钱了,我们有足够多的钱了,完全可以去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买比这房子还大还好的房子。芸儿不是买了对过的房子纠缠不休吗,那我们就离开这里,惹不起我们躲得起,我明天就去打听房子,我们去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哦。”我看着海竹。 “怎么,你不愿意?”海竹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是不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太突然了吧?买房子好花很多钱的!”我说,“我现在手里没有钱!” 海竹说:“傻瓜,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钱当然也是你的,你手里没钱,我有啊,我现在手里闲置资金好几百万呢,买套像模像样的房子,足够了。”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沮丧,芸儿有钱了,买了房子,海竹也有钱了,要买房子,就我还是个穷光蛋,好不容易手里的几百万都给了阿来,我现在又是一无所有了。 海竹接着说:“你和我之间,是不能分彼此的,我手里有一百万,你就是百万富翁,我手里有一千万,你就是千万富翁,而我,不是富翁,我只是你的女人!” 我看着海竹,苦笑了下:“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海竹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公司的钱名义上是我赚的,但其实还不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策划和谋略以及努力怎么会有公司的今天,没有你的教导指导怎么会有我这个旅游公司老板。这一切,都是和你密不可分的,都是你辛辛苦苦劳动的结果,所以,我说这钱都是你的,一点都为过。还有,你和我之间,干嘛要分那么清?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我恍恍惚惚地说:“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是个味道,还是觉得自己有吃软饭的感觉。” 海竹笑着扑到我怀里,刚要吻我,又离开我的身体,说:“洗澡,睡觉!” 海竹先去洗澡。 海竹进去后,我隐约听到对门有开门的声音,忙站起来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 芸儿出来了,穿着外套,提着小包。 芸儿关好门,接着看了我这边一眼,然后就按了电梯按钮。 芸儿要出门。这么晚了她要去干嘛?该不会是去给刁世杰通风报信吧? 我刚想到这一点,立刻就否定了。不知为何,虽然芸儿跟着刁世杰混,虽然她十分热爱钱,但是我不相信她会出卖我,她不会给刁世杰报信。 虽然我的判断理由不充分,虽然我不知道她这么晚为何要出去,但是我对她不会给刁世杰报信这一点确信无疑。 一会儿,芸儿进了电梯。 我回到客厅,抽了一支烟。 海竹洗完了,我接着去洗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昏黄的床头灯下,海竹对我说:“饿不饿?” 我此时一点食欲都没有,说:“不饿!” 海竹脸一拉:“不饿?真的在那边吃饱了是不是?” 我顿时明白了海竹的意思,忙改口说:“饿!我在那边真的没有。” 说着,我的手摸进了海竹的睡衣。 海竹说:“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我于是一把将海竹搂进怀里,吻住海竹的唇…… 我知道海竹此时心里的疑虑还没有消失,她想通过我在床上的表现进一步作出判断,来消除心里的疑虑。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身体似乎没有了反应。 海竹睁开眼,看着我:“你怎么回事?” 海竹的表情疑虑重重。 我说:“我有些紧张。” “紧张?你为什么紧张?”海竹冷冷地说,“你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 我一听,心里更加慌乱了,我知道如果我今晚不能在床上有优异的表现是断然难以打消海竹的怀疑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海竹紧紧搂住,然后伸手关了床头灯。 室内一片黑暗。 我闭上眼,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边让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秋彤。 我仿佛感觉自己是在赤身和秋彤躺在一起,感觉自己是在爱抚着秋彤的身体…… 立刻,我的身体就起了反应。 立刻,我的内心燃烧起一团火,我的灵魂和肉体开始融合。 立刻,我有些急不可耐! 我翻身上去,带着灵魂的颤动和悸动,带着内心里无比的深情和浓情,疯狂而猛烈地开始了我的天堂之旅。 浑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奔流,大脑里的烈火焚情熊熊燃烧。 我在歇斯底里的痛苦和欢乐中寻找自己的梦幻天堂。 终于,经过一场狂烈的鏖战,一切偃旗息鼓,结束了。 耳畔传来海竹温柔满足而无力的声音:“哥,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你了,你是真的没有和她做那事的,她只不过是想撒谎来刺激我罢了,我终于没有上她的当。” 我没有说话,看着窗外初春深邃的夜空里的点点星光,心里阵阵悲苦,眼泪突然无声地滑落下来。 黑夜里,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黑夜里,我正在迷失我自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那曾与我同心的身影如今在哪里,是否在意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在迷失的孤独和痛苦中,我睡去。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海竹兴致勃勃地说着要买什么样的房子好,我心不在焉地吃饭。 “哥,我看我们要买就买个大的,这样我爸妈你爸妈来了都可以住,不过面积大的是买复式的好呢还是单层的好呢?”海竹边说边自己纠结起来。 我看着海竹:“看你有钱烧的,能有房子住就很好,面积大小都无所谓!” 海竹笑了:“那可不一样,怎么能无所谓呢,咱们现在又不是买不起。” 我说:“快吃饭,再啰嗦上班就晚了!赶不上公交了!” “哎——你这一说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下一步还得买辆车,不,买两辆,咱俩一人一辆,给你买一辆高档的豪华的,我买辆普通的。”海竹又说。 “为什么?”我说。 “男人都需要面子排场啊,开普通的车多没面子啊。”海竹笑着,“至于我就无所谓了,有代步工具就行,不需要抓面子!” 我说:“就我现在这上班族的身份,开一辆豪华车你觉得合适吗?算了,别给我买了,我现在有单位配的车和驾驶员,你自己买辆好车得了。” “哦,我倒是忘记了,你是有专车的啊,现在的身份开高档车也确实不大合适。”海竹说,“那好吧,我去买辆车自己用,抽空你陪我去看看。” 我点点头:“好!” 海竹说:“哎,下一步咱就是有车有房一族了,也算是这个社会的中产阶级了。” 我说:“好,中产阶级,先吃饭吧,吃完饭,你还是要去坐公交!” “呵呵。”海竹低头吃饭,不说了。 吃过饭,海竹先上班去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开门也准备走。 刚按了电梯按钮,芸儿的房门突然开了,芸儿站在门口看着我。 似乎,她一直在等我出来。 昨晚我看到她出去的,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回来了。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进来!”芸儿说。 我说:“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芸儿冷冷地说:“这里不方便!当然,你要是不在意,我可以说,我告诉你,我昨晚去了刁世杰的夜总会,调查了监控器里的视频录像。” 我一听,忙看看左右,对芸儿说:“进屋去说!” 芸儿哼笑了一声,接着自顾转身进去。 我忙进去,关好门,看着芸儿:“你去查夜总会的监控视频干嘛?” 芸儿看着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前天晚上,你去刁世杰的夜总会干嘛?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我一怔:“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夜总会?” 芸儿说:“虽然你乔装打扮的本事不小,或许别人认不出是你,但是我不用看前面,看那背影看那走路的姿势就知道那是你,我对你太熟悉了。” 我不由心里有些汗颜。 芸儿说:“好了,回答我的问题,你去夜总会,是不是和刁世杰要出事有关?” 我没有说话,看着芸儿。 “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芸儿又问。 我还是默不作声。 “你为何要乔装打扮去夜总会?”芸儿继续问。 我继续保持沉默。 “不愿意回答,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告诉你,事情我总会弄清楚的!”芸儿说。 我说:“你非要搞清楚这事干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劝你不要搀和这事,安稳点,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 第九百零七章 你会倒霉的 “你这话是在警告我呢还是在关心我?”芸儿说。 “随便你怎么认为,反正我劝你不要搅合进去!”我说。 “我要是好奇心很强很想知道呢?”芸儿说。 “你千万不要到处随便去乱打听,记住我的话,不然,你会倒霉的!”我说。 “呵呵,我虽然是个女人家,但是办事也没那么没有脑子吧。”芸儿说,“我只是想知道,李舜是用什么办法搞刁世杰的?” 我闭口不言。 芸儿说:“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必须回答我,刁世杰这事会不会牵扯到你?” 我说:“大概不会!” “大概?” “不是大概,是肯定,这事既不会牵扯到我,也不会牵扯到李舜!”我说。 芸儿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如此说来,李舜的计划很高明啊。你们竟然都能置身度外毫无牵连。只是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不要把别人的智商估计地太低了,你自以为化妆地很巧妙,但还是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看背影就能知道是你。既然我能认出你来,那么,会不会也有别的人从监控视频里能认出你来呢?一旦认出你来,再认出那个和你一起的人,会不会发生什么联想呢?” 芸儿这么一说,我不由有些紧张。 芸儿冷着脸,接着说:“好了,不要担心,昨晚我在夜总会的监控室里瞅他们出去吃饭的空把有你出现的那段视频删除了,没人会看到你出现在那里了。” 我一听放松了,说:“我该谢谢你!” “我从来就不需要你谢我什么,只要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芸儿淡淡地说,“我这么做,不是想帮谁也不是想害谁,只是不想让我的男人牵扯到这个事情里去!你要不是我男人,死活我才不会管!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既然你不想告诉我更多,那就走吧!” 我说:“你……你要保重好你自己,刁世杰完蛋后,你就离开这里吧,回明州去。” 芸儿板着脸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说过,我不会自己回去的!” 我一时无语了,深呼了一口气,出了芸儿的房子,下楼,直接去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里,我有些心神不宁,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猖獗多时的刁世杰要在李舜的周密策划下落入法网了,刁世杰一旦被捕,基本就宣告了他生命的结束,如此,李舜和刁世杰的鏖战也就见了分晓,刁世杰完败,李舜完胜。 如此,李舜在海州最大的对手就被铲除了。如此,李舜没有了对手,我是否就可以上岸脱离道上了呢?我有些天真地想着。 此时,我并没有想到更多,只想刁世杰赶快完蛋,我和秋彤丫丫海竹等人都能得到平安,我好赶紧脱离李舜的控制,过正常人的日子。 想想认识李舜以来的日子,好像是一场噩梦。如今,这场噩梦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正寻思着,秋彤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我扭头看着秋彤:“干什么?要汇报工作?进来吧!” 秋彤忙进来,看着我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要我给你来汇报工作!” 我呵呵笑了:“怎么,有情绪?不乐意?” 秋彤说:“好了,不和你胡扯,我找你是下通知的。” 我说:“哦,什么通知!” 秋彤说:“出差!” “出差?去哪里?”我说。 “就在本市的下面县里!”秋彤说。 “多久?”我说。 “半天到一天,晚上就可以回来!”秋彤说。 “嗯,好,晚上回来好!”我松了口气,点点头。我此时还惦记着抓刁世杰的事,唯恐走远了有事来不及处理。 “怎么?晚上还有事?”秋彤说。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我接着说,“什么内容?什么项目?” 秋彤说:“我刚接到上面通知,省宣委的一位副主任下来调研发行工作,今天上午要到下面县里去实地察看,管主任亲自陪同,集团孙董事长我和你一起陪同视察,我们马上到部办公楼前集合一起出发。” 我忙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和秋彤一起下楼,四哥开车,直奔集合地点。 “孙董事长呢?”路上我问秋彤。 “他已经到了,早上他和管主任陪省里来的人一起吃的早饭。”秋彤说。 “怎么不早通知?”我说。 秋彤说:“听委里的人说,本来是不需要我们去的,吃早饭的时候,管主任和省里的这位副主任特意提起了我们集团的发行工作,这位副主任很感兴趣,说要我们一起跟着下去调研,听听我们的情况介绍。” “哦。”我点点头,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去县里出差一天,晚上回来!” 我这话是说给四哥听的,让他知道我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秋彤有些奇怪地坐在后排对我说:“你嘟哝什么?” 我回过头看着秋彤说:“没什么啊。怎么了?我自言自语说句话还不行啊?你这个上司怎么管的这么宽啊,我不管你你倒管起我来了!” 我下意识里没有把四哥当外人,讲话有些随意了。 秋彤脸色一红,看了一眼四哥,接着瞪了我一眼,显然是觉得我刚才讲话有些过度放肆,在四哥面前不该这么随便的。 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住了口。 我转过头,通过后视镜看着秋彤。 秋彤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低头不语,沉思着,突然脸色有些发红。 四哥默不作声地开车,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看着后视镜里突然脸色发红的秋彤,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了昨晚和海竹做那事的事,我当时是把海竹当做秋彤来弄的,结果激情澎湃热烈而浓郁,最后在歇斯底里的疯狂中一泻千里。 秋彤为什么此刻脸色突然发红呢,难道她想起了什么?难道她昨晚也在梦里和我做那事了?我痴痴地想着,突然感觉身体下面硬了起来。 我不由暗暗感到羞愧,忙夹紧了双腿,心里却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异样的冲动。 在这种奇妙和冲动里,还有几分哀伤和惆怅。 我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长叹了一声:人生啊…… 到了部办公楼前,停着两辆中巴,管云飞和孙栋恺等人都站在车前,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谈笑着什么,这位看来就是省里来调研的副主任了。 我和秋彤下车,秋彤对四哥说:“四哥,你先回去吧!” 四哥点点头。 我这时摸出手机在手里晃了晃,冲四哥做了个表情,四哥微微点头。 今天是刁世杰的大日子,我那意思四哥明白,是要他时刻关注着情况的发展,时刻和我保持联系。 我和秋彤过去,孙栋恺把我和秋彤介绍给了这位副主任,我们亲切握手。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副主任还带着报协的一帮人一起下来的。 这时,我看到雷征从楼里急匆匆走出来,法委和宣委在同一座楼里办公。 管云飞看到雷征,打了个招呼。 雷征停住脚步,看了看我们,然后笑着对管云飞说:“老管,你们这是要干嘛呢?” 管云飞说:“上面来人,一起下去调研,你这匆匆忙忙要去哪里?” 雷征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对管云飞说:“我要去开个会,有个案子上面来人了,需要我去协调一下!” 我一听,心里一动,我靠,上面来人了,是不是京城来的啊?是不是为刁世杰来的啊?我擦,京城来人干嘛不直接动手?干嘛还要雷征去协调啊?雷征能协调个吊毛啊? 说完雷征就走了。 我这时有些神经质的敏感,急忙转身给李舜发了个手机短信:“京城的人到了吗?” 李舜很快回复:“没有,还在京城没出发呢,我已经安排好人跟踪他们了,知道你会很关心这事的,我现在在棒棰岛宾馆,随时和京城的大少还有我们的人保持着联系,我让老秦随时给二当家的汇报情况进展,你手机保持畅通。” 我不由松了口气,看来我刚才确实是神经过敏了,雷征是为别的案子去协调的,不是为这事。此事如此机密,雷征现在是断然不会知道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就晚了三春了。 这时,管云飞看看周围的人,说:“大家都到齐了,上车出发吧。” 管云飞和孙栋恺平陪着省里来的人坐前面的中巴,我和秋彤还有市里的其他人员坐第二辆中巴,我们车上除了办事人员还有各新闻媒体的记者。 我和秋彤最先上的车,秋彤先坐在车子的前排,我直接跑到最后一排去坐。 我到最后面是方便我和四哥李舜老秦等人的联系,我今天要密切关注着市里的情况。 秋彤有些奇怪地回头看看我:“跑后面去干吗?” 我咧嘴一笑:“后面人少,我累了可以躺着睡觉啊。” 秋彤抿嘴一笑,没再说话。 车子出发后我才知道第一站要去庄山,离海州70多公里的路程。 坐在车上,我将手机牢牢攥在手里,唯恐漏掉了电话和信息。 此时,我的心里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京城抓捕组的人能否顺利将刁世杰擒获。 路上有雾,雾气还挺大,车子走的很慢。 一会儿,我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我在丫丫的学校和海竹的旅游公司附近来回转悠的,目前一切情况照常。” 看完短信,我微微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四哥是超前几步,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不测,他想的刁世杰会不会发觉了李舜的阴谋采取报复行为。 我的心里一热。 看着车窗外的大雾,我心里突然一动,今天这么大的雾,飞机还能降落吗?飞机不能降落,京城的人怎么来海州呢? 正寻思着,老秦给我来手机短信了:海州机场大雾,办案组的人在京城机场耽搁住了,到现在还没起飞。 第九百零八章 好事多磨 果然是这样。难道是好事多磨? 我给老秦回复:“刁世杰呢?” 老秦接着回复:“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踪着他,他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洗浴中心,我们的人一直蹲守在洗浴中心门口,没看到他出来。” 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然后问老秦:“大少有没有什么动静?” 老秦回复:“李老板刚和大少通完电话,他正在京城医院治疗,刚才在电话里又向李老板哭穷,李老板一口答应再给他300万,安排人去给他打钱去了。” 我靠,这个大少够狠的,把李舜当自己的小金库了,伸手就要钱,看来他是想用钱来弥补自己的亏空。 李舜为了扳倒刁世杰,在大少身上确实是下了血本了,光我知道的就接近1500万了,看来李舜这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整死刁世杰。 我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大雾发呆。 车子慢吞吞走了好久,终于到了庄山,庄山县的负责人早已在县招待所贵宾楼门口恭候。 先到会议室听取情况汇报,接下来就是吃午饭,午饭后去实地察看几个报纸订阅村,同时察看发行情况。 庄山这边大雾已经散去,但从四哥那里传来的消息,海州依旧大雾弥漫。 吃午饭时,我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阿来和保镖进了洗浴中心。 吃完午饭,大家上车,直奔乡下。 到了一个订阅村,大家下车,我和秋彤过去给这位副主任汇报发行情况,秋彤介绍征订措施,我汇报投递的具体流程和末梢投递的管理办法。副主任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点头称赞。 听我和秋彤汇报完,副主任对管云飞说:“云飞主任,你们海州的发行工作措施很得力,征订抓的好,投递也到位,很好嘛。” 管云飞满面红光,孙栋恺站在旁边笑容满面。 副主任接着对身边报业协会的人说:“这次调研回去后,我看你们要整理一个海州如何抓发行的经验介绍,在行业内部进行宣传,好好把海州的经验推广到全省去。” 报协的人连连点头称是,管云飞和孙栋恺脸上的笑更多了,不知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故意做出来给副主任看的。 然后大家又接着上车,去了其他几个订报专业村。 到下午4点,调研终于结束,开始往回返。 这时,四哥给我传来消息:海州大雾刚刚散去! 很快,我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京城那边起飞了,大约一个小时到海州。 我看了下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也快回到海州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神不宁地坐在车后排,不停地看手机。 秋彤偶尔回头看看我,似乎对我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路上又接到老秦的手机短信,说阿来和保镖已经离开了洗浴中心,但是刁世杰一直没有出来。 四哥也给我传来消息,丫丫和海竹那边一切平安。 下午5点,回到海州,我和秋彤在停车点下了车。 四哥早就开车在这里等着了。 刚上了四哥的车,老秦来手机短信了:“京城来人已经到达海州机场,刚刚出机场,我们的人在跟踪着,李老板让你速到棒棰岛宾馆。” 我立刻回复:“好,知道了!” 然后,我收起了手机。 四哥这时问秋彤:“秋总,回单位还是回家?” “快到下班时间了,直接回家吧!”秋彤边说边看着我,“你呢,亦总,你还回单位不?” 我摇摇头说:“不回了!” 于是四哥就开车往秋彤家方向走。 秋彤这时看着我说:“亦总,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怪,怎么心神不定的,你有事?” 我的心一跳,忙说:“我能有什么事?你过于敏感了。” 秋彤皱皱眉头,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不说话了。 把秋彤送回家后,我对四哥说:“走,送我去棒棰岛宾馆。” 四哥没有说话,开车直奔棒棰岛宾馆。 很快到了棒棰岛宾馆三号楼前,四哥停住车,我刚要下车,四哥说:“我和你一起上去!” 我微微一愣,想了想,点点头:“好——” 在解决刁世杰的最后失时刻,四哥终于要和李舜站在一起了。 我和四哥停车上楼,直奔李舜的房间,敲门。 房门随即打开,老秦开的门。 看到我和四哥一起来,老秦微微有些意外,接着就让我们进去。 房间是个大套间,李舜正坐在里间,看到我和四哥来了,站起来,大笑,走到四哥面前,拍拍四哥的肩膀:“好,四哥来了,都不是外人,四哥,今天你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我说过我要替你报仇的,我是不会食言的。来,大家坐——” 大家坐下,我问李舜:“什么情况了?” 李舜看看老秦:“问问机场那边盯梢的兄弟,他们到哪里了?” 老秦掏出手机打电话。 李舜接着对我和四哥说:“妈的,今天大雾,他们延误到现在才到。不过也不晚,刁世杰一直就在洗浴中心里没出去。这回我看他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了。” 这时老秦打完了电话,说:“专案组的人直接去了海州警局。” 李舜点点头:“嗯,他们人少,抓捕刁世杰是需要得到地方上配合的,就凭他们几个人,是难以在洗浴中心把刁世杰带走的,那里都是他的人。” 我插话说:“他们如何知道刁世杰在洗浴中心的消息?” 李舜说:“你以为他们都是吃屎的?刁世杰现在毫无觉察,他的手机一直开着,一定位就知道他在哪里。再说他们是有备而来,也有其他的侦查手段,知道他在洗浴中心是不难的。再说,他们就算不知道,我也有秘密渠道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哈哈。” 李舜诡秘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李舜在他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和不少内部人有很不错的交情,只是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起。 然后,李舜对老秦说:“告诉我们的人,一方面严密监视着洗浴中心,一方面密切注意专案组那边的动静!” 老秦点点头,接着就去下通知。 李舜看看时间,说:“我们先吃饭,估计他们也是要吃饭的,吃完饭,我们等着看今晚上演的好戏。” 老秦打电话让服务员弄了饭菜,我们就在房间里吃。 刚要吃饭,海竹打电话来了。 “哥,下班了怎么还不回来?”海竹问我。 “我……”我一时有些支吾,接着说,“我在外面吃饭的!” “和谁一起吃饭的?客户还是朋友?男的还是女的?”海竹接着问。 “朋友,男的!”我说。 “男的?谁啊?”海竹继续问,“我认识吗?” “是四哥!”我说找把电话递给四哥,“海竹来的电话,你接一下!” 四哥接过手机:“你好海竹,是我……” 李舜坐在一边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我,眼神里还有几分同情。 四哥和海竹说了几句,然后又把手机递给我。 “呵呵,好吧,你和四哥一次吃饭吧,我自己先吃了,晚上吃完饭早回来!”海竹轻松的声音。 我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 “我靠,还真成了妻管严了,整天做贼似的,这叫什么狗屁日子。”李舜看着我说,“我看你完了,整了个海竹成了包袱了,甩也甩不掉了,下辈子我看你基本是废了。” 李舜摇头晃脑叹息着。 我没有做声,低头吃饭。 吃过饭,李舜对我说:“我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了,走,陪我下去转转,散散步,溜达一下。” 我说:“这个时候你要出去散步?” 李舜满不在乎地说:“操,天黑了,出去怕什么?哪里那么巧遇见熟人。再说,就是遇见了,谁知道我们在这里是干嘛的?走,走,老秦和四哥在这坐会,老秦时刻和外面保持着联系,四哥喝茶休息,我和亦克出去走走就回来。” 我于是和李舜下楼。 没想到刚到一楼大厅,恰好就遇到了老栗和夏雨,夏雨正挽着老栗的胳膊往里走。 夏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和李舜,大叫起来:“哎——大烟枪,二爷!” 李舜一看:“我晕,糟糕,怎么碰见这个疯丫头了,还有栗老爷子。” 夏雨一叫,老栗接着就看到了我们,我们无法回避了。 李舜和我走过去,李舜笑着和老栗招呼:“哎,老爷子,怎么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老栗还没说话,夏雨说:“大烟枪,怎么你们也在这里啊?你和二爷在这里干嘛的啊?” 李舜看了看我,似乎有些意外夏雨叫我二爷,老栗这时似乎看出了李舜的疑问,说:“丫头喜欢恶搞,叫了玩的,二位还不要介意。我有个老朋友来了海州,住在这里,我让丫头陪我来看看朋友的,怎么,你们来这里是……” 李舜忙说:“呵呵,我是来这里看客户的,我的一个客户住在这里,我刚陪他吃完饭,我酒量不行,让亦克来陪酒的,这不刚把客户送到房间里,我们正要出去。” “哦。”老栗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下。 夏雨凑到我跟前嗅了嗅鼻子:“咦,喝的什么酒,怎么没酒味啊,倒是满身的烟味。” 李舜哈哈笑起来:“我本来以为客户酒量很大,把亦克拉来了,结果那客户根本是滴酒不沾,所以,我们也就没大喝,就喝了几口啤酒而已。” 李舜随机应变地很快。 老栗眼珠子转了转,又打量了我和李舜几眼,然后说:“呵呵,好了,我们要上去了,我那老朋友等急了。” 于是我和李舜与老栗夏雨告别,夏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我,嘴巴一撅一撅的。 第九百零九章 直接当大爷 出了楼门,我和李舜在宾馆的小道上走着。李舜说:“我擦,真巧,正好遇到老栗这父女俩,不过没事,他们这一老一小是不会看出我们什么破绽的,他们来看老朋友,我们来陪客户,很正常的。对了,这个夏雨老是叫你二爷,什么鸟意思?她想包你?就是想包你也不能叫二爷啊,本来就没有大爷,直接当大爷多好!” 我说:“夏雨向来喜欢胡闹,随口叫的,因为我以前叫她是二奶,她就反过来叫我二爷了。” “嘿嘿,这个夏雨我看当你的二奶还真有可能,这丫头对你好像一直不死心啊,你现在有海竹当大奶,夏雨就只能当二奶喽。一个大奶就把你管的死死的,再加一个二奶,我看你怎么过日子。我看你就是犯贱,没个鸟事招惹那么多女人。告诉你,女人越多,你的麻烦就越多,你今后难过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李舜带着教训的口吻说。 我闷不作声,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李舜仰脸看了看天,说:“老天照顾我,没让我招惹那么多女人,我实在是该庆幸。女人啊,都是累赘,都是祸端,都是祸水,我就不明白了,这世界上男人为什么都要喜欢女人呢?” 李舜这话让我觉得很怪异,扭头看着李舜:“男人不喜欢女人喜欢什么?难道去喜欢男人?” 李舜嘴巴一咧,愣了下,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然不可以,这是不正常的性取向!”我说,“男人都喜欢男人,那怎么延续后代,总不能让男人生孩子吧?男人也没这功能啊?” 李舜说:“科技越来越发达,男人以后说不定也能生孩子的。” 我说:“谬论。” 李舜呆了下,接着看着我:“你是不是很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啊?” 我说:“这要看怎么理解喜欢这两个字,对男人正常的一般的友好喜欢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上升到生理的角度,对于女人,男人都喜欢女人,谁不喜欢呢?不喜欢是不正常的,这是正常的异性相吸。” 李舜又仰脸看天,不说话了,神情似乎有些忧郁。 走了一会儿,李舜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当然,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刁世杰今晚就会完蛋,刁世杰完蛋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说:“解甲归田!专心上我的班,我也不当你的二当家的,你以后道上上的事也别再找我,我安安稳稳做个正常人。还有,我劝你也改邪归正,不要再干道上那些事,金盆洗手算了,开几个正儿八经的公司,做合法的生意。老是捣鼓赌场放高利贷,总不是个事儿,早晚要出事的。” 李舜停住脚步,看着我:“你真是这么打算的?真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是的!” 李舜说:“理想总是美好的,愿望总是良好的,只是,我看未必能自己说了算。” 我的心一沉,看着李舜。 李舜不看我,看着远处说:“想解甲归田,想金盆洗手,你自己说了肯定不算,我说了也未必就能算。刁世杰完蛋后,我看日子未必就能安宁下来,说不定,新的敌人又会出现,说不定,斗争会更加惨烈。” 我说:“你的敌人不就是刁世杰吗?还有谁?” 李舜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一会儿说:“不知道。” 说着李舜就往前走。 边走李舜又边说:“在道上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是,兄弟,身不由己啊,有人要不想让你过安稳,怎么办?那就只有斗争,以革命的恐怖对付反革命的恐怖,以黑制黑,一个刁世杰倒下来,还会有另一个冒出来,只要有人妨碍我发财赚钱,有人和我作对,他就是我的敌人,我就要坚决和他斗到底。 当然,这次除掉刁世杰,可以说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等这次战役结束后,大家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正好休养生息。哎,我的一生,似乎就注定了是战斗的一生,革命的一生,只有在战斗中我才能永生,才能找到我存在的价值,找到我生存的动力。” 李舜似乎在梦呓一般地说话。 李舜接着说:“至于你,你和我是密不可分的共同体,我们俩是同呼吸共命运的生命体,我们同生存,我们同战斗,我们在战斗中凝聚起牢不可破的深情厚谊,老天安排你来到我身边,只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就不可违,你就不能随便离开我,不能抛弃我而去,你要始终追随我,一生一世都不要离开我,当然,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就自由了,你就解脱了。 其实我是很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我是很舍不得你的。我让你跟着我继续在战斗中永生,并不是要妨碍你在权欲场的作为,相反,我希望你能在权欲场青云直上,你混得越高我越高兴。 所以,我劝你,解甲归田的想法就先不要有了,我只要不死,你就不要有这想法,我即使死了,你也未必就能解甲归田。现在,我金盆洗手不了,你也解不了甲归不了田。”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里觉得很荒唐荒诞,又一片漆黑,仿佛如同周围暗夜里无边的黑暗。 暗夜无边。 我在无边的暗夜里悲哀着自己,嘲笑着自己,我的灵魂似乎正在渐渐死去。 是的,这样下去,我的灵魂终归会死去。 又走了一会儿,李舜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前面。前面就是宾馆的餐厅,灯火明亮,有人在出来。 我顺着李舜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雷征伍德和皇者,他们正出来准备上车,后面还有几个人。 我和李舜在暗处,他们看不到我们。 显然,雷征伍德和皇者他们是吃完饭要离开的。 李舜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说笑着上车,看着他们离去。 “他们怎么一起跑到这里来吃饭了?”李舜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们关系似乎很密切。”李舜又说了一句。 我站在那里依旧没有说话,雷征和伍德关系一直就很密切,李舜这话说的有些无趣,好像他刚发现似的。 “京城来的人在那边,雷征在这里吃饭。”李舜边说脸上边露出一丝阴笑,“马尔戈壁,我看你还能吃几天,你小舅子一倒台,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把老爷子整下台的事老子还没给你算账呢,老爷子不行了,老子还身子骨硬着呢。” 说完,李舜对我说:“走,回去!” 我和李舜往回走,刚一进楼门,恰好又遇到老栗和夏雨出来。 “嘎嘎,老爸,你快看,大烟枪和二爷又回来了!”夏雨哈哈笑着对老栗说。 老栗抬起眼皮看着我和李舜,微笑着不说话,似乎在等着我们说出个回来的理由。 李舜呵呵笑着:“老爷子看完朋友了?” 老栗微微点头。 “大烟枪,二爷,你们怎么又回来啦?”夏雨说,“是不是来接我们的啊,哎,不用啊,俺家的车在门口外面等着呢。不过你们俩还是蛮孝顺的嘛,知道接送前辈,嘎嘎——” 李舜一咧嘴,接着说:“我们走了,我那客户接着打电话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闷,让我们回来陪他打扑克呢。” 老栗笑着点点头:“嗯,这个理由很合理。” 说着,老栗又有意无意地多看了我一眼。 老栗似乎是话里有话。 “打扑克,好啊,我也想玩。”夏雨看看我,然后又看着老栗,“老爸,你自己坐车回去好不好,我要和二爷大烟枪一起打扑克。” 夏雨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想找机会和我一起呆着。 李舜一听急了,说:“这个,这个……我们三个都是男人,还都抽烟,你不怕熏了你啊。” “偶不怕哦,我到时候打开窗户不就得了,怎么样,大烟枪,你陪客户打扑克,我也是你客户,那我也参加,好不好?”夏雨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喜欢打什么扑克?” 李舜真急了,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我也心里有些发急,对夏雨说:“这么晚了,女孩子家不回家老老实实呆着,在外面疯什么。” 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三个人,这时说话了:“丫头,小亦说得对,女孩子家晚上不好在外面玩的,老老实实跟我回家,你个死丫头,就知道玩,一想到玩,连老爸也不要了。” 李舜咧嘴笑,忙点头:“哎,还是老爷子说的对,老爷子教女有方啊!丫头,跟你老爸回家吧,听话才是好闺女,不听话的女孩子是找不到婆家的哦。” 夏雨撅起嘴巴,不满地瞪了李舜和我一眼,然后挽起老栗的胳膊。 老栗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了我和李舜一眼,然后和夏雨一起走了,夏雨边走还边回头看我,不停地做鬼脸。 老栗夏雨走后,李舜和我都长出了一口气,李舜擦擦额头:“靠,这死丫头愣是吓出我一身冷汗,奶奶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 想到李舜那天见到孔琨时候的狼狈情景,我心里忍不住想笑。 我和李舜回到房间,四哥和老秦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我们进来,老秦站起来你说:“刚传来消息,他们出动了,一个中队的人,荷枪实弹,已经将洗浴中心围地水泄不通,行动组的人已经冲进去了。我们的人汇报,刁世杰一直就没出洗浴中心的大门。” 第九百一十章 插翅难飞 李舜神色平静,坐在沙发上,听老秦说完,点点头:“嗯,刁世杰这回是插翅难飞了,这么多人,还不把洗浴中心翻个底朝天,一定能抓到刁世杰的。刁世杰他姐夫刚从这里喝完酒离开,说明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小舅子要出事的事,京城来人做事是很注意保密的,这次是秘密抓捕,突然袭击。我们坐在这里等好消息吧,老秦,让蹲点的兄弟们都撤回来,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安排他们去吃饭去吧。” 老秦接着就去下通知,李舜点着一支烟,翘起二郎腿,悠然地坐在沙发上。 老秦下完通知,李舜找出一副扑克,放在茶几上:“来,咱们四个人,正好打升级。” 我们于是开始打扑克,李舜摸出手机,放在茶几上,眼睛不时看着手机屏幕,似乎他在等待什么人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李舜的手机响了。 李舜扔掉手里的扑克,一把摸起手机,霍地站起来,按了接听键,急促地对着手机说:“什么情况?讲——快说——” 大家都抬头看着李舜的表情。 此时,虽然我不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但我能肯定不是李舜的手下人。 此时,我的心里也有些紧张,看看老秦和四哥,也都两眼死死地看着李舜。 显然,大家都十分关注事情的结果。 李舜听着电话,脸色突然就变了,面部表情有些狰狞,还有些扭曲,突然摁死了电话,将手机狠狠摔倒了沙发上,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事情的结果。 老秦和四哥似乎也明白了,对视了一眼,老秦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还有些不安。 “老秦——”李舜面无表情地说。 老秦忙站起来,看着李舜。 “马上给我下一道命令!”李舜冷冷地说。 “李老板,你讲!”老秦忙说。 “马上通知明州的兄弟们,留下小部分看家的,其余的统统连夜给我启程,火速赶到海州来!”李舜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出一支烟,点着,狠狠抽了两口。 听了李舜的命令,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又要大规模开战了?难道刁世杰要开始疯狂反扑了? 想到除夕夜的那场血腥屠杀,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老秦接着就摸出电话下通知,李舜狠狠地抽烟,眼神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四哥。 老秦下完通知,李舜开始说话了:“秘密抓捕失败了,刁世杰跑了,摸空了。” 虽然我有了预感,但李舜说出这话,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刁世杰一直就在洗浴中心没有出去,去了那么多人,将洗浴中心包围地水泄不通,怎么会落空,怎么会让刁世杰跑了?”老秦问道。 李舜抬头看着老秦:“刁世杰金蝉脱壳,人早就不在洗浴中心了,只有他的手机开着机放在那里。” “啊——”老秦微微怔了一下,“我们的人一直在那里盯着,没发现他离开洗浴中心啊。” “我们会易容,他就不会化妆?我们看着前门,他就不会从后门出去?没有后门,他就不会从窗户爬走?”李舜说,“盯梢的人都是饭桶,蠢货。” 老秦不做声了。 “关键是刁世杰是怎么得到消息逃跑的?他是怎么事先知道这事的?此事如此机密,这狗日的怎么会事先得到消息。”李舜说。 我这时说:“会不会是京城抓捕组的人告诉了他们来的目的,然后,内部的人告诉了雷征,雷征通知了刁世杰,所以……” 李舜看着我:“京城的人是傍晚才到海州的,刁世杰上午就离开洗浴中心了。阿来和保镖进出洗浴中心,只不过是障眼法,是个幌子,是用来迷惑人的。刁世杰最迟今天上午就得到消息,窜了。” 一听这话,我呆了,这么说,不是京城的人到海州之后泄密的,京城来人在到海州之前消息就已经走漏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我想起了皇者和芸儿。 老秦这时死死盯住我的眼睛,我不敢和他对视。 “难道是我们内部的人走漏了风声?”老秦看着我和四哥。 李舜没有做声,两眼盯着茶几。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惊惧。 李舜抬起头,缓缓扫视了我和四哥老秦一圈,然后说:“我不相信你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会走漏风声,四哥和刁世杰是血海深仇,你老秦是我的心腹,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亦克和刁世杰向来是死对头,积怨很深。 我无法相信是你们三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走漏了风声,不愿意怀疑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走漏了风声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当然,更不会是我,除非他妈的我有神经病。”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稍微有些安慰和安稳,四哥表情十分冷静,嘴角紧紧抿着,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会儿,四哥对李舜说:“下一步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 李舜说:“秘密抓捕落空,京城来人十分恼怒,他们这次来是肩负着大人物的重托,是必须不能空手而归的。秘密抓捕不成,就变成了公开追捕,他们和海州当地的有关部门今晚要连夜召开联席会,紧急下发通缉令,公开通缉刁世杰,要在全市展开声势浩大的围捕行动,省城也来人了。” 显然,这是李舜刚才从那个神秘的电话里得知的消息。 李舜接着说:“凡事从两面看,刁世杰这一跑,恰恰证明他心虚,他有事,恰恰证明大少的事真的是他干的,有大少在京城死死咬住他不松口,这回他是无法辩解了,这盆水是注定要泼在他身上了。明天,海州上下都会知道刁世杰犯事了,被悬赏通缉了。 雷征就是再牛逼,也保不住他了,弄不好把雷征一起拖下水,我叫他狗日的烧包。打黑除恶,人人有责,既然白道开始通缉刁世杰,那我们也不能闲着,要有起码的社会责任感,要担当起一个公民起码的道义和职责,所以,我要明州大本营的兄弟们紧急到海州来集合。” 大家都看着李舜。 李舜继续说:“明天白道肯定会公开悬赏通缉刁世杰。我们的人到齐后,要布置任务,全部人马撒开,在海州打听搜寻刁世杰的踪迹,他们有奖励规定,那我们也要有,我决定,兄弟们凡是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给我或者办案方能抓到刁世杰的,奖励500万,能亲自抓住刁世杰的,奖励1000万。” 我一听吓了一跳,看来这次李舜为了扳倒刁世杰,是真的不惜血本了。 李舜接着说:“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然,我们的搜寻工作要秘密进行,打枪的不要,声张的不要,不能让白道的人觉察,一切要打着普通市民的名义进行。等天亮明州的兄弟们赶到后,老秦把任务布置下去,按照市区的区域划分任务图,各个小队包片,将责任明确到每一个小区,每一条街道,做到任务细化量化,让每个人都明确自己的目标和责任。大家要悄悄进行,明察暗访,走街串户,不动声色。” 老秦点点头。 李舜看着我们,接着说:“当然,我下达的任务,你们也包括在内。哦,对了,四哥没有任务,四哥不属于我管,他自行支配自己。” 李舜还算清醒,想起四哥的身份,知道四哥不是他能管着的人,当然这话也显出了对四哥的尊重。 四哥没有做声。 李舜接着说:“当然,虽然四哥不受我的支配,但是四哥在奖励的人员范围之内。我们和四哥虽然管理体制不同,但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是有着共同的奋斗目标和利益的。” 四哥还是没有说话,低头在沉思着什么。 然后李舜说:“功亏一篑,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没有退路了,必须走下去,绝不给刁世杰翻身和喘息的机会。老秦,记住告诉兄弟们,发现刁世杰,如果不方便抓活的,死的也行。对了,干脆,就要死的,死的更好,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干死他算了,让他背定这个黑锅。当然,杀他的时候,要做的不露痕迹,不留下任何尾巴,保全自己是首位的。” 李舜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决意要干死刁世杰。 正在这时,李舜的电话又响了,李舜摸起手机,看了看来电号码,然后直接去了卫生间。 这时,老秦两眼又死死地盯住我。 只是碍于四哥在跟前,老秦没有说话。 但我明白老秦想说什么,他一定是怀疑皇者。 此时,不光老秦怀疑皇者,我也怀疑。同时,我还怀疑芸儿。 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提前告诉芸儿,但我又知道自己必须要告诉芸儿,我不能眼看芸儿落难。这很矛盾,这种矛盾似乎又难以统一起来。 四哥看了看老秦的目光,又看看我,依旧保持沉默。 一会儿,李舜出来了,说:“联席会开完了,雷征也参加了,会上通报了案件的情况,雷征在会上义愤填膺地表了态,态度十分鲜明,坚决支持这次打黑除恶行动,表示绝不姑息纵容任何违法犯罪行为,同时他主动提出,为了避嫌,顾及自己和刁世杰的亲戚关系,自己不再参与下一步的案件侦破工作,主动回避。 这个狗日的很会演戏啊,上面的人还没提出让他回避,他自己先提出来了,争取了主动态势。我看此时他心里未必就能安稳了,甚至开始惶惶不安了,一旦抓住刁世杰,一旦开始清算刁世杰的罪行,他必定要被牵扯进去,即使想脱身,刁世杰也会咬出他来的。” 第九百一十一章 来自内部的神秘人 显然,李舜又得到了神秘人的电话,这个神秘人似乎是内部的,似乎位置还比较重要,能及时给他传出消息来。 李舜接着说:“对这个案件,海州是很重视的,乔老大专门做了批示,相关部门要紧密配合协作,宣传系统要做好舆论发动工作,要开展跟踪报道,管云飞也出席这次联席会了。” 我一听,这事还真搞大了。管云飞想必知道刁世杰和雷征的关系,刁世杰出了这事,他手里掌握的宣传机器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开足马力使劲折腾的,一定想把这事得瑟地越大越好,这可是他对雷征展开进攻的一次绝佳时机,怎么着他也不会放过的。 然后,李舜长出了一口气,说:“亦克和四哥先先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老秦代我送送四哥,我就不下楼了。” 李舜还不忘记对四哥的礼节,他和四哥之间似乎还是有几分客情。 我和四哥起身,老秦送我们下楼。 出了楼门口,四哥去开车,老秦看着我,脸色阴沉地说:“我很后悔,后悔那天没杀了皇者!”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小错酿成了大错,我就不该心软的!”老秦又说,语气十分不安。 我说:“如果当时杀了皇者,会不会是更大的错呢?” 老秦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定,接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了,你走吧。此事是对是错,早晚会见分晓的,希望我们没有错,但愿我们不是错的。但是,我现在几乎就认定漏洞出在皇者身上,不要忘记了他和伍德关系,不好忘记了伍德和刁世杰雷征之间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 这时四哥开车过来了,我没有说话,上了车,四哥开车离去。 四哥开着车,说:“这些动静都白搭,刁世杰上午就跑了,这说明他已经有了防备,他不会傻到还呆在城里的,这都是做给上面来人看的。我看刁世杰这一跑,就很难再抓到,他一定会换了身份隐藏在极其隐秘的地方。” 我这时突然想起芸儿,忙摸出手机打芸儿的电话,关机。 芸儿关机了,她到哪里去了呢? 我不由有些担心,还有些惶恐。 四哥开车特意绕行了刁世杰的夜总会和洗浴中心,这两个地方都被封了。 然后,四哥开车送我回去。到了小区门口,我下了车,四哥开车离去,我步行进去。 快到楼前的时候,突然从阴影里闪出一个身影。 我停住,一看,是皇者。 我正想找他,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看着皇者。 皇者冲我嘿嘿一笑:“你是不是正想找我?” 我点点头:“是的。” “因为刁世杰的事,是不是?”皇者继续说。 “你说呢?”我说,“我现在后悔那天在岛上没让老秦杀了你!” 皇者呵呵一笑:“后悔是不对的,那晚没杀我是正确的。” 我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皇者点点头:“不错,我是知道不少。” “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我说。 皇者看看四周,四周没有人。 皇者正色看着我:“我知道的多了。” “说——” “李舜和京城大少接触的事我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交往我也很清楚。李舜邀请大少到海州来玩,每一步行踪我都知道,你乔装打扮和大少到刁世杰的夜总会去玩,大少在回去的路上被蒙面人阉割,京城来人从医院接走大少。这些我都知道!”皇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直接让我颇为感到意外。 我愣愣地看着皇者。 “但是,我知道未必其他人就知道,或者未必就知道的这么清楚。”皇者又说。 似乎,皇者说的其他人指的是伍德和雷征。 皇者继续说:“你和老秦一定认为此事是我走漏了消息,是我告了密,但我要告诉你,你和老秦的判断都是错误的,我虽然知道李舜的计谋,虽然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虽然是受将军的指令跟踪调查李舜,但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我没有说,我皇者不是不讲信用的人,答应朋友的事情是一定不会违背的。” “那你怎么解释刁世杰今天逃脱的事情?”我说。 “我告诉你,刁世杰逃脱和我无关,而且也和将军无关,在今晚之前,将军并不知道大少在海州被阉割的事情,甚至,他都不知道大少来过海州,只知道李舜和京城那位大少来往密切,猜到李舜可能要利用这个大少来出击刁世杰,但是他之前并不知道李舜会采取何种方式什么时候来出击。 当然,现在他应该明白了。而且,雷征也似乎能看懂几分了,还有,刁世杰现在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也似乎能猜到是李舜在搞的鬼,只是,不管是将军还是雷征还是刁世杰,他们都没有证据来证明是李舜在陷害刁世杰。” 我说:“你既然知道地如此详细,为什么不去告诉雷征告诉刁世杰?” 皇者笑了下:“一来,我要信守那晚对你和老秦的承诺,我说出去就等于出卖朋友,等于忘恩负义,二来,我是将军的人,我只对将军负责。” “既然你只对伍德负责,那你为何又不告诉伍德详情?”我说。 “因为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皇者呲牙一笑。 “这么说,刁世杰的逃脱和你真的无关?”我说。 “当然!”皇者说。 “那你怎么看待刁世杰成功逃脱的事情?”我说。 皇者缓缓地说:“老弟,不要把别人都看的太无能了,不要忘记,今天大雾,京城来人耽搁了几乎一个白天才抵达海州,这中间,是有十几个小时的空挡的,十几个小时啊。即使你认为海州这边你能做的滴水不漏,那么京城呢? 李舜能在京城有关系,雷征和刁世杰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了?来办案的人当中,你就能肯定没有和雷征认识的人?你就能肯定这些人在京城不会有意无意将此事说给其他人听。不要忘记雷征的身份,他在省里和京城都是有朋友的。” 皇者的话似乎是在提醒点拨我,我听了浑身冒汗,似乎有所领悟。 皇者又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分析,我也不能肯定就是这样,只是和你一起来分析这事。一句话,刁世杰的逃脱,各种可能性都有,但惟独不是出在我身上。” 我说:“你把自己的责任撇地一干二净,别让我查出泄密的真正渠道,到时候如果证明你在撒谎,那可就对不住了,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我不杀你,有人会杀你的!” 皇者说:“话我只能说到这个份上,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我说:“既然你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那么你告诉我,刁世杰现在在哪里?” 皇者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伍德肯定知道!”我说。 “将军肯定不知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皇者说。 “雷征肯定知道!”我说。 皇者说:“这个我不能保证,但是雷征今晚在联席会上信誓旦旦表示要绝不徇私情了,坚决支持打黑除恶行动,而且他主动提出回避此案。他的高姿态得到了办案组的高度赞扬。” “这是演戏!”我说。 皇者笑了:“这年头,谁不在演戏,雷征在演戏,办案组的人也未必就不是在演戏。在没有证据证明雷征此案有牵连之前,大家都需要演戏,有时候,演戏是必须的!而且,办案组此次来海州,似乎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大少的事来的,目前还没有想追究刁世杰更多事情的意向。当然,抓到刁世杰之后,会不会清算刁世杰的其他事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说:“你今晚告诉我这么多,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皇者说:“或许你也可以这样认为,我不否认我有这个意思。” 皇者似乎话里有话。 接着,皇者说:“随同刁世杰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保镖和阿来,还有……芸儿!” 我的心一震,说:“芸儿跟着刁世杰一起跑了?” 皇者说:“不知道是不是一起跑的,反正芸儿突然就不见了。我知道芸儿在你对门有套房子,她今天早上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现在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她甚至比刁世杰消失地还要早。” 我的心里一阵翻腾,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芸儿去哪里了? 皇者突然说:“你没有提前和芸儿说什么话吧?” 我的心一跳,看着皇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者呵呵一笑:“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好了,我走了。” 说完,皇者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我在原地呆了半天,接着摸出手机给老秦发手机短信:“李老板呢?” 老秦很快回复:“刚睡了,他两天没合眼了。” 我回复:“刚才我见到皇者了,根据我和他谈话的内容以及他的语气表情,基本断定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老秦回复:“你能肯定?” 我回复:“大致能肯定,毕竟,我对他做事的风格和习惯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此事他泄密,似乎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的利益是什么?”老秦问我。 我一时想不出了,是啊,皇者的利益是什么?他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维护伍德的利益?还是…… 我想不出,回复老秦:“不好说!” 老秦回复:“此人做事极其诡秘,对他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暂且就当他的话是真的,注意以后严密观察他的动向,一旦抓到他危害我们利益的证据,要毫不犹豫做了他,决不能留后患。” 我回复:”嗯。” 老秦接着回复:“对了,刚才李老板睡觉前有意无意问了我一句,问我知不知道你现在和芸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的心猛地一跳,忙回复:“你怎么说的?” 第九百一十二章 动作真麻利 老秦回复:“我说不知道,然后李老板接着就点点头,自言自语说芸儿是个财迷,你是个不爱财的人,你们不是一路人,然后他接着又摇摇头,然后又是点头,看的我莫名其妙,接着他就睡了。” 我回复:“哦。” 老秦问我:“你现在能联系上芸儿吗?” “联系不上,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我回复。 “那就这样吧。”老秦回复。 我收起手机,心神不定地回到宿舍。 海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我进门,忙迎上来说:“哥,电视上刚才播通缉令了,通缉刁世杰的,海州电视台播的,播了好几遍,还拉了字幕。” 宣传系统的行动速度好快,管云飞动作真麻利。 我坐到沙发上,突然感觉很渴,端起茶几上海竹的水杯,一口喝光。 “刁世杰涉嫌故意伤人啊,这个恶棍作恶多端,早就该抓他了。”海竹坐在我身边又说。 我看着海竹说:“这几天你上下班要注意安全,注意观察有没有跟踪,注意观察公司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海竹点点头:“嗯,你是担心刁世杰狗急跳墙报复你?他为什么要报复你呢?你怎么招惹他了?”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然后说:“累了,睡觉!” 海竹看了看我阴沉的脸色,没有说话,直接去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和海竹都没有说话,她没有发出均匀的呼吸,似乎也没有睡着。 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愣,事情发展到现在,刁世杰极有可能明白此事是李舜给他设的套,嫁祸于他。雷征可能也能分析出来,虽然他们现在无法找到李舜陷害他的确凿证据,无法找到我参与的证据,但是刁世杰肯定会认为我参与了李舜陷害他的阴谋。 一旦刁世杰有了喘息之机,说不定就会疯狂展开报复,而他报复的对象,除了我和李舜,再就是海竹秋彤和丫丫。四哥会注意保护秋彤和丫丫,海竹这边目标太大,公司放在那里,不能不防。 在此次事件中,根据皇者说的话,伍德是个迷,他的态度似乎难以捉摸,很不明朗,似乎一方面他和雷征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一方面却又在雷征面前故意装作不知很多事,在坐山观虎斗,静等李舜和刁世杰一决高下。他似乎在等待合适的实际下山来摘桃子。 而雷征现在需要做的一方面是要全力保住刁世杰不落网,另一方面还要努力撇清和刁世杰的关系,不让刁世杰的事情牵扯到他,影响了他的前程。但是依照他和刁世杰的亲戚关系,要想撇地一干二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此刻我没有睡着,雷征也未必就睡得踏实,他现在首先要考虑的一定是如何让自己完整保全,甚至他开始考虑如何动用自己上下的关系来操作此事。 在此事中,他现在显得有些被动,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对手管云飞一定会打着堂而皇之的名义,利用自己手里掌握的宣传舆论机器造足声势,声势越大,对他就越不利,难保那些记者不会把刁世杰其他作恶的事情捅出来。一旦越捅越多,民愤就会越来越大,就极有可能会把他牵扯进去,那他就愈发被动。 隐隐感觉,李舜搅的这盆浑水似乎越来越浑了,一个简单的人身伤害案,似乎正将越来越多的人牵进来。一个道上之间的斗争,正在逐步扩散到圈子里。看来,道上和圈子,似乎永远是难以分清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晚,我很久才睡着,海竹也是,不时听到她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我看到了当天的报纸。日报晚报生活报都在一版报道了这起发生在夜总会的人身伤害案,文章里没有提及大少的身份,只是说海州的道上头子刁世杰涉嫌指使手下人残害无辜,用非常残忍的手段伤害了到夜总会消费的客人。 同时在报纸上刊发了悬赏通缉令,刁世杰的头像终于上了报纸。同时新闻里还说要对此案进行跟踪报道,对刁世杰的行径深挖,展开深度报道。 无疑,搞追踪报道显然是管云飞的暗示或者明示,他要对雷征展开一场穷追猛打,似乎不借此时机干倒雷征不罢休。 但同时,在各报的二版显著位置,又都刊发了雷征的访谈,访谈的主题是坚决打击涉黑性质的犯罪行为,建设平安海州,造福一方百姓。 雷征在访谈里信誓旦旦地提到,对于社会上的黑恶势力,不管是什么背景什么后台,都要坚决打击,绝不留情,要坚决将海州的黑恶势力铲除干净,还市民一个安全祥和的生活工作环境,为海州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似乎,雷征的这个访谈是紧急连夜搞出来的,是应对着管云飞来的。作为海州高层,雷征要在报纸上发表访谈,孙栋恺自然是全力配合,管云飞也是不好阻止的,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正在看报纸,秋彤进来了,随手带上门,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神情有些严肃。 我看着秋彤,说:“怎么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 秋彤坐到我对面,看着我:“刁世杰被通缉了。” 我说:“是的,我刚看了报纸,他的夜总会刚开业就伤了人。” 秋彤说:“此事有些反常!” 我说:“怎么反常了?” 秋彤说:“看报纸上的报道,这只是个普通的刑事案子,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进行报道?而且,雷征还有个书面访谈。” 我说:“我怎么知道?这说明上面重视打黑工作呗。” 秋彤说:“雷征是刁世杰的姐夫,他怎么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个访谈?我怎么举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这个故意伤害案,真的是普通的刑事案子吗?” 我说:“怎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秋彤看着我:“告诉我,这个案子和你和李舜有没有牵扯?你们有没有参与?” 我一听,心里有些发慌,说:“刁世杰伤害人,干嘛要说我和李老板呢?明明通缉的是刁世杰嘛,你怎么那么会联想。” “我为什么会联想,你说呢?”秋彤直直地看着我,“我怎么突然有一种预感,此事少不了你和李舜的掺和。” 我努力笑着:“你太多心了。顾虑太多了。” 秋彤呼了一口气,说:“还有,我怎么感觉四哥这两天也有些不大对劲,开车老是走神,闯了好几次红灯,以前他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说:“看,你继续多心了。” 秋彤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但愿是我真的多心了。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刁世杰作恶太多,报应终于来了。你跟着李舜混,我想也未必就没干坏事,李舜我是管不了了,没人能管了他,但是,我希望你能掌控住自己的人生方向,不要做对不住良心和道德的事情。” 我点点头:”嗯。” “一个人活在世上,不犯错是不可能的,从来就没有完人,但是,做事情,时刻要记牢心里的底线,每个人都要有自己做事的底线,你可以犯错误,但是不能逾越底线。”秋彤又说,眼神有些忧郁。 我又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恪守自己的底线的!” 秋彤又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站起来,神色郁郁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感到十分不安。 这时,我又接到了夏雨的电话。 “嘎嘎,二爷,真好玩啊,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通缉令,你猜被通缉的人是谁?”夏雨大惊小怪地咋呼着,“就是那个那天在我办公室牛皮哄哄的刁世杰啊,这家伙的照片上了报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哈哈,照片上他好精神哦。帅哥一个哦,不简单啊,照片都上了报纸,我还从来没上过报纸呢。哎,二爷,悬赏通缉呢,我们要不要去抓刁世杰去赚钱啊,你知道不知道刁世杰在哪里,知道的话,我们一起去抓,抓到了领赏钱。” 我哭笑不得,说:“你神经啊,这个好玩吗?你找死啊,你能抓住他吗?少胡言乱语了,再胡说八道,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嘎嘎——二爷好狠心啊,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不去哦。”夏雨继续说,“我今天刚看到刁世杰的照片上了报纸,好开心啊,赶快给你汇报呢。” 我说:“好了,不用汇报了,我已经看了报纸了!” 夏雨说:“哦,对了,忘记了,报纸是你们那里出的啊。嘻嘻,哎,昨晚你在棒棰岛宾馆陪大烟枪的客人打扑克打到几点啊?是不是玩了个通宵啊?” “没有,我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了!”我说。 “哦,是舍不得大奶在家里等你吧?”夏雨的声音有些酸溜溜的。 我没有说话。 “哎——”夏雨叹了口气:“看来我就是当二奶的命了,大奶走了还能再回来,我这个二奶候补了那么久都没转正,看来我是转不了正了。我的命好苦啊。刚才大大奶来我这里坐了会,我还向她吐了半天心里的苦水,唉,我们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过我比她还强点。” “什么?你说什么?”不等夏雨说完,我腾地站起来,对着电话叫起来,“你刚才说谁到你那里去了?谁?” 第九百一十三章 密码箱 “大大奶啊,芸儿啊,怎么了?”夏雨说。 “芸儿?”我重复了一句。 “是啊,是芸儿啊,芸儿不是大大奶吗,要不就是前大奶!”夏雨说。 “她现在人呢?”我急促地问道。 “她刚刚走了啊,没说去哪里,我也没问!”夏雨说。 “她去你那里干嘛的?”我说。 “她说最近要出趟远门,有些东西放在家里怕不安全,就先寄存在我这里,然后就给了我一个很小的密码箱,然后就走了!”夏雨说,“那密码箱好好玩哦。很精致,我把它锁在办公室保险柜里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说。 “在办公室啊!”夏雨说。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办公室!”我说。 “嘎,好啊,热烈欢迎,猛烈欢迎,太好了,二奶要不要组织集团的员工到大门口敲锣打鼓列队迎接二爷啊!”夏雨开心地说。 我没心思和夏雨胡扯,挂了手机,急匆匆出了办公室就往楼下走。 突然失踪的芸儿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在夏雨办公室,而且还交给夏雨一个密码箱,我不知道芸儿为何要这么做,不知者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 刚到楼下,王杰正在擦车,看我下来,忙停下手,说:“亦总,要出去是不是?” 我看着王杰,稍微犹豫了下,放缓脚步,深呼吸一下,接着点点头,笑了下,说:“嗯,要去谈一项业务,送我去三水集团!” 王杰眨眨眼,接着就上了车。 20分钟之后,到了三水集团,我打开车门,直接往楼里走,夏雨正站在大厅门前一蹦一跳地向我招手。 我有意无意地回了一下头,看到王杰正坐在车里打电话。 王杰这个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正常,我此时心里却不由一动,或许是此时我的神经高度敏感的缘故。 我没有停留,直接和夏雨去了她的办公室。 一进夏雨办公室的门,门刚关上,夏雨倏地就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脑袋在我怀里乱拱,嘴里不停嘟哝着:“二爷,快抱抱二奶,二爷好久木有抱二奶了。” 我木然不动,任凭夏雨自己在那里折腾。 我不配合,夏雨倒也自得其乐,一会儿又抱着我接吻,在我脸上嘴唇上一通狂吻,接着又吻我的脖子。 好半天,夏雨才停下来,看着我一撅嘴:“木有互动,不好玩。” 我说:“行了吧你,别不知足。好了,给我弄个热毛巾,我要擦下脸和脖子,不然,待会我怎么出去。” 夏雨没有动,看着我脸色红红地说:“二爷,你下面怎么没有起来呢?” 我后退几步,说:“你少折腾好不好?烦人不烦人,你再闹腾,我立马就走!” 我嘴里说走,是吓唬夏雨的,我其实当然不可能走,我来的正事还没办呢。 夏雨一听我如此说,忙说:“好,好,我不折腾了,二奶这就给你弄湿毛巾。哎——咱二爷要热毛巾,二奶就得赶紧上啊,我就是小婆子的命呶。” 一会儿,夏雨拿着热毛巾过来,我刚要伸手接过来,夏雨说:“你脸上脖子上什么地方有口红,我看的比你清楚,听话,二爷,二奶给你擦。” 我一听夏雨说的有道理,于是就等夏雨给我擦。 “闭上眼,热毛巾来啦。”夏雨说。 我闭上眼。 等了片刻,热毛巾没来,夏雨的热唇却又吻上了我的唇。 我睁开眼,往后一退,说:“你怎么回事?” 夏雨嘻嘻一笑:“哎,擦完就不能亲了,干脆在擦之前再亲一会啊。好了,不非礼你了,来,二奶给二爷哥哥擦脸脸。” 说着,夏雨开始用热毛巾给我擦拭脸和脖子,边擦边嘟哝着:“啧啧,看这脸蛋,木有麻子,木有粉刺,木有皱纹,还挺细皮嫩肉的。这是谁家的帅哥啊?哦,原来是我家的二爷啊,嘻嘻。” 夏雨自己在那里一问一答地自得其乐自我陶醉着。 等夏雨擦完,我坐到沙发上,夏雨也坐过来,身体靠着我的身体,喜滋滋地说:“二爷,你今天专门来看我,我好高兴哦。幸亏大大奶走了,不然她在这里,我还真不好当着她的面和你亲热了。” 我看着夏雨:“芸儿给你的东西呢?” 夏雨说:“在我保险柜里啊,大大奶那么信任我,委托我保管的东西,怎么能不放好呢?那个密码箱我觉得好轻的,我猜里面应该不是金条,不知道大大奶弄了什么好东西放在里面,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 我说:“你拿出来那密码箱我看看好不好?” 夏雨犹豫了下,说:“其实就是个蛮精致的小箱子,也木有什么好看的。” 我把脸一拉,夏雨一看忙说:“别拉脸,我给你拿,我给你拿还不行吗?” 说着,夏雨起身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果真很精致银灰色的密码箱出来,形状很小。 夏雨放到茶几上:“看,这就是大大奶委托我保管的密码箱。” 我把密码箱放在手里晃了晃,果然很轻,里面似乎没什么有重量的东西。 我低头趴在密码箱前,将耳朵贴紧密码锁,伸手就开始轻轻拨弄号码圈,边对夏雨说:“去,把门锁死。” “咦,你要干嘛啊。”夏雨叫着,突然把密码箱一把拿了起来,抱到怀里,看着我,“二爷,你想开这个密码箱?” 我没想到夏雨会突然拿走密码箱,站起来看着夏雨,点点头:“是的,我是想打开这个密码箱!” 夏雨咧嘴一笑:“看不出你还挺有能耐的,还会开密码箱,没看出你还有特工的潜质啊。我倒是很想看表演开密码箱的绝活,可是,你不能开这个密码箱,我另外找个给你开好不好?” 我摇摇头:“我就要开这个,听话,把密码箱给我!” 说着,我向夏雨伸出手。 夏雨抱紧密码箱,往后退了两步,摇摇头:“二爷,不行,你不能开这个哦。” 我的脸又拉了下来。 夏雨说:“二爷,你别逼我为难啊,你这回拉脸我也不能给你了,你看看密码箱可以,可你不能打开啊,我答应大大奶要替她保管好这个箱子的,大大奶那么信任我,我怎么能失信于她呢,不能做不守信用的人啊,我有我做事的底线的,除了这事,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说:“我只想打开这个箱子,你把箱子给我,我不要你做别的!” 夏雨带着哀求的语气说:“不行啊,二爷,你不要这样啊,我真的好为难啊。主人不在这里,怎么能随便打开人家的东西呢?你这不是让我做不守信用的人嘛?要不这样,我给大大奶打个电话,问问她好不好,她要是答应,我就让你打开看,而且她答应了,就会告诉你密码,你还不用费劲搞密码锁了。” 我点点头:“好,你打吧!” “嗯。”夏雨似乎终于解脱了,喜滋滋地摸出手机就给芸儿打电话,接着沮丧地说,“关机,她关机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把密码箱给我拿过来!”我说。 “我不!这样做是不道德的,二爷你不讲道德,不讲道德不是好孩子!”夏雨撅起嘴巴,又往后退了两步。 “我给你讲个几把道德,我让你把密码箱给我,你听见没有?”我有些着急了,加重了语气,往前走了两步。 夏雨似乎十分为难,一方面是她要信守对芸儿的诺言,一方面是我在步步紧逼,这让她似乎十分难以统一,十分矛盾。夏雨的脸涨得通红,边往后退边看着我说:“二爷,你要是再逼我,我就要哭了,要大哭,要哇哇大哭。” 夏雨的嘴巴一撇,似乎真的要哭了。 夏雨要是在她办公室真的哭了,那可就糟糕了,外人看到会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我一看,忙站住脚步,说:“哎——你别哭,别哭,我不逼你了,你可千万别哭。” 我话音刚落,夏雨扑哧就笑起来,说:“我听二爷的,二爷让我不哭我就不哭,我很乖的哦。” 边说,夏雨边转身将密码箱放回保险柜,小心翼翼地锁好。 我有些丧气,对夏雨招招手:“丫头,你过来!” “得令——”夏雨一步三跳地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脑袋往我肩膀上一靠,“二爷,什么指示?丫头来了。” 我说:“我问你,芸儿把这个密码箱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取?” 夏雨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说:“对了,她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和你有关,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我说:“快说——” 夏雨说:“她说,如果……如果一个月之后她还不来取这个密码箱,就让我把这个密码箱交给你,只能交给你,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我的心一颤,更加不安了,芸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里又感到了惊惧。 我对夏雨说:“夏雨,你看,芸儿自己也说了,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要交给我的,也就是说,我一个月之后是可以看的,一个月之后看和现在看,没什么区别的,所以,我想,你还是给我吧。” 夏雨说:“不可以哦,二爷,一个月之内大大奶要是回来了,你还是不可以看的哦。要不,你一个月之后看可以吗?一个月之后,大大奶如果还不来取这个密码箱,我保证交给你。现在还不到期限,二爷,你千万别逼我了,我很为难很为难的哦,我无论如何不能做不守信用的人,我要是真的做了不守信用的人,相信你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吧。” 我说:“你做事的品格我很赞赏,不错,人是要做守信用的人,只是……如果我们这样做是对她好呢?” “对她好?”夏雨看着我,困惑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九百一十四章 芸儿的绝命书 我严肃地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一个月之内,芸儿有不安全因素存在,甚至,有生命危险,那么,你还坚持不给我看这个密码箱吗?” 夏雨吓了一跳,脸色微微一变,失声说:“什么?你说大大奶有生命危险?和这个密码箱有关?” 我点点头:“我不能肯定一定和这个密码箱有关,但有很大的可能。所以,我想打开这个密码箱。我想,你也不想看到芸儿有生命危险吧?” 夏雨说:“哦,这样……你真的认为这个密码箱里的东西很重要吗?你真的认为这个密码箱和大大奶的安全有很大的关系吗?” 我说:“是的,目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夏雨脸上的表情严重起来,继续犹豫着,半天,咬咬牙,说:“那……好吧,我就信了你,我去拿密码箱。” 夏雨打开保险柜,又把密码箱拿给我,说:“我去找工具,直接撬开吧?” 我摆弄着密码箱,说:“不用。” 夏雨好奇地坐在我身边,看我摆弄着密码锁。 我对夏雨说:“去把门反锁上。” 夏雨忙去将办公室的门锁死,然后又回来坐下看我继续摆弄那密码箱。 这是一个五滚齿的密码箱,这种密码箱打开并不难。只要有足够的采光,滚齿和密码盘中级肯定是有空隙的,不管是竖排的还是横排的滚齿。先拨动一个滚齿,滚动的时候会发现空隙中间不完全是圆柱的,有个数字会有明显的一个缺口。 再按相同的步骤开下面几个滚齿,当全部的滚齿都是缺口对应的数字朝向空隙时。每个数字加上5或者3,假如缺口对应的数字是1,那个滚齿的密码就一定是6或4,同理照做,密码箱就能打开了。 现在大多密码箱款式各异,但都是相同道理。 我将密码锁对着窗口方向,慢慢拨弄着密码锁的齿轮,一会儿,啪——的一声,锁开了。 夏雨呼了一口气,在我耳边说:“二爷,你真厉害,大大的厉害,我那保险柜你能打开不?” 我没搭理夏雨,将密码箱放在茶几上,慢慢打开—— 夏雨将脑袋凑近,几乎要把脑袋伸到密码箱里,睁大眼睛看着。 密码箱里只有一个大信封,别去其他。 我将大信封打开,往外一倒—— 信封里掉出来一本房产证,还有一个银行卡。 “咦,房产证,银行卡。”夏雨叫起来。 我伸手打开房产证,一看上面的名字,愣住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地址就是我对门的那套房子。 我毫不知晓,不知道芸儿是用什么办法办出的这房产证,竟然是用的我的名字。 “这是你的房产证啊,这房子好像就是你现在住的对门的啊。”夏雨说,“奇怪,难道是大大奶买了一套房子用你的名字办的证,等于是她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啊。” 我放下房产证,又拿起银行卡看了看,然后又放下,有些发呆。 夏雨在旁边说:“我让你蒙了,还以为这里面是什么和大大奶性命攸关的东西,原来是大大奶留给你的房子和钱,大大奶一定是出去找大爷去了,找到了就不回来了,然后给你留给你一笔财富作为对你的补偿,找不到她就再回来继续追你。 哼,大大奶好大方啊,房子价值几百万,银行卡里不知还有多少钱,对你是不薄,我也要出走一个月出去找大爷,然后给你买套房子,买个大大的别墅,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再给你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上一个亿,然后我过几天就说没找到再回来……咦,对了,这银行卡上没有密码,有钱也取不出来啊。” 夏雨不停地唠叨着。 我用手捏了捏信封,没有说话,信封里还有东西,似乎是信纸,刚才倒的时候我的手正好捏住了信纸的部分,没有掉出来。 我不知道信封里的信纸都写了什么东西,夏雨在这里,我不想让她看到。 我斟酌着,寻思着。 正在这时,夏雨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夏雨忙过去接电话。 “夏老兄啊,什么事?”夏雨说。 夏纪打给夏雨的。 “那个报告……是啊,我签字了啊,怎么,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哼,你就整天对我的工作挑三拣四,好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夏雨撅起嘴巴放下了电话,怏怏地对我说:“老夏又要让我过去训我了。哎,吃人家的饭给人家当兵不易啊,我过去看看,看他怎么训我,再训我,我就出走一个月,像大大奶那样出走。” 我说:“你去吧。” 夏雨接着就去了夏纪办公室。 夏雨刚出去关好门,我就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有一张信纸。 我抽出来,忙打开看。 这是我最熟悉不过的芸儿的笔迹。 “小克,当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刚看到开头这句话,我就吓了一大跳,忙凝神继续往下看。 “现在这种时候,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刁世杰突然失踪了,京城的人这次是没有抓到他的,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失踪之前让人给我传话,让我找个隐秘的地方自己躲起来,说合适的时候他会安排人和我联系。 在这之前,除了他的不动产,其他的资产他都转移了,此事没有通过我操作。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不通知我,我也会消失一段时间的,当然我消失的目的未必就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不要问我去了哪里,不要问我去干什么,也不要找到处我,当然你也找不到我,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这是我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我做这些事是为了我们的明天。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事情成功了,我会活着回来见你,当然我活着回来的话你也见不到这封信了。如果一个月之后我还不出现在你的面前,那就说明我的事情可能没有成功,我可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我的心里无比惊惧,芸儿要干什么?难道她不死心,是要想办法弄到刁世杰转移的资产?还是。 我继续往下看。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如果我们都能够解脱,我希望你能跟我走,跟我回我们的江南,海州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我们的归宿是在江南——我们的故乡。我买的这套房子,是为你买的,虽然我没有你的身份证,但我还是找人办出了用你名字的房产证,我留给你的银行卡,里面有不少钱,是我的全部积蓄。 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你,我自始至终地用我的生命和灵魂在爱你,不管你对我有多少误解多少憎恨,我都不怪你,我都用我全部的身心在爱着你,这辈子我不可能再爱任何一个男人,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男人,也是我有生以来唯一的男人,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肉体和灵魂,从来没有给予过任何一个除你之外的男人。 不管我下一步去了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你坚守。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我,不管他们对我有多大的误解,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不需要你一定要消除对我的误解,只要你知道我一直在深深爱找你,这就足够了……” 我的心悸动颤动着。 我继续往下看。 “假如……假如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几件事:第一,我知道你一定会难过,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是爱我的,我是你的初恋,你也是我的初恋,初恋是人生里最难忘的一段情缘。你可以难过,我允许你为我难过一阵子,但是我不允许你为我难过一辈子,不允许你永远为我难过,你必须要振作起来,必须要将我忘掉,开始你新的生活。 第二,你要把我带回江南,将我安葬在我的故乡,活着我不能回江南,死了我也要回去,我的魂终将回到我的故里。 第三,你一定要脱离道上,一定要离开海州的圈子,道上不是你该混的,你不属于道上,同样,那个圈子也不适合你混,你的才华属于职场,属于商场,你只有在商场才能找到你自己,商场才是你自由驰骋的天地,海州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要回到明州去,在我的身边去奋斗,我会看着你。 第四,我允许你再找一个妻子,但她绝对不可以是海竹,你身边的女人,首当其冲我无法容忍的就是海竹,她和海枫都是卑鄙无耻的人,都是阴谋家,海竹不适合你,她可能适合做你的亲人和朋友,但是她绝对不能做你的妻子,海竹做你的妻子,我死不瞑目。 除了海竹,你身边的女人,秋彤元朵夏雨,你都可以选择。其实,李舜早晚是要死的,他活不长,他作孽也快到头了,如此,我倒是希望秋彤能做你的妻子。当然,不管谁做你的妻子,前提是我不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还活着,任何人都不可以,你只能是我的男人。 第五,以后每年的清明节,你要记得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但你不可以带着你的妻子来,因为我毕竟还是很小气……” 我紧紧咬住嘴唇,心里涌起难言的悲凉和凄楚,还有无奈和迷惘。 “我要去做我的事情了,在海州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可以依托的人,想来想去,夏雨算是比较值得信赖的一个人,虽然她顽皮喜欢搞恶作剧,但是她的做人品质是值得相信的,所以,我将房产证和银行卡还有这封信放在密码箱里交给她保管,告诉她如果一个月之后我不回来的话就把这个密码箱交给你。 我的人是你的,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以后,在天国里,我会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你的幸福和欢乐。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祝你平安!你的芸儿。” 第九百一十五章 单枪匹马 看完这封信,我的眼睛潮湿了。 这封信的内容太符合芸儿的性格了,我相信这都是她的心里话。可是,如果这些是她的心里话,她当初为何非要离开我?难道就是为了钱?还有,刁世杰现在正是垂死挣扎亡命末途的时候,她为何还要去做一些什么事情,难道她还不死心,还不满足,还要去弄更多的刁世杰的钱? 她不让我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怕自己的事情牵连到我还是怕我阻止她去做她说的那些事情?在目前这种险恶的环境下,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单枪匹马去做事会很危险?明知道有危险,她为何还要去做? 我的心里感到了极大的担忧,为芸儿的生命安全。刁世杰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旦她要是知道芸儿想图谋他的钱,他会毫不留情地对芸儿下毒手的。 我又想到,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想让芸儿安全得到保障,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刁世杰,快速结果了他,这是最有效的措施。 本来我对李舜出击刁世杰的事情还带着几分被动,此刻,我突然有些主动的意图了。 我知道自己心态的变化是因为看了芸儿的这封信。 不管我此时心里真正爱的女人是谁,但芸儿的封信还是让我感到了莫大的感动和伤怀,这几乎就等于是芸儿的绝命书,这里面的话我没有理由不信。 我相信芸儿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相信芸儿是从来没有给我戴过绿帽子的,虽然我最终没有从段翔龙那里得到答案,但是,不需要了。 而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芸儿,我决不能让她有生命危险,决不能! 可是,到哪里去找芸儿呢?她似乎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去向。 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去向的目的,或许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或许是为了我的安全,不让我为她去冒险,或许是还有另外的考虑。 我不由有些心急如焚,将信装进信封,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琢磨着。 正在这时,夏雨进来了,嘴里还不停地发着牢骚:“烦死了,这个臭夏纪,老是教训我,刚刚又把我训了一顿,我没等他说完就跑了,晚上回家找他算账,我给老爸狠狠告他一状。” 我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夏雨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然后,我将房产证和银行卡装进信封。 “二爷,发什么呆啊。这回死心了吧,看了房产证和银行卡,是不是很开心啊?”夏雨说,“大大奶真会搞,让我来替她保存这东西,难道她不知道我是二奶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二奶吃醋的吗?哼,明天我就去给你买套别墅弄个银行卡,我也出走,我出走前,把别墅的房产证和银行卡交给大奶保管。” “好了,你少胡闹,住嘴!”我说。 夏雨住了嘴,有些委屈地看着我。 “你不许这么干!”我严肃地说。 “额,为什么?大大奶和二奶待遇还有区别?”夏雨说。 “我告诉你不准这么干就是不准这么干,听见没有?”我口气有些严厉地说。 “知道了,这么凶干嘛?”夏雨说,“我在你面前,就是小婆子的命,整天对我这么一副教训人的口吻,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好歹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二奶,也是你的女人,人家的身子都给了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啊?人家都是娇惯二奶的,就你整天呵斥我。好了,我不和你计较了,听你的便是了!” 夏雨嘴巴撅地高高的,看着我。 我将密码箱锁好,然后对夏雨说:“放回去吧。” “哼,打着大大奶有生命危险的名义骗我,这不,这密码箱里就是个房产证和银行卡,什么都没有,哪里会给大大奶带来生命危险,你这个坏蛋。”夏雨边唠叨边将密码箱放回了保险柜。 我站起来说:“没事了,我要走了!” “哎——二爷,既然来了,就多呆一会吗,这么急着走干嘛啊?”夏雨忙说。 “我还有事!”我说。 “这就快到午饭时间了,再有事也得吃饭吧?”夏雨说,“中午在我们内部食堂吃饭吧,就我们俩!” 我摇摇头:“不行,我的驾驶员还在下面车上,我还急着回去有工作!” “不许走,我让我的保镖陪你的驾驶员吃饭,你和我一起吃饭!”夏雨不肯放我走。 正在这时,夏纪进来了,边推门边说:“丫头,我刚才还没和你说完你就跑了……” 话没说完,夏纪看到了我,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怪不得夏雨刚才急火火跑了,原来办公室有客人啊。亦老弟什么时候来的?” 我笑了下:“来了有一会儿,和夏雨说了点事,这会儿正要走呢!” 夏纪点点头:“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吃了饭再走?” “对啊,吃了饭再走嘛,我刚才也是这么挽留的。”夏雨说着,冲夏纪做了个鬼脸。 我说:“不了,多谢,我还有其他事。” 夏纪点点头:“哦。那好吧,既然老弟还有事,我就不留了。” “哥——”夏雨叫了一声,口气很不满。 夏纪瞪了夏雨一眼,接着又对我笑笑。 我忙抽身就走,身后传来夏雨的声音:“哎,我送送你。” “回来,我刚才和你的事还没说完呢!”夏纪喝住了夏雨。 我没有停留脚步,直接下楼,上了车,对王杰说:“走,回公司!” 王杰发动车,直接回了公司。 回到办公室,我直接给老秦发手机短信:“什么情况了?” 老秦很快回复:“明州的兄弟们都到齐了,按照李老板的指示,都安排下去了,正在分头暗查刁世杰的下落。” 我回复:“办案的那边有什么情况?” 老秦回复:“那边暂时动向不明,除了继续搜捕刁世杰,暂时没有传来新的动向,李老板似乎有自己的渠道,他也在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我放下手机,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给四哥发手机短信:“在干吗?” “正打算出去吃饭!”四哥很快。 “和秋彤?” “不是,我自己,秋总在集团酒店有客人,不要我开车去!”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到公司不远处的那个清真巷马家羊肉馆。” “好的,我这就过去!” 我接着就出了办公室,刚经过公司办公室门口,王杰接着就出来了:“亦总,要出去吗?需要我开车不?” 我扭头透过走廊的窗户看了下楼下,四哥正在往外走,接着对王杰说:“不用,我步行到附近吃!” “哦,那好,待会我也出去吃饭!”王杰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下窗外,接着就回身回了办公室。 我看了王杰的背影一眼,接着就下楼。 10分钟后,我和四哥坐在马家羊肉馆的一个简陋的小单间里,每人要了一碗羊肉汤,点了两个菜,要了几个大饼,边吃边聊。 “看来刁世杰现在是急于逃命,暂时没有还手之力!”四哥边吃边低声说,“海竹公司丫丫学校还有秋总这边,目前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 我点点头,说:“芸儿失踪了!” “哦,她跟着刁世杰一起失踪的?”四哥说。 我摇摇头:“她没有和刁世杰在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肯定没有离开海州。” “哦,她是要干嘛?”四哥说。 “不知道,我现在担心她有生命危险,她似乎是要做什么事,但是无法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我说。 “她想反水刁世杰?想趁着刁世杰出事的机会捣鼓一下他?还是……”四哥说。 “不知道。”我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手机也关机,时间越久,她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我现在很担心……” 四哥沉默了片刻,说:“我会留意打听她的踪迹,昨晚我去了刁世杰的几个秘密窝点,他都不在,估计是躲到更加隐秘的地点去了,阿来和保镖一定在跟着他的。” 我点点头:“芸儿跟着刁世杰干就是为了钱,现在刁世杰的固定资产被查封了,但是他的其他钱都转移了,我担心芸儿是想弄到刁世杰更多的钱。” 四哥说:“芸儿是刁世杰的财务大管家,刁世杰的钱转移,她是有可能打听到钱的去向的,但是,这是极其危险的,刁世杰既然没有通过她转移自己的钱,那就是对她不是十分信任了,她要是再到处去打探,一旦刁世杰知道,那就麻烦了。”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更加忧惧了。 四哥沉思了半天,眼皮突然猛地一跳,看着我说:“我怎么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心一跳,看着四哥。 四哥说:“我指的不单单是芸儿,还包括李舜,包括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四哥。 四哥说:“李舜自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但是,他长期溜那玩意溜大了,大脑神经受损严重,神智长期不清醒,有些张狂和迷乱,在这种状态下做事是很容易异想天开很容易灵魂出窍很容易自以为是的。 不错,目前刁世杰是被通缉了,但不要低估了京城来人的智商,那都是专门干这行的职业高手,他们一方面会在仓促紧急的状态下遵照上面的指示来抓捕刁世杰,另一方面,在这段空档期,他们会不会深入分析此事的来龙去脉呢?会不会和大少保持联系再进一步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呢?大少当时在毒没有消散的状态下精神未必清醒,加上李舜用钱一个劲儿砸他,所以才会在当时对李舜和你笃信不疑,但是,一旦他现在清醒了开始琢磨回味呢? 一旦他们了解的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极有可能会怀疑其中的某些细节,如果再进一步调查到李舜的道上背景,调查出李舜和刁世杰的恩怨,就极有可能会怀疑这事是李舜设计的一个阴谋,是李舜在借刀杀人然后嫁祸于刁世杰。一旦是这样,那么李舜反过来就会成为被追捕通缉的对象,而你,也必然会被牵扯进去,你是当仁不让的同谋,也必定也会被抓捕和通缉。” 第九百一十六章 可能性很大 四哥这么一讲,我有些心惊,认真想一想,四哥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大。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四哥说的那样发展,那我和李舜就都完了,我们都成了通缉犯。 大少一旦要是知道自己被阉割原来是李舜干的,是我参与配合的,那会恨死李舜和我这个二弟,凭他老爷子的位置,整死我和李舜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越想心里越紧张,仿佛我现在已经成了一名通缉犯。 四哥看着我的神色,接着说:“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只是一种可能,事情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谁都不好说,或许期间也会出现别的意外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提前安排好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你被抓进去,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和海竹远走高飞,大不了隐姓埋名到别的地方生活,我隐姓埋名过这么多年,自保的办法还是有一些的。” 四哥宽慰的话不但没让我心里平静下来,反而让我的心更加乱了,我似乎感觉,自己已经站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已经站在了熊熊烈火的刀尖上。 我蓦地隐隐意识到,自己追随李舜混道上的日子或许很快就要到头了。 只是,到头却并不意味着新生,而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吃完饭,我和四哥出了房间准备离开。刚出房间,我一眼看到王杰正坐在外面大厅里的一张桌子上独自在吃饭。 在我看到王杰的同时,他似乎也无意中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我们。王杰接着就站起来和和我们打招呼:“亦总,这么巧啊,你们也是在这里吃午饭!” 我看着王杰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四哥冲王杰笑着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对我说:“亦总,很荣幸今天能正好遇到在这里遇到你,和亦总一起吃饭是我的光荣,这顿饭我请你!” 四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说给王杰听的。 然后四哥就去买单,我没有推辞,然后冲王杰笑着说:“早知道你也来了就把你叫过去一起吃了。” 这时四哥过来了,对王杰说:“我连你的单也一起买了,不能光请亦总忽视了你啊,呵呵。” 王杰忙道谢。 我对王杰说:“你慢慢吃吧,我们先走了。” 我和四哥于是离开了羊肉馆。 回去的路上,四哥说:“你的这个驾驶员王杰我怎么感觉神神道道的。” “我已经叮嘱过元朵了,你方便的时候,也盯着他点儿,注意观察此人。”我说。 四哥点点头:“其实不用你说,他刚来给你开车的第一天我就注意上他了。此人看起来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眼似乎不少,脑瓜子挺活络。才来了时间不长,和集团的那些驾驶员关系就混得挺熟。”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我脑子里又涌起不知去向的芸儿,又涌起四哥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沉甸甸的,纠葛得很。 下午上班,我到集团总部去办事,经过孙栋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犹豫了一下,接着停住,敲门。 “进来——”屋里传来孙栋恺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看到孙栋恺正坐在办公桌前抽烟。 几天没见孙栋恺,他此时的样子让我微微有些意外,看起来神情似乎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眉头紧锁,愁眉不展。 看到我,孙栋恺抬了抬眼皮:“你来了,有事吗?” 我说:“没事,就是经过你这里,进来看看你。” 孙栋恺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坐吧。” 我坐在孙栋恺对面,看着孙栋恺,说:“你似乎精神不大好!” 孙栋恺眉毛一扬,看着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你的神情都表现出来了啊,胡子也没刮,眼圈深凹,愁眉不展的,怎么?遇到什么发愁的事情了?” 孙栋恺的眼皮一跳,笑起来说:“没有啊,我有这么邋遢颓废吗?” 我说:“是的,难道其他人没有告诉你?” 孙栋恺说:“没有啊,我这两天很忙,吃住在办公室,基本就没出去。” 我的心一动,这两天他很忙,忙什么?这两天正是非常时期,刁世杰李舜在忙,管云飞雷征在忙,他忙乎什么?难道刁世杰出事的消息让他也寝食不安了?他为什么不安?难道刁世杰一出事会牵扯到他什么? 我的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孙栋恺这时站起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间的卧室,里面有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孙栋恺出来了,刮了胡子,洗了脸,看起来似乎比刚才精神多了。 “这回看起来好了吧?”孙栋恺又坐回到办公桌前看着我。 我点点头:“好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孙栋恺看着我。 “只是你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我说。 孙栋恺一愣,接着就笑了:“怎么会,你是过度敏感了,我只是加了2天班有些劳累而已,怎么会心神不宁呢,你实在是过于敏感了。” 我看着孙栋恺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应声。 “你这几天工作还算顺利吧?”孙栋恺说。 “一切都很顺利!”我说。 “那就好。”孙栋恺点点头,“刁老板出了点事,你知道了不?” 我说:“知道了啊,报纸上都报道了,通缉令都上了报,刁老板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呢?好奇怪!” 孙栋恺说:“我也觉得好奇怪,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正经商人,我才和他打交道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道上背景,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孙栋恺半真半假地说着。 我说:“我感到奇怪的不仅仅是刁老板犯了事,还有雷征雷主任,他不是刁老板的姐夫吗?刁老板这次出了事,他怎么不帮帮刁老板呢?按说一个普通的刑事伤害案子,有雷主任的关系,是闹不到这个程度的啊。” 孙栋恺眨眨眼,接着放低声音对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刁老板这回犯的事,可不是普通的事情,这回恐怕雷主任就是想帮他也未必能帮得了。” 我睁大眼睛,无知地看着孙栋恺:“啊,怎么了?” 孙栋恺说:“据内部消息,刁老板这次可真是撞到枪口上去了,他指使人把在他夜总会闹事的一个客人给阉割了。这个客人可不是普通人,是京城一个大人物的孩子,他这可是犯了天条,冒犯了京城的大人物,捅了大漏子。这次抓捕他,是京城直接来人操办的,地方上只有配合的资格,没有发言权,以前刁老板惹了事雷主任都能给他摆平,这回可是难了。雷主任还算是有眼头,主动回避了,而且还主动给上面的人表了鲜明的态度,说坚决支持上面的行动,绝不徇私情,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他现在别说保刁世杰,能让自身干净了就算万幸。”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我在报纸上看到了雷主任的专访,说要坚决打黑除恶,原来是……” 孙栋恺说:“这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可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乱议论啊。” 我说:“一定的,必须的!” 孙栋恺接着说:“市里对这个案子是非常重视的,本系统加大了宣传舆论造势,管主任专门召集主要新闻媒体的负责人开了专题会,要求密切配合办案方搞好新闻报道工作,要随时报道案件的进展情况,要多方面全方位搞好追踪报道。” 说这话的时候,孙栋恺一脸苦相。 我说:“是这样……对了,孙董事长,这次刁老板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什么吧?”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接着说:“乱说,怎么会牵扯到我呢,我和他只是普通的交往,又没有什么深交,他的事情怎么会和我有关?你真是胡思乱想。” 我说:“那就好,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是我想多了,我其实主要是担心你,没牵扯那就太好了。” 此时,我心里基本断定,孙栋恺和刁世杰之间一定有什么无法说清的关联,刁世杰出了事,孙栋恺一定是心慌的,他必定担心会有什么事情牵扯到他,孙栋恺这两天没休息好,一定和刁世杰出事有关。但至于是什么事情,就无从知晓了。 李舜往池塘里投了一颗小石子,没想到把整个池塘的鱼都惊扰了。 我正要起身离去,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伍德走了进来。 看到伍德,我微微一怔,孙栋恺也一怔,似乎是伍德没有打招呼直接来的。 看到我,伍德也微微一愣,接着就笑起来:“亦总好啊,孙董事长好,我冒昧进来,是不是打扰你们谈事情了?” 伍德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不错,似乎刁世杰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伍老板请进,我和小亦刚谈完工作,正在闲聊呢,哪里有打扰之说,你来可是稀客,请坐——” 我也冲伍德一笑:“好久没见伍老板了,看起来伍老板很精神啊。” 伍德哈哈笑着,走到沙发上坐下,孙栋恺和我也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伍德说:“我刚好经过这里,想起好久没见孙董事长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欢迎啊!”孙栋恺笑着。 伍德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看你这气色似乎不大好,最近是不是工作很操劳啊。这么大一个集团,凡事都要操心,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哦。” 孙栋恺笑笑:“谢谢伍老板关心,这两天熬夜加班了,睡眠少了点,不过也还好吧。” 伍德说:“你现在手下有亦总这样的得力干将,有事让他们多干干,也替你分担一部分事务,孙董事长啊,要学会放权啊,不能抓地太死了。” 伍德似笑非笑地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微笑着不说话。 第九百一十七章 都是熟人 孙栋恺点点头:“伍老板说的对,我是要适当放权了。” 伍德接着换了话题,表情有些沉痛地说:“刁老板这几天出了事,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痛惜啊。” 孙栋恺看看伍德,接着点头:“是啊,我看了报纸才知道他出事了,我也很痛惜的!” 我这时也说了一句:“我也很痛惜!” 伍德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难得啊,难得亦总也痛惜。” 我也微笑着:“我和刁老板也是吃过几次饭的,大家都是熟人,熟人出了事,总是要感到痛惜的。” 伍德看着我:“亦总想必这几天也很忙吧?” 伍德显然是话里有话。 我说:“还好吧,不是很忙,不过也没闲着。” 伍德点点头:“没闲着……忙了是不是很充实啊?” 我说:“是的,忙并快乐着!” “呵呵,好一个忙并快乐着,亦总的话好精辟!”伍德大笑起来。 孙栋恺不明就里也跟着笑,他是猜不到我和伍德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的,他不知道我和伍德还有刁世杰之间的另外深度纠葛。 笑完,伍德看着我,脸上带着关心的表情:“亦总,忙的时候可别光顾了快乐,要小心乐极生悲啊。” 我点点头:“谢谢伍老板关系,我会小心注意的,伍老板也要多保重。” 伍德说:“难得亦总还牵挂着我的身体,谢谢喽。” 孙栋恺这时说:“你是我的朋友,小亦是我的下属,自然他要关心你的,不必客气啊,伍老板!” 孙栋恺个熊是猜不透我和伍德话里的玄机的。 伍德说:“孙董事长,我越来越喜欢亦总了,很有意思的一个年轻人。” 孙栋恺说:“呵呵,是的,小亦是一个很能干很有意思的年轻人,伍老板是不是也看中了?” 伍德笑着说:“亦总在你这里干是铁饭碗,正处在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我看中了也没用啊,一来你孙董事长你是不会舍得放人的,二来我那里是私人企业,没身份没名分,亦总怎么会舍得离开你这里呢?所以,我就只有干羡慕的份了。” 孙栋恺笑起来,看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接着说:“能得到伍老板的赏识,我还是很荣幸的。当然,在集团里干,孙董事长对我如此厚爱和关照,我是舍不得离开孙董事长的。” 孙栋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伍德看着我,呵呵笑着:“亦总越来越会说话了。” 孙栋恺这时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看着伍德:“伍老板,你说,刁老板的事,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那个案子真的是他干的吗?” 伍德摇摇头:“最终刁老板的案子会是个什么结果,我一个商人是无法做出判断的,这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至于那案子到底是不是他干的,我想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的,现在我也不好下结论,这就要看刁老板的造化了。” 孙栋恺不由叹了口气。 伍德说:“孙董事长叹气干嘛?” 孙栋恺一怔,接着说:“我们和刁老板都是朋友,我这是为刁老板感到可惜啊。朋友出了事,我能不叹气吗?” 伍德微微一笑,然后看着我:“亦总,这事你怎么看?你是否认为此事必大有蹊跷呢?” 我呵呵笑起来:“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社会阅历浅薄的很,对这事,我是做不出任何判断的,我看不出哪里有蹊跷。” 伍德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亦总谦虚了,你虽然年轻,但是头脑未必就简单,社会阅历也未必就浅薄。” 我说:“那要看和谁比了,和幼儿园的小孩子比,我自然是很成熟的,但是和你还有孙董事长比,我当然是自叹不如的。” 伍德接着说:“世上的事,总结起来无非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伍德的话让我的心一跳,我做平静状看着伍德,没有说话。 孙栋恺的眼皮跳了两下,突然冒出一句:“我看这事,说不定是个冤案,说不定这事不是刁老板干的,他被人陷害了。” 伍德说:“孙董事长为何出此言?” 孙栋恺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的一个心愿吧,我实在是不想让刁老板出事的。” 孙栋恺这话似乎说出了他内心的心声,他似乎在祈祷这事真不是刁世杰干的,只要不是刁世杰干的,他就可以解脱了。 伍德看着我说:“亦总是否也带着如此良好的心愿呢?” 我看着伍德说:“如果伍老板也是有如此的心愿,那我肯定也是有的了。” 伍德呵呵笑起来:“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心愿?” 我说:“我不知道,伍老板心里最明白!” 伍德又笑,然后说:“你在给我绕弯子,我当然是和大家一样的心愿了。” 伍德此时说的大家,我不知道他指的都是谁,但是在孙栋恺此时听来,似乎指的是他。 接着,伍德站起来:“好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伍德接着就告辞离去,临走前,又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 伍德走后,孙栋恺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嘴里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句:“唉,老天保佑别出事。” 我的心一动,孙栋恺是在祈祷刁世杰没事呢还是祈祷自己别出事。 接着,孙栋恺似乎意识到我在这里,坐正身体,看着我:“好了,小亦,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起身告辞离去,出门前,我又看了孙栋恺一眼,他的眼神有些发怔。 我此时断定,孙栋恺和刁世杰之间,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刁世杰一出事,他有些慌了。 孙栋恺此时心事重重,我又何尝不是呢。 刁世杰和芸儿去了哪里,似乎目前是个迷。 此时不仅办案方在找刁世杰,李舜也在找,刁世杰如果落到办案方手里,或许算是幸运的,或许还有机会能翻案,如果被李舜抓住,必死无疑。刁世杰一死,似乎这案子就死无对证了,似乎我和李舜都能解脱了。 我甚至带着侥幸的心理暗暗祈祷李舜能找到刁世杰。李舜越早把刁世杰找到,芸儿的安全系数也就越大。 一晃三天过去,这三天,办案方和李舜都一直在紧锣密鼓找寻刁世杰的下落,却都毫无结果。我和四哥一直在到处暗暗寻找芸儿的踪迹,也没有消息,甚至连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刁世杰阿来和保镖以及芸儿似乎都人间蒸发了。 而在管云飞的操纵下,海州的各种媒体这几天却一直没闲着,连篇累牍报道刁世杰的各种负面新闻。案子成了一个由头,开始向刁世杰其他方面的恶行延伸,似乎不把刁世杰彻底搞臭不罢休,而且,根据报道的内容和深度看,似乎矛头在渐渐指向刁世杰的后台,在渐渐将新闻导向引向刁世杰的白道背景。 看到这些报道,我想雷征心里一定是很着急的,管云飞控制着宣传机器,舆论要造势,他是无能为力的,他眼睁睁看着管云飞正将魔爪一步步伸向自己却似乎没有还手之力。 当然,我知道,雷征是一定不会甘心坐等管云飞将他整死的,他必定会防守反击自保的,至于他将采取什么手段什么方式从哪个方向抵御管云飞的进攻,不得而知。 今天是周五,下午,李舜把我叫到棒棰岛宾馆他的房间。 “妈的,这些办案的就是饭桶,到现在还没抓到刁世杰。我们的人也是饭桶,这么多人竟然就没打听到刁世杰的丝毫踪迹。”李舜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边走边气急败坏地说。 我和老秦坐在沙发上,看着李舜焦躁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李舜又来回走了半天,突然站住,看着我和老秦:“此事不能拖,夜长梦多,必须速战速决,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必须尽快解决掉刁世杰。老子废了那么多财力和精力,不能功亏一篑。”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李舜看着我,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对了,你那个初恋情人芸儿呢?她到哪里去了?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我说:“我也在到处找她,一直没发现她的踪迹。” 李舜说:“这个女人很重要,她是刁世杰的财务总管,刁世杰有可能跑的时候会把她带上,我判断,最起码,保镖阿来和芸儿会和刁世杰在一起。只要找到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顺藤摸瓜找到刁世杰。她和你有过那种关系,她就一直没和你联系过?” 我说:“没有!” 李舜说:“她消失之前呢,也没有和你联系过?” 我摇摇头。 李舜点点头:“调整下一步的搜索方向,老秦,安排弟兄们扩大搜索范围,往郊区扩大,刁世杰现在是惊弓之鸟,轻易不会露面,但是他会通过身边人来打探外界的消息,和外界联络。而他最不引人瞩目的身边人,肯定是芸儿,阿来和保镖目标太显眼,芸儿就未必,有些事,女人做起来总比男人方便。所以,你们俩要把寻找芸儿当做一个重点,找到芸儿,刁世杰就好找了。” 老秦和我点点头。 李舜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专案组这两天突然没有了动静,似乎突然就沉寂了。大少这两天也没主动和我打电话,我给他打电话还老是关机打不通。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一沉,老秦的眼皮也微微有些跳动。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不祥之感 李舜晃晃脑袋,皱皱眉头,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可能是我有些疑神疑鬼了,应该是没事的,我的计划那么慎密,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能会出纰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用大把的钱和大少建立起了那么深的感情,基础很牢固。对,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李舜似乎是在说给我们听,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我的心里却不禁有些胆寒了,李舜似乎也有了不祥之感,和四哥的感觉如此相似。 李舜接着说:“只要找到刁世杰,在办案方之前找到刁世杰,将他弄死,一切就万事大吉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就是再冤屈也无法辩解了,到时候制造一个他畏罪自杀或者内部火拼的现场,那就更完美了。所以,我们要加大工作力度,要尽快找到刁世杰的线索,发现后立刻击毙。” 老秦点点头:“嗯,我给弟兄们都交代了,大家都带了家伙。” “告诉他们要小心点,这几天海州风声紧,别被盘查的人查到他们带枪,不然就麻烦了。”李舜又叮嘱。 老秦点点头:“我会告诉弟兄们小心的!” 李舜想了下,接着说:“发现刁世杰立刻击毙,凡是和他在一起的人,一个活口不留,不管是男还是女。” 我的心猛地一颤。 老秦看了看我,接着点头:“好——” 李舜接着说:“还有,要防止刁世杰反扑,安排人暗中保护好几个重点目标,一个是丫丫,一个是秋彤,一个是我父母,还有那个海竹,同时,告诉工地和其他项目,做好安保工作。” 老秦点点头:“好——” 李舜坐下来,吸了一口烟,有些焦躁地说:“马尔戈壁的,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搞到这么复杂了。看来,是好事多磨。操,难道是我的计划哪里有不周全的地方?” 李舜的思维似乎有些混乱。 李舜接着拿过冰壶,打着火机,又开始溜。 吸了几口之后,李舜闭上眼睛,将脑袋放在沙发靠背上,静止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看着我和老秦,脸上带着梦幻一般的神情,喃喃地说:“看来,革命导师的话是正确的,世上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挫折总是难免的。” 我和老秦都没有说话,老秦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什么叹息。 李舜接着站起来,大手一挥,大声说:“我们要正确对待革命进程中的困难和挫折,我们必须要振作起来,革命必有坎坷和挫折……挫折是成功的先导,不怕挫折比渴望成功更可贵。当我们遇到坎坷、挫折时,不悲观失望,不长吁短叹,不停滞不前,把它作为人生中一次历练。把它看成是一种人生成长中的常态,这将让我们更好地谱写出更精彩的革命生涯。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碰到挫折,不要畏惧、厌恶,从某方面说,挫折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历练意志的好事。惟有挫折与困境,才能使一个人变得坚强,变得失敌。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失败的战斗就没有胜利的战役。当我们战胜失败的时候,我们就会对胜利有更深一层的感悟。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失败中,我们才能迎来最后的胜利。真正的革命者,都是在经历了一次次失败和挫折之后才取得辉煌成就的……” 李舜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在诗朗诵。 我和老秦静静地坐在那里听李舜演讲,直到他口干舌燥为止。 然后,我回了公司。 晚上我招待三位客户,没让王杰开车送我,自己打车去的酒店。我告诉他周末也不需要他开车,让他在家欢度周末。 客户很能喝酒,我陪着喝。酒足饭饱之后,送走客户,我的头也晕乎乎的,出了酒店门口,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我直接上了车,告诉了我住的地址,然后出租车司机开车就走。 我坐在后排有些醉意,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有些困意,不觉打起了瞌睡。 过了半天,出租车停住了。 我睁开眼,发现四周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地方。 不对,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脑子猛地一闪,倏地打开车门就蹦出来,这时却发现出租车司机已经不在车里了。 扫视四周,方位渐渐确定,这似乎是在郊区滨海小道上,四周没有灯光,月色朦胧,周围都是树林,不远处就是大海。 我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听到路边的树林里一阵轻微的动静,接着一个黑影走出来。 我刚要接近那黑影,那黑影突然就闪身到了我的跟前,动作比我还快,接着就听到一声低沉的断喝:“别动,动就要你命!” 接着,我就看到了乌黑发亮的枪口正指着我的胸口,一个蒙面人站在我面前。 而此时我也听出了这黑影的声音,是阿来。 也只有阿来有如此迅猛敏捷的动作。 我站在那里没动,看着他说:“阿来,是你。” 阿来接着扯下蒙面,对着我呲牙一笑:“不错,是我。” 我说:“怎么,搞突然袭击?刁世杰就要完蛋了,你还跟着他?” 阿来阴笑着:“妈的,我不跟他跟谁?他现在可是我的大东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瘦死。” 我说:“刁世杰现在在哪里?” 阿来说:“你想见他?很巧啊,他也正想见你呢,看来你们是相互思念啊!” 我一听,心里有些发紧,说:“阿来,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做一笔交易?” 阿来晃动着脑袋说:“做交易可以啊,不过这次可能不行哦,你想做交易,要看你还能活多久,要看你还有没有机会。” 我说:“为何要这么说?” 阿来收起笑脸:“好了,懒得和你废话,老子现在是在奉命行事,现在听我的,识相点,老子认识你,这枪可不认识你,子弹可不认识你,转过身,举起手来——” 我边暗暗运气边慢慢举起双手,缓缓转身。 边转身,我边想和阿来继续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趁机出手,没想到脑袋后面倏地一阵冷风,接着后脑勺就被一个钝物重重狠狠一击,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接着就晕了过去。 当我苏醒过来,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身体被结结实实捆在一张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我努力睁大眼睛往四周看,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楚,周围很静,没有任何动静,似乎这里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空气中阵阵霉味。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处所,似乎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 我的后脑勺阵阵疼痛,两腿有些发麻。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房门被打开,房门打开的一刹那,我感受了一阵凉风,还看到了门外的一缕暗光。 接着,突然,啪——灯就亮了,灯光十分刺眼,晃得我一时不睁不开眼。 我闭上眼,然后慢慢睁开眼,努力适应着强烈的光线。 慢慢我看清了站在我跟前的三个人,中间是刁世杰,两边是阿来和保镖。 刁世杰正阴沉着脸看着我,阿来和保镖面无表情站在两边。 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果然是在一个没有窗户的空荡荡的房间里,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别无其他,房子显得很旧,墙角都是蜘蛛网。 刁世杰将脸凑近我,凑到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仔细端详着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我一样。 我看着刁世杰,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说:“刁老板,你好啊。” 刁世杰缓缓往后退了两步,一时没有答话,然后继续死死地看着我,眼里带着阴冷的目光,灯光下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我好,我很好。”沉默了一会儿,刁世杰开始说话了,声音像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亦总,亦克,亦大侠,咱们又见面了。多日不见,我很想你啊,想的不行了,所以专门安排人请你来这里见见。没想到吧,亦克,我会请你来,你会在这里见到我。老朋友见面,有何感想呢?” 我说:“刁老板请客人来的方式好像有些不妥吧,见客人的方式好像不大礼貌吧?” 刁世杰说:“没什么不妥的,我这已经是对你够客气的了,恐怕你没想到我在这个时候敢请你亦大侠来见面吧。” 我说:“不错,是没想到。” “知道这是哪里吗?”刁世杰说。 我说:“如果你告诉我,我当然会知道!” 刁世杰阴笑一下:“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你当然不会知道!” 我说:“虽然你不说,但我大概可以猜到,这里一定是老鼠躲藏的地方。” 刁世杰哈哈大笑起来:“你可以这么说,我不反对,这里的确是有很多老鼠,你要是愿意和老鼠在一起呆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我刚挖了一个坑,里面放了很多老鼠,我想一个人要是被捆绑地像个麻花和几十只老鼠呆在一个坑里,然后让老鼠在身上慢慢啃咬,那感觉一定很爽,那滋味一定不错。” 我浑身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刁老板,你平白无故把我绑架到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刁世杰说:“平白无故?你可真敢说啊,亦大侠,我刁世杰做过很多平白无故的事,但今天我请你来,却不是平白无故。既然我今天辛辛苦苦请你来,自然是有事要找你。” 我说:“请刁老板明示,什么事?” 第九百一十九章 我想活 刁世杰说:“最近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其中最大的事莫过于我莫名其妙被通缉,莫名其妙被京城来的人抓捕,我想这里面的缘由,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说:“看了媒体的报道,大概略知一二!” 刁世杰说:“看了媒体报道你才知道,才略知一二,亦老弟,你可真会装逼,你可真能装逼,我知道你装逼是个高手,没想到到了这里,到了现在,到了你死到临头的时候,你还敢在我面前装逼,看来,你是真想和在老鼠坑里被老鼠慢慢咬死了。” 我不由浑身又打了一个寒颤,说:“不想,我想活着。” 刁世杰说:“想死很简单,想活着也不难,关键是看你亦老弟的态度,关键是看你亦大侠配合不配合。” 我说:“你要我什么态度,你要我怎么配合呢?” 刁世杰点着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然后说:“我和李舜之间的恩怨,你想必是很明白的吧?” 我说:“是——明白!” “你和李舜之间的关系,我更明白。其实呢,说白了,不过是主子和走狗之间的关系,不过是金钱和交易的关系,李舜给你钱,你给他卖命,李舜有钱,我也有钱,没人会和钱有仇,同样的钱,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你听李舜的话,李舜会给你钱,你听我的话,我会给你更多的钱。当然,换了其他的情况,你可能未必会在乎我给你的钱,但在一个人即将被老鼠咬死的时候,如果还能活命,还能有钱,那我想只要他不是傻瓜,就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刁世杰说。 我点点头:“刁老板此话有道理!” 刁世杰说:“看来亦老弟是明白事理的人,知道生死关头什么是大什么事小,识时务者为俊杰,能保住命,而且还有钱拿,这样的好事确实不多。而且,只要亦老弟今晚肯和我合作,不但性命无忧,不但有钱拿,而且,我还可以成全你一件更好的事情。” 我说:“什么事情?” 刁世杰说:“我知道芸儿是你的初恋女友,知道你一直很喜欢芸儿,对芸儿一直舍不下,当然,芸儿不肯跟着你这个穷光蛋过日子,她甩了你投奔了我,你现在虽然和海竹在一起,但是我明白你对芸儿一直是念念不忘的。如果你肯和我合作,肯和我站在一个战壕里,那么,我可以说服芸儿,让她回到你身边,我会赠予你们俩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让你们俩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芸儿是我的人,她一定会听我的话的,芸儿是热爱金钱的人,只要你有钱了,她是会愿意回到你身边的。” 刁世杰对我进行各种利诱,先拿我的生命来威胁,然后用金钱做诱饵,接着又拿芸儿来打动我。 我做沉思状看着刁世杰。 刁世杰继续说:“你不要怀疑芸儿跟着我期间有人给你戴了绿帽子,我可以给你打包票,芸儿跟着我干之后,没有任何人对芸儿图谋过不轨,也包括我。我虽然喜欢玩女人,但却一直没有动过芸儿一根头发,当然,张晓天曾经打过芸儿的主意,但他也没有得逞,而且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怎么样,亦老弟,我对你够意思吧,我可是把芸儿像自己的家人一样来保护的,我这可是为你才保护芸儿的,当然,当初芸儿把你甩了,那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是个穷光蛋呢,谁让你跟着我的死对头李舜干呢?你要是早迷途知返站到我的阵营,芸儿早就回到你身边了。 你放心,芸儿跟着我干,她是听我的话的,只要我让她回到你身边,保证没问题,除了因为有我的话她要听,还以为你和我合作之后,你起码就是个富翁了。这年头,用芸儿投奔我时候的话来说,叫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有钱了,就有物质基础了,物质基础有了,上层建筑就有了,爱情就有了,芸儿自然是不会再嫌弃你的。 你们俩是初恋情人,感情基础毕竟还是很深厚的,再说,芸儿现在也不缺钱,你们俩都有扎实的物质基础,何愁日子不快活呢。我这可是想成人之美,想撮合你们俩的,我是忠心诚心想为你们好的……” 我说:“芸儿在哪里?” 刁世杰说:“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随时我都可以让她来见你,没有我的指令,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 刁世杰又说:“你别看我现在的处境有些狼狈,但我还是很安全的,我安全,我的人就安全,芸儿自然也是安全的。你也不要以为我刁世杰这次是彻底完蛋了,我刁世杰混迹道上那么久,我的根基结实着,不是难么容易就会被扳倒的。当然,我要你和我合作,并非是我摆脱目前困境的唯一出路,并非我没有其他选择,只是,我不忍心看着你这个风流倜傥才华卓越身手不凡的小帅哥跟着李舜误入歧途一起去送死,我是想拉你一把,挽救你于水火之中。老弟,还是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要三思喽。” 我低头不语。 刁世杰继续说:“你可能还会顾虑一旦和我合作李舜会不放过你,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怎么不着你,到时候,他自己的狗命都难保了,哪里还有机会还有精力去报复你,我会采取得力的措施来保证你和芸儿的安全。到时候,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干,那最好不过,你和芸儿都是我的得力干将,我会重用你们,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成了我的人,谁都不敢动你们。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干,我也不勉强,我会给你和芸儿办好一切手续,放你们走,让你们远走高飞,保证谁也找不到你们。再退一步,即使你不愿意跟着我干又不愿意离开海州还想混你的圈子,那也没问题,那圈子我的关系背景和后台硬着呢,保证让你安安稳稳混那圈子,而且,保证你能在那圈子里青云直上,别的不说,其实你也知道我姐夫是谁,只要我和他说一句话,你的前途就保证了。” 我抬头看着刁世杰:“你说的是真的?” 刁世杰点点头:“当然,我刁世杰混江湖,讲的就是义气二字,说话保证算数。”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刁世杰抛出的诱饵,他在软硬兼施想让我和他合作,我今晚不管和他合作不合作,他都是不会放过我的,不合作是死路,合作也是死路,那个老鼠坑我是一定会进去的。 我说:“那你要我怎么样和你合作?” 刁世杰呼了一口气,笑了,点点头:“亦老弟是明白人,恐怕不用我直说吧?” 我说:“我不明白,你说吧。还有,既然是合作,就不能把我绑在这里吧,先放开我。” 刁世杰说:“虽然我这里有阿来和保镖,但在我们的合作没开始之前,你还是要先委屈一下,等我们的合作进行完了,我自然会放开你的。不但放开你,我还会和你举杯共饮,庆祝我们合作成功。” 我说:“好,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合作?” 刁世杰吸了一口烟,在我面前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站住,看着我:“告诉我,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我说:“什么案子?” 刁世杰说:“废话,当然是我被抓捕的这个案子。我从来就不认识那个什么京城来的人,根本就没安排人去伤害他。他是什么来头,他和李舜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来海州,又为何要到我的夜总会去闹事,为何他被阉割了却嫁祸到我身上,你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 说着,刁世杰冲阿来一使眼色,阿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按了一下录音键,然后放在我面前的地面上。 显然,刁世杰是要录口供了,要我说出李舜的整个计谋,要我说出李舜嫁祸于他的整个过程,然后,他就可以将这个口供提交给办案方,作为他无罪的有力证据,借以洗清自己的冤屈。 这是刁世杰今晚把我绑架来的直接原因,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李舜操了,但是苦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又找不到李舜,就暗中安排人跟踪我,安排人假装出租车司机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让阿来趁机出手把我绑架来。 刁世杰是要从我身上打开突破口,先证明自己的清白,然后开始反击李舜。 我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一无所知,难道那个京城的人真不是你搞的?那个人还是京城很又来头的人物?那个人和李老板认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刁世杰的脸拉了下来,看着我:“老弟,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道理我都讲清楚了,摆在你面前的路都给你指明了,难道你非要执迷不悟,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你在李舜那边是什么位置你以为我不清楚?李舜做这种事会少了你?会不让你参与?我再劝你一句,不要死到临头还装逼,装逼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除了和我合作,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说:“我是真不知道,你非要我说,我说什么?我从来就没听李老板提过什么京城的人,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事,你非要逼我说,我怎么说?我一直还以为这事真的是你干的呢,原来你是冤枉的?不会吧,你是冤枉的,怎么办案方会抓捕你通缉你呢?” 第九百二十章 后果很严重 刁世杰说:“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不要逼我发火。” 我说:“你发火我也不知道啊,你说你好好的发的什么火呢?发火伤身,你还是消消气不要发火的好,你认为自己是冤枉的,那你可以去自首啊,和办案的说明白,他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你姐夫给你撑腰,你去找办案的怕什么。或者,你可以去找李老板问个清楚啊,你不去找李老板找我有什么用?” 刁世杰说:“老子要是能找到李舜就不会找你了,再说,你让老子现在主动去找李舜,你以为老子傻,李舜狗日的说不定就会要了老子的命,然后说老子畏罪自杀。你在这里给我装憨卖傻,老子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我要生气了,老子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我说:“刁老板,你不要发怒,也不要逼我,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哎,你说你大晚上的把我弄到这里,我晕头晕脑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才明白过来,你搞错了,找错人了啊。” 刁世杰终于怒了,大吼一声:“马尔戈壁,亦克,你狗日的看来是真想找死了,你真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正在这时,保镖的手机响了下,短信提示音。 保镖拿出手机看了下,接着对刁世杰说:“她来了。” 刁世杰点点头:“出去带她进来吧。” 保镖接着出去。 刁世杰接着恨恨地看着我,狠狠地说:“亦克,阳关有道你不走,地府无门你非要进,看来今晚我不成全你是不行了,今晚你的死期到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这时保镖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是芸儿! 我睁大眼睛看着芸儿,芸儿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径自走到刁世杰跟前,点点头,说:“刁老板,我来了,这里可真不好找,找了老半天才找到。” 刁世杰冲芸儿点了点头,然后说:“辛苦你了,本来我今晚是不打算让你来的,但是……你看看这个人。” 芸儿冷眼看了我一下,说:“这不是亦克吗,刁老板,你把他弄到这里来干嘛?” 刁世杰说:“我把他弄过来,是想挽救他,想成全他和你!” 芸儿带着厌恶的眼神看了看我,说:“我和他早就情断义绝,有什么好成全的。” 刁世杰说:“芸儿,不要这么说,毕竟,你们是初恋情人嘛,虽然当初是你甩了他,但是他对你还是毕竟念念不忘的嘛。当初你甩他是对的,谁让他身无分文呢。可是,下一步就不一样了,只要亦克答应和我合作,我就会给他一大笔钱,他有钱了,你也就有钱了,念在他和你昔日的情分上,念在他对你一直不肯舍弃的情分上,我看你还是可以和他重归于好的。” 芸儿眼神一亮,看着刁世杰:“刁老板的意思是,只要我和他和好,你就会给我们一大笔钱。” 刁世杰笑了:“当然。这个绝对没问题,我做事的风格你还不了解?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亦克必须要和我合作,合作好了,我成全他,你听我的,跟他和好,我给你们一大笔钱。我想我的话你是不会拒绝的吧?” 芸儿说:“既然刁老板发话了,既然能有一大笔钱,那我虽然对这个人没什么留恋,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会成全他的。不过我要先说明白,我不是看在他对我不舍的面子上,我是给刁老板面子,为了刁老板的大局,我牺牲自己也无所谓。” 刁世杰继续笑:“芸儿这么说我爱听,你到底是我的人,到底还是很听我的话的,不枉我厚待你一场,不枉我对你的信任和栽培。只是现亦克死活不肯合作,刚惹我要发怒,我看这个人,还是你来劝劝他吧。” 芸儿点点头,然后看着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亦克,刚才刁老板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只要你肯和刁老板合作,我就会回到你身边。我知道当初是我先甩了你,但是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知道你一直舍不得我,不管我现在对你是喜欢还是厌恶,既然刁老板发话了,那我听刁老板的,刁老板做事向来讲义气,说到做到,而且刁老板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不要脑筋不转弯。 我早就劝你不要跟着李舜干,跟着他干是死路一条,绝对没有好下场,你就是不听。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往前走,是万丈深渊,回头是岸。你要是真的爱我喜欢我,那你就和刁老板好好合作,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合作,我就回到你身边,到时候刁老板会给我们一大笔钱,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会跟着你好好过日子。” 我做沮丧状低下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京城的人,最近我一直没见到李老板,也没和他联系过,我怎么合作?合作什么?” 芸儿提高了嗓音:“亦克,我再劝你一遍,你不要对抗到底,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再继续不配合,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低头不说话了。 芸儿走到我跟前,冷漠地说:“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 芸儿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露出疼惜的目光,接着就消失了。 突然,芸儿抬起手,在我脸上“啪——”打了一巴掌,接着就转过身走到刁世杰旁边,冷冷地说:“这个人无可救药了!”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芸儿这一巴掌是真打的,出手不轻。但我知道芸儿是做给刁世杰看的,她心里很明白,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的,说出来,不光李舜完了,我也完了。 刁世杰是个恶棍,我今天如果说了,绝对不会有活路,刁世杰要么杀了我,要么把我交给办案方。把我交给办案方,有人证有口供,他就彻底解脱了。刁世杰绝对不会兑换他所谓的诺言,既然不能兑现,那么芸儿甚至也会有危险。芸儿一定是知道这一点的。 还有,我不能出卖李舜,出卖李舜就等于出卖了老秦和我,另外,我即使不为李舜不为老秦,也要为自己为秋彤为海竹。一旦我和李舜老秦都完蛋,那谁来保护刁世杰一直图谋不轨的海竹秋彤? 我打定主意,今晚就是死了也绝对不能说。 刁世杰终于恼羞成怒了,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我跟前,怒气冲冲地说:“狗日的,好歹不知的东西,老子今晚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尽然不识相,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老子马上就把你丢到坑里喂老鼠。不,在把你喂老鼠之前,老子要先废了你。既然李舜和你嫁祸于我说我阉割了京城的那个人,那老子就先阉割了你,先把你的老二丢进老鼠坑里,然后再把你丢进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来人,捂住他的嘴巴,先给我把他阉割了!” 刁世杰话音刚落,阿来和保镖就走到我跟前,保镖稍微一犹豫,接着就面无表情地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将一块破抹布一把塞到我嘴里,接着就牢牢摁住了我的身体。 阿来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我眼前挥舞了一下,接着就冲我两腿间慢慢伸过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坏笑。 他似乎现在很放心,知道即使对我下手我也没办法开口说出他和我私下交易的事情。 我不由真的紧张了,妈的,刁世杰要阉割老子,老子要变成第二个大少了! 我的心里不由升起巨大的恐惧,我知道,刁世杰绝对会说到做到的,阉割一个人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对阿来来说更是一个好玩的游戏。 阿来慢慢用匕首挑破我的裤裆处,边说:“兄弟,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出手很快的,保证一下子干净利索给你割下来。” 刁世杰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催促阿来:“阿来,少给他废话,给我割下来。阉人者必被人阉,这是报应,老子倒要看看他的物件有多大。” 这时,我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芸儿紧紧抿住嘴唇,紧紧盯住刁世杰阿来和保镖的后背,眼神有些紧张,却又发出阴冷的寒光,一只手慢慢伸进随身的白色小挎包里。 看到芸儿动作,我几乎要窒息了,我似乎预感到芸儿要干嘛,预感到她要从小包里掏出什么东西,面对刁世杰阿来和保镖,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即使她掏出了什么有威慑性的东西,就凭她自己也是难以控制住局面的,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伤害。 我不假思索立刻就大喊一声:“不要——” 随着我的大喊,芸儿的手停顿了一下,刁世杰和阿来也微微一怔,阿来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 刁世杰不由回头看了芸儿一下。 我的心一缩,芸儿的手此时还在挎包里。 芸儿低垂眼皮,看都不看我们这边一眼,接着就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小化妆盒,打开,拿出一支口红,对着小镜子抹起口红来。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或许我刚才的想法是多余的,芸儿真的是在掏化妆盒。 刁世杰看了看芸儿,微笑了下,说:“芸儿,你要是害怕,可以先回避一下。” 芸儿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害怕的,我倒是挺好奇。” 刁世杰笑着说:“你不心疼?” 第九百二十一章 不识抬举的人 芸儿笑了,接着脸色一冷,说:“对于不识抬举的人,值得心疼吗?本来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和他和好的,没想到他不识时务,也好,我解脱了。” 刁世杰笑着点点头:“这倒也是,刚才我让你跟他和好,也是出于大局,我知道是委屈你的,和一个自己已经不爱的人一起,是难为你了,正好,既然这个人渣给脸不要脸,那你也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说完,刁世杰转过身对着阿来说:“还等什么,动手——” 阿来手里的匕首又开始冲我下面划过来。 芸儿的脸色又有些紧张,将化妆盒放进挎包,手却没有拿出来,嘴唇抿地紧紧的,眼睛紧紧盯住这边。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啪——”被人踹开,随着一阵冷风吹来,接着就听到一声断喝:“都不许动——” 我扭头一看,四哥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枪。 四哥神兵天降,我命不该当阉人啊! 就在四哥破门而入的一霎那,阿来和保镖都十分迅速的反应了一下,阿来接着就蹦起来往后猛退几步。 而保镖虽然站在那里没动,但是我却同时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施加在我身上,一股水平推力倏地将我和椅子一起往后猛推了一下,我和椅子不由一起滑向门口方向,滑向四哥的方向。 似乎,保镖这样做是本能的自我保护干扰来人注意力的反应,但对我来说,却是增加了保险安全系数,我被推到了四哥面前。 而此时,刁世杰的身体也猛地一跳,已经窜到了芸儿身边。 “老四,是你?”刁世杰失声惊叫起来。 “不错,刁世杰,是我,时隔多年,咱们又见面了。”四哥手里的枪冲着他们三个人的方向晃动着,沉声说:“你们谁都不准动,谁动就打死谁!” 四哥虽然这样说,却也神情有些紧张,他知道这三个人身上都带着枪,而且站的位置很分散,他必须要靠手里的这支枪震慑住他们,不能分心。 刁世杰这时似乎回过身来,说:“老四,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好兄弟,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打听你找寻你的下落,我早就把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我心里只有我们兄弟曾经的情谊。我想你想得好苦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你了。快放下枪,咱们兄弟叙叙旧,好好聊聊。” 这时,芸儿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放松,手慢慢从挎包里拿了出来。 四哥冷笑一声:“刁世杰,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想我,这我信,不过,恐怕你是想要我的命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一直在安排人到处搜寻我,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一直就在你身边,我一直就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你不是一直想我吗,我今天自己来了,我主动来找你了。我想,我们之间这么多的年的恩怨,今天是要做一个了断了。” 刁世杰看看我,又看着四哥:“老四,原来……原来你投奔了李舜,原来你是和他们一伙的。” 四哥说:“你想错了,我谁都不一伙,你作恶多端,是社会的公敌,我来取你的命,非得需要和他们一伙吗?” 刁世杰说:“既然你如是说,既然你不是和他们一伙,那么,你暂且离开这里,等我了解完和亦克的事情,我自会找你,你想了断和我的恩怨,我成全你,只是不是现在。” 四哥冷笑一声,枪口指向刁世杰:“很遗憾,你现在说了不算,这不是你能做主的。” 刁世杰说:“老四,我早就不会记恨你了,你却一直记恨着我,这的确让我很遗憾,我们毕竟曾经是兄弟,是好兄弟,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曾经过去的兄弟情了吗?你忘记了,我却一直没有忘。过去的事,都是误会,我们兄弟该相见泯恩仇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边说,刁世杰的身体一动,四哥手里的枪一晃:“别动。刁世杰,我手里的枪是不认人的。” 四哥话虽这样说,却也不敢接着就开枪,他心里明白,三个人站的太分散,只要他向其中任何一个人开枪,另外两个人都会立刻有机会拔出枪来向他射击,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震住他们不许动。 刁世杰这时笑起来:“老四,你以为你手里这一支枪能吓唬住我?我们现在是三个带枪的人,你只要敢向我或者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开枪,那你就完了,你信不信?不信的话你就试试,开枪啊,有种你就开枪啊。” 四哥说:“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但是我一旦开枪,必定第一个先朝你,即使我被他们打死,你也是活不了的,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四哥这么一说,刁世杰脸上又变色了,似乎他了解四哥的性格,知道四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刁世杰看了看身边的芸儿,接着朝阿来使了个眼色。 阿来的身体突然就要动的样子,四哥的枪口随即指向他:“别动——” 就在四哥的枪口转向阿来的一瞬间,刁世杰突然就闪身到了芸儿身后,接着就从身上拔出手枪指向了四哥,大喝一声:“老四,你也别动!” 这突然的变化让大家都一愣,刁世杰躲在芸儿身后,四哥是无法开枪的。而刁世杰没有立刻朝四哥开枪,似乎是因为距离有些远,他没有射中的把握,或者是顾虑到枪声会传出去,会招来附近的人,那样他可就跑不了了。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四哥又把枪指向刁世杰的方向,边不时注意着阿来和保镖的动作。 刁世杰抓住芸儿的肩膀,躲在芸儿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得意地说:“老四,多年以前的火并死的女人是你的女友,现在这个女人是亦克的初恋情人,是亦克一直不舍得放弃的女友,你要是有本事,就冲这里来开枪,我看你有没有胆量打死一个女人。你要是打死了她,估计亦克会和你拼命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是和亦克一伙的。” 刁世杰显然是利用四哥不会朝芸儿开枪的心理拿芸儿来当挡箭牌了。 四哥神情有些犹豫,枪口直直地对着刁世杰方向,似乎他没有把握一枪打中刁世杰的脑袋,怕误伤了芸儿,同时他还要顾忌阿来和保镖。 阿来趁四哥分身的时机,突然拔出手枪,对着四哥刚要开枪,刁世杰突然大叫一声:“别开枪——” 阿来微微一怔,看着刁世杰。 这时保镖也拔出了手枪,指着四哥。 刁世杰显然是有些投鼠忌器,担心枪声招引来附近的人,同时他也担心四哥即使被阿来打中也未必就不能朝他来上一枪,说不定就能打中他,另外似乎他也不想芸儿在这里送命。 刁世杰对四哥说:“老四,只要你不开枪,我保证今天不会朝你开枪。但是你要是想冒险,那我告诉你,现在我们是三比一。你是占不到便宜的,我们的帐,你要是想算,我坚决奉陪。既然你今天现身了,你放心,以后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犬吠声,刁世杰浑身一震,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阿来和保镖说:“快去打开后门,从后门走。” 阿来和保镖立刻过去打开后门,刁世杰拉住芸儿的身体,慢慢往后门退,阿来和保镖站在后门口拿枪指着四哥。 刁世杰和芸儿退出去之后,阿来和保镖也慢慢退出后门,手里的枪一直指着四哥的方向,然后退出去,砰——将后门关死。 接着,听到后门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然后声音迅速远去。 四哥这时急忙解开捆绑我的绳子,拿出我嘴里的抹布。 我喘了口气,然后和四哥直奔后门,打开,出去。 外面一片黑暗,远处的山道上,隐约有汽车灯光在闪动,刁世杰跑的很远了。 我看了下周围的地势,这里是在山区,周围都是树林,附近还有几座民房。 我看着四哥:“你来的真及时,我差点就被他阉割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是哪里?” 四哥说:“这是郊区山里的一个自然村,离市区大约20公里远,这座房子是废弃的民宅,我是跟踪芸儿来到这里的。” “跟踪芸儿?你怎么发现芸儿的?”我说。 四哥说:“晚上我开车往回走,在一个红灯路口,突然就看到芸儿正在横穿马路。我就跟了上去,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哦。” 四哥接着说:“似乎芸儿是有意让我发现她的。” 我说:“为什么?” 四哥说:“芸儿在横穿马路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扭头看了我的车子一眼。” 我点点头:”嗯。” 四哥说:“跟踪过来之后,我一直隐身在门外等待时机,本来我不想那么早露面的,可是,看到不出手不行了,没办法,我只好……”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我的脸色微微一变。 四哥说:“这是李舜带人来了,我跟踪到这里之后,给李舜打了电话,告诉了他具体方位,本想等李舜来再动手的,没想到还是……” 四哥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正在这时,一群人急速跑过来,最前面的是李舜,手里挥舞着手枪。 “刁世杰呢?”李舜气喘吁吁地站住,开口就问。 “跑了——”我说。 “操——怎么让他跑了?”李舜有些极其败坏。 这时,老秦也过来了。 “开车跑的,往那个方向!”四哥指了指远处。 李舜一拍脑袋:“操,我刚才看到的那个汽车灯光,原来是刁世杰在车上。妈的,追——老秦,快带人开车沿着那个方向去追。” 第九百二十二章 不能伤及无辜 老秦答应着,接着带人就跑开了。 李舜这时看着我和四哥:“怎么搞的,怎么让他跑了?为什么不等我带人到了再动手。” 我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和李舜详细说了一遍,李舜听完,懊恼地跺跺脚:“我靠,四哥,你当时为什么不开枪,刁世杰做贼心虚,他是怕开枪惊动周围人的啊,你直接开枪打死那个狗日的,报了你的血海深仇,这是多好的事。” 四哥说:“我知道刁世杰怕开枪惊动周围,但是一旦我开枪了,他也就不顾上了。还有,一来,我开枪,即使打死了刁世杰,我也活不了,阿来和保镖肯定会趁机开枪打我,我没有把握取得一比三的胜利,而且,我一旦失败,亦克到时候也未必就能活命,二来,刁世杰用芸儿当挡箭牌,我开枪的话,会误伤了芸儿,我不能伤及无辜。” 李舜看看我,又看看四哥,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满,却又似乎拿四哥无可奈何,毕竟,四哥不是他的人。 李舜看了看周围,然后说:“想不到,刁世杰会躲藏在这个旮旯里,够隐秘的。要不是四哥给我报信,我还真找不到。到底还是四哥有本事,能找到这里,我手下那么多人,都他妈是吃闲饭的。” 李舜似乎是在表扬四哥。 四哥脸色阴沉着,没有做声,似乎他也在懊丧自己和刁世杰的这次交锋无疾而终,懊丧让刁世杰逃脱了。 李舜又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大山,喃喃地说:“不知道老秦能不能追上刁世杰的车子。如果追不上,不知道刁世杰又会躲藏到哪里去。” 接着,李舜又看着我:“你也发晕,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让刁世杰给绑架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我还没说话,四哥说:“如果亦克不被绑架,我还找不到这里来!” 李舜一听,看看四哥,不说话了。 接着,我们一起回到房间里,李舜看了看房子,又从前门出去,看着附近的几座民宅,说:“刁世杰深入基层了,和群众打成一片了,不简单。” 这时,我们听到附近又吱吱的声音,打开手电,循着声音走过去,接着就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深坑,旁边还有刚挖出的新鲜的土石。 李舜用手电往里一照,不由咦了一声:“操,是个老鼠窝。” 我过去伸头一看,不由浑身起鸡皮疙瘩,坑里放置了一个大铁皮箱子,盖打开着,里面黑压压的都是老鼠,少说也有50多只,铁皮箱子四壁很光滑,老鼠在里面上不来。 无疑,这就是刁世杰给我准备的墓穴了,是准备让我和这些老鼠一起在铁皮箱子里作伴,让我来喂这些老鼠。 我不由头皮有些发麻,十分后怕,如果不是四哥来到,我就完蛋了。 我说:“这是刁世杰为我准备的。不过没用上。” 李舜看着我,出了一口气:“万幸,亏了四哥,你要是被刁世杰喂了老鼠,我也不活了。” 我有些怪怪地看着李舜:“我的生死对你很重要吗?我死了你该好好地活着去为我报仇啊。怎么我死了你就不活了呢?怎么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殉葬呢?” 李舜说:“你是我的精神支柱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精神支撑了,我整个人就崩溃了,还怎么去报仇,干脆我也不活了算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听你这话越来越不对劲呢?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李舜叹了口气:“我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还少吗?你又何必非要说这些话呢?” 李舜这话让我又有些迷糊。 李舜接着说:“刁世杰把你弄来要你合作,显然,他是觉察到这事是我在捣鼓他,他是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找到我嫁祸于他的证据,然后提供给办案方,然后一举将我扳倒。他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如此操作。看来形式很微妙很紧张了,决不能给刁世杰这个机会,必须要尽快将他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李舜显然意识到了刁世杰今晚将我弄来的用意,他知道刁世杰的目的一旦得逞的严重后果。 “刁世杰没有这么聪明的脑瓜子啊,难道,他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才意识到这一点的?”李舜又说。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伍德和雷征。 这时李舜的手机响了,李舜接电话。 “什么?没追上……跑了……没发现车辆的踪迹。”李舜说。 我估计老秦那时是追不上的。 “算了,收队!”李舜垂头丧气地挂了手机。 一行人回到海州,四哥直接开车回去了,我和李舜还有老秦去了棒棰岛宾馆李舜的房间。 李舜埋头溜那玩意,我和老秦坐在一边默不作声,房间里弥漫着香臭味,我有些窒息,站起来过去打开了窗户。 半天,李舜抬起头,看着我和老秦,神情有些迷幻,说:“难道,我的计划要失败了?”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没有做声。 李舜站起来,走了两步,接着停住,一挥手:“不可能,绝对不会,我的计划如此慎密,绝对不可能失败,计划没有任何漏洞,没有。只要刁世杰从我们这里打不开缺口,他就无法翻身,他就会一直被追捕。我们现在不能靠办案方了,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刁世杰,快刀斩乱麻,把他灭了,让他无法为自己辩解,只有这样,我们才是安全的,我们才不会有任何破绽被抓住。” “只是这次他逃脱了,不知又会躲藏到哪里!”老秦说。 李舜低头不语,半天说:“他绝对不会远离海州的,他一定会在海州周围继续潜伏着等待时机想为自己洗清冤屈,既然他猜到我是在捣鼓他,那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继续找证据的。亦克这次表现很好,临危不惧,没有吐露半点消息,提出表扬,你经受住了血与火的考验。” 我没有做声,心里沉甸甸的,我记挂着被刁世杰挟裹走的芸儿,当然,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芸儿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刁世杰没有发现芸儿任何想背叛她的行迹,他似乎还是信任芸儿的。 李舜接着说:“刁世杰的算盘打的是不错,想用钱来收买你,只是他没有想到你这个人是不爱钱的,他以为天下的人都像他那样爱钱,都像那个芸儿那样爱钱。他想用芸儿来打动你,以为你对芸儿还一直恋恋不舍,只是他没想到你早就不喜欢芸儿了,你现在喜欢的女人是海竹。 这个芸儿,我看可恶的很,助纣为虐帮助刁世杰来和我作对,假惺惺协助刁世杰来引诱你,自以为很有吸引力,以为你会上她的当,甚至连和你的老情分都不顾,无情无义的女人,眼里就只有钱,这样的女人,可怕,可恶!” 我看着李舜,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说:“你住口!” 我这么一说,李舜不由一愣,老秦也微微一怔。 李舜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让你住口!” 李舜说:“你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芸儿!” 李舜眼皮一跳,看着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难道不是她为了钱甩了你投奔了刁世杰?她对你无情无义,怎么你还护着她?难道你还对她旧情难忘?割舍不得?” 李舜的脸拉了下来。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 李舜带着痛惜的表情对我说:“我告诉你很多次了,女人都是祸水,你就是执迷不悟,就是听不进去,你说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我看你早晚得毁在女人身上。” 我不理李舜,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深深呼了一口气。 李舜继续在我身后唠叨:“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还没成英雄,就要被女人绊住脚了,你看看你现在,整天被女人纠结着,新女人放不下,旧情人舍不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到底还想不想做点真正的事业。” 我继续不搭理李舜,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会儿,李舜似乎说累了:“好了,你回去吧,不然家里的海竹又要打电话开查岗了,烦人的女人,真烦人。” 我于是离去。 第二天上午,我和老秦联系,听老秦说李舜昨晚一夜没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吁短叹了一夜,不知他在想什么。 下午,我和老栗坐在茶馆里喝茶,好几天没有见到老栗了。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老栗问我,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工作呗,还能忙什么?”我无精打采地说,心事满腹。 “我怎么感觉你满腹心事?”老栗看着我。 我笑了下:“我能有什么心事,你太多心了。你这两天干什么了?” 老栗说:“我去京城了,刚回来啊。” “你去京城干吗?”我说。 “去玩啊,去看几个老朋友,顺便看看京城的风光。”老栗说。 “你倒是悠闲得很。”我说。 “我这把年纪了,不悠闲你还让我忙死啊。”老栗说,“我每次去京城,总能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我说。 老栗说:“京城是皇城,去京城还能听到什么,无非就是大人物之间明争暗斗的事情呗。” 我说:“这些离你我都远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大人物之间的斗争从来都不会停止,也从来和我们无关,你听到又能怎么样?” 第九百二十三章 看不见的刀子 老栗笑笑:“道上之间的斗争很血腥,圈子里的斗争更残酷。只是,圈子里往往是看不见的刀子在杀人。” 我说:“是的,不错!” 老栗说:“很多大人物,今天还在台上指手画脚,说不定明天就成了阶下囚,上午还在会上讲话,说不定下午就进去了,想想很让人感慨。” 我说:“你老了,不要操心这些事,好好颐养你的天年吧,不该操心的少操心,不需要考虑的少考虑。” 老栗呵呵笑了:“好吧,我听你的,不操那些心了。对了,海州这两天好像风声有些紧啊。” 我说:“你不是说不操心的吗,怎么又说起这个来了?” 老栗说:“还不是因为你,我担心你搀和进去呗,我怎么有一种直觉,海州这次道上的事,好像和李舜有关呢?” 我的心一跳,说:“此话怎讲?” 老栗说:“不怎讲,就是直觉,你小子在我面前装的没事人似的,但是我觉得你心里有鬼!” 我一咧嘴:“你的直觉未必是正确的!” 老栗说:“但也未必就是不正确的,是不是?你小子不愿意和我多说,我不逼你,但我要提醒你,做任何事都要为自己留个后手,带兵打仗都要有预备队,这做事也是同样,必须给自己留好退路。” 我点点头:“知道了!” 老栗眼里突然闪过一缕忧虑的神色。 我不由心里一愣,和他交往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会有这种表情,似乎他也遇到了什么自己无法确定无法左右的事情,似乎他有些心神不宁。 老栗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事,有些事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有些事是自己无能为力的,有些事靠努力是可以解决的,但有些事却是要靠运气的。你还年轻,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我说的这些情况,你早晚都会遇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兮祸兮,好运歹运,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栗这话我听了似懂非懂,对我的事,似乎他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似乎他又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不指望老栗能帮助我什么,我不认为老栗能帮助我什么,只要我的事不让他担忧受累就好了。我不敢想象一旦我被通缉抓捕会给老栗带来怎么样的打击,会让他受到怎么样的巨大震动,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焦虑和不安。 想到老栗,我不由又想到我的家人,我的亲人,我周围的朋友,越想越心惊,不敢再往下想了。 听了老栗一番话,我心里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似乎我很快就要事发,很快就要被通缉了。 一旦我被通缉,在集团里无疑会投下一颗原子弹,大家都会震惊,谁也不会想到春风得意正冉冉升起的新星亦总竟然是一个混道上的人,还是骨干,还是二当家的。 我惴惴不安地离开了茶馆,回到公司,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 我甚至开始想自己的后路了。 如果李舜的事一旦事发,我愿意束手就擒吗?我愿意在监狱里去过日子吗? 不,不能,这太可怕了!我决不能被抓进去!我被抓进去,自己受罪不说,谁来保护秋彤海竹和丫丫呢? 那么,既然不想进监狱,我就要逃跑。 可是,往哪里跑,怎么跑?我能跑吗?我跑了,海竹秋彤怎么办? 不,决不能跑! 不能跑,又不想被抓进去,那怎么办? 我胡思乱想着,越想心里越惊惧不安。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黑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海州的春天正在悄悄来临,空气里开始飘荡着春的气息,在这春天来临的时刻,我人生的严冬似乎要来临了。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转过身,秋彤走了进来。 看到秋彤,我定定神,冲她微微一笑:“下班了怎么还不走?” “刚要走,看到你办公室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秋彤看着我说,“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哪里不舒服了?” 我一怔,接着说:“木有啊,我身体感觉很好啊,木有不舒服的地方。”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秋彤带着关心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可能是昨晚喝酒喝多了,还没恢复过来吧。”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说:“我看你有心事!” 我说:“不错,我是有心事,这心事还不小呢!” 秋彤说:“什么心事?” 我说:“我在琢磨着如何落实好你对发行工作提出的几点要求啊。落实不好,怎么向你这位分管上司交代呢?所以,我犯愁啊。” 秋彤笑了,说:“你就扯淡吧,我从来没见你对工作发过愁,是不是你和海竹又闹别扭了?” 一听秋彤这话,我似乎找到了借口,装作默认的样子,叹了口气。 秋彤似乎相信了自己的推断,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男人,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男人总是要让着女人的,海竹和你闹别扭,肯定是你哪里又做错了,是不是昨晚喝多了回去又出洋相了?以后喝酒要控制住量,不要往死里喝,你现在是部门的负责人,酒场比以前多了,有些酒场要学会应付,不要傻乎乎地硬拼酒。” 我点点头。 秋彤又说:“下班后,没事就早回去,不要在外面玩,海竹在家里会等着急的,不要让她有太多担心。现在下班了,回家吧,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 我站起来:“好,走!” 我和秋彤出了公司,秋彤要接着去参加一个招待,四哥拉着她走了,我直接自己开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四哥的电话。 “刚把秋总送到酒店,我在楼下给你打电话的!”四哥说。 “嗯。” “有人跟踪我和秋总。”四哥说,“这会儿我在一楼大厅,跟踪的人就在门外站着。” “能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不?”我说。 “其中一个下巴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留着长头发,身材很瘦!”四哥说。 我一听放心了,说:“那是老秦安排的人,暗中保护秋彤的,这个人是李舜的手下。” “哦。”四哥的声音有些放松了,接着说,“今天白天在海竹公司和丫丫幼儿园附近也出现了身份不明的可疑人,这些人也是老秦安排的?” 我说:“是的。” “那就好!”四哥似乎松了口气,接着说,“对了,刚才在去酒店的路上,秋总还给海竹打了半天电话,闲聊了老半天。” “哦。” “没事了,我挂了!”四哥说完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继续开车往前走。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接到李舜的手机短信,内容很简单:“速来!” 两个字后面是一个惊叹号,看了让我心惊。 此时此刻,李舜的任何短信我都不能轻视,特别是这后面的惊叹号,让我看了觉得心里很不安。 “马上就去。”我回复完短信,接着就调转车头,急速开车去了棒棰岛宾馆,急匆匆去了李舜的房间。 敲门,片刻门开了。 老秦不在,李舜开的门。 我看到李舜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脸色十分苍白。 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 关上门,李舜转身看着我,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开始变得木然,缓缓地低沉说:“坏了,出事了。” 一听李舜这话,我的心剧烈猛烈狂烈跳动颤动抖动起来。 “出……出什么事了?”我结结巴巴地看着李舜。 “坐——”李舜指了指沙发。 我坐下,看着李舜。 李舜坐到我对过,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他也点着一支,吸了两口,然后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刚得到消息,京城专案组正在秘密调查我。”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狼来了,狼真的来的!我一直最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真的来了! 正如四哥所料,京城专案组的人果然不是脓包,他们一方面在布置抓捕刁世杰,另一方面果然开始怀疑到李舜了,开始秘密调查李舜了。 说是调查李舜,不如说是他们对此案怀有疑虑,对大少被阉割的过程产生了其他方面的怀疑,开始从另一个思路另一个角度展开调查了。 一旦开始调查李舜,那么我就在所难免。一旦李舜被牵出来,我必然也就被顺藤摸瓜揪出来。一旦调查清楚,李舜必然要受到抓捕,我当然也难逃法网。 我的头皮蒙蒙的,心里一时有些乱了方寸。 “目前到什么程度了?”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舜看了我一眼,接着吸了一口烟,说:“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刚刚开始入手,正在从我的外围开始调查,从我的背景和真实身份开始。他们一定是再次询问了大少整个事情的详细来龙去脉,开始对其中的一些细节产生了怀疑。” 我的心一沉,李舜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密,但是在这些常办案子的人面前,整个事情过程中的细节是经不起推敲的,很可能他们很快就能发现一些漏洞,而李舜的背景和真实身份,同样是经不起深入调查的,他在大少面前所自称的正经商人身份,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我看着李舜:“怎么办?” 李舜呼了一口气:“怎么办?凉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步步走下去。我已经安排老秦去处理相关的善后事宜,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看事情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抓紧找到刁世杰,快速将他击毙,造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 那样专案组或许会将错就错顺水推舟就此结案然后回京复命,他们也不想此案迟迟没有结果,京城给他们的压力必定也不小,我猜他们之所以要开始换思路调查我,也是想处于尽快破案的动机,正因为迟迟抓不到刁世杰,他们才会这么做。 另一种可能就是刁世杰迟迟没有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摸清了我的底细,摸清了我的整个计划,然后出动人马开始搜捕我,这样的话,我的全盘计划就算破产了,没干倒刁世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然后刁世杰咸鱼翻身,我反倒成了被通缉的对象,偷鸡不着蚀把米,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两步走 我看着李舜:“你觉得哪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李舜沉思了一下:“目前来看,基本是一半对一半,如果我们能快速弄死刁世杰,我再通过一些渠道做做工作,或许第二种可能性会大大减小,如果刁世杰一直没有踪迹,如果京城专案组的人对我的调查有了眉目,如果他们摸清了事情的整个过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 听李舜如此说,我的心更加乱了。 我说:“你是说,京城专案组的人对你的调查还没有眉目?” 李舜说:“废话,不是告诉你了,刚刚开始入手,这是我从内部得到的确切情报。他们是因为迟迟抓不到刁世杰才开始换思路进行侦查的,但他们办案的效率也是不可低估的,一旦他们想搞明白某些事情,或许很快就能见分晓。” 我说:“那我们下一步怎么打算?” 李舜沉思了半天,说:“我想,分两步走,第一步,沉住气,不要自己乱了阵脚,静观事态变化,我会通过我的渠道密切注意办案组的动静,密切关注他们调查的进程,但首先我们要稳住,不要自我露出马脚,此事不仅仅牵扯到我,还牵扯到老秦和你,还牵扯到手下那么多兄弟们。 我不仅仅要对我自己负责,我还得对你们负责,我和老秦还有兄弟们都是江湖中人,来去自由,但是你和我们不同,你现在是刚刚步入权欲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会尽量避免此事牵扯到你,我要尽最大努力来保全你。” “那第二步呢?”我说。 “第二步,做最坏的打算,一旦出现我刚才说的第二种可能,那就意味着我们全部都暴露了,我的整个计划都他们摸透了,那我们就全部会受到通缉。那我们也不能束手就擒,你跟我走,我们带着兄弟们火速撤离,我和你还有老秦是主犯,其他人是从犯,从犯全部回南方去隐居,隐藏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你和老秦还有我,我们遁入山林上山打游击去。” “上山打游击?”我说。 李舜干笑了下:“这只是个比喻,我已经想好退路了,一旦事发,我们不能在国内呆,我们往南走,去金三角,去热带丛林去战斗。老秦对那边很熟悉,有一定的关系人缘,我和你也有在金三角战斗的经验和经历,我们去那边先呆一阵子,静观国内局势的发展,时机成熟,我们还是要杀回来的。” 李舜果然已经想好了退路,要越境出国。 “那……如果我们走了,她们怎么办?”我说。 “什么她们?”李舜说。 “秋总丫丫还有海竹,还有你的父母,我的父母。”我说。 李舜的眼皮猛地一跳,接着说:“一旦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这些不需要你操心,我会安排好的。” “你怎么安排?”我说。 李舜翻起眼皮看了看我:“该你知道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先不要问那么多,我做事比你有数!” 我实在想不出李舜会有什么妥善的安排,说:“不管出现了什么情况,我都不能走,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李舜冷冷地说:“你留在这里等死?等着把你抓进去刑讯逼供然后蹲大狱?等着你经受不住严刑拷打的时候再把我的去向招出来?一点脑子都没有,做事怎么这么欠考虑?在这种时候,你给我充什么好汉?难道你舍不得现在这个所谓的狗屁总经理?舍不得这个浑浊的圈子?舍不得海州安逸的生活?愚蠢,蠢货!” 我没有说话。 “越是这样的时刻,越是考验一个人忠诚和勇谋的时候,一切要从安全考虑,一切要从大局考虑,一切要从组织的整体利益考虑,要明白舍小家顾大家这个简单的道理。革命总是会有低谷,低谷总是暂时的,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就必须要先学会保存实力,要学会坚韧坚忍,要耐得住艰苦的岁月,要经得起是失败的考验,要上下一条心,要团结凝聚人心,要一切服从安排,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不然会乱了大局,知道不?”李舜带着教训的口吻对我说。 我说:“我怎么感觉这次真的要完了?” “屁话,你竟然说出这种丧气话,看来你经历的挫折和磨难还太少。我们的事业,永远都要保持乐观主义精神,永远都不要悲观主义,我们目前只是小小的挫折,挫折,懂吗?我们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我们这是战略撤退,战略转移,不是逃跑主义路线,不是畏敌避战思想。 纵观我们的革命历史,遇到的挫折和困难少吗?纵观我们的事业建设,走过的弯路少吗?但我们不还都是挺过来了,都还不是取得了胜利?我们要时刻用前辈的乐观主义精神来鼓舞自己,激励自己,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高昂的斗志,要树立绝不言败的坚定思想,要对我们的事业有信心,要坚信我们最后必定是要成功的。我们要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们会成功,我们一定会成功!” 李舜一派谬论,我听了哭笑不得。 李舜接着说:“我叫你来,是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事情目前还没有到不可收拾最坏的地步,还只是个开始。我们并没有彻底暴露,还没有彻底认输,还有机会取得此次战役的最后胜利。我现在并不打算离开海州,还要在海州继续战斗。 你也不要慌,保持镇静的心态,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该回家回家,一切都要保持正常状态,不要做贼心虚露出破绽,我这边会随时掌握着事情最新的进展动向,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当然,其他人的善后事宜,我也会安排好,你不要担心。你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若无其事去上你的班,切记不要慌乱。” 正在这时,老秦进来了,看了看我,然后冲李舜点了点头:“你安排的事情我都弄好了。” 李舜点点头:“嗯,好,我刚和亦克谈完话,想必你也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或许,最惨烈的斗争即将开始,我们将迎来史无前例的严酷时刻,在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我们不能乱,我们一乱,下面的兄弟们就群龙无首了。多大个事,我就不信天能塌下来,天是塌不下来的,老天是不会灭我李舜的。我见识的场合多了,什么血雨腥风我没经历过?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冷静是压倒一切的事情。”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李舜接着说:“我送你们二位一段话,这是我的切身体会。”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李舜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我和老秦说:“生命,生命这个东西,是从来不轻言放弃的,我珍视自己的生命,更珍视你们的生命。漫长的人生中,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谁也难免要经历挫折和坎坷。被挫折历练后的人总是更顽强、更成熟、更加的勇敢,也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成功,也就是我们离成功更近一步。 遭受挫折不但可以使人生积累经验,而且挫折可使人生得到不断的升华。没有品尝过挫折的人,体会不到成功的喜悦;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当然,换句话说,生命是自己的,前程是自己的,幸福也是自己的。我们要珍爱生命!挫折有利也有弊,它能够让人进步、积累经验,同时也能让人坠入万丈深渊,我们要以正确的心态去看待。正确认识挫折的客观性和优越性,变挫折为力量,战胜革命过程中的挫折与坎坷,把宝贵的生命用于为我们的伟大事业做贡献……” 我木然听着李舜在那里唠唠叨叨。 李舜说了一大通,停下来,接着对老秦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全部更换联系工具,东西带来了吗?” 老秦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三个手机:“这是刚弄来的新手机,CDMA的卡,这是保密性最强的。” “每人一个,这个手机只限于我们三个人之间联系用,不要做其他用途!”李舜边说边递给我一个,然后大家互相记下号码。 “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能继续住了,今晚就换地方!”李舜又说。 老秦点点头。 李舜接着对我说:“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或者老秦会和你联系的。” 我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棒棰岛宾馆,开车回了宿舍。 打开门,一股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厨房里传来的。 海竹正在厨房里忙乎,我进了厨房,海竹看到我笑起来:“哥,我刚炖了鸡汤,这段时间你工作很劳累,给你补补身子。”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段时间工作和劳累?” 海竹笑着说:“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秋彤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单位的事操心很多,酒场又多,气色有些不大好,让我多注意你的身体。我下班的路上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土鸡。” 听了海竹的话,我的心里不由一热。 吃饭的时候,我打开一瓶白酒,刚要倒酒,海竹拿过酒瓶:“你整天在外面那么多应酬,还没喝够啊,在家里就不要喝了,喝鸡汤,尝尝我的手艺,我这是第一次炖鸡汤呢,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弄,秋彤告诉我炖鸡汤的方法的。” 我于是打消了喝酒的念头,闷头喝鸡汤。 第九百二十五章 味道好不好 海竹炖的鸡汤味道应该很不错,只是我嘴里没大品出味道来。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海竹看着我。 我点点头,看着海竹笑了下:“嗯,很好喝。” 海竹笑起来:“那就好,以后我常给你炖。” 我没做声,继续埋头喝鸡汤。 “对了,哥,我今天去看房子了。”海竹说,“百科刚开发好的一个楼盘,位置非常好,海州广场旁边,靠海,海景房,我看中了一个复式的,240平方,起价2万一平方。” 我吓了一跳:“我晕,这买下来要多少钱啊,你疯了!” 海竹大笑:“我没疯啊,这房子我们不用贷款就能买起,我手里的资金绰绰有余。” 我说:“你现在手里有这么多钱了?” 海竹得意地笑着:“是啊,没想到吧,我们公司的发展可是日新月异呢,越来越红火,当然,不能说我手里有这么多钱了,应该说我们,是我们!” 我说:“这房子你付钱了?” 海竹说:“没有啊,我是先和你说下,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我要先和你商量才可以啊,你是家长,我要听你的啊。我今天让孔琨陪着我先去看了看房子的位置和户型,然后先回来给你汇报,等你定夺。什么时候你有空,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那房子。” 在目前这个时候,买房子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随同李舜亡命金三角,还买什么房子啊! 我的心里一阵苦楚,看着海竹说:“我看这房子先不要买的好。” 海竹不笑了,看着我:“怎么了?” 我说:“占用资金太大,目前公司的发展是第一位的,占用这么多资金,不利于公司的进一步发展!” “没占用公司的发展资金,公司目前的发展流动资金绰绰有余,我们接的客户都是先付款再发团,很少有拖欠的,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海竹说。 “即使发团不占用资金,这笔钱用来搞一个车队也很好啊,或者可以去入股控制一家酒店。甚至,还可以去搞一个景区开发项目。”我说。 海竹说:“我暂时没有那么大的谱气,就想要先安居才能乐业,我不想寄人篱下住别人的房子,也不想开门就看到我不想见到的人!” 海竹瞪眼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无语。 海竹接着说:“而且,买房子也算是投资,那个地段的房子今后一定还会升值的,我们现在买了,绝对不会吃亏!” 我更无语了,闷了半天说:“反正,我现在不赞同买房子,这事先等等好不好?” “等什么等?你是想等到芸儿和我闹得不可收拾了再去买房子是不是?你是舍不得离开你这个初恋情人是不是?你心里还记挂着她是不是?我看到这个芸儿就烦,我再也不想看到她那副嘴脸,说实话,我坚持要买房子,就是为了避开这个扫帚星,避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幽灵!”海竹的声音有些火气,充满怨气。 听海竹提到芸儿,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痛,看着海竹说:“阿竹,你不要这么说,不要。” “我就要这么说,我凭什么让着她?我让她,她让我了吗?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她珍惜了吗?现在看我和你好了,整天死皮懒脸纠缠不休,这算是什么?她凭什么老是纠缠着你?凭什么整天算计我?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海竹继续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买房子买到人家对门来,这算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为什么不要我买房子?你为什么要拖拖拉拉?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你到底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 我看着海竹,心里突然一阵悲凉和凄冷,说:“阿竹,我当你是我的女人,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只是,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我觉得不能太仓促,还是缓缓多考虑一下的好。现在房子那么多,还愁买不到房子吗?此事不要着急,我再考虑考虑。” 海竹怔怔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低头继续喝鸡汤,嘴里完全没有了任何滋味。 我心里明白,此时的形势下,是绝对不能买房子的,海竹买了房子,房产证上一定会写上我和她的名字,如果我不同意房产证写我的名字,海竹一定会有疑心,怀疑我另有打算。 一旦李舜事发被通缉,我在所难免,我一旦被通缉,极有可能会被查封名下的资产,如此,那这房子就泡汤了,不但泡汤,甚至,还有可能会牵连到海竹。 所以,我必须阻止海竹买房子。 想到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芸儿,想到芸儿留在夏雨那里的密码箱,我的心里沉甸甸的,阵阵隐忧涌上心头。 晚上,躺在床上,熄了灯,海竹背对我躺着,闷不作声。 我知道,她还在生气。 “阿竹。”我边叫边碰了碰她的身体。 海竹不理我,身体一动不动。 她这火气还不小。 我似乎感觉,现在的海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不知不觉在发生着变化,至于变化到底在那些地方,我却又说不清。 我隐约感觉,我们虽然在一张床上睡觉,虽然身体紧贴在一起,但是却有似乎距离越来越远。 我心里叹了口气,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我扳过海竹的身体,她没有抗拒,夜色里我看到她面无表情,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 “阿竹——”我又叫了一声。 她不搭理我,鼻孔在微微喘粗气。 我想缓和和她之间的气氛,我想拉近我们的距离。我对隐约感觉到的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有些惊惧和不安。 此时,在这种情况下,缓和两人之间气氛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做那事。 我狠狠心,闭上眼睛,让自己眼前浮现出秋彤的影子,浮现出秋彤那娇媚娇美的面容和洁白无瑕的娇嫩的身体…… 我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于是戴上套子,翻身上去…… 终于,一切结束了,我大汗淋淋趴在海竹的身体上一动不动。 海竹似乎情绪好多了,轻轻抚摸着拍着我的背部。 然后,我下来,仰面朝天躺下。 海竹起身去善后。 清理完后,海竹回到床上,主动偎依到我的怀里,将脸贴在我的胸口,抱住我的身体,亲了亲我,然后安静地满意地睡去。 海竹暂时没有气了,我们之间的气氛暂时缓和了。 我松了口气,随即却又心头涌起巨大的沉重和忧虑。 我突然陷入了回忆,回忆那过去的一幕一幕,回忆那过去的人和事,回忆那过去的痛苦和欢乐。 我不想回忆过去,我想告别回忆面对现在,可是,此时,我很难做到。 迷蒙间,想起浮生如梦说过的话:时间会告诉过去,痛苦也能告别回忆。 我的心起起落落,浮生如梦,我空气里的浮生如梦,此时,你在哪里?你还在空气里凝视凝望着异客吗?你还向往着那虚无缥缈的梦幻天堂吗?如果你的异客亡命天涯,如果周围的人都舍舍弃了他,你会追随他而去吗? 搂着怀里沉睡的海竹,我在愁苦和忧惧中睡去。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路上,一辆警车鸣笛从我车旁驶过,我突然不由心惊肉跳起来。 在办公室刚忙完一个事情,有人敲门,接着孔琨推门进来了。 “亦哥,上午好!”孔琨笑嘻嘻地和我招呼。 “孔琨啊,来,请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说。 “出来谈业务,路过你们这边,顺便过来拜访下你和秋姐啊,我刚从秋姐办公室出来。”孔琨说。 我点点头:“最近在公司工作开展地还顺利吗?” “顺利啊,一切都很顺利!”孔琨点点头,然后说,“哎,你这位发行公司的老总办公室可真够简陋的,还不如我们海竹的办公室气派。” 我说:“公家和个人的单位,不一样!” 孔琨说:“你和海竹要结婚了吧?” 我的心一跳,说:“为什么这么说?” 孔琨说:“海竹昨天拉我去看房子啊,看中了一套海景房,都要买房子了,这还不是要结婚了?真羡慕海竹,找到你这么一位德才兼备的帅哥。” 我笑了,说:“恐怕我还比不上你的那位吧。” 孔琨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下来,接着勉强笑了下,说:“不谈这个。” 我心里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多问,女孩子的心思,猜不透,最好不要多打听。 我接着转移话题:“秋彤正在忙吧?” 孔琨说:“刚才我去的时候不忙,我们聊了老半天,这会儿去了一位部门负责人向她汇报工作,我就出来了。” 我说:“聊了老半天,都聊什么呢?” 孔琨说:“随便聊啊,什么都聊。哎,我越来越发现,秋姐真是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人长得出众,素养还极高,气质又那么好,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无缺的女人啊。我要是像她那样就好了。” 我笑了,说:“你也很漂亮,你可以以她为榜样去努力啊。” 我这话不是恭维孔琨,她长得确实不错,很清秀,皮肤很白,身材也很好,胸部还很丰满。 孔琨笑了,接着说:“我发现这世界真奇妙,旁人看来不搭配的人,却往往能走到一起来。”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琨含糊地笑了下:“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对了,我今天找秋姐玩,还有意外的收获呢,秋姐给我介绍了一笔不小的业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我说要给她业务提成,她坚决不要呢。” 我说:“那你是有福之人!” 孔琨说:“有福是不错,只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亏欠了秋姐什么似的。” 我说:“那你以后多请她吃几次饭,多叫几声姐就可以了。” 孔琨笑了,明亮的目光看着我:“我请她吃饭,你可一定要作陪哦。” 我的心里一阵叹息,以后,谁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呢! 第九百二十六章 心里不自在 我苦笑一下:“好,没问题,只要我能,我一定去参加!” “只要你愿意,你当然能!”孔琨含笑看着我,“干嘛苦笑?陪两个美女吃饭,不乐意?” 我忙摇头:“乐意,怎么会不乐意!” 孔琨此时只说让我陪她和秋彤吃饭,却不提海竹,我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孔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转了转眼珠,接着说:“当然,我也会叫上海竹姐一起的,这样你就彻底没思想负担了吧?” 孔琨很聪明,很会说话。 我笑笑,没有说话。 这时四哥站在门口,先冲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孔琨说:“孔琨,秋总知道你在这边,知道你没车,她这会儿要我出去办点事,问你现在走不走,走的话,我顺便送你回去。” 孔琨说:“好呀,我省了打车费了,只是要辛苦四哥你了!” 四哥笑笑,看了看我,然后对孔琨说:“我先到车上等你。” 说完四哥走了。 孔琨站起来:“好了,我走了,不打扰亦大经理工作了。” 然后,孔琨走了。 我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往下看,孔琨正准备上车,秋彤在送她。 上车前,孔琨无意一抬头,看到了我,冲我微微一笑。 我冲孔琨摆了摆手。 秋彤此时也抬头看了看我,也是微微一笑。 看到秋彤此刻的笑,我心里有些悲酸,我就要大难临头了,或许以后我再也看不到秋彤的笑了。 目送四哥开车出了院子,我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心里愈发沉重。 看着街上的车流,每出现一辆警车,我都心里有些发紧,似乎觉得这都是要来抓我的。 这时,突然看到一辆警车开进了我们办公区的院子。 我的心猛地一缩,我擦,是不是要来抓我的? 我忙关了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定起来。 不大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 我的心突突猛跳,嘶哑着声音问了一句:“谁——” “亦总,是我!”门外传来秋彤的声音。 我的心放了下来,呼了一口气,原来是秋彤。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 开门一看,我愣了,秋彤身后站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员。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我靠,抓我的人来了!来的好快! 我心里又有些痛苦,我竟然要在秋彤面前被活生生抓走,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短暂的发懵之后,我的心里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和冷静,该来的早晚要来,我躲不过的。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你们来了。” 两名警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看着我说:“是的,亦总,我们来了。” 我依旧站在门口,知道不用请他们进来喝茶了,我得跟他们走。 我说:“我知道你们会来的。” 他们微微一怔,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看着我,其中一个笑着说:“亦总,我这也才刚接到通知,你怎么知道的?” 我微笑了下:“因为我知道该来的早晚要来。”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明就里的样子。 他们都笑起来:“亦总神算啊,不错,我们的确是该来的,早晚也要来的。” 秋彤这时说:“亦总,你怎么不请客人进去坐坐呢?进来再说啊。” 我微微一怔,看着秋彤,又看看那两个人,说:“还有必要进来说吗?” 秋彤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亦总,你怎么了?” 两名警员也有些不解的神色,其中一个说:“亦总,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是要和你具体说说的,有些细节还是要落实的。” 我又有些发愣:“什么细节?细节需要在这里说吗?” “是啊,不细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具体要加印多少份报纸,什么时间投送具体投送到哪里呢?” “啊——”我半张嘴巴,“你们是来加印报纸的?” “是啊,亦总刚才不是说早就知道了吗?怎么?原来你不知道?你以为我们是来查户口的啊?”他们有些糊涂了,接着又都笑起来。 我猛然醒悟过来,忙请他们进来坐下,给他们泡茶。 妈的,我神经过敏了,差点不打自招。 我不由有些后怕,边给他们倒茶边说:“我们公司临时工多,很多员工还没有办暂住证,昨天辖区所的过来发熊,我和他们吵了一架,大家不欢而散,我以为你们今天还是为这事来的,呵呵,其实我已经安排办公室去落实了,所以我说不用再进来说这事了。” 他们听了哈哈大笑。 秋彤没有笑,皱了皱眉头,然后给我介绍说:“这二位和我是老熟人了,他们单位最近要召开一次表彰大会,在我们明天的报纸上发了一个专版,刊登受表彰的先进个人和单位名单以及事迹,他们是要来联系下报纸加印的事情!” 我点点头,心彻底放下了。 “我们出来办其他事情的,刚接到上司的电话,让我们来这里联系下,明天的报纸,我们想加印3000份,在表彰大会上当做会议材料发给大家。我以为秋总还是在发行公司,就直接去了秋总办公室,没想到秋总提拔了,亦总高升了,呵呵。” 我说:“好,没问题,我马上就安排!” 我立刻打电话叫来相关人员,然后带着他们直接去办理加印手续。 他们走后,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看秋彤,正凝神看着我。 我的心一跳,说:“怎么了?” “没怎么。”秋彤站起来,又看了我一眼,皱皱眉头,带着沉思的表情出去了。 一场虚惊就这样过去,我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经历了刚才的虚惊实战,我突然发现自己在关键的时候还能临危不惧,还能如此淡定。 下午,我刚上班,口袋里的CDMA手机响了,是李舜打来的,让我去金银岛。 我没有耽搁,立刻就赶到了金银岛。 李舜正在山洞的大厅里溜那玩意,最近他的瘾似乎越来越大了,每天都要。 老秦正坐在一边吸烟。 看到我进来,李舜翻起眼皮看了看我,接着继续溜。 我坐下说:“现在这个时候,这里还是安全的吗?” 李舜停下嘴里的活,说:“总比在陆地上安全,我在周围都放了暗哨,只要岸上稍微有动静,我们就能快速乘高速快艇离开,很快就能进入公海,进了公海,我们就是安全的。” 李舜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老秦接着说:“快艇我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岛的东侧,5分钟之内我们就能从这里上艇,油料也很充足。” 我点了点头,说:“现在叫我来是……” 李舜说:“刚得到的线报,专案组的人从上午开始,行为有些异常,自己关起门来单独在一起,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不让地方上的任何人靠近。我担心会有什么不测,所以把你叫来,随时准备撤退。” 我一听,不由有些紧张。 “在这坐会吧,我再溜几口。”李舜说完继续又开始溜。 我和老秦坐在那里无语地抽烟,大厅里的味道越来越浓,我的呼吸几乎要窒息。 我站起来,打算到洞口去透透气。 刚走了两步,李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李舜突然反应十分敏捷地一把抓起电话,开始接听。 我站住,看着李舜接电话。 李舜一直没有说话,凝神在听电话里的声音。 半天,李舜放下手机,两眼怔怔地看着我和老秦,眉头紧皱,嘴巴半张,半晌,喃喃地说:“我靠——” 我不知道李舜要靠什么,老秦似乎也一时没有搞明白,我们都直直地看着李舜。 李舜怔了半天,然后长出一口气,说:“专案组的人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我问。 李舜看了我一眼,说:“离开海州回京城了,刚刚登机离去。专案组撤了,将案子交给地方自己办理,不管了,没有给地方任何理由,只是说接到上面的命令。” 我一听,感到很意外,这么大的案子,怎么突然说撤就撤了? “这么说,这个案子他们不管了?移交给地方了?”老秦又问了一句。 李舜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京城嫌办案组办事不利,要另外派新的专案组来。”老秦说。 李舜紧锁眉头:“不知道。” “或者,是不是他们故意放风出来这样的,故意做出撤离的姿态,引诱我们跳出来?”老秦又说。 我不由有些觉得老秦的分析似乎不无道理。 李舜沉思了一下,接着说:“等下,我再和京城那边核实一下,摸摸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舜说着自顾进了卧室,关上门,似乎他不想让我和老秦知道他在和谁联系。 我和老秦坐在外面吸烟,都沉默着。似乎,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亦或是更深的泥潭在等着我们。 半天,李舜出来了,神色显得很轻松,脸上带着微笑:“我擦,京城出大事了,我们安全了。”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李舜说:“大少的老爷子出事了,被放倒了,大少也在医院被监控了。” “真的?”我和老秦似乎一时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觉得这事太突然。 “千真万确,我从内部得到的消息,刚发生的事情。”李舜神采飞扬地说,“斗争由来已久,大少老爷子早就开始被秘密调查,只是外界一直不知,他本人更一无所知,现在他一倒台,本来专为他儿子弄的专案组立刻就被撤了回去,不管这事了。人走茶凉,谁还会听他的,谁还愿意和他的事情有牵连呢?专案组的人奉旨回京,专案组也被撤销了,所有的调查,都结束了,对我的秘密调查,刚刚要开始就取消了,京城没人过问此事了,哈哈。” 我和老秦都松了一口气。我突然有些领悟老栗和我说的那些话,难道,他到京城通过老朋友的关系打探到了某些斗争内情,知道大少老爷子或许会要出什么事但是又无法把握无法肯定,所以他才会看我的运气? 老栗倒是够能操心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 心有不甘 李舜继续说:“据我得到的确凿消息,对我的调查,是专案组自己搞的,没有让地方上任何人参与,他们停止了调查,地方上根本就不知道这事,自然也没人继续搞下去。我们这一场虚惊,就算过去了。这个案子,专案组交给地方上了,他们不再过问了。” 老秦点点头,接着说:“我们暂时是没事了,不过,刁世杰恐怕也……” 李舜皱皱眉头:“是的,我想到这一点了。既然京城的人都不再关心大少这事,虽然移交给了地方,上面不重视了,地方恐怕更不会热心继续侦查了,再加上有雷征在里面操作,恐怕此案要搁置,找出一个证据不充分的理由不了了之,过段时间,再找个替死鬼来替刁世杰顶罪,然后说这是一起错案,然后再撤销对刁世杰的通缉,撤销对刁世杰固定资产的查封。妈的,刁世杰似乎很快就可以没事重出江湖了。操,老子没事了,他也没事了,这很让我痛苦啊。” 李舜有些懊恼和丧气,还有些不甘。 我这时说:“未必那么简单,刁世杰恐怕很难干净利落脱身,恐怕很难再重出江湖。” 李舜看着我:“二当家的,此话怎讲?” 我说:“不错,大少的老爷子是倒台了,大少的案子京城的人不管了,地方上的人向来会察言观色,虽然接手了此案,但有地方势力的保护和干扰,极有可能会把此案不了了之。但自从此案事发,自从京城的人到了海州,前期的造势却是很猛烈,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各大媒体都在追踪报道此事,同时各媒体还深挖了不少刁世杰其他的恶行。 现在即使专案组撤离了,即使地方上不再深究大少这个案子了,但是也会骑虎难下,媒体曝光的其他刁世杰的恶行是无法不做一个交代的,不仅仅是无法对市民交代,还无法向上面交代。如果媒体继续热衷于报道刁世杰的恶行,加上前期已经爆出来的事情,上面是不想背上庇护恶势力这个黑锅的,那么,一定会责令相关部门继续调查刁世杰,会继续抓住刁世杰其他事情不放。 雷征这时就是有心想帮刁世杰解脱,恐怕也不好出手,毕竟,他只是海州个高层的一名,其他高层成员都在看着他,他行动起来必然会有所顾忌,或许只能眼睁睁看着有关部门继续侦办刁世杰,甚至,他会担心一旦刁世杰被深挖背景会将他牵扯出来。一旦刁世杰的事将他扯出来,他恐怕就难受了。毕竟,圈子里里的斗争是很惨烈的,他也未必不是没有对手的。” 李舜一拍手:“二当家的分析十分正确,十分有道理。对,这段时间报纸电视广播可没少得瑟刁世杰那些事,抖落出来的可不少,海州人民都看的一清二楚,大少的事可以不搞,但是其他事不搞的话,恐怕人民不会答应,民心不可违,乔老爷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他是不想为这事激起民愤的。 雷征即使有心想保刁世杰,我看他也是有心无力,未必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弄不好,不用我们出手,只要他的对手死死抓住刁世杰不放,也肯定会揪出雷征的小辫子,到那时,哈哈,不但刁世杰肯定要完蛋,雷征也要不利索,而且,还能不牵扯到我,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老秦点点头:“对,如此看来,虽然专案组走了,虽然这案子似乎要没事了,但是刁世杰还是不敢露头的,他的压力还是不小。” 李舜说:“是的,刁世杰其实是打错算盘了,他以为抓到亦克让他交待出我嫁祸他的事他就平安了,其实还有其他事在等着他呢,即使大少的老爷子不出事,他即使证明他没伤害大少,也还是翻不了身,顶多把我也办进去。” 我说:“恐怕不只是刁世杰打算了算盘,雷征也没想到这一点。” 老秦说:“那未必,雷征恐怕不会想到这一点吧,他的头脑不可能这么简单。他这么做,恐怕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李舜说:“他还能有什么用意?” 老秦摇摇头:“我一时想不出。” 李舜不屑地说:“老秦,你把雷征看的太高了,他也是人,和我们一样的人,他能有什么屁头脑。这年头,大人物未必就聪明,他或许很牛逼,但是分析这些事情,玩这些行当,他未必行,我看雷征也不过是个蠢材!” 老秦没说话。 李舜兴致勃勃地说:“操,天助我也,看,我这个人福大命大吧,紧急关头自有老天相助。不,不能说我福大命大,应该说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下一步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景吧,看刁世杰是如何完蛋的,看雷征是如何因为刁世杰的事情被对手扳倒的。这回我倒是省心省力了,阴差阳错,歪打正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哈哈,爽啊,真爽!” 李舜痛快地大笑起来。 笑完,李舜接着说:“对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继续加大搜寻刁世杰的工作力度,我们要助雷征的对手一臂之力,打黑除恶,人人有责嘛,我们要做一个好市民,要担负起应该的责任。看来,我们还不能坐山观虎斗,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战斗进行到底,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做霸王,要痛打落水狗。” 老秦说:“好,我安排兄弟们继续保持工作的持续性。” 李舜点点头,接着说:“另外,还要继续保持对我们自己人的暗中保护,还是要防止刁世杰狗急跳墙。” 老秦点点头:“你说的那几个地方,一直都有我们的兄弟在暗中蹲守的。” 李舜接着看着我:“二当家的,警报解除了,这回你可以放心安心回去上你的班了。剩下的事,暂时不需要你参与了,我和老秦捣鼓就绰绰有余。” 我出了一口气,想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可心里却突然没有多少轻松感。 我离开金银岛回到市区,接到老栗的电话,约我喝茶。 坐在茶馆的单间里,我用心慢慢地品味着一杯铁观音。 老栗看着我笑眯眯地说:“小家伙,你是个有福之人。” 我看了老栗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栗说:“你知道。” 我说:“少拐弯抹角,你直说!” 老栗说:“海州前几天出的那个案子,不会和你还有李舜无关吧?” 我看着老栗:“继续说——” 老栗说:“因为被抓捕的人是刁世杰,而我似乎听说刁世杰和李舜是死对头,所以,一想到刁世杰被通缉抓捕,而且还是因为京城的一位大人物子弟出事的,想到事发前你和李舜在棒棰岛宾馆鬼鬼祟祟出没,我就立马联想到此事是李舜所为,而你也必定参与了。” 我咧嘴一笑。 老栗说:“我到京城和老朋友聚会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关于这位大少的事,知道这位被伤害的大少老爷子是一位大人物,不由就替你和李舜捏了一把汗。李舜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很慎密,但是其实也未必就一定没有漏洞。一旦被识破,那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恐怕李舜和你难以洗清罪名,而我和你喝茶的时候看到你心神不定的样子,似乎又验证了我的猜想,所以,我不由替你感到担心。 而我在京城的时候,还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大人物内斗的事情,似乎和这位大少老爷子还有关联,所以,我就只能暗中祈祷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了。没想到,你还真是走运之人,李舜也是有运气之人,正在这节骨眼上,大少的老爷子出事了,你们得以保全了。看来,我这老头子和你这样一位福星高照的人做朋友,也能沾沾喜气多活几年啊。” 老栗一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我说:“你的消息好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大少老爷子出事的消息了!” 老栗说:“这种事,在京城传播都是很快的,因为我猜到可能此事要和你有关,所以我格外用心打听这些事啊,今天京城的朋友告诉我这事的。听到这消息,我就放心了。此事你和李舜差点就捅了天,我是只能干看着,无法帮你们的。” 我说:“我也没指望你帮我啊,我知道你虽然朋友多关系广,但那都是在商界,在那个圈子,你是不可能有任何作为的。” 老栗呵呵笑起来:“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我也不例外!” 我说:“既然你猜到了一些,我也不瞒你,刁世杰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和李舜向来势不两立,两人之间发生过多次恶斗,一直没分出高低,刁世杰对我也是一直怨恨交加,他一直想霸占秋彤和海竹,砸过海竹的旅游公司,甚至还绑架过丫丫,我对他十分痛恨。 这次李舜想出了利用京城大少来整死刁世杰的主意,我是参与了的,我知道此事一旦败露,我毕竟会受到牵连。只是,我也没想到,谁都没想到,京城突然就出了这事,大少的老爷子突然就倒台了,这事很巧合,巧地不能再巧了。” 老栗说:“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如果没有巧合,你这位大侠就要被办进去,那戏还怎么唱?当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你运气好,有些人,霉运连连,有些人,却总能逢凶化吉,好运和歹运,看起来很偶然,其实也包含着一种必然。这世上,好人总是要有好报的,好人要总是遭厄运,那这世界就无法太平了。不过,这次巧合,也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会那么巧。我这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巧合的事情。” 第九百二十八章 武夫 老栗的神色有些感慨,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在为我这次化险为夷感到庆幸。 我其实心里也很后怕。 我笑着说:“长见识了,是不是?” 老栗说:“小子,不要得意,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说,好运不会总是伴随一个人。你小子混圈子又混道上,我是不赞同的,但是你或许是有自己难言的苦衷,我不相信你是甘愿混道上的,我还是希望你能早日脱离道上,正儿八经好好混这圈子。 毕竟,这世上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混道上的经历早晚会成为你的污点,一旦被对手掌握你的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上重重一击。所以,今后处事要谨慎小心,不要得意轻狂,不要得意忘形,要时刻记住低调做人,不要被对手抓住把柄。我是希望你能在圈子里有所作为的,不欣赏你在道上的所谓勇敢和武夫作为。” 老栗的话语重心长,我不由点点头:“我记住了!” “我可以做你人生成长道路上的教父,可以做你为事业奋斗的导师,但是我不会纵容怂恿你去混道上,我希望你能逐步从道上中解脱摆脱出来。”老栗又说,“不管在任何社会,不管在任何时候,混道上,都是见不得阳光的,都是被世人所唾弃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我记住你的话了!” 老栗接着说:“这次你是交了好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下次你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次李舜的行动其实非常鲁莽非常冒失,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而你,也不能算是聪明,你也可以说是愚蠢!” 我没有说话。 “能够享受幸运的人,同时也一定会提防幸运。”老栗又说。 我不解地看着老栗。 “幸运的背后总是靠自身的努力在支持着。一旦自己松懈下来,幸运也就溜走了。运气通常照顾深思熟虑者,意外的幸运会使人冒失、狂妄,然而经过磨炼的幸运却使人成伟器。”老栗继续说。 我似乎有些明白老栗的话了,点点头。 老栗接着说:“这件事看起来似乎结束了,我看,未必就那么简单。恐怕后续效应会持续下去。” 我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刁世杰的很多事都被媒体曝光了,即使不追究大少的事,其他事也够他受的,他姐夫是雷征,雷征恐怕现在也不好保他,管云飞掌握着宣传机器,他会继续操纵各家媒体继续炒作刁世杰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就算是乔士达想收手也未必就那么容易了。毕竟,前段时间的炒作已经成了开弓的箭。” 老栗点点头:“嗯,这一点你倒是分析地有道理,不错,学会分析问题了。” 我咧嘴一笑。 老栗接着说:“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事情想象地那么简单,管云飞想借此时机把雷征扳倒,但是雷征也未必就会束手就擒,他也算是混迹圈子多年的一个老油条,不会坐以待毙等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自保的。甚至,他都能在防守的同时展开反击。” 我说:“你是说雷征反击管云飞?我想不出他怎么反击!” 老栗说:“防守是多种多样的,反击也是这样,未必他一定正对着管云飞反击。” 我说:“你的意思是……” 老栗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也摸不透雷征的心思,毕竟,他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你给我记住一点,今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在没有做这件事之前,你要先多考虑此事实施后会带来哪些正面的和负面的效应,多分析一些可能性,多往坏处想想。” 我说:“我一定记住!” 老栗说:“你口头说会记住,但是我看你不吃几次亏还是不长记性!” 我呲牙一笑:“我尽量避免少吃亏,少走弯路!” 老栗说:“你身上江湖味道很浓,甚至,你身上还有些痞气。你觉察到没有?” 我说:“这一点我承认,我今后努力改正,努力克服!” 老栗说:“那也未必一定要改正一定要克服,在圈子里混,其实有时候流露一点痞气,说一些痞话,也未必不好,关键是看你如何把握时机把握尺度。” 听了老栗的话,我呵呵笑起来。 和老栗喝完茶,我没有回公司,直接去了宣委楼下,看到管云飞的车子停在楼前,这说明他没出去。 我于是先给管云飞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管云飞接听了,他在办公室。 “管主任好!”我说。 “哦,小亦。”管云飞说。 “你在办公室啊,不忙啊?”我说。 “不忙啊,怎么,有事吗?”管云飞说。 “哦,没事,我正好来办事,刚办完,顺便问候一下你。本想去你办公室,又怕你在忙打扰了你。”我说。 “呵呵,小家伙,还挺懂规矩的,没事,来吧!”管云飞的心情似乎不错,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直接去了管云飞办公室。 “来办事能想着过来看看我,这很好!”管云飞悠闲地看着我,手指敲打着桌面,“怎么样,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一切都很好!”我说,“你最近也是挺忙的吧?” “我啊,要不要我给你汇报汇报。”管云飞笑着说。 “岂敢岂敢。”我忙说。 “呵呵。”管云飞刚笑了两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分管宣传的副主任走了进来,“管主任,你找我?” “是的。”管云飞说,“你再给各新闻单位通知下,最近打黑除恶的报道,要继续加大力度,不能松懈,要采取各种报道形式深入下去,再深一点,要搞几个深度报道出来,不能只限于层面上不痛不痒的东西。虽然京城专案组的人撤了,但是我们绝不能放松打黑除恶的舆论造势工作,我们新闻单位要尽到自己的社会责任。对了,除了海州的新闻媒体,那个都市报那边,也要他们配合好,他们虽然是省里的报纸,但是在我们海州的地盘上,也责无旁贷。” 副主任答应着出去了。 看来管云飞是要紧紧抓住雷征的小辫子不放了,要打着正义和公正的名义对雷征穷追不舍了。 “栋恺最近也很忙吧?”管云飞接着又问我。 “孙董事长最近我没大见,就见过一次,不过,他的确可能很忙,我看他精神似乎不大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管云飞的神情。 “哦,心事重重……心事重重……”管云飞带着思索的表情重复了两遍,然后点点头,“看来他最近很操心啊,不容易啊。” 接着,管云飞就开始开始转移话题,和我兴致勃勃探讨起了发行和经营,我和他神侃一通,他听得津津有味。 侃完后,我告辞离去。 见了管云飞一面,我心里有底了。 下楼,到了一楼,刚要出门厅,正好遇见雷征走进来,身后跟着秘书。 看到我,雷征停住了。 雷征似乎脸色有些阴沉,眉头有些紧锁,似乎他也很有心事。 我冲雷征点头:“雷主任好。” 雷征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微微一笑:“好,好,小亦这几天气色不错啊,看起来心情很愉快。” 我说:“雷主任也是,雷主任的心情看起来也很好。” 雷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就擦肩而过。 我松了口气,出了楼门。 出大门的时候,一辆车正徐徐开进来,我不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车后排坐着伍德,他似乎正脑袋靠在座椅后背闭目养神,没有看到我。 我擦,伍德来这里干嘛?很可能是来找雷征的。 他在这个时候找雷征干嘛? 我脑子里思忖着,看着正往里开的车子,车子果然奔那个方向而去。 伍德是自己来的,车里没有皇者,皇者干嘛去了? 我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个短信:“在干嘛?” 皇者很快回复:“在睡觉,什么事?” “没事,问候一下你!” “呵呵……京城专案组的人撤了,你是感到遗憾呢还是庆幸?” “你说呢?”我反问。 “我不知道哦。”皇者的回答很鬼。 “伍德到雷征那里去了,你知道不?”我说。 “这我倒还真不知道,昨晚我陪将军打了一夜麻将,今天他给我放假,让我休息,我以为他也在休息呢。” “伍德一定是找雷征商议什么事的,让你休息只是想避开你。”我说。 “可能吧,将军的一些事,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做下属的,是不该很好奇的,该知道我的我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皇者说。 皇者似乎话里有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边走边给他用手机短信交谈。 “没什么意思,跟着老大混,永远都不要那么好奇,永远都不要在老大面前自作聪明,老大需要你知道的,不用你问也会告诉你,不需要你知道的,绝对不能乱打听,这是生存之道,明白不?”皇者回复。 “明白了,你很聪明,但你在伍德面前会装的很傻!” “哈哈,老弟,你比我聪明多了,哎,我还很困,要继续睡一会儿,你老弟这些日子想必也睡得不一定安稳吧,我看你也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好了,睡你的吧,安息吧你!” “好,我安息!” 收起手机,我继续往回走。 模糊感觉,皇者似乎隐约知道伍德找雷征有什么事,却含混其词不肯告诉我。 这个狡猾的狐狸。 第九百二十九章 干巴巴 第二天是周末,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海竹下午出差去了沈州,要几天之后回来。 我独自在宿舍里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 5点多的时候,接到曹莉的电话,说孙栋恺今晚请管云飞吃饭欢度周末,管云飞点名要我和秋彤参加,接着曹莉告诉了我吃饭的地点。 我本想拒绝,想到秋彤要去,决定还是去,必须去。 赶到酒店的时候,秋彤已经到了,和我一样,都是自己打车来的,管云飞和孙栋恺还有曹莉也到了。 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天,管云飞似乎很轻松,不时开着玩笑。 孙栋恺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干巴巴地笑着。 一会儿我去上卫生间,上完刚要出去,接到了老秦的电话。 “发现刁世杰了,在郊外山区农村的一座民宅里,李老板正带着我们赶过去。” “啊。”我愣了下,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接着说,“怎么发现的?” “李老板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接着就让我们出发!” “神秘的电话?谁的?”我说。 “不知道!” “消息可靠吗?要是不可靠怎么办?”我说。 “李老板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死马当活马医,他说反正我们人多,又带着武器!”老秦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沉默片刻,我突然说。 “李老板让我通知你的,他没说理由,只是让我第一告诉你这个消息,第二让你不用去参加行动!”老秦说。 我有些困惑,觉得李舜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告诉我却又不让我参加行动。难道他是不想再牵累我?还是留着我一旦他有什么不测好有个人给他安排后事? 老秦接着说:“李老板说他又改主意了,决定不袖手旁观了,今晚要为民除害,决意要除掉刁世杰,永远免除后患,他命令一旦发现刁世杰,就立刻击毙,凡是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律格杀勿论,然后制造他们内部火并的假象。” “啊——什么?”我大吃一惊。李舜的性格做事无常,说变就变,昨天还说要坐山观虎斗,这会儿就亲自带人出动了。芸儿或许现在和刁世杰在一起,按照李舜的安排,岂不是…… 我刚要说话,老秦突然急急地说:“好了,这边有事,我要关手机了,李老板的手机也关了,回头再联系!” 说完老秦就挂了电话。 我急了,忙打过去,已经关机了,又打李舜的,也关机了。 我慌了,我靠,我甚至还不知道他们是到哪里去找刁世杰的。 我接着打四哥的手机,也关机。 难道,四哥也被李舜叫去围剿刁世杰了? 我不由忧心如焚,惴惴不安,我不关心刁世杰阿来保镖的生死,芸儿的安危高度牵动着我的心。 我心神不宁地回到房间,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愣。 管云飞刚说完一个笑话,大家正在轻笑,看我进来,管云飞说:“小亦,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去上了一趟卫生间就像掉了魂一样,怎么了?” 管云飞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我。 我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咧嘴一笑:“没有啊,我很好啊。” 秋彤注视着我,嘴角动了动,又没出声。 管云飞哈哈一笑:“那就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大家又都笑起来。 管云飞接着看着孙栋恺:“栋恺啊,我怎么看你也有些心神不定的,说话老走神啊。” 孙栋恺一怔,接着就笑:“是吗?我走神了吗?可能是这几天集团事情太多吧。” 管云飞说:“你现在有两个总裁助理了,也帮你解脱了很多工作了,这该放权的时候要适度放啊,不要把自己搞的太累了。” 孙栋恺说:“呵呵,经营这一块,我是基本都放给秋彤了,行政这一块,曹莉也是够操心的。” 管云飞点点头:“嗯,这就对了,我们做一把手的,就是要充分发挥各分管助手的作用,管理之道,在于用人嘛。” 孙栋恺忙点头:“管主任说的极是,对对,管理之道,在于用人!” 曹莉忙点头:“是的,是的,管主任说的很对,我们都是有体会的。这做好工作,用人是关键。” 管云飞微笑着看着曹莉:“曹莉,这用人里面可是大有学问,光靠后台撑腰是不行的,管理人,要让人家口服心服才可以。” 曹莉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我心里乱糟糟的,却又还得装出安静的样子,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此刻的不安和烦躁。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大家分头各自散去。 听说我和秋彤打车来的,管云飞主动提出用他的车送我和秋彤。 “栋恺,我送你的这二位大将回去,你不会多想什么吗?”管云飞似乎喝得有些多,半开玩笑地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呵呵笑了:“管主任这玩笑开的,呵呵,我都是你的兵,怎么会多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管云飞为何要提出来让我和秋彤搭他的车,似乎他是有意要在孙栋恺面前这么做的,至于他是出于什么深层次的动机,我想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管云飞和我坐在车后排,秋彤坐在副驾驶位置。 路上,饭桌上一直侃侃而谈的管云飞却突然没了话,一言不发,两眼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似乎他从来就没欣赏过海州的夜景。 管云飞不说话,我和秋彤自然也无话可说。 事后孙栋恺曾经问我那晚回去的路上我们都谈了些什么,我说什么话都没说,孙栋恺用狐疑的目光看了我半天,似乎不信,我又重复说真的什么都没说,孙栋恺然后沉默了片刻,挥手让我离去。 秋彤先下车,然后我也到了,和管云飞打了个招呼,急火火回到宿舍,在宿舍里来回踱步,边琢磨着事态的发展。 看看时间,从老秦给我打电话到现在,过去快2个小时了。我不知道事情到了什么程度,暗暗祈祷芸儿此时不和刁世杰在一起。 正焦虑间,突然有人敲门,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急促,我忙大步过去打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我大吃一惊,来人是四哥。 四哥衣服上都是血,左手紧紧捂住胳膊。 我忙关上门,看着四哥:“四哥,你受伤了?” 四哥点点头:“你这里有没有包扎消炎的东西?” “只有纱布,别的没有!”我说,“你伤的怎么样?” “胳膊上挨了一枪,子弹还在里面。”四哥说。 “那赶快去医院。”我着急地说。 “不能去,去了会惹麻烦。就在你这里处理。”四哥说,“没大碍,只是伤了皮肉,没伤着骨头。” 我来不及多问别的,忙将四哥的血衣脱下,四哥将胳膊裸露出来,右胳膊上果然有个伤口,他自己用布条扎住了上方,血暂时没有喷涌出来。 “要先把子弹头搞出来。”我说。 四哥点点头:“你找把刀子,再找点白酒!” 我找出一把匕首,又摸出几瓶二锅头。 四哥坐在椅子上,我先用白酒给四哥冲洗伤口外围,四哥咬紧牙根不做声。 冲洗完毕后,我将匕首放在火上烧了半天,又用白酒反复清洗。 然后,四哥对我说:“你来,用刀子把子弹头挖出来。” 我看着四哥:“没有麻醉,你会很疼的。” “没事,你来吧。”四哥说。 我找个块毛巾递给四哥,四哥将毛巾塞进嘴里咬住,然后冲我点点头。 我凑近四哥的伤口,小心翼翼用匕首剜进伤口。 四哥狠狠咬住毛巾,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开始冒汗。 子弹进去的比较深,我剜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弹头,小心地剔了出来,啪——弹头落到地上。 我松了口气,四哥脸上的汗珠子哗哗往下流,但是没吭一声。 我不由赞赏四哥是个硬汉子。 然后,我打开二锅头,用白酒反复冲洗伤口,四哥继续咬牙坚持着。 弄了半天,差不多了,我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四哥松开嘴,吐出毛巾,长长呼了口气:“明天我再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四哥的口气很轻松,似乎毫不介意,又似乎是在安慰我。 我将四哥的血衣扔到洗衣机里去洗,然后回来将四哥搀扶到沙发上坐下,看着四哥不做声。 四哥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看着我,半天说:“刁世杰死了。” 我浑身一颤,人民公敌刁世杰终于死了。 我看着四哥:“是你把他打死的?” 四哥摇摇头:“不是!” “是李舜带人把他打死的?”我又问。 四哥又摇摇头:“也不是。” “那是谁打死的?”我不禁大为惊疑。 “不知道。”四哥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四哥深呼吸一口气:“我慢慢和你说。” 四哥开始叙述今晚的事情: 天快黑的时候,四哥接到李舜的电话,说马上要去围剿刁世杰,问四哥去不去,四哥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直接去和李舜会合了。 会合后,李舜带着四哥和老秦还有十几个手下的人一起直奔市区西部的山区。 大家都关闭了手机,趁着夜色直接进了山。 路上,李舜告诉四哥,他得到了神秘电话的通知,说刁世杰隐藏在山里一座废弃的砖窑里,他没有通知我,说解决刁世杰不用我亲自出马了,这些人足够。 四哥问李舜消息的可靠性,李舜说摸不透神秘电话是谁打的,只能信一半,但也不能不信,死马当活马医,先过去看看再说。 进了山里,在离废弃砖窑1公里的地方,大家弃车步行往山里走,沿着山路走了老半天,看到了废弃的砖窑。砖窑附近还有几户民宅,周围很安静。 这时李舜停住了,摆手让大家停下来,然后观察了半天,砖窑里有灯光,但是周围似乎没有人出没,也没有任何动静。 李舜突然起了疑心,但又不想放弃这次行动,于是让手下人呆在原地隐蔽好,他带四哥和老秦过去看看。 三人悄悄摸进了砖窑,到了门口,里面还是很静,有灯光,但是没有任何声音。 他们拔出枪,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第九百三十章 血战 走到砖窑里面,看到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刁世杰被一根绳子栓着脖子吊在砖窑的一个架子上,旁边还躺着两具尸体,看穿着和模样像是山民打扮的一男一女,胸口被打穿了,地上流了很多血。 李舜过去摸了摸刁世杰的身体,冰冷,早就死了。 李舜此时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挥手让四哥和老秦火速撤离,可是,已经晚了,还没走到窑洞口,附近突然就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 李舜走在最前面,当即就挨了一枪,打中了大腿,接着就倒在地上,四哥忙一把背起李舜,和老秦边朝外射击边往砖窑里退,外面的人似乎不少,听枪声至少有10多个,根据射击的章法,似乎不是很专业。 混战中,四哥和老秦也都受了伤,四哥的胳膊被打中,老秦边保护李舜边还击外面,也被打中了一只胳膊。 这时,附近李舜的手下听到枪声,迅速赶过来参战,外面的人似乎并不恋战,突然就撤离了,消失在夜色里,无影无踪。 对方撤离后,李舜的手下冲进来,对他们三个进行了简单包扎。这时李舜强忍疼痛告诉大家火速撤离,此处不宜久留。 于是大家找个块门板,将李舜抬上去,然后搀扶着四哥和老秦迅速离开了砖窑,直接赶到车上,开车迅速离去,四哥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到市区后直接来了我这里。 四哥说的很平淡,我听地惊心动魄。 “李舜和老秦的伤势怎么样?”我问四哥。 “似乎都没有伤到骨头,我是右胳膊被打中,老秦是左胳膊,李舜被打中了大腿,流血比较多,但只要救护及时,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当时现场采取紧急包扎措施了。”四哥说,“我们也打中了他们中的几个人,有没有死的就不知道了,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血,但是没有死尸。” “李舜他们去了哪里?”我又问。 四哥摇摇头:“我没问,他们现在必定去找地方包扎伤口去了,但肯定不会去那些大医院。” 我摸出手机,四哥说:“这个时候,你不要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人联系,放下手机!” 我看着四哥。 “你和他们联系,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说不定还会给他们甚至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他们的手机也未必会开机,你也未必能打通!”四哥说。 我听四哥说的有道理,放下了手机。 “刁世杰怎么被吊死了?是谁干的?”我问四哥。 “无法确定是谁干的,至于刁世杰到底怎么死的,是谁弄死的,是被先弄死后吊上去的还是直接被吊死的,都不得而知。”四哥说。 “他们呢?阿来保镖和芸儿呢?”我问四哥。 四哥说:“现场没有见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宽松了一些,芸儿不在那里,那说不定就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阿来和保镖一直是和刁世杰形影不离的,他们怎么也不在呢?怎么刁世杰死了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他们去哪里了? 刁世杰在李舜赶到之前就已经死了,这是谁干的?那人为什么要杀死刁世杰?李舜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又是谁打的?这个打神秘电话的人,是否和刁世杰的死有关?他给李舜打电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刁世杰逃命的时候手下只有阿来和保镖,其他手下都鸟兽散了,怎么窑洞周围突然又冒出一群带枪的人,而那帮人为何又不恋战。 这一切,似乎都是个迷,我脑子里有些乱,一时想不出其中的道道。 四哥说:“此事很蹊跷,其中必定有很深的道道。说不定其中有大阴谋。这个神秘电话很值得考虑,似乎,从这个神秘电话到刁世杰和两个山民的死,这一切都是有计划安排好的。” 我皱紧眉头思索着。 四哥接着说:“李舜只想到了进攻,却没有想到防守,他以为现在刁世杰没有招架之力了,却没有提防刁世杰周围的人,忽视了其他方面的因素。刁世杰这一死,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又会成为海州的一个爆炸性新闻。估计办案方很快会对此事作出判断,会对刁世杰的死作出结论,到时候事态会如何发展,难以预料。 而且,刁世杰死了,先前那些对他恶行的讨伐和调查,似乎都显得没有什么意义和必要了,舆论的焦点会转移的,办案方会引导他们转移的。人死帐了,没人会对一个死人穷追不舍的了,他们的精力和兴趣会放到活人身上。” 听着四哥的话,我继续深思着。 我一时无法就事论事做出明晰的判断,需要理顺头绪。 我不由又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条短信:“安息完了没?” 皇者很快给我回复:“刚安息完,在吃夜宵,你呢,还没就寝?” 我回复:“你很有闲情啊,还吃夜宵。” 皇者回复:“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回复:“你少给我装。” 皇者回复:“呵呵,都是聪明人啊。” 我问他:“你都知道,是不是?” 皇者说:“我知道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回复:“不装逼行不行?” 皇者说:“我没打算装逼,是你在给我装逼。我睡了一天觉,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回复:“那好吧,你既然说不知道,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皇者回复:“呵呵,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我回复:“有屁快放!” 皇者说:“该死的人会死,不该死的人会活着,活着人的却又未必一定不会死,所以,活着要好好珍惜,要好好小心地活着。” 皇者的话让我有些似懂非懂。 皇者又说:“活着或者死去,有时候自己未必就一定能做主,有时候,有的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有的人命掌控在别人手中。好了,我就说这些,我要继续吃夜宵了,时候不早了,老弟该安歇了!” 我放下手机,琢磨着皇者的话。 这时,四哥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不语。 我也走到窗口,站在四哥身旁。 “刁世杰终于死了,刁世杰就这么死了。”我说。 此时,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我一直希望看到的结果终于出现了,恶魔刁世杰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再也不用担心他会祸害秋彤海竹和丫丫了,我应该终于会长出一口气了。 可是,我心里期望已久的轻松感却没有如期而至,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感到更加沉重。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刁世杰完蛋不是我一直期望的事情吗?为什么又会没有有现在这种感觉呢? “是的,他死了,他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四哥说,“这世上,善恶预报还是灵验的,刁世杰无论是怎么死的,这个结果都是他的报应。” 我说:“对于刁世杰的死,你是否感到不甘和遗憾?” 四哥看着我:“为什么?” 我说:“刁世杰是你的仇人,你和他有血海深仇,当年你的女朋友就是死在他的手里,而且,因为他,你隐姓埋名亡命天涯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被他毁了,甚至,至今你都无法公开真实身份,在他死之前还受着他的追杀。如此深仇大恨,你不能亲手了结和他的恩怨,不能手刃仇人,难道不该感到遗憾吗?” 四哥说:“可是,他已经死了,不管是什么方式,他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当然,这些年,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亲手杀了他,一雪多年积郁的仇恨,可是,当我看到他被吊死在那里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对于刁世杰这样的人来说,终结他的生命,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虽然不是我亲手干的,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或许,真的就该人死帐了吧。既然他已经死了,得到报应了,我或许也就不该再有不甘和遗憾了。” 我点点头。 “他的死去,对这个社会来说,是一种福气。社会上这样的人渣越少,这个社会就越安宁。”四哥说着,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刁世杰之死对于我,大致类似于段翔龙之死对于你,段翔龙死后,你是否感到过不甘和遗憾呢。” 我说:“或许不同,我和段翔龙曾经是大学同学。” “我和刁世杰也曾经是江湖把兄弟,是磕过头拜过把子的兄弟。”四哥沉沉地说。 我沉默了。 四哥也沉默了。 一会儿,我说:“这世上的无数恩怨情仇,是否当事人一死都可以了之呢?” “我不知道。”四哥说,“你觉得呢?” 我斟酌了一下,说:“或许有些事可以的,而有些,即使死了,也未必就能了结。不然,为何会有那些挖坟掘墓鞭尸扬灰砸碑甚至追杀后人斩草除根的事情发生呢?” 四哥看着我:“这要看对方是什么人,遇到宽容之人,就可以人死恩怨一笔勾销,遇到心胸狭窄报复心强的人,那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甚至如你所说的那样,殃及后人。不过,对于刁世杰,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去多想了,过去的事情,或许就真的该过去了,过去的一页,或许就真的该掀过去了。” 我又点点头。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刁世杰这一死,似乎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越发复杂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夜色寻思着。 第九百三十一章 生死未卜 此时,我的脑子里仍然没有理清头绪,我虽然感觉到刁世杰的死很蹊跷,却暂时没有想到更多,因为此时我的心还被芸儿牵挂着,芸儿和阿来还有保镖在刁世杰出事后一起都突然消失了,这很不正常。 我不知道芸儿此刻在哪里,是否安全,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阿来保镖呆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芸儿在信里说的那事做成没有,更不知道她下一步要作何打算。 一想到此时的芸儿,我的心就愈发沉重。 此时,在我的心里,最大的疑问就是刁世杰的死因和芸儿以及阿来保镖的下落,我没有想得更远,暂时没有去想此事背后的深层动机。 当晚,四哥住在了我那里,我住卧室,他住客房。 第二天上午,四哥穿上洗干净的衣服,直接出去了,他去找一家私人诊所重新包扎伤口,同时打破伤风。子弹头已经剜出来了,又是私人诊所,一般不会引起怀疑的。 四哥走后,我拨打了李舜和老秦的手机,都关机。 我心里不由有些忐忑,我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哪里,不知道他们的伤势如何,也不知道此刻他们是否安全。 此时,我也不知道外面对刁世杰之死和昨晚的枪战在作何反应。 简单吃了点早饭,我正打算出去看看动静,这时秋彤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秋彤的声音有些低沉。 “在宿舍,一大早来电话,有什么指示?”我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口气。 “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我说。 “见面谈!” “好,那我这就出去。” “等等。”秋彤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我去你那里!” “好,我等你!” 秋彤接着就挂了电话。 20分钟之后,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我立刻打开门,秋彤神色紧张地看看身后,接着迅速闪身进来。 进来后,秋彤看着我:“海竹出差还没回来” 我点点头。 秋彤轻轻呼了口气,接着看着我说:“刁世杰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只要在大街上买份报纸就能知道,我早上晨练的时候买了份报纸,昨晚郊区山里发生了枪战。”秋彤看着我,“虽然你没出门,但这事你会不知道?”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说,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我点点头:“知道,昨晚我就知道了。”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震:“告诉我,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说:“既然你看了报纸,你就会知道昨晚枪战的时间,那时候我正在和你还有管云飞孙栋恺曹莉一起吃饭,我会分身术参加枪战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是不是和李舜有关?是不是李舜告诉你的?”秋彤紧紧盯住我。 我低头不语。 “我希望能从你这里听到实话!”秋彤说。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那好,我告诉你,昨晚的枪战,一方是李老板老秦还有四哥。” “还有四哥?”秋彤有些惊疑。 “是的,四哥和刁世杰早就认识,四哥以前的女朋友就是死在刁世杰手里,四哥被刁世杰追杀了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到处躲避,他和刁世杰之间,有血海深仇。”我说。 “那刁世杰就是被李舜老秦和四哥杀的了?是不是?”秋彤说。 “不是,昨晚李老板得到了刁世杰躲藏地方的消息,带人过去,但是去到之后,刁世杰已经死了,被谁杀的,不知道。死在现场的,还有两名山民,”我说,“李老板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就有一帮人开枪,他们接着还击,于是就爆发了枪战,李老板老秦四哥都被枪打伤了,所幸都不是致命伤,昨晚四哥来我这里包扎的伤口,在我这里住的,你来之前他刚走。” “啊。”秋彤不由失声惊叫起来,接着说,“李舜他们呢?” “不知道,我和他们联系不上。现在他们去了哪里,我暂时没有消息。”我说。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刁世杰死了,不是李舜和你们杀的,你没参加这次枪战,四哥李舜老秦都受伤了。” “是的,事情就是这样!”我说。 秋彤表情冷静下来,眉头紧锁:“不错,昨晚你是没有参加枪战的机会,你是没有参与这事。我就猜到这事可能和李舜有关,只是没想到刁世杰不是他杀的。李舜和老秦还有四哥的伤重不重?” “听四哥说他和老秦都是胳膊受了伤,李老板伤在大腿,也没伤着骨头,不过他出血好像多一些,伤势重点,但都不会危及性命。”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牙根紧咬,半天说:“李舜终于作出大事了,玩火者必***,他谁的话都不听,一意孤行,一定是要作死了。” 我看着秋彤,没有说话。 “芸儿是跟着刁世杰做事的,芸儿呢?她出事没有?”秋彤接着又急切地问我。 “她没有任何消息,不在刁世杰出事的现场!”我说。 秋彤点点头,神色稍微有些缓和。 我缓缓出了一口气,看着秋彤。 秋彤低头沉思了半天,接着神色严峻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停住,看着窗外沉默良久,半天,低沉地说:“综合到目前为止我知道的情况,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的话,这次是要出大事了。”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 秋彤接着又缓缓吐出几个字:“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听这话从秋彤口里说出来,看到秋彤沉重的表情,虽然我心里隐约有些感觉,身体还是猛然颤动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秋彤转过身看着我:“事情很明显,就摆在眼前。我现在可以断定,刁世杰的事,从头到尾都有李舜在参与,甚至你和四哥也都参与了,只是你一直在瞒着我。李舜自以为是策划了这个愚蠢的计划,他一直就那么自以为是,一直就那么独断专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的劝告都不听,肆意胡作非为,四哥和你,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参与,你们都毫无疑问脱不开干系甚至,周围的其他人也不知不觉被拖了进去。” 我沉默不语。 “现在到了这个程度,终于要变得不可收拾了,如果说事情的开始你们还自以为有那么一点点主动权的话,到现在,你们已经彻底丧失了主动,已经变得十分被动。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将对方看做弱智,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弱智,这是个泥潭,李舜先是带着你们陷进去,现在,会有更多的人陷进去。 刁世杰不明不白突然就死了,李舜不但出现在现场,而且,还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是脱不开干系的,很明显,这是一个陷阱,他自己主动掉进了陷阱里,在这个陷阱里,他不但将葬送自己,甚至,会危及身边更多的人,而这或许正是给他设置陷阱的人真正的打算。” 我心里一震,看着秋彤:“你的意思是——” “你先回答我,刁世杰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秋彤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最大的受益者。”我沉思了一下,思维有些迷乱。 秋彤干脆地说:“告诉你,刁世杰死了,看起来好像胜利了,他的对手被拔掉了,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这是绝对错误的,最大的受益者绝对不会是李舜,而是——” “而是谁?”我说。 “而是设置陷阱的人,他,他们才会是最大的受益者,我的分析是,在这起阴谋中,刁世杰是一个替死鬼,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李舜,更是一粒棋子,一粒被人家用来实现自己阴谋的棋子,一个被利用的工具。”秋彤说,“那么,谁会设置这样一个陷阱呢?你可以想一想,在目前的形势下,如果刁世杰被揪出来,谁的利益会受到最大的打击呢?” “雷征。”我脱口而出,“如果刁世杰被揪出来,雷征是最不安的,他和刁世杰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管云飞正死死抓住宣传机器大造舆论,管云飞的真实意图并不仅仅是为了刁世杰,他是想借助刁世杰的事来出击雷征,如果一旦刁世杰被抓住,他的事情就会被抖落出来,雷征就要相当被动,道上保护伞这顶帽子就是他的,他就要完蛋。” “除了雷征,还会有谁?”秋彤又说。 我想了下:“还有伍德。伍德和刁世杰之间也是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和雷征也是十分亲近,有着巨大的利益关系。这么说,是雷征和伍德一起策划了这个阴谋,他们担心一旦刁世杰被抓住局面将会变得不可收拾,会危及他们自身的利益,于是,为了自保,雷征不顾和刁世杰的亲戚关系,和伍德密谋,事先安排人杀死了刁世杰,杀人灭口,然后假传消息,勾引李老板上当,接着嫁祸于他。” “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正证明这一点,但是有又充分的理由赞同你刚才的分析。”秋彤阴沉着脸说,“李舜玩的是借刀杀人之计,雷征和伍德玩的也同样是借刀杀人之计,同样的借刀杀人,但后者显然比前者高明的多,李舜不但没有玩成,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雷征,显然是玩借刀杀人计策的高手,雷征的这个计策,既除掉了自己的心头隐患刁世杰,又能将责任转嫁到李舜身上,可谓一箭双雕,不,应该是一箭多雕,是一举多得。” “一举多得?”我看着秋彤。 第九百三十二章 咄咄逼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想去数落李舜和你了,一切都是马后炮,我现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雷征的目标紧紧是针对了李舜,那倒简单了。只是,雷征绝对不会有如此简单的头脑,他此次的操作,真正的用意绝对不是仅仅来打击李舜,他除了自保防守管云飞咄咄逼人的攻势,还要借此来出击,不单是出击李舜,而是借出击李舜来实现自己一直想做而暂时没有达到目的事情。他一直就在窥视着,一直就在死盯着,他有自己的心头大患,一直必除之而后快,而现在,李舜自己主动把这个机会给了他,他或许终于找到绝佳的机会了,终于可以出手了。” 秋彤的口气十分沉重,带着极大的不安和隐忧,深深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没大听懂秋彤的意思。 “现在我还不好说,但愿只是我杞人忧天的妄自猜测,但愿我的判断是错误的。”秋彤说,“可是,事到如今,我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必须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有些事,到了一定的程度,依照我和你这等人物的能力,是无能为力的,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 “你是说此事会把你牵进去?”我的心砰砰直跳。 “如果仅仅是牵扯到我那倒简单了,我反正已经就是这样的命,早就做好被李舜的作为牵扯进去的思想准备,这是我的宿命,是我不可更改的宿命,我认了,可是,这次恐怕,恐怕……” 秋彤又停住了,眼里闪出几分惊惧的目光,又深深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切看命运的造化。” 秋彤似乎不愿意说更多,似乎很害怕很恐惧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担忧。 我不追问了,突然隐隐有些意识。 “或许,该来的早晚要来,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命运的归宿,或许,我命中注定要面对那些暴风骤雨,或许,一些事,我无法躲避无法回避,我命中注定要去面对,要去担当。”秋彤的声音郁郁中带着无奈。 我看着秋彤,突然觉得秋彤在如此危急关头,显得异常冷静和平静,虽然她的心里同样很忧虑。 “我本来担心昨晚的事你参与了,所以不让你出门我来找你,我其实也是紧张过度没有细想,是的,你昨晚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你没有作案的时间,谁也无法将昨晚的事情追加到你身上去,管主任孙栋恺曹莉和我都可以作证,这或许也算是一个安慰。”秋彤说。 我呼了一口气,说:“李老板昨晚是特意不让我去的。” 秋彤眼皮跳了下,沉默地看着窗外。 一会儿,秋彤说:“你从来就不是应该混道上混江湖的人,你曾经是一个老板,是一个生意人,虽然你曾经遭受了生意上的挫折,但你终究还是属于职场,可是,现在,你属于了什么?你在做什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你怎么会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 我不语。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假如我和你从不相识,假如我们没有鸭绿江游船上的那次邂逅,假如我和你在虚拟空间里没有交集,你还会是原来的你,你还会过着属于你的正常的生活。而我的出现,将你原本该属于正常人的生活彻底改变,将你拖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潭,甚至,会毁了你的一生。我的出现是个错误,我们的相识也是个巨大的错误,没有我,你会过得很好,只是因为我,你才会到了今天的地步。”秋彤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凄冷。 “你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从来没有将我的今天的处境归咎到你身上,相反,认识你,是我混混噩噩人生里最大的幸事,是我生命里最强烈最炫目的色彩。”我声音颤抖地说,“在我最阴霾的日子,只有你,给我晨曦给我阳光给我希望给我力量,没有你,我的今天或许会更加暗淡更加惨淡,我或许走入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歧途,可是,我同时也在走着另一条光明大道。我失去了一些,我得到了更多,我步入歧途,不是你的责任,一切只能归咎于我自己。我不怪任何人,自己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来把握,我的成长,或许终究要让我付出这些代价,这是命运的安排,这是命中注定的。” “如果不认识我,你就不会认识李舜,如果不认识李舜,你就不会步入道上,你就不会有今天的处境。”秋彤固执地说,“所以,我不是你命运的幸运之星,或许,我是你的克星,是你的灾星。” “不,你不要这么说,你这样说,我会很心痛的,你知道吗?”我的心悸动着,疼痛难忍。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亦克,我好希望能看到你平平安安幸幸福福,我的命运由不得我自己,我只能随波逐流,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是我无法更改的宿命,可是,我希望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快乐,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千千万万的人群中,我认识了你,这是缘分,从你那里,我得到了很多,你让我的生命里荡漾起从没有过的波澜,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给你,我无法给你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我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祝福你,祝福你一声平安。 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们注定只能是擦肩而过的缘,能看到你和能带给你幸福的女人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是我最大的愿望。我要面对我的现实,面对我的生活,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交叉。即使,即使有过交叉,那也是一个错误,那要是对不住周围所有人的错误。” “秋彤——”我叫了一声,心里阵阵悲酸。 秋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在这里,可是,我要走了。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正在发生,明天不可预测,茫茫尘世里,我们只是一粒尘埃,属于我们的,我们得不到,不属于我们的,我们同样得不到。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都要在属于自己的路上走下去。 这次你没有参与此事,我感到欣慰,感到庆幸,但我同样要为李舜为老秦为四哥担心,虽然我知道他们的作为是不对的,可是,我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我要为李舜的作为去承受我必须要承受的东西,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只能面对。这是我注定要走的路,谁也拯救不了李舜,谁也拯救不了我,谁也拯救不了那些注定无法拯救的。” 说完,秋彤缓缓转身,走到门口。 我站在原地,看着秋彤。 秋彤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走了,今天外面是阴天,天气阴霾的很,今天没有阳光,我不知道明天的阳光会不会升起,不知道阳光灿烂的日子何时会来到。多保重自己把,好好善待海竹,好好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说着,秋彤伸手开门。 秋彤的手还没触摸到门把手,门突然开了,海竹背着旅行包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看到海竹,我不由一愣,感到彻骨的蛋疼,怎么会这么巧,上次和芸儿在一起她正好回来,这次秋彤刚要走,她又出差回来了。 难道,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注定要被海竹遇到这些。 看到秋彤,海竹也不由一愣,直勾勾地的目光盯着秋彤。 秋彤的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和尴尬,说:“海竹,你出差回来了,真巧,我刚要走你就来了。” 海竹看看我,又看看秋彤,胸口有些起伏,深呼吸一口气,说:“是的,真巧,秋姐,我刚来你就要走,怎么,昨晚在这里住的?还算舒服吗?亦克招待的还算周到吗?” 秋彤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忙说:“海竹,你听我说,我今天早上才过来的,是有件事要来和亦克说的,你千万不要误会。” 海竹点点头:“秋姐,你说我是不是该相信你的话呢?” 秋彤说:“海竹,我说的是真的,早上我确实是有急事来找亦克问问的,刚问完正要走,正好你回来了。” 海竹冷冷地说:“是不是我回来的不巧,是不是该等你走了再回来?我是不是不该坐半夜的火车回来?” 秋彤的神色更加紧张了,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才能打消海竹的疑虑。 海竹的身体有些发颤,似乎就要忍不住爆发出来,却又似乎不想一下子和秋彤撕破脸皮。 我这时也有些紧张,急速地转悠着脑筋,想着如何打消海竹的疑虑。 正在这时,海竹身后响起四哥的声音:“咦,秋总,你怎么来了?海竹也回来了。” 海竹回头看了下四哥。 四哥这时穿着外套,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四哥看着秋彤和我还有海竹的神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走进来说:“昨晚我在亦克这里睡的,刚出去办了点事,这么巧,秋总和海竹都来了,呵呵。” 四哥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松了口气,说:“你刚走一会儿秋总就来了,海竹是刚回来的。” 秋彤轻轻松了口气,却依旧带着紧张的表情看着海竹。 海竹似乎有些相信四哥的话了,四哥的诚实忠厚大家都是知道的。 第九百三十三章 收拾床 海竹抿了抿嘴唇,接着就冲秋彤笑了下,然后说:“秋姐,刚才我和你开玩笑逗你呢,没想到你一大早就来做客。哎,来之前你怎么不和我打个电话啊。” 秋彤担心此事会让海竹担惊受怕,来找我说的事是肯定不想让海竹知道的,她当然不能给海竹打电话。如果海竹早上在家,她还不会来了呢。 秋彤听海竹如此说,笑了,说:“真抱歉,海竹,我考虑事情不周,早上突然想到一个紧急的事情要和亦克说,就匆匆赶过来了。” 四哥看看秋彤,又看看我,我微微一点头,四哥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海竹又看着四哥说:“四哥,昨晚你来这里陪亦克喝酒的是不是啊?” 四哥笑了下:“没喝酒,我在这里和他聊天的,时间晚了,就没走,睡在客房的。早上我走了之后,发现手机忘记带了,就回来了。” 我这时才发现四哥的手机果真没带,正放在茶几上。 秋彤紧紧地看着四哥,看着他的胳膊。 四哥似乎明白秋彤在担心什么,轻轻动了下胳膊,对海竹说:“昨晚我在你家休息的很好,这会儿感觉精神十足。哎,对不起,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收拾客房的床了,我这就去叠下被子。” 四哥显然是在借这话向秋彤传递什么信息,他同样不想让海竹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秋彤神色稍微有些宽慰,接着又有些忧虑。 海竹似乎终于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带着宽松和歉意的笑挽留秋彤,让她坐会儿再走。 秋彤此时心里正焦虑地很,她哪里有闲工夫在这里坐,既然海竹没有什么疑虑,也就放心了,于是借口还有事匆匆告辞离去。 海竹关好房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没生我气吧?” 我说:“你不胡思乱想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哪里还敢生你的气!” 海竹笑了。 我说:“你笑什么?” 海竹说:“开心啊,你这么说,说明你很在意我的感受。哎,幸亏四哥来了,不然我还真误会秋彤了。不过也真是的,有事秋彤可以给你打电话说啊,干嘛还要到家里来,不嫌折腾麻烦啊。” “我的手机没电了,打不通,不来怎么办?”我说。 海竹看了看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说:“这不是有电吗?” “废话,我不会充电了?”我说。 海竹呵呵笑了:“好了,这话算我没问!” 我说:“你不疑神疑鬼了?” 海竹笑着打了我一下:“好了嘛,人家什么时候疑神疑鬼了,刚才不是说了,我和秋彤开玩笑的。大家都是熟人,开个玩笑怎么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没有说话,心里叹息一声。 这时四哥走了出来,我问他:“你刚才出去,事情都办好了” 四哥点点头:“都办妥了。” 我点点头。 四哥又对海竹说:“海竹,不好意思啊,昨晚来你家里打扰了。我们一聊天就到了兴头上,忘了时间,呵呵。” “四哥千万不要客气,大家都是朋友,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见外了!”海竹笑着说,“以后欢迎四哥常来啊,特别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亦克自己在家里闷得慌,你可要常来陪他聊天解闷啊。” 四哥呵呵笑了,摸起手机:“好了,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四哥接着离去。 四哥走后,海竹直接去了卧室,一会儿又出来,脸上带着笑,似乎她没有在卧室里发现什么可以的痕迹,似乎她再一次相信了四哥和秋彤的解释。 海竹接着嗅了嗅鼻子:“哥,我怎么闻到家里还有酒气,昨晚你和四哥肯定喝酒了。” 我一咧嘴。 海竹接着就看到了空二锅头酒瓶,嘴巴一撅:“看来四哥也会撒谎啊,明明你们就是喝酒了,他还说只是聊天,哼——” 我苦笑了下。 海竹接着又嗅了嗅鼻子,说:“哎,我怎么闻到还有一股血的味道呢?” 我吓了一跳,忙说:“四哥昨晚买了一只鸡过来,他亲自杀鸡,炒了一个辣子鸡。” “哈,四哥以前是开饭店的,有这个手艺:“海竹笑起来,“可惜,昨晚我没回来,没能亲自尝尝四哥的炒鸡,可惜了,错过了机会!下次我去买只鸡,邀请四哥来家里吃饭,让他炒给我们吃,好不好?” “好!”我点点头。 海竹接着就扑到我怀里,搂住我的脖子撒娇:“哥,好几天不见了,你亲亲我。” 我低头吻住海竹。 深深叹息一声,我将海竹一把抱起,进了卧室…… 一番热火朝天的战斗,借助自己对秋彤的意淫,我和海竹又完成了一次在她看来十分完美的性生活。 海竹显得十分满意和滋润,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我再次验证了,你昨晚没干坏事!”海竹在我耳边低语,“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比以前凶猛多了。” 海竹当然不知道我为何会变得越来越凶猛。 同时,海竹的话让我的心蓦然一惊,原来海竹要和我做那事,是为了验证这个。 海竹似乎变得越来越有心机了,疑心越来越重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哀伤,还有深深的不安。 下午海竹去公司,我出了门。 我现在急需要打探三个消息:昨晚的事情办案方是如何反应的?芸儿现在情况如何,她和阿来和保镖在何处?李舜和老秦他们怎样了,在哪里? 我打了几个电话,不管是李舜的还是老秦的,不管是芸儿的还是阿来的,统统关机,打不通。 我又和四哥联系了下,他也没有任何消息。 似乎,这些人一夜之间都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经过和谐广场的时候,我看到了老李夫妇,还有秋彤,老李夫妇正带着丫丫在草坪上玩,秋彤坐在一旁的连椅上默默地看着他们,看不出此刻秋彤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此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没有露面,没有过去打招呼,在远处看了半天,然后转身离去。 当日再无事。 第二天,一个虽然在我预料之中却仍让我心惊肉跳的消息传来:办案方开始公开抓捕李舜了! 最先告诉我这消息是皇者。 是皇者主动约我见面的。见面地点在郊区海边的一个茶馆。 上午茶馆客人很少,我和皇者在一个小单间里喝茶。 皇者告诉我,枪战发生后不到30分钟,办案方就赶到了现场,此时参战的双方都已经消失,只有现场的死尸,除了刁世杰,另两名死者是附近的村民,属于无辜者。 办案方封锁了现场,进行了例行调查取证。很快做出初步结论,认定此次枪战系道上的一场火并,根据他们的分析,以及以及附近村民的目击报告,他们认定此次火并的双方为刁世杰和李舜道上集团,刁世杰和那两名死者都是李舜所为,刁世杰是被活活吊死的,另两名村民是路过这里被李舜杀人灭口的。 于是他们发出了缉捕李舜的通令。 “你真的认为事情是这样的吗?”我问皇者。 皇者呵呵笑了:“我认为怎么样不重要,办案方的认定是有权威的,他们是执法者,是暴力机器,他们说是谁就是谁,你信不信都没用!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李舜带人在现场出现过,而且还发生了枪战,而且刁世杰还死在现场,而且还有两名无辜的村民被杀,综合李舜和刁世杰之前的恩怨,李舜当然是最大的嫌疑犯,换了谁都会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他们认定李舜涉嫌杀死刁世杰和两名无辜村民!”我说。 “是的!” “他们现在将追捕的重点放在李舜身上,刁世杰的案子呢?”我说。 皇者说:“他们内部有一个初步定论,前段时间媒体大张旗鼓曝光的刁世杰的很多事情,都查无证据,属于社会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决定不予立案调查,而且,他们内部高层有指示,人都死了,再浪费人力物力查办已经毫无意义,人死帐了。高层指示将现在的重心工作放在追缉李舜上,也就是说,刁世杰和京城大少的事情以及其他媒体搞出来的那些,他们似乎已经没有兴趣了,要搁置了,搁置久了,慢慢就会悄无声息撤案。 而且现在刁世杰已经死掉,社会舆论的注意力也不会再集中到他身上,和一个死人过不去没意思,谁也不会再纠缠不休,现在公众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晚的枪战和被杀的无辜者身上,民愤激昂,纷纷要求查办真凶。而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李舜!李舜成为了他们注意的焦点。” 听了皇者的话,我不由想到了管云飞。 刁世杰的死,对一心想借助刁世杰出事来整倒雷征的管云飞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人死了,办案的又迅速做出了结论,他没有理由再继续鼓噪媒体得瑟刁世杰了,他更没有权力干涉办案,那是雷征的地盘,他说了不算。 雷征要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指示下属停止对刁世杰的进一步调查,全力侦破刁世杰和无辜村民被杀案,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管云飞更是哑口无言。甚至,如果雷征要求他加大对李舜的宣传报道力度,他都无法拒绝。 无疑,管云飞此刻一定是极其失望失落的。 无疑,雷征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他终于在管云飞的步步紧逼下缓过气来了,下一步说不定他要反击了。当然,正如秋彤所分析的,在他没有抓到管云飞的小辫子之前,他的反击未必就是冲着管云飞来,可能是其他方向。 第九百三十四章 寒战 皇者继续说:“刁世杰的死,似乎和你无关啊,听说你在事发当晚跟管主任还有孙栋恺一起吃饭的,是没有参与作案的时间的。而这次李舜的案件,听说上面有指示,要深入调查李舜在海州这些年的恶行,要深挖李舜的背景。李舜最近一两年在海州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在明州捣鼓事,看来,最近一两年的他的作为,没有成为办案方关注的焦点。如此说来,你老弟似乎就更安稳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深挖背景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皇者说:“你知道的不少啊,枪战那晚你一无所知,现在你似乎无所不知。” 皇者嘿嘿一笑:“老弟,做事要明哲保身,该我知道的自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知道。” 我说:“那么,你认为刁世杰和那两名村民真的是李舜杀的吗?” 皇者说:“我怎么认为都没用,关键是办案的怎么认为。作为我来说,我倒是希望他们三个人都是自杀的。” 我说:“我认为这三个死者是雷征安排人杀的,雷征是要杀人灭口来保全自己,他害怕深究刁世杰的背景和后台将他扯出来,所以……” 皇者笑了:“证据呢?” 我说:“没有。” 皇者说:“老弟,凡事空口说不行,要拿证据出来。这话你当我的面说无所谓,但如果在外说出去,可是要负责任的,这是诽谤和诬陷。” 我说:“我还怀疑此事伍德和你也参与了。” 皇者哈哈笑起来:“都怀疑到我身上了,你可真是神探!告诉你实话,此事我绝对没有参与,至于你怀疑的其他人,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一定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口说无凭,而且还是诬陷。” 我说:“你能找到证据,此事你即使没参与,但是你一定知情!” 皇者正色看着我:“我要说对此事不知情你一定不会相信!” “是的!” “但我确实不知情,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刚才的臆断。当然,我更不会跟随你的思维导向去怀疑雷征和将军,不管怎么说,刁世杰也是雷征的小舅子,不管怎么说,将军和刁世杰也是朋友一场,我不相信他们会去杀刁世杰,至于你分析的所谓理由,更是无稽之谈。”皇者说。 “你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在睁大眼睛说瞎话!”我说。 “我没有,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轻易去怀疑任何人!”皇者说,“老弟,法律是重视证据的,刁世杰的死,我的确是事先毫不知情。至于到底是谁杀了刁世杰,我不会妄下结论!” 我看着皇者,脑子里寻思着,他此时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不是在装逼呢? 皇者接着说:“刁世杰似乎没事了,但他却死了,李舜还活着,但却失踪了,成了被追捕的对象。这一对冤家对头斗了这么久,似乎现在分出胜负了,但却又似乎看不出谁是胜利者,唉,江湖恩恩怨怨,终归似乎是谁也无法取得真正的胜利啊,死者长已矣,胜者无喜悦。” 我说:“问你个事!” “说。” “阿来保镖和芸儿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皇者回答地很干脆。 “你能想法打听到不?”我又说。 “不能。”皇者依旧回答地很利索。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是死还是活不?” 皇者笑起来:“老弟,你在拐弯抹角套我的话,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我是不会到处探听他们的下落的,我不想自己没事找事。还有,老弟,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是在风头上,你暂时没有被牵扯进去,已经算是万幸,不要到处去打听乱问消息,弄不好把自己搞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阿来保镖和芸儿他们,我想,该出现的时候他们会出现的,这些你其实不用操心。我知道你关心芸儿的安危,其实你把芸儿的能力低估了,她还是会保全好自己的,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 不知怎么,皇者的话让我有些宽心,我说:“如此说来,你似乎还是知道关于他们的一些情况!” 皇者说:“无可奉告,我只知道芸儿不是傻子,她不会眼睁睁往火坑里跳,她是有自我保护的能力的,有时候,女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是比男人强很多的。” 我又感到一些宽慰。 皇者又说:“刁世杰死了,李舜被通缉,有人欢喜有人忧啊。欢喜的不止一个,烦忧的恐怕也不止一人。根据我的分析,我看李舜不会那么轻易会被抓到,而这出戏似乎也不会那么轻易简单就收场,甚至,现在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帷幕。” 我说:“此话何意?” 皇者意味深长地一笑,说:“自己去领会吧,你不是弱智,是绝顶聪明之人,其实心里大概也会有数的。” 我说:“我愿意在你面前做个弱智,你说吧!” 皇者说:“你愿意不愿意,都是个聪明人,我不会说的,我只会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什么都无所知,我也是个弱智,我在你面前也甘愿做个弱智!” 我冲皇者一笑:“我想把你当朋友,但是你自己不愿意!” 皇者呵呵一笑:“我很想做你的朋友,但有时候我做不了。这段时间,我劝你谨慎行事,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蠢蠢欲动,不要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好好上你的班,好好守护好你周围的人。这算是老兄对老弟的忠告,听不听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看着皇者似笑非笑的表情,半天没有说话。 我和皇者分手。 回公司后,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本以为李舜被通缉的事会让秋彤变得六神无主甚至惊慌失措,没想到她却变得异常冷静和镇静,似乎她早有思想准备。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混道上,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秋彤看着我缓缓地说。 我看着秋彤冷峻的表情,一时无语。 “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但事实是他现在是被通缉的疑犯,办案方就认定是他,还能怎么说?即使没有这事,办案方要是深究他这些年在海州犯下的事,也足够通缉的了。”秋彤又说,“我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好丫丫,好好照顾好李舜的父母,只要他们平安无事,我也算是尽到责任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还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说。 秋彤叹息一声,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 秋彤接着说:“似乎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被牵扯进去的迹象,希望下一步也会是这样。你的很多作为都是和刁世杰有关的,既然他们现在要不查究刁世杰的事,那就不会追究李舜和刁世杰最近一两年血拼的事情,那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好迹象,就不会追到你身上。” 秋彤的话提醒了我,不错,既然想放过对刁世杰的调查,那就不会查李舜和刁世杰之间斗争的事,而我跟随李舜做的事,几乎都是和刁世杰有关的,自然我也不会被追究。 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警方在借着刁世杰之死通缉李舜的同时将调查的注意力集中到李舜前些年在海州犯的事上,那时候刁世杰还没来海州,自然和他无关,追查这些事,既然牵扯不到刁世杰,自然更不会牵扯到雷征。 这里面,显然有雷征的暗示或者明示,显然有雷征深层次的考虑。 如此说,假如我能够幸免于难的话,还是沾了刁世杰的光,沾了雷征的光。 秋彤接着说:“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我只能去面对了。我为李舜的父母感到难过,李舜出了这样的事,此刻心情一定是很痛苦的,打击一定是很大的。我又为丫丫感到伤心,幸亏她到目前还不知道李舜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说:“李老板的父母或许该反省了,反省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子不教,父之过,如果没有他们的娇惯和纵容,李老板或许是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至于丫丫,我想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自己和李老板的关系为好。不然,这对她今后的成长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 秋彤点点头:“对了,芸儿有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 秋彤的眼里一阵隐忧,说:“我很为她担心。我知道你也很担心她的安全,不管怎么说,她和你有过那么一段感情,芸儿虽然做事有些个性,但是我相信她的人品还是正的,她其实是个很执着的女孩,她终归还是我们的朋友,我不愿意看到她出什么意外,希望她能好好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不由点点头:“我也希望如此。” 半天,秋彤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捋了捋头发,看着我抿抿嘴唇,说:“去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希望你和我,还有我们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我出了秋彤办公室。 下午,我到集团总部办事,办完事,特意去了趟孙栋恺办公室,见到了孙栋恺。 孙栋恺此时的表现让我大感意外,他的两眼深凹,面部表情十分憔悴,似乎一个夜晚没有睡觉,正狠狠抽烟,面前的烟灰缸里烟头满满的。 看到我进来,他神情慌乱地将烟头摁死,接着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看着我:“有事?” 孙栋恺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事,来看看你!”我说。 孙栋恺的神情有些焦躁不安,说:“刁世杰死了!他真的死了!” 孙栋恺的口气似乎有些神经质,似乎他不愿意相信刁世杰死亡的消息。 我点点头:“是的,不错,他的确是死了!” “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孙栋恺怔怔地看着桌面,喃喃地说。 孙栋恺此时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抓狂,似乎他不愿意相信刁世杰死去的消息。 第九百三十五章 一连串的问号 看到孙栋恺此时的表现,我心里突然一动,孙栋恺和刁世杰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的事,刁世杰的突然死去一定对他产生了巨大的打击,一定会对他构成巨大的威胁,不然,单纯就所谓他和刁世杰的友谊,他不会这个样子。他极度恐惧刁世杰的死会将他做的什么事浮出水面,会毁了他自己。 可是,他和刁世杰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我却不得而知。 同时,我又有些困惑,如果真的是雷征整死了刁世杰,那么,他难道就会不顾及孙栋恺?难道为了保全自己不管孙栋恺死活了?或者,就是孙栋恺和白来世杰之间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警方现在已经不查刁世杰犯的事情了,孙栋恺为何要紧张不安呢? 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 刁世杰之死带来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 “雷主任怎么就没保住刁世杰的命呢?你说,为什么?”孙栋恺抬头看着我,似乎要我给他答案。 我感觉得到,孙栋恺的内心似乎就要崩溃。 我说:“不知道。” “是的,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孙栋恺叹息一声,“或许雷主任也有自己的难处,他也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刁世杰现在死了,恐怕他也难受的很,他也无法向自己的老婆交代。” 我说:“孙董事长,你不要难过了,人总是要死的,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一方面为你对刁世杰的深情厚谊而感动,另一方面也担心你的身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孙栋恺睁大眼睛看着我,面部肌肉一抽搐,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不错,我这两天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哀里,我这个人,是非常重感情的,听到自己的朋友死去,心里是极其悲伤和痛苦的。唉。你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我是要节哀,我要好好地活着,我不能因为他死了自己也不活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我一定不会出事的……” 在我听来,孙栋恺最后这句话似乎还带着另一层含义。 我说:“只要你的身体和精神维护好,你就不会出事的。你能出什么事呢?” 孙栋恺的身体一颤,接着说:“是的,我当然什么事都不会出的。我只是心里太伤感了,昨晚一夜都没睡,我实在是太紧张太疲惫了。” 我说:“你干嘛要紧张?” 孙栋恺的身体又是一颤,接着努力保持着镇静,说:“我热爱生命,一听到有人死去的消息就紧张,特别是自己身边熟悉的朋友去世,就会更加紧张,我不由就想到了自己的生命。” 我说:“你这种紧张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的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些的,你会好好的,会什么事也没有的!” 孙栋恺似乎从我的话里得到了几分安慰,点点头,看着我说:“很好,亦克,你来的很好,很及时,你这些话我很爱听,以后你要常说这样的话给我听。” 孙栋恺似乎是自欺欺人想从我这里得到几分安慰,我愈发感到了他此时脆弱的内心。 我不由有些感慨,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崩溃的时刻。 “我累了,我要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要尽快从悲伤里走出来,我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孙栋恺这话似乎是说给我听,又似乎是在勉励鼓励自己。 我说:“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孙栋恺晃了晃脑袋,然后冲我笑了下:“小亦,你不错,很不错,你到底是我的人,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来到我身边,我很高兴你能关心我。好了,放心吧,我会没事的,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是个命大福大之人,上天一定会照顾我的。” 孙栋恺的话似乎又在自我安慰,甚至还能听出几分侥幸和得过且过的味道。 我于是告辞离去。 这时,我又想起了三水集团的工地,李舜出事了,工地会不会受到牵连停工呢? 我正打算去工地看看,老栗给我来了电话,约我到茶馆去。 我直接去了茶馆,老栗正坐在那里,神色沉静。 “李舜出事了,你有事吗?”老栗说。 “目前没有!”我说。 “刁世杰死了,你没参与那晚的枪战?”老栗又问。 “没有!”我说。 老栗点点头:“刁世杰是不是李舜杀的?” 我说:“不是!” “那是谁杀的?” “没有证据,无法认定,但是我怀疑是雷征干的!”我说。 “说说你的理由?” 我于是说了自己的分析。 老栗听完,点点头:“你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不错,长大了,会分析难问题了!” 我咧咧嘴,没有说话。 老栗接着问我:“知道我叫你来干嘛的不?” “不知道!”我说。 老栗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地说:“我们的工地项目,是李舜在做的,现在他出事了,我不知道这个工地项目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我目前担心的。”我说。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来了。”老栗说,“我安排夏纪和夏雨去和施工单位负责人接洽去了,打听下情况。” “打听什么情况?”我说。 “看看他们能否继续施工啊,要是李舜的资产一旦被查封,那施工必将会受到影响,说不定会牵扯到我们集团,我必须要未雨绸缪有个思想准备啊。”老栗慢条斯理地说,“不管人是不是李舜杀的,但是目前他受到通缉,这是事实,我们是生意人,公家的事做不了主,我希望李舜能很快平安无事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但是,也不能不多准备几个后手,现在的办案,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只要一干预,黑白就难说了。” 我点点头:“嗯,这是必须的,是要有个思想准备!” 老栗又说:“李舜这家伙,做事很鲁莽,欠考虑,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嫁祸别人,没想到一来二去,自己倒掉进了别人的圈套,人不是他杀的,他却又被追捕。做事太不高明了……不利索,晦气!” 老栗似乎对李舜出事感到有些遗憾。 老栗带着轻描淡写的口气继续说:“他自己被追捕倒不要紧,只是,这次我看他是惹事惹大了,恐怕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问题,恐怕要牵扯到其他看起来似乎无关的人。”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栗。 “你暂时没事,这倒是让我感到欣慰。”老栗突然笑了起来。 我没有笑,说:“我要是也被追捕了,你是不是会很着急会很难过?” 老栗说:“关键是你没有被追捕啊!” “那要是呢?”我说。 “要是的话……我不会让你被追捕的!”老栗说。 “你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说。 “没有!” “那你吹这个牛干吗?”我说。 老栗呵呵笑起来:“我不等你被追捕,就带你去自首了,投案自首从轻啊,哈哈……” 我忍不住也笑起来:“原来是你这样想的!” 老栗说:“是啊,你投案自首就可以从轻,然后我再找人花钱把你买出来,这不是很好吗?” 我说:“你说的很轻巧,犯了法,你以为有钱就行啊!” 老栗说:“现今社会,很多事,有钱是未必能行的,但是,的确有很多事,钱是能神通的,我老头子这么多钱一辈子也花不完留着也带不进棺材,用来救救我的小朋友,岂不是美事一件,正好还报答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还了你的人情,这多好啊。哈哈,当然,你要是真作大了,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恐怕钱也未必真能管用。不过目前你涉足的程度,真要出了事,用钱还是能帮你摆平的。” 我说:“你除了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怎么这么俗啊,就知道钱,就你钱多是不是?” 老栗哈哈笑起来:“是啊,我老头子又没有什么后台背景,就是个充满铜臭味的生意人,我不用钱还有什么办法呢?唉,没办法啊,都是钱多烧的。” 老栗似乎是在调侃我,在拿我开涮。 我不搭理他了。 正在这时,夏雨和夏纪来了。 夏雨看到我,咧嘴就笑:“二爷,你来了。哎,大烟枪好厉害啊,照片名字也上报纸了,他还把那个刁世杰给杀了,看不出还是个大侠呢,我现在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苦笑。 夏纪冲我点点头,然后坐下。 夏雨这时又说:“大烟枪被通缉,那我看秋姐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夏纪老兄,你的机会来了,好好努力啊,不要错过时机!” “住嘴——”夏纪有些生气地冲夏雨一瞪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幸灾乐祸?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夏雨吐了吐舌头:“你个不识相的坏蛋哥哥,我还不是为你好,哼——” “在人家出事的时候说这种话,是不道德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说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嫌疑,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夏纪说。 夏雨做了个鬼脸:“好了,好了,别冲我得瑟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明天就去找秋姐,让她带着丫丫去找李舜和他一起亡命天涯好不好?这样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你——”夏纪一时说不出话。 “好了,不许斗嘴了!”老栗说。 夏雨和夏纪都住了嘴。 “说说情况!”老栗说。 “我去了他们那里,妹妹在楼下没上去,我自己上去的。结果,情况很出乎意料。”夏纪说着看了看我。 “哦,怎么出乎意料了?”老栗说。 夏纪又看了看我。 我不明白夏纪为什么老是看我,有些莫名其妙。 第九百三十六章 叫你亦老板 夏纪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坐在我对面的老栗:“爸,这是我带回来的东西,复印件,你先看看。” “哎——是什么东东,我还一直没看呢。”夏雨也凑过去。 我坐在对面喝茶,看到夏纪看我的目光还是怪怪的。 一会儿,老栗抬起头看着我,目光显得有些怪异。 夏雨此时嘴巴半张,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愣地看着我。 我不由有些发懵,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干嘛?” 夏纪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还是不说话。 夏雨突然“嘎嘎——”地大笑起来,笑得很夸张,似乎特别开心。 老栗缓缓地说:“小朋友,或许,以后我该叫你亦老板了。” “什么意思?”我看着老栗,“干嘛叫我亦老板?” 老栗和夏纪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表情似乎都有些轻松。 老栗没有回答我的话,对夏纪说:“这些东西确凿不?” 夏纪点点头:“我多方验证了,准确无误,确实是这样的。” “嗯。”老栗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我手里的这些东西告诉我你是亦老板,告诉我给我们施工的星泰建筑公司的老板不是李舜,而是你!” “什么?是我?开什么玩笑!”我有些匪夷所思。 “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你信或者不信!”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一把抓过老栗手里的东西,低头看起来。 我晕,竟然真的如老栗所言,这些材料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我的确是星建筑公司的老板。 这是怎么回事?李舜的公司怎么成了我的?我大惑不解。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老栗。 “嘎——二爷,亦老板,你可真逗,自己是老板,却让大烟枪出面来给我谈判,我一直以为你是大烟枪的小弟,原来大烟枪是你的小弟啊。”夏雨咧嘴大笑,“我一直以为二爷是个旧毡帽朋友,原来二爷是个大款啊,看来偶以后要傍大款啦。” 我不理会夏雨,看着夏纪:“老兄,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东西?” 夏纪说:“从几个正规的渠道,合法的渠道。” “这东西一定是假的!”我说。 “我可以给你保证,这东西百分之百是真实的,是有法律效力的!”夏纪说,“我来之前,咨询过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了。” 我皱皱眉头,苦思着:“这是怎么回事?” “嘎——天上掉下个亦老板,二爷,干嘛愁眉苦展啊,老板就是老板,老板不好吗?这么久,你一直瞒着我啊,你欺骗了我纯洁幼稚的心灵哦。”夏雨又在一边开心地调侃。 我继续皱眉思索,一时不得其解。 看我如此神情,夏纪不由也迷惑了,看看我,又看看老栗。 老栗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 “这个合作项目,以后再有重大的决策,要和亦老板亦老弟你商议了。”夏纪突然笑起来,“我们以前的合作文件都是和李舜签的,看来要重新签了。” 我看着夏纪:“你们以前和李老板签合同的时候,难道就不知道这建筑公司的老板是谁?” 夏纪说:“当时看到的一系列材料中,老板都是李舜。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是你!” 夏雨说:“这很简单啊,大烟枪后来把公司给了二爷呗,赠予,友情赠予!” 夏纪摇摇头,说:“看这材料上的时间,这公司在和我们合作之前,老板就一直是亦老弟。并不是和我们合作之后才改为你是老板的。难道……难道李舜当时和我们签合同谈判的时候出具的法人材料是假的?” 李舜完全能干出这样的事,他作假完全可以做得十分逼真,甚至到相关部门去查都查不出来。 听夏纪一说,夏雨不懂了,大大的眼睛扑扇着:“咦——这是怎么回事?大烟枪是个大骗子?” 老栗这时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和小亦在这里坐会儿。” 夏纪点点头,站起来。 夏雨说:“老爸,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喝茶好不好?” 老栗说:“不好,小雨儿乖乖,跟哥哥回去。” “小雨儿不乖,小雨儿要跟老爸一起喝茶!”夏雨摇晃着老栗的肩膀撒娇。 老栗呵呵笑起来,慈爱地拍拍夏雨的脑袋:“好了,宝贝,别闹,我和亦老板要有正事谈呢,你先跟哥哥回去哈,听话!” 夏雨说:“什么正事啊?父皇,是不是你打算要把亦老板收编成驸马爷啊?” 夏纪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接着又赶紧闭了嘴。 老栗也有些忍俊不住,却也接着就瞪眼:“丫头,不许乱说了,走吧。” “额……”夏雨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说,“二爷,你看我像不像公主啊?” 我说:“你像建宁公主!” 夏雨吐了吐舌头:“不好玩啦,那个建宁公主是个飚妹,我不喜欢的了。” 夏纪这时说:“好了,妹妹跟我走吧。” 夏雨不情愿地站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老栗这时又说:“把这些材料带回去吧,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 夏纪忙点点头。 然后夏纪和夏雨就走了。 老栗笑呵呵地看着我:“祝贺你,小朋友,一夜之间,你飞黄腾达成老板了,看来我老头子的养老有保障了。” 我没心思和老栗开玩笑,说:“你少拿我开涮。” 老栗说:“我问你几个问题。” 我说:“问吧。” 老栗说:“此事你是真的不知,是不是?” “是的,毫无所知!” 老栗说:“李舜从来没给你透过任何口风?” 我点点头:“没有。” 老栗说:“他接手这公司是什么时候?” “在决定做你们集团的工地项目之前不久接手这家公司的。” 老栗说:“在接手这家公司的时候,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我说:“没有,直到他说要做你们集团的项目,我才知道他刚接手了这家星泰建筑公司!” 老栗说:“你的身份证有没有离开过你身边?” 我说:“没有。” 老栗说:“李舜出事前,有没有给你交代过关于这家建筑公司的什么事情?” 我说:“没有任何提及。” 老栗说:“李舜平时和你关系怎么样?对你如何?” 我说:“关系很好,对我也很好!经常说把我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看待。” “嗯。”老栗点点头,然后不问了,转头看着窗外沉思起来。 半天,老栗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应该是这样了。” “应该是怎么样?”我说。 老栗转过头,看着我说:“事情我基本理顺了。应该是这样的。李舜在接手这家建筑公司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把这家公司放在自己名下,直接就弄了你的名字。 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又不愿意让你和其他任何人知道,所以,他就搞了一些暗箱操作,瞒天过海,弄了一真一假两套手续。一套是用来给外人看的,一套是真实的,给外人看的也做的天衣无缝,足以以假乱真。 不出事的时候,他就是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而一旦出了事,这家建筑公司就和他毫无关系,任何部门和个人都查不到这家建筑公司和他有什么关系,即使他要被查封财产,也动不了这家建筑公司。因为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是你。 当然,弄这些道道要不让你知道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但是李舜能做到,其实只要在相关部门相关环节做好工作,花上足够的钱,这年头没有办不成的事。即使没有你的身份证,他完全可以再给你办个真实的,即使没有你的签名,他也一样可以伪造,这些手续李舜是一样能办出来的。毕竟入账的事情比起吐血的事要好办的多。” “但这套手续还是假的!毕竟,即使身份证是我的,但我没有签名。”我说。 “只要没有人追究,这就是真的!”老栗说,“除非李舜来追究,你觉得他会吗?他不追究,谁会想到这些?谁能想到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财产送给别人?恐怕原来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更不会想到。他已经拿到了李舜的钱,他会怀疑到这些吗?谁都想不到这些的,包括我。 而且,据我得知,原来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已经到国外去发展了,移民国外了,到了南非。所以,不管是真是假,从法律上来说,这家公司就是你的。这世上,本来很多事就是真假难辨的,假亦真来真亦假,不必去纠结所谓的真假。 当然,李舜现在办的这一套手续,足以以假乱真,即使是相关部门也看不出来,是具备法律效力的。如果你不放心,过几天,我会安排人到相关部门重新再办一次手续,到时候你只需要签几个字就可以,这样,这就千真万确是真的了。那些部门没人会怀疑到这些的,更没人去搞字迹鉴定。何况,只要关系到位,工作做到家,办起来更顺利。” 我相信老栗能做到这些,他有的是钱,拿钱砸也能砸出来。 我说:“但我觉得这样不妥,这是李舜的公司,不是我的,我怎么能占有他的财产?” 老栗说:“你这样想是错误的。你知道为什么李舜要把财产挂在你的名下?很明显,一来他是防备万一,那就是一旦自己出了事,财产可以保全;二来,他是出于对你个人的高度信任,相信你的人品,他知道你是一个不爱钱的人,即使放在你名下,到时候要回去也很方便,你不会霸住不放,当然,凭他混道上的自信,他也不担心这些; 三,或许他本身就有想把这公司送给你的想法,那就是出于对你个人的朋友感情。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公司只能挂在你名下,只能是你的。你这样做,等于是在帮助李舜,是遂了他的心愿,是成全了他。如果你不接受,那才是最让他失望的。” 第九百三十七章 最大限度 我听老栗说的在理,看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点点头:“那好吧。” 老栗说:“看来李舜是早已对自己有预感的,提前把财产做了转移。从他的角度来考虑,这样做是十分明智的。其实很多真正混道上的,财产都不在自己名下,特别是动产,都会神不知鬼不觉放在自己信任的人名下,甚至当事人本人都毫不知觉,这样即使出了事,也会最大限度减少损失。李舜会这样,刁世杰恐怕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听了老栗的话,我不由想到了芸儿信里说的那些刁世杰财产转移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老栗笑了下:“想不到,我现在和我的小朋友成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本来指望小朋友来给我养老,没想到小朋友来赚我的钱啃老家伙了。” 我苦笑一下:“你不要老是拿我开涮好不好?我现在心里有些乱!” “乱什么乱?很简单的事情,其实我现在心里倒是安稳了,这样这个施工项目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工地会相安无事了。你放心,我会安排夏纪和施工负责人协调好的,没事一般不会惊动你这位大老板的。”老栗笑眯眯地说,“我猜,很快这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就会找你来汇报工作,李舜肯定早就有安排。” 此话被老栗说中了,第二天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就来找我报到了,说李舜以前有安排,如果他一旦出事,我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和法人,有什么事直接向我请示汇报,所有支出都由我签字。 无奈,我只能接手了,询问了一下公司的具体情况,勉励了总经理半天,让他和三水集团好好协调合作,把工地建设项目搞好。然后我又说一般的小事不用向我汇报,我和三水集团的老板关系很熟,通过他们我一样能了解工地的建设情况,目前先不要接手其他的活,只需要干好三水集团的工地即可。 我不想让这总经理有事没事就找我,也不想拓展公司的业务,树大招风,目前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我和老栗说了我的想法和做法,老栗表示同意。 下午,我在经过海滨大道的时候,在海边见到了独自在海边钓鱼的老李。 老李背对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影看起来苍老而又孤独,海风吹过,他的头发有些散乱。 我没有过去打扰他,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半天,然后默然离去。 李舜出事了,我不知道老李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这辈子可就只有李舜一个孩子。道上加吸毒,照李舜这样发展下去,他靠李舜来养老送终恐怕是很难了,说不定,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有些惊惧,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种悲痛和哀伤。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又感到隐隐有些不安。 晚上,集团举行了一场送行晚宴,是给退居二线的集团监督委主任送行的,上面刚下了通知,他明天开始正式退居二线。 孙栋恺和集团其他高层成员参加,集团各部门正职也都参加。 孙栋恺似乎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气态,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 毕竟,他是在圈子里历练过多年的,内心不是那么容易崩溃和脆弱的,还是比较强大的,他不会讲自己内心的东西轻易一直就挂在脸上。 酒宴上,孙栋恺谈笑风生,恳切回顾了监督委主任为集团做出的巨大贡献,高度评价了他的做人做事高尚风格,真诚地欢送他退居二线。 酒宴的气氛很热烈,监督委主任似乎显得很轻松,说自己干了一辈子,忙碌了几十年,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家抱孙子了。 不知道监督委主任这话有几分是真的,这年头,快退二线的人心里总是那么不情愿的,总是想多为人民再工作几年,只是上面不允许而已。 酒宴进行到一半,管云飞来了,他正巧也在这个酒店招待客人,于是就过来穿插一下。 管云飞一来,自然大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敬酒,管云飞和监督委主任专门喝了两杯,然后和大家共同干了一杯,接着就和孙栋恺闲聊了几句。 我坐在孙栋恺旁边那桌,他们的对话我竖起耳朵听得很清楚。 “管主任,这老监督委主任退了,新的不知道什么来啊?也不知道上面会派谁来?”孙栋恺说。 管云飞微笑着看着孙栋恺:“怎么?栋恺,着急了?” 管云飞似乎依旧和往常一样的气色和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不知道刁世杰之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刁世杰一死,他出击雷征的计划几乎就不可能实现了,我不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是否会感到恼怒和失落。 但起码现在从表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的。 孙栋恺笑着说:“集团这么大的单位,不可一日无监督委主任啊。管主任是市里高层,又是我们集团的主管老大,想必对新任的监督委主任人选有些眉目吧?” 管云飞哈哈一笑:“这是上面的事,这是乔老爷才能决定的事,我哪里能过问这么多呢。不要着急,栋恺,新主任很快就会到岗的,我会督促一下的。其实不管是谁,还不都是要接受集团的管理,都在你手下。” 孙栋恺忙说:“应该是都在你的管理之下,我也是你的手下嘛!” 管云飞微笑了下:“栋恺,我看你这两天的气色好多了。怎么样,送老快要迎新了,心情不错吧?” 孙栋恺似乎没有琢磨透管云飞这话里的意思,笑笑,没有说话。 管云飞又笑了下,然后说:“好了,你们继续吧,我回我那边去!” 说着,管云飞就走了。 孙栋恺目送管云飞离开,眼里倏地闪过一丝阴冷和不安的目光,转瞬即逝。 接着,孙栋恺看了我一眼,不自然地笑了下,然后继续喝大家喝酒。 我这时开始琢磨起刚才两人的对话,琢磨起秋彤之前和我说的话,琢磨起那位吉主任。 吉主任叫吉建。 此时,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集团新的监督委主任极有可能是吉建。 只是,我不知道我的预感是否能实现,不知道管云飞是否能成功操作好此事,不知道雷征和孙栋恺是否有自己合意的人选,不知道雷征是否会安排另外一匹黑马杀出来。 同时,我也不知道喘息过来的雷征是否会准备开始着手对管云飞进行报复性打击。 还有孙栋恺,他如此关注新监督委主任的人选,是否和他因为刁世杰之死带来的不知为何原因的巨大引诱和不安有关。 谜团还有很多,需要慢慢解开。 晚上,躺在床上,我难以入眠。 不知不觉,我被动地成为拥有一家公司的老板,还成为一套房产的主人。而这一切,都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突然又想到,李舜那么多的巨额资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除了这家建筑公司,其他的不知道又弄到了谁的名下? 到目前为止,李舜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芸儿也是。 我不会也不愿相信他们有什么不测,但我不知道他们要消失多久才会重新出现。 我倒是愿意相信阿来和保镖从这个世界消失去追随刁世杰了,但却又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完蛋的,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还活着,或许就隐藏在海州的某个地方。 这天下午,下班后,我去参加一个酒场,王杰开车。 路上堵车,走不动了。 我随意从车里往外看了下,马路旁边就是凯莱大酒店。 这时,我看到了几个熟人,正有说有笑往里走。 四个人。 一个是曹滕,一个是小凤,曹滕的女友。 还有一个,是曹莉,正挽着小凤的胳膊,样子很亲热。 另一个人,是男人,30多岁的样子,穿着很板正,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他们似乎是到凯莱大酒店来吃晚饭的。 看这样子,曹莉和小凤也是熟悉的,似乎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可是,那个男人是谁呢?他和小凤曹滕曹莉一起吃饭,显然不是公务,属于私人聚会。 他到底是谁呢?我看着他们往里走,皱眉思索着。 侧眼看了下王杰,他也正在往那方向看。 看到我微微转头侧眼看他,王杰忙转过脸看着前方。 “看到他们了,是不是?”我说。 王杰点点头:“是的!” “认识几个?”我说。 “两个!”王杰说。 很明显,王杰的意思是他只认识曹滕和曹莉。 “那个女的,漂亮不?”我说。 很明显我指的是小凤。 王杰说:“没注意看啊,呵呵,不过,看侧面身材倒是很丰满。” 王杰讲话倒是有艺术,把粗而短说成是丰满。 “知道那女的是谁不?”我问王杰。 “不知道!” “那个男的呢?”我又问王杰,很显然我指的不是曹滕。 “那个男的啊,我也不认识。”王杰说。 “哦,不认识。”我点点头。 “亦总和他们都认识?”王杰问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认识我还问你?” 王杰呵呵笑了下,这时前面的车开始走了,王杰于是踩油门跟了上去。 我不说话了,又看了几眼王杰,他一副老实憨厚专心开车的样子,目视前方。 我于是继续寻思着。 晚上回到宿舍,海竹在书房加班做方案。 第九百三十八章 有些懈怠 最近两天海竹没有再和我提买房子的事,也没有拉我去看房子。或许这几天芸儿消失了,没有再出现打扰她,她心里有些懈怠了吧。 孔琨倒是往我那里跑的很勤,每次都说是去找秋彤玩的,然后顺便来看看我,在我那里坐一会儿,有话没话地扯一通。 在我面前,孔琨似乎越来越少提及到海竹,也很少提及到她的工作,倒是对我本人很感兴趣,不停地打听我各方面的情况,还和我不时探讨下人生。 我故意提及到几次她的男朋友,每次提及,她的神色都有些黯淡,接着就转移话题。 我有些奇怪,千里迢迢为了爱情来到海州,为何不愿意提及到自己的男友呢?女孩子的心真是难以捉摸。 有一次孔琨问我:“亦哥,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女人说‘我爱你’吗?” 我说:“对那个女人发自内心动情的时候!” 孔琨说:“错,男人只有自信心不够的时候,才会对女人说‘我爱你’。” 我不由笑了。 孔琨接着说:“男人知道你爱他就不会开口说爱你了,因为他处于上风。想把一个男人留在身边,就要让他知道,你随时可以离开他。一个人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别人早已已经忘记了;唯一可以强横地霸占一个男人的回忆的,就是活得更好。” 说这话的时候,孔琨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我。 我看着孔琨,笑了下,没有做任何回应。 我对孔琨不了解,我也不想去了解。我身边的女人够多的了,够我纠结头疼的了,我不想多费脑细胞去想那些和我无关的人说的无关的话。 此时,海竹在书房继续忙乎,我没有打扰她,在客厅里边吃水果边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海州新闻。 乔士达在镜头里频频闪现,管云飞和雷征也参加这会了,镜头里也有他们。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画面,心里还在寻思着那个男人,妈的,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到底是在哪里呢?他到底是谁呢? 边看着电视里主席台上正在讲话的乔士达,还有那几位常委,我边苦思冥想。 突然,我的大脑猛地一闪,立刻闪出一个人来! 是他,对,就是他! 我终于想起来了,乔士达第一次到集团来视察,第二次到集团来春节拜年,这个人都夹着包紧随其后形影不离。 此人是乔士达的秘书。 曹莉和曹滕与乔士达的秘书搭上了,还能共进晚餐。 那么,这个小凤又是怎么回事,她和乔士达的秘书是什么关系?是以曹滕的女友身份跟着去吃饭呢还是。 能搭上乔士达的秘书,曹滕似乎还没那么本事,但是,曹莉能,这一点我不怀疑。 如此说,曹滕是通过曹莉搭上乔士达秘书的? 我边看电视边寻思着。 这时,海竹忙完出来了,坐到我身边,伸了个懒腰:“哎——忙完了。” 我说:“睡觉!” 躺在床上,海竹靠在我怀里,似乎一时还不困。 “哥,李舜真的把刁世杰杀死了吗?”海竹突然问我。 海竹显然也知道此事了,这几天海州大街小巷都是这消息。 “没有,刁世杰虽然死了,但不是李舜杀的!”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海竹说。 “我猜的。”我说。 “猜的?”海竹看着我,“那场枪战,是不是李舜参与的?”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是!”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海竹说。 我没有做声。 沉默了片刻,海竹说:“你参与枪战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 “谁能证明你没参与?”海竹紧盯着我。 “我那晚和孙董事长还有管主任一起吃饭的,他们都可以证明!”我说。 “那我就放心了。”海竹松了口气,“刁世杰死了,我们倒也安宁了,起码没人再骚扰我们了,李舜被通缉,看来也未必就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可怜了秋彤,你说她找个什么人做老公不行,非要找李舜那样的,倒八辈子霉了。你没参与,很好,万幸。” 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海竹接着说:“对了,芸儿出事没有?” “不知道!”我说。 “她在哪儿?” “不知道!” “她没和你联系?” “没有!” 海竹沉思了一下:“芸儿这几天没出现在对门,看来她是躲藏起来了。刁世杰死了,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去哪里?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海竹的话让我一直提着的心又揪了起来,我也一直在担心芸儿的安危。 海竹轻轻叹了口气,说:“虽然我对她做的一些事有看法,可是,我还是不希望她出什么事。不管怎么说,她是因为你来到海州的,不管怎么说,我心里还是想看到她平安无事好好地活着。毕竟,大家还不是仇人,还没到那个地步。”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些许的宽慰,我不由搂紧了海竹。 海竹接着说:“现在的情况下,她音信全无,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我们没有那个能力去帮她,只希望她能摆脱和刁世杰的干系就好了,不要被刁世杰的死牵连。” 说完,海竹又叹了口气,带着些许的忧虑。 我低头亲了亲海竹的额头,拍拍她的肩膀。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海竹:“对了,孔琨最近在公司里做的如何?” “你说孔琨啊,她很聪明,做事很利索,分管的那一块做的很好的。”海竹说。 “她和男朋友关系进展如何?”我问。 “这个,没听她说过,我也没问过,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多问的。”海竹说着笑起来,“不过,孔琨这个人讲话倒是很直爽,经常在我面前不由自主夸赞你呢,说我找了个好男人,看得出她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很羡慕的。似乎还掩饰不住呢。” 我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我去了曹莉办公室,我还牵挂着乔士达的秘书。 曹莉看到我,很高兴,过去关了办公室的门,笑嘻嘻地看着我:“亲亲,怎么,想我了?” 我坐下说:“没事来找你闲聊,耽误你工作不?” “耽误个屁啊,我没事呢,没看到我把门都关上了。”曹莉说着就往我身边靠。 我站起来,随意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曹莉。 曹莉坐在那里看着我。 “刁世杰死了,你有什么想法?”我突然问曹莉。 曹莉说:“死就死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有什么想法?对了,听说白老是被一个叫李舜的人杀的,这个李舜,还是某牛逼老李的儿子。” 据我目前所知,曹莉和孙栋恺一直不知道李舜,也不知道李舜和秋彤的关系,似乎刁世杰和伍德都没有在他们面前提及过李舜,似乎他们都是有意不提的。至于为何没提,我到目前还不得而知。 我说:“不管怎么说,刁世杰毕竟还是和你有过那种关系的,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这么绝情啊?” 曹莉的脸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说:“胡扯八道,你乱说,我和他哪里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我说:“就是朋友关系你也不能这么冷漠啊,你还不如孙董事长,你看孙董事长得知刁世杰死了之后,精神倍受打击,很受伤的样子。” 曹莉撇了撇嘴:“你还真相信他是为刁世杰的死感到伤感啊,他那是因为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我紧接着问。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曹莉似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说漏了嘴,忙说,“可能是他和刁世杰个人关系比较好,他担心刁世杰死了会影响他和雷主任的感情吧?或者,他就是这么做了让外人传出去给雷主任看的。” 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曹莉显然知道孙栋恺真正感到不安的原因,但是她似乎又开始警惕起来,不说了。 我不想逼问曹莉太紧,那样会打草惊蛇,孙栋恺要是知道我背后打听他什么事,那我就会很不自在的,对我显然没有好处。 我接着说:“对了,昨晚我在凯莱大酒店门口看到你了。” 曹莉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呵呵,我和曹滕一起吃饭的,怎么,你担心我拉拢你的副总?” 我笑了:“那倒不是。” “你怎么发现的啊?” “坐车经过那里。遇到堵车,一扭头,正好就看到了。除了看到你和曹滕,还看到了曹滕的女朋友。” “呵呵,你认识曹滕的女友?” “是的,以前遇到过,曹滕介绍过,叫小凤!”我说。 “你觉得曹滕的女朋友长得怎么样啊?” “好,不错,很好,美女,和曹滕真是郎才女貌!”我说。 “哈哈,得了吧你,少说风凉话,小凤长得怎么样,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曹莉笑着说,“不过,曹滕和她很好的,曹滕对她很好,也很喜欢她。” “不管外人看了怎么样,只要自己喜欢就好啊。”我说。 曹莉得意地笑起来:“知道曹滕这个女朋友是谁介绍的吗?” 我说:“当然不知道。” 曹莉大笑:“是我,我介绍的!” 我说:“原来你是红娘啊。把如此美貌的女子介绍给你堂弟,你可真下得了手。” “少讽刺我。少说反话。”曹莉说,“你可知道这个小凤是什么背景吗?曹滕和他谈朋友,求之不得呢。” 我说:“什么背景?” 第九百三十九章 看个大概 曹莉诡秘地一笑:“昨晚既然你看到了我和曹滕还有小凤,还有个男的,你不会没注意到吧?” 我说:“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个男人和你们一起的。” “看清楚了没?认识不?”曹莉说。 “模模糊糊看个大概,基本清楚,但是不认识!”我说。 “知道此人是谁不?”曹莉说。 “你的第n个情夫!”我说。 “擦,胡说八道,我哪里有情夫,我只有你这个男人是情夫,你还不干我!”曹莉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和他可是没那种关系哦,你不要乱戴帽子!” 曹莉到底和乔士达的秘书有没有关系,谁知道呢?只有他们心里自己清楚。 我说:“既然不是你情夫,那会是什么人?” 曹莉嘿嘿一笑:“告诉你,此人是乔士达的秘书!” “是吗?你好厉害,能约乔士达的秘书出来吃饭!”我说。 “呵呵,不是我厉害,是小凤厉害,是她打电话叫出来的哦。”曹莉说。 “小凤?她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我说。 “因为小凤是乔士达秘书的亲妹妹!”曹莉得意地说。 我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如此,原来曹滕挂靠的是乔士达的秘书,原来曹莉给曹滕介绍的女朋友是乔士达秘书的妹妹。 这年头混圈子的谁都知道老大的秘书是个什么角色,虽然级别不高,但是位置却十分重要,是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的主儿。 曹莉还真有手段,竟然挂靠上了乔士达的秘书,把他妹妹介绍给自己的堂弟做女朋友。如此说来,有这层关系,曹滕今后的前程就有保证了,曹莉这个红娘自然也是要跟着大大沾光的。 曹莉继续说:“我那次跟着孙董事长和雷主任和秘书一起吃饭,就认识了。后来我就和他多次接触,他无意中说起自己还有个妹妹没有对象,我就想到曹滕了。曹滕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又有学历,还是体制内身份,还会察言观色会说话,我于是就引见曹滕和他见了一面,结果他一眼就看中了,于是他们就谈上了。曹滕对小凤十分满意啊,疼爱有加,伺候地十分周到,多次感谢我呢。” 看着曹莉的笑脸,我说:“你真有能耐。你觉得曹滕真的爱小凤吗?他是爱小凤呢还是爱她哥哥?” “嗨——想那么多干嘛?这年头,大家都很现实,有些话不用多说,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哦。”曹莉说。 我点点头:“说看来,要么你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爱情,要么你的爱情在交易里被毁掉了。看来,也许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也许你没有真正被人爱过。” 曹莉看着我:“我现在只爱一个人,那就是你,但是我知道你或许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那么我就从来没有真正被人爱过。” 我笑了:“按照你的逻辑,你对我所谓的爱情,其实也不过是一场交易,对不对?” “这——”曹莉一时语塞,接着说,“或许,也不是吧。” “或许也是!”我说。 “我又不图你任何东西,就是图的你的人!”曹莉说。 “你图的是我的身体,不是吗?”我说,“你认为爱情就是性爱吗?” “那……不是性爱,还有什么?”曹莉眨眨眼睛看着我。 “还有这个,心!”我拍拍心口窝,对曹莉说,“真正的爱情在这里,是心与心的交融。我建议你没事检查下自己的心,看看坏了没有,看看坏到什么程度了?看看还能修复好不。” 说完,我转身往外走,背后传来曹莉喃喃的声音:“我到哪里去查啊?需要开刀打开看看吗……” 我径直离去。 此次曹莉办公室之行,有两个收获,一来知道了小凤的真实身份,乔士达秘书的妹妹,曹莉撮合给曹滕做女友的;二来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大致能断定孙栋恺和刁世杰之间有某些秘密的事情,刁世杰一死,孙栋恺可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很不安。 而曹莉大概是知道此事,但是又口风很紧。 我此时没有强烈的兴趣去查究孙栋恺到底是有什么猫腻,一来依照我现在的位置和能力,很难查到,孙栋恺做事是不会那么粗枝大叶的,他既然感到不安的事,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必定会严防死守,这时候捣鼓这事一旦不小心会引起他的高度警惕,反而会得不偿失,或许等事后他慢慢觉得事情平息了放松了警惕倒容易发现。 二来我现在的主要精力没放在这里,主要集中在李舜的事情上,还有芸儿。到目前为止,李舜和老秦一直没和我发生任何联系,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还有芸儿,还有那个阿来和保镖,都毫无信息,这才是我目前最关注的事情。 下午,陆续听到某些小道消息,是关于集团空缺的这个监督委主任位置的。据说在海州高层内部围绕这个位置,发生了不能说激烈但是有些热烈的不同意见,市监督委主任刘海坚持推荐吉建,雷征坚持推荐自己下属二级单位的一位的副主任。 两人推荐的人选,分别得到了不同高层成员的支持。支持刘海的有管云飞和一个高层成员,支持雷征的是另两位高层成员,而乔士达其他两位高层成员则暂时保持中立,不表态。 显然,推荐吉建是管云飞暗中运作的,他一定是和刘海以及另一位高层成员内部达成一致了。但是管云飞却不直接露头,而是不知耍了什么计谋和借口撺掇刘海出面。 而刘海当然想把自己内部的人推出去,一来显出监督委在交流人员方面的优势,二来吉建推出去之后空出来的位置还可以再提其他人。这大概可能是他出头的原因。 而雷征,他当然想选派自己的人去集团担任监督委主任,一来他可以往管云飞的眼皮底下安插更多的亲信;二来可以给孙栋恺委派一个得力助手,帮助孙栋恺站住阵脚,这个人去了集团,自然是很听孙栋恺的话的,最起码不会和孙栋恺作对,而吉建去了就难说了;三呢,雷征推出去一个人,同样可以在自己系统内部再提一个人,这自然是没有坏处的。 当然,雷征推荐的这个人选,自然也是孙栋恺中意的,甚至是孙栋恺主动向雷征推荐的。雷征要想操作成功此事,显然不会单枪匹马出战,于是就拉了两个高层成员秘书长做同盟。 同时这事谁能胜利,还牵扯到面子问题,在自己下属面前的威信问题。 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自然都要据“理”力争了。 不知道到底哪一方会取胜。我这时想到孙栋恺和乔士达的关系,不由暗暗有些为吉建担忧,要是孙栋恺去找乔士达表露自己的意思,不知道乔士达会不会鸟孙栋恺。 我和老栗喝茶的时候提到了此时,老栗听我说完,笑呵呵地说:“嗯,这个问题是个问题,任命人员是要慎重,不能儿戏,这事看起来好像还很纠结啊!” 我说:“是的,似乎目前进入了僵局!” 老栗说:“站在你的角度来说,你希望谁去你们集团干监督委主任?” 我说:“我希望吉建去!” “为什么?”老栗笑眯眯地说。 “因为这个人做事很正,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这样的人做我们集团的监督委主任,自然是最合适不过,起码可以真正起到监督作用,起码可以镇住集团内部的某些人和事。”我说。 “那秋彤觉得谁合适呢?” “我虽然没和她交流过此事,但我肯定她会想让吉建去,虽然吉建曾经把她带到监督委去过,但是后来他们却成了好朋友,吉建赞赏秋彤的清正廉洁,秋彤赞赏吉建的公平公正!”我说。 “如此说来,你们俩都是希望吉建去的喽。”老栗说。 “是的!”我点点头。 “那我也赞成吉建去,我和你们保持一致!”老栗说。 我苦笑:“你赞成有什么用,我们也就只能是说说而已,是没有任何决定权的。” 老栗呵呵笑了:“对,你说的对,我们就是说说而已。可惜啊,我不是乔士达,不然,我就能让吉建去了,不然,我就可以一步把你提起来,直接任命你当集团一把手,哈哈。” 我也笑起来:“你要是乔士达我也没机会和你做朋友了啊。哎——老栗啊,你说你当年做什么生意啊,混圈子多好,就你这深不可测的脑瓜子,我看混到现在一定是大人物了。” “错,傻蛋,混到现在我早就退休了!”老栗说。 “哦,对,这倒也是!”我说。 “哎——就看这两派谁更技高一筹了,就看吉建有没有这个好运了。”老栗说。 “我总觉得很玄,毕竟雷征的力量不弱,而且,孙栋恺和乔士达也是有一定的私人关系的。”我说。 “呵呵。”老栗说,“孙栋恺觉得自己和乔士达关系不错,其实,各单位的一把手,谁没有和乔士达有多或多或少的私人关系呢?在乔士达眼里排队的话,孙栋恺或许连号都排不上呢。所以,我看胜负难测,甚至,我觉得吉建胜算更大呢。” 我觉得心里没底,摇摇头:“你的愿望是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老栗没说话,冲我笑了笑。 我觉得老栗的笑似乎有些神秘,不由愣愣地看着他。 “看我干吗?”老栗说。 “你长得俊,我多看看不行吗?”我说。 “一边去,我长得再俊也没你俊!”老栗说。 我哈哈笑了起来。 第九百四十章 加入阵营 第二天,我又听到小道消息,说其他剩下的两位高层成员也加入了雷征的阵营,都支持雷征提出的人选。而一直支持刘海的那位高层成员此时立场也开始动摇,开始倾向于保持中立。还听说孙栋恺去了一趟乔士达办公室。 而乔士达仍旧没表态。 我一听这消息,心里凉了半截。我擦,此消彼长,就剩下管云飞和刘海这兄弟俩了。 下午到委里开会的时候,看到了管云飞,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一看他这表情,我心里更加凉了,我靠,吉建基本没戏了。 我不由心里感到十分失落。 我和秋彤谈起此事,秋彤也显得很无奈和遗憾,说自己以前的判断失算了。 看来,大势已去了。 下班时间到了,我正在办公室忙乎工作。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陌生的面孔,说是送外卖的。 我很奇怪,说我没叫外卖啊,是不是送错了,那人说没送错,确实是这里,说是有人在他们店里定的,特意嘱咐让送过来,钱已经付了。 说完,那人放下外卖就走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打开外卖,用筷子随意翻动了几下,接着就看到一张纸条露出来。 我忙抽出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吃完速到李家屯渔村码头,阅后烧掉!” 字迹不熟悉。 看完这句话,我的心砰砰跳起来。 李家屯渔村距离市区大概有二十公里,在吕顺口区那里,一个很偏僻的小渔村。 此时,我不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也不知道让我去那里干嘛! 我点着打火机,将纸条烧掉,然后草草吃了几口饭,接着就开车直奔李家屯渔村。 到李家屯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渔村,依山靠海,位置很偏僻,只有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和外界相连。 这个时间,渔村的人基本都呆在家里,外面看不到几个人。 我开车直奔海边渔村的避风港,将车停好,然后步行走到海边。 避风港里停满了渔船,一股浓浓的海腥味迎面扑来。 周围看不到任何人,只有阵阵海风伴着咸腥味呼呼吹过,吹得渔船上的国旗发出猎猎的声音。 这里的渔船出海都要在船上挂国旗,不然到了争议海区遇到日寇和棒子的巡视船无法辨识国别会惹麻烦。 我站在岸边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目光扫视了周围一遍,然后打量着眼前这些渔船,又看看背后的小渔村。 渔村坐落在山坡上,渔家星星散散分布着,山上丛林密布。 大约5分钟之后,一个黑影缓缓向我走来。 很熟悉的身影,我知道他是谁了。 走近我,我看着他,一身渔民打扮,带着一顶斗笠。 “老秦——”我叫了出来。 老秦微微一笑:“是我。” “你还好吗?伤势怎么样了?”不知怎么,见到老秦,我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没事,就是皮肉伤。”老秦活动了一下胳膊,似乎要证明给我看。 “李老板呢?他的伤势如何?”我急忙问。 老秦又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然后说:“虽然他没有伤到骨头,但子弹打进了大腿里,取出来弹头之后,恢复很慢,目前还是需要卧床休养。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本来就失血过多,没有条件输血,加上请民间大夫取弹头的时候伤口感染了,发了好几天高烧,一直昏迷不醒,下午刚刚降烧刚刚苏醒过来,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要我通知你来这里……他在昏迷的时候还不时叫你的名字。” 听了老秦的话,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突然不由对李舜动了莫名的感情,突然很关心他。 我稳定了下情绪:“那个送外卖的是我们的人吧?” “是的,考虑到目前的形势,李老板吩咐不要和你发生任何电话联系,我想了下,就找了个兄弟装作送外卖的给你送了个信。”老秦说。 “嗯,我很好,目前为止,没有人怀疑到我。”我说。 “那就好,目前李老板最关心的就是你的安全。”老秦说。 “他现在在哪里?”我说。 老秦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来的时候确定没有尾巴?” 我点点头:“没有!” 来之前,我特地开车在市区兜了好大的圈子,知道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开车出城,一路上不时观察车后,确实没有被人跟踪。 老秦点点头:“车放好了吗?” 我说:“放好了,在村后的一个小树林里。” 老秦说:“好,你跟我来,他正在等你。” 老秦带路,我跟在后面,接着就直奔渔村里面而去。 进了渔村,沿着村子里弯弯曲曲的巷道不停往上走,左转右转,七转八转,一直在往山上爬。 爬到半山腰,在渔村最靠上的一个渔家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回头往下看,已经是俯视了,黑黝黝苍茫茫的大海上一片沉寂,只是海风和山风交杂在一起,更大了。 “这是我们一个兄弟的老家宅子,父母都过世了,平时没有人住。”老秦低声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 老秦接着就轻轻拍了两下门。 “干什么的?”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问话。 “收海蛎子的!”老秦回答,接着轻轻拍了三下手。 门接着就打开了,我和老秦走进去。 开门的是个小伙子,当地人,跟着李舜干的。 见了我,他点点头,恭敬地说:“二当家的来了!”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他去关门,我和老秦进屋。 这是一座老式的渔家院落,屋子是石头建的,院墙也是石头垒起来的。院落不大,正面是三间正房,左边是储藏室和灶间,院子里打扫地很干净。 往屋子里走时,我看到房顶两端蹲着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无疑是放的暗哨。 这个位置很高,从这里可以往下看,村子一览无遗,连海边渔港那里也能看到。 进了中间的堂屋,直接进了右边的里间,接着就看到了正半躺在床上的李舜。 房间里灯光明亮,充满了药水味道。 看到我进来,李舜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冲我咧嘴一笑:“二当家的,你来了。” 我走到李舜床前,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此时,不知为何,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激动。 “我很好,我还活着,睡了好几天,可是睡足了,妈的,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李舜说。 老秦说:“要不,我安排人烧一锅热水,给你擦擦身子?” 李舜摇摇头:“不用,擦什么身子,你以为我是女人啊?反正只要你们不嫌我臭就行!” 老秦苦笑了一下。 李舜接着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暂时很好!” “暂时很好,我估计以后也会没事的。”李舜说,“我听说了,办案方在查我前几年在海州的事,没查最近一两年的。那时你和我还不认识,自然是牵扯不到你的。操,刁世杰沾你的光了,查不到你,也查不到他,他前几年和我还没开始交锋呢。不过反正刁世杰也已经死了,查不查的无吊所谓,只要你牵扯到你就好了。哎——操他娘的,刁世杰狗日的终于死了,可惜不是老子干死的,马尔戈壁,不是老子干死的却要通缉老子,老子本想借刀杀人干刁世杰,没想到到最终却被嫁祸了。老子成了在逃犯成了杀人犯了,老子中了那个神秘电话的计了。” 李舜的神情显得十分懊恼。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神秘电话?”我说。 “为什么?以前不也是有过神秘电话发的短信帮了我的忙吗?没有以前的事,我怎么会轻易相信这次的神秘电话呢?我以为这次也是那个神秘人给我报的信,没想到……没想到不是……这次幸亏了四哥和老秦拼死相助我才得以安全脱身,没有他们,我们是不可能还能再见面的,我早就奔赴黄泉路去追随刁世杰了。” 说到这里,李舜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伤感。 我的心里也不由有一丝感动和感慨,李舜这次是大难不死。 “不过我是从死亡线上多次活过来的人,枪林弹雨经历地多了,死过几回都没能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这次没死成,也是必然的,我怎么能轻易就死了呢?我怎么能死在刁世杰身边呢。事业尚未成功,马可思是不会要我去的。这次刁世杰死了,有人替我杀了刁世杰,老子的心头大患终于去除了,可是,我怎么没有轻松的感觉呢?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个替我杀死刁世杰的人,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他?”李舜又说。 我和老秦还是没说话。 “我倒是很想感谢他,可是,我无法感谢他。妈的,他是用刁世杰作为诱饵来引我上钩,想干掉我。他杀刁世杰,是要嫁祸于我,让我背黑锅。你们说,刁世杰会是谁杀的?或者说,谁是杀死刁世杰的主谋?杀死刁世杰然后嫁祸于我的幕后黑手是谁?” 说完,李舜看着我。 我说:“根据我的分析,是雷征!他眼看海州当地的媒体抓住刁世杰不放连篇累牍炒作,心里必定会不安,他担心刁世杰的事最终会将他牵扯进去,于是就想杀人灭口,然后嫁祸于你。一箭双雕。” 李舜点点头:“嗯。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继续说:“但是雷征,作为他的身份,他似乎没有能力亲自调动那么多道上的人和我们枪战,所以,我分析,雷征还有一个帮手,在这个计划里,雷征和他斗不会出头露面,都深藏在背后指挥调度,而此人是有足够的能力能调动一批道上的人参加枪战。” 听我说到这里,李舜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第九百四十一章 高度怀疑 “这个人,我高度怀疑他是伍德!”我说,“我怀疑他的理由是——” 李舜的身体突然一抖,接着就说:“住口,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李舜似乎对伍德这个名字从我的口里出现极其忌惮,或者是极其不愿意听到。听到伍德的名字,他甚至有些惊惧和惶恐,似乎他不愿意听到不愿意相信我分析的结果。 我于是停住了。 李舜接着就沉默了,两眼死死地看着天花板。 我和老秦都默不作声。 李舜的表情先是很悲怆,似乎他内心极度伤感和失落,似乎他内心被重创了,很受伤。 半天,李舜脸上的神情又开始发狠,压根紧咬,目光里有些许的憎恨,还有些坚定。 一会儿,李舜喃喃地说:“国贼未灭,我焉能死。国事大于天,叛我可容,杀我可谅,灭我可放,毁我可认,但,叛国者,乃我不共戴天之敌,决不可饶恕。” 李舜的话听得我莫名其妙,老秦也似乎一头雾水。 不过李舜讲话的思路向来云山雾海到处游荡,谁知道这会儿他的心思又到哪里去了,他的性格,说出什么话都不让人奇怪。 李舜接着喃喃自语:“所以,我不能死,所以,我没有死,所以,我必须要活着。所以,老刁兄弟死了我却没有轻松感,原来原因在这里。看来,我活着是天意,是老天要让我有所作为,老天要让我大义灭亲。” 我看了看老秦,老秦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接着,李舜晃了晃脑袋,似乎要将自己从刚才的思绪里拉回来。 “刁世杰的余党呢?”李舜问我,“那个阿来保镖还有你的前女人芸儿都干嘛去了?” “没有任何消息!”我说。 “这事很蹊跷很奇怪,难道刁世杰死的时候他们不在现场?芸儿不在现场可以理解,女人家是个累赘,可是,阿来和保镖为什么不在现场呢?难道,是他们杀了刁世杰?是他们受某些人的指使反戈一击临阵起义卖主求荣了?”李舜说。 “无法做出判断!”我说。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早晚会弄明白的!”老秦说。 李舜点了点头,又看着我:“我家人呢?怎么样了他们?” “你父亲不时到海边去钓鱼,你父母常带丫丫出来玩,丫丫和秋总那边都没事,四哥跟着秋总开车,会严密保护的。”我说。 “那就好。”李舜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四哥好人,好人四哥啊!这次刁世杰死了,不光我有遗憾,他也有遗憾啊,没能亲手手刃仇人,唉,那晚我带着四哥过去,其实就是想把这个机会交给四哥的。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代劳了。 四哥不肯加入我们的阵营,其实还是不由自主加入了,虽然名分上不是我们的人,但是实质上和我们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我很希望他能名分上也成为我的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给他很多好处,作为我对他的报答,但是他似乎不愿意,既然不愿意,那也就随他去吧。 四哥这个人,我是对他很信任的,人品没得说,他不加入我们的阵营,或许是出于洁身自好鄙视我们的行当,或许是怕我们的事情会牵扯到他,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责怪他。其实他是不了解我们所从事伟大事业的实质,没有从思想上认识我们事业的崇高性,现在不了解,早晚他会明白的,我会给他充足的时间来认识我的。 还有,我知道现在如果我要给他厚报他是不会接受的,他是个极其有自尊的人,他是施恩不图报的人,他的人情,来人再说吧,早晚我会还的。哎,其实四哥这样的人真不错,施恩不图报。想一想,他比我家老爷子老太太的思想境界高多了,比我也高多了。” 说到这里,李舜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 我的心一动,我知道李舜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所指,似乎,他开始对自己父母和他在对待秋彤的问题上的态度有些反思了。 当然,他能反思到什么程度,他是一时反思还是会持续反思,他能否带动老李夫妇一起来反思,都不得而知。 接着,李舜说:“此次由我一手发起操作的针对刁世杰的进攻,到这里基本可以算是告一段落,或者说第一次战役结束了,但是,似乎,我没有取胜,虽然刁世杰死了,我也不是胜利者,老子被通缉了。 这次战役,中间出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变数极大,也许这和我考虑不周到有关,但也是也外力的因素不可分割,似乎,老子想利用人反倒被人利用了。当然,这次战役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不管是谁下手的,但刁世杰的死是事实,没有我的推动,刁世杰是死不了的。 刁世杰终于死了,除了我心头一个大患,消除了我心里的一股恶气,也算是为五子和小六报了仇,四哥也算是报了仇。当然,这次战役的负面效应也是不容忽视的,可以说是两败俱伤,我不知不觉成了某些人的工具,妈的,晦气。”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 李舜继续说:“目前看来,斗争成长期化了,速战速决不可能了,我甚至心在都搞不清楚我的敌人是谁,而且,我们现在处于被动状态,暂时无法公开活动,这是很窝囊憋气的事,不过也没办法,我们要正视这个现实。 既然斗争长期化,那么我们就要有个思想准备,要转换思维,要重新构架我们的斗争新思路,要全面分析我们面临的新形势。要面对新形势采取新策略。总的来说,目前要以隐蔽斗争的方式为主,要避其锋芒,见机行事,伺机而动。 我们新的对手,会慢慢浮出水面,逐步会露出狰狞的真面部,不管他是谁,只要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要和他斗争到底,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会胜利,我们一定会胜利!”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感到很沉重。 我想起了李舜把建筑公司弄到我名下的事,想问问他,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等李舜先提此事。 但李舜似乎没有提及此事的意思,一个劲儿对我和老秦分析目前新形势,滔滔不绝。 我和老秦耐心地听着。 李舜说了半天,然后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接着看着我:“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你来这里?” 我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李舜摆摆手:“老秦,我和亦克单独说几句话!” 老秦于是出去了,轻轻带好门。 “我受伤后就发高烧了,伤口感染了。一直昏迷沉睡着。”李舜说,“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老秦找你来。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在记挂我,记挂着我的安危。而我,又何尝不担心着你,我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放心了,我安心了。” 李舜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甚至还笑了一下,接着说:“不管你对我是恨还是不恨,是喜欢还是憎恶,我心里始终是有你的,我把你拖入道上,我不让你金盆洗手,我不让你上岸,我知道你对我一定是很有意见的,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极其厌恶的。” “但这次围剿刁世杰,我没有反对,是赞同的,但你没通知我参加行动!”我说。 “我是特意不让你参加的,一来我要考虑保全你,不能大家都拖进去,二来我担心到时候如果芸儿在现场,你这个情种很可能会下不了事,甚至会阻止我,会坏了我的大事。不管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憎恶我,我都不会责怪你的,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相反,我对你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对你的信任,是亲人般的,是没有任何距离的。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怎么着,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在我的心里,你是拥有最高的位置的,是谁都无法代替的,是谁都无法和你比的。” 李舜说的这番话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保持沉默。 李舜看了我半天,接着微微叹息一声,又说:“我让你来的第二件事,是要告诉你,我要走了。今晚,是我离开大陆前和你的最后一面,以后,能不能再见,就要看命运的安排了。” 李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冷和伤感。 我吃了一惊:“最后一面?你要到哪里去?” 李舜说:“目前的态势下,我不能呆在海州,这个渔村更不是久留之地,从长远考虑,我也不适合呆在大陆其他地方,我要找个安稳安全的地方去静心养伤,去全面思考今后的斗争策略。 同时,海州这边是不能作为根据地了,明州也不可能了,我们要建立新的根据地,要建立可以长期支撑我们事业发展的稳固的根据地,所以,综合以上因素,我考虑到金三角去。” “金三角?你要去金三角?”我看着李舜。 “是的,去金三角!那里山高皇帝远,属于三不管地带,有利于我们发展根据地,有利于我们重整旗鼓,老秦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打通了一些关节,我们到那边会有人接应接待,会有安身之地。”李舜说,“我刚受伤就考虑到我会受到通缉,就开始考虑这事了,在我做手术取出弹头前就开始给老秦安排这事了。” “老秦不是在那边被人追杀了吗?”我说。 “追杀老秦的那帮人已经被另一帮干掉了,没事了。” “什么时候走?”我说。 “今晚就走,老秦已经安排好了!”李舜说。 “怎么走?”我说。 “从这里上船,直奔公海,公海上有老秦安排好的船接应,然后从公海一路南下,穿过琉球群岛,经过钓鱼岛,绕到台湾东部公海,进入菲国,到了菲国,稍作休整,漂白身份,办理正规出入境手续,再转道进入秦国,然后进入秦北,进入缅国地区,进入金三角。”李舜说。 “安全性可靠不?”我说。 “安全是没有问题的,老秦都已经妥善安排好了,所有的手续都弄好了!”李舜说。 第九百四十二章 够长远 “就你和老秦一起走?就你们两个?”我说。 “海路就我和老秦,其余人员走陆路直奔金三角,老秦在滕冲有安排的人负责接应他们,把他们护送出境。目前我们的大队人马都回到了明州,我让老秦先摸了摸底,愿意跟我去金三角的报名,不愿意去的发10万安家费就地遣散。 结果弟兄们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我的,都要求跟我去金三角,但是上百口子人去显然不现实,我让老秦挑选了20名精干的骨干人员,其他人每人发10万安家费先暂时遣散回家,等以后……等以后我杀回来的时候,再召集他们。” 我愣愣地看着李舜,他的盘算可真够长远的,气魄够大的。 “还是那句老话,革命生涯常分手,你不要失落,也不要难过。”李舜说,“此去金三角,前途未知,生死难料,当然,我会尽最大可能活着,假如,假如我真的命丧金三角,你也不要悲伤,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李舜突然笑了,说:“虽然这次我被通缉,但是却不会伤了我的筋骨,我们还是有强大的深厚的经济基础来成就我们的事业。不管是我的动产还是不动产,除了明摆着的几个小项目,其他的都不会受损失,我早就有安排了。三水集团的工地项目,更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虽然我身在金三角,但是我依旧能够遥控指挥这些产业的经营和运作。当然,三水集团的工地项目,就需要你多操心了,其他的,暂时还不需要你去劳神,有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我默默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李舜的那些动产和不动产都是如何安排的,到目前我只知道我是他那建筑公司的法人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那建筑公司是你名下的了,那建筑公司的经理找你报到了是不是?”李舜说。 我点点头。 “那就好,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你也不要问我是如何在你不知的情况下将你变成那建筑公司的老板的,这年头,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李舜说,“你是这建筑公司的老板,和三水集团打交道没有任何障碍,老栗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夏雨对你是百依百顺,这都是合作的便利条件。 当然,我们要仗义做事,拿了人家的钱,要给人家干好活,要对得住人家,老栗这一家人,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咱不能坑人家。建筑公司暂时先不要再去拓展其他业务了,先专心干三水集团的这个,这个干好了,足够吃好几年的。” 我出了口气,又点点头。 “我走后,天高皇帝远,海州这边就全靠你了,照顾好我父母,照顾好丫丫和秋彤,照顾好你周围的亲人和朋友,照顾好你自己。”李舜说,“你现在真的是孤军作战了,遇事要多三思,要多和老栗商议,这老爷子经多见广,肚子里货不少,你要多向他讨教。不要轻易出动,不要暴露自己,只要你不出事,一切都好!” “嗯。” 李舜又说:“除夕那晚和刁世杰大战前夕你离岛前我单独叮嘱你的那些话,你还记得不?” “记得!”我说。 “你给我复述一遍!”李舜说。 我于是复述了一遍。 我说完后,李舜点点头:“很好,你记得很牢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叮嘱。一旦我真的。真的出了事,你要严格按照我的叮嘱去办,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会严格按照你的话去落实的,你放心!”我说。 李舜点了点头:“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这世上,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我说:“我相信你不会出事的,我相信你会活着回来的,我等着那一天!” 李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这句话我很喜欢听,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不管在天涯海角,我都会记住你这句话,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我默然无语。 “我不能和父母丫丫秋彤亲自话别了,你回头转告他们,我很安全,我很好,我活的好好的,就说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呆着,让他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每个人都要好好地活着。” “好!”我点点头。 这时,老秦推门进来,对李舜说:“李老板,该走了,他们到了。” 李舜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老秦回头一招呼,进来四个小伙子,抬着一副担架。 李舜说:“操,我不躺担架,扶着我,我能走!” 老秦说:“你的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要多活动,不然好的更慢,还是上担架吧。” “是的,还是上担架好!”我说。 李舜看了看我,接着不做声了。 大家把李舜弄到担架上,抬着李舜出了院子,悄无声息向山下走去。 夜晚的渔村已经歇息了,村子里的狗似乎也睡了,没有叫的。 出了渔村,到了海边,一艘快艇正停在那里。 接着快艇上下来几个人接应担架。 李舜冲我点点头:“兄弟,大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你自己!” 我点点头:“嗯。你们一路多保重!” 李舜接着被抬上船。 老秦接着对那几个手下人说了几句,他们点头离去。 然后老秦和我握了握手:“二当家的,我们先走了,日后再见!” 我黯然点头。 然后,老秦也上了船,快艇发动,直奔茫茫的大海深处。 看着快艇消失在我的视野,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孤独和落寞,还有深深的惆怅。 李舜和老秦此去遥远的异国他乡,不知是否还能再见,或许,这就是永别。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些许的悲伤。 黑夜的海边,我独自站立了很久,很久。 回去的路上,我给秋彤打了电话,告诉了她李舜走的事。 听我说完,秋彤在电话里沉默了,良久之后,发出一声郁郁的叹息,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无须去告诉老李夫妇,秋彤会告诉他们的。 正开车走在山路上,突然天气突变,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初春的北方,是极少有这种天气的。 几道闪电划破了远空的黑暗,伴着滚滚雷声。大雨,突然倾盆而下,肆意地,狂暴地,冲洗着一切。 我不由替此刻在大海上行驶的李舜和老秦担心,他们能顺利到达公海吗? 边开车在电闪雷鸣中前行,边突发感想,人生,有时像极了这天气! 很快,雨停了,风止了。乌云散去,一弯明月悬挂在春夜的天空。 我略微松了口气,开出山道,驱车直奔市区。 第二天刚上班,得到一个消息:集团新的监督委主任公布了,今日就来集团上任。 这几天我一直以为吉建是没戏的,没想到却偏偏就是他。 这让我不大不不小意外了一下。 秋彤虽也颇感意外,却也没有多大惊奇,似乎对于圈子里人事安排的出乎意料她见得多了。 于是,吉建就成了集团的监督委主任,在集团高层排第三。 我不由有些感慨圈子人事安排的变化莫测了,也不由感慨管云飞的牛逼了,他竟然能突出重围力挽狂澜取得最后的胜利,将此宝座给了吉建,实在不容易。 吉建上任后,到集团各部门来转了一圈,算是和大家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接接头。孙栋恺对吉建来集团上任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主动陪他到集团各部门来看看,曹莉也陪同。 不管孙栋恺脸上的笑多么真诚,我此时认定他心里其实很想哭。 到了经营办公区,秋彤也加入了陪同的行列,最先到了发行公司。 吉建见到我,脸上带着应酬似的微笑和我握手,丝毫看不出他和我之前打过什么交道,丝毫看不出他和我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关系,似乎我们就是第一次见面,大家彼此都很客气。 “亦总很年轻嘛。”吉建矜持地笑着,边和我握手。 “是的,亦总是我们集团最年轻的部门负责人,属于少壮派,刚提起来的!”孙栋恺笑着说。 秋彤这时微笑着说:“吉主任,你不记得亦总了?你们打过交道的!” 吉建做困惑状看着秋彤:“秋总这话的意思是——” 秋彤说:“吉主任在市监督委工作的时候,不是来集团执行公务吗,那次在带走我的现场,亦总不是和吉主任……” 经秋彤这么一提示,吉建似乎想起来了,又看了我几眼,接着大笑起来,握住我的手摇晃着:“想起来了,那次在会场上和我发生冲突的小伙子就是亦总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都记不得了,秋总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 孙栋恺和曹莉都笑起来。 吉建接着说:“哎——想不到我们现在成为同事了。秋总,亦总,我们可真是不打不成交啊,我在市监督委工作那么多年,你们俩给了我两个第一次,第一次带走人去谈话结果搞错老老实实狼狈不堪给送回来;第一次在执行公务的时候遇到有人公开阻挠……呵呵。” 听吉建如此一说,我和秋彤也都笑了,曹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大自在,显然吉建的话勾起了她不痛快的回忆。 回忆,回忆,从她心里跳出来拥抱她自己。 “欢迎吉主任来集团工作。”我说,“以前不愉快的事,还望吉主任多多包涵。” 吉建说:“哎,亦总这话就客气了,我受上面委派到集团工作,今后就是集团的人了,大家都是同事,我刚来,不熟悉集团的工作,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助多多支持我才是。” 吉建说话很客气。 第九百四十三章 看不出破绽 在集团这次见面,我和秋彤还有吉建之间达到了很好的默契,不用排练就彼此配合地很好,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谁也想不到我们之前有过一次愉快而和谐的聚会。 接着简单的寒暄之后,我简单给吉建介绍了下发行公司的工作内容和结构布局,吉建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发行可是我们集团发展的龙头啊,我干了多年监督工作,对基层部门的经营工作是个外行,看来今后我要多向秋总和亦总学习才是。”吉建说。 “吉主任客气谦虚了,你是集团高层,高层都是有水平有能力的,该我向你学习才是!”我忙说。 “高层也未必就是全能的,学习任何时候都是必须的!”吉建笑着,然后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提个请求,我想等几天来集团经营部门蹲几天,到发行公司来熟悉熟悉,了解了解集团经营部门的工作,学习学习,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孙栋恺笑着。 不管孙栋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是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新来的集团高层到基层部门熟悉工作情况的,这是规则,他即使是集团老大也要遵守,更何况吉建是从上面下来的,不是从下面提起来的。 接着,吉建就到别的经营部门去了。 吉建走后,我心里还继续感慨着,管云飞此时心里必定是很舒坦的,雷征和孙栋恺此时心里必定是很不快乐的。 当然,我心里是很安慰的。 我的这种感慨持续了一天,直到下午和老栗喝茶的时候还在感慨。 “圈子里的人事安排,真的是变化莫测啊,实在是摸不透,找不到规律!”我感慨地对老栗说。 老栗微笑着看着我,边品茶边说:“万变不离其宗,再莫测其实也是有规律可循的,吉建如你所愿到了你们集团,这回你满意了吧?” 我点点头:“嗯,我很满意!” “好啊,你满意就好!”老栗呵呵笑起来,“能让你满意,我也算是感到安慰了,算是给你有个完美的交代了。” “你感到什么安慰?你给我什么完美交代?吉建的工作安排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像这吉建不是乔士达安排的,倒是你安排的。”我笑起来,觉得老栗此话说得很有意思。 “呵呵,这话说的倒也是。那就是乔士达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了,这样说可以不?我刚才说错了可以不?”老栗笑着说。 “这话还差不多!”我点点头。 一会老栗说:“在体制内做事,你可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 我点点头:“我一定不辜负你!” “不是辜负不辜负我的问题,是要不辜负你自己,一个人做事,首先是要丢对自己负责!”老栗说。 “嗯,好,不辜负我自己,我对自己负责!”我说。 “如果你以后要是做了贪腐之人,那我也不活了!”老栗说。 “你为什么不活了?”我说。 “让你气死了,我还怎么活?”老栗说。 我哈哈笑起来。 “即使不让你气死,你做了贪腐之人,早晚要有报应,早晚要被抓进去,我们是朋友,看到你如此胡作非为进去甚至作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岂不是很悲伤,说不定伤心过度就走了。”老栗又说。 老栗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我不由又想起了李舜,想起了老李。 我不由叹了口气,说:“不知李舜他父母此刻是怎么样的感受和心情。我想去看看他们,却又怕去看。” 老栗说:“摊上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能有什么感受?或许他们是该真正反思一下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子不教父之过,我看他们首先是要深刻反思自己在教育孩子问题上的错误。” 我说:“李舜已经远走高飞了。” 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李舜在临走之前给我留了话,让我今后有事多找你请教。”我说。 “这么说,你见到他了?”老栗说。 “是的,我送他上船走的,此刻,现在,他应该在公海上了。”我说。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担心我去举报你?”老栗说。 “当然不担心,要是在你手里载了,我也认了!”我说。 老栗嘿嘿笑起来:“哎,情大于法啊,我舍不得你啊,即使你犯了错,我还是想庇护你的。” “我这顶多算是犯了个小错,你庇护不庇护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是犯了大事,你能庇护我,那才真是够朋友,不过,我也看出了,你这个商人其实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我说。 老栗又呵呵笑起来。 接着,老栗说:“唉,李舜这一出事,可是难为了秋彤这孩子,这孩子不知要为此遭受多大的打击和折磨。” 听了老栗的话,我不由心情有些黯然。 “不过,你们年轻人,多遭受一些苦难是没有坏处的,不管这些苦难你愿意不愿意接受,有时候都是人生里躲不过的劫,注定的。”老栗说。 “所以,假如我遇到了大难,你会袖手旁观让我去接受炼狱般的所谓锻炼,是不是?”我说。 老栗看着我,微笑着,点点头:“不错,基本回答正确!” “其实真到了那时候,你不是不想帮我,而是你帮不了我,所以你就打着锻炼我的旗号让我去受苦!”我说。 老栗哈哈一笑:“也可以这么认为!随你怎么说了。” “假如你儿子也像我一样遇到大难,你会出手吗?”我又说。 “你在我眼里,和我儿子没什么两样。我对周围我认为有潜力的年轻人,甚至包括秋彤,都是这个态度。先不谈我能不能帮得了,假如我在你们遇到大难的时候出手,那么,你们极有可能就失去了一次锤炼自己的绝佳机会,丧失了人生里磨练自己的一次难得机遇。受难的时候是很痛苦,但是当你从苦难里走出来,你会实实在在感觉到,这的确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人生的财富。当然,我说的大难不包括有生命危险。” 我沉思了一下:“你的话或许是有道理的。” 老栗微笑不语。 晚上,我和海枫还有海竹一起吃饭,海枫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欧洲,刚回来。 听我说了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海枫有些吃惊:“我靠——老子出去一趟,竟然出了这些事。” “不准说粗话,讲话要文明!”海竹一瞪海枫。 海枫呵呵笑了:“好吧,我是文明人,我要讲文明,我不说粗话!” 海竹接着说:“回来没事多去陪陪元朵,别整天狐朋狗友到处喝酒玩!” “好的,我知道。”海枫点点头,“哎——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反倒要然你来管了?岂有此理!” “你们男人都是没有自觉性的,就得让女人管着,不然,要女人干嘛?”海竹笑着说。 “要女人洗衣做饭生孩子!”海枫说。 “去你的,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海竹说。 海枫嘿嘿笑起来,接着对我说:“好啊,刁世杰死了,李舜跑了,你现在可算是解脱了。自由了,我看你可以金盆洗手上岸了。” “什么可以?是必须!”海竹说,“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他现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再混道上了,当然也没有机会再混了。这次是万幸,没有把他牵扯进去怒,不然,或许你这次回来就见不到他了,说不定他要么进了看守所,要么被通缉跟李舜跑了。” 我眼神黯淡下来,不说话。 海竹接着说:“好不容易脱身,以后坚决不许再和任何道上的人接触打交道,混道上的人,早晚都没有好下场,刁世杰李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刁世杰死了,李舜我看也未必就能长命。秋彤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一个主儿。” 海枫叹了口气:“秋彤也是苦命的人,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的。” 海竹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命,或许秋彤就是命中注定要摊上这些事。谁让她非要选择李舜这样的人做未婚夫?天下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她找谁不行?非要找个道上老大,她到底看中了李舜什么?家庭背景显赫?有钱?还是李舜长得好?不可思议,这世界真奇怪,不可思议的事总是不断。” 海枫看了我一眼,我默然无语,他也无语了。 一会儿,海枫说:“芸儿呢?”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海竹说:“芸儿没了消息。” 海枫说:“这倒是很让人担心!” 海竹说:“担心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觉得她还会回来的,她走不远,她在海州还有套房子呢!” “房子?在哪里?”海枫说。 “就在我们对门,她买下来了,成了我们的邻居!”海竹说。 海枫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又看看海竹:“芸儿把你们对门的房子买下来了。” “是的。”海竹说:“有意思不?” 海枫皱皱眉头,不说话了。 “我想到其他地方另外买套房子,搬走,反正现在住的也不是自己的房子,借住的,可是,他就是不乐意,不答应!”海竹又说。 海竹似乎在向海枫告我的状。 海枫捏着下巴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我分明看到他眼里疑问和忧虑的神情。 一会儿,海枫说话了。 “你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同居也有一段时间了,海竹的病也治好了,我看你们结婚吧,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拖下去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猛地一颤 我的心猛地一颤,看着海枫。 虽然我知道此事早晚要来,但是从海枫嘴里说出,还是让我震了一下。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迷惘和空挡,感到很茫然和失措。 “我想今年之内,你们就把婚事办了!”海枫继续说。 我和海竹都一时没有说话,我看了看海竹,她正看着我。 “狗屎,你有意见没?”海枫问我。 我看看海竹明亮的眼睛,又看看海枫,摇了摇头:“没有!” 海枫接着问海竹:“阿竹,你呢?” 海竹利索地说:“父母不在跟前,兄长为父,我自当听你的!” 海竹答应得很痛快。 似乎,海枫和海竹早就事先通了气了。 “那好,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就做主了,从现在开始,进入你们结婚倒计时。回头我和海竹给父母商议下,亦克也和你父母说一声,咱们按照民间风俗走程序,双方父母先见面,先定亲,定完亲,接着就筹备结婚。年底前把这事办妥了,此事再拖下去,我看也没什么意思。结了婚,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在住在一起,谁也说不出什么闲话,谁也无法再捣鼓什么事!”海枫干脆地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我是躲不过去的。 海竹一下子变得十分快乐起来,麻利地给我夹菜。 海枫呵呵笑起来:“狗屎,你和阿竹结了婚,我就是你正儿八经的大舅哥了,以后你见了我可要叫大哥的!” 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下。 海竹接着问海枫:“你和元朵什么时候定亲结婚啊?我这当妹妹的在你前面结婚,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海枫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笑了笑:“我们不急,你在我前面结婚,没什么不合适的!” 听海枫的话,他和元朵的感情似乎进展缓慢,还远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海竹笑着说:“等你和元朵结了婚,亦克就是你大舅哥了,看你们俩怎么互相称呼!” 海枫说:“好称呼啊,我还是叫他狗屎,叫他鸟人就是了!” 海竹哈哈笑起来:“海枫,我正式警告你,不许这么称呼我未来的夫君!” 海枫一咧嘴:“这是我对他的昵称呢!” “昵称也不行,难听死了!”海竹又笑。 海枫也笑起来:“好吧,我尝试着慢慢改正。” 海竹又说:“哎——到时候元朵称呼我嫂子,我也称呼她嫂子,岂不是乱套了!” 海枫露出一丝苦笑,没有应声。 海竹接着说:“那这房子我看还是要买,即使不考虑对门的邻居,也要考虑有自己的房子,毕竟,这是人家李舜的房子。我看中了海州广场旁边刚开发的海景房,位置特好。” 海枫说:“现在先不要买房子!” 海竹一愣:“怎么了?” 海枫说:“根据我得到的某些消息,国家很快要出台政策对房地产行业进行宏观调控,要打压房价,估计下半年房价会有较大幅度的降低,现在买房,吃亏太大,所以先等等再说!” 海竹点点头:“那也好。” 海枫接着说:“其实在海州安家不如回明州啊,不过现在你们俩的情况,一个在海州进入了权欲场,一个在海州开起了公司,也不好走了,那就只有在这里了!” 海竹说:“我的事情倒是好说,大不了把这里的公司关了到明州去开,只是他走不了,他那圈子不能随便挪动啊!” 海枫沉默了片刻,看着我说:“你真打算一辈子就在这圈子混下去了?” 我看着海枫,说:“一辈子。我还真没想那么远,不过,起码这些年,我是要在这圈子的,既然已经步入了,那就做下去吧。” 海竹说:“我就不明白,这圈子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哪里比得上自己做生意自由自在。” 海枫说:“阿竹,这你就不懂了。男人不是女人,女人有吃有喝有家庭有孩子就行,男人不行,男人都是必须要有事业的,做生意赚钱是事业,这混圈子,同样也是事业。既然亦克已经进入了圈子,那也不妨就好好做吧,说不定将来混大了,成了大人物,也能光宗耀祖,我也能跟着沾光,你也成了大人物太太,哈哈。” 海竹说:“我才不稀罕,我能打理好公司能照顾好家庭能做个贤妻良母就已经十分知足了,只要我的小克哥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是我最大的福分!” 海枫说:“哎——阿竹,你这样的女人,是最受男人欢迎的,既能做生意赚钱,还能做贤妻良母,难得啊!亦总,你说是不是?” 我笑了笑,点点头:“是!” 我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干涩。 海竹这时将脑袋靠到我肩膀,满脸小女人的甜蜜状。 海枫看着我和海竹开心地笑了,接着说:“哎——少在我面前秀幸福,馋我啊。” 海竹打趣地说:“就是馋你,你去找元朵啊。” 海枫不由又苦笑了下。 晚上,寂静落寞的黑夜里,海竹进入了梦乡,我无法入眠。 第二天,我忙完工作,到海边溜达,特意去了老李经常钓鱼的地方。 却没有见到老李。 海边空荡荡的,我站在老李钓鱼的地方,看着茫茫无边的大海,脑子里蓦地涌出两句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起这两句诗,似乎不大吉利。 我在海边站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等到老李来。 下班后,接到四哥的电话,他刚送秋彤和丫丫到老李家去吃饭,今天是老李的生日,秋彤特定订做了一个大蛋糕,专门带丫丫去给他过生日的。 听了四哥的话,我的心里稍微有些安稳,怪不得老李今天没出来钓鱼,原来今天是他生日。他应该在家筹备生日晚宴的。秋彤带丫丫去给他祝贺生日,这多少都会让他感到一些宽慰。 我默默祝老李生日快乐! 第二天,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昨晚老李夫妇出事了! 老李夫妇是被上面下来的联合办案组带走的。 是昨晚从他们家里被带走的。 被带走的时候,秋彤带着丫丫正在那里,大家正在给老李祝贺生日。 至于是为何事情带走,满城风雨,传的沸沸扬扬,但不外乎是和李舜有关,和包庇他们混道上的儿子有关。 李舜前些年在海州犯下了不少事,但因为老李夫妇的关系,每次都平安无事,有的是老李指示手下放水,有的是老李太太亲自出面摆平。同时,还有小道消息说因为李舜的事情,顺藤摸瓜附带查出了老李夫妇的经济问题。 不管何种猜测,似乎都是因为李舜的事情引起的。 我此时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怪不得要查办李舜前些年在海州犯的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标不单是针对李舜,更主要是对准了老李。 这是雷征煞费苦心的安排,借助这次刁世杰的死,将李舜进行查办,一来将李舜通缉,能抓到李舜当然好,即使李舜逃脱,也可以通过查办李舜前几年在海州的事情,将老李彻底放倒。 老李虽然被雷征捣鼓离开了那系统,但并没有彻底倒台。 老李在那系统多年,系统内部他的关系网还依旧存在,内部当年他提的人还有为数不少依旧在岗位上,他或多或少还能通过这些人对系统的事情施加影响,只要老李不彻底倒台,这些影响就无法彻底消除。 雷征要想在系统内部做到彻底去李化,就必须要将老李彻底放倒。同时,雷征和老李之间的积怨一直很深,老李不倒下,也会成为雷征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他会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老李会对他反戈一击,卷土重来。 同时,雷征也是想通过此事在系统内部树立起自己绝对的权威,让大家看到和他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特别是给现任看,让他明白和分管上司对抗的后果。 继续分析下去。 雷征一定是蓄谋已久想将老李扳倒,他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这次李舜出事,无疑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通过做掉刁世杰嫁祸李舜将公众的注意力转移到李舜身上,通过自己的职务便利引导办案方放弃对刁世杰的继续侦查转而查办李舜,一来保全了自己,摆脱了管云飞的穷追不舍,二来打击了李舜,让他远走他乡。当然,最重要还是通过查办李舜牵出了老李夫妇,实现了自己一直处心积虑想达到的目的。 当然,在此事的操作过程中,雷征一直身处幕后,似乎这一切事情都是按照正常的案件查办程序发生的,似乎老李夫妇的事情是顺其自然牵出来的,一切都很合法合理,合乎程序。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包庇隐瞒,也无法遮掩。 老李本来就属于日落西山的主儿,这个时候谁也不会为老李去给自己惹麻烦,去担风险。即使是乔士达也不会。而且上面插手的事,乔士达也不好阻拦。 如此看来,老李夫妇出事是早晚的,是不可避免的。 这似乎验证了老栗四哥和秋彤的预感,秋彤所说的大难要临头似乎指的就是这个。 我不知道昨晚老李夫妇被从生日现场带走秋彤会是如何的心情和表现,不知道她会受到如何的打击。 在秋彤办公室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发呆,眼窝深凹,眼泡还有些浮肿。 这一夜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过来的。 但同时,我又看到秋彤的嘴唇紧紧抿着,神情显得异乎寻常地冷静和坚毅,似乎这一切她都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似乎面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内心变得更加坚强了,更加有承受力了。似乎,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也被牵扯进去的思想准备。 我没有问她昨晚事情的经过,不想让她的心再一次去重复那当时的创击。 我默默站在秋彤对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会儿,秋彤说话了。 “该来的早晚要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秋彤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还很淡定,但是仍能听出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似乎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惊惧和伤感。 “你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好好照顾好丫丫!”我说。 第九百四十五章 好好活着 “我会的。”秋彤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不管李舜犯了多大的事,不管他父母犯了多大的错,对我而言,李舜毕竟是我的未婚夫,他父母毕竟是我的恩人,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可以憎恨李舜,但我无法去责怪他的父母。我对他们,只有深深的感恩,他们到了今天的地步,我不想说我有多么伤心,我只想告诉自己,我要坚强地活着,我要好好地活着。 他们是否触犯了党纪国法,要受到怎么样的惩罚,那是国家的事,但我不会因为这些丝毫减弱我对他们的感恩之心,不会丝毫减弱我们他们的报恩之心,我会好好照顾好丫丫,照顾好丫丫,目前来说是我唯一可以报答他们的方式,当然,即使他们不出事,我也同样会照顾好丫丫。” “恐怕他们这次被带走,很难平安无事回来。毕竟,省市联合办案,不是儿戏,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把人带走的。”我说。 秋彤深深呼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李舜一出事,我就想到可能会出这样的事。毕竟,李舜在海州做的那么多事,和他父母都是密不可分的。当然,没有他父母的地位,李舜当年也做不出那么多事,或许,这都是必然的因果关系。”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坑爹! 这些年,儿子借助老子违法犯罪将老子牵进去的例子还少吗?李舜属于典型的一个。 很多在位的老子落马都是被对手利用自己的儿子犯事作为突破口来击溃的,雷征显然深喑此道,熟练地运用了这一招。 虽然雷征的做法很下作,但如果老子自己站的正走得直,对手能抓住把柄吗?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有小辫子被对手抓着。 秋彤低头沉思了半天,接着抬头看着我:“亦克,委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秋彤平静地看着我:“如果我哪一天突然也进去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丫丫!” 我的心猛地一震,不由失声说:“你不要乱说,不要乱想,你不会有事的,他们的事和你都没有关系!” “我没有乱说,也没有乱想,我是郑重和你说的。”秋彤惨然一笑,“这年头,有事的未必一定能进去,没事的未必进不去,就凭我和他们的关系,我随时都有进去的可能!虽然我想让自己带着侥幸的心理,但是我必须要面对现实,必须要有个思想准备。” “不行,不可以,你绝对不能出事!我死也不能让你出事!”我的内心无力地挣扎着,虽然我无法辩驳秋彤的话,但我仍不愿意接受她的这些话,我不由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不要幼稚,不要主观臆想,我说了,要正视现实。”秋彤的口气依然很淡定,“我拜托你的事,希望你能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丫丫。”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我会照顾好丫丫,但是,我即使豁上自己的命也不会让你出事,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秋彤说。 “大不了我们不在这单位干了,大不了我带你和丫丫走!”我脱口而出。 说完这话,我的心猛地一颤,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话。我这么说,等于是告诉秋彤我要带她去私奔。 闻听我的话,秋彤的身体倏地一抖,面部倏地抽搐了一下,接着紧紧咬了一下压根,紧紧抿了抿嘴唇,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我:“亦克,你在发烧,你烧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用脑子,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在危难来临的时候,想到的是逃避,是放弃,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海竹,考虑到你对海竹的责任?你对海竹到底能承担起多大的责任,你到底要想怎么对海竹负责?”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 秋彤又说:“天使塌不下来的,即使真的塌了,即使只剩下我自己,我也要顶着,即使我注定要出事,我也绝对不会逃避,我决不会走开。有些事,有些责任,注定是你的,是无法逃避的,为了自己的某些获得或者安慰而逃避,是可耻的。”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顿有无地自容之感,我不由羞愧地低下头去。 一会儿,秋彤似乎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重,口气有些缓和,说:“或许,我该明白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我该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我该为你刚才的话感动,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当然明白明哲保身这个道理,我也不否认明哲保身是大智慧。我不反对别人明哲保身,但对于我,我是绝不会有此选择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 我承认自私是人的本性,我本身也有这种本性,任何一个人都很难超越这个本性。但我始终认为,明哲保身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别人不负责,对自己也不负责。在他们遭此大难的时候,我一走了之,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心里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我对得住他们对我的多年助养之恩吗? 还有你,你对得住谁?你对得住海竹还是对得住海枫还是对得住你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和良心?我们活在世上,不能仅仅为自己而活着,我们要为自己的良心和责任而生存,为自己的亲人而顽强地延续自己的生命。” 我抬头看着秋彤,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为自己刚才的话而羞愧,我承认我的话是错误的。我会听你的话,我会认真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我会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会秉承做人的基本道德。只是,今后,不论多大的风暴,我都会和你一起去承担,不论多大的苦难,我都会和你一起去承受,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悲酸和苦楚。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又抿了抿嘴唇:“我不希望我的事情牵连到你,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希望你是平安的,是快乐的,是幸福的,能看到你的快乐幸福平安,我会很欣慰的。” “但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再遭受苦难,你的生命里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我不能让你再有新的痛苦和折磨。”我的声音颤抖着,情绪有些激动。 秋彤的眼里闪过一丝凄冷,接着说:“谢谢你,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只是,命运的安排是谁也无法逃避的,是逃也逃不掉的,该是我的苦难就是我的,谁也无法去代替,属于我的痛苦,我就要去承受,谁也无法解脱,这么多年,这么多人世间的磨难我都过来了,这一次,我相信还是能挺过去。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看你抱着怎么样的心态。” 看着秋彤的神情,我的心里突然直想哭,我无法让自己在这里继续呆下去,默默转身走出了秋彤的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带着无法排遣的的隐忧。 这时,我看到一辆黑色大大奔在门口路边停下,车上下来了夏纪,直接进了院子。 我的心一跳,走到办公室门口往秋彤办公室方向看,果然,不大一会儿,夏纪上楼头也不回径自进了秋彤办公室。 无疑,夏纪是知道了老李夫妇的事,来看望秋彤的。 老李以前在海州大名鼎鼎,他出事的消息自然是大家热传的话题,夏纪自然是很快能知道的。 李舜逃之夭夭了,他可是方便了。 趁虚而入啊。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味道,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一看,夏纪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我请他进来。 夏纪坐在我对过,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刚才去看秋彤了!” 夏纪说话倒是直接。 我看着夏纪,虽然他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说话办事比我却显得成熟老练多了,或许这是他所在的位置锻炼造就的。 夏纪继续说:“昨晚李舜父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爸爸也知道了。爸爸特地让我来看看秋彤。” 原来夏纪是秉承父命,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 我点了点头,随口说:“谢谢你们!” 我感谢夏纪和老栗,似乎这话有些别有意味。 夏纪眼神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笑:“大家都是朋友,你是秋彤的朋友,我也是,朋友之间互相看望应该的,不必客气。” 我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随口而出的话会引起夏纪的某些猜测,会让他有些想法,忙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我是秋彤的下属,秋彤是我的上司,你来看我的上司,我还是要表达下谢意的。” 我的解释似乎有些道理,却还是似乎有些牵强。 但我一时也只能这么说了。 夏纪似乎没有纠结我的话,接着说:“秋彤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我刚才和她谈了半天,感觉出来了,她平时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真到了大事面前,她异乎寻常的冷静和镇静,她的淡定出乎我的意料。” 听得出,夏纪的话里带着对秋彤的赞赏。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夏纪又说:“我刚才问秋彤我能帮助她什么,她只是表示感谢,说什么都不需要,她不希望自己的事给大家添麻烦。” 我听了夏纪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夏纪的话不过就是客气话,就凭他这个生意人,他能帮上什么忙? 第九百四十六章 报应 夏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说:“李舜和他父母的事,都是板上钉钉的,触犯了党纪国法,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这是因果关系,我爸爸也是如此认为的。” 夏纪不停搬出老栗来说事,让我觉得有些莫名,老栗爱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没必要告诉我。当然,我承认夏纪这话是正确的,老李夫妇如果真的触犯了党纪国法,那受到惩罚也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这是报应。 我点了点头。 夏纪又说:“我知道你现在也一定为秋彤担忧,担心她会受到李舜和他父母事情的牵连。” 我说:“是的!恐怕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夏纪点了点头,接着突然又笑了下:“是的,我一开始也是担忧这一点。不过,我想,或许我不该担忧,你也不用担心这一点。秋彤不会有事的,她不会受到牵连的。” 我说:“为什么会这么说?” 夏纪有些莫测地笑了下:“你认为秋彤是会干违法犯罪事情的人吗?她没有事怎么会受牵扯呢?”、 我说:“这可难说,现在的社会,现在的办案,株连无辜的事情还少吗?特别是或许还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想栽赃陷害呢?” 说到这里,我不由又忧心忡忡起来。 夏纪呵呵笑了:“你是体制内的人,该相信上面,他们是会秉公办案的,是不会冤枉更不会株连好人的。” 我说:“夏老兄,你这话听起来很很幼稚很可笑,不客气地说,你如果不是无知,那你就是在我面前装逼!” 夏纪没有因为我的话生气,反而又笑了:“老弟,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爸爸说的!” 一听夏纪这话,我不言语了,装逼这个词我可以用在同辈人身上,断不敢针对老栗。 夏纪接着说:“总之,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秋彤真的是不会有事的!” 我苦笑一下:“借你吉言,但愿是这样!”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没有丝毫底气。 夏纪说:“这话也是我爸爸说的!” 夏纪又搬出了老栗,似乎夏纪是秉承老栗的旨意来和我说这些话的。 我说:“老是你爸爸说的,你爸爸怎么就这么神算,难道他是诸葛亮。” 夏纪笑起来:“我爸不是诸葛亮,但是他起码经多见广,对很多事情都能做出合理的分析,他的分析往往是很有预见性的,很准确的。” 我说:“那你说说你爸爸是怎么分析的?” 夏纪眨眨眼睛,转转眼珠,说:“他没告诉我,我不知道!” 我说:“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去问问他!” 夏纪说:“没必要去问,他不告诉我,也就能不告诉你,你只管相信他的话就是!” 我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问了。” 我其实很担心办案人员叫秋彤去谈话,即使最终她没事,那也会坏了她的名声。我这时不由带着侥幸的心理暗暗祈祷老栗是个神算,希望秋彤真的不会受到牵连。 这时夏纪看了看表,接着说:“老弟,你这会儿不忙吧?” 我说:“不忙!怎么了?有事?” 夏纪说:“打扰你5分钟,我看你们门口附近有家照相馆,麻烦你和我一起下去,给你照张相!” 我说:“照相干嘛?” 夏纪神秘地笑了笑:“自然是有用处,老爸吩咐的!” 我说:“你得告诉我干嘛的,不然我不去!” 夏纪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好吧,我告诉你。” 我看着夏纪。 “按照我爸的吩咐,这几要我在安排人给你置换建筑公司的法人手续,一切关节都打通了,都没有问题,现在就剩下你的身份和签名。”夏纪说。 “身份?”我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身份!”夏纪点点头,“考虑到你现在的工作性质,考虑到你现在体制内的身份,考虑到你未来的发展,这个建筑公司的法人是不能用你现在的名字的,也就是说不能用亦克这个名字。体制内人员是不可以名下有企业的,是不可以经商的,不然,会耽误了你的前程。所以,要给你另外办一个户口,这个户口是真实的,照片是你,人也是你,但名字和身份证号码都不会是你。也就是说,你要重新有一个身份。” “是这样!”我点点头,老栗想的真周到,李舜给我另外办了一个户口了,老栗又要给我再办一个,我马上一个人就有三个户口了,一个亦克成了三个人了。 至于李舜当初为什么不把建筑公司放到我的那个户口上,我估计要么是他没有想到老栗考虑的这些方面疏忽了,要么是那时我的另一个身份还没办出来来不及等了。当然,第一种可能性很大,毕竟他也不是体制中人,想不到这些。但老栗能想到。 于是我和夏纪一起下楼,到附近的照相馆照了标准相。 一切老栗都在包办,我甚至都不知道第三个我叫什么名字。 看来钱真的能神通,老栗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也会捣鼓这些鲜事。 在等待出相片的当口,夏纪对我说:“其实弄另外的户口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混道上的大富豪还有大人物都这么做,一旦有事,立刻就可以用另一个身份办的护照出境,消失地无影无踪,而且,办额外的户口,也是转移财产的有效办法。” 夏纪的话和老秦当初告诉我的并无二异。 我说:“现在的人口普查数据大大有水分啊,到底中国有多少人,我看值得商榷!” 夏纪笑了笑:“我看起码可以减少8位数的人口。” “千万?”我吃了一惊。 夏纪说:“吓了一跳,是不是?” 我点点头。 夏纪说:“是不可想象,但是我华夏国的事,很多都是从不可想象中成为现实!” 夏纪的话让我无语了。 我无法辩驳。 光我和老秦李舜三个人起码就有接近10个身份,还都是正儿八经的户口,人口普查都是算数的,不知道全国还有多少了我李舜和老秦。 同时,我又想到,芸儿把明州我的前公司收购回来后,是否也是用了我的真实身份注册的法人呢?是否她也给我另外办了一个户口,我的各种照片她那里是不缺的,依照她的能力和做事风格,她是有可能给我办出另一个身份证的。 越想越觉得恐惧,这世界太可怕,乱套了。 照片出来后,夏纪拿着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在不安和隐忧中打发着日子,每一天都在难捱中度过,似乎时间都过的那么慢。 这天,老栗约我去喝茶。 茶馆里很安静,我和老栗面对面坐在那里品茶。 “这短时间你是不是因为李舜他爸妈的事心里一直很不安?”老栗说。 “是的!” “你的不安恐怕不是为了老李两口子,你是为秋彤担心吧?”老栗又说。 我怔了下,接着点点头:“秋彤是我的上司,我很不愿意她出什么意外!” “不用和我那些没用的,我又没问你为何要担心秋彤,我当然知道她是你上司!”老栗顿了顿,接着说,“老李夫妇出事,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盯上,只要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只要做了违法的事,即使没有李舜这次出事作为导火索,早晚也会出事的,因为他被人家盯上了,人家时刻都在想办法揪出他的小辫子,即使不通过李舜,也能通过其他途径,早晚能揪出来。 再说了,这世界是公平的,是讲究因果报应的,老李在位那几年,正值春风得意,目中无人,做事有些张扬,得罪的人很多,想看他落马的人多的是,这次他被雷征捣鼓,说不定很多人都很快意,甚至会有人落井下石,现在老李落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他儿子害的,也可以说是他自己在为前几年的作为付出代价。江湖人常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栗。 老栗继续说:“只是,秋彤受苦了,这孩子是个心地善良无私报恩的好女孩,她是断不会参与李舜以及老李两口子违法的事情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我很赞同老栗的话,点点头:“是的,你说的很对!” “所以,我可以断定,秋彤不会因为李舜和老栗夫妇的事受到牵连!”老栗说。 我看着老栗:“说说你的依据?” “无可奉告,只是直觉!”老栗微笑着。 不知怎么,我觉得老栗的笑有些诡异。 “直觉?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直觉?”我说。 “你可以回顾一下,从你们单位那总编辑到吉建走马上任,我的直觉哪次错了?”老栗说。 “事不过三啊,老栗,我当然希望你的直觉是准确的,但是,真的,事不过三啊。”我叹息了一声。 “我的直觉不但可以过三,还可以过四,过五,过六,不信你可以等着看。”老栗说。 我苦笑了下:“但愿如此,我不要求你过四过五,只要能过三就谢天谢地了!” “没出息,对我怎么那么没信心?”老栗说。 “有,有,我对你是相当滴有信心,可以了吧?”我说。 “哈哈。”老栗开心地笑起来,“我的直觉向来都是对人的,不是乱来的,该有直觉的我一定会有直觉,而且会比较准,该没直觉的,我怎么也找不到感觉。我的直觉也不是救世主。” 我说:“你的直觉当然不是救世主,你这是典型的唯心主义!” 老栗说:“有时候,唯心和唯物,其实也是辩证统一的。 我又说:“老栗,看得出,你很关心秋彤,你很希望她平安无事!” 老栗点点头:“是的!” 我说:“是不是因为你儿子喜欢秋彤你才如此关心他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老栗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看着我:“伙计,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档次?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走嘴了,有些发愣。 第九百四十七章 那么功利 老栗接着正色道:“我关心秋彤,祝福秋彤,希望她平安,和夏纪没有丝毫关系,夏纪和秋彤的事,我从来不过问。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功利好不好?” “好,好!”我忙说。 “我怎么看你对秋彤的关心有些超出上司和同事的关系呢?”老栗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我忙说:“当然超出了,我和她是好朋友,我和你儿子还有秋彤都是好朋友,一样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当然要关心了!” 老栗似笑非笑地说:“我和你也是好朋友,你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你关心的就是我关心的,难道不应该吗?还有,我怎么看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些紧张!” 我心里一紧,有些发虚,忙说:“我一点都不紧张!” 老栗突然说:“你叫什么?” 我立刻回答:“我不叫不紧张,我叫亦克!” 老栗呵呵笑起来,接着说:“好了,不逗你玩了,说正事,我今天约你来,是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老栗说着打开随身带的包,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信封里是一个身份证,一个印章,一盒印泥,还有厚厚一沓材料。 “这是你的新身份,这些材料有几个地方需要你签字盖章,签完字,那家建筑公司就货真价实是你的了。”老栗微笑着说:“我想,为什么要给你换新的身份,夏纪给你说过了吧,我就不重复了!” 我点点头,看了看那身份证,接着看着老栗:“栗小克!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 老栗笑眯眯地点点头:“怎么样,好听不?” 我说:“名字倒是不难听,还随了你的姓。” 老栗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我想了想,说:“莫非,你是想和我当同姓的兄弟?这样叫起来更亲切!” 老栗抬手照我脑袋就是一下子:“小家伙,想得美!和我还想论兄弟!” 我说:“咋了?” 老栗咧嘴一笑:“咋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我说:“问吧!” 老栗说:“你是谁的儿子?” 我说:“我是我爹的儿子!” 老栗说:“户口本上,你是谁?你爹是谁?” 我说:“我是小亦,我爹是老亦!” 老栗说:“那你知道栗小克是谁?” 我说:“也是我!” 老栗说:“那你知道户口本上栗小克他爹是谁?” 我说:“我还有户口本?” 老栗说:“废话。你以为呢?你这是正儿八经的户口!” 我说:“户口本上我爹是谁那我就不知道了!” 老栗突然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 看老栗笑得如此开心,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老栗说:“老栗,你这家伙,你——你——”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老栗笑眯眯地说:“告诉你,你的户口本上,你爹是我,也就是说,小栗他爹是我老栗!哈哈。” 我缓过一口气,看着老栗:“为什么?” 老栗说:“什么为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要做我爹?” 老栗说:“怎么?做我儿子觉得吃亏了?不乐意?” 我说:“不是乐意不乐意的事,那是另一回事,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我做你儿子?” 老栗说:“我乐意!就我们俩这年龄差距,做我儿子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我说:“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做哥们的吗?你怎么。” 老栗说:“我不想和你做哥们了,做哥们不好玩,想和你做爷们,你小子不是也不知不觉把我这老家伙当老爷子了吗?” 我说:“做爷们也未必非要做你儿子。” 老栗说:“做爷们就要做我儿子。” 我说:“我只有一个爹,那就是老亦!” 老栗说:“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夏纪,一个是栗小克!” 我说:“看来你是非要我做你儿子了?” 老栗说:“是的!哈哈,傻小子,栗小克的户口上总不能没有亲属吧,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与其让别人做你爹,那还不如我来做了。我看你就别推辞了,我喜欢你做我儿子,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客气的,你就从了我吧!” 我说:“看来我是必须要从了你了?” 老栗说:“木已成舟,不从也不行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让你得逞了,你其实一直就没把我看成哥们,是不是?” 老栗说:“我想把你当成哥们,但是更愿意把你看成儿子!” 我此时突然想,我要是成了老栗的儿子,或许夏雨就会打消对我的那种想法,都是一个爹的,怎么还能有那事呢? 又想,老栗既然对我有如此情谊,要是硬不答应,也会伤了他的心。 于是,我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如此想,那我就从了你!” 老栗开心地笑起来:“这就好,这才是听话的好儿子,哈哈,小克,来,叫爹!” 我说:“不适应,不想叫!” 老栗说:“突然冒出个爹来,不适应也是可以理解的,那我不勉强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叫了再叫!我不着急!” 我说:“我要是以后继续叫你老栗,你会生气不?” 老栗说:“你就是叫我小栗我也不生气!” 我说:“那就好,老栗!” “在,小栗!”老栗咧嘴笑着。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老栗:“你此刻是不是很得意?” 老栗说:“得意倒没有,好像很开心!” 我说:“好吧,就让你晚年开心开心!” 老栗说:“不错,好孝顺的儿子!我又感到几分幸福了!” 我在那些材料上签完字,盖完章,然后把身份证留下,把材料装进信封还给老栗:“弄这些事花了不少钱吧?” 老栗说:“怎么?想和我算经济账?” 我说:“我的事让你花钱总是心里不安的!” 老栗说:“都是爷俩了,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分那么清楚呢?想还账的话,以后就好好孝顺我,我活着不用你还,等我死了,记得每年清明节到我坟上磕几个头我就知足了。” 老栗此话一说,我突然想起马上要到清明节了。 我突然想起了死去的五子和小六,突然想去看看他们。 我说:“时间过得真快,清明就要到了。” “是的。”老栗的神色有些肃然,接着说,“过两天,我打算带夏纪和夏雨去庄山一趟。去看看他们的妈妈。” “庄山?”我看着老栗。 “是的,她妈妈老家是庄山,去世后就葬在了庄山,前些年旧坟拆迁,葬在了那里的公墓!”老栗说。 庄山公墓是海州最大的一处公共墓园,五子和小六也葬在那里。 听老栗如此说,我心里不由一动,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 老栗看了我半天,没有说话,点点头。 两天后,我和老栗夏纪夏雨一起去了庄山公墓。 公墓坐落在一座山上,整座山都被开发成了墓园,密密匝匝地到处都是一排排的墓碑,看起来让人有些震撼,想到地下有如此多逝去的亡灵在这里安息,我不由有些胆颤。 墓园里来扫墓的人不少,天色阴霾着,大家都默默无声地在各自亲人的墓碑前伫立,用鲜花和沉默来寄托对亲人的哀思。 老栗缓缓走在前面,夏纪和夏雨戴着墨镜跟在后面。我也戴了一副墨镜,走在最后。 边走,我边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墓碑名字,很快,我看到了五子和小六的名字,他们在这里长眠有一段时间了。 经过他们墓碑的时候,我没有停步。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夏雨妈妈的墓碑前。 夏雨和夏纪将鲜花放到墓碑前。 老栗在墓碑前静静站立,目光深情地凝视着。 夏纪和夏雨跪下,给自己的妈妈磕头。 看到他们磕头,我心里突然有些冲动和感动,不由也跪下磕了两个头。 站起来,看到老栗夏纪和夏雨眼里有些感动的目光。 然后,老栗蹲在墓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缓缓道:“孩子他妈,我带着小纪和小雨来看你了。你在这里还好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独自呆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以前你活着的时候我陪你不够,等我死了,我会来这里陪你的,每天都陪着你,和你说话。” 夏纪夏雨站在老栗旁边,低头默默地注视着老栗。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将孩子们带大,会抚育他们成人成才,现在,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都懂事了,都自立了,你放心在这里安息。”老栗继续轻声地说,声音里带着对亡妻的无限思念和深情。 夏纪和夏雨紧紧抿着嘴唇,一左一右蹲在老栗旁边,也伸手抚摸着墓碑,仿佛在凝视着自己的妈妈。 这一幕让我的心有些碎,我不忍目卒,缓缓转身离去。 我直接去了五子和小六的墓前,在他们的墓碑前静默了半天。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李舜交代我的话,心里不由一动,蹲在五子的墓前,看着墓穴上的青石板,想到下面是他的骨灰盒。 我试着挪动青石板,有些重,没弄动。 正想继续尝试,抬头看到老栗和夏纪夏雨正缓缓往这里走来,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同时,又想起李舜的叮嘱,他是要我在他死后才可以打开墓穴看看五子和小六的骨灰的,现在李舜还活着,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虽然我对李舜的话很好奇,虽然我觉得或许其中有什么道道,但我还是决定不这么做了。 我实在想不出骨灰盒里的骨灰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站起来,折下两朵鲜花,分别放在他们的墓碑前。 这时,老栗和夏纪夏雨走到我跟前,看着我。 第九百四十八章 年轻的朋友 “这里是我的两位朋友。”我说了一句。 老栗点点头:“年轻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 “也是李舜的朋友吧。”老栗又问。 我又点点头。 老栗没有说话,轻轻叹息一声。 夏纪和夏雨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都没有说话。 此时,天空下起了细雨。 凄风冷雨中,墓园里显得更加肃穆。 “爸,我们走吧。”夏雨说着,挽住老栗的胳膊。 老栗点点头,大家于是一起往外走。 快出墓园的时候,迎面过来几个人,有大人有小孩,有女的有男的,女的多。 我认出其中有刁世杰的姐姐,也就是雷征的老婆。 看到这一行人,我猜到了,他们是刁世杰的亲属,有刁世杰的兄弟姐妹老婆和孩子,他们是来给刚刚死去的刁世杰扫墓的。 雷征不在其中。 我认识雷征的老婆,她却不认识我。 他们神情凄凄地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老栗看了我一眼,似乎他看出了什么。 细雨朦胧中,我们直接出了墓园,回了海州。 秋彤今天也不在海州,她带着丫丫去岛城给流浪老爷爷扫墓去了,四哥陪同去的。 第二天秋彤和丫丫平安回来。 回来之后,四哥请了两天假,说是要去一趟牡丹江,去给多年前死在刁世杰枪口下的女朋友扫墓。 四哥是个重情的人。 清明过后,日子继续着。 果然如老栗的直觉,秋彤果然没有任何事,没有人来找秋彤去谈话闻讯。 我不由暗暗佩服老栗的直觉,到底老栗经多见广阅历丰富,很多事都能判断分析地十分准确。他直觉秋彤会没事,她果真没事。 希望老栗的直觉能继续保佑秋彤平安无事。 三水集团的工地建设项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基本不用我靠心。 李舜老秦自从那晚和我一别,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顺利到了金三角。 老李夫妇进去后,断断续续打听到他们的一些消息,听说他们不但被追究出了包庇李舜当年在海州很多犯罪行为的违法事实,还牵带出了很多经济问题,这其中老李占了大头,主要是接受贿赂,有社会的,有下属的,下属为了提拔,给他送钱的很多。 随着老李交代的逐步深入,治安系统内部不断有人落马,都是当年老李提起来的。 波及面越来越广了。 海州治安系统内部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大洗牌。 但只是波及了中下层,并没有设计到高于老李的层面。 隐隐感觉,办案人员似乎是在刻意控制着案情的发展程度和涉及的范围。 我知道,老李这次是彻底栽了,栽在雷征的手里,当然也可以说是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至于老李夫妇到底有多少罪名,到底涉案金额有多少,不得而知。 当然,此时,我也不知道此次海州圈子里的地震要震多久,到底能波及到那些人。 管云飞似乎被雷征发起的这场侧面反击战弄懵了,似乎一时没有回过味来,暂时没有了动静,偃旗息鼓了。 当然,他会不会真的就此罢兵偃旗息鼓,雷征会不会放弃对他的讨伐,不得而知。 阿来保镖和芸儿仍没有露面,他们一直在消失状态,我侧面试探过几次皇者,皇者对此似乎讳莫如深,丝毫口风都不露。 伍德似乎也沉寂了,这位名字后面有一长串头衔的资本家这段时间出头露面不多,在各种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场合没有见到他。 孙栋恺也正常了,似乎刁世杰的死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精神状态,春风满面,谈笑风生,好像他真的没事似的。 似乎,大家都累了,都需要休整。 似乎,在这表面的平静下,一股更加强劲的暗流正在酝酿。 倒是吉建挺忙乎,在经营各部门蹲了大半个月,说是了解基层部门的工作情况,熟悉工作。至于他到底了解到了那些东西,到底熟悉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有一次,在一个周日的上午,吉建和秋彤单独一起到一家茶馆喝茶,进门的时候我开车恰巧路过,看到了。 对此,我没有多想什么。 既然大家是朋友了,又是同事,喝茶似乎挺正常的。 曹滕的级别办下来了,集团人力资源部通知曹滕填了表,他被上面备案了,成为和我一样在上面备案的管理人员。 我俩现在平级了,虽然平级,但他还是是我的副手,我的内部粮票比他高半格。 孔琨没事还是会来找秋彤玩,每次在秋彤那里玩完后都会到我这里坐一会儿,闲聊半天才离去。 和我闲聊,她依旧闭口不谈自己千里迢迢追寻而来的男朋友,倒是和我畅谈不少人生和爱情的大道理,发一通感慨。她似乎对我越来越欣赏了,看着我的目光也时不时带着灵动和闪烁。 在孔琨和我闲聊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多次把话题扯到海竹身上,扯到公司的旅游业务上。 孔琨曾和我说过这样一段话:“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 她这段话似乎在表明自己的什么心态,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去细细琢磨,也不想琢磨,没有对她的话做任何回应和评价。 我觉得孔琨对我来说,就是海竹的副总,就是一个朋友。 我和她之前的那笔海尔集团的旅游业务,早已经结束,过去了就过去了。 我愿意把海竹的所有下属都看做朋友。 海竹这段时间很忙,公司的旅游业务越来越火爆,团队散客数量都呈现快速增长势头,长线短线、国内出境游都开展地如火如荼。 海竹干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海枫也很忙,这位东北区总裁整天出差,奔波在白山黑水间,业绩蒸蒸日上,得到了深圳总部的高度认可。 海枫实在是个不错的经营管理者。 秋彤现在除了忙碌单位的工作,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陪丫丫。我和海竹也一起陪着秋彤带丫丫出去踏青过几次。 天气逐渐转暖,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所有的植物都在焕发出蓬勃的生机,绿色逐渐布满了视野。 海竹和我商议了,要利用五一放假的时间回老家去定亲。她已经和父母都说好了,我也通知了爸妈,爸妈十分高兴,甚至有些激动。 海竹脸上的幸福与日俱增,她还把我们要定亲的消息主动告诉了秋彤和元朵,秋彤听了很欣慰,元朵听了也真诚地祝福海竹。 同时,元朵还告诉大家,她把自考本科的学历拿下来了。大家都很高兴,一起祝贺元朵。 秋彤鼓励元朵下次市里体制内招考的时候报名参加考试,彻底改变身份。 元朵点点头,又看着我。 我也鼓励她。 她笑了,又点点头。 秋彤一直惦记着芸儿,私下问过我几次,我告诉她我暂时也没消息。 秋彤眼里带着几分忧虑。 我知道秋彤忧虑的不仅仅是芸儿,还有老李夫妇和李舜。 在大难面前,秋彤表现出了我以前没有见到过的坚定和坚强,似乎,这是她骨子里历经磨难造就的品质和性格,只是以前我没有发现而已。 我不由对她愈发赞赏和看重,不由对她心里的那种感觉越发弥厚。 那种感觉,那种情感,我不敢说出来,我只能深藏在心里,深深蕴藏在不曾冰冻的心底。 内心里常常回味着一句话:如果有人认为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爱情更重要,他肯定没有经历过一段真正的爱情。 我想,我应该是经历过了,虽然我最终将无法拥有,虽然我只能将爱情化作梦幻里的天堂。 这种感觉常常让我在深夜里蓦然醒来,常常让我在无奈和凄苦中感慨自己的人生。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有些注定不属于你的永远也不会得到,它可以留给你无数美好的幻觉和臆想,但是永远也不会走进现实。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这就是注定擦肩而过的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时间在不安和隐忧中平静地流淌。 我渴望平静平凡的生活,但我知道目前这只能是一个梦。 我的生活注定是无法平静的。 终于有一天,这种平静被打破。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夏雨打来电话。 “二爷哥哥,在干吗呢?”夏雨说。 自从我成了栗小克,自从我成了老栗的儿子,夏雨就经常这么叫我。 夏雨对我成为老栗的儿子似乎很开心,夏纪也很高兴。 “你既是我二爷,又是我哥哥,咱们可是亲上加亲了,成一家人了!”夏雨曾经喜滋滋地和我说。 “不错,可以这么说,正因为是兄妹关系,是一家人,所以,以后,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说。 “哦也,成一家人和那个有什么关系哦,我们又木有血缘关系,我说的一家人是你以后不但是我爸的儿子,更是我们家的驸马爷,嘻嘻。”夏雨开心地说,“我该是你的二奶就还是二奶,这个是不矛盾的。” 本以为有了这层关系,会让夏雨打消那种想法,没想到不起作用,夏雨依旧执着地坚持她的二奶身份。 我不由有些泄气,如意算盘落空了。 此时夏雨给我打电话问我干吗,我还能干吗,于是回答说:“在办公室忙呢,什么事?” “木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二奶妹妹想二爷哥哥了打电话不行啊?”夏雨说。 “行!”我说。 “嘻嘻。这还差不多。”夏雨得意地笑起来,接着说,“听说大奶要和你定亲了,哎——不错,很好,我想我该祝贺一下,对了,二爷哥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定亲啊?” 我的头有些发晕,说:“你在说什么?” 第九百四十九章 说胡话 夏雨说:“我在说什么你没听明白?大奶都和你定亲了,二奶的事老拖着也不好吧?我看,不如咱们一起把亲定了得了,我到时候跟找你们一起去,一起定亲,你说好不好?” 我不知道夏雨是怎么知道我和海竹要定亲的,说:“你这是发烧了说胡话。” 夏雨说:“哎——你歧视二奶啊,二奶虽然是二奶,但好歹也要有个名分吧!” 我一时无语。 夏雨听我半天不说话,说:“好了,好了,不定亲就不定亲,反正我跟着你就是小婆子的命,我认了。定不定亲也不过就是个形式,我是不注重形式的,我也不要什么名分了。到时候你们结婚,我跟着当大奶的丫鬟,一起嫁过去得了,我就当偏房算了。” 夏雨的话让我更无语了。半天,我说:“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 夏雨说:“哎——我光和你说请亲的事,把正事忘记了,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胡闹的哦,我是有正事和你说一下。” “什么正事,说吧!”我说。 “大大奶来了哦。”夏雨说。 “什么?”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紧握电话失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你这一惊一乍的,大大奶就这么让你关心啊,不就是她给你买了套房子吗?哼,我到时候给你买套别墅。”夏雨有些不满地说。 “少废话,告诉我,是不是芸儿去了你那里?”我紧接着问夏雨。 “是啊,怎么了啊?”夏雨说。 “她真的去了你那里?”我的声音有些激动。 “是的,是的,真的,真的!”夏雨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听你这声音激动的,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她现在在哪里?”我说。 “在哪里?走了!”夏雨说。 “走了?你怎么让她走了?”我急了。 “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走,我能怎么说?”夏雨说。 “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走的?”我说。 “10分钟之前来的,2分钟之前走的!”夏雨说。 “你怎么不留住她?”我说。 “你又没告诉我让我见了她把她留住!”夏雨说。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说。 “你又没告诉我提前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怎么,想和大大奶幽会了?”夏雨酸溜溜地说。 我不理会夏雨的吃醋,继续问她:“芸儿到你那里干嘛的?” “还能干嘛,来取她保存在我这里的东西呗!”夏雨说,“拿了东西,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她没说到哪里去?”我说。 “我没问,她也没告诉我!”夏雨说,“对了,我把密码箱交给她的时候,她还随意问了我一句,说有没有人来问过打开过保险箱,我一听,忙说没有,说谁都没问过打开过!她就放心地走了!哎,我看啊,她说不定是反悔了,不想把那房子和银行卡留给你了,不过也没关系,咱又不缺这个,不说你现在是老板了,光我手里的钱,也比她多上不止多少倍啊……” 夏雨唠唠叨叨不休,我没有心思听她扯淡,挂了电话。 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里无法平静,芸儿出现了,她终于出现了,这说明她平安无事了! 可是,她又走了,不知到哪里去了。还带走了留给我的房子和银行卡。 我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去哪里,要作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都在哪里,是如何度过的。 我还不知道对于刁世杰的死,她了解多少,对于阿来和保镖,她是否知道他们的动向。 我更不知道她下一步是否会安全。 但是有一点起码让我安心,那就是她现在是安全的,她还活着,她留给我的绝命书和遗物终究没有成为真的,这让我心里感到安慰和欣慰。 随着芸儿的出现,我似乎隐隐感觉,暂时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不平静的日子将卷土重来。 只是,我不知道会是如何的不平静,不知道随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告诉秋彤夏雨见到芸儿了,芸儿平安无事。 我没有告诉秋彤更多。 秋彤听了,重重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好,很好,平安无事就好。说实在的,或许我该理解芸儿的心情和处境,都是女人,她也不容易。我们都是朋友,大家都是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的。她现在没事就好了,希望她好好的。” 秋彤的话让我感动,秋彤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对人是如此的宽容和体谅,在自己面临如此困境的同时还惦记着芸儿。 秋彤的心里有大爱,她是一个大爱之人,大爱无疆。 “在这段时间,我想她一定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我说。 秋彤点点头:“岂止是芸儿,我和你,我们难道就没有巨大的压力吗?” 我点点头:“是的,都有压力!” “压力或许未必就是坏事。”秋彤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面临一定的压力,它可以促人成长,也可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然而,压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压力时颓废不堪的样子。一个人,如果你不逼自己一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我们也要学会合理的释放,给沉重的心情松松绑。耐心点,坚强点,那些杀不死你的东西,只会让你变更强。” 秋彤又发出坚毅的目光。 我不由又点了点头:“在大难和压力面前,你表现得很坚强,这一点,我不如你!” 秋彤淡淡笑了下。 “你现在还恨刁世杰吗?”秋彤突然问我。 想起刁世杰曾经对秋彤海竹丫丫四哥的所作所为,我脱口而出:“即使他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他,我一直就恨他!” 秋彤叹息一声:“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也不能消除对他的恨意!”我说。 “算了,不要再恨他了,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让我们都学会宽恕吧。”秋彤说。 我没有说话。 “当然,有些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秋彤说:“其实我们周围还有许许多多可以结交的朋友,和值得结交的人在一起,可以借人之智,完善自己。学最好的别人,做最好的自己。” 听着秋彤的话,我不由点点头:“你说的对!” 秋彤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我:“李舜有没有消息?” 我摇摇头:“自从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秋彤低垂下眼皮,脸上涌出不安和忧虑的神情,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丫丫一天天在长大,过了暑假就要上学了!”秋彤自言自语地说,“时间过得真快。” 我默默地注视着秋彤,不知此时她心里在想什么。 傍晚,我独自去了海边,坐在老李曾经钓鱼的石凳上,看着远处苍凉苍茫的大海,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李再也不能在这里钓鱼了,他到底没有善终自己的一辈子,下辈子或许就要在高墙里度过了。不仅他,还有他老伴。 人生真的是好无常。 芸儿今天终于出现了,她还活着,她还是平安的。可是,她现在又去了哪里?她今后要如何打算? 李舜和老秦一别杳无信息,他们还好吗?他们能够平安到达金三角吗?到了道上林立劫匪出没的金三角,他们是否能安全自保? 又想到自己到海州以来的历程,如果自己当初不在鸭绿江游船上遇到秋彤,如果自己不流浪到海州,如果自己不认识元朵,如果没有在五星级酒店踩了李舜的脚,如果离开海州的那晚自己不酒醉和元朵发生了关系,如果不在海滩上遇到遭遇流氓的秋彤,如果元朵不遭遇车祸,如果张晓天不抛弃元朵。或许,我的现在会完全是另一种样子,我会过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人生有如此多的如果,这些如果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夜色渐渐降临,周围很安静。 我的脑子里思绪连连,心事满腹。 忽然听到背后有停车的声音,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马路边停住,接着,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径直向我走来。 看到他们,我心里一震,倏地站了起来。 这二位风衣大侠是阿来和保镖。 消失多日的这二位突然在这里出现在我面前。 芸儿上午刚有了消息,他们俩晚上就出现了。 同一天。 很巧。 不只是偶然还是巧合。 他们俩默不作声径直走到我面前站住。 我看着他们,他们直直地看着我,保镖依旧毫无表情,阿来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冲我龇牙咧嘴无声地笑。 “二位,好久不见!”我微笑着说。 保镖依旧不做声,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阿来一咧嘴:“亦大侠,亦总,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我很好!”我说,“看样子,你们也不错!” “托你的福,我们还活着,而且还活的有滋有味!”阿来又笑起来。 “你们的老板刁世杰驾鹤西去了!”我说。 “是啊。”阿来点点头,“托你的老板送的那只仙鹤玉雕,我们刁老板驾鹤西去了!” “你们倒没事,是你们俩送刁世杰驾鹤西去的吧?”我说。 “我们是没事,送刁老板驾鹤西去的好像不是我们,好像听说是李老板,亦大侠不知道这事?”阿来装模作样地说,身体得瑟着。 “我想这事你们比我清楚!”我说。 “未必,说不定你比我们要清楚地多!”阿来说。 “刁世杰出了事,似乎你们现在很安全,似乎和你们无关!”我说。 “彼此彼此,李老板不也出了事,不也和你无关吗?看你,活的多逍遥,还有闲心在海边看风景!”阿来说,“老板之间的事,怎么能和我们有关系呢,我们只不过是跟着干活的,我们可都是无辜的哦。” 显然,阿来保镖既然敢公开露面,就说明他们已经确定自己没事了,就说明他们或许得到了某种保证或者庇护,摆脱了李舜刁世杰之事的瓜葛,洗清了自己。 他们俩是如此,那么芸儿想必也是如此。 第九百五十章 值得祝贺 “我是不是该祝贺你们呢?”我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哈哈,互相祝贺,我也该祝贺你啊,李老板都成了杀人犯被通缉了,而你却安然无恙,我们孬好还躲藏了一段时间,今天才算彻底自由没事,而你呢,一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逍遥着,你比我们更值得祝贺!”阿来说。 阿来的话证实了我的某些猜想。 这会儿,保镖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阿来又说:“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念念不忘的老情人芸儿也没事了,也自由了,你想不想你这位老情人呢?” 我没有说话,开始揣摩他们俩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阿来接着说:“可惜啊,刁老板生前那次苦心费力想撮合你和芸儿,想成全你的好事,芸儿那时候看在刁老板的面子上勉强答应和你和好,只是你不配合,机会丧失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现在刁老板走了,没人给你撮合了,没人成全你了,恐怕现在你就是想芸儿也白搭了,她是不会再和你和好的了。唉,伙计,我真为你惋惜啊。” 看来阿来也是和刁世杰同样的看法,以为我对芸儿不死心而芸儿对我早就情断义绝。 阿来继续说:“看,即使你不配合刁老板,李老板也还是被通缉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你何必非要不配合呢,现在你是鸡飞蛋打,李老板照样出事,芸儿你还没得到,你这是不识时务啊,自己错过了机会。当然,要是你那次配合,或许刁老板就未必能死。如此看来,刁老板的死也是和你有关系的。换句话说,你是造成刁世杰死去的原因之一。” 阿来的话让我心里不由警惕起来,这俩人今天来找我,莫不是想和我算账的,想把刁世杰之死的帐算在我身上? 我紧紧盯住他们,暗暗运气,防备他们对我发起突然袭击。 阿来似乎看出我在运气,嘿嘿笑起来:“哥们,别紧张。捣鼓什么呢?运气干嘛?你以为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跑出我的手掌?别说我们俩,就是我自己,想擒住你也是易如反掌。” 听阿来这么一说,我于是松弛了一下身体,微微一笑:“你们两个人渣,找我何事?” 听我叫他们人渣,阿来不以为意,保镖倒是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人渣这个词刺激了他。 阿来说:“哥们,刁老板死了,李老板被通缉了,两位老大一死一窜,斗了这么久,两败俱伤,我们呢,都是跟着老大混的,各为其主,现在老大不见了,我们又何必非要保持对立呢。我们完全是可以做朋友的吧。老大之间的恩怨和我们是没有关系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对不对?” 我说:“这就是你们俩来这里找我的目的?” 阿来说:“只能说是附带的目的,不知主要目的!” “主要目的是什么,请讲!”我说。 “主要目的。嘿嘿……”阿来看了看保镖,“这会儿一直是我在说话,该你说了,你告诉亦总亦大侠吧。” 我看着保镖。 保镖缓缓开口了:“请你去做客!” “做客?”我一愣。 保镖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做什么客?”我说。 保镖闭嘴不言语了。 阿来这时又忍不住了,对保镖说:“半天不说一句话,说句话还是半截,嗨,还是我来告诉他好了!” 接着阿来对我说:“这么回事,我们俩奉命来请你去做客!” “奉命?奉谁的命?”我说。 “当然是奉我们老大的命!”阿来说。 我一听,不由有些心惊,妈的,他们的老大刁世杰已经死了,他俩奉刁世杰的命来请我做客,莫非是要请我也驾鹤西去去和刁世杰作伴? 我不由又警惕起来,又开始运气,紧紧盯住阿来。 阿来哈哈笑起来:“哥们,不要紧张,不是奉死去的老大之命来请你,是奉活着的老大之命!” “活着的老大?谁?”我说。 原来阿来和保镖又投靠了新主子。 “跟我们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阿来说。 “告诉我是谁?”我说。 “到了你就知道了,怎么那么啰嗦。”阿来有些不耐烦,“我们老大可是诚心诚意让我们来请你的,你老弟是聪明人,不要让我们为难,既然老大派我们俩来请你,那就意味着你没有别的选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们都是熟人,都是哥们,我不想动手,别逼我哈。” 我琢磨着。 “放心,哥们,不会怎么着你的,就是请你吃顿饭,何必这么紧张呢?我们老大要是想废了你,我早就动手了,还费半天气力和你说这么多?”阿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听阿来说的倒也有理,同时也想去会会他们的新老大,于是点点头:“那好吧,我跟你们去!”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好哥们!”阿来笑了,走过来伸出胳膊搭在我的肩上,似乎他是怕我跑了,似乎他怕我突然跑了他们无法挥去复命。 我既然打算去,就没打算跑,拨开阿来的手臂:“少给我勾三搭四的,我既然答应去,就一定会去!” 阿来嘿嘿一笑:“好吧,那我就信了你!其实你这个人,别的不好说,诚信还是蛮不错的,我实在是该信任你的!” 阿来这话似乎指的是我和他之前为了救丫丫的那笔500万的交易。我信守对他的承诺给了他500万而且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告诉任何人。 保镖当然是听不出阿来话里有话的,此事只有我和阿来知道。 保镖冷冷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径自上车,坐到了驾驶位置。 我和阿来也上车,坐在后面。 保镖直接发动车子就走。 阿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布条,似乎要蒙我的眼睛。 保镖这时说了一句:“有必要吗?” 保镖一定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阿来的动作。 阿来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收起黑布条:“对,是没必要,一来我们和亦大侠应该是朋友了,对朋友来这一套是不仗义的;二来呢,既然到大酒店吃饭,光明正大,也用不到这个,我这是习惯了。” 保镖没有说话,沉默地开车。 车子径直开到了皇冠大酒店。 下车后,我跟随阿来和保镖进了酒店,直接去了三楼餐厅,进了一个大包间。 “亦总,请进——”阿来打开门,客气地对我说。 我直接进去。 接着,我就看到了伍德,正坐在酒桌的中间,微笑着看着我。 原来阿来和保镖的新老大是伍德,原来伍德将刁世杰的手下收到了自己麾下。 房间里除了伍德,还有皇者,坐在伍德对面。 看到我进来,皇者接着就站起来,满面笑容地招呼:“亦总来了,欢迎,欢迎!” 我看看皇者,他的脸上除了笑容,没有任何东西。 我又看着伍德。 伍德笑呵呵地站起来,却没有离开座位,向我伸出右手:“亦总,你好!” 伍德笑非常温和。 我走过去,和伍德握手:“伍老板好!” “多日不见,今日特备薄酒,请亦总过来一叙。”伍德说着拉开身体右边的椅子,“来,亦总,请坐!”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坐下。 大家也都坐下,然后伍德冲皇者点了点头,皇者站起来出去叫服务员上酒菜。 “你是我尊贵的客人,我今天让阿来和保镖去请你,他们没有什么不礼貌不周到的地方吧?没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你吧?”伍德看着我说。 “没有,都非常讲文明讲礼貌,都是好孩子!”我说。 阿来咧了咧嘴,保镖面无表情。 伍德哈哈笑起来:“对,对,他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我微微一笑。 很快,酒菜上齐。 伍德举起酒杯,看着大家:“亦总今天是我的客人,是我特意专门请来的客人,来,大家一起敬亦总一杯!欢迎亦总和我们共进晚餐!” 大家都举起杯,皇者微笑着看着我。 我也举起杯:“谢谢伍老板的好意,谢谢各位的盛情。” “干——”伍德先干了。 我也干了。 大家都干了。 然后,伍德又一连提了两杯酒。 三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似乎有些活跃了。 伍德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然后悠悠地吸了一口,看着我:“亦总,今天这个酒场,你一定心里有些奇怪,对不对?” 我点点头:“不错,我是很奇怪!” “你心里一定有一些疑问,是不是?”伍德又说。 “是的!”我点点头。 伍德呵呵笑起来,皇者也呵呵一笑。 伍德一直阿来和保镖,接着看着我:“你最大的疑问是不是他们俩?” 我看看阿来和保镖,接着看着伍德,点点头:“是——” 阿来和保镖坐在那里,阿来只顾吃菜,保镖沉默地看着桌面。 伍德接着长叹一声:“唉——最近出了很多事啊。刁老板和李老板先后被出事被通缉,刁老板不幸走了,李老板也不知去向,作为他们俩的老大哥,看到他们如今的结局,我心里着实感到痛心。痛心啊。” 我眨眨眼,看着伍德,他脸上此刻的表情显得十分沉痛,如果我不认识他,我一定会为他此时的表情感到感动,一定会认为他这是真情流露。 伍德接着说:“刁老板和李老板此次出事,都很突然,甚至很蹊跷,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实在没想到,好好的两位老大,竟然会落到如此的地步,我是有责任的,我没有调和好他们的关系,没有协调好他们之间的矛盾,我很自责啊。” 我不说话,继续看着伍德。 第九百五十一章 接受现实 “但是,我们都还是要面对现实,是不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勇敢去面对,接受这个现实。”伍德看着我,“刁老板走了,撇下一个烂摊子,还有手下的兄弟,我作为他的朋友,不能坐视不管,不能看着他昔日的这些好兄弟流落各地没有个去处,所以,我就收留了他们。” 听了伍德话,我的心里一动,似乎伍德不仅仅是收留了阿来和保镖,似乎伍德还接受了刁世杰的烂摊子,如此说来,刁世杰的产业极有可能现在是伍德的了,刁世杰一死,在雷征的干预下,办案方会解封刁世杰的产业的,他一定是通过一些收购或者吞并的手段把刁世杰的产业弄到自己手里了,甚至,不仅仅是不动产,还包括动产。 “这不,他们俩现在跟着我了,我收留他们,主要还是考虑对死去的刁老板负责,既然我要对刁老板负责,就要对他们负责。”伍德又说。 我点了点头:“伍老板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大爱之人!” 伍德笑了笑,接着看着阿来和保镖:“对了,正好接着今天请亦总的酒,我给你们俩喝一杯,算是正式接风欢迎酒,欢迎你们到我这里来帮助我做事情!” 伍德说的很客气,语气很诚恳。 说着,伍德举起酒杯,看看皇者:“你也一起!” 皇者也举起酒杯,看着阿来和保镖:“欢迎二位到将军这里来开始新的征程!” 阿来和保镖举起酒杯,和伍德皇者干了一杯。 阿来说:“感谢将军收留我们兄弟俩,我们一定忠心耿耿为将军卖命,一定全心全意效忠将军!” 保镖一言不发,眼神依旧很沉默。 伍德呵呵笑了,接着说:“今后你们跟着我,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转型,以前刁老板干的是道上事业,我呢,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你们跟着我之后,就不能再整天打打杀杀了,要跟着我学做生意,学做管理,学做经营之道,我们可都是做合法生意的正经人,这个转型,一定要快速适应哦。” 阿来微微一怔,忙点头:“那是,那是,我们一定会快速转型的,一定努力学习经营之道,一定做个优秀的企业管理者,一定好好跟着将军学,接受将军的教导和指导。” 阿来挺会说话,见风使舵的本领不小。 伍德直直皇者,对阿来和保镖说:“你们不用跟着我学,好好跟他学就行,他可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然不会像你们那样会打架,但是这里是比你们要高出很多的。”说着,伍德用手点了点脑袋。 保镖看着皇者。 阿来忙点头,对皇者说:“老兄今后多帮助!” 皇者呵呵一笑:“二位兄弟不必客气,大家今后都是在一个锅里摸勺子,都是自己人,不要见外,我会按照将军的指示带你们熟悉内部的工作,你们的工作我也会做出具体安排。当然,我会根据你们各自的特点和能力安排你们做最能发挥自己特长的工作的。” 似乎皇者这话是伍德事先和他通过气的,不然,他没这个胆子大包大揽说这话。 伍德有意无意地多看了阿来和保镖几眼,眼神有些捉摸不定,接着说:“跟着我做事,保证你们吃不了亏,只要好好听话,好好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阿来又忙点头称是。 我这时有些怀疑伍德刚才说的收留阿来和保镖的话,我怀疑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或者是迫于什么外来的压力,只能跟伍德做事。 伍德接着说:“刁老板走了,能看到你们有个安稳的着落,我这心里也踏实安慰多了,对九泉之下的刁老板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似乎,刁老板也可以在地下安息了。” 我冷眼看伍德表演。 伍德接着说:“以前刁老板和李老板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一直争执不休,结下了不必要的怨仇,结果斗得两败俱伤。你们这些跟着两位老板做事的,也都弄得不和睦,整天势不两立。现在刁老板不在了,李老板又因为杀了刁老板而被通缉,我不单只对刁老板的手下负责,也还要对李老板的手下负责啊。当然,更是要对你们大家负责,希望你们大家摒弃前嫌,举杯一笑泯恩仇,大家都做好朋友。” 我听懂了伍德这话里的意思,举起酒杯,看着阿来和保镖。 他们俩也举起了酒杯。 我们干杯,喝了。 伍德抚掌笑着:“好,很好,看到你们这样,我心里很欣慰!现在刁世杰不在了,李老板也不知去了哪里,作为你们,还是这样好,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大家要向前看,面向明天,面向未来。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以前没有协调好刁老板和李老板的关系,已经很痛心很自责了,现在我可不能再让你们之间再延续以前的仇恨。人死帐了,就算是李老板某一日再回来,想必也一定会赞同我的做法。” 我呵呵一笑,阿来也咧嘴笑,保镖也冲我微微笑了下。 这家伙终于会笑了,虽然笑得很牵强。 伍德接着对我说:“对了,我刚才说到我不仅要对刁老板的手下负责,也要对李老板的手下负责,不知亦总如何认为?” 我说:“我怎么认为不重要,关键是看伍老板有如何的想法。” 伍德呵呵笑了,看着他们:“我想和亦总单独谈几句话。” 皇者他们会意,接着就站起来都出去了,关好门。 伍德看着我:“亦总,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想听听此刻你真实的想法!” 我说:“伍老板,我倒是想先知道一个事情,不知伍老板能否直言相告?” “请讲!”伍德说。 “我想知道刁世杰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死于谁的手里?”我说。 伍德的眼皮跳了下,接着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是死于李舜之手,都发出通缉令了,难道亦总怀疑办案方的结论?” 我笑了,不说话。 伍德接着说:“当然,或许亦总那天没有亲眼看到刁老板是如何死的,我知道枪战那晚你和别人一起喝酒的,没有参与那事的时间,当然这也是你的幸事,此事和你没有牵连。加上你跟了李舜那么久,对李舜是有感情的,所以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李舜杀了刁世杰,怀疑办案方的结论。 不错,作为我和李舜之间的个人感情,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十分不愿意,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事实毕竟是事实,那晚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让人怀疑这事不是李舜干的,而且还有目击证人,我对这个事实是十分痛心的。” 我说:“如此说来,伍老板还是相信是李老板杀了刁世杰!” 伍德点点头:“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我没办法不接受血淋淋的现实!其实我想亦总也是无可奈何接受这个现实的!” 我笑了:“伍老板其实心里应该很明白事情的真相!” 伍德说:“真相?” “是的,真相!”我点点头。 伍德呵呵笑了起来:“亦总,这世上有很多真真假假的真相,有些真相是永远也无法为人所知的,有些真相是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什么是真相?有权力就是真相,法律就是真相!聪明人知道真相,傻子不知道真相。亦总是个聪明人,我想你会明白我这话里的意思!” 我说:“伍老板煞费苦心,无非是要做我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吧?” 伍德微笑着:“亦总是明白人,目前亦总所处的形势和处境,我想你自己非常清楚,不错,刁老板是死了,但是你的李老板也被通缉了,通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永远不能过阳光下的日子,要想不被抓住,就要亡命天涯,刁老板不和你作对了,但是李老板却也无法保护你了。 在这个社会上,识时务的人总是会选择往高处走的,我不能说我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但是我有一点可以敢保证,那就是我是个爱才之人,我是个诚信之人,对于我看中的人才,我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去爱护去帮助的。我会尽最大可能为他提供最佳的发展平台。” 我说:“伍老板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伍老板是生意人,而我,现在是在体制内做事,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伍德说:“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几次,你属于江湖!我说的这个江湖,是广义的,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圈子和商场都是广义的江湖,虽然目前来说亦总算是圈子中人,我是个生意人,但是,圈子和商场都是相通的,都是互相融合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说得多好啊,只要有心啊。只要亦总有这个心,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非常好的伙伴,会成为紧密合作的同盟军。当然,一旦亦总加盟到我的团队,你在团队里的位置自然是阿来和保镖难以攀比的,甚至皇者都要居于你之下。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亦总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点点头:“明白了,你是看到刁世杰和李老板都不行了,想趁机收罗他们的人马,趁火打劫,借以壮大自己的实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是他们互相残杀最大的得益者,是最聪明的渔翁,对吧,是这意思吧?” 伍德微笑不语,似乎很心安理得。 第九百五十二章 挖墙脚 我接着说:“暂且不提刁世杰,单说李老板,他是你带出来的,他一直把你当做教父,现在你趁他有难下手挖他的墙角,你觉得心里对李老板有愧不?” 伍德摇摇头:“亦总,你这话说反了,我不是趁火打劫,也不是挖墙角,我这是在帮助他,帮助他保存实力,帮助他积蓄能量,有朝一日他要是回来了,你想回去,我保证没有任何二话! 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李老板的教父,我和他是最亲密的伙伴,那你对我更不该有其他的想法了?你跟着我,还不就等于跟着他?依照你的能力,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做我的合作伙伴,你在圈子里一定能混得平步青云,我有足够的能力扶助你在圈子里飙升。” 我笑笑,说:“但是,我即使是在你的帮助下高升了,也必定要对你做出回报的,是要受你控制的,是要利用我的来给你的团队和利益服务的,是这样吧?” 伍德说:“合作嘛,总是相互的,这是个利益社会,交易无处不在,做任何事,双赢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说:“对不起,伍老板,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势力来获取什么,我只想安安稳稳在单位做自己的事情,只想平平静静过自己的生活,我无意参与任何利益集团的斗争,所以,我很感谢伍老板对我的赏识和好意,但是,有句古话说的好:人各有志,请勿勉强。所以,我这个人有些不识好歹,我再次抱歉!” 伍德的眼光顿时一冷,接着就哈哈笑起来:“好一个人各有志请勿勉强!哈哈,好,亦总这话说的好,既然亦总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我要是继续勉强,就显得很不识好歹了。不过,我想和亦总说一句话: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向你敞开着,随时欢迎亦总加盟,位子随时给你留着。我不是要亦总离开那圈子,我要的是亦总的一颗心!”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伍德又说:“还有,即使亦总暂时不愿意和我做合作伙伴,或者说不愿意和我同流合污,但是,我希望我们起码能成为朋友,而不是成为对手和敌人。” 我说:“我无意于和任何人作对,无意于成为任何人的敌人!” 伍德说:“希望会是如此,希望真的会是如此,希望永远会是如此!” 我说:“只要你不招惹我,保证没问题!” 伍德阴沉地一笑:“只要没人妨碍我做事,只要没人给我添麻烦,我不会招惹任何人。但是,假如要是有人刻意非要和我作对,那我没办法。这些年和我作对的人,我记得好像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伍德的话让我的心不由一颤。 伍德接着说:“对于刁老板的死,办案方早已经做了定论,我想亦总就没有必要再去查究什么所谓的真相了,办案方的定论就是真相,是公开的真相。当然,我想亦总即使去查也是什么都查不出的,或者你查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和办案方同样的定论。有些事,操心多了未必是好事!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不要一时糊涂毁了自己的终身。” 无疑,伍德是在警告我,他当然知道我明白李舜没杀刁世杰,他当然知道我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我看着伍德,不说话。 伍德接着又笑了起来:“哎——说了这大半天,忘记喝酒了,来,亦总,我敬你一杯酒,祝我们今后能成为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亦总不要对我今天的话有什么思想压力,我们虽然暂时没有就合作达成一致,但是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嘛。我对你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我呵呵笑了,举杯和伍德碰了下,然后我们都干了。 接着伍德摸起手机发了个短信,片刻,门被推开,皇者阿来和保镖陆续进来。 他们进来后,却没有关门,似乎后面还有人。 果然,随后,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看到此人,我倏地愣了,脑袋一阵眩晕。 来人是芸儿! 芸儿突然在这里出现。 芸儿神情漠然地走进来,瞥了我一眼,然后就直接坐下,仿佛和我根本就不认识一样。 随着芸儿的到来,我顿时明白,伍德接收的刁世杰的人员,不仅仅是阿来和保镖,还有芸儿。当然,到底是伍德主动接收还是他们主动投靠,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我知道,他们到伍德手下,伍德起码可以做到一点,那就是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刁世杰之前的事情有任何麻烦,伍德有足够的能力帮他们洗清之前的一切责任。 看到芸儿的出现,我在惊愕之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火气,她死活就是不肯离开道上,刁世杰死了又投奔了伍德,岂不知伍德是比刁世杰要可怕很多倍的黑老大,只是隐藏地非常深而已。 经过今晚我和伍德的一席话,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伍德将会是我今后非常强劲的对手,他对我是软硬兼施,想借李舜落难之际将我收罗到他手下为他出力,甚至当做对付李舜的工具。 我今晚既然没有答应他,今后他一定会对我施加阴谋暗算,他和李舜今后早晚要撕破脸皮,会势不两立。李舜目前亡命天涯,海州只有我在独自支撑,只要我不肯归顺伍德,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芸儿在这样的形势下投奔伍德,到底是受到伍德的胁迫还是为了从伍德那里获得比刁世杰更多的钱财?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她受到胁迫的可能性似乎不是很大,她完全可以在刁世杰死后远走高飞,那么,她就是主动到伍德这里来的。 难道她是因为没有搞到刁世杰手里的钱不肯罢休,知道这些财产到了伍德手里,想继续操作此事?还是。 伍德是个十分狡猾的人,芸儿在他手下如果搞什么动静,是很难瞒过他的,而且他手下还有个更加鬼祟的皇者,万一芸儿被伍德发现她有什么别的图谋,那处境将是十分危险的。 一时,我想到了很多可能,这些可能让我又气又急,但我在表面上却表现地十分镇静,我当然不能让伍德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伍德这会儿一直在冷眼观察我和芸儿的神情,芸儿坐在那里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做出淡定的表情。 伍德眼里闪过一丝阴阴的目光,接着就笑起来,看着芸儿:“芸儿,辛苦了,刚来我这里就让你加班。” 芸儿微微一笑:“伍老板客气,吃的就是这碗饭,职责所然。” 听伍德的口气,似乎芸儿今晚是加班了,刚忙完接着过来的。 伍德接着说:“我今晚在这里请亦总来吃饭叙旧的,好久没见亦总了,都是老朋友了,正好你们也都是熟人,大家一起热乎热乎。” 芸儿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对伍德说:“伍老板,这似乎和我没关系吧?早知道他今晚在这里,我就不来了。” 伍德做出微微一怔的神态,接着就笑了:“呵呵。芸儿,不要这样嘛,你们以前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不管现在怎么样,大家毕竟还是朋友嘛。我刚才你还和亦总笑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呢。你现在是我的财务管理高管,亦总又是我的老朋友,大家以后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摈弃前嫌做朋友的好,你说是不是?” 芸儿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看着我:“亦总,看在你是伍老板朋友的份上,来,我和你喝一杯!既然你是伍老板的朋友,我又是伍老板的下属,希望我们大家以后能做井水不犯河水的朋友。” 我举杯和芸儿干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芸儿。 我是故意这么看芸儿的。 芸儿则接着就不看我了。 伍德看着我和芸儿,脸上似笑非笑,眼神显得很莫测。 看到伍德的眼神,我心里不由暗暗有些隐忧。 伍德接着说:“亦总老弟看来是一个旧情难舍的人,恋旧,重情啊,难得!” 我做苦笑状。 伍德接着看着芸儿:“芸儿,有什么话还想和亦总说说吗?” 芸儿接着说:“对于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来说,对于一个不识时务的人来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伍德呵呵笑了,看着我:“亦总,听到芸儿的话没有,芸儿是想挽救你呢,是想通过这话来委婉向你传达某种信息呢。” 我说:“伍老板委实操心太多了。” 伍德哈哈笑起来:“好吧,你们俩的事,我不参与不掺和。不过,今后芸儿就是我这里的财务高管了,以后你有什么事不方便直接和我说的,也可以通过芸儿转达给我。” 我说:“似乎,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什么不方便直接和你说的事情!以后,我想也不会有!” 皇者这时插话:“亦总,话可不要说的太满了,要学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看了一眼皇者。 突然感觉皇者似乎也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以前在刁世杰和李舜恶斗的时候,他出于自身的某种目的暗地帮过我几次。但是,现在刁世杰死了李舜跑了,伍德坐收渔利成了最大的获利者。在我和伍德之间,显然是极度不对称的,我甚至和伍德斗的资格都没有,他自然是看的很清楚的。 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今后是不会再帮我的了,他可以帮我对付刁世杰,但绝对不会帮我对付他的主子伍德。甚至,我又想到他之前帮助我帮助李舜对付刁世杰,恐怕是在按照伍德的安排行事,实现伍德让他们两败俱伤的最终图谋。现在这个目的终于达到了。 我对皇者笑了下:“皇者老兄,我这个人向来愚钝,我从来不知何为后路!” 皇者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了。 阿来这时沉不住气了,也冒出一句:“亦克,你这兔崽子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信不信我这就废了你!” 第九百五十三章 杀气 芸儿冷冷地看了一眼阿来,眼里突然闪过一缕杀气,随即就消失了,低垂下眼皮,默不作声。 饶是如此,芸儿眼里的那一缕杀气还是被我扑捉住了,还是让我的心震撼了一下,我从没有见到过芸儿有如此的目光。 伍德这时神色一变,瞪着阿来:“阿来,不得对亦总无礼,今天这个场合,亦总是我尊贵的客人,你有什么资格和亦总这样说话?胡闹——” 伍德一叱喝,阿来不敢做声了,似乎他对伍德的畏惧大大超过对刁世杰。 伍德接着对我笑着说:“亦总,抱歉,底下人不懂规矩,冲撞冒犯了你,多多包涵。” 我呵呵一笑:“伍老板说话越来越客气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不敢当啊。不过,既然伍老板如此对我高看,那我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嘛!” 阿来一听,脸色憋红了,想发作,看看伍德又没敢,狠狠地瞪着我。 我冲阿来咧嘴一笑,阿来更加有些羞恼的样子。 然后伍德看着大家说:“刚才我和亦总单独长谈一番,十分投机,找到很多共同语言,今天的酒场十分和谐愉快,亦总这个朋友是我交定了,今后大家也要把亦总当做朋友,要学会尊敬亦总。来,为我们和亦总的友谊,为我们大家美好的明天,为我们今后更好的生活,我提议大家共同干一杯!” 大家一起举杯,伍德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我今晚没有答应他合作的要求他并不生气,似乎他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位朋友。 伍德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不安,他不是刁世杰,也不是李舜,他的老谋深算不是刁世杰和李舜能比的,甚至,他们俩加起来也比不过伍德的一半。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我更比不上伍德的能量城府和老谋深算。 一想到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今后极有可能要成为我的对手,我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但同时却又感到一丝兴奋,似乎我骨子里就喜欢强大对手带给我的挑战。 晚上回到宿舍,满身的酒气让海竹又发了半天牢骚。 我心事满怀,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心不在焉听着海竹的埋怨。 海竹唠叨个不停,我终于烦了,说:“阿竹,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市井小女人了?唠唠叨叨的,你烦不烦啊?” 海竹一愣,看着我:“你烦我了?” 我没做声。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海竹又说,坐到我旁边。 我闷不作声,继续抽烟。 海竹有些郁闷的样子,一会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女人味?” “我没这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忙说。 我不想没事惹事。 “嗯,这还差不多。”海竹接着笑了,靠在我身上,思忖了片刻,说:“哥,你说,是不是男人都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 “差不多!”我说。 “那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是有女人味的?”海竹又说。 我说:“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最有女人味的!” 海竹笑起来。 第二天,我和老栗谈起昨晚的酒场,谈起和伍德的一番口活,又顺便介绍了一下伍德的大致情况。 听我说完,老栗沉默了半天,说:“小克,世上的事,很多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看似偶然的很多事,其实也包含着必然。” 我不懂老栗这话的意思,看着他。 老栗微微一笑:“小克,叫爹!” 我摇摇头:“不叫!” “为什么?” “不习惯!” “是不习惯还是不乐意?” “不习惯,也不是十分乐意!” “你就不能对我撒个谎,说你十分乐意但只是不习惯?” “不能!” “哼,不孝顺的儿子,一点都不体谅当爹的心情!” “告诉我你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我说。 “不说!” “为什么?” “因为你不叫爹!” 我呵呵笑了:“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怄气?” 老栗也笑了:“难道你不知道八十老者如顽童?” “你不到八十!” “我早晚会到!” “但你现在不到,所以你不能是顽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儿子要威胁老子了!”老栗一咧嘴。 “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就是承认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了!”老栗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绕了半天圈子,被老栗套进去了。 老栗笑完,说:“好吧,我告诉你。知道刁世杰为什么要死吗?” “因为他作恶多端,是报应!”我说。 老栗摇摇头:“从某一方面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之所以要死,是因为他已经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留着他已经没用了,所以,就必须要让他从你的故事里消失。” 我似懂非懂地笑了下。 老栗接着说:“知道李舜为什么要亡命天涯吗?” “因为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嫁祸刁世杰未遂,反而中了人家的借刀杀人之计,被通缉了!”我说。 老栗又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原因,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李舜之所以要远走,是要给你腾出空,要给你一个独立施展自己能力的机会。不然,在你的故事里,如何能突出你这位大侠呢?” 我说:“你这话很滑稽!” 老栗说:“作为刁世杰和李舜,他们斗争的方式和形式都是很原始很低级的,基本就是武夫莽夫的行为,老是纠缠在他们之间,你的境界也只能停留在这个层次上,无法有更进一步的超越。所以,老天就安排他们从你眼前消失,所以,就给你安排了伍德这样一个重量级对手。” 我看着老栗,凝神听他说下去。 “人是要不断成长进步的,是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水平和层次的,在你成长的不同阶段,你会遇到不同的对手,这都是符合逻辑的,这都是造物主的安排。”老栗继续说,“显然,伍德和刁世杰李舜比起来,不是一个级别档次,他是一个有智谋的人,他的智谋甚至还不低,足够你折腾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的对手越强,你进步的就越快,你成长地就越快,你自身的能力就越能得到提高,当然,这其中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这代价是惨痛的。但你要记住一句话,挫折和磨难都是宝贵的财富,是用金钱无法买到的,没有付出,是绝对不会有收获的!”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要想提升自己,就必须要去找伍德斗个你死我活?” 老栗说:“我不鼓励你主动去惹他,大家能平安无事当然好。但是,你不惹他,他会不会惹你呢?会不会你想做自己的事他会认为是妨碍了他的利益呢?会不会他做某些事你会认为必须要加以阻止呢?他要是主动招惹你,你是一味避让呢还是迎头还击呢?” 我说:“我当然不会一味避让!” 老栗说:“那你打算如何迎头还击呢?” 我一时无语。 老栗说:“伍德是个高深莫测的阴谋家,他一般是不会像刁世杰那样真刀明枪和你干的,甚至他会和你做的想非常密切的朋友,但是会暗地里不知不觉向你下手,和他玩,要学会动脑子,要学会转型,从以往武斗的模式转为文斗,文斗是更高层次的斗争,是大智慧,武斗是最级别的斗争方式,对真正的对手,靠拳头,是打不出太平天下的!” 我说:“我的智谋目前是肯定比不过伍德的,他要想对我施加阴谋诡计,我很难应付得了!” 老栗说:“没志气,吃一堑长一智,多吃几次亏你就长进了。我就不信你是不长进的人!不论混社会还是混圈子,一个人要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就必须要和更强的高手过招,在过招中不断完善自己,不断成熟,不断睿智,这是成长的必须过程。” 我听着老栗的话,不由点了点头,又说:“我为什么必须要和伍德斗呢?” 老栗说:“我没说必须,只是,我觉得,似乎很难避免。” “为什么很难避免?”我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栗说,“世间之人,没有不为利的,但攫取的手段却又不同,在刁世杰和李舜两败俱伤之后,刁世杰的人和物基本都划归了伍德,不管他是用什么手段得到的,但总归已经是他的,那么,李舜呢,李舜拥有的巨大财富,都在哪里?难道就没有人去关心这些吗?就没有人窥视吗?” 老栗的话让我的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伍德在打李舜资产的主意?” 老栗说:“这是我的猜测。我对伍德不是很了解,今天是第一次从你口里知道这个人的一些具体情况,但听你说了他之前和刁世杰李舜的关系以及他的某些背景和作为,对此人有个大致印象,我觉得是非常有这个可能的。 伍德之所以想拉你入伙,一来可能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想有个得力助手来帮助他成所谓的大事,同时知道你今后会是他隐形的敌人,把你拉过去,还能减少一个强劲对手。二来,伍德可能是在打李舜巨额财富的主意,想借助你来获取那些财富,因为他知道你和李舜的关系非同一般,知道你在李舜集团里的位置。 李舜混迹道上这么多年,手里积聚了巨大的财富,现在他落难了,他的那些财产,恐怕窥视的不仅仅是伍德一人。刁世杰手里的财产估计现在都落到伍德手里了,但即使在他手里,也未必都是他的,雷征也是不可忽视的。 一旦李舜生命出了问题,那么,围绕李舜留下的这笔财富,必将会爆发一场血腥的争夺战。而在这场争夺战中,你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这或许是你在伍德眼里最大的价值所在。” 听了老栗的话,我沉思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捉螃蟹 一会儿,老栗看看外面,对我说:“儿子,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出去转转吧!” 我说:“你想去哪里?” 老栗说:“出海捉螃蟹去!” 我说:“你想去金银岛上捉螃蟹是不是?” 老栗笑了:“到底是我儿子,知道他老子想什么!” 我说:“好吧,去就去!” 我和老栗到了海边,找了一艘木制小渔船,自己划船,带着渔具出海了,直奔金银岛。 春日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有些暖意。 金银岛上的植物开始发绿,充满了生机。 岛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有我和老栗。 老栗忙着布置渔具,下网。 我站在一边看着大海,看着陆地,想着春节除夕夜在这里发生的一场大战,那场金银岛阻击战,在李舜的指挥下,刁世杰的十几个手下命丧冰海。如今,他们的尸体或许已经被鱼吃光了,只剩下累累白骨永远埋葬在海底。 物是人非,刁世杰死了,李舜走了,这里只有我和来捉螃蟹的老栗。 但是,山洞还在,山洞里地下深埋的那箱黄金还在。 弄完钓鱼的东西,老栗看着我:“小克,陪我在岛上转转好不好?” 我说:“你不在这里看着?” 老栗说:“不用看,我下的笼子,过半天过来收就是!” 我点点头,和老栗随意在岛上散步。 “金银岛啊,这岛的名字真好听,亏李舜能想起这名字!”老栗边走边说,“只是,这是个荒岛,木有金银哦。” 我的心里一动,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到了洞口,洞口铁门紧闭,一把大锁锁着,周围长满了杂草。 我有山洞的钥匙,很早之前就有,李舜给我的。 此时,钥匙就带在我身上。 老栗住了脚步,站在洞口前打量着。 我站在一旁不做声。 “金银岛上有个金银洞啊!”老栗说,“这里是李舜的活动大本营吧?” “是的!”我点点头。 “我想你一定有打开金银洞的钥匙!”老栗微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我说。 “你说老子什么意思呢?我的儿!”老栗乐呵呵地看着我。 “你想进去看看?”我说。 “嗯哪,我想参观下李舜的这洞天福地!不知我儿能否满足老夫这小小的要求?”老栗说:“我想,这洞口的钥匙你此刻一定带在身上。” 我笑了:“好吧,那我就带你进去看看。” 我打开洞门,洞口有发电机,我发动起来,洞里霎时灯火通明。 老栗让我将洞门从里面反锁,我问为什么,老栗没说话,直接就往里走。 我于是不问了,听从老栗的吩咐,将洞门反锁好,然后跟在老栗后面走进去。 老栗边走边说:“不错,打造地蛮好的,李舜这小子还挺有功夫收拾这些。” 走进山洞的大厅,我指指沙发对老栗说:“坐下歇歇吧!” 老栗却没有坐,而是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接着就站住了。 我一看,他站的那地方正是地下埋黄金的位置。 老栗跺了跺脚:“小克,这地面挺结实的,是不是?” 我点点头:“废话,山洞的地面,当然结实了。” 老栗又跺了跺脚:“哎——小克,我怎么觉得这脚下有点空呢?” 我的心一动,说:“那是你的错觉。” 老栗呵呵笑起来,看着我:“你说,错觉会不会变成直觉?”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栗说:“没什么意思。小克,你说,这山洞里会不会地下埋着什么宝藏呢?要不,什么时候有空,咱爷俩来这里挖挖看?” 我一听,心里有些紧张,说:“你倒是挺能幻想,做白日梦的吧?” 老栗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笑看我:“我的儿,老子我经常做白日梦,不过,我的梦往往都能实现哦,我怎么直觉这地下真的有宝藏呢。要不,咱们这就挖挖看,说不定我脚底下就有东西。如果真有的话,咱爷俩可就发财了。” 说着,老栗弯腰拿起旁边的一个镐头,作势要动手。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对老栗说:“好了,你别折腾了,我告诉你实话。” 老栗放下镐头,直起身看着我:“什么实话?” 我说:“就在你站的地方下面,有一箱鹅卵石,鹅卵石下面,有一箱黄金,满满一大箱子金砖!” 老栗说:“哦。真的有啊?这是真的?” 老栗做惊奇状,但这惊奇似乎看起来有些夸张。 我点点头:“是的,真的有!” “什么时候发现的?”老栗说。 “上次我们一起来这里捉螃蟹的时候我和李舜一起进来发现这地下有东西!” “这么说,李舜也知道这里有黄金了?”老栗不动声色地说。 “不知道!我们当时只发现了那箱鹅卵石,然后就填上了,后来我晚上自己来了这里,继续深挖,结果在鹅卵石下面发现了一箱金砖。” “那金砖呢?”老栗说。 “还在这里!我没动!”我说。 “你为什么不带走?”老栗说。 “不是我的我凭什么带走?”我说。 “那是谁的?”老栗眨眨眼睛。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的我不能动!”我说。 “李舜真的不知道?”老栗又问。 “是的,他真的不知道!”我说。 “你敢确定?” “我敢确定!” “你是不是太自信?”老栗说。 “对这一点,我绝对自信!”我说。 老栗皱皱眉头,接着又笑了:“小克,见面分半,咱们把这黄金弄出来分了好不好,就当你孝顺我了!” 我说:“看不出你是个财迷啊,这黄金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干嘛要占为己有?这不行,绝对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你确定!” “我确定!”我说:“你是个亿万富翁,你要这些黄金干嘛?你的钱还不够多?” 老栗呵呵笑了:“那好吧,我听儿子的!” 我说:“听话是好老头!” 老栗说:“此时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我接过来:“绝对不能让任何第三者知道!” 老栗点点头,又突然说:“李舜真的不知道?” “你烦不烦啊,老是重复这个问题,我告诉你了,我是晚上自己过来挖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当然不知道,按照他的性格脾气,他要是知道了,早就把这黄金挖出来了,早就会忍不住告诉我了!”我说。 “哦。”老栗点点头,接着说:“那为什么李舜给这岛起名叫金银岛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和这黄金无关!”我说。 老栗点点头,又低头看着地面,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还有些沉郁。 “已经在这里沉睡了那么多年,就让它继续沉睡吧。”老栗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沉睡了那么多年?”我问老栗。 老栗抬起头,看着我,淡淡地笑了下:“我猜的,我们走吧,该去捉螃蟹了。” 说着老栗就往外走。 出了山洞,我关好洞门。老栗站在一边说:“这个洞门防君子不防小人,估计李舜一时半会是不会再来这里的,改天我找人把这山洞口彻底封死,你说如何?” 我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还是我找人吧?” “咱爷俩做事分什么你我?此事不用你操心,我弄就可以!”老栗说。 我不再和老栗客气。 回到下渔具的地方,老栗坐在马扎上开始全神贯注捉螃蟹,似乎刚才那箱黄金的事他已经忘记了。 我坐在老栗旁边看边吸烟。 一会儿,老栗看着脚下淡淡地说:“小克,你到附近溜达溜达。 “怎么了?干嘛?捉螃蟹还怕我看?怕我偷学了你的技术?”我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不是,刚才这里似乎有人来过!” “什么?”我的心里一惊。 “你看这地上的脚印,除了我的你的,还有另外一个。”老栗平静地说,“所以我让你去附近溜达溜达。” 我低头仔细看,果真如此。 老栗观察真仔细。 我靠,岛上还有第其他人!是什么人? 我的心倏地一紧,猛地站了起来。 往四周看看,除了我和老栗,似乎没有别的人。 “我去四周看看。”我说。 “嗯。”老栗没有抬头。 我快速绕岛转了一圈,仔细观潮着周围的动静,很快回到老栗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嗯。”老栗又应了一声,接着说,“那就是走了。” 我这时突然想到刚才进洞的时候老栗让我从里面反锁的事,说:“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有人了?” 老栗抬起头:“没有。“ “那刚才进洞的时候你让我反锁洞门干嘛?”我说。 “下意识防范,习惯性的防范意识。”老栗说,“之前我们刚登岛的时候,我随意看了下海面,看到附近有一艘摩托艇在周围游逛,我下意识就让你把洞门反锁一下。” “会不会就是那摩托艇上的人来了岛上?”我说。 “不好确定,”老栗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来岛上的会是什么人?是不是特意跟踪我们来的?”我又说。 “不好说。”老栗又说,“现在春暖花开,出海游玩的人很多,也可能是出来游玩的人无意到岛上转了一圈。当然,也不排除你说的有人特意跟踪我们。” “如果是有人特意跟踪我们,那会是什么人?”我又问老栗。 老栗说:“无法判断,但愿只是游人无意来到了岛上。看,我们的螃蟹都被弄走了。” 说着,老栗提起笼子,里面空空如也,老栗说:“依照以往捉螃蟹的惯例,这么长时间一定会捉到不少的,但是现在里面一只都没有,难道是这位贸然入岛的朋友偷走的?看来这位朋友也是个吃货。”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们在山洞里的对话是没有第三者能听到的。”我说。 第九百五十五章 被人盯上了 老栗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这个山洞只有那一个入口!” “你怎么确定只有那一个入口?”我说。我没记得告诉老栗这句话。 老栗说:“猜得呗,是不是?” 我点点头:“这倒是!” 老栗说:“如此说来,这来岛上的人是偶然上来的,看到这里有不少螃蟹,于是就趁主人不在顺手牵羊弄走了,怕我们回来就急忙离开了。我倒是很愿意是这种情况,虽然损失了几只螃蟹,但总归是没有其他可能的。” 听了老栗的分析,我轻轻松了口气:“但愿如此!” 老栗接着又说:“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看来,我要加紧实施封洞的行动了,夜长梦多!” 我说:“那何不把那箱黄金挖出来呢,转移到其他地方!” 老栗说:“你傻啊,如果真的是这里被人盯上了,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挖这黄金,都会被盯住的,黄金挖出来,不管你弄到哪里,都会被跟踪,那样反而麻烦更大,反而主动暴露了自己。 而把山洞封死,则不会引起那么多怀疑,顶多看到的人以为是岛的主人在施工搞什么项目,就算是知道李舜和这岛关系的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李舜远走高飞了,这山洞不用了才封掉的,谁也不会想到洞里有那么多黄金的,即使万一有人进入了山洞,也不会找到这黄金在哪里。而挖出来弄走,则风险太大。搞不好会给我们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我听老栗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 老栗接着又低头看着地面:“看这脚印的大小和深浅印迹,这个不速之客,似乎身材不高,体重不大。” 我也低头看着那脚印,点点头:“嗯,不错。看不出,你还有这两下子。” 老栗哈哈一笑:“这是起码的常识。出来混,注意细节是很重要的。” 看老栗笑得很轻松,我也笑了。 老栗接着说:“不要以为刁世杰死了你就没有对手没有麻烦了,时刻要注意提高警惕,你跟随李舜那么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想一步上岸将一切洗脱地干干净净是不可能的,李舜现在虽然走了,虽然白道上暂时没有你的麻烦,但是你却未必能轻松,甚至你的压力会更大,甚至前所未有的压力和麻烦会找到你头上,所以,不要麻痹大意,要时刻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和风向。” 我点了点头:“希望不会将麻烦传染给你,希望你不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我可不想这样,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老栗呵呵笑了:“好儿子,很孝顺,你的心意老子领了!不要因为有压力而鲁莽从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年轻人多吃点苦头,多经受一些挫折和磨难,是有好处的,温室里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所以,对待压力和磨难,要有正确的态度,要保持良好的心态。 等你像我这么大,然后回顾人生的时候,你甚至要感谢那些磨难,甚至你要感谢那些带给你磨难的人,他们虽然不是你的朋友,虽然曾经会让你死去活来,但是如果没有他们,或许你不会真正成长起来。” 听了老栗的话,我不由想起浮生如梦曾经和我说过的一段话:苦难并不可怕,如果你的心中有成功的信念的话,因为当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从摔倒的地方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我们都会比原来更加高大与健壮。 无疑,浮生如梦的这短话是对老栗刚才那些话的最好诠释。 想起这段话,就想起了苦难中走过来的秋彤。她从苦难中顽强走出来,不仅没有被苦难所击垮,反而变得更加坚强,这坚强让她愈发美丽。 和老栗捉螃蟹一直捉到傍晚才结束,收获不少。 天色将黑,我和老栗离开了金银岛。 在离开岛之前,老栗打了一个电话,安排好了封死洞口的事宜,不知他是给谁打的,他在电话里强调要用混凝土将洞口彻底封死。 离岛上岸后,我和老栗瓜分了战利品,提着一兜螃蟹回宿舍。 此时,夜色已经笼罩了城市。 到了宿舍门口,刚要开门,对门突然开了,芸儿提着一个小包走出来,似乎正好她要出去。 又见到芸儿了,她又来这户名是我的房子了。 看到芸儿,我微微一怔。 芸儿看到我手里提的东西,微微一笑:“买了不少螃蟹啊。” “不是买的,是出海捉的!”我说。 “哦,你倒是挺有闲情雅致!”芸儿说:“我知道你一直就喜欢吃螃蟹,今晚你可以饱餐一顿了!” 看着芸儿有些消瘦的面孔,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疼。 我不由想到了她留给我的那封信。 我说:“芸儿,我们谈谈。” “嗯。”芸儿低垂下眼皮。 “刁世杰是被谁杀死的?”我问。 芸儿抬头看着我,抿了抿嘴唇:“你问这个干吗?” “我想知道!”我说。 “你确定不是李舜杀的,是不是?”芸儿说 “是的!”我说。 “我也相信不是李舜杀死的,但是他到底是谁杀死的,是怎么死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芸儿说。 “你真的不知道?”我说。 “我说了,我不知道!”芸儿干脆地说,“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刁世杰是谁杀死的!你为何要问这事?反正你只要知道刁世杰已经死了就行,怎么死的,谁弄死的,这对你重要吗?” “或许不重要,或许重要!”我说。 “刁世杰死了,李舜失踪了,你不要以为你就万事大吉安全无忧了,我劝你不要打听不该过问的事,不要那么好奇,有些事不是你能搞明白的,或许,刁世杰的死,是个永远的迷。有些事,搞清楚了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芸儿说。 我说:“刁世杰被弄死的时候你不在现场?” 芸儿点点头:“我在刁世杰死之前几天就不和他在一起了,只有阿来和保镖跟着他,他们在哪里干什么,我一无所知,刁世杰死的事,我也是第二天才听说的,刁世杰死的时候,到底什么人在现场,阿来和保镖在哪里,到底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刁世杰死后,我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见到阿来和保镖,直到前两天我到伍德手下做事之后,才见到他们俩,他们俩对刁世杰的死,似乎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当然,我也不会傻到主动去问这个事情。 当然,我也没有兴趣去问这些,死了就是死了,管他怎么死的干嘛,管他死在谁手里干嘛?反正我又有发财的新东家,只要不妨碍我发财就行。” 芸儿的话合情合理,似乎无懈可击,似乎她真的对刁世杰的死一无所知。 我说:“你为什么要投奔伍德?难道发财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芸儿看着我:“刁世杰死了,伍德派人找到我,让我到他那里去做事,我能有其他选择吗?我跟了刁世杰那么久,知道他那么多事,现在刁世杰死了,他接收了刁世杰的资产,我能脱得了身吗?还有,即使伍德不派人找我去做事,我还想去呢!” “为什么?”我说。 “你说为什么?”芸儿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你不离开海州,我就不会离开,我在海州,还有比伍德那里更适合我的地方吗?他许诺给我的待遇可是比刁世杰高多了,我凭什么不做?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着伍德做事,可以,那你就跟我走,我们离开海州,只要答应和我一起走,我立马就离开伍德那里,我们远走高飞,到一个伍德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你愿意走吗?你舍得离开海州吗?你舍得离开你的权欲场吗?我留在海州,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的我们的爱情?当然,我知道你希望我走的远远的,离开你的视线,眼不见不烦,我知道你是烦我的,因为我老是搅你的好事。 但是我告诉你,我芸儿做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得不到,不管你现在和谁在一起,你终归只能是我的。正好我现在在伍德那里可以赚更多的钱,为我们的未来打下更加结实的基础,还有,我还可以在这里守着你,我要让你明白,除了我,你谁都不可以!” 芸儿的话让我无语,沉默了片刻,我说:“芸儿,我理解你对我的情感,我很感动,也很感谢你,可是,真的,我现在别无选择,我只能也必须要和海竹在一起,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我们的过去,只能成为过去。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的好好的,我希望你能有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希望你能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归宿!” “情感归宿?幸福快乐?平平安安?”芸儿冷笑一声:“我的情感归宿就是你,我的幸福快乐平平安安就在你身上,你还想什么?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苦笑一下:“芸儿,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你,也不想刺激你。我的未来不需要那么多钱,你的未来也不需要,你现在手里的钱也不少了,足够你生活一辈子,钱多少算多,够用就行,我实在不想让你跟着伍德去做事,即使伍德想要你去,你完全也可以找到借口和理由离开他那里的。实在不行,我可以找人帮你做一个身份证,改名换姓,办理另一个户口,你完全可以让伍德找不到你,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第九百五十六章 我的心思 芸儿笑了下:“看不出,你还长能耐了,知道弄第二套户口来分身了。不错,你的想法的确是很好,但是,你……你根本就了解我的心思,你跟本就不懂我的心。” 芸儿笑得有些凄冷,声音有些憋屈和幽怨。 我一时没有听懂芸儿的话。 芸儿接着说:“还有,或许你跟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里,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 我说:“或许我没有具体看到我面临的处境,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但是,我心里是有数的,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去面对!” “你心里有数?我看你根本就是个糊涂虫!”芸儿又是一声冷笑,“李舜跑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李舜的那些产业,有多少人在盯着你,李舜他爹妈进去,和李舜是有极大的关系的,现在进去的是李舜他爹妈,下一个进去的说不定就是你! 伍德主动向你伸出橄榄枝,你为什么不答应他?跟着伍德干有什么不好,起码比跟着李舜强多了,李舜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难道就为了你所谓的江湖义气所以你不背叛他?只要你跟了伍德,你完全可以彻底摆脱目前的隐患,完全可以处在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里,这有什么不好?” 我说:“有些事,你不懂!” “我不懂?就你懂?”芸儿赌气地说,“我看,如果你不是为了李舜,就是为了那个秋彤。对,一定是为了你的那个女上司秋彤,你是担心背叛了李舜无法向秋彤交代,你心里其实很在乎那个秋彤,是不是?” 芸儿似乎猛然醒悟过来,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强自镇静,说:“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了,我只是不愿意跟伍德这样的人同流合污,我不愿意快要脱离一个道上的时候再加入另一个道上,伍德表面上看是商人,其实是不折不扣的道上之人,只是隐藏的很深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也不愿意让你去伍德那里。” 芸儿说:“你这话似乎就是在强词夺理,不愿意跟伍德同流合污,那你干嘛跟李舜同流合污,李舜不是彻彻底底的道上?你快要脱离道上?你以为李舜跑了你就能顺顺当当脱离道上了?李舜还没死,只要他一天不死,你就脱离不了,甚至会越陷越深,你不愿意让我去伍德那里,可以啊,那你也走啊,我们一起走啊,你干嘛非要不离开海州,干嘛非要留恋那个破圈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为了地位,为了钱?我看未必,我看你是留恋那个秋彤吧?恐怕海竹只是你的一个摆设吧,你心里根本就是不愿意离开秋彤,你之所以想紧紧跟着李舜不愿意跟伍德合作,就是想讨好秋彤,想等有一天李舜死了你好取而代之得到秋彤,你心里明白李舜是活不长的,是不是?” 我看着芸儿:“芸儿,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芸儿留给我的那封信,还有那房产证和银行卡,心里不由一阵冲动,脱口而出:“芸儿,我——” “你什么?说吧?”芸儿看着我。 “我那天——”刚说到这里,我的话立刻就停住了,因为电梯门突然打开,海竹走了出来。 看到我和芸儿站在这里,海竹微微一愣,眼里却又闪过一丝宽慰的眼神。 我明白海竹为何会有宽慰的眼神,那是因为她看到了芸儿,知道芸儿平安无事了。 但随即,海竹的眼神又有些紧张,还有些发冷,她对芸儿在对门出现和我在一起是非常敏感的。 海竹一定是加班了,才刚回来。 我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我不能告诉芸儿自己看了她密码箱的事,那样会对夏雨不好,而且,对我和芸儿现在的,也未必就好。 芸儿现在跟着伍德做事,我不知道伍德到底会芸儿能有多大程度的信任,伍德可不是刁世杰,他比刁世杰城府深多了。 芸儿看着海竹,带着嘲讽的笑:“哟,海大老板下班回来了。这么晚回来,一定是加班了,很辛苦哦。” 海竹也同样报以讥讽的笑:“是的,自己做点事虽然累但自己说了算心里舒坦,总比跟着人家打工赚那点钱看人家脸色舒服啊。” 芸儿狠狠咬了下嘴唇,瞪了海竹一眼。 海竹接着看到了我手里的螃蟹,说:“不错,今晚可以打牙祭了,芸儿,你愿意不愿意让我邀请你来一起吃呢?如果你提这个要求,或许我会考虑考虑是否答应的!” 芸儿冷笑一声:“海竹,你看起来得意地很啊。” 海竹说:“芸儿,不要这么说,我哪里有你得意啊。整天做贼似的站在门口说话。” 芸儿说:“我劝你不要得意地太早了,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一个看不到潜在危险盲目自大的人,永远是可悲的。” 芸儿似乎话里有话,似乎暗指秋彤是海竹潜在的对手。 但海竹似乎没有听出芸儿话里的意思,她淡淡笑了笑:“芸儿,我不想和你斗嘴皮子了,这样会很累的,你累我也累,不是吗?多日没见你,还真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你吗?” “请讲——”芸儿说。 “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想早日得到你的祝福!”海竹笑着。 “哼,什么事?”芸儿斜眼看着海竹。 “我和亦克很快就要定亲了,很快就要结婚了,最迟到年底,我们就会结婚,”海竹说:“就是这事,想到你是我们的朋友,想亦克一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所以我想亲口告诉你。我想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吧,我想你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芸儿身体一颤,死死盯住海竹,接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芸儿笑得我和海竹都有些发愣。 芸儿笑毕,看着海竹:“海竹,我发现你不仅可悲,而且还很可笑很可怜,你以为就靠你那所谓的定亲所谓的结婚就能拴住这个男人?你以为那定亲和结婚就能让我放弃退缩?悲哀,可怜,那定亲是什么?不过是一场闹剧,那结婚是什么?不过就是一张破纸,那张破纸能代表得了什么? 告诉你,你想拿这个来打击我,失算了,我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在乎!别说结婚,就算有个孩子,我也同样不在乎,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该失去的早晚还会失去。不信我这话,咱们走着瞧!暂且让你自欺欺人得意一番,我看你是执迷不悟死不回头了,我看你是要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芸儿一番话让海竹的脸变得难看起来。死死地看着芸儿,半天不说话。 一会儿,海竹神色又放松了,笑了起来:“芸儿,我不和你斗嘴皮子,我暂且让你嘴皮子占上风就是。不管怎么样,我不想把你当做敌人,我不想看到你下场很悲惨,此刻看到你,我虽然打心里不喜欢,但却有感到几分欣慰。我说这话不是想讨你的好,也不是向你示弱,我是说的心里话!” 芸儿眼皮微微一跳,接着说:“我知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我先向你说声谢谢,但是,不管你这话是心里话还是在演戏,我都不会领你的人情的,我不需要你为我感到欣慰,我的下场是好是坏,都和你无关!哼——” 说完,芸儿按了电梯开关,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 海竹深深出了口气,又叹息了一声,看着我:“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正巧在这里遇到她的吧?” 我说:“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那我就是在这里遇到她的,我刚要开门,她正巧要出门!”我说。 海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半天点了点头:“虽然很巧,但看来我不信是不行的,我只有信了!我想了,反正我们要定亲要结婚了,我没有必要在和芸儿在嘴皮子上争个高下了,我或许该理解她此时的心情,该得到的我已经得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心里一阵无奈的叹息。 海竹接着看着我手里的螃蟹:“哎,这么多,你买的?” “和老栗出海抓的!”我说。 海竹笑起来,边开门边说:“你们俩倒是有兴致。好啊,今晚我们蒸螃蟹吃!” 我们开门进去,海竹到厨房里去弄螃蟹,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想着和芸儿刚才的谈话,心里突然感觉很怅惘和忧郁,还有隐隐的不安和担心。 芸儿买的房子放在我名字上,却不肯告诉我,她那天信里写了那么多话,却不肯当面和我说出来。刚刚摆脱了刁世杰,她却转身又投奔了伍德,投奔伍德的理由还又很足,一是伍德要她去她不得不去,二是因为我不离开海州她就不走,三是伍德给的钱多。这些理由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却似乎又难以站住脚。 我不明白伍德为何要在刁世杰死了之后抓住芸儿不放,难道只是因为芸儿以前跟着刁世杰干了解他的很多内部情况,还是伍德另有其他图谋?这图谋会不会是和我有关? 越想心里的谜团越大,越想越为芸儿感到担心,但是这担心又不能和海竹说,那会让她很不开心。 海竹现在变得越来越敏感,我不想惹她不高兴,和海竹在一起,能和睦相处是我最大的心愿,不争吵不闹别扭就最好不过。 看看正在厨房忙碌的海竹,我站起来去了阳台,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个短信:方便说话不? 片刻,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公司的座机电话。 第九百五十七章 你撒谎 我接听,是皇者的声音。 “晚上好,亦总!” “你怎么在海竹公司里?”我说。 “小亲茹在加班,我刚到一会儿,我到的时候听说海竹刚走。”皇者说,“用这个座机给你打电话,很安全吧,再安全不过了,是不是?” “小亲茹呢?”我说。 “不在我旁边,在和同事商议修改什么东西。”皇者说。 “昨晚吃过饭,伍德回去有没有什么表示?”我说。 “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啊!”皇者说。 “你撒谎!” “嘿嘿,是不是刁世杰一死李舜一跑形势大变,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 “你心里倒是很有数,差不多!” “那你还给我发短信和我通电话干嘛?”皇者反问我。 “这……”我一时无语。 “这说明你虽然对我信心不足,但是却没有完全放弃,是不是?”皇者说,当你的敌人是刁世杰的时候你因为和将军没有直接发生交集,对我的话可能会信一部分,但是现在的形势下,你和将军似乎要直接走到对抗的前沿,你自觉不自觉就对我的防备加强了几分,是不是?“ “你是个聪明人!”我说。 “呵呵,或许你的感觉时候有道理的,不错,我以前帮你是以为刁世杰和李舜的斗争没有危及到将军的利益,而将军的利益和我是紧密相关的,我以前不管怎么帮你,但都是以不危害将军的利益为前提,现在眼睁睁看着你拒绝了将军向你伸出的橄榄枝,眼睁睁看着你极有可能要和将军发生正面冲突,我和你说话,不得不多慎言几分多保留几分啊。这是人之常情,你说是不是?你能理解的,对吧?”皇者的话听起来有几分诡秘。 我说:“虽然你如此说,但我还是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怎么问是你的自由,怎么回答是我的自由!”皇者说:“亦总请问!” “芸儿是不是受到伍德的胁迫到他那边去的?”我说。 “这个……似乎,我没有听说过,但是我知道将军私下表过态,愿意接收一切乐意到他那边来做事的人,这其中也包括你。”皇者说。 “伍德那里似乎不缺财务人员吧,为什么他会接收芸儿?”我又问。 “这个你得问将军,我又不是老大,我只是办事的,我怎么会知道。”皇者说。 皇者是个滑头,什么都不肯说。 “伍德接手了刁世杰的全部资产,是不是?”我又问。 “不能叫接手,是收购或者兼并,刁世杰一死,他的事就算了了,没人追究了,他的资产都解封了,在刁世杰家人的要求下,将军收购了刁世杰的资产,这是很正常的经营行为啊!”皇者说。 “正常个屁,一定是雷征指使伍德这么干的,雷征借助手里的权力放过了刁世杰,然后将资产转交给伍德,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雷征和伍德根本就是两个白道和道上的流氓!”我说。 “哈哈,老弟不必这么冲动,我对你所认为的一定不会做任何表态,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句话,这年头,这个社会,就是流氓的天下,道上有流氓,白道一样也有流氓,不怕流氓难缠,就怕流氓有权,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不?” 我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皇者接着说:“对了,好像,我似乎听说,刁世杰的资产将军并没有全部接收到,似乎,好像,有一部分数额不小的资金去向不明。” 皇者的话让我心里一动,他似乎在向我暗示什么。 皇者接着说:“将军做事的成熟和老练以及稳妥程度,是刁世杰和李舜不能比的,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将军亲自决策,连我有时候都不得而知,他手下的财务人员,每个人都只分管极少的一部分,不管是管钱的还是管账的,每个人都单独向他负责,至于这些钱和帐是如何归总起来的,是谁归总起来的,我都不知道。在将军的决策核心层里,是看不到任何财务人员的。” 闻听皇者这话,我不由心里一凛,伍德果然十分狡猾,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钱,也不知道他有多少资产。难道他身边还有个隐形的财务大总管? 而皇者和我说这话,似乎也是别有用意,他虽然说不会告诉我什么,但还是说了一些,只是不知他和我说这些是什么企图,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有几分是可信。 但隐隐感觉,他说的这些话都有意无意围绕着芸儿来说的。 皇者接着说:“老弟,昨晚我很为你感到惋惜。将军是很欣赏你的,一心想拉你一起共谋大事,可是你拒绝了他,不光他很遗憾,我也是很遗憾的,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在将军手下做事的,那样的话,我们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战壕的战友,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那时候,我们的命运真的是休戚相关了!” 皇者说这话的语气似乎很真诚,似乎真的很为我惋惜,很为我遗憾,似乎真的想让我和他一起做事。 我说:“听你说话的口气蛮真诚的,难道你就不怕我去了和你发生竞争,把你挤下去,你要是失宠了岂不是要和我成为敌人?” 皇者说:“我不会在意这些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过来的,我了解你的性格,了解你做事的品质,了解你为人的品德,我不怕你把我挤下去,相反,我会很乐意你能取代我。即使你取代了我,我们也不会成为敌人,相反,会成为更好的朋友。” 皇者的口气似乎听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调侃,我不由感到很困惑,很莫名奇妙。 皇者真的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人,永远也看不透。 我说:“你的话让我无法理解,我没有理由相信你这话是真心的,虽然你的口气十分诚挚!我只能说你演戏的本事不小!” 皇者笑了下,听起来有些苦涩的味道。 “目前来说,我无法给你一个让你相信的理由和解释,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给你一个理由,但是,请相信我,我刚才的话是真的,我真的需要你这样一个人来和我一起并肩战斗!”皇者说。 “共同和你一起做伍德的走狗,为他卖命,是不是?”我说:“你就做梦吧,我绝不会和伍德合作的,我也绝不会答应他,既然你是铁了心跟他走,假如有一天我和伍德发生了什么冲突,那我们也就只好翻脸了,我不想和你做敌人,但是没办法。很遗憾。”我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只能表示遗憾了。”皇者说,“我会尽心尽力辅佐将军做事的,我有我自己的人生选择,我有我的人生使命,为了我的使命,我会在大与小之间做出选择,我会抓大放小,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为了保住更重要的利益,你只能牺牲局部的小利益。这是必须的,虽然这选择会让人心里有些痛苦。” “你就放狗屁吧,什么你的使命,狗屁使命,你的人生使命就是做好伍德的走狗,就是不择手段攫取金钱和利益,就是图自己醉生梦死,就是跟着伍德干尽坏事,所谓你的牺牲局部小利益,不过就是卖友求荣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愤慨地说。 “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看我,早晚有一天你会了解我会重新认识我的!我不介意别人对我的评价,也不介意外人都怎么看我,甚至我的家人和亲人!”皇者说。 “我看你是无药可救了,把为虎作伥当成自己的人生使命,皇者,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到了不得不一决生死的时候,我不会对你手软的!”我说。 “如果你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皇者说。 “为什么?”我说。 “因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杀了自己的朋友,能不后悔吗?”皇者笑嘻嘻地说。 “你去死吧!小亲茹看上你,真是瞎了眼!”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皇者的电话,我在阳台上生了半天闷气,抽了一支烟,慢慢放缓心情。 我知道,我和皇者下一步可能真的要是对手和敌人了,他是死心塌地追随伍德的,在=之前我和伍德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和我似乎还看起来关系不错,但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了。利益决定一切,我一旦危及到伍德的利益,就等于危及了他的利益,他是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 而芸儿,从刚才皇者的话里,似乎她只是伍德的一个小小财务管理人员,是进入不到伍德的核心层,是无法接触到伍德的核心机密的。这样倒也好,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又想到皇者刚才说的刁世杰一部分资金去向不明的事情,我心里又不由有些发紧,这会不会是和芸儿有关呢?芸儿到伍德那里做事,不管是伍德胁迫的还是芸儿自愿的,是不是也和这笔资金有关呢?芸儿难道想到伍德那里借机弄到更多刁世杰的资产?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胆颤,如果真的是这样,芸儿胆子也太大了,胃口也太大了,这是十分冒险十分危险的事情,伍德可不是刁世杰那个脓包,一旦芸儿露出任何破绽,那都会要了她的命。 我不由十分担心芸儿的安全。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以为是的猜测,我无法能完全确定任何猜想。 想到今后我要独自面对伍德皇者阿来和保镖这几个文臣武将,还有伍德背后的大佬雷征,我不由压力倍增,没有皇者的使命感,却有自己隐隐的焦虑和不安。 看着外面璀璨的城市灯火,又看看春夜的天空里闪烁的繁星,想着此刻的自己,想着自己这2年来走过的路,想着身边的那些事,那些人,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很寂寞很迷惘很忧郁。 第九百五十八章 孤独品味 正在寂寞的世界里品味孤独,海竹喊我吃饭。 我回过神,晃晃脑袋,定定神,进了餐厅,海竹弄好了螃蟹,我们一起吃起来。 边吃海竹边说:“哥,今天我听说了一件事,觉得很怪!” “什么事?”我说。 “是关于孔琨的!”海竹说。 “关于孔琨的?”我不由有些留神,看着海竹:“什么事?她怎么了?” 海竹说:“我听公司里的人说,孔琨和他男朋友分手了!” 我一听,不由笑了:“不就是谈朋友分手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海竹说:“可是,据说不是他男朋友提出分手的,而是孔琨自己提出来的!” “哦。”我看着海竹。 海竹又说:“当初据孔琨说,她是为了爱情才不远千里来到海州的,能舍弃在岛城的工作为了一个男人跑到海州,这就说明孔琨对他男朋友是感情很深的,不然不会有如此举动,但是分手却又是她主动提出的,你说怪不怪?早知道要分手,当初又何必那样呢?” 我想了想:“或许,当初她来的时候和他男朋友感情很好,觉得对方很完美,很值得她付出,所以她就来了,来了之后呢,渐渐发现了对方的很多缺点,又没有感情了。这样的解释是合理的,还是不应该觉得奇怪!” 海竹说:“根据我对孔琨目前做事风格的了解,她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做事如此冲动欠考虑的人。” 我说:“你的了解?你会观察人?你懂个屁!” 海竹笑了下,又说:“还有更奇怪的!” “什么?”我漫不经心地边吃边说。 “我是从第三者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知道后,我想安慰安慰孔琨,可是,当我和她提起这事的时候,她似乎神情有些紧张,断然否认了这个事情,说是子虚乌有的事,根本就没有。”海竹说。“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挺尴尬的。”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看着海竹说:“或许你听到的就是流言蜚语,人家根本就好好的,根本就没那回事,你看你,做事就是毛嫩吧,听到风就是雨,结果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海竹也皱了皱眉头:“可是,她神情为何要紧张呢?紧张干吗?” 海竹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不通了,沉思片刻,对海竹说:“阿竹,我问你,孔琨这个人,到目前为止,你对她有什么综合的印象?” 海竹想了想:“这个人,性格直爽,讲话直快,做事利索,为人耿直,和同事关系处的非常好,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做业务那是没得说,对自己分管的这一块十分尽职尽责,工作热情很高,业绩也很突出。” 我点点头:“她对你怎么样?” 海竹说:“对我很好啊,很尊敬很尊重,工作上的大事小事都和我商议,经常找我汇报,从不擅自做主,工作之外,和我也很融洽,经常和我谈一些女人的私事,对了,还经常时不时在我面前提起你,一提起你,她就掩饰不住自己对你的赞赏,掩饰不住对我的羡慕,当然,那羡慕里,我似乎还隐隐感觉有些嫉妒。” “嫉妒。”我说。 海竹接着笑了,说:“不过,这很正常,我周围的女人,有几个不羡慕妒忌我的,我有你那么好的男人,谁看了都眼热啊,只是其他人不表现出来而已。这是女人的本性。要是我换了是她,我也会羡慕妒忌恨的。谁让我的男人那么优秀呢。哈。” 我没有笑,低头看着桌面,半天没有说话。 海竹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海竹:“阿竹,我告诉你一句话,以后你和孔琨,工作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工作之外,也可以谈心聊天,但是,不要和她说过于隐私的话,即使她告诉你她自己的高度隐私,你也不要对等回报谈自己的隐私,特别是和我之间的事情。” 海竹说:“为什么?” 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说这话并不是说孔琨是个什么样不好的人,只是,我们和孔琨认识接触时间都不长,对她的过去都不了解,仅仅凭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是不可能深入认识了解一个人的,所以,和她之间的私人交往,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不要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倒给人家。” 海竹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说:“有句话说得好,常常出卖你背叛你的人,就是你身边最信任最知己的人!” 海竹微微半张嘴巴:“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孔琨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说:“或许我这话说的有些过度,或许是我神经过敏,或许孔琨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对一个知己不甚了解的人,还是多几分防备为好,不要把什么人都当做亲人和朋友,不要什么话都和人家说。当然,我希望孔琨能是我们的好朋友,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 海竹笑了:“我看你真的是神经过敏了,你以为我交往的人都和你交往的那些人那样啊,我和孔琨是同事是是上下级关系,她没有你想像得到那么复杂,你显然是多心了。你显然是混道上久了,被你周围的那些人坑多了,变得十分敏感了。孔琨就是个做旅游的女孩子,哪里有那么多心计。” 我也笑了:“但愿我是多心了,呵呵。” 海竹这么一说,我此时还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思虑过度,或许海竹的话是对的,我身处尔虞我诈的角斗场太久,过于敏感了,或许我真的是对孔琨有些多虑了,虽然我心里依然对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隐隐的忧患意识。其实想一想,孔琨这女孩倒也表现地不错,起码在我面前表现地很好,看起来的确不复杂没有心机,看起来的确是个简单而热情的人。 我不由真的怀疑自己是神经质了。 海竹接着说:“对了,那天孔琨和我说过这样一段话。” “什么话?”我说。 海竹说:“孔琨说,最卑贱不过是感情,最凉不过是人心。” 听到这话,我的心不由一跳,看着海竹。 海竹接着说:“我为孔琨此话是何意,她说,不要对一个人太好,因为你终于有一天会发现,对一个人好,时间久了,那个人会把这一切看作是理所应当。很多人不是不够好,而是对别人太好,却不知你越对别人好,在他眼里就越没价值。其实本来是可以蠢到不计代价不顾回报的,但现实总是让人寒心。” 我一时想不懂孔琨对海竹说这话是何用意,看着海竹说:“你怎么认为她的话?” 海竹笑了:“我当然是不赞同的,起码这段话在我们俩之间是不适用的,我可是想全心全意对你好,我知道,我对你越好,我在你心里就越有价值,孔琨的观点实在是有些过于偏颇了。” “她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么一段话?”我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闲聊,什么话都可以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海竹说。 我没有再说话,沉思起来。 晚上,和海竹做了一次,结束后,海竹边清理战场边又照例赞扬了我的一番威猛。 我没有说话,木呆呆地躺在那里,木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想法,似乎,我和海竹的做那事,已经成了一个程序,成了一个任务,成了一个义务。 这个想法让我的大脑里涌出一阵惊惧。 为何美妙的性爱会成为程序任务和义务呢?这是多么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的大脑继续惊惧着,胆颤着。 我的心里同时又涌起一阵对海竹的歉疚和愧意。海竹要是知道我此刻脑子里的想法,该是多么伤心。 我不由狠狠地自责着自己,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在和自己的女人做那事的时候会脑子里想着别的女人,借助别的女人来完成和自己女人的性爱活动,不知道这些男人是否会对自己的女人有愧疚之感。 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女人在和自己的男人做那事的时候会把自己的男人幻觉为别的男人来让自己达到高潮,不知道这些女人心里是否也会有愧疚? 这样的男人和女人,或许很多。 海竹回到我身边,躺在我怀里,说:“哎——弟弟好辛苦啊,哥哥也辛苦。” 我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海竹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 我拥着海竹温热娇嫩的身体,毫无困意,大大的眼睛看着黑暗,似乎要看穿这没有尽头的黑夜。 蓦地,我又想起了秋彤,心里突然针刺般地疼痛,这种疼痛似乎要将我的心扎透。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昨天晚上,曹莉和曹滕一起去了皇冠大酒店吃饭。 我回复四哥:“谁请客的?” 四哥回复:“不知道!” 皇冠大酒店是伍德的老巢,曹莉和曹滕一起去了那里,什么意思? 昨晚皇者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在海竹公司等小亲茹,如果是伍德请曹莉曹滕吃饭,那么他就没有可能参加,还有,芸儿也未必会参加,伍德不一定通知芸儿作陪,毕竟芸儿现在在伍德那里的位置远远不如在刁世杰那里。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任何曹滕和伍德包括他的人接触的蛛丝马迹。曹莉倒是和伍德早就认识。那么,请客的会不会是伍德呢?如果是,伍德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陷入了沉思。 第九百五十九章 破费 四哥接着又来了短信:“我现在跟着秋总在一家酒店吃饭的,饭前我在附近溜达,无意中看到了芸儿,还有孔琨,两人正从一家奢侈品购物店里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的。” 我的心又是一跳,孔琨和芸儿在一起,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们怎么会在一起? 接到四哥的这两个消息,我的大脑不由有些混乱。 我沉思了半天,将手机里的电池取出来,然后起身去了曹滕办公室。 “曹总,忙不忙啊?”我问曹滕。 曹滕笑着说:“刚忙完,正打算出去吃饭,你呢?忙完了吗?” 我点点头:“我也正要出去吃饭的,看你办公室开着们,就顺便过来看看。” 曹滕说:“那不如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请客!” 我呵呵一笑:“好,那就让曹总破费了!” “一顿午餐谈何破费,亦总实在是太客气了!”曹滕笑着。 我和曹滕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要了两份饭,边吃边聊。 一会儿,我说:“对了,刚想起一件事要和元朵说,我打个电话!” 说着,我摸出手机:“我靠,又没电了!” 曹滕接着就摸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我:“用我的。” “好!”我接过手机。 曹滕接着看了我一眼:“菜快吃光了,我再去要几个菜!” 曹滕说着就起身走了。 我接着就打开曹滕的手机通讯录,快速翻动,没有看到伍德的名字。曹滕的通讯录里都是汉语名字,只有一个是字母:JJ。 这个JJ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靠,JJ是什么,鸡鸡?小鸡鸡? 我打开这名字的详单,号码很陌生,我快速记下了号码。 然后用手机拨打了下元朵的号码,不等振铃就快速摁死,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装模作样了一会儿,接着把手机放回曹滕那边。 一会儿,曹滕回来了,边收起手机边说:“打完了?” 我点点头。 “我又要了两个菜!”曹滕说。 “好!”我点点头,同时心里又把那JJ的号码默念了一遍。 我们继续吃饭。 “对了,亦总,给你汇报个事!”曹滕说。 “什么事?”我说。 “昨晚我和我堂姐去皇冠大酒店吃饭了,我堂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客户。”曹滕说。 “哦,好啊!”我笑起来:“什么样的大客户?” “一个家电商场的老板,刚刚进驻海州的。想在我们集团的媒体上投放广告,我灵机一动,把你以前的办法给照搬了,说服那老总利用家电厂家的广告费来订我们的报纸,我们给他们广告回赠。那老板很感兴趣,说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核算下效益,此事操作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曹滕说的有板有眼。似乎他根本就不担心我会找曹莉去验证此事的真假,似乎他和曹莉早就通好气了。 “哦,好啊!”我笑起来:“你倒是很善于借鉴!” “哈哈,你成功的经验,我是一定要借鉴的,我可是一直在向你学习呢!怎么着,如果成功了你该不会问我要专利权吧?”曹滕半开玩笑地说。 “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呢?”我说:“成功了我要奖励你呢!当然,你也可以用你的提成来请我喝酒!” “呵呵。请你喝酒是必须的,但是这订报提成我是不能拿的!”曹滕说。 “怎么了?”我说。 “怎么说我也是公司管理层,我要有高姿态啊,订报是本分,是不能拿提成的,以前秋总不也是这样做的吗?我要以秋总为榜样,为大家做个表率啊!”曹滕说。 曹滕这话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高风格,又似乎是在讽刺我之前拿订报提成的事情。 我不由笑了:“嗯,我要学习你的高风格,我要向你学习!” “亦总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是你的副手,你和秋总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曹滕谦虚地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似乎,曹滕是个不爱财的人。 吃完饭,我们一起往回走。 “对了,你和你的那个女朋友。现在进展如何了?”我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哦,呵呵。进展很顺利!”曹滕说。 “那就好,祝福你们啊!”我说。 曹滕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亦总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吧?” “为何曹兄如此说?”我看着曹滕。 “小凤长的并不漂亮,甚至还可以说有些丑,你心里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和小凤谈恋爱,是不是?”曹滕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曹滕接着说:“可是,小凤在我心里,是很美丽的!” “哦。”我继续笑着。 “亦总,请教你个问题,你认为在爱情里面,容貌身材到底重不重要呢?”曹滕看着我。 我呵呵一笑:“说不重要是装逼,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呵呵。”曹滕笑起来。 “曹总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我说。 “我要说出我的观点恐怕亦总会说我装逼了!”曹滕说。 “哈,哪里会呢!但说无妨,我倒是很想听听曹总的高见!”我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 曹滕说:“我同意亦总刚才的话,但是我想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在不同的爱情里面美丑并没有标准的答案,爱情也是不论美丑的。” “曹兄高见,我受益匪浅!”我赞叹地对曹滕说,“从曹兄这段话里,我看到了自己低俗龌龊的心灵,看到了曹兄高尚的道德境界,这一点,我是要好好向曹兄学习的。” “亦总过奖了,这只是我的一点体会而已!”曹滕淡淡地说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失落的目光,转瞬即逝。 说话间回到了公司,各自回了办公室。 我正在办公室琢磨那个小JJ,孔琨突然来了,春风满面的,手里提着一个衣服袋子,一看就是名牌,还是国外的某知品牌。 “哟——亦哥在啊,我刚才附近吃过饭,顺便过来找秋姐玩,她不在,就过来看看你!”孔琨说着坐下来。 我说:“买了件衣服?” “是啊,买了件风衣,一个朋友送我的,嘻嘻。”孔琨笑着说。 “看这牌子,不便宜吧!”我说。 “有眼光,识货!”孔琨说:“这件风衣一万多呢!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 “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吧!”我说。 “嘿嘿。”孔琨又笑起来,“不是,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送的,女朋友送的!” “什么样的女朋友送你这么贵的衣服?什么交情啊?”我笑着说,心里有底了。 “什么交情?反正不是基友哦。能送我这么贵衣服的女朋友,自然是关系很好的了,自然是有钱的了。”孔琨笑着,“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就不告诉你了!” 我不相信孔琨不知道我和芸儿认识,不知道我和芸儿的关系。 “我可是很喜欢结交有钱的女人啊,什么时候带你那女朋友和我认识认识?”我说。 “呵呵。”孔琨笑得有些干巴,说,“似乎不可以哦。” “为什么?”我说。 “因为——”孔琨的眼珠子转了转,“因为我担心你被勾走喽。” “为什么会有这个担心呢?”我说,“勾走你也没什么损失,你担心什么?” 孔琨说:“那可不是,我的损失就大了。” “为什么你的损失大了?”我说。 “因为你是哪个女人见了都想得到的男人啊!你奇货可居啊!”孔琨半开玩笑地说,两眼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 我淡淡笑了下:“其实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被别的女人勾走了,你对不住海竹,对不对?在我和海竹之间,你心里其实是偏向海竹的,对不对?” 孔琨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得不点点头。 接着,孔琨说:“哎,亦哥,我穿给你看看,你看好看不?” 说着,孔琨就脱下外套打开袋子拿出风衣穿了起来,在我跟前转了两圈,看着我:“亦哥,好看不?” 我不得不说这件风衣和孔琨很搭配,穿起来很好看。 孔琨的身段和脸蛋皮肤都可以说是第一流的,胸部特别丰满,属于靓女行列。 “很好看!真不错!回去穿给你男朋友看,你男朋友会眼前一亮的!”我说。 孔琨没有接话,把风衣又收起来,穿上外套,看了看表,说:“哎呀,我和一个客户还有个约定,我要迟到了,我该走了!再见,帅哥!” 说着,孔琨匆匆离去。 看着孔琨离去,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无疑这风衣是芸儿买给孔琨的,她在拉拢孔琨。 芸儿为何要如此执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叹了半天气,然后直接出了公司,开车直奔市区。 到了和谐广场附近,我停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直接拨打了那个JJ的号码。 很快就接通了。 “嗯。”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我的心倏地一抖,毫不迟疑接着就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我的手机接着就响了起来。 那边刚挂电话这边就来了,我不由一愣,摸出来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你在哪里?”秋彤问我。 “和谐广场附近!”我说。 “刚才我接到孙董事长电话,让我和你速到他办公室,有事情安排!”秋彤说。 “好,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我直接开车奔集团总部。 边开车我边琢磨,原来这个JJ正是伍德,刚才那低沉的声音就是伍德的。JJ不是小鸡鸡,而是将军的开头字母,果然是如此。 这一定是伍德的另一个号码了。 第九百六十章 合适的人选 如此,曹滕和伍德一定是接上头了。 如此,昨晚曹莉和曹滕是和伍德一起吃饭的,曹莉是给伍德引见曹滕的。 如此伍德开始拉拢我周边的人了,曹滕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 如此,伍德是通过曹莉结识曹滕的。 只是,不明白曹莉为什么要把曹滕引见给伍德,她难道不知道伍德要结识曹滕的目的和用意?是伍德主动向结识曹滕的,还是曹莉主动把曹滕引见给伍德的? 曹莉难道想借助曹滕和伍德来制约我?还是她另有什么算盘?曹莉对我到底有几分信任和真情?她对我的那些所谓真情表白是不是在演戏?除了想得到我的身体,是不是还另有图谋? 伍德拉拢我未成,于是就开始蚕食我了,他的行动倒是很快。曹滕是不会拒绝和伍德站到一个战线的,他甚至求之不得。 似乎,在刁世杰死后,正在形成这样一个集团,伍德、孙栋恺、曹莉、曹滕。 集团的老大是伍德,但幕后当然是雷征,这个集团正在逐渐扩展,正在将触角逐渐延伸,在利益的驱使下,关系正逐渐紧密。 似乎,在李舜亡命天涯后,这个集团正逐步将目标针对了我,当然,主使人是伍德,孙栋恺和曹莉目前是没有的,伍德恐怕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但是,曹滕心里逐渐会清楚的。 虽然他们是一个集团,但却也是各怀心志的,彼此未必都能交心,都在为各自的利益做着不同的事。 隐约感觉,伍德正在对我撒下一张大网,或许很快就会慢慢收紧。 而这张大网是什么样的,范围有多大,内容如何,何时会收紧,我不得而知。 到了集团总部,上电梯的时候和秋彤相遇,一起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管云飞也在这里。 我们进来,管云飞冲我和秋彤一笑:“二位下午好!” 我和秋彤都笑着:“管主任也好!” “来,坐!”管云飞招呼我们。 我和秋彤坐到管云飞对过的沙发上,孙栋恺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管云飞笑着说:“看,你们孙董事长的办公室可比我的气派多了。” 孙栋恺笑起来:“管主任的职务可比我的高多了,要不,咱俩换换?” 管云飞大笑:“好啊,换就换,我倒是想踏踏实实做点实业!” 孙栋恺也笑:“玩笑话,管主任岂能当真,我可是做梦也不敢想能到管主任这个位置的,我能有今天,就已经很知足了,要不是管主任提携,我连今天都没有,我怎么敢窥视管主任的位置呢。”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笑了:“栋恺,不要谦虚,你今后会做的比我更好,位置比我更高的,你这个位置,好像我没给你帮多大的忙吧?” 孙栋恺的神情有些尴尬,忙说:“管主任这话说的太谦虚了,你是我的直接上司,没有你的提携,我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一步的,这一点,我是心里十分清楚的。虽然管主任没有直接表露什么,但我是心里很有数的。” “呵呵,栋恺是个很有数的人啊!”管云飞大笑起来。 笑毕,管云飞说:“好了,不闲扯了,谈正事!”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说:“上午我刚开完市创文明城市小组会议,中午在你们集团酒店招待了一帮客人,吃完午饭干脆就没走,借用栋恺的地盘在这里召集你们几位落实个事。” 大家都专注地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继续说:“这次创城检查考评非常细致,其中很多项目涉及到我们系统,根据上午的会议安排,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集团去办,那就是要在市区设置一批高档次的报亭,创城打分中有一项是专门针对这个的。没有这个报亭,就要失分,这几年搞城市管理,城管把市区内的大小报亭都清理地差不多了,就还剩几个邮政的,其他卖报纸的都是些低档次的报摊,这是不符合创城标准的,都要清理。”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也看了看我,都没有说话。 创城要清理报摊,显然会影响我们报纸的销售,但同时设立报亭,又是一个弥补。 管云飞似乎注意到了我和秋彤的目光,接着说:“创城是要清理掉很多小报摊的,这自然是要影响你们报纸销售的,但是,设立一大批高档次的报亭,显然又会填补你们的损失,我知道你们在算这笔账。” 我和秋彤笑了下,孙栋恺也笑了。 管云飞继续说:“上午,创城小组会议都已经协商好了,这次设立报亭,城管一路绿灯,不得干涉,根据市区的面积和人口数量,初步决定设立300个报亭,主要的路口和人流密集地,包括社区,都要设立报亭。前段时间你们一直在和文明办操作此事,报告我还一直没批,正好,接着这次机会,我给你们批了,你们可以操作了,一个月之内,报亭要全部到位正式运营,打着文明办和集团的名义办,文明办就是挂个名,全部操作,由你们集团来完成。” 我一听很振奋,我靠,300个报亭,确实牛逼,感谢创城活动。 孙栋恺这时说:“报亭具体有什么标准?” 管云飞说:“我到外地考察过其他城市的报亭,我看既然要弄,就一步到位,搞那种钢结构的,外观十分漂亮,还结实,面积不超过10个平方,经营户在卖报纸杂志的同时,还可以兼营话费业务以及其他什么代办广告业务了等等,但是,绝对不准卖烟酒糖茶,特别不准卖所谓的那些什么保健品。” 管云飞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秋彤这时说:“这种钢结构的报亭,我去年就考察过,价位可不低,一个大约在7万左右。300个报亭,就要2000多万!” “一次投资,长期收益,还能为创城做贡献,值得!”管云飞说,“这次创城市里是下了血本的,不惜一切代价要坚决创上,乔老爷在会上发了狠话了,哪个单位如果为创城工作抹了黑,那这个单位的一把手立刻引咎辞职,没有任何理由来推诿!” 孙栋恺眼皮一跳,接着说:“管主任,这个任务由我们集团来承办,我绝无二话,保证不打任何折扣地完成,保证不为创城抹黑,只是,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2000多万,不知道这笔钱上面能否及时拨付呢?” “上面拨付?你想得美。”管云飞说,“上面早就下文了,凡是各自收自支单位承接的任务,上面一律不拨款,自己想办法筹资金,上面为这次创城投入了巨额资金,财政也是很吃紧的,所以,这笔资金由你们集团出,上面一分钱都拨不下来。” 孙栋恺一听,脸色有些发苦。 管云飞又说:“不光是你们,广电那边承接的事也不少,也都是自己出钱。怎么?栋恺,有难处?” 孙栋恺说:“集团最近的资金也是很紧张啊,建大厦的贷款还没还清呢,每个月光利息就不少。” 管云飞笑了:“栋恺,少在我面前哭穷,你集团有多少家底子我心里有数,一年光广告就是几个亿,你以为我不清楚?乔老爷今天可是在会上说了,凡是拒不接受任务有为难情绪的单位负责人,立马换人。你要是真觉得办不到,那我去给乔老爷说说,替你求求情,把这个任务交给邮政来操作,他们可是很积极的,一心想得到这个项目呢。” 邮政当然想得到这个项目,因为他们看到了长远,看到了这些报亭长远带给他们的效益。 孙栋恺听管云飞这么一说,身体一震,立马换了态度:“别,管主任,别和乔老爷汇报,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完成上面交办的任务,保证完成!绝无二话!” 管云飞笑了:“这就对了嘛,栋恺,目前海州最大的事情就是创城,一切工作都要围绕创城来开展,你是集团的一把手,你务必要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孙栋恺忙点头:“好好,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说说你打算怎么安排?”管云飞说。 孙栋恺说:“此事交由秋总来分管,全力抓,具体负责部门由发行公司来操作!亦克直接负责!我会做好协调和监督工作!” “嗯,这就是我让你通知秋彤和亦克来这里的原因,发行公司来操作报亭事宜,是对的,正对他们的业务职责!我看报亭搞好后,就归发行公司具体负责管理运营好了,你说呢?”管云飞说。 孙栋恺点点头:“我的想法也是这样!” 我这时说:“目前公司在集团财务账户上可能就还有2000多万,公司拿出2000万之后,基本就家底子空了,其他正常的工作运营就不好保证了!” 管云飞看着我笑了:“看你这心操的,孙董事长还能不考虑到这些!” 秋彤也抿嘴笑了下。 孙栋恺说:“这些不用操心,我自然会安排财务从集团账户给你专门拨付这比资金的,不占用你们公司正常的运营资金。” 我放心了:“好,好!” 孙栋恺接着看着我和秋彤:“这个任务十分艰巨,任务重时间紧,管主任刚才已经强调了任务的重要性,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就一定要站在讲原则的高度去认识,要不折不扣落实好管主任的指示,集团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俩,你们有没有信心去完成?” 秋彤点了点头:“再大的困难,我们也会完成的!” 我也说:“木有问题!” 孙栋恺又说:“我会协调好集团的其他部门,全力配合好发行公司,资金会及时到位,秋彤要全力靠上督促好此项工作,同时和其他部门搞好沟通协调,有不好操作的环节,及时和我汇报。” 秋彤点点头,看着我:“当前你们发行公司需要做三件事,第一,抓紧联系厂家,联系货源;第二,抓紧落实安置报亭的位置,位置确定好后,和城管部门联系;第三,要开始着手考虑报亭的运营问题。” 秋彤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点点头:“好!” 第九百六十一章 思路很清晰 管云飞带着赞赏的表情看着秋彤:“秋彤的思路很明晰啊,每一个步骤都想到了,连运营都提前考虑了。” 孙栋恺也点点头:“秋总说的不错。” 秋彤笑着说:“上司安排的任务,不敢懈怠啊,总要做的不出任何偏差才好。亦总做事是很认真负责的,我会尽心靠上的,请放心。” 管云飞带着赞扬的目光看着秋彤,孙栋恺似乎也对秋彤的表态很满意。 秋彤接着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其实我们把这个项目操作好了,不但能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而且,还能收回那些投资,甚至还能获利!” 孙栋恺眼神一亮,看着秋彤:“怎么个操作法?” 管云飞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了我一眼,笑了下,然后看着管云飞和孙栋恺:“这个具体如何操作,我其实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只是有这样的想法,不知亦总是否有成熟的考虑。” 我其实这会儿也在考虑这事,听秋彤这么一说,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有思路的,但是她故意不说,把这个展现的机会留给我。 我明白秋彤的良苦用心,心里不由一热。 我此时脑子里已经有成熟的思路了,于是说:“既然报亭设立后归我们集团管理,集团又确定归我们发行公司管理,那么,我想,可以如此操作运营模式,这模式其实很简单,不但可以收回集团投资,还可以赚一笔小财。” “说说!”管云飞和孙栋恺都看着我。 我说:“我先提个要求,运营好之后,操作成功之后,我把集团的投资全部返还,但是额外赚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要放在发行公司的账户上,归发行公司支配!不知老板是否答应?” 管云飞笑了,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也笑了:“你个小家伙,和我讨价还价了,行,只要你把我的投资返回,其他的都归发行公司,我会和财务安排的!” 我说:“既然董事长如此表态,那就好了,操作非常简单,那就是面向社会公开拍卖经营权,报亭的所有权归公司,公司负责监督管理运营事务,经营权对中标的经营户。每个报亭投资在7万左右,我们可以一次性拍卖三年的经营权,每年3万,三年就是9万,300个报亭最低能获利2700万,除去2000万的投资,还有600多万的盈余。三年到期后,还可以继续拍卖,又能得到一笔客观的收入。当然,三年后的收入,我就不要求归发行了,这笔资金太大,我怕烫手,还是上缴集团的好。” “好!”管云飞龙颜大悦,点点头,“这小子有思路,有办法,是个很不错的经营管理者!这办法好!” 孙栋恺也松了口气,笑着点头:“不错,很好!” 秋彤转了转眼珠,接着问我:“亦总,3万这个价格,你觉得能拍卖出去吗?有人愿意来拍吗?” 管云飞和孙栋恺又看着我。 我胸有成竹地说,”我说的3万是均价,好位置4万5万也不止,偏僻点的位置,可能会2万多,甚至1万就行,每个报亭的具体拍卖价都是不同的,这都需要根据位置来给出合理的底价。“我早就做过零售市场市场调查,正常位置的报亭,单只出售报纸和杂志,每年的收入不会低于6万元,加上出售电话卡电话充值代办广告等业务的开展,每年收入不会低于9万元,除去投资的三万,每年还会有6万的利润,平均到每个月就是5000,这个数字,是很多人会愿意做的,很多退休的人员,都乐于搞这个的。所以,按照这个价格拍卖是不成问题的。” 大家都点点头。 秋彤笑了,笑得很欣慰。 管云飞一拍巴掌:“好哇,亦总借助这次创城还壮大发展了公司的实力啊,你可是真会借东风。栋恺,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接受这个任务,不但你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收获颇多。” 孙栋恺呵呵笑着:“小亦的思路来的很快,想法非常好!” 管云飞点点头:“嗯,这小子是块好材料,你手下有这样一个善于经营的管理者,是你的福气!” 孙栋恺说:“应该说是管主任的福气啊!我有福气,管主任就有福气!” 管云飞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此事就由小亦全盘负责,小亦操作不了的给秋彤汇报,秋彤决策不了的给栋恺说,栋恺协调不动的,找我,创城是首要的任务,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乔老爷说了,任何人任何部门都不得找麻烦,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决克服,不能讲任何困难,不能提任何条件,不能找任何借口,一切条条框框都要为创城让路,当前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创城开开展,各位,大道理我就不多讲了,自己心里都提高认识就行,心里都要有数!” 大家都点点头。 管云飞此时似乎精神状态很好,似乎刁世杰之死老李夫妇出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似乎他之前就没有操作过任何想借助刁世杰来搞掉雷征的想法,似乎这次他没有实现自己搞掉雷征的图谋对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影响。 他可以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我心里却在想,他一定会很恼怒懊丧,一定会时刻在防备着雷征对他的突然出击。 他现在似乎在孙栋恺面前缓和了之前一直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虽然那气势是谈笑间的,但足以让明白人心惊。 我不知道管云飞此时是想退缩防守还是在策划着新的一轮进攻。 圈子的斗争,似乎从来都是无休止的,似乎都是不到你死我活不罢休的。 看着管云飞,我不由想起了老李,曾经在海州圈子里叱咤风云的老李,在雷征的一步步操作下,先是丢了宝座位置,现在又被拿下,彻底失掉了地位和尊严,成了阶下囚,等待他的不知是多少年的牢狱生活,甚至,他的后半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其实对老李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混到这个位置,坐不坐牢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失掉了往日的荣耀和光环,失掉了昔日的尊严和地位,从万人敬仰的大人物到万人鄙弃的罪犯,这种巨大的落差带来的打击才是致命的。现在正春风得意的管云飞雷征孙栋恺诸人,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从孙栋恺哪里出来,秋彤接着就召集我苏安邦曹滕和元朵开会,落实此事。 苏安邦是经管办主任,此事少不了他。 在秋彤办公室,秋彤把任务讲了一遍,强调了上面的重视,强调了任务的重要性,然后就开始具体分工落实。 “亦总,这个任务的全盘由发行公司负责,按照刚才给管主任和孙董事长汇报的落实步骤,你们公司内部的分工,你来落实吧!”秋彤说。 我点点头,说:“这样,这300个报亭的落地任务,工作量大,任务重,时间紧迫,秋彤分管,我直接抓,曹总和元总也全部靠上,第一项工作,联系报亭卖家,这项工作由曹总负责,联系好之后要亲自去考察。” 曹滕点点头。 我接着说:“市区内要确定三百个报亭的安放点,地点要合适,要科学,既要考虑城管因素,还要考虑以后经营起来更吸引顾客,这项工作由元总负责,一周内要全部确定好位置,然后报城管批准,不合适的抓紧再调整。” 元朵点点头:“好!” 我继续说:“报亭的经营问题,这项工作我来负责。同时,曹总和元总的工作进度,也及时向我汇报。所有的步骤,明天就开始启动。” 曹滕和元朵又点头答应着。 秋彤点了点头,对我的部署表示满意,然后对苏安邦说:“苏主任,这项工作要牵扯到集团的一些部门,经管办要做好协调服务工作,发行公司打上来的报告,要及时审批汇报,不得耽搁,经管办还要及时和集团财务搞好沟通,确保资金及时到位。” 苏安邦忙点头:“没问题,一定配合好!” 秋彤又强调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大家散会。 三天之后,曹滕到我办公室汇报,说他联系了好几家可以生产钢结构报亭的厂家,最后选中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信誉也比较好的,而且距离也没出东三省,就在滨城。 “行,那你去考察下吧!”我说。 曹滕转了转眼珠:“亦总,这可是一个大采购项目,我怕考察不准耽误了事情,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考察吧?” 我看着曹滕一副诚恳的表情紧紧盯住我,想了想,点点头:“行,我和你一起去!” 曹滕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曹滕的表情,我心里略微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合适。 或许是我想多了。 那年,滨城到海州的高铁还没有开通,刚刚开工,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决定坐飞机去。 就这样,我和曹滕兄第一次一起去外地出差。 此去,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和曹滕坐的是头等舱。 飞机起飞后,我对曹滕说:“头等舱太奢侈了,我们该坐经济舱的。” 曹滕说:“反正是出公差,公家报销,又不用花自己的钱。” 我说:“就我们俩这级别,出公差是没有资格坐头等舱的,什么级别享受什么待遇,集团专门有这方面的规定。回去报销,我看首先财务审核那一关就过不去,还有,集团刚来的吉建正在雷厉风行抓内部作风建设,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可不想头一把火先烧到我们头上,早知道你买的是头等舱,我就阻止你了。” 曹滕笑笑说:“机票不是我买的,是办公室的人去买的,元总安排的。” 我一愣神,我靠,曹滕轻松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干净了。 曹滕接着说:“他们买完机票后,我问他们了,为什么不买经济舱。他们回答说经济舱的票都卖光了,就还剩下两张商务舱的,不买的话,就要改天再飞了。” 曹滕的回答似乎无懈可击。 第九百六十二章 怎么飞 我说:“卖光了好啊,卖光了我们也一样能飞滨城!” 曹滕说:“怎么飞?” 我说:“买站票啊,弄两个马扎坐在过道里得了。” 曹滕一怔,接着就笑起来:“亦总,你可真幽默,还没听说过飞机上卖站票的。” 我摇摇头:“哎——总之,坐在这头等舱里,心里不踏实,屁股不稳当,要是吉主任知道了,说不定就要拿我们俩开刀啊。到时候不大不小在集团内部来个通报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边说这话,我边侧眼看着曹滕,观察他的反应。 曹滕说:“不会的,吉建怎么会做事这么死板呢,我们是经营单位,为集团贡献那么多利润,出差超标做个飞机还多大的事。我看吉主任想严格管束的是行政和编务那些不赚钱的部门人员,我们经营这一块,还是要优待的嘛。” 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没看到吉主任一来集团首先就到经营单位来蹲点,我看他是把监督的重点矛头对准了经营系统,很想抓几个典型呢。” 曹滕眨眨眼,说:“既然如此,那我们的飞机票不报销了就是。不报总可以吧,监督委还能找出什么把柄,我请客,这两张飞机票的钱我出了。” 曹滕出手倒是很大方,我说:“那怎么行呢,这两张飞机票就顶上你一个月工资了。你没了工资,下个月吃什么喝什么?这可不行!要不,还是我请客吧,我出钱!” 曹滕笑了起来:“亦总何必这么客气呢,我们俩分什么你我啊,我的你的何必分那么清楚呢。你是我的上司,是我尊敬的上司,我怎么能让你出钱呢?我能有个机会尽尽心意,求之不得呢!” 曹滕的口气极其谦卑。 我在装逼,他也在装逼,都装得很像那么回事。 我看了曹滕一眼:“曹总,我觉得很奇怪!” 曹滕说:“什么奇怪?” 我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在我面前总装得像个孙子,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哦。就算我是你的上司,但你大小也是个副总,级别也和我平级,你现在在我面前我看比一个临时工的态度还要谦卑。至于吗?有必要吗?老兄,你累不累啊?” 我的口气里带着嘲讽。 曹滕面不改色,笑着:“亦总此言差矣,我这不是装,我是内心里实实在在把你当做我的上司,对于上司,我是必须要尊敬的,虽然我们俩平级,但我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我对你的尊敬,一方面是出自于我对上司的理解,最重要的还是出自于我对你做事能力和为人人品的高度钦佩。 我平时的一言一行,做人做事,都在以你为楷模,为榜样。我这种对你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既然如此,我怎么会累呢,不但不累,而且心情很愉快。” 曹滕的口气颇为言真意切,我差点就被感动,被拍马屁的滋味确实不错,挺滋润的。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知道这滋润是不踏实的。 我说:“曹兄啊曹兄,听你一番话,我倒是真的很佩服你了。一个人在权欲场,如果能做到既能当孙子还能当大爷,那就是很有本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啊,不过,曹兄是一个!” 曹滕说:“在亦总面前,大爷我是万万不敢当的!” 我说:“那你就甘愿在我面前一直当孙子?” 曹滕说:“好像这也没什么不妥,只要亦总乐意,我是没问题的!” 曹滕的话让我心里有些胆寒,他能让自己在我故意施加的这种打压和讥讽下还应付自如淡然从容,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是做不到的。 无疑,曹滕是一个有城府的人,甚至,他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比起我刚和他打交道的时候相比,他成熟多了,成长的速度很快,甚至超过我。 曹滕在我面前越是做出谦卑的样子就越是让我心里不安,我想起两个成语: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我说:“曹兄,你很能装逼!” 我继续对他进行打压,想试探下他的底线。 曹滕笑了:“不知亦总这话是在表扬我呢还是在贬低我,亦总,我倒是很想学会装逼,只是一直学不会,当然,如果亦总能教我几手,我倒是很乐意学习的,听说在圈子里装逼是一门学问,亦总想必一定练地炉火纯青了吧。” 曹滕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不轻不重还击了我一下。 “曹兄过奖了,其实我倒是觉得,装逼未必是一件坏事,俗话说,不想装逼的青年不是好青年嘛。装逼是通往牛逼的必经之路。我刚才不是在贬低你,是在表扬你!”说完,我哈哈大笑。 曹滕也笑起来,眼神里一缕难以捉摸的东西闪过。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都闭上眼假寐。 到了滨城下了飞机,边往出口处走曹滕边说:“来之前我已经和厂家联系过了,他们听说我们要采购这么多报亭,十分重视,估计老板会亲自来接我们的!” “哦。”我点点头。曹滕这话说的不错,一下子采购300个报亭价值2000多万的客户委实不多见,他们重视是自然的。换了我是老板,我也会这么做。 “我给他们老板打过招呼了,说我的老板要亲自来,想必他们会更加重视,对我们的招待会更加周到。”曹滕又说。 我看了曹滕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他们的老板还在电话里问我,问我们对接待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问亦总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呢。呵呵。”曹滕又说。 “你怎么说的?”我说。 “我说我们是来考察业务的,接待只要能吃饱住地舒适就行,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亦总呢,是个作风正派做事公正的老板,哪里有什么特殊爱好呢。”曹滕说:“亦总,我这样回答你看可以不?” 妈的,鬼知道曹滕是怎么回答的,但是他现在既然这么说,我也只能说好了。 不管曹滕怎么说,只要我心里明明白白,是什么鬼也捣不成的。 到了机场出口,看到出口处站着两位模特一般的高挑美女,长得十分艳丽,都面带微笑,其中一位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一行字:热烈欢迎海州传媒集团亦总曹总来滨城莅临视察!另一位美女手里还捧着两簇鲜花。 我靠,还热烈欢迎,还莅临视察,还美女鲜花接机接机,够隆重的。 我和曹滕过去,刚要说话,两位美女就笑了:“请问是亦总和曹总吧?” 我们点点头。 这时站在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立刻过来笑容满面地伸出双手:“欢迎亦总,欢迎曹总,热烈欢迎!” 接着美女分别把鲜花献给我和曹滕,中年男子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一看,果然是这家企业的老板。 我和曹滕拿着鲜花,在两位美女的簇拥下,出了机场。 我们的行李由这位老板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接了过去,大家一起上了一辆商务车。 接我们行李的是驾驶员。 上车后,我和曹滕身边各有一位美女陪坐,老板坐在前面。 坐在我和曹滕身边的两位美女虽然很热情但举止却并不轻佻,似乎看起来还是颇有教养的。 车子开动后,老板回头给我和曹滕介绍两位美女,坐在我旁边的是他们公关部的总经理,姓王,坐在曹滕身边的那位美女姓樊,是公关部副总经理。 “王总樊总好!”我和曹滕与她们招呼。 “二位老总不必客气,我叫王非,称呼我菲菲好了,她叫樊冰冰,称呼她冰冰就行!”王总微笑着说。 “好厉害,二位老总的名字好像很熟悉啊,都是名旦的名儿啊!”我笑着说,“人如其名啊!” “谢谢亦总夸奖!只是碰巧重名而已!”王非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美女如果很优雅,是颇有味道的。 曹滕这时说:“老板,你可真厉害,你的公关部经理都是大美女,别说,这二位长得还真有大明星的那种气质。” 我打量了下,曹滕说的还真不错,是有那个味道。 老板开心地笑起来,然后说:“我们先到酒店,安排好你们的住宿,然后吃午饭!二位都是第一次到滨城吧?” “是的!”我和曹滕点点头。 “那好,下午安排二位先去游览太阳岛,一路疲劳,放松下身心!”老板说。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吧!”我说。 “是啊,多谢老板的盛情,不过我们亦总向来做事是以工作为重,还是先谈正事的好!” “谈业务不急,明天再谈也不晚的,还是先逛逛太阳岛吧!”老板说,“我们的菲菲和冰冰以前可都是做过导游的,她们可以陪你们逛,你们可以享受专业导游的待遇了。” 我又坚持要先谈业务,老板则盛情要先游览,半天之后,王非说话了:“亦总,既然我们老板这么热情,那就客从主便好不好啊?二位大老远来一次滨城,如果连太阳岛都没去看看,我们老板心里会十分过意不去的会留下很深的遗憾的。我们老板可是一片诚心哦。请亦总一定给我们老板这个面子啊。” 听王非如此说,我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看看曹滕,曹滕微笑着看我,不说话。 我于是说:“那好,那就客随主便,今天下午游览太阳岛,明天谈业务。” 老板高兴起来,王非也抿嘴一笑。 我瞥了一眼曹滕,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似乎他也是很想先逛逛太阳岛的。 我们很快到了酒店,香格里拉大酒店,五星级的。 第九百六十三章 若即若离 放下行李,然后大家一起去三楼餐厅吃了一顿午饭。午饭很简单,没有喝酒。 饭后,老板安排王非和樊冰冰陪我们去逛太阳岛,他借口公司有事没去,说晚上来陪我们吃饭,正式接风。 于是,我和曹滕在王非和樊冰冰的陪同下去了太阳岛。 在两位美女的陪同下,我们游览地十分尽兴。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离开了太阳岛,回到了酒店。 在整个下午的游览中,王非和樊冰冰两位美女行为举止都很得体,神态亲昵而不做作,动作亲密而不出格,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暧昧却又不低俗的感觉。 我不否认,这样的美女这样的若即若离是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 但我除外,我没有被打动。 而曹滕似乎也保持着很正常的神态,对美女没有流露出任何非分之想的神情。 这家伙倒也淡定,把持得住。 在我们游览的过程中,不时有游人回顾我们,似乎他们都以为我们是两对情侣,不少男人和女人的目光里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让我觉得有些不爽不自在。 美女虽然美,但不是我们的,我们和她们是客户关系甚至朋友都还不是。 在游览中,她们绝口不提任何业务的事,我有几次想询问下她们公司的情况,都被她们巧妙用其他话题地岔开了,似乎她们下午的任务就是陪我们游玩,其他业务的事老板会和我们谈。 我甚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们好像并不了解自己单位的情况。 但这念头随即又消失了,我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觉得她们的任务是陪我们游玩,所以不愿意多谈单位的事。 晚上,在香格里拉酒店豪华的包间里,对方举办了一场规格很高的欢迎宴会,出席晚宴的除了老板和王非樊冰冰,还有他们的三个副总。 酒菜很丰盛,喝的是高度白酒。 主人很热情,轮番敬酒。 王非和樊冰冰分别坐在我和曹滕身边,不时给我们夹菜倒酒倒水点烟,神态很亲昵。这二位似乎酒量还不小,每个人都单独和我们喝了6杯酒。 北方人能喝酒,在他们的轮番轰炸下,我和曹滕都有些不胜酒力了。 酒场间,主人依旧不谈业务,只是盛情喝酒。 王非和樊冰冰似乎今晚的任务就是照顾我和曹滕吃好喝好,只和我们交谈喝酒,和其他人并不多言,似乎她们和除了老板的那几位不熟悉似的。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主人终于开始上饭,此时我的酒量基本到顶了,头晕乎乎的。 酒足饭饱,大家散席,送走老板一行人,我去了趟卫生间,曹滕先回房间了。 等我摇摇晃晃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王非正站在门口。 “哎——王总,你怎么还没走呢?”我喷着酒气。 王非莞尔一笑,脸色红扑扑的,似乎她也有些酒意,两眼脉脉地看着我:“亦总,老板怕你喝多了回去不房间,让我留下来送你回去呢!” 说着,王非自然地就过来搀住我的胳膊。 我忙脱开,说:“谢谢王总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能回去的!王总可以先回去了!” 我此时虽然醉意很大,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敢看王非的眼睛,我不能否认她此时的目光有些勾人。 王非笑起来:“不行啊,亦总,老板吩咐要我一定要送你回房间去的,我不敢不听老板的话的!走吧,亦总,不要客气了!” 我听王非这话,也就不说话了,径自往房间去。 路上,王非的身体不时有意无意和我的身体触碰着,我的心跳有些加速,又暗暗提醒着自己不可造次。 到了我房间门口,我站住,看看隔壁曹滕的房间,房门紧闭。他喝了不少,估计已经睡了。 我摸出房卡,刚要开门,又停住,看着王非:“王总,我到房间了,要休息了,谢谢你,你回去吧!” 王非的目光微微闪动着,神情有些楚楚,柔柔地说:“亦总,出差在外,自己一个人很寂寞的,不想请我进去坐坐吗?” 此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我的心不由猛跳了下,忙说:“不了,我累了,要睡觉了!你今天也很累了,还是早回去休息吧!对了,回去代我谢谢你们老板。” 这年头,企业用美女招待客户并不鲜见,不足为奇。 王非微笑了下,点点头:“那好吧,亦总早休息!” 我点点头,然后开门进去,又冲王非点点头友好地笑了下,接着就关了门。 我这时浑身有些燥热,接着就洗澡,洗完澡,穿着睡衣往床上一趟,关灯,酒意上来,立刻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渴醒了,嗓子里像是要冒烟。 忽然觉得身体旁有东西,我摸索着打开灯,立刻吓了一跳。 我靠,在我的大床上,在我身边,一左一右躺着两个赤身的女人,一个是王非,一个是樊冰冰,她们此时正在熟睡中。 我吓坏了,却又忍不住去看了她们几眼,操,都是光光的,皮肤如此雪白如此嫩滑,身材如此好,凸凹有致,甚至,我都能看到…… 我不敢再看她们的身体,我怕再看一眼就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本能。 怎么回事?她们是怎么进来的?我和她们做什么了吗? 我闭上眼,想了想,我没记得和她们做任何事,是的,绝对没有,我的睡衣还穿的好好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安定下来,忙起身用被子把她们的身体盖起来。 她们接着就醒了,看着我,都吃吃地笑起来。 此时她们的脸上满含春情,眼里充满迷人的风情,白天那些矜持和高雅都不见了,似乎到了床上她们女人的本性暴露出来了。 “亦总,你醒了。来呀,今晚我们姊妹俩一起伺候你。”王非暧昧地说。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说。 “这房间的门卡是两张,我们还有另一张啊。”樊冰冰笑着说,伸出嫩藕一般的胳膊向我招手,“亦总,来吧,今晚保证让亦总满意,不要辜负了我们老板的一番好意哦。” “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不过,不需要!”我说,“你们俩快起来穿好衣服,不要这样,这样不好,赶紧走!” 她们又吃吃地笑起来,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意外的神色,王非接着说:“可是,我们老板说。亦总是有这个爱好的啊,说亦总喜欢模特美女啊。怎么?” 我一愣,操,这老板和我以前从不认识,他怎么知道我有这爱好,纯粹是胡扯,看来,这老板是从男人的习惯出发,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模特美女的。 我忙说:“我没这爱好,你们老板搞错了,我从没这爱好的,抓紧起来穿衣服!” 她们又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穿衣服,却将被子又拉开,又露出自己的身体,带着挑逗的目光看着我。 “亦总,我们美吗?今晚,我们都是你的,不要客气了,过来呀——”王非甜甜地说,“能和亦总这样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一起共度春宵,即使没有老板的吩咐,我们也是十分乐意的。” “住嘴,不要说了,快穿衣服!”我有些生气了,扭过头,伸手将衣服扔给她们。 樊冰冰微微一怔,接着说:“你们俩真怪啊,曹总是柳下惠,你也是。我去曹总的房间被他拒绝了,想不到你也是。真是怪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两个男人。” 一听这话我明白了,老板是分别安排她俩陪我们的,但是曹滕拒绝了。 我靠,曹滕都能拒绝,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少废话,快穿衣服吧!不然我真生气了!”我说。 “这么晚了,我们到哪里去睡啊?要不,我们在这里睡到天亮再走吧!这个时候回去,要是被老板知道了,我们会挨骂的!”王非说,带着恳求的口气。 樊冰冰也带着同样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她们有难言之隐,似乎不在这里睡到天亮就无法给老板交代。 公关部原来就是这功能,这老板可真会来事,操! 我不由分说又拒绝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王非无奈地说:“好吧,那我们就走吧,不过,说真的,亦总,我们还是是很佩服你和曹总的,你们的意志真坚定,坐怀不乱哦。” 我看到王非的眼里带着敬佩的目光,樊冰冰也是。 我略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呼地就被打开了,几个穿制服的快速冲了进来,手里还都拿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靠,怎么突然来了带枪的制服,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王非和樊冰冰看到他们,也顿时花容失色。 一名制服用枪指着我,大喝一声:“转过身,双手抱头,蹲下!” 我依言照做。 “你们两个穿上衣服!”他又命令那王非和樊冰冰。 我此时心里叫苦不迭,麻痹的,怎么突然就来了抓治安,看这架势,好像不是例行检查,是有目的的突袭。看这阵势,好像不是专门来抓嫖的,好像是来打黑的。 “搜,各处都看看,包括卫生间和抽水马桶的水箱。”那人又吩咐,似乎他是带队的头目。 王非和樊冰冰穿上衣服,也抱头蹲在地上,几个人在房间里翻腾起来。 半天之后,纷纷向头目汇报:“没有找到。” 我不由有些困惑,这些治安来这里找什么的? 这时,小头目过来用枪把敲了敲我的脑袋:“你,起来——”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东西呢 我站起来看着他。 “东西呢?”头目看着我发问。 “什么东西?”我莫名其妙。我说。 “少废话,什么东西你知道!”头目不耐烦地说。 “没废话,我不知道!”我说。 头目看了看我,然后说:“穿上衣服——” 我忙穿衣服,头目接着又问王非和樊冰冰:“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王非和樊冰冰忙说。 “看来似乎早有串通啊。看来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实话了!”头目又看了看房间,然后看我穿好衣服,命令道,“跟我们走,你们涉嫌吸那玩意和聚众淫乱,跟我们去问话。” 我一听,晕了,操,吸那玩意?聚众淫乱?这两顶帽子扣的够大的。 “我们没有吸毒,也没有聚众淫乱。”我忙解释。 “住嘴,我让你住嘴!听见没有?”我话还么说完就被打断了,头目带着警告的口吻对我说,“这里我说了算,如果不想吃苦头,就给我把嘴巴闭上,跟我们走,否则——” 我知道此时对抗的结果,不想现场吃苦头,于是闭了嘴,心里犹自感到怀疑,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过来押着我们往外走,那头目又对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把这你再彻底搜查一遍,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到了走廊,这时我看到曹滕的房门打开了,他站在门口愣愣地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看着曹滕,刚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此时我不能说话,一旦和他开口,他肯定也会被带走。 而我现在不想让他和我们一起被带走。 出了酒店,上了一辆带警灯的面包车,很快给拉到所里,我们三人被分别关到三个房间。 我被关押的那房间还不错,给了我一张凳子坐。 这时,那头目进来了,坐到一张桌子前,身边坐着一名准备做笔录的。 那头目看着我,开始询问:“身份证带了没有?” “带了!” “拿过来!” 我忙掏出身份证递给他,他看了看:“滇西滕冲的,从最南边跑到最北边来玩女人吸毒了,不简单啊。” “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说——”我忙要解释。 “住嘴——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没问的不准说!”头目蛮横地说。 我于是不说话了。 头目看了会身份证,接着问:“叫什么名字?” “亦克!” “来滨城干嘛的了?” “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和谁谈生意?” “买钢结构产品。”我接着说了那家钢结构公司的名字。 旁边的人开始记录。 “那两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王非,樊冰冰!”我说。 “王非?樊冰冰?”头目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这名字有些怪异。 “是的!” “她们是干嘛的?” “是合作方公关部的正副总经理!”我说。 头目沉吟了下,接着突然说:“你们吸的东西呢?藏哪里了?” “我们没吸那玩意,更没有那玩意!”我忙说。 “没吸?” “是的,绝对没有!”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吸?” “没有,绝对没有!”我说。 头目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低头看着我:“在这里要讲实话,不然,你会很后悔!” 头目说这话的时候,那笔录的就不记了。 “我说的是确确实实的实话。”我说。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人在门口冲头目招了招手,他接着就走了出去。 片刻,他又回来了,对那做笔录的说:“带他出去弄个尿样。” 我被带出去弄了尿样,然后又回到房间。 “实话告诉你,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举报你们在房间里吸那玩意淫乱。你现在不用给我嘴硬,死不承认吸的事,等你们三个人的尿检结果出来,就由不得你这张嘴了。”头目说。 原来是有人举报,我靠,谁这么缺德,竟然说我们吸那玩意,妈的! 此时,我来不及多想。 还有,听他这话里的意思,王非和樊冰冰也去弄了尿样,她们也没有承认吸的指控。 我稍微松了口气。 头目接着问:“吸那玩意的事你可以暂时不承认,那么,淫乱的事呢?一男二女在一间屋子里,两个女的赤身,你只穿着睡衣,这你又怎么解释?” 我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喝醉了,回来就睡了,醒过来就看到了她们,我正要她们穿衣服走人,你们就来了。” “你这个南蛮子真会编故事,两个大美女赤身你会没干?就算是让她们穿衣服走人,也是你干完了。这话你哄傻子啊?鬼才会相信你没干!”头目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接着说,“我告诉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问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说:“没干就是没干,你少吓唬我,没干的事我绝对不会承认!” 头目说:“你就是打死不承认一个字不说我也会认定你淫乱了,现场明摆着,由不得你抵赖。” 我说:“我们根本就没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头目哈哈笑起来:“你这话说了谁相信呢?鬼也不会信。而且,就算如你说的没干,但是,我告诉你,即使没干,但是脱了衣服在一个房间里鬼混,同样属于淫乱,明白不?何况你不可能不干,你能守得住?你能受得了那诱惑?你该不会说你是在给她们讲解人体艺术的吧?就凭你这死不认账的态度,我就可以把你拘起来。” 我不说话了,我不想和他对抗,心里暗暗叫苦,此时纵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谁让当时王非和樊冰冰都赤身呢。 对于吸那玩意的指控,我不害怕,我没干那事,不担心。 我知道相对于男女关系而言,吸那玩意违法的程度更严重。 这时,又一个人进来,给头目汇报:“我们又彻底搜了一遍那房间,确实诶发现任何吸那玩意的痕迹。” 头目摆摆手让那人出去,然后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难道是举报人搞错了?” 我这时忙说:“肯定搞错了,我们怎么会吸那玩意呢?而且我们也没淫乱行为,我昨晚喝多了,回来就睡了,醒过来就看到那两个女人在我床上,我忙让她们穿衣服走人,刚要穿衣服,你们就来了。” 头目一瞪眼:“少给我废话,等天亮尿检结果出来,你们有没有吸就知道了。至于这淫乱,你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的,这个帽子你戴定了!” 我心里叫苦不迭。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嚷嚷声:“你们把我们老总给弄到哪里去了?你们怎么回事,一定是搞错了!” 这是曹滕的声音。 “叫什么叫?你是干嘛的?你老总是谁?”似乎是一个人在叱喝他。 “我们老总是刚才被你们从香格里拉带过来的那个男的,我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副总,被你们带过来的是我们的老总。你们为什么要抓人?”曹滕的声音。 我的心里叫苦连连,我靠,这头目还没来得及问我的单位,或许他还不一定会问,我到时候就可以胡编一个单位或者说自己是个体户,曹滕这一折腾,家底子露出来了。 头目对一个人说:“去,把外面的人赶走,深更半夜嚷嚷什么,有事让明天再来!” 那人答应着出去了。 头目这时看着我:“哦,怪不得能在五星级酒店玩女人,原来是海州来的,我还以为你滇西的呢。原来你还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老总,很牛逼啊。好吧,看在你老总的身份上,我就对你客气点,吸的事,天亮后尿检结果出来,你是无法抵赖的,那么,现在,还是先说说你玩女人的事吧。老老实实招了,交点罚款,我就放你们走,不然——” 我苦笑:“伙计,我刚才都说了,我真没干,没干的事,你非要我承认,我无法交代啊。” 我知道,一旦承认,就在他们这里备案了,一旦有了淫乱的记录,我的人生污点就抹不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你是顽固到底了是不是?”头目脸一拉。 “我不是顽固,是确实没干!”我说,“不信,你们可以问那两个女的!” “那两个女的早晚会招的,这由不得你了!”头目一阵冷笑,然后就出去了。 我焦虑万分,我不知道王非和樊冰冰会怎么招供。 又过了半天,天色亮了,头目走进来,看着我:“亦克,她们都承认了,说你轮流和她们发生了关系,每人发生了一次,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招了的好!” 我说:“我没什么可招的,我没做就是没做!” 头目说:“看在你是老总的面子上,我对你够客气了,不要不识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说,“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是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我看你是鸭子死了嘴还硬,不见棺材不掉泪!”头目脸一板,接着又出去了。 很快,他又回来了,看着我说:“小子,让你自讨苦吃,通知你们单位了,让你们单位来领人,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顿时就懵了,我靠,这头目做事够损的,通知集团了,要集团来领人。 然后,他就坐在我旁边抽烟,边看着我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一会儿,有个人推门进来:“那两个女的单位老板来了,想交钱带人走,把他们三个都带走,该让他们交多少合适?” 头目眼皮都不抬:“不着急,让他们等着好了,尿检结果还没出来呢。” 那人接着出去了,头目继续抽烟,继续冷笑着看我,一会儿,他靠在墙上打起了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又有人进来汇报:“这男的单位的人来了,来了两个,一男一女,说一个是海州传媒集团的监督委主任,一个是总裁助理!” 我一听,乱了,吉建和秋彤来了,一定是孙栋恺派来的。 第九百六十五章 结果出来了 我的头皮开始发麻。 头目听了,说:“让他们继续等,等尿检结果。”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那人又进来了,汇报说尿检结果出来了。 头目来了精神,接着就出去了。 半天之后,头目进来了,脸上带着笑,把身份证还给我:“好了,伙计,尿检结果出来了,你们没吸,但是淫乱是不可置疑的,你不招就算了,反正她们两个女的承认了,罚款交完了,没事了,走吧,你的上司在外面等着你。” 我走出所门口,看到吉建秋彤曹滕正站在门口,还有对方的老板。 看到这老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可把我坑死了,虽然他自以为是好心,但是我不领他这个情。 老板满脸诚恐,似乎出这事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吉建脸色铁青,秋彤神色严峻,曹滕满脸关切。 没看到王非和樊冰冰,似乎她们先走了。 我走到他们跟前,不敢看秋彤,看着吉建打了个招呼:“吉主任,你来了。” 吉建嗯了一声,接着对那老板说:“老板,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走吧。” 老板点点头,却没有走,看着我:“亦总,这……这太对不住了。我……我实在是一片好意,看你喝多了,就让她们去照顾下你,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 我看着老板,一时无语,肚子里怒气翻涌,却又不好发作。 秋彤这时说话了,对老板说:“老板,你先回去吧,有事回头再谈。” 老板唯唯诺诺不安地看着秋彤:“那……那……我们的合作事宜。” 吉建这时说:“亦总已经不事宜留下来和你们谈合作的事,此事会有人和你们接洽的。你先走吧,我们自己有事要谈谈。” 老板点点头,又带着抱歉的目光看了看我,走了。 吉建看看我,然后说:“饿了吧?” 我点了点头。 “先去吃饭!”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个饭馆,找了个单间,要了饭菜,开吃。 吉建和秋彤都一言不发,曹滕小心翼翼地吃饭,偶尔看我一眼,也不说话。 虽然曹滕一直做出一副很关切很惋惜的表情,但我仍然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快意。 吉建和秋彤的眉头都紧锁着。 吃过饭,吉建对曹滕说:“曹总,你先回酒店,我和亦总有话要谈!” 曹滕忙点头,然后站起来走了。 曹滕走后,吉建看了看秋彤,却不说话了。 秋彤看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从昨天下飞机开始,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吉建和秋彤听完,又互相看了一眼。 秋彤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吉建则眼神里露出巨大的惋惜,这种目光突然让我感到有些惊恐。 “这家钢结构公司到底怎么样?”吉建问我。 我说:“还没来得及了解!” 吉建皱了皱眉头。 秋彤这时说:“我来之后简单了解过,这家钢结构公司名气不小,产品质量很过硬,规模也可以,货源充足。” “但这老板的行为很下作,想出用美色公关的伎俩,结果弄巧成拙。”吉建说。 “但目前来说,很难找到比这家更合适的合作方!”秋彤说。 吉建点了点头:“业务的事,我不干涉!我今天来,是要把亦克带回去,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这里谈业务了。” 秋彤点点头:“吉主任,这样吧,你和亦克先回海州,我留在这里和曹滕一起继续谈业务,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创城。” 吉建点点头:“也好,也只有如此了。” 秋彤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吉建看看秋彤,又看看我,说:“亦总,你先出去下,我和秋彤说几句话!” 我不知道吉建要和秋彤说什么话,站起来出去了。 一会儿,吉建和秋彤出来了,结完帐,一起出了饭馆。 “亦克,你跟吉主任回去吧,这里我来操作!”秋彤看着我,眼神里的忧虑更深了,却又带着几分坚毅的目光。 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和吉建去了机场,登上了回海州的飞机。 飞机起飞后,吉建对我说:“小亦,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我说。 “虽然我们俩私人关系不错,甚至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但是,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公私分明,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拿原则做交易。”吉建严肃地说,“不管你这次的事情到底事实是怎么样的,不管你给我解释的经过是真是假,但办案方出具的材料是无法辩驳的,是具有权威力的。我很愿意相信你什么都没做,但是,我无法推翻办案方的结论。所以,在公事公办的原则下,我只能认为你是聚众淫乱。而此事一旦定性,你讲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我惴惴不安地说:“那……会怎么处分?” 吉建叹了口气:“我到集团上任后,按照上面的有关条例,集团刚制定下发了有关文件,你不是没看到。按照你此次被定性的事情的严重程度,你将会被双开——” “双开?” “是的!”吉建毫不犹豫地说。 我一听,懵了:“啊——” “新监督规定刚下发,你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吉建又叹了口气,似乎他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按照他的工作风格,出于他的职责,他又必须要这么做。 “我是冤枉的!”我说。 “我愿意相信你是冤枉的,秋总也愿意相信,可是,除了我们,还有谁会相信?”吉建说,“没有人会相信我和秋彤还有你,大家更会相信办案方,办案方的定性是具有权威性的。为了严肃纪律,我即使知道你是冤枉的,也一定会拿你开刀。如果给你开个这个口子,以后集团的工作如何开展?” 我不说话了,心里翻腾不止,妈的,我要被双开,双开啊,操,老子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复制东流水了,不但如此,我还要背上生活糜烂的帽子滚出集团,这个事情将成为我永久的抹不去的生活作风污点。 同时,我又开始琢磨,是谁打电话举报的呢?为何要举报我吸那玩意呢? 似乎,那老板是不可能的,他需要和我谈生意,他即使想用美女来公关我,但是绝对不想出事,顶多他会暗中搞视频来要挟我,却不会捅到办案方那里,那对他没有丝毫好处。 难道,是曹滕?是曹滕捣鼓的这事? 他拒绝美女的诱惑,是不是也是别有用意的? 越想越觉得曹滕可疑,他完全能干出这样的事。 可是,怀疑只能是怀疑,我没有任何证据。 这种哑巴亏,我只能白吃。 同时,我又想到,曹滕主动拉我去滨城考察,是不是早就有这预谋?樊冰冰说她们老板知道我喜欢模特美女的爱好,是不是曹滕事先透的口风?这一切都是曹滕有计划的安排? 我这时又想到曹滕和伍德的接触,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伍德的影子呢? 越分析越觉得伍德背后操纵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到了一阵胆寒,妈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老子中了伍德和曹滕的圈套,伍德已经通过曹滕向我出手了,一出手就是狠的,还不动声色,不显山不露水。 但是目前的态势,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我无法洗清自己。 生活作风的事,从来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有滨城办案方的权威证明,没有人会相信我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虽然老子真的是柳下惠。 吉建这时说:“在我们圈子里,谁敢义正言辞地说在生活问题上,我是纯粹的,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可以说几乎没有。现在歌厅、美容院、桑拿中心到处都是,我们圈子里的人谁敢说没有进去过,谁敢说没有找过小姐,玩过女人?谁也不敢摸着良心说这话。但是,只要不被抓住,只要不出事,谁都是清白的高尚的,而一旦被抓住,那就无法解释了,就只能认栽。换句话说,抓住谁谁是倒霉鬼。” 我没有说话,心里对吉建突然升起一股怨气。 回到集团,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这个消息在集团传播的很快,我不知道是怎么传播出来的。 关于对我的处分问题,集团召开了高层会。 我从侧面得到了一些消息,在高层会上,孙栋恺和吉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吉建坚持要按照规定办事,按照规定,就要对我实行双开,而孙栋恺则主张从轻发落,主张给予我记大过处分,坚决反对双开,同时建议让我戴罪立功,继续履行发行公司老总的职务。 可是,吉建坚决不退让,在大多数高层成员都赞同孙栋恺建议的情况下,坚持要求严格按照规定办事,必须要严肃纪律,严肃集团的规定,必须双开。 争执久拖不下,孙栋恺最后搬出了自己的董事长权威,正告吉建的工作必须接受集团董事长的管理,必须服从高层大多数成员的意见。没想到吉建不吃孙栋恺这一套,搬出了上面的有关规定来力排众议,结果说的孙栋恺和其他高层成员哑口无言。 最后吉建告诉孙栋恺,如果孙栋恺愿意给他出具一份赦免我的书面材料,亲自签字,那他就可以放我一马。 孙栋恺自然是不敢在这样的书面材料上签字的,他怕成为吉建手里的把柄。为了我被人抓住小辫子,他是不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的。 孙栋恺一定是对吉建是既恨又怕,他或许没有想到吉建敢如此和他对抗,敢如此不把他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 这是吉建来集团之后烧的第一把火,直接就烧到了我的头上。而且这把火,还直接把他和孙栋恺推到了对立的层面。 吉建似乎并不畏惧孙栋恺,似乎并不担心今后孙栋恺会因为此事对他进行打击报复,或许他从来站得直走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或许和他是从上面下来的有关,毕竟,他是有上面工作多年的经历和背景的。 第九百六十六章 借机报复 听到这些消息,我不禁心里对吉建升起一股怨恨,我靠,这个吉建,心里明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却非要拿着那些狗屁规定来说事,那么多高层成员给我讲情,他还是顽固不化,甚至连孙栋恺的面子都不给,甚至为了置我于死地不惜和孙栋恺发生对抗。 这个老吉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他了?操,我安排他亲戚的人情还没还呢?难道,他还在记恨我那次公开阻挠他带走秋彤的事情,想借机报复我? 想到这些,我不由更加生他的气,这家伙,心眼太小,不大气。那么多高层成员都要放我一马,甚至孙栋恺都亲自给我讲情,他借坡下驴不就得了,非要这么搞,何必呢?把我搞死了,和孙栋恺对抗,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怎么他就那么死木头疙瘩呢?他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斗争的结果,顽固的吉建最后占了上风,孙栋恺虽然极其不舍得我,却也不愿意为我被吉建抓住手里的小辫子,毕竟,吉建在集团排名第三,他的位置还是不低的。 既然吉建坚决不肯退让,那么他也就只能无奈牺牲我了。 当然,我知道,他一定是心里很记恨吉建的,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毕竟他是从上面下来的,是上面任命的人,他没有任免权。 吉建到集团来之后和他的第一次交锋就这样发生了,孙栋恺落了下风,吉建给他不软不硬来了个下马威。 两天之后,下午刚上班,我接到集团办公室的通知,让我到孙栋恺办公室。 我知道要我去干嘛,曹莉事先给我通气了,吉建也在哪里,要宣布对我的处分。办公室的文件已经打印出来了,宣布完之后就会在集团传达下去。 曹莉这几天对我出的这事一直很忙乎,高层会上吉建和其他高层成员以及孙栋恺的交锋内幕,都是她透露给我的。 曹莉对我出的这事很不以为然,在我面前多次指责吉建小题大做,说吉建严肃纪律是假,目的就是想整我,整我的目的就是为难孙栋恺,因为他知道我是孙栋恺的人。说吉建为难孙栋恺的目的就是想消弱他在集团的威信,同时树立自己的权威,伺机谋取集团一把手的位置。 曹莉同时告诉我孙栋恺为我的事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是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吉建牢牢攥住集团刚下发的规定死死不放,他也不好公开破坏规定,让我理解孙栋恺的无奈和一片苦心, 曹莉同时安慰我说即使我被双开了她也不会不管我,她会养我,会让我衣食无忧。只要我和她好,她会给我足够的物质保障。 曹莉想的可真多,连我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我此时已经想好了退路,一旦被双开,就安心和海竹经营旅游公司,从此再不涉足这圈子。 只是,我的心里却放不下秋彤,我走了,如果有人暗算她,我将如何来保护她呢? 想到这一点,我又十分不愿意离开这圈子,我不由又更加怨恨吉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离开这圈子就是吉建逼的,我就毁在吉建手里。 当然,最根本的根源,应该还是我一直高度怀疑的伍德和曹滕。 我在极度的失落和纠葛中去了孙栋恺办公室,吉建果然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孙栋恺和吉建的神情都很严肃,孙栋恺虽然很严肃,却眼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和遗憾,还有几分恼羞。 吉建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苟言笑。 我坐下后,孙栋恺说:“亦克,今天叫你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 我心如死灰,耷拉着脑袋。 孙栋恺接着顿了顿,然后对吉建说:“老吉,还是你来说吧。” 孙栋恺似乎没有勇气或者不愿意亲自告诉我这事的处理结果。 吉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亦克,针对前两天你在滨城出的那事,经过集团高层会议讨论,根据上面和集团的有关条例规定,集团决定,对你的处分如下——” 吉建说着拿起文件就面无表情地开始念:“为了严肃纪律,教育集团广大职工,集团决定对亦克给予开除双开的处分,随后将将此结果报上级有关部门备案……” 我的眼一闭,操,死了死了的,我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吉建刚念完,突然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到来人,心里不由一个激灵。 看到来人,吉建的眼神突然不易觉察地闪烁了一下。 看到秋彤,我心里突然一阵悲哀,我马上就要从集团滚蛋了,她是赶回来给我送行的?我走了,她怎么办呢?谁来保护她呢?四哥的层面,只能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却无法保护她在圈子里不被人暗算,我虽然也无法完全做到,但是起码和她一起战斗,起码能起到一些作用。如今,我走了,她孤立战斗了,没人和她并肩作战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 秋彤进来后,没有看我,先冲吉建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孙栋恺面前,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孙栋恺:“孙董事长,请看下这个。” 孙栋恺看了一眼秋彤,接过信封,抽出几张纸,慢慢打开。 不知道秋彤交给孙栋恺的信封里是什么东西,我注意看着孙栋恺的面部表情。 秋彤这时又扫了我和吉建一眼,吉建似乎轻轻舒了口气。 这时,孙栋恺突然变得轻松起来,重重呼了口气,带着笑意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到吉建面前,把信封连同信纸递给吉建:“老吉,你看下这个。” 吉建接过去看,孙栋恺脸上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又看着我,同时看着秋彤,带着赞许的表情。 我有些莫名其妙。 吉建这时呵呵笑起来,放下手里的信纸,看看我,又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这是好事啊。好啊,早看到这个,我们这两天也就不需要这么多争执了。” 孙栋恺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似乎他还对吉建这两天和他的对抗耿耿于怀。 “孙董事长,你看下一步怎么办?”吉建问孙栋恺。 孙栋恺别有意味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吉主任,这还是属于你的职责范围,你看着办,需要做什么决定,你就做,我保证不会反对的。” 吉建点了点头:“行,孙董事长既然授权了,那我就执行!” 然后,吉建看着我:“亦克,当着孙董事长的面,我宣布刚才我宣读的对你的处分决定作废,集团随即撤销这个文件。” 我不由一怔,我靠,搞什么搞?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忽悠我玩啊! 吉建接着说:“根据秋总带回来的材料证明,此次滨城事件,你是清白的,滨城办案方已经推翻了之前的结论,重新做出了权威解释,这些解释显示,你当初为自己的辩护是真实的,你的确是没有做出那些事情。” 我松了口气,不由看了看秋彤,短短两天时间,秋彤是如何将事情逆反的呢? 秋彤却仍旧不看我。 吉建接着对孙栋恺说:“所以,我建议,第一,撤销对亦克的所有处分,第二,为亦克在集团内部恢复名誉。孙董事长,你看可以不?” 孙栋恺点点头:“我同意吉主任的意见,我这就安排曹莉,将准备下发的文件销毁,同时,下发一个为亦克恢复名誉的文件,下发到集团各部门。” 我似乎一时还没回过神,怔怔地坐在那里。 孙栋恺接着说:“亦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懵懂站起来,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感谢集团英明,感谢秋总的及时雨,集团处分我是正确的,撤销对我的处分也是正确的,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集团怎么做都是正确的,我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集团想杀就杀想放就放,杀我是挽救我,放我是饶恕我给我一条生路,不管是杀还是放,我都得感谢,都得服从。” 我的话很明显充满了怨气,这怨气很大是对着吉建的,我心里不肯原谅他之前的所做所为。 “亦总,不要这么说。”秋彤说了一句。 孙栋恺微微一愣,接着就大笑起来,他显然听出了我的话里内容所指,他似乎很快意我对吉建有情绪。 吉建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尴尬,说:“亦克,希望你能以正确的态度对待集团作出的这些决定,不管决定处分还是撤销处分,都是有理由的,都是按照规定来办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冷不热地说:“谢谢吉主任的指点,难道吉主任觉得我的态度哪里不正确吗?如果有不正确的地方,吉主任多批评!” 吉建苦笑了下,看看秋彤,又看看孙栋恺。 孙栋恺这时正色对我说:“好了,小亦,吉主任说的对,你不要带着什么情绪,不管是处分还是不处分,这都是集团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你不能带着任何抵触情绪和怨气。好了,这事就算结束了,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工作,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我会安排给你恢复名誉的。” 我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吉建这时也站起来,主动向我伸出手:“呵呵,亦总,来,握个手,祝贺你洗清了自己,祝贺你安然无恙。” 我看了看吉建,又看了一眼孙栋恺,心里一动,故意没有伸手。 “亦总……”秋彤说了一句。 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和吉建,似乎有些开心。 吉建继续笑着伸手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我于是伸出手,和吉建握了握手:“谢谢吉主任!” 然后,我转身就走,秋彤跟我走了出来。 第九百六十七章 亏了你 回到公司,在秋彤办公室,我问秋彤她是怎么搞到那材料的,秋彤淡淡地说:“因为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么,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搞清这件事,就一定要给你洗清。” “滨城办案方会那么轻易就同意推翻自己的结论?这可不是闹了玩的!”我说。 “具体怎么操作细节的你不用问了,我让那老板利用当地可靠的关系找了人,从上往下压,然后,那家公司又给办案方主动接洽,搞共建活动,给他们捐了一笔款。双管齐下,上有压力下有钱送,他们能不做顺水推舟的事吗?何况,他们那里有你当时的笔录,于是这事就好操作了,于是,这份材料就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亏了你。” 接着,我把集团这两天的情况和秋彤说了下,然后说:“如果没有你带回来的这材料,我就死在吉建手里了,这个吉建,做事死板的很,谁的面子都不给,孙董事长的面子也不给,那么多高层成员要保我,他就是不知道做个顺水人情,非要置我于死地。这个家伙,我算是看错认了,六亲不认到我头上来了,我让他气死了。” 秋彤这时淡淡地说:“亦克,你不该对吉主任有怨气的。” “为什么?”我说。 “因为吉主任知道你是冤枉的!”秋彤说。 “既然他知道,那为何还要死死抓住我不放?”我说。 “还记得在滨城吃完午饭吉主任让你先出来他和我单独谈话的事吗?”秋彤说。 “记得!”我说。 “他当时告诉我,他心里明白你很可能被暗算了,中了人家的圈套,你很可能是清白的,他告诉我,让我留下来和那家公司谈业务的同时,要想办法把这错案纠正过来,想尽一切办法洗清你的冤屈,他呢,在我没有弄到证明之前,他会继续走他该走的程序,会严格按照既定规定办事。” 我点点头:“哦,是这样。” 秋彤继续说:“他必须要按照规定办事的,他刚来集团,刚主持制定下发了集团新的管理规定,如果不严格执行,那他今后在集团的威信就会受到重挫,这第一把火,他必须要烧起来。所谓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你正好当了他的试验品。你可真会赶时候,他正想找个典型抓抓,你就送上门来了。” 说着,秋彤忍不住笑了。 我也笑了。 秋彤接着说:“吉主任这样做,显然不仅仅是为了严肃纪律,他一定还另有其他目的,我分析,他是除了在下面的人面前树立威信之外,还有在高层成员内部敲打的意思,甚至,他是想给孙董事长来一个下马威,让孙董事长对他不敢小瞧,以后做事有些忌惮,不可肆意妄为。 集团上下都知道孙董事长很喜欢你,你是他眼里的红人,那吉主任就抓住你这个红人不放,就是不给孙栋恺这个面子,让他在高层会上下不来台,镇镇其他高层成员,同时也镇镇孙栋恺,显出他的威力。 因为他手里攥着集团的规定,就拿规定义正言辞来说事,其他人就是再想为你开脱,也是理亏,言不正名不顺,孙栋恺也是这样。他有心想保你,但是有心无力,他被吉主任给将住了,有苦说不出,只能咽下这口气。目前看来,吉主任的这个目的达到了。 还有,吉主任一方面咬住你不放,另一方面却又和我保持着紧密联系,询问我这边操作的进度,知道我操作成功了,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所以,他才会选在今天下午到孙栋恺办公室,把你叫去。所以,我才会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听秋彤说完,我恍然大悟:“看来,这个吉主任也不是个善茬,也是有想法的人!” 秋彤说:“集团其他高层成员都被孙栋恺牢牢掌控着,没人敢和他做任何对抗,吉主任来了之后,他显然不想做孙栋恺的傀儡,显然是想打破这个局面,不打破这个局面,他就不可能在集团里有所作为。他是上面下来的人,背后也就未必没有什么背景。” 我点点头:“看来,以我的事为由头,吉主任和孙栋恺的斗争拉开了序幕。” 秋彤说:“这是早晚的事,只要吉主任有这个想法,那早晚他要和孙栋恺开始斗争,只是,这次的斗争只是一个小事,还不至于让两人的矛盾公开化,一切都是打着工作的名义进行的,孙栋恺和吉主任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还是会在表面上很和睦的。这次算是两人之间的一次试探,互相摸了一下风向,吉主任给孙栋恺来了一记敲山震虎,孙栋恺则初步探到了吉建的性格脾气,这次试探,彼此之间都是小心翼翼的,都不会摸到对方的底线,都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底牌。” 我说:“如此来看,我今天不该对吉主任那样的,弄得他有些下不来台,有些尴尬甚至难看。” 秋彤抿嘴一笑:“这或许不是坏事,吉主任是个做事耿直的人,他不会因此而借机打击报复你给你穿小鞋,而孙栋恺却会因此感到很高兴,一来他让你领他保你的人情,二来你对吉主任有怨恨情绪,这是他非常乐意看到的,他巴不得吉主任在集团里得到更多人的怨恨,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现在你对吉主任没情绪了吧?”秋彤说。 “没了,甚至,我该感谢他!“我说。 “是要感谢吉主任,他对你内心里一直很赞赏的,这次我留在滨城操作的步骤,其实都是他出的点子,他办过那么多案子,经验很丰富,知道如何做才能彻底摆平你的问题。” 我说:“这次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是中了某个圈套,被人暗算了。” 秋彤说:“根据我这几天和那老板的接触了解,他是没有给你设套的,他是真心想和我们做生意,当然,公关的方式不对,不过,这年头,和客户打交道,这种公关方式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有需求就有供应,这都是逼出来的办法。 还有,那两个女的,根本就不是他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和副经理,甚至都不是他公司的人,那老板最后给我交了底,那是他花高价钱找来的高级特服,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学历还都不低,都是本科,装什么像什么,这次装的就是高级白领。” 我说:“那我就是被其他人暗算了,我十分怀疑曹滕!” 我没有说出伍德,我怕引起秋彤的不安。 秋彤沉默了片刻:“没有证据的事,你只能是猜测。我找办案方侧面打听过举报人,但他们守口如瓶,绝不泄露。而且,就是告诉了,也未必会是人家亲自去举报,说不定借其他人的口去办这事。所以,你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是谁给你设的套,你只能是猜测。不过,虽然是猜测,但是你心里也会是有数的。 很多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必非要说出来,更不能以此为借口去报复打击,你不能把猜测当做真实,再说,即使是真实的,也不能去报复,怨怨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总之,以此次事件为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做事要多小心就是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曹滕呢?” “和我一起回来了。”秋彤说,“和我在一起的这几天,他一直长吁短叹,对你的事十分惋惜,对你可能会遭到的处分表现地十分痛心。” 我冷笑一声:“我估计和两天他没少和集团这边的人联系,集团这边的动向他知道的十分清楚!” 秋彤说:“我在操作那事的时候,一直很隐秘,只和那老板保持联系,对方老板安排人具体去办的,我一直带着曹滕在对方的车间和其他部门考察,表面上,我没有参与此事,曹滕更是一无所知。” 我点点头:“对了,那业务谈得咋样了?” 秋彤说:“考察结束了,很圆满,我看他们的产品是十分不错的,生产规模很大,质量过硬,品种很多,价格也合理,而且,关键的是,他们能保证做到及时供货,这一点很重要,不会耽误我们的创城工作,一般的厂家,一个月之内提供三百个报亭,是有难度的,但是他们没有问题,现在仓库里就有200多个,剩下的很快就可以生产出来。” 我点点头:“价格都谈妥了吗?” 秋彤说:“是的,价格低于我们最初的预算,对方因为出了此次事情,很过意不去,主动降低了价格。” 我说:“那他们这次是要受些经济损失了。” 秋彤笑了:“我们要的货数量大,那笔钱算不上什么,他们这么大规模的业务,光公关和回扣都是要很多的,我告诉那老板,说就不用再给我们花公关费用了,也不用给我们回扣,那老板很开心。他当然会开心,如此一笔业务,按照他们的老惯例,光回扣都不会低于100万,如此一算,他还省了呢。” 我说:“合同签了吗?” 秋彤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我:“这里面是合同的草案,还没签,你先审阅,你是发行公司的老板,你不签字,我怎么敢越权呢?” 说着,秋彤笑起来。 我也笑了,接过信封。 “这次有惊无险,你又大难不死过来了!”秋彤说。 “唉,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我都为自己找好后路了!”我说。 “什么后路呢?”秋彤笑看我。 “什么后路?被双开后,就老老实实去做个小屁民,去跟着海竹做旅游生意啊!”我说。 “呵呵。”秋彤笑起来,“做生意多好啊,那我还真不如成全了你算了。” “幸好你没成全我,不然我死不瞑目啊!”我说。 “为何这么说呢?”秋彤说。 “因为我不能离开集团,离开集团,我死不瞑目!”我说。 “怎么说?不舍得离开这圈子?”秋彤说。 “那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你还在这里,你在这里,我绝不能离开,我一旦真的离开,我无法向自己交代!”我说。 秋彤紧紧抿了抿嘴唇,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没有说话。 第九百六十八章 知道你的心思 “我想和你并肩战斗,不能抛下你自己在这里!”我又说了一句。 秋彤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其实,你这样说,我心里是有负担和压力的。” 你无须有任何负担,也无须有任何压力。”我说,“我是自愿的,我自愿留在这里陪着你,虽然你说你能自己保护好自己,我愿意相信这句话,可是,人心莫测,危机四伏,我还是会担心的,我还是留在这里更安心。 再说了,我既然已经进入了这圈子,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我一定要在圈子里混出个样子来。不然,我对自己也无法交代!你可以把这当做主要的理由,这样,你心里就会轻松了。” 秋彤抬起头,默默地看了我半天,眼神里带着感动和忧郁,还有几分不安和迷惘。 “不知道李舜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他父母又会怎么样的结果。”一会儿,秋彤喃喃地说。 “李老板应该是没事的。”我安慰秋彤,“他父母的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事,既然做了,就需要承担责任的,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秋彤低头不语,神情十分沉重,咬了咬嘴唇:“是的,我知道,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李舜是要还的,他父母也是要还的,可是,虽然我明白这一点,但是,我却仍不愿意看到。” 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理解你对李老板父母的感情,只是,到了现在,谁也没有办法!” 秋彤说:“是的,我没有办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只能面对!你放心,我会勇敢去面对的,我会坚强地活着的。我会好好照顾好丫丫的。或许,这一切,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都是无法回避无法逃脱的。命运,总是无法改变的。” 我沉默不语。 秋彤也沉默了。 回到办公室,曹滕来了。 “哎——亦总,总算你没事了,可把我担心死了。”曹滕说。 我看着曹滕关切诚挚的表情,笑了下:“多谢曹总关心。” “这次事情出的真蹊跷。他们竟然认为你吸那玩意,真是天大的笑话。”曹滕说,“我猜那个举报的人一定是说错了房间号,结果他们没抓到真正的吸那玩意的人,倒歪打正着到了你的房间,结果正好看到你和她们在一起。幸好你们什么都没做,幸好那老板出面找人帮你澄清了事实,不然后果还真不可想象。我就猜他们是弄错了,你怎么会和那两个女人乱搞呢?这显然是不会的。事实果然是如此,我就算到你会没事的。” 说完,曹滕呵呵笑起来。 我看着曹滕:“曹总真是神机妙算,分析的真是头头是道,我不由要佩服曹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想要把揪住曹滕的脖子把他从窗口扔出去。 当然,我没有那么做,我要冷静,必须要在曹滕面前保持冷静,此事,我极有可能面对的不仅仅是曹滕,还有他身后的伍德。 我此时突然想,关于我,伍德会不会让曹滕知道我和李舜的关系呢?会不会让曹滕知道我是混道上的还是二当家的呢? 伍德和孙栋恺结识那么久,孙栋恺一直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伍德和刁世杰一直没有透漏我的道上身份,那么,伍德似乎也不会告诉曹滕和曹莉的了。 他安排曹滕出击我,完全可以找到其他的理由,甚至,什么理由都不用告诉曹滕。或者,会打着纯粹和自己无关帮助曹滕的名义来进行,让曹滕领他这个人情。 我不知道伍德为何一直对孙栋恺和曹滕曹莉保密我的道上身份,我似乎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还有,集团里的人,似乎没有人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也不知道秋彤和老李夫妻的关系,似乎,伍德也是在对孙栋恺曹莉甚至曹滕刻意保密着此事。这又是为何?我一时也不得而知。 我高度怀疑此事是伍德指使曹滕这么干的,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当然,这证据或许永远也找不到。 如果是这样,那伍德就是先向我下手了,第一次出手就很毒辣,要将我剔出圈子。我被剔出了圈子,在他眼里那我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他那时就可以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来收容我,我顺其自然就会成为他的人。 我有条有理地分析着,判断着,越想越觉得很合理。将我拿下马,曹滕就有机会当发行公司的老大,看起来是伍德帮了曹滕一把,但其实对伍德也是有极大的好处,他终于就有机会把我拉入他的阵营。这对曹滕和伍德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各取所需。有如此好处,曹滕自然是会不遗余力去操作的。 当然,对于伍德,他想让我加入他,绝不是仅仅看中我这个人,他一定是有更深远的目的,至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他在窥视李舜的巨额财产,其他的,暂时想不出。 我打定主意,在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曹滕之前,我必须要和曹滕维持正常的和谐关系,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于是,我看着曹滕笑起来:“曹总,听秋总说你这几天对我的事情很关注,对我个人也很关心,我心里的确是十分感动的。到底咱们是兄弟,我没有看错你!” 曹滕呵呵笑起来:“亦总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我是发自内心为你担心着急。要不是秋彤制止,我真想把那老板痛骂一顿,这老板竟然会搞出这样的馊主意来拉你下水,我甚至都怀疑这是他搞的陷阱,想利用女色来诱惑你,来促成他的生意,只是他弄巧成拙搞砸了。” “这事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我听秋总说那厂家的产品还不错,说你们俩一起考察地效果很好,既然产品不错,价格也合适,还能确保及时供货,那我们就买他们的吧。”我说,“你看行不?” 曹滕点点头:“如果抛开你的事,这厂家的货确实可以考虑,我和秋总详细考察了他们的产品质量和生产能力,确实十分合适。” 我说:“那就好了,回头我看看合同,准备和他们签约就是了,我们的时间紧,等不起的,此事越早越好。” 曹滕点点头:“好!” 我说:“合同签订后,具体的事宜你来操作,要盯住他们,要确保货款及时到位,要确保货及时到达我们这边,及时摆放到位。” 曹滕又忙答应着。 这时,元朵进来了,冲曹滕点点头,然后对我说:“亦总,报亭的摆放位置,我们确定好了,和城管那边都沟通了,他们通过了。这是准备摆放报亭的具体位置明细表,这是市区地图,上面都有标注。” 元朵说着把打印好的明细和地图放在我桌子上,摊开地图。 我招呼曹滕:“来,曹总,一起过来看看,你心里好早有个数!” 曹滕于是过来,元朵对着地图给大家讲解。 讲解完,我点点头:“行,很好,这项工作圆满结束,元总,将这个报亭具体位置的明细表再打一份给曹总,地图也再弄一份。等报亭到位了,曹总带人具体去安放。” 曹滕和元朵都点头答应着,元朵直接把明细表和地图给了曹滕:“曹总,这份给你吧,我哪里还有一份的。回头我再给亦总一份!” 曹滕拿过去,接着说:“好,我先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 曹滕出去后,元朵看着我:“哥,集团刚下发了一个说明性质的非正式文件,是给你恢复名誉的!我们办公室刚接到!” 行动够快的,当天下午就下来了。 我不由苦笑了下。 元朵心有余悸地说:“我都吓死了,幸亏没事。” 我说:“之前你相信我是真的会做那事吗?” 元朵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我觉得应该不会。” 我说:“应该不会……那就是也可能会哦。” 元朵笑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特别是男人喝多了酒,或许都是很难抗拒的,似乎,过不了这一关也是正常的。” 我说:“那就是说,过了这一关反倒是不正常的了?” 元朵眨眨眼:“我不知道!” 不知怎么,元朵的回答让我心里有些失望,还有些失落。不过她的想法或许也是正常的,是符合常规逻辑的。 或许,在我周围的女人里,在这事上,唯一能坚定不移相信我的,只有秋彤。海竹夏雨芸儿或许都会有和元朵一样的迟疑想法。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怅惘。 或许是看到我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劲,元朵忙又说:“哥,我其实当然是很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不是轻易就能被女色所诱惑的,你其实是一个意志无比坚定的人!” 我看着元朵,苦笑了下:“错,其实我不坚定,如果我坚定的话,我也就不会在前年要离开海州的那晚和你发生那事。” 话一出口,元朵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哥,那事不怪你,是怪我,我是给你下了药!”元朵羞愧地说。 “当然怪我,还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我说,“其实我一直就觉得自己对不住你,我要了你的第一次,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元朵的脸更红了,说:“哥,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你,已经很满足了。我从没奢望能从你这里得到哦什么,我在把自己的身体给你的同时,已经得到了你。 “我没有后悔自己做的这事,从来没有!你不需要给我什么,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已经足够了,世上还有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吗?你给予我的,是我永世都无法报答的。” 我说:“元朵,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我们之间,是不该用报答这个词的。记住我的话,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 元朵点点头,脸上的红晕逐渐消退:“嗯,我听哥的!” 第九百六十九章 听话是好孩子 “这就对了,听话才是好孩子!”我说。 元朵笑起来,面若桃花。 “对了,哥,事业单位今年招考的简章下来了,我报名了!”元朵说。 我笑起来:“好啊,报的什么单位?” “我们集团。”元朵说,“此次集团给了7个名额,采编系统招4个,行政系统招2个,经营系统招1个,我报的是经营系统的!” “好,很好,好好准备复习,一定要考上!”我说。 “只有一个呢,我报名的时候,报这个岗位的已经有80多个了!”元朵说。 “管他多少呢,就是800个,这名额也一定是咱家元朵的!”我说。 元朵呵呵笑起来:“你对我就这么自信啊?” “当然,我是十分看好你的,你报考这个岗位,条件很有利的,你本来就是在这里干的,熟悉这里的工作,这是你报考的最大优势。”我说,“对了,回头我把我报考时候的经验给你传授传授,那些复习资料也找给你。” 元朵高兴地点头。 那些考试经验和复习资料都是秋彤当初给我的,现在用到元朵身上了。 随后的几天,我紧锣密鼓筹备报亭事宜,合同顺利签约,滨城那边马上就要开始发货,我和拍卖行积极接洽,准备拍卖报亭的经营权事宜。我和秋彤一起对每个位置的报亭都搞出了适合的拍卖底价。 在整个事情的进展过程中,我做的十分慎密,防止出现任何纰漏,更要防止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人捣乱。在创城的大环境下,任何纰漏都有可能会成为大事,都有可能会敲了负责人的饭碗。 有了前几天的教训,我变得更加小心了。 没想到,刚安稳了几天,又出事了。 这次事出的还不小。 市区8个发行站的站长和400多名发行员突然提出集体辞职! 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了! 秋彤也震惊了! 孙栋恺也震惊了! 集团高层成员都震惊了! 整个集团上下都震惊了! 市区总共就8个发行站,总共就这400多名发行员。 8个站长和400名发行员突然要集体辞职,而且三天内就要走,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无疑,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我没有得到任何这方面的信息,一夜之间,就突然发生了。 发行员辞职了,报纸谁来送?日报加晚报生活报的订户接近上百万,单位个人都有,这么多订户收不到报纸,整个海州还不炸锅了? 10个8个发行员辞职好弄,可以有站长替段,现在包括站长也辞职,一时间上哪里找这么多人来投递报纸?新招的人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熟悉路段? 此事无疑在集团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几乎就要将集团上下炸翻,大家都很震惊,都在议论这事。 我一时回不过神,直接被搞懵了,坐在办公室里直发呆。 此事是怎么发生的,怎么会如此突然? 秋彤也懵了,带着格外严峻的神情到了我办公室。 曹滕和元朵也来到我办公室,他们也十分震惊,元朵脸上甚至露出惶恐的神色,曹滕脸上的震惊似乎也不是装出来的,虽然眼神里带着一闪而逝去的幸灾乐祸,但我依旧能看出他还是很吃惊的,他似乎也没有预料到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此事格外蹊跷,格外突然。 我坐在那里,心惊胆战地看着窗外,心里恐惧不已。 秋彤也默不作声。 曹滕和元朵紧张地看着我,又看看秋彤。 这时,我接到孙栋恺的电话,他紧急召集了在家的所有高层成员,让我和秋彤火速去集团会议室。 接完电话,我告诉了秋彤。 秋彤这时神情异常镇静,对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冷静!” 看着秋彤紧抿的嘴唇,看着秋彤沉静的目光,我突然一下子就冷静下来,点点头,然后对元朵和曹滕说,“我和秋总去集团会议室,你们继续落实报亭的事,曹总那边继续负责接收报亭,将报亭安置好,元总安排好报亭招商的事宜,到广告部联系下刊发招商广告的事,同时开始准备接受社会来报名的人。同时把招标意向书搞好,弄好招标投标细则。” 曹滕和元朵点点头。 然后,我和秋彤直接去了集团会议室。 路上,我和秋彤说话不多,在急速考虑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想着由此会带来的各种可能性。 秋彤似乎也在考虑这些。 到了集团会议室,高层成员都在,曹莉也在,大家神情都很严肃,孙栋恺的脸色甚至有些铁青。 我和秋彤刚坐下,孙栋恺直接就开始发问:“这些站长和发行员为什么辞职?” 我摇摇头,秋彤也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你们一个是负责人,一个是分管,怎么搞的?这么多人辞职,竟然还不知道原因,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孙栋恺显然是急了,讲话也不顾风度和分寸了,大声嚷嚷道。 “我马上就去调查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说。 “你作为发行公司的老总,竟然事前不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这个老总怎么当的?你说你称职不称职?你说你诨不诨?”孙栋恺毫不客气地又冲我开火,“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在创城这个关口要是因为投递系统瘫痪引发群体性事件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要是事情闹大了会危及多少人?到时候不单你是这个老总要完蛋,分管老总秋彤,我,甚至管主任都要负重大责任!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不定,大家都要受到重大处分!” “我知道!我马上就去调查事情的原因,马上就去处理这事!”我忙说。 “不管是什么原因,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绝对不能让自办投递系统瘫痪,不然,我先撤了你的职!”孙栋恺怒吼着。 显然,孙栋恺也又有些乱了方寸,只知道发火,却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孙董事长,这事我和亦总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一定不会让投递系统瘫痪,一定会保证投递秩序正常运转,一定不会引发群体性事件,一定不会让此事给创城工作带来负面影响。”秋彤轻声说,声音不大但是很干脆。 “你有什么办法?”孙栋恺看着秋彤,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目前还没有,我们需要先知道这么多人集体辞职的原因,然后再找到对策。”秋彤说。 孙栋恺一听,有些泄气,又有些恼火。 吉建这时说:“孙董事长,我看秋总说的有道理,目前的事态,我想还是要先找到原因,然后再决定采取什么策略,好歹还有3天的缓冲。” 其他高层成员也都附和着吉建的话。 孙栋恺此事稍微有些冷静了,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人走不走,有一点是必须要确保的,那就是报纸投递工作绝对不能耽误,这是最基本的底线,如果投递出了问题,如果因此引发群体性事件,如果引发上面的责问,在上面追责我之前,我先撤了分管老总和直接老总的职。这一点,我是当着大家的面讲的,我说到做到!” 曹莉坐在那里,眼皮耷拉着,头也不抬。似乎这事和她毫无关联。 我想曹莉此刻心里是一点都不急的,甚至,她心里会感到十分快乐,我掉不掉职务对她无所谓,甚至我失意了正好给她接近我挽救我的机会,前几天她就给我安排后路了。而秋彤落难,她更高兴,无疑这将她自己的眼中钉彻底打掉了,没有了竞争对手,她无疑是开心的。 显然,孙栋恺是真急了,一方面在给我和秋彤施压,另一方面也是在贯彻集团的纪律。 他的话是有道理的,不管是谁当老板,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发行公司总经理都没有理由再继续干下去,秋彤这个分管老总都必须要承担责任,他撤我们的职都是名正言顺的。 出了这样大的事,即使他想保我,也无法说得过去了,无法给集团上下交代了。 我理解他的心情,理解他发狠说这话的苦衷。 “即使集团坐办公室的所有的职工都下去给我送报纸,也绝对不能耽误报纸投递工作!”孙栋恺又发狠说。 显然,这是孙栋恺的最后救命稻草,也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不到万一,他是不会说这话的。 听到孙栋恺这话,我的心里突然一亮,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眼神也似乎一亮,接着就看了看我,微微点点头。 我从秋彤的点头里意识到,她此时或许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我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话了。 “各位老大,我想先汇报下我的想法。”我说。 大家都看着我。 孙栋恺说:“讲——” 我说:“此事事发突然,我和秋总事先都没有任何预兆,此事的爆发,责任全部在我,这几要我忙着布置报亭的事情,疏忽了对各发行站的关注,我承担全部责任,我没有任何理由推诿。既然事情已经爆发了,那么,结合刚才各位老大的想法和意见,我想我们可以分三步走。” “哪三步?”孙栋恺看着我。 第九百七十章 底线 我继续说:“这三步走的总体前提是落实孙董事长的指示,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耽误报纸投递,都不能让投递系统瘫痪。第一步,会后我就立刻去摸清站长和发行员要集体辞职的真正原因,找到原因,然后对症下药,尽最大可能挽留住他们,当然,挽留的措施不能超过我们的底线,不能违反集团的工作程序和处事原则。 如果能将人员全部留下最好,这是最乐观的情况,如果能留下一部分,那么虽然不乐观,但也不至于会导致投递系统瘫痪,可以一方面招人一方面由留下来的人暂时兼着离去发行员的投递段。能实现第一步,这是最好的局面。完全可以保证投递照常进行。 第二步,就是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这些站长和发行员由于某种原因全部离去,无法挽留,那么,就按照孙董事长的指示,首先是发行公司的全部人员,然后是集团行政编务经营各部门抽人,组成投递队伍,暂时应急,公司统计室有市区所有投递段的投递明细,到时候把抽调出来的人按投递区域划分段,利用这两天的缓冲时间下去熟悉,随时准备接替。 这第三步,就是在实施第二步的同时,全面开始招收新的发行员,快速培训上岗。当然,我会争取实现第一步,第二步和第三步都是万不得已才需要去做的,今天先不要对外公布实施,不要在集团内部加剧不安,不必要引起人心惶惶,如果明天上午上班前第一步不能实现,那么,就紧急落实实施第二步和第三部。同时,实施完第二步和第三步之后,我会引咎辞职。” 我这话说的是真话,如果真的到了第二步和第三步,我也没脸再干发行公司老总了,那些整天习惯了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人被我折腾着下去送报纸,必定恨死我了,得罪了这多人,即使集团不处分我,我自己也没法再继续干下去。 当然,如果到了第二第三步,集团必定是会处分我的,即使孙栋恺想不处分我都不行,他无法向集团上下的人交代。死保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我说完之后,秋彤点点头,似乎我的思路和她是一样的。秋彤接着说:“我同意亦总三步走的策略,同时,我也表个态,发行属于我分管,发行出了问题,我责无旁贷,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第二第三步的程度,我也会引咎辞职!” 秋彤毫不犹豫将我和她绑到了一辆战车上,我们似乎都背水一战,别无退路了。 其他高层成员也点头表示同意,吉建甚至带着赞许的表情看着我,似乎在赞扬我的脑子反应如此之快,这么迅速就拿出了应急办法。 孙栋恺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办,现在你立刻就去操作第一步,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早上我等你的消息,如果第一步操作不成,马上实施第二第三步,曹总这边先拟定好通知,随时准备实施后两步策略,现在不是讨论谁负责的问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首先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投递系统正常运转。 投递系统一旦瘫痪,除了会给创城工作带来负面影响,更是会严重损害集团的发行声誉,直接会影响到全年的大征订工作,直接影响报纸的广告,会给集团的经济以致命的一击,到时候,我们集团是无法向上面交代的。” 虽然我知道如果投递系统一旦瘫痪,必定会引发全市订户的怒潮,极有可能会引发群体性事件,那么,在创城的关键时刻,无疑会直接给孙栋恺致命的一击。 但是,我和秋彤都将会当陪葬品,为了重创他搭上我和秋彤,这显然不值得。而且,我也不能因为要打击某一个人就以订户的利益作为代价,那是丧尽天良的。 所以,我一定要保住我和秋彤,同时也等于保住了孙栋恺。 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将第一步实施成功,万一到了第二第三步,孙栋恺没问题了,我和秋彤却都完了。这代价也太大了。 从集团总部回来后,我和秋彤立刻在公司会议室约谈了8位市区站站长。我迫切想知道他们要辞职的真正原因,我平时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什么要突然集体离去。 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海州都市报在背后捣的鬼。 海州都市报海州又创办了一份新的生活类报纸,马上就要创刊,急需要增加一大批熟练的发行管理者和发行员,于是就想到挖我们的墙角,而他们这次的胃口很大,要将我们的市区8站整体连窝端,让这些站长和发行员集体跳槽。 为了实现他们的目的,他们开出了不可思议的价码:凡是过去的站长,除了全部按正式招聘人员对待,还额外每人给10万元奖金,同时工资也比现在在我们这边翻一番。凡是过去的发行员,除了和我们这边一样给买各种保险,每人额外给1万元奖金,工资同样翻一番!他们承诺,只要三天后去他们那边报到,奖金立刻就兑现。 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筹码很大,我听了都不由心惊,怪不得这些站长和发行员都动了心。 听他们说完,秋彤锁紧眉头,不语。 我铁青着脸看着这些面有愧色的站长:“看来,我和你们的感情不值10万块钱啊,关键时刻,说走就走,还只给我三天的时间缓冲!” 站长们都低头不语,满脸羞愧,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说话——”我大吼一声,怒从心起。 一位站长抬起头,看着我,唯唯诺诺地说:“亦总,对不起,我们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你和秋总。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站长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干这一行的,大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们承认公司给我的待遇不低,亦总和秋总对我们平时也不薄,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可是……可是……都市报那边出的待遇实在是……实在是太高了,高的我们都不敢想像。 我们虽然对亦总和秋总都有很深的感情,可是,我们这些人,和你跟秋总不是一个档次,我们都是社会底层的人,我们都想着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我们做这份工作,很大的原因就是想多赚钱,想让家人生活地更好一些。 我们也知道他们给我们的承诺集团和公司是不可能给出的,我们当然也没有任何理由向公司提这些要求。都市报给我们的出的这些待遇,我们真的……真的是无法抵御的,我们承认我们良心上对不住亦总和秋总,可是,也希望亦总和秋彤能理解我们的苦衷,毕竟,我们要养家。” 秋彤沉默地看着站长,依旧没有说话。 我心里突然一阵悲凉,这些平时我视为兄弟姊妹的站长,关键时刻还是经不起金钱的诱惑啊,这年头,感情真的没有钱重要啊。 “即使你们要走,你们也不该就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你们让我去哪里一下子招那么多人?公司早有规定,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你们现在这样做,明摆着是故意拆我的台,明摆着是故意要置公司于死地?还有,你们要走我不拦着,你们不该把手下的发行员一起拉走,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冷酷无情对待我?”我悲愤地说,心里很冷。 另一个站长抬起头说:“亦总,我们真的没有故意想拆台的意思,都市报的人请我们8个站长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提出来需要一个月的缓冲,可是,他们那边不答应,说必须要三天之内过去,三天之内不去的话,10万块钱就不给了,工资也不给翻番了。我们和他们争了好久,他们丝毫不松口,死死咬住三天不放。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另一位站长接过话说:“我们是没有发动大家和我们一起走的,可是,都市报的人提前就越过我们和大家打了招呼,许下了承诺,如此高的价码,没有发行员不积极踊跃的,我们就是想阻拦都没办法。” 听他们说完,我心里一片死灰,完了,如此这样,他们都是走定了,集团肯定不会出如此高的价格挽留这些发行员和站长的,这太荒唐,任何一个单位都不能采取加如此多钱的办法来留人,这样做无疑是杀鸡取卵自取灭亡。 如此看来,我的第一步计划是要破产了,要做走第二步和第三步的打算了,我和秋彤都将引咎辞职了。 我和秋彤都将毁在这帮站长和发行员手里了,都将毁在都市报的手里了。 我气地伸手指着这些站长,浑身都在发抖:“你们这些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的东西。” 大家都低下头,一位站长说:“亦总,你狠狠骂我们吧,怎么骂我们都不会还口的,我们知道我们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我们对不住你和秋总,我们都不人,我们是畜生。甚至,亦总,你还可以打我们两下,踢我们两脚,只要你觉得能出气。” “你们——”我一时被噎住了,气得浑身哆嗦。 这时,秋彤说话了:“亦总,不要激动!” 我看着秋彤。 第九百七十一章 人各有志 秋彤眉头依旧紧锁,但是显得非常镇静,看着这些站长说:“各位站长,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即使我和亦总说再多的道理,再怎么挽留,也是没有用的,即使挽留住了你们,也挽留不住那些发行员。如此,我也不想多说了,我也不想多讲一些客套话,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既然你们决意要走,我不强留,也留不住。 集团和公司都不能也不会拿出都市报的那些钱来提高你们的待遇,这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除非集团打算杀鸡取卵,除非公司打算破产。但是,集团和公司都没这个打算,我们还要发展,还要更好的发展。 三天后你们就要走了,我想和你们说,不管大家是怎么样的方式分手的,我和亦总都会感谢你们在和我们共事期间给予我们工作上的支持和帮助,感谢你们对公司和集团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除了感谢你们,我们要同样感谢发行员。 没有大家,就没有市区发行的今天,就没有公司今天的大好局面。我和亦总真心希望大家都能有更好的收入,家人都能有更好的生活,希望大家的生活能幸福美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反对你们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不管你们到了哪里,我和亦总都会把你们当做朋友。毕竟,大家一起共过事,有过一起拼搏和奋斗的日子,我会怀念那一段时光,希望给大家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我和亦总对大家都不周的地方,还望大家多多原谅。” 秋彤一席话,说的非常诚恳。 站长的眼圈都红了,抬头看着秋彤,都满含羞愧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们很感动很羞愧,虽然他们都被秋彤的话所打动,但却没有人答应不走。 看来,金钱的力量是能战胜感情的。 而且,就算他们当中的有人能出于感情和义气留下来,甚至这8个人都留下来,那些发行员呢?那400多发行员呢?对他们来说,如此巨大的诱惑,有几个能经受得住? 然后,秋彤微微一笑:“你们先回去吧,希望大家站好最后一班岗,做好剩下的这几天的工作!” 他们都站起来使劲点头:“秋总亦总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最后几天的工作,一定全力配合好交接工作。” 然后,不约而同,他们齐刷刷站齐,给我和秋彤深深鞠了三个躬。 然后,他们走了,临走的时候,有人还在抹眼泪。 他们走后,我对秋彤说:“你最后和他们讲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都是一帮见钱眼开的东西,我真瞎了眼,怎么以前就没看出这些人是这德性,还有那些发行员,都是见利忘义的东西。” 秋彤平静地看着我:“不要这么说他们。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想一想,假如换了我们在他们的位置,在他们的层次,每日干着社会最底层的动作,没有社会地位,没有做人的尊严,没有梦幻的春天,只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而每日奔波劳碌,突然有这么一个高待遇的岗位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动心? 10万,等于一个站长两年多的平均工资,1万,等于一个发行员平均5个月的收入,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住?对于站长和发行员,他们都是集团的临时工或者聘用人员,他们在集团里看不到任何前途,他们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转变,他们干到老也是集团最底层的人员,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们除了赚钱养家,还能有什么奢望? 你不能对他们有更高的要求,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他们的思维都是最平凡的,都是以生存为第一位的。我想,如果换了我和你是他们,我们可能也会动心,这不是在装高尚,这是最起码的生存的需要。一个人,当只为了生存而搏的时候,就已经丧失做人的基本尊严了,这是现实。你不能对他们有更高的要求,必须理解他们。” 我没有说话,但觉得秋彤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即使秋彤说的很有道理,我该怎么办?秋彤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等着引咎辞职? 我不由急火攻心,牙根阵阵发疼,在室内来回烦躁地走来走去。 秋彤却又不说话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走到秋彤跟前站住:“你在想什么?”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轻轻缓了口气:“我在想都市报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很明显,他们要办一份新报纸,一份新报纸要想在海州立足,首先需要组建一支发行队伍,他们现在的发行队伍人员不足,于是就想挖我们的,我们的队伍挖过去,立刻就可以用,而且,还都带着很多老客户。我们的那些老客户,大多数都会变成他们的新客户,这对他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一支业务熟练的发行队伍,而且还能带过来很多客户,一举两得!”我说。 “可是,他们的投资也太大了,一个站长10万,8个就是80万,一个发行员1万,400个就是400万,算上他们给发行员许诺的工资翻倍,这些钱加起来就是就是要比正常发行经费多支出接近1500万,这对于一家刚创办的报纸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大大超出发行成本,国内还从来没有任何一家新创办的报纸会给发行员承诺如此高的待遇。 即使是创办多年效益很好的报纸,也没有会在发行上采取如此措施的,这无异于等于自杀,除非他是打算新办的报纸永远不盈利,而且还得有巨大的后续资金保障。但是这样做,显然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所以,我觉得很蹊跷,这似乎很不合乎逻辑。”秋彤皱眉说。 我听了秋彤的分析,点点头:“不错,这是很不合逻辑,非常不符合市场规律!”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秋彤说,“我甚至担心……” “担心什么?”我说。 “担心他们的目的未必就是你分析的那样!” “那他们会是什么目的?”我说。 秋彤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半天说:“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我们搞垮,利用我们投递出现的混乱搅乱我们的市场,然后他们趁机夺取我们的市场份额。” 我看着秋彤。 秋彤转过脸看着我:“你想啊,他们现在有一直自办发行队伍,即使增加一份新报纸需要加人,也不至于一下子需要增加400,顶多加100人就足够,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全部挖走呢?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会不会这样操作,打着高额奖金和高新的名义把我们的市区的人马全部挖走,自然他们就能得到我们市区的全部订户明细,有了这些明细,他们就等于掌握了我们的家底子,完全可以用他们自己的发行员来抢走订户。 然后,这些人员过去后,我们三天之内断然难以组建起新的发行队伍,势必会瘫痪,即使按照我们设定的走第二步第三步,即使不能瘫痪,也会出现很高的投诉率,给我们报纸的声誉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那些集团机关的人去送报纸,不要指望他们达到发行员的及时准确率,大面积投递不到位是非常有可能的,如此,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后,他们顶多会兑现那10万和1万的奖金,等到我们大乱已成定局,恶劣影响造成后,他们再反悔,不兑现给予过去的那些发行员和站长工资翻倍的承诺,或者兑现上几个月,然后留下少数骨干,大多数人找借口陆续开除掉,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发行员。而此时,我们的新发行队伍可能已经组建完毕,这些被他们开掉的发行员就都要失业了。” 我点点头:“分析地有道理!的确,很有可能!” “同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自然不能再继续干发行公司老总,不然这在集团上下都无法交代,他们还借此干掉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而我,也对此负有重要责任,也必须要引咎辞职!”秋彤又说。 “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说。 秋彤继续深锁眉头:“还有,即使他们这样做,也还是需要花费掉一大笔资金,这比资金,不会低于500万!500万,对一份新创办的报纸来说,是一笔巨额支出,一般来说,创办一份新报纸,加上编务行政发行,合起来前期投入的资金都不会超过500万,而他们还没创刊,仅仅在这方面的额外支出就是500万,这是十分怪异诡异的现象。 我了解省报业集团的运营规则,也了解都市报的运营程序,他们都是完全按照市场规则来运行的,他们都不可能为了一份新创办报纸的发行或者为了挖对方的客户明细额外拿出这笔巨大的资金来,这笔账十分不合算,即使从长远来考虑也是得不偿失。而且,我知道,都市报最近两年在我们的竞争下,效益并不好,去年甚至出现了负数盈利。 这让我十分费解。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透他们从哪里出这笔资金,他们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在行业内部看来自杀性的举动。难道,他们发了一笔横财,得到了某社会团体或者企业老板毫不吝啬的巨额赞助?” 听着秋彤的话,我凝神思索着。 秋彤也不说话了,继续皱眉思索。 似乎,我们俩的权欲场命运就要在这思索中走向生死。 我的思维逐渐扩展开来,多角度全盘想起来,结合最近出现一系列不正常现象不停地站在不同的利益方分析着,判断着。 秋彤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脑子里久久盘旋着。 突然,我的脑子里一道闪电,心里猛然一亮。 我似乎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当然,只是似乎。 虽然是似乎,却让我心头茅塞顿开,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猛然抬头看着秋彤,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第九百七十二章 多大把握 秋彤看着我,不说话。 “此事你不要操心了!”我说。 “为什么?”秋彤说。 “先不要问为什么?剩下的事我去操办,操办成了,我会告诉你的!”我说。 “你要干什么?你该不会去做什么鲁莽的事情吧?”秋彤担心地看着我。 我冲秋彤一笑:“你放心,我不会的!” “你有把握操办成?”秋彤说,她的眼神有些发亮。 我摇了摇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有多少?”秋彤说。 “大概有百分之十!”我说。 秋彤的目光黯淡下来:“百分之十,成功的概率好低啊!我看,我们还是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努力!”我口气坚定地说。 “你打算直接去找都市报那边交涉?”秋彤说。 “不。”我摇摇头,“那是最愚蠢也是最不可能成功的办法!” “那你……是要找上面的人出面来摆平?”秋彤又问。 “不。”我说。 “那你到底要打算怎么办?”秋彤说。 “凉拌!”我说完,诡秘地笑了起来。 秋彤看我笑,摇了摇头,也跟着傻笑了下,很可爱的样子,虽然眼里还带着深深的忧虑。 此时,我决心赌一把,就赌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只有在成功与失败的跳跃之中才有精彩的火花产生。 回到办公室,我给伍德打电话,我打的当然不是JJ的那个号码,是伍德以前给我的另一个号码,鬼知道这狗日的有几个电话。 “嗯。”电话里传来熟悉的伍德低沉的声音。 “伍老板,你好,我是亦克!”我说。 “哦。”伍德拉长了声音,接着就生动起来,“亦总啊,哈哈,亦总好,没想到今天接到亦总的电话了,有何贵干呢?” “贵干谈不上,前几日承蒙伍老板盛情宴请,心里一直觉得不是个事,觉得欠伍老板的人情,这不,想礼尚往来宴请伍老板吃饭,不知伍老板今晚有没有时间。”我说。 “哎——亦总客气了,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宴请你可不是想着让你回请的哦。”伍德说,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不回请心里过意不去啊,不知伍老板给不给这个面子!”我说。 “亦总要请客,这个面子我哪里敢不给呢,既然亦总如此诚意,那我今晚就是有再重要的场合也是一定要推掉的。”伍德说,“没问题,不知亦总要在哪里请客呢?” 我想了想,说:“去洲际吧。” 伍德说:“好!” “晚上6点半,我在酒店门口准时恭候伍老板!”我说。 “好,没问题!”伍德说。 打完电话,我接着去了公司办公室,元朵正在办公室里,王杰正背对门口坐在一台电脑前玩打扑克的游戏。 我直接对元朵说:“元总,给我订洲际大酒店的一个单间,今晚我要请我们的一个大客户伍老板吃饭。” 边说这话我边注意看着王杰的动作。 听我说完这话,王杰握住鼠标的手似乎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玩起来。 元朵答应着,接着摸起电话,很快订好了房间。 然后,我又对王杰说:“小王——” “到——”王杰立刻就站起来,回身看着我。 “六点在楼下车上等我!”我说。 “好!”王杰忙点头。 我又看了王杰一眼,然后出了公司办公室,直接去了曹滕办公室。 曹滕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看到我进来,笑了笑。 “曹总,晚上有安排没?”我说。 曹滕摇摇头:“没有!” “那好,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酒场,陪酒,我今晚在洲际大酒店宴请我们的一个大客户。”我说。 “哦,大客户?谁啊?”曹滕说。 “一位姓伍的老板,订了我们很多日报。”我说,“知道不?” 曹滕说:“哦,这可是我们海州很出名的大老板,大名鼎鼎,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叫伍德吧?” 我说:“是的,今晚我请的就是他!” “好啊,能有机会和这样的大老板喝酒,真是三生有幸!”曹滕说。 “你没和他打过交道吧?”我说。 “哪里有机会呢。”曹滕笑着。 我笑笑:“那就好,下班后,6点坐我的车,一起去洲际。” “好的。”曹滕忙点头。 今晚的酒场,我要带着曹滕和王杰去。 下班后,我们直接去了洲际大酒店,然后我们在酒店门口等伍德。 6点半,伍德准时来了,带着皇者。 我迎上去和伍德皇者握手,然后给伍德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曹总,这是我的驾驶员小王。” 伍德笑着和曹滕握手,曹滕毕恭毕敬地对伍德说:“伍老板好,很荣幸能见到伍老板,初次相见,三生有幸!” 伍德呵呵笑着:“曹总,我们好像见过面的吧?” 曹滕微微一愣。 伍德接着说:“曹总难道忘了,前些日子我在皇冠大酒店遇见你和曹莉,我往外走,你们往里走,我们还打过招呼的,曹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曹滕接着笑起来:“哦,不错,是啊,是见过的,不过当时你们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你接着就走了,曹总也没给我介绍你是谁,我哪里想到你会是大名鼎鼎的伍老板呢?伍老板不提这事,我还真忘记了。呵呵,不好意思啊,伍老板!” 伍德哈哈一笑,接着和王杰握了下手,神情十分淡然,似乎他和王杰是以前从不认识。 皇者和曹滕也握了握手。 我微微一笑:“伍老板,请吧!” 大家去了餐厅的房间,我坐主陪,伍德和皇者坐正副主宾,曹滕坐副主陪,王杰坐在皇者旁边。 一般这样的场合,驾驶员是不能上桌的,但今天我故意让王杰一起吃饭。 “王杰,告诉服务员上酒上菜!”我说。 王杰答应着出去了。 伍德看着我:“亦总,你这个驾驶员看起来很利索的小伙子!” 我笑了笑:“曹总帮我介绍的,做事很干练,开车也很好,技术不错。” 伍德点点头:“嗯,看来哪天我得找曹莉让她帮我也介绍个驾驶员。” 我说:“伍老板要是看中了王杰,我可以让给你!” 伍德呵呵笑起来,皇者和曹滕也都笑。 伍德说:“亦总,我哪里敢夺人所爱呢,这么好的驾驶员,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酒菜上齐,我举起酒杯:“伍老板是我们发行公司的大客户,对我们公司和集团的支持力度很大,今天特备薄酒宴请伍老板,感谢伍老板百忙之中赏光。来,我提2杯酒,感谢伍老板对发行工作的支持,感谢伍老板对我个人的支持!” 伍德端起酒杯,微笑了下:“亦总客气了,我和你们集团的孙董事长和曹莉老总都是好朋友,和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大家都不是生人,支持是应该的,亦总不必如此见外。” “来,干——”我先喝了。 大家都也都喝了,王杰喝的白开水。 我提完两杯酒,然后曹滕又开始敬酒。 “初次和伍老板喝酒,十分荣幸,还希望伍老板今后多多支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支持亦总的工作。”曹滕谦虚地说。 伍德微笑着:“曹总和亦总看起来年龄差不多大,都是很能干的年轻人,孙董事长能有你们这样年轻有为的中层掌管发行,也是他的福气!” 曹滕忙说:“我不行,我是亦总的副手,亦总是才华卓越的年轻骨干,我要多跟着亦总学习。” 伍德说:“初次打交道,曹总原来是如此谦虚好学的人!” 我不动声色看着伍德和曹滕对话,心里不停地琢磨着。 曹滕敬完酒,我又对王杰说:“小王,你开车不喝酒,那就用茶水代替,给伍老板敬杯酒!” 王杰端着水杯站起来,带着谦恭的神态看着伍德:“伍老板,我是开车的,不会说话,您多原谅,我以水代酒来表达我对您的敬意,您喝酒随意就行!” 伍德看着王杰:“小王,我看你还是蛮会说话的嘛。好,我喝了。” 伍德接着就举杯干了,王杰忙说:“谢谢伍老板赏光!” 我观察着伍德和王杰的眼神,待王杰坐下,然后对伍德说:“小王是曹莉老总的亲戚。” “哦。”伍德笑起来,却不看王杰,看着我说,“曹总的亲戚来给你开车,说明曹莉老总对你是格外看重啊。” 曹滕这时有些惊讶地看着王杰:“我竟然还一直不知道你原来是曹总的亲戚。那如此说,我们也是亲戚了。” 王杰笑了下:“我是曹总的远房亲戚。” 我这时说:“曹滕和曹莉是亲戚,你们自然也就是亲戚了,再远也是亲戚嘛。” 王杰眼皮微微一跳,接着对曹滕说:“请曹总多关照。” 曹滕笑着:“你跟着亦总开车,哪里还需要我来关照了,呵呵,可是轮不到我来关照你的喽。” 王杰淡淡一笑,没说话,看他眼里的神情,似乎对曹滕不大以为然。 皇者坐在那里一直微笑着看着我们,眼珠子滴溜溜住转悠,却不说话。 我这时瞥了一眼伍德,看到伍德正不动声色观察着曹滕和王杰。 看我瞥他,伍德随即就看着我,笑起来:“亦总,自从上次一起吃饭,好几天不见了,最近一向可好?” 我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来,喝酒,不谈这个。” 伍德陪我喝完一杯酒,说:“怎么了?老弟,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不妨说来听听!” 我又叹了口气:“唉——不开心的事确实是有,不过今晚就不提了,打扰了大家喝酒的心情!” 伍德说:“哎,亦总,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那么见外,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说来给我听听,有事老是自己闷在心里,会憋出毛病来的,对身体可不好啊!” 伍德的口气充满了关切。 我说:“感谢伍老板的关心,不过,这事说起来挺丢人的,最近一连遇到两件麻烦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我很心烦啊。” 第九百七十三章 影响很坏 伍德呵呵笑了:“还有能让亦总觉得丢人心烦的事,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亦总,今晚咱们是喝闲酒聊天,不妨说说。” 我苦笑了半天,然后说:“这第一件事,我前几天和曹总去滨城出差,结果晚上我被抓了,定的罪名是吸那玩意和聚众淫乱。” “哦,这是怎么回事?”伍德说着,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曹滕。 我于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这事弄的我灰头灰面的,虽然我没干,但是他们就认定我干了,没找到吸那玩意的证据,死活给我定了个聚众淫乱,还通知了单位,集团监督委主任把我带回去,非要给我双开的处分,孙董事长怎么讲情都不行,集团上下都知道了这事,影响很坏啊。” “那后来呢?”伍德说。 我这时看了一眼曹滕,曹滕似乎立刻就能领会我的意图,忙说:“后来滨城那边我们的合作方做了大量的工作,帮助亦总洗清了冤屈,将事情彻底调查清楚了,集团刚刚下达对亦总的处分决定,我们及时赶了回来,将真实的情况证明递交给了集团,这样,亦总总算是大难不死,躲过了一场灾祸。 唉,想想真玄啊,我都担心死了,不知哪个混蛋给举报说亦总在房间里吸那玩意聚众淫乱,结果根本就没那回事。我这几天一直在捉摸,或许是那举报的人搞错了,举报的时候说错了房间号,结果把真正吸的人漏了,反倒把亦总给抓进去了。” 伍德听完,点点头:“这事确实是够玄的,亦总是体制内的人,一旦扣上生活作风问题的帽子,那可是直接掉乌纱帽甚至掉饭碗的事,不可小视!如此看来,亦总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不该烦心,该感到庆幸才是啊。” 我又苦笑。 曹滕又说:“是的,是该感到庆幸,关键还是亏了那合作方的老板,出大力帮助亦总摆平了这事,不然,真的是不堪设想!” 似乎,秋彤在滨城的操作极其隐秘,曹滕没有觉察到是她在背后操纵。 当然,曹滕此时的话也不可全信。 伍德点点头:“合作方的老板……呵呵……” 伍德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伍德这自觉不自觉的一笑,被我立刻捕捉住了。结合刚才他们对话的内容和神态,我终于做出了判断,我在滨城出的事,必定是和他有关,必定是他在背后操纵曹滕来实施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是合作方老板帮我摆平的,他一定早就知道此事的结果,知道这是秋彤在里面操作的结果。 只是现在,他和曹滕是在一唱一和装逼而已。 我心里暗暗起了火气,心里的火气越大,我的脸上笑容就越是多。 我不能让伍德和曹滕看出我此时心里的所想。 伍德举起酒杯:“来,亦总,给你压压惊,喝一杯!此事果真很玄,差点就断送了老弟的前程,老弟能侥幸逃过一难,是有贵人相助啊。一方面这杯酒给老弟压惊,另一方面也要给你祝贺,大难不死终究是要祝贺的,贵人相助,更要祝贺。” 伍德没有说那贵人是谁,但我估计他心里明白,他指的不会是那老板。 我笑着和伍德干杯。 放下杯子,伍德皱了皱眉头,看看我,又看看曹滕,说:“曹总刚才说那举报人可能是弄错了房间号,我看未必。” “哦。”曹滕看着伍德。 我也看着伍德:“伍老板的意思是——” 伍德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说:“我看事情未必就那么简单,既然人家要举报,就不会搞错房间,搞错房间的几率是很低的。” 我说:“那——” 曹滕也看着伍德。 王杰这时先吃完饭站起来出去了。 皇者低头只顾吃菜,似乎就没听到我们的对话。 伍德说:“据我的分析,我看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亦总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这是个陷阱!” 妈的,贼喊捉贼,欲盖弥彰啊!我心里骂了一句,还是凝神看着伍德:“圈套?陷阱?” “是的。”伍德点点头,“我怀疑是有人想陷害你,想借助这事来搞掉你。” “这个人会是谁呢?”我说。 “显然不会是你们合作方的老板,他即使想为了生意给你下套也不会举报,那对他是得不偿失。”伍德说,“我猜,这个人应该是你单位的人,你的对手,或者是你得罪的人!” 我故作迷惘地说:“我在集团里哪里得罪过人?大家都和我关系很好的啊,我也没有什么对手啊?谁会算计我呢?我和曹总一起去的滨城,难道,伍老板指的是曹总?曹总想把我搞下去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我这么一说,伍德哈哈大笑起来,曹滕也尴尬地笑起来,还有些心虚的样子。 我也笑,接着说:“显然不会是曹总,我们俩是一对铁兄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伍德说:“当然不会是了,曹总可不要多想啊,我说的意思可不是对你来的!我是觉得或许是你们集团的其他人。” 曹滕笑着:“我当然知道伍老板和亦总是开玩笑的话,我当然不会当真的!只是,如果按照伍老板的分析,集团里谁想暗算亦总呢?” 我也附和着:“是啊,我实在想不出谁会算计我?” 伍德呵呵笑着:“亦总,在圈子里混,要多几个心眼,知人面不知人心啊。你在你们集团是少壮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快速提拔,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眼红和妒忌,特别孙董事长对你又格外宠爱。至于谁有可能算计你,我不了解你们集团,我是没有发言权的,你今后处事可要小心点,多注意提防着别有用心的人,特别是那些笑面虎。” 我点点头:“多谢伍老板提醒!” 伍德又说:“我说的这些话不单是对着你自己,也包括曹总,曹总同样是年轻管理者,你们俩都是你们集团的年轻中层,都是佼佼者,而且你们俩关系还特别好,所以,你们俩都要注意提防的。” 曹滕忙点点头:“谢谢伍老板提醒!” “这次只是亦总被暗算,说不行,下次曹总也被一起暗算了。”伍德又说,“这次算是曹总侥幸啊。这个算计亦总的人,看来本事不小啊,能把触角伸到滨城,对你们俩的行踪十分了解,能做到这一点,不简单!” “是的,的确不简单。”我点点头,然后看着曹滕说,“曹总,这次我中枪了,以后你也要注意啊!” 曹滕说:“是的是的,我也要注意!” 伍德这时又说:“亦总,刚才你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又起的一波是什么呢?” 似乎,伍德急于和我谈起此事。 我说:“我们公司市区8站的站长和发行员突然提出集体辞职呢?” “什么?集体辞职?”伍德一副意外吃惊的样子,失声叫了出来。 皇者这时翻了翻眼皮,又继续吃菜。 我点点头:“是的,集体辞职!三天后集体走人!” “这么多人集体辞职,那你们的报纸怎么送?你岂不是要负很大的连带责任?这可是大事啊,弄不好,处理不好,你要被集团免职的!你打算怎么办?”伍德一口气提出好几个疑问,似乎他比我还急,想的比我还多,连我要负什么责任都想到了。 但是,他惟独没有提这些发行员为什么要辞职,没有问是谁挖走这些人的。 我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似乎是因为心里太明情而无意疏忽了。 但伍德似乎马上就觉察到了自己的这个细小疏忽,不等我说话接着就又立刻发问:“还有,这些人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呢?是不是有人在挖他们?” 伍德已经晚了,他虽然看起来及时弥补上了这个问题,但已经被我抓住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失误了。 我立刻就大致判断此事和他有关,立刻就大致验证了自己下午的猜测。一定是伍德在幕后指使海州都市报操作的此事,他出钱,海州都市报打前阵。 当然,伍德不会告诉海州都市报他的目的,他会打着赞助或者入股的名义出面,然后借口关注新创办报纸的发行,提出一些建议,如果海州都市报有人提出挖我们的人的设想,他立刻表示赞同,然后拍出大笔资金来提供保障。有大笔的资金保障,海州都市报自然是乐于操作的,这对他们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而伍德的目的,显然是借助此事来把我搞掉,甚至把秋彤也搞掉。搞掉我,用意自然很明显,搞掉秋彤,或许是他和曹莉之间有什么交易,为了曹莉而操作的。当然也许是附带的成果。 当然,这些判断都是我根据下午的猜测做出的自我分析,我还不能十分确定。 我说:“我大致了解清楚了,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海州都市报干的这事,他们要创办一份新报纸,需要扩招发行队伍,于是就把触角伸到我们这边来了,高薪拉人,高奖金诱惑。集团对这事十分重视,孙董事长大发雷霆,勒令我必须尽快解决好此事,如果发行系统因此而瘫痪,我和分管的秋总都要被免职。当然,我知道孙董事长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使他不免职,我也无法再干下去了,我和秋总都在集团高层会上表了态,此事处理不好,我们都引咎辞职!” “啊,此事还牵扯到秋总?”伍德说,“这可不是小事,麻烦大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幸灾乐祸 曹滕愣愣地看着伍德,似乎他不知道伍德和此事有关,似乎他有些不明白伍德为何为此事对我和秋彤如此关心。 曹滕接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那笑有些幸灾乐祸。 顺着我的思路,我立刻判定伍德操作此事是没有告诉曹滕的,曹滕对此一无所知。 伍德操作此事,不需要曹滕来参与。 我苦笑了下:“此事确实很麻烦,弄不好,我就要完蛋!” 伍德紧皱眉头,低头不语。 我接着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看着皇者:“哎,老兄,别光顾吃啊,来,咱哥俩喝一杯!” 皇者笑笑举起酒杯:“亦总,我敬你!” 皇者的笑似乎有些别有意味。 我和皇者喝了一杯,然后皇者就借口上卫生间出去了。 曹滕这时做出十分着急的样子对我说:“亦总,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海州都市报太可恶了,不正当竞争啊,现在正是创城的关键时刻,如果我们的报纸投递出了重大差错,无疑是要惹事的,出了事,你可就麻烦大了。” 伍德抬起头,看着我:“是啊,曹总说的对,全市上下目前都在齐心协力抓创城,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事的,出了事,对创城工作带来负面影响,责任可是十分重大。亦总,这事你看我能帮你什么,只要老弟你开口,我伍德万死不辞,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不遗余力,我决不能看着老弟落入火坑不管。” 伍德这话让我心里一动,我沿着自己的之前思路继续往下分析。 如果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伍德如此说,显然是另一个后手,他如果能操作成挖人的事,我无疑就会遭受重创,他到时就会出来拉我一把或者继续痛打落水狗,借机实现他早已蓄谋的计划。 如果我此时向他求援,他或许就会立刻答应下来,然后取消对海州都市报的承诺,海州都市报没了财力做后盾,自然就会放弃挖人的计划,而他则会编出一大套谎言说自己是如何如何费尽心思耗费财力成功摆平此事的,那他就是我的恩人,我必定要感恩于他,欠了他的人情,就要对他有回报。 不管从哪个角度,他都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我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些道理,虽然我无法百分之百肯定伍德就是幕后黑手。 我这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 伍德和曹滕都看着我。 笑毕,我端起酒杯对伍德说:“来,伍老板,我敬你一杯!” 伍德似乎有些捉摸不透我的意图,和我喝了一杯酒,也笑着,笑得有些摸不着底。 然后,我说:“在这样危机的时刻,能有伍老板出手相助,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伍老板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感激之至!” 伍德微笑了,似乎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呵呵,亦总,我也是你们的大客户,我也是订了那么多报纸的,报纸投递不到位,我也着急也关心啊!不必客气,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琢磨琢磨,看这事如何操作才能稳妥。” 说完,伍德开始做沉思装。 我这时轻松地说:“伍老板,刚才我说感谢你,并不是要你出手援助,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伍老板,怎么敢劳伍老板亲自出手呢。” 伍德微微一怔,带着意外的表情看着我。 我呵呵一笑:“此事我早已想好对策了。” 伍德看着我,随即轻轻地笑起来:“亦总想好什么对策了?” 看伍德的眼神,他有些不以为然。 曹滕也凝神看着我。 我说:“今晚我约伍老板吃饭,纯粹就是闲聊答谢,绝无给伍老板添麻烦的意思,此事我下午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而且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哦,亦总有什么高招啊?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来听听,我也长长见识。”伍德说。 我犹豫了下。 “呵呵,亦总是怕计划泄密吧,既然这样,那就不用说了!”伍德笑着,“看来亦总是把我当外人啊,其实我也担心我订阅的上万份报纸投递不到位呢。” 我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伍老板当然不是外人了,我知道伍老板也是很关心自己订的那些报纸投递情况的。既然伍老板如此说,那好吧,我就说,不过,伍老板可一定要保密啊,起码两天之内保密。” “那当然!”伍德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然后说:“其实办法很简单,我今天下午联系了京城和花城的几家媒体,京城的媒体包括央视的聚焦访谈栏目,还有几家全国都有影响的报纸杂志,还有国内几家大网站的记者,花城的是南方周末,当然,能捣鼓到这些家的记者,我是通过一些熟人费了大气力联系的,也是很大的人情面子,这些人情都要厚报的。 明天,这些家媒体就会派出记者来海州明察暗访,抓住报业发行的不正当竞争来做话题和深度报道,而且,我还把此事通过熟人通报给了全国报业发行协会,他们也很关注,估计也要派人下来调查。” “哦。”伍德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些媒体的记者来到海州后,我会安排好接待,同时要给他们打点好,不能亏待了他们。然后,我会要求他们对此事做深度报道,彻底曝光,不但要曝光这种行为,还要深究他们如此操作的幕后背景,搞深度报道,深挖后台,搞明白一家新创办的报纸为何要不惜血本采取自杀的方式来挖竞争对手的发行队伍,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幕后交易。 这些报道不但要见报纸杂志,我还要安排人在网上发帖子,各大网站的论坛都要转发,疯狂转发。我要通过这种方式狠狠整治海州都市报的恶劣行径,将他们的丑恶行为曝光,让他们在行业内抬不起头。” 伍德的面部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眼神里露出意外的目光,似乎我说的这些话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然后,我看着曹滕:“曹总,明天上班后,我会告诉你那些记者到达海州的航班号和到达时间,你和元总亲自去接机,住宿我通知元总安排好,就在洲际大酒店,随后的采访你全程陪同。对了,你记住提醒元朵,来的记者当中,有5个是女的,安排住宿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和男的弄到一个房间里。还有,南方周末来的人里有一位是副主编,要安排单间套房……总之,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要让他们满意。采访结束后,我会给他们准备红包的。” 我说的和真有这么回事一样,曹滕怔怔地点点头。 我接着说:“现在正是创城的关键时候,海州上下要求和谐稳定,此事一旦被在全国媒体和网站曝光,必将引起上面的极大震动,必将引起乔老大的震怒,到时候,海州都市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捣鼓这些事的人一旦被媒体挖出来,那可就现眼了,乔老大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伍德眼神有些发愣,这时皇者回来了,坐在那里不做声。 我笑着对伍德说:“伍老板,你看我这办法好不好?呵呵,如果这办法行不通,我再找你帮忙!” 伍德笑了起来,有些干涩,忙点头:“好,好啊,亦总,你可真有办法,这一招太毒了,太毒了,我竟然就没有想到……没想到你还有这办法。” 伍德的神情有些失落,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不由自主说出来的。 我说:“伍老板,怎么看你有些失落的样子啊。” 伍德定定神,笑着:“我是失落啊,我看你这办法很好啊。我觉得你这办法一旦操作,很有可能能成功的,你成功了,我就失去了帮助你的机会,我因为这才失落哦。” 我说:“伍老板这话让我十分感动!” 伍德看着我:“亦总,看不出,你的确是有两下子!” 我笑:“伍老板是赞扬我呢还是讽刺我?” 伍德微微一笑:“当然是赞扬,能想到发动一个记者团到海州来采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动员到这么多家媒体记者,老弟,你不简单!” 我说:“现在的媒体讯息竞争也是很激烈的,都想找新闻热点,都想抓爆炸新闻,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当然是非常热衷的。” 伍德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看来,我这方面的意识是落后了,看来,我也有需要补充的地方,看来,的确不用我帮你了。” 我说:“即便如此,伍老板有刚才那话,我还是心里很感动的。来,伍老板,我再敬你一杯酒,表示由衷地感谢!” 伍德举起酒杯,有些心不在焉,手一歪,酒差点倒了出来。 喝完这杯酒,伍德开始变得神情正常起来,和我谈笑风生起来,似乎他真的在为我自己能解决好这个问题而由衷高兴。 我不由对自己之前的判断起了疑心,心里有些发毛起来。 酒足饭饱,大家散去。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反复回味今晚和伍德谈话的每一个细节,琢磨伍德的每一个神态。 我基本能确定伍德和此次发行员大规模辞职有关,他应该就是海州都市报操作此事的幕后黑手,主要目标是针对我来的。 但是,我同时心里又有些不踏实,因为我这些今晚和伍德说的那些话,包括我的所有分析,都是建立在伍德是幕后黑手的基础上来判断的,我的所有思路和言语都是顺着这个思维去进行的。这思维是我带着赌博心理主观建立起来的。 那么,如果此事要万一真的和伍德无关呢? 如果此事真的和伍德无关,那么,明天都市报那边就不会有任何动静,继续实施他们拉人的计划,那么,我这边,后面的局势又将如何收拾呢? 一旦集团启动了第二步和第三步措施,就无法停止,在第二第三步措施实施之后,我和秋彤都没有了退路,只有引咎辞职。 那么,我赌的这一把,就彻底告输,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殃及我,而且殃及秋彤。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不安起来。 妈的,这一把我这个赌徒到底能不能赌赢? 我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好。 第九百七十五章 愈发着急 第二天一上班,我坐在办公室里,静等生死的到来。 生与死,看起来很复杂,却又那么简单,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时,曹滕进来了:“亦总,那些你请来的记者名单以及他们航班抵达的时间,现在就给我吗?我好带车去机场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2辆商务车。” 说完,曹滕静静地看着我。 虽然我的心里有些焦躁,但看着曹滕,我笑了,看了看表,说:“不着急,你先回去等下,我再给他们打电话核实一遍名单和航班。” 曹滕点点头出去了。 曹滕一走,我不由愈发着急起来,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正在看报纸,见我进来,放下报纸,看着我:“今天早上5点,我去市区各站转了一圈。” “哦,有什么好转的?”我说。 “去看看投递情况。”秋彤说:“虽然离大家辞职倒计时了,但他们的秩序还是不错的,接报分拣都很认真负责。” “嗯。” “你昨天到底在捣鼓什么?”秋彤说。 “今天上午见分晓,成败在此!”我说。 “看到成功的曙光了吗?”秋彤说。 我摇摇头:“再等等。” 秋彤默然看了我半天,说:“再等一个小时,再不行,就要准备实施第二步第三步方案,不能再拖了。” 我点点头:”嗯。” “在集团的利益面前,我们个人的得失微不足道,不能因为我们个人的小事耽误了集团的大事。即使,即使他们无法挽留都走了,也决不能让发行瘫系统痪。”秋彤的口气很坚决。 我又点点头:“明白了!” 秋彤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深深呼了口气:“或许,你,我,最严峻的时刻到来了。我不知道你昨天到底采取了什么措施,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情况的准备,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 我看着秋彤的侧影,心里不安地躁动着。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接着,市区8站的站长陆续走了进来,脸上都带着不安和紧张的神情。 看到他们,我的眼前一亮,秋彤也微微一怔,接着就招呼他们进来坐下。 他们坐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和秋彤,却都不说话。 秋彤静静地看着他们,又看看我。 我笑了下,对他们说:“怎么?诸位,今天还要再来告别一次?”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位站长带着唯唯诺诺的口气说:“秋总,亦总,我们……” “你们怎么了?”我说。 “我们决定不走了。” 我的心里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妈的,终于等来了救命稻草,他们不走了! 他们不走了,说明了什么? 一切似乎在我预料之中,似乎我昨天的判断是正确的,似乎我昨晚的措施是对的。 我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放缓声音:“哦,不走了,你们8位大人都不走了?” “是的,我们8个人都不走了!” 秋彤目光紧紧盯住他们:“你们不走了,那么,那些发行员呢?他们呢?” 秋彤关心的不仅仅是这8个人,她更关注的是发行员。 “大家%大家都不走了,都愿意留在集团和公司继续做事,我们收回我们的辞职报告” 秋彤长长地舒了口气,眼里又带着巨大的疑惑,看看我。 我冷冷地说:“怎么转变地这么快?不是昨天还都坚决要走的吗?不是怎么留都留不住吗?怎么舍得放弃那边的高额奖金待遇,怎么又都不走了呢?” 他们都露出羞愧的神色,低头不语。 “说——”我提高了嗓门,心里一股怨气又升上来。 “他们——他们是骗子……他们……他们给我们的承诺都是骗人的。今天早上,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取消了之前给我们的所有承诺,说他们的资金链断了,没有财力保障,不能兑现那些承诺,不和我们签合同了。” 果然如此,此事果然是伍德操纵的,伍德果然是都市报的幕后黑手,昨晚我和伍德说的那些话,他信了,害怕了,害怕我的操作会将他牵出来,会将他暴露,会让他遭殃得不偿失。 “所以你们才不走了,是不是?”我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是良心发现因为舍不得我和秋总才不走的呢?原来是人家许诺给你们的钱成泡影了。” 他们深深低下头,都不说话了。 我火气又来了,刚要继续斥责他们,秋彤用眼神制止了我,然后笑着对他们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愿意留下来,愿意带着各自的发行员留下来,我和亦总都是欢迎的,我十分高兴。你们是公司的发行中坚力量,集团和公司的发展都离不开你们。 你们执意要走,我很惋惜,很遗憾,你们愿意留下来,我很欣慰,很宽慰,感谢你们能在最后的时刻做出留下来的决定,希望你们能放下思想包袱,安心工作,同时,安抚好发行员,带领大家继续做好本职工作,保持投递工作的有序开展。” 秋彤温和地安抚着他们,态度很委婉,语气很真诚。 秋彤说了很多宽慰他们的话,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他们的神情逐渐稳定下来,都轻松了,放心了,然后又是道歉,接着又是表态。 秋彤微笑着继续安抚他们,然后让他们回去安安稳稳工作。 等他们走后,我牙根咬地咯咯响:“这8块货,见利忘义的狗东西,回头我慢慢收拾,早晚一个个都开掉,让他们给我滚蛋。” “不要这样做,宽容他们吧,大家生活都不易,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都想活得更好。”秋彤说,“还是多站在他们的位置上多替他们想想吧,换位思考,或许我们是他们,我们也会走的。毕竟,这是个现实社会,是个利益社会,不能太理想主义化,不能要求人人都像你做到那般的层次和境界。 不错,你是有权力将他们都开除掉,你有足够的权力,你手里就掌握着他们的饭碗。但是,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相信你刚才的话是出于一时气愤,你冷静下来之后,是不会那么做的。你该知道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我说。 “就是你给他们秋后算账,就是你打击报复他们,他们此时心里很忐忑的,猜到或许你会一个个将他们找借口开除掉,他们越是这么想,你越是不能这么干!宽以待人,你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回报的!”秋彤说。 我沉默不语,半天,重重地出了口气:“你太仁慈了。” 秋彤笑了:“其实你也是有一颗善良的心,你难道忍心看到他们因此而丢掉饭碗?” 我苦笑了下,摇摇头:“好吧,我听你的,放他们一马。”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男子汉的宽广胸怀。”秋彤说。 我又苦笑。 “我现在就给孙董事长打电话汇报此事!”秋彤说着摸起电话。 我接着出去,找到曹滕:“曹总,飞机场不用去了!” “为什么?”曹滕带着意外的神情看着我。 “因为那帮记者都不来了,我刚通知他们不用来了!”我说。 “怎么了?”曹滕说。 “因为刚刚得到消息,我们的站长和发行员都不走了。”我说。 “啊——”曹滕不由失声叫了出来,这声音里带着吃惊,还带着失落,“都不走了?” “是的!” “为什么啊?” “因为都市报给他们玩的是欺诈,是幌子,他们无法兑现那些承诺!”我说。 曹滕眨眨眼睛,接着就做兴奋状:“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放下心来了,哎,昨晚我一夜没睡着,发愁这事,为你和秋总担心呢,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我看着曹滕笑了:“我就知道你很为我担心,所以我赶快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 曹滕呵呵笑着:“秋总知道这个好消息,也一定很高兴吧?” 我说:“岂止秋总,孙董事长也会很高兴的,集团上下凡是关心集团利益的人都会很高兴的!” 曹滕又呵呵笑着,看起来似乎很开心。但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巨大的困惑和不解。 我知道他为何困惑不解,就让他自己去慢慢琢磨吧。 我接着又回到秋彤办公室,秋彤刚给孙栋恺打完电话。 “孙董事长放心了,问我们是怎么处理好的,我告诉他是你操作成功的,说你打听到都市报根本就没有那笔巨大的支出能力,他们是准备欺骗我们的站长和发行员,然后你将实情告诉了大家,于是就将大家都挽留住了。”秋彤笑嘻嘻地说,“孙董事长听了很高兴,直夸你有办法!” 我忍不住笑了:“你可真会编,欺骗老板哦。” 秋彤这时看着我:“好了,你成功了,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我说:“好,我告诉你实情吧。正如你昨天分析的那样,都市报本身确实是没有这笔财力来支付给站长和发行员的,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做,是因为他们幕后得到了某一个大老板的财力保障。而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大老板,让他撤资,资金链已断裂,都市报自然就没底气了,就不得不放弃了。” “这个大老板是谁?”秋彤看着我。 第九百七十六章 背后捣鼓 “伍德!”我说。 “伍德?”秋彤吃了一惊。 “是的,就是他在背后捣鼓了这事,他出钱在幕后操纵,都市报在前台表演!”我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秋彤不解地说。 “因为我!” “因为你?” “是的!刁世杰死后,伍德接收了刁世杰的几乎全部人财物,李老板走后,他看李老板似乎不行了,又开始打我的主意,想让我跟他干,为他出力,我没有答应,他于是就想办法打击我,想逼得我无路可走,除了投奔他之外别无他路。”我说。 “是这样……如此说,这个伍德也是有道上背景的?”秋彤说。 “是的,他是道上圈子同时混,道上只是混的很隐秘,一般人觉察不出来。”我说,“李老板和刁世杰斗的时候,他左右逢源,渔翁得利,现在两败俱伤了,他开始摘桃子。他想拉拢我的目的,其实是在窥视李老板的资产。” 秋彤神色严峻,半天不语。 我接着把昨晚宴请伍德的过程和秋彤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我使了个幌子,伍德信以为真,他害怕媒体真的曝光此事将他深挖出来,害怕事情闹大危及他的自身利益,于是,他今天就紧急撤资,断了都市报的资金链,都市报没有了财力做后盾,自然是无法操作此事了。所以才会有今天那8位站长来要求收回辞职报告,所以我们的那些发行员才会都留下来。” 听我说完,秋彤怔怔地看着我:“原来……昨晚你捣鼓了这些事情,你……你鬼主意真多。” 说完,秋彤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也笑了,说:“木有办法,被这狗日的逼的。我当时其实并不能确定此事就一定是伍德干的,我赌一把的,没想到赌对了。如果赌错了,那我们就不得不实施第二步第三步,那我和你就真的要引咎辞职。” 秋彤说:“你为什么敢赌此事是伍德干的?” 我说:“一,从你昨天下午的话里得到了启发,你对都市报的分析启发了我。二,我联想到伍德针对我最近的一系列举动,特别是那个滨城事件。” “滨城那事,也是他幕后操纵的?”秋彤说。 “是的,昨晚我从伍德的微妙神态里得到了证实,此事是他幕后主使的,几乎可以肯定是曹滕具体操作的!”我说。 “啊——”秋彤半张嘴巴,惊愕地看着我。 半天,秋彤紧紧咬住嘴唇,低头沉思起来。 “你打算就此事和曹滕算账吗?”一会儿,秋彤抬起头问我。 我笑了下:“你放心,我一时半会不会捣鼓曹滕的,不会让他知道我觉察此事是他捣鼓的,我会和他关系很和谐的。” “你打算要就这两件事报复伍德吗?”秋彤又问我。 我的心里犹豫了一下,看着秋彤担心的表情,说:“不!” “真的不?”秋彤紧紧看着我。 “嗯。”我避开秋彤的眼神。 秋彤似乎缓了口气,接着说:“既然这两次暗算都躲过去了,既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不要去报复了。不要和伍德斗,我们斗不过伍德的,今后多加小心就是。” 我说:“知道了。”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恨恨不已,只是我此时必须要答应秋彤,我不能让她为我担惊受怕。 “惹不起我们躲得起!”秋彤幽幽地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秋彤。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斗来斗去?”秋彤又说。 “因为有利益,所以就要斗!”我说,“爱斗是人类的基因造成的,在有些人看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没有斗争就没有人类社会的发展。” “话是这么说,我知道有些斗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也没有必要非要斗到如此地步,非要步步紧逼,逼地人无路可走。”秋彤说。 “有些人就喜欢将人逼得无路可走,没办法!”我说,“其实我的想法是,人之间可以斗,但当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要缓一缓。所谓一张一弛,否则,则人生就会留下许多遗憾。” “你还斗出经验来了!”秋彤说,“我不希望你和不该斗的人斗。” “什么样的人是该斗的,什么样的人是不该斗的?你告诉我!”我看着秋彤。 “我——”秋彤一时语塞。 “那我来告诉你,凡是暗算我对我施加阴谋诡计的人都是该斗的,有些人,你越是忍让,他就越是猖獗,对你的欺压就越是厉害,如果你步步退让,他不会知足,反而会得寸进尺。所以,在某些时候,对某些人,该斗的必须要斗!不该让的绝对不能让!”我说。 秋彤听了,眼神有些发怔,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些许的忧虑和不安,对我说:“我想说,人活着,不是要斗气,而是要斗志!人活着,不是要比气盛,而是要比气长!人活着,不是要争一时,而是要争千秋!”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斗志,气长,争千秋,此话倒是颇有深意。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接着门被推开。 一看,是伍德来了。 “呵呵,秋总亦总都在啊!”伍德进门就笑呵呵地说。 我看了秋彤一眼,秋彤也看了看我,接着秋彤也笑起来:“伍老板来了,稀客,来,请坐!” 我也冲伍德咧嘴一笑:“伍老板,我给你倒杯水!” 伍德坐下,我弄了一杯水放到伍德跟前:“伍老板,请喝水。” 伍德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亦总气色今天不错啊,看来是有好事临门了吧?” 我笑笑:“还真让伍老板说对了,一大早,确实是好事来了,刚来了好事,又来了贵客伍老板。” 伍德呵呵笑起来:“对了,昨晚你和我说的那事,怎么样了?” 秋彤坐在那里看着我和伍德,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我说:“出了点小意外。” “哦。出了什么意外呢?” 我说:“嗨——本来我都安排好了,正打算安排曹总去机场接那些记者,安排元总去酒店订客房,结果……结果我的那些人突然又不辞职了,说是都不去海州都市报那边了!” “哦,这个小意外是好事,可喜可贺啊!”伍德说,“那你联系的那些记者怎么办呢?” “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也不想继续闹大,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我们不能也不敢给创城工作抹黑啊,这个责任我也承担不起,于是我又给人家挨个打电话道歉,说事情解决好了,不用来了,结果落了人家好一顿埋怨。”我说,“幸亏这机票都是我这边订的,没让人家破费,能退的都退了,打折厉害的不能退的,也就只好认赔了,公司损失了一点钱。” 秋彤有些忍俊不住。 伍德说:“那些记者不来了就好,不来了就好。对了,那些人怎么又突然不辞职了呢?” 我笑呵呵地看着伍德:“伍老板猜猜?” 伍德说:“我猜不到!” 我说:“伍老板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猜到!” 伍德说:“我还真猜不到!” 我说:“别谦虚,你一定能猜到。” 伍德呵呵笑起来:“既然亦总一定要我猜,那我就猜猜。我猜一定是亦总和秋总用真情打动了那些人,他们被你们所感动打动,所以就抵御住了那边的金钱诱惑,不走了!” 我哈哈大笑:“伍老板高看我和秋总了,高看我手下这些人的思想境界了。这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吗?” 伍德说:“哦,难道我猜错了?” 我点点头:“是的,你猜错了,我其实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伍老板竟然没猜对,我以为你一定能猜到的!”我说。 “呵呵,亦总把我看得太高了,我不过就是个生意人,哪里能有那么高的水平什么都能猜到呢!”伍德笑起来。 秋彤这时似乎是不想看我继续和伍德玩捉迷藏了,说:“伍老板,事情是这样的,都市报那边的资金链突然断了,他们无法兑现给我们那些人的承诺了,于是——” 伍德看看秋彤,接着点点头:“哦,原来是如此,好啊,昨晚我和亦总吃饭听到此事,着实为亦总秋总担心,今天专门过来看看亦总和秋总,想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们什么,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呵呵,看来亦总和秋总是大富大贵之人,关键时刻化险为夷啊。” 秋彤说:“非常感谢伍老板的关心。” 伍德说:“哎——秋总,不要客气,我也是你们的订报大客户,这发行系统如果真的瘫痪了,我也是很着急的嘛。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是合作伙伴哦,你们的事情我当然是十分关心关注的。” 秋彤笑了笑。 我接着说:“伍老板这回该放心了吧?” 伍德说:“对,对,放心了。彻底放心了。” 我猜伍德今天是来探察虚实的,他虽然断了都市报那边的资金链,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过来验证一下,他甚至担心即使站长和发行员不辞职了,但那些记者还是不死心会来搞新闻调查,现在听我说如此说,他确实是放心了。 这个狡猾的二逼。 我接着说:“其实就是都市报的资金链不断裂,那些人不留下,我们也是有后手的,我们的发行系统是不会瘫痪的!” “哦,后手?”伍德说。 第九百七十七章 巴不得 我说:“是的,我们集团昨天就确定好了后手,如果那些人真的都辞职了,我们就发动集团其他人代替发行员暂时投递,同时快速招收新发行员,短暂的阵痛过后,我们的投递秩序还是会正常的。其实我倒是希望都市报的资金链不要断裂,我倒是很想借助那些记者狠狠搞他们一把,可惜,没想到他们先退缩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知道了我要采取的应对措施害怕了呢?” 伍德呵呵笑起来,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啊!” “莫不是伍老板昨晚把我告诉你的请记者之事传到都市报那边了?”我说。 伍德微微一怔,接着就笑起来:“亦总,你可真是小看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呢,我巴不得你整他们一下呢!” 我嘿嘿笑起来。 秋彤这时说:“亦总怀疑伍老板显然是不对的,你到处折腾上面的记者,这事你以为能守住秘?别忘了都市报也是新闻单位,和上面的那些新闻单位都是有联系的,说不定哪家新闻单位提前就告诉了他们这事。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的资金链本来就不牢固,正巧断裂了。” 秋彤显然是不希望我步步紧逼伍德,出来打圆场。 秋彤这话一说,伍德似乎对我请记者这事更加深信不疑了,忙点头:“秋总分析地对,这种可能性极大。” 我说:“那不好意思啊,伍老板,我给你道歉,我不该怀疑你的,嘿嘿。刚才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见怪!” 伍德说:“我当然不会见怪了,就知道你和我开玩笑的。” 我说:“有时候玩笑开着开着就成真的了。” 伍德微微一怔,我接着又说:“我是在继续给你开玩笑呢!” 伍德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干巴。 秋彤这时说:“亦总,伍老板是我们的大客户,玩笑怎么能随便开呢?” 秋彤说着,趁伍德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她是担心我让伍德下不来台,把关系搞僵了。 我说:“秋总教育极是,那我就不开玩笑了。我当然知道伍老板是我们的亲密合作伙伴。对了,伍老板财大气粗,我现在负责发行公司的工作,今后还得伍老板多多给予实际行动的支持啊。” 伍德缓了口气,笑着点头:“这个自不必说,就算不看亦总的面子,我也得看孙董事长和秋总的面子啊。当然,亦总也是个实在人,我们关系也是不错的,大家都是朋友嘛,支持是应该的。” 我接着说:“好,痛快,我就知道伍老板是说到做到的人,伍老板打算怎么支持我一把呢?” 伍德似乎一时没有思想准备,沉吟了一下:“这个……我想想。” 我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说:“伍老板,我们发行公司就是卖报纸的,我看你要是支持我,最大的支持莫过于订报纸了。其实说是你支持我,倒不如说是你支持孙董事长!” 伍德呵呵笑了:“订报纸?我不是已经定了很多了吗?” 我说:“那是日报,还有晚报呢?晚报你可没订哦,我看,伍老板,正好今天你来了,秋总又在这里,干脆你就现场办公吧,订点晚报怎么样?” 伍德一时显得似乎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订几份合适呢。” 我说:“哎——伍老板,你这么大的老板,要是让你订几份,岂不是把你小看了?那不等于是蔑视你吗?这可不行,我无论如何不敢蔑视伍老板的。伍老板这样的规格,我看起码要一个数才能相称,才不枉你和孙董事长的一番真挚交情和深厚友谊,才不枉你对我老弟的一番真心实意。” 伍德笑着说:“一个数,100份?” 我摇摇头:“伍老板,你可真会开玩笑,100份不但掉你的价,也让我难以开口啊,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小看了伍老板,还以为伍老板拿我们集团我们孙董事长当要饭的打发呢。那岂不是让人嗤笑伍老板出手太小气,岂不是让人嗤笑伍老板和我们集团孙董事长的交情?报纸事小,名声可是大事。伍老板是有名望有身份的人,海州上下谁人不知啊,我可不敢毁了伍老板在海州的极高声誉。” 伍德咬了咬牙:“那好,那就1000份!” 我又摇摇头:“伍老板,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的作风可不像是你啊,这一出手也太小气了。传出去实在是不好。我看,干脆,伍老板,来个痛快的,一万份吧。一万份报纸才180万元,180万对伍老板来说不过是毛毛雨,这样伍老板在海州的名声就更高了。还有,我们集团的报纸会给伍老板再来一个大篇幅的报道,让伍老板的好名声锦上添花。” 伍德愣愣地看着我,他似乎不是心疼那180万,似乎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帮我出成绩。 秋彤坐在那里不做声,看着我和伍德。 我不等伍德说话,立刻摸起电话打给了孙栋恺,打通后,接着就说:“孙董事长,给你汇报个好消息,刚才伍老板来我们公司了,开口就要订1万份晚报,准备赠送给海州法律系统的基层人员,伍老板说他之所以要订这么多报纸,主要还是支持你的工作,主要还是看在和你深情厚谊的份上。” 孙栋恺很高兴:“好啊,很好,小亦,代我好好谢谢伍老板,十分感谢!到底是老伙计,知道我最需要什么支持!” “好的,孙董事长,我一定将你的谢意转达给伍老板,同时啊,孙董事长,你看要不要编辑部那边配合一下做好宣传工作,给伍老板搞个专题报道啊。”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我这就给编辑部打个招呼,明天就先发个消息!”孙栋恺痛快地说。 “那好,有孙董事长这话,我就好操作了!”我挂了电话,然后对伍德说,“哎,伍老板,孙董事长很高兴啊,专门让我转达他对你的谢意,他说到底你们是老伙计,知道他最需要什么支持呢!孙董事长这就给编辑部安排,要给你大力宣传一下呢,这消息明天就见报了。” 秋彤憋不住想笑,又没笑出来。 伍德脸色有些难看,一咧嘴,勉强笑着:“既然……既然这样,那……那好吧,既然孙董事长如此说,那我就支持一下吧。” “伍老板到底是大手笔,做事就是大气魄,我算是服了!”我冲伍德一竖大拇指,然后摸起内部电话把曹滕叫了进来,对他说,“曹总,伍老板要订一万份晚报赠送给全市法律系统的基层人员,你负责具体落实好此事,现在是4月,干脆就从五一开始投递好了。” 曹滕愣愣地看着伍德,一时有些没有回过味来。 伍德神态恢复了正常,呵呵笑起来:“行,那就从五一开始,到明年五一,曹总回头到我哪里去,我安排财务给你开支票。” 曹滕忙点头答应着。 我心里暗笑,伍德现在是骑虎难下,被我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只好答应了,他心里就是再不愿意支持我,也要订这一万份报纸了。明天集团的各家报纸都会刊登出这个新闻,海州人民都知道了,他是有身份有面子有名望的人,想推也推不掉了。 其实按照伍德现在在海州的名望,这一万份报纸对他名声的提高,是可有可无的。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伍德更有数。 秋彤这时说:“伍老板啊,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对我们集团的支持力度太大了。” 伍德笑着说:“秋总不必客气,你当发行公司老总的时候我订了一万份日报,现在亦总当了发行公司老总,我不能厚此薄彼,也要支持一下啊,支持不能光口头说,是要落到实处的嘛。” 然后,伍德起身告辞。 我把伍德送到楼下车前,皇者坐在驾驶员位置。 我和伍德握手告别。 伍德看着我,脸色有些发阴:“亦总,你行啊,反应够快的,当着秋总的面,拿孙董事长来说事。” 我呵呵笑着:“看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敢拿孙董事长来说事啊,这一万份报纸可是你心甘情愿订的,我可没有逼你吧,再说,你这么大的老板,我也不敢逼你啊。再说,你财大气粗,180万块钱,对你来说还不是毛毛雨的事,但是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大业务,我是十分感谢你对我的支持的。哎,等着吧,明天报纸上就有你慷慨解囊的新闻了,雷主任一定会很高兴的。” 伍德阴阴地笑了:“180万对我来说确实小菜一碟,不过,你今天的做法……行,亦克,算你今天赢了。” 我咧嘴一笑:“伍老板,我们又不是对手,是朋友,谈何输赢呢?” 伍德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钻进了车里,然后离去。 看着伍德离去,我心里一阵冷笑,我知道,即使没有我今天捉弄他这一通,他也一样今后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那又何乐而不为。反正不管有没有今天这事他都会对我继续不放手的。 回到秋彤办公室,秋彤对我说:“你今天不该这么捉弄他的,180万块钱对他不算什么,但这会对你不利的。” 我说:“他以后对我怎么样,有没有这事都一样,他不是想借助工作上的事把我搞垮吗,那我就让他给我加把油,帮我出出成绩!这样做,也是敲打他一下,让他不要以为我就是那么好算计的,让他今后做起事来也有些忌惮!” 秋彤没有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不安还有无奈。 第九百七十八章 不夸你 下午我和老栗喝茶的时候,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一下,又谈到了上午的事。 说完,我得意地看着老栗,等待他夸奖我。 老栗听完,笑了,却没有做任何评论。 “你怎么不夸我一下?”我不满地说。 “臭小子,我就不夸你!”老栗笑眯眯地说。 “没劲!”我说。 “呵呵,我就看着你去闯,我就看你能闯到什么程度!这几天的事,对错好坏,我不做任何评论!”老栗说。 我说:“貌似你不关心我了!” 老栗哈哈大笑,我也笑起来。 老栗说:“小子,我教导你是关心你,不管你也是关心你,这是个辩证法,有空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我回来后,还真琢磨了半天,一时也没琢磨透。 按说我这样的智商是能琢磨透的,可是,我愣是没琢磨透。 怪了。 第二天,曹滕还真把伍德的一万份报纸给订来了,同日的报纸上也都刊发了新闻。 伍德在我的操作下,又被出名了一次,虽然他心里是不乐意的,但还是要在记者面前做出一副高姿态来。 孙栋恺对我解决好站长和发行员集体辞职的事大为赞赏,对我增加了一万份晚报的征订更是高兴,在集团大会上隆重表扬了我。 我这几日的紧张稍微松弛了一下,却并没有十分轻松的感觉,我知道,我一旦被伍德盯上,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他盯住我,是有他的大谋略大计划大目的的,最近他接连对我出手两次,看起来不动声色,手段却高明毒辣地很,两次都差点把我置于死地。 我不知道他下一次对我的出击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 一想起伍德,我的心就不由紧张,我承认自己和他玩很吃力,甚至,我觉得自己和他玩是占下风的。我不知道他会有多大的耐心和我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丧失耐心和我玩更狠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从置我的前途于死地升级到置我的生命于死地。 想到伍德我就想起李舜,李舜和老秦自从海边一别,杳无音讯,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 李舜和老秦他们走后,我常常莫名有一种孤独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难道是某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被改变之后的不适应带来的? 我现在是孤身一人面对以伍德为首的众多对手,道上白道都有。 在伍德身后,还有更加牛逼的雷征,这家伙还没和我正面交锋呢。 在集团里,还有孙栋恺这个大家伙,虽然目前我和他关系很和谐,但是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不为别的,就因为秋彤。 至于曹莉,这个大人物的公共情人当然也不能忽视,只是我不知道曹莉最后的结局将是如何。 一想到要面对如此形形色色现在的将来的公开的和隐秘的对手,我就有些头疼,颇有孤立无援之感。 四哥虽然能做我的帮手,但是在刁世杰死后,我不愿意让他掺和到我和伍德的斗争里来,虽然我知道只要我提出来四哥一定会帮我的。而现在伍德对我的这种进攻方式,四哥也帮不上忙。 四哥跟着秋彤开车,一直尽心尽力,全力保护着秋彤和丫丫的安全。 有四哥在,我确实省心不少。 当然,秋彤在圈子里的安危,四哥是无能为力的,我要时刻注意着,提防着,一方面要保护好秋彤,一方面也好保护好自己。 我小心翼翼地工作着,生活着。 海竹最近很忙,三天两头出差。海枫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一直奔波在东北大地。 夏雨这些日子没来打扰我,让我安心不少。 芸儿这些天也没见到,不知在干什么。 孔琨还是常常会来公司找秋彤玩,每次都来我这里顺便坐坐闲聊半天才走。 这天海竹又出差了,下班后,我继续在办公室加班,直忙到天黑。 周围很静,大家都下班了,只有我自己在办公室。 8点多的时候,我才忙完。刚舒了口气,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谁呀?”我说。 “小兔兔乖乖,把门儿开开!”似乎是捏着鼻子发出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我是狼外婆,狼外婆来啦——”门刚打开,夏雨就装腔作势怪叫着扑过来—— 我来不及防备,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但夏雨还是扑到了我的怀里。扑到我怀里的同时,夏雨的脚将门一踢,门又关上了。 夏雨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整个身体都压到了我的身上,丰满的胸部挤压着我,为了不跌倒,我只能往前一挺,不由就抱住了夏雨的身体。 “嘻嘻,小克二爷,栗小克哥哥,一看你办公室亮着灯,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夏雨在我耳边亲热地说着,边不停地吻我。 站稳后,我松开夏雨,说:“松手——” “不,小兔兔要乖乖哦,狼外婆来啦。”夏雨继续搂紧我不放,边说话边继续热烈地吻我,身体边继续往我怀里拱。 我不由又往后退,退了几步,退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夏雨于是就顺势坐在我的腿上,笑嘻嘻地看着我,脸上绽放出红晕。 我摊开双手,看着夏雨:“不许胡闹,起来——” “我就不——”夏雨坐在我腿上扭动着身体,接着就一下子吻住了我…… 不可否认夏雨是个非常有诱惑力的女人,我虽然大脑里极力抵御着她的引诱,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控制,在夏雨热烈而主动的热烈进攻下,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有了反应。 我不由心里大骇,想推开夏雨,无奈她死死搂住我不放。 此时办公区没有其他人,又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 我的身体本能让我十分难受,突然紧紧一把搂紧了夏雨的身体…… “二爷……小克哥哥……” 我的脑门突然猛地炸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一股冷气从身体里急速涌出—— 我他妈的这是要干嘛?我想干嘛? 我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猛地抬手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一下子清醒了。 夏雨睁开眼,看着我:“二爷,你——” 我忙整理好夏雨的衣服,然后往后猛退几步,坐到另一张沙发上,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说:“夏雨,你坐起来——” “二爷,我……我想你……”夏雨火辣辣地目光看着我。 “坐起来——”我严肃地说。 夏雨看着我冷峻的目光,似乎意识到我此时已经冷静了,知道下面不会再发生什么了,怏怏地坐起来,捋了捋头发,看着我,脸上带着失落和委屈:“死亦克,死小克,你是大坏蛋!” 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夏雨,对不起,刚才我冲动了。” “对不起个屁,我刚才又没责怪你什么,人家是愿意的,你讨厌,你讨厌死了!”夏雨有些恼怒地叫起来。 “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不能这么做。”我说,“你爹都把我当儿子了,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干那事。” “你少来,你少拿我爹的儿子当幌子来搪塞我。你是我二爷,我是你二奶,二爷要二奶,是合情合理的。”夏雨说,“你个坏蛋,人家专门来找你,你却如此对待人家。你个坏蛋二爷,你只宠爱大奶,你冷落二奶,你太过分了。” 我说:“不要胡闹了,好不好?我对你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我不想一错再错。” “什么一错再错,我们的那次,本来就不是个错误,那是一件幸福美妙的事情。我是你二奶,我有义务伺候你,我也有资格得到你。”夏雨说。 我苦笑:“夏雨,你这话就不合逻辑。” “哼,什么逻辑不逻辑。这么久没见你了,人家想你了,专门过来找你的,你却如此对待人家,你对二奶好不公平。”夏雨脸上布满了委屈。 “怎么对待你就不公了?难道非要把你摁在沙发上干了你才算公平?”我反问夏雨。 夏雨脸色一红,接着抿嘴就笑:“我喜欢,有本事你继续啊。” 我说:“我没本事!” 夏雨撅起嘴巴:“坏蛋二爷,明明我刚才感觉到你下面都……你还说没本事。” 我说:“这会儿本事没了!” 夏雨瞥了一眼说:“我不信,我摸摸看!” 我心里一紧,忙说:“不行,女孩子家,哪里能这样干!” 看我紧张的样子,夏雨突然吃吃地笑起来:“看你害怕的样子。好吧,我今天不惹你了,放你一马。” 我松了口气,看着夏雨:“咱们说会话吧,不要倒腾那事,好不好?” 夏雨又撅起嘴巴说:“你说要怎么样那就怎么样了,我反正又不能强迫你,哼。” 我又吸了一口烟,说:“晚上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到处乱窜什么?” 夏雨说:“怎么就是乱窜了,人家是出来吃饭的。” “哦,有人请客还是你请客?”我说。 “大大奶请客的啊!”夏雨说。 “芸儿请客的?”我说。 “是啊。” “就请你自己?”我说。 “不是啦,还有秋姐和孔琨。”夏雨说。 我心里不由一愣,芸儿请秋彤夏雨孔琨吃饭,是何意? “她请客干嘛的?”我问夏雨。 “还能干嘛,吃饭玩呗,闲聊呗。”夏雨说,“就在你们公司不远的那家西餐厅吃的,吃完饭,她们继续喝咖啡聊天,我觉得无聊,找个借口就先走了,开车走到你楼下,看你办公室亮着灯,就上来了。” 我说:“闲聊,都聊什么啊?” 夏雨说:“闲聊就是闲聊,聊女人的话题呗,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不说话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不可理喻 “对了,孔琨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夏雨说。 “哦,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今晚吃饭的时候孔琨自己说的呢。”夏雨说,“不是人家和她分手的,是她主动和人家分手的。这个孔琨也真是,千里迢迢为了男朋友来到海州,现在却又主动和人家分手了,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我说:“哦。” “分手就分手了吧,今晚吃饭的时候还显得郁郁不乐,好像在求安慰。”夏雨说,“我不喜欢孔琨这样,分手了就分手了呗,还求什么安慰啊,又不是人家把她踹了,是她主动踹了人家。哎,这个小琨琨啊,不好理解!” 我也一时有些想不通,说:“两个人感情的事,有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剪不断理还乱啊。” 夏雨说:“我们俩感情的事,就是剪不断理也不乱,我要是把你踹了,我就不求安慰。” 我说:“那你把我踹了吧。” 夏雨咧嘴一笑:“我舍不得哦,二爷,我怎么舍得踹你呢,想疼你还来不及呢!听孔琨说,大奶今天出差到外地了,你自己一个人是不是很寂寞啊?大奶不在家,伺候二爷是二奶的本分,责无旁贷哦。这不,我就来了。” 我说:“我不寂寞,你不用尽这本分。” 我此时不由在想芸儿今晚请秋彤夏雨孔琨吃饭的意图,难道仅仅是为了加深友谊笼络感情? 夏雨说:“这哪里行啊,你就是再说不寂寞,我也知道你自己肯定很无聊的。你这段时间受了不少折腾,一定是心力很疲惫,二奶我慰安你是很必要的。” 我说:“你知道我受了什么折腾?” 夏雨说:“当然知道,你去滨城谈业务被人家在房间里堵住捉奸,差点被单位开除,幸亏后来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单位市区的发行员和站长要集体辞职,你差点就要掉饭碗,结果侥幸大难不死。” 我愣了:“你怎么知道的?秋彤告诉你的?” 夏雨说:“不是,是今晚吃饭的时候大大奶说的啊,她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一想到你最近受了这么多洋罪,我这心里啊,就疼得慌,再也坐不住了,找个理由就跑了。” 芸儿的消息倒是灵通,这都知道。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我最近出的这两件事,集团上下闹得沸沸扬扬,传出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其实也没受什么洋罪,都已经摆平了。” 夏雨说:“哎——看来关心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哦,大大奶得到的消息比我早,看来,大大奶也一直很关注你。大大奶说这两件事的时候,孔琨似乎也很关注,脸上还带着十分关切的神情,我说,二爷,该不是这孔琨也看上你了吧,她和男朋友分手,是因为你吧?是不是孔琨也想做你的小奶了?” 我说:“你胡扯八道什么?这都哪里跟哪里的事,你怎么乱想这么多!” 夏雨摇摇头:“我可不是乱想,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敏锐的,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可能呢?孔琨跟着大奶做副总,这挖自己老板的墙角,似乎不大仗义哦。哎,大奶,大大奶,这又来了个小奶孔琨,我怎么越想越觉得压力倍增啊,紧迫感竞争力更大了。怎么搞的,你怎么会那么招女人喜欢呢?” 我说:“你这是无端臆断,不要胡乱猜想了,不要乱给人家扣帽子,这样不好。” 夏雨低头沉思了下,接着说:“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哎,秋姐今晚倒是似乎不大多谈起你的事情,大大奶一提起来,秋姐就找话题岔开,倒是我和孔琨追问个不停。对了,我现在突然有些想不明白,大大奶今晚干嘛要和我们谈你的这两件事呢?” 我没有说话,我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夏雨早就一步窜起来过去打开了门。 来人是孔琨。 看到孔琨,夏雨一愣,接着就说:“小琨琨,你来了。” 孔琨看到夏雨在这里,也不由愣了下,进来说:“原来你在这里,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家里有事要回去的吗,怎么来亦哥这里了?” 夏雨嘻嘻一笑:“走到路上家里又没事了,正好看到亦老板这办公室亮着灯,我就顺便上来坐坐。怎么,你们那边结束了?” 孔琨笑笑,点点头:“是的,结束了,我也是路过,看到亦哥办公室亮着灯,就顺便上来看看。” 夏雨说:“哦也,小琨琨,咱俩都是顺便啊,真巧。” 孔琨不自然地笑了下。 我指指沙发,让她们坐下。 夏雨说:“小琨琨,你和男朋友分手了,我今晚本来想留在那里安慰安慰你的,可是想到是你踹了男朋友,又不是男朋友踹了你,实在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倒是该祝贺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祝贺你,秋姐和芸儿阅历丰富,有她们足够,所以,干脆,我溜之乎也。” 孔琨看了我一眼,接着笑了下,还是有些不自然。 我说:“孔琨,怎么了,和男朋友分手了?” 孔琨点了点头,接着垂下眼皮。 我说:“不是一直好好的嘛,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孔琨笑了下:“两个人在一起,就好比脚上的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呵呵,分手是早晚的事,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 夏雨呵呵笑着:“小琨琨,是不是来这里找亦老板寻求安慰的啊?” 孔琨神情有些尴尬,低头不语。 我看场合有些冷,忙说:“感情的事,我也不懂,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更不懂了。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没事可以多和周围的女朋友们说说,海竹和你聊天条件最方便,多和海竹说说就是。”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海竹那天告诉我她听说孔琨和男朋友分手了找她验证孔琨否认的事,不觉心里很奇怪。她既然能告诉秋彤芸儿夏雨,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海竹呢?难道那时还没有彻底分开所以不好对海竹讲? 看来,女人的心思,我真捉摸不透。 夏雨和孔琨就在那里坐着和我闲聊,似乎谁都不愿意先走。 夏雨一会儿带着敌意的目光偷看一下孔琨,一会儿又冲我偷偷做个鬼脸。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起身说:“都回家吧,休息睡觉!” 夏雨和孔琨都站起来,我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大家一起出了办公室,上了我的车。 我开车出了院子,说:“先送谁?” “先送小琨琨吧!”夏雨说。 “还是先送夏雨吧!”孔琨说。 都想让我先送对方回家,似乎都想最后一个和我分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送夏雨回家保险,如果孔琨下车走了,她说不定会跟我回宿舍,那麻烦又大了。而且,按照她们说的地点,先送夏雨顺路。 我说:“按照路线,先送夏雨吧。” 夏雨不做声了,我从后视镜看去,夏雨嘴巴撅着满脸不乐意。 我不理会夏雨,先开车送夏雨回去。 夏雨家在市区一个高档的别墅区。 到了别墅区门口,夏雨下了车,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说:“亦老板,早回家啊,今天晚上海竹姐和我打电话说她出差可能早回来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到家了。” 显然,夏雨在玩小把戏,她对孔琨和我在一起不放心。 我笑了下,夏雨然后进去了。 我继续开车送孔琨。 孔琨坐在车后面说了一声:“夏雨很有意思。” “怎么了?”我说。 “海竹姐今天刚出差去了沈州,说是后天才回来,今晚怎么会回来呢!”孔琨说。 孔琨似乎话里有话,我没有做声。 “亦哥,现在我想请你去喝咖啡,能否赏光?”孔琨突然说。 我说:“十分感谢你的盛情,只是,我今天加了一天班,实在太累了,还是改天我叫上海竹一起请你吧。” 孔琨沉默了片刻,接着就轻笑着:“那好吧。亦哥,你做的是公家的工作,公家的事,要有张有弛,不要太拼命,注意身体啊。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知道你很操心的。” 孔琨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关切,还有几分温柔和疼怜,我的心一动,继续开车,没有说话。 “男人都有事业心,特别是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事业心更强,不过,男人要想做出一番事业,是需要有有一个好女人来当贤内助的,男人成功的一半是女人啊。所以,找一个体贴贤惠的女人很重要。”孔琨又说。 我笑了笑:“言之有理!” 孔琨接着说:“哎,海竹姐也是个拼命三郎,做起工作来那股劲儿谁也比不上,公司的事够她操心的。” 我说:“我们都还年轻,就要趁年轻多做点事,就要拼搏,不然,老了会留遗憾的。” 孔琨说:“那倒也是,不过,我虽然也是做事,但却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我倒是很愿意做个居家的小女人,做个贤妻良母。” 孔琨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我装作不懂,笑着说:“哎,真为你那位男朋友遗憾,这么好的贤妻良母错过了。” 孔琨说:“不提他也罢,反正都是过去式了。” 说完,孔琨轻轻叹了口气。 我说:“不要叹气,好男人多的是!” 孔琨说:“不错,好男人多的是,但自己能看中的却难以寻觅,难啊。” 我说:“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回头我告诉海竹帮你物色一个,或者我周围如果有合适的,我也帮你注意着。” 孔琨呵呵笑了:“我最喜欢亦哥这样的男人。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做人做事都拿得起放得下。” 我的心一跳,说:“我既不是风流倜傥也不是才华横溢,做人做事更不行,拿不起放不下,你可是看错了!” 孔琨说:“不管你怎么谦虚,我心里却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就是亦哥这样的。我之所以要和那个男人分手,就是因为老是忍不住拿他和你比较,越比较越觉得他什么都不是,所以——” 孔琨这话让我心里不由有了负担,似乎她和男朋友分手是因为我。 我沉默了。 孔琨也沉默了。 第九百八十章 似乎合理 一会儿,我说:“对了,孔琨,前几天我还听海竹说你和你男朋友很好的,没分手,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孔琨说:“海竹姐前些日子是问过我这事,当时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彻底分手,还没下最后的决定,我怕海竹姐会因为这事担心我影响工作,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孔琨的理由似乎是合理。 我说:“海竹对你很关心的,常在我跟前提起你,她打心眼里是把你当做亲姐妹待的,工作上你们是好同事,工作之外她当你是好姊妹。公司里有你和海竹搭档,我实在是很放心的。” 孔琨呵呵笑了下,听起来似乎很干涩,接着就不说话了。 把孔琨送回去,我直接开车回了小区。 感觉身体还有些发热,夏雨刚才在我办公室对我的撩拨激起的生理本能这会儿还没有消退。边开车,我边不由用手在下面揉搓了一把。妈的,怎么觉得自己精力过剩呢,昨晚不是刚和海竹做过一次了,怎么又想了! 刚到小区门口,看到夏雨正站在那里。 我停下车,摇下车窗:“怎么搞的?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在这里?” 夏雨探头往车里看了看,接着嘻嘻笑起来:“嘎,车里的美女呢?” “回家了!” “还真送回家了啊?” “废话!” “嗯,不错,好!那我们也走吧!”夏雨说着就打开车门上了车。 我说:“你要干嘛?” 夏雨说:“开车进去啊,今天大奶不在,二奶来尽义务了,伺候招呼二爷啊!” 我将车一掉头就往外开,夏雨说:“哎——二爷,干嘛?要去酒店开房间?” “开你个头,送你回家!”我说。 “你——你个死亦克,死栗小克!”夏雨在这里又蹦又跳,挥舞着小拳头不停打我。 我说:“你再闹我给你哥打电话!” 夏雨一听,老实了,不折腾了。 一会儿,夏雨突然开始哭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死鬼二爷,你一点也不疼人家。人家好心好意来伺候你,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不说话,只顾开车。 夏雨哭了一会儿,看我没反应,不哭了,说:“我要给老爸告你的状,说你欺负我,让老爸打你屁屁!” 说着,夏雨装模作样就要掏手机。 我将我的手机扔给她:“告去吧,用我的手机打!” 夏雨愣了一下,火了,摸起我的手机就要往下摔,我大喝一声:“你敢——” 我急了,这个黑白屏的诺基牙手机是我最落魄最困难的时候买的,伴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我对它充满了无比的感情和深情,夏雨要摔我的手机,这怎么可以! 夏雨停住了,看着我:“不就一个破手机吗,你冲我吼什么?摔了我给你赔一个好的!” 我板着脸:“你要敢摔这手机,我就把你从车里扔出去!” 夏雨似乎被我的话吓住了,看着我:“你是说真的?” 我说:“是的,不信你试试!” 夏雨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又开始打我肩膀:“你个死鬼二爷,这个破手机比我还重要。你为了一个破手机就要把我扔出去,你好狠心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二奶难道真是小婆子的命,我怎么就要甘愿受你这个死鬼的气啊。” 夏雨像个怨妇一般唠叨着,我心里哭笑不得,任由夏雨的小拳头打我肩膀,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按摩。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夏雨停住了折腾,看了看我的来电:“咦,大奶来电话了!” 我忙将手机拿过来接听,夏雨将耳朵凑过来,贴紧手机听筒。 “哥,在干吗呢?”海竹的声音。 “在开车往回走的路上!”我说。 “是吗?”海竹说。 “是的。” “怎么周围那么静呢?”海竹又说。 我接着按了按两下车喇叭。 “呵呵,听到了。”海竹笑起来。 “你还在沈州?”我说。 “没,事情办得很顺利,就提前回来了。刚到家,看你不在,就给你打个电话!”海竹说。 我不由有些后怕,海竹提前回来了,幸亏没让夏雨跟上去,不然这麻烦惹大了。 “我一会儿就到了!”我说。 “嗯,好,待会见!”海竹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看了看夏雨,夏雨正愣愣地看着我。 “你倒是说的很准,海竹果然今晚回来了。”我说。 夏雨喃喃地说:“我……我随便说的,我没和她打过电话,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好悬啊。” 我没有说话,继续开车。 夏雨身体往车后背一靠,叹了口气:“哎,命苦啊,我真是命苦,做什么不行,非要做人家的二奶。二奶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大奶一回来,我就得靠边站,我这是犯的什么贱啊,我这个小婆子的命,苦哇。” 我说:“你完全可以有不做二奶的选择,你完全可以选择光明正大的身份。” 夏雨扭头看着我:“我乐意,我就是想做二奶,你管得着吗你?讨厌——讨厌!” 我苦笑。 夏雨说完,不吭声了,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把夏雨又送到别墅区门口,夏雨磨磨蹭蹭还不想下车,嘀嘀咕咕地说:“今晚大奶回来了,你们一定要叉叉哦哦的,是不是?” 我没说话。 “你抱抱我,亲亲我!”夏雨又说,“今晚大奶吃肉,二奶就将就下喝汤好了。” 我不理会夏雨。 夏雨于是又要往我身边凑,搂住了我的脖子。 这时我突然看到老栗正从小区里溜达出来,忙说:“看,你爸出来了!” “啊——”夏雨一愣,往外一看,忙放开了我,“坏了,我今晚回来晚了,老爸出来等我的,回去又要挨骂了。” 说完,夏雨心有不甘地跐溜下车走了。 我松了口气,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洗完了澡,正在书房电脑前忙碌着:“我今晚要加班把沈州刚谈妥这个方案做出来,哥,你先去洗澡吧。” 我于是去洗澡,洗完澡,海竹还在忙碌着。 看海竹忙碌的样子,我不觉有些心疼,又想起今晚发生的那些事,不觉心里又很愧疚。 我给海竹弄了一杯热饮,轻轻放倒她跟前,海竹抬头冲我温柔一笑:“谢谢老公。” 海竹叫我老公了,我的心不由又是一热,笑了下。 “你先去睡吧,我再忙一会儿就好了。”海竹说。 我点点头,退出书房,直接去了卧室,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晚上被夏雨在办公室折腾撩拨起来的那股欲火又在涌动,小腹部隐隐发热,下面不由又硬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海竹进了卧室,她忙完了。 海竹上床,熄灯,然后躺进我的怀里。 海竹亲了亲我的脸,柔声说:“哥,你还没睡着?” 海竹又不叫我老公了。 我嗯了一声。 “想要了是吗?”海竹温柔地说着。 我直接翻身上去…… 结束后,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海竹也没有动,静静地躺在我怀里。 一会儿,海竹喃喃地说:“五一快到了,我们快定亲了,定完亲,我们就快结婚了。” 我的心一颤,没有说话,看着无边的黑夜,心里感到了无边的迷惘和惆怅。 我想到了秋彤,想到了和秋彤的那些默契和交集,想到了丹城那难忘的激情一夜。 我想到了浮生如梦,想到了和她在那个虚拟世界的无声交流,想到了我和她憧憬中的那些天堂和迷幻,想到了那个无声的世界带给我的悸动和热烈。 蓦地,抚摸着怀里的海竹,又感到了对她的深深的愧疚,不由在悲楚中生出深深的自责。 心里重重一声叹息,搂紧了海竹,睡去。 睡梦里,我梦见了许久没有聊天的浮生如梦,梦见了往昔那些无声交流的夜晚,梦见了她对我的那些深情表白。 在梦里,我不由鼓足勇气告诉浮生如梦:“如梦。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可是,我只能在这个世界里说爱你,只能在这个世界。我知道,我们都有自己的现实,我们只能面对各自的现实。” 无奈的忧郁中,我不由泪流满面。 第二天,当我醒来,看到海竹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面色郁郁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坐起来,看着海竹:“阿竹,你醒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说着,我摸摸海竹的额头。 海竹没有说话,神情有些楚楚,郁郁地更加厉害,直接起床去了厨房。 我靠在床头发了半天楞,不知海竹怎么了。 吃早饭的时候,海竹闷头吃饭,我和她说话她也是心不在焉地听着,除了点头或者牵强一笑,依旧一言不发。 看着海竹的神情,我不由十分困惑,心里同时又很忐忑。 上午,我在办公室忙着处理公务,300个报亭陆续到位,已经安置好了一大半,曹滕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 我和拍卖行那边的接洽也很顺利,各个位置报亭拍卖的低价都确定好了,拍卖的流程也搞妥当。 元朵那边负责登记来参加报名拍卖的人,截止到几天,报名的已经有1000多家单位和个人。听元朵说,有的报名者准备一次拍卖多个报亭。 10点多的时候,海竹突然来了,提着一袋子草莓,说是出来办事顺便来看看我们。 海竹没到我这里,而是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我和元朵也过去了,大家边吃草莓边聊天。海竹的神情似乎恢复了正常,和秋彤元朵谈笑风生。 看到海竹这样,我的心里安稳了下来。 一会儿,拍卖行的人来找我,我忙去了办公室,接待他们商谈一些事务。 很快谈完后,我又去秋彤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听到海竹说:“对了,秋姐,打听个人,你们集团或者客户中,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如梦的?” 第九百八十一章 倏地愣了 一定海竹这话,我倏地愣了,站在门口没动。 海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怎么突然问秋彤这个问题?海竹是怎么知道如梦这个名字的?她为什么不问王如梦李如梦也不问浮生如梦单单问如梦呢? 我的脑子急速旋转着,想着海竹早上起床后的异常神态,想着昨晚的梦,脑子里轰然一声,坏了,难道,昨晚我做梦说梦话叫如梦了?难道我昨晚梦里对如梦说爱她的话出声音了?难道昨晚我的梦话被海竹听到了? 应该是这样的。 怪不得海竹今天起床后有如此反常的表情,怪不得她会那样,原来如此。 海竹一定对这个如梦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一定怀疑这个如梦是我周围的人,不是集团的同事就是客户,所以,她才会问起秋彤这个问题,她似乎并没有认为如梦就是秋彤,不然,她不会问秋彤。 海竹要开始查找这个如梦了,先从我周围的人查起,先从我的同事和客户查起,趁我出去不在的机会先有意无意问起了秋彤。 她今天突然来找秋彤玩,不是没有目的的,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打探如梦是谁。 如梦就是浮生如梦,浮生如梦就是秋彤。海竹目前自然是不知道的,想不到她打探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秋彤,竟然问秋彤如梦是谁? 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站在门口没动,紧张地听着屋里的动静,不知道秋彤会如何回答海竹这个问题。 “啊——”我听到秋彤发出心不由己的失声,声音不大,但是有些失措和惊慌。 接着,秋彤就没声音了。 “怎么了?秋姐!”海竹的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秋彤掩饰的声音,接着喃喃地说,“如梦……如梦……” 这时元朵说话了:“海竹姐,我没记得我们集团和客户里有个叫如梦的啊。我刚才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 “哦,没有?”海竹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怀疑,她的怀疑似乎和秋彤不大正常的失声有关。 “确实没有,从没有听到过这个人。”元朵接着带着肯定的语气说。 “哦。”海竹沉思的声音。 “海竹姐,你打听这个人干嘛啊?”元朵说。 “哦,这个人我以前的一个散客,很久不联系了,我那里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了,最近我们想回访部分客户,想和她联系下,可是,我甚至都记不清她的单位了,好像记得是你们集团的,可又不能确定,所以,就问问你们了。”海竹笑着说,“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个人也可能是其他单位的,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呵呵,海竹姐,你们公司可真周到,还想到回访客户,散客都记得回访。”元朵笑起来。 秋彤这会儿一直没说话。 我站不住了,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推门进去。 进去后,看到秋彤正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愣,脸色有些难看。 看到我进来,海竹不提打听如梦的事了,转而看着秋彤:“秋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秋彤回过神看看海竹,努力笑了下:“没事,没事。” 元朵也有些不解地看着秋彤,似乎她也觉得秋彤这变化有些突然。她接着说:“是啊,秋姐,你哪里不舒服了?” 秋彤又继续掩饰地笑了下:“没事。” 海竹紧紧盯住秋彤,脸上闪过几分困惑,目光里带着几分疑虑。显然,秋彤的异常表现让她疑窦顿生,但似乎她又无法确定任何东西。 我站在那里看着秋彤,说了一句:“怎么气色不大好?” 海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哥,我们女人的事情,你不懂,可不要乱关心哦。” 海竹似乎是想给秋彤一个解脱的理由,又似乎想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看到她的眼神依旧有些不定。 海竹接着站起来说:“我先走了,公司了里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秋姐,你好好休息下。” 然后,海竹就走了,元朵下去送她。 我回身看着秋彤,秋彤的神色变得有些苍白,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说了一句。 秋彤没有说话,还是直直地看着我。 “昨晚我可能是做梦说梦话了,梦见浮生如梦了。”我又说了一句。 秋彤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了,眼神里涌出极大的不安和愧疚。 “作孽……”秋彤喃喃说了一句,接着就低下头去。 我看着秋彤极度不安的神态,心里一阵揪心的痛,默然站立半晌,离去。 坐在办公室里,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着窗外,突然心里觉得好累。 我不由苦笑了下,我不想活得累,她也不想活得累,可是,这可能吗?心能由己吗?虽然此次海竹没有从秋彤这里打探到关于如梦的任何讯息,虽然海竹离开的时候若无其事,但是秋彤那不由自主的失态,未必就不会让海竹产生什么想法。 对于我说的梦话,海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她一定会继续查究这个如梦到底是谁。这个如梦,一定会在海竹的心里留下阴影,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而同时,海竹今天的问话,也必然会带给秋彤一定程度的触动。至于这触动能到什么程度,目前我不得而知。 海竹不想让我知道她听到我梦话的事,她一直不和我提起这事,但这不意味着她不在乎,相反,她会格外注重这事,毕竟,我就要和她快定亲结婚了。 这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就会由海竹引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分外沉重,烦忧不已。 海竹很忙,第二天又出差了,去了昌春,和孔琨一起去的,这次是去参加一个旅游产品交易大会,要在昌春呆一段时间。 海竹在我面前又恢复了常态,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临走的时候还笑着和我吻别。 海竹的表现让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海竹走后的当天下午,孙栋恺把我和秋彤叫到他办公室,递给我们一个会议通知,让我和秋彤去参加一个活动。 “全国报业发行协会要在昆城召开一个行业系统经验交流会,邀请我们集团去人参加,我脱不开身,你们俩去吧!”孙栋恺说。 我拿过通知看了下,会议是后天召开,为期3天。 秋彤也看了看会议通知,犹豫了下,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集团最近事情很多,我恐怕也脱不开身,要不就让亦总自己去吧。” 秋彤似乎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差,似乎她想刻意回避什么。 孙栋恺的眼皮跳了下,接着摇摇头:“不行,通知上要求必须去一名单位负责人的,你大小也是总裁助理,又分管发行,我不能去,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我看还是不要推辞了,你和小亦就一起去吧!我倒是很想去,可惜,最近事太多,无法脱身。” 孙栋恺坚持要秋彤和我同去,秋彤也就不好推辞了。 我要和秋彤一起去滇西,去昆城了。 因为秋彤刚才的推辞,我心里竟然没有高兴的感觉,隐隐有些惆怅。 孙栋恺似乎看出秋彤有些不情愿,沉思了下,说:“秋总,你先回去,我和亦总说点事!” 秋彤于是告辞离去。 “小亦,最近你和秋彤之间有什么矛盾吗?”孙栋恺问我。 我摇摇头:“没记得有什么矛盾啊。” 孙栋恺说:“我怎么看秋彤似乎不大乐意和你一起出差呢?是不是……她对你有什么看法?对你有什么地方不满的?” 我说:“我不知道啊,没记得什么地方得罪秋总。” 孙栋恺说:“最近你工作上没和她发生什么顶撞吧?” 我说:“没有,她是分管老总,我哪里敢和她顶撞呢!” “她安排的工作,你都完成地很好吧?”孙栋恺又说。 “还行吧,没记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说。 孙栋恺沉吟了下,突然笑了:“是不是滨城那事,让她对你有看法了呢?” “什么意思?”我说。 “虽然集团给你平凡了,你最终没事了,但是,是不是秋彤对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怀疑你在生活作风方面是不老实的人,和你一起出差,缺乏安全感呢?”孙栋恺暧昧地笑起来。 我有些尴尬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非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有什么办法!反正那事我没干,我心里有数,你也是知道的!” 孙栋恺说:“我猜可能是有这个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对了,你担任发行公司老总也有一段时间了,秋彤分管你也有一些时做了,这段时间,你对她的分管有没有什么看法?对她个人在工作上有什么意见?” 我做犹豫装,不说话。 “有话就直接说嘛!”孙栋恺说。 “我不想背后非议上司。”我说。 “呵呵,在我面前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有什么隐瞒!”孙栋恺笑着。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说:“秋总这个人吧,我觉得大体上总体上是很好的,对人很热情,对下属也很客气,很尊重下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栋恺看着我。 “只是她做事有时候太讲原则了,把关太严了,一点情面都不讲。”我说,“好几次我那边的几个单子我都签完字了,报到她那里,都给打了回来,说是不符合集团的规定,不给签字,弄得我很下不来台,想想很恼火。” 孙栋恺哈哈笑起来:“我猜你那几个单子一定是违规的,一定是你们内部想多报销的,是不是?” 我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第九百八十二章 大大咧咧 “秋彤这样做很好,这样做就对了,我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替我把好关,你们这些经营部门的负责人,做经营可以,就是不讲原则,什么单子都签,什么钱都想报,要是都这样,那我们集团的钱还不让你们这帮家伙给我掏空了?”孙栋恺继续笑着,“看来,我当初让秋彤分管经营是对的,你们这帮大大咧咧的家伙就需要秋彤这样的人来镇住。” 孙栋恺似乎对我说的事对秋彤很满意,对我对秋彤不满的态度也很满意。 果然,孙栋恺接着说:“当然,你对秋彤个人有看法,我也许是理解的,你对她个人有看法,和我汇报,我也是满意的,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不管怎么说,秋彤是分管上司,是集团指派的分管经营的负责人,你不管心里对她有多少不满,都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相反,你要学会尊重分管上司,要服从分管上司。 不过,这段时间来看,你做的还算不错的,我看在一些场合上,你和秋彤配合还是很好的,这就对了,以后要继续保持发扬,要学会求同存异,要学会把心里的看法压在心里,不要把矛盾和不满轻易暴露出来。” 我点点头。 孙栋恺似乎很满意我对秋彤有不满的地方,似乎他很乐意看到这一点。 孙栋恺又说:“小亦,以后对分管上司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可以直接向我反映,虽然我一贯不提倡越级汇报,但是你是个例外。” 我点点头。 孙栋恺接着说:“即使不是分管上司,对集团其他高层成员有意见,也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我这里对你是随时敞开的。” 我没有说话。 孙栋恺转了转眼珠,说:“小亦,你对吉主任这个人。怎么看?” 我看着孙栋恺的表情,心里琢磨了下,眼里立刻流露出怨恨的表情,说:“吉主任是集团高层,我哪里敢对他怎么看?我就是再怎么看也没用!” 孙栋恺微笑起来:“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集团我是一把手,不管谁再怎么放肆,还是最终我说了算的,不要紧,有什么想法说就是。” 我说:“我要是说吉主任做事不徇私情,那似乎有些高抬他。这次滨城我出的那事,我看的很分明,他是要置我于死地,谁的面子都不给,你的也不给。我知道在这事上你是一心要保住我的,但是,他却一意孤行,非抓住我不放,非要利用职务的便利将我彻底搞掉。 我看他就是公报私仇,还是因为那次他来集团带走秋总我说了几句顶撞他的话,他怀恨在心,记仇,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狠狠整我。幸亏滨城那老板那边帮我洗清了冤屈,不然,我现在已经被他开除出集团了。所以,对吉主任这个人,我不想多说什么,他是大人物,我也不敢和他对抗,但谁对我好,谁想整死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孙栋恺眼里带着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小亦,终究你还是个聪明人,一些事情嘴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数的。滨城那事,我是一心想保住你的,可是,吉主任这个人啊,做事太坚持原则了,非要按照制度办事,他是集团三把手,又加上刚来,他要坚持,我也不好硬反对,毕竟,我不想让班子闹得不和谐,毕竟,我还是要维护团结的,而且,他的理由又很充足。我当时心里那个急啊,又急又无奈。” 我说:“这事我都听曹总说了,孙董事长,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你一心想维护我。我们做下属的,那个上司对自己是还还是坏,心里都很明清。我其实就是当时真的被开除了心里还是很感激你的。但对吉吉主任,我不想多说什么了。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孙栋恺呵呵笑着:“不过你也是福大命大之人,有福之人只有贵人相助。这不,你现在还是我的发行公司老总。我其实知道你是对吉主任心里有看法的,不过,有看法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对外流露,我知道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 孙栋恺接着说:“吉主任最近到经营单位去的比较多,他都干什么了?了解不?” 我说:“就是熟悉经营单位的情况,和一些人座谈,其他的我还真不了解!” 孙栋恺点点头:“另外,我还听说,吉主任和秋彤联系也很密切,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孙栋恺的话让我的心里一紧,忙摇摇头:“没听说,不过这似乎可能性不大,秋总和吉主任的关系不会好的。” “为什么?”孙栋恺说。 我说:“很简单,吉主任在来集团之前,那次秋总被带走,就是吉主任亲自操作的,吉主任就算是想主动笼络秋总,秋总能喜欢主任吗?能和吉主任一条心吗?当然,表面上,她对吉主任自然是尊敬的,不能表现出什么冒犯的样子,但是她心里,一定是很忌惮吉主任的。” 孙栋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秋彤应该是不喜欢吉主任的,不过,秋彤这人的做事风格,也难说啊。” 孙栋恺似乎对吉建和秋彤的关系密切很忌惮很关注,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知道吉建和秋彤私下接触的事。 我接着说:“我觉得,吉主任这个人对你似乎不尊敬,不把你放在眼里!” 孙栋恺说:“此话怎讲?” 我说:“这次我的事就看出来了,明摆着,你要保我,他就非要整我,他这是想在集团里树立威信,一方面那我来开刀杀鸡给猴看,震慑其他的中层,二来呢,是想借助整我来打击你,给你难堪,让你在集团里难看。这分明他是想故意和你过不去。” 我知道这些话我即使不说,孙栋恺心里也是明白的,他早就明白,干脆我就主动说出来,增加孙栋恺对我的认同和信任感。 孙栋恺点了点头,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小亦,不错,学会分析问题了,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看来,我没有白培养你这么久。作为我来说,我作为集团的一把手,是一心想建立一个和谐团结的管理班子的。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是大局,这也是我在你的事情上对吉主任委曲求全的主要原因,虽然吉主任可能是带着一些个人的想法来对你对我,但是我不会在意的,会容忍的,会讲大局的,会尽量好好团结他的。” 孙栋恺这话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说:“集团高层要是都有你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和宽广胸怀,那集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惜啊。”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我是领头羊,带好班子是我的责任,班子不团结,就说明我没有干好。同样,对你来说,你是发行公司的领头羊,发行公司的班子也同样要团结,团结搞不好,就是你的责任。” 孙栋恺把话题转移到我这里来了,似乎刚才我对秋彤对吉建的那一番态度让他很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开始说起我了。 我点点头。 孙栋恺继续说:“曹滕是个很能干事的人,能力和人品都不错,对你也很尊重,元朵呢,我就不多说了,很本分敬业的一个人。在你的班子里,元朵是聘任制人员,但是你和曹滕都是体制内人员,曹滕还刚备案了,你们俩目前是平级的,但你是一把手,这种关系就很微妙了。 你要学会处理好这种关系,既要摆明自己的位置,又要妥善处置和曹滕的关系,要搞好团结,不要闹分裂,不要拉帮结派,不要打击不要报复,要像我一样,对持不同意见的同事有宽广的胸怀。” 孙栋恺这话分明是在敲打我,提醒我不要忽视了曹滕的位置。曹滕是他用来制衡我的一粒重要棋子,我心里当然是明白的。虽然他对我貌似是很信任的,但似乎他对曹滕也很信任。 孙栋恺的话倒是从另一方面提醒了我,我本来打算很快就向曹滕发起一场反击,想找个借口惩罚一下曹滕的,借机敲打下伍德,但目前来看,似乎还不急于出手,不能把我和曹滕的矛盾公开化,不能给集团的人以我带头搞不团结的任何把柄,也不能让曹滕抓住把柄。 我说:“孙董事长你放心,我和曹滕的关系一直就很好,发行公司的班子一直就很团结,我们在工作上配合地十分默契。” 孙栋恺满意地点点头:“最近上面要在干校举办一期中青年骨干学习班,我们集团有一个名额,我打算让你去参加。” “哦。”我看着孙栋恺,我要去干校学习了。 “这种学习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参加的。”孙栋恺意味深长地说,“上面每年都要举办几期这样的学习班,能去参加学习的,可都是有培养前途的中青年骨干,这些人可都是要列入人才后备库的。” 我明白了孙栋恺的意思,忙说:“感谢孙董事长对我的栽培!” 孙栋恺呵呵笑着:“集团里想去的人可不少啊,直接找我或者托人打招呼的都有,但我最终还是确定你去参加。” 我再次向孙栋恺表示感谢。 孙栋恺说:“学习班为期一个月,脱产学习。你去学习班,公司的工作由谁主持好?我征求下你的意见。” 我毫不犹豫地说:“既然征求我的意见,我建议曹滕主持公司的工作。” 我知道,即使我不说,孙栋恺也会决定曹滕来主持。从身份来说,元朵不是体制内人员,没有级别,而曹滕是第一副总,元朵是第二副总,我脱产学习,曹滕主持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按照元朵目前的能力,她能否担当起公司的全面工作,还有些玄乎。 没想到,孙栋恺微笑着摇摇头。 我一时有些不解,说:“你的意思是……让元朵主持?” 孙栋恺又摇摇头。 我更不解了,困惑地看着孙栋恺。 第九百八十三章 需要锻炼 孙栋恺说:“我打算让秋彤主持。” “哦。”我恍然大悟,让秋彤主持,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孙栋恺接着说:“曹滕和元朵的能力当然是有的,但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似乎还不大合适,还没到这个水平,还需要锻炼,还缺乏足以镇住发行公司全体人员的权威。发行公司是集团人数最多位置十分重要的一个部门,你脱产一个月,现在是创城的简要关头,我可不想这其中闹出什么叉叉来。前几天那事已经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了,秋彤以总裁助理的身份主持发行公司工作,再加上她又是发行公司的前老总,不论是能力还是威信,我都是放心的。” “哦。”我做出一副不大放心的样子,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 “你不要担心秋彤主持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地方,她这个人,公正地说,做人的品质还是不错的,即使你对她有一些看法,有一些意见,她也不会公报私仇给你下绊脚的,这一点,我对她还是相信的。等你学习结束,你还是你的发行公司老大,她还是她的总裁助理。相信在她主持发行公司这一个月,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再说了,还有我在呢,哈哈……”孙栋恺说完笑起来。 我做释然状,笑了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正在这时,曹莉来了,对孙栋恺说:“刚接到一个通知,明天上午9点有一个会议,高层主持,要求你去参加。” “什么内容的会议?”孙栋恺说。 “好像是什么筹备中韩经济文化交流的事情。”曹莉说,“海州不是刚和韩国的一个什么市结成了友好城市吗,好像是今年要首次搞一个经济文化交流活动,估计就是这事了,我们集团是筹备活动小组成员单位。” 孙栋恺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这种事少不了我们出血,除了宣传,还得出钱出人。” 曹莉这时看看我,微微一笑。 我也冲曹莉干笑了下。 对于刚才曹莉和孙栋恺谈到的这个中韩经济文化交流活动的事,我此时并未在意。似乎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似乎这活动段时间内不会搞。当然,此时我也不会想到此事会和秋彤有什么关系。 然后孙栋恺对我说:“小亦,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于是告辞离去。 到了大厦一楼的时候,正好遇见管云飞和几个人走进来,管云飞看到我,停住了脚步:“小亦——” “管主任好,来视察?”我和管云飞打招呼。 “上面有客人来,安排在新闻大酒店住宿,我陪他们上去!”管云飞说。 集团总部大楼是多功能的,1至16层是酒店,上面几层是集团办公所在。 我点点头。 “对了,上面最近要举办一个中青年骨干学习班,给了我们系统3个名额,我批给你们集团一个,我上午给栋恺建议让你去参加学习,栋恺通知你了没有?”管云飞说。 我擦,原来是管云飞点名让我去的,这个名额是管云飞戴帽下来指定给我的,孙栋恺是顺势送了个人情,他却告诉我是他专门照顾我的。如果管云飞不提这事,我还真以为是孙栋恺的特殊照顾呢。 我被这家伙蒙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冲管云飞点点头:“孙董事长刚通知我。” 管云飞呵呵一笑:“本来上面只给了我们2个名额,系统内部都消化了,我特地又多要了一个,这个名额就是给你准备的。” 操,管云飞这话又不知真假,我总不能去上面问吧,只能信了。 这年头圈子里的人讲话真假难辨。 我于是又感谢管云飞。 然后管云飞又笑笑,就走了。 第二天,我和秋彤坐上了海州飞昆城的飞机。 昆城是滇西的省会,江浙是我的第一故乡,滇西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滕冲有过十几年的生活经历。滕冲离昆城并不远,当然,滕冲离缅国离金三角也不远。 此去昆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飞机上,秋彤沉默地看着机窗外深蓝的天空,天空下面,是无尽雪原一般白色的云海。 我坐在秋彤身边,侧脸看着她沉思的神情,也没有说话。 机舱里很安静,长途飞行,很多客人都打起了瞌睡。 此时,我和秋彤正在万米高空向着遥远的南方飞行。 不经意,我的手触碰到了她的手。 我的心一跳,想拿开,却又没有动。 她的手似乎颤了下,似乎也想拿开,却也没有动。 我们的手指就那么轻轻接触在一起,都没有动。 感觉到了秋彤手指的温热,甚至,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我的心跳加速,暧昧的感觉在我心里弥漫。 一会儿,我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握住。 她的手又是轻微的颤抖,想脱离,我微微一用力,握住。 她又不动了,似乎无力挣脱。 我将她的手握在我的手心,包含着,手指不由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 这种微妙的接触和感觉让我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不由将她的手握紧,抚摸的力度也有些加大。 秋彤又想挣脱,我的手又是微微一用力,她没有脱开。 秋彤依旧看着机窗外,嘴唇紧紧抿住,脸上浮起一阵红晕,胸口有些起伏。 我的手指开始轻轻摩擦着她的指尖,慢慢滑向她的手心,食指在她手心轻轻地划着圆圈。 秋彤继续看着窗外,紧紧咬住嘴唇,手在继续颤抖着。 我交叉五指,和她的五指交叉握在一起,感受着她手心手背手指的柔嫩温热和颤栗。 仿佛,我此刻感受的不是秋彤的手,而是她的心。 十指连心,我们的十指接触在一起,心也在颤栗中接触着。 此时无言,却胜似有言。 我就这么握住她的手,一直就这么握着,用心感受着秋彤。 此时,我的脑海里没有了任何人和物,只有和我坐在一起飞翔在万米高空的秋彤。 默然感觉,这似乎就是我和浮生如梦幻想中的天堂。 天堂是那么暧昧,那么纯洁,那么温馨,那么心动。 我宁愿就这么一直飞下去,一直也不要到达,一直也不要放开。 秋彤脸上的红晕越发浓郁,胸口起伏地越发厉害,突然身体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用力就往回抽手—— 我的手没有放开,不由就跟了过去,秋彤的手抽了回去,我的手却落在了秋彤的腿上。 我的手掌覆在了秋彤的腿上。 立刻,我感觉到了秋彤腿的温度,还有微微的颤抖,她全身似乎都在颤抖。 我不由微微用力按了下,柔软而有弹性。 我的身体不由一颤。 秋彤的身体也猛地一颤,伸手想挪开我的手,却没有成功。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不由往里移动手。 我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不知是生理的本能还是心理的不由己,亦或是冥冥之中灵魂的驱使。 秋彤的身体似乎很无力,似乎有些瘫软,却又不由自主夹紧了。 秋彤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潮红,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想将我的手扯出来,却似乎又那样无力。 我看看周围,都在打瞌睡,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的手指轻轻按了一下,秋彤的身体猛地悸动起来,抓住我的手用力猛地往外一拉,我的手被她拉了出来。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心在继续狂跳,却又有几分遗憾和失落。 我的手放回来,身体下面此时已经反应强烈。 秋彤没有看我,却用双手捂住脸,深深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着。 看着秋彤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疼怜和悲楚,不由伸出胳膊,将她轻轻揽了过来,让她的身体靠在我的怀里。 秋彤没有抗拒,似乎她已经无力抗拒,就那么靠在我的怀里,双手捂住脸,身体仍然微微颤抖。 我轻轻抚摸着秋彤的肩膀,一会儿又抚摸着她的耳垂,抚摸着她的脖颈。 秋彤的身体突然就瘫软了,无力地靠在我的怀里。 我的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手,她的脸颊。 秋彤突然松开捂住脸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抓着。 秋彤的脸接着就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的手不再抚摸她的脖颈,开始抚摸她的头发。 秋彤抓住我手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抓得很紧,越来越紧…… 我的心里一阵悲楚涌出来,此时,我没有了生理的冲动,却在灵魂里感到了巨大的酸凉。 秋彤突然松开我的手,接着身体也脱离了我的接触,扭身向着窗户,两手又紧紧捂住脸,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我默默地看着秋彤,心里继续悲凉着。 一会儿,秋彤的身体不动了,似乎在渐渐平静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秋彤接着坐正,转脸看着我,脸上的红潮在渐渐消退。 秋彤的目光看起来一如往常那般的沉静,嘴唇轻轻抿住。 我突然不敢和她对视,不由低垂下眼皮。 秋彤轻轻呼了口气:“我们不能这样。” 秋彤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我却听得分明。 我抬眼看着秋彤水一般纯净的目光,那目光里此时饱含着深深的愧疚和不安。 “我们要保持理性。”秋彤又说,声音依旧很轻。 我缓缓呼了口气,没有做声。 秋彤捋了捋头发,然后又扭头看着窗外。 “海竹在找如梦。”一会儿,秋彤说,没有回头。 “我可能是做梦说梦话让她听到了。”我说。 秋彤回头看着我:“说梦话?” “是的。”我点了点头。 第九百八十四章 好卑鄙 秋彤不安地咬住嘴唇,沉默片刻,说:“海竹那天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如梦就是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个虚幻世界里发生的一切。我想告诉她,却缺乏勇气,不告诉她,心里却又十分愧疚和不安。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卑鄙。” 我说:“那个世界里的事情未必一定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知道了或许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这个世界如此残酷,残酷到只能在那个世界里去梦幻,不要破灭那个世界吧,留一份虚无缥缈的幻觉吧。 “现实里没有梦,现实里的梦早晚是要醒的,虚幻世界的梦,对我对我们或许是可怜的仅存的安慰,不要对自己太残忍,那个世界的梦就让它残留着吧。”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秋彤沉默了,没有再说话,怔怔地又看着窗外,眼神里带着极度的痛楚和凄凉,还有无奈和不安。 下午一点,飞机降落昆城机场。 我和秋彤到了出口,会议方有接机的。 我们被接到了昆城香格里拉酒店,明天的会议在这里举行。 安排住宿,秋彤享受单位负责人待遇,自己一个房间,我和另一家单位的发行公司老总一个房间。 我们的房间挨在一起。 安顿好,我去了秋彤房间,她正在看会议日程安排。 “三天的会议只在昆城举行一天。”秋彤说着把日程表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果真如此,其余两天是在滕冲的一家温泉度假村举行,边泡温泉边开会。 承办方想得真周到,开会泡温泉两不误。 “你又要回到你的第二故乡了。”秋彤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喃喃地说:“嗯,滕冲……滕冲……” 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跟随李舜从滕冲越境进入缅国的尽心动魄之旅,滕冲就在边界上,李舜如果此时已经到了金三角,那么,他离我是如此之近。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似乎,我又些想李舜和老秦。 “我们又要去滕冲了。”秋彤说,她也想起了那次缅国之行滕冲之旅。 我又点点头。 “到了滕冲,会议不忙的时候,我陪你再去逛逛你的那些故地。”秋彤说。 “嗯。”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难得利用开会的机会出来放松一次。”秋彤突然笑了一下。 我也笑了下。 “回去就又要很忙了!”秋彤又说。 我点点头,接着说:“回去后,我可能很快要去干校学习,参加上面举办的一个中青年骨干学习班,孙栋恺昨天告诉我的!” “哦。”秋彤眼神一亮,“好啊,这是好事,学多久?” “一个月!”我说。 “那就是要脱产了!”秋彤说。 “是的。”我说。 “那公司的工作就要有人主持了,孙董事长是不是安排曹滕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秋彤说,“他征求你的意见了吗?” 我摇摇头:“征求我的意见了,我以为他的心思是要让曹滕主持,就说了曹滕,但是他没有答应!” “哦。”秋彤的声音有些意外:“那他的意思是……” “他打算让你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说。 秋彤皱了皱眉头:“让我主持。” 显然,秋彤对孙栋恺的这个安排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让你主持!”我说。 秋彤沉思了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说。 “他是怕曹滕主持把工作搞砸了,对曹滕主持发行公司全面工作的能力不是很放心。或者,是担心曹滕会借机在主持期间给你留下擦不干净的屁股,目前正值创城的紧要关头,他不想出任何事,不愿意冒这个险。而元朵目前的身份和能力以及威信似乎还不能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所以,他就选择了我。”秋彤说。 “你说的这些,有一部分是孙栋恺的理由,但是他没说曹滕在主持期间给我留下擦不净的屁股的话。”我说。 秋彤说:“这涉及到你和曹滕之间微妙的关系,他自然是不能说的。虽然他安排曹滕干你的副手,想用他来制衡你,但是,他却不愿意在目前的形势下让曹滕对你不利,曹滕如果在此时给你留下一个烂摊子,这会直接危及到孙董事长的利益,会直接给他带来负面效应! 记住,他用曹滕来制衡你,从他的角度来说,不是想让曹滕给你添乱给发行公司的工作惹麻烦,制衡不等于添乱,一方面需要你把发行公司的工作搞上去,给他出成绩,另一方面又要将你牢牢掌控住,不让你脱离他的手心,防止你失控,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点点头:“你分析地很对。孙栋恺是个玩弄手段的老手,其实,他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真正的关系,他让我出任发行公司老总,一方面是想利用我来给他出成绩,另一方面也隐隐有制衡你的意思,同时,苏安邦和赵达剑的安排,也同样有这个意图。” 秋彤微笑了下:“这些你不说我也明白。制衡在圈子里的运作中十分重要,任何一个精明的老板都是玩这个的高手,孙董事长也不例外。这是一个人成功必须要具备的能力,制衡并不是一个贬义词,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一个褒义词。 制衡水平的高低,是对一个人水平和能力的真实检验和考证。从某一种意义来说,我,你,我们既然打算要在圈子里好好混下去,要混出名堂,都需要好好学习制衡之术,这是一门必修课!” 我说:“你好好学,学好了再教我!” 秋彤抿嘴一笑:“去你的,一起学,在实践中学,在学中实践!” 我呵呵笑了起来:“好,一起学,在学中干,在干中学!” 秋彤又说:“其实,制衡之术不仅仅限于我们这圈子,在职场,在商场,甚至在情场,都无处不在。” 秋彤的话让我的心一动,我突然想起了芸儿,她最近似乎不在直接将矛头对准海竹,转而贴近夏雨孔琨甚至秋彤,她是不是也在运用失衡之术呢?借用她们来牵制海竹,从而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些,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芸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心机了,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难道,真的是世事改变了一个人? 我说:“芸儿那天请你和孔琨夏雨吃饭了吧?” 秋彤点点头:“是的,芸儿对你一直还是很关注,你最近出的那两起事情,她都知道。” 我说:“她为什么要请你们吃饭呢?” 秋彤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知道。” 秋彤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不会不知道。” 秋彤低头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芸儿和海竹,我都视为好朋友好姐妹。但是,我不会帮助芸儿去做对不住海竹的事,毕竟,芸儿和你是过去了。其实,我也理解芸儿的心情和感受,只是,现实毕竟是无奈的,在无奈中,只能有一个选择。” 秋彤的神色有些黯然。 我心里也叹息了,没有说话。 秋彤又说:“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我也不例外,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不该去做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可是,可是……我却仍然会犯错误,仍然会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认自己有时候是脆弱的,虽然我不停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但是,我却仍然会做不该做的事。” 秋彤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矛盾。 我明白秋彤这话里的意思,她说的是和我在飞机上发生的事。 一想到飞机上那些事,我的心不禁又颤动起来,看着秋彤楚楚的样子,不禁又有些冲动的情怀翻涌起来。 我有些担心自己又要失控,在远离海州的昆城,在只有我和秋彤单独一起的空间,积郁于心底的某些情怀似乎很容易萌动出来。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春意盎然的昆城,努力调匀自己的呼吸。 一会儿,我转过身,看着秋彤,转移话题:“孙栋恺告诉我去干校学习是他排除很多干扰专门给我的,但管云飞却又告诉我这个名额是他点名指示孙栋恺给我的,你说我该信谁的话?” 秋彤淡淡笑了下:“都信,或者都不信。” “怎么说?”我看着秋彤。 秋彤也站起来,走到窗口,看了一会儿,说:“都想让下属领这个人情,那么,你就领呗,和上司打交道,不要让上司觉得你很聪明,起码不要让上司觉得你比他聪明。既然都这么说,那你就都感谢是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必要去弄个清楚,反正只要知道你去参加学习班就是了!” “那我就难得糊涂一次吧!”我说。 “这次去参加学习班,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去参加学习班的人,都是上面要培养的对象。”秋彤接着说,“我前年就参加了一期学习班,结束之后不久就提拔到发行公司了。集团里提起来的这些人,几乎都参加过这一类的学习班的,孙董事长当年也是参加过学习班的。” 我说:“也未必参加学习班的都能提拔起来,赵达剑和孙栋恺都是一期学习班的同学,你看,孙栋恺在走上坡路,赵达剑一直原地踏步走。” 秋彤轻笑了下:“这是个例!” 第九百八十五章 事在人为 我说:“看来,参加学习班也未必就一定能提,还是要事在人为啊!” 秋彤说:“这话倒也是,不过,赵达剑现在的级别,再往上提很难的,机会很少的。” 我说:“但他也没有得到重用啊。” 秋彤说:“现在没有得到重用,不代表以后不重用,不能光看眼前。” 我说:“我能让赵达剑彻底完蛋永远得不到重用,甚至,我能让他丢掉饭碗进局子!” 秋彤一愣,看着我说:“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说:“在我跟着元朵做发行员的时候,有一次领了两万的订报提成,刚出发行公司就被人暗算抢劫了,我也被打晕了,此事是赵达剑指示人干的。” 秋彤吃了一惊:“啊,还有这事,真的是他干的?” 我点点头:“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他有一次想欺负元朵被我制止,对我怀恨在心,他于是就想报复我!”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赵达剑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你以前竟然遭遇这样的事。竟然被打晕过,被抢劫过。” 我说:“是的,此事我谁都没告诉,那时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 秋彤眼里带着深深的疼怜,有些发潮,接着哑声说:“那……你……你既然知道是他暗算你的,你为何不去……” 我说:“不到时候。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不会放过他的!” 秋彤皱紧眉头,沉默了。 我接着说:“其实,或许,我该感谢他对我的这次暗算!” 秋彤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困惑。 我说:“如果没有他对我的那次暗算,我就带着两万块钱离开发行公司去外地流浪了,就不会留在这里继续干了,也就不会有今天了,你也就不会再见到我,我们……也不会在一起做事,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异客是谁了。” 秋彤直直地看着我,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说:“或许吧。” 秋彤颤声说:“可是,这样的安排,对你,对我,对我们,或许更是一场灾难,或许是更残忍的事情。如果当时你离去,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空气里的异客是谁,或许我永远也不会讲空气里的异客和你合二为一,或许,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些烦忧和纠葛。或许,命运就是如此折磨,命运就是如此残酷。” 我说:“或许,那些或许都不会有,或许,我那样的离去,对你对我是更大的折磨和残忍。” 秋彤低头不语了。 我也沉默了。 沉默中的纠葛更是一种折磨,一种无法说出口却揪心的折磨。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哥,你在哪里?”海竹说。 “我出差到昆城了,来开一个会!”我说。 “啊,走了那么远,什么时候去的?”海竹说。 “今天刚到!”我说。 “出差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海竹说。 “接到通知的时候你已经去昌春了!”我说。 “和谁一起去开会的?”海竹又说。 我犹豫了下,看了一眼秋彤,她正看着我。 “和秋彤一起来的!”我说。 “秋彤?就你们俩?就你们俩一起去的昆城?”海竹说。 “是的,就我们俩,集团安排的,这是工作需要!”我说。 “集团安排的……工作需要……”海竹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立刻就将电话挂死了。 我收起电话,冲秋彤苦笑了下:“海竹打来的。” 秋彤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又不安起来,又不时闪出几分自责和愧疚。 接着,海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会议开几天?” 我忙说:“3天!” “在哪里开的?” “香格里拉酒店!” “一直就在那里开吗?” “昆城开一天,剩下两天到滕冲!” “在滕冲哪里?” “温泉度假村!” 海竹没说话,沉默片刻,接着又挂死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有些发愣,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心里同时有些窝火。 秋彤轻轻咬了下嘴唇,说:“海竹对你很关心。” 我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悲苦。 秋彤接着说:“她对你是一片深情,一片真心,我们……其实都对不住她,我更对不住她。” “你不要说了。”我火火地打断秋彤的话,“你整天对不住这个对不住那个,可是,你有没有想一想,这世上有多少人对不住你?只想到自己对不住别人,那么,那些对不住你的人呢?不要整天在自责和不安中度日,你需要学会自我解脱,有些事,你必须要解脱自己,不然,你会沉浸在苦海里无法自拔,最终,你会在这苦海里陨落,毁掉自己的灵魂。”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高尚的,就是无私的,就是纯洁的,就是善良的,只想为别人付出而不求回报,只想顺从命运的安排,可是,有些事,一味高尚无私善良却未必是正确的,有时候,人要学会为自己活着,活出真正的自己。” “你在怂恿我和命运抗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性格是天生的,我做不到!”秋彤转脸看着窗外。 “你可以做到!”我说。 “我做不到,我无法让自己做到!”秋彤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干脆。 “你是个废物。”我脱口而出。 “你骂我吧,骂吧,我的确是个废物,是个十足的废物,我甚至都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不能左右自己的爱情,不敢去爱自己做那事,不敢抗拒自己面对的现实,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秋彤带着赌气的声音说,“你骂我就是,反正我不生气,或许,我早就是个废物,早该发现自己是个废物!” 我一时语塞,看着秋彤紧抿的嘴唇,心里一阵苦涩的滋味涌上来,又有一阵疼怜的感觉。 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她是废物,我觉得自己伤了她。 同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我又想到了海竹,心里感到了愧疚,还有深深的不安。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是废物!”我垂头丧气地说。 秋彤看着我,咬了咬嘴唇:“你骂地对,我本来就是个废物,其实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就是废物!” 我忙说:“不不不,你不是废物,我刚才说错了,我是废物,我才是大废物!” 秋彤一副想哭又想笑的表情:“那好,你说的,你是废物,不许反悔!” 我说:“嗯,不反悔,我是废物,你不是废物!” 秋彤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废物!” 我说:“好,你叫吧!” “废物!” “在——”我忙答应着。 秋彤又气又忍俊不住地看着我,一副想生气却无法生气的样子。 我笑了下:“心里舒坦了吧?” 秋彤缓了缓气,看着我,叹了口气:“你是废物,我也是废物,我们俩都是废物!” 我一咧嘴:“我是废物,你不是,你是宝物!” 秋彤冲我一瞪眼:“去你的,少贫嘴!” 我松了口气:“你是上司,我哪里敢和你贫嘴!” 秋彤又继续瞪眼看着我:“有你对上司这样的吗?” 我说:“我怎么样了?” 秋彤没有说话,脸色突然红了起来。 晚饭后,几位同行招呼我和秋彤一起出去逛,我们一行8个人去了闹市区的购物中心。 逛着逛着,大家走散了,我一直跟着秋彤。 秋彤买了一条很漂亮的蓝色水晶项链,说是要送给海竹的。 项链价格不便宜,我要付钱秋彤没答应,自己掏钱买下了。 我突然想买一条项链送给秋彤,但想了想,没敢。 逛到9点多,我们回到酒店,刚到房间门口,会议组织方的工作人员正在等我们,一副急火火的样子。 “秋总亦总你们可回来了,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呢!” “什么事啊?”我问。 “是这样的,原定明天会上做典型发言的老总突然因故来不了了,刚接到他的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无法来参加会议了,大家着急了,议程都安排好了,不能再更改,于是大家紧急协商,一致决定由你们做明天的典型发言,让我紧急来通知你们。” “啊——”我和秋彤互相对视了一眼。 “希望你们万万不要推辞,就算帮我们的忙了。”对方带着恳切的语气。 我又看着秋彤,秋彤看了看我,带着征询的眼神。 我明白秋彤的意思,却没有做任何表示,干脆垂下眼皮。 “亦总——”秋彤叫了我一声。 “干嘛?”我说。 “你的意思呢?”秋彤说。 “我的意思……”我看了看那人,没有说完,转而淡淡地说,“你是上司,我自然是服从你的了!” 秋彤瞪了我一眼,接着沉思了下,对那人说:“感谢你们对我们的高看,既然这样,那好吧,我们今晚准备好发言稿,明天亦总代表我们集团做典型发言。” 我狠狠瞪着秋彤,她装作没看到。 对方如释重负,高兴地说:“太好了,秋总,亦总,太感谢了,你们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客气了,应该感谢你们。”秋彤说。 “我这就去汇报,你们先赶紧准备发言稿吧。”对方欢天喜地地走了。 我不满地看着秋彤:“谁让你答应的,谁让你接这个活的?” 秋彤又瞪我:“你不是说听我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冲我发熊?冲我吹胡子瞪眼干嘛?” 我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推掉,你难道不明白?废物!” “你——你又骂我废物,你才是废物!”秋彤急了。 我说:“首先你是废物,其次我才是废物,吃人家的剩饭有什么意思?干嘛要吃人家的剩饭?” “什么剩饭?”秋彤说。 第九百八十六章 替补 我说:“人家来不了了才想到让我们去发言,早干嘛了?摆明一开始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看到人家来不了了,然后才想到我们,让我们去灭火救急,这算是什么?拿我们当猴耍啊?这种做替补的事,我不干,要发言你去,我不去。” 秋彤呵呵地笑起来:“哟,亦总发火了,亦总原来还会发火啊,亦总发起火来好厉害好怕怕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秋彤:“你少拿我开涮!” 秋彤说:“我就拿你开涮怎么了?” “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秋彤嘻嘻笑着:“好了,我的大老总,不要闹情绪,就算是当替补,这说明在这么多参会的单位当中,人家还是眼里有我们的。都是同行,人家既然找我们开口了,怎么好意思回绝呢?再说,有个露脸的机会,这对我们也不是坏事啊。不要说被当猴耍啊,你可不是猴,你是大男人哦。大男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好了,别闹了,听上司的话才是好下属!” 我说:“那你明天去发言吧,我不发言!” 秋彤一般正经地说:“秋总决定,由亦克代表海州传媒集团发言!” 我说:“你少给我摆上司的架子,不吃你这一套!” 秋彤瞪眼看着我说:“亦总,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看着秋彤瞪我的眼神,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底气,说:“我……我吃你这一套。” 秋彤噗嗤笑了:“这就对了,看,我们集团的亦总到底是男子汉,胸怀宽广,气量大,还有原则意识,知道服从上司,真是好下属。” 我无奈地苦笑了下,咧咧嘴。 秋彤说:“好了,来,我们抓紧弄发言稿。” 我说:“到哪里弄?” 秋彤说:“我们今晚要加班,你房间里还有人,不能加班影响人家休息,到我房间吧,用我的笔记本电脑,我们一起商议弄发言稿。” 于是我们一起去了秋彤房间,立刻就开始弄发言稿。 我打字,秋彤坐在旁边说思路,我们边商议边弄起来。 不知不觉弄到了半夜11点多,终于搞完了,我们又修改了半天,才算完事。 这时我肚子咕咕直叫,饿了。 “出去吃夜宵吧?”我说。 “好——”秋彤点头赞同:“我也饿了。” 我们收拾好电脑,正要出去,突然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在敲门呢?我和秋彤互相看了一眼,秋彤然后问了一句:“谁呀?” 没有人回答,继续敲门。 “谁?”我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人回答,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我于是过去开门。 刚转动门把手,门呼地就被推开。 看到来人,我登时就傻了眼。 海竹站在门口,风尘仆仆。 我愣了:“阿竹,你怎么来这里了?” 海竹怎么突然从昌春空降到了昆城?一定是坐晚班飞机来的,然后从机场打的赶到了这里。 她一定是从前台打听到秋彤的房间号码的。 海竹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伸手把我往旁边猛地一推,然后直挺挺就闯了进去。 “咦——海竹,你来了?”看到海竹,秋彤同样很惊异,忙和海竹招呼。 海竹面无表情站住,看着床铺,床铺整整齐齐,被子枕头都没动过。 海竹又上下打量着秋彤,接着又回头看了我几眼,我和秋彤都穿得板板正正, 海竹接着放下旅行包又进了卫生间,我此时正站在门口,靠近卫生间,看到海竹进去后,低头察看纸篓。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正站在那里轻轻地抿住嘴唇,神色有些不安。 片刻,海竹出来了,神色稍微有些安定,接着看看我和秋彤:“这么晚了,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立刻就接过话:“会议承办方今晚临时通知我明天会上发言,我们刚一起弄完发言稿,正想出去吃夜宵。” “哦。”海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又看了眼秋彤。 秋彤这时说:“对了,刚才发言稿有个地方我们好像忘记了,我再看一下。” 说着秋彤就开机,然后打开发言稿文档。 海竹站在秋彤身边,看了几眼那发言稿,秋彤握着鼠标上下拉动着,似乎是要专门给海竹看文档。 我明白了秋彤的意思。 海竹轻轻呼了一口气,似乎疑虑又减轻了几分。 秋彤一会儿说:“我记错了,那个部分加上了。” 然后,秋彤又关了文档,关了电脑,接着站起来看着海竹,笑了笑:“海竹,你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听亦克说你不是在昌春出差的吗?” 海竹干笑了下:“是啊,我在昌春出差的,不过,昆城这边又突然有个重要业务,我于是就连夜赶来了。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开会,于是,我就赶来和你们会合了。” 秋彤笑了:“挺好的,大家在昆城聚在一起。对了,海竹,我今晚出去逛,买了条水晶项链,送你的,看看喜欢不?” 说着,秋彤把项链盒子递给海竹。 海竹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好漂亮的项链,秋姐,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秋彤说:“呵呵。谈不上什么破费,又花不了几个钱,只要你喜欢就好。来,戴上我看看。” 海竹犹豫了下,接着取出项链戴上,秋彤笑起来:“海竹戴上真好看,越发漂亮了。” 说着,秋彤把海竹拉到镜子前。 海竹对着镜子看了看,笑了下:“谢谢秋姐!” “自己姐妹不要客气!我送你的这个不值钱,戴着玩就是,以后让亦克送你个钻石项链,那才珍贵,那才更好看呢。”秋彤笑着说。 海竹一听,不由笑了下,看看我:“哥,好看不?” 我点点头:“好看!” “真话?”海竹说。 “是的,确实很好看!”我说。 “等你送我一个,我戴上会更好看!”海竹说。 我笑了下,没做声。 海竹接着把项链又取下来,放到盒子里,说:“这项链我会好好收藏的,这是秋姐和我姊妹感情的见证。” 海竹不戴,取下来了,我不由有些意外,秋彤似乎毫不介意,继续微笑着。 海竹接着看着我:“刚才你说什么,要出去吃夜宵?” “是的,肚子饿了,我们正要出去吃夜宵。” “好啊,我晚饭还没吃呢,我也饿了。”海竹说。 “那我们一起去吧。”秋彤说,“从昌春飞到昆城,又从机场赶过来,很辛苦的!” “可不,我赶的是最后一班飞机,差点就没票了!”海竹说。 “走吧。”我说。 于是大家一起出去,下楼,准备到酒店外面去吃夜宵。 到了酒店大堂,海竹接着去了服务台,开了个房间。 我明白海竹开房间的意思,刚才我还在想海竹是单独另开房间呢还是和秋彤一起住。 如此看来,今晚我要和海竹一起住了。 海竹开完房间回来:“走吧,吃夜宵去,本来我想今晚沾秋姐的光住在秋姐哪里的,可是想了想,这样不好,会议上其他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所以,干脆,我又开了个房间。” 秋彤说了一句:“再开个房间也好,亦克就不用回那房间和男的一起住了!” 秋彤似乎是没话找话说。 海竹笑起来。 然后大家一起去附近吃了夜宵。 吃完夜宵,回到酒店,秋彤回了房间,我和海竹也去了房间。 进房间后,海竹的脸就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来昆城开会,为什么就你们俩来?为什么是你们俩而不是别人?” 我说:“你这话说的,这是集团安排的,这是工作。发行系统的会,我自然要参加,秋彤分管发行,她参加有什么不合适?” 海竹说:“理由很充足啊,是不是这所谓的工作需要正合你们的意?” 我说:“阿竹,你想得太多了,其实,秋彤本来不想参加这个会的,推辞了,但是集团孙董事长要求她必须来,她没推掉,才来的。” 海竹撇了一下嘴角:“推辞……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吧,心里其实巴不得想来吧?” 我说:“阿竹,你真的想多了,秋彤真的不是做样子,她真的是推辞过的,她其实之所以要推辞,我猜很大原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了发生误会。” 海竹说:“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你们不是一起来了吗?不但来了,半夜三更还在一起,关在一个房间里。我今晚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就不出去吃夜宵了?是不是就算吃完夜宵,你也不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急了:“阿竹,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要这么想!” 海竹有些火气:“我什么话?我怎么想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深更半夜两个人打着工作的名义关在房间里,谁知道我要不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告诉你,我根本在昆城就没有什么业务,我就是专门为你们来的。我就是要来看看这出来开会的你们到底要搞什么猫腻。幸亏我来了,我来的很及时很正确。看来,孔琨的话是对的。” “孔琨说什么话了?”我说。 “说什么话你不用管,反正她是为我好,我的副总,当然心里是向着我的!”海竹气鼓鼓地说。 我沉默了片刻,说:“阿竹,你这样说这样做,我觉得很累。” “很累?你很累?我大老远赶到这里,你说是我累还是你累?你累我更累。你以为我愿意扔下昌春的事情跑到这里来,这都是被你逼的,被你们逼的!”海竹怒气冲冲地说。 “阿竹,你愿意怎么说我都行,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想错了秋彤,她真的是想为你好的,她真的是想为我们好!”我说。 “好了,不要说了,说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一回事!你当我是傻子!还买了个项链来打发糊弄我,以为我稀罕?我不稀罕!”海竹火气更大了,边说边取出项链,一下子扯断,扔到地板上,水晶散落到地板上。 第九百八十七章 难言的苦涩 我的心一颤,看着散落满地的水晶,心一个劲儿往下沉,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 “这次开会,我会跟着你,跟着你们的,你到哪我跟你到哪。你来昆城,我就在昆城有业务,你到滕冲,我到滕冲就有业务!”海竹气呼呼地站起来,“好了,不说了,洗澡睡觉!” 说完,海竹就脱衣,然后去了卫生间,接着就听到放水的声音。 我慢慢蹲下身,将地上的水晶捡起来,串好,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将项链装进了口袋。 然后,我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抽着。 海竹一会儿洗澡出来,穿着睡衣,坐到梳妆镜前开始吹头发,边说:“发什么呆,想什么呢?还不去洗澡睡觉!是不是在担心秋彤今晚自己一个人怎么打发寂寞夜晚?” 我站起来,将烟摁死,然后说:“阿竹,你怎么这样说话,不要这么说秋彤,好吗?” “我愿意怎么说是我的事。你少管女人的事,去洗澡!”海竹边吹头发边说。 “你——” “我什么我?”海竹从镜子里瞪了我一眼。 我不说话了,直接脱衣然后起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海竹已经上了床,关了大灯。 我上床,和海竹躺在一起。 海竹伸手关了床头灯,抱住我的身体,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哥,你生我气了?” 我没说话。 “你是不是埋怨我不该来这里?是不是我刚才不该说那些话?是不是我不该摔她给我的项链?”海竹又问。 我还是不说话。 “你真的生我气了?”海竹打开床头灯,看着我。 我看着海竹有些紧张的表情,心突然软了,伸手又关了床头灯:“我没有生你气。” 看来,今晚我必须要好好和海竹做一次,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她的疑虑,不然,麻烦会更大。 我没有说话,一把搂住海竹的身体,同时,我闭上眼睛,让自己集中精力,开始回味飞机上和秋彤的那种微妙而暧昧和冲动的感觉…… 很快,我的身体就起了反应…… 结束后,我大汗淋淋,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海竹在我耳边呢喃着,声音听起来很满意,似乎她终于放心了,终于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我没有说话,此时我的大脑清醒了,我知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终于又一次完成了任务。 此时,我的大脑里没有喜悦,没有轻松,没有悲伤,没有苦涩,我的心我的灵魂开始在黑暗的房间里飘荡,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将要飘向屋子的哪个角落。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准备开会。 海竹对我和秋彤说:“哥,秋姐,你们去开会,我去办业务。” 海竹似乎还真的有业务似的。 我说:“你去哪里办理业务?” 海竹说:“我去几家旅行社走访啊,他们可都是我的地接大客户。” 我明白了,海竹正好利用来昆城的机会走访几家旅行社,公司在这边是有好几家固定的地接业务社的,业务量还不小,此次她来,正好顺便走访加深业务联系。 如此说,海竹倒也没白来。 “明天你们去滕冲,我也一起去,那边也有几家旅行社需要走访!”海竹又说。 海竹此时的神态又恢复了正常,对我对秋彤说话都很正常。 秋彤笑了笑:“好啊,大家一起去滕冲!” 海竹的到来,似乎给秋彤带来了更大的心里压力,但似乎,她又有些解脱。 于是,我和秋彤去开会,海竹去走访客户。 会上,我做了典型发言,效果不错,博得大家的一致赞赏,会议间隙,很多同行主动过来打招呼,递名片,邀请我和秋彤有时间去他们单位做客。 上午的会议结束后,会议组织者又专门向我和秋彤道谢,感谢我们帮助他们完成了会议日程,感谢我们帮他们救了急。 我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情绪,对他们爱答不理,秋彤倒是很有礼貌地回复着。 “不要有情绪了,虽然说我们是在帮助了他们,但是,这对我们也是很好有好处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损失,反而收获了很多,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应酬完会议组织方,秋彤对我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当替补的滋味我感觉就是在吃剩饭,剩饭味道就是不好!”我说。 “不要那么想,会议组织方为什么专门又过来感谢我们,他们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知道我们或许对他们的安排是有看法的,他们或许心里也是有些愧意和不安的,他们既然想到了这些,我们就没必要在多想多说什么了。做人,还是宽容了好。”秋彤说。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一天的会议结束后,我和秋彤没有吃会议安排的饭,和海竹一起出去吃的。 海竹今天走访的效果也不错,收获很大,吃饭的时候兴致很高,和我们不停地谈着今天走访的情况。 我听得心不在焉,秋彤倒是听得很有兴致,不停地微笑点头。、 海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秋彤:“秋姐,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今天给你弄了个小礼物,看看,喜欢不?” “呵呵,是什么啊?”秋彤笑着接过去。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海竹抿嘴笑。 秋彤打开,原来是一个玉手镯,很精致,很漂亮,虽然我不懂玉器,但看起来价值也不菲。 “哇——好漂亮的手镯!”秋彤赞叹道。 “嘻嘻,这是我今天拜访客户的时候,一家旅行社的老总送给我的,听说是从缅国搞过来的!”海竹笑呵呵地说。 “既然是人家送给你的,还是你戴吧。”秋彤说。 “这个是专门送你的。他们送了我两个,我一个,你一个!”海竹说,“好了,秋姐,不要和我客气了,再客气,咱俩就不是好姐妹了。” 秋彤于是不再推辞,道谢后收下,当场就戴上了手镯。 “好马配好鞍,秋姐戴上正合适,很好看!”海竹说。 我也觉得很好看,在我眼里,秋彤戴什么都好看。 海竹送秋彤礼物,似乎她是为昨晚自己的言行感到有些歉疚,似乎她想弥补自己昨晚对秋彤的唐突和冒失。 如此一想,我心里有些安慰。 吃完饭,大家一起去逛夜市,海竹又给丫丫买了几件精美的饰品。 秋彤收下,笑着说:“那我就代俺闺女谢谢海竹阿姨了。” 海竹呵呵笑着:“哎——以后我要有个闺女像丫丫那么漂亮那么乖,也就知足了。好些日子不见丫丫了,还真想她啊,回去我要带她好好玩玩。” 秋彤开心地笑起来。 海竹看着秋彤笑,突然说:“哎,秋姐,我突然发现,你似乎有些地方还丫丫还挺像的,特别是你这一笑,似乎还真有点丫丫的影子呢。” 海竹这么一说,我仔细回味了下,似乎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怪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或许,男人都是粗心的,不注意观察的原因吧,当然,也可能有主管的意愿驱使。 “呵呵,是吗?”秋彤笑着说。 “是啊,呵呵,这么说起来,看来你和丫丫还真是有些缘分呢。”海竹说,“或许是你带丫丫久了,丫丫自觉不自觉就受你的影响,这时间一长,女儿就越来越有妈妈的痕迹了。” 我觉得海竹说的似乎有道理。 秋彤呵呵笑着:“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丫丫再长长,说不定就更像你了,长大也必定是个美人胚子。”海竹说,“哎,我不知道,等以后我有了闺女,是长得像我呢还是像我哥。” “会集合你们俩的优点!”秋彤说。 “今年年底前结婚,明年年底前就能抱小娃娃了。”海竹自言自语地说,“哎——我好喜欢女孩,只是我未来的婆婆喜欢不喜欢呶。当然,最好生一对龙凤胎,有儿有女,最完美不过。” 海竹声音里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秋彤看着海竹,笑了,带着欣慰和祝福的表情。 回到酒店房间,我刚坐下喘口气,海竹向我一伸手,对我说:“秋姐送我的项链呢?” 我说:“你不是不稀罕吗,不是摔了吗?问这个干吗?” “给我!”海竹说。 “干吗还要?”我说。 “我就是要!”海竹说。 “扔了,没了!”我说着,不由摸了下上衣口袋,项链一直装在我口袋里。 “你骗我!”海竹说着就过来掏我的口袋,将项链拿了出来。 “不稀罕扔掉也是你,非要要又是你!”我说。 “你管我呢,扔有扔的理由,要有要的说法。”海竹将项链戴到脖子上,走到镜子前照着,“哎——秋姐眼光还真不错,这项链确实很漂亮。好吧,在你送我结婚项链之前,我就戴这个了。” 我说:“你想让我送什么样子的结婚项链?” 海竹看着我:“昨晚秋姐不是说了,你当然要送宝石项链的哦,我喜欢蓝宝石的。” 我说:“我是穷光蛋,买不起,你还是戴这个得了。” 海竹嘻嘻笑了,过来坐到我腿上,搂住我的脖子,亲了亲我的脸,说:“傻瓜,你怎么没钱呢,你现在起码也是个千万富翁了,我们公司的那些钱,都是你的!” “那是你的!”我拍拍海竹的大腿。 “我都是你的,我的自然也都是你的。”海竹亲昵地说,“你放心,哥,定亲结婚,你都不要发愁,定亲的时候按照咱们老家的风俗,你是要给我们家送钱的,这些钱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先给你,你回家在你爸妈跟前就说是你的。结婚的时候呢,对外就说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出的钱,包括房子车子什么的。” 海竹倒是很善解人意,知道男人都要面子。 第九百八十八章 很没面子 我说:“都是我的,那你什么都不出,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得到了面子,你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最值钱的宝贝啊,这宝贝就是你啊!”海竹笑着,“只要有你,我就知足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可是无价之宝呢!你是男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我要那面子干嘛?有你就足够!” 虽然我不追求那面子,但海竹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感动,昨晚带来的不快消失了。不但消失了,想到飞机上对秋彤做的那些,想到和海竹做那事的时候我心里的真实感受,又不觉感到很对不住海竹。 不但对不住海竹,还对不住海枫。 在这种愧疚心理的驱使下,我不由主动吻了吻海竹的脸,似乎想对海竹做些补偿。 海竹开心地笑了,也主动吻我。 我们抱在一起深吻起来。 边接吻,边互相摸索着解开对方的衣服…… 第二天,我们去了滕冲,直接飞去的,上午9点就到了,海竹也一同飞去。 大家一起入住温泉度假村,海竹还是单独开的房间。和我一个房间的那位老兄对我不回来住有些困惑,问了我几句,我说我女朋友也来了,他就明白了,调侃我开会还带着家属,很性福。 我心里苦笑。 山清水秀的温泉度假村是个好地方,周围环境空气特好。 会议组织方安排大家今天游览,明天继续开会。 我和秋彤没有跟随会议活动,我带着秋彤和海竹去了滕冲市区,在那些古老的巷道和房子间穿行,我成了导游。 我带着她们去了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有以前的学校。 这些地方其实我带秋彤来过,但海竹没来过,我也不能说秋彤来过,秋彤也必须做出第一次来的样子。不然,让海竹知道,那又麻烦了,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海竹对我曾经学习生活过的滕冲很有兴趣,对我曾经留下足迹的地方特别关注,用手机拍了不少照片。 在我和爸妈曾经住过的老房子前,我和海竹还留了合影,秋彤给照的,然后海竹和秋彤和合影,我和秋彤没有。其实我很想,但是不敢提。 我不提,秋彤自然也不提。 海竹更不提。 我们兴致勃勃在滕冲老城区游览了一整天,直到天黑吃过饭才回酒店。 “明天你们继续开会,我去拜访滕冲的同行。”海竹说。 我点点头。 秋彤也笑着点头。 “哎——今天玩得好尽兴,陪老亦故地重游,膜拜老亦走过的足迹,感受颇深啊。”海竹笑呵呵地说。 秋彤呵呵笑了:“我们去泡个温泉吧。放松一下身体。” 我说:“哎——累死我了,回去洗澡睡觉。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其实要是只有我和秋彤我是很想去的,秋彤穿着泳衣泡温泉一定很美丽,可是,海竹跟着,我要是眼神稍微一不注意,那就又要惹麻烦,干脆还是不去的好。 海竹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脸上带着笑。 秋彤说:“你不去,那我和海竹去!” “好啊,我们去泡温泉。”海竹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突然说,“哥,你回去睡吧,今晚让你独守空房!” “什么意思?”我看着海竹。 海竹吃吃一笑,挽住秋彤的胳膊:“泡完温泉,今晚我和秋姐一起睡,啦啦我们女人的呱。三人行出来,不能冷落了秋姐啊。再说,你又累了,一累的时候你睡觉,必定要打呼噜,我可不想受那折磨。” 海竹说的理由很充足。 秋彤抿嘴一笑:“好呀,海竹,今晚咱们一起泡温泉聊天。” 于是海竹就和秋彤一起去了,我也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靠在床头,却又不困了。 我先给元朵打了个电话,问了下公司这两天的情况。 “公司里的工作一切都很顺利,市区站的站长和发行员情绪都很稳定,我这2天分别和8个站长单独交流了,也和部分发行员私下谈了,他们都很后悔前几天的辞职举动,说被都市报骗了。”元朵说,“他们还都很感激你呢,说你心胸宽广,不计前嫌,说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元朵是发行员出身,干过好几年站长,和这些站长发行员交流起来自然是没有障碍的,我并没有安排她这么做,她说主动去做的。 我不由感到很欣慰,元朵是个有心人,她这么做与其是为公司,不如说是为我。 我现在从心里把元朵当做了自己的妹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元朵的心里是怎么看我的呢?她会把我当做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曹滕什么情况?”我说。 “曹总很正常,工作很积极卖力,报亭的事这几天一直在忙碌着,进行地很顺利。”元朵说,“就等你回来拍卖经营权了。” “哦。”我不由点点头,曹滕是个聪明人,越是正常人以为他会捣鼓事的时候,他越会做地很好,甚至更好,他是懂逆向思维知道反其道行之这个道理的。 “王杰这几天表现怎么样?”我又问元朵。 “王杰表现正常啊,你走了,他不出车,平时就在办公室帮助打杂,做起事来很勤快,很有眼头!”元朵说,“对了,今天他还主动给我说今后你的办公室卫生他负责打扫,不用另外安排人了,他说自己反正活也不多,既然是你的驾驶员,给你打扫办公室卫生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回答的?”我说。 “我没有立刻答应,说要请示你!”元朵说。 我想了想,说:“元朵,明天你把我办公室的钥匙给他一把,既然他有这份孝心,我就领了!” “呵呵,什么孝心啊,哥你可真会说话!”元朵笑起来,接着说,“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给他钥匙!以后你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就由他负责了。” “嗯。”我说。 “你和秋姐都还好吧?”元朵又说。 “还好,我们刚从昆城到滕冲,海竹也来了。”我说。 “海竹姐也去了?”元朵有些意外的口气。 “是的,她正巧来出差做业务的。”我说。 “那可真巧。”元朵笑起来,“你们三个人一起,玩得可就更开心了。” 元朵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别的意思,我不由心里苦笑连连。 和元朵打完电话,我又给四哥打了电话。 “最近伍德那边有什么动静?”我说。 “伍德什么动静都没有。”四哥说,“丫丫这两天一直是我接送,也很好!” “皇者阿来保镖他们呢?”我说。 “也很正常,似乎都很规矩。”四哥说。 “那就好!” “对了,我昨天见到芸儿了!”四哥说。 “哦,她在干嘛?”我说。 “她和曹莉一起吃饭的!”四哥说。 “啊——她和曹莉一起吃饭?”我愣了,芸儿不是和曹莉一直很对立的吗,怎么这两个人一起吃饭了,芸儿到底要干什么? “是的,她们一起吃饭的,至于吃饭的时候交谈了什么,我不知道!”四哥说,“我是开车偶然遇见她们一起进了一家西餐厅,态度似乎还很友好!” 和四哥打完电话,我沉思起来。 芸儿先是约秋彤夏雨孔琨吃饭,现在又和曹莉一起吃饭,她到底搞的什么名堂?难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着海竹来的? 我不由心里感到有些忧虑,我实在看不懂猜不透现在芸儿的心思。 正在琢磨着,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我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我于是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门口没有人。 看看走廊里,也没人。 我有些困惑,刚要关门,一低头,看到地上有个纸条。 我弯腰捡起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速到东枝巷悦来客栈! 看到这熟悉的字体,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李舜的笔迹。 东枝巷就在滕冲老市区,这么说,李舜突然出现在了滕冲。 李舜终于有消息了,他在滕冲出现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他在滕冲,这里离金三角不远,那么,极有可能,他就是从金三角越境过来的。如此说,他就是一路平安抵达金三角了。 接下来,我的第二个念头自然不是打110举报杀人通缉犯李舜,我不是一个好公民,我要去见李舜。 不由有些庆幸海竹今晚和秋彤住在一起,这会儿她们应该泡完温泉回房间了,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出去如何向海竹解释。如果海竹知道是李舜来了滕冲叫我出去,她断然是不会同意的,甚至,她有可能拨打110。 李舜住在悦来客栈,他自然是不会用自己的原始身份证的。这里靠近边境,人员复杂,过境十分简单,他来去并不难。 我急匆匆离开酒店,直奔老市区,直奔东枝巷悦来客栈。 东枝巷是一条青石板的老巷子,很窄,两边都是老房子,零散分布着几家客栈,此时人不多,很安静。 很快我到了悦来客栈门口,门口没有人,只有里面的柜台前有一个女孩子趴在那里打瞌睡。 我正琢磨该去哪个房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老秦,正面带微笑看着我。 我和老秦紧紧拥抱,都没有说话。 然后,老秦对我轻声说:“跟我来——” 我跟老秦进了客栈,沿着狭窄的木楼梯上了二楼,在昏暗的走廊里拐了一个弯,在一间房门口停住。 “梆——梆梆——”老秦有节奏地敲了两下门。 第九百八十九章 传统服装 接着门打开了,我看到了李舜。 多日不见,李舜的气色甚好,穿着一身当地老百姓的传统服装。 我和老秦迅速闪身进去,关好门。 “二当家的,晚上好!”李舜微笑着说,声音不大,但依然能听出有些激动。 “李老板好——”我说,我的声音也有些激动,我实在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李舜和老秦。 房间不大,但是很整洁,还有两张单人沙发。 李舜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直直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看得出他依旧有些激动。 然后大家坐下,我和李舜坐在沙发上,老秦坐在床沿。 “你带着海竹秋彤来滕冲旅游的?怎么不把丫丫也带着?”李舜问我。 “不是,我和秋总是来开会的,海竹是来滕冲做业务的,正好在一起。”我说,“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不然,还真能把丫丫带来。” 似乎李舜对我和秋彤来滕冲的目的并不了解。 李舜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这里?”我憋了许久的问题开始提出来。 李舜笑了下:“很巧,我和老秦今天来滕冲散心,白天看到你们在老市区溜达。白天人多眼杂,我们就没惊动你们。然后老秦跟踪你们,知道了你住的房间。然后安排人给你房间门口塞了一张纸条。” 我不由有些汗颜,我竟然一直没有觉察到自己被人跟踪。 我看着李舜:“你的伤好了吗?” 李舜站起来走了两步:“恢复地很好了。” 我放心了,点点头:“那就好!” 李舜又坐下,看着我。 我一时觉得有很多话要问李舜,李舜似乎也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又无从说起。 “老爷子老太太出事了。”半天,我说。 李舜的目光黯淡下去:“我知道了。我早就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在圈子里混的人,混久了,得罪的人多了,这似乎是一个必然的归宿。” 我说:“此或许是因为你的事引发的,有人借着你的事牵出了老爷子,在老爷子生日那天。” “雷征,一定是雷征干的!”李舜咬牙切齿地说,两眼发出仇恨的目光。 “我猜也是。”我说。 “雷征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发誓,一定不会让雷征有好的结局,此仇不报,我就不是李舜!”李舜继续发狠。 我停顿了下:“伍德接收了刁世杰的财产和人马,刁世杰的产业都成了伍德的,阿来保镖也都依附了伍德。” 我没有提芸儿。 李舜的眼神有些发怔,说:“他……他……恐怕刁世杰的财产并不只是他的,雷征也有份,甚至,这财产都是雷征的,他只是挂个名。” 一提起伍德,李舜的神情就很复杂,似乎他和伍德之间有着难以割舍的纠结。 我接着说:“伍德还想拉我过去,让我和他联手做事,我估计他是在算计你的资产,真是,他是想算计你。” 李舜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接着就低头不语。 半天,李舜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感到有些愤懑,还有些悲凉,又有些解不开的矛盾。 “你答应他了吗?”李舜看着我。 “当然没有!”我说。 “你不答应他,他能放过你?”李舜说。 “算计了我两次,不过,都被我躲了过去。”我说。 “怎么算计的?”李舜说。 我于是简单说了一下,李舜听完,又低头不语,狠狠吸了两口烟。 老秦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安静地看着我和李舜谈话。 “丫丫还好吧?”李舜又抬起头。 “很好,四哥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今年秋天,她就该上小学了。”我说。 李舜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情,带着几分安慰,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孩子长得真快,这就要上学了。我很想我的女儿丫丫,不知道丫丫想不想我这个爸爸。” 我没有做声,李舜此时的神情和言语让我心里有些感动,这是父爱。 李舜仰脸看着天花板,半天说:“海州,我早晚还是要回去的,这里再好,金三角再好,不是我家。我的家在北方,在遥远的北方。” 李舜果然在金三角。 接着,李舜和我谈了下那晚和我分手后的情况。那晚出海后,李舜和老秦坐船到了公海,然后公海有老秦早就安排好的船接应,接着他们就一直往南,走了接近2天时间,深夜12点到了钓鱼岛附近。李舜还特意让船绕钓鱼岛转了一圈才离去。 他的这个行为是很冒险很危险的,要是被倭寇巡逻的船抓住就麻烦了,不过幸亏无事。然后,他们经过台湾东部海域,进入了菲国。 李舜在菲国住进了马泥拉的一家医院,精心疗伤。老秦已经办妥了全部的正规身份,他们在马泥拉的医院呆了接近10天,待李舜全部伤愈后,然后转道去了秦国,从曼古去了青迈。老秦找到当地的华侨熟人带路,进入秦国和缅国的交界处,一路直奔了金三角。 李舜挑选的20名手下也从明州直奔了滕冲,在老秦的安排下顺利越过国境线,进入了金三角,他们在金三角会合。 会合后,还是老秦联络,一众人马投奔了当地的一支不大的武装力量——号称民族自卫军的一帮土匪,领头的也是当年的一名知青,和老秦当年一起参加过缅共,在热带雨林的血战中有过生死之交,占山为王已久,主要从事贩毒。 看在老秦的面子上,他们接纳了李舜一帮人。 上山后,李舜的人马被编为自卫军第三支队,李舜任支队长。 上山后不久,在同当地另一帮土匪的火并中,那个知青被流弹打死,在群龙无主的紧要关头,在山上看守山寨的李舜挺身而出带领自己手下的人马紧急驰援,打败了对方。 战斗结束后,大家一致推举李舜任自卫军司令,于是,李支队长就成了李司令。 李舜接手山寨后,对手下人马进行了重新整合,更名为民族前进军,前进军整合为5个支队,支队长都由他带来的人担任,老秦任前进军参谋长,他们俩牢牢控制住了这支队伍。现在他的人马有100多人,李舜有雄厚的财力为后盾,又购买了大量武器,力量迅速壮大,地盘迅速扩展,目前成为金三角林立的武装派别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李舜眉飞色舞地和我说着,我听得晕晕乎乎,像是在做梦昔日的李老板摇身一变成了李司令,老秦也成了参谋长。 “前进军的副司令一支空着,那是给你准备的!”李舜说。 我对当这个副司令毫无兴趣,看着李舜:“你的前进军,今后还要继续从事贩毒的行当?” 李舜摇摇头:“不,既然要革命,既然要前进军,自然就不能继续贩毒了。贩毒是违法的事,咱不干。我和老秦商议了,我们要在这里扎扎实实做一番事业,要建立牢固的根据地,要把根据地建设好,作为我以后反攻海州的大后方。” “怎么建设根据地?”我说。 “首先,开几家大规模的赌场,用赌场的收入来替代贩毒。其次,在我们的管辖区域,彻底铲除毒品种植,给山民发补贴,鼓励他们发展其他经济作物种植,我们负责收购,让山民都有活路。第三,成立一家公司,大力发展边境贸易,把这些经济作物都卖出去。这样,山民有了可靠的收入,我们也能赚钱,开辟了新财路。”李舜摇头晃脑地说,“随着根据地的不断壮大和发展,我们的家底子就够坚实了,我们的革命事业会蓬勃发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要在这里继承缅共未竞的事业,把革命事业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我听得眼花缭乱,感觉李舜是在说梦话。 李舜继续说:“枪杆子里面出正确,老人家说的这是真理,等我们的力量壮大到足够的程度,我就有资本和缅国政府谈判提条件了,甚至,我还可以和他们的老大直接对话。当然,我们做这一切,不是要在这里长期占山为王,我一方面要造福当地百姓,一方面还是要打回海州去的。总有一天,我李舜要大摇大摆挺直腰杆回到海州。” 我怔怔地看着李舜。 李舜接着说:“我在滕冲有设的工作站,空闲的时候,我没事就来这里转悠转悠,今天倒是很巧,正好遇到你们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没和你还有秋彤发生任何联系,是担心给你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老天照顾我啊,让我在这里遇到你们。对了,秋彤最近还好吧?” 我点点头:“还好!” 李舜点了点头,接着看了老秦一眼:“参谋长,你去把她接来,注意不要惊动任何人。” 秦参谋长点点头,出去了。 老秦走后,李舜看着我:“那个……那个……孔琨,和秋彤联系还是很密切?”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怔了下。 李舜看我的神色,不等我说话,接着摇了摇头:“哎,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真是作孽,两个女人,搞什么搞,到底有什么好搞的。” 我心里哭笑不得。 李舜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我倒是放心了,我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名义上的,不管我要不要,不管我用不用,都不能让任何一个男人染指,谁动我的女人,我就杀了谁。” 李舜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凛,我动了李舜的女人,李舜会杀我吗? 第九百九十章 自己杀自己 李舜说:“你给我在海州牢牢盯住,一旦发现有哪个男人和秋彤有染,立刻就给我把他做掉,不用给我请示。” 我点点头。 我总不能自己杀自己啊,好纠结。 李舜又说:“不过,目前来说我是放心的,她和孔琨捣鼓在一起,一时不会对男人感兴趣的,怪不得她对我一直很冷漠,原来是她有这性取向。希望她一直有这性取向吧,虽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也总比让她和其他男人好上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有了这种性取向,短期内是很难转变的。” 李舜的口气似乎十分肯定,似乎他很了解这个东西。 我没有说话。 “关于将军——”李舜脸上又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你自己在海州单枪匹马,孤立无援,你不要和他硬斗,凭你的能力,你是绝对斗不过他的,我跟了他那么多年,我了解他,他的能力和实力,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你对他要尽量敬而远之,尽量不要招惹他。” 我点了点头。 李舜接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郁郁的神情:“我很矛盾,我很纠结,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教父,是他把我带出来的。可是,即使是教父,我也不能看着他去做一些事情,我不允许他去做那些事情。可是,我真的很纠结。我真的难以取舍。如果他只是针对我个人,他做任何事,那怕他要我的全部财产,要我的命,我都认了,但是……” 李舜没有再说下去,低头深深叹了口气。 我一时不明白李舜此话的含义,甚至有些听不懂李舜在说什么。但我知道,李舜对于今后将面临的和伍德对峙甚至斗争心里极其矛盾,他意欲和伍德斗一番,却又迈不过教父这道坎,他明知道伍德下一步的屠刀将对着他,却又不愿意接招。 我不知道该不该理解李舜的矛盾和纠结。 李舜沉默半天,接着说:“阿来和保镖跟了他,那个芸儿呢?” 李舜提到了芸儿。 我说:“也在他手下做事。” 李舜看着我,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你真有面子,你的前女人老情人先是跟着刁世杰和我和你作对,现在又帮着将军出力算计你,看看你结交的女人,你汗颜不汗颜?丢脸不丢脸?我就不明白,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纠结在那些女人之间,芸儿海竹还有个二奶夏雨,哎,我都替你觉得累。” 我沉默不语,我无法和李舜谈这些,只能沉默。 李舜说:“对了,三水集团的那个工地,怎么样了?” 我说:“进展顺利,三水集团那边配合地很默契,基本不用我靠心。还有,老栗操作,把那建筑公司的法人又给换了,还是我的,只不过名字换了。” “换到什么名字下了?”李舜饶有兴趣地说。 “栗小克!”我说。 “栗小克?”李舜说。 “是的!” 李舜笑起来:“我靠,老栗真有意思,让你随他的姓了,是不是他把你变成他儿子的名义了?” 我点了点头:“是的!” “哈哈,好,有意思,这样更保险!”李舜开心地笑起来,“我擦,你现在有个亿万富翁的爹了,我该祝贺你才是。” 我苦笑了下。 “我越来越发现老栗这家伙很不简单,不仅头脑不简单,能量也不可限量。”李舜说。 我摇摇头:“头脑不简单是对的,能量,我倒是没觉得出来。” “要是让你觉出来,他就不是你爹老栗了。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虽然我没有什么证据,我就是觉得这家伙不是一般的老头,或许,这是我的直觉吧!”李舜说。 我说:“我的直觉,你的直觉是失误的!” 李舜一咧嘴:“你希望我的直觉是失误的?” 我说:“当然不希望,我倒是希望老栗是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老头,可惜,他不是,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是个有钱的老人。” 李舜晃晃脑袋:“那咱们就走着瞧吧,看谁的直觉正确。对了,金银岛你最近去了没有?” 我说:“和老栗去捉过一次螃蟹!” “捉螃蟹……”李舜转了转眼珠,接着说,“我交代你一件事,回去后你立刻去办!” “你说!”我看着李舜。 李舜凑近我,看着我:“回去后,你找人,把金银岛上的那山洞洞口封死。彻底封死,要封地很牢固。” 我的心一跳:“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李舜说。 我说:“已经封死了,用钢筋混凝土封死的!” 李舜一愣:“已经封死了?怎么回事?” 我说:“我和老栗去岛上捉螃蟹,老栗看到了这山洞,知道这是你开发的,他担心有人进来占领你的据点,担心有人进来破坏你搞的建设,自作主张找人把洞口封死了。” 李舜点点头,眼神有些发直:“是老栗操作的?是他封死的洞口?” “是的。” “他真的说的这些理由?”李舜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 “他有没有进山洞里去看?”李舜紧盯住我。 我点点头:“他想进去看看,我答应了,带他进去溜达了一圈,他说里面开发的很好,被人破坏了很可惜,然后他就提议封死山洞。” “他没有说别的理由?”李舜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我说:“没有,绝对没有!” 李舜轻轻呼了口气,似乎轻松了,接着嘿嘿笑了起来:“这个老家伙倒是替我想的周到。不错,我让你封死洞口,目的就是不想让外人进去搞破坏。那山洞,那金银岛,是我的,是我开发的,我的东西,不能让外人捣鼓。” 我觉得李舜的理由还算合理,点了点头:“洞口封地很牢固,没人能进去,除非找工兵来爆破。” 李舜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老家伙既然喜欢捉螃蟹,你这个当儿子的就多陪他去岛上玩好了。我的岛,我不在,你们就受我委托代为管理了。” 我点点头。 李舜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我:“四哥一直在帮助我们,但他却又不肯加入我们的队伍,四哥是个好人,不能亏待了他,没有他,就没有丫丫的今天,这个恩我总是要报的。现在他还在帮助我照顾秋彤和丫丫,这种义气很难得。你要和他密切联系好,他如果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你要尽力帮助他。” 这话自然不用李舜说。 李舜又说:“他年龄也不小了,当年他的女朋友死在刁世杰手里,现在刁世杰驾鹤西去了,虽然他没有亲自手刃刁世杰,但这仇也算是报了,他该成个家了,我在金三角爱莫能助,这种事我也不愿意操心,你是个情种,周围女人多,琢磨着给他找个合适的女人,不行,把你不用的女人挑一个也给他也行。” 李舜这话虽然是对四哥一番好意,但听起来却又是在侮辱我侮辱四哥,我敢怒不敢言,只能苦笑。 “怎么?不乐意?你那么多女人,累死你!”李舜说。 我说:“四哥要成家是好事,但是也不能随便就挑一个啊,总要两人合适才好,这种事哪能这样操作!” “那你就给他介绍一个啊,不行的话,待会秋彤来了,我告诉秋彤,让秋彤给四哥介绍个好女人,能居家过日子的没有同性取向的女人。”李舜大大咧咧地说,“等四哥结婚成家的时候,我要送他一份厚礼,一份大大的厚礼!”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李舜叫秋彤来会和她说什么。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刚要接,李舜说:“用免提!” 我于是用免提接通:“阿竹。” “哥,我们都睡了,秋姐刚才突然起床穿衣出去了,说要出去办点事。”海竹说,“我看她神情怪怪的。” 我说:“哦。” 海竹又说:“你在哪里?” 我说:“在房间睡觉!” 我住的房间是海竹单独开的,和会议安排的房间不在一层楼,我住3楼,海竹和秋彤住在二楼。 “那好吧,你睡吧,我等她回来。”海竹说完挂了电话。 李舜神情有些怪异:“怎么搞的?海竹不和你一起睡,怎么去和秋彤一起睡了?搞什么搞,难道海竹也是……我靠,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想错了,海竹是因为我睡觉打呼噜才不和我一起睡的,加上她又想和秋总拉呱。” “是秋彤拉海竹过去的,是不是?”李舜皱皱眉说,“秋彤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专一,她这可是对孔琨的背叛,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还比不上我。” 我哭笑不得,说:“不是,是海竹主动要过去的。” 李舜看着我:“哦,我靠,我给你说,这个海竹有问题,说不定,她也是……只是你没发觉而已,不然,她就是双性取向。” 李舜的话让我彻底无语了。 李舜嘟哝了半天这事才转移话题,对我说:“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老爷子这辈子算是白混了,名利俱损,早知道,哪里去学人家老栗,自己做个生意,当个生意人。” 我看着李舜。 李舜又说:“不过,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他要不在里面咬出几条大鱼,那他这些年的圈子就白混了,只要咬出更大的鱼,他这事就严重不了。不错,这些年,他肯定犯了不少事,但是,他出了事,我看上面的人也未必就一定能睡安稳。 上面的人要是非要把老爷子往死里踹,那老爷子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一点,我相信老爷子还是有数的。唉,他们生了我这个儿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什么福都没享受到,还整天担惊受怕,还被我的事牵扯进去了。我他妈的也算是个不孝之子了。我愧对祖先灵位啊。” 李舜的神情有些悲怆。 我的心里感慨不已。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太悲剧了 李舜又说:“哪一天,我死了,记住,不要把我埋到祖坟里,我不够这个资格,就把我葬在五子和小六的墓旁好了,我去和他们作伴。他们旁边,我早就买好了一块空地。” 我这时想起五子和小六的墓旁还真空着,李舜原来早有打算。 只是,如此年轻活生生的一个人这么早就做这打算,太悲剧了。 我说:“清明前夕,我去墓地看五子和小六了!” “哦。”李舜眼皮一跳。 “刁世杰也葬在那块墓地!”我又说。 “操——他也去了,真会凑热闹,奶奶的,看来我到了阴间也要和他在那里斗了!”李舜晃晃脑袋,接着又说,“除夕夜离开金银岛去作战的时候我叮嘱你的话还记得吧?” “记得!”我说。 “那就好!时刻都要记住记牢!”李舜说,“革命总是要死人的,自我投身革命事业起,我就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我的事业,我早就视死如归了,我随时都打算为革命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不过,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不然,谁给我善后呢?” 李舜说的很轻描淡写,似乎对死亡毫不在乎。 这时,传来轻轻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李舜直接过去打开门,秦参谋长和秋彤站在门口。 秋彤神色冷峻地看着李舜,接着又看了看我,似乎她对我在这里并不意外。 李舜冲老秦点点头,又看着我:“我和秋彤说几句话。” 我和老秦出去了,下楼,站在客栈门口的阴暗处。 “你们到滕冲,安全吗?”我问老秦。 “安全没问题,既然敢来,那就自然是安排好的!”老秦说。 “你们倒是很顺利到了金三角,这么快就能站住脚跟拉起人马,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我说。 老秦苦笑了下:“其他地方都没这里合适,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最安全不过,加上我又熟悉这里,只能来这里了。” 我说:“李老板真的不贩那玩意?” 老秦点点头:“是的,这是真话,他在这里不从事贩毒,严格规定部下不准再贩毒,不从者斩立决!” “那他还吸那玩意不?”我说。 老秦叹了口气:“他规定部下任何人都不准吸,发现者立刻处死,可是,他自己还是继续溜。我劝过他很多次,但是没用,他中毒太深,已经无法戒掉了。不过,他现在溜的很秘密,不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我不由也叹了口气:“金三角武装派别林立,你们这百十号人,想长期立足,很难啊。” 老秦说:“没办法了,只能先这样,血拼吧,金三角就是看谁枪杆子硬,谁的人马多,暂时我们还是没问题的。我正在和附近军方的人尝试接触,多给他们一些好处,到时候一旦发生帮派火并,也好取得他们的支持。” 我说:“他打算何时回海州?” 老秦说:“这个不好说,要看海州那边的形势而定,还有,要看这边的发展。目前肯定是不行,海州正在风头上。” 我说:“伍德正在处心积虑想算计李老板,但李老板对伍德的态度似乎很矛盾,很纠结!” 老秦说:“李老板对伍德的这种态度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对五子和小六还有手下的兄弟们都能如此,何况伍德还是他的教父,他即使心里明知道伍德对他有所图谋,却也难以下定决心和伍德彻底摊牌翻脸,他做其他事很果断,但是在和伍德的事情上,似乎十分犹豫。一直在徘徊。” 我心里隐隐有些忧虑。 老秦又说:“李老板离开海州后,虽然这么久才和你联系,但是他其实是很挂念你的,除了挂念你,就是挂念丫丫秋彤他父母还有四哥他们,他经常一个人独自坐在山顶往北方眺望,嘴里念念叨叨。” 我默然无语。 “李老板这个人,是很留恋故土的,他其实很想早日回到海州,这种心情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老秦又说。 我点点头:“理解!” 这时,传来下楼的声音,秋彤出来了,身后跟着李舜。 他们出了客栈,站在我们跟前。 秋彤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我不知道李舜和秋彤此次谈话的内容,秋彤也一直没告诉我。 李舜对我说:“你和秋彤一起回去,我也要走了。” 李舜话音刚落,老秦接着就打了个唿哨,接着周围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就闪出来5、6个黑影,聚拢过来。 我一看,都是跟随李舜去金三角的老部下。 他们冲我点点头,然后站在李舜周围。 我对李舜说:“你先走吧,我和秋总一起回去!” 李舜点点头,身后转身就走,在老秦等人的簇拥下,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我看着秋彤:“我们也走吧。” 秋彤没有回应,低头就走。 我跟在秋彤身后。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夜色深沉,寂静的青石板路上,只有我和秋彤走路发出的声音。 月亮出来了,将我和秋彤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在这南国静寂的夜色里,我和秋彤沉默地走着。 此时,没有任何浪漫的感觉,有的只是沉郁和压抑。 一路无言,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快接近度假村的时候,突然看到海竹迎面向我们蹬蹬走来—— “你们干什么去了?你们都不在房间里,你们到哪里去了?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海竹怒气冲冲地质问我和秋彤,脸色发白。 我和秋彤一愣,秋彤的神色有些发呆,怔怔地看着海竹。 “一个说要有事要出去,一个说在房间睡觉不见人影,这会儿又一起回来,这深更半夜黑咕隆咚,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海竹继续愤怒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阿竹,我……”秋彤欲言又止,似乎她无法给出让海竹相信的理由。 我此时心里也叫苦连连,深更半夜都不在房间,然后又一起回来,这放到谁是海竹也都会怀疑的。这也不能怪海竹起疑心。 可是,我不能和海竹说出实情。她要是知道杀人通缉犯李舜突然出现在滕冲半夜接见我和秋彤,估计会吓个半死。再说了,即使告诉她实情,她会相信吗?她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吗? “阿竹,这是个误会。”我说:“我和秋彤刚才出去是有事,什么都没干,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你们俩就把我当傻子哄吧。都这样了还什么都没干,难道非要我抓住你们的现行才会承认!”海竹气呼呼地说。 “阿竹……好妹妹,不要生气。我……我们真的没做什么。”秋彤说。 “少叫我什么好妹妹,有你这样做姐姐的?有你这样的吗?”海竹冲着秋彤说:“我倒是很想把你当好姐姐,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 秋彤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海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哆嗦地指着我和秋彤。 秋彤低头不语,似乎她觉得说什么海竹都不会信的了,她默默承受着海竹的愤怒指责。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海竹相信我和秋彤今晚确实什么都没干呢? 今晚麻烦大了,要出大乱子了! 我一时心急如焚,头皮蒙蒙的。 “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在这乱嚷嚷什么?”突然从旁边的竹林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黑影。 这是李舜,他突然从这里出现,不知何时头上戴了一顶斗笠,压得很低,径直走过来。 他自己走出来的,但我相信竹林的暗影里肯定还有老秦和他的手下。 李舜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在这里出现? 我和秋彤看着他。 海竹一时没有听出李舜的声音,也没有看清楚是李舜,愣愣地看着他。 走到我们跟前,李舜抬起头,冲海竹呲牙一笑:“海老板,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啊——”海竹不由惊叫一声,闪到我身后,抓住我的胳膊,手哆嗦着,似乎她看到的不是李舜,是一个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怪物。我知道海竹一定是被吓着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在被通缉的李舜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副装扮。 “嘿嘿。”李舜冲海竹又是一笑。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海竹的声音颤抖着,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当然是人,怎么能做鬼呢,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是不是想让我做鬼来见你啊?”李舜说。 “你……你来这里干嘛?”海竹说。 “我来这里干嘛,嘿嘿……你说干嘛?”李舜说,“我刚接见完亦总和秋总,刚单独谈完话,你是不是觉得不接见你一下对不住你啊?大半夜的在这里闹腾什么?” 海竹似乎该明白李舜话里的意思了,该知道我和秋彤出去是干嘛的了,该明白我们是没有干她以为的事情了。 “我不要你接见我,你快走。”海竹唯恐避之不及。 “我是要走的,可是,我琢磨了下,想到你可能会对亦总和秋总半夜一起回酒店产生误会,所以,我又折回来了,回来看看,果然……”李舜说。 我相信李舜说的是真话。 海竹不说话了,有李舜在,有李舜刚才说的那番话,她自然明白刚才是误会我和秋彤了。 “你不跟着亦克一起睡,跑到秋彤房间干嘛?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李舜又说。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快走开,我不愿意看到你。”海竹说。 “唉,海竹啊,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好吧,不愿意见我,那我就走喽。你们不要在外面折腾了,该干嘛干嘛去,都睡去吧,我走了。”李舜觉得似乎没事了,说着慢慢走入了竹林,进入了黑暗里,不见了。 竹林里发出一阵飒飒的声音,一行人快速离去。 第九百九十二章 惊魂未定 我看看秋彤,她木木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海竹惊魂未定,看了半天竹林,慢慢开始恢复正常。 “我……我刚才误会你们了。”海竹轻声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秋彤。 秋彤似乎没有听到海竹的话,低头在沉思着什么。 “秋姐……”海竹走到秋彤跟前,晃晃她的胳膊,“秋姐,我们回去睡觉吧,刚才我……我弄错了。” 海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 秋彤抬起头,似乎刚回过神,看着海竹:“海竹,你说什么?” 她刚才似乎在想别的事,没有听到海竹的话。 “我说我刚才误会你们了,你别见怪啊。”海竹说。 秋彤笑了下:“我哪里会生气呢,只要没有发生误会就好。今晚,我也是没有想到李舜会出现在这里的,他叫我和亦克去谈话了。一阵风来,又一阵风走了,他的出现,让你受到了惊吓,真不好意思,我很抱歉。” 海竹说:“我倒是没什么了,我看你好像心神不定的,有些担心你呢。哎,这个李……李哥怎么这么大胆子,都被通缉了,怎么还敢在这里出现。” 海竹还算给秋彤面子,当着秋彤的面称呼李舜为李哥。 秋彤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夜空,半晌,深深叹息一声。 “我们回去休息吧。”我说。 秋彤和海竹点了点头,大家一起回了酒店。 一场风波在还没有泛起的时候就被李舜轻轻化解,幸亏李舜想地周到,不然这麻烦是很难化解的。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我毫无困意了,想着今晚见到李舜的事情,想着李舜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不由感到了巨大的惆怅和迷惘。 我不知道李舜的明天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甚至,我无法预测秋彤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我的心里涌起郁郁的愁绪。 第二天,我和秋彤继续参加会议,海竹去拜访滕冲的几家旅行社。 当日无事,会议圆满结束。 第三天,我们一起回到昆城,然后准备飞回海州。 此次会议,我和秋彤收获还是不小的,而海竹也收获颇丰,和昆城滕冲好几家合作伙伴见面,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我和秋彤要一起回海州,海竹却要飞回昌春,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孔琨还在昌春等着我,那边还有几个协议需要签呢!”海竹说。 海竹在百忙之中专门飞到昆城来巡视我和秋彤,这让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秋彤当然也明白海竹突然飞到昆城的原因,心里不知会怎么想,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的眼神。 一起去了机场,先送海竹登机离去,临走前,海竹和秋彤亲热拥抱话别,似乎海竹还在为昨晚的误会感到歉意。但我知道,即使昨晚的事海竹会感到歉意,但是她的多疑却不会减弱,她的多疑不仅仅是针对秋彤,所有和我接触的女人,都可以纳入她猜疑的范围,甚至包括元朵,还有那个不知在哪里的如梦。 这个如梦,海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一定会暗地里通过各种方法继续查究她的下落。 海竹活的很累,我也很累,秋彤似乎也不轻松。 或许,累就是生活的主旋律,每个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感到累。 或许,不累的是那些在精神病院的人,他们不会累。 当然,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同样也不会再累。 我既不想进精神病院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就必须要累。 似乎,道理是这样的。 送走海竹,然后我和秋彤也换完登机牌安检完,在登机口准备登机。 秋彤坐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在沉思着,不知她是在想昨晚见到李舜的事还是在想海竹的事。 抑或,都在想。 昨晚李舜和秋彤单独呆了大约10多分钟,我不知道这10分钟里李舜和秋彤都谈了些什么,她不说,我也不能问。 我坐在秋彤身边,呆呆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想着心事。 “二位好啊。”身后突然传了一个声音。 我浑身一颤,秋彤也转过头。 芸儿正站在我们身后。 芸儿!芸儿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大感意外,秋彤也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芸儿:“咦,芸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旅游的啊,来了好几天啊,今天正要回去呢,正巧就遇见你们了。”芸儿微笑着坐在我们旁边,“你们……这是……” 芸儿似乎不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 “我们来这里开会的,会议结束了,正要回去!”秋彤说。 “哦,原来是这样。”芸儿笑起来,“真的是很巧,我们是同一个航班吧。” “应该是了。”秋彤笑着,“芸儿,都到哪里去玩了?” 芸儿说:“滇西的旅游景点,该玩的都玩了,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玉龙雪山……” 芸儿说了一大堆滇西的旅游景点,惟独没有提到滕冲。 我此时无法判定芸儿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倒是很有闲情雅致,自己一个人出来玩。”秋彤说。 “没办法啊,没人陪,只能自己出来了,可比不上你秋姐,开会都有人陪着。”芸儿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做声。 秋彤呵呵笑着:“我们这是公务,没办法的事,本来想让亦克自己来的,但是老板不答应。” 芸儿笑着:“工作上的事可以理解。” 这时秋彤的电话响了,她摸出手机看了下:“哎,丫丫给我来电话了,我接电话去。” 说着,秋彤站起来,边走到一边和丫丫通电话,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现在,能让秋彤开心的,恐怕也就只有丫丫了,丫丫似乎渐渐成了秋彤的一个精神支柱。 秋彤走开后,我看着芸儿:“是来旅游的呢还是跟踪我的呢?” 芸儿说:“随你怎么理解,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信!” 我说:“出来旅游?骗人的鬼话,是不是跟踪我的?” 芸儿说:“没那闲工夫,我出来旅游怎么就不行了?出来玩就是跟踪你?你少臭美。” 我说:“最近你似乎很忙乎。” 芸儿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说。 芸儿沉默片刻:“我不管怎么忙乎,都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 我说:“芸儿,我或许该理解这一点,或许该知道你的确是想为我好,只是,你做事的方式和方法,或许也不大合适吧。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我明白你对我的心,只是,我们都要面对现实的,对不对?” 芸儿说:“你明白就好,至于我做事采取什么方式方法,这都和你无关。你不用感激我,我做的事,不是为了要你来感激。现实……现实怎么了?我就是在面对现实,现实不管如何发展,我要做的事都必须要做,我要达到的目的都一定要实现,你少拿你自以为的现实来说事!” 我说:“你实在是不该跟着伍德干的,好不容易刁世杰死了,你解脱了,可是,你又——” 芸儿咬紧嘴唇,看着我,一会儿说:“不要教训我,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说我不该跟着伍德干,那我跟谁去干?跟着亡命天涯的李舜去干?跟着你一起做李舜的走狗?你不希望我跟着伍德干,那么,你为何还要和李舜扯不清楚,他都被通缉逃之夭夭了你还要和他扯不清楚?这次你和秋彤来昆城,真的就仅仅是为了开会吗?”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儿说:“没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和秋彤一离开海州,阿来就失踪了,在海州不见了踪影。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的心里一紧:“你想说什么?” 芸儿说:“我没说什么,就是说阿来和你们一起都离开了海州,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我皱皱眉头,寻思着芸儿这话的含义,难道,伍德派阿来跟踪我和秋彤的?难道,我和秋彤与李舜见面的事阿来能探听到?难道,芸儿对我和秋彤见李舜的事有觉察? 这似乎不大可能啊,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神通? 还有,如果阿来在跟踪我和秋彤,那么,我们要回去了,怎么不见阿来的踪影?难道,他跟踪上李舜和老秦了?跟踪李舜进入了金三角?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伍德处心积虑一直想打探李舜的下落,难道,这次他能得逞? 想到这里,我对芸儿说:“你不是来旅游的,跟踪我和秋彤的,恐怕不仅仅是阿来,还有你吧?” 芸儿淡淡一笑:“我自然是来旅游的,我给伍德请了1个星期的假,我到哪里旅游,这是我的事,我离开海州比你们还早,我如何跟踪你们。”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何时离开海州的?你既然离开海州比我们还早,你又如何知道阿来和我们一起在海州消失的?” “我——”芸儿一时语塞,被我抓住了漏洞。 我直直地看着芸儿。 芸儿缓了口气,说:“我难道就不会打听?我不在海州,也一样能打听到。这有什么奇怪的。” 芸儿似乎极力要证明自己真的是出来旅游的,她的理由似乎有些合理。 芸儿刚才说的阿来的事,似乎也无从验证,芸儿也不知道阿来去了哪里,阿来未必一定是跟踪我和秋彤来到了昆城和滕冲,或许他只是碰巧在那一天被伍德派出去办别的事了。 我不由想这样宽慰自己。 第九百九十三章 法人 芸儿接着说:“既然你是坚决不打算离开海州,坚决不打算和李舜分道扬镳,那么,我跟着谁干,在哪里做事,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反正我就是要多赚钱,哪里给我钱多我就去哪里做事。” 我说:“明州那公司,你用的法人是谁?” 芸儿说:“你!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我说:“我不出面,你是怎么操作完这手续的?” 芸儿说:“这不用你管,重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反正这公司的法人就是你。一切都合乎法律手续。” 我说:“法人名字叫亦克吗?” 芸儿一顿,接着说:“名字就是个符号,叫不叫亦克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你就是这公司的法人,这公司随时都等着你回去接收,即使你不去,这公司也正常在运转,赚的钱都是你的。” 我似乎明白芸儿是如何操作的了,他极有可能和老栗李舜采取了同样的办法。 我会一时有些迷惘,这世上到底有几个我? 我说:“公司是你买回来的,赚的钱自然是你的,我不要。” 芸儿呵呵笑了:“小克,说话不要这么幼稚,我买回来的不错,但是法人是你,钱是法人的。当然,目前是你的,以后会是我们的。” 我说:“我发现你越来越能了,你的能耐越来越大了!” 芸儿说:“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当然,我的能耐再大,也没你的大,到滨城去玩女人都能洗清地干干净净,属下集体辞职都能利索摆平,你能耐多大啊!”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芸儿挖苦地说:“你是名人,你的事难道知道很难吗?” 我呼了口气,停顿了下,接着说:“你最近又是请孔琨秋彤夏雨吃饭,又是和曹莉去喝咖啡吃西餐,你到底在捣鼓什么事?” 芸儿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和曹莉一起吃西餐的?” 我突然想起四哥和我见到芸儿和曹莉一起吃西餐的时间,那是在我和秋彤离开海州之后。如此说来,芸儿刚才在撒谎,她是在我和秋彤之后离开海州的。如此说来,她很可能是从曹莉那里知道我和秋彤出差到昆城的事的。 难道,她是发现阿来不见之后才离开海州的?那么,她到滇西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一时想不明白了。 我没有揭穿芸儿的谎言,回答她的问题:“曹莉也是名人,你和她一起吃饭,我知道难道很难吗?” 芸儿笑笑,点点头:“那倒也不难。” 这会儿,秋彤一直站在附近和丫丫打电话,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我说:“你和她们这些人突然亲近,我怎么觉得不正常呢?” 芸儿说:“照你这么说,我不和女人亲近,和男人亲近就正常了?你巴不得我多给你戴几顶绿帽子,是不是?” 我一时无语了。 芸儿接着说:“告诉你,小克,不管你对我有多少误解和怨恨,我从来没有给你戴过绿帽子,至于你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你慢慢自己去想吧,我不想多解释,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 孔琨夏雨秋彤都是我的朋友,我在海州没有其他人可以交往,和她们吃顿饭难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孙栋恺和伍德是好朋友,也有业务来往,曹莉是孙栋恺的办公室主任,我是伍德手下做事的,我和曹莉接触办理一些正常业务,办完业务吃顿饭难道就不正常了?” 芸儿的话理由又似乎无懈可击,我无法辩驳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曹莉这个女人,我不建议你和她多交往!” “不建议我和她多交往,你干嘛还要和她搞那事?”芸儿说:“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自然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我心里也明白。” 芸儿还是对那次在曹莉家见到我而耿耿于怀,那次曹莉正穿着睡衣,我怎么解释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我苦笑一下。 芸儿接着说:“你以为我不明白曹莉对你的心思?你不愿意我和她交往,恐怕是怕我知道更多你们之间见不得人的事吧?亏你好胃口,连曹莉这种公共汽车都不放过。曹莉是不少大人物的公共情人,你也搀和进去,看来你是以能和那些人的情人睡觉感到荣耀是不是?看来你是觉得睡了曹莉你就和那些人沾上关系了是不是?你也能沾沾福气以后跻身那些人的行列是不是?” 我叹了口气:“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不解释!” 芸儿说:“什么不解释?我看你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无法解释了!” 我苦笑半天,说:“芸儿,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见面就吵架?” 芸儿放缓语气,说:“能,我其实不想和你吵,但是你讲话太让我不舒服,我不和你吵就憋闷地很。” 我说:“那你要我怎么说说什么才不和我吵架?” 芸儿说:“你离开海竹,不和其他任何其他女人纠结,更不许和曹莉那样的女人乱搞,跟我老老实实回明州,我绝对不会再和你吵架!” 我说:“芸儿,似乎,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你如何会这样顽固呢?” 芸儿说:“我这不是顽固,是执着。追求自己的爱情,追求自己的幸福,执着是必须的。” 芸儿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芸儿接着又说:“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谁在一起。这就是圈子决定命运,那么,你最适合在一起的人是谁呢?谁和你在一起才会让你更加优秀呢?很显然,绝对不会是海竹,也不会是其他任何女人,而是我芸儿!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我说:“这就是你执着的原因?” “是的——为了我和你的幸福,我必须执着。”芸儿点点头,接着说,“小克,你知道吗?爱情其实是对半分的,一半是缘分,一半是执着。” 芸儿这话我觉得在理,却又觉得不适用在我和她身上,一时不说话。 我郁郁地看着她,心里不由泛起阵阵愁绪,还有隐隐的忧患。 我不知道芸儿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芸儿到底能干出什么?我不知道芸儿到底为何要这样想这想做,难道,真的是为了我?既然是为了我,那么,当初她为何还要坚决离开我,那是我最窘迫的时候。那么,她是为了钱?既然是为了钱,为何又要将辛辛苦苦赚的钱买了房子放在我名下,将买下的公司放在我名下? 一时想不通想不透,脑子有些乱。 我看着芸儿:“芸儿,或许我该理解你,我该感谢你,可是,我想说,我,你,我们都要面对现实,现实是必须要正视的。如果你想什么都抓住,最终只能什么都抓不住。” 芸儿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刚要说什么,看到秋彤正打完电话走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幽怨,不说话了。 秋彤走过来,看看木然的我,又看看神色难看的芸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一会儿,工作人员招呼大家登机。 上了飞机,芸儿对秋彤说:“秋姐,我们俩坐在一起吧。” 秋彤呵呵笑了:“好啊。” 这两个女人不经我同意就擅自做主把我安排了。 于是,芸儿和秋彤坐在了一起,我独自坐到芸儿的座位上。 来的时候和秋彤坐在一起,那种感觉多美妙,回去的时候却要自己一人捱过漫漫路途,好寂寞。 不知道芸儿和秋彤一路上会谈些什么,我的座位和她们隔了好几排,看不到也听不到。 下午2点多,终于抵达海州机场。 下了飞机,大家一起往外走,秋彤边说:“单位的车来接我们,芸儿,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芸儿摇摇头,笑了下:“不用,我有安排的车来接我,你们先走吧,我要先去下卫生间。” 芸儿似乎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出出口,拖着行李直接去了卫生间。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然后直奔出口。 “妈妈——妈妈——”接机的人群里传来丫丫欢快的叫声。 “二爷——二爷——”人群里最前排看到夏雨在那里一蹦一跳。 晕倒,夏雨带着丫丫来接我们的,她们身后站着四哥。 我和秋彤走出去,秋彤抱起丫丫就亲个不停,夏雨蹦跳到我跟前嘻嘻哈哈拉着我的胳膊晃动着。 四哥微笑着接过我们的行李。 “你怎么来了?”我问夏雨。 “四哥带丫丫玩,我正好也找丫丫玩,正好就一起了啊,正好你们要回来,就一起来接你们啊。”夏雨说。 原来如此。 大家上了四哥的车,四哥开车先送秋彤回家。 到了秋彤家门口,秋彤和丫丫下车,夏雨却不下去。 我这时对丫丫说:“丫丫,喜欢不喜欢夏雨阿姨啊?” “喜欢,喜欢!” “欢迎不欢迎夏雨阿姨到你家去玩啊?”我继续问。 夏雨坐在我旁边伸手拧我大腿,我装作不知。 “欢迎啊,夏雨阿姨,我要你到我们家和我一起玩!”丫丫叫起来,“快下来啊,夏雨阿姨。” 夏雨又狠狠拧了我大腿一把,疼得我一咧嘴。 夏雨笑着对丫丫说:“乖,宝贝儿,阿姨下次去你家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现在就要你来我们家玩,现在就要!”丫丫不依。 我心里暗笑,对夏雨说:“看,丫丫那么盛情,你去吧,不要那么没有爱心。” 夏雨一咧嘴,无可奈何地下了车,伸手拧了一把丫丫的鼻子:“你个小怪物,怎么那么不懂大人的心思,就知道玩。” 丫丫笑嘻嘻地拉住夏雨的手:“走喽,夏雨阿姨和我一起去我们家喽。” 秋彤站在那里抿嘴笑。 四哥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然后,夏雨老老实实跟着丫丫和秋彤走了,我松了口气。 四哥接着开车送我回去。 “最近这两天,我看到了伍德皇者和保镖,但是没有见到芸儿和阿来。”四哥说。 四哥当然见不到芸儿,那天他看到芸儿和曹莉一起吃饭之后芸儿就飞到了昆城。但是阿来却去向不明。 “知道阿来去了哪里不?”我问四哥。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个人问题 四哥摇摇头:“不知道!” 我沉思了下,说:“这次我们去滇西,我见到李舜了,还有老秦。” “哦,他们到那边去了?”四哥说。 “是的。”我接着把李舜的近况和四哥简单说了下,四哥听完,半天没有说话。 “李舜对你还很牵挂,很关心你的个人问题!”我说。 四哥似乎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个人问题?” “他说你该成个家了。”我说。 四哥索然笑了:“他还真有闲情,还能想到这些。” 我说:“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你的仇人已经死了,你不能老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也该成个家了。” 四哥笑了下,继续开车。 “有没有意中人?”我问四哥。 四哥没有回答,继续微笑,继续开车。 我看四哥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就不提了。 一会儿,四哥说:“王杰有你办公室的钥匙?” 我点点头:“是的,刚安排元朵给他的,他平时帮我打扫整理办公室!你怎么知道的?” 四哥说:“昨晚我开车经过公司门口,看到你办公室里亮着灯,我以为你回来了,就进来看了下,结果看到是王杰,他正从你办公室里出来。” 我点了点头:“嗯,他发现你没有?” 四哥摇摇头:“没有!” 我说:“那就好。” 回到宿舍,我让四哥先回去。 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我给王杰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我。 然后,我下楼,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王杰开车来了。 “亦总出差回来了,很辛苦!”王杰笑着对我说。 我笑了下,上车,对王杰说:“在市区内转一圈,我要看看那些报亭怎么样了。” 王杰边开车边说:“这几天曹总和元总可是很忙乎,公司不值班的人员都出动到街上帮助安置报亭了,我昨天也跟着忙乎了一个白天。” 我点点头,说:“对了,元总把我办公室的钥匙给你了没有?” “给我了!”王杰说。 “那我办公室的卫生以后就辛苦你了!”我说。 “亦总客气,我是你的驾驶员,就是为你服务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份内事。”王杰说,“哎——昨天白天一直在忙着弄报亭,直到晚上我才回来给你打扫整理了下。”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好。” 我的脑子里开始转悠起来。 王杰拉我在市区转悠了半天,察看了部分报亭,都到位了,安置的很好。 然后,我直接回公司,直接去了办公室。 关好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我开始在办公室进行地毯式搜索,台灯、电话机、椅子、花盆、空调扇叶、沙发、茶几、暖气片、文件夹、灯管、文件橱、窗帘、天花板墙角。 仔细全部察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我不由有些斟酌起来,难道,我的感觉和判断是错误的? 我点燃一支烟,随手又将烟灰缸拿起来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我又看着办公室四壁,看着空调扇叶和灯管,确信是没有任何视频探头。 没有视频探头,不代表没有窃听装置。 我凝神琢磨了半天,突然心生一计。 我摸起座机电话,胡乱拨了几个号码,直接反应是没有这个电话号码,我不理会,直接说:“我回来了。” 顿了下,我又说:“那事我们还得再谈谈,这事对我们来说都非常重要,要抓紧时间实施,不能拖延。这样吧,晚上一起吃饭,我们当面详细商谈具体细节。好,晚上6点半,富华酒楼,不见不散。” 接着,我放下话筒。 然后,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打算出去。 曹滕这时来了,笑着:“亦总回来了。” 我笑了下:“回来了。” “你要出去?”曹滕看着我。 “有事吗?”我说。 “我想给你汇报下工作,要是你有事,那就回头再说!”曹滕说。 “不急,没事,进来吧!”我让曹滕进来坐下。 “报亭全部安放完毕,就等拍卖完就可以正常运营了。”曹滕说。 “嗯,好!”我说。 “公司这边的报刊配送中心何时成立?”曹滕说。 我说:“不专门设置这个部门了!” “哦。”曹滕有些意外。 我说:“原来的报纸零售部,我看可以兼着这个业务,一个部门挂两个牌子得了,他们的人马正好也可以兼着报刊配送业务,一来扩大零售部的业务量,二来增加他们个人的收入,还不用另外再增加管理人员和专职配送队伍,节省费用!” 曹滕笑了下:“对,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说:“报纸零售部和报刊配送中心两块牌子一套班子,还是你分管,这事你具体负责落实好了。报亭拍卖完毕后,立刻就开展业务,现在要把前期工作做好,做好配送的一切人力物力以及交通灯方面的准备,做好统计分发收款等工作流程。” 曹滕点头:“行,没问题,我这就去落实。” 我说:“好。” 然后,曹滕就出去了。 我坐在办公室又抽了一支烟,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下楼出去,离开了公司院子。 出了院子,我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往我宿舍那里去。 路上,我摸出手机,打给了拍卖行的人,约他们晚上7点到富华酒楼一起吃饭,商定拍卖报亭的相关事宜,对方立刻答应了。 回到宿舍,我找出那个望远镜,装进随身的包里,然后接着又出去,直奔富华酒楼。 我直接去了富华酒楼斜对过的一家宾馆,开了一个9楼临街的房间,钟点房。进房间后,我摸出望远镜,调好焦距,居高临下正好能将富华酒楼门口及附近尽收眼底,看的十分清楚,甚至能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一个服务员脸上的黑痣。 然后,我放下望远镜,坐下闭目养神。 6点多以后,我站到窗口,开始用望远镜往下看。 不大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富华酒楼门口左边大约20米的马路边停下,两个人下了车,却不往酒店方向走,就站在车旁做休闲状抽烟闲聊,边不时四处打量。 我注意看这两个人,小伙子,不认识。 我看着他们。 他们一直就在车旁溜达,既不进酒店也不离开,目光更多是有意无意看着酒店方向。 6点40分的时候,一个小伙子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打完电话,两个人进了车,坐进车里,却没有发动车子,依旧呆在那里。 我于是结账退房,然后出了宾馆,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富华酒楼相反的方向开去,转悠了一圈,接着转回到富华酒楼,下车。 下车后,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附近,车里两个人正往我这里看,其中一个又摸起手机。 我装作无视他们的样子,站在酒店门口边看时间边四处张望,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快到7点的时候,拍卖行的两个人来了,我迎上去,和他们热情握手,然后招呼他们进去。 进去之前,我扫描了那辆车一眼,那两个人正打开车门下车。 进了酒楼,我没有要单间,直接在大厅的角落要了一个桌,点了酒菜。 这时,那两个人也上来了,直接坐到我们相邻的桌上,也招呼服务员开始点菜。 我和拍卖行的人开始喝酒吃菜,边开始交谈业务。 我的声音故意很大。 邻座的二位坐在那里,埋头吃饭,似乎在竖起耳朵听。 我和拍卖行的人重点讨论的是报亭拍卖的细节和流程,不涉及具体的数字和底价,都是可以公开的事情。很快谈妥,然后大家轻松了,谈笑着吃喝起来,随意侃大山。 那两个人很快吃完,接着一人摸起手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们就结账起身离去。 他们走后不久,我和拍卖行的人也吃完散去。 出了酒店门,那辆黑色轿车不见了。 我直接去了公司,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关好门,我皱眉琢磨着,妈的,显然,我办公室里有窃听装置,当然是王杰安的,那么,这窃听器在哪里呢? 边琢磨我边看着桌子上的台式电脑显示屏发呆。 突然,我的心里一动,起身将电脑显示屏转过来,伸手摸了摸后盖,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我仔细看着后盖的螺丝部位,看了半天,打开文件橱,从下面一层摸出一个螺丝刀,开始打开后盖。 后盖打开后,我一眼就看到一个微小的东西用透明胶黏在机盖内侧壁上。 我长出了一口气,马尔戈壁,原来在这里,原来是这玩意儿。 我打量了半天这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又将机盖弄好,恢复原状。 我不打算把这玩意儿弄下来,就放在这里好了。 我坐回去,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起来。 无疑,这是王杰的杰作,他主动要求承担我办公室的卫生打扫事宜,得到了我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他最有条件安装这玩意儿。 他找元朵要求给我打扫办公室,我不好拒绝,那样会让他或者其他人知道我对他有了疑心。 那么,他是受谁的指使安装这玩意的呢?曹莉?曹滕?伍德?甚至,雷征? 到目前为止,关于王杰,我只知道他是曹莉的远房亲戚,是曹莉安排给我开车的,至于他背后到底和谁有联系,不得而知。那晚我带他去和伍德吃饭,他和伍德曹滕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看不出什么猫腻。 今天我操作的这事,证明办公室确实被安了窃听器,而且终于被我找了出来。 目前的态势,我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不能打草惊蛇。 那么,下一步,就需要查出安装窃听器的幕后指使人,查出了指使人,也就查到了王杰的后台老板。 自然,今后,在办公室讲话我是要格外小心了。 在办公室继续琢磨着,边吸烟。 这时,有人敲门,我过去打开门。 曹滕站在门口。 第九百九十五章 太寒酸了 “曹总,这么晚怎么还来办公室?”我说。 “呵呵,最后两个报亭有点小问题,厂家来人修理的,到天黑才捣鼓完,我陪他们刚吃完晚饭。顺便回办公室来放材料,看到你办公室亮着灯,就过来打个招呼。”曹滕说。 我笑了下:“我刚和拍卖行的人吃完饭,来办公室梳理拍卖的流程,刚弄完。” “很辛苦啊!亦总!”曹滕说。 “你不也很辛苦,我们都在为创城做贡献嘛。”我说。 曹滕笑了,我也笑了。 然后我请曹滕进来。 曹滕坐下后又继续和我闲聊起来,半天,看看我的办公室,说:“哎——亦总,我看你这办公室有些寒酸简单了,办公桌太小,需要换个老板桌。” 我说:“就这么大一间屋,换个老板桌,怎么放?还有坐的地方吗?算了吧,呵呵。” “倒也是。”曹滕点点头,又说,“你办公桌上这电脑也该换了,这电脑太老了,该换一台新的液晶显示屏的。” 我微笑着看着曹滕:“你觉得该换?” “是的!”曹滕说。 “算了,还是节约点吧,电脑能用就行,最近公司的经费比较紧张,集团也要求大家学会节约,我不能带头换电脑,不然,大家会有看法的。”我说。 “听说集团计算机中心刚采购了一批新电脑,要给我们公司几台的,正好有这个便利,你换了算了。”曹滕说。 “别,新电脑还是给统计室用吧,他们更需要。”我说,“再说了,这台老电脑,我用习惯了,有感情了,继续用吧。” 曹滕笑了下:“亦总真是高风格啊,亲自做表率。这么说来,你不换电脑,我和元总也都不能换了。” 我说:“你这家伙,撺掇我换电脑,原来是有小算盘的,是想借机自己也换电脑吧。” 曹滕呵呵笑起来,我也笑了。 曹滕突然建议我换电脑,什么意思?是真想利用这时机为自己换电脑还是另有意图?是有意在试探我还是无意提起的呢?我心里琢磨着。 然后我们继续闲聊。 “亦总,听说你最近要到干校去学习一个月?中青班?”曹滕说。 我点点头:“你知道的倒是挺快!” 曹滕说:“这消息集团很多人都知道了啊,我知道的还是晚的。祝贺你啊,亦总,参加中青班可是一件大好事,对你今后的前途可是有很大的帮助。” 我说:“哎,集团其实很多都比我更合适去的,我也没想到这好事就轮到我了,比如,你就比我合适。” 曹滕忙摆手说:“我哪里行,你比我合适多了,集团最合适的人非你莫属啊。我听说这次让你去学习,集团高层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孙董事长力排众议,亲自确定了名额,点名要你去!” 我呵呵笑了:“这你都知道啊!” 曹滕说:“听其他人说的,看来是真的了!” 我点点头:“不错,是真的,孙董事长亲口告诉我的!” “孙董事长对你真好!”曹滕带着羡慕的口气说。 我不知道他这羡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同时,我判断出,孙栋恺一定是故意放出了风,说是他亲自确定我去的,他是借这个来加深我对此事的确信,让我深信不疑领他这个人情。当然,也顺带在集团中层里提高他的权威,让大家知道在集团里他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挽回前几天吉建不给他面子的负面影响。 我笑着看着曹滕:“孙董事长对你也不错啊,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的,夸你做事效率高,对工作敬业负责。” 曹滕说:“孙董事长夸我,还不是借了你的美言,没有你在孙董事长面前为我说好话,孙董事长怎么会夸我呢?” 我说:“我似乎没有记得什么时候在孙董事长面前夸过你呶。” 曹滕含笑看着我:“你肯定提过,而且不止一次!” “你确定?”我说。 “我不但确定,而且确信!”曹滕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曹兄,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什么事都能猜到。” 曹滕低眉顺眼地说:“在亦总面前,不敢自言聪明,和亦总比,我差得远了。” 我说:“夸没夸过你我还真记不得了,不过,前几天,在我去昆城开会之前,我倒是给孙董事长推荐过你。” “哦,推荐我干嘛?”曹滕看着我。 “推荐你在我去干校学习期间主持公司的工作啊!”我说。 曹滕眼神一亮,接着又恢复了平静,说:“真的很感谢亦总对我的信任,只是,我的能力和资历,恐怕难以胜任。” 我笑了:“曹总,你可真谦虚,不过,我也可以认为你很有自知之明。我提名后,结果孙董事长没通过,他不同意的原因也是说你还需要锻炼。” 曹滕呵呵笑起来:“看来,我还要继续加强自身锻炼,不断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老板都这么说这么看,我更需要继续努力了。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亦总的,起码说明我在亦总眼里还是有分量的。” 我说:“在我眼里有分量没用,咱俩都是平级的,我提拔不了你,关键是要在老板眼里有分量才好。” 曹滕说:“那孙董事长决定谁来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呢?元总?” 我摇摇头:“在孙董事长眼里,她也不合适,还不如你合适!” 曹滕说:“哦,那是……” “秋总!”我说,“孙董事长决定让秋总来暂时主持一个月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 “秋总啊!”曹滕说,“秋总主持倒也不错,老经理了,干起来也是顺手的。” 我淡淡笑了下。 “亦总对秋彤来主持工作怎么看?”曹滕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老板决定了,我能怎么看?服从就是呗!”我说。 “亦总似乎不大欢迎秋总来主持公司的工作?”曹滕紧紧盯住我,带着迟疑和询问的口气。 我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这话你不该你问我,老板的决定,你再问我这话,有意思吗?” 曹滕尴尬地笑了下:“是,这话我是不该问的。” 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提议你来主持?” 曹滕说:“不知道,请亦总赐教!” 我哈哈一笑,站起来说:“没什么可赐教的,回去自己琢磨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曹滕站起来,有意无意又瞥了我办公桌上的电脑一眼,然后和我一起出去了。 曹滕不经意的一瞥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当然,我不能就借此断定这窃听器就是曹滕指使王杰安的,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2天之后,报亭拍卖顺利结束,此次拍卖,大获全胜,不但收回全部投资,还额外赚了300多万。额外赚的这300万,按照我和孙栋恺当初提的条件,都打入发行公司的账户,归发行公司支配。 接下来,报亭立刻就开始正式运转经营,公司开始配送报刊。 管云飞对报亭的事情十分关注,专门来集团听取汇报,孙栋恺曹莉秋彤和我参加汇报,我做主要汇报。 我详细汇报了整个报亭的操作过程,管云飞听得十分认真,不住点头。 汇报完毕后,管云飞笑着说:“亦总好厉害,操作的很好嘛,任务完成的不错。栋恺啊,你看,你不但没折本,还赚了一笔钱,看来我当初把这任务交给你们没交给邮政的决定是正确的,你们集团可是为创城做出了重要贡献,你可是在乔老爷面前大大长了面子,栋恺,今天晚上你要请客哦,我要吃你一顿。” 管云飞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孙栋恺点头:“感谢管主任对集团的信任,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集团来做,创城是大事,我们是丝毫不敢怠慢的,赚钱是其次,其实就是不赚钱也是要好好请管主任吃一顿的。管主任能给我们一个请客的机会,我们荣幸还来不及呢。” 管云飞似乎觉得这话很受用,呵呵笑起来。 孙栋恺接着对曹莉说:“回头你去安排下,就在我们新闻大酒店,管主任喜欢吃湘菜,记得上那个剁椒鱼头。” 曹莉忙点头答应。 管云飞接着说:“离吃饭时间还早,我想下去实地察看下报亭。” 孙栋恺忙点头:“好,没问题!” 大家一起下楼,正好遇见吉建,吉建和管云飞打招呼。 管云飞对吉建说:“我要下去看看报亭,你没事吧?” 吉建说:“没事!” “那就一起出去转转吧!”管云飞说。 “好!”吉建忙点头。 于是,大家就一起去。 我和孙栋恺秋彤吉建陪管云飞下去察看报亭,曹莉没去,留下来安排晚上吃饭的事。 管云飞一口气在市区察看了十几个报亭,每到一个地方,都亲自下车认真考察,对报亭的位置、外观、质量以及经营内容都看的十分仔细,特别是业主出售的报刊,亲自翻查了不少。我们配送给报亭的报刊都是正规渠道出版的,没有野路子的杂志报纸,当然,我们和业主也有协议,不准业主经营出售性保健品等物品。 管云飞一直考察到下午6点才罢休,对考察结果十分满意,回去的路上,免不了又夸赞了我一番,当然,也没有忘记表扬孙栋恺和秋彤。 “创城打分,这一项是不会失分,没有问题了!”管云飞说,“哎——我心里的一个包袱算是放下了。我们的这些报亭,档次很高,是我们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孙栋恺和秋彤还有我都笑了,我终于圆满完成了这项任务,孙栋恺也算是放心了,上司的肯定就是最大的成绩。 吉建在整个考察期间一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似乎他跟着管云飞出来,就是个摆设,管云飞虽然拉他出来转,却也没有和他说什么话,似乎他真的就是个摆设。 第九百九十六章 话格外多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管云飞孙栋恺吉建秋彤曹莉和我。 管云飞似乎兴致很高,和大家频频碰杯,大家也轮番敬他酒。 曹莉格外活跃,不停提酒,话也格外多。 曹莉向来就是这样,越是和上司一起喝酒吃饭,表现越是积极,她一直就喜欢在这种场合出风头。 管云飞举杯看着吉建:“吉主任,你到集团来上任我们是第一次喝酒,你到集团来之前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来,我们喝一杯,算是迟到的欢迎酒,欢迎你到宣传系统来工作!” 吉建微笑着和管云飞碰杯:“谢谢管主任,今后工作有失误的地方,管主任多批评!” 管云飞和吉建喝了一杯,然后管云飞说:“吉主任,你的工作还轮不到我来批评啊,我和你中间还隔着孙董事长呢,你们二位,一个抓全面,一个抓监督,可要合作搭配好啊,要同心协力把集团的工作搞上去。” 孙栋恺和吉建都点头。 孙栋恺说:“吉主任来集团后,和其他班子成员关系很融洽的,我和吉主任之间也很和谐。” 管云飞不动声色笑了下:“我早就知道吉主任是个讲原则的人,做事从不徇私情,公私分明,虽然咱们以前没直接打过交道,但刘海可是在会上对你大加赞扬过的,我是印象很深的。” 吉建谦虚地说:“过奖了,我没有什么能力,一切就是按照规则来办事,凭良心来做事!” 管云飞说:“什么叫能力?讲原则讲责任讲良心就是能力,秉公办事严格纪律就是能力,吉主任,你来集团工作,是很幸运的,因为你有个好上级孙董事长,孙董事长对你的工作一定是会鼎力支持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当然,作为我来说,我是支持孙董事长的,支持孙董事长就等于支持你,所以,在集团,你完全可以放手开展工作,要坚决和一切不正之风做斗争,要坚定不移和一切腐化现象做斗争,不要怕得罪人,不要怕被人打击报复,孙董事长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也会是你坚强的后盾。孙董事长,你说对不对?” 孙栋恺呵呵笑着点头:“管主任说的极是,我是坚定不移毫不动摇支持吉主任的工作的,这一点管主任完全可以放心,吉主任也可以完全放心!” 吉建微笑着举起酒杯:“来,我敬管主任和孙董事长一杯酒,感谢二位的支持。有你们的支持,我的工作开展起来就放心多了,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我一定好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为集团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不辜负管主任对我的期望。” 管云飞和孙栋恺喝了这杯酒,然后管云飞笑呵呵地看着我和秋彤曹莉:“你们三位可都听见了,我和孙董事长对吉建的工作可都是鼎力支持的,你们可要好好的,不要做违反纪律的事,不要犯到吉主任手里哦,不然,到时候,我和孙董事长可都是不好讲情的,吉主任执行起纪律来,那可是会铁面无私的。” 我此时突然似乎明白了管云飞叫吉建今晚参加酒场的用意,似乎,他在向吉建暗示什么,似乎,他在含混地警告孙栋恺什么,似乎,他在向我和秋彤传达什么信息。 管云飞是个老谋深算的老油条,不会毫无目的做事的,他看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是有用意的。 秋彤笑起来,说:“吉主任的厉害我是知道的,还没到集团来之前就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大家都笑,曹莉笑得有些干涩。 管云飞说:“秋总,从某种意义来说,其实你那次该感谢吉主任,没有吉主任那次带你走的事,没有吉主任的明察秋毫,怎么后来能知道你是个清正廉洁的人呢,我又怎么会把那么多先进荣誉给你呢?” “管主任说的对。”秋彤举起酒杯看着吉建,“吉主任,我敬你一杯酒!” 吉建含笑和秋彤干杯。 孙栋恺微笑着看着秋彤和吉建。 曹莉嘴唇紧紧抿着。 等秋彤和吉建放下酒杯,我接着说:“管主任,其实我也很万幸,前几天我差点就栽在吉主任手里,差点就被双开了。” “哦,怎么回事?”管云飞显然不知道我在滨城出的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哎,这事说起来其实很丢人,还是不说了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你也有丢人的事,说,一定要说。”管云飞兴趣似乎更浓了。 我于是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管云飞听完,大笑不止。 孙栋恺也笑,吉建也笑。 曹莉没笑,秋彤也没笑。 似乎,她们俩没笑的原因不同。 孙栋恺接着说:“哎,当时我极力给小亦说情,其他班子成员也想放小亦一马,结果吉主任就是坚持原则不松口,我当时也没办法了,就差向管主任求救了。” 管云飞说:“嗯,这事吉主任做的对,你们想保小亦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纪律就是纪律,纪律制定了就要严格执行,栋恺啊,孙董事长啊,幸亏你没向我求救,不然,我是要批评你的,我会支持吉主任的,虽然小亦我也很喜欢,但是纪律面前,那是没办法的,真要是违反了纪律,谁也保不了。” 管云飞在事后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吉建这边。 当然,我不知道管云飞此时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不知道要是孙栋恺真的找他他会不会出来保我。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怎么说都可以,无伤大碍,顶多让我的心拔凉一下。 管云飞接着看着我:“小亦,亦总大人,这事你对吉主任有没有看法?有没有情绪?” 我笑了下:“不敢!” 管云飞说:“不敢?如此说,是心里有情绪不敢说喽,说明你还是对吉主任有看法的喽?” 孙栋恺微笑着看着我,曹莉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吉建也微笑着看着我。 秋彤神色很平静。 我忙说:“没有,吉主任这么做事正确的,是为了帮助我挽救我,我绝对没有任何情绪。孙董事长事后专门和我单独谈话了,要我正确对待吉主任对我的处理方式,我脑子里已经想通了。” 孙栋恺又满意地笑了下。 管云飞看着我:“没有就对了,有就是错误的。孙董事长和你谈话,说明他虽然想保你但是也是支持吉主任的工作的,你能想通这个问题,那就好了。当然,想不通也要通,必须想通。” 我忙点头:“是,必须要通!” “那你现在该干什么?”管云飞说。 我忙端起酒杯,看着吉建:“吉主任,我敬你一杯酒,感谢你对我的处理。” 管云飞和孙栋恺忍不住又笑,秋彤也笑,曹莉苦笑了下。 吉建看着我:“小亦,我不是专门针对你要这么做,在纪律规定面前,人人平等,我做监督工作,绝对会一碗水端平,绝对不会夹带任何私心,希望你能理解,当然,也欢迎你监督我!” 我忙说:“理解,理解!” 管云飞又插了一句:“理解是必须的!” 我和吉建喝了一杯酒。 曹莉这时也和吉建喝酒:“吉主任,欢迎你多监督办公室的工作,多监督我。” 吉建笑了下:“会的,这一点你放心,集团所有部门我都会严格监督的。” 曹莉脸上继续笑,笑得很牵强,硬着头皮喝下了这杯酒,不知她有没有品出酒里的滋味。 今晚这场酒,管云飞似乎喝得有滋有味,不知孙栋恺和曹莉喝没喝出什么滋味。 酒场快结束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趁他们说笑的时机,我拿着手机出了房间,接听。 出去的时候,秋彤的眼神似乎在看着我。 “阿竹——”我说。 “哥,你在哪里?”海竹的口气硬邦邦的。 “在外喝酒的!”我说。 “和谁?”海竹说。 “和上面的还有集团的人。”我说。 “是不是还有秋彤?”海竹说。 我犹豫了下:”嗯。” 海竹沉默了下:“还在喝?” “这就要吃饭了。”我忙说。 “在哪里喝的?” “新闻大酒店!” “哪个房间?” “牡丹厅!”我说着心里不由有些紧张,海竹该不会亲自来一趟验证吧,忙又说,“很快就要吃饭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嗯,我从昌春回来了,刚到家,吃完饭马上回来!”海竹说完,不等我讲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在门口静默了片刻,然后收起手机,进了房间。 坐下,看到秋彤正看着我,眼里又有一种不安的神情,似乎她意识到是海竹打来的。 我冲秋彤微笑了下,似乎在宽慰她。 秋彤轻轻呼了一口气,接着端起水杯喝茶。 我的眼神一转,看到曹莉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我又冲曹莉微微一笑,曹莉有些莫名地看着我。 我端起酒杯给管云飞敬酒,不理曹莉了。 酒足饭饱,大家散去,我急匆匆赶回到宿舍,海竹果然回来了。 海竹正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摆弄笔记本电脑,似乎在搞一个方案,看我进门,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接着又继续摆弄电脑。 我坐过去,凑到她跟前:“我回来了。” 边说,我边看了一眼电脑,果然是一个旅游方案。 海竹接着关了电脑,看着我,没好气地说:“我就奇怪了,你干嘛干什么都要和秋彤在一起,每次还都理由充足,连吃顿饭都要要有她,你是不是没有她就不能工作不能活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语。 第九百九十七章 占小便宜 海竹又说:“我警告你,整天和一个在逃犯的女人搞在一起,最终你会后悔的,你会吃大亏的!别到时候说我没提醒你,别占小便宜吃大亏,就李舜那样的人渣,他要是怀疑到你什么,有你好看的。” 我怔怔地看着海竹,继续不语。 海竹有些烦躁地站起来:“越想越烦,不说了,睡觉!” 海竹说完,直接进了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楞,心里一阵苦苦的滋味。 难道,这就是今晚酒场的滋味?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要到五一了。 一想到五一我要和海竹一起回明州定亲,不知怎么,心里突然莫名感到一阵恐惧。 这种恐惧让我很不安,又很自责,我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 虽然很不安很自责,我却无法阻止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我不知道此次定亲能否顺利,不知道这个五一假期能否安宁。 海竹已经提前订好了回去的机票,我她还有海枫和元朵的。 也就是说,元朵要和我们一起去明州。 无疑,这是海枫的意思,没有海枫的同意海竹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是听说海竹买了元朵的机票后才知道元朵要和我们一起回去的,海枫什么时候告诉海竹元朵要和我们一起回去的事,我事先一点不知。 这让我心里稍微有些不大自在,虽然我对元朵和我一起回去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甚至还很开心,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似乎自己成了外人,似乎被隐瞒了什么。 不过,这种感觉在我心里投下的细微阴影很快就被我拂去。 最近这些日子,我觉得很累,心累。 上午,我到海边独自去散步。 走在海边,走在沙滩上。 周围的景物是那么熟悉,这片海滩就是我曾经浴血救秋彤的地方,不远处的海边松林也是我曾经多次出入过的。 大海,成了春天的大海。 我边随意走着,边深呼吸一口气,边看着四周。 我长叹一声,仰面躺在沙滩上,脑袋枕着双手,看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居高临下俯视着我。 老栗。 我坐起来,看着他:“你跑这里来干嘛?” “来找我儿子玩!”老栗若无其事地坐在我身边。 “你有了个儿子很得瑟是不是?”我说。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老栗看着我。 我说:“你找我玩什么?” 老栗说:“玩什么都行,只要开心即可!” 我说:“我这会儿很烦,想自己坐一会儿,你自己玩去吧!” 老栗说:“我不!” 我说:“你怎么不听话?” 老栗说:“我就不听话。” 我忍不住笑,老栗也笑。 我叹了口气:“老栗——” “叫爹!” “老栗——” “叫爹——” “老栗——” “你个不听话的儿子。”老栗打了我脑袋一下,我又嘿嘿笑起来。 “儿子,刚才叹气干嘛?”老栗说。 我又长叹一声:“老栗,我觉得人活着真累啊,看你整天无忧无虑有滋有味的,真羡慕你,我怎么就觉得好累呢。” “身累还是心累?”老栗说。 “心累——”我说。 老栗说:“想不累有个办法!” 我说:“什么办法?” 老栗伸手一指大海:“你去跳海吧,往海里走上1000米,很快你就不累了,永远也不累了。” 我说:“我还不想死,我死了你就没这个干儿子了。” 老栗说:“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再累也要活着。人生就是一场战役,就是一场搏斗,累是必须的,不累,那就不叫人生。活着是很不容易的,但是,正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才好好好地活着。” 我的心一动,秋彤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和老栗在海边漫步,边闲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经意往岸边看了一眼,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似乎有个人正站在车旁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我心里一动,对老栗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岸边的小卖部买瓶水,不能让你渴着。” 老栗看了一眼岸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儿孝顺,为父笑纳。” 我把脚就往岸边走,往那人那车的方向走。 那人看到我往岸边走,接着就放下望远镜钻进车里,接着车子就疾驶而去。 等我快步到了岸边,车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回到老栗身边。 老栗边喝水边说:“哎,我儿子买的水喝起来真甜啊,特别解渴!” 我没有理会老栗的调侃,继续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看,还海竹打来的。 “哥,你在哪里?”海竹问我。 “我在海边溜达。”我说。 “怪不得我看你不在办公室呢。”海竹说。 海竹到我公司了。 “你去我公司干嘛?”我说。 “我出来办事,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不行?”海竹说。 “行!” “既然你不在,那我就去秋姐哪里坐会儿,和秋姐元朵聊天去!”海竹说,“我看她正在办公室。” “你自己来的?”我说。 “和孔琨一起。”海竹说。 “去吧。”我说。 “你和谁在一起散步的?自己?”海竹说。 我看了一眼老栗,他正背对我看着大海。 “我和老栗一起的!”我说。 “夏雨的爸爸。”海竹说了一句,然后沉默片刻,接着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 “打完了?”老栗转过身。 我点点头。 海竹现在查岗越来越频繁,白天晚上都查,只要我不在她跟前,随时都有可能被查岗。 我有些庆幸秋彤此时在办公室里,不然,海竹说不定就追到海边来了。 想到这些,我的头就有些疼,疼得厉害。 老栗看着我,似笑非笑,脸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透。 “五一快到了。”老栗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沿着海边往前走去。 老栗的话让我不由心里又是一缩一紧一颤。我不知道他此话是何意。 这老爷子,有时候讲话只说一半,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五一假期,我要回老家去!”我追上老栗,说。 “把你这个干爹扔在这里,回去看你亲爹,是不是?”老栗说,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你这人,还吃醋啊!”我说。 “放假你不陪我玩,我自己玩!”老栗又有些赌气地说。 “好了,发现你越来越像老顽童了。”我说。 “嘿嘿。”老栗笑了起来。 我知道老栗是没有真的生气,也笑了起来。 我和老栗又溜达了半天,老栗有些累了,我们于是往回走。 走到滨海路上,我和老栗坐在路边的连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一辆轿车徐徐开过来,在我们跟前停住,车窗徐徐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到此人,我立刻就站了起来。 老栗坐在那里,神态如常,纹丝不动。 来人是管云飞。 他似乎是路过正好看见我。 果然是,管云飞看着我,风趣地说:“亦总好,好悠闲,在这里晒太阳啊。我不是来找你晒太阳的,是正好路过。” 边说,管云飞边看了老栗一眼,只是一瞥,接着又看着我。 管云飞似乎并不认识老栗。 这不奇怪,老栗隐退有些年头,管云飞到海州时间不长,再加上老栗隐退的时候三水集团还没有如今这么牛逼,他做事又一贯低调,那时并不是叱咤风云的企业家。 管云飞依旧坐在车里,他并不打算下车。 我对管云飞说:“管主任好,我和一个朋友在这里散散心。” 我并不打算向管云飞介绍老栗,也不打算向老栗介绍管云飞,觉得没必要。 管云飞又看了老栗一眼,似乎他并不打算和老栗打招呼,接着对我说:“看来好像是个忘年交的朋友哦。” 我笑着点了点头:“是——” 老栗似乎没有听到我和管云飞的谈话,侧眼看着远处,神态悠然。 “好了,你们闲聊吧,我要走了!”管云飞说。 “管主任再见!”我说。 管云飞离去后,我又回到老栗身边坐下。 “此人就是管云飞吧?”老栗说。 “不错,正是,对我很关照厚爱!”我说。 “嗯,我儿子就是厉害,能和这么大的人物有交情!”老栗说。 “嘿嘿。”我骄傲地笑了下,“你还没和这么高级别的人打过交道吧?” 老栗呵呵笑着,点点头:“是啊,不错,我从来就没接触过如此高级别的人,看来我儿子比我强啊。” 我又笑:“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管云飞的?” 老栗说:“电视上经常见到他出头露面啊,认识他不是很容易?只不过他不认识我们老百姓屁民罢了。” “哦。”我点点头,觉得老栗的解释非常合理。 然后,我和老栗一起去茶馆喝了半天茶。 喝茶的时候,又接到海竹的查岗电话,我干脆让老栗接过去和海竹聊了几句,老栗然后把手机给我,海竹笑呵呵地随便聊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老栗看着我满脸无奈苦笑的表情,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晚上,夏纪在三水集团的内部酒店请客,请我海竹秋彤海枫孔琨元朵吃饭,夏雨也参加了。 “这就快放五一假了,今天约大家来这里坐坐,放松放松。”夏纪如是说。 “放假你们都可以休息,我们可没这个福气喽,我们旅游公司越是假期越是忙乎!”孔琨说。 “呵呵,这倒也是。”夏纪笑着说,“不过有钱赚,忙也是快乐的。” 海竹这时对孔琨说:“放假期间就要辛苦你了,我们要回老家去。” 孔琨笑着点头:“哎,海竹姐,正好借这个机会祝贺你和亦哥啊。” 夏纪说:“祝贺……” 夏纪还不知道我和海竹要在五一假期定亲的事。 夏雨这时冒出一句:“哎,二……二位要定亲了。” 海竹笑而不语。 第九百九十八章 眼神一亮 夏纪眼神一亮,笑起来:“好啊,这事好事,值得祝贺,来,我们大家一起祝贺亦克和海竹,祝贺你们定亲。” 夏纪说着举起酒杯,大家都举起酒杯,夏纪闷闷地看看我,又看看海竹。 秋彤一直微笑着。 海枫看了看元朵,也微笑着。 海竹说:“感谢大家的真心祝福,我相信大家的祝福都是发自内心的,都是真诚的,都是带着纯洁的友谊的。” 海竹似乎话里有话。 海竹这话让我的心里不由一动,不由快速扫了一眼秋彤夏雨和孔琨。 大家一起干杯。 夏雨放下酒杯,看着海竹:“海竹姐,我五一放假正好没事,跟你去明州玩行不行?” 闻听夏雨此言,大家都不由一怔,海竹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夏雨:“夏雨,你说什么?” “我说,欢迎不欢迎我到你家去做客啊?”夏雨说。 海竹一时愣住,没有立刻回答。 夏纪瞪了夏雨一眼,似乎猜透了夏雨的鬼心思,马上就开始打圆场,对夏雨说:“海竹和亦克定亲,你跟着去干吗?要去玩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不行。” 夏雨一瞪夏纪:“我和海竹姐说话,你乱掺和什么?一边去。” 夏纪说:“五一假期你还有任务,自然是不行,就是海竹答应你去也不行!” “什么任务?”夏雨一翻白眼。 夏纪说:“老爸五一要去湘西凤凰古城看看沈从文故居,你要陪老爸去。” “啊——”夏雨一瞪眼,“这是什么时候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 夏纪说:“老爸今天刚和我说的,我现在正式通知你。” 夏雨说:“你……干嘛要我陪老爸,你干嘛不去?” 夏纪说:“女孩子心细啊,你在老爸眼里吃香啊,再说,我还要在集团值班啊,放假期间你哪里都甭想窜了,老老实实陪老爸去湘西。” 夏雨咧咧嘴,瞪了一眼夏纪,不说话了。 老栗白天一直没和我说他放假要去湘西的事,这会儿夏纪突然说出来,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知是夏纪为了夏雨不捣乱的临时安排还是老栗早有此打算只是没告诉我。 海竹松了口气,笑着说:“凤凰古城不错的,沈从文笔下中国最美的古镇,去看看很值得。” 夏雨看着海竹,又是一咧嘴。 夏纪又看着海枫:“海枫,假期你怎么安排的呢?” 海枫看了看元朵,对夏纪说:“我和元朵陪亦克和阿竹一起回明州。” 夏纪笑着点头:“对,你妹妹定亲,你是一定要回去的,哎,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你和元朵的定亲酒啊。” 元朵的脸微微一红,笑了下,低头不语。 海枫一笑:“到时候一定会通知大家的。” 夏纪说:“假期海枫海竹亦克元朵去明州,孔琨在旅游公司坚守岗位,夏雨陪我老爸去凤凰,那么,秋总,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秋彤说:“我打算带丫丫去一趟丹城,回老家看看,带丫丫去鸭绿江游玩一番。” 听到秋彤的话,我的心猛地一跳,秋彤又要回丹城了,只是,这次她是带丫丫回去,我无法同行。 夏纪眼皮微微一跳,说:“不错,鸭绿江风景很不错,你老家可真是个好地方。” “你去过不少次吧?”秋彤说。 夏纪说:“去过很多次丹城,都是谈业务,每次都很忙,没有机会到鸭绿江上游览。” 秋彤点点头:“你是大忙人啊。” “没办法。”夏纪看着秋彤,眼神突然有些闪烁。 看着夏纪的神情,我心里一动,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预感,也不知道自己在预感什么。 夏雨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不时瞟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 夏纪又单独给我和海竹敬酒:“海竹,亦克,我真心地祝福你们,祝贺你们,祝你们有美好的未来和明天。” 海竹笑着:“谢谢夏大哥!” 我也说:“谢谢老兄!” 夏雨不满地白了夏纪一眼。 海枫又给秋彤喝酒:“秋总,祝你和丫丫在丹城玩的愉快!” “谢谢海枫!”秋彤举起酒杯。 夏雨端起酒杯看着孔琨:“小琨琨,可怜虫,假期还得值班,辛苦了,我犒劳犒劳你。” 孔琨笑着举起酒杯:“呵呵,不辛苦,这是必须的。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特点,我们做旅游的,最繁忙的就是大家最悠闲的时候。” 海竹也看着孔琨说:“我不在公司,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海竹姐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孔琨说。 夏雨接着看着海竹:“海竹姐,要定亲了,你幸福吗?” 海竹微微一怔,接着笑了:“当然幸福。” 夏雨接着又看着我:“亦总大人,你呢?你幸福吗?” 我也努力一笑,点点头。 夏雨说:“哎,这定亲能说明什么呢?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干嘛要那么当一回事啊,幸福与否,难道和形式有关系吗?” 夏雨这话似乎是在讽刺我和海竹,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夏雨这话让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夏纪又瞪了夏雨一眼,夏雨不看夏纪。 海枫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按照我们老家的风俗,定亲这一关是必须要走的。虽然是形式,但是也代表了某种民间的约定,代表了双方父母的认可。形式虽然不重要,但还是很有必要的。” 夏雨撇了撇嘴:“我看未必,别说定亲,就是结婚领证都没什么必要性,那张纸能说明什么?能拴住人的心?能确保一辈子的幸福?两个人在一起,真正的幸福不是那张纸那个形式。” “那你觉得真正的幸福在哪里?”孔琨问夏雨。 夏雨一指心口窝:“在这里,心里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秋彤听着夏雨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不安的神情。 海竹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孔琨似乎来了和夏雨交流的兴致,又要继续说下去。 这时,秋彤说话了:“这个问题不在这里讨论了,讨论这个没意思。” 秋彤一说,孔琨不说话了,夏雨也闭了嘴。 海竹这时笑着说:“其实我觉得夏雨刚才说的倒也有道理,真正的幸福,的确在心里,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我此时的确是感觉幸福的。” “只要自己觉得幸福,那就够了!”秋彤笑着说。 夏纪说:“对,秋总说的对,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觉得是幸福的那就足够。” 夏纪这话显然带有教训夏雨的意思。 夏雨看着夏纪:“喂——老大,别光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老大不小的人了,到现在还挑三拣四地没给我找到嫂子,要抓紧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喽。” 说着,夏雨带着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秋彤,突然嘻嘻一笑。 坐在酒桌上,看着周围这些熟悉的面孔,蓦地心里却又有一种陌生,心里不由起起落落起来。 晚上,回到宿舍,妈妈打来电话,问我回去的日程。 我和妈妈说了下,告知我和海枫海竹元朵一起回去,妈妈很高兴,又和我谈到定亲的具体事宜,说到彩礼的事。 “小克,这定亲彩礼,你就不要操心了,爸妈早就准备好了。”妈妈说。 “怎么?”我说。 “呵呵,爸妈知道你手里有钱,不过呢,爸妈这些年也有攒下的家底,这钱不能让你出,我儿子定亲,这钱得我和你爸来出,我和你爸商议了,定亲的彩礼,咱就给10万,取十全十美的意思,讨个吉利,其他方面的事宜,都按照咱当地的风俗办。”妈妈说。 “妈——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好和爸妈客气。爸妈这些年攒下的钱干嘛用的?还不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手里的钱,留着结婚的时候买房子置办家具好了。”妈妈不由分说就决定了。 看来定亲不用海竹给我钱了。 然后,妈妈又和我说起请海竹一家吃饭的事情,我建议到明州找家酒店,妈妈同意了,又和我说了一些其他事宜,然后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海竹正坐在一边看着我。 “我妈把定亲的钱准备好了,你不用给我钱了!”我说。 海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这不大好吧,你爸妈攒钱不容易,都是拿工资的。” 我说:“老人的心意,不让他们出,他们会不高兴的!” 海竹呵呵笑了:“那好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呢,看来用不上了。” 我说:“吃饭到酒店去,我想订南苑大酒店。” 海竹说:“行,听你的!” 我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海竹:“咱俩要定亲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事情不大,得瑟的范围可不小。” 海竹说:“怎么?这又不是怕人的事,你还担心别人知道?” 我说:“那倒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我的心里却总有一种不大踏实的感觉。 我的心里不时涌出芸儿,我很担心芸儿说不定到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定亲现场,那可就糟糕了。 “定亲我想咱们办的简单点,就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饭好了。”我说,“其他七大姑八大姨的就不要惊动了。” 海竹说:“哦,好吧,我打电话和爸妈说下。” 海竹说着就摸起电话,没有打给爸妈,却先打给了海枫,说了下我的意思,海枫倒也没什么意见,直接答应了。 然后,海竹又给自己父母打了电话,他们也同意。 海竹打完电话,我说:“我倒不是说怕请客花钱,只是觉得定亲不要搞得太铺张,不要惊动那么多人。” 海竹看着我:“你这是在和我解释吗?我没有表示任何不痛快啊。” 我一时无语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不想高调 海竹又说:“你要不想高调,结婚的时候谁都不通知我也没意见!”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结婚咱还是按照老家的风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海竹笑了下:“反正这事都是你说了算,不管怎么办,我都听你的,怎么办我都没意见。我其实不是一个很看重形式的人。” 似乎,海竹还在想着今晚吃饭的时候大家说的那些话。 放假前夕,我召集曹滕和元朵安排公司假期值班事宜,我说我要回老家,元朵也要回老家。 我自然不能让曹滕知道元朵跟我回去的事。 曹滕倒也痛快,直接说他假期哪里也不去,就在公司值班,我和元朵都不用值班,他代劳了。 我和元朵表示感谢,但同时,我对曹滕的痛快表态心里又隐隐有些没底。虽然没底,却说不出任何没底的理由。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排几个家在市区的公司中层参与值班,不让曹滕全部代劳了。 对我的安排,曹滕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好不容易放个假,不能让曹总把假期都消耗在值班上!”我说。 曹滕笑了下:“既然亦总如此体贴下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看着曹滕笑得有些莫测的表情,我心里有些空荡。 五一上午,我和海竹海枫元朵一起去了机场,准备飞回明州。 换完登机牌,我们一起到安检口排队。 我随意往四周看了下,不经意就看到了皇者。 我看到皇者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没有停步,直接匆匆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皇者似乎在躲避我。 我于是对海枫说:“尿急,我去趟厕所。” “靠,你尿频啊,来的时候刚上完厕所现在又去,安检完进去再上不行啊。就这一会儿我就不信你还能尿到裤裆里。”海枫嘟哝着。 海竹和元朵都笑。 我没有理会海枫,直接去了卫生间。 进去后,卫生间没有其他人,皇者站在里面。 “哟——亦总。”皇者和我打招呼。 “你要去哪里?”我直截了当地说。 “东去——”皇者说。 “日本?”我说。 “聪明!”皇者说。 “你自己去?”我说。 “是的——”皇者说。 “你怎么会自己去日本?”我有些怀疑。 “因为他们昨天晚上就先去了,我是去会合!”皇者说。 “他们是谁?” “将军,保镖,阿来。”皇者说。 “阿来?”我不由失声。 “是的,怎么了?”皇者说。 “阿来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脱口而出。 “阿来去哪里了吗?你知道阿来去了哪里又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看着皇者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说:“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这些天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出去了。” 皇者呵呵笑了起来,接着说:“对了,刚才我忘了,芸儿昨天也一起去了日本。” “芸儿也去了日本。”我有些意外,看着皇者。 “是的,我因为要办点事,耽搁一下,所以晚去一天!”皇者说。 “你们去日本干嘛?”我说。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觉得我告诉你的话你会信吗?”皇者说。 “你说——”我说。 “我会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去旅游的,到北海道旅游。”皇者说。 “你放屁!”我说。 “看,我说了你不信,我没办法了!”皇者嘿嘿笑着说。 “皇者,你似乎不如以前讲话那么知心了,你不把我当朋友了?”我说。 “呵呵,我一直就和你讲话很知心,我一直就把你当朋友,但是你不信,我真是没办法,我们就是去旅游的,将军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皇者说。 我阴沉着目光看着皇者。 皇者说:“当然,你要是不把我当朋友我也没办法,你要是为这个找借口让海竹开除小亲茹我也没办法。” 我说:“你显然知道我会不会把你继续当做朋友,我也知道你有没有真心把我当朋友,至于小亲茹,她和你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让海竹对小亲茹怎么样。” 皇者似乎松了口气,笑着:“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老弟不会是那么鼠肚鸡肠的人。” “你没有其他话和我说了?”我说。 “似乎,应该可能大概是没有了。我也要去安检了。”皇者说。 我看看时间来不及了,不再和皇者罗嗦,知道再啰嗦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 我直接出了卫生间,回到海竹那里。 边等待安检,我边琢磨着从皇者那里得到的信息。 伍德带着他们一行去日本,当然不是旅游的,一定是伍德在捣鼓什么事,他们跟着去,要么是协助伍德做事,要么是被伍德利用起遮掩作用。但伍德到底是去搞什么名堂,我一无所知。 阿来回来了,他说不定是从缅国金三角回来的,他很可能是从金三角回来的,那么,他是否给伍德带回了李舜的什么消息呢?皇者口风很严,什么都不说。 芸儿昨天去了日本,这么说一时大概是不会回来的,起码在我和海竹定亲的时候应该或许不会突然出现,这倒让我不由自主从心里缓了口气。 当然,我知道芸儿跟随伍德去日本,从目前的态势看,不会有什么危险。 或许伍德真的是带他们到日本旅游的,即使不是,伍德未必会让他们知道他去的真实目的,或许皇者真的不知道。 带着一肚子疑问,我们登机。 到明州后,海枫和海竹直接回自己家,我带着元朵去了我家。 第二天上午,在南苑大酒店的一个豪华包间,双方父母还有我海竹海枫元朵一起齐聚,热热闹闹吃饭。 席间举行了定亲仪式,递交了彩礼,双方父母都讲了话,按照习俗,我和海竹都开始改口,海竹开始叫我父母爸妈,我也开始叫海竹父母爸妈,叫完后给分别对方父母敬酒。 双方父母接着又商定结婚的时间,海竹父母提出让我爸妈定,我妈说找人算了算,建议定在今年12月12日,双日子,12还是拾儿的谐音,取个吉利,海竹父母欣然赞同。 也就是说,7个月零12天之后,我和海竹就要走进婚姻的殿堂了。 然后,大家举杯同贺,双方父母都很高兴,海枫海竹元朵也很高兴,海枫显得格外轻松,似乎他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此次元朵是以我们家人的身份参加的,海枫父母对元朵十分喜欢,对海枫和元朵交往十分赞同,希望他们能尽快明确关系。海枫没有明确对父母表态,只说会好好和元朵发展。 得知元朵是我的安达,得知元朵是我爸妈的干女儿,海枫父母笑得合不拢嘴,连说亲上加亲,再好不过。 席间大家言谈甚欢,气氛十分和谐,海竹满脸都写满了幸福和开心。 看到双方父母宽慰开心的表情,看到海竹满脸的幸福,我的心里涌起阵阵感动的情绪,却又不时想起在丹城鸭绿江的秋彤。 我压住心里的驿动和不安,集中精力应付面前的场合,努力让自己笑得很自然和释放。 酒宴结束后,海竹父母邀请我父母到他们家去坐坐,再多聊聊,加深下彼此的感情,我父母欣然同意。 于是,海枫海竹带大家先走一步,我结完帐最后就到。 把他们送走,我接着去服务台结账。 “先生,您的餐费一共是2386元,已经结完了!”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告诉我。 “啊——结完了?谁结的?”我不由一愣。 “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倏地回头,看到身后这人,不由就吃了一惊。 我不想动不动就玩吃惊,大惊小怪的,确实不想。 可是,眼前出现的这人,确实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于是,我决定先吃一惊再说。 此人是张晓天。 张晓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由十分诧异,甚至怀疑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是张晓天?” “是我。”张晓天平静地看着我,脸上甚至还笑了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声音有些恍惚,感觉有些不大真实。 我的耳边传来张晓天的声音:“自从海州一别,我南下去了花城,之后又去了海南,颠沛流落了不少地方,一直没有固定稳定的工作,直到3个月前,我来到了明州,应聘到这家南苑大酒店做营销部总监,今天很巧,无意中看到了元朵,一打听,原来你在这里请客喝酒。你和海竹定亲,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也没脸过去敬酒祝贺,所以,我就替你接了帐,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表示下对你定亲的祝贺之情。” 我定定神,看着张晓天:“这么说,你现在在这家酒店工作,你替我付了今天的就餐费。” “是的。”张晓天微笑着,“今天是个好日子,恭喜你和海竹定亲。” “谢谢。”我喃喃地说着,“怎么这么巧,怎么你正巧在这家酒店上班?我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这叫无巧不成书,当然,也说明我们有缘。”张晓天说着邀请我到旁边大堂的沙发坐下。 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看着张晓天:“你比过去瘦了,但是精干了。” 张晓天说:“过去的张晓天已经死了,自从你在海边的沙滩里将我挖出来,过去的我就死了,现在的张晓天,是一个痛改前非的我。我的肉体获得了新生,我的灵魂也获得了重生。” 我静静地看着张晓天:“那我该祝贺你。” 张晓天说:“我该感谢你,是你给了我新的生命,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我说:“你不该感谢我,真正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的没有彻底泯灭的灵魂,一个人的重生,外来的力量只能是辅助,最关键的,还是要靠自己。有的人,永远也无法重生,但你现在不在此列。” 张晓天沉默了片刻,说:“刁世杰死了。” “是的——”我说,“你知道了?” 第一千章 我信你的话 张晓天点点头:“从网上知道的,虽然我离开了海州,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关注海州当地的消息,关注你们的消息。毕竟,海州是我的老家,虽然我有家不能回,但我无法忘掉那里。” 我微笑了下。 “刁世杰是李舜杀死的?”张晓天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我,口气有些迟疑。 我说:“你觉得呢?” “网上的新闻是这么说的,李舜也被通缉了。”张晓天说。 “网上的消息你信不?”我问张晓天。 张晓天又迟疑了一下:“我信你的话!” 我说:“如果我告诉不是李舜杀的刁世杰,你也信?” “信!”张晓天肯定地点点头。 我笑了起来:“为何你对我这么相信?” 张晓天说:“就因为你不计前嫌救了我的命,现在我最信任的人,除了我的父母,就是你!”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他:“海州出了不少事,刁世杰死了,李舜跑了,伍德接手了刁世杰的全部资产,接收了刁世杰之前的手下。” 张晓天说:“阿来和保镖也都跟了伍德?” 我点点头。 “那芸儿呢?”张晓天又问。 “她也跟了伍德!”我说。 张晓天的眼神有些暗淡:“芸儿,她……她怎么也跟着伍德?她实在不该过去的。” 我说:“有些事,不是以你我的意志为转移的。” 张晓天接着说:“其实……以前,我很对不住芸儿,我那时就不该介绍她到刁世杰手下做事,不仅对不住芸儿,我还对不住元朵,当然,更对不住你。唉……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 我说:“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往前看。” “往前看?”张晓天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生活还在继续,我们都还活着,既然活着,就要往前看。” 张晓天点点头,接着说:“亦克,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我说。 “你会把我当朋友吗?”张晓天说。 我斟酌了下,说:“你希望我把你当朋友吗?” “希望!”张晓天使劲点点头。 “如果看在你过去做的那些事上,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我说。 张晓天深深低下头。 “但是,我还是救了你的命。”我继续说,“既然我刚才说了,往前看,既然你自己也说了,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那么,我想,或许,我该给你一个机会。” 张晓天抬头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能不能把你当朋友,这不取决于我,而在于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张晓天使劲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一个人做事,无论高尚与否,但绝不能丧尽天良,绝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决不能突破自己做人的底线。当然,我不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不要去伤害无辜,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危害别人。你可以不做高尚的人,但决不能做无耻的人。”我说。 张晓天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我也希望以后能把你当做朋友。希望你能让我把你当朋友。”我说。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只需要看我的行动。”张晓天说。 我笑了下,主动伸出手:“那我们先握个手吧。” 张晓天忙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 然后,我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一直就在这里做下去?” 张晓天说:“在这里做事,其实待遇是不错的,工作环境也很舒心,目前我没有更好的去处,只有在这里做了。但是。在我的心里,我还是放不下海州,我还是想回到海州去,那里是我的老家。” 我说:“回海州?你敢回去?虽然刁世杰死了,但是阿来还在,伍德还在,一旦他们发现了你,你的安全可是问题。” 张晓天惨淡一笑:“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条命不值几个钱。如果能有机会,我还是想回海州。伍德以前和我是没有芥蒂的,他应该没有理由把我怎么样,阿来现在已经不跟刁世杰了,他当初活埋我,也是奉了刁世杰的命令。 刁世杰已经死了,他没有什么借口再来找我麻烦,抛开刁世杰,其实我和阿来平时的关系也还不错。当然,我即使回了海州,也绝不会再染指道上的任何事情,绝不会再和阿来他们发生任何联系。” 我说:“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事实未必就如你所愿,如果你真的回去了,他们要是真的就找你麻烦,那到时候你后悔可来不及了。” 张晓天说:“那我也认了,反正我是想回到海州的,我父母在那里,他们年龄大了,母亲身体还一直不好。我是独子,我一定要在父母身边尽孝心,照顾他们安度晚年,我不想再漂泊了,一直漂泊,没有根的感觉,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我说:“那就是说,如果有机会,你是一定会回去的?即使可能有什么危险也要回去的,是不是?” “是——”张晓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为了给父母尽孝?”我说。 “基本是!”张晓天又点点头。 我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张晓天接着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我接过来看了看:“对酒店管理有兴趣?” “还可以吧,兴趣越来越大。”张晓天说。 我笑了起来:“张晓天,其实按照你的经历阅历和能力,你在这酒店做营销部总监,委实有些屈才了。” 张晓天干笑了下:“生存是第一位的,只要能有个饭碗就行,谈不上屈才不屈才,再说,目前这岗位收入也还可以。” “这酒店的老板对你怎么样?”我说。 “挺不错的,对我这几个月的工作表现很满意,对我的工作业绩很赞赏,前几天还提出说要培养我做酒店的副总。”张晓天说。 我又笑:“那你要是离开这里,岂不是可惜了。” 张晓天说:“我现在对追逐名利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谈什么人生的价值和事业的奋斗,我只想安安稳稳陪在父母身边过平凡平静的日子,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我点点头:“你的想法我似乎理解了。” “亦克,如果你看得起我,如果你愿意,今后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在你手下效犬马之力,愿意追随你鞍前马后做事。”张晓天突然说。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说。 “我不想说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要感恩,我只想说是因为你身上充满了正能量,就因为这正能量,因为你和你周围的圈子里朋友身上的正能量,我愿意跟着你做任何事。”张晓天说。 “这是你的心里话?”我说。 “是的,心里话!”张晓天说。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说。 张晓天低垂下脑袋,没有说话。 我沉思了一下:“如果我说不信,那会打击你的情绪,如果我说信,却又不能说服我自己。当然,从我心里来说,我是愿意相信你此时说的这些话的。好吧,我努力说服我自己去相信你,希望我的努力是正确的。” 张晓天抬头看着我,眼神发亮:“谢谢你。”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和你联系的。”我说,“当然,不管是什么机会,我都不会勉强你,你有完全的自主权!” “我明白”张晓天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我沉吟了下:“张晓天,如果不是今天正巧在这里遇到我,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和我联系?” 张晓天说:“以后很难说,起码目前是没这想法。” “为什么?”我说。 “因为在你面前,我很自卑,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张晓天说,“但是,今天巧了,正好遇到你在这里定亲,我不由就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我点点头:“确实很巧,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看来,咱俩确实有缘分。” “这缘分让我感到很庆幸很荣幸。”张晓天说。 我站起来:“我要走了。” 张晓天站起来,看着我:“那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我说:“如果我们的缘分继续下去,或许会。” 张晓天点了点头。 我又一次和张晓天握手,然后告辞离去。 今天遇到张晓天,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此时并没有想到今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和他分手时的那句只不过是客气话。 我直接去了海竹家,我爸妈和海竹父母正聊得带劲,四位老人都格外开心。 四位老人在客厅聊天,我和海枫海竹元朵在海枫的房间里谈话。 “亦妹夫,和你说个事。”海枫说。 海枫如此称呼我,海竹和元朵都笑。 “有屁就放!”我说。 海枫一瞪眼:“我擦,有这么和大舅哥说话的吗?” 我忍不住也笑:“好了,大舅哥,说吧。” “这还差不多。”海枫接着说,“我刚才和元朵商议了,我决定利用假期陪元朵回同辽一趟,陪元朵回去看看她父母。” 我看看海竹,又看看元朵,元朵点了点头。 海竹这时说:“哥,我也想去。” 我看着海竹:“你的意思是让我也陪你去喽。” 海竹笑着点头:“嗯哪。” 我想了想,说:“既然家里的事都办完了,那我们就同去吧。” 海竹和元朵海枫都笑起来,海枫说:“其实刚才我们都商量好了,就等你来问你呢。如果你不去,我就带她们俩一起去。” 我说:“这不是先斩后奏吗?” 大家又笑。 于是,我们一起出去,和四位老人说了下要去同辽的事,他们都一致同意。 假期短暂,不用耽搁,说走就走,于是,我们决定下午就飞同辽,从京城转机,海竹立刻就去订好了机票。 临走前,双方父母买了不少明州的土特产,让我们带给元朵父母,又叮嘱我们一定要代他们给元朵父母问好,说有空的时候一定去内蒙去拜访他们。 于是,下午2点,我们乘飞机直往北飞。 路上,我告诉了大家遇到张晓天的事,大家听了,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元朵的神情显得有些低沉和不安。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海竹说了一句。 海枫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个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我看着海枫。 第一千零一章 难在哪里 “难在哪里?”海竹问了一句。 海枫说:“难在哪里?内有烦恼习气,外有恶缘。如果你不能克服自己的烦恼,外面的诱惑一勾引,你的恶习气马上就会现出来。” 我皱皱眉头,海枫的话不无道理。 下午5点多,我们顺利到达同辽机场,包了一辆车,马不停蹄直奔元朵家。 车子往北走了不久,就上了草原公路,两边是一望无垠的科尔沁大草原。 又见魂牵梦绕的科尔沁。 黄昏的草原,分外绚丽。五月的科尔沁,格外迷人。 大家都看着窗外,欣赏着草原的美景。 渐渐地,太阳开始落山,暮色开始降临。 夜幕笼罩着草原,一盘圆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草原上弥漫起朦胧的月光,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淡淡的银雾。 看到草原,元朵的神情分外生动,脸上带着欣喜的神情,似乎,在这里,她才能找到自己心灵的归宿。 看着元朵深情生动的目光,我的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晚上8点多,顺利抵达元朵家。 元朵父母对我们的到来分外惊喜,元朵的弟弟巴特也在家,一年多不见,小伙子更结实了,黑黝黝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我们在元朵家吃了一顿丰盛的蒙古风味的晚餐,吃完饭,旅途劳累,没有多交谈,大家很快安歇。巴特和元朵爸爸睡一张炕,我和海枫睡一张,元朵妈妈和元朵还有海竹一起睡最大的一张炕。 草原的深夜,分外静谧,远处偶尔传来马蹄得得的声音。 我睡得很香很沉很安稳,似乎,我许久没有睡得如此深沉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过早餐,巴特牵出来几匹马,元朵带我们骑马去草原上溜达。 海竹和海枫都是第一次骑马,起初有些害怕,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大家兴致勃勃地骑着马往草原深处走去,边谈笑着。 五月的的草原,早晨空气格外清新,幽幽的草香迎面拂来,红艳艳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为辽阔的草原镀上一层金色。 “元朵,唱一支草原的歌好不好?”海枫看着元朵。 元朵害羞地笑了下。 “唱吧,唱吧,元朵,我好想听的。”海竹也说。 我笑看元朵。 元朵点点头,看着远处茫茫无边的草原,轻声吟唱起来:“曾经离别故土走遍了天涯,远古的传说温暖着心房,原野的路上有我的年少,路边的花朵有你的芬芳……” 歌声婉转悠扬,在草原上回荡。 我和海枫海竹都入神地听着。 想着我第一次和元朵在草原上元朵唱歌的情景,看着此时美丽可爱的元朵,想着这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我的心不由悸动起来。 元朵继续深情地唱着:“霓虹刺眼的城市没有了天空,故乡的白云飘在我心间,风中的晨雾有我的追逐……” 海枫凝视着元朵隽秀的面孔,听着元朵动人的歌喉,不由有些痴了。 海竹的脸上也流露出感动的神情。 元朵唱完,看着我们,突然娇羞一笑,策马扬鞭,纵马往草原深处奔去。 海枫仍旧痴痴地样子看着远处的元朵,嘴里喃喃地说:“我终于知道。她属于草原,她属于她的草原,只有在她的草原,她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海枫的话让我的心一动,我却一时没有彻底领悟透海枫这话的意思。 中午回到元朵家,元朵父母和巴特早已弄好了烤全羊。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吃烤全羊。 元朵父母昨晚就知道了海竹的身份,知道了海竹是海枫的妹妹,知道了海枫和元朵的关系。他们对海竹和海枫很热情,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 看得出,他们对海枫是满意的,对海枫和元朵交往是支持的。同时,对海竹和我,他们也表现出了豁达的胸怀,向我们表示真诚的祝福。 草原人的心胸是宽广的,一如这大草原。 当然,他们对我依旧热情如故。 “小亦算是我们家的常客了,这次是第三次来我们家了。”元朵妈妈笑着说。 “第三次?”海竹微微一愣,看着我。 我没有做声,低头吃羊肉。 “是啊,第三次啊,第一次是前年国庆节,小亦跟元朵来我们家做客,那次元朵爸爸夜间发急病,幸亏小亦帮助救治。”元朵妈妈继续笑呵呵地说,“第二次呢,前年春节前,元朵值班回不来,小亦和秋彤一起来我们家送年货看望我们,这次可不就是第三次了。” 海竹愣愣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来元朵家海竹是说不出什么的,那时她还不认识我,但是第二次来云多家,海竹是不知道的,我一直没告诉过她,当时是元朵昏迷不醒,我和秋彤一起来送年货看望元朵父母。 我知道海竹为什么发愣,她不是因为我来送年货看望元朵父母,而是因为和秋彤一起来。 元朵妈妈无意中的话,无疑又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海竹愣了一会儿,接着就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和元朵家人笑谈起来。 吃过饭,海枫兴致勃勃要继续骑马,巴特带海枫去骑马,元朵和爸妈一起谈心,海竹叫我和她一起出去散步。 我知道这步不是好散的,硬着头皮和海竹一起出去。 我们漫步在草原上。 此时,我已经无心看风景。 “你和秋彤来元朵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海竹说。 “又不是来游玩,是来办事的,干嘛非要告诉你?”我说。 “你——你——”海竹噎住了。 “那时元朵正在医院昏迷不醒,快过年了,元朵如果不回家过年,家里会担心的,所以,秋彤就打着元朵值班不能回家她和我出差顺便路过的名义来看了元朵父母。”我又说。 “她要来自己来就是,干嘛非要拉着你呢?”海竹说。 “一来她不知道路,二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独自来,安全吗?”我反问海竹。 “所以你一起来了,是不是?”海竹说。 “是的——”我说。 “你们。怎么来的?”海竹说。 “火车!” “卧铺?” “是的!” “软卧?” “是的!” “软卧房间里就你们两个?” 我看着海竹:“你这话什么意思?” “回答我!”海竹紧紧绷住嘴唇。 我心里叹了口气:“年关春运,你想想可能4个铺位会空出2个吗?” 海竹点点头,似乎觉得我说的很合理,接着问:“来元朵家,你们怎么住的?” 我心里苦不堪言,说:“自然是不会住在一起,不信你去问元朵妈妈!” 海竹出了一口气,接着说:“我问你这些,你是不是很烦?” 我忙说:“不烦,一点都不烦!” “没有情绪?”海竹又问我。 我忙摇头:“没有,一点情绪都没有!” 海竹又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我问你这些话,是对我们今后负责,我不想在我心里留下任何阴影,虽然你和秋彤一起来这里是我和你确定关系之后,但我还是想弄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希望你能理解。” 我忙说:“我理解!” 海竹说:“我们已经定亲了,家人都认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今后要好好经营我们的爱情,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我不希望自己整天猜疑猜忌,我也不希望你让我不放心。其实,我自己也不想这样,我自己也觉得好累,可是,我心不由己,总之,你能理解我的心就好。我们的爱情,真的需要好好经营。” 我怔怔地看着海竹:“你打算怎么经营?” 海竹说:“爱情就是希望对方相互了解,抓住他,让他爱上你,心里有你,呵护你,爱护你,不去伤害你,希望每天看到你,希望能哄你开心,疼你让你宠你。” 海竹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却不知道她能否真正做到,我却无法认同她现在是如此做的。相反,她前面说的抓住他,倒是让我心里一沉,我知道她说的抓住他就是抓住我。 我不是李舜,李舜说跑就跑,甚至能当前进军司令,在情感的世界里,在我和海竹的世界里,我无处可逃。 我看着海竹,没有说话。 我的心有些发沉,没有说话。 我仰起脸,看着湛蓝的天空,天空中,一只苍鹰正展翅翱翔。 我不由感觉自己受了太多的束缚,积郁了太多的压抑。 可是,我却很无奈。 “我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海竹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我点点头,木然说道:“记住了。” “只要我们好好经营爱情,只要按照我的思路来经营我们的爱情,我们的明天一定会很美好,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很幸福。”海竹又说。 我看着海竹,点了点头:”嗯。” 海竹看着我,沉默片刻,突然说:“哥,和我在一起,你觉得累不累?” 我忙摇头:“不累!” “真的不累?”海竹盯住我。 我决定安抚好海竹,于是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拍了拍海竹的肩膀,用调侃的语气说:“在床上做那事的时候有些累,其他时候一点都不累!” “呸——没正经!”海竹开心地笑起来,脸色一红,伸手打了我一下。 我继续努力让自己笑着,心里却直想流泪。 “哎,看,好漂亮的蝴蝶。”海竹指着草地上花丛里中的一只蝴蝶突然叫起来,接着就去追逐那只蝴蝶:“我要抓住它。” 看看海竹追逐的身影,我又仰脸看天。 天空是那么蓝,那么清澈。 我是平凡的人,却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 我是平凡的人,却演绎着刻苦铭心的记忆。 五月的阳光终于刺痛了我的眼睛…… 第一千零二章 不可名状 假期结束,我们回到了海州。 我和海竹的定亲之旅圆满结束。 本以为定亲会给我的心态带来某些显著的变化,实际上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回来后却似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不又让我心里有些怪怪的,觉得不大正常。 想了半天,还是和以前不同的地方的,那就是我和海竹要在7个月之后结婚。 我终于快要成家了,快要和海竹结婚了,开始倒计时了。 7个月似乎很漫长,却又很短暂。 我带着不可名状的心情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假期基本是顺利的,定亲也没有出现什么障碍和干扰,唯一在我心里激起波澜的,是意外遇见了张晓天。 张晓天的出现,似乎是个偶然和意外,却又似乎带着必然的因素。 海竹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五一期间孔琨值班很辛苦,海竹特地安排她休息几天,把假期补回来。 我的工作也步入正常的轨道。 夏雨和老栗从凤凰回来了,不知老栗探访沈从文故居之行收获如何。 夏雨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跑到我公司来玩。当时正是中午,公司的人都出去吃午饭了,我正在办公室里刚吃完盒饭。看到夏雨进来,不待她说话,就一把拉着她出来,走到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现在有窃听器,我不想让我和夏雨的谈话内容传出去。 夏雨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干嘛?拉我到这里干嘛?” 我说:“怕你在办公室里非礼我。” 夏雨乐了:“嘎——这是什么话,二乃和二爷亲热怎么能叫非礼呢?” 我没有搭理夏雨的话,说:“陪老爷子去凤凰玩的好不好?” 夏雨嘴巴一撅:“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假期去玩的人太多,摩肩接踵的,哪里是看风景,分明是看人。” 我不由笑了。 夏雨说:“你和海竹定亲结束了?” 我点点头。 “顺利不?”夏雨看着我。 我又点点头。 “怎么定的?”夏雨说。 “按照当地风俗定的呗,还能怎么定?”我说。 “说说具体的流程和细节,我听听!”夏雨说。 我说:“没什么好说的。” 夏雨有些惆怅地口气:“二爷,你和大奶定亲了,那二乃怎么办?” 我说:“夏雨,你不要乱想。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夏雨抿了抿嘴唇:“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生活就是你。我的生活里不能木有你。” 夏雨的声音更沮丧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也有些空落。 夏雨突然又振作起来,看着我,笑嘻嘻地说:“二爷,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我说:“什么好主意?” 夏雨说:“你和大奶定亲了,那我们也定亲,我和老爸说一声,我们一起再回你老家一趟,去你父母家,咱们也办一场定亲仪式,按照你老家的风俗定亲。如何?” 我被夏雨的想法吓了一跳,说:“你疯了。你以为定亲是儿戏,你告诉你爸,你爸非骂死你。再说,我爸妈当然也不会答应的,哪里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胡闹嘛。” 夏雨嘟囔着:“哪里是胡闹啦。我爸的工作我想办法做通,你爸妈的工作你去做,如果做不通,我亲自去做,你妈妈很喜欢我的哦,我是知道的,一下子有俩儿媳妇,你妈还不乐死啊。” 我说:“行了,你不要瞎折腾,你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妈虽然喜欢你,但也不会糊涂到弄俩儿媳妇。再说,你爸现在一个劲儿认定我这个儿子,我和你名义上就是兄妹关系,这哪里有兄妹定亲的?这不是乱伦吗?” 夏雨说:“嘎——这又没有血缘关系,怕什么啊?哪里是乱伦啊。我做你二乃在先,老爸认你做干儿子在后,他那个不算数,不用当真!” 我说:“好了,不要胡闹了,这绝对是不可以的!” 夏雨又沮丧起来:“唉——不定亲就不定亲吧,反正我也不是讲究名分的人,反正我也不在乎形式,反正我就是小婆子的命,反正我是二乃,二乃就是这样的苦命。” 我一时无语。 夏雨又说:“反正我铁定要做二爷的二乃,别的什么我也不管!” 夏雨倒也执着执拗,一条道走到黑,这让我颇为头疼。 我不想给夏雨任何希望和期待,却也不忍心过分伤害她打击她。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对她来说是好还是坏。 夏雨沉默了片刻,说:“大奶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我说:“你愿意祝福她吗?” 夏雨犹豫了下:“我……我不知道,或许我该祝福她,可是,谁来祝福我关心我呢?我希望她幸福,可是,我也希望自己能幸福。” 我的心里叹了一口气。 “知道芸儿为什么突然对我和孔琨秋彤如此热乎吗?”夏雨说。 我看着夏雨。 “因为芸儿这个大大奶不希望海竹幸福。”夏雨说,“这几天,我仔细琢磨了,大大奶其实是个很有心数的人,她在拉联盟,把海竹周围的朋友都拉过去,然后一致对付她。” 我的心一动,夏雨竟然能想到这些。 我说:“恐怕你是想多了。你们能成什么联盟?” 夏雨说:“我想,大概大大奶应该是这样想的,她和我们加深感情搞好关系,然后制造海竹对你的猜疑,让你和海竹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缝,加剧你们之间的矛盾,然后她好趁势而入。 我想啊,你和秋姐因为工作要经常接触,秋姐又是如此的大美女,时间长了,海竹免不了就会有些想法。我呢,明显的事,都知道我对你有想法,海竹对我是早有戒备之心的。” “那孔琨呢?”我故意问夏雨。 “孔琨?”夏雨说,“我似乎觉察出,孔琨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大正常哦。这个小琨琨,莫非也有意插一腿,想弄个N奶当当?我能觉察出来,大大奶自然也能觉察出来。所以,我猜芸儿的意图就是一旦海竹因为我们的事和其中一人发生纠纷,她就可以联合大家集体对付海竹。海竹势单力薄,自然是斗不过这么多人的。哎,不知我想的对不对,但一这么想,我突然觉得有些可怕,你这么多奶里,芸儿算是最厉害的了。” 我的心里一颤。 夏雨接着说:“不过,我觉得秋姐是不会对海竹怎么样的,她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我呢,虽然羡慕大奶,但是我不会去算计她,我干不出那种事来,但是这个小琨琨,我不是很了解,还真不好说了。她要是和芸儿联合起来算计海竹,那还真够海竹吃一壶的。” 我不想肯定夏雨的分析,不想让夏雨认定自己的想法,说:“你的脑瓜子想的太多了,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你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夏雨说:“真的?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肯定是!”我说。 “但愿吧。”夏雨说,“哎——这个假期,海竹恐怕是最幸福的人之一了。” 我说:“还有谁是幸福的呢?” 夏雨说:“哼,自然是那个夏纪了,这个大坏蛋。” 我说:“怎么了?” 此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为自己那晚吃饭时候的预感。 夏雨说:“夏纪安排我陪老爸去凤凰,他说自己要在集团值班。哼,回来我才知道,这家伙抽空跑到丹城去了,跑到鸭绿江上去了。他去丹城干嘛,自然是去陪秋彤的,你说,他陪秋彤在丹城游玩,能不幸福吗?这可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这回可是抓住了。哎——算了,为了这位老兄的幸福,我辛辛苦苦陪老爸去凤凰累点也就认了吧。” 我一听呆了。 假期秋彤带丫丫去丹城,夏纪竟然也去了,他真的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看了照片啊,我看到他有抱着丫丫在鸭绿江游船上的照片啊。看他笑得那个甜啊,好臭美。”夏雨说着,嘻嘻笑起来,“哎——秋姐是个苦命的人,找了大烟枪这个未婚夫,现在大烟枪犯事跑了,夏纪老哥机会来了,有夏纪陪秋姐在丹城度过假期畅游鸭绿江,我想秋姐也应该是很开心的了。” 我的心里不停翻涌,酸味十足。 鸭绿江是我和秋彤的,丹城也是我和秋彤的,那里有我和秋彤的刻骨回忆,可是,可是,这个假期秋彤竟然是和夏纪一起在那里度过的。 不知为何,虽然我知道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去吃醋,心里却妒意难当起来。 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太自私,自己和海竹在假期定亲,又有什么资格去吃这个醋,有什么资格去管秋彤和谁一起度假,另一方面,心里却的的确确感到了难言的痛楚和伤害。 正在这时,秋彤上楼来了。 夏雨看到秋彤,笑起来:“嘎——秋姐姐——” 秋彤看到我们,笑起来。 我看着秋彤,又臆想起夏纪和秋彤在丹城在鸭绿江的情景,想起夏纪或许这一个假期都是和秋彤一起度过的,想起他们一定很开心,或许夏纪利用这个机会向秋彤表白了什么,而秋彤不知是否答应了夏纪,如果答应了,那么他们之间是否又会发生些什么。 这样想着,我的心针扎一般难受。 秋彤招呼夏雨到她办公室玩,夏雨蹦蹦跳跳去了,我抬起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办公室,心里乱糟糟的。 我无心工作了,不停地抽烟,脑子里一团乱麻。 第一千零三章 巨大的刺激 夏雨告诉我的事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刺激,前所未有过的刺激。 我在心里狠狠责骂着自己,为自己刺激带来的醋意和妒意,我已经和海竹定亲,我们年底就要结婚,我为何要对夏纪和秋彤的事如此感觉? 我明白自己心里对秋彤的感觉,但是我不能给她什么,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我只能好好面对海竹,我为何要如此臆想他们? 我觉得自己很卑鄙很无耻很龌龊很低俗。 同时,我又想到,依照秋彤的做事风格,依照她面对的现实,她应该是不会答应夏纪任何表白的,秋彤是绝不会在目前的情况下离开李舜的,她一直就认定自己这一生只能和李舜在一起,她从没有想到过试图去改编自己的命运。夏纪的死追执着和努力,应该是徒劳的。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又有些轻松和宽慰,但这种宽慰和轻松却让我愈发感到自己内心的卑劣。 似乎,我不愿意看到秋彤的幸福,似乎,我宁可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她,似乎,她不能和我一起,那就不要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似乎感觉自己的思想堕落到了和李舜同等的水平和境界。 我在矛盾和纠结中深深自责着,深深妒忌着,深深被伤害和打击着。 我在办公室里一直坐到快下班的时候,然后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正在审阅一个报告,看到我进来,笑了下,指了指对过的椅子:“亦总,请坐,我先不和你说话,我要看完这个报告!” 我木然坐在秋彤对过,看着秋彤全神贯注工作。 半天,秋彤处理完工作,抬起头看着我,笑着:“怎么样?假期过得很愉快吧?” 我勉强笑了下,点点头。 “定亲了,你爸妈海竹爸妈还有海竹都一定很开心吧?”秋彤又说。 我又点点头,然后说:“你在丹城玩的也很开心吧?” 秋彤笑起来:“是啊,好开心的,春天的鸭绿江,好美的。” 我的心里又开始发酸,说:“没人说你们是一家人吧?” 秋彤微微一怔,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说:“你指的是夏纪?” 我没有说话。 “夏雨告诉你的?”秋彤又问我。 我还是没说话。 “呵呵。”秋彤笑起来,“真巧,我带着丫丫在鸭绿江游船上畅游鸭绿江的时候,很巧就遇见了夏纪。” “是啊,真巧。”我涩涩地说了一句。 秋彤看着我,沉默片刻,接着说:“夏纪是陪客户去散心的。” 我有些不信,说:“你看到客户了?” 秋彤说:“是啊,两个客户,他们一起在游船上的。” 我这时有些相信了,秋彤是不会对我撒谎的。 “夏纪好喜欢丫丫啊,还抱着丫丫照了一张相。”秋彤又说。 “哦,他没和你单独合影?”我说。 “没啊。”秋彤说,“我们就在游船上短暂打了个照面,我帮他们照了几张相,夏纪帮我和丫丫照了几张,然后他就继续陪客户,我带着丫丫玩,下了游船,夏纪就陪客户去了抗美援朝纪念馆,我带丫丫去别的地方了。听夏纪说,他们当天还要赶回海州。” 秋彤似乎刻意要和我说清楚些什么。 看来夏雨的情况有误,她是主观臆断了。 秋彤的话我当然是要相信的。 我心里突然轻松起来,莫名就心情变好了。 秋彤看着我,紧紧抿了下嘴唇,眼神闪过一丝楚楚和郁郁的目光,似乎她明白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秋彤的目光,我刚轻松的心接着又变得沉沉起来,隐隐感到了不安和歉疚。 我知道自己为何歉疚,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歉疚。 我的心又痛苦和纠结起来。 正在这时,元朵进来了:“哎,考完了。” 我这才想起今天元朵参加事业单位招人考试。 我回过神看着元朵:“考得怎么样?” “是啊,说说,考得咋样?”秋彤也笑看元朵。 元朵抿嘴笑。 “呵呵,一定考得不错,是不是?”秋彤开心地笑起来。 看着元朵的表情,我也笑了。 “嗯哪,自我感觉还是挺好的。”元朵喜滋滋地说。 “好啊,太好了。”我说。 “得好好感谢你们二位啊,给我那么多复习资料,还给我答题的很多技巧指导。”元朵说。 “呵呵,你只感谢秋彤自己就行了,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和指导,其实都是她之前给我的。”我说。 “谁也别感谢,就感谢你自己就行!”秋彤说,“别人再怎么帮你,也帮不了根本,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希望这次笔试能过关,笔试过关后,我再好好指导你如何面试,当然,面试亦克更有实践经验,也要多听听他的体会。” “嗯哪。”元朵开心地笑起来,“有你们这样的哥哥姐姐,我好幸福哦。” “傻丫头,幸福对你来说就是如此简单啊。”秋彤笑看元朵。 “是啊,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元朵说。 我问元朵:“海枫陪你去考试的?” 元朵点点头:“嗯,陪了我一天,我不让他陪,他非要去。” 我说:“这是必须的,该表现的时候就要好好表现。” 元朵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秋彤这时说:“早知道你们假期还要去科尔沁草原元朵家做客,我和丫丫就不去丹城跟你们去草原了,真可惜啊。” 元朵说:“本来是没打算去的,哥和海竹姐定完亲后,海枫突然提议的,说要陪我回家去看看父母。” 秋彤眼里闪出一丝羡慕的目光,说:“多好啊,假期回家看父母,你爸妈一定很开心。” 看着秋彤的神色,元朵不说话了,看了看我。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疼怜,转移话题说:“等有机会,大家还可以一起去草原。” “是啊,秋姐,机会肯定还是很多的!欢迎大家一起去我们的家,去我们的草原。”元朵也忙说。 秋彤微笑着看着我和元朵,点点头,喃喃地说:“嗯,我们的家,我们的草原。” 秋彤的话里,似乎带着几分向往和憧憬,还有几分归宿感。 我不由又想起茫茫草原上,在那自由的天空里展翅翱翔的苍鹰。 第二天,孙栋恺召集秋彤我曹滕元朵到他办公室,孙栋恺宣布了我要去干校学习的事,接着宣布在我学习期间,集团决定秋彤作为总裁助理主持发行公司的全面工作。 秋彤和我都表示服从集团的安排。 接着孙栋恺又勉励了曹滕和元朵一番,对他们前段时间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要求他们要全力配合好秋彤的工作,曹滕和元朵先后表态,表示一定服从秋彤的管理,一定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一定配合好秋彤。 回来后,我把公司的工作简单和秋彤交接了下。 明天,我就要去干校学习。 坐在办公室,我看着电脑琢磨,琢磨着机盖里的窃听器。 妈的,王杰是秉承谁的意思安装的呢? 我又想到了曹莉,王杰是曹莉安排到我身边的,会不会是曹莉想加强对我的监控捣鼓的这事呢? 我摸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给了曹莉。 “在干吗?”我说。 “在办公室啊!”曹莉笑嘻嘻地说。 “中午干嘛?”我说。 “不干嘛,没事!”曹莉说。 “那中午见个面。”我说。 曹莉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好啊,在哪里见面啊,要不要我去酒店开个房间?” “不要,去人民中路的上岛!不见不散。”我说。 “去上岛啊,就只是吃饭啊。”曹莉的声音有些失望,“只是吃饭多没意思啊,还是去酒店开个房间吧。” 我说:“记住,你自己来,就在上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完,不容曹莉再发骚,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接着出去,站在院子里溜达,四哥正在院子里洗车。 我慢慢溜达过去,装作闲聊的样子和四哥说话。 周围没有人,我低声说:“我中午约曹莉去人民中路的上岛吃饭,你提前过去隐蔽好,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出现在那里。” 四哥边洗车边低头答应着,却不问为什么。 我接着就又溜达回了办公室。 中午下班后,我直接去了上岛,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会儿,曹莉花枝招展地过来了。 “怎么?在大厅啊,去单间吃饭多好?”曹莉说。 “行,你去单间吧,我在这里吃。”我说。 曹莉努努嘴角:“坏蛋,我的意思是在单间里可以办那事,门一关,谁也看不到,我到时候不大声叫就是了。” 我说:“大中午的你办个球啊。” 曹莉怏怏地坐下,我点了吃的。 “那你约我来还告诉我不让任何人知道是什么意思?”曹莉说。 “你以为呢?”我说。 “我以为你想利用中午的时间要我一顿呢。”曹莉说。 “你是名人,我怕单独约你出来吃饭被人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说,“我是爱护你的名声。” “切——误会个屁,就你小心,吃个饭都搞的神秘兮兮的。”曹莉撇撇嘴。 这时我的手机短信响了,一看,四哥来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上岛门口附近,有两个可疑的陌生人一直在附近溜达,曹莉来了之后,他们打了个电话,接着就走了。” 看完短信,我明白了,安装窃听器的事不是曹莉指使的,如果是她指使的,那么就不会有人过来监视。 但同时也说明,指使安装这窃听器的人是认识曹莉的,现在才知道我原来中午是约了曹莉吃饭,似乎觉得没有什么监视监听的价值,于是就撤退了。 曹莉可以排除了。 不是曹莉指使的,那么,会是谁?我脑子里虽然有大致的轮廓,却无法准确定位。 点的饭上来之后,我们开始吃。 曹莉说:“今天约我出来吃饭有什么事吗?” 我说:“没有。” 曹莉一呆:“没有?那你约我干嘛?” 我说:“请你吃西餐啊!” 曹莉说:“就仅仅是吃饭?” 我说:“你以为呢?” 曹莉说:“就这么简单?” 我说:“是,就这么简单!” 第一千零四章 踢了一下 曹莉有些发晕的样子,看着我,一会儿吃吃笑起来:“死鬼,是不是想我了,想看看我。” 边说,曹莉边在桌子下面踢了我的脚一下。 我说:“请你吃顿饭,巴结巴结你,不好吗?” 曹莉说:“巴结我干嘛啊,我才不需要你巴结,我愿意当你的小女人被你蹂躏呢。” 我说:“这还需要我吗,有那么多人蹂躏你还不够?” 曹莉说:“哟,吃醋了是不是?嘻嘻。” 我说:“吃个屁醋。” 曹莉说:“你说不吃醋,但是我听出来了。嘻嘻,哎,宝贝,别吃醋哈,我和他们都没有动真感情的,我唯一动感情的男人,就是你。我和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我这么做,其实还不是为了我们,为了你,我混好了,你自然也就能混好,我在那些你面前,可是没少说你的好话呢。” 我说:“明天我要去干校学习。” 曹莉说:“是啊,这事我早就知道,名额一下来我就知道了,单位里想去的人很多呢,但你知道为什么孙董事长安排你去吗?” 我说:“不知道!” 曹莉凑近我低声说:“这可是我给孙董事长力荐的结果,好几个想学习的人托各种关系找到孙董事长,孙董事长一时也确定不下来,我于是大力在孙董事长面前说你的好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说动了孙董事长,最后这名额才给了你。你知道参加这样的学习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下一步就可以更好的进步了。” 妈的,抓面子领人情的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看来我今天这顿饭是请对了,正好感谢你的举荐之情!” 曹莉开心地笑了:“咱俩谁跟谁啊,谢什么啊,不过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我也不拒绝,但是只吃一顿饭显然是不够的喽。” “那你想怎么感谢?”我说。 “你好好搞我一顿就行!”曹莉大言不惭地说。 我说:“这话好直接啊!” 曹莉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这么回事啊,有什么好遮掩的。再说了,你要我一顿也损失不了什么,还能很爽,顶多付出点小蝌蚪,我呢,又喜欢你,很想让你要我,我们是两厢情愿,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我说:“你整天除了知道做那事,还有没有别的追求?” 曹莉一愣说:“有啊,很多啊,我要进步,我要捞钱,我要干掉一切和我作对的人,我要消灭一切我看不中的人,我要结识更多的大人物。” 我说:“看来你的志向很远大,追求还真不少。” “那当然,我们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人活着总是要做点事情的,总是要有理想的,每个人总是要有自己的人生价值和目标的,我们都要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奋斗。”曹莉说。 曹莉的话倒是颇有李舜的语言风格。 我几口吃完饭,然后说:“你吃好了没?” 曹莉这会儿光顾说话,还没来得及吃饭。 曹莉说:“你吃饭真快,我还没吃呢?” 我站起来说:“我去结账,你慢慢吃,我先有事要走了。” “哎——你——” 我不理会曹莉,直接下楼结账走了。 半小时后,我坐在四哥的车里,车子停在和谐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我办公室里被人安了窃听器!”我直接对四哥说。 四哥点点头:“是不是王杰安的?” “我估计是!”我说。 “是谁指使安的?”四哥又说。 “不能确定,但曹莉已经被排除了。”我说。 “你中午约曹莉吃饭原来是这个目的。”四哥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我如此做的原因。 我点点头:“既然有人过来监视,那就说明这不是曹莉指使的!” 四哥点点头,接着说:“我跟踪那辆黑色轿车了。” 我看着四哥:“什么情况?” “一直跟到滨海大道,那里车很少,那辆车上的人似乎有所警觉,不停地来回兜圈子,我担心暴露,就没有继续跟下去!”四哥说,“不过我记住了那车的车牌号,刚才找朋友帮忙查了下,结果是套牌的车,假的!” 我点点头:“目前不能打草惊蛇,我要摸清这窃听器到底是谁指使的,摸清王杰到底是谁的人!” 四哥说:“我猜他可能和曹滕有关系,或者,直接属于伍德管理,当然,也可能直接和雷征发生联系,甚至,是孙栋恺安排的也不好说。” 我说:“曹滕伍德雷征孙栋恺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各自的利益,王杰弄窃听器这事到底是他们联合安排的还是某一个人单独指使的,不好确定。搞清楚谁是真正的幕后指使人,或许可以利用这窃听装置来对反间他们一下。让他们互相猜疑,甚至狗咬狗才好。” 四哥笑了:“这主意不错!” 我说:“我已经连续试探了两次了,第一次明确了办公室有窃听器,找出了窃听器的安装部位,第二次排除了曹莉的嫌疑,要想找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就要逐个排除。” 四哥说:“不可操之过急,小心打草惊蛇,搞急了,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和怀疑,要稳步推进,慎密分析判断。” 我点点头:“好——” 我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靠,他们会不会在秋彤办公室也安装了窃听监控装置了呢?” 一说完这话,我的额头不由开始冒汗。 四哥沉思了半天,没有说话。 下午下班后,公司的人都走了,我正在办公室加班,四哥悄无声息推门进来了。 我看着四哥。 四哥冲我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关上门。 接着,四哥从包里摸出一个外形很像航模遥控器的装置,打开开关,平面上有个绿色的显示屏。 四哥转动旋钮,我凝神观看。 一会儿,一个红灯亮了。 四哥冲我点点头,然后拿着装置慢慢向我电脑显示屏靠近,越近,亮起的红灯就越多,最靠近时,亮起了3个红灯。 四哥冲我微微一笑,然后打了个手势,接着就往外走。 我跟了出去。 到了走廊,四哥对我说:“这是监控器扫描仪,我今天下午找人弄来的水货,国外进口的最先进技术设备。专门检测窃听装置的。” 我点点头:“我擦,够牛逼的,很灵验啊!” 四哥接着说:“我们去秋总办公室。” 显然,四哥有秋彤办公室的钥匙。 我跟随四哥去了秋彤办公室,没有开灯。 关好门,四哥又打开监控器扫描仪,来回转动旋钮,在屋子里缓缓走动。 捣鼓了半天,没有一个红灯亮起。 四哥松了口气,对我说:“没有!” 我也松了口气。 然后,我们离开了秋彤办公室,四哥将门轻轻关好。 第二天,我到干校报名,参加学习班。 参加学习班的学员总共30个人,来自不同的各单位,年龄最大的34岁,最小的只有25岁,我算是中间的。 上午举行了开班典礼,开班典礼结束后,班主任老师和大家见面,讲了相关的学习课程安排和班级管理事宜,接着大家互相做自我介绍。我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介绍完自己就开始琢磨着自己的心事,其他人说了什么几乎都没听进去。 然后,班主任让大家选举班干部。 操,就学习一个月,还需要班干部,真够折腾的。我觉得有些好笑,继续闷头想自己的事情,任由他们折腾去吧。 恍惚间,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过神,看到大家都在看我。 “亦克,大家一致推举你为班里的文娱委员!”班主任老师笑眯眯地说。 “我?”我一愣,说,“我何德何能能当文娱委员啊?” 大家都笑。 “因为班里只有你是来自宣传单位的,做宣传工作的人都很活跃,这文娱委员非你莫属啊。”班主任老师说。 原来如此,我虽然来自宣传单位,但我他妈并不活跃啊,老子是搞经营的。但班主任老师既然这么说,那我沾亲带故从了就是。 选举完班干部,大家开始自由活动,互相热情热烈地单独打着招呼,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交谈起来。 这时,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学员主动和我打招呼:“嗨——亦克,亦总,你好!”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邻座是个女的,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齐耳短发,很清秀,很俊俏,声音也很动听。 我傻乎乎地看着她:“我好,你也好,你是谁啊?” “啊——”她似乎有些意外我不知道她是谁,怔了下,接着笑起来,说:“我是大家刚选举的班长啊,文娱委员同学。” 原来这女学员是班长,我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听,怪不得她感到意外呢。我不由肃然起敬:“班长同学,你好!” “来——握个手,咱俩是邻座,也算是同位了。”她大方地伸出白皙的小手,微笑着看我,脸上带着那种和性别年龄不是很相称的优越矜持气质。 我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比较嫩,比较滑,热乎乎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握完手,我又问。 问完这话,我才觉得自己很不礼貌,大家刚才热热闹闹地推选班长,我根本就没听进去,这会儿竟然不知道班长叫什么名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班长同学不由又是一愣,神色甚至有些尴尬。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挠挠头皮:“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好,刚才我没注意听大家说话。” 此时,我不知道这位班长同学是何方神圣有什么背景,也不知道她的出现对我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想到会对我周围圈子里的其他人产带来什么样的重大影响。 现在看她,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年轻女人,一个学习班的班长。 “我叫秦露!”她平静微笑地看着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就消失了。 “秦露……”我重复了一遍,接着就对她的名字大加赞扬,“好名字,这名字好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夸赞她的名字,也算是对自己刚才不礼貌行为的弥补。 第一千零五章 都好 “你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吗?”秦露说。 “好啊,实在是好啊,太好了,真好,确实是好。”我空洞地扯蛋说。 “好在哪里啊?”秦露看着我。 “哪里都好,名字好,人也好,都好。”我大放厥词。 “呵呵。”秦露笑起来,“亦克,你可真会说话,讲话真会讨女人开心。” 我也笑起来:“秦班长,我说的是真心话。” “那我就信了你的真心话,亦委员。”秦露说。 我成了亦委员,不由想起曾经上世纪还有个毛委员。 “对了,秦班长,你在什么单位啊?”我又问秦露。 问完这话我又觉得自己冒失了,我靠,刚才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明明都说了自己的单位和职务,我怎么又继续发晕了。 秦露这回倒是没在意,说:“我在法委上班,办公室副主任。” 闻听此话我不由一怔,我擦,秦露是雷征的手下。 秦露竟然是雷征的手下,我靠他大爷的。 我不由在蛋疼的同时心里就有些警觉起来,雷征的手下和我同班同位,妈的,或许来者不善啊,我得小心点。 或许秦露看出我的神情有些异样,说:“亦克,你怎么了?” 我忙笑了下,说:“没怎么,被你震住了,你单位好牛叉啊,你的人更牛叉。” “哈哈。”秦露笑起来,“亦克,你讲话可真逗,我单位不过就是一个部门而已,没觉得有什么牛叉的。倒是你,早就听说海州宣传系统有一个营销高手叫亦克的,没想到今天见到大活人了,你才是真正牛叉呢。”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秦露:“你听谁说的?” “听你们系统的高层闲聊说起来的啊,别人说了我能信吗,他说的可是不会假的吧。”秦露说。 秦露此言让我的心不由一震,我们系统高层?妈的,我们系统总共就几个高层,管云飞是老大,孙栋恺也算是一个,那秦露是听哪位说的? 我突然想起那次在管云飞办公室听到他和雷征通电话的事,那次雷征给管云飞打电话是为了曹莉提拔总裁助理的事,当时管云飞还提及自己什么小姨子的所谓什么同学让雷征多关照的事。 我擦,秦露该不会就是管云飞说的那个什么自己小姨子的闺蜜同学吧,虽然雷征和管云飞暗地斗得火热,但表面上都还是很和谐的,管云飞关照了曹莉,给了雷征名字,那么雷征关照下管云飞提及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假如秦露就是管云飞说的小姨子的同学,那她这次来参加学习班,无疑就是雷征对管云飞的回报。 当然,如果真的如我推测的那样,如果秦露的身份真的是如此,我不会真的相信秦露一定是管云飞小姨子的同学,我甚至怀疑她是管云飞的秘密情人,抑或是有意安插在雷征眼皮底下的一个眼线。 这么说,秦露虽然在法委工作,但也未必是雷征的人,未必就是我的对手了,甚至,她极有可能是管云飞的人,那么,似乎还可以是我的朋友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对秦露有了几分好感,战友啊,秦露,我们极有可能是战友啊! “你越发牛叉了,能有机会聆听我们系统高层的闲聊。”我竖起大拇指。 “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像是讽刺呢?”秦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亦总,咱们是同学,讲话不带这样阴阳的哈。”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秦主任误会了,绝无此意,我说的是真话,我们系统的高层,我这样的都是须仰视才见,能有机会听到他们的闲聊,实在是可望不可及的事。” 秦露说:“我在办公室工作,经常安排些招待,高层经常一起吃饭,我作为搞服务的下属,能听到高层谈话,是很正常的事。我可是亲自听到管主任和雷主任说起过你呢,夸你是海州传媒集团难得的营销奇才。” 秦露说的很自然,理由似乎非常合情合理。 果然是听管云飞说的,我不由又增加了几分肯定。 我笑笑,说:“其实管主任有些言过其词了,我这样的人,哪里算得上奇才,这做宣传工作的,讲话都喜欢夸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管主任是我们的头,他讲话也是有这样的习惯,不由自主就吹嘘了。” “呵呵,好啊,你敢说管主任吹嘘,回头我告诉他让他找你算账。”秦露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秦露有意无意的这句话让我对她的身份越发深信不疑了,秦露极有可能真的就是管云飞提及的那个人。 “可别啊,要是让管主任知道我背后议论他,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同样用半真半假的口气说。 “哈,你还当真了,管主任才不会真的和你算账呢,他似乎心里是很喜欢你的。”秦露说。 秦露连管云飞心里喜欢我都知道,知道的还真不少,我毫不犹豫立刻就肯定了秦露和管云飞的关系。不管秦露和管云飞到底是什么关系,似乎,秦露应该不是敌人,起码应该不是雷征派来监视我的。 我如此分析着,觉得合情合理,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班长,以后多关照!”我说。 “不客气,亦委员,互相关照!”秦露微笑着说,“大家能有机会在一个班里学习,就是缘分,我们能有幸是邻座,更是缘分。缘,可遇不可求哦。” 我笑了下:“或许吧。” “大家推举我做班长,今后班里的工作,我的工作,你可要多多支持。”秦露又说。 我说:“支持是必须的,我服从班长的管理。” 秦露呵呵笑了:“看起来,你是很讲原则的嘛。” 我说:“必须的,不过,虽然大家推举我当文娱委员,我可是浑身没有一点文艺细胞的。” 秦露说:“是吗?我看怎么不大像呢?” 我说:“怎么不大像了?” 秦露说:“我看你浑身都透着精灵,这么潇洒的一个大帅哥,要是没有文艺细胞,说了没人信啊。” 我笑起来:“吹拉弹唱我一窍不通,真的!” 秦露摇摇头:“我不信,我们班很快要举办一次文艺晚会,我到时候非让你露几手不可。” 我一咧嘴:“班长,不要这样,我会出尽洋相的,饶了我吧。” 秦露哈哈笑起来。 我和秦露正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秦露突然看着走廊的方向,说:“哎,亦克,走廊里有个美女正往我们教室里看呢,似乎正在看着我们呢,这好像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啊。” 我一扭头往窗外看去,晕倒,海竹正站在走廊里,正站在窗口看着我,脸色绷得紧紧的。 海竹怎么来这里了? 我忙站起来出去,去了走廊。 “阿竹,你怎么来了?”我说。 海竹看着我:“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忙说:“行!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了!”海竹说。 “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手机短信呢?”我说。 “看你正和美女同学聊得火热,怎么好意思打搅你呢?”海竹说。 “这——”我一时语塞。 “走到哪里都少不了女人,参加个学习班身边还得有个女人!”海竹说,“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忙摇头:“不得意,座位都是老师事先排好的,不是我的意思啊!” “哼,你很喜欢那个女同学吧?”海竹酸溜溜地说。 “你说什么啊,大家都是同学,仅仅是同学而已。”我说。 “同学……”海竹又哼了一声。 这时,秦露也走了出来,笑着说:“亦克,不介绍一下吗?” 海竹上下打量着秦露,带着非敌非友的神态。 秦露看着海竹,又笑:“你好,我叫秦露,是亦克的同学,我在法委办公室工作。” 海竹也笑了,大方地说:“你好,我叫海竹,是亦克的未婚妻,开旅游公司的。今天亦克来学习,我正好到干校联系一笔业务,就顺便过来看看他。” 说完海竹主动伸出手。 我不知海竹说的是真还是假,我刚来学习,她正好就有业务来这里,太巧了。 但我不想验证这事。 秦露和海竹握手,说:“原来你是亦克的未婚妻啊,呵呵,真漂亮,还是女老板啊,美女加才女啊,女强人啊。” 海竹笑了下,淡淡地说:“谢谢夸奖!” 秦露接着说:“我们这期学习班中间还有外出考察旅游的安排,班主任老师正琢磨想把这个项目安排给一家旅行社做,让我联系一下,可巧你就是开旅游公司的,那太好了啊,直接找你不就行了,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海竹点点头说:“如果你们需要,可以和我联系。” 说着,海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秦露。 秦露接过去看了看,说:“你们旅游公司名气在海州可是很大的,听说做的都是大团,我们班里只有30个人,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海竹说:“我们接团不管大小都做的,散客也做,一个人也发团。” 秦露说:“那就太好了,海竹,具体事宜到时候我和你联系哈。” 海竹微笑了下:“没问题!” 秦露又看着我:“亦克,你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位能干的美女老板未婚妻。” 我笑了下。 海竹也笑了下,似乎秦露的话很中听,很合她心意。 然后海竹就走了。 海竹走后,我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有些解脱的感觉。 一转脸,看到秦露正盯住我。 我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了,我们进教室吧。” 第一千零六章 硬性要求 下午,开始正式上课。 我开始了在干校的学习生活。 学校有安排的学员宿舍,都是带卫生间的单间,条件不错,房间里有空调沙发电视,还有电脑和网线。 学校原则上要求学员住在宿舍,但对家在市区的学员不做硬性要求,住不住自己随意。 我的宿舍其实就是午休的功能,海竹勒令我不准在学校住,晚上必须回来。 我对海竹的要求必须服从,没有理由不回去。 晚上回去,吃饭的时候,海竹对我说:“你这个同学秦露,长得挺好看的哈。” 我边吃饭边看了海竹一眼,说:“还行吧。” “她好看还是我好看?”海竹接着问我。 我看着海竹,知道这答案只有一个,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你好看,废话!” 海竹笑了:“真心话?”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心话!阿竹是天下最好看的女人。” 海竹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你这话是言过其词,不过呢,我还是喜欢听,我最喜欢你说这样的话,其他任何男人说这样的话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其实,我知道我不是天下最好看的女人,别的不说,秋彤就比我漂亮,我不要在别的男人眼里怎么样,我不在乎别的男人怎么评价我,只要在你眼里是最好看的就知足了。” 我也笑了:“小女人心理。” 海竹说:“在你面前,我本来就是小女人,我不喜欢外面人说我是女强人。今天那个秦露说我是女强人,虽然是夸奖我,但是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女人做事业和过日子是不冲突的,事业和家庭是可以协调好的。” 我点点头:“你这种心态很好。” 海竹接着说:“我警告你,不许和那个秦露走得太近,保持距离!” 我说:“我知道了。” 海竹说:“秦露说我是女强人,我倒是觉得她带有女强人的气质,看她的气态,虽然说话很温和谦虚,但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矜持和傲气。” 我说:“你会看人了,这都能看出来!” 海竹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 我说:“有点。” 海竹说:“我觉得女人太强势了不好,混圈子未必就一定要强势啊,你看秋彤,一样也是混圈子,她就没有那股傲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强势,她一样混得很好。” 我呵呵笑了。 海竹看着我:“我一提起秋彤,你就笑得很开心,是不是?” 我立马不笑了,低头吃饭。 海竹沉默片刻,自言自语地说:“秋彤嫁给李舜这样的人,确实是难为她,可惜了这个人。我看夏纪倒确实不错,人板正,也比李舜有钱,哪里都不必李舜差。夏纪倒是很聪明,安排夏雨陪老栗去凤凰,自己跟着秋彤去了丹城。” 我看着海竹:“你怎么知道夏纪跟秋彤去丹城的?” 海竹说:“夏雨告诉我的啊,夏雨说她看到夏纪抱着丫丫在鸭绿江游船的合影了呢,这不充分说明夏纪是陪秋彤在丹城度过的假期吗?” 我没有说话。 海竹说:“怎么?听到夏纪和秋彤在一起,你心里难受了?吃醋了?” 我忙说:“你想到哪里了?乱说什么?” 海竹说:“我看就是。告诉你,少和秋彤搞暧昧,不要打着工作的名义捣鼓一些洋动静,在这方面,我眼里是容不得任何沙子的。” 我默然无语。 “秋彤和谁有一腿我都不管,那是她的事,我也管不着,但惟独你不能!你只能是我的,不能和任何女人再搞出什么事事。”海竹又说。 我低头继续吃饭。 海竹接着说:“不过,我有些担心夏纪,李舜要是知道夏纪挖他的墙角,照李舜的脾气,他非杀了夏纪不可。夏纪其实改正知道这些的,他也是个情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可以让一个人连死都不怕。” 海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担心了。 虽然我知道夏纪和秋彤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夏纪对秋彤一直没有表白,他一直很含蓄地在逐渐靠近秋彤,但假如李舜一旦得知夏纪在追求秋彤,一旦夏纪要是公开开始追求秋彤,那他的人身安全还真是问题。 假如李舜要是遥控命令我干掉夏纪,我该如何办呢?我能遵照李舜的命令行事吗?我敢违抗李舜的命令吗?我能对夏纪下的去手吗?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矛盾起来。 一会儿,海竹又说:“对了,海枫现在不建议我们买房子,说年底再买也不晚,据他的分析,房价还会继续回落,现在买太吃亏。” 我说:“海枫说的有道理!” 海竹说:“我们手里现在有一大笔闲钱,存在银行里赚取利息,其实有些浪费。” 我说:“有多少?” 海竹嘻嘻一笑:“八位数!” 我说:“日,这么多了!” 海竹得意地笑了:“这数字一天天还在涨呢。我们现在有一批稳固的老客户大客户,海外旅游这一块,孔琨做的有声有色,成为我们一个新的强有力的经济增长点。” 我说:“这么多闲钱存在银行确实是浪费了,得琢磨点事。” 海竹说:“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守业可以,创业不行,你看着办就是。” 我放下筷子,沉思起来。 吃完饭,海竹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随手摸起近期的一张报纸浏览起来。 报纸分类广告的一则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一则酒店转让的广告信息,内容很简单:闹市区一家酒店,全部按照三星级标准装修,客房80间,开业不久,因其他生意无力继续经营,忍痛转让,可实地考察,接手即可盈利。然后就是地址和联系电话。 看着这则广告,我的心里一动。 “阿竹,你看看这个。”我把报纸递给海竹,指了指那则广告。 海竹看完,看着我:“哥,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想把这家酒店盘过来。” “盘过来?”海竹看着我。 “我们有闲置资金,放银行里等于是浪费,不如干脆搞一家酒店,正好也和我们旅游公司的业务相吻合,以后再接的客人,直接吃住我们自己的酒店多好,这钱等于是我们自己赚了。”我说。 海竹的眼神有些发亮:“是啊,这当然好,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 “可是我没有管理酒店的经验,我怕管理不善搞砸了。”海竹说。 我说:“你没有管理酒店的经验,我也没有,但这不是问题,这不可怕,没有人生下来什么都会,不会就学嘛。再说,你现在是老板,你更重要更主要的职责是用人,而不是亲自参与具体的管理,我们不懂酒店管理,但我们可以聘一个懂酒店管理的人,再说了,这酒店的规模又不是很大,区区80个客房,外加一个餐厅,多大个事啊。” 海竹呵呵笑起来:“在你眼里,什么事都不是事,我看就没有能难住你的事情!” 我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心动不如行动,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我看这家酒店的事可以关注一下,合适的话,不妨试试。我们不能仅仅停留在一个旅行社的业务和项目上,我们要稳步推进,要逐步扩大,我们要学会发展。” 海竹点点头:“嗯,哥,这事我听你的,大事你说了算。” 我说:“这样,明天你带人去那家酒店实地考察下,和那边接接头,摸清那边的具体情况。” 海竹点点头:“好!” 我接着说:“除了酒店的硬件,重点你搞清楚这家酒店老板要转让酒店的原因。” 海竹说:“原因?原因不是很清楚了吗?这上面不是说因其他生意无力继续经营才忍痛转让的吗?” 我笑了:“你要是信这个那你就傻了。我看未必那么简单,既然我们要想接手这酒店,就要摸清真正的原因,避免今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海竹点点头:“好吧。” 我接着说:“明天就是考察,不要给对方任何承诺,要搞清楚这个酒店的产权是他自己的还是他租赁的,如果是他自己的楼,产权还有多少年,是打算卖掉还是出租,如果是租赁的,租金多少,合同签了多少年,租金是什么样的方式交付的,还有,他预期转让的金额是多少,是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付款。” 海竹频频点头:“嗯,好。我记住了!” 我又说:“这家酒店的位置不错,我大概有个初步的印象,记得那地方是有一家门面不错的酒店,闹市区,只要管理好了,生意不会差的。” 海竹说:“嗯,这么好位置的酒店,为什么要转让呢?” 我皱皱眉头:“反正我觉得不是因为其他生意无力继续经营,打探清楚再说吧。” 海竹又拿起报纸看了半天,说:“哥,假如我们要是真的盘过来这家酒店,就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来管理。” 我说:“那是自然!” 海竹说:“你现在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没有回答海竹的话,沉思着,不由想起了张晓天。 张晓天十分想回到海州,他现在在南苑大酒店做营销部总监,南苑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依照我对他管理能力的了解,依照他在南苑大酒店的工作经验,管理一家如此规模的酒店,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张晓天管理一家酒店的能力不是问题,只是,我是否该信任张晓天呢?是否该给他一个回到海州的机会呢?那天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是否该相信呢?张晓天是否真的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呢?我是否愿意冒这个险呢? 我心里有些犹豫,举棋不定。 第一千零七章 摸清原因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给老栗打了个电话。 “儿啊,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老栗说。 “你起床了没?没打扰你睡觉吧?”我说。 “我从来都是早上5点起床,现在正在茶馆喝茶呢。你干嘛的,要不要来陪我喝茶?”老栗说。 “我要去干校上课啊,我参加了一个学习班。”我说。 “呵呵,我儿要进步了,参加学习班了,好啊,好好学啊!”老栗说。 “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下!”我说。 “我儿有事但讲无妨,为父在听呢!”老栗说。 “我打算盘一家酒店,位置不错,规模不大但也还算说得过去,80间客房,三星标准装修的,开业时间不长。”我说。 “哦,好啊,生意扩大了,赚钱的路子多了,这是好事,我支持你!”老栗说。 “我要上课,没空,海竹今天去实地考察。”我又说。 “考察要仔细,要摸清全部情况。特别要搞清楚这家酒店为什么转让,开业时间不长,位置还不错,干嘛要转让呢?一定要摸清原因。”老栗说。 老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我叮嘱海竹了!”我说。 “要不要我找人帮忙侧面打听下呢?”老栗说。 我说:“要的,可以的!”我接着告诉了老栗那家酒店的具体位置。 “好,我记了,儿啊,还有事吗?”老栗说。 我说:“我在纠结一件事。” “说——”老栗说。 “我在想酒店一旦盘过来之后的管理人问题!”我说。 “哦,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当酒店的总经理啊?”老栗说。 “没那想法,你做梦去吧!”我说。 “那你让我干嘛,当门童?还是当保安啊?”老栗乐呵呵地说。 “什么位置都没你的份,你没事到可以去免费吃饭住宿。”我说。 “好孝顺的儿子啊。好啊,以后爹没事就去蹭饭吃。”老栗说,“哎,说,你到底纠结什么事?” 我说:“我认识一个人,这个人现在不在海州,但是他很想回到海州做事,因为他父母在海州,他想回到父母身边尽孝,这个人目前在明州一家五星级酒店做管理,管理和营销能力都还可以,我想聘任他来担任酒店的总经理,但是——” “但是什么?”老栗说。 我说:“但是这个人以前做过一些有污点的事,对我和我的朋友也做过很多对不住的事,后来差点被刁世杰给活埋了,被我救了出来,之后他逃亡到外地,现在刁世杰死了,他就想回来,而且,他在我面前表现地很痛悔,说自己已经痛改前非,今后要重新做人,说想追随我做事,为我效力,我现在纠结的是到底该不该相信他,该不该使用他,我想给他一个机会,但又怕引狼入室祸害了我自己。” 老栗沉思了半天,说:“这个人管理酒店的能力你觉得有问题没?” 我说:“他以前做过房地产公司的老总,现在在五星级大酒店做高管,管理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管理一家不大的酒店,问题是没有的,这一点是可以相信的。” “你现在对他的人品把握不准,既想成全他的孝心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又担心他会故态复萌反倒危害了你自己,是不是?”老栗说。 我说:“正是,我为此而纠结。” 老栗说:“你果真救过他的命?” 我说:“不错!” 老栗说:“你救过我的命,还救过他的命,你到底救过多少人的命啊?” 我说:“不要偏离主题,我在和你谈正事!” 老栗说:“好吧,他做过很多对不起你和你朋友的事……你救过他的命……他要痛改前非……能力没问题……” 老栗念叨着,自言自语着。 我耐心地听着老栗的唠叨。 一会儿,老栗的声音突然果断起来:“儿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此事你不要纠结了,用!” 我说:“哦。” 老栗说:“既然你为此纠结,那我建议你就用他。” 我说:“为什么?” 老栗说:“这是你的性格决定的,你的本质是善良的,如果你不用他,不给他这次机会,他怎么样暂且不论,你自己心里肯定会纠结不止会无法释怀,既然不用会无法释怀,那就干脆用好了。 这个人,你救过他的命,人都是有良心的,我不信他就能彻底泯灭做人的本性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恩将仇报,我就不信农夫和蛇的故事会在你和他身上重演,儿子,赌一把,就赌你的良心,就赌你用人的魄力,就赌你做人的本性,就赌咱爷俩的判断。” 听了老栗的话,我心里有底了,说:“好,那我听你的!赌一把!” 老栗说:“赌赢了,说明这个世界是光明的,说明人性是不会彻底泯灭的,说明人都是有良心的,说明咱爷俩的运气还是很好的,赌输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就当是人生里的一次经验,就当是人生的一次阅历,增加点阅历,也没有坏处。” 我说:“行,不管输赢,都认了!” 老栗说:“我觉得我们不会赌输!” 我说:“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老栗接着呵呵笑起来:“儿啊,去好好上课去吧,你爹我找人去给你打听情报去。” 挂了电话,我接着又给管云飞打了一个电话。 “管主任好!”电话接通后,我说。 “亦总好!”管云飞笑嘻嘻地说。 “我昨天开学了,我到干校去学习了,给你汇报下。”我说。 “昨天为什么不汇报?”管云飞说。 “嘿嘿,昨天一忙,忘记了!”我说。 “少给我嬉皮笑脸,我看你是眼里木有我。”管云飞说。 “不敢,哪里敢呢!”我说。 “小子,在学习班背后没说我什么坏话吧?”管云飞说。 “木有啊!”我的心里一紧。 “嘿嘿,木有最好,不然,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管云飞笑着说,“我要让你知道,我可不只会吹嘘。” 我一听,操,这是昨天我和秦露说过的话。 至此,我彻底明白,秦露和管云飞的关系果然不一般,昨天我和她说的话她都告诉管云飞了。 但秦露和管云飞的关系不一般到什么程度,我此时不敢妄加猜测。 “听说你还当了文娱委员,不错啊,亦委员,祝贺你,不知你什么时候能成为毛委员啊。”管云飞又继续调侃我。 我额头有些冒汗,忙笑着应付着。 “今天我和你电话上说的话,不许和其他人说哦。”管云飞说,“不然,我还扒你的皮。” 管云飞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让我跟秦露提起他刚才说的话,不让秦露晓得她在管云飞面前出卖我被我知道的事。 我忙笑着说:“我明白,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开会了!”管云飞说完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擦擦额头的汗。 管云飞似乎并不介意让我知道秦露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他就不会在我面前暴露秦露。 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我一时想不通。 到校后,我见了秦露,只字不提和管云飞打电话的事,我就当没这么回事,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我知道秦露告诉管云飞我昨天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恶意,或许只是增加他们俩之间谈笑内容而已,本来我说的就是玩笑话,她和管云飞当然都明白的。 我不敢小看秦露了。 虽然不敢小看,但却也没有什么敌意。 虽然没有什么敌意,但也没有特别的亲近和信任感,没有真正战友的感觉。 真正的战友是要经历战斗考验的,而目前,我和她没有。 晚上回到宿舍,海竹回来了。 海竹告诉了我她今天去考察的情况,酒店的软件硬件都不错,位置也很棒,只是酒店的经营效益很一般。海竹私下打听到说是酒店的总经理管理能力不行,不懂酒店管理,不会用人,也不懂酒店营销。但虽然效益很一般,却也是盈利的。还有就是酒店的楼是租赁的,租金一交三年。 至于转让酒店的原因,海竹说对方一口咬死说是还有其他生意要做,忙不过来了,不得已才转让。而且,对方似乎还很着急,急着要将酒店脱手。给出的价格也不高,800万,在我看来,这价格甚至还有些偏低。这价格当然是我们能接受的,也是能付得起的。 听海竹说完这些情况,我不由思索起来,对海竹说:“他给出转让酒店的理由有问题,一定是另有隐情。他越是急着将酒店脱手,我们就越要慎重考虑,宁可不要这酒店,也不能马虎大意。” 海竹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有问题,可是,会有什么问题呢?” 我一时也想不出,又沉思起来。 第二天是周末,不上课。 海竹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我正在睡懒觉,接到老栗的电话。 “起床了没?”老栗说。 “没!”我睡眼朦胧地说。 “起床——我在茶馆!”老栗说。 “哦,好!” 我直接爬起来去了茶馆,老栗正在那里喝茶。 “那家酒店转让的原因我打听清楚了。”老栗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情况?”我说。 “酒店转让的背后,果然有重大隐情。”老栗看着我,“这隐情牵扯到两个人,这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谁?”我紧盯着老栗。 第一千零八章 大惑不解 “伍德和刁世杰。”老栗缓缓吐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我的心里一个激灵,我靠,怎么和这两人有关? “怎么和这两个人扯到一起了?”我大惑不解地看着老栗。 老栗告诉了我他打听到隐情的具体细节。 这家酒店的老板以前一直在满州里做生意,客户对象是俄罗斯人,慢慢攒了不少钱,去年下半年在海州开了这家酒店。之后不久,他染上了赌博的恶心,频繁出入刁世杰的赌场,很快输光了手里剩余的现金,同时还借了不少刁世杰的高利贷。 这人在赌博的陷阱里越陷越深,高利贷利息又高,驴打滚一般往上翻,翻到400万的时候,刁世杰就让他写了一张借据,然后就催逼他还款。正在这个时候,刁世杰出事死了,他本来还很侥幸,以为人死帐了,这笔高利贷说不定能逃脱过去。 不曾想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有人拿着借据找到了他,威逼他重新写了新的借据,勒令必须在10天之内还清这400万,否则,第一,利息继续往上涨,利滚利,最后还得还;第二,不能按期还钱,就要他家破人亡。 找他的这人,是阿来。无疑,阿来是受伍德委派出来的,伍德不但接手了刁世杰的全部资产,还接手了他的全部债权。 出于这个原因,这酒店的老板才急于想将酒店出手。 听老栗说完,我明白了,果然不是因为其他生意忙不开,而是赌博欠下了高利贷,转让酒店是为了还债。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老栗说。 听老栗说完,我沉默了半晌,看着老栗:“你通过什么途径打听到这些的?” 老栗说:“无可奉告。” 我说:“告诉我!” 老栗说:“你非要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打听清楚这些事情不难,找个他身边知根知底的人问问就行了。我是守法的人,我都是通过合法渠道打听来的。” 我说:“你没通过伍德的人去打听?” 老栗说:“没有,我上哪里认识伍德的人呢?” 我说:“伍德不知道你打听这些事情的吧?” 老栗说:“当然不知道!我做事还是有数的!” 我放心了,松了口气。 我其实是担心老栗打听这事惊动伍德会对老栗不利。 然后,我沉思起来。 半晌,老栗说:“事情就是这样。这家酒店要不要,你自己拿主意。” 我说:“你给我一个建议!” 老栗说:“我木有建议,这事你的事情,你自己考虑自己做主!” 说完,老栗悠闲地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喝起茶来。 既然老栗不肯给我主意,那我就要自己做决定了。 我慎密思考了半天,说:“我想好了,要这家酒店!” “哦。”老栗看着我:“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真的想好了!”我点点头,果断地说。 “说说你的理由!”老栗说。 我说:“第一,这个赌徒深陷高利贷的泥潭,时间拖得越久,利息就越多,再涨下去,恐怕伍德就不要他还钱了,直接让他用那家酒店抵债,这酒店我不盘过来,早晚也不会是那赌徒的,早晚会是伍德的,与其归了伍德,倒还不如归我。” 老栗说:“恐怕伍德的如意算盘就是这样打的,他真实的目的就是想把这家酒店弄到手,他知道这老板是还不起这么多现金的,还不起那就一个劲儿涨利息,涨到一定程度,他就会要那赌徒用酒店来抵债。你从中间插上一杠子搅了伍德的算盘,你就不怕得罪伍德?” 我说:“我收购酒店是我自己的事,是正常的经营行为,这个和伍德有什么关系?这个和那赌徒的帐两不搭界。伍德非要认为是我要故意和他捣乱,那是他的事,只能是他故意找茬。 狼要吃羊,总是能找到借口的,我即使这次不盘这酒店,以后想在海州发展其他项目,也说不定还会和他发生遭遇,他在海州的触角无处不在,我不能因为担心这个就不在海州做事了,你说是不是?” 老栗微笑了下:“第二呢?” “第二,假如伍德即使不打这酒店的主意,那赌徒还不起高利贷,很可能真的家破人亡,我接手这酒店,给他一大笔现金,等于是救了他一家,救了他的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帮了他。”我说。 老栗点点头:“第三呢?” 我说:“第三,这赌徒虽然借的是高利贷,但他给人家写了借据,放高利贷的人都很狡猾,是绝对不会让借据上体现出高利贷痕迹的,看起来就是个正经的借钱合同,这钱他不还,即使那边不要他的人亡,打官司到法院也是必须要还的,那他还是要破家。 法院是不管你怎么口头解释的,你有借据在,就必须要还钱,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这一点,他即使借助法律武器也奈何不了伍德,何况,伍德还有雷正的后台,到时候法院的人说不定早就被伍德收买了。一旦打起官司,这赌徒必输无疑,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他还的钱越多。” 老栗点点头:“这也倒是……” 我说:“第四,对于一个赌博上瘾的赌徒,我们是没有责任和义务替他还钱的,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堕落付出代价,不然,他永远都不会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我把酒店盘过来,给他的钱还完高利贷,他手里还会剩下一笔钱,如果他能够痛改前非,这笔钱用来保障一家人的生活或者东山再起都不是问题。” 老栗说:“如此操作,那你岂不是等于成全了伍德的好事?让他白白赚了一大笔钱!” 我说:“那也没办法,有些事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但是我起码没有吃亏,我没有损失什么,吃亏的是这赌徒,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他等于是花钱买了教训,我等于是雪中送炭帮助了他,至于伍德,等于是间接从我这里受益。” 老栗说:“但是伍德不会感谢你,他甚至还会恼怒你,你坏了他的如意算盘。” 我笑起来:“我不需要他感谢我,当然,如果没有他的高利贷威逼,我也不会买到这家酒店,但我也不会感谢他。我这是正当的商业行为,如果他非要认定我是故意和他作对,那是他的事,我没办法,我总不能因为海州到处都有他的利益就不在海州发展做事了吧? 他要是想找我事,总是能找到理由和机会的,我下一步拓展任何生意他都有可能故意插一腿,如此,我将始终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无法有任何作为,如此,越是畏缩,他就越是会猖獗,如此,我最终将完全被束缚住手脚,一事无成! 所以,我想,我就当完全不知道那酒店老板欠高利贷这回事,就当不知道伍德和此事有关,就当做信了那酒店老板说自己还有其他生意要做的解释,堂而皇之接手这家酒店,如果伍德到时候要是上门来找茬,我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和他讲理。” 老栗笑了:“那伍德要是不和你讲理呢?要是不讲道理呢?” 我说:“对付讲理的人有讲理的办法,对付不讲理的人有不讲理的办法,不能一味怕了他,该忍的忍,该让的让,不该忍的就不能忍,不该让的就不能让。我还是那句话,狼要吃小羊,总是能找到理由的。所以,我想了,如果为了这个事他非要找茬,那么,他要战,便战!” 老栗说:“你不怕和伍德斗?” 我说:“有些事,怕是没用的!有些事,是无法回避的!无法回避的事,只能去面对!” 老栗说:“如此说来,你是决意要接手这家酒店了?” 我点点头:“是的!” “不后悔?”老栗说。 “我做事,不管后果是否对错,但从不后悔!”我说,“对了是经验,错了是教训,谈何后悔?” 老栗哈哈笑起来,点点头:“好,这话像是我儿子的话,这话的风格像我,不错,站稳了是收获,摔倒了是经历,一个人要是不多摔打几次,是不会成长起来的。要想做大事,就不能瞻前顾后怕三怕死顾虑重重,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你爹我就支持你,放开手脚去做吧,不过,你爹我没本事,这支持只能是口头的,别的事可是帮不上你的忙的哦。” 我呵呵笑了:“本来也没指望你给我帮上什么忙啊,有你这口头支持,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老栗微笑不语。 从茶馆出来后,我直接去了海竹公司,她正在办公室。 “这家酒店我们准备接手!”我对海竹说。 “你昨晚不是还说要搞清楚这酒店老板要转让的真正原因吗?搞清楚了?没事了?”海竹说。 我点点头:“嗯,我找人打听了,他的确是因为别的生意资金链断裂,急需要钱,所以才会急着出售这酒店。” 海竹点点头。 “走,跟我去那酒店看看,直接约那老板,我和他面谈。”我说。 海竹点点头。 我又说:“公司不是有聘的法律顾问吗?” 海竹说:“有!” “那好,叫上他一起去,让他负责把关!”我说。 海竹说:“好!” 20分钟之后,我和海竹还有法律顾问到达酒店,直接上楼和那老板见面。 既然准备接手酒店,既然他急着要出手,那事情就顺利多了,价格很快谈好,相关的具体事宜我亲自把关,法律顾问仔细掌控程序,认真审核相关文件,当即就开始起草转让合同。 当天下午就签了合同,剩余的手续由海竹和法律顾问去操作。 海竹和法律顾问与酒店老板谈具体移交细节的时候,我把整个酒店都参观了一遍,酒店9成新,装修的不错,比较有档次,除了规模不大,完全就是个准三的酒店。 酒店内部我看完,又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的停车场,看到酒店门厅一边还有沿街的门面房,也是属于酒店的,门面房面积还不小,目前用来做酒店的附属快餐厅。 我看着这门面房琢磨起来。 第一千零九章 黄金位置 等海竹和法律顾问办完事情出来,我让法律顾问先回去,然后对海竹说:“海竹,你看这门面房。” 海竹看了看:“这快餐厅面积够大的,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用来经营快餐。” 我摇摇头:“不搞快餐了,这个位置是黄金位置,闹市区,搞快餐可惜了!” “为什么可惜了?”海竹说。 我指指周围:“你看,这周围大大小小不下10家快餐厅,都搞这玩意儿,同质化经营,赚钱就不多喽。” “那你想搞什么?”海竹看着我。 我呵呵笑了:“把旅游公司总部搬到这酒店来,这门面房,做我们的旅游公司大本营。” 海竹笑起来。 我继续说:“现在的公司那地方保留,开一个分部,留一部分人在那里揽活,这里做总部,这个位置很显眼,比以前那位置好多了,以后,这地方就挂上春天旅游公司的大牌子。” 我比划着。 “好啊,等正式接手后,我就安排人装修这里!”海竹说。 “还有,我们要打春天旅游的品牌,要打响,这酒店也改名,就叫春天大酒店。”我说。 海竹两眼放光,笑嘻嘻地点头:“春天大酒店,春天旅游公司,好啊,我们的春天来了。” 看着海竹开心的样子,我不由笑了起来。 海竹接着说:“对了,哥,这酒店的服务员,我看素质都还不错的!我看可以留下来!” 我说:“除了这酒店的总经理,其他人只要愿意,都可以留下来,留下来之后进行分批培训,重新上岗,重新签订劳动合同……当然,这些都是新任总经理的事情!” 海竹说:“我们急需要找个合适的总经理!” 我说:“阿珠,我想让张晓天来做这酒店的总经理,你看合适吗?” “啊,张晓天?你让他来?”海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我说。 “为什么?”海竹说。 我把昨天和老栗说的理由向海竹详细具体说了一遍,海竹听完,低头沉默不语。 看得出,海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这也难怪,张晓天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海竹一下子就接受他来做这总经理,确实脑子里一下子转不过弯。 “张晓天有比较丰富的企业和酒店管理经验,管理我们这家规模不大的酒店,我认为能力是可以的!”我说。 “我不怀疑他的能力!”海竹说,“我只是担心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我说:“我救过他的命,他经历一次生死轮回,想必也该大彻大悟了,那天我见到他,他的表现让我觉得的确是在痛改前非了,而且,他主动说愿意跟随我做事,跟随我就是跟随你,还有,他想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想为父母尽孝,一个有孝心的人,想必也是可以交朋友的。我想给他这次机会,当然,也是给我们一次机会。” 海竹沉思了半天,说:“哥,我还是觉得有风险,这个机会我们可以不要,我们完全可以在海州找到合适的总经理。” 我斟酌了下:“阿珠,如果你坚持,我会同意你的意见!” 海竹听我说完,又低头沉默了起来。 半天,海竹说:“如果你觉得有把握,如果你想成全他的孝心,如果你觉得他真的是痛改前非了,如果你真的想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那我就听你的。” 我松了口气。 海竹接着说:“其实这不是我们给自己机会,是我们给他机会,我们其实是在赌一把,赌他会好好做人做事。” 我说:“嗯……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海竹说:“如果我坚持不同意,即使你顺从了我的意见,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难以释怀,你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善良的人,你的意志很坚强,但你的心肠却很柔软,你是如此,其实我何尝也不是。希望我们没有看错人。” 我点点头。 海竹又说:“只是,我不知道我们的善良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遇到好人,或许是优点,遇到坏人,或许就是致命的缺陷。我很愿意相信这世上好人有好报,你救过张晓天的命,但愿他能领你这个情,不求他回报你,但愿只要能好好尽职尽责做事不伤害我们就好。” 我拍拍海竹的肩膀:“阿竹,相信我们看人的眼光,我觉得我们不会看错人的,人都是有良心的,我们做了善事,是会有好报的。” 海竹看着我,微笑了下。 看得出,海竹的神情里还有隐隐的担忧。 当天下午,我给张晓天打了电话。 “在酒店里?”我问张晓天。 “没,我刚刚被开除了,在宿舍睡觉呢!”张晓天说。 “哦。”我感到有些意外,“干的好好的,怎么就被开除了呢?” “呵呵。”张晓天笑得有些苦涩,“因为我前些日子向酒店的上级主管集团揭发了酒店总经理和财务部总监串通伪造假发票搞钱的事情,结果被他们知道了,于是,在他们没有出事之前,我倒是被扫地出门了。” “那酒店的总经理不是对你很好吗?不是说还要建议提拔你干酒店副总吗?你干嘛揭发他的事情呢?”我说。 “对我好归好,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胡作非为不管,放在以前的我,或许不会管,甚至说不定还会同流合污,可是,现在,不知怎么,我就是看不过眼,这是坑害集体利益的事情,我要是知道了不往上汇报,心里总觉得很不安,仿佛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张晓天说。 “那你现在不后悔?”我说:“你那岗位收入可是不低的!” “不后悔,下岗失业也不后悔!以后,宁可要饭吃,也绝不再做亏心事!”张晓天说,“我现在做人做事处处以你为榜样,以你为标杆,我想要是你换了是我,你看到这样的事,也会像我这么做的,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说:“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张晓天说:“刚给家里打了电话,老母亲身体不大好,我想先回海州,回家看看老母亲,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我现在对酒店管理非常感兴趣,这段时间在南苑大酒店学到了很多酒店管理经营知识,还去总部那边接受过系统的酒店管理培训,加上以前做企业经营管理的基础和积累,我对自己管理好一家酒店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初步打算回到海州后在海州找一家合适的酒店去应聘,先应聘做部门负责人,然后一步步从头干起。” 我说:“那倒不错,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海州呢?” “明天,我已经买好了机票!”张晓天说。 “嗯,好,明天是周日,我反正也不忙,我去机场接你吧!”我说。 “这合适吗?”张晓天说。 我呵呵笑起来:“你张晓天荣归故里,我岂有不接之理?不管怎么说,我在海州落魄做发行员的时候,你给了我第一笔业务。这个人情,我是记得的!” 张晓天说:“亦克,不要提那事了,我对你唯一做的好事或许也就是那一件事了,我做的其余的事,都是伤害你和大家的,我委实是过大于功,罪大于功的,对于你们,我是有罪之人,我回到海州实在是没脸再见你们的。” 我说:“你的事我和海枫海竹元朵都说了,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我似乎都忘记了,大家似乎也都愿意忘记,你说过,过去的张晓天已经死了,现在的张晓天,是一个重新做人的张晓天。我愿意相信你,大家也都愿意相信你,我想,过去的那些事,就让他过去吧,大家都往前看。” 张晓天的声音有些感动:“亦克,谢谢你,谢谢大家对我的宽恕。” 我说:“有话等明天再说吧,你告诉我航班号。” 张晓天接着告诉了我航班号,我记住了。 第二天,海竹和法律顾问继续到酒店办理相关事宜,我直接开车到机场接张晓天。 去机场之前,我买了些老年人的滋补品,放在后备箱里。 上午9点多,张晓天乘坐的班机抵达海州,我在出口处接到了他。 “回来了,海州欢迎你!”我说。 “谢谢你来接我!”张晓天说。 “走,我送你回家!”我帮张晓天提着行李,上车,直奔他家。 张晓天的家在离海州还有不近的路,开车用了3个小时。怪不得那次过年他要坐火车回家。 到了张晓天家,见到了他的父母,母亲卧病在床。 张晓天春节的时候没有回家,或许是害怕被刁世杰发现不敢回来。 “晓天啊,你可回来了,你可想死娘了。”他母亲虚弱地说着,脸上老泪纵横。 张晓天噗通跪在床前,磕了几个响头,哽咽着说:“娘,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我默默转身出了屋子。 一会儿,待他们情绪稳定下来,我又进去,把买好的礼物拿过去,张晓天看了很感动。 我们在张晓天家吃了一顿午饭。 吃过饭,趁屋子里只有我和张晓天的时候,我从包里掏出5万元钱,递给张晓天。 “呶——这是给你妈妈看病的。”我说。 我知道张晓天现在经济很借据,他家里的状况一看也没多少钱。 “这——亦克,我不能要你的钱!”张晓天忙推辞。 我虎着脸说:“这钱不是白给你的,拿着,少废话!” 张晓天看了看我,没有再说话,接过钱。 张晓天不问我为什么要给他这笔钱,似乎他对我很信任,知道我不会借此要他做什么坏事。 第一千零一十章 随意溜达 之后,张晓天又和父母聊了会天,我在门外随意溜达着,没有走。 半天,张晓天出来了。 我冲张晓天笑了笑:“回来父母很开心吧?” 张晓天也笑了下:“是的,我娘这病就是想我想的,我一回来,她的精神就好多了,病似乎就好了一大半。” 我说:“那就好。你要不要在家里陪老人家几天?” 张晓天摇摇头:“我爹身体很硬朗,完全能照顾好我娘,再加上有你给的这钱,看病有保障了。我还是想抓紧去海州找份工作,抓紧赚钱。你这5万块,我是要还的。” 我笑了下,说:“这钱你不用还了。但也不是我白送你的。” 张晓天看着我。 我接着说:“我没走,你或许能意识到什么吧?” 张晓天笑了下:“是的,但我不知道你的具体意思。” 我说:“跟我进城去吧。” 张晓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于是,我和张晓天和两位老人告别,直接开车去了城里。 我直接开车到了酒店停车场,然后和张晓天下车,对他说:“到了。” 张晓天看看酒店,又看看我。 我说:“你觉得这家酒店怎么样?” 张晓天打量了半天,说:“似乎,规模不是很大,但档次可以,位置很好,黄金地段,这酒店准三的吧?” 我笑了:“不错,是的!你愿意不愿意到这家酒店来做总经理?” “我?这家酒店?”张晓天看着我,眼神发亮。 “是的!”我点点头:“如果让你做这种规模和档次的酒店总经理,你有没有把握管理好?” 张晓天说:“有!完全有把握。我现在对酒店管理的流程和经营路子摸得比较透彻,加上我以前做经营管理的经验,我对管理好一家酒店是很有信心的。只是。这事你说了能算?” 我说,”我说了不算,这家酒店的老板说了算!” 张晓天苦笑了下。 我接着说:“知道这家酒店的老板是谁吗?” “谁?”张晓天看着我。 “海竹!”我说。 “海竹?”张晓天有些意外。 “是的,海竹,她刚接手了这家酒店,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我说,“虽然我不是老板说了不算,但是海竹却会听我的话,所以,我其实说了还是算的!我给海竹建议聘任你担任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海竹答应了。” “哦。”张晓天的眼神愈发明亮。 “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应聘这家酒店的总经理职务吗?”我说。 “愿意,我十分愿意,我愿意追随你做任何事,愿意为你效劳!”张晓天说。 “不是追随我,是追随海竹,不是效劳,是大家合作共事!”我说。 “追随海竹就等于是追随你!对我来说,我更愿意把合作共事认为是为你效劳。”张晓天说。 “今后你的老板是海竹,不是我!”我说。 “海竹是我的老板,不错,但你又是海竹的老板!地球人都知道!”张晓天说。 我呵呵笑起来,张晓天也笑了。 我认真地说:“海竹毕竟是个女孩子,管理企业的经验和能力未必能比得上你,管理酒店更是个外行,所以,我让你来,希望你能好好辅佐海竹!” 张晓天郑重地点头:“感谢你和海竹对我的信任,亦克,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去做事的,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会摆正自己的心态,我一定会竭诚配合好海竹的工作,绝对会全心接受海竹的管理。我一定会把这家酒店管理好!” 我说:“我和海竹的用人宗旨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想你还明白这话的意思!” 张晓天点点头:“我明白!” 我说:“我今天给你的那五万,不是送给你的,我知道白送给你你心里会犯嘀咕,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五万块钱,等于是你提前透支的年薪,都是要从你的工资奖金里扣除的。” 张晓天笑了:“这样我就安心了。” 我说:“你怎么不提待遇要求呢?” 张晓天说:“不提!待遇高低我都愿意跟着你做事!” 我纠正张晓天:“不是给我做事,是给海竹做事!” 张晓天笑了下:“其实和给你做事是一回事!” 我笑了:“那好吧,随你怎么认为,劳务合同的事,海竹会和你具体谈!你的年薪是和酒店的整体经济效益挂钩的。当然,底薪肯定是有的,也是不会低的。” 张晓天点点头。 我接着说:“走,进酒店,海竹和法律顾问正在和对方办理具体交接事宜,你现在就可以先介入进去。” 我带着张晓天进了酒店,直接找到了海竹他们。 有法律顾问和那赌徒在场,海竹和张晓天也不好多说什么,海竹热情地和张晓天握手。 然后,他们继续开始商谈集体的交接事宜,张晓天开始进入工作角色,开始熟悉酒店的情况。 因为那赌徒急于拿到钱,酒店的交接事宜进行的快速而高效,当天下午晚饭前全部完毕,海竹把800万打入了对方账户,酒店正式成为我们的了。 酒店更名事宜随后几天办理。 张晓天和原来的总经理也开始进行交接。 当天晚上,我就在酒店里安排了一桌酒席,请夏纪夏雨秋彤元朵海枫孔琨四哥一起来吃饭,一来正式通知他们海竹接手酒店的事,二来也算是给张晓天接个风。 考虑到皇者最近的言行,我思忖了半天,决定这次不邀请小亲茹参加。 不是不信任小亲茹,而是担心她在皇者跟前无意不小心说走了什么。 酒宴开始前,我提前打电话分别和夏雨夏纪孔琨秋彤简单通报了下张晓天的情况,让他们心里好提前有个数,免得到时候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 夏纪夏雨和孔琨先祝贺我们接手这酒店,接着又都对张晓天的事很感慨,唏嘘了半天。 秋彤听说我们接手了酒店,非常高兴,当即就带着丫丫让四哥开车赶过来,参观了半天酒店,又开心地向海竹表示祝贺。 看到秋彤如此开心,我的心里颇为感慨,又感到欣慰。 晚宴开始前,在单间里,我对海竹说:“你是酒店的老板,今晚你做主陪,我做副陪!” 海竹抿嘴一笑:“得了吧,还是你做主陪,我虽然是酒店的老板,但你是我的老板,你是当家的,我岂敢犯上呢!我做副陪就好了。” 我说:“你这个副陪任务可不轻啊,酒桌上陪客人吃饭,晚上还得陪我睡觉。” 海竹娇笑一声,举起拳头就打我:“坏死了,坏老公,坏哥哥。” 看看周围没人,我伸手在海竹的大腿间摸了一把:“酒宴开始前,主陪先非礼一下副陪。” 海竹的脸红了起来,满脸娇羞和开心。 看着海竹娇羞的神态,我的心一动。 很快大家都来了,酒宴开始。 我介绍张晓天和初次见面的夏纪夏雨孔琨等人认识,大家对张晓天都很热情。 看到元朵海枫秋彤等人,张晓天满脸羞愧之色,特别是对元朵。 元朵大方地和张晓天握手,言语间态度很真诚。 然后开始喝酒,大家都很开心,轮番祝贺我和海竹,祝贺我们接手了这家酒店。 接着大家又祝贺张晓天,祝贺崭新的张总经理走马上任。 元朵主动单独和张晓天喝了一杯酒,张晓天接着回敬元朵和海枫一杯酒。 四哥以水代酒也和张晓天互相喝了两杯。 丫丫兴奋地不得了,在房间内外来回穿梭,嘻嘻哈哈叫个不停,元朵不得不把她捉过来抱在怀里。 夏纪很开心,对我和海竹说:“老弟,海竹妹子,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真的很为你们感到高兴。” 夏雨也很兴奋,说:“嘎,嘎嘎——夏纪哥,我看咱要不把我们集团的内部酒店关了吧,以后来了客人招待就在这里好了。” 夏纪哭笑不得:“集团的内部酒店关了?你说的倒是轻巧,那职工中午晚上吃饭到哪里去?好几千人,都来这里打餐?这不是胡闹嘛。再说,路程又这么远。” 夏雨说:“哦,这我倒是没想到。哎,早知道海竹姐要开酒店,那咱还不如早把集团的酒店承包给她呢。” 大家都笑起来。 孔琨和张晓天喝酒:“张总,今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多关照!” 张晓天忙说:“孔总客气。互相关照。这杯酒,咱们一起敬海老板吧。” 于是,孔琨和张晓天一起敬海竹酒。 夏雨说:“嘎——海竹姐,你现在好威风啊,小琨琨和晓天天是你的左膀右臂了。哎,我这个副总裁当的好没意思啊,手下没人管不说,还整天受那个夏纪总裁的气,还是你们好啊,我看了好羡慕,我还是想辞职,不跟着夏纪干了,我到你这里,你给我个副总干干咋样啊?实在不行,弄个助理也凑合了。咱们在一起玩多好,我好讨厌那个夏纪总裁哦。一点都不好玩。” 夏纪冲夏雨一瞪眼:“你再敢说我?” 夏雨一吐舌头,冲夏纪做个鬼脸。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海竹笑着:“你是大菩萨,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啊。” 夏雨说:“怎么容不下呢,我把我在集团的股份撤了,不和夏纪玩了,把股份都转到你公司里,我做你们的股东,好不好啊?” 夏纪哭笑不得地又冲夏雨吹胡子瞪眼。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我可不干 海竹有些发懵了,说:“我们公司全部的资产加起来还抵不上你那些股份价值的零头,你入股我们,干脆不如说收购吞并我们好了。你一入股,你就是老板了,我就成了给你打工的了,我可不干啊。” 夏雨洗洗笑起来:“没事,咱俩谁跟谁啊,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我把股份一分两半,咱俩一人一半不就得了,到时候你还是老大,我做老二就行了。我们在共同的旗帜下一起奋斗。” 夏雨这话说的可就有些走调了,海竹似乎听出了夏雨话里隐约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却还是继续笑着:“夏雨,你真会折腾,净捣鼓新点子,净和我开玩笑。” 我自然也听出了夏雨话里的意思。 秋彤当然也听明白了,不待夏雨又开始神侃,接着就举起酒杯看着夏雨:“来,夏副总裁,我和你喝一杯。” 秋彤用喝酒堵住了夏雨的嘴巴。 孔琨看看夏雨,又看看海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一会儿,张晓天给大家集体敬一杯酒。 大家都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大家:“借今天这个酒场,借亦总和海老板的酒,我想和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张晓天不叫我亦克,开始叫亦总了。 大家不做声,静静地看着张晓天。 “今天在座的各位,有我的老熟人,也有刚结识的,其实很感谢大家把我当朋友,很感谢大家把我当做一个人。”张晓天语气有些发沉,脸上带着羞愧,继续说,“在座的各位里,我最先认识的亦总,后来又认识了秋总和元朵还有海老板海枫,还有芸儿,我们认识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过去的这几年,我做了很多错事,做了很多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深深伤害了亦总他们,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我的罪过不可饶恕。我能活到现在,是亦总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救了我的命,亦总对我恩重如山,没齿难忘。现在,亦总和海老板又委我以如此重任,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此时心里的感受非语言可以表达……” 说到这里,张晓天的喉咙有些哽咽,眼圈有些发红。 我静静地看着张晓天,听他说下去。 张晓天停顿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感谢大家把我当做朋友,今天坐在这里,我终于感觉自己找回了做人的荣耀和尊严,我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这个做人的荣耀和尊严,是亦总给我的,没有亦总,就没有我张晓天的今天。 今天在这里,我只想说,过去的张晓天已经死去,一个新的张晓天会出现在大家面前,我会以亦总为榜样,好好做人做事。别的话我不多说,请大家看我今后的实际行动。此杯酒为证!” 说完,张晓天一饮而尽。 大家也都干了杯中酒。 夏纪对张晓天说:“张总老弟,浪子回头金不换,人这一辈子,不犯错误是难免的,但是知道错了,知道回头,知道走回正道,那还是会得到大家原谅的。” 海竹说:“张总,我相信你会干的很好的!我信任你,大家都信任你!” 元朵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希望我们大家都有更美好的明天。” 元朵说完,看了看海枫,海枫接着点头:“对,过去的就过去了,生活还在继续,生命还在继续,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张晓天感激地看着元朵和海枫。 秋彤接着说:“张总,我们大家都愿意今后把你当做朋友,其实,以前,一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人生就是轮回,转了一个圈,现在我们又是朋友。希望我们大家都永远是朋友。 我相信你经历了人生的这一场劫,一定会吸取很多教训,一定会知道人世间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一定能知道善恶有报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张晓天看着秋彤,深深地点了点头。 秋彤举起酒杯:“张总这次回到海州,不仅仅是身躯回来了,更是灵魂的复苏和归来,我建议大家一起为张总的复苏和回归干一杯。” “干杯——”大家一起举起酒杯。 张晓天的眼睛亮晶晶的。 就这样,我和海竹接手了一家酒店,我们的生意规模开始扩大,开始涉足酒店经营。 就这样,张晓天回来了,担任了春天大酒店的总经理。 在海州5月蓬勃的春天里,海竹的事业迎来了又一个春天,张晓天也迎来了自己人生的崭新春天。 春天孕育着希望,孕育着生机。 似乎,这春天的阳光很明媚。 然而,这春天的阳光一直都会如此明媚吗? 不知道。 周一,元朵的考试结果出来了。 我是中午得到这个消息的,那时我正在干校的学员宿舍里午休。 听到元朵的考试结果,我不由有些意外。 我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元朵竟然笔试考了第一名! 我虽然一直很看好元朵,但实在没想到她竟然笔试能第一。 毕竟参加考试的基本都是科班出身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甚至还有一名博士生,元朵只是半路出家的自考生,虽然也是大专以上学历,但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全日制正规大学教育,文化基础是比不过他们的。 本来以为能进面试圈就是胜利,但事实却告诉我,元朵竟然压倒了那些人,竟然就真的考了第一。 这让我在格外兴奋的同时,还有小小的意外,当然,这意外是惊喜和幸福的。 元朵笔试成绩竟然比我当时考的时候还厉害。 看来我有些低估元朵的能力了,她比我还猛啊。 我在意外的同时,不由格外兴奋起来。 这消息是秋彤告诉我我的,她同样也很兴奋,甚至还有些激动。 她的兴奋也激动压抑了好几个小时,一上班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担心打扰我上课,一直到中午才告诉我。 “咱们的小朵朵真争气啊,竟然就笔试第一。”秋彤喜不自禁地说。 “我还真没想到,我以为能进前三就很好了。”我哈哈笑着。 “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咱们都低估了元朵的学习能力,看来,咱们都不如海枫了解元朵啊。”秋彤说。 “什么意思?”我说。 “海枫昨天和我单独聊天的时候还自信地说元朵是个十分聪慧勤奋的女孩子,她这次考试一定能考第一,我当时还觉得他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带有主观色彩,没想到,嗨——真的被他说中了。”秋彤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 和秋彤打完电话,海枫又打过来了,和我说了下元朵考试的成绩,元朵比第二名高出6分,距离拉的还可以。 “没想到啊,元朵竟然如此争气。”海枫感慨地说,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欣慰。 “你昨天不是还信誓旦旦和秋彤说元朵必定考第一啊,怎么这会儿又说没想到?”我说。 “操,我那是自己给自己打气鼓劲的,主观愿望而已,哈哈,其实我对元朵这次考试,心里是没有底的,毕竟,那些参加考试的都是受过正儿八经全日制教育科班出身的大本研究生,元朵是半路出家,野路子,五大毕业的自考生,我还真不敢对她这次考试抱很大的奢望,但又很希望她能考好。”海枫说,“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元朵笔试第一,我靠,还真的灵验了。你说我厉害不!” “厉害,你是梦想成真啊,那你继续做梦,梦见元朵面试也能是第一。”我说。 “嗯,我努力再做个这样的梦!”海枫乐呵呵地说。 “好了,别得瑟了,今晚我们一起吃饭,要集中精力准备面试的事情,面试可万万不能马虎!”我说。 我其实有些担心元朵的面试,唯恐她怯场砸锅,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海枫答应下来,约好晚上一起去涮火锅,他请客,到时候海竹秋彤元朵都过去。 下午上课时候,我仍然沉浸在兴奋中,想着元朵竟然考了第一就不自禁地笑。 秦露不住地看我,课间的时候问我:“亦克,今天有什么喜事,看你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我说:“你想知道?” 秦露脑袋一歪:“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我说:“我有个朋友,很好的小妹,这次参加单位事业单位招考,笔试考了第一名。” 秦露说:“哦,那是值得高兴,报考了那个单位的?” “就是我们集团。”我说。 秦露想了想:“报考你们集团的,哎——是不是一个叫元朵的啊?”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秦露说:“我中午的时候知道的啊,我一个表弟也参加考试了,也是报考的你们集团,经营岗位,我中午给他打电话问考试分数,听他说一个叫元朵的笔试考了第一,比他高出6分呢。” “啊——”我不由叫了出来:“那……那你表弟岂不是考了第二?” “是啊,考了第二。”秦露说。 “这么巧,巧掉鼻子了。”我说。 “是很巧啊,呵呵。”秦露笑着。 “你表弟?亲表弟?”我说。 “嗯,我舅舅家的表弟。”秦露说。 “哪个学校毕业的啊?”我说。 “东财毕业的,研究生毕业。”秦露说。 “厉害!”我说。 “再厉害也没有元朵厉害啊,还不是考了第二!”秦露笑着,又说,“对了,这个元朵,是在你们集团工作的吧?”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底细 秦露看来打听过元朵底细了,我于是干脆也不隐瞒,说:“不错,是我公司的副总,我的副手!” “怪不得你如此高兴呢,你的副手,还是你的小妹!”秦露笑得有些暧昧。 我说:“不要想多了,班长大人,我视我的同事都是兄弟姐妹,我和我的副手还有下属在工作之外都是亲自兄弟姊妹的。她现在是聘任制合同工,这次能考上的话,可以改变身份,我当然要为她第一步的成功感到高兴了。” “我没想多啊,是你想多了吧,亦委员。”秦露呵呵笑着。 我笑了笑:“我想,我该祝你表弟和元朵都能顺利考上。” 话虽这么说,我的心里却有些没底了,操,依照秦露和管云飞不明不白的关系,她会不会去找管云飞帮忙呢,让管云飞关照下她表弟,到时候如果管云飞再重演我当时面试的那一幕,那元朵的面试前景还真是有些不乐观。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有些发沉,笑不出来了。 秦露笑着:“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只有一个名额啊。不过,我还是感谢你的美好祝愿。” 我说:“早知道你表弟报考,我就不建议元朵报考这个岗位了。” 秦露说:“这话说的,好像我表弟就一定能考上似的,再说了,那时候我们也不认识啊。换句话说,要是早知道你的副手也报考这个岗位,我还不建议我表弟报考你们集团了呢。” 我笑了:“不过这种考试靠的都是真本事,弄虚作假不了的,公平竞争,考上考不上其实也不影响大家的关系的。” 秦露笑笑:“那倒是,不过这个元朵还真不简单,我表弟为了这次考试可是下了大功夫,拿出了当年高考和考研时候的劲头,没想到还是考了第二,而且,你元朵还岔了6分,差距很大的,面试前景很不乐观呶。当然,就凭咱俩现在的同学关系,即使元朵最后考上了,我也是很高兴的,也会为她祝福的。” 我说:“秦露,你的心态很好。” 秦露说:“彼此吧,亦克,你的心态我看也是很好的。对了,你也是去年考上体制内的吧?那个笔试面试总分第一的就是你吧?” 我笑着点点头:“不错,正是在下!” 秦露冲我抱拳:“有幸见到状元阁下,十分荣幸。三生有幸!” 我呵呵笑起来:“不必客气!” 秦露说:“你家伙也是个厉害角色。” 秦露这话似乎并不单指我的那次考试,似乎话里有话。 我说:“似乎,我再厉害,也木有班长厉害!” 秦露似笑非笑地说:“此话怎讲?” 我说:“你是班长,我是文娱委员,谁厉害直接不就看出来了。” 秦露哈哈笑起来:“亦克,你很会讲话。” 我说:“一般,我嘴巴其实很笨。” 秦露说:“我看你是装笨。” 我说:“在班长面前不敢装。” 秦露说:“你们宣传系统的人,就是嘴皮子溜。” 我说:“嘴皮子再溜也没用,哪里比得上你们,直接掌管暴力机器,这个才是最厉害的!” 秦露说:“那只是针对违法的人厉害,对你这样的守法公民,是无可奈何的哦。” 我此时突然心里一动,说:“对了,听说老李进去之后,牵扯到一批系统内部的人,不少系统的人落马了,是不是真的啊?” 秦露点点头:“嗯,不错,他这次出事,是牵扯了不少内部的人,中层就进去5个,而且,我听说,随着案件的调查深入,可能还要牵扯更多范围的人呢。” “更多范围的人?” 秦露看看周围,低声说:“大概可能或许是,其实,岂止是系统内部的人,可能还要牵扯高层。听说他交代了不少情况,涉案金额越来越多,都到了3000多万了,交代出的人也很多,不但涉及到海州的高层,还涉及到省城的人。” “哦……”我半张嘴巴。 “这是我从内部听到的消息,对外不要说啊!”秦露叮嘱我。 我点点头。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我和秦露停止了交谈。 边心不在焉听老师讲课,边想着秦露刚才说的那些,边琢磨着老李的未知命运,越发感到圈子的复杂和惊险。 想着老李,我又不由想起了远隔万里之外金三角热带丛林里的掸邦民族前进军李舜总司令,还有秦参谋长。 此刻,一直没上任的前进军副总司令亦克正在干校里刻苦学习,他们在干嘛呢? 我想他们,他们想我吗? 下午只有两节课,4点多就放学了。 放学后,我径直往外走,给王杰打个了电话,让他到学校门口来接我。我打算去公司转转。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秦露从后面赶过来:“哎——亦克,我这会儿打算去你未婚妻那旅游公司去咨询下外出学习考察的事,班主任老师安排给我的任务,你没事吧,没事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我还有事!”我边走边说,“我要回单位去看看。” “哎——亦总啊,出来学习就要放开,单位的事就不要操心了嘛,轻轻松松学习多好啊!”秦露说。 “心不由己啊!”我说。 “呵呵,真是个敬业的好管理者!”秦露笑着,“你出来学习,单位没人主持工作?” “有啊!”我说。 “副总主持的?”秦露问我。 “不是,总裁助理主持的!”我说。 “哦,总裁助理,曹莉还是秋彤?”秦露说。 我不由转头看了秦露一眼:“你认识曹总和秋总?” 秦露说:“是啊,认识啊,不过不是很熟,以前开会的时候见过面,吃过几次饭,但没打过什么具体的交道。” 我说:“是秋总主持的。” “嗯,秋彤可是个大美女哦,而且,听说还是个才女!”秦露说。 我笑了,说:“秦班长,你也是大美女啊,也很有才。” 秦露很高兴,两眼发光:“亦克,你真的觉得我很美吗?” 我看了看秦露,说:“挺好看的!” 秦露更高兴了:“谢谢你的夸奖!” 我说:“不是夸奖,是实事求是的评价!” 平心而论,秦露确实挺漂亮,当然和秋彤是没法比的。 在我眼里,这世上的女人,除了我妈,没有人可以比秋彤更美。 秦露开心地说:“亦克,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其实,你也是个大帅哥啊,我见过的男人里,你算是最帅气的了,不但帅气,还才华横溢。” 我说:“过奖,我没觉得自己哪里帅了。” 秦露咯咯笑起来:“反正我是这么看的。” 说话间,到了校门口,王杰开车停在那里。 我对秦露说:“你怎么去旅游公司?” 秦露看了看我的车,说:“这是你的专车?” 我点点头。 秦露说:“不知可否搭乘亦总的便车呢?如果不方便,我就打车走!” 干校位置有些偏僻,此处出租车很少。 我说:“当然可以,能送班长大人,很荣幸!” 我打开车门请秦露坐在后座,然后我坐在副驾驶位置。 “王杰,这位是法委的秦主任。”我对王杰说,边紧盯住他的神情。 王杰有礼貌地回头和秦露打招呼:“秦主任好,我是小王,亦总的驾驶员!” 秦露点头笑了笑:“小王你好!” 似乎,他们是初次见面。 似乎,他们从来不认识。 “先送秦主任去一家旅游公司。”我接着说了海竹旅游公司的地址。 我从来没有在王杰面前提及海竹,更没有提及海竹开的这家旅游公司。 秦露似乎是个很有心数的人,上车后就不和我多说话了。 车子到了海竹旅游公司门口,秦露和我告别下车直接走了进去,我又侧目打量着王杰,他目视前方,看都不看旅游公司大门一眼。 “回公司!”我说。 王杰接着发动车子就走。 “这几天忙不忙?”我说。 “呵呵,不忙,你不用车,我基本就在办公室闲着,没事就帮他们打杂,再就是每天打扫整理你办公室,这几天你的一些信函我都给你放在办公桌上的。”王杰说。 我点点头:“辛苦你了!” “亦总客气,这点儿活谈不上什么辛苦,应该的!”王杰说。 我又继续侧眼打量了他一番,没再说话。 到公司后,我直接去了办公室。 几天不来办公室,被王杰打扫地非常整洁,整理地井井有条,办公桌上放着一沓信件。 我逐封拆开看,基本都是商业往来的信函,很多都是兄弟报社发行部门的。 拿起最后一封信,落款是滇西宝山报社发行公司。 我有些奇怪,记得没和宝山报社打过交道啊。 忽而想起了滕冲,滕冲是宝山下属的一个县。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仔细察看信封的前后封口处,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 然后,我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信纸,空白信纸。 我反复看,的确是普普通通的空白信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我拿着信纸发呆。 凝神琢磨了半天,我摸出打火机,打着火,让火苗在信纸下来回走了几趟。 渐渐的,信纸上突然出现了几行字。 我靠,玄机在这里,真能搞,我不由松了口气,忙看那几行字。原来是一首七言诗: 来府闺秀丽芬芳, 悦目赏心睿智靓; 点蕴真情恋伊人, 头志不忘柔情长; 接若磐石天地老, 你挚我诚比翼翔。 看笔迹是李舜的。我反复看着,琢磨着,这首诗是干嘛的?难道是李舜想表白什么心迹?要是表白也不用着我啊,靠!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苦思冥想 看了一遍又一遍,这首诗我都背下来了,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一会儿,几行字迹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很快什么都看不到了,信纸上又恢复了空白。 我摸起打火机又烤,那几行字却再也不出现了。 原来只能烤一次,只能显一次字迹。 我此时确定这信没有人看过,起码这信纸上的几行字没人看到过,不然,我就烤不出来了。 幸亏我已经把这首诗背下来了。 我点燃一支烟,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窗外,苦思冥想。 突然,我大悟,这是一首藏头诗,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从后往前念就是:你接头点悦来。 悦来,无疑就是悦来客栈,滕冲东枝巷悦来客栈。 也就是说,以后我要是有事联系李舜,接头点就在悦来客栈。 上次见面的时候李舜还没提这事,如此,就是现在这家客栈被他买了下来,改造成新的接头点了。 李舜如此煞费心机就是要告诉我这事的!我明白了。 我打着火机,将那封信烧掉。 然后,我出了办公室,摸出手机给海竹打了个电话。 “阿竹,秦露和你谈完了吗?”我说。 “哦,我没在公司,我正在酒店这边安排装饰那门面房的事呢。”海竹说,“秦露给我打电话了,孔琨在公司里,我安排孔琨接待她的,晚上我让孔琨请她吃顿饭。” “那好。”我说。 “你在哪里?”海竹说。 我说:“我刚到公司一会儿,元朵笔试第一名,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忙乎忙乎元朵面试的事。” “嗯,好,海枫已经和我说了,嘻嘻,元朵可真不简单。”海竹开心地说。 “那晚上见!”我挂了电话,然后站在走廊里闲溜达,边往院子里看。 正好看到苏安邦和赵达剑正一起走进院子。 我注视着他们,几日不见,二人风采依然,苏安邦看起来还是那么不显山不露水,赵达剑看起来还是那么焉儿吧唧的。 这兄弟俩搭档干经管办,想想挺滑稽。 苏安邦抬头看到了我,冲我挥挥手,笑了下。 我也笑了下,挥挥手。 赵达剑仰脸看着我,目光有些阴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径自就往办公室走去。 这孩子的脾气还是没改。 我不由想起他雇人抢劫我两万块的事,不由琢磨着什么时候合适把他放倒。 显然,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我不能为了单纯的发泄怨气而放倒他,我要让他做的这事给我发挥一点价值。 至于什么时候能发挥价值,能发挥多大的价值,暂时想不到看不到。 晚上,我和秋彤海枫海竹元朵一起吃火锅,边吃边琢磨元朵面试的事。 海枫说:“面试这事说起来秋彤最有权威,亦克最有经验,你们俩现场指导元朵吧!” 边吃火锅大家边不停地给元朵灌输面试的技巧和注意事项,元朵听得十分专心。 秋彤最后告诉元朵:“元朵,总之,面对面试官的提问,你一定要运用随机应变的谋略,首先要读懂考官出题的意图,这样方能准确地把握答辩的方向。其次要态度鲜明,再次要坦陈心志,阐述一下你这样回答的理由。” 元朵深深地点点头。 “怎么样?有信心没?”秋彤笑看元朵。 “经你们说了这么一大通,我有信心多了!”元朵笑嘻嘻地说,“之前心里还真没底呢,幸亏有你们大家帮我。” 秋彤笑了:“那就好,等你面试那天,我们大家组成亲友团,一起去给你助阵!” 我说:“好,到时候我请假去!” 海枫看着我:“我擦,你这一说我这才想起来,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丫的,越混越差劲了,又滚回学校去了。” 大家都笑起来。 我虽然在笑着,但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空荡,我突然想起了笔试第二名的考生,想起了秦露,想起了管云飞。 同时,我还真的有些担心元朵的面试,短暂的速成培训不知道对她能起到多大的效果,毕竟,她还年轻,没见过大场面,经历的场合少,我很担心她临阵怯场发挥失常。 看看秋彤的眼神,她正看着元朵,似乎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第三天,元朵开始进行面试。海枫开车拉着我和海竹秋彤一起到了考场外,目送元朵进了考场。 为了给元朵助阵,我特地向秦露请了半天假。 秦露没有问我为什么请假,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莫测,似笑非笑的,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们大家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元朵面试结束,等待元朵面试的结果,等待元朵的好消息。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海竹和秋彤坐在后面。 为了缓和大家的紧张心理,海枫打开了车里的音乐,《阿根廷别为我哭泣》,那熟悉的隐约缓缓流淌在车里。 我的心不由一颤,这是我和浮生如梦在曾经的那些静寂深夜边聊天边一起听的歌曲,这是浮生如梦最喜欢听的歌曲。 不由就想起了虚拟世界里那刻骨而缠绵的往事,不由就透过后视镜看了秋彤一眼。 秋彤不看我,低头沉思着什么。 似乎,有海竹在,她此时不敢看我。 我带着游荡纠结而迷惘的心情郁郁地看着车窗外。 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忧郁,因为我无法忘怀那个虚拟的世界,无法忘怀那些柔情万段激情缠绕的夜晚。 我的目光有些发怔,我的心里又开始品味苦涩。 突然,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眼帘。一个是乔士达,一个是管云飞。 乔士达正在管云飞的陪同下说笑着走进考场。 我的心猛地缩紧,马尔戈壁,他俩来的真是时候。 难道,真的要被我不幸而猜中管云飞要应秦露的要求出马了?难道,发生在我面试时候的那一幕又要重演? 我的心不由就提了起来。 我又开始蛋疼了,这次疼得比较厉害。 我坐不住了,打开车门,说了一句:“我到考场那边去溜达溜达。”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别进去打扰考场秩序。” “我有数!”我说。 海枫和海竹看着我,海枫说:“行,你有经验,去给元朵现场打打气也不错。” 我直接进了楼门,上楼。 考场在3楼。 考场我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在预备室外逛游,隔着窗户看见里面坐着2个人,其中就有元朵,另一个人正背对我站在另一侧的窗口看着外面。 元朵看到我,笑了下,站了起来,打开窗户。 预备室门口有个工作人员,看了看我和元朵,没说话。 我悄声问元朵:“面试完了吗?” 元朵点点头:“刚出来!” “怎么样?”我说。 “不怎么样!”元朵低声说,“发挥失常,太紧张了!” “怎么了?”我说。 “我刚进去面试了一会儿,就进来了两个大人物,管主任和乔老爷,进去后坐在那里就盯着我,一句话不说,我心里登时就有些发慌,前面几个问题回答地自我感觉不错,可是最后两个问题回答地不理想。”元朵说。 “你慌什么啊?”我说。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就是一看见这么大的人物来了,不由自主就发慌了。”元朵说。 “他们没有提问你什么额外的问题吗?”我说。 “没有,就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我,神情都很严肃,特别是管主任,更是不苟言笑。”元朵说。 我不由有些发懵,看来事情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可是虽然乔士达没有额外提问,元朵自己倒发慌了,结果同样是糟糕的。 元朵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合,发慌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个人面试完了?”我指了指元朵身后。 “没,抽签排的顺序,我是第一个面试的,现在进去的是笔试第三的那个,那个是笔试第二名的考生,他最后一个进去。” 那此人就是秦露的表弟了。 我不由有些懊丧,刚要继续说什么,看到管云飞和乔士达出来了,忙闪身到拐角处。 管云飞和乔士达又去了其他考场。 我出来刚要继续和元朵谈话,工作人员过来了,笑呵呵地说:“亦克,好了,有话回头讲吧。” 我一愣,这工作人员还认识我。 我冲他笑笑,他说:“上次你面试,我也是在这里的搞服务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我还挺友好。 我于是离开,下楼。 管云飞和乔士达离开那个考场了,也就是说秦露的那个表弟不会得到管云飞和乔士达的特别照顾,不会在他身上重演我当时的那一幕了。 可是,管云飞和乔士达在元朵面试的时候进去,虎视眈眈地看着元朵,不用说话,不用提问,就把初出茅庐的小元朵给弄慌了,导致她发挥有些失常。虽然秦露的表弟那边没有长,但元朵这边消了。 我突然想,这是不是管云飞故意如此安排的呢?秦露找他帮忙,他答应了,但要是对他表弟如法炮制我当时的做法,又怕她表弟没有我当时的超常水平发挥,万一搞砸了反而得不偿失。 如此,管云飞就决定采取另一个途径,不在她表弟上面做文章,反而在其他两个考生上开刀,直接拉着乔士达以巡视的名义坐在那里现场加压,给元朵和那第三名的考生无形中增加压力,特别是给元朵加压,让她发挥失常,同样也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元朵这样的女孩子,他不需要鼓动乔士达直接发问,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足以让元朵更加紧张了。如果提问反而不保险,万一元朵回答地很好,反而会增加元朵的胜算。 管云飞的算盘一定是这样的,他的考虑可谓周密。 想到这些,我不由有些沮丧,只要秦露的表弟正常发挥,面试成绩就很有可能超过元朵和另一名考生。 而且,面试的习惯,往往第一个进去的考生打分相对要严格,要偏低一些。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死妮子 我心神不定地回到车上。 “面试结束了?”秋彤问我。 “快了!”我说。 “元朵面试完了?”海枫问我。 我点点头。 “成绩怎么样?第几?”海竹接着说。 我摇摇头:“不知道第几,还没最后结束呢!” 秋彤看着我的神态,眼里突然也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管云飞和乔士达出了楼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秋彤看到了他们,不由一愣,又看看我,眼睛眨了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抿嘴唇,不说话了。 我们坐在车上紧张地等着。 半天,元朵出来了,神情愣愣地向我们走过来,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大家都下了车,迎上去。 “元朵,第几名?”海枫急忙问。 元朵看着海枫,随口说道:“第三!” “啊——倒数第一!”海枫说。 我的心不由有些发凉,看看海竹和秋彤,也都有些失落。 “第一名的面试成绩比我高出很多。”元朵又说。 “哦,是不是笔试第二的那个?”我沮丧地说了一声。 “是啊。”元朵说。 完了,我心里说了一声,秦露的表弟成功了。 “元朵……”秋彤看着元朵,欲言又止,似乎想安慰元朵什么。 海竹揽住元朵的肩膀,也要准备安慰她。 元朵看着我们的神情,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我这才回过神来,好悬啊。太悬了。” “怎么?”大家不由有些发愣。 “笔试第二的那个,面试成绩比我高出5.9分,第三的那个,面试成绩比我高出4.1分。”元朵有些后怕地说。 “啊——”大家不由又叫了出来。 “你个死妮子,吓死我了。”秋彤迅速反应过来,突然如释重负地笑着打了元朵一下,“这么说,笔试加面试,你的总成绩比第二名高出0.1分,你还是第一!” “是啊,我真的是总成绩第一,可是,我好后怕,差一点点就完了!”元朵捂着心口窝说。 “我晕,哈哈。”海枫也回过味来,大笑着,不由自主一把将元朵抱到怀里,拍着元朵的后背,“好啊,元朵,你好样的,险胜啊,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我就知道的。” 海枫激动加兴奋,那神态比自己提拔了东北区总裁还高兴。 元朵不好意思地笑着,脸色红红的。 “额滴神,刚才看你一出来心神不定的样子,以为你完了,没想到是过关了啊!你这一惊一乍的。”海竹高兴地蹦起来。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开心地笑起来,当然是笑得心有余悸。 “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啊,面试最后两道题,我太紧张了,发挥失常,我以为搞砸了没戏了,成绩出来后,我有些不大相信这个结果,晕乎乎的,这会儿才回过味道!”元朵笑嘻嘻地说。 幸亏元朵笔试成绩好,和秦露的表弟拉开了6分的距离,不然,还真不堪设想。 我又一次感到了后怕。 虽然差距只有0.1分,但元朵还是成功了。 这就意味着元朵和我一样,今后也是体制内的人了。 一考定终身,元朵依靠自己的实力和能力终于从一个送报纸的发行员一步步成为了体制内的人员,乌鸡变成了彩凤凰。 海枫开车,大家兴高采烈去饭店吃饭,大大庆祝了一番。 吃饭的时候,元朵把面试的过程和大家详细说了一遍。 听元朵说完,秋彤看了看我,沉思起来。 海竹说:“怪不得你最后两道题发挥失常啊,原来是去了大人物在那里巡视。哎,别说你,换了我说不定更糟糕,本来面试就很紧张,一下子来两个那么大的家伙坐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慌张才怪。我可从来没见识过那么大的人物。也真是的,这俩大人物什么时候去巡视不行啊,非得你面试的时候进去。” 秋彤听着海竹的话,继续沉思着。 海枫说:“元朵,阿竹,看来你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啊,今后要多锻炼。不就是两个人物嘛,多大个事啊,换了我,就是联合国秘书长来巡视我也不在乎。” 海竹说:“你是男人,我们是女人,女人的心理素质哪里有你们男人好。再说,我们哪里像你们啊,见过那么多世面。哎,不过秋姐行,她一定是能经受住这种考验的,我和元朵还真不行。” 我看看秋彤,她似乎没有听到海竹和海枫的对话,眉头微微皱着,继续在思考着什么。 吃过午饭,我直接去干校,下午还要上课。 我的心情很舒畅,又很感慨,我对管云飞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了。 到学校后,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直接去了宿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元朵面试的事,想着秦露,想着她表弟。 我不知道此时秦露和她表弟会是怎样的心情,不知道管云飞会是如何的感受,不知道管云飞如何给秦露交代。 管云飞应该是尽力了,这其实只能怪秦露的表弟不争气,秦露不能埋怨管云飞的。 但秦露一定很遗憾。 这时,秋彤给我打来电话。 “上午的事,我怎么觉得有些怪呢!”秋彤说。 “怎么怪了?”我说。 “那次你面试的时候管主任和乔士达正好巡视过去,这次元朵面试,恰好他们又过去巡视,那么多考场,怎么正巧就在这个时候过去巡视?那次巡视,帮了你的忙,这次巡视,却是帮了元朵的倒忙。”秋彤说,“难道,这次是巧合?我怎么就觉得有些怪呢?” 我说,”我说个人,你想想认识不?” “谁?”秋彤说。 “秦露!” “秦露?” “是的!” “认识啊,我和她认识的,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还吃过几次饭,虽然不是很熟悉很了解,但见面都是打招呼的!”秋彤说。 “她这次也来干校学习了,还是我们的班长!”我说。 “哦。”秋彤说。 “她和老管,关系似乎不一般。”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秋彤说。 “判断的,综合一些信息判断的!”我说。 “哦,那这和元朵考试有什么关系?”秋彤说。 “笔试第二名面试第一名的那位,你知道和秦露是什么关系?”我说。 “不知道!” “秦露的表弟!”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秋彤说。 “秦露告诉我的!”我说。 “继续说下去!” “元朵面试的时候,老管和乔士达去巡视,但秦露的表弟进去面试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我说。 秋彤沉默起来。 “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我说。 秋彤继续沉默。 “可惜啊,费尽心思机关算尽,虽然面试分数高出元朵很多,但总分还是比元朵低了0.1分,功败垂成啊!”我又说。 秋彤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我能明白了。此事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了!” “我有数!”我说。 “特别不要刺激秦露!”秋彤又说。 “嗯,不用我刺激她,或许她现在自己已经被刺激了!”我说。 “呵呵。”秋彤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 “很有意思,我突然忍不住就想笑!”秋彤说。 我也笑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啊!”秋彤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都是这样,往往你计划的事,算的再周精,有时也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我说:“其实我承认社会上存在机遇,但机遇只降临于那种有缘分而且能把握机遇的幸运儿身上,并不是每人都能得到。如果把希望都寄托在机遇身上,那就与买彩票没有多大区别了。” 秋彤说:“你那次面试把握住了机遇,而这次,秦露的表弟没有错失了。” 我说:“所以说,我是幸运儿,他是个倒霉蛋。” 秋彤说:“其实这次元朵也算是个幸运儿,即使没有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我其实也在担心她的面试,我最怕的就是她过度紧张临阵慌乱发挥失常。毕竟,她的心理素质提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个不是能速成的。” 我说:“你说的不错,元朵这次的确是很幸运,但也是有实力做保障的,加入没有笔试的高分,那里还能得第一呢?面试是她的弱项,但她用笔试来弥补了。” 秋彤又笑起来:“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最重要的,结果就是元朵成功了,呵呵,真是值得庆贺和庆幸的事,元朵家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得有多高兴啊。” 听秋彤这么说,我的眼前浮现出元朵父母的影子,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秋彤说:“亦总,要不要我把这几天主持发行公司的情况给你汇报下?” 我说:“我看没必要,你办事,我放心!” “真没必要?”秋彤说。 “真没必要!”我说。 “那好吧。那我就利用这一个月时间把发行公司的工作给你搞乱,弄个烂摊子给你,等你6月1日回来接手,让你过六一儿童节!”秋彤笑嘻嘻地说。 我哈哈笑起来:“给我搞乱了,我先让你过六一儿童节,把你送到幼儿园去和丫丫一起过。” 秋彤也哈哈笑起来。 接着,秋彤问我:“那晚吃饭,张晓天说你救过他的命,我当时没好多问,但是心里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不能!” “莫非又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秋彤说。 “无可奉告!”我说。 那晚张晓天吃饭的时候没有提及四哥和我一起救他的事,我知道他是特意这样做的,他不想让大家知道太多。但他对四哥的感激之心和我是一样的。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倔驴 “为什么无可奉告?”秋彤说。 “不解释!”我说,“反正此事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再好奇!” “可我就是很好奇,你告诉我!”秋彤说。 “不——” “你再说一遍!” “不——” “你——”秋彤似乎被噎住了,一会儿说,“你这头倔驴!” “我就是倔驴!”我说。 “那我去找张晓天去问!”秋彤说。 “你一定不会去找他问的!”我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秋彤说。 “就因为我对你的了解!”我说。 “你确定?” “当然!” “好吧,算你赢了。”秋彤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接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看看快到上课时间了,我去了教室。 秦露看到我,笑了下,神态非常正常。 我也冲秦露笑了下,同样神态自若。 “哎——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我表弟和你单位的那位元朵面试的日子啊。”秦露像是刚想起来的样子,“不知道他们面试的结果如何,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去。” 边说秦露边摸手机,边又看了我一眼。 我不做声,看着秦露打电话。 秦露打了半天,放下手机:“哎——手机关机,没人接!” 鬼知道秦露拨的是什么号码。 我说:“哦,没人接啊,那就晚上再打吧。”我说。 秦露看着我,莞尔一笑:“要不,你打吧,你给元朵打,问问情况!” 我说:“不用打,我知道结果!” “哦,你早就知道结果了?”秦露笑起来。 “是的,你难道不知道?”我看着秦露。 “废话,我知道还打电话还问你啊!”秦露说。 “真的不知道?”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露。 “亦委员,你这话什么意思?”秦露也含笑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而已!”我说。 “我猜你也是开玩笑的!”秦露又笑。 “没生气吧?班长!”我说。 “生气就不搭理你了!”秦露说。 “那就好,我这人喜欢开玩笑,不要介意啊!”我说。 “好了,少绕弯子,既然你知道结果了,那就说说呗!”秦露说。 我说:“首先,我要祝贺你表弟,面试成绩第一!” 秦露笑着:“哦,面试第一啊,不错,真不错。那其次呢?” 我说:“其次,我要祝贺元朵,总成绩第一,同时为你表弟感到惋惜,总分只差了0.1。” 秦露继续笑着:“这么说,你元朵考上了啊,好啊,祝贺元朵,祝贺你的副总!” 我看着秦露:“班长,你很开心吗?” 秦露说:“我要是说很开心,这似乎有些假,不过呢,我虽然为我表弟感到惋惜,但却很乐意祝贺元朵,胜利者是应该得到祝贺的!” 我说:“你的心态很好,境界很高,其实我本来想为元朵惋惜祝贺你表弟的,但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秦露说:“亦克,如此说来,你的心态和境界也是不低的了。” 我说:“元朵是我的同事,你表弟是我同学的亲戚,对我来说,关系都是一样远近的,谁考上都一样,都是值得祝贺的!” 秦露点点头,咬了下嘴唇,说:“有你这话,我认了!” 我紧接着就问:“什么你认了?你认了什么?” 秦露微微一怔,接着忙说:“我认了你这个同学啊,呵呵。” 秦露的笑似乎有些干涩有些掩饰。 我说:“你这话才是废话,不管你认不认,咱们都是同学,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秦露说:“这倒也是,亦克,我发现你脑子反应很快,思路很敏捷!” 我说:“凑合吧,但总是要比你差一截子的!” 秦露说:“怎么?巴结我?” 我说:“不是巴结,是实事求是的评价!” 秦露笑起来:“很多圈子里的马屁都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进行的,你倒是领悟地很透彻。” 我呵呵笑起来。 我知道秦露早就知道了面试的结果,她此时只不过是在和我装而已,她装,我也装。其实秦露装地不高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她是女的,我不愿意用装逼这个词,装逼一般说男人还可以,说到女人身上,我就不由想起了那个器官,想起装逼这个词。 同时,虽然秦露有些小狡猾,但总体来说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加上又是老管的人,我下意识不愿意让自己从心里和她对立起来,总觉得还是和她可以做朋友的。 当然,是做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我身边的女人够多了,够让我头疼的了,我实在不想再去招惹其他的女人,再漂亮动人的女人也不想去招惹。 “对了,昨天你去咨询外出考察旅游的情况咋样了?”我问秦露。 “昨天海竹在外忙的,安排一个孔总接待的,叫孔琨的一个女孩子,对我很热情,给我推荐了不少线路,还请我吃了顿饭,那些材料我都拿回来了,给了班主任,他们看看再确定!”秦露说。 我点了点头。 “海竹的旅游公司规模很大的,生意真好,客人川流不息!”秦露说。 我笑了下。 “你们二位,一个混圈子,一个做商场,很好的结合啊。”秦露笑起来。 我正色道:“我可没有利用方便为自己的生意谋私利的!” “哈,那么认真干嘛,就是谋私利又怎么了?这年头,混圈子的亲属经商的多了,有几个不利用职权提供便利的,不提供便利是不正常的。”秦露说,“别的人不谈,就说——” 说道这里,秦露突然住了嘴,看了看我,接着笑起来。 “就说谁?”我说。 秦露神秘一笑:“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呵呵,不说了!” 这时,老师进来了,开始上课。 我和秦露停止了交谈。 我觉得秦露似乎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下课后,我直接去了酒店,海竹也在这里,正安排人清理那门面房,准备装修了把旅游公司搬到这里来做总部。 张晓天也在忙乎着酒店的事宜,理顺各种关系。 见我来了,海竹说:“亦老板好!” 我笑了:“好,海老板也好!” 海竹嘻嘻笑起来。 我和海竹在酒店一楼走了一趟,看了看各个房间。 “一楼保留一部分客房,其他的做办公用,这边的做旅游公司的办公室,这边的做酒店管理部门的办公室。”海竹和我边走边说。 我点点头:“酒店更名的事怎么样了?” 海竹说:“正在进行时,很快就好了!” 我说:“嗯,海竹,我在想一个事。” 海竹说:“你说!” 我说:“以前我们只有一家旅行社,业务也相对单纯,现在我们在逐渐扩大经营业务,有了一家酒店,下一步,我们还会继续扩张,会有更多的经营项目,如此,我想,我们这公司也要变更一下,把旅行社单独剥离出来,公司呢,变更为春天实业公司,下辖旅行社和酒店,这样,体制理顺了,更便于管理,也更有利于今后经营内容和业务的扩大。” 海竹两眼发亮:“哥,这是大事,大事你说了算!” 我说:“这事现在就着手办,和酒店的更名同步进行。” 海竹说:“嗯,好,我明天就安排。对了,我想把公司的法人变更成你,可以不?你做董事长,我做总经理!” 我说:“不可,我是体制中人,是不可以经商的!” 海竹说:“哦。” 我说:“你就是今后春天实业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目前管理春天大酒店和春天旅行社。今后,下一步,根据我们的经营状况和发展需要,我们要拓展更多的业务。” 海竹点点头:“对了,酒店的总经理是张晓天,那旅行社这边,是我先兼着呢还是……” 我说:“你有合适的旅行社总经理人选吗?” 海竹说:“我觉得孔琨的能力似乎是可以的,你看呢?” “孔琨……”我想了想,“她的能力应该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公司的业务还不是很多,我看还是你继续兼着的好。” “你的意思是孔琨还需要继续锻炼?”海竹说。 我其实心里的想法是继续观察孔琨,我总觉得对她不了解,不是能力不了解,而是对她这个人有些看不透。 当然,我不会对海竹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是的!” “那也好!”海竹说:“一切听从亦老板吩咐!” 我笑了下:“这边的门面房要抓紧装修好,尽快把旅行社搬过来,原来那边作为旅行社的一个门市,招揽业务。同时,下一步,要在市区大力发展门市,起码要搞20个以上的门市,统一打春天旅游的牌子,这项工作,你交给孔琨去办,我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和效率如何。” 海竹笑着:“好的!” 我接着说:“下一步,旅行社和酒店的业务要有机结合起来,来酒店住宿的外地游客可以介绍他们到旅行社来报名旅游,旅行社地接部的外地旅游团队可以安排他们住我们自己的酒店,在我们的酒店就餐,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海竹说:“好,我会和张晓天协商这事的!” 我说:“张晓天这几天表现如何?” 海竹说:“表现很好,工作十分投入,十分敬业,很卖力,对我也很尊重。大事都及时和我汇报沟通。这几天,在维持酒店正常营业的同时,他一直在摸排酒店内部的基本情况,熟悉酒店的人员状况,正在酝酿酒店的总体管理经营方案。” 我点点头,说:“看来,这个人,我们是用对了,这一把但愿我能赌赢。” 海竹说:“目前看是不错的,希望我们没有选错人。” 我说:“要是选错了人,我可对不住海老板啊,我的罪过就大了,恐怕晚上就上不去床了。” “去你的!”海竹打了我一下,娇笑一声。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关键点 然后,海竹继续忙乎,我去了张晓天那里。 张晓天正在电脑前忙乎着,见我进来,笑了下:“亦总,你来了!” “忙什么呢?”我说。 “在酝酿酒店的总体管理方案和经营策略。”张晓天说。 我坐下,递给张晓天一支烟:“这酒店经营效益不高的问题你找出来没有?” 张晓天坐在我对过,吸了一口烟,说:“这几天我基本了解了下,酒店的硬件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软件上,内部管理有些混乱,制度不健全,考核不严格,奖惩不到位,员工素质也有待提高,服务意识还需要加强,在经营方面,缺乏一个完整的经营思路,基本就没有主动的经营战略和战术,基本就是等客上门,这显然是不行的。” 我点点头:“餐厅那边呢?” “餐厅那边还可以,厨师长很过硬,就是卫生和服务流程还需要加强,菜品的价格需要合理定位,有的过高,有的过低。”张晓天说。 “晓天,你觉得酒店内部管理的关键点在哪里?”我说。 “关键是对人的管理!”张晓天毫不犹豫地说。 我呵呵笑了:“对,关键是以人为本做管理!所有的管理制度,都是用来管理人的,必须死死抓住对人的管理!造就一支素质过硬的酒店管理和服务队伍,这才是酒店发展的根本之路!” 张晓天点点头:“对!” 我说:“酒店的营销同样也要以人为本,要建立一支业务熟练但又要精炼的营销队伍!” 张晓天笑起来:“是的,我正在制定这一块的方案,准备成立专门的营销部,招聘营销人员,人不需要多,但必须要精干!等营销部建立起来,你到时候来给大家讲讲课吧!” 我说:“还需要我讲吗?你自己本身就是干营销出身的,这是你的老本行!” 张晓天说:“谈起营销,我和你比起来可就差远了,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和大家交流交流的。” 我笑了下:“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晓天说:“我可不敢命令,我是请求你来呢!” 我看着张晓天有些拘谨的神情,吸了一口烟,说:“晓天,我给你说,既然我和海竹聘任你担任酒店的总经理,就对你是信任的,你尽管放开手脚干,不要有什么顾虑。在酒店的内部管理经营事务上,我和海竹都不会越过你插手干涉的,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 张晓天感动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我对张晓天说:“走,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到餐厅去看看。” 我和张晓天一起去了餐厅。 刚到餐厅,迎面看到走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伍德,随后跟着皇者阿来保镖。 这几位高人从日本回来了。 没看到芸儿,估计她也应该是回来了。 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来吃饭的? 妈的,一直习惯在五星大酒店的伍德怎么会屈尊到这里来吃饭?难道,他知道了我收购酒店的事,今天是专门过来的? 看到他们,张晓天不由就住了脚步,脸上闪过一阵恐惧之色,但随即又镇静下来。 此时,他们还没注意到我和张晓天。 我看着张晓天:“打算不打算见他们?” 张晓天说:“早晚是躲不过去的,见!” 张晓天这话我其实是同意的,既然张晓天决意要回海州,那么,早晚他都是要见到他们的,一味躲避不是办法。而且,刁世杰已经死了,人死账了,这些人和他是没有直接怨仇的,没必要非得躲着。 于是,我和张晓天迎着他们走过去。 看到我和张晓天,特别是看到张晓天,阿来不由就失声惊呼,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皇者和保镖也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但还算不失态。 我知道,他们的惊诧不是因为看到我,而是看到都以为已经成了孤魂野鬼的张晓天。 只有伍德面不改色,不知道心还跳不跳,停住脚步,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张晓天,又打量着我。 我微笑着看着伍德,又看看张晓天,他此时显得略微有些紧张,但神情却也算镇静。 “张晓天……你—……你是人还是鬼?”阿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晓天,身体甚至不由后退了一步。 看阿来这架势,虽然他有一身功夫,但还是比较迷信的,幸亏此时是在酒店大堂里,要是再漆黑的夜晚他突然见到张晓天,说不定能吓个半死。 “我当然是人。”张晓天开口说话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你……你怎么还活着?”阿来说。 听阿来如此说,伍德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我说了一句。 “不错,亦总说的对!”张晓天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亲自——”阿来刚说到这里,伍德突然咳嗽了一声,制止住了阿来,接着看着阿来,“你明明亲自什么?” 阿来一看伍德这神态,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张晓天,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伍德这时说话了:“我从来没有听说张晓天老总死了,我只听说他离开故去的刁老板到外地发展去了。” 显然,伍德这话说要表明他从不知道刁世杰杀张晓天的事,甚至表明刁世杰从来就没有过杀张晓天的作为。 他明明什么都清楚,也知道我和张晓天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但他还是要说出如此的话。 张晓天笑了,对伍德说:“伍老板好,各位好。不错,伍老板说得对,我一直地活着,不过阿来的话也是有些渊源的,前段时间我的确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出了点意外,但后来大难不死,但还是活的好好的。” 伍德笑了:“看来阿来的话还是有些根据的,张总啊,你还真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张晓天说:“是啊,去年冬天在吕顺那边的海边遇上了劫道的,被人活埋了,差点就完蛋,后来幸亏在海边夜间训练的陆战队员发现了埋我的沙坑,他们把我挖了出来,救了我,我就活了。” 伍德点点头:“竟然还有这事,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阿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晓天,不知信没信他的话。 张晓天看着阿来:“阿来,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难道我当时被人活埋的时候你见到了?还是……” 阿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是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听说的。我要是见到有人活埋你,我当然会救你的,怎么能看着你活生生被埋了呢!我们毕竟曾经是好兄弟的,你说是吧?” 说完阿来看看我,又看着张晓天,呲牙一笑。 张晓天笑了下:“不错,阿来,我们的确曾经是好兄弟,都是跟着刁老板干过的,今天能听到你这话,我心里很宽慰啊,这个人情我领了!” 阿来嘿嘿笑了:“是啊,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其实都是无冤无仇的。今天见到你,虽然我很意外,但还是很高兴的。” “谢谢你——”张晓天说。 我想此时张晓天对阿来应该是又恨又怕,但又无可奈何。阿来刚才说的这些话,明确向他表达了什么意向,这意向似乎又让他有些放心。 伍德看着张晓天:“张总啊,这么久没见到你,听说你一直在外地发财,今天真巧啊,我带着他们来这里吃饭,正好遇到你了,还遇到了亦总。怎么,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伍德这话明显是在装逼了,张晓天明明穿着酒店的统一管理人员黑色工作西装,胸前挂着总经理的标识。他长着一双大眼不会看不到。 我知道无须隐瞒了,伍德其实什么都知道,再和他捉迷藏没什么意思了。 不待张晓天说话,我说:“张总还是张总,不过不是以前刁老板手下的房地长公司老总,而是这家酒店的老总。” “哦,是吗?”伍德微笑着,“如此说,我们今天是到张总的酒店来吃饭了。愈发巧合了。张总原来是杀回海州来做事了,做了这家酒店的老总啊。看来我的消息太闭塞了,亦总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这么说,亦总今天在这里,是应张总的邀请来做客的?” 我笑了下:“看来伍老板的消息确实闭塞,我不是来这里做客的,我是这家酒店的半个主人,这家酒店刚刚被我女朋友的公司收购了。” “是吗?”伍德呵呵笑了,“原来如此啊,这么说,张总就是被你和你女朋友聘任来担任总经理的了。” “不错!是这样!”我说,“酒店刚接手,还没正式更名伍老板就亲自来捧场吃饭,十分感谢。” 伍德笑起来:“哎——客气了,亦总,咱们是好朋友,我和张总也是好朋友,看到你们在一起合作,我心里着实是十分安慰和欣慰,早知道这家酒店你女朋友接手了,早知道你是这家酒店的半个老板,早知道张总在这里管理这家酒店,我今天实在是该带着礼物来的,真不好意思,空着手来的。” “不必客气,伍老板能是大人物,是海州的名人,能来我们这样的小酒店从吃饭,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说,“今后酒店的生意,还得伍老板多多支持,酒店的其他事情,还得伍老板多多照顾哦。” “好说好说,只要需要我的,亦总和张总都不必客气!”伍德大度地笑着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酒店的规模和档次都还不错嘛,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亦总很有眼光啊,不知接手这酒店花了多少钱?” 我说:“800万!” “800万!钱不少啊,亦总真是个有钱人,早知道该找你借点钱花花的!”伍德半开玩笑地说。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倾家荡产 我说:“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东借西借,加上银行贷款,好不容易凑足了这些钱,现在我可是负债经营啊。今天一见你我才想到,当时该找你伍老板借点的。” 伍德呵呵一笑,说:“看来亦总是没把我当知心朋友,有困难的时候没想到我,如果你找到我借钱,多了不说,1000万以下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我哈哈一笑:“不知借伍老板的钱利息是几分啊?” 伍德说:“亦总借钱哪里能收利息呢,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我给朋友借钱,从来是不收利息的。” 我冲伍德一竖大拇指:“就冲伍老板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仗义疏财的人!” 伍德说:“咱们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你这才知道?岂不是太折杀我了?” 我嘿嘿一笑。 伍德又看了看四周:“这酒店,800万接手,价格是可以的,不吃亏。老弟,我祝贺你啊。你放心,你的酒店,我会格外照顾的,我会放在心上的。” 我当然能听出伍德这话里有话,说:“我想我应该能明白伍老板这话里的意思,行,既然伍老板有这话放在这里,我记住了,以后酒店只要出了什么叉叉,我就去找伍老板来摆平。当然,我说的事应该可能性极小,我们是正经经营的酒店,不干违法的事情,也不惹事,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叉叉的,除非是有人故意想来找茬。” 伍德点点头:“亦总言之有理,咱们都是正经生意人,真要有人来店里惹事,我们其实最终还是要依靠的法律的,哈哈。” 伍德笑得有些莫测。 皇者这会儿一直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看我和张晓天,不知他在想什么,在打什么鬼主意。 伍德接着对张晓天说:“张总,你离开海州又回来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大的变故是刁老板不在了,李老板受牵连也远走了,这二位都是你跟着做过事的,都不在海州了。 之前你和刁老板之间的过节,我略知一二,不过俗话说的好,人死帐了,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再多虑,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安心在这里做你的总经理好了。今后大家都在海州,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还是朋友。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我知道你是个不错的管理人才,大家又是老熟人,就一直想把你找回来帮我做事,大家一起发展,没想到亦总抢先了,呵呵。都一样,我和亦总也是朋友,你在亦总这边做事也是很好的,和在我那边做事没什么两样,祝你在亦总这边工作开心。” “谢谢伍老板!”张晓天说。 伍德又回头看着阿来和保镖:“你们和张总以前都是跟着刁老板做事的,都是好朋友,这今后还是要继续保持好关系的。” 阿来和保镖都点头答应着,阿来又歪着脑袋看张晓天,似乎又在捉摸张晓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这时对伍德说:“最近一直没见到伍老板,不知在忙些什么?” 伍德说:“难得亦总牵挂着我,五一假期期间我带着他们去日本旅游了一趟,刚回来。” “哦,好舒服。”我说。 “亦总假期想必也过的很开心吧?”伍德说。 “还行。”我说。 “呵呵,这江南风光和塞北风光都是不错的,亦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伍德说。 我的心一紧,我靠,伍德这话明白无误告诉我,他知道我回明州定亲又去塞北草原的事,告诉我他对我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消息好灵通。 我强作镇静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亦总最近在干校学习,想必也是很轻松的,也是值得祝贺的喜事!”伍德又说。 我说:“伍老板的消息真灵犀,什么都知道。” 伍德说:“呵呵,我倒是没有刻意去打听,都是无意中听到的。” 我脱口而出:“你要不是说无意中听到的,我还以为你在我办公室安了窃听器呢。什么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边笑着说话边紧紧盯住伍德的眼睛。 伍德神情自若,接着就笑:“亦总可真是富有想象力。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再说,我即使有,也不可能会监听自己的朋友啊,这可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伍德的表情极其自然,我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我不由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这话,不但没有试探出什么,甚至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但话已出口是收不回来的。 有闲谈了几句,然后伍德就和他们进去了。 我和张晓天站在原地。 “伍德今天来这里吃饭,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巧合,他是特意来的!”张晓天对我说。 我笑着对张晓天说:“你还会分析问题了!” 张晓天说:“他今天来,恐怕是冲着我和你来的,主要还是冲你来的,你收购酒店的事,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嗯。” “他表面上对你很友好,但恐怕心里不是真的友好,他恐怕是将你当做了对手和敌人。”张晓天又说。 我说:“你心里有数就好。其实不光包括我,也包括你在内。因为我,你恐怕也要被列入他对手的行列。换句话说,你是受了我的牵连。现在的状况,你后悔不?你怕不怕?” 张晓天果断地摇摇头:“怕我就不回海州了,后悔我就不你这里了。会面对哪些对手和干扰,其实我是有思想准备的,你是正能量的代表,和你一起共事,无论是什么结局和后果,我都不怕不后悔,甚至,能和你一起战斗,我还有些荣幸,我真的很想做一些事来弥补自己以前犯过的错误,来让自己的良心找回平衡,或许,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也是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听了张晓天的话,我的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 我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 张晓天看着我,也笑了下。 我说:“晓天,我的事,我和伍德的事,我和其他任何人的事,你都尽量不要参与,你只管做好你的酒店管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社会是江湖,权欲场是江湖,商场也是江湖,江湖之间,都是互相交叉互相渗透的,错综复杂,我还是不想让你多受牵扯。 其实今天伍德和阿来他们见到了你,也未必是坏事,既然你回来了,早晚都是要见的,躲不过去,晚见不如早见。不管伍德阿来他们心里怎么想,起码今天他们面子上还是说得过去,起码没有直接表现出敌意和对立。 伍德不同于刁世杰,他的城府之深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真要和他斗,恐怕我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今后,我们做事的时候要小心谨慎,要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要注意提防一些不测事件的发生。 当然,我们不能因为有人要窥视我们就不做我们的生意了,我们当然要做的,不能因噎废食。酒店这边今后有什么突发事件,你记住,不要和海竹说,要先和我联系,海竹胆子小,又是女孩子,我不想让她多担惊受怕。” 张晓天点点头:“嗯,好,我记住了!” 我接着说:“越是开的最美丽的话,越是有毒,罂粟花就是这样,同样,越是笑得最动人的笑脸,说不定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张晓天点点头:“不错。其实,你越是害怕退让敌人,敌人就越是会得势猖狂,越是会得寸进尺,反之,你越是坚强硬邦,敌人反而会犹豫不决会小心行事。” 我笑了:“你看起来像个战士!” 张晓天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我在向你学习做一个战士,而你是一个斗士,跟着你这个斗士,我心甘情愿做一个战士。在明州那天我就说过,今后,我愿意追随你鞍前马后,为你效力,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会一心一意追随着你。” 我说:“其实,我不愿意把你绑架到我的战车上,我不愿意你是带着报恩的心理而跟着我做事。” 张晓天说:“我是自愿加入你的战车,我自愿的。我也不仅仅是因为想报恩才追随你,我知道报恩有多种方式,未必你非要这样,我之所以要这样跟着你,其实更多是想让自己重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做一个无愧于父母无愧于社会无愧于做人基本道德的人。我是想汲取你和你周围朋友身上的正能量,让自己在走上一条为正义和道德而生活道路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张晓天的神情很淡定,眼神很坚定。 我看着张晓天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弱的身体,没有说话。 吃过简单的晚饭,张晓天去忙乎他的事,我和海竹在酒店门口看门面房的装修情况。 一会儿,秋彤带着丫丫来了。 “晚上吃过饭没事,出来溜达,顺便过来看看。”秋彤说。 海竹高兴地抱起丫丫转了几圈,亲了几口:“乖乖,看阿姨的酒店好不好?” 丫丫嘻嘻笑着。 海竹转头对秋彤说:“秋姐,你看,丫丫笑起来的样子像不像你?” 我认真看了看丫丫,确实,丫丫眉宇笑容间还真的有那么一些秋彤的影子。 丫丫还真的越长越有秋彤的样子了。 秋彤呵呵笑着:“我的闺女嘛,自然是要像我的。” 海竹笑着:“你们俩在一起啊,说是亲母女,没人会不相信!” 秋彤开心地笑起来。 我说:“我要是去抱养个儿子,会不会也越长越像我呢?” 海竹说:“自己生的岂不是更像?” 丫丫这时说:“阿姨,我不要你生小弟弟,我喜欢小妹妹。” 大家都笑起来。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捂住嘴巴 正在这时,海竹的手机响了,海竹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神情突然有些紧张,看了看我和秋彤,接着笑了下:“客户来的,我接个电话。” 边说,海竹边走到一边用手捂住嘴巴接电话去了。 海竹的表现不由让我有些奇怪,客户的电话海竹干嘛神情有些怪怪的,好像很怕被我和秋彤听到。 我不由就困惑了,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其实我也不愿意多想什么。 很快海竹接完电话回来,神情恢复了常态。 海竹逗丫丫玩,秋彤就和我简单说了下她接手之后公司最近的一些情况。 秋彤和我谈工作,海竹就带丫丫在旁边玩,似乎她玩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竖起耳朵听我和秋彤谈话的内容。 秋彤也似乎有些顾虑,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海竹听起来更方便了。 谈完工作,丫丫这时也困了,秋彤就带丫丫走了。 海竹这时对我说:“哥,我打算买两辆车。” 我看着海竹:“有必要。” “一辆我开,另外给张晓天陪一辆,他的工作也需要车。”海竹说。 “可以!”我说。 “你说,买什么车好?”海竹说。 我想了想:“买德系的吧,张晓天的车是工作用车,买辆帕萨特好了,至于你开的车,看你喜好了,反正只要不是日系的就行!” 海竹想了想,说:“我也买德系的。” 我说:“行,要不,买辆奥迪A4吧。” 海竹笑起来:“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想买辆白色的A4。” 我说:“行啊,我也喜欢白色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办这事。你要不要陪我去看车?”海竹说。 “我要上课,这点小事还用我出马吗?”我说,“让张晓天陪你去就好了!” “呵呵,好吧。”海竹说。 又聊了一会儿,海竹说累了,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再转悠转悠。 海竹在身上摸了两下:“宿舍的钥匙我忘记带了。” 我摸出身上的钥匙串给她,我宿舍和办公室的钥匙都在一起的。 然后,海竹就回去了。 海竹走后,我继续在酒店门前溜达,边看着酒店边琢磨着今后的经营思路和方向。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回头一看,老栗正背着手站在我身后。 我笑了:“老栗,你怎么来了?” 我这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西装革履的平头小伙子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方向,其中一个我熟悉,经常跟着老栗的。 不用说,这是老栗的随身保镖。 我冲他们点点头,他们也冲我笑了下,笑得毕恭毕敬。 老栗这时说:“我来看看我儿子的酒店啊。儿啊,咱这卖卖是越做越大了,我看下一步,再开几家企业,就成集团了。” 我呵呵笑:“你很自豪是不是?” 老栗说:“我为我儿子骄傲呢,当然,也自豪!” 我说:“我带你去酒店里面参观参观。” “好啊,我儿子是这里的吾皇万岁,我就是太上皇了。”老栗开心地笑着。 我带老栗进了酒店,那两个保镖也进来了,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摸起报纸随意看着。 我带老栗在酒店内部随意走动,老栗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不时问我酒店的一些基本情况。 “看了感觉怎么样?”我问老栗。 “很不错,一个蛮上档次的中等规模酒店,硬件可以和挂三的相媲美。”老栗说。 “现在是准三的框架和标准!”我说。 老栗点点头:“先开这样规模的酒店也好,积攒经验,摸索管理的方式,下一步,还可以搞更大规模的。对了,买完这酒店,手里还有钱没?酒店的流动资金够不够?” 我说:“没问题,酒店和旅行社的流动资金都有保障!” “哦,不够的话和我说,多了给不了你,起码还有好几万的私房钱。”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乐了:“行,不够的话我找你!” 参观完酒店,去了张晓天办公室,老栗和张晓天打了个招呼,认识了下。 我告诉张晓天老栗是夏纪夏雨的父亲,张晓天热情和老栗握手,随意聊了几句。 老栗然后就说不打扰张总工作,和我出来,我们坐在大堂里闲聊,那两个保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着酒店内外。 我告诉了老栗元朵考上体制内的事,老栗脸上带着慈祥的笑:“这女娃子很争气啊,他父母知道了会多么开心欣慰啊。不错,很好,改天有空我见见这孩子。” 我点点头,然后说:“其实,我当初跟着李舜干,和元朵张晓天都有关系。” 老栗看着我。 我接着把我和张晓天元朵的事情说了一遍,老栗听完,沉默了半天,接着说:“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犯错误总是难免的,但只要迷途知返,总也还来得及。元朵这孩子遇到张晓天是她的不幸,但又有幸遇到了你,同样,张晓天遇到刁世杰李舜是他命运里的劫,但也是因为有你,他的劫解开了。人生里的很多事,或许都是注定的,有些劫难是躲不过去的,经历了,也就好了。人生总是能拨云见日的。” 我这时不由想起了秦露和我说的老李的事,说:“李舜父母的事,你说是不是也是无法躲过去的劫难呢?” “是的。”老栗点点头。 我忧心忡忡地说:“听说老李的涉案金额很多,到了8位数,不知他的命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丫丫就没有爷爷了,李舜就没有父亲了。” 老栗说:“你很关心他们的处境和结果?” 我点点头:“是的,秋彤是个孤儿,从小到大一直得到李舜父母的助养,他们秋彤的恩人。其实,秋彤比我更关心他们的命运。” 老栗说:“你是为了秋彤才关心老李夫妇的?” 听了老栗的话,看着老栗犀利的目光,我的心不由一跳。 随即我点点头:“也有这个成分。” 老栗又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小子,你希望老李夫妇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我说:“我希望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当不了家!” 老栗说:“你说说,起码我知道你的想法啊!” 我说:“你知道管什么用,你又无能为力!” 老栗说:“咱爷俩交流啊。随便聊聊啊,说说你的想法又何妨呢?” 我说:“就他们夫妇犯的事,至于那圈子,肯定是回不去了。” 老栗说:“那是肯定的!” 我说:“即使他们无罪释放我是不敢奢望的,能保住命,能少蹲几年监狱,能安享晚年就很好了。但是我看目前的情况,很难说啊,我从内部人士听到的消息,他的数额很多啊,8位数啊,这些钱足够杀头的。” 老栗呵呵笑起来:“7位数也有杀头的,9位数也有活命的,这个是不好说的。” 我说:“是的,你说的对。” 老栗说:“其实,犯了罪的人受到国法的惩罚,那是必须的,这是自己作恶的代价!” 我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幸运点,能不要成为别人斗争的牺牲品。” 老栗沉思着看着我,一会儿说:“儿啊,你的心实在是太善良了。我对贪赃枉法的人一向都是很痛恨的,从来不会怜悯,可是,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的心里竟然也不由有些同情老李了。” 我说:“可惜,咱俩都是小屁民,只能希望而已,什么忙都帮不上!” 老栗呵呵笑了:“你是小屁民,老子不是,我是亿万富豪!” 我说:“你再有钱,没有权也白搭,遇上有权的,你的钱瞬间就能化为乌有。” 老栗点点头:“我儿言之有理,那我们就一起为你的李老大父母为丫丫的爷爷奶奶为秋彤的恩人祈祷吧,祈祷他们能有个好的结果。” 我说:“我们也只能祈祷了,别的事是无能无力的。” 老栗微笑了下,笑得有些诡异。 我看着老栗:“干嘛这么笑?” 老栗说:“我怎么笑了?” 我说:“怎么觉得你笑得有些诡异?” 老栗说:“老子喜欢这么笑,你管呢!” 我嘿嘿笑了下:“你还会怎么笑?” 老栗说:“我怎么笑都会!” 我说:“那你给我来个放荡的笑?” 老栗噗嗤笑出来,伸手打了我脑袋一下:“小子,敢和老子开这样的玩笑!” 我忍不住笑起来。 笑完,我对老栗说:“对了,告诉你,伍德带人正在这里吃饭的。” “哦,来的这么快!”老栗说。 “是的,很快,出乎我意料的快!”我说。 “和你打照面了?”老栗说。 “是的!”我点点头,接着把遇到伍德的经过和老栗说了一遍。 老栗听完,点点头,沉思片刻,低头自言自语轻声说了一句话:“来者不善啊。” 我说:“你说什么?” “我说来者不善!”老栗抬起头看着我。 “那我该如何应对?”我说。 “不知道!”老栗干脆地说。 “你——你就没有个主意或者建议?”我说。 “没有!”老栗的声音还是很干脆,“我又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我怎么给你建议,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我心里略微有些失望,说:“嗯,那我就自己看着办。” “这就对了,你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去处理,我老了,越来越没用了,脑子越来越糊涂了,甚至有时候,我主意都无法给你了。”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看着老栗笑了:“我怎么看你越活越年轻了。” 老栗说:“或许是因为又添了个儿子的原因吧,来,儿子,叫爹!” 老栗开心而期待地看着我。 “老栗。” “叫爹。” “老栗。” “你个不乖的儿子,不和你玩了,走了!”老栗佯作生气地站起来,照我脑门就是一下子。 我呲牙一笑。 然后,老栗乐呵呵地带着两个保镖走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窃听 第二天晚上,我找到四哥,和他说了昨晚遇见伍德的事,提到我半真半假和伍德说起在我办公室安装窃听器的事。 四哥听了,说:“你想怎么办?” 我说:“有这么一种可能,如果这窃听器真的是伍德指使人安装的,那么,昨晚我和他说了那话,说不定他会心惊,会以为我意识到了。说不定,他会指使人把那窃听器撤除掉。所以,我想今晚用你那仪器测试下,看窃听器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了,那就证明这窃听器肯定是伍德指使人安装的!” 四哥说:“如果还在呢?” 我说:“如果还在,也不能排除伍德的可能,或许他以为我只是猜测并没有发现窃听器,或许他即使是意识到我发现了但为了不暴露自己还会继续把窃听器放在那里。但不管哪种可能,我们去测一下是没有坏处的,说不定伍德就真的会让人把窃听器弄走了呢。” 四哥听了,点点头:“好!” 于是,四哥带了测试仪,我们一起去了我的办公室。 四哥进去测试,我站在门口抽烟,边观望着四周。 一会儿,四哥眉头紧锁出来了,关好我办公室的门,径自下楼。 我跟着四哥下楼,上了四哥的车。 四哥一言不发,开车直接出了院子,上了滨海大道。 “什么情况?”我问四哥。 “那个窃听器还在!”四哥边开车边说。 我点点头,看来,目前还是无法证明到底是不是伍德指使人安装的。 “很奇怪。”四哥又说。 “奇怪什么?”我说。 “在你办公桌台灯的底座下,我又发现了一个窃听器。”四哥说。 “啊——我靠——”我愣了。 一个窃听器还没搞清出处,又来了一个。 我办公室有两个窃听器了,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吃香啊。 四哥说:“可以肯定,这是两拨不同的人安的,也就是说,如果设定第一个窃听器是王杰安装的,那么,这第二个则是另外一个人安的。而这个人,当然也有你办公室的钥匙。” 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靠,越来越热闹了。” 四哥说:“你要不要更换办公室的钥匙?” 我想了想:“不,我倒要看看还会有什么花样,看还能有第三第四个窃听器不!” 四哥说:“幸亏今天检测了一下,看来以后要定期检测。” 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秦露对我说:“文娱委员先生,咱们班要在这个周末搞个文艺联欢晚会,让大家娱乐娱乐,怎么着,你安排下。” 我说:“好,我发动下,让大家报名出节目,统计好报给你!” 秦露笑嘻嘻地说:“你是文娱委员,要首当其冲来一个吧?” 我哈哈一笑:“我可没什么文艺细胞,我看班长你是要带头报名的哦,我先拿你开刀。” 秦露说:“没问题啊。我来个东北大秧歌,二人转,你和我搭档咋样啊?” 我忙摆手:“我不会跳那个,你还是找别人吧!” 秦露说:“我还就看上你了,你不搭档,我就不支持你了,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很好学的。” 我又推辞,秦露有些不乐意了,说:“那好吧,你不和我搭档,我就不表演了。” 我无奈,就说:“那好吧。” 秦露开心地笑了:“下午放学后,咱们就在教室里排练,我手把手教你。” 下午下课后,同学们都走了,秦露果真在教室里开始教我扭秧歌。 秦露还挺内行,找来了绸带和八角手绢,那手绢在她手里转的很自如。 我看得大开眼界,自己却怎么也不会转,更不会扭。 学了半天,怎么也学不会。 看我笨手笨脚的样子,秦露笑得前仰后合,很开心的样子。 我泄气了:“不行,我学不来,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不是不想配合你,实在是没这能耐。” 秦露想了想:“要不,咱俩来个对唱还不好?” 我说:“我也不会唱歌!” 秦露说:“那不行,必须要唱,我教你。这歌很好学的。” 我说:“唱什么歌啊?” 秦露想了想,说:“就唱《东北情歌》。” “《东北情歌》?”我一愣,“我都没听过。” 秦露嘻嘻一笑:“很好听的,我唱给你先听听哈。” “好。”我说。 秦露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你是那山中的一朵花,我就是草地里的拉拉秧;如果谁敢靠近你呀,我就用身体让他受伤……” 秦露的嗓音很动听,边唱边用火热的目光看着我,眼神有些动情。 我不敢看秦露多情的目光,转眼看着窗外,继续听她唱下去。 “花姑娘呀花姑娘,一副可爱的小模样;花姑娘呀花姑娘,我要和你搞对象……”秦露继续唱着,边扭动身体做出舞蹈的动作,在我面前投入地表演着。 我这时眼前有一道亮光突然闪了一下,似乎是阳光被反射过来的,亮光来自来自窗外。 我往外看去,突然发现对过的教学楼走廊里有个人似乎正在向这边看,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照相机,又好像是望远镜。 我大步走向窗口,想看的更清楚一点,那人似乎发觉自己暴露了,身影立刻就消失了。 接着,我看到一辆轿车从对过的教学楼前开出,径自往校外开去。 距离比较远,我看不清车牌号。 我正站在窗口发愣,这时秦露唱完了,笑嘻嘻地走到我身后:“哎,好听不?” 我转过身看着秦露,定定神:“好听!” 秦露说:“我唱歌你不好好听,跑到窗口来干嘛?” 我说:“看着窗外的景色品味你的歌声啊。” 秦露笑了:“看不出你还挺有情调,我就喜欢有情调的人。” 我说:“秦露,你是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啊?我怎么看你唱歌跳舞都很专业呢!” 秦露说:“哈,你还真说对了,我大学就是艺术系毕业的,然后在歌舞团干了一段时间,后来才考到了现在的单位,我们系统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我都是要演出节目的。” “怪不得。”我点点头。 “怎么样,这歌你会唱不?”秦露说。 我苦笑:“班长,你放过我吧,我实在不会捣鼓这个。我看,这节目还是你自己表演得了。我和你搭档,只会把演出搞砸。班长大人,行行好啊,放过我啦。” 秦露看我一副苦相,笑起来:“好吧,既然你实在不行,那我就放你一马了。” 我如释重负:“谢谢班长,谢谢!” 秦露说:“联欢晚会在我们学校的多功能会议室搞,到时候除了大家自娱自乐唱歌之外呢,还穿插舞会。跳交谊舞你总会吧?” 我说:“这个会一点!” 秦露笑了:“那就好。到时候咱俩跳舞哈。” 我看着秦露,没有说话,脑子里在想着刚才那个离去的偷窥者。 离开教室,我直接出了校门,边沿着马路走边准备打出租车。 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迎面开来,停在我跟前。 一看,开车的芸儿。 芸儿买车了,还是宝马。 我站在那里看着芸儿。 芸儿摇下车窗:“上车!” 我站着没动。 “上车!”芸儿又干脆地说。 我还是站在那里没动:“有事?” “你说呢?”芸儿说,接着又看了看观后镜。 我看看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想了下,秦露说不定马上就会出校园,在这里和芸儿僵持让她看见不好。 同时,我又想芸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于是,我上了芸儿的车,芸儿接着就发动车子。 芸儿是往郊外开。 “刚买的?”我说。 “是的。”芸儿边开车边说,目视前方。 “你可真舍得花钱!”我说。 “赚钱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享受?”芸儿淡淡地说。 “找我什么事?”我说。 芸儿却不说话了,继续开车。 我于是说:“你五一期间跟伍德去日本了?” “是的。”芸儿又开始回答。 “去干嘛的?”我说。 “旅游!”芸儿干脆地说。 “仅仅是旅游?”我说。 “反正我看到的就是旅游!”芸儿说。 “你没注意到伍德干些别的什么事?”我说。 “你想让我看到他干些什么事?”芸儿说。 我无语了,芸儿也不说话,自顾开车。 一直开到郊外位于吕顺中路的上岛咖啡厅,这里依山傍水,位置很偏僻,环境十分优雅,此时门前车辆很少,客人不多。 芸儿停好车,直接下车就往里走。 芸儿要了一个单间,单间向外面看去,是水库。 要了两杯咖啡。 默默坐了一会儿,芸儿说:“定亲结束了?” “嗯。” “幸福不?” 我没有说话。 “我去了日本,你很轻松吧?” 我还是没说话。 “定亲的时候,你们都很开心吧?”芸儿又问 我看着芸儿:“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芸儿笑了下,看了会窗外,说:“你接手了一家酒店,是不是?” “是的!”我说。 “知道不知道这家酒店的老板转让酒店的背后隐情?”芸儿看着我。 “知道!”我说。 “知道为什么还要接手?”芸儿说。 我说:“为什么不能接手?” “你难道非要和伍德作对?非要去招惹他?”芸儿说。 “我不想招惹他,我接手我的酒店,酒店老板还他的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他非要认为我是故意和他过不去,那是他的事。我总不能因为前怕狼后怕虎就不在海州做事了吧?” “你这是狡辩!”芸儿说,“你这是在玩火!” 第一千零二十章 不想玩火 我说:“我没有狡辩,我也不想玩火。伍德的势力遍布海州,我即使不接手这家酒店去捣鼓别的项目,他要是就想找事,一样能找到借口。” 芸儿说:“你可以不在海州做,到明州不行吗?非要在海州?” 我说:“我人在海州,干嘛非要去明州做!” 芸儿沉默了片刻,说:“你是非要执迷不悟在海州和伍德斗了,是不是?” 我说:“我不想和他斗!但是他要是非和我斗,我也没办法!” 芸儿说:“你最好有个清醒的头脑,你斗不过他的,你甚至不知道他的水有多深,我都看不透。你和他斗,等于是拿着鸡蛋碰石头。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他斗的结局。” 我说:“我知道目前我是斗不过他的,但是,我也要发展和生存!” 芸儿叹了口气:“你这倔驴脾气就是改不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我说:“我不用你担心,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芸儿说:“担不担心,这是你说了算的吗?我说担心你只是表达我的真实想法,不要以为我在向你卖人情,我也不稀罕你领我这个人情。” 我苦笑了下。 芸儿接着说:“张晓天没死?” 我说:“是的!” “都知道他死了!”芸儿说。 “但事实是现在他还活着。”我说。 “你是不是认为伍德会怀疑阿来当时瞒着刁世杰偷偷放了张晓天?”芸儿说。 “没这么认为!”我说。 “我也认为不可能是阿来放了张晓天,那么,张晓天是如何活过来的呢?”芸儿看着我。 我说:“张晓天那天和伍德阿来见面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是夜间作训的陆战队员救了他,这话他说的很明白。” 芸儿哼笑了下:“你认为这个解释可信吗?即使阿来会信,你认为伍德会信吗?你认为我会信吗?” 我说:“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芸儿说:“虽然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但是我相信张晓天说的是谎话,他不是被陆战队员救的,他是被你救出来的。” 我笑了起来:“你很会联想。” 芸儿说:“会联想的恐怕未必是我一个。刁世杰死了,张晓天活了,而且还投奔了你,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让他活命的就是你,他是为了报恩才追随你做事的。” 芸儿一口认定是我救了张晓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肯定。 我不停苦笑:“你把我想地太有能耐了,我不是万能的。张晓天投奔我,是因为他想回海州在父母身边尽孝,我是为了成全他的孝心。” 芸儿板着脸:“张晓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收留他?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成全他的所谓孝心,难道你不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 我说:“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总要给人一条活路吧?” 芸儿说:“狗改不了吃屎,张晓天的德性,我了解地一清二楚,我绝不会相信他能变好。你太天真幼稚了,不止你,海竹这个笨蛋也很天真幼稚。你们好心好意收留他,但他不会就此改过的,早晚你们得被他祸害。到时候,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告诉你,好人不是那么好做的,好人未必是有好报的。天真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我说:“似乎,你对这个世界太过于悲观了。” 芸儿说:“这是现实带给我的认识,是事实告诉我的预感,我不是悲观,是客观。相反,你是太主观了。还有,张晓天得罪了刁世杰,是刁世杰命令人杀掉的,现在刁世杰虽然死了,但他的部下都在,而且,刁世杰和伍德的关系你不是不清楚,你现在明目张胆收留张晓天,你等于是在和伍德还有他手下的人作对,换句话说,你接手这酒店,收留张晓天,就等于是在向伍德发起挑战,挑战他的权威,挑战他的利益。这样做的后果,你该明白!” 我说:“这就是你今天找我谈话的目的?” “是!” “那你想说什么?” “马上把那酒店转出去,谁爱要谁要,反正你不要,同时,马上和张晓天断绝一切联系,他爱到哪里去到哪里去,爱干嘛干嘛,你都不要管。”芸儿说。 “这不可能!都不可能!”我说:“我只会往前进,绝不会往后退!” “你——”芸儿噎住了,瞪眼看着我。 我缓了口气:“芸儿,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说这话不是要领你的人情,我知道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些都是为我好,但是,我想你也该知道我做事的性格和风格,我既然已经决定做的事,是不会回头的,再大的困难我也不会回头。 当然,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惹事的,我只想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生意。至于有人非要招惹我,那我也没办法。同时,我想再次奉劝你,不要在伍德那里做事,找个借口离开伍德那里。” “离开伍德那里,行,我到你那里去做事行不行,我到那旅游公司和酒店去做事行不行?你让海竹聘我做副总行不行?你给我和伍德这里一样高的报酬行不行?”芸儿冷笑着说。 “这——”我一时噎住了。 “哼,做不到吧,怕了吧?”芸儿继续冷笑,接着就站起来:“今天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些,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走了!” 说着,芸儿站起来结完帐自己气鼓鼓直接开车就走了,把我扔在了这里。 没办法,我站在路边等了老半天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城里赶,这时天色渐渐黑了。 司机是个女师傅,出租车开的不快,我坐在前排心事重重。 偶尔,我看了下后视镜,发现后面有一辆出租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我没有在意,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快到城里的时候,我又看了下后视镜,那辆出租车还是跟在后面,大约不到100米的距离。 我这时不由心里一动,对司机说:“大姐,前方往右拐,走滨海路。” 出租车往右拐上了滨海路,回头一看,那辆出租车也跟了上来。 我指挥出租车往前又下了滨海路,上了人民东路,那辆出租车依旧跟在后面,保持100米左右的距离。 前方有个小卖店,我对司机说:“大姐,停下,我买包烟。” 出租车靠路边停下,我下了车,边装作买烟边侧眼看着后面那车。 后面那出租车没有停,直接就往前开去,经过的时候,我看到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仪器,似乎是个相机。 我立刻返回车内,对司机说:“大姐,看到前面那辆出租车了吗?跟上去!跟紧,不要跟丢了!” 女司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接着就发动油门跟了上去。 前面的车似乎觉察被跟踪,加快了速度。 我坐的车紧紧跟着。 我看了看那出租车的号码,对那大姐说:“这车牌号你认识不?” 那大姐看了看,说:“这出租车牌是假的,这出租车也是假的。” “为什么?”我说。 “看这出租车的颜色,应该是我们公司的,但是,我们公司的车牌根本就不是这个号段,这个号段是另一家出租公司的。但那家出租公司的车颜色不是这样的,而且,那家出租公司全部都是用的桑塔纳2000车型,前面这辆是现代,咱们海州的出租车就没有现代这个车型。” 我点点头。 女司机又看了我一眼,似乎目光有些警惕和不安。 这时,前方那辆车跑的更快了,在车流间穿梭着,这辆车的女司机似乎技术不是很娴熟,渐渐有些跟不上了,距离在渐渐拉大。 “大姐,踩油门,跟上啊,别跟丢了!”我说。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跑快了要出事的,我是新手,跑不了那么快!”女司机说。 我有些着急。 正在这时,前方亮起了红灯。 我稍微松了口气,没想到前面那辆车直接就闯红灯走了,大姐却停下了。 “哎——大姐,别停,闯过去!”我叫了起来。 女司机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不动。 我急了,不由就伸手想摸方向盘。 “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大姐突然叫起来,不安地看着我:“你不要乱动,再乱动,我就叫人了!” 我一听,被吓住了。 红灯亮了,前面那车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想让大姐继续开车追,说不定还能追上,她却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看着我:“对不起,师傅,我还有事,不能拉你了。钱我也不要了,你下车走吧。” “这——你——大姐!”我说。 “大兄弟,对不住了,我真有事。我不要你的钱了还不行吗?求求你了,你走吧,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等着我回家做饭。”女司机眼里有些惶恐的神情。 我知道她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无奈地看看前方,显然是追不上了,那车早就走远了。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掏出200元钱放在驾驶台上,开门下了车。 大姐立刻就开车走了。 我心里有些懊丧,被人追踪了这么久,想来个反追踪,却追丢了。 晦气,窝囊! 我在夜幕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心里琢磨着跟踪我的人会是谁?是不是和下午在干校偷窥的是同一个人?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哥,我做好饭了,快回来吃饭!”海竹说。 “哦,好,我这就回去!”我答应着挂了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走。 海竹今天打电话倒是很痛快,不问我在哪里不问我和谁在一起,直接叫我回去吃饭。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大秧歌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做好了饭。 我们吃饭。 我边吃饭边闷头想心事。 “哥,下午放学后去哪里了?”海竹有意无意问了一句。 “班里准备搞个文艺晚会,我在教室排练了一会儿节目。”我说。 “和谁排练的啊?”海竹说。 “秦露,她非要和我搞东北大秧歌,我不会,她又要和我合唱,我也不会,好不容易才脱身。”我说。 “她干嘛非要和你一起表演节目?”海竹说。 “她说我是文娱委员,要带头出个节目,我说我不会,她就说要和我合演。”我说。 “她唱歌跳舞很在行?”海竹又说。 “是的,大学文艺系毕业的,在歌舞团干过的!”我边吃饭边说。 “原来如此,那然后你去了哪里啊?”海竹和颜悦色地说。 “然后……”我抬头看着海竹,“然后啊。” “是啊,然后呢?”海竹说。 “然后,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芸儿,她说有事要和我谈,她开着刚买的一辆宝马,拉我去了郊外的上岛。”我说。 海竹脸色一拉:“嗯,然后呢?” “然后她就和我谈了回话,然后她就自己开车走了,把我扔在那里,然后我就自己打车回来了。”我说。 “她找你谈什么的?”海竹说。 “她劝我不要接手这酒店,不要聘用张晓天。”我说。 “为什么?”海竹说。 “不知道!”我说。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我又低头吃饭。 海竹沉默了片刻,说:“哼,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看着海竹。 “我知道她是嫉妒,嫉妒我们的事业发展了,嫉妒我们的生意做大了,她巴不得我们的生意垮掉!”海竹说。 我一时无语了,又低头吃饭。 “你怎么回答她的?”海竹又说。 “我没怎么回答,我说我只会往前走,不会往后退!”我说。 “嗯,这么说就对了!”海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芸儿,看到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心里想必似乎很难受的。唉,何必呢,干嘛非要这样呢,有必要吗?值得吗?整天费尽心思捣鼓这些有意思吗?” 我继续吃饭,心里叹了口气。 一会儿,海竹问我:“哥,我刨根问底问你话,你烦不烦?” 我忙抬头看着海竹:“不烦,不烦!” 海竹笑了:“真不烦?” “真不烦!一点儿都不烦!”我忙说。 我知道,对海竹的这个问题回到是不能犹豫的,要回答地很痛快才好。 “那就好。”海竹又笑了。 “我回答你的问题,你相信不?”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海竹。 “信啊,当然信,你是我男人,是我未来的老公,我不信你的话信谁的!”海竹说。 我笑了:“那就好,其实我都是实事求是回答你的,我没撒谎的!” “我知道!”海竹说。 “你为什么知道?”我说。 “因为——”海竹看着我,“因为我看到你的眼里充满了诚实,呵呵。” 海竹笑得似乎有些干巴。 我笑起来:“我的眼睛一直就充满了诚实!” “是吗?”海竹顿了顿,接着突然说了一句,“对了,哥,下午有个女的打电话到公司里来了,说是找你的,你办公室没人接,就打到我公司里来了。” “是吗?她没说叫什么名字吗?没说找我什么事?” 海竹紧紧盯住我,说:“我问了,她说叫她如梦就行!” 如梦?我的心猛地一跳,海竹突然提起这个是何意? 我看着海竹。 海竹继续说:“这个如梦电话里听起来声音还挺好听的,她说找你有急事,但是把你手机号弄丢了,所以让我转告你,让你给她打回去。你现在就抓紧给她打过去吧,别误了事!” 我看着海竹,眼神有些发愣。 “哥,别发愣啊,打吧!”海竹催促我。 海竹在诈我! 海竹学会诈我了! 我的心里一阵紧缩,忐忑不安起来,又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我迅速镇静下来,皱皱眉头,带着困惑不解的神情说:“晕倒,我从来不记得在现实生活里认识一个叫什么如梦的人,从来就记不得,我怎么打回去,我上哪里去找手机号?” 海竹说:“不一定吧,说不定你是忘记了呢?说不定你手机通讯录里真有他的手机号码呢?来,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找找。” 我把手机递给海竹,海竹仔细地查找起来。 半天,海竹有些失望地把手机还给我:“果真没有一个叫如梦的!” 我说:“一定是这人找错人了,要么是你听错了。” 我在找台阶给海竹下。 海竹强笑了下:“呵呵,或许是吧。” 我将手机收起,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都有。 我继续吃饭,没吃出饭菜的滋味。 “难道,她不在地上,在天上。”海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我的心一颤,看着海竹:“你在说什么?” 海竹忙回过神,笑笑:“没什么,我随便说了玩呢。” 我知道,海竹一定没有放弃寻找如梦的努力,她一直没有放弃对如梦的怀疑,她确信我梦里说出的那个如梦一定是存在的。 我不知道海竹要找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她要多久才会打消对那个空气里如梦的疑虑,不知道她会采取什么方式和方法去找寻那个如梦。 海竹刚才的那些话让我心里又不安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海竹靠在我的怀里,静静地不说话,我的手抚弄着她的大团团,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哥,问你个问题!”海竹突然说。 “嗯。”你说。 “咱们俩认识那么久了,你觉得我变化大不大?”海竹说。 “变化大!”我说。 “都是哪里有变化呢?”海竹说。 “比如这里。”我捏了捏海竹的大团团,“这里变丰满了!” “嘻嘻,去你的,还有吗?”海竹说。 “还有这里……”我把手伸到海竹的腿间,“这里本来有一层膜,后来被捅破了。” “哈,你个坏蛋。人家问的不是这些。”海竹娇笑着。 “那你要问的是什么?”我说。 “我问的是除了身体之外的变化!”海竹说。 “身体之外的,也变化很大啊!”我说。 “说说看!”海竹说。 “以前你是空姐,现在你是海老板,以前你是穷光蛋,现在你是千万富婆,以前你为别人打工,现在是别人为你打工。”我说。 “其实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你觉得我性格变化大不大?”海竹说。 “性格啊,也大!”我说。 “你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海竹说。 我知道这个问题只能有一个答案,说:“当然是变好了!” “真的?” “真的。” “你喜欢我爱我不?”海竹说。 “喜欢,爱。”我麻木地说着。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海竹抱着我的身体。 “会的。”我说。 “会什么?把话说全啊。”海竹说。 “我会爱你一辈子,我会一辈子对你负责!”我一口气说完。 “嗯,好喜欢听你说这些,好喜欢。我也会爱你一辈子,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女人,伺候你。”海竹轻轻抚摸着我,亲吻着我。 我心里叹息一声,熄了灯,闭上苦涩的眼睛,抚摸着海竹光滑的身体,翻身上去…… 结束后,我无力地趴在海竹身上,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自己的身躯仿佛从高高的山顶在往无底的深渊里坠落。 这坠落让我感到格外无奈和无力。 都沉默着。 都在无声的夜里沉默着。 似乎,这沉默会一直到永远。 夜深了,海竹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我无法入眠,想着海竹今晚的话。 “难道,她不在地上,在天上。”海竹那句自言自语的话又让我心里猛跳一下。 我不知道海竹此刻意识到了什么,我无法确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做贼心虚的心理却让我多想了很多,我不由想到了空气里的浮生如梦,不由想到了笔记本里的扣扣。 此时,我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海竹知道如梦是谁,无论如何不能让海竹去为此找秋彤麻烦。 此事决不能惊动秋彤。 此事不能因为任何疏漏留下任何后患。 后患。 后患在哪里? 后患在电脑里,在扣扣里! 想到这里,我更无困意了,悄悄爬起来,穿上睡衣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扣扣,打开和浮生如梦的聊天记录。 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浮生如梦的聊天内容,让自己彻底回顾了一遍那些无声日子里的悸动和情愫,那些欢乐和喜悦,那些纠结和悲楚。 然后,我定定神,进入控制面板,将扣扣软件直接卸载。 我知道,扣扣卸载后,我和浮生如梦的所有聊天记录也就随之消失了,永远消失了。 但是,那些内容,那些浮生如梦的话,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也不会磨灭。 卸载完扣扣,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凉。 呆了半天,心里仍然觉得有些不踏实。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我找出一个安装盘,将笔记本电脑进行彻底地重新安装。 折腾了半天,终于安装完毕,同时也安装上了扣扣软件。 当然,此时的扣扣里是没有任何以前的聊天痕迹的。 搞完这些,似乎松了口气。 关机,悄悄回到卧室躺下,入睡。 第二天起床,我去卫生间洗漱,隐约听到海竹的手机响了,隐约听到海竹在接电话,隐约听到海竹说到了笔记本电脑,其他的都没听清楚。 出来后,海竹已经打完了电话,招呼我吃早饭。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莞尔一笑 吃完早饭,正要出门,海竹说:“哥,我的笔记本出了点毛病,送去维修了,今天我要出去办事,需要用电脑,借用下你的行不?” 我说:“当然可以,我不收租金的!” 海竹莞尔一笑,拿起我的笔记本走了。 我不由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幸亏昨晚半夜重新安装了电脑。 随即,我又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可笑,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海竹当然不会拿着我的笔记本去找电脑高手破译密码查询扣扣聊天记录的,她的思想很单纯,哪里会想到那些呢? 当然,电脑一重装,一般的电脑高手是无法找到那些聊天记录的。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觉得自己不信任海竹是很不应该的。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信任! 海竹对我一往情深,我没有理由不信任海竹,没有理由对她产生什么怀疑。 想到这里,我甚至对自己昨晚重装电脑的举动感到耻辱和羞愧。 到学校后,上课前,秦露对我说:“亦克,班主任老师征求了部分同学的意见,确定了我们了我们外出考察旅游的线路。” “去哪里啊?”我说。 “滇西!”秦露说。 我笑起来:“去滇西,肯定又是昆大丽这条线了。” “错。”秦露说。 “那就是西双版纳香格里拉这条线!”我说。 “哈哈,还是不对。”秦露说,“这两条线都是老线路了,班里的同学很多都去玩过了,都不建议去。” “那是去哪里呢?”我说。 “根据你女朋友的旅行社给我们提供的旅游线路,根据我们的课程时间安排,根据大多数同学的意见,最终确定的旅游线是滕冲瑞丽双飞5日游。”秦露笑嘻嘻地说。 “啊,去滕冲啊?”我不由一愣。 刚从滕冲回来不久,这又要去滕冲! “是啊,去滕冲瑞丽啊,主要游览是在滕冲,怎么,你不喜欢去?”秦露说。 我笑了下:“喜欢啊,五一前我刚去滇西开会,刚过去那里,那里风光很不错的。” “看来你比较熟悉了。”秦露说。 “岂止是比较熟悉,是很熟悉。我是在那里长大的!”我说。 “原来如此,那太好了,那还不如你来当导游。”秦露笑着。 我说:“导游我是当不了的,旅行社会专门派全陪导游,当地的地接社会有专门导游,不过,白天的游览结束后,大家想出去玩出去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嗯,不错,很好!”秦露点点头。 此时,我的脑子里不由想到了李舜告诉我的接头地点——东枝巷悦来客栈。 我突然有一种想越境过去看看李舜那支掸邦民族前进军的冲动。 似乎,这种冲动更多是来自于一种强烈的好奇。 但我同时也知道,非法越境一旦被发现,那这罪过可就大了,甚至直接就能毁掉我的前途。 但我天生就是喜欢冒险的人,好奇心很重的人,一旦得知又有机会去滕冲,这种冲动就积聚在我心里无法挥去。 当然,我其实知道,我的这种冲动未必就全部源自于好奇,似乎还隐隐有另一种莫名的情怀在驱使着我。 课间的时候,我在楼顶的天台给秋彤打了个电话。 “最近班里要外出旅游,选择的是滕冲瑞丽旅游线。”我说。 “哦,呵呵,那你又要回滕冲了,又要去你的第二故乡了。”秋彤开心地说。 “嗯。” “高兴不?” “高兴!” “我怎么感觉不到你有多高兴呢?” “哇咔咔——”我干笑两声。 “呵呵,怎么这么勉强?”秋彤说。 “没勉强啊。”我说。 秋彤停顿了下:“这次去滕冲,不会又遇见李舜他们吧?” “哪里会那么巧。”我说。 “你这次是集体活动,班里很多同学都在一起,还有老师跟着,万一。万一李舜要是遇到你找到你,你千万要注意影响,万万不可出什么纰漏。”秋彤叮嘱我。 “嗯。”我答应着。 “他不主动找你,你不要主动去找他,特别是,你绝对不要越境。”秋彤又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在那边越境是很容易的事,对当地人来说无所谓小事一桩,但对你来说,却是大事,一旦越境被发现,那麻烦就大了。”秋彤说。 “我知道了!你别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我不耐烦地说。 “你——你说我婆婆妈妈?你敢说我婆婆妈妈?”秋彤说。 “怎么了?我说你婆婆妈妈怎么了?你不服气?”我说。 “当然不服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对上司这样说话!”秋彤说。 “我就说了你又怎么了?”我憋住笑说。 “你——你目无上司!”秋彤说。 “我就目无上司,你能把我怎么的?”我蛮横地说,心里只想笑。 “你——你欺负上司!”秋彤说。 “是的,我就欺负上司了,来吧,美女上司,处分我吧,处分我呀。”我得意地说。 “我找吉主任去告你状,你违反纪律!”秋彤说。 “哈,去吧,去吧,我等着你去告状,你现在就去,快去啊。”我快乐地说。 “你……亦克,你是个——”秋彤说。 “我是个什么?”我说。 “你是个大坏蛋!”秋彤说。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是秋彤唯一会骂人的一句话了。论起骂人的本事,她可委实比不上我。 听到秋彤也在电话里笑,我心里突然很愉快。 “我是大坏蛋,那么,你呢,你就是大大坏蛋,因为你是大坏蛋的上司啊,所以,大坏蛋的上司必定是超级大坏蛋!”我说。 “好啊,你敢骂我,无法无天,我打你个大坏蛋,打你,打你。”秋彤笑着又说。 闻听秋彤此语,我蓦地想起曾经那难忘的夜晚我和浮生如梦调笑时她发过来举着小锤子的表情说:“打你,打你”时候的情景,突然有些黯然神伤。 我不笑了,沉默不语起来。 “你怎么了?”秋彤在电话里说。 我轻轻呼了口气,轻声说:“昨晚,我把我们过去的那些聊天记录,都删除了,再也看不到了。” “或许,你早就该删除的。”秋彤说。 “虽然删除了,可是那些内容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又说。 秋彤沉默片刻,说:“你该把那些内容从你的记忆里也同样删除。” 我说:“但是,这不是我自己能做到的,我做不到,我无法左右自己的大脑。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吧。” 秋彤在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会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抬头看看天,不由怅怅地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回身一看,秦露正站在我身后。 不知她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 秦露正带着温和的目光看着我。 “干嘛啊,文娱委员同学,自己在这里玩深沉?”秦露说。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猜。”秦露笑嘻嘻地说。 “猜不到,告诉我。” “猜不到干嘛告诉你?”秦露依旧笑嘻嘻地,“怎么?审问我啊?” “不敢。”我说。 “我过来有一会儿了啊。”秦露说。 我的心一紧,刚才只顾和秋彤调笑,怎么没有听到她过来的动静呢,她是不是听到我和秋彤的谈话内容了呢? “干嘛神情有些紧张啊?”秦露说,“难道,莫非是你刚才打电话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笑了下:“当然不是!” “不管是不是你都尽管放心,我刚才过来没有靠近你,没听到你在说什么!”秦露说。 听秦露这话,我的心里稍微自我安慰了一下,或许她说的是真话。 “其实你听到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在和一个朋友闲聊!”我说。 “那你干嘛非要追问我呢?”秦露狡黠地看着我。 “我……我是觉得奇怪,你走到我身后我竟然没觉察到。”我说。 “这就不奇怪了,女人走路声音总是很轻的。哪里像你们男人呢。”秦露说,“还有呢,就是你刚才注意力集中在讲话上,没有在意周围有没有人。” 我听秦露说的倒也有理,笑了起来:“你倒是很会分析问题。” “做咱们这一行的,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是老步骤了,是不是?”秦露说。 “是。” “好了,快到上课时间了,走喽。”秦露说完,先转身走了。 我看着秦露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去了教室。 晚上回到宿舍,海竹把我的笔记本带回来了:“哥,用完了,还给你!” “嗯,好!”我说。 “你的电脑重新装了?”海竹突然说。 “是啊,前几天中毒了,打不开机了,我自己重新装了一下。”我故作镇静地,看着海竹,“你怎么知道的?” “我——”海竹掩饰地笑了下,“我猜的,看你电脑桌面这么干净,我就猜是不是你重新装机了。” 听了海竹的话,我的心一跳,没有说话。 我不愿意让自己去多想什么,于是就开始吃饭。 “酒店那边的门面房装修的进度挺快的,我刚从那边回来!”海竹说。 “嗯,好,装修完就搬过去,现在的旅行社店铺就当门市好了!”我说。 “好,酒店更名的手续也快办妥了,正式更名挂牌的时候,你看要不要举行个仪式?”海竹说。 我想了想,说:“不要了,本来就不是多大的酒店,以前这名字也没多大的名声,没必要折腾。直接挂牌用新名字经营就是。同时,给老客户都发一个通知,在报纸电视上登几天的小广告。” 海竹点头:“张晓天也是这个意思。” 我说:“等一切办妥,咱们春天实业公司就下属春天大酒店和春天旅行社两家实体经营单位了,你最近要把各种管理理顺。” “这没问题!”海竹说。 我说:“过几天,我们学习班要外出旅行。”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搭车 海竹说:“我知道了,孔琨今天告诉我了,你们班选了滕冲瑞丽旅游线。说实在的,你们倒是真会选啊,这条线是新开的,以前的昆大丽和香格里拉版纳线都是老线路,很多人都去过了,不吃香了,这个线路是地接社提供的新产品,海州这边,你们是第一波客人呢。你们这个团,总共也就50个人,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团,不过我们一定要做好的,要在海州打出这条线路的名声去。” 我说:“我们班才30个人,怎么成50个了?” 海竹说:“孔琨说一起去旅游的还有你们班的所有任课老师,还有学校的部分高管,甚至还有他们的家属,呵呵。” “操,都搭车旅游啊!”我说。 海竹说:“你们那边要求还挺多的,吃住要求都很高,算是个vip品质团了,住的都是四星以上,吃的标准每人每餐50元,比其他的正常团高出一倍还多。到底是公家旅游,就是舍得花钱。” 我笑了:“这不是好事嘛,档次高了咱们赚的就多啊!” 海竹说:“我没敢提高价格,利润其实是不高的,第一次发这条线,主要是打名声,利润是其次。每个人也就是赚他们200多,和经济团的利润差不多的。” 我呵呵笑了:“嗯,不错,会做生意了。” 海竹也笑了,又说:“对了,他们还要求我们给提供一个专业摄影师,负责全程摄像照相呢。” “真能捣鼓!”我说。 “我想了,既然不打算依靠这个团赚钱,干脆就好事做到底,找一家摄影机构的专业摄影师,全程陪同,旅游结束后,每人赠送一个旅游摄影光盘,同时再送一个旅游期间拍的精美相册,让他们皆大欢喜。”海竹说。 我说:“那成本就更高了,利润就更低了。” 海竹说:“没办法啊,看你的面子哦。谁让你是班里的学员呢,就是不赚钱咱也要接这活啊。再说了,我想了,这班里的学员都是来自各单位,这么一弄,其实也等于给咱们自己做了个广告。以后这些学员说不定就是某个单位的大小头头,长远考虑,还是很合算的。” 我笑了:“你还挺有发展的远光,还挺有原则意识。” 海竹呵呵笑了。 我接着说:“摄像的人找好了?” 海竹的眼神一动,接着说:“找好了,我亲自找的。” 我说:“从哪里找的?” 海竹低头吃饭,边似乎很随意地说:“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放心好了,保证摄影水平和质量。” 我接着说:“全陪导游安排了?” 海竹说:“安排了一个小伙子,摄影师也是小伙子,两人正好一起住宿,也方便!” 我说:“那就好。” 海竹说:“一般这种第一次发的线路团,我其实该跟着亲自去走一趟的,但是想到你也参团旅游,有你跟着,我就不用去了。我跟全陪导游说了,有什么事及时给你汇报,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你解决!” 我呵呵笑了:“你倒是很会借势!” 海竹说:“咱家自己的事,不找你找谁啊?我去了不是浪费人力吗?再说,这几天酒店刚接手,门面房又在装修,我走开也着实不放心,我打算趁这几天功夫把这些事都办妥。” 我点点头:“家里这边有什么事,及时和我保持联系!” 海竹说:“这些都是琐事,都是程序性的,还能有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 海竹说:“你是对我和张晓天之间的协调搭档有担心?” 我笑了笑,看着海竹。 此时,我心里突然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这感觉又似乎很飘渺。 海竹说:“你放心,我会给他放权的,酒店的内部管理事务,只要他不找我,我不会主动干涉的,我会尊重他这个酒店总经理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明白这个道理,酒店的事情,我只抓财务,别的不管。” 我想了想,说:“财务这一块,小钱你不要管,只抓大钱,一般事务性支出的签字权,放给张晓天,大项目支出,你做最后决定!” 海竹说:“大钱小钱的标准是多少?” 我想了想,说:“5000!” “5000?” “嗯。”我点点头。 “有点多吧?我觉得1000就不少!”海竹说。 我呵呵笑了:“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现在1000元能干什么事?大胆给他放权就是,如果没问题更好,有问题,还可以收回来嘛。你是老板,收放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我的直觉,张晓天是不会滥用签字权的。” “你的直觉?你的直觉就是赌一把吧?”海竹说。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说。 “那好吧,为妻我就陪你赌一把!”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喃喃地说:“阿竹,很快,你就是我妻子了。” 海竹莞尔一笑:“是啊,怎么?不适应?” 我说:“不是不适应,是觉得这称呼怪怪的。妻子,妻子……” 海竹说:“你以后就是我丈夫了,昵称老公,简称当家的,还可以古代那样称相公。” 我说:“你还可以像古代那样称老爷。” 海竹噗嗤笑出来:“你就做梦当老爷去吧。” 我说:“你叫我一声老爷!” 海竹说:“美得你!不叫!” “怎么不听话呢,叫!”我说。 “嘻嘻,叫你当家的,叫你相公,不叫老爷!”海竹笑着。 我伸手捏住海竹的小鼻子:“叫老爷!” “哎,哎——老爷,老爷……”海竹叫起来。 我哈哈一笑,松开手,海竹揉揉鼻子,亲昵地打了我一下,嗔怒地说:“你个坏蛋老爷。你是老爷,那我就是夫人了。” 我说:“你要谦虚点,要称呼自己奴家,或者贱妾。” 海竹笑得浑身发颤:“你就意淫吧。我才不呢,我要你以后叫我爱妃。” 我说:“哎,这一叫爱妃,我岂不是就是皇上了,但是你却不是皇后哦,你是偏房呢。” 海竹一愣,接着说:“对啊,不行,你不能叫我爱妃,我是正室,怎么能做妃子呢,我要做皇后才是。” 我说:“其实爱妃倒也不错,你难道不知道古代皇上都是宠爱妃子的,皇后都是做摆设的!” 海竹正色说:“第一,我不是摆设,我是你唯一的妻子;第二,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女人和我分享你。所以,你只有一个爱妻,那就是皇后我,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爱妃的,你就少做那个梦吧,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也实现不了这个想法。” 我看着海竹,干笑了几下,忙又低头吃饭。 边吃饭,我不由又想起了无怨无悔甘愿做二乃的夏雨。 吃过饭,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海竹过来坐下,身体一倾斜,就半躺在我怀里。 电视里正播放一部棒子剧,海竹看的十分投入,一会儿竟然被剧中男女主的爱情感动地不停抹眼泪。 我心里好气又好笑,说:“故事都是编的,戏都是演的,你还当真了。不看这狗屁玩意了,去洗把脸,睡觉。” 洗漱完上床,靠在床头,海竹神情还是有些郁郁,似乎还没有从那剧情里出来。 一会儿,海竹看着我说:“哥,你相信这世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不?” 我看着海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反问她:“你呢,你相信吗?” “主观上,我愿意相信。但是客观上,现实生活里,我却看不到。”海竹说。 “现实和梦想是总有差距的。”我说。 海竹神情有些发证,看着天花板发呆…… 周末的上午,我和老栗坐在海边静静看海。 阳光明媚,海风轻拂面,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 我说:“老栗,每次和你在一起聊天,总能学到很多新东西,这种感觉真好。” 老栗瞪眼看着我:“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好的感觉呢?连爹都不叫,木有意思啊,好无聊啊。” 我说:“这个传道授业和叫不叫爹是两码事,你少乱挂钩,我还是喜欢叫你老栗。” “我越来越喜欢叫你儿子!”老栗说。 “随你了。”我说。 “可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老栗说着,伸手找我脑袋就是一下子,“我打你个不听话的儿子。” 我呵呵笑起来,站起来活动身体,同时往四周随意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就看到200米开外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正往这边看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过身,对老栗说:“老栗,好久没练短跑了,我活动下筋骨哈。” 老栗头也不回,依旧看着大海:“OK!预备——1——2——3——开始——” 老栗话音刚落,我猛地转身,脚下立刻就开始发力,迅疾直向那辆车冲去。 我跑的飞快,直冲他而去。 我的目的就是想突袭他想抓住他看看他到底是谁。 所以,我以冲刺的速度奔他过去,试图在他来不及发动车子之前赶到。 没想到这龟儿子反应竟然很快,看我飞奔而来,倏地就钻进车里,接着就发动车子,疾驶而去。等我赶到马路上,狗日的已经跑远了。 我没有记车牌号,我知道干他这活的,记车牌号是没有意义的,这年头造假比什么都容易,假牌子满天飞。 我在原地稍微停留,然后直接又快速跑了回去,站到老栗身后。 “速度不慢。”老栗仍旧没有回头。 “还行吧,好久没有锻炼了。”我有些气喘。 “生命在于运动!”老栗说。 我坐下来:“还有个说法,生命在于静止。” “肉体的生命在于运动,精神的生命在于静止。”老栗转过头,看着我。 “这话有些深奥了。”我说。 “呵呵,人生如跑步啊。”老栗意味深长地说。 我琢磨着老栗的话,觉得很有味道,不错,人生不正如跑步一样吗,一场很长很长的马拉松跑步。人从一出生就站到了起跑线,一直向终点跑去,经历了人生的春夏秋冬,青少年为春,壮年为夏,中年为秋,老年为冬。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联欢 第二天晚上,班里在学校多功能会议室举行联欢晚会,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滕冲旅游。 秦露分外活跃,担任主持人,同时自己还表演了两个节目,一个舞蹈,一个独唱。 秦露的文艺才华得到了施展,得到大家的热烈赞扬,不少男同学的目光都跟着她转悠。 联欢会上,同学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吹拉弹唱都有,连班主任老师都表演了一段京剧清唱,气氛十分热烈。 我坐在联欢会的一个角落静静地看大家表演,没有出节目,我没那兴致。 既定的节目表演完之后,举行了联谊舞会,随着舒缓的慢四舞曲响起,光线变得昏暗,一些同学开始翩翩起舞。 秦露是今晚最惹眼的女同学,长得当之无愧是班花,班里的女同学本来就不多,不少男同学纷纷过去邀请她跳舞,都被她婉言谢绝,却不住往我这边看。 我装作没有看到秦露的目光,和身边的男同学随意交谈着无关紧要的话。 这时,秦露站起来向我这边走过来,走到我身边,微笑着:“文娱委员同学,今晚一个节目都没表演,这会儿不想请我跳支舞吗?” 我刚要推辞,身边的男同学一起起哄推我,秦露这时又主动伸出了右手。 我无法拒绝了,于是站起来和秦露跳舞。 舒缓的慢四舞曲里,我和秦露在舞池里随着节奏移动着脚步。 秦露明亮的目光看着我,似乎还有火热的东西在跳动。 我不做声,眼光看着别处。 秦露的身体和我靠得有些接近,胸部有意无意和我的身体摩擦了几下,我有些心跳不止。 秦露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一股香水味,很好闻。 “亦克,你似乎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一会儿,秦露轻声说。 “我习惯安静。”我说。 “你的人依然年轻,但你的心却似乎有些老了。”秦露吃吃地笑了一下。 “我的人不年轻,我的心也老了。”我说。 “但你身上却散发着蓬勃的青春和生动的活力。”秦露又说。 “你这话是有些矛盾的。”我说。 “矛盾都是可以统一的!”秦露说,“在这种矛盾的统一里,你就成了一个极度魅力的男人,你身上散发着令女人不可阻挡的迷人魅力。” 说着,秦露的胸部又不经意碰到了我的身体。 秦露的胸部很丰满,我不敢多看一眼,心跳加速。 “过奖了。”我说,声音有些干涩。 “我其实很欣赏你这样的男人。”秦露又轻声说,“能让我真正欣赏的男人很少,但你是其中一个。” “谢谢班长!”我说。 “亦克,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秦露问我。 “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我说。 “我刚才的话,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有些轻浮呢?”秦露又说。 “没有。”我说。 “谢谢你。”秦露说了一句,然后就沉默了。 不知为何,我握住秦露的手慢慢出了汗。 舞曲快结束的时候,秦露说:“我让你感到紧张了吗?” 我忙说:“木有,我木有紧张。” 秦露看着我笑了下,笑得有些多情和妩媚。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敢再看秦露的眼睛,手心的汗似乎更多了。 联欢会结束后,秦露说要和我一起走。 我们步行出校园,在门口等出租车。 这时,孔琨走了过来。 我有些意外,孔琨怎么来了这里。 看到孔琨,秦露笑了:“孔总好。” “你好。”孔琨和秦露招呼,神情似乎有些尴尬,似乎她没有料到秦露会和我一起,接着说,“海竹姐下午出差了,我突然想起明天你们要出团的一些事宜,正好又路过这里,知道你们今晚开联欢晚会,就等下亦哥,和他说一下。” 海竹下午出差了,和我说过。 “呵呵。海老板不在家,亦老板就当家了。”秦露笑着说。 正在这时,秦露的手机响了,秦露摸出手机看了下来电,神情稍微有些异样,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走到一边低声接电话。 我看了看孔琨,她站在那里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我。 秦露片刻接完了电话,接着过来说:“我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他有事要找我,来车接我,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我看着秦露微笑了下,点点头:“好。” 秦露看着我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冲我和孔琨点点头,就走了,往和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突然有一种直觉,似乎她不愿意让我看到接她的车和人,故意走开的。 为什么呢? 不知道。 也不想去猜。 秦露走远了,我对孔琨说:“什么事啊?” 孔琨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想到明天你就要出去旅游了,来和你话别一下。” 原来孔琨不是出团上的事找我,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和我话别的。 “亦哥,祝你出去玩的开心。”孔琨说。 “谢谢。”我说,“很巧,我们刚结束联欢晚会,你正好路过这里。” “我……我不是正好路过这里。”孔琨低头说。 “那你是……专门来这里等我的!”我说。 “嗯。”孔琨点点头。 “专门来和我话别的?”我笑着说。 孔琨又点点头。 “呵呵,难得孔总一片心意,海竹知道你如此重朋友情谊,一定会感谢你的!”我话里有话地说。 孔琨的神情顿时就有些尴尬,还是努力笑了下:“海竹姐不在,我当然要尽到我的本分。” 这话听起来很牵强,有些不大合理。 我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孔琨点点头。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我拦住,和孔琨上车,送孔琨回去。 路上,我对孔琨说:“你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为公司的工作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分管的那一块业务非常出色,说实在的,我和海竹都非常感谢你。” 孔琨说:“亦哥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能跟着亦哥做事,再累也心甘。” 我说:“错,不是跟着我做事,是跟着海竹做事。” 孔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我说错了,是跟着海竹姐做事。” 我说:“海竹从心里把你当好姐妹,我也是把你当做好姊妹。当然也希望你在公司里做事能一直开心。” 孔琨看着我:“亦哥开心,我就会开心。” 我打个哈哈,说:“这话说的,不对哦,我们没有必要非要别人的开心而开心,我们开心,首先是为了自己,首先是因为自己。” 孔琨低头说:“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转移话题:“明天随团的全陪导游和摄影师都安排好了?” “是的,都安排好了。”孔琨说。 “摄影师水平咋样啊?”我随口说。 “摄影师,这个摄影师……”孔琨说话突然有些支吾。 “摄影师怎么了?”我说。 “没……没怎么,这个摄影师很不错。”孔琨接着说。 孔琨的神情让我有些奇怪,但心里也没往别处想。 “地接社那边都协调好了吗?”我问孔琨。 “是的,都安排协调妥当,滕冲和瑞丽的地接社都会安排最出色的地接导游来带团的。”孔琨说。 “嗯,可别搞砸喽,不然我可无法和我们的同学交代。”我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孔琨也笑了起来。 一会儿,孔琨说:“亦哥,我觉得,你真是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我呵呵笑起来:“我是有品位的男人?孔琨,你别寒碜我了,我哪里会是有品位的男人呢!” 孔琨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这话听起来很受用。” 我突然又觉得心里有些惭愧,突然就想起了夏纪。 我觉得夏纪比我更像是一个有品位的男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因为我又想起了秋彤。 我不做声了。 孔琨也沉默了。 很快孔琨到了。 “亦哥,要不要到我宿舍去坐会儿。”孔琨说。 我半开玩笑地说:“别了,女生宿舍,男生岂能随便去呢,这可不好的哦,好了,我今天很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早休息吧。” 孔琨看看我,抿住嘴唇,接着就下了车。 然后,我直接回了宿舍,路上,我不停回头看,没发现跟踪的。 回到宿舍,我洗了一个热水澡。 刚洗完澡,海竹打电话过来了。 “刚才听孔琨说她找你了。”海竹说。 “是的。” “是告诉你明天随团出发的一些注意事情的吧,呵呵。”海竹笑着。 “额。”我含混地应了一声。 “孔琨做事就是想得周到,做事就是稳妥。”海竹说,“她刚到家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下找你的事。”海竹说。 我没有做声。 “这年头,能找到合适的副手可真不容易,特别像孔琨这样既有能力又懂业务,还有如此强责任心的。”海竹又说。 海竹对孔琨的信任突然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不安,但就是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你没有和孔琨提起过以后打算让她担任旅行社总经理的事吧?”我问海竹。 “没有啊,你不是说暂缓吗?”海竹说。 “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先不要在她面前透漏什么消息!”我说。 “知道了,相公,为妻当然听你的了。”海竹笑嘻嘻地说。 “我们今晚开联欢晚会了。”我说。 “知道的。”海竹说。 “你怎么知道的?孔琨告诉你的?”我说。 “额……是……”海竹的声音似乎有些支吾,接着就转移话题,“对了,哥,明天你出去的衣服和随身物品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放在那个旅行包里,明天记得带上啊。” “嗯,好,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说。 “嗯哪,吻你,晚安,亲亲老公。”海竹乐滋滋地说着,挂了电话。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很堂皇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琢磨着今晚孔琨的举动。 孔琨很聪明,主动给海竹打电话汇报找我的事,理由很堂皇。 同时,孔琨今晚的言语也很大胆,言语里流露出来的意思也越来越明显,我不是傻瓜,我明白的。 但是我就是不想让自己明白,我愿意让自己在她面前装作糊涂。 我故作不明白的几句话,或许会让孔琨品出一些滋味。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挑明了不行的,都要照顾彼此的面子。 目前,我不认为孔琨的品质有什么明显的缺陷,所以,我不想伤害她,但也不想让她有错觉。 我给自己划了一条红线,提醒自己这条红线是万万不可逾越的。 当然,到底会不会能够做到,我其实也不知道。 海竹和我提起过想让孔琨担任旅行社的总经理,我一直没有同意,当然不同意的理由是从个人能力和工作角度作为出发点的。 但我心里其实又隐隐似乎觉得还有其他原因,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却又想不明朗。 或许,又是直觉在作怪。 一会儿,我又琢磨起秦露和我跳舞时候的那些言行,琢磨着出校门后她略微有些反常的神态。 今晚是谁来接她的呢?接她又是干嘛的呢?此刻她又在干嘛呢? 不由又想起了老管。 琢磨了半天,有些头疼加蛋疼。 女人啊,真是捉摸不透,索性不想了,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们的旅游团出发了,从海州机场起飞,直飞昆城,然后转机去滕冲。 时隔不久,我又一次南下,又要去滕冲了。 此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巧,我和秦露坐在一起。 我的右边是秦露,左边是随团的摄影师,一个看起来蛮稳重又透着几分精明的平头小伙子。 飞机起飞后,我不由开始打量着这位摄影师。 看我不停地打量他,他似乎神情有些紧张,接着冲我笑了下:“亦哥,你好——” “怎么,你认识我?”我看着他,心里略微有些意外。 他微微怔了下,接着就笑着说:“是啊,亦哥,登机前导游对我介绍过你。说旅行途中有什么事的话就找你汇报。” “那就是说今天之前你不认识我了?”我微笑着看着他。 “今天之前听说过亦哥,但是没有见过面。”他同样微笑着看我。 “如此说来,那你今天是第一次见我大活人了?”我继续盯紧他的眼睛。 “是的,第一次。”他低垂下眼皮,似乎不想和我对视。 “这一趟旅行,要多辛苦你了。”我说。 “亦哥客气,不辛苦,应该的!”他抬起眼皮笑着。 “做专业摄影几年了?”我说。 “3年了!”他说。 “专门学过吧?”我说。 “呵呵,是的。”他说。 “专职还是兼职摄影?”我突然问。 他微微一愣,接着说:“专职!” 他微妙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这时秦露凑过来,看着摄影师:“嗨,帅哥,到时候多给我拍几张哈。拍的用心点哈。” 他冲秦露笑笑:“秦班长,你放心,没问题!”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班长的?”秦露有些意外,又有些自得。 “孔总介绍的,登机前大家都叫你称呼你秦班长啊。”他神态自若地说。 “小伙子很有眼头,很注意观察,不错。”秦露赞扬了一句。 我继续冷眼观察着他。 我特意没有问他是那家摄影社的,我知道问了也没用。 “我会尽力给大家搞好服务的,不周的地方,还请亦哥和秦班长多批评包涵。”他谦虚地说。 我笑了下。 “没问题,大家有事多商量着来,有事你多找亦哥好了,亦哥可是双重身份,游客兼老板。”秦露冲我挤挤眼,“是不是啊,亦哥!” 我没有说话,继续保持着微笑。 然后,大家都不说话,摄影师脑袋往后背一靠,闭目养神。 我也将脑袋靠在座椅后背,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 “亦委员,累了,打个盹,借个肩膀用用,可以不?”秦露说。 我刚张开眼,看到秦露的脑袋已经靠上了我的肩膀,闭上眼睛做打盹状。 还没征求我意见就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还能怎么说。 秦露的头发稍弄得我脸上的皮肤有些痒,我有些不自在,想推开她,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继续闭眼养神,一会儿,突然睁开眼往左边看去,摄影师正半眯缝着眼看我和秦露。 看我突然睁开眼,他的眼睛接着就闭上了。 我重新闭上了眼睛,真的开始打瞌睡。 秦露的脑袋就一直靠着我的肩膀,头发稍一直撩拨着我的脸颊。 秦露身上和头发上好闻的一股味道侵入我的鼻孔。 一会儿,秦露的身体动了下,脑袋依旧靠着我的肩膀,左手似乎无意就触碰到我的右手,接触后,就没动。 我的手就和秦露的手接触在一起。 我把手往回缩了下,她的手接着就跟了过来,继续保持着轻微的接触。 秦露的手有些发烫,不知道她的身体这会儿是不是也有些发烫。 我却浑身有些燥热了。 我抬起右臂,想换个姿势,不想秦露的身体正倾斜靠在我肩膀,抬胳膊的时候,胳膊肘正好触碰到了她的胸部,有些软,还有些弹性,很丰满。 我有些心慌,忙又将胳膊放回去,秦露的左手又游动过来,还是轻微地和我的手接触着。 我侧眼看了秦露一眼,她嘴角正带着一丝微笑,脸色有些绯红。 我看她的时候,她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我,目光有些生动,还有些多情。 我不敢看她了,忙闭上眼,脑袋重新靠着座椅后背。 似乎听到耳边传来秦露低声笑了一下,接着她的左手轻轻就滑进了我的右手手心。 我的身体一抖,有些慌了,忙侧眼看了下左边的摄影师。 他在闭目做瞌睡状。 我的胳膊不敢动,手却没闲着,忙将秦露的左手推开。 刚推开,却又游动过来,又滑进我的手心。 我又推开,她又游动过来。 如此几次,她突然握住了我的几个手指,不放开了。 我想挣脱,她却牢牢攥住不放。 秦露的手很热,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我不敢做声,又无法摆脱,心里大急。 秦露突然轻笑了一声,手指开始在我手心轻轻划着。 痒痒的。 似乎,她的手指在我手心划着什么符号。 我心里很紧张,手心又出汗了。 此次和秦露的万米高空暧昧,和那次与秋彤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开始琢磨如何摆脱秦露的小骚扰。 侧眼又看了秦露一下,她的嘴角紧紧抿着,似乎有些投入,还有些紧张,脸色有些潮红。 这时,空姐过来发放饮料,我忙坐正,抖了抖肩膀,秦露也忙坐正,我顺势将右手抬起,摆脱了接触。 摄影师这时也停止了打瞌睡。 秦露这时说了一句:“哎,靠着帅哥的肩膀睡觉就是香啊,刚才美美地做了个梦。” 说完,秦露笑嘻嘻地看着我:“你刚才睡着了没?” 我看了秦露一眼:“肩扛美女香腮,能睡着吗?你倒是得意,我可是肩膀都发酸了呢。” 秦露接着就笑,摄影师也笑起来。 我又说:“班长欺负人啊,木办法。” 秦露说:“出来旅游,男同学就要照顾好女同学,这是必须的。摄影师同学,你说是不是?” 摄影师说:“秦班长说的有道理。” 我心里苦笑不已。 一会儿,我站起来去卫生间,回来后,我对摄影师说:“伙计,你身架小,你坐中间吧,我坐在中间夹在你们俩之间,感觉好拥挤,好不舒服。” 摄影师笑了笑,坐到了中间。 秦露瞪了我一眼,满脸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 重新坐下后,秦露也不困了,也不借肩膀了,和摄影师闲聊起来,不停问有关摄影的相关问题,原来秦露也是个摄影爱好者。 我闭目养神,眼睛闭上了,耳朵却没有闲住,听着秦露和摄影师的交谈内容。 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秦露这个业余摄影爱好者问的很多问题,摄影师竟然回答地有些不大专业,一些我都知道的专业名词都回答不正确。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起来。 飞机顺利抵达昆城机场接着转机飞往滕冲,一路无话。 到达滕冲后,对方地接社的导游早已在那里等着接机。 大家集体上了大巴,导游在车上开始致欢迎辞:“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滇西美丽的滕冲,滕冲是著名的侨乡、文化之邦和著名的翡翠集散地,在这里有华夏最密集的火山群和地热温泉。这里森林密布,到处青山绿水,景色秀丽迷人……” 我无心听导游的话,看着窗外那些熟悉的景色,继续想着我的心事。 到滕冲市区后,入住花海大酒店,挂牌四星级酒店。 稍事休息,大家在酒店外溜达,酒店附近的风景非常优美,同学们自己不少都带了相机,纷纷拍照留念,秦露这时招呼摄影师给大家集体合影照相摄像。 摄影师摘下墨镜,忙了半天。 我一直在看着他,等他照完,过去对他说:“伙计,你很辛苦,来,我给你照几张。” 我接过他的相机,然后他找了一处风景,站住看着我。 我对他说:“阳光太耀眼,眼睛眯缝着不好看,伙计,戴上你的墨镜,这样才帅气。” 摄影师笑了下,戴上墨镜。 我仔细打量着带着墨镜的摄影师,看了一会儿,然后按动了快门。 我让他戴上墨镜,自然是有用意的。 照完相,我对他说:“你这墨镜不错。” 他笑了下,摘下墨镜:“一般,地摊上买的。” 我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全程服务 晚餐安排地不错,菜品很丰盛,每桌还上了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 食宿标准其实已经超过品质团的待遇,当然,这不是散拼团,自然不一样。 地接社的导游和我见了面,听说我是春天旅行社的老板爷,不由就对我分外尊敬了几分,保证一定会搞好全程服务,保证最优的服务质量,同时又说要和自己的老总汇报,请他们老总来和我见见面,打个招呼,我拒绝了。 晚餐的时候,大家都兴致很高,有的喝白酒,有的喝红酒,秦露和我一桌,还坐在我身边,喝了几杯红酒。 秦露酒量似乎不大,几杯酒就喝红了脸。 晚饭后,我出了酒店,秦露跟了出来。 “喂——干嘛去?”秦露说。 “散步,你出来干嘛的?”我说。 “同散步!”秦露笑着,“你是这里的本地通,跟着你散步,迷不了路哦。” 我心里连连叫苦,我想去悦来客栈的,秦露粘着我,我如何走得脱。 我和秦露随意走着,周围是一片芭蕉林,环境十分优雅。 “喂——飞机上干嘛要换座位?”秦露问我。 “不干吗,就是坐在中间太拥挤!”我说。 “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吧?”秦露笑起来。 “不牵强。”我说着,突然似乎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倏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秦露说。 “没怎么。”我说。 “是担心熟人看到咱俩在一起?”秦露说,“是不是?” 我没有做声。 “大家是同学,一起散散步怎么了?谁能说出什么来?”秦露又说。 我看着秦露,欲言又止。 “哎——飞机上的感觉好不好?”秦露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挑逗。 我说:“不好。” “撒谎。”秦露说。 “这样真的不好,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不可以的哦。”我说。 “少来,反正又没人看到。”秦露说。 “没人看到也不行,这是搞暧昧,我们是同学,是不可以搞暧昧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男女同学拉拉手,很正常的吖!”秦露笑起来,“亦克,你是不是想多了啊?” “是的,我是想多了,不知你有没有想多,如果你没想多,那就太好了。”我说。 “你希望我想不想多呢?”秦露说。 “你说呢?”我反问秦露。 “我说……我希望你想多点哦,年轻人有想法是正常的嘛。”秦露说。 “但是我不希望哦。”我笑着说,“有些事是可以想多的,但还有些事,是不可多想的,是不可以有其他想法的,单纯同学友谊拉拉手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不能多想!” “嘻嘻……亦克,你猜我在飞机上在你手心里比划的东西是什么?”秦露看着我。 “猜不到。”我说。 “好没情商的男人啊。”秦露说,“告诉你,我在你手心画的是心,画了很多个呢。” “画心干吗?”我说。 “你说呢?”秦露说。 “我不想说,也想不出怎么说!”我说。 “你是个最狡猾的家伙。”秦露说着,随意抬起手臂打了我一下。 我又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倏地又转身,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神经啊你,老这样干吗?”秦露说。 “不干吗!”我说。 走了一会儿,我问秦露:“班长,问你个和女人有关的问题!” “问吧。”秦露说。 “你说,女人生命里最不丢失的东西是什么?”我说。 “最不可丢失的东西。”秦露沉思了下,说,“我认为是可爱,我坚信一点,女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我点点头。 “对不对?”秦露说。 “对,但我不认为这是最不可丢失的东西!”我说。 “那你认为是什么?”秦露说。 我说:“自我!” “自我?为什么这么说?”秦露看着我。 我说:“因为,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了自我,你的人生便会平淡无味。所以,我认为自我是一个女人最不可丢失的东西,丢了自我,就没有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和价值。” 秦露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看不出,你一个男人,分析女人倒是很在行。” 我咧咧嘴,没有说话。 “其实我觉得,对女人来说,还有一个东西是不可或缺的。”秦露说。 “什么?”我说。 “浪漫!”秦露说。 我笑起来。 “我喜欢浪漫,偶尔浪漫一下,那种感觉就像小鸟飞翔。”秦露伸开双臂,仰脸看着夜空中的繁星,有些入神,自言自语地说,“和老男人,是很难找到浪漫感觉的,可是,我却是那么向往浪漫。” 秦露的话让我的心不由一动,我又想起了老管。 我怀疑秦露说的老男人是指的老管。 其实老管也不算很老,但和秦露和我比起来,当之无愧是老男人。 我说:“老男人很有味道的,成熟!” 秦露笑了:“但是年轻的男人有活力,我还是喜欢有活力的男人!” 我说:“你老公是老男人吗?” 秦露说:“你说什么啊,我是单身呢。” 我说:“哦,你是单身,那就是没结过婚了?” 秦露说:“不告诉你,随你猜好了。” 我猜她可能是结过婚又离了,但我没说出来。 “我猜不到。”我说。 秦露沉默了,看着夜空沉默了。 秦露的神情似乎突然有些忧郁。 一会儿,秦露说:“其实刚才你说女人最不可丢失的东西是什么,我突然认为不是自我,也不是可爱,也不是浪漫。” “那是什么?”我说。 “本色。”秦露说。 秦露看着我,夜色里,她的目光很明亮。 我的眼前却浮现出了浮生如梦,浮现出了秋彤。 此时,我多么想秋彤能在这里和我一起。 此时,我不知道秋彤正在海州干嘛。 突然想给秋彤打个电话,但此刻好像不大现实。 秦露看着我,突然笑起来:“亦克,你说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婚外情?换句话说,男人为什么都觉得别人的老婆好?” 我的心一跳,说:“我不懂这些问题,我没觉得别人的老婆好。” 说到这里,我不由又想起了海竹,我们还没有走入婚姻,可是,我却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想起了秋彤,如果我和她能走到和海竹这样的程度,我们之间会什么样吗? 心里突然有些悲苦,觉得自己在想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 我摇摇头,顺势又回头看了一下,似乎看到一个黑影闪了一下,定睛看去,却没有了。 一阵亚热带的风吹过,周围的芭蕉林发出飒飒的声音。 我对秦露说:“时候不早了,奔波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我想去看望几个小时候的伙伴。” 秦露说:“哦,要撵我走了!” 我说:“不是撵你走,是为你身体着想!” 秦露说:“我不领你这个人情。” 我说:“你不领那我没办法了,但我的确是要有事出去的。” 秦露看着我,半天,笑了:“好吧,成全你!” 我松了口气。 秦露刚要走,又说:“哎,亦克,你说人家看到我们这样在一起,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情侣呢?” 我的心一跳,说:“显然不是,一看我们就是同学,就是普通的朋友!” “为什么呢?”秦露说。 “因为我们都很守规守距。”我说。 “哦,那这样看起来就像了,是不是?”秦露突然挎住了我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忙往后退一步,顺势抽出胳膊,笑着说:“这样是在演戏,更不像了。” 我的脑子里不停提醒自己,妈的,这极有可能是老管的女人,万万惹不得,惹出事来,我死定了。 当然,即使她不是老管的女人,我也不想惹。我周围的这几个女人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实在不想招惹女人了。 此时,我大致断定秦露虽然是单身,但极有可能是结过婚的女人。 结过婚的女人和没结过婚的女人,似乎是有不同的地方的。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同,我说不出。 秦露冲我莞尔一笑,然后转身回去了。 目送秦露走远,我又看了看四周,很静,芭蕉林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似乎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转身就走,直奔老城区而去,直奔东枝巷。 很奇怪,海竹今天没打电话查岗。 最近这段时间,海竹查岗特别勤,一天好几次,习惯了被查岗,此时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我不由举得自己有些犯贱。 在老城区的枝枝节节的巷子间穿行,又似乎感觉有人跟在我后面,几次回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由心里有些发毛,快走几步,接着拐进一个巷子交叉口,迅速将身体贴紧一户门洞,盯住巷子口。 一会儿,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片刻,黑暗里,一个身影出现了,在巷子口左右张望着。 虽然是在夜色里,但我还是隐约看出了这个人,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意外,身形不由微微一动。 他似乎保持着高度警惕性,轻微的动静还是惊扰了他,他突然发足就往回奔。 毫不迟疑,我立刻冲出来追了上去。 他的身形很灵活,跑的速度不慢,我一时竟然追不上他。 穿过几个巷子,他突然就往另一个巷子里钻了进去,这不是来时的巷子。 我不由一喜,这巷子是个环形的巷道,他一个劲儿往前跑,最后还得回到这里。 这就是地利的好处。 我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呆住。 果然,不大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快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突然伸出腿——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摁倒在地 “哎哟——”一声闷叫,他的身体直接就往前扑倒。 我接着伸出胳膊抓住他的后心一用力,将他拉住,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反手,将他摁倒在地上,然后一把掀起他的下巴—— 黯淡的夜色里,我看的分明,这就是那个摄影师。 “亦哥——”他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慌乱。 我微微一笑:“伙计,怎么乱跑呢,这里跑不出去的!” “我……我……”他满脸惊慌。 我一把把他拉起来:“还跑不?再跑我把你腿砸断!” “亦哥,我……我……我不敢了。”他突然就开始哀求我,似乎他觉察出我是有一身功夫的。 “少废话,说——”我说。 “我……我说什么?”他看着我。 “你知道你该说什么?”我说。 “我……”他支支吾吾。 “跟着我干嘛?”我说。 “我……我好奇。”他说。 “放屁。”我一把卡主他的脖子,一用力,他哎哟哎哟叫起来。 “再不说我把你脖子卡断,让你回不去海州!”我发狠道。 “我说,我说!”他哀叫着。 我松开手:“说吧,你到底是不是专业摄影师?” “不是,我是业余摄影爱好者。” “那你冒充专业摄影师来这里干嘛?” “我是春天旅行社聘来的,来做摄影服务。” “除了摄影服务,还有什么任务?” “监视你。” “监视我?我有什么好监视的?恐怕你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恐怕早就认识我吧?” “是的。”他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 “那天出租车上跟踪我的人,也是你吧?”我说。 “亦哥,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看着我。 “那天你戴着墨镜,虽然打了个照面一闪而过,但是我还是模模糊糊记得你戴墨镜的样子。今天我给你照相让你戴墨镜的原因,你该知道了吧?”我说。 “啊——”他有些意外。 “好了,不要挤牙膏,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从头到尾交代,不然,你会后悔的。”我说。 “这——”他显得很为难。 我又伸出手,他似乎有些害怕了,忙说:“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出来——” “说吧。”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我……我是私人侦探所的,专门搞婚外情调查的。” “啊——”我愣了,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海老板是我的客人,是她出钱让我跟踪你的,让我调查你的。” 我大吃一惊,有些如雷轰顶:“你胡扯八道,再胡说我废了你!” “不信你可以问海老板。”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既然今天被你发现了,我也干脆不隐瞒了,大不了这个生意我不接了,砸锅算了,大不了这侦探所我不开了。海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调查一个和你接触频繁的女人,她姓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叫如梦。她让我查出这个如梦到底是何人,我跟踪你好几次,调查了好些渠道,都没有查到这个叫如梦的女人的下落,甚至我让海老板拿到了你的笔记本电脑,想查找下你会不会和那个如梦有扣扣聊天记录,可是也没有。 还有,海老板还给了我一把你办公室的钥匙,我偷偷进去安放了窃听器,就在你办公桌台灯底座下面,但也没有得到任何那个如梦的下落。这次出来旅游,海老板给我的任务,一是让我打着摄影师的身份利用摄影的特长做好摄像服务工作,另一个就是严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凡是和你接触的女人,都要搞清楚,继续调查那个如梦的身份和下落,都要回去给她汇报。好了,就这些,我都说了,这笔生意我做砸了,我对不住海老板,回去我就把钱都退给她,至于亦哥你想怎么发落我,那就随你吧。” 我顿时懵了,呆了,傻了,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竟然出现了! 海竹竟然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我监视我跟踪我,她果真执着地要查清这个如梦的下落,她不顾一切要知道这个如梦是谁。 这几天一直跟踪我的人,竟然是海竹安排的。 我办公室的第二个窃听器,竟然是海竹找人安放的。 海竹疯了吗? 还是我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都疯了? 我的心一阵冰冷,一阵刺骨般的疼,一阵剧烈的抽搐。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认识海老板,是孔总先找的我,然后介绍我和海老板认识的。”摄影师又说。 我的心一颤,孔琨,她帮海竹找的私家侦探! 孔琨为什么要帮海竹找私家侦探?她是何目的?难道是海竹视她为知己向她说了对如梦的疑虑孔琨就主动给海竹出了这个馊主意然后海竹就答应下来了? 孔琨为什么要这么做?怪不得昨晚我提到摄影师的时候她有些吞吞吐吐。 找私家侦探调查我和如梦的主意是不是孔琨给海竹出的呢?海竹的头脑应该不会复杂到这个程度的啊,我的头有些发疼,越来越疼。 摄影师呆呆地看着我,满脸都是沮丧的神情。 短暂的震惊和发懵过后,我迅速冷静下来,对摄影师说:“海竹找你的这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摄影师点点头。 “海竹给你的钱你也不要退了!”我又说。 摄影师看着我,有些不解和困惑,还有些惊慌。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做的很好,所以你不用退钱了!”我突然笑了下,笑得有些凄冷。 “我……” “今晚发生的我和你的事,不许告诉海竹,也不许告诉孔琨,任何人都不许告诉!”我说。 他晕晕地点点头。 “就当今晚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随团的摄影师!”我又说了一句。 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使劲点头:“亦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如何向海老板回复了。我就是个随团的摄影师,我什么都没看到都没听到。回去后,我就向海老板汇报,就说调查了这么一段时间,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如梦的消息和踪迹,然后我会退一部分钱给海老板,然后我会结束这次调查,了结这活,同时我还会劝海老板好好信任你。” 这家伙脑瓜子反应够快的,讲话很会见风使舵,开始做起好人来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 “我希望此事不会影响你和海老板的关系!”他又小心翼翼地说。 “这不是需要你来操心的!”我冷冷地说。 他的神情有些尴尬,喃喃地说:“对不起,亦哥,真对不起。” “如果我不发现你揭穿你,你不会和我说对不起的吧?”我说。 他羞愧地低下头。 “好了,你走吧,剩下的几天,我希望你好好履行你摄影师的职责。当然,我不希望看到你跟踪我再次被我逮住!下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说,“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今晚出来,不是来找女人幽会的。” “是,是,根据我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其实我发现亦哥是一个作风十分正派的男人。”他讨好地说。 “用不着你来表扬我。”我说。 他忙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滚——”我说。 他灰溜溜地忙走了。 他走后,我仰脸看着亚热带璀璨的星空,心里感到异常悲楚,还有刺骨的寒冷。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海竹会动用私家侦探来跟踪我调查我,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海竹现在的猜疑会到了严重的程度。 我的心突然很痛,痛得不能自己。 短暂的愤怒之后,我突然不责怪海竹了,甚至,我觉得对不住海竹,她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没有我做的那些,她会如此这样吗? 她这样做,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是否可以认为是出于对我的爱呢,因为太爱,所以太怕失去?她的疑心如此之重,难道不是我造成的吗?我对此难道就不该负责任吗? 我又感到了深深的愧疚,还有无比的自责,这是对海竹的。 甚至,我感到了自己的卑鄙和无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在寂静的巷道里无力地站着,身体靠在冰冷的石头墙壁。 滕冲的夜是如此宁静又如此空旷,还有着几分远古的悲凉。 我的心一片杂乱,在极度的震惊里带着极度的忧伤和酸楚。 我的身体靠着墙壁慢慢下滑,颓然坐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手里的烟头燃尽,烧痛了我的皮肤,我一哆嗦,烟头掉在地上。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看到海竹的电话,我的身体猛地一抖,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我呆呆地看着海竹的电话,竟然有些惊惧,不敢接听。 我的惊惧不是因为海竹会知道我刚才和私家侦探的事,我知道那私家侦即使今晚和海竹通了电话,也绝对不会告诉海竹任何他刚才和我的事情的,他该怎么做心里是有数的。我不用担心这私家侦探会在捣鼓什么事,既然我已经发现了他,他就没那个必要了。 电话一遍遍地响着,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终于,我深呼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海竹说。 “呵呵……”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然后用平缓的语气说,“我在外面走路的呢,刚才没听到电话响。” “哦,你还没睡觉啊,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啊?”海竹说。 “我在老城区转转呢,想多看看以前的老地方。”我说。 “呵呵,怀旧啊。”海竹笑起来。 “算是吧。”我说。 “回去一趟不容易,多转转也好!”海竹说。 “我自己一个人转悠的。”我主动说。 “嗯,我没问你和谁一起的啊!”海竹笑着。 “我主动交代岂不是更好!”我说。 “呵呵,你这么说好像我在查岗。”海竹说。 我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说:“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查岗的?”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睡不着 “当然不是。我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不着,想你呢,想和你说会话,我和你打电话,是因为你想你,你怎么能理解为查岗呢?”海竹说。 “哦,呵呵。”我又努力笑了下,心里突然有些心疼海竹,自己一个人在外奔波,着实也不容易。 “今天还顺利吗?”一会儿,海竹说。 “顺利。” “我们的全陪导游还算尽责吧?” “不错,很负责!” “对方的地接导游呢,怎么样?” “很好,服务很周到!” “对方地接社的老总今晚给我打电话了呢,呵呵,他听地接导游说你来了,想专门来见你,结果听说你拒绝了,他很遗憾呢。”海竹笑着说。 “我又不是咱们旅行社的老板,他想见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是沾了你的光,我可不想沾这个光,再说了,人家平时都很忙,见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和没什么好谈的,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婉言谢绝了。” “他倒是心里很过意不去呢!”海竹说,“我给他说了,说你是随团来旅游的,说你不愿意多打扰人家,让他不要那么客气了,呵呵,心意我领了,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嗯,这样说就很好,心意到了就行!”我说。 “对了,那个随团的摄影师,表现如何?”海竹又说。 我的心一哆嗦,说:“那小伙子表现不错,飞机上和我坐在一起,我们还聊了半天,下午还给大家摄影了,服务工作很周到。” “那就好!”海竹说,“刚才我还给他打电话了,叮嘱他要切实搞好服务,有什么问题及时找你汇报解决。” 听了海竹的话,我的心又是一哆嗦,心里突然一阵凄苦。 我接着说:“这几天在滕冲的旅游,我不想随团全程活动了!” 我说这话是想给海竹打个预防针,免除后患。 “为什么?”海竹说。 “那些景点我都去滥了,没什么好玩的,我还不如这几天去找以前的那些哥们玩玩,看看他们。好几年没见他们了,还真挺想的。看看能联系上不,联系上我就找他们玩,联系不上我就随团活动。”我开始撒谎了。 “好啊,可以的,找你的哥们去玩玩吧,我猜你在滕冲的好哥们一定不少的。”海竹说:“导游和摄影师有事会给你打电话汇报的,他们全程陪着,你是游客啊,哈,你不用全程陪同。” “嗯。”我轻轻松了口气,这样我如果后面几天不能随团活动,对海竹也就有合理的说法了。 “在滕冲玩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遇到那个李舜啊。”海竹又说。 “嗯。” “不要和他联系。” “嗯。” “别说看到他,一想到他我就心惊胆战。” “嗯。” “好了,哥,我睡了,你也早回去睡吧。” “好。” “亲我一下!” “啵——” “嘻嘻,吻你,我的好老公,好男人,好相公,奴家先安歇了。”海竹开心地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站在空荡的巷子里默然发了半天呆。 许久,一声长长的叹息。 定定神,回过神,我使劲摇摇头,看了半天夜空。 天上开始飘起了细雨,细雨朦胧,飘洒在这亚热带的夜空里。 细雨淋湿了我的头发,伴随着夜风吹打着我潮湿的心。 又是一声叹息,在这无人的雨夜。 我慢慢向东枝巷向悦来客栈走去。 走到悦来客栈门口,周围很安静,空无一人,客栈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上分别写着悦来字样。 我走上青石板的台阶,慢慢走近客栈。 客栈柜台里坐着一个伙计,正在打盹。 我走进去,看了看四周,然后用手轻轻敲了敲柜台。 伙计醒了,看着我:“先生是要住宿吗?” 我看着这伙计,没有说话。 “先生,你是要住宿吗?”伙计又问了一句。 我冲他微微一笑,摇摇头。 “那先生是……”伙计看着我。 “我是来找人的!”我说。 “找人?你找谁?”伙计的眼神里有些警惕。 “找你们老板,让你们老板出来见我。”我说。 “找我们老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伙计说。 “既然找,就自然有事。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说。 伙计继续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干脆地说:“我们老板不在,你有事就和我说吧,我回头转告他!” 我说:“你不行,我要和你们老板当面亲自说。” “我们老板不在!”伙计说。 “他一定在!”我说。 “不在。” “在。” “你——”伙计看着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能告诉你,快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低沉地说。 伙计眼神犹豫了一下:“我说了,我们老板不在。” “不要和我废话!”我说。 伙计没有做声,左手伸到柜台下,似乎摁了一个东西一下。 接着,我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个彪形大汉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堵住了出去的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又一回头,看到柜台这边也出现了两个同样的彪形大汉,同样抱着双臂瞪着我。 四个人都是当地人服装打扮,但身体一看就很结实。 伙计看着我,冷笑一声,不说话。 四个大汉慢慢向我靠拢。 “说,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的?”一个彪形大汉说话了。 我没有做声,暗暗运气。 “是雷子还是道上的?老实交代!”另一个彪形大汉说。 “不是雷子,也不是道上的!”我说。 “那是哪里的?” “是朋友。”我说。 “朋友?报上名来,姓甚名谁?” “不能告诉你们,让你们老板出来,我直接和他谈!”我说。 “有事和我们说就行,不必找我们老板!” “你们不行,我必须要见你们老板!”我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想见我们老板也可以,不过,要这样见……”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根绳索,抖了抖。 靠,要把我捆绑起来。 四个人慢慢向我聚拢过来,似乎是要动手。 “混账——”我叱喝了一声。 “上——”几个人低声喝了一声,接着四个人突然就冲上来,其中两个死死把我的身体抱住。 客栈空间太小,我的身体被他们抱住,根本就无法施展身手,再说我也没打算对他们出手。 很快,我就被他们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客栈小伙计笑嘻嘻地说。 “朋友,现在你可以报上你的名号了吧?”一个彪形大汉说。 “带我去见你们老板,见了他,我自然会告诉的。”我说。 四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迟疑。 “混蛋,带我去见你们老板,不然,你们会后悔的!”我说。 “那……好吧!” 四个人簇拥着我上了楼梯,上了二楼,拐了几个弯,在一个房门口停住,一个大汉轻轻敲了敲门:“老板,有个陌生人非要见你。” “带他进来。”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房门打开,我被推了进去。 房间里灯光昏暗,背对房门站着一个穿长袍的,背着双手正站在窗口向外看。 “哪里的朋友?”他没有回头,低沉地问了一句。 “自己人!”我说。 “自己人?”他慢慢转过身—— 突然,他的眼睛就亮了,带着惊喜的表情叫起来:“二当家的,亦哥!” 我一看,这是李舜从明州带到金三角的一个部下,以前的一个小队长。 原来他在这里做客栈老板,是这个接头点的负责人。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混蛋,这是咱们二当家的,是咱们的副总司令,是亦哥,快给副总司令松绑。”他冲四个大汉斥骂着。 “啊——”四个大汉慌了,忙给我松绑,边道歉,“副总司令,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副总司令多多担待。” 听他们一口一个副总司令,我哭笑不得。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客栈老板继续斥责几个大汉,边又说,“你们下去,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客栈打样,关好门。” “是——”四个大汉忙答应着,又冲我点头哈腰道歉,然后下去了。 客栈老板忙关好门,请我坐下,赔笑着:“亦哥,副总司令,二当家的,真是太抱歉了,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厢给哥哥赔罪了。这些下人都是粗人,不懂事,得罪了哥哥,我回头狠狠教训他们。” “都是自己兄弟,不必见外!”我说,“你也不要责怪处罚他们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我因为保密的原因,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他们这样做,也是警惕性高的表现,是必须的,应该提出表扬才是。” “副总司令说的极是,哥哥到底是哥哥,大人大量!”他笑着。 其实他年龄比我大,却口口声声叫我哥哥,乱套了。 “副总司令今晚来这里,不知是要……”他给我倒了一杯普洱茶,递给我,试探性地看着我。 我说:“我是从海州来这里随团旅游的,要在这边几天。我想借这次机会去那边看看,麻烦你给李老板通报一下。” 他听了,忙点头:“是,是,遵命。副总司令稍候,我这就办理此事。” 说着,他坐到桌子前,写了一个纸条,然后卷起来,装进一个细小的管子里。 然后,他打开窗户,窗户外面挂着一个鸟笼子,他打开鸟笼子,取出一只鸽子,将管子捆到鸽子上,接着一松手,鸽子振翅往南飞去。 够小心的,采取这种原始而又最保险的联系方式。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夜宵 然后,他关好窗户,看着我说:“最迟3个小时候就能回信,请副总司令稍候。” 我点了点头。 他又说:“副总司令还回酒店不?” 我说:“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回信好了!” 他说:“那要不就先找个房间让副总司令歇息?” 我说:“好。” 他带着我出去,找了一个客房,打开门,然后对我说:“副总司令,总司令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十分激动和高兴的,估计今晚我们就能出发去山里。” 我点点头:“好!” “副总司令请先休息一下,我先去安排下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他说。 我关好房门,和衣躺在床上,想了想,给秦露打了个电话。 “班长休息了没?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休息吧?”我说。 “没啊,在看电视呢。”秦露笑着,“怎么?你也没睡?是不是想带我出去吃夜宵啊?” “呵呵,不是,我是想给你请假的。”我笑着。 “请假?请什么假?”秦露的声音有些困惑。 “请假不随团旅游了。”我说。 “啊?为什么啊?”秦露的声音很意外,还有些失落。 “是这样的,这边我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这些旅游景点我都去过好多次了,没什么新鲜的,同时呢,这边我还有很多小时候的小伙伴,好多年不见了,所以,我想这几天不随团活动了,去看看我的这些小伙伴。来一次不容易,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还望班长大人恩准!”我说。 “哦……”秦露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你不随团旅游,没人陪我了,多没意思啊!” “班里的同学多的是,干嘛非要我陪呢!”我说。 “这个假,其实我是必须要准的,是不是?不让你和你的小伙伴见面,你会怨愤我的,是不是?我不准假,你还会找班主任老师请假的,是不是?反正你必须脱离大集体自己活动的,是不是?”秦露说。 “呵呵,你说呢?”我模棱两可地说。 “哼,说是请假,其实和通知没什么两样!”秦露说,“那好吧,我干脆就做顺水人情了,准你假好了。” “谢谢班长!”我说。 “唉——”秦露叹了口气,“重友轻色的家伙。” 我听了有些想笑,忍住。 “回来之后你要请我吃饭,作为对我的感谢和弥补。”秦露说。 “没问题!”我说。 “你今晚没回酒店吧?”秦露说。 “是的,我现在就在我伙计这里的,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长谈一夜,叙旧哦。”我说。 “那好吧,祝你玩得开心!记住欠我一顿饭啊!”秦露说。 “嗯哪,记住了,没问题!”我说。 打完电话,我放心了,闭上眼睛,想睡会儿。 可是,却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今晚遇到摄影师的事,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想起海竹做的那些事。 大脑又乱糟糟了,心里不由平添了几分苦楚和悲凉,还有巨大的迷惘和空寂。 窗外的夜雨继续在下,淅淅沥沥,空气有些湿闷。 我的心也随着这夜雨变得异常烦躁起来。 在这南国的夜雨里,不由又想起了秋彤,此时,她应该已入梦,此时的她会知道我在遥远的南国想着她吗?此时的她会想到我很快就要越境进入和她曾经共生死的金三角吗? 雨打窗棂,发出轻微的声音,心里的愁绪也像这夜雨,搀棉不断起来。 夜雨敲窗,洒落在滕冲寂寞的夜晚。 窗前听雨,雨声幽幽,声声滴在心上。我把心丢在风中,把心事挂上了枝头,那些纷乱的触角,在梦里摇曳摆动。 挥之不去的往事,曾经搀棉的爱恋,涌上心头,牢牢的抓住我的心。 今夜,海州是否也在下着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是否也在下着雨,她可曾感到这雨的凄迷?可知这是我的心雨在流泪?泪水就象这窗外的雨,一点一滴流在心里。 这样的夜晚,记忆的心窗,镌刻着无法挥去的身影,我的眷恋,守着这一屋子的清冷,在这样的雨夜里,静静思念,静静回味。 窗前,我不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门被低低敲了两下。 我蓦然回过神,看看时间,凌晨4点了。 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我打开房门,客栈老板闪身进来:“副总司令,山里回话了,总司令亲自写的回信,让我们立刻送你过去。” “这就走?”我的精神一振。 “是的,这就走,我亲自陪同,还有几个兄弟一起护送。”他说。 我们下楼,四个大汉都在那里。 分发雨衣雨靴,全部穿好。 客栈老板和四个大汉都带了一把微冲,藏在雨衣里。 “走吧。”我说,边冲那客栈小伙计笑了下,他惶恐地看着我,接着嘿嘿笑了下,“副总司令,祝你一路平安。” 然后,我们就出发了,我在他们的簇拥下,出了客栈,走出巷子,上了一辆早已等在巷子口当地常见的敞篷小货车,直奔边境方向而去。 接近边境线的时候,下车改为步行,进入了一片巨大的芭蕉林。 我们进入芭蕉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芭蕉林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时有巨大的芭蕉叶伸展到路面上方,我们不做声,打着手电,边拨开芭蕉叶边在芭蕉林里急速穿行。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禽兽古怪的叫声,在这雨夜里,听起来有些悚然。 穿过芭蕉林,前面是黑咕隆咚的热带原始森林。 毫不犹豫,我们一头扎进了原始森林。 这时,雨停了。浓云渐渐稀薄,一轮银盘皓月钻出云层,把水银般的月光亮闪闪地泼洒在森林里。在这片月光照耀下的古老而宁静的树林中,野兽不安地睁大眼睛,猫头鹰惊慌地咕咕叫着,因为它们看见六个从未有过的陌生人闯入它们的世界来。 月光从树缝中泻下来,我们不再用手电,借助月光在松软的布满枯烂树叶的小径上默不作声地快速行走。 走在这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我突然想起老秦曾经和我说过的一个真实故事:许多年前,一群十六七岁的男女知青,他们为了献身崇高的世界革命,也为了心中隐秘的浪漫爱情和理想,莽撞地跨过国界,投入金三角莽莽丛林。有人因此成了老虎黑熊口中的美食,有人葬身沼泽密林,有人被蚂蟥吸成一具空壳,还有人被未开化的土著野人掠走,不知做了什么工具。 几个月过去了,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只剩下一女两男,他们走啊走,终于走出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当他们看见洒满阳光的第一座山寨,第一缕炊烟时,不禁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当地人惊讶地看见山林中歪歪倒倒钻出来几个衣不遮体的怪物,像传说中的人熊。 当然,今晚我有他们几个带路,不会成为人熊。 听老秦说,幸存知青后来又经历了许多生死磨难:战争、贫困、疾病、毒品、婚姻、家庭,其中两人相继死去,最后一个女知青顽强地生存下来。她不再热衷于激情澎湃的口号,也不再轻信闪光的语言,而是安静地在那片遥远而贫穷的异国土地上扎下根来,做了一个哺育孩子灵魂的山寨女教师。她后来把自已经历写成小说,在东南亚一举成名。 这个故事令我怦然心动。老秦告诉我,它的教育意义在于,苦难是铺垫,就像鲜血浇灌的花朵,生命撕裂的辉煌。 我不禁悄悄崇拜那个幸存的女主人公,把她当成心中偶像,只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走了半天,客栈老板突然站住,做了个手势。 大家都停住脚步。 客栈老板开始侧耳倾听,其他几个人往四周观察着动静。 在黎明的晨曦里,我模模糊糊看到旁边有个界碑,上面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中国。 前面似乎没有铁丝网,见识过中俄中哈中朝边界,都是有铁丝网的,这里却没有。 我知道,到边境线了,越过去,我就出国了。 我虽然有护照,但是没办签证就要出国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非法出国考察了,第一次是和李舜考察赌场,这次去考察掸邦前进军,去以副总司令的身份视察军队。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观察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后怕,我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冒险,如果此时遇到边境巡逻的,被抓住,那我可就完了,一名公职人员要非法越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的前途就此结束,意味着我有叛国企图,我要成为违法分子,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想到这里,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但已经没有了退路,已经到了这里,只有往前走了。 既然我决定去那边,就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后悔不是我做事的风格。 四周十分安静,晨雾笼罩,天色还没有全亮,附近黑乎乎的。 一会儿,客栈老板直起身,似乎觉得安全了,打了个手势,低声说:“走,过境——” 我们无声迅速往前走去,我前面两个人负责拨开杂草丛,后面还有两个殿后。 正走着,前面的荒草里突然哗哗站立起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都穿着军用雨衣,头上的钢盔发出醒目的寒光,胸前都挂着冲锋枪,枪管乌黑锃亮,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们。 走在前面的人接着就站住了。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第一反应就是,遇到巡逻的了。 不是我们的就是他们的,应该是他们的。 不管是谁们的,被抓住一切都完了。 坏事了!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发懵,呆立在那里。 第一千零三十章 如此熟悉 此时,我的脑神经绷得紧紧的,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拉着他们几个火速往回退,退回到边境线以内。 只要回到边境线,我们就安全了。 我紧紧盯住前面客栈老板的背影,打算伸手把他拽回来,但他似乎丝毫没有打算往回撤的意思,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 “副总司令到了吗。”对面有人轻轻问了一声,接着枪口都放下了。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 我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老天,这是老秦的声音,原来是秦参谋长亲自带人来边境线上接亦副总司令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甚至有些激动。 客栈老板回过头对我说:“副总司令,秦参谋长亲自带人来迎接你了。” 说话间,老秦已经走了过来,冲我微微一笑:“副总司令好——” 我咧嘴一笑,忍不住张开胳膊和老秦拥抱起来。 然后,老秦指指身后的十几个人对我说:“这都是我带来的,专门来护送你的,李老板特意让我带人来接你,他正在山寨等候你,听说你要来,昨晚他兴奋地一夜都没睡。” 一听李舜如此兴奋,一夜未眠,我就知道他一定又溜那玩意了。 我看着老秦带来的人,个个头戴美式钢盔,雨衣下面看不出是什么军装,身板都挺直,夸着说不出名字的冲锋枪。 不知道李舜从哪里搞来的美式钢盔。 看我打量他们,他们唰都立正站好,似乎在等待我检阅。 我冲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客栈老板对我说:“副总司令,我们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先回去了。” 我和他们5人握手告别,他们接着转身又越过边界线,脚步匆匆,身影很快湮没在原始森林里。 老秦然后对我说:“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 我们这时才收起雨衣,接着在原始森林里继续穿行。 此时,天色逐渐大亮,晨雾散去,太阳慢慢升起,阳光穿过树缝洒进来,森林里也开始生动起来,各种不知名的小鸟欢快地叫着,充满了勃勃生机。 我们走在很窄的一条小径上,脚下是有些腐烂的松针和树叶,走在上面有些松软,雨后发出啧啧的声音。 十几个人分为三组,一组在前面探路,我和老秦走在中间第二组,第三组在后面殿后。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附近常有匪帮出没,也会有边防军巡查。”老秦告诉我。 我点点头,不由心里有紧张起来,原来到现在还没进入安全区。 一会儿,前哨打回来暗语消息,前方有人。 老秦立刻指挥大家隐蔽到路边的丛林里,个个握紧手里的冲锋枪,警惕地注视着。 一会儿,传来扑哧扑哧的走路声,听起来不像是人的。 片刻,出现了几匹马,那种金三角特有的矮脚马,马上骑着几个看不出身份的人,都穿着雨衣,虽然雨停了,他们也没有脱下。 但是有一点我看得分明,他们肩上都背着枪,不是老秦他们携带的冲锋枪,而是老式的步枪。 他们身后,又有十几匹马,马背都驮着大袋子,不知背了什么东西,每匹马都有脚夫牵着,脚夫步行走着。 他们不紧不慢地从我们眼前走过,最后压阵的又是一个带枪的骑马人。 半天,这支队伍才过完。 然后,老秦打了个手势,我们走出来,继续开始往前走。 “刚才这帮人是走私的马帮,从金三角往大陆走私的。”边走老秦边低声说,“带枪的是护商的,也就是保镖,不是我们山头的人。” 我点点头。 队伍继续往前走,脚步匆忙而又不杂乱,秩序井然。 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原始森林,眼前是连绵的黛色的群山,脚下是红色的泥土。 这就是掸邦高原了,和滇西的土地是一样的红色。 阳光下,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雨后高原的空气如此清新。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了?”我问老秦。 老秦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们还要继续走,还不能放松警惕!” 接着,老秦布置三个小组分头行动,前卫后卫中卫秩序井然,我们继续前进,走在杂草丛生的山脊上。 没想到这次考察之旅如此麻烦,早知道如此折腾我就不来了。 看看时间,上午8点多了,旅游团此时该吃过早饭出发了。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竟然还有信号。 “边境地区大陆的移动信号都可以覆盖过来,很多人用的都是大陆的通讯设备,包括我们的大本营。”老秦说。 “哦。”我点点头。 “但是我们和滕冲的接头点是不用任何现代通信工具的,必须要保证十分的稳妥性,越是高科技的东西越是不保险。”老秦又说。 “嗯。” 这时我看到老秦一行都穿着美式的作战迷彩服,穿着战地靴,加上他们的美式钢盔,活脱脱美国大兵的模样,只是人是亚洲黄色种人,不是白人。 “怎么这身装扮?”我问老秦。 “这里的匪帮林立,服装各式各样,李老板接手山寨后,对我们的人马进行了统一装备,托人从秦国走私了大批美军服装和装备,统一着装,也有别有其他山头的人。”老秦说。 “这武器也是美式的?”我看着他们挎的冲锋枪。 “是。”老秦点点头,又说,“不过,山寨最近搞了一批AK47,成立了一支特种作战分队。” “这需要不少钱吧?”我说。 “是的,李老板在这里的生意做得可是红红火火。”老秦笑了下。 “我们这样带着武器明目张胆走,不会惹来麻烦?”我问老秦。 “穿这身衣服,就是为了让附近的匪帮知道我们是哪个山头的,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最近我们在这里打出了名声,一般山头的人是不敢惹的。”老秦说,“但是也还是要提防遇见国家军,这一片地方属于交叉渗透区域,各方力量都有布局。” 一听老秦提到国家军,我不由又紧张起来,我这种非法越境的,不怕野路子,就怕正路子。 翻过两道山梁,下了山坡,眼前是一条不宽的河流,江水不算湍急,但流速不慢,看不出水有多深。 一条机动船停在那里。 大家上了船,船开始顺流而下。 机器船冒着黑烟,在江面上轰隆隆地开着,两岸都是茂密的热带雨林和陡峭峡谷,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群山。 再往前走,江面突然开阔起来,水流变得平缓,远远看见江岸边一溜狭长的平地,大榕树下露出尖尖的铁皮屋顶来。 老秦说,这地方叫江口寨。江口寨有百十户人家,山民一直过着原始野蛮的生活,以种大烟为生。从走私商人手里换回布匹、盐巴、煤油和其他物品。 继续前行,我惊讶地在江边看见野生猴群攀援跳跃,看见一头亚洲野象慢吞吞地走出树丛,走到江边饮水。这头性情温和的庞然大物看见轮船经过,只是抬起头来注视片刻,丝毫不为人类干扰所动,又埋下头专心饮水。 转过一个山弯,我突然就看见迎面的山谷像大海一样沸腾起来,微风拂煦,百鸟鸣唱,五彩缤纷的鲜花迎风怒放。远山近壑,大山深谷,一片片彩霞从天上飘落下来,大地辉煌灿烂,一如仙境降落人间。壮丽的花海顿时像潮水将我淹没。 一瞬间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像溺水之人拥抱死亡,我的心灵快乐地向往这种美丽的窒息。 辉煌的音乐奏响起来,天才诗人莱蒙托夫面对大海放声歌唱:在那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有一片孤帆儿在闪耀着白光。它寻求什么,在遥远的异乡。它抛下什么,在可爱的故乡?下面是比蓝天还清澄的碧波,上面的金黄色的灿烂的阳光。而它,不安的,在祈求风暴,仿佛是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 我不由被这大自然的壮丽奇景所震撼,心中坚冰开始融化,我被大自然感动得无以复加。在我面前,花海重重,万紫千红,鲜花澎湃怒放,将美丽生命热烈地绽放在春风里,辉映在阳光下。 花海无边,从极远的天边一直铺落到江边,仿佛是一匹无与伦比的精美缎子。蜂蝶飞舞,花香四溢,轻风絮语,太阳歌唱,美好的事物暂时化解我心中淤集的孤独和痛苦,我很想跌跌撞撞地扑向花海,俯向鲜花大地热烈亲吻。我宁愿相信这是一条通往天堂的五彩路,谁不为这个美丽得令人窒息的仙境而大哭大笑呢? 老秦沉静地注视着我的表情变化,默不作声。 船老大诧异地看着我的癫狂表情,摇摇头走到了船尾,我不禁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看他的背影,如此美丽的景象,我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老秦笑着解释说:这些都是烟花,也就是罂粟花,收烟土还有二十多天。船老大还以为你犯了大烟瘾呢。” “啊——”我不由一愣,原来这些无与伦比的美丽花朵就是被称作魔鬼之花的罂粟花!我为之瞠目的同时,也为船老大的误解哭笑不得。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问老秦。 老秦摇摇头:“李老板接手山寨后,我们的地盘里种的大烟都被铲除了,山民都开始种植替代经济作物。过了这片大烟花地区,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喜欢这花的话,就好好看看吧。” 说着,老秦掏出一个军用望远镜递给我。 我举起望远镜,观察岸上的美丽花海。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魔鬼之花 不久我发现,罂粟花其实很像世界著名的荷兰郁金香,它们开放红、白、粉花朵,高傲而妖冶,映衬高高的蓝天白云,迎着温暖的亚热带熏风向人们摇曳。 我喜欢这些美丽的鲜花,它们跟世界上所有美丽生命一样,娇弱高贵,一尘不染,它们热烈地诠释生命,开放自己,尽善尽美地展示大自然赋予万物的生存意义。 人们都说罂粟花是魔鬼之花,我认为很不公平,妓女之为妓女,是女人本身的责任么? 老秦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美丽的罂粟花不仅像旗帜一样飘扬在掸邦高原的红土地上,而且它的根系还深植于那些山地民族的灵魂里。他们从未走出大山,原始封闭,大自然给予他们的唯一恩赐就是贫穷和罂粟。他们在努力同贫穷搏斗的同时收获罪恶,罂粟是他们通往天堂或者地狱的唯一途径……” 听着老秦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一句话:花儿本身没有罪过,魔鬼藏在人们心里。 我问老秦:“老秦,以你的见解,为什么偏偏是金三角而不是别的地区变成罂粟王国?” 老秦回答:“我只能说这是上帝的安排。” 我沉默了。 机器船隆隆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壮丽璀璨的花海消失了,代之以郁郁葱葱的绿色。 绿色,孕育着生机。 放眼望去,群山连绵,山林翠绿,一片风和日丽的美好景象。 我放下望远镜。 老秦这时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了,到我们的地盘了。安全了。” 我这时看到江边散落分布着几座铁皮房子,有戴钢盔穿迷彩军服的人在冲我们招手致意。 “我们的哨兵。”老秦愉快地说着,边冲江边挥了挥手。 随行的人员也轻松起来,坐在船帮上悠闲地说笑交谈着什么。 老秦这时对我说:“跟我来——” 我跟老秦进了船舱。 老秦拿出一套军装递给我:“这是军官服。你穿上吧,待会儿船就要靠岸了,就到我们的大本营了。” “我穿军装干嘛?”我说。 “李老板吩咐的。”老秦神秘地笑了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穿上这套军装,大小正好合身,我靠,有生以来第一次穿正规军装,还是美式的,在镜子前照了照,还挺威武的。不是崇洋媚外,世界上各国的军装,我认为最洒脱的就是美军服装了。 老秦又找来军官帽给我戴上,操,顿时有一种麦克阿瑟的感觉,只是军衔不高,看了看,少校。 我心里哭笑不得,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感,说:“我是少校,那你是什么?” 老秦笑眯眯地说:“军衔都是李老板封的,你是少校,我也是少校。” “那李老板呢?”我说。 “他是中校!”老秦说。 “中校?堂堂大司令就是个中校,岂不是太低了?”我说。 老秦苦笑:“由他折腾就是,想到哪出就搞哪出。反正都是自己给自己封,封上将也没人管啊,李老板说卡扎菲是少校,他比卡扎菲高一级军衔就行了,不用太高,要低调做人。” 我又是哭笑不得。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靠,这里果然能接到国内的信号,连漫游都不用办。 老秦出去了,我接电话。 “现在在干吗呢?”秋彤笑呵呵的声音。 “在船上!”我说。 “船在哪里呢?”秋彤又问。 “在江上!”我说。 “废话。”秋彤笑起来。 听到秋彤的笑声,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激动,不由也笑了:“你在哪里呢?” “在椅子上坐着!”秋彤回答。 “椅子在哪里呢?”我说。 “在办公室里!”她回答。 “你这也是废话!”我说。 秋彤又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出来旅游开心吧?”秋彤说。 “开心,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的声音,更开心。”我脱口而出。 秋彤沉默了。 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会儿,秋彤说:“昨晚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本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时间挺晚了,就没打扰你。但这事还是让我一夜没睡踏实,这会儿刚忙完工作,就给你打电话说一下。” 昨晚我一夜没睡,秋彤竟然也没有睡好,我的心里一动,说:“什么事,你说!” “这次你到滕冲去旅游,切记切记不要主动和李舜联系,更不要试图越境去金三角哪里,好好跟着团队活动,不要脱离大集体。”秋彤说。 我的心里一呆,晕倒,秋彤原来是要和我说这事。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不说话?”秋彤的声音听起来突然有些警觉的味道。 秋彤是极其聪慧的,她的觉察力是很惊人的。 “我……”我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你什么你?你告诉我实话,你现在在哪里?”秋彤的声音有些严肃,又有些惊惧。 “我在船上!”我说。 “我知道你在船上船在江上,你告诉我,在哪里的江上?快说——”秋彤的声音有些焦急。 “在金三角的江上。”我鼓足勇气说出口。 “啊——”秋彤失声惊叫出来:“你……你……亦克,你……你……” “我……我……秋彤,我……我……”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发虚得很,此时感觉自己像犯了错的学生,在等待老师的训斥。 秋彤不说话了,但我从电话里分明听到她的扑哧扑哧喘粗气。 我知道,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气地不轻。 沉默了半天,我说:“你生气了。” 她不说话。 “你别生气,你生气我会很紧张的。”我又说。 她还是不说话。 “秋彤,说话啊。”我用请求的口气说。 她终于开口了:“是他主动找的你吧?” “不是,是我主动找的他!”我说。 “你——”秋彤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接着说,“你——你是个混账,你好糊涂,你好混啊你。” 我不做声了,任凭她骂我。 “你知不知道非法越境是什么罪过?一旦你被抓住,你就完了,你知道你这样做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知道,可是,我已经过来了,安全过来了。我就是好奇想来这里看看,看完后,我就回去。”我自知理亏,低声下四地解释着。 “好奇?你就那么好奇,你怎么好奇心那种重?你难道真的只是好奇吗?”秋彤又问我,余怒未消。 “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来了。”我说。 “你在糊弄我,给我装傻!”秋彤说。 “木有,我木有糊弄你,我哪里敢糊弄你啊,我木有装傻。”我忙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边?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好奇。”秋彤低声说,似乎担心外人听到。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我想来,于是就来了。我很快就回去,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会很好的。”我说。 “手机不许关机,保持信号畅通!”秋彤说。 “嗯。”我忙答应着。 “不许参与李舜在那边的任何行动!”秋彤的口气有些严厉。 “我听你的!”我忙说。 “不许携带任何违禁的东西入境!”秋彤又说。 “保证不会携带任何毒品的!”我忙说。 “其他的也不行,比如宝石翡翠之类的。”秋彤说。 “好,我一定听你的话!”我老老实实回答着,心里阵阵暖流。 “回来的时候要注意安全,要确保万无一失。”秋彤说,“你……你胆子太大了,你太冒险了,你这是非法越境啊,这是犯罪啊。你要吓死我了,唉,我的电话还是打晚了,我真该早就想到的。” 秋彤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还有持续的忧惧。 我的心里阵阵感动的情怀在涌动流淌,被她关心的感觉真好。 “我很快就会回去的。你放心吧!”我温柔地说了一句。 秋彤没有说话,她沉默了。 “秋彤……”我轻轻叫了一声。 一会儿,她开始说话了。 “亦克,你一定要安全回来,一定要安全回来,一定……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我……”秋彤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接着就顿住了。 她接着挂了电话。 我紧紧握住手机,眼泪突然就不争气地喷涌了出来。 这是感动的泪水,这是幸福的泪水。 心里突然就涌起一阵巨大的幸福感,还有绵绵的柔情蜜意。 幸福是如此难得又如此简单,幸福的感觉让人如此欣慰却又如此忧伤。 在阳光下金三角缓缓流淌的江面上,在我即将见到李舜中校总司令之前,穿着美式军服的少校副总司令我沉浸在对总司令未婚妻秋彤的搀棉情愫里。 正在抒情,电话又响了,却是海竹打来的。 我擦干眼泪,接听海竹的电话:“阿竹。” “哥,在干吗呢?”海竹说。 “在和哥们一起玩。”我说。 “哦,怎么这么安静?”海竹说。 我看了下船头说笑的几个小伙子,讲手机伸了出去,然后对着电话说:“还安静吗?” “听到了,你们人还不少啊。”海竹笑着。 “嗯。” “你们这是在哪里玩呢?”海竹说。 “在船上啊。”我说。 “船上,在哪里的船上啊?”海竹问我。 “在江里的船上。”我说。 “江里,在哪里的江里啊。”海竹又问。 我想了想,说:“一个小伙伴家里有个亲戚在缅国,他带我们几个一起来他亲戚家玩的,我们办了简单的边境通行证,打着来这边走亲戚的名义,过来玩玩。在这里的江上游玩的。” 其实我这是在撒谎,最近一段时间边境走私太严重,加上缅国国家军和地方民族武装的关系很紧张,部队调动频繁,大有围剿之势,过境卡得很严格,以前边民打着走亲戚的名义就可以轻松过境,现在却很麻烦,轻易不会放行,不然我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罪走原始森林偷渡出境了。 自然这些海竹是不知道的。 “哦,我说呢,怪不得……”海竹说了一句。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太可怕了 海竹这就看似无意的话猛地让我心里一惊,我马上意识到,海竹不仅在通过私家侦探监视我,还通过其他途径给我的手机定位了,她知道我此刻不是在国内。 我的头嗡的一声,呆了。 “好了,哥,你玩吧,玩的开心点,我忙我的事情去了。对了,手机别关机哦。别让我找不到你。”海竹说完,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握住手机,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江面发呆。 我实在没有想到,海竹会对我的手机进行定位。 我实在没有想到,海竹对我的猜疑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 这太可怕了,太悲剧了。 只是,我一时想不出这是谁的悲剧,是我的还是海竹的,亦或是我们俩的。 悲剧,悲剧。 悲剧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敢想,我不愿想,我的心突然就有些惊惧,感到惶恐。 我的心又乱起来,烦躁不安起来。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老秦进来了:“船马上就靠岸了。” 我定定神,向外看去,岸边是群山环抱的一处山谷平地,平地上布满了一排排整齐的铁皮房,四周都是葱郁的山林。 “这就是大本营?”我回过神,努力将心里的思绪挥去,看着老秦。 “是的。”老秦说。 “不是山寨吗?”我说。 “以前是在附近的山上,山上交通不便,地方也太小,李老板接手后,人马扩张地太快,山上容不下了,就将大本营迁移到了这里,这些铁皮房都是新建的军营,司令部在最后面那排。”老秦说。 “这里安全吗?这地形……”我说。 “周围的制高点全部由我们的人控制着,山上明暗碉堡分布了很多,周围10公里都有放的明暗哨。”老秦说。 我放心了:“嗯。那就好。” “这只是我们的一处军营,是直属连和特战分队的驻地,包括司令部机关,其他三个支队,都驻扎在各自的辖区,呈品字形分布,有事可以互相拱卫支援,现在是农忙季节,按照李老板的指示,他们正在帮助山民搞农活。”老秦又说。 李舜还蛮注重军民共建的,我不由哑然失笑。 这时,船靠岸了,老秦陪我走出船舱。 出了船舱,那十几个和我一起来的士兵早已上岸,整齐分成两列站在岸边,姿态端正,神情严肃,恭候我下船。 下了船,我放眼望前方看去。 立刻,我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我不由伸手摸了下裤裆。 我靠,我又想蛋疼了! 几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整整齐齐站在那里,头戴美式钢盔,身着美式军装,一色的战地靴,统一的冲锋枪挂在胸前,威武的队列,士气高昂的阵容。 一边还有一支小型的军乐队,我刚踏上岸,就奏响了八路军进行曲,激昂的音乐回荡在空气中。 我很惊奇李舜竟然还搞了一直军乐队。 李舜身着军装站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马鞭,身边簇拥着一群军官,威风凛凛。正面带笑容看着我。 李舜摆出了这副阵容来迎接我的到来。 如果不了解底细,我好不怀疑这是一支正规军,一支作风硬朗纪律严明的战斗部队。 可惜,我心里明白,不管他们如何打着掸邦民族前进军的称号,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样的架势,他们实质还还是一帮非法武装,一支带有道上性质的武装人员。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山民,都带着好奇和兴奋地目光看着,几个小孩子在人群里穿梭。 似乎今天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在雄壮的进行曲中,我走过去,李舜迎上来和我热烈拥抱,然后其他军官都咔——地立正,都规规矩矩向我敬礼,标准的美式军礼。 我没有还礼,我不懂怎么行美式军礼,于是和他们握手。 然后,乐队又奏响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在李舜的陪同下,检阅这支部队。 李舜似乎对日本人情有独钟,连检阅部队都少不了这支曲子。 之后就是队列行进式,我和李舜站在一个台子上,队伍迈着标准的步伐,挺胸凹腹,整齐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口里喊着响亮的号子,战地靴在红土地上用力地跺着,震起阵阵尘土。 尘土飞扬中,穿过历史的尘埃,我似乎看到了二战时期的抗日远征军。 我在古怪滑稽和不伦不类中感到了一阵奋进和激动。 然后,李舜拉着我去他的司令部。 司令部在最后一排,进去后却又是另一番摆设,中间最上面摆了一张高高的座椅,上面铺着虎皮,头顶高悬几个大字:聚义堂。两边摆放着普通的椅子。 李舜大摇大摆坐上去,他此时的架势看上去既像是晁盖宋江,又像是座山雕。 我们分别坐下,我坐在右首第一,老秦坐在左首第一,其他人按照次序分别就坐。 我此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李舜这是搞的什么组合,乌七八糟的。 李舜开始给我介绍在座的各位,其实他不用介绍这些军官我都认识,都是李舜从国内带过来的那帮人,只是他们现在都是各种名号的职务,支队长分队长之类的,最小的也是个直属连连长。在李舜接手这山寨后,他和他的人毫不客气地瓜分了之前那山大王的果实,牢牢控制了这支队伍。 “二弟,昨晚听说你要来这里,我很激动,很高兴,兴奋地一夜没睡,我把大家全部召集来迎接你,大家好久没见到你了,也都想见见你。”李舜有些动情地说。 我笑了笑,冲大家点头:“兄弟们好——” “副总司令好,二当家的好!”他们异口同声恭敬地回答我,都带着兴奋和激动的表情。 李舜然后说:“副总司令这次是到滕冲来旅游,顺便路过来这里看看,他很快就要回去,回到海州,我们在这里逍遥海外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副总司令却孤身战斗在敌人心脏里,委实不容易,今天中午,大家一起陪副总司令好好吃喝一顿,给副总司令接风洗尘,就先不要回各自的辖区了。” 大家都点头答应着。 李舜这时又说:“张副官!” “到——”一名军官蹬蹬走过来,咔——在李舜面前站立好。 李舜竟然还有副官。 “吩咐厨师班,今天多弄几个菜,好好开一桌,兄弟们一起好好聚聚!”李舜说。 “是——”副官又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姿势,转身出去。 李舜然后看着大家:“正好今天副总司令也来了,咱们的管理层难得能聚齐,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给大家讲几句。兄弟们,我们要时刻都有忧患意识,虽然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但大家要记住,这里再好,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迟早还是要打回去的,我们的根在那边,我们的家在明州,在海州。这里只是我们暂且安身之地,我们在这里,只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所以,我们时刻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要忘记我们的根。当然,目前的形势,我们要有持久战的打算,回去要认真学习我上次给你们发的学习材料,重点学习《论持久战》,这是老人家的光辉著作,正是靠着持久战的理论和指导思想,我们当年才打跑了日本鬼子,这片论著里的精髓,你们要学透,要学到骨子里。 在学习的同时,要抓军事训练,要按照秦参谋长的军事教程进行,要严格按照下发的《步兵操典》来进行军事训练,当然,训练的业余时间,要注意搞好军民关系,要和各驻地的山民建立浓厚的鱼水情,不得扰民欺民,要抓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落实,要严格执行纪律,要和老百姓实实在在打成一片,要时刻记住,我们生存的基础是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将无法在这里立足……” 李舜信口开河地讲着,如滚滚江水,滔滔不绝。 大家都认真听着。 正在这时,副官又进来了:“报告——” “什么事?说——”李舜停止了高谈阔论。 “这是司令部纠察队刚刚打来的报告,请总司令过目!”副官把一份报告递给李舜,然后就出去了。 李舜接过来看了看,突然就满脸怒气,啪——一拍扶手,大喝一声:“三支队长——” “在——”三支队长啪站立起。 “昨晚在你的驻地辖区,有一个班长喝醉了酒跑到老百姓家里去强奸了一个山民的老婆,这事你知道不知道?”李舜怒气冲冲地说。 “啊,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人家告状告到司令部来了,纠察队刚刚听完情况汇报,把那个班长已经抓来了,班长都承认了。你这个支队长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道,你怎么管理的队伍,混账——”李舜把报告甩到地上,“你自己给我看看——” 支队长忙捡起报告看,然后说:“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直在落实总司令的指示,不准扰民,怎么就出了这事。这个班长是我们明州带过来的兄弟,平时爱喝酒,这家伙怎么喝多了酒干出这样的事。” 李舜一看老秦:“参谋长,按照我们的军规,出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 “就地正法!”老秦毫不犹豫地说。 此言一出,大家都微微动容。 “那好,就按照军规办,公开枪毙这个班长!”李舜说。 大家一阵骚动,接着就有人求情:“总司令,这可是我们从明州带来的兄弟,不能杀啊。” “总司令,我看要不多赔偿人家一些钱,撤职关禁闭都行,还是不要杀吧。” “总司令,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这个班长我是了解的,打仗很勇敢,带兵也很有一套,而且,对总司令忠心耿耿,不远万里追随总司令来到这里,功劳显赫,为这件事杀了,是不是不妥呢?” 大家纷纷讲情,老秦和我默不作声。 “啪——”李舜猛地一拍桌子,瞪眼看着大家。 大家都不敢做声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严惩 李舜深深呼了口气:“马尔戈壁,你们现在都知道讲情了,早干嘛去了?我三令五申的纪律都放在眼里了吗?现在违反军规的是这个班长,如果我不严惩,下一步强了民女的就会是你们。 我们刚来这里不久,立足未稳,最需要的就是要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金三角武装派别林立,我们的对手多的是。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很快就会被打跑,甚至死都没地方。 为什么我苦口婆心告诉你们要加强军民关系,根本为的还是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生存和发展,不杀这个班长,我们就会言而无信,就会失掉民心,就会失去立足的基础,下一步,很可能死去的就会是我们。” 大家都看着李舜。 李舜继续说:“正因为这个班长是我带来的,所以违反了纪律更要严格执法,更不能姑息,不然,怎么向原来的那些人交代,如何让大家心服口服?队伍今后还怎么带?我就是要做给群众看看,做给手下的兄弟们看看,不管是谁违反了军规,都会遭到事业纪律的无情处罚,杀了这一个,等于是救了你们大家。 这个浅显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如果不执行事业纪律,今后我们的队伍就乱了,没有人会把军规当一回事,没有人会再肯为我们卖命。老子最痛恨的就是强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不管从哪一方面的理由,这个班长非杀不可,不但要杀,而且要公开杀,杀给全体山民和官兵看。不但这个班长要杀,三支队长管理无方,也要受到惩罚,要重责三十军棍。” 大家都不由微微变色。 说着,李舜站起来:“来人——” “到——”立刻进来两名士兵。 “把三支队长给我绑了,压到操场上去,把那个强了民女的班长也压过去!”李舜命令。 立刻,三支队长被捆绑起来。 李舜接着说:“集合队伍,大家一起去操场——” 很快,大家都到了操场,队伍集合在那里,很多山民都围拢在周围观看。 犯事的班长被五花大绑低头跪在地上,支队长也被捆绑着押了过去。 李舜和我还有老秦走到那班长跟前,他抬起头看着我们,满脸是悔恨祈求之色,哀叫着:“总司令,大哥,求求你饶了我。我知道我错了,看在我死心塌地追随你的份上,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敢了。” 李舜脸色铁青,不说话。 “副总司令,参谋长,帮帮我,救我一命吧,求求你们帮我说说情吧。”他接着又哀求我和老秦。 我看看老秦,老秦叹了口气。 我刚要和李舜说话,李舜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我。 我没有开口。 李舜蹲下身,看着那班长:“兄弟,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不远万里追随我来这里,我领这个情。从心里来说,追随我来到金三角的,都是我的亲兄弟,但是,你这次犯的事,谁也包不了你,我也不能。既然有纪律,就要执行,有法不依,等于无法。一支没有纪律的军队是无法有战斗力的,一直不严格执行纪律的队伍是没有生命力的,今天我不杀你,今后死的就是大家,换句话说,我是用你一条命来换取大家的命。 金三角这地方生存环境十分险恶,我们来这里时间不长,如果没有铁的纪律,我们这支队伍很快就会跨掉,我们这些人很快就会死无葬身之死。我不愿意杀你,杀你我会很心痛,但是,我必须要杀你,不杀你,我无法向所有的兄弟们交代,我无法再带领这支队伍,我无法向周围的这些山民交代。” 李舜的声音有些悲怆,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无奈。 李舜一番话,让班长不说话了,深深低下头去,痛哭不已。 “兄弟,人都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我迟早也会死,你今天先走一步,以后哥哥我会去和你作伴,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我们来世还继续是好兄弟……”李舜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住了。 班长继续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我这时说:“要不,让他戴罪上战场立功,将功赎罪?” 李舜一瞪眼看着我:“你给我住口——” 老秦这时在身后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不说话了。 班长这时说:“大哥,我明白了,我该死……我不怨恨你。只是,我有个要求,我死后,请你照顾好我的父母!” 李舜点头:“兄弟,你放心,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不会把你犯的事告诉你的家人,不会让他们知道你是如何死的,你的后事我会妥善安置的。” 接着,李舜站起来,声音有些怆然:“兄弟,你走好了,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国内好好安葬的。” 然后,李舜和我还有老秦走回到检阅台,李舜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的士兵和山民,大声说:“今天,我们要正法一名违反纪律的班长,这名班长是我带来的人,不管是谁的人,在我手下,我一视同仁,不管是谁违反了纪律,一律严惩不贷。军法无情!” 台下一片寂静,大家都看着李舜,神情肃然。 然后,李舜发令:“执行——” “砰——”执行人员一声枪响,班长立刻就被正法了,身体扑地,脑浆迸裂。 我看的心惊胆战,人群一阵哗然骚动,半天才安静下来。 然后,李舜脸色铁青地宣布:“三支队长管教无方,负连带责任,重打三十军棍!执行——” 立刻,三支队长被执行三十军棍,被摁在地上噗通噗通地打起来。 三支队长是条硬汉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却没有吭一声,直到昏死过去。 李舜接着对老秦低声说:“回头把抚恤金给班长的家人打回去,按照烈士标准发放,尸体火化,骨灰暂时放在军营,以后回国内安葬。” 老秦点点头。 李舜又说:“给三支队长好好疗伤,回头我去看望他。” 老秦又答应着。 我这时看了李舜一眼,看到他的眼角有些潮湿。 执行完军纪后,山民和队伍散去,李舜慢慢地走下检阅台,走到班长的尸体旁,低头看着。 周围很静,只有我和老秦站在他身后。 我看不到李舜此刻的表情,不知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突然,李舜噗通跪了下去,脑袋碰地,给班长的死尸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 李舜的哀嚎让我的心不由就有些发抖。 中午会餐的时候,李舜的神情一直显得郁郁寡欢,无精打采。 大家看李舜的神情,也都不敢大声说笑,小心翼翼地喝酒吃菜。 李舜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一言不发,接着咕嘟一口喝了下去。 我也喝了。 然后,从老秦开始,大家依次给我敬酒,我一一回敬。 接风宴上气氛很沉闷,似乎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接风宴很快结束,李舜喝地大醉,被扶到房间去睡了。 老秦陪我在营地转悠。 司令部还有作战室,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这是金三角地图,当中的一张桌子上还有沙盘,从这里可以看清整个金三角地区的地形地貌。 “红线以内就是我们的地盘!”老秦指点着沙盘和我说,“附近的这些蓝色小旗,每一面旗子都代表一个武装派别。都打着各色前进军自卫军民族军人民军解放军的名义。实则都是干着打家劫舍护商开赌场贩毒的勾当。” 我看了看,在李舜的势力范围周围,竟然有十多面蓝色的小旗子。 “本来我们的区域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李老板接手队伍后,硬是软硬兼施吃掉了5个帮派,把地盘扩到今天的范围。”老秦继续说,“现在周围这些派别,都是实力和我们旗鼓相当的,一时是谁也吃不掉谁,暂时相安无事,但是为了抢地盘,也还是不时发生武装中途,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我点点头,确实感到了金三角生存环境的险恶,这里是没有法律的,属于无政府状态,就看谁的起那根杆子硬。在李舜的地盘里,李舜就是至高无上的长官,他的意志可以左右控制范围内的所有人。 在其他地盘,那些山大王也同样是如此。 老秦接着带我继续参观,看了直属连的连部和宿舍。 这里的房子都是一色的铁皮房,这样的铁皮房,金三角地区随时可见。 转悠了半天,老秦指着前面一排房子说:“这里是新成立的特种作战分队作训部。” “特种作战分队?”我重复了一句。 “是的。”老秦说。 “成立这个分队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我说。 “特种作战啊。”老秦笑了下。 “何谓特种作战?”我看着老秦。 老秦说:“和周围这些是散兵游勇打仗,是用不到特种作战分队的,李老板特意从队伍里选拔了二十多名优秀的官兵组成这支分队,其主要目的是考虑以后打回去之用。” “打回去?”我说。 “是的!”老秦说,“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作为以后反攻海州的主要力量,这些队员进行的都是非常严酷的特战训练,各种技能都要熟练掌握,人虽然少,但个个都是单兵作战的好手。目前特战分队没有作战任务,今后会根据形势的发展进行安排,李老板考虑到你目前在海州孤军作战的严峻情况,正在琢磨下一步合适的时机安排一部分队员潜入海州,秘密潜伏下来,你需要的时候会出来和你一起战斗。”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如此缜密 我没想到李舜的打算如此深远慎密。 老秦看着我微笑。 “目前伍德和我的矛盾还没有公开化,表面上起码还是和谐的。”我说,“当然,暗战是一直没有停歇的。” “李老板虽然在金三角,但是对海州的情况还是很关注的,对你尤其关心,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在关注着海州那边的状况,你最近接手酒店和收留张晓天的事,他都是知道的。” 我有些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打探渠道,只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他一直避免和你发生直接联系。”老秦说。 “那他对张晓天死而复生的事,怎么看的?”我问老秦。 “他没说,但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张晓天没死。”老秦说。 “早就知道?”我有些意外。 “也不能说早就知道,只能说是有些心理准备吧,他好像觉得张晓天就不该这么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老秦说。 “那你对张晓天的事是怎么看的?”我问老秦。 老秦笑了:“我怎么看……这恐怕要取决于你怎么看了?” 老秦笑得有些含蓄。 我呵呵笑了起来,老秦也继续笑着。 一会儿,老秦又说:“你和伍德目前的矛盾不公开化表面化是对的,你和他公开斗,就等于李老板也要和伍德公开斗了,但是李老板似乎一直在极力避免和伍德发生直接的对抗,他似乎对和伍德对抗带着极其矛盾的心理,想逃避却又不愿意无视,想出击却又很犹豫,想交手却又有些忧虑。目前你和伍德的关系状态,似乎是很合乎李老板目前的心理态势的。” 我点了点头:“伍德不同于刁世杰,他的能量能力能耐城府不是刁世杰可以比的,甚至,李老板都和他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老秦说:“你的判断是对的,伍德却是不可小视,他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但又是一只极度凶残的豺狼,还是一只最善于伪装的笑面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最难以对付的。 对伍德的本性最了解的人,莫过于李老板,正是因为他太了解伍德,所以才会对你十分关注和担心,才会对是否将和伍德之间的矛盾公开化十分犹豫。” 我说:“伍德极有可能知道你们在金三角的事。” 老秦说:“李老板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上次我们见面后回来的时候,一直隐隐觉察到后面有人跟踪,我来回侦察了几次,却又没发现。李老板不由就怀疑有伍德安排的尾巴跟踪你到了滕冲,然后又跟上了我们。虽然没有抓到尾巴,但李老板一直有这个预感。” 我说:“那几天,阿来在海州消失了。” 老秦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了。这次你来这里,恐怕伍德也不会不知道。”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又被跟踪了?” 老秦点点头:“我觉得有可能,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但没发觉不等于没有,李老板在海州的人目前只剩下你自己,你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伍德的监视之中,他是绝对不会放松对你的监视的。” 我沉思了。 然后老秦继续带我参观,边走边聊,一直转悠了接近3个小时。 我随老秦参观完营地,回到司令部已经是下午5点多,李舜这时已经醒了,正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怔怔发呆,似乎情绪还没有缓过来。 看我们回来,他站起来,对我说:“参观完了?” 我点点头:“是的。” “你看我们像不像是乌合之众?”李舜说。 我心里想点头,却还是摇摇头:“挺正规的!这里挺不错的,世外桃源啊。” “这里再不错,我还是不喜欢,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啊。”李舜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我的心里一动,没有说话。 “和我说说丫丫最近的情况。”李舜说,“慢慢说,说的越详细越具体越好。” 我于是和李舜说起丫丫最近的状况,把我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李舜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问几句,问得十分细致,甚至连丫丫最近穿什么衣服扎什么小辫子都问了,还问丫丫最近在幼儿园都学了些什么,我不知道这些,就胡编一通,李舜同样听得十分带劲。 光是谈丫丫,就和李舜聊了接近一个钟头。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短信响了,一看,是秋彤的。 “抓紧回来,不要多耽搁,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切记!” 我本来是要打算在这边多停留一些时间的,起码呆个一两天,但现在看来不行了,一来秋彤催得紧,二来海竹时刻在给我的手机定位,在这里过夜不回去,海竹会起疑心的。 如此,我要抓紧回去了。 “谁来的短信?”李舜问我。 我边选择删除全部短信选项边回答:“一起来旅游的学习班的班长,让我明天务必参加集体活动,不要脱离大集体。我今天是打着看几个朋友的名义单独活动的,没有随他们一起游览。” “哦,我看看——”李舜说着就向我伸出手。 我把手机递给他,接着说:“我刚把短信删除了!” “操,删除了你给我看什么?”李舜看了看,接着把手机还给我。 我接过手机,没有说话。 “你干嘛删除短信?”李舜说。 “习惯了,所有的手机短信,不管是谁的,随时删除!”我说。 李舜看着我,目光有些阴沉,没说话。 老秦这时说:“这习惯不错,是要这样,防止万一出现什么纰漏。” 李舜又看了看老秦,似乎觉得老秦的解释比较合理,点了点头:“嗯,看来你这习惯要保持下去。”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老秦的话有没有彻底打消李舜的疑心。 然后,我说:“我明早之前要赶回去。不能在这里久留了,我担心会夜长梦多。” 李舜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嗯,我理解。好吧,吃过晚饭,老秦护送你回去。老秦,通知那边负责的边境接人。” 老秦点头答应着。 “我们散散步吧。”李舜提议。 天色渐近黄昏,李舜和我还有老秦在山坡上随意边闲谈着边走着,放眼望去,夕阳下金三角的红土地景色十分壮观,如果没有林立的武装匪帮,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旅游胜地。 转了半天,回到营地,老秦招呼人安排送我回去的事宜,我准备向李舜告别。 李舜看着我,半晌没说话,一会儿伸手重重地拍了下的肩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伤。 “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李舜说了一句。 “还会再见的。”我说了一句安慰李舜的话。 李舜看着我,呵呵一笑:“你倒是挺乐观的,不错,我们是要时刻保持乐观主义精神。” 我笑了下,想到刚来这里就要匆忙离去,心里竟然感到了几分失落。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声,听声音是从山那边传过来的。 “谁打枪?出了什么事?”李舜对老秦说:“安排人去看看。” 老秦随即安排人去了。 “你先等等再走,防止出现什么不测。”李舜招呼我进了司令部,坐下喝茶。 一会儿,老秦进来说:“刚才两个游动哨和一个身份不明山民打扮鬼鬼祟祟的人发生了遭遇,哨兵让他站住,他却出手就打伤了我们的一名游动哨兵,撒腿就跑,另一个游动哨接着开了几枪,没有打中那人。那人跑的很快身形很灵活,接着附近正在训练的几个特战分队队员也参战了,那人慌不择路逃跑,结果地形不熟,掉进了我们埋设的陷阱里,现在人已经被抓住了。” “此人是什么身份?”李舜问。 “我让过去的人先审问一下,同时拍下用手机那人的照片先送回来。”老秦说。 “如果证实是我们辖区的山民,那就放了算了,不要激化恶化军民关系,如果不是,那就要严格盘问,防止是附近山头或者是国家军的密探。”李舜说。 老秦点点头。 “能打伤我们的人,我看未必是山民。”我说。 老秦笑了下:“不要小瞧这里的山民,身手不错的人多的是,我们的特战队员,大多是都是从这些人里招收的,这些人都会说汉话的。” 一会儿,老秦安排去的人回来了,说被抓住的那人会说当地方言,坚持说自己是当地的山民,出来找丢失的牛,走错了路,误入军事禁区。 “那人长得什么样?”老秦说。 “这是用手机拍的他的照片!”他说着把手机递给老秦。 老秦接过手机一看,接着就呆住了,接着挥手让那人出去,然后把手机递给李舜。 我凑过去一起看。 我靠,这人竟然是阿来! 阿来竟然来到了这里。 在秦国呆过很多年的阿来竟然会讲金三角当地人的方言。 李舜皱紧眉头看着,不说话。 “无疑,阿来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老秦说,“奇怪,我们一路上怎么就没发现呢?” “上次跟踪我们的一定也是他,这次他知道了路,根本就不用一直跟踪,直接抄近路就能来到这里。”李舜说了一句。 我说:“一定是伍德派他来的,他一定是来这里打探营地的虚实的,他熟悉当地人的方言,来这里打探情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舜继续拧紧眉头,半天说:“此人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你们说,我是见还是不见?” “我看没必要见!”老秦说。 “干嘛要见他呢?”我说。 “这个人你们看,怎么处置好?”李舜看着我和老秦。 “自古以来处置间谍都是一个方式。”老秦说。 “你的意思是——”李舜的手往下一劈,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老秦。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天高皇帝远 老秦点点头:“还有,这个阿来作恶多端,以前在秦国的时候是职业杀手,杀人心狠手辣,老幼皆不放过,在他手里犯下的人命不下十几条,都是无辜的平民,这次他在金三角落到我们手里,这里天高皇帝远,正是为民除害的良机,从这一点来说,即使不论间谍的处置方式,即使不考虑免除后患,也不能放过他!” “你看呢?”李舜接着看着我。 我不懂老秦说的第一点理由,但是第二点理由很合乎我的道义感,毫不犹豫地对李舜说:“杀——” 李舜的眼皮猛地一跳,闪了一下。 看来,阿来这次是死定了。 李舜的眉头随即又皱了起来,低头沉思起来。 半晌,李舜说:“毫无疑问,虽然我们都没有在他面前出现,但他心里很明白是落到了我们的手里,他应该明白此刻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 “是的。”老秦说。 “他一定认为自己是活不成了,一定会认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李舜又说。 “这一点,他该明白的!”老秦说,“他很清楚,我们既然抓到了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或许很奇怪,我为什么不亲自接见他。”李舜继续沉思着说,“老秦,你说,我还有没有必要见见他呢?” “这样的人渣,我看没必要见了!”老秦说。 “那好,那就不见了!”李舜出了口气,站了起来,似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老秦似乎明白李舜做出了什么决定,说:“那我就通知他们把阿来投进土洞里去好了。” 老秦打算用这种方式处死阿来。 李舜看着老秦。 老秦接着说:“你想投土洞还是蛇蝎洞?” 李舜继续看着老秦,没有说话,摇摇头。 老秦一时没有猜透李舜的意思,说:“要不,活埋?或者,斩首?或者,枪毙?” 李舜突然呵呵笑起来,又摇摇头。 老秦说:“那放猪笼里沉到江里?或者吊死?” 李舜还是笑着摇头。 “那李老板是打算采取哪种方式?”老秦有些不解。 我这时也有些困惑,难道李舜还打算将阿来活剥了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李舜看着我和老秦的神情,呵呵笑起来:“我打算放了他!” “放了他?”我和老秦不约而同问了一句。 “是的——我决定放了他!”李舜果断地说。 “为什么?”我和老秦又问。 李舜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站住,说:“阿来这个狗东西,的确是个人渣,杀了很多无辜的生命,如果看在这一点,杀他十次都不过分,凌迟处死都不为过,他做下的这些恶,必须是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的,但是,目前,却不是最佳的时机。” “为什么不是最佳时机?”我问李舜。 李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头对老秦说:“你先叫人把阿来放了,放他走,要让他们做出相信他确实是山民的样子放了他,放的时候再不望警告他一番,说这里是军事禁区,以后要看好自己的牛,不要乱跑。” 老秦迟疑了一下,接着就出去通知了,随即回来,冲李舜点点头:“安排了,那边马上就放人,要不要派人跟踪他?” “不要,以阿来的身手和功夫,单枪匹马,我们这里的人,包括你和亦克,没人能制服了他,这次他要不是掉进陷阱里,是抓不到他的,派人跟踪,多了会暴露,少了说不定就让他打了牙祭。再说,阿来跟踪和反跟踪的能力还是相当强的,上次跟踪我们就竟然一直没被发现身份,委实也不简单。”李舜说。 老秦点点头。 “现在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这次不杀阿来,反而要放他走!”李舜看着我和老秦说,“的确,按照交战原则,抓住间谍一律处死是老规矩,不过我们这边的情况,其实也没有多少值得保密的军事秘密,核心机密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再说,阿来这次只是到了外围,并没有深入进来,他是打探不到我们真正核心的机密的。至于我们的军事部署火力配置,这不是什么秘密,随便当地的那个山民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再有,我考虑到阿来现在不是刁世杰的人,而是将军的人,将军和我的关系,让我对如何处置阿来很棘手啊,杀了阿来,阿来回不去,将军必定会怀疑是我干的,那么,无疑,就等于我和将军之间最后的一层和谐面纱要被撕破,我杀他的人,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想必该明白。 我迟迟不愿意走出这一步,我很难啊,我很纠结的。唉。目前,我还是打算不管将军对我如何步步紧逼,我仍旧步步退让,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和将军就这么把这些年的面子撕破。毕竟,他把我带出来的,毕竟,在我心里,他还是我的教父,一时,有些情感是极其难以挥去的,有些东西是很难一句两句说清楚的,我还是打算对将军继续容忍下去。” 李舜重重叹了口气,似乎他真的是很为难很纠结。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一眼。 李舜接着说:“还有一点,这是最重要的,阿来是跟踪亦克来到滕冲来到金三角的,阿来如果回不去,如果死在金三角,那么,将军必定会把这笔账算到亦克头上。亦克回到海州,将军必定会揪住亦克不放,一来要弄清楚阿来死的真相,二来他现在不能奈我何会从亦克身上下手来为阿来报仇,为阿来报仇,一是做给我看,杀鸡给猴看,二来做给他手下的人看,笼络人心。 他现在正在千方百计找借口想出击亦克,我们如此一来,正好给了他借口,正好中了他的计策,将军派阿来出来,一定是想到了各种可能的,一定是想到阿来或许会死的,他一定是有后手准备的。如果阿来死在这里,说不定亦克一回到海州将军就会对他出手,这对目前在海州孤军奋战的亦克来说,是极其不利的,是极其危险的,同样,对我们来说,同样是得不偿失,弊大于利。 所以,综合以上因素,我干脆就决定放了阿来。阿来回去后,如果告诉了将军他被抓又被放的事,将军必定会知道这是我做出的决定,他该明白我这么做是因为对他的某种感情,明白我是给他一个人情。” “但是他未必会领你这个人情!”老秦说。 “他领不领不重要,我只要做了,自己心里对得住他也就够了,起码我不会觉得亏欠了他什么。”李舜叹息着说,“不把我逼到绝路上,我是不想和他兵戈相见的,当然,要是他继续触犯我的底线,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毕竟,虽然我现在亡命国外,但我是一个中国人,我到死都是中国人,我骨子里就是中国人,虽然我做了很多恶,但我绝不会做出……” 说到这里,李舜停住了,面部表情有些阴冷,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似乎他的内心很痛苦很愤懑。 这时,暮色已经降临,天色渐渐要黑了。 李舜沉默了半天,看看我,又看着老秦:“都准备好了吗?” 老秦点点头:“是的,都准备好了,我亲自带人护送到边境,那边已经回信了,提早在边境线接人。” 李舜点点头:“走吧。” 我们走到江边,那艘机器船停在那里,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列队站在岸边。军乐队也在那里。 “奏乐——”李舜说。 随即,军乐队就奏响了《送战友》。 我哭笑不得。 李舜看着我:“二弟,我就送你到这里,你多保重。” 我点点头。 “等合适的时机,等我们的特战队员训练好了,我会派人秘密潜入海州的,到时候会有人和你接头的,到时候会有一批精干的力量接受你的指挥,那时候,你就不是孤军奋战了。”李舜说。 我想说什么,又一时无语。 “我知道你接手酒店的事了,也知道张晓天到你那里去干事了,对于张晓天是如何死而复生的,我不想多问了,我想你心里有数,我也心里有个大概的数,既然都有数,那就不提了,这个人,如果是真心实意跟你干,那就放手使用,如果有任何不轨图谋,立刻就废了他,如果你不方便干掉他,我会安排人去干。”李舜说。 我点了点头:“嗯,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痛改前非了。” “但愿如此,但愿他能对得住你,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李舜笑起来,笑得有些莫测,他似乎也话里有话,似乎他真的明白什么。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一个人,想变坏很容易,想变好,却很难。”李舜又自言自语地说,“狗是很难改掉吃屎的习惯的,除非狗真的不做狗了,但这的确是很难。” 我还是没说话,看着夜色里李舜阴沉的神色。 这时老秦过来:“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 李舜回过神,点点头:“走吧。还是老话,事业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这次你来呆的时间太短了,下次有空在这里多住些时间,我带你去周围的驻地看看。” 我笑了下:“我走了,你多保重!” 李舜点点头:“我会的。你上船吧,我看着你走。” 在《送战友》的旋律中,我转身上船,其他人都跟着上了船,机器船发动起来,开始渐渐驶离。 我和老栗站在船头,听着越来越远的乐队演奏声,看着李舜站在岸边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突然觉得李舜的身影是那么孤单和凄凉。 我回到船舱换下我的少校军装,穿上自己的衣服。 其他人荷枪实弹分布在船头船尾和船舷两侧,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夜晚的金三角,被黑暗笼罩着,看不到一丝灯火和光亮。 两岸十分静谧,偶尔传来密林深处动物的叫声。 机器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逆流而上,径直往北驶去。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倍感凄冷 这时,我又接到秋彤的手机短信:“往回走了吗?” 我立刻回复:“在回去的路上。” “那就好。回去后立刻和我说一声!”秋彤回复。 “嗯。”我回复。 “路上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她又说。 “嗯。”我的心里又暖暖的。 过了半天,我又接到海竹的短信:“哥啊,你现在往回走了吧?” 我回复:“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猜的呗。”海竹回复。 显然,海竹是通过手机定位知道我往往回走的。 我再一次确认还是在给我的手机进行定位,心里不由又感到了悲凉。 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到了这种程度,真的是感到十分悲哀还有凄凉。 虽然内心倍感凄冷,我却没有多少对海竹的责备,反而又深深感到自责,都是我的做所所为把海竹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我对她今天的严重猜疑是有责任的。 “你真聪明!”我回复。 “呵呵,我不聪明,这叫心灵感应,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海竹回复。 “我明天就随团活动了!”我说。 “嗯,好的,好好玩,玩得开心点,我洗澡睡觉去了,吻你,亲老公。”海竹回复。 我收起手机,看着夜色里的金三角,默默叹了口气。 上岸后,改为步行,沿着来时的路直奔边境线。 还是分为三组,一组前卫,我和老秦在中间,后面还有一组殿后。 这时云层散去,月亮出来了,月光洒在金三角大地上。 借助月光,一行人在黑暗中匆匆行进,默不作声。 午夜时分,顺利接近了边境线,我又看到了月光下的那块界碑。 客栈老板带人早就在那里等候,我们抵达后,他们立刻越过了界碑。 简单交接之后,老秦带着那十几个护送的人站成一列,立正向我打了个敬礼,然后我就在客栈老板带人的簇拥下,越过界碑,到了国内一侧。 老秦带人离去。 我们接着没有停歇,穿过莽莽森林,穿过那片芭蕉林,在凌晨3时到了芭蕉林边的一条土路上,一辆敞篷车正等在那里。 立刻上车,直奔滕冲市区,回到客栈,稍事休整,然后我直接回了酒店。 我的金三角之行就这么结束了,匆匆而又忙忙,大开眼界,有惊而又无险。 想想万一被抓住的后果,想想秋彤的警告,还是有些后怕。 我回到酒店房间时,同屋的同学正在梦乡里。 我蹑手蹑脚脱衣,简单洗了个澡,然后轻轻上床,转进被窝里,摸出手机给秋彤发了个短信:“我已经安全到达。” 立刻就接到了秋彤的短信回复:“老天,你终于安全回来了!” 没想到秋彤这么晚还没睡,还在等候我的短信通知。 “不好意思,让你熬夜了,你赶快睡会吧。”我说。 “天就快亮了,你现在在酒店?”秋彤回复。 “是的,在酒店房间里!”我回复。 “没吵醒同屋的人吧?”秋彤说。 “没。”我说。 “洗个澡吧,好好放松下!”她说。 “洗完了,这会儿正赤果果躺在被窝里呢,裸睡好舒服啊。”我心里忽然一阵坏笑,其实我穿了内裤的。 “你……你……” 我想她看到这话一定会心跳脸红。 “我……我……” “你个坏蛋。” “难道你不喜欢裸睡吗?”我坏坏地发过去一条短信,心跳不由加速。 “你……你好坏!” “告诉我。”我继续心跳加速,身体突然就有些反应,觉得好暧昧。 “去你的,不告诉你,你坏死了。” “嘿嘿。”我不由在被窝里轻声笑起来,我想她此刻一定羞红了脸,我的身体反应更厉害了。 “住酒店怎么可以不穿内衣呢,这习惯不好。”一会儿,她回复 “嘿嘿,我其实是穿了的,刚才逗你的。” “你……你个骗子,坏蛋,不和你说了,我睡了!” “嗯,晚安。” “不是晚安,是早安。” “哦对,早安。” 我迷迷糊糊睡了,睡梦里梦见了秋彤,梦见了浮生如梦,梦见我和她一起赤条条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虽然是在睡梦里,我的身体依然反应地厉害。 天亮起床,同屋的同学对我说:“哎——亦克,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早上醒来才发现你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 “昨晚出去吃夜宵了,回来晚了,没敢打扰你!”我说。 “哦,呵呵,你这家伙睡觉还在说梦话啊,是不是梦里想女人了?”他打趣地问我。 我一愣:“啊,我又说梦话了?我说了什么啊?” “你喃喃地呼唤一个名字啊,似乎叫什么如梦。”他说。 “啊——”我吓了一跳,大惊,幸亏是在这里,如果和海竹在一起,麻烦又大了。 他坏坏地笑看我:“这个如梦,恐怕你是的梦中情人吧?” “呵呵。”我干笑了一声,忙去了卫生间洗漱,心里还是后怕不已。 吃过早饭,我重回大集体,跟随团队一起活动。 秦露看到我,很高兴:“阿门,感谢神,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天都不和我们一起活动了呢。回来就好啊,回来就是好孩子。” 我笑了下:“昨天你们玩的开心吧?” “昨天我们游览了热海公园,里面有什么大滚锅、怀胎井,珍珠泉、哈蟆嘴、科考田、美女池,之后又去了火山地质公园,游玩了火山博物馆、大小空山一些地方。”秦露说。 “热海公园是国家级风景区,火山地质公园也是国家级的,那里很好玩的!一定很开心吧?”我说。 秦露看着我:“风景确实不错,十分壮观优美,可是,不开心哦!” “怎么了?”我说。 “因为你不在啊!”秦露半真半假地说。 周围还有几个同学,都笑起来。 秦露当着大家的面如此说,让我的神情不免有些尴尬,我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私家侦探摄影师,他正带着讨好的笑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下:“昨天你也挺辛苦的吧。” “呵呵,不辛苦,应该的!”他说。 “随后几天还要继续辛苦你的!”我说。 “不客气!”他说。 很快,团队出发,继续今天的游览日程。 大巴车上,秦露还是和我坐在一起。 路上,我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想着昨天的经历,想着秋彤,想着海竹,心里各种感觉一起涌出来。 “喂,想什么呢?”秦露碰碰我的胳膊。 我转头看着秦露,有些发怔。 “喂——傻了?”秦露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晃了晃脑袋:“没傻!” “在想什么心事呢?小伙子!”秦露笑嘻嘻地说。 我想了想,问秦露:“秦露,问你个问题!” “请问,尽管问!”秦露说。 “你说……缺乏信任的爱情会继续下去吗?如果继续下午,会有好的结果吗”我说。 秦露看着我:“怎么?遇到问题了?和谁?和海竹?” 我说:“没有,只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而已,想听听你的见解!” 秦露说:“真的不是和海竹发生问题了?” 我说:“自然不是,你怎么回事,问你个问题呢,探讨问题呢,纯粹的闲聊打发时间,没有任何目的,你怎么老是往我身上扯什么?算了,不和你谈了,无聊!” “哟,还使小性子啊,不是就不是呗,干嘛那么激动啊,好吧,不是就不是,我不问你私生活。”秦露笑着,“不过,关于你刚才刚提到的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秦露。 秦露说:“曾经有个闺蜜沾沾自喜的对我说:他爱我,很再乎我,每天回到家都会翻我的手机,查看信息和往来通话。” “哦。”我的心不由一动。 秦露接着说:“看着她因幸福而热情洋溢的笑脸,我不知道应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悲哀。” “为什么?”我说。 秦露说:“不信任的爱叫做真爱吗?” 我琢磨着秦露的话。 秦露又说:“给对方空间就等于给自己自由,给予别人信任就等于自信和豁达,豁达之人是幸福的。” 我说:“秦露,似乎你很有体会。” 秦露笑了笑:“这个无可奉告,这牵扯到我个人的隐私。” “你说,爱情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我说。 “当然是平等,也可以说是尊重和信任。”秦露说。 我不由点点头,转头看着车窗外,纠结着。 很快到了今天行程的第一站。 今天的旅游安排是到十大魅力名镇—和顺侨乡和北海湿地游览,和顺古镇保留了大量明清时期的民居,还有滇缅抗战博物馆,很值得一看。 每到一个地方,秦露都要拉着我让私家侦探给照合影,摆出各种亲密和欢快的姿势。 我没有拒绝,尽量拉周围的同学一起合影,实在拉不到的,就和秦露单独照一张。 抽个空挡时间我悄悄告诉私家侦探,让他回去后把我和秦露的单独合影全部删除,如果秦露问起来就找借口说恰好和我的那些合影没照好,质量不行,都删除了。 他答应着。 虽然这理由不大合理,解释不大过去,但只能牵强地这么解释了。就算秦露猜到是我的安排,她也只能遗憾,只能说我不仗义,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秦露不知道我的私下安排,依旧兴致勃勃和我不停地合影照相,甚至还主动挎着我的胳膊脑袋靠着我的肩膀照了几张。 如果这些照片被海竹看到,她一定会气死。 我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及早识破了摄影师的真面目,不然,旅游回去,等待我的将是疾风暴雨,我这小日子是过不安稳的。 上午在和顺古城游览完艾思奇故居、元龙阁、龙潭、和顺图书馆、文昌宫、和顺民居,接着又去了玉泉园。 午饭后,去了北海湿地,参观了中国唯一城市瀑布——叠水河瀑布之后,大家集体去逛边贸集市。 边贸集市我以前经常逛,没多大兴趣,秦露非拉着我陪她逛,我没办法,只有奉陪。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眼神发直 集市上人很多,除了来来往往的边民,就是各地的游客,很热闹。 秦露兴致勃勃地一个一个摊子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时拿起那些假冒的翡翠和玉器试戴一下。看得出,她并不打算买,只是喜欢看。 女人似乎都有这爱好。 秦露也不例外。 我站在秦露身边,四处随意观看着。 不知不觉,秦露逛到前面去了,我没跟上。 “嗨——亦克,快跟上啊——”秦露回头冲我招手。 我苦笑一下,往她跟前走。 秦露突然眼神有些发直,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的方向。 “怎么了?”走到秦露跟前,我问她。 秦露还是不说话,还是看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看到了一个戴墨镜的高个子男人,穿着花色格子衬衣,头戴这里常见的大沿藤编草帽,帽檐低低的,正装作低头在看小摊上货物的样子。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阿来! 妈的,他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还是在继续跟踪我?不死心? 在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似乎正在窥视看我们,似乎觉察到我们发现他了,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转过身。 “你在看什么?”我迅速镇静下来,转过头来问秦露。 “哎,那个人,戴墨镜穿花格子衬衣的那个,我认识他。”秦露说,“咦,好巧啊,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听秦露这么一说,我大感意外,秦露怎么会认识阿来呢? 好奇怪地说! “哎,你等下我,我去和他打个招呼去!”秦露说着就要走过去。 我下意识想阻拦秦露,却来不及了,秦露径自就走过去。 我同时也想到,我没有理由阻拦秦露的。 秦露反应挺快,但阿来却反应更快,等我回过头去,看到秦露走了没几步,阿来的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人群里了。 “咦,这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走的倒是挺快。”秦露站在那里嘟哝着:“难道他是随他们老板来这里旅游的?” “这人是谁啊?你的熟人?朋友?”我说。 秦露回头看着我:“你看到这个人了?” 我说:“你不是指给我看了吗?” 秦露说:“这人算是有过几次照面,是跟着海州一位大老板做事的!” 我不动声色地说:“如此说,你认识那位大老板了?” 秦露点点头:“嗯,不过这位大老板我说出名字来,你恐怕也不陌生,他应该是你们的大客户!” “谁啊?”我故作不知的样子。 “伍德,海州大名鼎鼎的伍德,你该知道吧?”秦露说。 “伍老板啊,当然知道,他是我们的大客户,订了我们很多报纸的。”我做恍然大悟状,“这么说,刚才你看到的这个人是伍老板的手下?” “是的,他叫阿来,是伍老板新收的手下!”秦露说。 “你怎么会和伍老板还有他手下认识呢?”我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秦露说,“伍老板对我们系统支持力度很大,是雷主任的座上客,经常来雷主任这里坐坐,我在办公室负责接待,认识他和他的手下,不是很简单的事?雷主任请他吃过几次饭,还都是我安排的呢。这个阿来和我是认识的啊,刚才难道他没看到我?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难道是看到我身边有你这个帅哥作陪,他自惭形秽不好意思走了?” 说完秦露哈哈笑起来。 我也干笑了一下。 “伍德是你们的大客户,你们也应该是认识熟悉的吧?”秦露说。 我点点头:“认识,见过几次面,我还请他还吃过一次饭!” 秦露笑起来:“那你面子不小,能请得动他吃饭。听说一般的人请客,他是不会去的,雷主任这样级别的还可以,他竟然能给你这个面子,看来咱们亦总委实是很有魅力的哦。” 我呵呵笑了:“那也是因为大家互利合作的事,他订我们的报纸,同时也需要我们给他做宣传,我带了记者去的,记者见不到他,怎么给他搞宣传呢?” “这倒也是,新闻单位就是牛!”秦露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当天的旅游结束后,回到酒店,吃过晚饭,我独自出去散步。 我在酒店附近的芭蕉林边随意走着,边琢磨着心事。 突然就听到芭蕉林里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这笑声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站住,往里看—— 一个黑影一闪。 我立刻追了进去。 黑影接着就在芭蕉林里快速穿行,我紧追不舍。 追出芭蕉林,黑影径自往附近的河谷跑去。 我发力追上去。 跑到河谷里,那黑影站住了,回过身。 “嘿嘿。”他又笑起来。 我站住,看着他。 他缓缓向我走过来。 我暗暗运气。 他突然猛地一个抬手出击的动作。 我唰地就摆出迎战的架势—— 我以为今晚要和他要来一场大战了。 他的手臂接着却停在了半空里,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亦克,不必如此紧张。”他说。 我看着他:“阿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来嘿嘿一笑:“不干嘛。” “你一直在跟踪我!”我说。 “那又怎么样?”阿来说。 “伍德派你跟踪我的吧?”我说。 “无可奉告,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阿来说,“跟踪你这样的菜鸟,很简单。” “为什么要跟踪我?”我说。 “你吃香呗。”阿来呲牙一笑。 “吃香?”我哼笑了一下,“恐怕跟踪的滋味也不好受吧?跟不好,别把命跟丢了。” 阿来不笑了,看着我:“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我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阿来说:“但我还是好好地活着,而且还很滋润!” 我说:“恐怕下次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阿来说:“恐怕下次也没人能有这个机会抓住我了。” 我冷笑:“你以为你多大的本事?” 阿来也冷笑:“起码制服你不成问题。” 我说:“这我承认,目前我打不过你,但是想轻而易举制服我,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阿来说:“你胆子不小,敢越境去金三角。” 我说:“你胆子也不小,敢跟踪过去。” 阿来说:“我越境是常事,我这样的人无所谓,但是你不同喽,一旦被抓住,你的身份就彻底完蛋!” 我说:“怎么,你打算告发我?” 阿来哈哈大笑:“没那兴致。” 我说:“恐怕你就是有那兴致和没那证据!” “这也倒是,大实话!”阿来说。 我说:“这次侥幸活命,算你幸运!” 阿来说:“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我知道他们是故意装作相信我的山民身份的,我知道是李舜故意放了我的。妈的,老子马失前蹄,掉进了陷阱,不然,就凭他们的人,谁也抓不住我。” 我说:“你知道就好,我劝你适可而止!” 阿来说:“这可能吗?我们都是各为其主,我自己说了能算吗?” 我说:“你该明白这次为什么没做了你!” 阿来说:“我当然明白,虽然李舜亡命金三角,但是他还是不敢和伍老板对着干,不敢得罪伍老板,如果我死了,他是无法向伍老板交代的,所以,虽然抓住了我,也不能奈我何,还得放了我。看来,真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阿来的口气有些得意。 我说:“你准备回去告诉你主子大难不死的事情?” 阿来说:“操,走麦城的事谁也不愿意说,我当然不想告诉伍老板的。我不说,伍老板也不会知道!” 我说:“那也未必吧?” 阿来说:“你敢说吗?你说出来,等于承认你非法越境了,谅你是不敢说的!” 阿来的话说中了我的心事,我的确是不敢说的,说出来等于出卖了我自己。 阿来接着说:“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李舜这次没杀我,这个人情我还是领的,我会记住的。我甚至还要稍微感谢他一下。当然,我目前还是没有要报恩的打算,我他妈的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报恩。” 我说:“你今晚找我干嘛?” 阿来说:“叙旧,聊天啊,怎么,不乐意?” 我说:“有屁快放!” 阿来说:“我最近一直很困惑一件事。一直想找你聊聊。” “什么事?”我说。 “我想知道张晓天到底是如何死而复生的?”阿来看着我。 我说:“这个问题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张晓天那天不是自己亲口告诉你了?” 阿来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啊,当时我是半信半疑甚至还真信了,但是,后来我听到伍老板无疑说了一句话,我顿时领悟过来,张晓天的事,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伍德说了一句什么话?”我说。 “这你不用管,反正伍老板的那句话就是不相信张晓天那天的解释,他分明知道张晓天是在撒谎。”阿来说,“我想,张晓天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那天晚上我明明把他捆得死死的埋在沙滩里,上面又弄平了,就算是有来作训的陆战队员,也是不可能发现的。而且,当时正在涨潮,埋完后不到20分钟潮水就会涨上来,早就把他淹死了。大冬天的,陆战队员也不会到涨潮的海滩来作训。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张晓天那天的话绝对是假的,一定是有其他人救了他。” 我说:“这就是你怀疑的根据?” 阿来说:“不光是我,伍老板也同样怀疑这一点。” 我说:“那你认为张晓天是谁救的呢?” 阿来阴阴一笑:“你说呢?” 我说:“我不知道!” 阿来说:“你要是不知道,恐怕这天底下就没人知道了。伍老板很奇怪一个事情,我也很奇怪,张晓天曾经是你的死对头,怎么这次回来突然就投奔你了呢?怎么就甘愿为你卖命做事呢?你又怎么会收留他呢?难道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我说:“老子是好人,不计前嫌!”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天方夜谭 “哈哈——”阿来大笑,“我靠,你少给我装逼,什么好人,就算你是好人,张晓天也没有理由投奔你,他该投奔伍老板才是。我看着其中,必定是有玄机。而这玄机,就是张晓天是你救出来的,他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投奔了你,而你现在单枪匹马孤立无援,正需要一个肯为你卖命的走狗,所以你们一拍即合。” 我说:“阿来,你把我估计地太高了,我有那个能力从你手里救出张晓天吗?” 阿来说:“你是没有能力当场救出他,但是,你有能力在我离开之后把他挖出来。” 我说:“天方夜谭,我怎么知道你要在哪里处死张晓天,我怎么又能跟踪到你。” 阿来说:“你应该是不知道我要在哪里处死张晓天,但是,假如……” “假如什么?”我说。 “假如有内鬼,你自然会知道!”他说。 我的心一颤,说:“你太富有联想力了,我告诉你,张晓天的确不是我救的,我更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内鬼。” 阿来嘿嘿一笑:“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我说:“信不信由你,随你便!” 阿来说:“即使我愿意相信,但是伍老板却未必会信。伍老板是头脑慎密的人,他是会分析判断的,他现在也认为当时我处死张晓天的时间和地点是被人泄露出去的,怀疑当时刁老板手下是有内鬼的。既然有内鬼,那么就要查。伍老板不会放过内鬼的,他必定会暗中调查的。当然,你要是能说出那内鬼是谁,当然更好。” 我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内鬼外鬼。当然,我倒是知道你是刁世杰的内鬼,不然,那次我也救不出丫丫来。难道你想让我把这事告诉伍德?” 阿来身体不由一抖,说:“操,当时我是帮你忙,这事你给我保证过不和任何人说的,怎么,要不讲信用?要反悔?” 夜色里,我能看到阿来眼里的凶光和杀气。 我哈哈一笑:“马尔戈壁的,你紧张什么,老子是讲话不算数的人吗?老子当初的保证自然是记得的,谁让你逼我非要说出什么内鬼,老子只知道你是刁世杰的内鬼,别的一无所知,你要不逼我,我怎么会说这话。” 阿来不说话,死死盯住我,半天说:“好吧,我不逼你,但是你给我记住,不要逼我太甚,我们之间的交易是秘密的,只有我知你知天知地知,如果有任何第三个人知道,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所以,你他妈就不要问我什么内鬼外鬼,老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内鬼,张晓天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假如你当初不说,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你处死张晓天的。 我接手了酒店,需要一个熟悉能力的管理者,张晓天正符合这条件,而且他又一再表示自己已经痛改前非,老子一贯就是好心肠的人,善良心软,于是就想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这很正常的事,你们他妈倒是很会怀疑,怀疑是我救了张晓天,我他妈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你现在这么一说,我甚至怀疑是你自导自演了活埋张晓天又救了他的戏,是你收了张晓天的好处然后放了他。毕竟,你是有过收钱放人的前科的。” “我?”阿来一咧嘴,“我靠,你可真会想象。我在怀疑你,你倒怀疑我了?操,这世界疯了还是怎么地?张晓天到底是谁救的?你告诉我?” 阿来似乎思维有些混乱了,情绪有些焦躁,讲话有些语无伦次歇斯底里。 我说:“我无法告诉你,你非要问我的话,我只能告诉我,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你。其实,你该想一想,我都能怀疑到你,伍德难道就不能?所以,我劝你要小心点。” 我一说这话,阿来身体打了个冷战,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继续说:“做老大的,对手下的信任都是有限的,都是多疑的,伍德放风说要查内鬼,我看说不定就是对着你来的。你傻鸟兮兮地跟踪我,说不定你身后还有个在跟踪你的。” 我如此一说,阿来不由往后回头看了看。 接着,阿来回过头,看着我:“亦克,你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小,我不信伍老板会怀疑我,我也不信伍老板会安排人再跟踪我。” 我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信不信随你了!” 阿来脸上的表情不由又有些犹豫。 我知道,我的话对他起了一点作用。 我接着说:“阿来,凡事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要把事情做绝了。你该学学李老板,这次他决定放你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为什么决定放你,你知道吗?” 阿来说:“当然知道,我是伍老板的人,李舜根本就不敢得罪伍老板,他即使抓住我也无可奈何,他是不敢杀我的。” 我说:“我承认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绝对不是全部的原因,李老板决定放你,还有另一层因素。” “什么因素?”阿来看着我。 我说:“李老板是不想把事情做绝,看你一身好功夫,不想让你这么白白送了狗命!” 阿来的表情微微一动,接着冷笑起来:“即使是这个原因又怎么样?我现在跟了伍老板,是不会跟李舜打拐的。伍老板给我的钱不少,而且吴老板的实力比李舜显然是强多了,李舜现在是个亡命徒,跟着他混显然是没有前途的,三岁小孩都明白这个道理,我自然也是清楚的。 所以,即便你告诉我的是真的,即便李舜真的是这么认为,我也不会背叛伍老板的,我也不会领李舜这个人情。李舜现在大势已去,在金三角这个地方混,自己还不知道能活几天,我是看的很难明白的。” 我冷笑起来:“阿来,你做的坏事够多了,我劝你还是多积德行善。这样你死了,到了地狱还能少受罪。” 阿来说:“我他妈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这年头,做好人是要吃亏的,好人是没有好报的,我杀的人多了,怎么着,现在不还是活的有滋有味逍遥自在?我做事,只认钱,钱就是我爹我娘,只要有钱,杀几个人算什么?我死后下不下地狱那无所谓,到了地狱,老子照旧还能威风凛凛,谁也奈何不了我。 当然,老子作恶太多,说不定地狱的老大还不肯要我呢,把我打入天堂呢。倒是你,好好给我记住,你这颗脑袋先寄存在你脖子上,老子随时都能要你的命,随时都可以取你项上人头。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今天死,你绝对活不到明天。” 我呵呵笑了下。 阿来接着说:“李舜现在是丧家之犬,你现在在海州是孤家寡人,没有了任何靠山,其实我倒是想劝你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伍老板既然对你有意,你就不该拒绝伍老板,跟着伍老板干,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李舜强百倍。 不要和我讲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的屁话,那都是哄人的,这年头,有钱才是真理,识时务才是真正的生存和发展之道。其实你要是跟了伍老板,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也自然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了,我也不必千里迢迢跟踪你了,我们在一起共事,共同辅佐伍老板,那是前途无限光明啊。” 阿来这会儿又开始当说客了。 我说:“可惜啊,阿来,我是人,不是狗,只有狗才有奶便是娘,谁给一口饭就跟谁走。” 阿来阴冷地一笑:“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好吧,我的话你不听,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可是真心实意为你好。既然你说我是狗,那我就是狗,能是人,咱们走着瞧,看我这条狗长命还是你这个几把人长命。” 我说:“怎么着,你明天还打算继续跟踪我?” 阿来说:“既然被你发现了,老子没那兴趣了。” 我说:“你要是想继续跟踪,我不反对,随你了。只是,我想提醒你,你的行踪已经被秦露发现了,那个秦露,你该认识吧?” 阿来说:“我知道那小娘们,晦气,竟然被她看到了。” 我说:“为什么说晦气呢?” 阿来眼珠子转了转:“你是不是太好奇了?” 我笑了笑:“不错,是的!” 阿来说:“我就不告诉你,憋死你!” 我说:“你爱说不说,你要是再继续跟踪我,我就提醒秦露,说你不是来旅游的,说你可能是来跟踪她的。” 我是随意说出口的这话,其实觉得这话说出来没什么屁用,也不大合乎情理,没什么价值。 没想到歪打正着,阿来听我这话,神情竟然有些紧张,说:“老子刚才说了,不会再跟踪你了,你少他妈的乱捣鼓事,捣鼓大了,对你没好处!” 阿来的神情和这话让我心里不由感到很奇怪,但却又想不出是什么道理。 我说:“明天,我们的旅游团要去瑞丽。如此说,你不去了?” “不去了,老子明天就回海州!”阿来说,“亦克,我告诉你,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今晚和你会面的事,如果我从什么第三者口里知道了,那你会后悔的。” 我此时倒也没想到有什么必要告诉别人这事,但阿来的话却让我又感到有些困惑,于是说:“老子没那兴趣,你以为我今晚想见你?” 阿来笑了下:“那最好不过,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的。虽然我和你是敌人,但是,我们毕竟还是有过合作的,我们毕竟还是有过交易的,今后如果有什么好买卖,只要价格合适,我们还是有可能再合作的。当然,我们的合作是不影响我们的斗争的,该杀的你时候,我还是会毫不留情的。” 我点点头:“阿来,你这话老子记住了,我也告诉你,该杀你的时候,老子也不会留情!” “理解,理解啊,彼此都理解,哈哈。”阿来大笑,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其中的道道 我在河谷又呆了半天,琢磨着阿来今晚找我的真实目的,琢磨着他今晚说的话。 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今晚阿来找我,是不是伍德特意安排的,是不是受伍德的命令行事的呢?阿来明天要回去,是不是也是伍德的指示呢? 想到我刚才提起秦露的时候阿来古怪的表情,不由觉得很蹊跷。 虽然蹊跷,却又无法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妈的,好复杂。 半天,我缓缓回了酒店。 第二天去瑞丽旅游,当天的旅游内容很丰富,游览了畹町市容、中缅友谊桥、傣寨、瑞丽文化广场,还参加了中缅胞波狂欢节,在原始森林里还游览了2个小时,然后参观姐告边境贸易区和中缅一条街。 在当天的游览过程中,我特意留神周围,还真没发现阿来的身影。 或许,他真的是回去了。 当天的游览结束后,我们直接芒市飞昆城,在昆城住了一宿,第二天飞回到海州。 此次旅游算是圆满结束。 回到海州之后,私家侦探单独找到我说了三件事。 第一是他遵照我的指示,回来后把我和秦露的单独合影都删除了,秦露为此找他责问过,他推诿说是技术不行没有照好,秦露怒气冲冲把他训了一顿,却也无可奈何。 听他如此说,我心里不由暗暗发笑,秦露或许能猜到是我要他这么做的,但她却也没办法。 第二件事是他又悄悄去了我的办公室一趟,将那个窃听器取走了,同时把我办公室的钥匙换给了海竹。 第三件事是他结束了这笔业务,向海竹告退,说自己调查了这么久,没有发现我出轨的任何蛛丝马迹,说那个如梦应该是根本不存在,梦里的话当真不得,同时劝海竹不要多疑,要相信我。 我苦笑,就凭他几句话,当然不会消除海竹的疑心。但我还是要领他这个人情的。 他本来是要退一部分钱给海竹的,但是海竹没要。 海竹现在财大气粗,不在乎这些小钱了。 我的心里一阵叹息。 他接着和我说他已经彻底退出此事,不再和此事有任何瓜葛,今后海竹如果再对我有什么秘密行为,和他全部无关。 他是唯恐我继续怀疑他,急于表白自己,急于脱身。 我理解他的意思,没有再为难他。 其实我知道海竹也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在找他的同时还在通过另外的途径对我的手机进行定位。他退出了,还有别的项目再继续进行。 我不知道海竹到底要将对我的监控和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何时会收手。 似乎,她大有不将那个如梦查个水落石出不罢休的劲头。 突然觉得海竹活的很累,在她周围有夏雨有芸儿有秋彤,还有个如梦。她随时都要主动被动承受这些人带给她的精神压力,能不累吗? 而且,还有她尚未明显觉察的孔琨和秦露。 想想都觉得累。 海竹和我在一起,虽然表面上很轻松,但是我现在明白她的其实一直很紧张很疲惫。 想动这一点,我在叹息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感到了自责,似乎觉得海竹受的这些累都是我造成的。 因为自责,我不由就想弥补一下。 回去的当晚,我主动向海竹求欢,海竹很开心。 我们酣畅淋漓的做了一次,海竹到了2次,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带着纯粹生理的疯狂和极度内疚的心理,死命在海竹身上耕耘着。 做完后,我很疲惫很心碎,海竹很无力很满意,甚至还很幸福。 看着海竹陶醉甜蜜的表情,我的心里直想流泪。 隐隐感觉,一切似乎都不太重要了,只有活着,真实的活着,那才是我想要的。 只有人会变,人体会变,人心也会变,也终将走向消亡与重生,不变的也许只有那份曾经的相儒以沫,相守相知。 我在郁郁中睡去。 第二天起床后,海竹在厨房做早饭,我靠在床头发怔。 起床后,看到昨晚大战的一片狼藉,我整理了下床铺。 突然无意中就在床头的缝隙里看到一个小东西,很不起眼的小东西,外形像一支笔。 我拿出来一看,懵了,这是一个微型声控录音机。 猛然想到,这应该是海竹放的,放在我睡觉这一侧枕头旁,趁我睡了之后放的。 放在这里干嘛?一定是想录下我说的梦话,看我梦话里还会有哪个女人出现。 或许她早就这样做了,只是我一直没发觉。晚上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放好,天亮后再收起,今天或许是忘记收起了。 我的心里一阵狂乱的迷惘和忧伤,悄悄将笔放回原处。 然后,我继续收拾床铺,心里却不禁又不大愿意相信刚才自己的猜测。 正在这时,海竹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在整理床铺,脸色微微一变,忙说:“哥,你去洗漱吧,这里我来整理!” 海竹的神情显得有些惊慌。 我没有说话,直接去了卫生间。 等我洗漱完回来,借口去了趟卧室,看到卧室的床已经整理好了,床头缝隙里的那个录音笔不见了。 我心里明白了。 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又发生了。 海竹对我的猜疑到了如此的地步,我不由感到了几分可怕和惊惧。 我和海竹的日子还有很长,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海竹还会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长叹一声,心里无限悲凉。 吃饭的时候,海竹告诉我,车子她已经买了,自己买了辆奥迪A4,给张晓天配了一辆帕萨特。 我点头答应着。 “可惜你身份不行,不然,我给你买辆宝马!”海竹笑呵呵地说。 我努力笑了下,低头吃饭。 “怎么,情绪好像不大高啊?”海竹说。 “昨晚做那事累的!”我说了一句。 海竹笑了:“昨晚你可真卖力,差点把我揉成酱,要不,今天你别去学校上课,请个假,在家休息一天吧?” 我摇摇头:“那怎么行,哪里有因为做那事过于劳累请假的。” “呵呵,傻瓜,你就不会找别的理由啊!”海竹说。 我笑了下,没做声。 吃过早饭,海竹去上班,我去上课。 今天上课的内容是听时事报告,主讲人是从海州大学哲学系请来的一位老师。 这位老师叫谢菲,一位美妇,气质很不错,很儒雅,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35、6岁的样子。 听主持的班主任介绍,她还是硕士学历,江浙大学毕业的。 操,和我还是校友啊。 挺牛逼的。 谢老师的讲课很不错,内容很丰富,方式很活泼,不时和大家互动一下,甚至还提了我一个问题。 下课后,我正在收拾书本,秦露对我说:“哎,别忘记你在滕冲的承诺啊!” “什么承诺?”我看着秦露。 “什么承诺你忘了?”秦露一瞪眼,“你还欠我一顿饭!” 我想起来了,笑笑:“行,没问题,我记得的!” “那什么时候兑现承诺呢?”秦露说。 “在你我都有时间的时候!”我说。 “行,那好——”秦露又要说什么,抬头看了下,却闭了嘴,低头收拾自己的课桌了。 我抬了下头,原来谢老师谢菲正向我们这里走过来。 谢菲走到我跟前,我忙说:“谢老师好!” 谢菲随意看了秦露一眼,接着就看着我,笑呵呵地说:“亦克同学,你是在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工作吧?” 她怎么知道的呢? 我晕晕地点头:“是的,谢老师!你怎么知道的啊?” “大名鼎鼎的营销专家,谁不知道啊!”谢菲笑吟吟地说,神情还有些神秘兮兮的。 “呵呵,哪里敢称为专家啊,不敢当!”我忙说。 “你是浙大毕业的吧?”谢菲又问我。 “是的。”我忙点头,心里又嘀咕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咱们就是校友了,你是小师弟,我是大师姐!”谢菲说。 “大师姐好!”我恭敬地说。 “呵呵,小师弟啊,你是哪个系哪一级的?”谢菲问我。 我忙告诉了她。 谢菲想了想:“咦,海州我还认识一个和你同一个系同一级的小师弟,在一家外企做负责人。” “海枫!”我脱口而出。 “是的,你们认识?”谢菲高兴地说。 “我们是好哥们。”我说,“你怎么认识海枫的?” “在一次校友聚会上。”谢菲说,“听你讲话的口音,似乎你和海枫都是一个地方的吧?” 我说:“是的,我们都是江浙明州人。” 虽然我在滇西长大,但是因为父母的缘故,我的口音里还是少不了江浙味道。 秦露这会儿一直在慢吞吞收拾课桌,似乎她不想掺和我和谢菲的谈话,但却又不想离去。 “谢老师,你是听海枫提起我的吧?”我说。 谢菲微笑着摇摇头。 我不由感到越发奇怪。 “咱们浙大毕业生在海州工作的我认识不少,大家经常聚会的,下次聚会我约你一起去吧!好不好?”谢菲说。 “好。”我说。 “给我个你的联系方式好不好?”谢菲说。 “好。”我忙将电话号码给了她,然后说,“师姐,你的电话是多少啊?” “到时候我会和你联系的!”谢菲说。 我还要说什么,谢菲笑了下,却直接就走了。 秦露这会儿抬头看着谢菲的背影,等她出了教室后,秦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亦克,知道这位谢老师是什么来历不?” 我摇摇头:“不知道。你知道?你认识?” 秦露努了努嘴巴:“我当然知道,当然认识。” 我说:“你知道你认识那她怎么刚才没和你打招呼?似乎她不知不认识你哦。” 秦露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说:“我认识的人难道非要都认识我吗?我这样的小人物,我认识的人不认识我的多了,我还认识奥巴马夫人呢,可惜她却不认识我。” 我笑了,说:“那你说说看。” 秦露看看周围,低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听秦露说完,我不由失声意外地“啊”了一声。 第一千零四十章 年龄差别 额滴个神啊。 这位美妇谢菲竟然是主任大人管云飞的老婆! 主任夫人。 巧他爹打巧他娘——巧急了。 “怎么年龄差别这么大。”我不由自主说了一句。 “差别多大?”秦露说,“哪里差别大了。” “谢老师看起来不过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嘛,管主任好像没这么年轻吧?”我说。 “哼,看起来而已,她可是接近40岁的人了,只是会保养懂得调理而已。”秦露说。 “那也比管主任实际年龄小好几岁吧?”我说。 “那倒也是,不是原配的,小几岁自然是难免的了。”秦露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不是原配的?”我说。 “是哦,原配的早就被鹊巢鸠占挤走喽。”秦露说。 原来谢菲是管云飞的第二个老婆。 秦露继续小声和我说着。 从秦露口里,我这才知道,管云飞原来的老婆是他在乡镇干的时候认识的,但是后来随着管云飞的步步高升,加上他这个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比较严重,结发妻给他生了个女儿,一心想抱儿子的他免不了就很遗憾。 后来管云飞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认识了谢菲,二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先是偷偷摸摸保持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后来管云飞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就做通了原配的工作,二人和平分手,女儿跟了原配,谢菲就扶正成了正室。 听秦露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这么说,管主任和谢老师现在有儿子了?”我问秦露。 “切——管主任做梦都想儿子,都想疯了,但结果却总是和意愿相违背哦。这个谢老师硬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和管主任结婚这些年,一直就没怀上,不知是谢老师不行啊还是管主任在外过于忙碌把子弹用光了。”秦露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那真是遗憾!”我说。 “哼,或许这就叫报应吧,就他们这年龄,越往后拖希望越渺茫了。”秦露说。 我看着秦露,说:“对了,你怎么会认识谢老师的呢?” 秦露说:“谢老师的小姨子是我同学。” “这么说,谢老师也应该认识你啊,怎么刚才似乎她好像不认识你的样子呢?”我说。 我想起管云飞和雷征打电话的时候提起过自己小姨子的一个朋友需要雷征关照下,这么说指的就是秦露了。 再一次证明了我对秦露身份的定位。 我当时对管云飞所言小姨子的朋友感到不大可信,现在对秦露所言自己是谢菲妹妹的同学同样感到怀疑,我觉得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身份关系,用来搪塞外人的,说不定秦露根本就不认识谢菲的什么妹妹。 秦露听了我的话,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接着就说:“我认识我同学的姐姐,她未必就一定要认识我啊。我经常听谢老师的妹妹提起她姐姐在海州大学当老师,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大活人呢,只是看过不少照片,我没见过她,她自然也是没见过我的。” “同学的姐姐来了,你刚才为什么不主动打个招呼呢?”我说。 “同学的姐姐见了就一定要打招呼?她还有一个主任夫人的头衔呢,我没兴趣巴结大人物太太。再说了,人家刚才是冲你来认师弟的,眼皮都没搭理我,都没睁眼看我一下,我又何必掺和呢。”秦露说。 “这个解释似乎还说得过去,比较合理!”我说。 “你什么意思啊?”秦露看着我,神情有些敏感的样子。 “木有什么意思,似乎,你想多了。”我看着秦露笑了下,看得出她有些心虚。 秦露翻起眼皮看了看我:“我没想多,恐怕是你想多了吧。” 我笑了笑,低头继续收拾课桌。 今天的巧遇让我心里不由有些感慨,想不到今天会遇到管云飞的小老婆,想不到管云飞这家伙竟然喜新厌旧抛弃了糟糠之妻,想不到他的思想竟然如此陈旧如此重男轻女,想不到他的花花肠子还不少,家里守着如此美艳的小老婆外面还寻花问柳又发展了秦露这么一个情人,看来这家伙精力还是很旺盛的,到底是家伙不如野花香。 当然,说不定此时的谢菲已经被管云飞冷落了,他的主要精力都耗在秦露身上了。 毕竟,对管云飞来说,和谢菲比起来,秦露当然更年轻更鲜嫩更有青春的活力。 只是,不知道秦露有木有想法重演谢菲当年鹊巢鸠占的想法,有木有意图扶正自己的身份。 秦露看到谢菲的那一时刻,心里想必多少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谢菲虽然不是原配但也是正式的,她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想起一个段子:中国40岁以上的大人物中,超过80%与老婆常年没有性生活,他们又不准备离婚。老百姓亲切的把这种现象称为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这里,我不由哑然失笑。 又想起刚才秦露所言和谢菲不认识的理由,觉得牵强而又合理,这年头,大奶不认识二乃很正常,但二乃却几乎个个都认识大奶。毕竟大奶在明处,二乃在暗处,二乃是做地下工作的,轻易不能暴露的,一旦暴露,和谐社会就不好建设了。 秦露这位地下工作者还真不容易,也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啊。 同时,知道了此事,管云飞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不免有些打折扣,我此时觉得他虽然在事业上是个成功人士,但对于婚姻对于家庭对于爱情,他似乎是缺少了一种道义和责任还有良心。 我不赞同管云飞抛弃结发妻子的做法,不管是什么原因。 有些男人总喜欢打着各种理由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我鄙视这种行为。 虽然鄙视,但不由又想起了自己,我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女人,从元朵到芸儿到海竹到夏雨到秋彤,我何尝又不是在自觉不自觉为自己找借口呢,我做的这些事,是不是也是花心的表现呢?我难道有资格去鄙视管云飞吗?似乎,我该先鄙视自己才对。 人的思想和行为总是矛盾的,很多时候,人总是习惯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 我不由感到,我是多么堕落的卑鄙无耻青年啊! 如此想来,觉得自己比管云飞高尚不到哪里去,甚至,是一丘之貉。 吃过午饭,我没有午休,直接去了海竹的公司。 中午休息时分,员工不多,海竹和孔琨小亲茹在,都在海竹办公室里,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酒店那边的门面房就快装饰好了,这边的总部准备搬过去。 看我来了,小亲茹叫起来:“嗨——老板爷来了,嘻嘻。” 小亲茹这么一叫,海竹笑了,笑得很开心。 孔琨也笑了,笑得有些牵强。 “哥,我们利用中午的空挡时间先简单收拾下我办公室的文件,等那边一弄好,就搬过去。”海竹说。 “好啊。”我说,边帮着她们收拾。 在收拾文件橱的时候,我不经意就看到了海竹的一份体检报告,是后来做的,我打开看了一会儿。 海竹看我在那里看,也过来看了一下。 “这个没用了,扔了吧?”我对海竹说。 “扔掉吧,都过去了,那是一场噩梦!”海竹说。 我将体检报告扔进了垃圾桶,似乎也想让自己将那段经历忘却。 阴霾的日子总会过去,阳光总会照耀我们的生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会儿,海竹和孔琨到外面去收拾东西,办公室里剩下我和小亲茹。 边忙乎我边对小亲茹说:“好久没见皇者了,他在忙什么?” 小亲茹说:“不知道哇,他这人神出鬼没的,整天见不到他的人影,鬼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回来从不和我谈他的工作。” “他对你还不错吧?”我说。 “那倒是的,老男人就是知道疼人啊,嘻嘻。”小亲茹说。 “怎么个疼法呢?”我有些调侃,还有些好奇,我想知道皇者这个并不老的老男人怎么疼小亲茹的。 小亲茹说:“这个就不告诉你了,要不,你也找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体验体验?” “你真敢说啊。”我瞪了小亲茹一眼。 小亲茹捂嘴就笑。 本来我想从小亲茹嘴里套一些关于皇者最近的消息,但是她说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想想小亲茹说的也是实话,皇者做的那些事,是不会告诉她的,他是不会让小亲茹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的。 我不由又想起伍德,伍德现在会不会知道小亲茹的下落呢?如果知道,他对皇者又会如何看待呢?对我安排小亲茹来海竹这里又会怎么想呢? 到目前为止,从我的感觉里,似乎伍德对小亲茹的事并没有觉察,皇者那边也没又听说因为此事的什么影响。 伍德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装作不知呢? 我一时拿不准。 我猜皇者也未必就能把握准确。 自从刁世杰死后,皇者和我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似乎和我不再合作了,他似乎是铁了心要跟着伍德干下去,似乎是快要和我成为敌人了。 想动这些,我的心里就有些心神不定。 “亦哥,年底你就要和海竹姐结婚了,到时候我去给海竹姐当伴娘,你说好不好啊?”小亲茹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看了一眼小亲茹,说:“好,好。” 小亲茹笑嘻嘻地说:“我已经和海竹姐说好了,她答应了,伴娘到时候弄两个,我和元朵都做伴娘,嘻嘻,好开心啊,你们快点结婚啊。” 看着小亲茹期待的样子,我不由笑了:“急什么,反正早晚的事!对了,你和皇者什么时候结婚呢?”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好遥远 “我们?”小亲茹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没想过啊,他也没提过,哎,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结婚对我来说好遥远啊。” “为什么很遥远呢?”我说。 “因为我觉得我还小哇。”小亲茹笑着说。 “那你们现在在一起。就没打算以后结婚?”我说。 “他怎么打算我的我不知道,我也没想那么远哦,我就是觉得他对我挺好,很疼我,和他在一起挺好的。至于结婚成家,我还真的没想那么多。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结不结婚好像没那么重要吧?”小亲茹说。 小亲茹的话让我一时有些无言应对,小亲茹的想法很单纯,毕竟她还小,想不到那么远也属正常,但是皇者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和小亲茹在一起只是为了开心? “要不要我抽空和皇者谈谈?”我说。 “你和他谈什么?要谈的话我自己就谈了,哪里还用烦劳你大驾呢?”小亲茹抿嘴笑着,“我觉得啊,这婚姻和爱情都是自己的事,不用别人来帮忙的。当然我说这话不是说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当然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你的人情我还是领的。我知道你也是对我很好很关心的呢。” 我笑了下:“那好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要被人骗了就好!” 小亲茹说:“你觉得皇者会是骗我的那种人吗?” 我说:“这要问你自己的感觉!” 小亲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怎么看都不像。我觉得他是真心对我好的。男人对女人的好,真心的和假装的,其实女人是能直觉出来的。” 我说:“相信自己的感觉那就好,希望是如此!”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隐隐对皇者有一种不信任感。 小亲茹看着我,突然说:“亦哥,你和皇者,最近关系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不大合适是什么意思?”我说。 “就是有些紧张啊!”小亲茹说。 我呵呵笑起来:“没有啊,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呢?” 小亲茹说:“最近我在他面前谈起你和海竹姐的时候,特别是提起你的时候,他似乎神情有些不大对劲,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刚才你又说起这话,我就免不了要多想了。” “想多了,没事的,我们还是好伙计!”我说。 “那就好啊,我可不想看到你们成为不好的朋友,那样的话,我夹在中间多尴尬啊。”小亲茹笑起来。 这时孔琨和海竹进来了,我和小亲茹停止了谈话。 海竹找了一些空纸箱,我们把东西分别撞到纸箱子里,然后用胶带扎好。 忙乎到快上班的时候,暂时停止。 我也快到上课时间了,先到卫生间去洗手洗脸。 在卫生间匆匆洗了把脸,站起来一个转身,不想孔琨正站在我身后。 我的胳膊肘一下子就碰到了她的胸部。 丰满酥软而又弹性。 我顿时就感到很尴尬,忙道歉:“哎——对不起,我没发现你进来了。” 孔琨的脸色有些微红,两眼灵动地看着我,抿了抿嘴唇。 “亦哥,你额头上还有点灰尘没洗掉。我给你擦一下。”孔琨轻声说着,接好就拿起毛巾给我擦拭额头。 “不用,我自己来!”我说。 “别动——”孔琨又轻声说,毛巾已经触到了我的额头。 我不动了,为了让她擦起来方便,我微微低下头。 我一低头,就看到了孔琨的衣领开叉处,看到了她脖子下方的地方。 孔琨的前胸衣领开了两个扣子,我直接就看到了她的黑色胸罩,还看到了她的团团边缘。 孔琨的团团很丰满,皮肤很细腻。 我不由有些心跳起来。 孔琨似乎很认真地给我擦拭,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她那地方。 擦完后,孔琨看着我,微微一笑,胸口微微有些起伏。 “谢谢。”说完,我忙有些狼狈地出了卫生间。 出来后,海竹对我说:“哥,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我打车走好了!”我说。 “不行,我开车送你,听话哦。”海竹说。 我于是让海竹开车送我。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想下车,海竹非要开进去,一直开到了教学楼门口才停住。 我刚打开车门,就看到正往教学楼里走的同学。 大家看到我,纷纷招呼。 “亦克好幸福,美女相送。” “亦克中午不在学校午休,原来出去忙着越会美女去了。” “这家伙大中午的也不休息,出劳力去了,看他这样,估计中午累的够呛。” “哎——还真别说,亦克和这美女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美女香车配帅哥,不错,真不错。” 大家纷纷调侃我,开着善意而又暧昧的玩笑。 海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开心地笑着。 这时秦露走了过来:“啊哈,海竹,你亲自来送郎君上课了。” “你好,秦露!”海竹和秦露打招呼。 秦露羡慕地看着海竹的车子:“海竹,你这车子真漂亮,到底还是做生意好啊,我们混单位的,靠那点工资,恐怕一辈子也买不起你这车啊。亦克找了个做生意的美女未婚妻,这升职发财两不误,真幸福啊。” 海竹笑得更开心了,看着我。 我对海竹说:“你回去吧。” 海竹点点头。 秦露说:“怎么,就这样走了?亦克,人家辛苦来送你,你就不表示表示,怎么着也得来个吻别吧?” 秦露开起玩笑来毫不掩饰,我不由有些尴尬。 海竹的脸微微有些红,冲我们挥挥手,笑着发动车子走了。 秦露一直看着海竹的车子驶出校门,眼神有些莫测。 我侧眼打量着秦露难以捉摸的神情,心里突然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下午放学后,我直接去了酒店,春天大酒店的招牌已经挂了起来,门面房也装修地差不多了,很快旅行社就可以搬到这里来。 张晓天已经初步理顺了酒店的管理程序,各项工作开始步入正常轨道,酒店的客房入住率稳步提升,餐饮这一块的生意也日渐红火。 看来我当初选择张晓天做酒店的总经理是对的。站在酒店门口,我心里对自己说。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穿风衣戴口罩的女人正匆匆低头冲酒店门口走来。 海州又不是京城,空气这么好,戴什么口罩啊?我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特意打量了这女人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觉得这女人似乎看起来很眼熟,虽然戴着口罩,却还是有些眼熟。 她一直低头走路,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当然也没有看站在一边的我。 在这女人就要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我叫了一声:“谢老师!” 她身体突然就是一抖,似乎被吓了一跳,站住,看着我。 果然,这是谢菲,我看清楚了。 我看着她笑:“师姐,怎么,不认识我了?” 谢菲取下口罩,似乎有些意外:“啊——亦克啊,怎么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说完,她轻轻吁了口气,似乎,她刚才不大不小虚惊了一下。 “呵呵,你这是要……”我看着她。 谢菲笑了下,接着说:“我一个姐妹来海州出差,住在这家酒店,我过来看看她。” 我点点头:“你姐妹住这里啊,住哪个房间,告诉我一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师弟!”谢菲说,眼神有些闪烁。 “我把她房费免了啊,既然是你的姐妹,怎么好意思再收钱呢!”我说。 “你……你和这家酒店是什么关系?”谢菲说。 “男女关系!”我笑着。 谢菲扑哧笑出来:“师弟,你可真能恶搞,和酒店还是男女关系。” 我说:“这是我女朋友开的酒店。” “啊——真的啊?”谢菲又有些意外。 我点点头:“假不了,不然我怎么敢夸口给你姐妹住房免费呢?” 谢菲看看酒店的招牌:“这家酒店是刚接手的吧。” “是的,师姐英明!”我说,“告诉我啊,你小姐妹住哪个房间,我给酒店总经理打个招呼,好歹也算是给师姐抓个面子。” 我执意要送谢菲一个人情,谢菲却一个劲儿推辞,说:“呵呵,别,不用,我那小姐妹是公费出差,差旅费都公家报销,不用免,不过你的人情我还是要领的。谢谢你了,小师弟。” 我看着谢菲精心化妆过的容颜,说:“既然她是公费,那我就不客气了。哎,师姐,你这一化妆,真漂亮,比上课那天显得更加年轻漂亮了。” 上课那天谢菲是素颜。 我说的是实话,谢菲今天看起来确实比那天显得更加艳丽,充满了中年美妇特有的风韵和风情。 我有些不解,如此风情美艳的女人,管云飞怎么还会在外沾花惹草呢?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谢菲这个年龄的女人,还不把管云飞的身子掏空了啊,他怎么还会有精力搞别的女人? “是啊,谢谢你!”谢菲显得很高兴,眼神却又不住往酒店大堂里瞟。 “你那小姐妹是自己来住宿的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谢菲说,“好了,小师弟,先不和你聊了,我进去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恭送师姐进店。” “你可真有趣。”谢菲又看了一眼,然后莞尔一笑,进去了。 在谢菲面前,我一直当自己不知道她的主任夫人身份,她不提老管,我就干脆装作不知。 至于她为什么不提,我不得而知。 谢菲进去后,我踱进大堂的柜台里,对服务员说:“我看看今天客人入住的情况。” 服务员让我看电脑。 我坐在那里操作鼠标,慢悠悠地看。 这会儿住店的客人,有单身男的,有男女一起的,单身女的登记的,只有3个,但这三个女的,两个是50多岁的老太太,另一个是20岁的女孩子,没看到和谢菲年龄相仿的单身女客人。 看了半天,我站起来离开柜台,又站在酒店门口,突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似乎,我明白了什么,似乎我又什么都不明白。 该明白的时候我会明白,不该明白的时候我就装逼。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坦白 一会儿,我给秋彤打了个电话。 “在干吗?”我说。 “上班!”秋彤回答。 “废话!” “废话你还问什么?” “我乐意!你管呢?” “霸道!”秋彤嘟哝了一句。 “说谁的?” “还能说谁呢?”秋彤的声音有些笑意。 “老实坦白,说谁的?”我说,边也笑。 “拒不坦白!”秋彤说着,笑出声来。 “抗拒从严!” “去你的。”她说,继续笑。 我呵呵笑起来:“我在酒店门口刚才遇到一个中年美妇,你猜是谁了?” “谁啊?”秋彤说。 “给我们上过一次课的老师,海州大学哲学系的!”我说。 “那又怎么了?”秋彤说,“这个不用给是汇报!” “她叫谢菲!”我说。 “谢菲,怎么了?”秋彤说。 “知道这个人不?”我说。 “不知道啊!”秋彤说,“咋了?” 我说:“她是管云飞的老婆,第二个小老婆,年龄不到40岁。” “原来管主任的爱人在海州大学工作啊,大学做老师,很不错的职业!”秋彤说,“原来管主任是再婚过的啊。” “是的,她是我校友,算是师姐,那天上完课还和我交谈了几句。”我说。 “那你和管主任的关系就更近一层了,可喜可贺啊,亦总!”秋彤调侃我。 “她刚刚独自进了酒店!”我又说。 “那又怎么了?”秋彤说。 “她说是来看望一个姐妹的。”我说。 “这很正常啊。”秋彤说。 “但是我刚才查了下住店记录,木有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客人,除了两个50多岁的就是一个20多岁的。”我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秋彤似乎有所感觉。 “你说呢?”我嘿嘿笑了下。 “我不知道。” “这个你可以知道。” “这个我不知道!” “呵呵。”我笑起来。 “你笑得很不正常。”秋彤说。 “我笑得很正常,只是你觉得不正常而已。你为什么会觉得不正常呢?” “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瞎捉摸了,50岁和20岁的女人就不能是她姐妹了?我看你就是不往好处想。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淫者见淫。”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淫者?” “我木有说你啊,我点名道姓说你了吗?你不要硬往自己头上戴这顶帽子哦。”秋彤笑起来。 “你很不老实。” “我是老实人!” “这年头,老实人经常不说老实话!”我说。 “你说谁呢?” “我木有说你啊,我点名道姓说你了吗?你不要硬往自己头上戴这顶帽子哦。”我笑起来。 “哼——” “你再哼?你敢多哼几声不?”我说。 “哼哼……哼哼……” “哎——难道我是在和小猪猪说话吗?”我说。 “你……你……你个坏蛋!”秋彤嗔怒的口气。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情觉得好愉快好轻松。 秋彤也笑起来。 笑完,秋彤和我说了下公司最近的情况,在秋彤的主持下,公司的工作一切都很顺利,在有序的轨道上稳步推进。 曹滕和元朵和秋彤配合地也都很好,特别是曹滕,最近工作格外卖力。 元朵已经办理完了相关的人事手续,步我的后尘,也正式成为体制内的人了。 我心里感到十分欣慰,为元朵,我的安达,我的妹妹。 然后秋彤说:“我告诉你两个消息。”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说。 “好坏你自己断定!”秋彤说。 “讲,速速报来。”我说。 “这两个消息,是我从内部渠道听说的,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对任何说!”秋彤叮嘱我。 “没问题,少罗嗦,快快说!”我催促秋彤。 “你再这么霸道,我不说了!”秋彤说。 “好,我不霸道了,请秋总下指示,我洗耳恭听,这样行了吧?”我说。 “嗯,这还差不多。”秋彤笑起来。 “说吧。”我说。 “第一个消息,上面最近准备提拔调整一批人,有关部门很快就要开始考察。”秋彤说。 我眼前一亮:“这是好消息,好啊,这次你肯定有戏,咔咔,好事啊!” “我肯定没戏!”秋彤说。 “为什么?”我说。 “提拔必须要任职时间满3年,我才刚刚勉强够2年,所以,我是肯定没戏的,想都不用想!”秋彤说。 “额……是这样……”我有些失落,又说,“不过,你是全国省市的三级先进,这个是可以破格的吧?” 秋彤说:“文件没下来,不知道,但是我估计可能性不大,还有,即使有这项条款,允许破格,名额也肯定是有限的,审查是十分严格的,获得过各级先进的人多了,哪里能轮到我呢。” “咦,这可未必。”我说。 “呵呵,你就是喜欢做梦!”秋彤笑起来。 我沉思了片刻,说:“秋彤。” “嗯。”她答应着。 “我忽然有两个直觉。”我说。 “什么直觉?”她说。 我说:“第一个直觉,我觉得你这次有可能实现某些突破。” “不要做白日梦,说说你的第二个直觉!”秋彤说。 “第二个直觉,我预感这次调整可能会波及到我们集团,换句话说,集团的高层这次说不定会有局部的变动。”我说。 “哦。” “你觉得呢?”我说。 “我没感觉。”秋彤说。 “你胡扯——”我说,“你肯定也有这个预感。” “不骗你,我真的没这感觉啊,骗你我是小狗!”秋彤说。 “你本来就是小狗。”我说。 “你坏,不许戏弄我。”秋彤说。 我呵呵笑起来:“好吧,算我信了你,你为什么没这感觉呢?” 秋彤说:“因为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啊。” “现在你可以想了。”我说。 “呵呵,好吧,抽空我想想,感觉一下。”秋彤说。 “你要告诉我的第二个消息是什么?”我说。 “这第二个消息。”秋彤顿了顿,“管主任很快要步你后尘去干校学习了。” “吖,他也要来我们干校学习?”我说。 “当然不是去你们的干校。”秋彤笑起来,“他这个级别的,要去干校学习,只能是省干校,听说他可能是去省干校参加一个学习班。” “去省干校学习,难道说他也要提了?”我说。 秋彤说:“不知道!” “这两个消息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我问秋彤。 “似乎应该是没有!”秋彤说。 “似乎?似乎是什么意思?”我说。 “似乎就是好像的意思!”秋彤说。 “呵呵,去干校学习,一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说。 “对不同级别的人有着不同的意味,不同级别的人到不同级别的干校学习有着不同的意味,在不同的形势下,又有着不同的意味!”秋彤说。 “此话何意?”我说。 “对你这种级别的来说,到干校学习,当然是上面的培养,是好事,但是,对于管主任这种级别的人,到上一级的干校学习,有时候是出于很多原因的。”秋彤说。 “哦。说说看!”我很好奇。 秋彤说:“有时候,是上面的培养;有时候,是当事人自己想避开面临的某种斗争采取的回避之策,主动要求去学习,暂时避开是非窝;还有时候,是平级之间斗争异常激烈,矛盾激化,作为主要负责人的老大为了缓和矛盾采取的一种措施,搞平衡,暂时让其中一方去学习,避免斗争的公开化和不可收拾化。” “道道真多,你认为老管去学习是属于哪一种?” “无法猜测,当然我希望他是第一种。” “你的希望当然是好的,可是,我怎么觉得会是后面两种呢?” “你这人,看事情就是不往好处想!” “老管什么时候去学习,学多久?”我问秋彤。 “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个消息,没有公开得到证实。”秋彤说。 “嗯,好,我知道了,小秋汇报的很及时,提出表扬!”我摆出上司的口吻对秋彤说。 “你少来——我是你上司,你目无上司!”秋彤说。 “看你得瑟的,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上司!”我说。 “嘻嘻,好啊,真是有志气的年轻人,年轻人,好好加油努力哦。”秋彤用勉励的口吻对我说。 我又开心地笑起来,秋彤也笑着。 秋彤今天告诉我的这两个消息,我一时想不出其中有什么联系,但又隐隐感觉这其中或许又会掺杂着高层之间的斗争,这斗争说不定又会和我以及秋彤有关。 我在酒店门前背着手来回踱步,琢磨着。 天色渐渐晚了,酒店门前的灯亮了起来。 正在这时,背后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亦总,你好啊。”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是谁,老管的声音。 我擦,他怎么来这里了? 今天怎么这么巧,刚遇见他老婆时候不长,他又出现在这里。 “管主任,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说。 “亦总,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关飞云笑着说。 我笑了起来。 “听说这是你女朋友开的酒店,我刚才正好经过这里,特意让司机停下来过来参观参观。”管云飞又拍了下我的肩膀:说,“小子,不简单嘛,找了个大款女朋友。” “哪里是大款,是小款!”我说,“管主任,你听谁说的这个消息啊?” 管云飞哈哈一笑:“我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我呵呵笑了,猜可能是秦露告诉他的,秦露和他说的他当然不会告诉我了。 秦露最近和我们旅行社的人接触比较频繁,她知道这消息不奇怪。 想到秦露,我不由想起还在酒店里不知干嘛的谢菲师姐,不由往酒店大堂方向看了一眼。 操,正好看到谢菲往外走,边走边正准备戴口罩。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潮红 看过去,似乎,她的脸色有些潮红,两眼也更加有光采了。 谢师姐看完自己的姐妹出来了,单独要走了,怎么不和姐妹一起吃顿晚饭呢? 好像不大仗义。 在我看到谢菲的同时,谢菲突然就站住了,站在大堂门口内侧的玻璃门后,身体猛地一抖,愣愣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知道,师姐不是在看我,她是看在正摇头晃脑和我神侃的管云飞。 而管云飞这会儿就没正眼看大堂方向。 谢菲正准备戴口罩的手一下子似乎就僵硬了,停在半空,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我想,她此刻心里一定很紧张。 其实,想想有些奇怪,一家人,两口子,见个面有什么紧张的嘛? 但她看起来的确很紧张,一家人两口子也不行。 这时,管云飞回头看着大街,又看看左右:“嗯,这酒店位置确实不错,黄金地段,走,小子,带我进去参观参观。” 说着,管云飞转过身来。 管云飞要进酒店参观,而他老婆这时正站在大堂门口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似乎,她很恐惧在这里遇见自己的老公。 她似乎有些懵了,竟然不知道快速回避一下。 而管云飞即刻就要进酒店。 我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妈的,管云飞和他老婆的事,和我吊毛关系都没有,我干嘛要紧张? 我他妈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干嘛要紧张。 但我确实紧张了。 似乎,蛋又要疼。 在管云飞转过身来的一霎那,我不假思索突然就站到管云飞的对面,挡住他去酒店的路,挡住他的视线。 我这么做,似乎是出于下意识,找不出原因来。 也可能我是紧张过度发神经了。 管云飞一愣:“干嘛?” 我嘿嘿一笑:“管主任,先参观这里。” 说着,我把手往旁边的门面房一指,管云飞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这是干嘛的?” “走,我带你过去看看。”我说,“这是我女朋友的旅行社新的办公地点,装修地差不多了,马上就把旅行社总部搬过来。” “哦,好,先看看这里!”管云飞点点头,随我往那边走,饶有兴趣地说,“你女朋友还真不简单,又开酒店又开旅行社的。” 我边陪管云飞往那边走,边又看了一眼酒店大堂门口的谢菲,她这时迅速戴上了口罩,竖起风衣领子,疾步走出了酒店,低头直接往右边的巷子拐去。 谢菲这样走很明智,她一定是看到了马路边停着的管云飞的车,她这样走,也是为了避开管云飞驾驶员的视线。 我陪管云飞去了门面房,装模作样给他介绍了一会儿,然后又去了酒店里面参观。 管云飞参观了一圈,频频点头称赞:“不错,这酒店很精致,管理好了会有不错的经济效益。” 转了一圈出来,刚到酒店门口,海竹到了。 看我和管云飞站在门口,海竹过来招呼,我给管云飞介绍:“管主任,这是我女朋友海竹。”接着我对海竹说,“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过的管主任。” 管云飞哈哈一笑,和海竹握了握手,然后对海竹说:“海老板,不简单,这年头,小女子都能做大事业。” 海竹笑着:“管主任过奖,我其实做经营不行,逐步学习的,能有今天这点小气候,都是亦克给我指导的结果。” 管云飞仿佛恍然大悟,看着我:“对啊,看着你这位营销专家,做生意何愁不赚钱呢,嗯,我看海竹这男朋友可是找对了。” 我笑笑,海竹也笑。 管云飞接着对海竹说:“亦克是个营销能手,不但你要向他学习,我也在学习他呢,哈哈。” 海竹笑得很开心,说:“管主任真谦虚,亦克在您手下做事,还望您多多关照。” 管云飞说:“我不是他的直接上司,他不需要我关照,有他们集团老大,我想关照还轮不到呢。” 管云飞这话是在装逼了。 海竹当然能听出管云飞是在装,继续笑着说:“管主任是大任务,今天能莅临小店,无比光荣,今后小店的生意还得管主任多多关照。” 管云飞说:“好啊,今后我们出去参观考察旅游的事项,免不了要来打扰一番的。” 海竹说:“热烈欢迎!” 管云飞风趣地说:“不过我们系统可都是清水衙门,没几个钱,海老板可要给打折优惠哦。” 海竹笑着说:“只要管主任发话了,一切都没问题,有空的话欢迎管主任带嫂子来我们餐厅吃饭,最近酒店餐厅刚推出了几个特色菜,欢迎来品尝啊。” 管云飞点头:“没问题,空闲的时候我一定带你嫂子来!” 管云飞和海竹哪里知道嫂子刚从这里离开呢。 然后管云飞看着我,突然眼神一动,对海竹说:“海竹啊,今晚我有个饭局,想借用下亦总跟我一起去吃饭,你可否批准呢?” 海竹笑了:“管主任都发话了,我哪里敢不听呢。” 管云飞呵呵笑了:“看来海竹对亦克的工作一向都是很支持的喽,看来海竹将来一定会是个很不错的贤内助。” 海竹笑得很开心,对我说:“你去吧。” 我点点头。 管云飞对我说:“亦总,海老板都批准了,跟我走吧?” 海竹笑起来:“管主任讲话真幽默,很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大人物的架子!” 管云飞说:“哎,这对你海老板是没有,我管不着你啊,摆架子没用,但是对亦克就不一样了,他要是不听我话,我会严厉处分他的。” 海竹捂嘴笑。 然后我和管云飞一起走了,上了他的车。 “今晚有个大老板约我吃饭,约了好几次了,再不去就不好意思了。”路上,管云飞说。 “大人物都喜欢傍大款啊!”我随口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小子再给我说一遍?”管云飞瞪眼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说:“我不说了,刚才那话当我没说!” 管云飞说:“晚了,我都听见了,你说我喜欢傍大款是不是?” 我说:“我没提你的名字啊!” 管云飞说:“你再给我狡辩?” 我说:“那我不狡辩了。” 管云飞说:“我就傍大款了,你能怎么着我?” 我忙说:“我哪里敢怎么着你呢,你愿意傍那个大款都可以,我不管。”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你小子整天讲话不着边际,没天没地的。”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秦露打来的。 我看了管云飞一眼,开始接电话:“班长你好!” “嗨,亦克,我和几个班里的同学正在吃饭,吃过饭大家要去唱歌的,你去不去?”秦露说。 “去唱歌啊,我可能是去不了了,我今晚跟着上司有饭局!”我说。 “跟哪位上司有饭局啊?”秦露说。 “管主任!”我说。 “哦。”秦露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秦露挂了电话。 管云飞看了我一眼:“怎么?晚上还有安排?” “没事了,几个学习班的同学一起吃饭的,约我去唱歌的,我推辞了!”我说。 “给你打电话的是你们班长?”管云飞说。 “是啊。”我回答。 “班长是帅哥还是美女啊?”管云飞说。 “美女!”我说。 “美女班长啊,哪个单位的?”管云飞说。 我觉得管云飞又开始装逼了,说:“法委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叫秦露。” “你是说小秦啊。”管云飞说。 “管主任认识她?”我说。 “认识,和老雷吃饭的时候她跟着去过几次,有印象。”管云飞装模作样地说。 我不由真的觉得管云飞挺会装逼的,说:“对,听她提起过你,说和你一起吃过饭。” 管云飞笑了下,接着说:“最近在干校的学习情况如何?” 我说:“收获挺大的。” “哪方面收获大?”管云飞似乎话里有话。 我说:“自然是思想上。” 管云飞笑起来:“给你们上课的老师都是干校内部的?” 我说:“基本都是,也有从外面请的,那天还请了一位海州大学哲学系的老师给我们做了时事报告。” “海州大学哲学系的哪位老师呢?”管云飞说。 “谢菲老师!”我说。 管云飞哈哈笑起来。 “管主任笑什么?”我说。 “没什么。”管云飞停住,看着我,“这位谢菲老师,你觉得水平咋样?” 我说:“谢老师讲课水平挺高的,学识很渊博,对当前的时事分析地很透彻。” “嗯,看来你对她印象挺好的吧?”管云飞说。 我说:“是的,她是和我一个大学毕业的呢,算是我师姐了。” “你们还有过简单的交谈?” “她主动找我聊天的,好奇怪,她似乎早就知道我!”我说,“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却又不说。” 管云飞又笑起来:“你也算是个小名人了,知道你的人也少,这不奇怪的。” 我和管云飞一起装逼,他不点破自己和谢菲的关系,我就装作不知。 接着管云飞说:“这个谢菲老师,她对你印象也挺好吧?” 我说:“不知道!不过,好像也不是很坏。毕竟,我们是师姐弟,有了这层关系,似乎就亲近多了。” “对对,你说的对,师姐和师弟的关系,好啊。”管云飞接着又大笑起来。 我做好奇状:“你为何笑得如此怪异?”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装作不知 管云飞没有回答我,接着摸起手机打电话。 “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和亦克一起去一个饭局!”管云飞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放下手机看着我,“亦克,知道我刚才和谁打电话的不?” 我当然知道,但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不知道!” “想知道不?”管云飞含笑看着我。 “想。”我点点头。 “谢菲,你师姐。” “哦,谢老师,你认识谢老师?”我说,“你们是……” 管云飞停住笑,看着我:“小子,你知道谢菲是谁呢?” 我这时从侧面看到管云飞的驾驶员在抿嘴笑,说:“知道啊,是我师姐是我老师啊!” 管云飞说:“你个傻蛋,告诉你吧,谢菲是我管云飞的老婆,是你的嫂子!” “啊——”我做大吃一惊状,“这是真的?谢师姐是你的……” “如假包换!”管云飞得意地笑着。 我做出一副被震精的样子,半晌说:“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师姐会知道我的底细,一定是你告诉她我在哪里上班的,是不是?”我做恍然大悟状。 “是的,我在她面前经常提到你,她自然是有印象的了。”管云飞笑着。 “哎,你可真会捉弄人,怎么不早说啊!”我说。 “哈哈,说早了你还会如此意外吗?不逗你玩玩,我怎么会这么开心呢?”管云飞说。 “呵呵。”我挠挠头皮。 “你师姐回去还在我面前夸了你半天呢。”管云飞说,“她一个劲儿夸你是个小帅哥,一表人才,夸得我都有些嫉妒喽。” 一听管云飞这话,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大自在,我可不想让管云飞吃我这醋,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既然你们都是熟人了,那以后也就不用我多介绍了,抽空方便的时候我办个家宴,请你和海竹一起去吃顿饭。”管云飞说。 管云飞这话不由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待遇,我使劲点头:“好好,谢谢管主任的盛情!” “你嫂子在江浙上了几年学,会做几个拿手的浙菜,还挺像样的。”管云飞说。 “呵呵。” “以后如果有事找我不方便,你也可以直接和你嫂子联系。”管云飞又说。 我随口答应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管云飞这是演的哪出? 我似乎觉得管云飞今晚说的话有些不大正常,却又想不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随即又释然,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我和谢菲是师姐师弟关系,管云飞似乎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没把我当外人看。 这一切,似乎都应该很正常的。 一会儿,管云飞转移话题:“这次创城圆满成功了,皆大欢喜,很快就要论功行赏了。这次创城,你操作的报亭成为一个非常闪光的亮点,得到了创城检查组的高度评价,这一项得了满分,这是各项评选中唯一得到满分的项目,不容易啊,不简单。 乔老爷十分高兴和满意,对我们宣委对海州传媒集团都满意,当然对具体操作此事的发行公司更加满意,我特意给乔老爷汇报到了你,他一下子就想起了你,想起你面试的时候他还专门出过几道题,对你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我听了很高兴:“多谢管主任美言!” “美言是因为你的成绩在那里,如果弄砸了,我不但不会给你美言,还会给你处分,知道不?”管云飞说。 “嗯,知道。”我点点头。 “但事实是你成功了,成功者是要受到表彰的,你不仅给你们集团争了光,更是给我抓了面子,给市里的创城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这次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你要被狠狠表彰一下的。”管云飞哈哈笑起来,“这次创城十佳优秀个人,我们宣传系统唯一的名额,我钦点给你了,已经报上去了。” 我有些不安,说:“其实报亭操作能成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是集团大力支持的结果,是秋总正确指导和公司全体人员一起奋斗的结果,我个人得到这荣誉,似乎不妥。” “这你就不用多担心了,你们集团是会是先进单位的,秋彤和曹滕也都是先进个人,做出贡献的,都会受到表彰。”管云飞说。 “那要不就把这个十佳给秋总吧,我当个先进就很好了。”我说。 管云飞看着我。 我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妥,说:“或者,给曹滕也行。” 管云飞说:“我决定的事,你少给我乱弹琴,今天下午已经把名单报上去了,怎么,你想更改我的决定?” 我不说话了。 “十佳和先进,是有差别的,知道不知道?”管云飞说。 “似乎,知道!”我说。 “知道就好,对于荣誉,该让的可以让,不该让的,要当仁不让!”管云飞说,“秋彤现在是全国省市三级先进个人,这些对她已经足够,多一个少一个对她的进步影响不大,但是对你来说,就不同了,市级十佳先进个人,待遇和普通的先进也是有所区别的,明白了吧,傻瓜蛋。” “明白了,感谢管主任对我的苦心栽培!”我说。 “光感谢还不够,你要理解。”管云飞说。 “我理解。”我忙点头,心里真的对管云飞有些感激。 “上面有专门的文件规定,提拔选用任的时候,往往会优先考虑获得先进的,破格任用人的时候,更会考虑到这一点。”管云飞似乎怕我还没理解透彻,又补充了一句。 我这回是彻底明白了,嘿嘿笑起来。 “小子,满意不?”管云飞笑呵呵地看着我。 “满意。”我忙点头。 “好,你满意就好!”管云飞开怀大笑起来。 这时,管云飞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接着不动声色又收起了手机。 不知道这会儿是谁给他发的短信,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我太好奇了,什么都想知道,可惜,有些事我是无法知道的。 很快到了洲际酒店,下了车,刚到大堂门口,看到几个人站在那里。 伍德,孙栋恺,还有曹莉。 看到管云飞,他们都满面笑容地迎上来。 我靠,原来今晚是伍德请客的,原来管云飞说的大老板是伍德。 “不好意思啊,伍老板,让你久等了。”管云飞大步走过去,和伍德握手。 “管主任今晚能光临,我可是面子上很有光啊。”伍德笑着。 接着,伍德就看着我。 我冲伍德微微一笑。 管云飞说:“我不但今晚让孙董事长和曹总来参加你的晚宴,刚才在路上还顺便把亦克也带来了,你们应该都是熟人了吧?” 伍德点点头,接着就和我握手:“亦总当然是熟人了,我可是在他们那里订了不少报纸呢。” “伍老板是我们的大客户。”我边和伍德握手边说。 “亦总可是海州传媒集团最年轻有为的管理人员,亦总能跟着管主任一起来,蓬荜生辉啊。”伍德笑着说。 “伍老板言过了,不敢当。”我谦虚地说着。 管云飞这时对孙栋恺说:“栋恺,你们到了有一会儿了?” 孙栋恺笑着说:“我和曹莉也是刚到,正好在门口遇到伍老板,就一起在这里迎你。” 管云飞挥了下手:“走,大家进去吧。” 大家一起进去,直奔餐厅。 穿过大堂的时候,我往四周扫了一眼,看到了皇者阿来和保镖,他们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我们。 看到我的目光扫过来,皇者微微一笑,阿来呲牙咧嘴,保镖面无表情。 我冲他们微笑了下,挥了下手。 管云飞似乎注意了我的动作,不由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下。 皇者他们忙低下头,不再看我们这边。 到了餐厅的豪华包间,大家分别坐定,倒酒上菜。 伍德举起酒杯先敬酒:“欢迎各位,特别欢迎管主任赏光,我和孙董事长曹总亦总都吃过几次饭,管主任可是大忙人,能请到你吃顿饭,委实不容易啊。” 管云飞笑起来:“伍老板太客气了,之前你的几次邀请,确实是有事忙不开,很抱歉了。伍老板是咱们海州知名的大企业家,大老板,能被伍老板邀请,我当然是感到很光荣的喽。” “管主任折杀小弟了,伍德不才,只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得到管主任如此高的评价,惶恐不已啊。”伍德谦虚地说。 “伍老板不必谦虚。”管云飞说,“不知伍老板今晚约请我来吃饭是什么主题啊?” “没有任何主题,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亲近亲近,加深加深感情!”伍德说。 “呵呵,你看看,还是伍老板的品格高,我的思想就显得太庸俗了,一想到人家请客吃饭就以为是有目的的,我这境界委实比伍老板差远了。”管云飞笑着。 “管主任,你可不要继续折杀小弟了,我的思想境界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管主任的了,我哪里敢和你相比呢。”伍德笑着,“当然,如果非要说出个主题来的话呢,那就是借今晚的酒感谢管主任管理下的海州新闻媒体对我以及我的企业给予的大力宣传,宣传就是生产力,我的企业能有今天的发展成就,我能有今天,都是和新闻媒体的宣传分不开的,这自然都是要感谢管主任的。”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见外了 管云飞说:“伍老板这话就见外了,伍老板是海州有名的商人,致富不忘回报社会,你的很多义举那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们就是要大力宣传你这样的优秀典型,优秀民营企业家。话说回来,其实我也该感谢你,感谢你为海州的民营企业家带了个好头,感谢你对海州传媒集团的鼎力支持。顺便,雷主任今天不在,我也代表下他感谢你对他那系统的支持。” 伍德笑起来:“管主任的讲话真是高屋建瓴,感谢我是万万不敢当的,我是沐浴着国家的春风成长起来的,是得益于好政策才发展起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我不敢忘记自己的社会职责,我立志是要做一个爱国爱社会爱海州的商人的,我现在做的还很不够,仅仅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 管云飞看着大家说:“看,伍老板这思想境界,值得在座的大家学习,我也要学习。听了伍老板的一番肺腑之言,我很受教育。来,大家干一杯,祝伍老板的事业蓬勃发展,祝我们的新闻系统和商界的合作更加和谐。” 大家一起举杯干了。 本来是伍德提的酒,结果被管云飞喧宾夺主了。 伍德接着重提一杯:“管主任,这杯酒,我个人单独敬你,祝你身体健康,家庭幸福,步步高升!” 管云飞笑着举起杯:“身体健康家庭幸福是必须的,只是这步步高升,我看是不行喽,我混到这个位置,已经很知足了,不做步步高升的梦喽。” 伍德说:“管主任谦虚了,管主任年富力强,能力出众,水平过硬,境界高,今后必定还是要继续高升的。” 孙栋恺忙接过话:“对对,伍老板说的对,管主任必将会在我们海州担任更重要的工作。” 曹莉也不甘落后,说:“是的,管主任今后不但能在海州担任更重要的工作,下一步还会在省城甚至京城负责更重要的工作。” 曹莉这话让我听了心里只想笑,马屁拍得有些过了。 孙栋恺皱皱眉头,管云飞也皱皱眉头,伍德似笑非笑。 管云飞接着说:“感谢各位的祝福。不过,多大的本事吃多少饭,我这个人,能力平庸,也就是这水平,这个,咱心里还是有数的,呵呵,来,伍老板,干了!” “干——”伍德和管云飞碰杯,然后先干。 在管云飞和伍德喝酒的时候,我注意到管云飞不经意冷眼瞥了一眼伍德。 放下酒杯,管云飞的神情又变得笑容可掬。 然后,伍德又和孙栋恺喝酒:“孙董事长,好久不见了,今天要不是管主任来吃饭,恐怕还是见不到你啊!” 孙栋恺笑着说:“单位事情忙啊,呵呵,今天能借管主任的光和伍老板一起吃饭,机会很难得啊。” 听他们俩说话的架势,似乎他们只是极其普通的关系,似乎他们是很难互相见一面的。 我又注目了一下管云飞,他微笑着看着伍德和孙栋恺,什么内容都看不出。 伍德接着又和曹莉喝酒:“曹总,这孙董事长见不到,自然也就见不到你了,今天能有机会和美女老总一起吃饭,很荣幸哦。” 曹莉端起酒杯,笑着说:“伍老板不必客气,我的工作就是给孙董事长搞服务,孙董事长到哪我到哪,今天孙董事长来了,我自然也就来了,以后有空欢迎伍老板到集团做客!” 曹莉跟着孙栋恺和伍德一起装逼。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对孙栋恺说:“来,栋恺,咱俩打个穿插,喝一杯!” 孙栋恺忙端起酒杯和管云飞喝酒。 接好,伍德就和我喝酒:“亦总是老熟人了,在座的各位,我和亦总接触算是最多的了,前些日子我还到亦总那里定了一万份晚报。” 我笑着举起酒杯:“伍老板对发行公司的支持是十分巨大的,我十分感激啊,希望伍老板今后继续支持我的工作。” 伍德微笑着:“亦总是后生可畏的,年纪轻轻工作能力十分突出,我看亦总可以说是咱们海州报界发行第一人了。” 我还没说话,管云飞这时接过来:“我看亦克不但是海州报界发行第一人,应该是海州报业经营第一人,这个小家伙,我看他的能力不仅仅局限于报业发行,在整个报业经营里,都可以大有作为。你们觉得呢?” “对对,管主任说的对!”伍德忙点头。 孙栋恺也点头:“管主任对亦克的定位十分准确,我们集团也一直是按照这个方向来培养亦克的,这次他到干校学习,也是重点培养的一部分。” 伍德说:“亦总是一匹千里马,遇到管主任和孙董事长这两位伯乐,也算是幸运之事。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 我忙谦虚地说:“各位和伍老板都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新手,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今后,还需要伍老板和各位的指点教导。” 管云飞说:“这做经营,亦克,你还真的需要多向伍老板学习,伍老板可是大企业家,经营之道可是很多的,值得学习的地方也很多。伍老板是个热心人,你向他请教,他一定会不吝赐教的。” 我对伍德说:“以后方便的时候,一定当面向伍老板请教,还望伍老板不要嫌麻烦!” 伍德呵呵一笑:“管主任都发话了,我敢不听吗?” 大家都笑起来。 管云飞接着说:“在海州报界,我最欣赏的两个经营人才,一个是亦克,还有一个就是秋彤,说起来,秋彤应该是亦克的领路人,秋彤的做人做事能力,是很优秀的,她对报业经营的宏观掌控能力,是很突出的,现在她在集团担任总裁助理分管经营,栋恺这一点该是深有体会的吧。” 曹莉这时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紧紧抿住嘴唇,眼里发出嫉恨的目光,似乎不想让大家看到,她低下头去。 孙栋恺点点头:“管主任所言极是,秋彤分管经营这一段时间,的确是干的很不错,集团的经营工作在她手里被管理地井井有条,各部门之间也协调地很好。” 管云飞乐了:“怎么样,栋恺,当初我给你的建议是正确的吧?” 说完这话,管云飞不经意看了一眼曹莉。 孙栋恺说:“是啊,到底管主任看人准,高瞻远瞩啊。” 伍德这时说:“秋总我也是打过交道的,去年订一万份日报的时候她还是发行公司的老总,我对她的印象是很深刻的,做事很稳,考虑问题很成熟,决策很果断,孙董事长手下能有秋总和亦总这样的经营管理人才,真是海州传媒集团的幸事。” 管云飞说:“也是栋恺的幸事哦。哈哈。” 我似乎觉得管云飞此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孙栋恺呵呵跟着笑起来。 我当然知道孙栋恺手下有我和秋彤,绝对不会是他的幸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成为他的掘墓人,等老子能量积蓄够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把他掀翻了。 当然,前进的道路是曲折的。 当然,此时的我是不知道这道路有多惊险多曲折的。 这时我注意到伍德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管云飞,似乎他也听出了管云飞这笑里的别有意味。 但随即,伍德就随着呵呵笑起来。 酒席间的气氛十分融洽,大家边谈笑边互相敬酒。 我不知道伍德今天请管云飞吃饭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雷征必定会知道伍德今晚请管云飞吃饭的事,说不定伍德提前就给他通报过。 而管云飞也不是傻瓜一个,他不会不清楚雷征和伍德的关系,也不会不明白孙栋恺和伍德关系,他今晚答应伍德邀请来赴宴,必定是有心理准备的。他让孙栋恺曹莉一起来,也不是随意安排的,甚至于我的出现,或许他也是有所用意的。 孙栋恺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或许他也是心知肚明吧。 虽然大家似乎心里都有数,但表面上都在装傻,都在做出一团和谐热烈友好的气氛。 觥筹交错间,管云飞似乎有些醉意了。 当然,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管云飞借着酒意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一只狐狸,在路上闲逛时,忽然发现一个很大的葡萄园,每颗葡萄看起来都很可口,让它垂涎欲滴。葡萄园的四周围着铁栏杆,狐狸太胖了,钻不过去。狐狸决定减肥,让自己瘦下来。它在园外饿了三天三夜后,果然变苗条了——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顺利钻进葡萄园内! 狐狸在园内大快朵颐,葡萄真是又甜又香啊!不知吃了多久,终于心满意足了。然而,当它想想溜出园外时,却发现自己又因为吃得太胖而钻不出栏杆,于是只好又在园内饿了三天三夜,瘦得跟原先一样时,才顺利地钻出园外。回到外面世界的狐狸,看着园内的葡萄,不禁感叹:空着肚子进去,又空着肚子出来,真是白忙一场啊! 讲完这个故事,管云飞看着大家笑:“各位,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不说话,看着管云飞。 一会儿,伍德说:“请管主任赐教。” 管云飞说:“这个道理很简单啊,狐狸是如此,人有时候也是这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瞎折腾,折腾到最后呢,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哈哈。” 说完,管云飞放声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伍德笑得很含蓄,孙栋恺笑得很不自在,曹莉笑得很愚蠢,我呢,笑得很装逼。 其实整个今晚的酒场,大家都一直在装逼。 这是一个装逼的年代,大家都在装逼中快乐地生活着,寻找着各自的人生方向和目标。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继任者 第二天下午课间的时候,秦露告诉我一个让我非常意外的消息:海州警局的一把调走了,调到省城担任了一个平级的副职。 “为什么调走啊?”我问秦露。 “工作需要呗。”秦露说。 这个理由放在圈子里任何一个人的职务变动都合理,万能理由! “怎么这么突然?”我说。 “对咱们这样的小职员来说,当然是突然的了,但对于高层,当然是不突然的喽。”秦露笑笑。 “那继任者是谁?”我问秦露。 “雷主任兼着。”秦露说。 我一听,心里不由猛地一震。 我靠,小母牛日大象——牛逼大了! 我这时又想起秋彤告诉我的那两件事,想起昨晚伍德请客的事,想到秦露刚告诉我的这件事,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几件事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呢? 虽然想不透到底会有什么联系,却似乎隐隐觉得有些不可分割。 放学后,我主动提出请秦露吃晚饭,兑现对她的承诺。 秦露很高兴,当即答应下来。 “海竹刚接手了一家酒店,酒店餐厅的菜挺有特色,要不要去品尝一下?”我对秦露说。 “木有问题,只要是你请客,到哪里吃都行,吃什么都可以!”秦露笑逐颜开地说。 于是,我和秦露到了我们的酒店,到餐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几瓶啤酒。 之前,我特意告诉了海竹一声,说我今晚在酒店餐厅请秦露吃饭。 我和秦露刚坐定一会儿,海竹就来了。 “海竹啊,亦老板今天请我吃饭哦,你一起吃吧!”秦露笑嘻嘻地对海竹说。 海竹呵呵笑着:“怎么,秦露,我们家亦克欠了你人情?” “嗨——你怎么知道啊!”秦露笑着。 “欠了什么人情啊?”海竹看着秦露,也笑。 “到滕冲旅游的时候,他脱离集体单独活动,去找自己的哥们玩,我给准的假,你说他要不要感谢感谢我呢?”秦露说。 “原来是这个。”海竹放心了,笑着说,“那是该感谢班长大人恩准,这个客是该请,你们慢慢吃吧,我过去那边看看。” 海竹给秦露喝了两杯,然后出去忙去了。 我和秦露边吃交谈起来。 守在海竹眼皮子底下吃饭,我比较放心,海竹也放心。 “昨晚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饭后本来想拉你去唱歌的,结果你被主任大人征用了。”秦露说,“怎么那么巧啊。” 我说:“昨天管主任正巧路过酒店这里,看到了我,就拉我一起去吃饭。” “昨晚跟着主任大人见到那些大人物了?”秦露说。 “哪里有什么大人物,昨晚吃饭,最大的人物就是管主任,是一个大老板请管主任吃饭的。”我说。 “哪位大老板啊?” “伍德伍老板。” “哦,你的大客户请管主任吃饭的。”秦露说,“原来你跟着主任大人傍大款去了,昨晚吃饭还有谁啊?” 我说:“还有我们集团的孙董事长和曹莉。” “孙栋恺和曹莉。”秦露点点头。 “这二位想必你也不陌生吧。”我说。 “和孙栋恺打过几次交道,和曹莉也还算是可以,吃过几次饭,不陌生!”秦露说,“哎,曹莉也算是个人物了。” “什么叫算是人物?”我说。 “呵呵,我们这圈子里的女人,如果说算是个人物,你想是什么意思呢?”秦露笑着说。 “不明白。”我说。 “你就装吧。”秦露说。 “真的不明白。”我说。 “行,你继续装。”秦露说。 我笑起来,秦露也笑起来,接着说,“你们集团有两朵花啊,一朵是秋彤,一朵是曹莉,这都是很出名的,不过,虽然出名,出名的方式和风格却迥乎不同,性质也天壤之别。” “怎么个不同了?”我说。 “你懂的。”秦露说。 “不太懂,提示一下!”我说。 “很明显,曹莉和秋彤出名的资本不一样啊,两人走得是不同的路子,曹莉是靠那身肉来踹,秋彤是靠业务能力和做人的品质,曹莉走的是野路子,秋彤走得是正路子,这你其实是明白的,却故意装作不懂来问我,其实你应该比我清楚。”秦露说。 我对秦露的回答很满意,笑起来,举起酒杯:“来,班长,敬你一杯酒,班长真是明察秋毫的人啊。” 秦露哈哈笑起来:“地球人都知道,我这算什么明察秋毫呢。” 喝完这杯酒,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秦露:“秦露,那个一把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说调走就调走了呢?” “你还想着这事啊。”秦露说。 “是啊,我这人好奇心特重。”我说。 “在圈子里混,关心这些是对的!”秦露说,“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周围的同事一致的看法是他其实是步了前任老李的后尘,可能,基本大致是一样的原因。” “什么意思?”我看着秦露。 秦露说:“前任老李当时为什么被拿下?还不是野心膨胀,不把雷主任放在眼里,以为只要跟紧海州的老大就可以了,和雷主任关系搞得挺紧张,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搞倒呢。” 秦露慢条斯理地说着,我边听边结合自己了解的情况自我分析着。 原来事情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其实这位一把刚上任的时候,和雷老大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对雷征还是很听话的,基本算是服服帖帖。但位置稳固了,放开了,免不了就有些得瑟,翅膀硬了,慢慢就不把雷征放在眼里。 不把雷征放在眼里,雷征的一些指示,也就不那么重视,落实起来也就不那么利索。雷征这个人呢,对权威又一向看的很重,于是就经常直接过问事情,甚至越级过问。 这位一把就不由有些不满和对抗情绪,这种情绪很快就通过某些渠道反馈到了雷征哪里,雷征自然也就不高兴了,于是二人的关系就逐渐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前段时间这位一把又干了一件最让雷征恼火的事。本来刁世杰死后他的案子雷征已经暗示他不要再搞了,搁置下来,慢慢结案了事。没想到他不知出于什么动机,竟然指示手下将此案捡起来又要重新继续办理。 这可是戳到了雷征的最敏感的神经。不知道雷征上面到底有什么背景,不知道雷征到底捣鼓了什么运作,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他排挤走了。不但如此,上面竟然没有新的来,直接由雷征兼了。 听秦露说完,我分析地也大致差不多了。 看来,这位一把真的是步了老李的后尘,但这位比起老李来似乎还要幸运些,起码他离开了海州,离开了雷征的视线,在省城干,遭遇雷征继续暗算的机会就小了很多,应该不会再像老李那样落得个如此悲惨的结局。 雷征能接连扳倒两任一把,确实是牛逼。 雷征现在兼着一把,威力可是比以前大多了,他可以直接在那系统内部呼风唤雨了,他的意志直接左右着整个系统,刁世杰的案子有他在,谁也翻不起来。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如此,这次管云飞要到省干校去学习,说不定就会和此事有关。 此次人事变动,决不是一夜之间就发生的,管云飞自然是可以提前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前段时间想借助刁世杰的事搞倒雷征,结果未遂,雷征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也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管云飞的。 此二人之间的暗斗必定是一直在进行的,说不定最近的暗斗会很激烈,随着此次人事变动,管云飞似乎觉察到自己处了下风,于是就想暂时避避风头,利用去学习的机会暂时避开雷征的锋芒,积蓄能量,合适的时机再卷土重来。 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秋彤分析的,管云飞和雷征的矛盾逐渐激化,乔士达这时就要在这二人之间做出某一种平衡和调解。 作为乔士达来说,他不希望手下抱团团结,但也不希望闹得四分五裂搞的太明显,那样会给上面他管理下的班子不团结的印象,那对他也是不利的。可以闹,必须要闹,但是不能太过火,要把握住度,在这个度有些失控的时候,他就要出来搞一搞制衡了。 乔士达当然明白这二人在上面不会没有背景和后台,他虽然是海州老大,但同样不能站错队,站错了队,不是怕得罪这二人,而是担心得罪他们背后的人。所以,干脆,乔士达就不偏不倚,采取中和的手段,一方面让雷征兼了一把,一方面委派管云飞去学习。 从圈子里的习惯来说,去学习当然是一件好事,这样做,看起来对这二人都是一种激励和奖励,同时还能将二人暂时分开,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而且,还不得罪他们的后面人物。 乔士达的做法也可谓是高明。 雷征和管云飞对这种安排应该心里都是有数的,综合分析,权衡利弊,似乎这是皆大欢喜的一个处理问题的方式。 而昨晚伍德请管云飞吃饭,似乎这里面也有雷征的影子,甚至,这就是雷征的安排,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一时却也猜不透。 管云飞既然能答应伍德去吃饭,他心里恐怕也不是没数的,昨晚他佯醉讲的那个故事,似乎也是有意而为之,是在不轻不重敲打在座的除我之外的各位,同时也在间接在敲打雷征。 管云飞要去学习的事情,秋彤都能知道,孙栋恺伍德肯定也会知道,但在正式公布之前,大家都不提这事,都装作不知的样子。 装作不知,不代表心里没数。 不知道孙栋恺对管云飞要去学习之事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会稍微松一口气。 还有,最近上面要调整部分人员,不知道这次调整是在管云飞去学习之前还是之后,不知道这次调整管云飞会不会插手,不知道这次调整会不会波及到我们集团。 微妙的形势下,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却似乎又在隐隐波涛汹涌。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进进出出 这时,我看到海竹不停地在附近进进出出,眼神不时往我们这边瞟着,似乎她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但又有些不大心安。 秦露似乎也看到了海竹,微微笑了下,接着举起酒杯和我喝酒。 吃过饭,秦露似乎不忍心再继续看到海竹有意无意在附近穿梭,告辞离去。 送走秦露,海竹走过来:“看你们聊得好开心啊,都聊些什么呢?” 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我说:“没聊别的,就是谈了圈子里的一些事,秦露别看年龄不大,但对圈子倒是摸得很明晰,我倒是领教了几分。” 海竹撇撇嘴:“女人混圈子有什么意思。” 我笑了下,这时看到张晓天走过来。 海竹对张晓天说:“张总,我们这里晚上来吃饭的人不少哈,高朋满座哦,哈。” 张晓天笑笑:“来我们这里吃饭的客人,大多都是自费的,公款的很少,晚上客人还不少,就是中午很少,上座率不到30%。我正琢磨这事呢。琢磨着如何增加中午客人的上座率。” 海竹说:“琢磨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我也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说:“初步琢磨,打算采取回报客人的办法,来我们餐厅消费的客人,每消费一百赠送十元的消费券,希望能用这个办法来拉动客人上座率,稳定老客户,多拉回头客。”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消费一百送十,不会亏本吧?”海竹说。 张晓天笑了:“当然不会啊,我们餐饮的利润岂止百分之十呢,再说,赠送的这十元,里面是包含着我们的利润的,不是纯送十,客人来我们这里消费,十元一般也就只能点一道小凉菜,他们总不会只点一个凉菜的吧。关键我是想靠这个来拉回头客。而且,我们规定每餐只能使用一张消费券。” “晓天说得对,这个办法很可行,思路非常正确。”我说,“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的步子迈地太小了,气魄不够大,搞消费送免费券的活动,很多餐厅都在弄,基本都是我们这样的思路,大家都是一样的做法,对消费者是刺激不大的。我看,要搞就搞的大一点,来点不同的花样。” 张晓天看着我:“你的意思是……” “哥,你说说。”海竹也看着我。 我沉思了下,说:“晚上的客人基本是满座的,那么,我们的重点就要围绕中午的上座率。我说说我的想法,供你们参考。” 海竹和张晓天一起看着我。 “第一,客人每消费一百,送三十元免费券!”我说。 “三十?”海竹说。 “是的,要送就送地大方点,十块钱的免费券,对客人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毛毛雨啦,无所谓啦。从我们餐饮的利润看,三十是绝对可以的,我们的利润是高于三十的,而且,正如晓天刚才所言,这三十里其实是包含着我们至少百分之四十的利润的。三十元,其实也就只能点一道菜,客人来消费,谁会只点一道菜。关键是要靠这三十元的免费券真正刺激起客人的兴致,真正能把他们留住,成为我们的回头客。” 张晓天点点头。 海竹也点点头:“那第二呢?” “第二。”我狡猾地笑了,“第二,这三十元的免费券,只限中午吃饭的时候用,晚上不能用。同时再加一项规定,中午用的时候,不限于每餐只能用一张,只要客人手里有免费券,用几张都可以,随便用。这样,势必会吸引晚上消费了的客人中午来花掉这些消费卷。要想中午吃饭少花钱,晚上就要多消费多获得消费券啊,哈哈。” “哈,这办法好。”海竹笑起来。 张晓天笑了:“亦总你这点子出的好,这办法一旦实施,必将会增加我们中午的客人上座率,我回头马上就去落实。” 我说:“这是我的建议,仅供你们参考哈。” 海竹笑着说:“那我是不是要给亦总付费啊,等于花钱买的你这点子。” 张晓天呵呵笑起来,打趣地说:“今晚亦总请客的饭钱,我给签字免了。” 大家都笑起来。 晚上回到宿舍,我告诉海竹:“管主任的夫人在海州大学当老师,前几天给我们上一次时事课,他夫人还是我和海枫的校友,算是师姐,和海枫也认识,今晚管主任和我提起了他夫人,说有机会的时候举办家宴,邀请我和你去做客呢。” 海竹听了很高兴:“好啊,哎,这么大的人物,能请咱们去赴家宴,受宠若惊哦。” 我呵呵笑了。 海竹说:“哥,这管主任我觉得挺平易近人的,今天见了我,态度和颜悦色的,一点都没大人物的架子。” 我说:“那是对你,在别的场合,可不是这样的哦,他可是大人物,很多人都怕他的。” 海竹说:“这个管主任对你似乎挺好的啊,奇怪,他这么大的人物,为什么对你这样的小卒子这么好呢?” 我说:“因为他喜欢我啊。” “他为什么喜欢你呢?”海竹说。 “这个我也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是想和我搞基的。”我说。 “去你的!”海竹打了我一下。 我呵呵笑起来。 “我猜是因为你的能力出众,做人又低调,所以他才会喜欢你。”海竹说,“大人物都是喜欢有能力的人的。” “你说的那是职场,那是私营企业,在圈子里可就未必了,大人物最喜欢的人,未必一定是有能力的。”我说。 “那是最喜欢什么样的人?”海竹说。 我想了想,说:“最喜欢听话的人呢,会拍马屁的人!” “那你就是很听他的话,很会拍他马屁了?”海竹说。 我说:“他是大人物,他的话谁敢不听?我自然是要听他的话的,但至于这拍马屁,我倒是没怎么拍过,拍他马屁的人多了,我还没排上号。” “哈,你不拍他马屁,他还喜欢你,这就不大合理喽。”海竹说,“为什么呢?” 我说:“这里面就复杂喽,你是想不通的,我也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吧,想多了累脑子。不说了,洗澡,睡觉。” 洗完澡上床后,海竹又主动钻到我怀里和我黏糊起来…… 最近这些天,海竹几乎每晚都要和我做那事,而且都是主动找的我。 似乎,这种活动成了一种工作,一种习惯,一种义务。 我的肉体在澎湃,我的灵魂却飞了。 射完后,我浑身疲倦地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半夜,我突然醒了过来,海竹在我身边睡得正香。 我悄悄在黑暗里伸手到床头缝隙中摸索。 一会儿,我摸到了那支录音笔。 我将录音笔又悄悄放下,躺好,睁开眼,看着黑夜发呆。 夜正长,梦犹在,路漫漫。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我接到集团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电话,给我下了一个通知,让我给班里请个假,下午2点到集团会议室开会。 “什么内容?”我问。 “不知道,集团通知,要求集团在编的所有正式人员都要参加,任何人不得请假不得缺席。”对方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接着就挂了电话。 什么鸟会搞的如此神秘,还不能请假不能缺席,老子正在学习也必须要参加。 我不由有些困惑不解。 下午我请了假,直接去了集团总部的大会议室,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悄悄问了下旁边的其他人,都摇头说不知道今天这会是干嘛的。 我靠,越发神秘了。 一会儿,几个集团高层成员先后进入会场,他们没有上主席台,而是直接坐在了会场最前排的空位上。 这些高层成员里,惟独没有孙栋恺。 秋彤和曹莉坐在会场的一角,曹莉正在和秋彤小声交谈着什么,秋彤面带微笑,似乎在敷衍地听着,眼神不住往我这边看,看到我,我带着探询的目光皱了皱眉头,她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我她也不知道今天这会是什么事。 我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我侧面的苏安邦和赵达剑,他们都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到我看他们,赵达剑翻了翻眼皮,没有任何表情,苏安邦则冲我笑了下。 一会儿,曹滕和元朵也匆匆进来了,坐在我身边。 “开的什么会?”曹滕小声问我。 “我正要问你呢。”我说。 曹滕笑了起来:“搞的好神秘,都不知道啊。” 元朵好奇地看看周围,没有做声。 接着,通往主席台会议休息室的门打开,孙栋恺出现了,会场安静下来。 孙栋恺和四个陌生人出现在主席台上,孙栋恺坐在中间,两边各有两位,此四人个个不苟言笑,神情严肃。 接着,孙栋恺开始讲话:“今天,上面考察组来我们集团进行考察工作,大家欢迎!” 孙栋恺说话很简短,大家一起鼓掌。 然后,孙栋恺给大家介绍这四位,一位是组委副主任,也是这次考察组的组长,另一位是组委的中层,其他两位是其他单位的中层。 显然,考察组成员从各单位抽调组成的,也不止这一个考察组。 然后,孙栋恺就请考察组组长讲话。 考察组组长的讲话同样很简单,说根据上面的要求和工作安排,他们此次来集团是考察一名准备晋升的人选,首先搞测评,请大家推荐。 我此时恍然大悟,我靠,搞的那么神秘,原来是这回事。 也就是说,海州调整中层的工作开始启动了。 之所以要如此神秘,自然是考虑到提前透漏风声会导致出现有人私下串联拉票的现象出现,这自然是违反程序违反纪律的。 似乎,可以理解。 上面考察人,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和真的一样。 当然,这些是不是在走过场,谁也不敢明说,谁也不好确定,圈子里的事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不符合条件 考察组长讲完后,然后另一位就开始讲这次推选的程序和要求,大致意思是这次要在集团考察一名高层副职人选,请大家投票推荐,待会儿发表格,按照自愿的原则,大家填写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然后将表格收上来,他们带回去统计。 关于什么样的人可以有资格被被推选人,这位则说的十分细致,大体如下:一是素质好,二是能力突出,三是承受能力强,心理素质好,身体健康,四是具有全日制普通高校大学专科以上学历,五是群众观念强,群众认可度高…… 同时提出要求年龄在45岁以下,担任集团中层正职满3年以上。 我一听这条件,心里凉了半截,秋彤担任集团中层正职虽然有三个年头,但实际任职时间才刚好2年。 我靠,秋彤不符合条件啊。 但随后这位接着又特别强调,在实际工作中有突出贡献,最近3年内获得过各级先进个人荣誉的,任职时间可以放宽到2年。 我一听这话,转忧为喜,秋彤是国家省市三级先进,正好符合这条件。 秋彤是符合被推荐的条件的! 我这时不由暗自庆幸,幸亏管云飞老大及时给了秋彤这一系列的先进荣誉,甚至,我都要感谢曹莉和赵达剑了,要不是他们去年年底捣鼓的那事,说不定秋彤还得不到这么多先进。 我不由佩服管云飞的高瞻远瞩,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些先进会在关键时刻起到关键的作用,他未雨绸缪功夫的确厉害。 我这时不由回头看了下曹莉和秋彤,秋彤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曹莉则脸色有些发白,紧紧咬住嘴唇。曹莉才刚提拔为正科,这次她当然是没戏的。 但我当然也知道,此时她心里对秋彤一定是充满了极度的嫉恨。 又侧眼看看苏安邦和赵达剑这二位,苏安邦面带微笑,赵达剑则耷拉着脸。苏安邦和曹莉是同时提拔的,这次同样没戏,但赵达剑则是老资格了,任职时间大大超过了3年,只是,他似乎自己也觉得没戏,觉得没人会推荐他为集团高层副职人选。 我心里大致对集团现有的中层排列了下,符合条件的大约有20多个,也不少啊,我靠。 接着,工作人员就开始发推荐表,大家开始填写。 我拿到表格后,毫不犹豫立刻就填写了秋彤的名字,然后迅速将表格对折起来,晃了晃脑袋。 曹滕这时也填写完了,看看我。 我无声地笑笑,曹滕也笑了下。 我不知道曹滕填写的是谁,当然,他也没看到我填写的是谁,但我知道曹滕必定是不会填写秋彤的。 “我填了秋总!”曹滕低声对我说。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个你不需要告诉我,即使你告诉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写了谁的。” 曹滕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元朵这时也填完了,冲我微微一笑。 我知道元朵一定会填写谁。 只是,我不知道秋彤会写谁,也不知道和她坐在一起的曹莉会写谁。 不过我想,秋彤不会写自己的。 工作人员将表格收上去之后,然后孙栋恺接着宣布:“集团高层和中层留下,其他人散会。” 于是,很快,会场里就只剩下了集团的高层和中层成员。 接下来,考察组要对我们留下的这些人进行单独谈话,开始进行今天考察的第二项程序。 考察组的人去了小会议室,大家在原会议室等候,工作人员叫到哪个哪个进去。 大家自动坐到一起,互相开着自然或者不自然的玩笑,说着可笑不可笑的笑话。 我主动坐到苏安邦和赵达剑身边,笑嘻嘻地说:“二位老兄好。” 赵达剑看了我一眼,说:“好,你不是在干校学习的嘛,不好好学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说:“我倒是不想来,可是办公室通知说必须来,没办法哦。” 苏安邦哈哈一笑:“老弟,你倒是逍遥自在,学习好啊,轻松快乐。” 我说:“逍遥到说不上,轻松倒也是真的,不过,不能天天见到二位老兄,心里还真怪想的慌。” 苏安邦笑起来:“难得老弟还挂念着我们二位,多谢了。” 赵达剑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这时又说:“咱们三个人,惟独赵主任是符合推荐条件的,说不定赵主任这次能时来运转啊。” 赵达剑一听,眨了眨眼睛,发出几分希望的光芒。 苏安邦点点头:“是的,我猜会是的,我刚才就填写了赵主任呢,你呢,写的谁?” 我说:“这还用问吗,我自然也是写的赵主任。” 说完我心里直想乐。 赵达剑似乎有些将信将疑,看看我和苏安邦:“你们真的写的是我?” “赵主任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写的时候你没看到?”苏安邦煞有其事地说。 “我哪里能看到呢,你遮掩地那么严实,写完就折起来了。”赵达剑嘟哝了一句。 “不会吧,我没遮掩啊,还以为你能看到呢,我可真的是填写的你。”苏安邦信誓旦旦地说。 我这时也说:“虽然赵主任没能看到我的,但是我的确也是推荐的赵主任,天地良心啊。” 赵达剑傻乎乎地看着我和苏安邦,不停地眨着眼睛。 我想赵达剑自己一定是毛遂自荐的了。 假如要是他想办法打听到内部推荐的结果只有他一票的话,他一定鼻子都会气歪。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考察组纪律是相当严格的,谁也不敢泄密。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我和苏安邦都敢大言不惭给他送人情。 这人情不送白不送。 当然,赵达剑领不领这人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时,不断有人被叫出去单独谈话,出去的都不回来了。 一去无回啊。 会议室的人不断减少,秋彤曹莉苏安邦赵达剑先后都出去了,都没再回来,谈完话就没事了。 终于到我了,我进了小会议室,里面坐着考察组的四个人。 我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一个考察组成员冲我点了下头:“你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总经理亦克吧?” 我点点头:“是,我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总经理亦克。” “亦克,根据我们这次考察的工作原则和程序,下面要和你进行一次单独谈话,谈话开始前,我先说明两点,第一,这次谈话是以上面的名义进行的,上面这次准备在海州传媒集团考察提拔一名高层副职,委派我们来进行考察,推荐程序结束后,进行单独谈话,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希望你能以负责的态度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我忙点头:“我一定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他接着说:“第二,这次谈话的内容,是严格保密的,只有我们考察组四个人知道,不会透露出去,这一点,请你放心。” 我点点头:“我相信你们。” “现在我们开始正式谈话,亦克,请问你这次推荐的人选是谁?” 我说:“集团总裁助理秋彤。” “谈谈你推荐秋彤的理由,不要长篇大论,用简介的语言加以概括即可。” 我说:“关于秋彤,我对她有三点评价:一是坚持原则,思想素质较高,有较高的政策理论水平,她为人很谦虚,人品很好。二是工作能力强,进入角色快。调整几次工作都能干一行,爱一行,熟一行,业务进步很快。三是工作积极主动,责任心强,能积极协助集团总裁抓好份外工作、各项中心工作和突击性任务。这样的人,我认为很适合担任集团高层副职,在我们集团,像她这样德才兼备、素质全面、表现突出的人确实是很难得的。我说完了,这就是我推荐秋彤的理由!” “好,亦克,谢谢你,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我一愣:“这就完了?” “是的。” “不再多聊一会儿?” 他们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话来,几个人有些忍俊不住,却都随即又板起脸,组长严肃地对我说:“亦克,我再说一遍,谈话结束了!” 我一看这场合,不能搞里格楞,忙站起来说:“好好,各位辛苦了,既然谈完了,那我就走了,我走了啊。”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我于是出了小会议室,然后下一个人又进去了。 出来后,我刚要下楼,曹莉把我叫住了,冲我招招手:“亦总,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于是去了曹莉办公室,曹莉随即关好门。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曹莉:“我擦,你干嘛,这可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 “靠,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曹莉说,“坐,说说话,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我于是坐下,曹莉坐在我对过,伸着脖子悄声问我:“我说,你今天推荐的是谁啊?” 我说:“赵主任!” “赵主任?哪个赵主任?”曹莉一时似乎没有听明白。 “经管办的赵达剑主任啊。”我说。 “啊——”曹莉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真的?你蒙我的吧?” “操,我吃饱了撑的的,蒙你干嘛?”我说。 “你真的推荐的是赵达剑?”曹莉又问了一遍。 “废话。”我说。 “你……你个没良心的,你干嘛要推荐他?”曹莉突然骂我。 “推荐他怎么了?”我说。 “你干嘛不推荐我呢?”曹莉说。 “我靠,你够资格吗?推荐你不是成了废票啊,岂不是浪费了!”我说。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浪费怕什么 “你个傻蛋,浪费怕什么?推荐我,虽然我不够资格,但是起码也能让考察组知道我还是在集团有群众基础的嘛,起码也能让他们对我加深下印象啊,不够资格的都有人推荐,可见这个人还是很有培养潜力的哦。”曹莉说。 我好气又好笑:“你他妈的真天真,幼稚,人家是来考察够资格的人,你跟着瞎搀和什么,这不是捣乱吗?再说,你要是有这个意思,早和我说啊。” 曹莉说:“妈的,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进了会场才知道今天这会是干嘛的,孙董事长肯定是早就知道的,但他连我都瞒着了,要是早知道,我早就做群众动员工作了。” 孙栋恺这回做的不错,挺讲原则,不然,说不定这次推荐还真会被曹莉给搅了。 当然,孙栋恺可能也预料到曹莉会干出这样的事,所以故意没告诉他,毕竟这样的事是很严肃的,一旦曹莉折腾大了,闹得集团里风雨骤起,要是被上面知道了,那他孙栋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肯定要承担责任的。 孙栋恺还是有数的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说:“你幸亏不知道,没倒腾,不然,事情搞大了,这可是破坏考察,违反原则,弄不好就把你办了。” 曹莉撇撇嘴:“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哎,我很意外,你干嘛推荐赵达剑呢?你不是对他一直有成见吗?” 我说:“成见归成见,工作归工作,我这个人,向来做事是对事不对人,赵主任是多年的老资格了,我觉得他干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啊。而且,到经管办之后,他一直很兢兢业业,这样的老黄牛,不推荐他推荐谁呢?还有,我觉得周围熟悉的人,还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 曹莉突然冷笑一声:“亦克,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其实刚才问曹滕了,他就坐在你旁边,亲眼看到你是推荐了秋彤的!” 我报以同样的冷笑:“那也真是奇怪了,我明明写的是赵达剑,怎么他就会看成了秋彤,难道他的眼睛会看花?年纪轻轻就花了眼?你敢不敢把曹滕叫来,咱们当面对证,如果真的是曹滕所说的那样,那我立马就辞职。” 我说的理直气壮信誓旦旦,似乎我真的被委屈了。 曹莉眨眨眼睛,接着就笑起来:“呵呵,看你还当真了,我逗你的,我其实根本没找曹滕问,我刚才吓唬你的。这么说,你是真的推荐了赵达剑啊?” “当然了,我凭什么推荐秋彤啊?你给我一个推荐她的理由!”我说。 “额……似乎,我木有理由给你!”曹莉说。 “那就是了,那你说这些废话干吗?”我说,“我现在正憋着一肚子气呢。” “你憋什么气?”曹莉说。 “我去学习,本来我是想推荐曹滕主持发行公司工作的,结果集团确定让秋彤来主持,我心里这个不自在啊,曹滕现在很听我的话,让他主持多好,干吗非要秋彤来主持?以前我好几次公司的账单签字,经管办苏主任都通过了,就是到了她那一关不行,坚决给我打回来。她这明明就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她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很不开心,很不放心。为这事,孙董事长还和我单独谈过话呢。就凭这一点,我这次也不会推荐她的,她做梦去吧。” 我说的有些义愤填膺。 曹莉听我一番话,不由笑了:“呵呵,嗯,这回我能确信你的确是不会推荐秋彤的。这个人做事一向自恃清高,铁面无私,一点灵活性都木有,我看这次测评,不会有几个人推荐她的。”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20多个够资格的人,哪里轮得到她呢!” 曹莉点点头:“嗯,但愿如此,我可不想看到她走到我前面去,她何德何能啊,还想提在我前面,这次我没机会,我提不起来,她也甭想。” 我说:“对,甭想!”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想抬起手掌把曹莉那张脸打歪。 曹莉又说:“你猜我填写的谁?” 我说:“你自己!” 曹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你从来不缺乏毛遂自荐的勇气和脸皮。” 曹莉嘿嘿一笑:“知我者,亦克也,不错,我是填写了自己。我干嘛不推荐我自己呢,他妈的,我就是任职年限不够,不然,这次提拔肯定会是我的。”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啊可惜,你要是够资格的话,我毫不犹豫就写你了。” 曹莉欣慰地说:“到底你还是自己人啊,你这话我听了很开心的,曹滕其实也是填写了我的。” 我说:“你不是没和曹滕联系吗,怎么知道的?” 曹莉微微一怔,说:“他主动告诉我的!” 我说:“可是曹滕告诉我,他写的是秋彤呢。” 曹莉又一愣:“真的?” 我说:“骗你干嘛?” 曹莉咬咬牙根:“这个小东西,难道他是骗我的?” 我说:“也不好说,或许他是骗我的吧。” “他干嘛要骗你呢?” “他看我表面上跟秋彤挺紧呗,以为我和秋彤关系不错,其实他是个笨蛋,他哪里知道我和秋彤内部的紧张关系和成见呢。他这样告诉我,大概是想让我转告给秋彤卖人情吧。” 曹莉想了想:“也可能,这个曹滕,做事都狡猾的,不如你实在,还是我堂弟呢,一点都不如你。” 我说:“集团像我做事这么老实实在的人有几个?” 曹莉笑了:“你是自夸吧,我看你其实也是够聪明的,心眼多得很。” “你这样认为我?”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孙董事长说的。” 我的心里一震。 曹莉说:“其实孙董事长说这话也未必就代表他不欣赏你,聪明了好啊,心眼多一点也不是坏事,只不过,在孙董事长面前,不要让他看出你太聪明,不要让他觉得你心眼太多。” 曹莉这话提醒了我,不错,我是不能让孙栋恺觉察出我的睿智和心机,这不是什么好事。 曹莉接着说:“聪明是好事,但是切记不要太聪明哦,太聪明了,反而会被聪明误的。” 曹莉的话让我不由心里有些警戒,不由有些心神不定,曹莉又说:“根据考察的程序,根据这次推荐的结果,过几天还会有一次测评,对得票最多的人进行一次公开测评,还要进行一次单独谈话。” 我点点头。 “当然,测评也好,单独谈话也好,谁最后能提,还得高层讨论决定,乔老大拍板,那才是最重要的,评议顶多只是个参考依据而已,甚至,有时候屁用都不管,就是做个幌子而已。”曹莉又说。 我看着曹莉,又点点头,心里却不由琢磨起其他的事情来。 出了曹莉办公室,离开集团总部,我直接去了茶馆,和老栗喝茶。 边喝茶,边告诉了老栗今天下午的事。 老栗听我说完,点点头:“又要提拔调整人员了,每一次提拔和调整,都是利益的一次再分配,都是中饱私囊的最佳时机啊。” 我说:“你觉得这次秋彤有戏没?” “这话该我问你啊,怎么反倒问我了?”老栗说,“我又不了解你们集团的情况。” “这个我不知道啊!”我说。 “呵呵,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年轻人的进步,其实还是要靠自己的,靠实力,靠本事,靠背景,靠后台。”老栗说。 “秋彤有实力有本事,但是没后台没背景。”我说。 “那就玄喽。”老栗说。 “那怎么办?”我急了,说。 “怎么办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老栗眼皮一翻。 “给个建议!”我说。 “建议?直接找乔士达,直接送上100万,保证没问题!”老栗干脆地说。 “这……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说。 老栗哈哈笑起来:“这事你干不出来吧?秋彤想必也不会干的!” “废话,当然不会干,一分钱我都不会送,秋彤也不会送的!”我说。 “那就听天由命好了。”老栗说,“还有,我给你说,你们集团虽然要提拔一名高层副职,但是这人提拔起来之后,也未必就一定会在你们集团任职,说不定上面会统一调配的,说不定就到了其他单位做事。” “哦,是这样……”听老栗如此一说,我心里不由一怔,要是秋彤真的提起来被调配到了其他单位,我怎么办呢?那还不如不提了。 我心里不由就有些矛盾了,既希望秋彤能提拔起来,却又不希望她离开集团离开我。 矛盾真的无处不在啊。 第二天,我继续去学校上课,上午没见到秦露,下午她来了,一问,上午她也是请假回单位参加测评了,他们单位这次要提两名。 操,他们单位那么几个人就提两个,我们集团那么多人才提一个,不公平啊。 “对了,上午我听到一件事。”秦露说。 “什么事?”我看着秦露。 “那个老李的案子,听说监督委很快要把这两口子移交给司法部门了。”秦露说。 “哦,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说。 我不由就十分关心关注。 秦露眨眨眼睛,说:“似乎,调查的最后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什么结果?说,快说——”我紧紧盯住秦露,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心情突然有些紧张。 秦露看着我,神情有些怪异:“亦克,似乎,你对老李的事情很关心,似乎,你有些紧张,为什么?” 我发现自己的确有些事失态,放松了下表情,笑笑:“理由很简单,好奇呗。” “这理由似乎可以成立,或许,我该相信你的解释!”秦露说。 我说:“必须相信,说吧。” 秦露说:“老李的涉案金额最后不是大家传说中的几千万,而是——” “多少?”我紧盯著秦露。 第一千零五十章 不信也得信 “六十万!”秦露说。 “六十万!”我不由失声。 “是的,六十万。”秦露说,“怎么,出乎意料吧?” 这个数字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点了点头,心里突然一阵巨大的轻松,六十万,太好了,几乎就等于没事了。 “但的确是六十万。”秦露说,“这个数字你信不?” 我说:“必须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是我信了。” 秦露呵呵笑了:“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既然你都信了,那我当然也要信哦。” “我信和你信有什么关系?”我说。 “木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信的事我也愿意相信!”秦露话里有话地说。 “从八位数突然到了五位数,这其中的道道是什么?听说了没?”我问秦露。 秦露说:“小道消息满天飞,版本众多啊。” “说来听听。”我说。 秦露说:“有的说,老李的确就是涉案这些数字,之前的那些所谓的八位数,是一些人想当然的想象和推测,以为老李之前的位置,数额少了都不合理,少于8位数都是不可能的。还有的说,老李在调查期间又接连咬出了不少人,其中甚至有几位是高层人物,这就很微妙了,被涉及的人物就紧张了,自然就要抓紧运作,就要自保,就要避免自己被卷进去。 而要想自己得到保全,就要减轻李主席的涉案金额,就要先保老李,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都是显而易见的。既然要抱住某个人了,那么必须要保住老李。这样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办案人员也是要秉承上面的旨意的,于是这数字就不断缩水,疑点不断被排除,直至最后落实下来的只有六十万。” 我点点头,觉得秦露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年头大家之间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雷征有自己的网,老李当然也有自己的网。 按照我的分析,雷征当初利用自己的网将老李办进去,但他也未必就知道老李这张网到底有多大水到底有多深,老李背后的网不会轻易就被撕破,自然也会在幕后紧急操作一些事情。 在老李被调查期间,必定有一些人在紧张运作反复权衡,必定有激烈的搏弈和斗争以及交易,而交易的最终结果就是这样,老李有事,但是事不大,不至于被置于死地。 事虽然不大,但老李的功名彻底完蛋,不会再对雷征构成任何威胁,老李成了一只彻彻底底的奄奄一息的病虎,除了呻吟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能力威胁到雷征,也不可能有任何气力去反扑。 似乎,雷征的目的达到了,似乎,老李也到了某种解脱,不会被逼急了反咬,似乎,老李背后的人也安全了,似乎,这对大家都是一个满意的结果。 秦露接着又说:“还有一种说法,这个说法似乎很诡异。” 我说:“什么说法?” 秦露说:“听说,在老李这案件中,中途横刀杀出了一个神秘的人物,不知此人具有何等的能量,不知此人用了什么方法,也不知此人左右了何等的大人物,案件的办理突然就加快了进度,案件的复杂程度突然就变得十分简单,形势突然就急转直下。甚至于,包括办案人员也不了解是怎么回事,甚至连高层都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人物是谁,甚至,连更高层对此人都讳莫如深。” 我不由觉得很神奇,说:“难道,此人来自京城?” 秦露摇摇头:“这谁也不知道,反正这案子让大家觉得诡异的,这事越是神秘,就越没有人敢大搞下去,谁也不敢冒着掉乌纱帽的危险多问多说。” 听秦露的口气,这个神秘的人物似乎具有极强的能量,似乎能左右很多人的前途,似乎只有更高层才知道他是谁,似乎一般的高层都不敢去打听也无法打听到,似乎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着,似乎大家都想尽快了结此案赶紧息事宁人了事。 如此想来,雷征自然心里也是有数的,他是个懂事的人,既然要是知道有神秘人物插手,那也是不会再继续揪住老李的事死死不放了,见好就收得了,不然,说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可得不偿失。 在真正的高层里,雷征或许就只能算是一个小卒子,甚至,他本身就是被利用的一粒棋子。 他这种级别的,在海州很稀罕,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到了省城和京城,他这种一抓一大把,算个屁,顶多能算是个屁。 到底是什么神秘的人物突然冒出来救了老李呢?听秦露的说法,除了极少数的高层,没有人知道,甚至海州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我自然更不知道。 这个神秘人物和老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救老李呢?难道此人是老李的什么至交,是老李威力十分巨大的后台?如果真的是,那老李当初被从职位上拿下的时候此人为什么不出手呢?难道此人只想保住老李的命而不关心他的职位? 如此想来,老李似乎和这个人应该又不是什么莫逆之交,不然老李不但不会落到赋闲的位置,甚至还会步步高升走的更远。 那到底这个神秘的人物是谁呢?是何方神圣呢? 似乎,这是一个莫测的谜团,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无从知晓甚至老李都不知道的谜团。 越想越诡异,越想越复杂了。 索性不想了。 我心里不由为老李暗暗庆幸,老李大事化小了,老李夫人自然罪责更轻。 秋彤李舜知道这个消息,该轻松了很多。 我不由心里暗暗感激这个神秘的人物,感激他是为了秋彤。 “六十万就很轻了,顶多判几年,如果退赃积极,甚至会更轻,到时候再来个减刑保外就医什么的,说不定连监狱都不用进了,老李可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秦露感慨地说。 听秦露这么说,我心里又放松了一些。 “到了司法部门,那还要多久能判?”我问秦露。 “这就看上面的意思了,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不过,我推测,老李的案子,或许会从快审理。”秦露说。 “为什么?”我说。 “夜长梦多啊,早弄完了早利索。”秦露说。 我觉得有理,点点头。 “老李两口子大事化小了,不过他儿子还一直被通缉呢,听说他儿子越境到国外去了。”秦露又说。 我的心一跳:“你听谁说的啊?” 秦露看了我一眼,说:“小道消息,至于是听谁说的,你就不要问了。” 我怕问多了会因为秦露的怀疑,于是不问了。 雷征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李舜的通缉的。 伍德既然知道李舜的下落,他会不会告诉雷征派人去越境抓捕呢?会不会通过和缅国有关部门去抓捕李舜呢?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但随即我又想,虽然伍德知道了李舜的下落,但他未必一定会告诉雷征,即使他告诉了雷征,雷征也未必就一定会派人去抓捕。 权衡利弊,似乎让李舜在被通缉的状态下远走是最好的结果,一旦真的将李舜抓捕归案,那雷征等于是自己找麻烦,刁世杰本来就不是李舜杀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李舜归案,如何审理地清楚? 要审李舜,就不能不提刁世杰,一提刁世杰,事情就麻烦了,说不定审来审去反而把刁世杰的死亡真相搅出来,那雷征可就不利索了。 李舜一旦被抓到,那还真的成了雷征的一个烫手山芋。他似乎是想将刁世杰的案子彻底消除,不想让这事再来干扰打扰他的敏感神经。 这样分析的话,雷征似乎并不真的想抓到李舜,用通缉的方式逼他远走才是最附和他利益的选择,似乎,这也是最附和伍德利益的选择。 伍德和雷征虽然是合作者,但也未必就是铁板一块,从伍德自己的利益来考虑,他也未必就真的想让李舜落网,毕竟,李舜跟了他多年,知道他的事情太多。 那么,我和秋彤此时安安稳稳,是不是也和他们的这种考虑有关呢?他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和秋彤牵扯出自己来呢? 伍德雷征一直没有让曹莉和孙栋恺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是不是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呢?他们是不是担心孙栋恺和曹莉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拿秋彤和李舜的事做文章打击报复秋彤坏了他们的大事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能性很大。 我能想到这些,雷征和伍德自然也能想到,他们的思维比我高深多了。 很多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的确不错。 秦露接着对我说:“哎,亦克,昨天下午你请假回单位,是不是去考察推荐人选的事?” “是啊!”我说,“和你今天上午请假的原因是一样一样的!” “呵呵,我们单位这次给了两个名额,你们集团考察几个?” “一个。”我说,“你们单位才那么几个人,部门也没我们集团多,却给了两个名额,这很不公平啊。” 秦露笑了:“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很正常,不要愤青。这次提拔调整的范围有限,名额很少,属于小幅度动人,微调,很多单位这次一个名额都没有呢,不说别的,光说你们系统,我知道这次就只有你们集团这一个名额。” “哦。”我略微有些意外。 “据我所知,就这一个名额,还是管主任极力争取的,争取过来之后,直接决定给了你们集团。”秦露说。 我的心里一动,果然这个名额是争取来的,还是管云飞亲自出马要来的,他好不容易要来的名额为何独独给了我们集团呢?难道,他是有什么特地的用意和安排?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一蹦一跳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啊?”我看着秦露,明知故问。 秦露说:“听说的呗,都在一个大院上班,大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高层会的一些事,事后想知道内情并不难。” 秦露的解释似乎是合理的,我就权当信了。 第二天是周末,酒店那边的门面房装修好了,海竹的旅行社总部开始往那边搬,大家都在忙乎着,海竹和孔琨带人来回搬物品,我在酒店这边指挥大家摆放东西。 正忙着,夏纪和老栗来了。 “嘎嘎——二爷!”夏雨叫起来,一蹦一跳跑到我跟前。 我看着夏雨,此时海竹正好也进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夏雨,夏雨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回头一看,接着就看到了海竹。 夏雨立刻就老实了,嘻嘻笑着和海竹招呼:“哎,海竹姐,乔迁啊,我来给你帮忙。” 海竹笑着和老栗招呼,然后对夏雨说:“这都是粗活,劳驾你可不好意思。” “嘎嘎——客气什么?”夏雨说,“我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老爸,你要不要也来锻炼锻炼啊?” 海竹忙说:“可不敢让栗叔动手,哥,你陪栗叔到那边去坐会吧。” 老栗呵呵笑着:“好,我和亦克聊会天,小雨,你帮海竹干点活吧。” 夏雨点头答应着,趁海竹不注意,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出去搬东西去了。 海竹这时看着夏雨,眼里流露出一丝忧虑的目光。 海竹心里的忧虑实在是太多了。 我和老栗去了酒店大堂,在沙发上坐下,让服务员端过来两杯茶。 “老栗,你真是个神人,这次又让你猜准了。”我对老栗说。 “什么事啊?”老栗笑眯眯地说,“你动不动就夸我,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咯。” 我说:“就是老李的事啊。” “老李的事怎么了?”老栗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这也不奇怪,老栗不是圈子中人,要不是秦露昨天告诉我,我此时也不会知道老李的消息的。 我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老李的事,大事化小了。” “怎么化小了?不是原来的八位数了?”老栗说。 “嗯,是的,不是八位数了!” “那就是七位数?”老栗说,“七位数也不少啊。” 我摇摇头:“不是!” “六位数?” 我又摇头:“还不是!” 老栗睁大了眼睛。 我伸出一个巴掌在老栗眼前晃了晃:“五位数,剩下60万了?” “啊——”老栗似乎吃了一惊,看着我,“只有六十万了?” “是啊,你是不是很意外?”我说。 “是的,我很意外,我必须要意外!”老栗貌似老老实实的样子点点头。 “所以我说你是个神人啊,预测地太准了,那天你说老李的事或许会大事化小我还不信,这回我是真信了!”我说。 老栗看着我,突然嘿嘿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 老栗不说话,继续笑,笑得我有些心里发毛。 “不许笑!”我说。 老栗不笑了。 “怎么不笑了?”我说。 “你不是不让笑了吗?”老栗说。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可真听话,不错,乖。” “你个臭小子。”老栗伸手打了我脑袋一下,接着又笑起来,“说我是神人是不对的,其实,你该说自己是神人。” “为什么?”我说。 “你看,你祈祷谁平安谁都会幸运,这不是说明你是神人吗?”老栗说。 “呵呵。”我笑起来。 “既然你的祈祷哦那么准,那我想拜托你帮我祈祷个事。”老栗说。 “什么事?”我说。 “祈祷我的小克儿子早日叫我一声爹!”老栗说。 我大笑起来:“老栗,不要整天念叨这事,我叫你老栗多好啊,你就乖乖答应着好了。” “你为什么就不遂了我的心愿呢?”老栗说。 “我不想从了你。”我说。 “你就从我一次吧!”老栗说。 “不从!”我说。 “从。”老栗说。 “不从。”我说。 “我打你个臭小子,叫你不从我。”老栗又轻轻打了我一下,我嘿嘿笑起来。 老栗喝了几口茶:“你这酒店的茶叶不好喝。” 我说:“废话,自然比不上你在茶馆喝的,我这茶叶是最最普通的绿茶,你就将就下吧。” “好吧,那我就从了你。”老栗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 我笑了一阵子,对老栗说:“老李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栗说:“似乎,我应该觉得奇怪。” “什么似乎,必须奇怪啊。”我说。 “那好,我必须奇怪。”老栗点点头,“听说是什么原因一下子从八位数到了五位数吗?” 我于是把秦露告诉我的话说给老栗听,三种传说的版本都告诉了老栗,末了说:“我觉得这三种可能都有,但是,似乎,我对最后一种可能更感兴趣,觉得可能性更大。” 老栗眼皮一跳:“你说那个什么神秘的人物?” “是的。”我说。 “那你觉得那个神秘人物会是谁呢?”老栗说。 “我怎么会知道,不光我不知道,海州恐怕都没人会知道,甚至那个乔老爷,都未必能知道。”我说。 老栗点点头:“你如此肯定啊,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我说:“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还有,是直觉。你觉得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老栗说:“似乎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相信海州没人会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谁,不然怎么能叫神秘人物呢?” 说完,老栗突然又嘿嘿笑起来,笑得有些诡秘。 我说:“看你笑得神秘兮兮的,至于吗?” 老栗立刻不笑了,说:“一想到这个神秘人物,我不由就觉得有些神秘了,不自觉笑起来就神秘兮兮了。” 我说:“听说这个神秘人物有巨大的能量,能左右很高层次的大人物,我猜他说不定是京城里的大官人。” 老栗说:“大官人?小克,你看我像不像是大官人?”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说:“老栗,我看你像是大商人,至于官人,可别提什么大官人,我看你连小官人都算不上。” 老栗咧咧嘴:“呵呵,那你就是小官人了。” 我说:“我是芝麻官人,或者说是个屁官人,我这样的在圈子里狗屁都不是。” 老栗说:“我看你的确不是狗屁。” 我说:“那我是什么?” 老栗说:“你是我儿子,快,儿子,叫爹!” 我呵呵笑起来:“你就是忘不了这个,天天提你累不累啊?” “不累啊,干嘛累呢,我乐此不倦哦。”老栗说,“重复就是力量,只要你不叫我爹,我见了你就重复,看你烦不烦。” 我说:“老栗,你真执着。” 老栗说:“你比我更执着,明明户口本上你是我儿子,却就是不肯叫!” 我咧嘴一笑,又皱皱眉头说:“老栗,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老栗又开始喝茶。 “你说,既然这个神秘人物能在这关键的时候出手帮助老李,那就说明他和老李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既然非同一般,那他早干嘛了?为什么眼看着老李被从原来的位置上拿下不管呢?他要是那个时候帮助老李,老李岂不是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还有,他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不干脆就让老李无事出来呢,还剩下那60万干嘛呢?” 老栗不笑了,沉默半晌,说:“一个犯了错误的人,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一个行为不端的人,当然是不能继续提拔重用的,任何一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善恶有报,这是天理,这世界不能没有了天理,不然,就真的没真事了。我想,你说的那个神秘的人物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既然如此说,那他为什么又要帮助老李大事化小呢?”我说。 老栗说:“这个我也不明白喽,或许,是那个神秘人物知道你这样的好心人在为老李祈祷,他就想成全一下你吧,帮助他大事化小,但又不想让他不受任何惩罚。” 我说:“你这话说的,纯粹是唯心主义,简直就是说梦话。” “我是在说梦话!”老栗点点头。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我说。 “什么可能?”老栗看着我。 “那就是那个神秘人物就是你,如果是你的话,那这一切就好解释了!”我看着老栗。 听了我的话,老栗眼皮微微一跳,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又有些发毛。 “你别这样笑行不行啊?”我恳求老栗。 老栗的笑戛然而止,看着我:“小克,你看你爹我像是具有如此高深能量的人吗?” 我看着老栗,摇摇头:“做生意你具有高深的能量,但是在圈子里,我怎么看你都不会有什么能量,别说高深,就是微小的能量你都不会有。” “那你看我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物呢?”老栗说。 我呵呵笑起来:“我希望你是,但你当然肯定不会是,可惜啊可惜,老栗,你就是想做那个神秘人物,也不具备那本事啊。” 老栗也笑:“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呢?” 我说:“希望呗,做梦呗,你要真是的话,那可就太好了,我直接就当海州老大得了,也不用在圈子里胡混了,可惜,这还是一个梦。” 老栗哈哈笑起来:“儿啊,你可真会做梦。” 我嘿嘿笑起来:“我还年轻,做点梦不好吗?等我老了,连梦都不想做了。” 老栗说:“小克,真抱歉,你爹我无能,不能在圈子里助你飞黄腾达。”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意义更深远 我安慰老栗说:“哎,不要这么说,我刚才只是说说玩而已,我本来就没指望你在圈子里帮我飞黄腾达啊,再说了,我也不希望借助什么背景后台往上爬,我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做上去,混好了是本事,混不好是天意。再说了,你给了我那么多做事做事的教导,这其实就是在帮助我啊,这种帮助,其实作用更大,意义更深远。” 老栗点点头,满意地说:“这种心态很好,年轻人就是要使劲摔打,不吃几次亏,就不知道长进。我看你现在在圈子里,摔打地还很不够,吃的亏还太少太轻,你要想真正在圈子里成长起来,光有理论不行,一帆风顺不行,必须还得经受几次死去活来的磨砺,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官人。” 我说:“你说的是轻巧,唉,我其实不想多受罪的,最好还是不要有死去活来的磨砺。” 老栗笑着:“这世上谁都不想受罪,但是,有些事,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你必须要有这种心理准备,挫折面前,磨砺的不仅仅是你的肉体,更重要是你的精神,是你的意志。只有一个具有钢铁一般意志的人,才会成为真正的大官人。”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其实我看你,虽然你身体不是怎么强壮,但是我觉得你的意志就挺坚强的,你就具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老栗说:“我儿子挺会巴结他爹的,学会拍马屁了,你表扬我,我是不是要骄傲一下呢?” 我说:“你不要骄傲,自豪一下吧。” 老栗说:“行,那我就自豪一下。” “只有自豪,没有骄傲!”我哈哈笑起来,老栗也笑了起来。 这时,夏雨和海竹走过来,两人都有说有笑的。 “收拾完了?”老栗看着夏雨和海竹。 “是啊,基本收拾完了,一些小东西他们去弄就好了。”海竹说着,就坐到我身边。 夏雨咧咧嘴,坐到了老栗身边,脑袋靠着老栗的肩膀,胳膊挽住老栗的胳膊。 老栗拍拍夏雨的胳膊,然后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海竹:“海竹啊,这旅行社乔迁了,还要不要举行个隆重的仪式呢?” 海竹看着我:“哥,你说呢?” 我说:“我看不用,没必要折腾,在报纸电视发个广告,广而告之一下就可以了,再给所有的老客户发个信函和手机短信通知下就可以,原来的旅行社老地方也还继续保留的,老客户到那里也一样能办理业务。咱又不是公家单位,捣鼓那干吗,浪费钱,有这钱还不如多开几家分店或者给员工发点奖金呢。” “那就听你的!”海竹利索地答应着。 老栗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 这时夏雨摇晃着老栗的胳膊,撒娇地说:“老爸,人家想给你说个事。” 老栗看着夏雨,温和地说:“丫头,什么事啊,说吧。” 夏雨说:“人家不想跟夏纪当下手了,人家想把集团的股份撤出来,然后入股加盟春天实业公司,你说好不好啊?” 老栗一愣,我和海竹对视了一眼,海竹有些惶急,我一阵苦笑。 老栗嗔怒地看着夏雨:“你个鬼丫头,胡闹,你在集团的股份好接近十个亿,你入股海竹的公司?怎么入?还不如说你收购春天实业公司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许胡闹,再胡闹我把你的股份收走。” 海竹舒了口气。 夏雨一咧嘴:“嘎,收走更好,我净身出户,到海竹姐这边来打工,应聘做海竹姐的助理,嘻嘻。” 老栗伸出手,拍了下夏雨的脑袋:“你再胡闹,老爸打你屁屁。” “呜呜——”夏雨又晃动着老栗的胳膊撒娇,“老爸,不许打屁屁,打屁屁好疼的哦。” 海竹忍不住笑起来,我也笑。 爷俩闹腾了一阵子,老栗看着我和海竹说:“听夏纪说,年底你们就要结婚了,是吧?” 海竹点点头:“栗叔到时候要来喝喜酒的啊。” “这个自然是一定的,哈哈。”老栗笑起来,“到时候叔叔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礼包。” “嘎嘎,我到时候要去给海竹姐当伴娘,好不好?”夏雨说。 海竹一时没说话。 老栗看看海竹,也就说话。 夏雨冲我挤眉弄眼。 我想了想,说:“小亲茹和元朵要当伴娘的,伴娘有两个就够了吧。” “伴娘多多益善,我看三个也没问题,如果嫌单数不好,那就来四个,干脆让芸儿也当伴娘好了。”夏雨大大咧咧地说。 夏雨此话一说,海竹的脸色微微就有些变了,但还是努力微笑着。 我心里暗暗叫苦。 老栗这时说:“丫头,我看你到时候跟着我去喝喜酒就很好了,不许提额外的要求,不然我连喜酒也不让你去喝。” 夏雨嘴巴撅起来:“哼,老爸,你偏心。” 老栗说:“我怎么偏心了啊?” “你自己心里知道,哼,不好玩了,不和你们玩了。”夏雨站起来,“我去那边找琨琨和小亲茹玩去。” 夏雨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跑出去了。 周一上午,我正在课堂认真听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上课时我的手机都是调到了震动状态。 我悄悄摸出手机低头看,原来是来了短信息。 打开一看,是四哥来的短信:20分钟前,无意中看到海竹去了曹莉办公室,这会儿两人出了集团大厦,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海竹找曹莉干嘛? 她干嘛和曹莉在一起? 她要干什么? 她们要干什么? 看完短信,我懵了,蛋突然就剧烈地疼了起来。 讲台上老师在讲课,我在下面不由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躁动起来。 秦露觉察到了我的躁动,转头看看我,皱皱眉头,接着低头写了张纸条传过来:“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我收起纸条,摇摇头。 秦露又传过一张纸条:“那就是内心充满青春的骚动了?” 我看了秦露一眼,她正抿嘴冲我笑。 我一阵苦笑。 秦露又传过来一张纸条:“这骚动一定是纯洁的咯?” 我又是一阵苦笑,将纸条收起,不理会秦露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刚站起来想出去,秦露叫住我:“喂,文艺青年,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我尿急!”我说着,急匆匆去了卫生间。 我立刻拨打了四哥的电话:“海竹还和曹莉在咖啡馆?” “是的。”四哥说。 “海竹找曹莉会是什么事?”我说。 “搞不明白。”四哥说。 “你还在咖啡馆附近?”我说。 “是的,不过我马上就要走了,秋总要用车出去。”四哥说。 “哦,你去吧。”我挂了电话。 我接着又想给海竹打电话,想了想,又收起手机,海竹此刻正和曹莉在一起,我这个时候打过去,似乎不大合适。 我出了卫生间,回到教室。 秦露看我回来,说:“嗨,没事吧?” 我说:“这会儿没事了。” 秦露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中午,我在学校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直接去了酒店,去了海竹的新办公室。 旅行社总部已经搬了过来,海竹的办公室在酒店门面房的一楼,新搬过来的旅行社已经正式对外营业。 海竹正在办公桌前忙乎着什么,看我进来,笑了下:“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看着海竹,坐在她对过。 “刚接了一个团队的业务,你们集团的。”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我们集团的?” “是的,你们集团最近要安排职工福利休假,要发两个国内长线旅游团。”海竹说。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轻松,说:“你亲自联系的这个业务?” 海竹说:“是啊,我上午刚去了你们集团,和你们集团办公室的曹莉接洽谈了。” 原来是这事,原来海竹找曹莉是谈这个旅游业务的,我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说:“谈得怎么样?” “还好啊,这个曹莉是你们集团的办公室主任,还和秋姐一样兼着集团总裁助理,这次旅游的业务,由她直接操办,她说了算。”海竹说,“我去她办公室谈了会,她这人挺热情的,接着邀请我去了附近的咖啡馆边喝咖啡边谈业务,很快就谈妥了。” 我说:“曹莉知道你的身份了?” 海竹说:“是啊,她对我很热情呢,说和你是很好的同事关系,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业务必定会给我们做的。” 我说:“你觉得曹莉这个人怎么样?” 海竹说:“挺好的,对我很热情,态度特别好,呵呵,恐怕我是沾了你的光吧。” 我说:“你们喝咖啡,除了谈业务,还谈别的了吗?” 海竹说:“当然谈了啊。” 我的心不由一紧:“都谈什么其他的内容了?” 海竹说:“随便聊啊,女人的话题呗,对了,曹莉还问我认识不认识你们集团的其他人。” “你怎么说的?”我看着海竹。 海竹说:“我说认识啊,还认识不少呢。” 我紧紧盯住海竹:“她又是怎么说的?” 海竹说:“曹莉接着就笑着问我都认识谁啊?我说认识你发行公司的同事啊,比如曹滕,比如秋彤,比如元朵。” 海竹和曹滕认识很早,那时候搞抽奖活动,海竹买报纸中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就是找曹滕领取的奖品。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一来二去 “那曹莉没问你是怎么认识的吗?”我说。 海竹说:“问了啊,我说我经常去找你,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们。” “你没说我们和秋彤元朵的私人关系?”我说。 “当然没说了,我和曹莉刚认识,不熟悉,怎么会说这些呢,这不是给你的工作添麻烦吗?”海竹笑起来,“这一点我还是有数的哦,我可不想让你们单位的人知道你的副手原来是你的干妹妹。” “嗯,这就对了,不要让曹莉知道你我和秋彤元朵的私人朋友关系。”我说。 “我心里有数的,我没在曹莉面前表露出来。”海竹说,“曹莉这个人,似乎对我和秋彤认识很感兴趣,不停问我和秋彤熟悉的程度,我都搪塞过去了,就说仅仅是找你的时候和她接触过几次,打过几次照面。” “这样说就很好!”我点点头。 “对了,曹莉还问我对秋彤印象怎么样,问我觉得秋彤这个人怎么样?”海竹说。 “你怎么回答的?”我说。 “我自然说不了解,但初步印象很好,觉得她是个待人热情做事有能力的人!”海竹说。 “呵呵。”我笑了下。 海竹说:“哥,我似乎觉得曹莉对秋彤有些妒忌哦。” “怎么感觉出来的?”我说。 “我夸秋彤的时候,曹莉虽然也是在笑,在点头,但我分明能看到她的笑有些牵强,她眼里那眼神不大对劲,分明能看出妒忌来。”海竹说,“然后我接着又夸她,说曹姐你也很漂亮做事很有能力的人啊,她的脸色这才有些好看起来。哎,女人和女人之间啊,总是爱攀比,曹莉这人我觉得好胜心很强啊,心态不大淡定,这一点,她还真不如秋彤,秋彤的心态可是比她好多了。” 我说:“曹莉这个人,以后你和她打交道要注意,除了业务上的事,其他的话少说。” “为什么?她和你关系其实并不好?”海竹说。 “这个……”我斟酌了一下,“单位的事说起来挺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和她走地太近,不要和她说过于知己的话。” 海竹盯住我的眼睛,眼里突然闪出几分疑虑,说:“该不会……你和她之间有什么黏糊事?” 我的心一跳,忙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和她之间有黏糊事呢?” 海竹说:“这个曹莉,我觉得风情十足,有些妖媚的风韵,那眼睛似乎很会勾引男人,这样的女人,很惹男人眼的。” 我说:“是的,她是个交际场上的活跃人物,认识的男人各种各样,三教九流都有,还是我们集团老大的贴身人,关系不清不白的,对这样的人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我当然心里是有数的了。” 海竹说:“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和别的男人如何,只要和你没事就行。不过,不管她对别的人如何,对我倒确实没得说,说以后你们集团的旅游考察业务都会找我的,她是办公室主任,她就能确定。看来,这个老客户是搞定了。” 我说:“做业务就是做业务,不要和她牵扯别的事。” 我不由就怀疑曹莉对海竹如此盛情的真实用途和用意,但这些却又无法和海竹说。 海竹似乎对我的叮嘱有些不耐烦,说:“知道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一遍了,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哪些话该说,哪写话不该说,我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听海竹如此说,我于是闭了嘴巴。 海竹看着我:“你是不是对我和曹莉认识交往心里不安啊?是不是心里有些紧张啊?” 我说:“没有!” “到底有没有?”海竹说。 “没有。”我的声音有些发虚。 海竹看了我一会儿,说:“有没有不能看你的嘴巴,要看你的心。” 我看着海竹狐疑的目光,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我不管曹莉和秋彤关系怎么样,我反正只是和曹莉做生意,我和秋彤是朋友,和曹莉也一样能做朋友,我的客户都是我的朋友。即使曹莉和秋彤是对手,是敌人,也不会影响我和她们二人保持朋友关系,朋友的敌人虽然未必一定是朋友,但也未必就是敌人。何况,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海竹自言自语地说着。 听着海竹的话,我的心里浮起些许的惶恐。 我无法阻止和海竹和曹莉交往,说多了,反而会引起海竹对我的猜疑。 我只能暗暗祈祷海竹真的能一直做到像今天这样心里有数。 我其实还涌起一个想法,那就是直接去找曹莉警告她一下,但又想,这样无疑等于是欲盖弥彰,反而会适得其反,曹莉目前只是和海竹在谈正常的业务,我这样做显得会很神经的,要是海竹知道了,反而会更加猜疑我心里有鬼,那反而更不好收场了。这样做似乎很愚蠢,有此地无银的嫌疑。 海竹接着又说:“曹莉说你们集团以后每年都会安排职工福利休假旅游,今年是第一次,每年都能出去不少人,说今后这个业务就固定给我们做了。我正琢磨着,她如此大方盛情,除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不是还想拿回扣在给我暗示呢?这年头公家的人办事,不拿回扣的是没有的。那么,给她多少合适呢?不知她胃口如何。” 我说:“曹莉这人心理素质特别好,换句话说,脸皮厚,你可以直接向她提出来,看她个人有什么要求,她一般是不会给你客气的。” 海竹笑起来:“那倒省事了,这样的人打交道倒也利索。” 我干笑了下,看着海竹,心里琢磨着。 海竹微微一笑,低头看着桌面,一时没有说话,似乎她也在琢磨着什么。 在这种琢磨与反琢磨中,我蓦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冷,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迷惘中游荡,在逐渐远离。 不知自己的灵魂将要飘荡到何处,这种感觉让我感到阵阵恐慌和忧惧。 一会儿,我站起来:“我去餐厅看看。” 海竹回过神,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去了餐饮部,看到了张晓天,正和餐厅经理在说着什么。 看看餐厅里面就餐的客人上座率大约有60%。 看到我和海竹,张晓天走过来,高兴地说:“自从采用了亦总的主意,我们餐厅中午的上座率大大提高,这几天在不断上升,之前上座率不到30%呢。” 我呵呵笑了,海竹说:“看来这办法是很管用的。” “可不是,这才实施了没几天呢,再过些日子,上座率肯定能突破百分之九十,甚至能满座。”张晓天说。 我说:“提高餐厅的上座率,推出赠送免费券的办法,只是其中一个刺激措施,要想真正让餐厅的上座率持续保持较高的状态,还需要做好其他方面的配套工作。我看,我们可以趁热打铁,再继续推出其他几项措施。” “亦总,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张晓天看着我说。 “哥,说说。”海竹饶有兴趣地说。 我想了想,说:“比如,我们可以策划举办美食节。” “美食节?”张晓天眼前一亮。 “是的,举办特色美食节。这是有效聚攒人气的一个好办法,人气有了,营业额自然是水涨船高。”我说。 “这是个好办法!”海竹说。 张晓天点点头:“这个建议好,我们会立刻认真考虑。” 我说:“做营销最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搞活动,这是实践证明十分有效的办法,不管哪个行业,此办法屡试屡爽,餐饮业也不会例外。” 海竹说:“如此说,我们旅行社,也要多高一些促销活动,要借鉴这个思路。” 张晓天赞同地点头。 海竹对张晓天说:“张总,其实我的旅游公司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哥在给我出主意呢。没有他,就绝对没有今天的春天旅游。” 张晓天笑了下,说:“其实我该祝贺你,祝贺你有一个营销高手做男朋友。你很幸运啊,当然,亦总也很幸运,能找到海老板这样才貌俱佳的女朋友。” 我和海竹都笑了,海竹笑得很开心。 张晓天也笑了,笑得很宽慰,笑容里却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正在这时,我看到海竹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餐厅门口。 我顺着海竹的眼神看去,看到芸儿正走进来。 芸儿怎么来了这里? 张晓天此时也看到了芸儿,脸色微微一变,甚至有些发白,似乎他看到芸儿有些惊惧。 当初芸儿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但是在芸儿临危不惧地周旋下,张晓天反过来又差点死在了芸儿手里。张晓天当初的行为是极其罪恶的,几乎就不可以饶恕,他害人害己,几乎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此刻芸儿的出现,想必一定会让他想起之前那事。 我此时也不由想起那个在刁世杰别墅里惊心动魄的夜晚。 海竹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她此时的表情是出于对芸儿不由自主的担忧和惶恐。 芸儿缓缓走到我们跟前,突然笑了下:“几位在这里谈笑风生的,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大家都沉默了。 “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难道还怕人听见?”芸儿带着嘲讽的语气看看海竹,又看看张晓天,最后看着我。 “芸儿,你好,好久不见了。”张晓天艰难地说了一句,神色非常难堪和尴尬。 “我很好,你也很好吧,张总。”芸儿看着张晓天,“张总今天的气色好像不大好嘛,怎么搞的,工作太敬业操心累的?哎——海竹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啊,要关心体贴下属啊,就是养条狗,也记得要及时喂食,不能累死了哦。” 张晓天的神色更难看了。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不共戴天 海竹看着芸儿:“芸儿,怎么,你今天是来找事的?” 芸儿说:“找事?你怎么这么说呢,我饿了,来吃饭的,怎么?你们这里不招待客人?不能来吃饭?” 海竹说:“当然可以。欢迎任何一位顾客来这里吃饭。” 芸儿说:“啧啧,海竹,看你和我说话的口气,明摆着是有情绪,干嘛要有情绪呢,是不是因为我祝贺来晚了,是不是因为我空手来的没有贺礼呢?哎——这春天大酒店,春天旅游,好气派好有气势啊,没想到我的这位明州女老乡到了海州,竟然乌鸡成了彩凤凰了,快成海州的风云女浙商了,我是不是该感到自豪和骄傲呢?还有,曾经大名鼎鼎的刁世杰刁老板的部下张晓天竟然当上了春天大酒店的总经理,昔日和亦总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握手成了朋友,我是不是该祝贺呢?” 张晓天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芸儿说:“芸儿,以前的事情,我想和你说——” “你什么都不用和我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和你说,你给我住口!”芸儿打断张晓天的话,“我芸儿见识的各种各样的人多了,我别的不知道,但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我是很清楚的。张总,你觉得你是人呢还是狗呢?” 张晓天的脸色顿时由白转红,满脸羞愧,似乎有些无地自容。 海竹看不下去了,对芸儿说:“芸儿,如果你是来吃饭的,我说了,我表示欢迎,但如果你今天是成心来闹事的,那对不起,请你出去——” “哟——海竹大老板下逐客令了。”芸儿看着海竹,冷笑一声,“有一种人叫得势便猖狂,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不知好歹不知深浅的人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里是你的酒店你就了不得了?你以为这里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猖狂了?可笑,可笑之至。” “你——”海竹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芸儿冷冷地看着张晓天和海竹,接着又打量着餐厅四周,然后看着我们说:“我今天不是来祝贺的,也不是来为我的明州女老乡自豪和骄傲的,我就是来吃饭的,不过,这会儿看到了让我恶心的人,我还没胃口了,不想吃了。各位,不打扰你们的好兴致,走了,记住,我不是被逐走的,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我要是想在这里呆下去,没人可以能让我走。” 说完,芸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芸儿走后,海竹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对张晓天说:“张总,刚才芸儿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是讲话尖酸刻薄,一贯都是这样。” 张晓天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苦笑了一下。 海竹又继续安慰张晓天,张晓天只是苦笑不已。 这时小亲茹跑过来喊海竹:“海竹姐,有客人来找你。” 海竹于是去了旅行社那边。 我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看着我,喃喃地说:“芸儿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其实不生气,我对不住她,她恨我是应该的。之前,我确实是太禽兽不如了,我真的太对不住她了,我实在不能怪她的。” 我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以后慢慢都会好起来,终究,或许她会原谅你的。” 张晓天说:“我当初就不该拉她到刁世杰那边去做事。从某种意义上,是我害了她,现在她跟着伍德做事,我想或许也是身不由己,无法脱身的。我害她害地太深了。” 张晓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看着张晓天痛悔不已的表情,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下午下课后,我收拾好课桌正要往外走,突然来了个电话,号码不熟悉。 我接听:“你好,请问是哪位?” 秦露边收拾东西边看了我一眼。 “你好亦克,我是谢菲!”电话里传来谢菲沉静的声音。 我不由一愣,忙说:“谢老师好,师姐好。” 秦露的手停住了,看着我。 “呵呵。”谢菲笑起来:“亦克同学好,师弟好。” 我也笑起来:“这是你的手机号码?” “是的。”谢菲说。 秦露这时不由自主凑到我跟前,耳朵往手机上贴,她想听我和谢菲打电话的内容。 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走到一边去。 秦露眨巴眨巴眼睛,抿了抿嘴唇,又紧紧盯住我,没有跟过来。 “师姐,打电话找我有事吗?”我继续说。 “是的。”谢菲说。 “师姐请讲!”我说。 “今晚你有安排没?”谢菲说。 我想了下,说:“没有。” “那就好,我今晚约了几个浙大的校友一起吃饭,你要是没事,就来吧。”谢菲说。 我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忙说:“好的,好啊,校友聚会好啊。” 秦露似乎听懂了,又回去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晚上6点半,你到海天大酒店三楼海云厅,不要迟到。”谢菲说完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秦露说:“哟,晚上要校友聚会啊。” “是的。”我说。 “主任夫人亲自给你下通知的哦。”秦露说。 我看了秦露一眼:“校友聚会和身份有关吗?” “无关,无关。”秦露笑着先走了。 晚上6点半,我准时到了海天大酒店,直接去了餐厅。 去之前,我先给海竹打了个电话告知校友聚会的事情,海竹痛快地答应了,叮嘱我不许多喝酒。 到了海云厅门口,我轻轻呼了口气,然后推开门。 有点意外,房间里只有谢菲自己在,没有其他人。 谢菲今天打扮得非常得体,搭配上她的气质,显得很华贵大方而知性,看得出化了淡淡的妆,灯光下显出几分中年妇人成熟的风韵和动人风情。 说她是中年妇人其实有些过了,看起来她更像是一位少妇。 看到我,谢菲微微笑了下:“师弟,请进——” 我进去后,谢菲招招手,指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坐这里!” 我过去坐下,看着谢菲:“师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谢菲笑了:“真的吗?” 我点点头:“是的,真的,我这人讲话从来喜欢事实求实,从来不会奉承人。” 谢菲呵呵笑了:“亦克,你可真会说话。讲话很讨女人喜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知为什么,在谢菲面前,我总觉得有些拘束,有些放不开,不知是因为她是我老师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主任夫人的缘故,反正就是觉得放不开。 “师姐,其他人呢?都还没到?”我问谢菲。 谢菲看着我,眼神看起来很温和,一笑,却没说话。 近在咫尺的谢菲笑起来很美丽,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悠悠沁入我的鼻孔。 我心里不由就怦然一动,忙垂下头眼皮,不敢多看。 我等着谢菲回答我的问题。 “本来还约了3个校友来吃饭的,可是巧的很,他们刚好都有事来不了了。”谢菲的声音很平静。 我抬起眼皮,看着不动声色的谢菲:“这么巧。” 谢菲微微笑了下:“师弟难道不信?” 我忙点头:“师姐的话,怎么能不信呢!信,当然信!” “可是,如果我要是告诉你,我刚才那话是骗你的,你还会信吗?”谢菲又说。 我不由一怔,看着谢菲。 谢菲呵呵笑起来。 我也莫名跟着笑起来,撒谎的不是我,我却感到了几分狼狈。 “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吃饭,师弟会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吗?”谢菲说。 “没有啊,师姐和师弟一起吃顿饭,怎么会有不合适的地方呢!”我说。 “那就好,那今晚吃饭的就只有咱们俩了。”谢菲说。 “师姐,你今晚没邀请海枫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海枫出差了,不在海州。”谢菲说。 谢菲的话让我想起海枫出国好几天了,去了米国,还没回来。 “看来,师弟对和我一起吃饭,还是心里有些芥蒂的,是不是?”谢菲又笑起来。 我忙摇头:“师姐想多了,我木有任何芥蒂的。” “那就好。”谢菲说着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开始打电话。 “老管,我今晚和校友聚会,吃完饭再回去。”谢菲说。 谢菲当着我的面在给老管打电话,她不避讳自己和老管的关系了。 打完电话,谢菲对我说:“猜到我刚才给谁打电话了吗?” 我说:“老管。” “知道老管是谁吗?”谢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说:“知道。” “是谁呢?”谢菲说。 “是老管,老管是你老公!”我说。 “呵呵,那么,你说老管除了是我老公,还又是谁呢?”谢菲说。 “是管主任,我的最高上司!”我说。 “呵呵,你的问题回答地很实在,很直爽。”谢菲说,“不错,老管就是管云飞,我刚才给他打电话的。” 我说:“我以前不知道你是管主任的夫人。” 谢菲说:“我明白,但那晚你和云飞一起吃饭前,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老老实实点头:“是的,管主任告诉了我。” 谢菲说:“云飞回家后也告诉了我,你觉得意外吗?” “不意外!”我说。 “为什么?”谢菲说。 “因为你们是两口子。”我说。 谢菲又笑起来:“嗯,这个理由很合理。” 我说:“很巧,我和管主任的夫人是校友,很荣幸,我师姐的老公是我的上司。” 谢菲说:“我同样很幸运,那天下午我到酒店去看朋友,出门的时候,老管出现在酒店门口,正好遇到的是你,遇到的是我师弟。”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小小意外 谢菲的直言不讳让我有些小小意外,她神色自若,我倒觉得有些尴尬:“呵呵,这个事情很巧合,我也没有想到。” “似乎,你觉察出来,我不愿意让老管看到我从酒店里出来,是吗?”谢菲说。 我点点头:“是的。” “所以,你没让老管直接进酒店,把他引到了别处,你是想给我解围的,是吗?”谢菲说。 “应该是吧。”我说。 “一定是吧。”谢菲笑着,“不错,当时我是不愿意让老管看到我。幸亏有一个聪明的师弟,反应敏捷,帮师姐解围,师弟和我似乎很有默契哦。” 我没有说话。 “师弟,你猜我到酒店去干什么了呢?”谢菲问我。 “去看你的小姐妹了。”我说。 “肯定吗?”谢菲说。 “肯定!”我说。 谢菲说:“为什么如此肯定呢?” 我说:“因为师姐告诉了我的!” 谢菲说:“你就那么相信吗?” “是的。”我点点头。 “为什么呢?”谢菲说。 我说:“因为你是师姐。” “只有这一个理由吗?”谢菲说。 “是的,这一个理由就足够!”我又点头。 “呵呵。”谢菲笑起来,接着说,“师弟不会认为我在撒谎吗?” 我说:“不敢妄自猜测师姐。” 谢菲说:“既然你相信我是看小姐妹的,那为什么老管来了又要帮我解围呢?” 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谢菲说。 “是的,不知道!”我说。 “为什么不知道呢?”谢菲说。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我说。 “呵呵,你回答问题的态度不老实。”谢菲笑着说。 我也笑了:“这世上,很多事情未必都是要一定有原因的,师姐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谢菲不笑了,沉思了片刻,点点头:“或许你的话是有道理的。不错,这时世上的事,很多都是没有原因的,或许,有原因,但只是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面对。” 我点点头。 谢菲说:“其实,我想,你当时一定认为我到酒店不是看小姐妹的,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 我说:“或许是,但不敢多想。我宁愿认为师姐是去看小姐妹的。” “为什么?”谢菲说。 “因为你是我师姐,是我心目中形象高大的主任夫人,是我心目中形象端庄气质高贵的大学老师,我不想破坏自己的良好感觉。”我说。 “如此说,你一定认为我到酒店是干了你想当然认为的那种事,是吗?”谢菲说。 我有些心慌,忙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说。” 谢菲说:“你就是说了也没事。” 我说:“可是,我的确是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菲说:“可是,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你似乎都看到了。你的酒店里有监控,你没查看下我去了哪个房间吗?没查查那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吗?” 我忙摇头:“我真的没看酒店的监控录像。真的。我对别人的隐私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谢菲说:“你说我该相信你的话吗?” “该!”我说。 “那我就信!”谢菲笑起来。 我松了口气,也跟着笑。心里却不由有些谜团,谢菲那天到酒店到底是见了什么人,到底是干嘛了?她自己好像在我面前并不避讳,搞的我倒是很被动,难道她真的是见了女人没有见男人?如果是见女人,为何见了管云飞过来又如此紧张呢?难道她是故意这样和我说欲盖弥彰,难道她是见的男人? 我有些想不明白,但也知道,此事是绝对不能多问的,有些事,我知道多了不是好事,特别是谢菲的身份,更不能多打听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谢菲看了我一会儿,说:“其实,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感谢你。你是个聪明的师弟,师姐委实该感谢你的。老管说的不错,你是一个聪明伶俐而又可爱的年轻人。” 貌似老管在她面前常提起我。 我说:“那天下课后你说早就知道我,是从管主任那里知道的吧?” 谢菲说:“不错,是的,老管对你是十分欣赏的,回家没事的时候提过几次你,提到我们是校友,我所以就有了印象,你去干校学习的事,我也是听老管说过的,所以那天上课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特意提了你几个问题。” 我呵呵傻笑着。 谢菲看着我:“聪明人都会像你这样傻笑的。” 我忙止住笑。 谢菲又说:“真正聪明的人在听到这话后都会止住笑的。” 我不由又咧嘴笑起来。 谢菲抿嘴一笑,说:“最聪明的人会接着又咧嘴笑,笑得还是很傻的样子。” 我有些哭笑不得了,一副尴尬的样子。 谢菲呵呵笑起来。 “哎——师姐,别拿我开涮了,我现在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我说。 “那就做个最真实的自己好了。在师姐面前,无须掩饰自己!”谢菲说。 我点点头:“好。” 这会儿,酒菜上来了,满满一桌子菜,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菲要了红酒,倒上酒,举起酒杯看着我:“来,亦克同学,为我们的师生之谊干一杯。” 我和谢菲碰杯:“敬谢老师。” 谢菲又举起杯:“来,师弟,为我们的师姐弟情谊干一杯!” 我又和谢菲碰杯:“敬师姐。” 谢菲举起第三杯:“来,亦总,为你和老管的上下级关系干一杯!” 我和谢菲碰杯:“敬主任夫人。” 三杯酒下肚,谢菲的脸色红扑扑的,白里透红。 谢菲开始主动给我夹菜:“来,吃菜,今晚要的都是浙菜,你应该是很喜欢吃的。” “不错,味道很好!”我说:“听管主任说,师姐也是会做几个拿手浙菜的吧?” “是的,有机会请你尝尝我的手艺!”谢菲说:“老管说了,有空的时候请你和你女朋友一起到我们家做客。” “十分荣幸!”我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说。 谢菲看了我一眼:“看你这神态,吃顿饭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想到师姐是主任夫人,不由自主就这样了,混权欲场养成的习惯。” 谢菲说:“今晚咱们是师姐师弟聚餐,你完全不用把我当什么主任夫人,你只把我当做你师姐就可以了,老师也不用当。甚至,你还可以把我当你姐。” 我没有说话,低头吃菜。 谢菲说:“刚才我给你敬了三杯酒,你不给我回敬三杯吗?” 貌似谢菲还挺喜欢喝酒的样子。 我于是给谢菲回敬了三杯酒,她都干了。 干完这三杯,谢菲的脸色更红了,白里透红,看起来分外有风情。 “师弟,想不想知道我那天到那酒店干什么去了?”谢菲似乎微微有些醉意,吃吃地笑着看我,笑得有些放肆。 我直截了当地说:“不想!” 谢菲有些意外的样子:“不想?” “是的!”我又低头吃菜。 “为什么?”谢菲说。 “因为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我说,一直没有抬头。 “要是我愿意告诉你呢?”谢菲说。 “告诉我我也不想听!”我说。 “呵呵。”谢菲笑了,笑声听起来有些尴尬。 我接着举起酒杯,看着谢菲:“师姐,来,这杯酒,祝你和管主任家庭幸福,生活甜蜜。” 谢菲笑了一下,和我碰杯:“谢谢师弟。谢谢。” 谢菲笑得似乎有些苦涩,我直接喝了,谢菲也喝了。 “师弟,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挺好吧?”谢菲说。 我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阵苦楚,接着问谢菲:“师姐和管主任的生活也一定是很幸福的吧?” 谢菲又笑了下,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怅然和迷惘。 主任夫人看来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师弟,我们讨论个话题,好不好?”谢菲说。 “谢老师请讲!”我说。 谢菲笑了:“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师姐好了,或许,你可以叫我姐。” 我说:“还是叫你师姐吧。” 谢菲说:“为什么不能叫姐呢,我比你大,你叫我姐是应该的。” 我说:“那我也首先该叫你嫂子,管主任是我的上司,也是老兄,即使我敢高攀,也是要叫嫂子的。” 谢菲呵呵笑起来:“那就随你吧。” “师姐想探讨什么话题呢?当前的时事话题?”我说。 谢菲摇摇头:“我想和你探讨一个敢于情感的话题。” 我看着谢菲。 谢菲说:“这是一个关于爱情和现实的话题,你说,当爱情遭遇现实,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想了想,说:“我对这个没经验,不过,我觉得,很多时候爱情是一种理想,得到它的人会拥有幸福,失去它的人会暗自神伤。” “嗯。”谢菲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我,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我接着说:“谁愿意为了谁画地为牢,谁会为了谁至死不渝,谁会为了谁倾其所有。当激情一点点的褪去了,那些漫长的争吵,无边的沉默,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当初的美好。”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海竹,心里一阵苦楚和无奈,接着说:“时间在变,空间在变,人心也在转变。人生就是这样,看得太清楚了,一切都是假的了。宁愿活在梦里不睁开双眼,欺骗自己有的时候是一种解脱。” 谢菲凝神看着我,点点头:“师弟理解地挺透彻的,看来是深有体会啊。比我这个过来人理解地还深刻。” 我说:“师姐这话过奖了,我这不过是一点浅显的体会,有理论没实践,还是愿听师姐高见。” 谢菲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说:“现实的社会里,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每个人都会有底线,超越了就会痛苦不堪。爱情也是如此,付出需要回报,爱情才能够长久;爱情需要经营,任何一方的疏忽都会让爱情之花变得枯萎。道理是这样的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相当的困难……”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恨别离 我认真地听着谢菲的话,边点点头。 我懵懂地想到,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恨别离,求不得。学会删除一些记忆,是不是就会少一些磨难? 谢菲和我边聊边喝酒,她的酒量似乎并不大,但却挺能喝,脸色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有些闪烁。 “师姐,我们集团有个美女老总,叫秋彤,你认识不?”我突然问她。 谢菲捋了捋头发,说:“认识啊,老管在家里谈起你们集团,提到最多的人就是你,还有秋彤,他对你们的做事能力是很赞赏的,当然,不仅仅是做事,还包括做人。 这个秋彤,我虽然没有和她直接打过交道,但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听老管说,她还是市直机关第一美女呢。美女加才女,还是很正派的美女,在这个圈子里,这是很难得的。” 谢菲的话让我听了很受用。 “在你们集团,还有个叫曹莉的吧。”谢菲说。 看来,谢菲也听老管提到过曹莉。 “是的,集团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我说。 “这个人。怎么样?”谢菲问我。 “这个人虽然我们在一个单位,但我不想多做评价。”我说。 我想老管不会不告诉谢菲曹莉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谢菲只是在故意问我而已。 “呵呵,我明白了。”谢菲笑着说,“在圈子里混的女人,同样能混好的,却会有两种不同的路子,有的女人走的是正路子,有的女人则走的是邪路子,甚至,在很多时候,走邪路子的女人往往能比走正路子的女人混得更好。这就是现实啊。这就是圈子里女人的现实啊。” 谢菲的话让我的心里不由一动,谢菲虽然不是圈子中人,但她对圈子却似乎并不陌生,似乎是受了管云飞的耳熏目染吧。 看谢菲酒喝得差不多了,我于是提议喝完最后一杯酒结束,谢菲答应了。 谢菲喝得有些醉了,我去结的帐,然后一起往外走,打了一辆车送谢菲回家。 谢菲似乎真的喝多了,身体微微靠着我的肩膀,脑袋不由也靠了上来。 我有些心跳加速,想伸手搀她一把,却又没敢伸手。 这是主任夫人,不能乱动的,万万不可造次。我心里提醒着自己。 谢菲的发梢弄得我脖子有些发痒,心里也不禁有些发痒,她的身体有些温热,成熟女人的身体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和风韵,我心跳逐渐加速,努力控制着自己。 谢菲似乎睡着了,就那么脑袋靠着我的肩膀,一直沉默着。 我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了她家所在的小区门口。 车刚停稳,谢菲就清醒过来,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喝的有些多,刚才睡着了。” “没事。师姐,要不要我送你进去!”我说。 “不用,我自己能走回去:“谢菲看着我笑了下:“师弟,谢谢你今晚和我一起吃饭,谢谢你陪我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师姐客气了。”我说。 “今晚明明是我请客的,反倒让师弟结账,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了!”谢菲说。 “师姐愈发客气了!”我笑着说。 “不是客气,师姐请客哪能让师弟付钱呢。改天我是要请回来的。”谢菲说。 我笑了下。 谢菲下车,冲我摆摆手:“师弟,再见。” “师姐再见。” 谢菲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 谢菲有些摇摆地走进小区门口,我对出租车司机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似乎觉得肩膀的位置有些发潮,伸手一摸,湿乎乎的,放到嘴里舔了下,有些咸味。 我的心不由一抖,谢菲难道刚才还流泪了?刚才我太紧张,一直没觉察到。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又不由一颤。 想到今晚谢菲和我的谈话,想起她那天到酒店去的神秘行踪,我不由对自己当初的判断有了一些动摇,难道,谢菲那天到酒店不是和其他男人幽会的? 如果不是,干嘛她看到管云飞的突然出现又会如此紧张急匆匆离去呢?她今晚似乎想告诉我她去酒店的真实目的,但在我表示不感兴趣之后又没说,她为何想和我说这些呢?难道只是因为喝醉了?她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作醉了呢? 还有,从她的言谈里,似乎能觉察出她对于和管云飞现状的不满,甚至还有几分幽怨,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她觉察到了管云飞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她今晚根本就没有约其他校友来吃饭,根本就是单独约了我自己,似乎是担心我事先知道单独约我我会拒绝于是就打着校友聚会的名义,她单独约我吃饭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对我那天帮她解围表示感谢? 这些都是谜团,疑云重重啊。 不过我对这些谜团没有想破解的兴趣,我自己还有一屁股屎擦不干净,哪里还有闲心关心这些?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枫打来的。 我接听。 “狗屎,你好,晚上好。”海枫说。 “好,你还在米国逛游?”我说。 “刚下飞机回到宿舍,跟你报个到。” “回来了,祖国人民欢迎你。” “哈哈,在干吗呢?” “在回宿舍的路上!” “又喝酒了?没喝死你啊。” “呵呵,木有,还能喘气。” “昨天接到咱们一个师姐的电话,问我在哪里呢。” “哦。”看来谢菲是事先知道海枫在国外的。 “忘了告诉你,前段时间你们学习班去滕冲旅游,我参加了浙大的一个校友聚会,认识了好几个在海州的浙大校友,就有我刚说的这位师姐。听其他校友说,她是咱海州宣委主任的老婆,她在海州大学当老师。”海枫说。 “我知道,她叫谢菲,给我们学习班上过课的。”我说,“我刚和她一起吃过饭。” “啊哈,你今晚是和她一起吃饭的啊。”海枫笑起来,“怪不得她昨天给我打电话,那一定今晚是又搞了校友聚会,是不是?” “嗯。”我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声。 “我给你说,咱这个谢师姐虽然一喝酒就脸红,但酒量却是不小的,半斤白酒放不倒。这酒场上,脸红的不可忽视,女人不可忽视,师姐都占了,哈哈。”海枫说。 我哦了一声,看来谢菲师姐今晚应该是没喝多的了,虽然看起来像有些醉了。 难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对了,我给我的手下嘱咐了,今后我们东北区的普通业务招待,就放到你们酒店去,亲不亲,一家人啊,咱不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海枫又说。 “那就表示感谢了。”我说。 “日,和我说这个,你去死吧。”海枫说。 我嘿嘿笑了起来:“我保证不会给你打折的,狠狠宰你。” “操,我的经费也不是无限度的,该打折的必须要打折,不然,我就不去了。”海枫说。 “行,打九点九九折!”我说。 “切——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怎么说我也是你们老板的亲哥哥吧,你个没良心的狗屎亦克!不和你说了,明天我直接找海竹。”海枫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无声笑了一下。 回到宿舍,海竹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给我开的门。 一进门,海竹就抱着我亲热:“哎,老公喝酒回来了,没喝醉吧?” “没有啊。”我笑着说。 海竹抱着我亲热,突然鼻子使劲嗅了嗅:“咦,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道?” 我的心一颤,我擦,谢菲的香水味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海竹就推开我,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我,突然眉头一皱,伸手从我的白色衬衣上肩膀位置捏起一根长头发,仔细看着。 我的脑袋一蒙,日,这无疑是谢菲的头发,靠在我肩膀的时候留下的。 我有些发晕,呆呆地看着海竹。 海竹看了看手里的长头发,又看着我。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笑了下,这笑可能比哭还难看。 海竹没有笑,脸色却倏地就变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叫苦不迭,日啊,糟糕,又要起风暴了。 越是想平安无事越是平地三尺浪,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紧张地看着海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海竹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竟然笑起来,笑得有些让我不知所措。 海竹的笑让我心里很发毛,物证在手,该起暴风骤雨才是,可是她干嘛要笑呢? 海竹一直就是笑,笑得好不正常,她越是笑,我心里就越不安。 终于,海竹不笑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解释一下。”海竹说。 我说:“嗯,是。” 海竹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校友聚会的时候有女同学喝多了,你送人家回家,然后人家身体靠在你肩膀上,然后就有了这香水味道和长头发?” 我点点头:“阿竹,真是这样的,的确是这样!” 海竹说:“你倒是会借坡下驴,我这么一说,你就顺势了,你不觉得这理由很老套吗?你怎么就不找个新鲜的理由呢?” 我有些急了:“阿竹,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住口——”海竹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编个更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呢?” “阿竹,你要相信我。”我喃喃地说,“真的是这样啊,的确是有女同学喝多了。” “今晚你去海天大酒店,真的是参加同学聚会的吗?”海竹又问我。 海竹此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她又对我手机进行定位了,她知道我在海天大酒店,我下午和她请假的时候似乎没说去哪里,不定位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似乎,她只是定位,没有去跟踪,她搞不清楚我是在酒店餐厅还是在客房。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走了嘴 我说:“第一,今晚真的是校友聚会,吃饭喝酒的。第二,我没记得我告诉你我去海天大酒店,你怎么知道的?” 海竹的神色微微一怔,似乎发觉自己说走了嘴,抿抿嘴唇,接着就用肯定的口气说:“你当然告诉我你去哪里参加校友聚会的了,你明明下午在电话上亲自告诉我的。” “我没记得告诉你啊。”看到海竹的神情如此肯定,我不由有些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难道我当时说了自己没记得? “你说了,是在海天大酒店聚会。”海竹用愈发肯定的语气说,“你就是说了。” “哦,好吧,那我说了。”我苦笑一下,不管我说没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反正我知道海竹是随时可以对我的手机进行定位的。 海竹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洗澡了没?” “没——”我立刻回答。 “怎么没洗澡呢?”海竹说。 “吃饭喝酒干嘛要洗澡?”我说。 海竹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你觉得我对你的猜疑有没有道理?” 我说:“没有道理。” 海竹说:“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还有长头发,你觉得我怀疑的不对吗?别说是我,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猜疑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不是参加校友聚会的?那个女人是谁?” 海竹的眼圈有些发红。 我说:“阿竹,我今晚真的是参加了校友聚会,今晚管主任的夫人喝多了,我打车送她回家的,她坐不稳,靠在我肩膀了。” “真的是管主任的老婆?”海竹说。 “真的,不然,我现在给你电话号码,你打过去问问!”我说着摸出手机。 海竹接过手机,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机又还给我:“你没撒谎?” 我说:“你打过去一问便知,管主任的夫人是我校友,是我师姐,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主任夫人,只是喝醉了酒,你想想人家能和我发生什么吗?就算我如你想象的花心,但我敢对主任夫人有非分之想吗?你觉得有必要猜疑这个吗?” 我说的理直气壮。 海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又说:“海枫不也是你们的校友吗?他怎么没参加?” 我说:“他今晚刚回国,怎么参加?刚才回家的路上我还和他通电话了,告诉了他今晚校友聚会的事,他要是能早回来,当然会参加的了。管主任夫人昨天还和海枫打电话了,知道他没回国,就没有通知他来参加聚会。打电话的事,海枫告诉我的,不信你还可以去问海枫。” 海竹又低头沉思,似乎觉得我的解释有些合理了,说:“洗澡去吧。” 我松了口气,忙去洗澡。 洗完澡,进来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海竹正靠在床头发怔。 我忙上床,伸手揽过海竹的身体, 我知道,此时想彻底打消海竹疑虑的办法就是好好卖力气和她做上一次。 我趴到海竹身上…… 结束后,大汗淋漓,都沉默着。 “你很猛。”海竹呢喃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心里只想流泪。 “你没干坏事。”海竹又说了一句。 我还是没说话,心里感到了一阵潮湿。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海竹说着,下面收缩了一下,我感觉到了。 海竹打开床头灯,开始打扫战场,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紧闭双眼。 收拾完后,海竹躺回到床上,关了灯,身体靠着我,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进入我怀里。 “哥——”海竹轻声说。 “嗯。” “问你个问题!”海竹说。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夜。 “每次做那事,你都喜欢关灯。难道你不喜欢开着灯看着我和我做?”海竹说。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海竹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呼吸离我很近。我知道她正在黑暗里看着我。 “我这是为了照顾你。”我说着,将海竹搂到怀里。 “照顾我什么?”海竹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 “怕你害羞啊。”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海竹轻笑了下:“做了这么多次了,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了,你觉得我在你面前会很害羞吗?” 我说:“不会很害羞,但起码也还是有些害羞吧?” 海竹没说话,吻了吻我的脸颊,接着说:“你不喜欢看着我的身子和我做吗?” 我说:“喜欢!” “真的喜欢?”海竹说。 “真的喜欢。”我说。 “那我们找个时间白天做好不好?”海竹说。 “好。”我干涩地回答着。 “只要你喜欢,我一切都由着你,你不用考虑我太多。”海竹在我耳边嘟哝着。 “嗯。”我答应了一声。 “我其实还是有些害羞的。但是我想让你更舒服让你更满意。”海竹说。 “嗯。”我恍惚答应着。 “你喜欢我的身子吗?”海竹说。 “喜欢!”我说。 “仅仅是喜欢我的身体吗?”海竹说。 “不——”我立刻回答。 “那还喜欢我的什么?”海竹说。 “你知道的。”我艰难地回答着海竹。 “我要你说出来。”海竹撒娇的声音。 “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一切!”我说。 “嗯。”海竹满意地嗯了一声,又亲了亲我的脖子,“肉体和灵魂,是不可分割的,性和爱是紧密相连的,没有爱的性,是可悲的,没有性的爱,同样不合理。每次和你做,我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是融合地那么紧密,那么和谐,那么热烈。” 我没有说话,心里涌起一阵对海竹难言的歉疚,还有深深的自责。 我知道,自己在欺骗海竹,不仅仅在欺骗海竹,还在欺骗我自己。 我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卑鄙很龌龊很下作。 沉默了一会儿,海竹又说:“老公。” “在——”我说。 “你爱我吗?”阿竹说。 “爱——”我说。我知道这个答案是唯一的。 “有多爱呢?”海竹说。 “很爱很爱。”我说,心里一阵迷惘。 “嗯,我也爱你,爱到海枯石烂。”海竹说。 “嗯。” “你也是吗?”海竹说。 “是——” “是什么?说出来。” “爱到海枯石烂。”我努力地说着。 海竹又吻了下我,然后说:“我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死活都要粘着你,你只能是我的男人,谁也甭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当然,我也只会是你的女人,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我要伺候你一辈子,一辈子和你生死不离。” 我的心一颤,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惶恐,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忧惧。 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暗夜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带着困惑和迷惘在游荡,不知会游荡到哪里去。 “哥。”海竹边说把将我的手拉到她的胸口,放在她的大团团上。 “嗯。”我轻轻揉着。 “我老是盘问你一些事情,你烦不烦?”海竹说。 “不烦!”我马上回答,我知道,这个答案同样也是唯一的。 “真的不烦?”海竹又追问了一句。 “真的不烦!”我忙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盘问你是对你不信任呢?”海竹说。 “不会。这说明你爱我!”我说着,心里不由开始泪流。 “嗯,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不错,我的确是出于爱你才会如此关心你,我关心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我对自己缺乏自信。因为我对自己的把握无力,我才会想牢牢抓住你,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突然离开我。”海竹的声音有些凄然。 我的心有些发疼,搂紧了海竹:“阿竹,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命运注定我们要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话。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死死抓住你,你是我的男人,只能属于我,只能属于我。”海竹喃喃地说。 “阿竹,我希望,你能做一个自信的女人,相信自己,活的轻松一些,不要太累。”我说。 “我不累啊,我活的很轻松啊。”海竹轻笑一声。 听得出,海竹的笑有些勉强,说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我说:“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开心,开心才会幸福,开心才会快乐!” “嗯。”海竹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爱情的基础是什么?是自信,是信任!”我又诚恳地说。 边说着话,我边腾出一只手,悄悄摸到床头缝隙,没有摸到录音笔。 听我说完,海竹又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哥,我困了。” 我拍拍海竹的身体:“睡吧。” 我们相拥睡去。 半睡半醒间,突然感觉海竹的身体轻轻在动,我醒了。 “哥……”海竹轻声叫了我一句。 我没有吱声,继续做沉睡状。 海竹轻轻离开将我放在她大腿的手拿开,然后坐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片刻,听到床头有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然后,海竹又躺下,偎进我的怀里,将我的手轻轻放到她的大腿上。 黑暗里,听到海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会儿,听到海竹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她进入了梦乡。 我悄悄抽出手,轻轻摸索到床头的缝隙里,接着就摸到了那支录音笔。 我将手轻轻又拿回来,重新放回原处,睁开眼,看着窗外夜空里的一轮明月,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凉和愁苦。 不由又害怕自己再说什么梦话。 这年头,梦话害死人啊。 不由就忧惧起做梦,不做梦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睡觉。 但,这可能吗?我困了,我还是要睡的,不睡觉白天怎么学习呢? 我昏昏又睡了过去。 睡梦里,我又开始做梦了,又梦到了空气里的浮生如梦。 梦见了那无数个夜晚和浮生如梦的无声交流,梦见了和她的心心相印,梦见了她呼唤客客的款款深情,梦见了我呼唤如梦的刻骨情怀……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靠在床头 天亮后,我醒来,海竹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我想着昨晚的梦境,心猛地一缩,伸手往床头缝隙一摸,录音笔不见了。 我坐起来,不由感到了几分惶恐,妈的,我昨晚说梦话了吗? 我不知道啊。 我忐忑不安地靠在床头,摸出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一会儿,听到客厅里海竹的手机响了,接着海竹开始接电话。 “曹姐你好。”海竹的声音。 曹姐,会不会是曹莉呢,曹莉一大早给海竹打电话了。 我不由竖起耳朵听。 “呵呵,好,行,没问题,不过还是我请你吧,怎么能好意思老是让你请客呢。”海竹说。 曹莉又要约海竹吃饭了。 我立刻下床,走进客厅,海竹刚打完电话。 “哥,你起来了。”海竹说。 “刚才是谁来的电话?”我说。 “曹莉。”海竹说。 “什么事?”我说。 “还有什么事?当然是业务啊,你们集团职工福利休假旅游的事。”海竹说,“曹莉这人做事倒是挺负责的,效率也不慢,对客户还挺热情,说要约我吃饭,顺便把出去旅游的名单给我,我们好早预定机票。” 我说:“做业务就做业务,干嘛要吃饭呢?你不要和她一起吃饭。” 海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和客户吃饭,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再说,曹莉是女人,又不是男的,我和她吃顿饭又怎么了?” 我一时无语。 “她倒是很好客,非要请我,我这次不能让她请客了,我请她好了,不会让你觉得我欠了曹莉人情的。”海竹说着又进了厨房。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阻止海竹和曹莉吃饭,很无奈。 吃早饭的时候,海竹说:“我倒是觉得曹莉这人待人很热情诚恳,看来你的面子不小啊,这做业务有熟人关系就是好。” 我说:“记住我的话,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说没用的话。” 海竹看着我:“我能说什么?你不就是不想让曹莉知道我们和秋彤元朵的私人关系吗?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唠唠叨叨叮嘱起来没完,我心里有数的!” 我看着海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 海竹看我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说:“你到底是担心我在曹莉面前说出我们和秋彤元朵的私人关系,还是担心其他的事情?” 海竹的眼神不由又带着几分怀疑。 我有些紧张,忙说:“当然没有别的事情,你不要乱猜疑。” 海竹说:“我不想乱猜疑。只是你的表现怎么有些不大正常呢?” 我哈哈笑了下:“我的表现很正常啊,木有不正常的地方啊。” 海竹看了我一会儿,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有说话。 我匆忙吃完饭,直接去学校。 路上,接到了谢菲的电话:“不好意思啊师弟,昨晚我喝的有点多,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吧?” 我说:“没有啊,一切都很好啊。”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师弟多担待。”谢菲说。 “师姐客气了。”我说,“昨晚你回去的比较晚,管主任没责怪吧?” “他?我昨晚回去后到天亮就没见到他,说是到下面县里检查工作住在县里了,鬼知道是不是真的。”谢菲说,口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幽怨的寂寞少妇啊。 我仿佛对谢菲有这感觉。 “他总是很忙的!”我说。 “忙就成了不回家的借口,是不是?”谢菲说。 “这个,呵呵。”我干笑了下。 “男人不回家,总是会用工作作为幌子的,是不是?”谢菲又问我。 “这个。不过,管主任确实是很忙的。日理万机!”我说。 “呵呵,你倒是很会为你的上司开脱。”谢菲说。 “呵呵。”我又干笑了几下。 “师弟,请教你个事。”谢菲说。 “请教不敢当,师姐请讲!”我说。 “你是在圈子里里混的,这个问题还只能是请教!”谢菲说。 “哦。”我不知道谢菲要请教我什么问题。 “我听人说,在圈子里混的,很多人都有情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你说是不是真的?”谢菲说。 我一听这话,不由有些发愣,我认可谢菲听到的这话是真的,这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可是,我当然知道谢菲问我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我当然不能如实回答,不然,我会给自己带来大嘛烦。 我于是说:“师姐,那都是传言,哪里个个都有情人呢,这只是少数作风不检点的人所为,主流还是好的,很多人还是作风很正派的,比如管主任,我觉得他就是一个作风十分正派的好人。” 我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但还得说。 谢菲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师弟,看来你对圈子还是涉足不深啊,看来你倒是很注意维护你老大的形象啊,怪不得老管如此器重你。” “呵呵。”我有些尴尬地笑着。 “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找你打听老管在外有没有情人呢?”谢菲直截了当地说。 “这……我木有这么认为啊!师姐真会开玩笑!”我说。 “师姐有时候会开玩笑,但有时候却不是在开玩笑。”谢菲说。 我沉默了。 谢菲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显然,谢菲似乎是觉察到老管的小弟弟在外有额外的活动,觉察到老管在外打野食,起码是有疑心的。 我虽然认定老管和秦露有一腿,但也不能和谢菲说的。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这句古话我还是记得的。 虽然这样想,却又觉得有些对不住谢师姐。 人啊,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不得不说唯心的话。 真的好无奈啊,木有办法。 刚和谢菲打完电话,接着接到集团办公室的通知,通知我下午到集团大会议室开会,还是不准任何人请假。 估计又是考察的事,第二轮投票测评。 到校后,上课前,班主任老师通知我和秦露一件事,说我们这次学习活动是省里统一部署开展的,为了增强学习效果,上面最近要在省城召开一次学习经验交流会,每个地市的班出两名学员参加交流,海州这边的班决定让我和秦露去参加,具体时间到时候通知。 我不由有些意外,我这样的学员也能参加省里的交流?我没觉得自己真正学到了什么啊! 看看秦露,她显得很高兴,甚至有些兴奋。 我推辞了几句,班主任老师有些不高兴,说这是慎重考虑决定的,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事,还关系到班级的荣誉,关系到学校的荣誉,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推诿,要严肃对待。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学员偏偏就选中了我和秦露,秦露是班长,还有理由说的过去,我他妈一个文娱委员,算个鸟啊,为什么不选其他的人去呢? 看班主任老师不高兴了,我于是忙答应下来,顺便把下午的假请了。 班主任老师走后,秦露看着我,眉开眼笑:“亦克,你刚才不该推辞的。参加这样的活动,多好的机会啊,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呢,你个傻子,竟然还不想去。” 我苦笑,说:“班里这么多同学,学习比我认真的多的是,为什么选中了我呢?不知道班主任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不怕我搞砸了锅?” “笨,你以为这真的是班主任老师能决定的事?”秦露说。 “那是谁决定的?”我说。 “呵呵,当然,名义上还是班主任老师决定的。”秦露说。 “那实际上呢?”我说。 “实际上是上头有人打招呼呗。”秦露说。 “上头?上头谁会为我打招呼啊?”我说。 秦露神秘地笑笑,然后说:“自己去猜吧,你个傻子。” 我看着秦露莫测的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两个名额给了我和秦露,秦露和老管有说不清楚的关系,我和老管的关系也很暧昧,难道这背后有管云飞的影子?是他暗地里给学校打了招呼? 当然,秦露不说,我只能当傻子去猜想。 傻子其实也不是很傻,多少能有些感觉。 一想到要去省城交流发言,要面对省里的大人物,我不由感到几分兴奋,还有几分惶恐。 下午去了集团会议室,会议室又是坐满了全体正式在编的人员,集团高层成员除了孙栋恺之外,都在会场第一排坐着。 四处看了看,看到了秋彤,正和苏安邦坐在一起,两人笑谈着什么。 又看到了曹莉,正坐在后面不远处,眼神有些发愣,直勾勾地斜眼看着秋彤。 一会儿,主席台通往休息室的门打开,孙栋恺和考察组的4位走了出来,走到台上坐定,孙栋恺坐中间,其他分别坐在两侧。 会议室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主席台。 还是孙栋恺主持会议。 孙栋恺说:“今天考察组来我们集团进行第二轮考察,几位考察组的成员大家上次都认识了,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希望大家认真配合好考察组的工作安排,保证考察工作的顺利进行。” 孙栋恺今天的神色似乎有些沉郁,但还是显得很神态自若。 接着考察组长开始讲话:“根据上次大家推荐的结果,根据单独谈话的结果,初步确定了集团准备考察的一名人选。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请大家对确定考察的这名人选进行投票,投票结束后,还要再进行一次单独谈话,谈话的范围和上次一样。”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人选是谁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确定的这名人选是谁,他却没有说,只是强调一些注意事项。 看看周围的人,也都带着好奇和兴奋的神情,似乎都想赶快知道。 但这个可恶的组长却偏偏就不说。 我擦他先人板板,搞什么玄乎。 但我看孙栋恺的神色,似乎他刚刚已经知道了,似乎这人选不是很对他的胃口。 回头看了下曹莉,她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眼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难道,她也刚刚从孙栋恺那里通过隐秘的渠道获得了人选的小道消息? 她为什么如此失魂落魄,是因为妒忌导致的失落,还是得知消息后想搞破坏而来不及捣鼓什么事了? 其实不管是谁被列为人选,曹莉都会失落的,因为没有她的份。 至于她想搞破坏的对象,恐怕集团这么多中层里也不会是秋彤一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选到底会是谁呢? 秋彤有戏吗?戏有多大?这个唯一的人选会不会是秋彤呢? 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虽然之前我对秋彤很自信,但到了这个关头我突然又有些把握不准了。 我忐忑不安地紧张地琢磨着,不由又回头看了下秋彤,她正神态平静地坐在那里,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 她可真够淡定的,比我淡定多了。 秋彤永远都是这么淡定。 秋彤不经意抬起眼皮,看到了我,微微笑了下,笑得很沉静。 我怕别人看到,忙转过头。 组长讲完后,另一个成员接着开始准备安排工作人员发放表格,发放前,他终于宣布了人选名单:“这次准备请大家投票测评的人选是——”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 话讲到这里,他偏偏咳嗽了一声,停住了,接着端起水杯开始喝水。 操,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心里一阵发狠发急,咬牙切齿,不由又想日他的先人板板。 当然,我知道这个想法是不对的,怎么能随便日人呢。 喝了几口水,他终于说出了人选的名字:秋彤! 我终于舒了口气,冲他说出的结果,我就知道自己不用日他先人板板了,甚至,我还想向他表示下歉意。 我决定以后不随便日人家的先人板板,决心要做个文明人。 他一说出结果,在会场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就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当然,任何人是这个人选,只要一公布,总会有些骚动的,这骚动未必是纯洁的,但我知道这是民心所向。 抬头看看孙栋恺,正坐在台上,面无表情,嘴角紧紧抿着,我似乎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几分忧虑。 不知孙栋恺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 回头看看曹莉,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又有些发白,似乎她内心有些不可遏制的激愤和妒恨。 秋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稍微的意外,旁边的苏安邦正带着讨好的笑看着她,嘴巴蠕动着,似乎在向她表示祝贺。 赵达剑坐在一边白眼皮一翻一翻的。 小元朵正咧嘴笑,旁边的曹滕则微笑着,笑得有些莫测。 尼玛,人心隔肚皮,人心各异啊。 工作人员接着就开始发放表格,一个考察组成员边继续说:“大家同意的在名字后打对号,不同意的打叉号。” 我接过测评表,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个对号,然后交上表格。 表格收齐后,下面又是单独谈话,谈话的范围还是和上次一样。 其余人散去,准备接受谈话的人留在会场,然后一个个往外提溜,从集团高层成员开始。 秋彤这时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家看她的目光多种多样,赞赏、羡慕、妒忌、失落、无奈。 曹莉这时神色恢复了正常,主动坐到了秋彤身边,满面笑容地和秋彤聊天。 看到曹莉过去,苏安邦不由看了看我,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下,苏安邦也冲我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一会儿,叫到我了,我进了谈话的小会议室。 进去后,先给各位打招呼:“大家好。” 一个人指指沙发:“亦克,请坐——” 我坐在他们对面。 然后,谈话就开始了。 组长说:“亦克,我们已经有过一次谈话了,按照考察程序,这是第二次,亦克,请你本着负责的态度,对待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点点头:“好。” “再一次说明一下,谈话的内容是严格保密的,这是严肃的原则和纪律,所以请放开讲,不要有任何顾虑!” 我说:“明白了。” 我知道每个人谈话都要有这样的开场白。 组长说:“这次考察实行等额考察方式,根据上次集团在编员工推选的结果,秋彤得票数最高,集团百分之九十七的人都推选了秋彤,根据推选的原则,我们今天测评的考察人选是秋彤。” “百分之九十七!卧槽,真棒!”我不禁有些喜形于色。 “请问亦克,你是否同意秋彤作为这次考察人员?” 我说:“同意。” “那你今天填写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话等于是废话,我说:“打了对号!” “那么,请根据你对秋彤的了解,介绍下她的情况。” 我说于是对秋彤进行了实事求是的一通夸赞。 上次我说了三点,这次我说了四点。 组长说:“有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什么不足呢?” 我说:“没有什么不足,十分优秀。” “你觉得秋彤还有哪些地方值得改进?” 我说:“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有时逗起硬来可以说是六亲不认,一点灵活性都没有,人也得罪了。我都劝过她好几次。” “敢于逗硬是种优点啊,这是坚持原则的表现,现在我们好多人恰好缺乏的就是这点认真劲,这怎么能够算是缺点呢?” 我说:“你说的也对,是这个道理,既然非要说秋彤的不足之处,那我就说说,应该说这个人工作方法和经验稍有欠缺的不足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她呢又比较坚持原则,办事不讲情面,在依章办事的同时又没十分注意到工作方法……她本人埋头做事的时候较多,精力主要集中在工作上,从不刻意用在处理关系上……” “其他方面呢?” 我说:“重复一下,秋彤平时工作比较忙,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也不考虑会不会得罪人,也不讲究一下工作方法,这一点今后要注意一下,其他没有了。” “好的,那就谈到这里,谢谢。” 我站起来刚要出去,又站住看着他们:“你们的考察结果算不算数啊?是不是玩真的?是不是只要考察通过了就一定会提拔任用啊?” 话一出口,四位考察组成员脸色都微微一变,组长微笑了下:“亦克,我们是按照程序在进行工作,这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我们会将考察结果如实向上汇报,至于能不能提拔,那是上面决定的事情,我们的任务就是给上面决策提供真实的依据。所以,你提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我的心微微一动,日,看来考察是在走过场?最后能不能提拔还是要上面决定,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用这么费口舌了。 我说:“哦,十分严肃的事情,那无法回答那就不回答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组长表情严肃地说:“亦克,我们的谈话结束了,谢谢你。” 他显然是在告诉我:谈话结束了,走你! 我于是走我。 出来后,经过孙栋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 我突然想进去看看他,于是推门进去。 孙栋恺正在打电话,看我进来,点了点头,又指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我于是关好门过去坐下,孙栋恺继续打电话。 我瞄了瞄孙栋恺的办公桌,看到桌子上有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东西。 我侧过脸,装作看窗外的样子,眼睛斜过去看那纸上的东西。 上面写了不少人的名字,都是集团中层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还有个数字。 名字挺多,我只注意看我关心的。 秋彤:398。 赵达剑:1。 苏安邦:3。 卧槽,这难道是第一次测评的票数?孙栋恺从哪里捣鼓来的?难道进入了考察第二轮,第一轮的票数就不是秘密了可以透露了?这不大合适啊。 秋彤得了398票,确实够高的,民心所向,民意啊。 赵达剑得了一票,无疑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投的,曹滕苏安邦甚至他同学孙栋恺都没有投他。 苏安邦倒是有3票,我估计里面有一票一定是他自己的。苏安邦这次不属于被推选的范围,不知道是哪两个没听明白规定的瞎子投了他的票,说不定是他经管办的工作人员。 我接着又看到了曹莉的名字,后面的数字是2。 我心里不由一乐,她也是不够格推选的,怎么也有人推选她呢,这2票一票是曹莉自己的,另一票是估计是她办公室人员的。 这时,孙栋恺打完了电话,接着顺手将那张纸收了起来。 我转过脸,看着孙栋恺,笑了下。 “谈完话了?”孙栋恺说。 “嗯。”我点点头。 “顺利不?”孙栋恺说。 “顺利。”我说。 “来我这里有事?”孙栋恺说。 “没什么事,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干校学习,好久没见你了,来听听指示。”我说。 孙栋恺笑了:“难得你还知道来我这里坐坐。” 我说:“必须的。” “学习生活怎么样?”孙栋恺说。 “十分愉快。”我说。 “感觉收获大不大?”孙栋恺说。 “很大。”我说。 “怎么个大法呢?”孙栋恺说。 第一千零六十章 大话 我想了想,说:“通过系统的学习,加深了认识,修养得到锻炼和提高,对目前国内外经济形势有了细致的了解,从而为更好地做好工作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看来的确是有收获!”孙栋恺点点头,满意地说。 我说:“这我会以这次学习作为新的起点,努力提升自己的理论素养,不断提高自己业务水平,紧跟形势发展的需要。” 孙栋恺呵呵笑了:“好了,在我面前就不要说这些大话了。” 我也呵呵笑了。 孙栋恺说:“这一期学习班是省里统一要求举办的,各地市都有,学习时间都是同步的,省里最近要在沈州举办一次学习研讨交流会,检验下学习的效果,每个地市的班出两名学员去参加交流,你们班里有你吧?” 我说:“是的,上午刚接到班主任老师的通知!” 孙栋恺说:“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能有机会在这样的会上发言露面,对你今后的进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我说:“嗯,我明白!” 孙栋恺笑着说:“知道这么多学员,为什么你能有这机会去吗?” 我说:“不知道。” 孙栋恺说:“班主任老师没告诉你什么?” 我说:“没有,班主任老师只是说这是慎重考虑的结果。” 孙栋恺哈哈笑起来:“傻蛋,你就没想想,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轮到你呢?” 我挠挠头皮:“我想不出啊,我以为这是班主任老师自己确定的。” “当然不是。”孙栋恺说。 “那是——”我做困惑状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说:“是我托人给上面说了话,上面特意指定你去的。” 我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我说呢,真的是太感谢董事长对我的关爱了,我该想到这是你操作的啊,唉,我真笨,竟然就没想到。” 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却觉得这极大可能和孙栋恺无关,这狗日的又在顺势给我送人情了。他先试探我,看我知道不知道谁给我说的话,看出我不知道后,就大胆揽了过去。 孙栋恺真是艺高胆大,有魄力。 我觉得老管操作这事的可能性很大,虽然老管没和我说过。 孙栋恺说:“不要感谢,我对你的学习一直是很关心关注的,能有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会不遗余力为你争取了。你可要好好做准备,到时候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丢脸。” 我使劲点头:“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认真对待这次交流活动。” 孙栋恺说:“你最近是好事不断,参加学习班,又很快将被表彰为创城先进十佳个人,特别贡献奖,这可是含金量很高的奖项,对你今后的进步是非常有好处的。” 我说:“这个先进也一定是你给我争取来的。” 孙栋恺微微一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但他这微笑又显然是在默认。 我当然知道孙栋恺又在给我送免费的人情,明白这先进是老管捣鼓的结果。 我做出不安的神态说:“创城这事,报亭这事,功劳是集团的,是孙董事长的,劳动是大家的,我占了这个含金量最高的先进,不大合适啊,我其实觉得这先进该给孙董事长你的。” 孙栋恺说:“荣誉面前,不该让的就不要让,从你为创城做出的贡献来说,我认为这个先进给你是最合适的,其他的人吗,当然也是有表彰的,秋彤曹滕也都是先进个人,集团也是先进单位,大家皆大欢喜嘛。当然,你的这个是最有价值的。这么多单位,你能获得表彰,进入十佳,这是我们集团的光荣,也是我的光荣,集团和我都为你感到自豪啊。” 我说:“再次感谢孙董事长!” 孙栋恺笑了下,接着又沉默了,神情似乎有些抑郁,一会儿说:“刚才谈话,你怎么表态的?刚才测评,你怎么填写的?” 我做出面有难色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孙栋恺有些不悦的神色:“怎么?在我面前,还不敢说实话?” 我说:“不是不敢说,是怕说了你会训我!” 孙栋恺说:“说实话,我保证不会训你!” 我说:“那我真说了!” “说吧!”孙栋恺盯住我的眼睛。 我说:“我打了叉号,单独谈话的时候,我说不同意。” 孙栋恺眼神一亮:“也就是说,你不同意秋彤作为考察提拔的人选?” 我点点头:”嗯。” “为什么?”孙栋恺说。 我做犹豫状,看着孙栋恺。 “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孙栋恺和颜悦色地说。 我说:“我觉得她不够资格呗,年纪轻轻,资历那么浅,做事又那么死板,太讲原则性,一点都不懂灵活,我报个单据还给我死死卡住,太不照顾下属了。她要是提拔了,那我的日子还怎么过。” 孙栋恺笑笑:“呵呵,即使秋彤提拔了,那也未必一定就是在集团任职啊。” 我说:“但是也有可能啊,我不想看到任何可能!” 孙栋恺说:“呵呵,小亦,你的想法我是理解的,不过,好像显得有些私心,有些公报私仇哦。” 我说:“你说过不训我的。” 孙栋恺说:“好吧,我不训你。” 我说:“那你觉得我的表态对不对?” 孙栋恺说:“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力,我不评论你的态度,这个没有对与错,本来就是考察组征求大家的意见嘛。” 孙栋恺虽然这样说,但我分明听得出他是很满意我的回答的。 “如此说来,那你第一次考察的时候推荐的人选也不是秋彤了?”孙栋恺又说。 我点点头。 “那你推荐了谁呢?”孙栋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说:“可以不说吗?” 孙栋恺又一拉脸:“信不过我就不说!” 我说:“信得过,那我还是交代了吧!” 孙栋恺点点头。 我说:“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不生气!”孙栋恺说。 我说:“其实,我推荐的人选,按照考察的要求,应该是个废票。” “为什么?”孙栋恺说。 “因为我填写了曹总。”我说。 “你写的是曹莉?”孙栋恺说。 “是的。”我说。 孙栋恺点点头,自言自语说了句:“怪不得她有两票,原来如此。” 我心里暗笑,日你,孙栋恺。 孙栋恺接着严肃地说:“小亦,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明知道曹莉不符合推选条件还故意填写他,你这是对考察工作的不认真,是把严肃的考察工作当儿戏。” 我说:“孙董事长,你刚才保证不生气的!” 孙栋恺一怔,接着笑了:“好,我不生气,但我也不会为这个表扬你,还是想批评你几句。” 我说:“那你批评吧!” 孙栋恺看着我,突然又笑了:“你为什么会推选曹莉呢?” 我说:“第一,曹总对我很好,工作上一直很照顾我;第二,曹总是孙董事长的身边人,我也是孙董事长信任的人,大家都是跟着你做事的,也算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我自然不会推选别人了。其实,要是能推选你的话,我就写你了,但你现在的位置,我无法写啊!”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不笑,认真地说:“孙董事长,我说的是心里话,腑肺之言啊!” 孙栋恺停住笑,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这是肺腑之言!” 嘴上这么说,鬼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相信。 一会儿,孙栋恺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眼睛看着天花板,神情又变得有些忧虑,突然叹了口气。 “孙董事长为何叹气呢?”我说。 孙栋恺没有理会我,还是看着天花板,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真的没戏了。” 孙栋恺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失落。 我的心一动,孙栋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觉得如果秋彤真的提拔了,他一直贼心不死的想霸占秋彤的企图随着秋彤级别的提高就更难实现了?所以他才会说没戏了,才会失落和遗憾? 应该是这样的,秋彤的位置越高,他自然就越难以实现自己卑鄙的流氓企图,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孙栋恺继续仰脸看着天花板,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自言自语又说了一句:“既然没戏,那会养虎为患的。” 我又继续琢磨孙栋恺的心思,他或许是觉得既然随着秋彤如果真的提拔了,不但他的流氓企图难以实现,而且,一旦秋彤提拔起来之后留在集团,就会成为集团高层成员,那么,按照秋彤做事的风格和性格,极有可能秋彤会成为他为所欲为的一个巨大障碍。 目前集团有个吉建已经让他头疼了,再加上一个秋彤,他岂不是更难以对付? 如此想来,孙栋恺似乎该做的事情一是想办法阻击秋彤顺利提拔,二是即使阻击不了真的提拔了,那也要想办法不让她在集团任职。 孙栋恺的思维其实是有一定的深度和远虑的,他考虑问题是挺长远的。 我这时说:“孙董事长,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我一点都听不懂!” 孙栋恺坐直身子,看着我,说:“听不懂就对了,老板的心思,什么你都能揣摩透,那我还当你什么老板。” 我笑了下:“这话倒也是,你的水平就是高,我这个做下属的还真的是捉摸不透。” 孙栋恺说:“你在琢磨我?” 我说:“木,只是想替你分忧解难而已。” 孙栋恺看着我,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一会儿,孙栋恺说:“小亦,我的话你听不?” 我毫不犹豫地说:“听!” “我让你干嘛你会干嘛吗?”孙栋恺接着又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孙栋恺笑了,点点头:“好,说的很好,行,我记住你这话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的心有些发紧,不知道孙栋恺在盘算什么打算让我做什么事,他不说,我自然是不能问的。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空白信纸 出了孙栋恺办公室,我直接回了公司。 在办公室静静坐了一会儿,看着电脑主机发呆。 妈的,这里面还有个窃听器呢。不知是哪个杂碎指使王杰安的。 想起海竹让私家侦探安的那个,我拿起台灯看了看底座,不错,确实木有了。 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沓信,王杰倒是很尽责,把我办公室整理地井井有条。 我开始拆阅信封,看了几封信之后,看到了一封来自宝山日报社的信。 我的心不由一动,关了办公室的门,打开,果然又是一张空白信纸。 无疑,这是李舜那边寄来的。 李舜不知这次又要给我传递什么信息,搞的神秘莫测的。 掏出打火机烤了烤,信纸上出现了几行字迹。 我仔细看,又是一首诗: 最高高处长长寿, 近日南方诸道友; 有甚心情管女真, 人生一笑难开口; 和气清风今德人, 你莫劝翁沽美酒; 接夏连春花点衣, 头角峥嵘精神抖。 每句诗第一个字连接起来:最近有人和你接头。 李舜要派人和我接头了,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派人和我接头干嘛的? 不由想起李舜成立的那支特战分队。 我默然片刻,纸张的字迹很快就消失了。 我点着打火机,将信纸烧了。 刚烧完,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王杰出现在门口。 看到我,王杰一愣,接着说:“亦总,原来你在办公室啊,我以为你不在,我来给你办公室打扫下卫生的。” 我看着王杰,笑了下,然后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刚烧完纸的烟味散发出去。 王杰过来拿我的纸篓,我低头看了下纸篓里烧的纸灰,没有做声。 王杰看到了纸篓里的纸灰,微微一怔,接好就若无其事地拿起来要出去。 我对王杰说:“王杰,你猜我刚才烧的是什么?” 王杰笑着说:“我猜不到。” “想知道吗?”我说。 “不想知道!”王杰说。 “为什么?”我说。 “我只负责给亦总开车和整理办公室,属于我职责内的事我会干好,其他亦总的事,我不该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问!”王杰说。 我笑了,说:“好,很好。” 王杰笑笑,然后拿着纸篓出去了。 我在办公室一直独坐,看着窗外发呆,琢磨着心事。 想着秋彤这次考察的事情,不由又想到了管云飞,想到了雷征,想到了孙栋恺,想到了曹莉。 隐隐感觉,虽然第二次考察结果还没出来,但几乎不用质疑,秋彤一定会多数通过。 但是,考察结果只会是上面决策的一个依据,并不会作为唯一的决定因素,真正起作用的是高层会的讨论结果。 孙栋恺对于秋彤的提拔是十分不情愿的,他甚至有些忧惧秋彤的提拔,按照我对目前孙栋恺的了解,他不会作壁上观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自己能利用的手段关系背景和后台阻击秋彤顺利提拔,至于他要怎么用,目前不得而知。 而曹莉,她当然对秋彤的提拔是怀着极度的嫉恨的,她甚至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深处不可遏制的疯狂,她恐怕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秋彤顺利的。 孙栋恺和曹莉如此,赵达剑更不必说了。 想到这个小集团的极有可能甚至是一定的居心叵测,我不由感到了一股压力,一股阴云笼罩在我心头。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我出了办公室,走廊里静悄悄的,都下班了。 秋彤办公室亮灯。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秋彤正抱着双臂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着。 听到动静,秋彤回过头,看到我,轻轻出了口气,接着又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她也在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关了门,走到她身后。 “你在想什么?”我说。 “在想飞黄腾达。”秋彤没有回头,语气很沉静。 “祝贺你。”我说。 “为时过早。”秋彤的声音里又带着几分隐忧。 我似乎明白秋彤在想什么了。 一会儿,秋彤叹息一声,叹息里含着几分无奈。 我们都沉默了。 秋彤依旧站在默默地那里,我依旧站在她的身后。 我们沉默地站着。 一会儿,秋彤又轻轻叹了口气,双臂无力地垂下,放在小腹前,交叉在一起。似乎,她的心里也有阴云在笼罩。 看着秋彤消瘦孤单的背影,想到秋彤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老李和小李面临的巨大压力和痛苦,想到秋彤这些年的人生经历和磨难,想到海竹给秋彤不断施加的难为和难堪,想到秋彤的无力忍让和步步退缩,想到海竹对我最近越发登峰造极的猜疑和侦查,我的心不由就感到了揪心的疼痛和凄苦。 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而当终于老死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后等待着老死。 周围很静,夜在沉默。 窗外的夜色浓郁,远处是城市闪烁的灯火。 在揪心的疼痛里,想到我和浮生如梦在无声世界里孤苦相伴的日日夜夜,想到丹城那一夜的搀棉和热烈,我的心里又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楚情愫和冲动。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我的心颤栗着,不由将双手轻轻放在了秋彤的肩膀上。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站在那里没动。 一声悲苦的叹息,我的双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了下去,从后面将她拥进了怀里。 从后面抱着秋彤,圈住她的身体,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脸紧贴着她的脖颈,两手分别握住了她的手,手心贴手背。 闻到了秋彤发梢的香味,感觉到了秋彤身体的滚烫和颤抖,感知到了秋彤内心狂烈的跳动。 我的心也同样在狂烈地跳动,只是,这狂烈中却没有性的冲动,充满的,只是内心刻骨的疼怜和挚爱,这疼怜和挚爱来自于我的灵魂,来自于我虚无缥缈的另类世界。 在这狂烈中,我又感到了一阵冰冷的凄苦。 不由紧紧圈住了秋彤,抱紧了秋彤日渐瘦弱的身体。 突然感觉,在我的怀抱里,秋彤颤栗的身体显得是那么孤单和软弱,是那么需要抚慰和支撑。 不由吻了吻她的脖颈,还有脸颊,如此嫩滑,如此冰洁。 秋彤没有挣脱,似乎,此时,她已经无力挣扎,默默地任我抱住她,任我亲吻她。 握住她娇嫩的手,包裹在我的手里,亲吻着她。 秋彤不由就仰起了脸,我吻住了她……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一股来自心灵深处压抑已久的颤动在我脑海里翻涌,仿佛我不是在亲吻她的唇,而是在亲吻她凄苦而又饥渴的灵魂。 秋彤的身体颤动地厉害,却仍旧被动地接受我施加于她的一切,似乎她不敢主动,恐惧主动。 秋彤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浮出几分红晕,还有几分娇羞。 在这红晕和娇羞里,又隐隐流露出几分痛苦。 蓦地,我看到秋彤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我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针刺一般的疼痛,眼睛有些发潮。 吻干她的眼泪,还有她的泪痕,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我的眼睛愈发潮湿。 我抱住她的身体,她两手垂在那里,却没有抱我。 她似乎依旧不敢有任何的主动,却又似乎无力拒我的安抚和宽慰。 就这么紧紧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心贴着她的心,甚至,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无声地沉默着,我用自己的心感知着她的,她也在感知着我的。 此时的拥抱是纯洁的,因为我没有任何的生理冲动,只有升华的灵魂在努力去和她交融汇合。 我又开始吻她,她似乎猛然惊醒过来,突然推开了我,脸上带着痛苦而迷乱的惊惶和不安,眼神里带着不可名状的忧惧。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目光的忧惧里饱含着无比的纯净。 “对不起……”她轻轻蠕动嘴唇。 我低下头去,突然感到了无地自容。 “我明白,我理解。可是,不能……”她继续轻声说。 我低头不语,沉默着。 “我知道你的心。我也知道自己的心。”她幽幽地说,“面对现实吧,现实是不可抗拒的……其实,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她的神色在渐渐平静下来,轻轻抿了抿嘴唇。 我伸出手,轻轻捋了捋刚才被我弄乱的她的头发,重重地呼了口气,紧紧咬住嘴唇,看着她。 她顺从地任我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微微低下头。 我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滑向她的脸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轻轻捧起她的脸,托起她的下巴,然后低头,轻轻吻了下她。 秋彤闭上了眼睛。 “桐……”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秋彤睁开眼,看着我,目光里含着几分深情和无奈,还有无力。 我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轻轻按了按:“你是我的。” “我的心是你的。只会是你的。它不会再归属于任何人。”她说。 她似乎在安慰我。 “我的心……”我的嘴唇有些发抖。 “你的心不可以是我的,你的心只能属于海竹。”她打断我的话,虽然有些断续,却隐含着一丝坚决。 我不做声了,她倔强地目光看着我,嘴角努力露出一丝笑意:“答应我,好好生活,努力好好活着,好好对待爱你的人,不要辜负了她。” 我勉强也笑了下,笑得有些凄苦和惨然。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来生答应你 秋彤的眼里有些发痛,说:“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这是命运的安排,来生,我答应你……” “来生……会有来生吗?”我喃喃地说着,心里一阵巨大的迷惘和惆怅。 “只要你愿意,一定会有的。”秋彤肯定地点点头,“来生,在天堂里,在梦幻的天堂里,在我们曾经憧憬过的天堂里。只要有心,就会有来生。” 秋彤的眼里流露出幸福和希望的光。 我的心又是一阵作痛,紧紧按了按她的肩膀。 “来生,我在天堂里等你,今生,我们只能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秋彤微微转过脸,不让我看到她的眼睛。 我的心痛得不能自己,猛地又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她没有反抗,任我紧紧地抱着。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 半天,她轻轻从我怀里出来,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我,轻声说:“我们都需要坚强坚定。不管面对如何地磨难和困苦。答应我,一定要坚强!” 看着她清澈的目光,我不由点了点头。 秋彤微笑了下:“其实,你比我坚强多了。你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坚强,你的内心比我强大多了,我不如你的。” 秋彤说:“即使真的是这样,总有一天,你的内心也会比我强大,一定会的。” 我看着秋彤又笑了下,心里却又想流泪。 “在现实面前,要学会让自己知足。”秋彤说。 “现实,总是很残酷很严峻的。”我看着秋彤,“比如现在,比如此时,虽然你被列入了考察人选,唯一的人选,可我总觉得不会有那么顺利。” “是的,世界上很多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正确看待就是!”秋彤说。 “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在这方面受到任何的委屈和磨难。”我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明白你的想法。”秋彤说,“其实,或许,事情也未必就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或许,一切都会很顺利。” 秋彤似乎在安慰我,又似乎在安慰她自己。 我说:“我也希望是如此,我希望你能成功,你必须要成功!” “傻瓜,必须要成功,这是很牵强人人意的,凡事顺其自然就好了。当然,该坚持的,我们必须要坚持。”秋彤说,“这句话,我们共勉。” 我出了口气,点点头:“嗯,共勉。” 秋彤又说:“人这一辈子,机遇难同,因缘各异,一帆风顺也好,跌宕起伏也罢,还是平淡普通,都是自己的命运。”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一时无语。 秋彤看着我:“笑一个我看——” 我一咧嘴。 秋彤皱皱眉头:“不好看,像是在哭!” 我于是努力笑了一个。 秋彤晃了晃脑袋,深呼吸一口气,突然笑了,说:“很快就要召开创城表彰大会,这次你是先进中的先进,整个系统唯一的名额给你了,来之十分不易,听说你还要在大会上代表十佳先进做典型发言,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同时祝贺你啊。” 秋彤似乎是想转移话题,让自己从刚才的心境里出来,让我们之间的气氛活跃起来。 我明白她的心思,理解她的想法。现实已经是如此之累,为何要让自己的心持续疲惫不堪呢?我们实在是应该学会自我解脱自我减压的。 我说:“发言没问题,到时候猛侃就是。” 秋彤笑了:“还是要有个发言稿,不管到时候你发言用不用,都要有书面的发言稿,这是个态度问题。” 我说:“那好吧。只是我最近很忙,学习很紧张,没时间弄啊,要不,你给我写吧,写好了我到时候上去念就行。” 秋彤说:“怎么?把我当你秘书了?” “不可以吗?” “你说呢?” “我看可以的。” “看你美的,人不大排场不小!” “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你在命令我?” “你可以这样认为。” “那我要是不听呢?” 我严肃地说:“不听后果会很严重。” 秋彤眨眨眼,说:“怎么个严重法?” 我突然一把捉住秋彤,用手戳她胳肢窝:“不听就这样。” 秋彤笑起来,边躲闪边求饶:“好了,好了,我听,我听还不行吗?” 我松开来手,笑起来:“听话才是好孩子。” 秋彤瞪了我一眼,嗔怒地说:“你才是孩子,你是坏孩子。” “你刚才可是说听了的,不许反悔!” “你是个赖皮。” “对你就耍赖皮,你能怎么着?” 秋彤无奈地说:“我还能怎么着。好吧,我就权且给你当一回秘书。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写不好的话,你到时候发言出洋相,不许找我算账。” 我说:“我不信你写不好这个。行,到时候保证不和你算账就是!” “那就好,我给你乱写一通,让你出尽洋相。” “你不敢!” “我就敢!” 我作势又要捉她:“如果敢,我让你后果更严重。” 秋彤忙往一边闪身,笑着说:“好了,我不敢了。” 我笑起来。 秋彤叹了口气,说:“你真是个难缠的男人。” 我又笑,一会儿说:“对了,你说名额这么稀缺,我怎么就会成了先进中的先进呢?” “说明你干得好呗。”秋彤说,“这次报亭的事,可是给创城工作抓脸了,上面很高兴的,我正琢磨总结下呢。” “总结什么?”我说。 “总结我们发展报亭的经验啊,这可是报业发行边缘多元化发展的一个成功实践,值得总结的经验很多的。”秋彤认真地说。 “那你就总结吧!”我说,“对了,孙栋恺今天下午和我说,是他把我推到这个先进的位置上的,你信不信?” 秋彤沉思了一下:“信不信重要吗?” 我说:“不重要!” “那你就没必要问了!” “但我想听听你的判断!” “我无法给出任何判断。” “但你心里是明白的!” “既然你心里知道我明白,那还问我干嘛?” “想让你说出来!” “没必要非要说出来,心里有数就行!”秋彤说,“我猜管主任这次一定使了不少劲。” 我点点头:“老管也和我这么说的,说是他把我推上去的,我觉得应该信他的话,孙栋恺不过是让我领他一个人情罢了。” 秋彤无声地笑了下。 “恐怕这次你能被推选为人选,背后可能也有老管的助推,听说这次本系统提拔的名额只有一个,是老管极力争取来的,争取到手之后,给了我们集团。”我说。 “哦。”秋彤沉思起来。 “过几天我要去省里参加中青班的学习经验交流会,作为海州学习班的代表,和秦露一起去参加。孙栋恺说这个机会也是他托人为我争取的,但是我怀疑这也是老管捣鼓的。”我又说。 秋彤看着我,眨眨眼睛:“哦,不管这是谁在背后出了力,机会都是十分难得的,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要认真对待!” 我点点头。 “不管是谁告诉你帮了你,你都要领这个人情,都要表示感谢!”秋彤又说。 “我就是这么做的!”我说。 秋彤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管主任就要去省里学习了,在他走之前,难道他要布置安排好一些事情?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 聪慧的秋彤想的和我寻思到一起了,我也觉得老管在有计划有步骤地安排一些事情,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去省里学习。 但我不知道老管的整体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不是都能顺利实现。 秋彤坐到办公桌前,继续皱眉思索着。 我坐在秋彤对过,仔细看着秋彤美丽的容颜,她皱眉时候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 我不由痴痴地想着,一个人的美丽,并不是容颜,而是所有经历过的往事,在心中留下伤痕又褪去,令人坚强而安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永远都不会老,老去的只是容颜,时间会让一颗灵魂,变得越来越动人。 正在这时,梆梆——有人敲门。 此时此刻,这敲门声听起来格外响。 秋彤倏地抬起头,看看门的方向,又看看我。 我看着秋彤。 这个时间,谁在敲门呢? 我站起来,秋彤迅速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 刚才她的头发和衣服又被我弄得有些乱了。 我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 赫然见到了夏纪。 夏纪站在门口。 夏纪看到我,不由一怔,接着就笑了:“亦老弟,你在啊!” “夏老兄,请进。”我说。 夏纪走了进来,秋彤笑了下,站起来:“夏董来了,请坐——” 夏纪坐下,我们也都坐在沙发上。 夏纪看看我,又看看秋彤,说:“我招待客户刚结束,路过这里,看到秋总办公室亮着灯,估计会在,就上来看看,没影响打扰你们的事情吧?” 秋彤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眼睛看着别处,没有说话。 秋彤是不善于撒谎的。 我立刻说:“没有啊,我找秋总商议点工作上的事情的,已经谈完了。” 虽然我说谈完了,但我却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我委实不想走的。 夏纪看看秋彤,又看看我,微笑了下,点点头:“哦,呵呵。” 夏纪笑得似乎有点不大正常,却又说不出不正常在哪里。 然后,大家都沉默了,室内的空气略微有些尴尬。 虽然尴尬,但我也不离开这里,我不能把秋彤单独留给夏纪,我不想创造夏纪和秋彤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卑鄙,但却是真实的想法,虽然卑鄙也没办法了。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难得的机会 “最近挺忙吧?”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夏纪。 “还行,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事。”夏纪说。 “呵呵,老板总是很忙的。”我笑了起来。 “亦老弟最近在干校学习,一定很悠闲吧?”夏纪说。 “脱离了繁琐的工作,说清闲倒也是,不过,学习任务也挺紧张的。”我说。 “能有个机会学习和充电,是很难得的机会啊。”夏纪说。 “说是学习充电,不如说是洗脑。”我说。 “呵呵,你老弟这脑子,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能被洗的吧?”夏纪笑起来。 气氛活跃了,秋彤微微松了口气,站起来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洗脑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能做到的,甚至,一年两年都难以做到!”秋彤说,“不过,学习学习,加深下自己的理论水平,提高下自己的素质,还是很有必要的。” 夏纪点点头:“不错。不过我觉得洗脑最快效果最好的莫过于传销了,那些搞传销的,个个都是被洗脑很彻底的。” “他们为什么如此容易被洗脑呢?”我说。 “利益驱动呗。”秋彤抢在夏纪前面说。 “是啊,利益驱动啊。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一整套理论体系。”夏纪说。 “其实也和每个人的教育程度、性格、世界观、人生观有关系。”秋彤说。 “对,是这样!”夏纪赞同地点点头,“越是文化程度低的人,越是梦想一夜致富的人,越是想走致富捷径的人,越容易被洗脑。其实,他们就有想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天上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掉馅饼的。” 我说:“夏兄所言极是。” 正在谈着,又有人敲门,接着海竹推门进来了。 看到我们,海竹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就笑起来:“哎,这么晚了,你们三位在这里商议什么国家大事啊?” “海竹来了啊,呵呵。”夏纪说。 看到海竹,秋彤的脸突然就红了,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尴尬。 她还是不善于掩饰自己。 我不由心里有些紧张,忙对海竹说:“你怎么来了?” 我和海竹说话的目的是吸引海竹的注意力,不让她注意到秋彤的神情变化。 海竹看着我说:“我在酒店那边忙完了,开车回去,经过这里,看到秋姐办公室亮着灯,就想过来看看秋姐啊。” 不知海竹此话是真是假。 我说:“今晚我们加班的,正好夏老兄也在,忙完了在一起闲谈呢。” 我故意不说夏纪是刚来的。 夏纪似乎理解我说这话的用意,也随即点头:“是啊是啊,我正好没事,就来这里玩玩,来了有一会儿了。” 我想他是特意没有说自己刚来的,他似乎不想让海竹对我增加什么猜疑。 我不由心里感谢了一下夏纪。 秋彤这时的神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的平静,站起来招呼海竹:“阿竹,来,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秋彤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紧张。 海竹坐到我身边,我似乎闻到海竹身上有一股酒气。 我不相信她是从酒店来的,我突然想起她和曹莉约了吃饭的事,难道她喝酒了? 喝酒还开车。 海竹这会儿看着夏纪:“夏老板是大忙人,难得有空闲啊,难得你还记得来看看秋姐。” 夏纪笑了下,看了一眼秋彤。 秋彤默默把一杯水放在海竹跟前,又坐下,抿了抿嘴唇,却不敢看海竹。 海竹看着秋彤的神色,眨眨眼睛,突然无声地笑了下。 她似乎是觉得秋彤不大正常的神色是和夏纪有关吧。 海竹一会儿,说:“哎——时候不早了,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哥,我们先回去吧。” 海竹要拉我一起走,我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却也没办法。我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情愿的神色。 我硬着头皮站起来。 海竹对夏纪和秋彤说:“你们继续聊吧,难得夏老板今晚有空闲过来看秋姐,秋姐,你们好好聊会吧。” 海竹显然是要制造夏纪和秋彤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秋彤神情有些尴尬,站起来说:“是啊,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夏纪这时说:“秋总,没事的,待会我送你回去,我们先送他们。” 夏纪显然是很高兴海竹拉我一起走,他巴不得多和秋彤单独呆一会儿。 海竹也说:“秋姐,夏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能赶人家走哦,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不送——” 说完,海竹拉着我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身把门关上:“二位,再见!” 我心神不宁地跟随海竹下楼,走到她的车前。 海竹把车钥匙递给我:“哥,你来开车。” 我接过车钥匙,上车。 路上,海竹对我说:“你今天真不自觉!” 我说:“怎么了?” 海竹说:“人家夏纪和秋彤好不容易有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你坐在那里傻乎乎的当什么电灯泡?你怎么不早走啊?” 我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海竹说。 “我哪里会想到这些。”我闷声说了一句。 “没眼头的男人。”海竹嘟哝了一句,“还是我看的明白,及时拉你走了,傻子都能看出夏纪对秋彤有意思。” 我心里一股酸味,接着说:“你不是从我们酒店那边来的吧?” 海竹嘻嘻一笑:“是啊,我刚才是找个借口而已,我今晚和曹莉一起吃饭的,吃完饭然后一起唱了会歌,我故意不在秋彤面前说和曹莉吃饭的事情的,免得她想多了。” 海竹似乎学会有心眼了。 我说:“你喝酒了?” 海竹说:“嗯,我们俩人喝了一瓶红酒,曹莉太热情,我不好意思不喝啊,这会儿头晕乎乎的呢。” 我说:“吃饭唱歌,一直就你们俩?” 海竹说:“是啊,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 海竹说:“你怀疑还有别的男人一起?” 我没说话。 “你吃醋了?”海竹说。 我还是不说话。 海竹突然笑起来:“我好喜欢看到你吃醋。你吃醋,说明你在乎我是,说明你爱我。” 我心里哭笑不得,又问海竹:“你们一起吃饭唱歌,都谈些什么了?” 海竹晃动着脑袋:“随便谈啊,谈女人的话题呗。不过我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头有些晕乎乎,具体谈了些什么还真记不得了,唱歌的时候喝了点饮料才慢慢恢复了清醒,不然,我还真不敢开车。” 听海竹这话,我不由心里有些担心,担心海竹会不小心说走什么事情被曹莉记在心里,我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秋彤。 我不知道我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 “哎——曹莉还真厉害,开的是宝马啊。”海竹又说:“一个上班族,竟然能买的起宝马,看来曹莉还真是不简单。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啊。” 我满不在乎地说:“圈子里的女人想发财还不容易,找有权有势男人睡觉就行了,伺候好了,发财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你是说曹莉。”海竹说。 “废话!”我说。 “曹莉竟然还会这一手啊。”海竹说,“这可不好,这一点上,她和秋彤可是没法比的。” “这样的女人,你不要和她多大交道!”我说。 “怎么?你怕她把我带坏?”海竹说,“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和她交往只是业务关系,我心里有数的。” 海竹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你能有个屁数!”我说。 “是,我没有屁数,你有,是吧,你厉害,行了吧?”海竹有些不高兴地说,“我既然要做业务,当然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曹莉是个女人,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发生?你一个劲儿极力阻挠我和曹莉多接触,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弄不好就是你心里有鬼。” 海竹这么一讲,我不敢多说了,不错,对于曹莉,我是心里有鬼,毕竟曹莉对我一直有那种想法,虽然我和曹莉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但毕竟她还是非礼过我好多次。 海竹继续说:“就算曹莉是你说的那种女人,但她和那些男人接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和她认识的男人交往。我和男人接触你吃醋我高兴,我和女人交往你不乐意我就难以理解了。” 我不做声了,只顾开车。 “说话——”海竹看着我。 “没话。”我说。 “我看是你心虚。”海竹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心虚个屁,我淡定着呢,你净胡扯淡——”我极力镇静地说着,心里不由真的有些发虚。 海竹不说话了,转头看着窗外。 我们都沉默起来。 我心里不由又想着还在秋彤办公室的夏纪,这会儿,只有他们俩在,他们在谈些什么呢?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又酸溜溜的,心神不安起来。 我觉得自己心眼真小,竟然纠结这些事情。 我觉得自己很龌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自己有海竹,明明自己不能和秋彤在一起,却又不愿意她和夏纪交往。很明显,夏纪是个比我优秀地多的男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比较,我都比不过夏纪。我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不愿意让秋彤和夏纪交往呢? 这样想着,心里又觉得有些自卑和窝囊。 在不安和纠结矛盾中回到了宿舍。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什么鬼 海竹一路上都是气鼓鼓的样子,一言不发,上床后,我刚熄了灯,她冒出一句话:“告诉你,你越是不让我和曹莉交往,我就越和她交往!” 我一听,呼地坐起来,又打开灯,看着海竹,低吼了一声:“阿竹,你怎么回事?怎么我的话你就听不进去?” 海竹毫不示弱地看着我:“你吼什么吼?深更半夜你叫什么?显出你能耐大是不是?” 我缓了缓语气:“那好,我不吼,我只问你,为什么我的话你就是听不进去?” 海竹也坐起来,瞪眼看着我:“该听我的听,不该听的,我就是不听!” 海竹喝了点酒,酒壮胆啊,她似乎来了和我吵架的劲头。 我看着海竹,一时无语了。 海竹接着说:“我看,你一定是心里有鬼,你说,你到底心里有什么鬼?” “我……我心里木有鬼!”我说。 我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些发虚。 “木有鬼?哼,这话你自己信不信?”海竹说。 “信!”我极力给自己壮胆。 “信你个空气!”海竹说。 “空气是什么?”我突然想缓和下气氛,半开玩笑地说,“空气是不是屁啊?” 海竹有些想笑,却又忍住,继续瞪眼看着我:“你少嬉皮笑脸的,我正经和你说呢。” “好了,不闹了,我的好宝宝,来,哥抱抱。”我说着就伸手想搂海竹,想把这场吵闹平息。 我委实不想和海竹吵,我觉得心里很累,好希望能过平平静静的日子,不管心里到底幸福不幸福,只要平安无事就好了。 我此时真的没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了,我认命。 “不让你抱。”海竹气愤愤地说着,推开我的手,又躺下,伸手啪——关了灯。 房间里一片黑暗。 海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坐在床头发呆。 一会儿,眼神适应了黑暗,我低下头,凑近海竹的脸。 海竹正睁大眼睛看着我,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虽然是黑夜里,我似乎依旧隐约能看到海竹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依旧能隐约看到她眼神里的猜疑和忧虑。 海竹接着转过身去,背对我。 我躺下,伸手去搂海竹,去摸她的大团团。 我想缓和下当前的僵局,搞活气氛。 “我累了,别动我。”黑夜里传来海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冷淡。 我怏怏地缩回手,仰面躺在那里,看着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发呆。 第二天起床,海竹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似乎她昨晚真的喝多了,似乎昨晚我和她根本没发生任何争吵,似乎她根本忘记了昨晚的事。海竹做好早饭,如往常一样招呼我吃饭。 我希望海竹能和我没事,可是,海竹真的没事了,我心里却又感到了不大对劲,我总觉得海竹的表现有些反常。 我的心里不由就隐隐不安起来。 上课的路上,接到了秋彤的电话:“你的发言稿我给你弄完了,发到你邮箱里去了,你抽空看看再修改一下!” 我心神不定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昨晚她和夏纪在办公室坐了多久。又想到她是昨晚连夜给我弄的讲话稿,和夏纪分手后开始弄的,不知到了几点。 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秋彤又说:“昨晚你们走后我们又坐了几分钟,然后就走了。” “额。”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轻松起来,“嗯,好,好!” 秋彤没有说话,不知她在想什么。 我又说:“昨晚加班搞的这个发言稿吧。” “嗯。” “辛苦了,呵呵,看来我这个秘书很称职啊,工作效率蛮高的。”我打趣地说了一句。 “你就臭美吧。”秋彤说,“不和你说了,今天上午省报协的要来我们集团视察,重点看报业经营,我得准备下汇报的事情。” “报协的又来了。”我说。 “听说报协这次来是专门调研报亭的事情,他们很感兴趣。”秋彤说,“其实这项工作该你来汇报的,你是具体操作人,但是你在干校学习,只有我代劳了。” “你是我的秘书嘛,代劳是应该的!”我说。 “去你的。”秋彤说。 “报协的人是怎么知道咱们这报亭的事的呢?”我说。 “前段时间我去省里开会,抽空给他们汇报的,他们听了就想来专门实地看看。”秋彤说。 “原来是我秘书的功劳啊。”我说。 我不由就想秋彤是绝不会错过任何能给我抓面子的机会,她心里一直很有我。 这样想着,心里就不由暖洋洋的,自我感觉挺好。 中午抽空上网打开邮箱看了看秋彤给我写的发言稿,写的十分精彩,根本就不需要改动。看得出秋彤的写作文字功底很深厚,思路十分明晰,语言十分顺畅,我有些自愧不如了。 将发言稿反复看了几遍,几乎都快背下来了,然后打印了一份。 下午下课后又接到秋彤的电话:“晚上请报协的人吃饭,你来作陪。” “有你就行,我就不去了。”我说。 我其实不大愿意和那些装腔作势的省里来人一起吃饭,不想参加这种应酬。 “不行,你要来的,我给他们汇报的时候说了,你是具体操作人,他们还想具体咨询你一些问题呢。”秋彤说。 “非去不可?”我说。 “是的!” “必须去?”我说。 “废话!” “那好吧,我就听秘书的安排!”我说。 “我是你上司!”秋彤说。 “哦,好吧,那就算是吧。”我说。 “油嘴滑舌!”秋彤说。 “嘿嘿。”我笑起来。 “六点半在新闻大酒店餐厅208房间,不要迟到了啊。”秋彤又叮嘱我。 “没问题!”我说。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去了春天大酒店,看了看刚乔迁过来的春天旅行社,春天实业公司的牌子也挂了起来。海竹不在,孔琨说海竹出去谈业务去了,我问孔琨海竹去谈什么业务的,孔琨说是海州传媒集团的那个。 听孔琨这么一说,我的心就有些发沉,海竹一定又去和曹莉见面去了。 海竹去谈业务,我说不出任何不合适的地方,但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分。 孔琨看我的神情有些恍惚,说:“亦哥,怎么了?” 我定定神,看着孔琨笑笑:“没事。你忙吧,我去酒店看看。” 孔琨说:“我陪你过去看看吧。” 孔琨是旅行社的副总,不是酒店的副总,她干嘛要陪我去酒店呢? 我说:“不用了,你只管负责好旅行社这边的事就行,那边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这话说的虽然含混,但相信孔琨也能听出话里的意思。 孔琨笑了下:“亦哥,我不是陪你过去视察检查工作,是去学习学习。既然你说不用我过去,那我就不去了。” 孔琨的神态有些委屈的样子。 我说:“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这边够忙的了,不忍心再让你多操心受累!” 孔琨无声地笑了下:“我怎么会误解亦哥呢,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能得到亦哥的关心,委实不易!” 孔琨这话听起来又好像有些含义,我不想多说了,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去了酒店,张晓天正召开酒店管理人员会议,我和他们神侃一通,之后出了酒店,在门口,看到了海竹,正和孔琨在旅行社门口谈着什么。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海竹看到我,对我说。 听海竹这话,似乎孔琨没有告诉她我来的事。 我说:“来了有一会儿,刚才和酒店的管理人员交流讨论了半天。” “呵呵,你又给他们上课了是不是?”海竹笑着。 我点点头:“不是上课,是交流。” “哎,早知道我也去听听啊!”孔琨有些遗憾地说。 海竹说:“没事,等有机会,咱们旅行社的人也召集起来让我哥专门培训一次。哎,我哥的经营理论和实践,那可是第一流的,听他讲课,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海竹颇为自豪地说着,脸上还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 孔琨看着海竹,笑了下,笑得有些莫测。 “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问海竹。 海竹说:“去你们集团找曹莉谈那个旅游业务了啊。” 我看看站在一边的孔琨,没有说话。 海竹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孔琨,也没再说什么。 “我要去新闻大酒店赶个饭局,上面里有来的人。”一会儿,我说。 “去吧,别喝多了。要不要我送你去?”海竹说。 “不用,我打车!怎么敢让海老板亲自送呢?”我半开玩笑地说。 海竹抿嘴笑。 孔琨说:“不敢让海老板送,那我就开海竹姐的车送你好了。我可不是老板。” “呵呵,谢谢二位的好意,我还是打车吧,你们忙吧。”我说。 “你去吧,记住,不要喝多了啊!”海竹又叮嘱我。 我点点头,然后走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无意中看了眼观后镜,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跟在后面。 到了新闻大酒店,我下了车,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大约30米远的路边,车里坐着几个人,都戴着墨镜。 他们没有下车。 我看着他们,他们似乎也在看着我,却依旧坐在这里不动,车子也不走。 我想了想,走进酒店。 进了酒店大堂,一眼就看到皇者正坐在大堂休息处的沙发上,正悠闲地在看报纸。 我直接冲皇者走过去。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审问 看到我,皇者笑起来,放下报纸:“亦老弟。” 我居高临下看着皇者:“你流窜到这里干嘛?” 皇者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老弟是在审问我吗?” 我冷笑了下,说:“你觉得呢?” 皇者说:“老弟,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啊,我们毕竟是朋友嘛。见了朋友,该高兴才是哦。” 我说:“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皇者说:“起码曾经是吧。再说了,我们即使不是朋友,也未必一定要是敌人吧?” 我说:“你似乎很愿意成为我的敌人。” 皇者说:“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说的,我皇者从来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当然,不要逼我,大家各为其主,互相体谅最好。我如果帮你,你会说我们是朋友,我要是不帮你,你就认定我是敌人,你是这样想的吧?” 我笑了下:“皇者,你不用给我玩油嘴滑舌,我没功夫和你费口舌,转告你的主子伍德,有什么事什么话拿到桌面上来讲,少给老子玩跟踪那一套。” “跟踪?”皇者笑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凭什么说是跟踪呢?阿来难道出去旅游不可以吗?非得说是跟踪你的吗?哈哈。” 我冷笑一句:“恐怕不仅仅是阿来吧,恐怕不仅仅是跟我出去旅游吧。” 皇者微微一怔:“这……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明白,少给我装!”我毫不客气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皇者口气坦诚地说,接着皱皱眉头:“难道……” 看皇者的架势,他不是给我装逼就是伍德似乎瞒着他派人跟踪我。看来无所不知的皇者也有不知道的事,看来伍德对皇者的信任也是有限度的。 我想当然地这样想着,本想说出酒店门口那辆黑色的轿车上戴墨镜的人,又瞬间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告诉皇者。 不知为何,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他。 看看时间快到了,我不再和皇者多费口舌,径自上楼,去餐厅。 走到楼梯上,回头看了下,皇者正面带困色坐在那里发呆。 我直接去了餐厅的房间。 推开房间的门,我微微一愣,酒桌正中间坐着的不是管云飞也不是孙栋恺,而是吉建,副主陪位置坐的是秋彤。两边坐着省报协一行人。 报协的我见过2次了,基本认识几个,坐在主宾位置的是副职,看来一把手没来。 可是我仍然感到有些困惑,即使一把手没来,按照以往的惯例,管云飞一般都是出来陪同的,至少孙栋恺该陪同啊,怎么这二位都不在,都死到哪里去了? 和报协的招呼过后,我坐在秋彤身边。 然后,吉建就主持开席。 吉建一致开酒词我才知道,原来管云飞今天到省里去了,孙栋恺呢,说是身体不大舒服,在家休息,不方便出来作陪。 管云飞到省里去干吗的?孙栋恺怎么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昨天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在这个关头,这二人的动向让我分外敏感,我不由就要多想一些。 在风平浪静下,我不由就感到一股暗流激流在涌动。 而这股激流和暗流,又似乎和最近的人事调整有关系。 当晚的招待在吉建的主持下,很顺利,气氛一派和谐,觥筹交错间,我断断续续向省报协的又汇报了下报亭的事情,作为对秋彤汇报的补充。 省报协的那位副职又详细咨询了我几个细节问题,我对答如流。他听我说完后,显得很满意,边举杯和我喝酒边表示回去后要向一把手做一个全面汇报,要把秋彤的书面汇报材料呈给上面,要建议在海州召开一次全省报业发行多元化经营现场会。 报协的说要给上面建议在海州召开全省报业发行多元化经营现场会,这事大了。 我这才知道秋彤不知什么时候还捣鼓了一个书面材料,看看秋彤,她抿嘴笑而不语。 我不由暗暗感觉这次省报协的来视察报亭的事提出要开现场会的事其实是秋彤不动声色推动的结果。她为什么要推动这事,自然是为了我。 想到这里,我不由又看了一眼秋彤,她正含笑看着我。 四目相对,不由就有些火花。 秋彤似乎很惧怕这种火花,忙转移视线举起酒杯给省报协的敬酒。 一会儿,曹莉进来了。原来曹莉在隔壁房间也在招待客人,那边的酒宴结束了,她来给省报协的人敬酒的。 曹莉一来,酒场的气氛就更热烈了,曹莉是个很能活跃气氛的人,上来就和报协一行每人单独喝了一杯酒,然后让服务员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我身边,不走了。 报协一行喝的有些兴奋,有些多,曹莉来这里以闹腾,大家都不提工作的事了,在曹莉的神侃下,话题很快转移到了男人和女人身上,谈起半荤不荤的笑话。 圈子里的酒场几乎都是这样,喝到一定程度,那些平时看起来道貌岸人的人都喜欢谈论女人,喜欢讲带点荤的笑话。 我习惯了,秋彤也似乎多见不怪了。 曹莉和他们在那里神侃,我和秋彤坐在那里不多说话,听着就是。 吉建这时冷冷地看了曹莉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那笑里似乎带着些许的嘲讽,还有憎恶。 但这笑转瞬即逝。 招待结束后,大家一起往外走,吉建和秋彤和报协的走在前面,边走边谈笑着什么,曹莉和我走在最后。 曹莉似乎喝多了,走路一摇一晃的,我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不让她的身体往我身上靠。 “亦克,我给你送了个人情。”曹莉说。 “什么人情?”我说。 “集团的职工福利旅游呗,好几家旅行社来联系,我都回绝了,指定给了你女朋友海竹的旅行社啊。”曹莉说,“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哦,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 “呵呵。”我笑了起来,“我听海竹说过。不过,这个人情,你可以送也可以不送,如果海竹的旅行社水平不行,你完全可以不送,即使你送了,我也不会领你这个人情。” “你个没良心的死鬼!”曹莉低声骂了我一句,“其他几家旅行社都答应给我回扣的,我都没给,只给了海竹的旅行社,而且,海竹说要给我回扣,我都没要呢。” 我说:“不要就对了,你要是要了,我自然会知道,我就向吉主任举报你。” 曹莉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这是开玩笑吓唬我的吧,你敢举报我?” 我笑呵呵地说:“你可以当做是开玩笑。” 曹莉傻乎乎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哎,我说,你这女朋友还挺能啊,自己还开了家旅行社,还买了奥迪车,不简单哦。有这么一个有钱的女朋友养着,你这日子就舒服了,看来你今后不缺钱花了。” 我没有理会曹莉这话,正色看着她:“你和海竹最近接触挺频繁吧?” “是啊,怎么了?”曹莉说。 “我警告你,不许带她去不该去的场合,不许和她说不该说的话!”我说。 “呵呵,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能带她到什么场合,我能和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呢。”曹莉说,“我又不傻,我们俩的事,当然不会让她知道任何蛛丝马迹了。这一点,我是很有数的,你放心就是。我们俩在一起,除了谈业务,就是聊女人喜爱的话题,不谈男人的。” 我说:“这次业务结束后,你不许再和海竹接触联系!” 曹莉眼皮一翻:“此话怎么讲?我和海竹聊得很投机呢,彼此印象很好呢,我还准备把集团今后的外出旅游考察业务都给她做呢。再说了,我们两个女人交往,你担心什么?还有,海竹对我很喜欢的哦。恐怕以后就是我不主动找她,她也会主动和我联系的,你操这些心干吗?你累不累啊?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让这个傻丫头知道我们俩之间的事情的,再说了,我们俩之间有什么事呢?妈的,这都好几年了,你一直都没要我,老娘被你耍了这么久,你他妈的一直在糊弄我。” 曹莉的口气又很幽怨。 这时,我看到秋彤回头看了一眼,我正好也不想和曹莉多说什么了,快步赶上去。 曹莉怏怏地走在后面,听到她叹了口气。 送客人上了客房电梯,吉建对我说:“小亦,曹总今晚喝的有点多,你送送曹总。” 我一怔,看着吉建和秋彤,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似乎是要支开曹莉,他要和秋彤单独有话说。 曹莉一听吉建这话,很高兴:“那好,吉建,秋总,我和亦总就先走了。” 曹莉对吉建的安排很满意。 于是我和曹莉出了酒店,到了马路边。 “我的宝马在那边。”曹莉边说边掏出车钥匙,“你开吧。我真的喝的有点多。哎——吉建还真是会安排,让你送送我,嘻嘻。今晚喝了酒,正好借酒兴,咱们搞搞吧,我们到洲际去开房间,大战一晚。哎,今晚看来是我们的洞房之夜啊。” “喝酒了不能开车,还是打车吧!”我说。 “那好吧,打车,打车。”曹莉说。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将曹莉塞进车里,然后把车门砰——地一关,对出租车司机说:“走吧。” 曹莉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我:“你怎么不上来?” 我说:“我干嘛要上去?” “吉主任说让你送我的,你给我上来!”曹莉吼叫起来。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哇凉哇凉的 “吉主任说让我送送你,但没说让我把你送到哪里去啊,我把你送到出租车上不也是送!再说,今晚我还有事呢!你自己回去吧,曹总!”我和颜悦色地说完,又对出租司机厉声说,“怎么还不走?开车——” 出租车司机很听话,立刻发动车子就走,走出20多米,曹莉的脑袋还伸在车窗外,冲我怒骂不止:“亦克,你个混蛋,你欺骗了我火热挚诚的心,你让我的心哇凉哇凉的……” 我笑着冲曹莉挥挥手:“曹总,一路走好。” 送走曹莉,我又回到酒店大厅,却不见了吉建和秋彤的身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吉建不知要和秋彤谈什么事情,他俩单独接触不止一次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捣鼓什么,秋彤从来没和我说过。 不由觉得他们挺神秘的。 我慢慢走出来,走到马路边,一辆车子缓缓停在我跟前,一看,是秋彤的车子,四哥开的车。 我打开车门上车,四哥发动车子。 “秋彤怎么没坐你的车?”我问四哥。 “秋总和吉主任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去了,秋总让我不必等她,她待会坐吉主任的车子回去!”四哥说。 我点点头,又自言自语地说:“这么晚了,他们到那里去谈什么呢?” 四哥说:“不知道,吉建和秋总私下约谈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在很隐秘的茶馆或者咖啡厅。不过,我觉得他们谈的事情绝不会是阴谋。” 我笑了起来:“不是阴谋,那就是阳谋?” 四哥也笑:“你看他们像是会搞阴谋的人吗?” “当然不像!”我说。 “是的,秋总不用说,吉建这个人,我觉得浑身都是正能量,正气十足。当然,他心机也不少,但似乎不是那种搞阴谋诡计的人。”四哥说。 我点了点头:“嗯,我的感觉也是这样。他来到集团,可是弄得孙栋恺很不舒服。” 四哥说:“这次上面提拔调整人员,我觉得秋总有戏,如果秋总能在本集团担任高层成员,恐怕孙董事长会不乐意的,恐怕曹莉就会疯了。” 我说:“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现在无法预料,但可能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四哥点点头:“我这段时间一直和集团高层的驾驶员保持着紧密的接触,注意打探着他们的口风。晚上我和集团某高层的驾驶员一起吃饭了,听他的口气隐隐流露出这位高层有可能要在这次调整中动一动。” “动一动?怎么个动法?”我不由心里一动。这位高层可是很听孙栋恺的话的,基本可以说是孙栋恺的傀儡,和孙栋恺看走的很近。 “他没说,估计也是不知道。”四哥说,“看来这次调整,也会波及到集团的。” 我这时琢磨起来,这位高层要动,是怎么个动法呢?是提拔呢还是怎么着? 如果不是提拔,那是调走?调到别的单位去? 如果是提拔,那是在本集团提拔还是提拔到外单位? 如果在本集团提拔,那是担任总裁还是总编辑?现在这两个职位都由孙栋恺看兼着,一个人身兼三个正职,这是浪费资源啊,不可能一直由他兼着的,上面不会不考虑的。 到底会是哪种可能呢?我苦苦思索起来。 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头绪。 想到借口身体不舒服在家休养的孙栋恺,想到跑到省城去的管云飞,我不由感觉这其中很有道道。 隐隐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孙栋恺不会静观以待,不会不搞任何作为,而管云飞,在他即将去省干校学习之前,似乎更加忙碌。管云飞似乎在下一盘棋,一盘虽然不能说很大却也不小的棋。 只是,这盘棋到底是怎么下的,到底这盘棋是胜还是负还是和局,我却一无所知。 想着管云飞,我不由又想起了他老婆我师姐那个美妇谢菲。 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却似乎又感觉十分紧张。 我有些困惑,还有些迷惘。 正在苦思中,四哥突然说了一句:“后面有人在跟踪。” 我从观后镜往后看去,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后面不远处跟着。 四哥沉着地说:“从一离开酒店这车就跟了上了,我早就注意到了。” 我想起下午跟踪我的那辆黑色轿车,看来他们一直就没走,一直就呆在这里等我。 我琢磨了下,对四哥说:“往海边开——” 四哥点点头,一踩油门,车子加速往海边开去。 后面的车子紧紧跟上来。 很快到了海滨大道,此时车子很少,夜色沉沉。 四哥将车沿着滨海大道往郊外开,边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黑包递给我,我打开,里面是两把手枪,有两个消音器,还有几个弹夹,我将两只手枪分别安上消音器,压满子弹,然后递给四哥一支。 到了一处无人的海滩丛林边,四哥将车子一停,对我说:“我们下车,去海滩。” 此时,后面那车子正开过来。 我和四哥下车,直接去了海滩,边走我边回头看着。 后面那车子直接停在了我们的车后面,然后车上下来四个人,径自跟着我们往海滩走来。 二对四,不知对方是何来头是何身手是何意图是否带了家伙。 我和四哥沿着海边的松林慢慢走着,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 四哥突然一拉我的胳膊,我们飞速就闪身进了树林里,敏捷地各自找了棵大树后隐蔽起来。 我和四哥先占据了有利位置,拔出手枪,警惕地看着树林外。 夜很静,月色皎洁,周围传来海风吹动树叶的飒飒声,还有海浪的波涛声。 月光下,四个人走近了,往树林边慢慢走来。 四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风衣,看起来身体都很高大魁梧,体格似乎很结实。只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从他们走路右手插在风衣口袋的形态里,我看得出他们的黑风衣里藏有家伙,不是手枪就是微冲。 他们慢慢走进了树林里,似乎也很警惕,互相背对背缓缓移动着。 看他们脚步移动的姿势和身体的动作,似乎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他们在逐渐靠近我们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 我看了看四哥,他悄悄冲我做了个手势,手里的枪举了起来。 我点点头,缓缓举起枪,把枪口对准了最前面的那个。 这时,四人停住了脚步,依旧保持着互相护卫防守的姿态,其中最前面的那个人缓缓直起身,动作很慢,手插在口袋里一直没动,似乎是怕动作过多过快过猛惊扰隐藏的人,引发刺激性反应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我把枪口对准他,手放在扳机上,死死盯住他的每一个动作。 四周一片安静,夜风徐徐吹来。 似乎,月光下宁静的树林里就要展开一场血战。 突然,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音速缓慢,吐字极其清晰,说的是滇西方言味道的普通话: 接得灵源正脉亲, 头陀云顶出迎宾; 人生立志各有癖, 拜嘉有何答殷勤; 见说少年行乐处, 副我生山水知音; 司生一叶圣天子, 令威仙人归故林。 这家伙开始念诗了,这年头湿人到处都是啊。 我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眼。 念完后,他安静下来,站在那里不动。 四哥似乎有些不解这人念诗是为了哪般,不时扭头看我。 琢磨了片刻,我脑子里突然大悟,操,每句诗第一个字连接起来就是:接头人拜见副司令。 我擦,每次都玩藏头诗,累不累啊,就不能搞点新花样? 原来这四个人是从金三角那边来的,是李舜派来的接头人。 来的好快! 我松了口气,放下枪,冲四哥点了点头,四哥看看我,也收起了枪。 我又冲四哥做了个手势,然后慢慢站起身,缓缓从大树后走出来。 四哥也走出来。 他们四人站在那里一起看着我们,身体虽然直起来了,但手却都还插在口袋里,似乎仍然还是有些戒备的。 走进,月光下,我看清楚了他们的面孔,都不认识。 似乎,他们有些认识我,却又不能十分确定。难道是看了李舜那里我的照片?照片和真人总是有些差别的。 走到跟前,我和四哥停住,我直接开口了:“从那边来的?” 领头的人点了点头,注视着我,又看看四哥。 “来的好快!”我说:“李老板派你们来的?”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又一起看着我,似乎他们还是不能十分确定我的身份。 “认不准我跟踪我干嘛?”我说,“好了,不用疑神疑鬼了,我是亦克,前些日子我去过前进军总部见过李司令,还有秦参谋长,那天还枪毙了一个强了民女的班长,还抓住一个找丢失了牛的山民,又放了。” 我这么一说,他们似乎笃信不疑了,唰地立正站好,冲我咔——敬了一个标准的没美式军礼,恭恭敬敬齐声说:“副司令好,特种分队先遣组奉命前来报到!” 一身黑风衣下这种举动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我哭笑不得,说:“不必多礼,说说吧。” 领头的男人看看四哥,又有些犹豫。 我说:“自己人,四哥!” “四哥好!”他们忙给四哥招呼。 四哥点点头,没说话。 “走,出去说——”我说。 大家一起出了树林,走到沙滩上,站在海边。 “怎么称呼你们四位?”我说。 “报告副司令——”领头的立正刚要说话,我抬手一挥,打断他的话,“在这里不用来这一套,随意说就可以。” “是——报告……亦哥……”他稍微放松了下,接着说,“我叫方爱国,这三个分别叫杜建国、周大军、杨新华。” 四个人的名字都挺有时代色彩,那边来的人竟然都会有这样的名字,我不由有些奇怪,说:“听口音你们是滇西当地人吧?”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这样的名字 方爱国说:“不是,我们是金三角人。” “金三角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呢?”我说。 “我们都是当年越境参加缅共知青的后代,我们的父亲都战死在热带丛林,之后我们就留在了金三角。”方爱国说,“我们的名字都是父亲生前给起的。”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那你们怎么又到了队伍里呢?” 方爱国说:“李司令到了金三角之后,秦叔,不,秦参谋长把我们召集来的。我们的父亲和秦参谋长都是缅共的战友。” 原来老秦把死去知青的后代召到了队伍里。 “你们属于哪个部分?”我说。 “特战分队。”方爱国说,“我们都是秦参谋长亲自召集来的,来之后直接加入了特战分队,接受了一系列特种作战的训练。这次我们四人是受李司令委派来到这里,我们是先遣组,我是组长。” “先遣组?”我说,“这么说,还有大队人马作为后续?” 我不由有些头疼,李舜派这么多的人来海州,看来是要作大事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知道我们是先遣组。”方爱国说。 “你们来的任务是什么?”我说。 “来之前李司令给我们下达的唯一命令就是来知道找你接头,然后一切行动听你的指挥!”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下午跟踪我的也是你们吧?” “是——”方爱国说。 “为什么跟踪我不直接和我接头呢?”我说。 “我们只见过副司令的一张标准照,没见过真人,搞不明确,怕认错人,再说,下午和没有合适的时机和副司令接头!”方爱国说。 “我上次去金三角那边,你们没见过我?”我说。 “李司令组织人员迎接副司令的时候,我们特战分队正在深山里进行野战生存训练,没有能够见到副司令!”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嗯,什么时候到的?” “中午到的!”方爱国说:“到了之后我们就一直在春天大酒店附近等候副司令。” “中午到的。怎么来的?”我说。 “先到了滕冲,滕冲的工作站给准备了机票,然后飞到明州,在明州稍作停留,又直飞海州。”方爱国说。 “这车是怎么捣鼓来的?”我指了指岸上路边的轿车。 方爱国说:“借的。” “借的?借了谁的?”我说。 方爱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下飞机后,直接去了停车场,直接打开这辆车的门锁,然后就开走了。” 我一听,有些发晕:“操,什么借的?偷的吧?” 四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又点点头。 “刚下飞机就偷车,你们以为这是金三角啊,无法无天,这里是大陆,是海州,是有法律的地方,你们这样做,简直是胡闹!”我生气了。 “副司令,我们错了。”他们老老实实低下头。 我知道机场停车场的很多车是车主人停在那里,然后乘机到外地办事回来后再开的。或许主人还没回来,当然或许车主人正好回来了,看到车不见了,必定会报警的。 他们刚来就惹出事了。 “马上把车送回去。”我说。 “是——”方爱国答应着。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看着四哥,四哥点点头。 于是,大家一起上岸,到了车跟前,我对方爱国说:“你上我的车。” 于是其余三人上了后面的车,方爱国和我一起坐四哥的车,四哥在前面,直奔机场。 上车后,方爱国从风衣下摸出了一把微冲,我看了一眼,说:“放好,以后没事不许带在身上。” “是——”方爱国答应着。 “住的地方找好了吗?”我说。 “住在迈达小区的一套房子里,李司令给的钥匙。”方爱国说。 和我住在一个小区。 我想起在我住的楼前面那座楼,还有李舜的一套房子,一直空着,他们住倒也合适。 一下子来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如何安排呢?我不由陷入了沉思。 我当然不想让他们惹事,目前还真没有需要他们出面动手的地方,再说了,即使有什么事,我也实在不想出动他们,这都是愣头青,弄不好就会出大事。 但李舜既然把他们派过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我即使目前不用,也要安置好,不能让他们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那样说不定又会惹事。 “副司令,我们下一步的任务是……”方爱国用试探的口气问我。 “你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在海州,要遵纪守法,不许给我惹任何麻烦。”我说。 “是,保证不给副司令惹任何麻烦!”方爱国说完,停顿了下,“可是,副司令,整天呆在房子里没事做,活人也能憋死啊。” 我这时看了看四哥:“四哥,你说怎么办好?” 四哥边开车边沉默了会儿,接着问方爱国:“你们都会开车不?” “会,什么车都会开,除了火车!”方爱国说。 “技术怎么样?”四哥又问。 “技术过硬,没问题!”方爱国回答。 “有大陆的驾照吗?”四哥又问。 “有,都是海州当地的驾照。”方爱国说,“不但驾照是海州的,而且我们的身份证也都是海州当地人。” 不用说,这都是老秦一手操作的。 “身份证都是真的?”我问了一句。 “嗯,我们坐飞机用的都是这个身份证,都是货真价实的。”方爱国点点头。 老秦可真有能耐。 “我能给他们找到开出租车的活。”四哥说了一句。 四哥的话让我有了主意,我对方爱国说:“这样,最近几天,四哥给你们安排好,就在市区开出租。你们今后的身份就是出租车司机,每人再办一个当地的电话卡,平时保持定期联络,没任务的时候就开出租,有任务的时候通知你们。” 方爱国忙回答:“一切听从副司令指示!” 我说:“以后不要叫我副司令,叫我亦哥好了!” “是,亦哥。”方爱国说。 四哥这时说:“抽空我找人带你们先熟悉下海州的地形,熟悉下街道,然后再开!” “谢谢四哥,不过,来之前,我们已经在地图上对海州市区的地形摸得很熟悉了。”方爱国说。 “哦,那倒也省事了。”四哥说。 “你们身上的资金充足吗?”我说。 方爱国说:“不充足,李司令说资金的事亦哥会给我们解决。” 我不由笑了,说:“好吧,我给你们解决。先安居,再乐业。明天我去星泰建筑公司财务那边打个招呼,签个字,你们然后去找财务主管,先领20万用着。” 建筑公司那边和三水集团的土建工程接近尾声了,按照李舜当初和夏纪签订的合同,能赚不少钱,而且公司本身也有不少富裕资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钱都是我的了,都在我的名下。 不知不觉,我又成了千万富翁。 李舜让我来解决他们的活动资金,显然指的就是我手里的这笔巨款。 这笔钱,我个人是不想用的,我心里明白,这其实不是我的,还是李舜李司令的。 到了机场停车场,他们将车开回到原来位置,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看来这车的主人还没回来。 我对方爱国说:“好了,你下车吧,带他们三个打车回去,回宿舍老老实实呆着。” “是,亦哥!” 接着我和四哥把我们的联系方式给了方爱国。方爱国下了车,和他们三个一起步行出了停车场,出去打车去了。 我和四哥开车离去。 路上,想到下午我差点把他们误认为是伍德的人,遇到皇者的时候差点把他们说出来,不由有些后怕。 “这四个人看起来身手都还不错,你打算怎么使用他们?”四哥边开车边说。 “没想,先让他们开出租吧,这个身份是很好的掩护,而且消息也灵通,做事也自由!”我说。 四哥点点头:“就当他们是预备队机动队吧,没事的时候开出租做掩护,有事的时候随时可以拉出来。” “我可不想有事,宁愿他们一直就开出租好了。”我说。 “呵呵,但常常是事与愿违啊,这四个人,是一支强有力的后援力量,都是经过特种作战训练的。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他们是先遣组,后续还会有大队人马来到这里。” 我说:“李舜让他们和我接头,未必一定是要我使用他们做什么事,很有可能是让他们来打前站,然后后续大队人马也陆续开进,让一支力量强大的特战分队潜伏在海州,说不定李舜什么时候会亲自杀回海州,利用这支队伍在海州掀起惊涛骇浪。他的用意很可能是从长远来考虑的。” 四哥点点头:“你的话有道理。这四个人,一方面接受你的管理,另一方面,他们很有可能也同金三角那边保持着联系,你这边的情况随时都会汇报给李舜。” “他们是双重职能,双重管理体制啊。一方面接受我的管理,一方面接受金三角那边的管理,一方面是我的后备力量,另一方面又是李舜安在我身边的情报员。”我苦笑一阵。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我去了建筑公司那边,找到了总经理,询问了下最近的情况。 总经理告诉我,三水集团的公司项目接近尾声了,他们的款是分步到位的,到位都很及时,就还剩最后一批尾款了。三水集团的项目公司赚了不少钱,目前公司账户上富裕资金不少。 总经理问我要不要再接其他的活,说主动来联系建筑业务的单位不少,我沉吟了一会儿,暂时没有答复他。 然后我去财务那边安排了下方爱国来取钱的事。 当天下午,方爱国就来把钱取走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捣鼓一下 第二天,四哥就联系好了他们开出租的事,给一家出租公司打工。 我这时想起了皇者,想起了小亲茹,对四哥说:“能不能捣鼓一下,让那个接小亲茹的出租车司机不干了。” 四哥看着我:“你的意思是……” 我说:“让我们的人接送小亲茹。” 四哥说:“哦,不让那个出租车自己干很简单,我给他介绍个更好的活就是,让他辞去这活。只是,让这四个人其中的一个接送小亲茹,有点难度,毕竟主动权在皇者手里,皇者可是很狡猾的。” 我点点头,琢磨起来。 四哥想了会儿,对我说:“这样吧,我让现在那个接送小亲茹的出租司机给皇者推荐我们的人,就说此人开车技术好,性格沉稳,做事稳重,责任心强,看皇者会不会接受。” 我说:“不妥,皇者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的,弄不好反而会暴露了我们的人的身份。” 四哥沉思起来。 我这时又想到了丫丫,对四哥说:“再安排一个人每天专门接送丫丫上学放学,这样有利于保护丫丫的安全。” 四哥点点头:“对,此事要先和秋总沟通好,是你给她说还是我给她说?” 我说:“你说好,毕竟你以前开过出租车,熟悉的人多,你说的话秋彤不会多想。” “好,我这就说。”四哥接着就摸起手机给秋彤打电话,说现在社会比较乱,加上秋彤的工作又比较忙,每天接送丫丫有些忙不过来,建议找一个出租车司机每天专门接送丫丫上学放学,而且他正好熟悉一个开出租的,人很板正很有责任心。 四哥在秋彤眼里一直就是个老实人,而且说得又很有道理,秋彤很痛快就答应了四哥的建议,说明天就可以让那出租车司机上岗。 四哥打完电话,我放心了,对四哥说:“让方爱国亲自接送丫丫。” 四哥同意:“具体事宜我安排。” 我接着给方爱国打了电话:“爱国,明天起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接送一个孩子上学放学,这个孩子对李老板非常重要,你要确保这孩子的安全。” “是,亦哥。”方爱国答应着。 “四哥明天会和你具体安排,到时候四哥会和你联系的。”我说。 “好。” “除了接送孩子,你没事的时候就自由逛游拉客。”我说。 “是——”方爱国说,“亦哥,他们三个,有没有具体的任务呢?” 我说:“暂时没有,有的话我或者四哥会通知你。” “好的!” 我挂了电话,然后和四哥分手。 四哥去找给小亲茹开出租的司机,捣鼓让他辞去那活。 下午,我和老栗一起在茶馆喝茶,老栗慢条斯理地对我说:“小克,那个工地的活就要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 老栗微微一笑,看着我。 “怎么样,施工质量还满意吧?”我对老栗说。 “那是相当滴满意,我儿子的公司给我干活,那是真心实意的,我当然是满意的。”老栗笑眯眯地说。 “满意就好!”我说。 “还剩下最后一批尾款了,夏纪说工程验收一结束,立马就给你们打过去。”老栗说。 “呵呵,不急不急。”我客气地说。 “看来你不缺钱啊。”老栗说。 “嘿嘿,这个项目赚了你们不少钱,当然是不缺的!”我说。 “我儿子发财了,祝贺啊。要不,最后那批尾款不给你了,就当孝敬我好不好?”老栗打趣地说。 “没有问题,给你养老好了!”我大方地说。 老栗开心地笑起来:“好大方的儿子,拿钱不当回事啊,我告诉你,那批尾款也是几百万呢。” “钱再多也木有咱们的感情深啊!”我说。 “行,小克,钱我不要了,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好歹我有个孝顺的儿子。”老栗开怀笑着。 我呵呵笑起来:“几百万在你眼里算个球啊,你拔一根头发就比这还多。” 老栗说:“你看我头上头发不多了,寒碜我是不是?” 我说:“嘿嘿,那倒不是。” 老栗又笑了一会儿,说:“你那建筑公司,干完这个工程,还打算接什么活?” 我说:“就这建筑公司的特殊身份,目前不想接外面的活了,我担心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目前还是以稳为主,不要出什么事的好。” 老栗似乎有些赞同我的话,点点头,又说:“可也不能就这样都无所事事啊,坐吃山空也不好啊,那么多人,就这么养着?” 我说:“暂时就这么着呗,公司的钱养这些人,一年半载是没问题的。” 老栗说:“还有那么多机械设备,闲置了多可惜,时间长了就生锈喽,生锈就废喽。” 我说:“没办法啊,目前的形势就是这样。” 老栗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突然说:“夏纪正在和外商谈一个合作项目。” “不错!”我说。 “打算在海州开发区建一个大规模的工程机械生产基地。”老栗又说。 “不错,不错。生意越做越大了。”我说。 “我们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协议已经签了,地也征好了。”老栗继续说。 我看着老栗:“你和我说这个干吗?” 老栗含笑看着我:“傻儿子,你说呢?” 我说:“傻老栗,你说。” 老栗说:“工程很快就要开工,很快就要开始建设哦,你的这个建筑公司施工质量和速度,夏纪可是十分满意的喽。” 我说:“你的意思是让这建筑公司继续干那活?” 老栗说:“夏纪有这个想法呶,我也有,不知你有木有?” 我笑了:“让我继续赚你的钱?” “嗯哪——”老栗说,“赚吧,有本事你就使劲赚。” 我沉思着。 老栗说:“既然不方便接外面的活,那咱就干自己家的活啊。既能保证不出事端,还又有钱赚,还不让公司的人员和设备闲置。亦老板,你觉得咋样呢?我可以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夏纪也是这意思。” 我说:“仅仅就是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老栗摇摇头:“自然不是,主要是因为你们这建筑公司的施工效率,这是决定性的因素。” 我说:“行,这活我接了!” 老栗哈哈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这活给我儿子干,我安心啊。” 我说:“我回头给公司总经理安排一下!” 老栗说:“我回头给夏纪说一下,让他直接和那总经理接洽好了,你到时候只需要签字就行,放心,价格绝对合理的,夏纪怎么着也不敢坑你的哦。” 我笑了:“我当然放心了,别给我太高的价格就行了,我可不想赚你便宜太多。” “啧啧,到底是我儿子,知道珍惜他爹的家产。”老栗说,“哎——我给你介绍了一笔大业务,你要不要给我点回报呢?” 我说:“你想要什么回报?” 老栗说:“叫我一声爹。” 我呲牙一笑,说:“老栗。” “叫爹。” “老栗。” 老栗抬手打了我脑门一下:“打你个不听话的儿子!” 我咧嘴笑。 正在和老栗闹腾着,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四哥打来的。 我对老栗说:“先别闹,我接个电话!” 老栗果真停止了闹腾,站起来:“我上个卫生间!” 老栗说着就出去了,我接通四哥的电话。 “那个接送小亲茹的出租司机让我倒腾动员了一阵子,已经不干了。”四哥说。 “然后呢?”我说。 “那司机刚辞去活,皇者接着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四哥又说。 我一听,不由精力集中起来:“他这么快就给你打电话,干嘛的?是不是知道是你背后捣鼓的事,想找你算账的?” 四哥笑起来:“不是,他或许知道是我背后给捣鼓的,他找我,是让我另外给他推荐一个开出租的继续接送小亲茹。” 我松了口气。 “他说他不熟悉开出租的,找陌生人不放心,让我帮忙给找个底实的人。”四哥说。 我哈哈笑起来:“我靠,皇者自动送上门来了,你怎么答复他的?” 四哥说:“我答应说帮他找找看,等找到合适的,给他回复!” “嗨,还磨叽啥啊,你可以立刻回复他,直接把我们的人推荐过去啊。”我说。 四哥说:“这样不妥,一来立刻就找到人会引起皇者的疑心,二来,我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了?”我说。 “我怀疑他是不是猜到是我背后捣鬼了,或者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如果猜到知道了,但他却又找到我帮他推荐司机,这不大对头啊。”四哥说。 四哥说的有道理,我沉思了下,说:“不管他是不是知道猜到,就当他不知道好了,他既然敢找你帮忙,那就给他帮,接送个人,还能出多大事?” “这倒也是!”四哥说。 “你待会就给他回复,说找到了,我看他能捣鼓出什么洋动静!”我说。 “好,让谁去?”四哥说。 “杜建国去吧,如果他看不中杜建国,那就换另外两人。”我说。 “行,那我待会先和杜建国联系下,然后带他去见皇者!”四哥说。 “好,那就这样。”我挂了四哥的电话,接着给方爱国发了个手机短信,告知他此事,让他先给杜建国打个招呼。 刚忙乎完,老栗去卫生间回来了,我们继续边喝茶边闲聊。 “秋彤被选为提拔候选人了,考察组刚进行完第二轮考察。”我说。 “不错!”老栗说,“这娃子提拔大有希望!” “这次创城,我被评委先进十佳,特别贡献奖,到时候要在大会做典型发言!”我又说。 “很好!”老栗点点头,“我儿子要当先进了,我感到骄傲自豪!” “省里要召开一次中青班学员交流研讨会,我要作为海州学员的代表去发言交流。”我说。 “我儿子真棒!”老栗笑眯眯地说,“这可是在上面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听说我们集团的某位高层副职有可能要动一动,只是不知道如何动法。”我说。 “树挪死,人挪活啊。”老栗说,“动就比不动好。”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圈子中人 “管云飞最近要到省干校去学习。”我又说。 老栗说:“学习嘛,总是好事。”老栗说,“只有不断学习,才会不断进步。” “这几件事,你觉得相互之间有木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我问老栗。 老栗说:“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说。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栗说。 “你也不想想再回答我!”我说。 “不用想我就可以回答你,我又不是圈子中人,上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道道。”老栗说。 “那你起码可以分析一下啊。”我说。 “我分析不出来,干脆就不知道喽。”老栗说。 “你没想怎么就知道分析不出来呢?”我说。 “不用想我就知道分析不出来。”老栗干脆地说。 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什么事都能分析出个道道来呢。” “怎么?失望了?”老栗说。 “是的。”我说。 老栗笑起来:“我看你对我越来越有依赖心理了,这样的事,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分析嘛,要学会用自己的大脑和智慧来分析问题。” 我说:“我要是分析透彻了,就不问你了。” 老栗说:“分析不透彻就继续去想,问我白搭!” 我看着老栗,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老栗说。 我说:“我觉得你很狡猾,老谋深算的。” 老栗咧嘴笑:“真的这么感觉?” 我点点头。 老栗又咧嘴笑:“或许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如果不狡猾不老谋深算能走到今天吗?但是,我给你说,我的狡猾和老谋深算从不对朋友从不对自己人。你那圈子是战场,商场也是战场,在战场上遇到狼,如果你不想被狼吃掉,你首先就要把自己也变成一只狼。” 我点点头。 我和老栗到海边散步,在老李经常钓鱼的地方。 在这里溜达,想起老李,颇有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之感。 “老李经常在这里钓鱼的。”我说了一句。 老栗背着手,看着远方的海面,沉默了半天,说:“老李是不幸的,是个悲剧式的人物,但同时他又是幸运的,算是个造化的人了。” “什么造化?”我说。 “遇上你是他的造化!”老栗说。 “此话怎么讲?”我说。 “因为有你的祈福,他不但保住了命,还大事化小了,这难道不是造化吗?”老栗说。 我苦笑一番:“你讲话神神道道的,他的造化当然不是我,或许是其他造化吧。” 老栗说:“如果他不是个有造化的人,这次他的命几乎就可以肯定是没了。”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如此肯定?” 老栗说:“我猜的。” “猜你还这么肯定?”我不满地说,“你这话可不大吉利,好像你知道他如果不逢凶化吉就要被判死刑似的。” 老栗笑了笑,不再说话,目视远方。 一会儿,我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皇者提出要和驾驶员见一面,地点在海边老李常钓鱼的地方。” 我一愣,操,怎么这么巧选在这地方,难道皇者在跟踪我和老栗? 我往四周看看,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我给四哥回复:“我和老栗正在这里散步,你们来吧。” 收起手机,老栗依旧背着手眺望大海,神情肃然,似乎他在想着什么事。 我说:“一会儿,我有几个朋友在这里谈点事。” 老栗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转过身看着我:“小克,人总是要死的,我也不例外。” 我不由一怔,老栗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你这话我爱听,我希望你能和我活的一样长寿!”我说。 老栗微微一笑:“小克,不管你叫不叫我爹,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儿子。你永远都是我儿子。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希望,不管是我活着还是我死了,你和夏纪夏雨都能好好地活着,我希望你们都能保持良好的联系和来往。好不好?” 我说:“你不会死的!我希望你永远活着!” 老栗说:“我希望我永远活在你心里,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和夏纪夏雨保持联系和来往,同心协力做事情。” 看着老栗沉静的神色,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们能做亲兄弟和亲兄妹,能做和睦亲近的一家人!”老栗又说了一句,“这样在九泉之下,我也会很欣慰。我总归是要和他们的妈妈团聚的,她自己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我早晚是要去和她作伴的。”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转过头去。 然后,老栗不理我,自己在一边打起了太极。 这时,我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开过来,停在路边,接着皇者下了车。 皇者看到了我。 我直接冲皇者走过去,老栗依旧在海边认真打他的太极,似乎就没有看到皇者的出现。 走到皇者跟前,我停住:“老兄来这里干嘛呢?” 皇者看看老栗,又看着我:“哟,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了。接送小亲茹的出租车司机不干了,我托人另外介绍了一个,约了在这里见面的,不想在这里遇到你。” 说着皇者又看了老栗一眼。对我说:“那位老爷子,是你的……” “朋友。”我笑了下,“皇者,你可真会找地方,我正巧和朋友在这里散步,你就正巧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好像你提前知道我在这里似的。” 皇者笑笑:“这里人少安静,见面说话也方便,我怎么会事先知道你们在这里呢?纯属巧合啊。” 我说:“这巧合的几率也太小了吧?” “是的,的确很小,但却就是发生了,看来咱们是有缘分啊。”皇者似笑非笑地说。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开车的是杜建国,四哥坐在副驾驶位置。 车子开到我们跟前停下,四哥和杜建国下车。 “不打扰你们。”我说完就要走。 “哎——”皇者叫住我,“老弟,别走啊,帮我物色物色。” 我于是站住。 四哥过来和皇者打招呼,又把杜建国介绍给皇者,皇者和杜建国握手。 四哥又和我打招呼。 皇者说:“你们俩认识?” 我说:“当然,以前不是他接送小亲茹的吗?我和他见过说过话的。” 皇者嘿嘿笑了下,又打量杜建国。 杜建国带着憨厚的表情站在那里,低垂眼皮,仿佛和我从不认识一般。 四哥皇者和杜建国接着就交谈起来,四哥简单介绍了下杜建国的情况,说他是老司机了做事很稳重什么什么的,皇者边听四哥说边看着杜建国,又不时用征询的目光看我一眼。 我点点头,意思是这驾驶员合适。 皇者笑着,接着又谈价格,杜建国像个生意人一般和皇者讨价还价一番,然后就成交了。 皇者接着就要求杜建国明天开始上岗,杜建国答应了,四哥说会带他和小亲茹接头。 然后四哥和杜建国就先告辞走了。 他们离去之后,皇者问我:“这个开出租的你觉得不错?” 我说:“还行,可以。你觉得呢?” “我看也不错,人看起来精明而又憨厚!”皇者说。 “嗯。”我说。 “你和四哥看起来好像很熟悉哦。”皇者突然说。 我呵呵笑起来:“皇者,你少给我装逼,你不会不明白四哥现在干嘛?” 皇者笑着说:“我不明白啊,真的不知道!” “装,继续装!”我说。 “嘿嘿。”皇者突然笑起来,笑得很诡秘。 笑完,皇者说:“老弟,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说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 我笑起来:“皇者,我看你是难得糊涂!” 皇者说:“好像我一直就没你聪明吧,在你面前,我一直就是糊涂的。” 我笑着,皇者也笑着。 有一层纸,似乎大家心里都明白,但似乎又都不愿意捅破。 “四哥给你找的人,你敢用?”我说。 “正因为是四哥给我找的人,我才用的,别的人找的我还不用呢!”皇者说。 我顿时有些困惑,从我刚才的观察判断出皇者其实是知道四哥目前的身份的,知道四哥和我的关系的,既然知道,他为何敢用杜建国呢?难道他就不担心杜建国是我手下的人?还是他以为四哥给他找的杜建国真的是个出租司机? 皇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一时琢磨不透。 “四哥是个好人啊。”皇者又说,“好人给我推荐的人,我当然是放心的。” 皇者这话里想补充一下自己的难得糊涂,又似乎别有意味,我又听不懂了。 这时,老栗停止了打太极,缓缓冲我们走过来,面带微笑。 我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下,皇者冲老栗笑笑,老栗则伸出了右手:“小伙子,你好。” 皇者和老栗握手,态度似乎还蛮恭敬。 老栗边和皇者握手边微笑着注视着皇者,皇者似乎不大敢和老栗对视,眼皮低垂。 老栗的出现,让皇者似乎有些局促,简单说了几句话,借口还有事,就急忙开车走了。 老栗站在那里,目送皇者的车走远,眼里带着沉思的表情。 “此人是伍德的心腹。”我在旁边说了一句,接着给老栗介绍我所知道的皇者的一些基本情况和认识他之后他的表现。 老栗面无表情地地听着,听我说完,没有说话,缓缓转身走回去,站在海边继续又打起了太极。 我站在一边看着。 一会儿,老栗开始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我坐在老栗对面看着他打坐。 虽然老栗看似是在闭目养神,但眉头却又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很静,只有海浪冲击岩石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海鸥的叫声。 突然,老栗睁开眼,眼里发出一股犀利的目光,看着我。 我被老栗的目光不由震慑了一下。 第一千零七十章 此人大有来头 老栗缓缓地说:“小克,我看,这个皇者……” “怎么了?”我急忙问。 老栗一字一顿地说:“此人,必定大有来头。” 老栗只是见了皇者一面,仅仅只交谈了几句话,仅仅只听我说了下皇者之前的某些情况介绍,突然给皇者下了这样一个论断,就说皇者大有来头,这让我感到颇为意外。 我和皇者认识这么久了,对他多少算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觉得此人行事很诡秘,有些看不透他,但从没有觉得他会是个有来头的人,而且,周围那么多人,从没有任何人认为皇者是个有什么来头的人,老栗为何出此言呢? 我看着老栗:“有什么来头?” 老栗眉头紧锁:“不知道。” “那你为何这样说?”我问老栗。 老栗继续紧锁眉头:“感觉。” “从哪里感觉的?”我继续问老栗。 老栗缓缓地说:“从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有你告诉我他的那些情况。” “就这些?”我说。 “是的,就这些。”老栗说。 我笑起来。 老栗不笑,看着我。 “我认为你误判了。你被此人的假象迷惑了,他一直看起来就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做事很鬼,说话也很鬼,他心计多端,似乎永远让人看不透,但这些却不足以说明他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他能有什么来头,他充其量就是伍德的走狗,就是伍德的心腹,就是一个善于打探情报见风使舵的人。”我一口气说着。 老栗静静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并不反驳我。 “一句话,我不认为他会是个有来头的人,再说了,这样的一个人,跟着伍德这样的人混,他能有什么来头?”我继续反问老栗。 老栗沉默不语,眉头又皱起来,似乎他在思考什么。 “你把他看得太高深了一些,他耍心眼的本事是不小的,但其他本事,却也了了,那次在金银岛上,差点就被我和老秦干掉了,要不是我看在以往他帮过我的份上,他早就没命了,这样的人,还大有来头,我看绝对不会的!”我说。 老栗眼皮抬起来,看着我说:“小克,记住,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做了什么事,都不要轻易要他的命,一定要记住我这句话。不仅你不要轻易要他的命,别人要杀他的时候,你要阻止,不要让人杀了他!” “为什么?”我说。 老栗这话的意思我有些赞同,但我也委实想不出理由来,这个想法已经困扰我许久了。 “说不出什么原因,总觉得此人是有些来头的,对于摸不清来头的人,不要轻易下杀手,不然,或许,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会酿成大错!”老栗说。 我说:“你的意思是如果他要杀我,我也不能杀他?” 老栗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我觉得他不会杀你。” “为什么?”我说。 “因为你不是坏人!”老栗说。 “你的想法不对,皇者不会因为我不是坏人而不杀我,他跟着伍德,做过的坏事多了。”我说。 “他做过的坏事,你亲眼见到过吗?你亲眼见到过他做坏事了吗?”老栗说。 我说:“这倒是没有,但是,他自己和我说过,说跟着伍德做过很多事,伍德让他做的事,能有几件是好事?” “光听说不行,口说无凭。”老栗说,“这个皇者,我觉得是有些怪,怪的有些出奇,看起来貌似很简单,但却又觉得城府很深。我阅人无数,此人,我倒是有些看不透,不但看不透,反而隐约有一种直觉,觉得他是有一定来头的。至于为何有这个直觉,我说不出具体的缘由。” 我想了想,对老栗说:“皇者是伍德的心腹,这是无可置疑的!” 老栗说:“嗯,似乎应该是!” 我说:“伍德不是好人,这也是对的吧?” 老栗点点头:“此人的确应该不是好人!” 我说:“一个跟着坏人做心腹的人,会有什么来头?” 老栗摇摇头:“说不清。” 我说:“那你觉得皇者会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栗说:“目前我无法做出判断!” 我说:“伍德是我的敌人对吧?” 老栗说:“应该是!” 我说:“皇者是伍德的心腹干将,那么,你说,我和皇者应该是朋友还是敌人?” 老栗想了想,说:“有时候,敌人的敌人,未必是你的朋友,敌人的朋友,也未必是你的敌人。” 我说:“给我个明确的答案!” 老栗笑了,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你比我了解他,你要自己去做出判断。” 我说:“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是利益决定的,曾经,刁世杰没死之前,我们似乎是朋友,因为有过一些合作,但是现在,刁世杰一死,伍德的矛头直接对准我,他的立场似乎变得很快,站队似乎很明确,我觉得,以后,我和他是很难做朋友的。 此人做事经常让人难以看透,我有时候也觉得很费解,不然,那次在金银岛上老秦要杀他的时候我不会阻止,但是,我却很难看明白他,在今后和伍德的斗争里,我不会轻易杀一个人,包括皇者,但是,如果,皇者要是直接威胁到我或者其他我身边人的生命,我想我不会任由他作死的,我不敢保证在那个时候一定不会杀他。” 老栗默默地听着我的话,转脸看着远处的海面,陷入了沉思。 我坐在老栗对面,看着老栗深邃的目光。 不知怎么,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不仅皇者我看不透,老栗我也看不透了。 似乎,我对老栗看的很透,却又很模糊,自以为很透彻的时候,却似乎又是最混沌的时刻。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发呆,夕阳照在我们身上,春风轻拂过我的脸。 “亦叔叔——”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欢快的童音。 回头一看,丫丫正以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后面跟着秋彤。 秋彤带丫丫来海边玩的。 我笑着站起来,冲丫丫伸开双臂,丫丫咯咯笑着扑进我的怀里。 老栗也笑起来,丫丫很乖,又叫老栗爷爷。 老栗把丫丫抱过去,亲了又亲,慈祥地笑着:“乖宝贝,嘴巴好甜啊。” 秋彤这时候笑着走过来,看着我和老栗:“你们这一老一小在这里打坐呢?” 老栗呵呵笑起来,我对秋彤说:“我们在这散步的,累了,看海呢。” “是的,看海呢。”老栗说着又拉起丫丫,“来,乖乖,爷爷带你打太极拳好不好?” “好啊好啊。”丫丫拍着巴掌跳着。 老栗果真就在一边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丫丫嬉笑着跟着模仿。 我和秋彤在一边看。 “下午我没事,带丫丫到海边来玩,没想到遇到你们在这里。”秋彤说。 我点点头。 “四哥说为了丫丫的安全,帮我介绍了一个出租车司机,以后每天接送丫丫上学放学,我和那出租司机见面了,价格谈妥了。”秋彤又说。 “好,很有必要,四哥考虑问题很周到!”我说。 “那个司机叫方爱国,看起来人很老实,也不和我讨价还价,我让他出个价,他非要我出价,我随口说了个价,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秋彤又说。 “实在人啊,这样的人好打交道!”我说。 “这个人你要不要亲自去见见,当面考察一下?”秋彤说。 我说:“四哥介绍的,你又亲自见过面,你们俩把关都过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再考察呢?你们看中的人,保证没错。” 秋彤看了看我,眼神似乎有些意外,觉得我回答地太痛快了,甚至有些草率的感觉。 “怎么了?”我看了一眼秋彤。 “你这次怎么这么放心呢?”秋彤说。 “因为我对你们放心啊,相信你们做事很牢靠啊,我这叫相信群众,不好吗?”我说。 “好,可是,我总觉得你有些怪怪的。”秋彤说。 “嘿嘿。”我笑起来。 “你笑得有些诡异!”秋彤说。 我不笑了,说:“何为诡异?” 秋彤说:“就是不正常。” 我说:“那你笑一个诡异的我看看?” 秋彤说:“我不会!” 我说:“那要不要我教你?” 秋彤抿嘴一笑:“才不学呢。” 我说:“不爱学习的孩纸不是好孩子。” “去你的,你才是小孩子。”秋彤不由就笑着打了我胳膊一下。 我呵呵笑着,觉得很舒服。 挨打也觉得舒服,好渴望她能天天这么打我。 我是不是有些犯贱啊? 老栗在那边正和丫丫笑哈哈地比划着太极拳,一老一小玩的专心致志开心得很。 看着老栗和丫丫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暖流和感动。 老栗还没有孙子呢,他一定很想有的。 这时秋彤突然说:“你是不是提前见过那司机呢?” 我说:“你怎么知道呢?” 秋彤忍不住笑了:“我刚想到的,怪不得你说不见了,原来你早就见过了。你刚才在糊弄我玩。” 我哈哈笑起来,说:“四哥和你建议你同意后我就见到了那司机,我同意后四哥才带给你见面的。你个傻丫头,你想想啊,接送丫丫的人选,我能不重视吗?我当然是要先审查的啦。放心吧,丫头,那人是很可靠的,没问题的!” 秋彤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似乎我随口说出的丫头两个字让她的心有些驿动。 看着秋彤微红的脸庞,看着她动人的嘴唇,我的心不由一动,突然有些想入非非。 这样想着,我的眼神不由有些发痴,怔怔地看着她。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不许乱来 秋彤一抬眼皮,看到我的眼神,脸更红了,还有几分羞涩和扭捏,不由往旁边移动了一步,似乎怕我又将她突然搂到怀里。 显然,我不会的,老人在跟前,孩子在跟前,我哪能如此失态呢? 秋彤虽然移动了一下,但却没有离我太远,似乎又担心让我有被疏远的感觉,似乎也觉得老栗和丫丫在跟前,我不会那么没数。 我看了看正专心致志和丫丫玩耍的老栗,轻轻呼了口气。 秋彤似乎心里还有些紧张,胸口微微起伏着,看我呼气,她也跟着呼了口气。 我抬起手冲秋彤勾了勾食指:“过来——” 秋彤又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干嘛?” 我嘿嘿一笑。 秋彤不由又看了老栗那边一眼,低声说:“不许乱来。” 说着,秋彤的脸色又绯红起来。 我说:“我没那意思,你和我站在一起,我就觉得挺好。” 秋彤想微笑下,却没有笑出来,脸上的神情不安起来,两手放在小腹前绞在一起。 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安,和我在一起,她总是会心里很不安。 想到这些,我的心不由就很惆怅很忧郁很凄然,也不禁有些不安。 我们之间的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问你个问题?” “嗯。”秋彤低头看着地面。 “抬起头来——”我用命令式的语气说。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不满地说:“你又对我霸道了。” 我呵呵笑起来:“不听话我打你屁屁!” 秋彤先笑,接着脸红,然后说:“你坏,你敢……” 我说:“不信?不服?想试试?” 边说,我边作势举起巴掌。 秋彤有些惶急,忙后退一步,低声说:“我信,我服,不用试……坏蛋,不许胡闹。” 我哈哈笑起来,惹得老栗不禁看了我一眼。 秋彤看到老栗往这边瞟了一眼,忙端正神色,看着我:“好了,问什么,你问吧。” 我说:“那晚接待省报协的人,饭后,吉主任让我送曹莉走,我和曹莉走后,你们干嘛去了?” 秋彤说:“去附近喝咖啡去了。” “干嘛去喝咖啡?”我说。 “不干吗啊,喝咖啡就是喝咖啡。”秋彤说着,眼神有些闪烁。 “老实交代。”我说。 “真的没什么事啊,就是一起闲聊啊。”秋彤笑着说,眼神不停地转悠着。 秋彤不善于撒谎,我能看出来她在撒谎。 我于是又继续追问,但秋彤却就是一口咬死她和吉建是闲聊,就是不说到底有什么事。 我说:“你是鸭子死了嘴还硬,打算顽抗到底是不是?” 秋彤笑着:“是,本来我们就是闲聊,你就是不信,我也木有办法啊。” 我说:“你有事在瞒着我!” 秋彤不看我,又低头看着地面,说:“没有啊……哎——好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老是问同一个问题,你累不累,烦不烦?” 我说:“不累,不烦!” 秋彤说:“你不累我还累呢,我要跟老栗去学打太极了,不和你闲扯了。” 秋彤似乎急于想脱身,接着就跑到老栗和丫丫那边,嬉笑着跟着老栗比划起来。 我挠了挠头皮,有些垂头丧气。 我隐约觉得吉建和秋彤两人一定在捣鼓什么事,可是,秋彤却守口如瓶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们到底在捣鼓什么事情呢?我苦思冥想却不得而知。 看着兴致勃勃一起打太极拳的三代人,我不由有些郁闷,我最近脑子里有很多困惑,本想在老栗这里得到一些点拨,但他却似乎显得有些愚钝,让我的思路没有任何条理,似乎更混沌了。 第二天,方爱国四人开始了出租车的工作,方爱国开始接送丫丫,杜建国开始接送小亲茹。 李舜派来的先遣组就这样在海州潜伏了下来。 同日上午,在海州人民会堂隆重召开创城表彰大会,会场里压压的黑色脑袋,规模气势都不小,海州高层在家的大人物都上了主席台。 管云飞也回来了,坐在台上,和雷征坐在一起。 我们一帮受表彰的人坐在会场前两排,身披绶带,我坐在第一排。 大会开始后,主持宣布全体起立,奏国歌,然后主持做了简要发言,回顾了创城的经过和业绩,然后是宣布先进名单,然后就是举行颁奖仪式。 在雄壮的乐曲声中,我们最先受到表彰的为创城做出特别贡献的十佳上台领奖,给我发颁奖证书的恰好就是乔士达,我和他先握手,然后双手接过证书,然后又握手。 乔士达笑眯眯地看着我:“小亦啊,我们是熟人了,第三次打交道了吧?” 乔士达记性挺好,第一次和我打交道是我面试,第二次是春节他到单位来团拜,这的确是第三次。 我点点头:“是的,第三次了,感谢您还认识我,感谢您亲自为我颁奖!” 乔士达笑呵呵地点点头:“亦克,好好干,年轻人一定要大有作为啊。” 我说:“感谢您的勉励,我一定好好干!” 这时,我瞥了一眼管云飞,他正微笑着看着我这边,雷征站在他旁边,也同样带着微笑。 我冲管云飞和雷征微微笑了下,然后转过身,和大家一起站好,将证书发在前面,让记者照相。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听着台下热烈的掌声,听着身后大人物吧唧吧唧的拍巴掌,我心里颇为激动。 我一个破产企业的落魄打工仔,不远千里从明州来到海州,从发行员开始做起,从最底层开始混起,竟然站到了庄严辉煌的大会台上,接受乔士达的亲自颁奖,接受大家的集体掌声和致敬,还亲自摸了摸海州人民老大的手,这是何等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乌鸡成了金凤凰,丑小鸭成了白天鹅,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在这庄严的时刻,我的心里涌起无比的自豪和激情,眼睛不由想湿润一下,使劲挤了挤,可惜木有做到。 颁奖议程结束后,开始受表彰的先进代表做典型发言,我第一个被点名。 我擦,我又要上去了。 我上了发言席。 孤独站在这舞台,听到掌声响起来,我的心里木有了感慨。 打开秋彤为我写的发言稿,我抬头看了下会场,看到了坐在会场前排的秋彤,她也是先进。此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似乎充满了欣慰。 我的心里突然就有几分热烈的感动,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侃侃神谈起来。 我没有看讲话稿,把讲话稿放在这里其实就是做做样子,显示出我的态度。 虽然不看,但我讲的却都是秋彤给我写的内容,秋彤写的发言稿内容我几乎都能背下来,自然是不用看的。 秋彤的发言稿写的很精彩很精悍很精辟,我的发言同样很精彩很精辟很精悍,声情并茂,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收放自如。 神侃了5分钟,我侃完了,在热烈的掌声里走下台。 临下台前,我回头看了下那些贵人,乔士达边鼓掌边带着赞赏的目光冲我颔首,管云飞边鼓掌边带着祝贺的目光冲我微笑,雷征木有鼓掌,眯缝着眼睛,带着莫测的笑看着我。 雷征的笑让我有些心理没底,这狗日的现在更牛逼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是他追捕的对象,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把我弄进去了。 台上的各位都是很会演戏的人啊,我也刚演出结束滚下台。 往回走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秋彤,秋彤正笑得无比欢欣。 我又瞥了一眼同为先进但和我差一个档次的曹滕副总经理,他也在笑着,但我分明看到他眼里倏地闪过一丝犀利的阴冷。 看到曹滕极其难得一见的瞬间表情,我的心里一冷,想起了他的女朋友小凤,想起了小凤的哥哥曹滕未来的大舅哥——乔士达的秘书。 曹滕可是上面有人哦。 想起那位秘书,耳边就响起了乔士达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会场里。 乔士达开始做最后的总结讲话了。 用主持人的话说,乔士达讲话不叫总结,叫重要指示。 我坐定,开始认真聆听乔士达的重要指示。 乔士达侃侃而谈,会场里一片安静,大家似乎都听得十分专注。 这时,一名会场工作人员弯腰悄悄走到我跟前,要我刚才的发言稿,说出简报要用。 我将发言稿给了他,看到他走到会场一角的时候,一个一直就站在那个角落的人叫住了那工作人员,要过了那讲话稿,随手开始翻阅。 这个人就是乔士达的秘书,这会儿他一直站在会场的这个角落。 秘书是小人物,永远是大人物背后的影子,但这小人物却又有着不可低估的重要作用,直接可以对大人物产生重要的影响。渴望巴结大人物的人,没有人敢得罪这样的小人物。 秘书看了会我的讲话稿,将它还给工作人员,然后又继续站在那里,眼神不住往我这边看。 我不知道他是在看他未来的妹夫曹滕还是在看我。 我想试一下,于是冲他咧嘴笑了下,但他木有反应。 看来他不是在看我,我自作多情了。 当然,也许他是在看我,只是不想对我做任何表情。 虽然他级别也不高,也是小人物,但在他眼里,我更是小人物,他或许是不屑给我回报一个表情。 连个表情都不屑于给我,他妈的够傲气的。 瞧不起我干嘛又看我?卧槽,有病啊? 做大人物秘书的都有这通病,在大人物面前是孙子,在下面的其他人面前是大爷,这两种角色他们能演绎地很精彩很逼真。 我于是不再看他,继续注意听他的主人讲话。 而他,似乎一直在注视着我的方向,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乔士达在回顾创城的艰辛过程:“成绩来之不易,奋斗充满艰辛……” 听乔士达如此说,我不由想起了我在滨城发生的骚事,妈的,创城差点把我的饭碗创掉,着实不容易,着实很艰辛啊。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话锋一转 乔士达接着话锋一转,脱离讲话稿说:“在这里,我特别想提出对海州传媒集团进行表扬……” 乔士达特意提到了海州传媒集团,进行了单独表扬,我想此刻不知坐在会场何处的孙栋恺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然后乔士达大手一挥,接着说:“这次受表彰的十佳先进里,我特别要提出表扬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才做典型发言的亦克……” 乔士达刚表扬完集团,接着又点名表扬我了。 乔士达继续说:“亦克是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总经理,这次报亭的事情,是他具体操办的,刚才他的精彩发言大家也都听到了,但大家可能还不了解他的其他事迹,我在这里给大家简单介绍下。 这位亦克去年还是一名临时工,但就在做临时工期间,为海州传媒集团的发行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被列为海州的特殊人才,同时他还十分好学,在去年的单位招考中,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被录取为海州传媒集团正式人员,同时破格提拔。当时的面试,我恰好在场,我还亲自提问了他几个问题,结果回答地十分完美。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海州是藏龙卧虎之地,人才很多,就看你会不会挖掘发现,就看有没有好的伯乐。说明我们选拔使用人才的机制灵活,说明我们培育人才的环境优越,我们用人,向来是唯才是用,只要你有才,就能有展露才华的机会,就有出头的机会,就有被重用的机会。说明海州传媒集团负责人会用人,知道什么样的人用到什么位置最合适,最能发挥人才的价值和作用……” 乔士达的声音很洪亮,会场里很静。 乔士达停顿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我希望我们当中涌现出更多像亦克这样德才兼备不慕名利兢兢业业的老黄牛。最近我们正在考察人员,准备提拔一批调整一批,现在还处在考察阶段。但是,在这期间,就有这样一批人,平时不好好工作,不好好和同事搞好关系,一听到要调整人员就忙了,到处上蹿下跳,到处找人,递条子、打电话、打招呼、请客送礼,有的甚至托省里的人给我打招呼,有的甚至找到我家人送礼,还有的自知提拔无望,但羡慕妒忌恨的心理严重,对有可能得到提拔重用的人采取见不得人的手段进行打击报复,还有的在单位内部拉帮结派搞串联……对于这些小动作,只要发现,就要做出严肃处理,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对这样的人,绝不提拔重用,不管他有多的关系多硬的后台。” 乔士达的口气有些严厉,铿锵有力。 听着他的这番话,我不由觉得他的形象很高大,这话说的多好啊。 我不由有些仰视乔士达了。 乔士达接着又说:“我们用人,向来是不拘一格用人才,要打破陈旧的条条框框,要破除死板的用人机制,要大胆使用年轻人,要大胆提拔重用年轻人,我希望我们当中涌现出更多亦克式的……” 这时,我看到管云飞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一丝微笑,他的目光似乎在看着我。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管云飞莫测表情,琢磨着。 脱稿讲了这半天,乔士达又低头看着讲话稿继续发言,结束了后,全场掌声雷动,持久不息。 主持又做了简短的讲话,就如何落实乔士达的指示提出了几点要求,然后就宣布大会圆满结束。 大会结束后,海州高层和获得先进的集体和个人合影留念,会场外早已布置好了台子。 照相的时候,我站在第二排,第一排是高层大佬。 雷征正好在我前面,看着雷征有些微秃的发亮脑袋壳,我很想伸出无名指弹一下,想了半天,没敢。 照完相,我正打算离去,雷征转过身,笑容可掬地向我伸出手:“小亦啊,祝贺你。” 我和雷征握手:“谢谢雷主任。” 雷征面带微笑握住我的手稍微一用力,我似乎感到他在向我传递什么,但我明白他要给我传递的信息不会是善意的友好的。 “小亦,当了先进,要好好珍惜荣誉,要谨慎做人做事哦。”雷征这话似乎是在提醒警告我什么。 我笑了下:“雷主任的话我一定记住,这话其实我们可以共勉。” 雷征神色微微一冷,接着就又继续笑,松开我的手:“好啊,共勉,共勉。” 管云飞似乎没有看到我和雷征在交谈,接着就走开了。 乔士达这时看了我一眼,带着赞赏的目光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乔士达的秘书走过来,也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乔士达走了。 周围没有人在关注我和雷征了。 雷征这时又对我说:“小亦,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明白人。聪明人可不要做糊涂事,明白人可不要不识时务。” 我忙点头:“雷主任的话我一定谨记,做人做事,我一定会向雷主任学习的。” 雷征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发出低沉的冷笑,接着说:“我希望有一天你不要落到我手里,不希望哪一天看到你在牢房里。” 我说:“这话我还得和你共勉,牢房不是个好地方,我可不想去,当然,我也不希望你去。” 说完,我微笑着看着雷征。 雷征呵呵笑起来,倏地又止住,冷眼看了我一下,转身就走。 看着雷征离去,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又皱起了眉头。 雷征刚才那话显然是不动声色在暗示我什么,这暗示里既有拉拢还有警告,既有提醒还有威胁,这暗示似乎是有些在配合伍德之前对我的意图。 雷征走后,我回头看了下,看到秋彤正站在附近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困惑和担忧。 我冲秋彤笑了下,然后走过去。 这时,曹滕也走了过来,向我表示热烈祝贺:“亦总,乔大人特地在大会上点了你的名字,提出对你表扬,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实在是可喜可贺。” 我笑笑:“是啊,我刚才十分激动,在会场里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大会结束了。” “有这么夸张吗?”曹滕微笑着说。 秋彤忍不住想笑,又忍住。 “不是夸张,是真的!”我说,“我实在没想到乔大人会在这么大规模高档次的会上点名表扬我啊,我这辈子也没有经过这样的荣誉和场合,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了,激动过度,直接就晕了。” “我怎么没看到你晕呢?”曹滕说。 “你在后排怎么会看到?”我说。 曹滕笑起来:“是的,不错,换了谁都会万分激动的。” 我说:“曹总,你激动不?” 曹滕说:“激动啊。” “你为什么激动?”我说。 曹滕说:“我为你激动啊。” 我说:“够意思。” 曹滕说:“应该的,必须要激动。” 我说:“你羡慕我不?” 曹滕说:“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我要以羡慕为动力,响应乔大人的号召,努力认真向你学习。” 我说:“你嫉妒我不?” 曹滕微微一怔,看看身边的秋彤,说:“我怎么会嫉妒呢?只有为你感到高兴,亦总可真会开玩笑。” 我说:“呵呵,我开玩笑你都知道!” 曹滕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的。” 秋彤站在一边看着我和曹滕一起装逼,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时,孙栋恺神采奕奕地走过来,得到了乔士达在大会上的表扬,他心情这会儿似乎很好。 “三位先进,祝你们节日快乐!”孙栋恺乐呵呵地说。 我们都不由一愣:“什么节日啊?” 孙栋恺说:“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啊!” 我们恍然大悟,都一起笑起来。 孙栋恺兴致勃勃地说:“今天这表彰大会,咱们集团是大获丰收,集体个人双丰收,值得祝贺。刚才管主任还说要我请客呢,干脆中午吧,我们和管主任一起共进午餐,我让曹莉安排好了。” 大家一起去了新闻大酒店的餐厅,曹莉果真安排好了,在房间等了一会儿,管云飞来了。 “中午稍微喝点红酒,简单吃你们一顿吧。”坐定,管云飞笑呵呵地说,“哎——各位都是先进啊,就我和曹总不是了。” 曹莉神色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 孙栋恺说:“你是上司,我们的先进还不是你给的,你要当先进,那也是当上面的,在海州看来是不会给你弄的了。” 大家都笑,管云飞也笑,举起酒杯:“来,各位,中午好,祝贺一下,祝贺集团和大家取得的荣誉,祝贺集团和亦克被乔老爷在大会上点名表扬。” 孙栋恺说:“祝贺的同时还得感谢,感谢管主任的英明正确管理,感谢管主任对集团的厚爱和关爱,荣誉是我们的,但心血是管主任的。” “哎,这话说的,我哪里有什么心血付出啊,辛劳都是你们的嘛。担惊受怕也是你们的,这次创城,小亦差点就成了吸毒犯和流氓犯,这担惊受怕程度可是不低啊。看来亦克是个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不,今天这后福就来了。” 大家都笑起来,然后一起干杯。 接着管云飞和大家随意喝酒谈笑,却绝口不提秋彤被列为考察人选的事,也不提最近海州调整考察人的事。 他不提,其他人也不提,孙栋恺更不提,似乎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在回避这个话题。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指点一二 一会儿管云飞对孙栋恺说:“栋恺啊,今天乔老爷在大会上的脱稿讲话内容,你听出什么味道没有?” 孙栋恺装作不懂的样子:“什么味道啊,我没听出来的,请管主任指点一二。” 管云飞笑了:“你是懂了装不懂吧,你要是不懂,那我也不懂。” 孙栋恺就笑,管云飞也笑,两人笑得都有些意味深长。 曹莉没参加大会,说:“乔老爷说了些什么啊?” 管主任没搭理曹莉,低头喝水。 孙栋恺看了一眼曹莉,没有说话。 曹莉知趣地闭了嘴巴。 管云飞接着对孙栋恺说:“栋恺,你看,工作主动了就是好,乔老爷今天大会上的讲话精神,可要好好领会,认真落实哦。工作就是要主动些,要在领会上面意图的基础上走到前面去。” 孙栋恺忙点头:“管主任说的对,我们一定认真学习领会乔老爷的讲话精神,回头就开会,认真学习乔老爷的讲话,一定落到实处。” 说完这话,孙栋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从管云飞的口气里领悟到了什么。 我此时心里不由一动。 秋彤眨眨眼睛,看看我,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曹滕也微笑着,但眼神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曹莉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们,眼里带着困惑。 管云飞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家,脸上似笑非笑。 孙栋恺这时又不由看了一眼秋彤,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阴云。 很快,上面对各单位的第二轮考察工作全部结束,下一步就是高层开会讨论提拔调整的步骤了。 我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密切关注着海州高层会的消息。 我的消息渠道包括谢菲,包括秦露,包括四哥,谢菲和管云飞是两口子,秦露和管云飞有说不清的关系,而且,她或许还有别的渠道,四哥和部分人的司机熟悉,他们都能提供一些信息出来,甚至,对于某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我也不放过。 很快,各种各样的消息源源不断汇集到我的手里,经过过滤和筛选,我的脑子里逐渐明朗起来。 管云飞果然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综合高层会上管云飞的提议,进行条理分析,关于集团相关的人事,管云飞的这盘棋应该是这样的: 第一,集团那位高层副职调离集团,建议调到其他部门当副职,平级。 第二,出版系统的一位括号正职级的副职调到海州传媒集团任总编辑,虽然是平调,但孬好是名正言顺的正职。 第三,同意秋彤提拔,而且强烈建议秋彤就在本集团内部任职,担任副总裁。 我终于明白了管云飞的如意算盘,他这段时间不声不响,果真在盘算一个全面的计划,要在他去省干校学习前实施完这个计划,要免除自己去学习之后的后顾之忧。 那位集团高层副职是孙栋恺的傀儡,一直跟孙栋恺跟的很紧,将他调离,无疑是断了孙栋恺在集团内部的一个有力臂膀,对孙栋恺的实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削弱。 出版系统那位副职以前和孙栋恺关系就很顶,把他安置到集团担任总编辑,也就是二把手,孙栋恺一身兼三职的局面将被打破,无疑对孙栋恺是个极大的制约。 更重要的是,这位出版系统的副职听说一直和管云飞关系很密切,算是管云飞的人。管云飞把他安置到集团里,用意不言而喻,很明显是要让他成为牵制孙栋恺的强有力力量。甚至,管云飞都有让他顶替孙栋恺的想法。 而让秋彤提拔,这不是管云飞的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是让秋彤不要离开集团,就在集团任职,担任副总裁。 依照管云飞对秋彤做人做事风格的了解,他当然知道秋彤会是集团内部的一股正能量,正义的代表,她即使不参与集团内部的勾心斗角斗争,但只要能坚持正义就足够了。这是管云飞要提拔秋彤让她在集团任职的主要用意。 当然,不知道管云飞有没有想到以后让秋彤直接把总裁的岗位拿下。 如此,如果管云飞的打算都能实现,那么,集团内部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对孙栋恺形成有力的牵制,出版系统那位副职,秋彤,加上早已进入集团的三把手吉建,这都是制衡孙栋恺的有力武器。 有这三位在,孙栋恺当然是极其难受的,有这三位在,管云飞必定就可以大大扭转雷征一直试图通过孙栋恺渗透宣传系统的不利形势,在集团内部形成对自己有利的局面,逐步牢牢掌控住集团。 如果他的打算顺利实现,就可以安心去省里学习了,起码不会担心雷征孙栋恺在他走后捣鼓事。 管云飞的算盘打得确实不错,确实高明,在目前他和雷征的较量处于下风的情况下,他采取回避的措施,但回避前却又要安排好自己的棋局,确保不会后院失火。管云飞前几天去省城,会不会和这些有关系呢? 管云飞的如意算盘能顺利实现吗?这样的安排雷征孙栋恺能接受吗?如果不接受,孙栋恺又会采取如何的应对措施呢? 我都能分析出管云飞的打算,雷征孙栋恺当然更能,甚至他们分析的比我还透彻,甚至他们在我之前就分析到了。孙栋恺装病在家休养的那两天,鬼知道他在干吗? 我想孙栋恺要是知道了管云飞的打算,必定会心里发慌的,必定是坐不住了,必定会找雷征的,甚至,还会找其他人。 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的,他当然明白管云飞如此安排的厉害,他不会眼睁睁被管云飞困死。 而雷征当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直就想在管云飞的领域里安插扶植自己的力量,想借助他们成为扳倒管云飞的有力工具,他怎么能眼看着管云飞将他视为中坚力量的孙栋恺关进笼子成为困兽呢?他现在和管云飞的暗斗中正处于上风,怎么会错失良机让管云飞得逞呢?他恐怕不仅仅是想防守,甚至想转守为攻。 很快,我得到的消息表明,果然如此,在高层内部,管云飞遭遇了雷征的强有力阻击,火力甚猛。 针对管云飞提出的几项建议,雷征在抵御的同时提出了反击,他的建议如下: 第一,从集团整体工作考虑,他不同意将集团那位高层副职调离集团,甚至,他提出此人一贯工作认真思想端正作风正派责任心强能力突出为人谦和,建议对此人派出考察组进行考察,建议提拔此人。 第二,不同意出版系统那位副职调到集团任总编辑,理由是此人年龄偏大,同时最重要的一点是此人和集团现任一把手孙栋恺以前就长期不和,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共事,不利于集团班子的和谐和集团的发展。同时,雷征建议将这位副局长调到海州职业技术学院担任副校长。 第三,对于秋彤提拔的事,建议大家认真考虑,虽然考察结果对秋彤来说是不错的,但考察结果毕竟只是个参考,不能作为提拔的全部依据,必须要慎重再慎重。而且,如果提,也不建议秋彤在集团内部任职,建议调到其他单位。 雷征的建议等于将管云飞的全盘否决,针锋相对。 雷征的出发点无疑是和孙栋恺一致的,无疑是孙栋恺意图的表露,只是孙栋恺没有资格在会上发言,雷征成了孙栋恺的代言人。 当然,雷征甘愿当孙栋恺的代言人,并不是他一心为了孙栋恺的利益,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同管云飞斗争的需要。他是想打牢孙栋恺的根基,作为他算计捣鼓管云飞的有力工具。 他坚持提出不调离那副职,甚至提出要提,无疑是想万一如果高层会不再让孙栋恺一身兼三职务,坚持要往集团任命一名总编辑,那么,这副职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这对孙栋恺也算是有利的。 而且,从这次调整的规模和动向看,孙栋恺一人占据三个正职位置的局面很可能不会继续维持下去,毕竟这是浪费资源,还有那么多人被压着迟迟没有得到提拔呢,上面不可能不考虑这些因素。 他否决让那出版系统副职到集团任职,理由听起来挺合理,但同时他似乎是知道这副局长和管云飞的密切关系,建议将他调到职业技术学院去当副校长,无疑是想削弱管云飞的力量,让他脱离管云飞的管辖领域。 职业技术学院虽然是个学校,但级别却不低,这位副职调过去,算是平级安排。但是在一个职业技术学院里任职当副校长,那前途比起在出版系统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进了学校,想出来就难了,就被彻底拴住了。 这副职到集团当二把手,说不定管云飞以后准备把他作为孙栋恺的接班人呢,或者过几年调回到出版系统任一把呢? 建议高层会慎重考虑秋彤的提拔问题,这是雷征的又一招棋。 如果能成功阻止秋彤提拔,自然就不用考虑下一步秋彤留在集团进班子的事情,那样最好。但雷征无疑也考虑到秋彤已经被第二轮考察的事实,找不到强有力的理由,是不好阻止秋彤提拔的,但他还是在会上提出要慎重考虑,他的提议高层会也不会忽视的。 如果秋彤被提拔一事无法阻挠,那么,就要坚决阻止她在集团任职,一旦秋彤被提拔为副总裁,孙栋恺想霸占秋彤的希望会十分渺茫。他现在甚至不会想到那些了,他想到的是秋彤一旦进入集团班子,按照她的性格,断不会任由他摆布,一定会成为他为所欲为的极大障碍,一定会和吉建站在一起坏他的很多好事。一个吉建就够他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个秋彤,他还不崩溃? 孙栋恺现在已经不考虑秋彤的经营管理能力了,不考虑集团的经营发展了,当务之急是要确保自己的位置稳固。 雷征当然会明白孙栋恺的心思,所以会在会上提出这个建议。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当头一棒 雷征的阻击对管云飞是当头一棒,但管云飞显然是不会轻易让步的,既然不让步,那就不可避免要发生争执。 听说在高层会上,关于这个问题,高层成员又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管云飞,一派支持雷征,两派的势力旗鼓相当。 而也有几名高层保持了中立,这几人包括乔士达。 分歧很大,斗争很激烈,矛盾很明显,一时争执不下,无法做出决定。 乔士达最后建议将此议题暂时搁置,再议,先讨论其他部门的人选。 搁置和再议,似乎是缓和矛盾的一个办法,但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还得讨论。 不知道乔士达最终会站在那一边,不知道他最终会做出何种决定,不知他会如何平衡雷征和管云飞的关系。 也不知道在搁置期间,管云飞和雷征孙栋恺他们会捣鼓什么动作。 我和老栗谈起此事,老栗笑呵呵地说:“圈子里斗争历来都是这样,不足为奇,看各人的造化吧。” 我说:“你不预言一下?” 老栗说:“干嘛要我预言呢?” 我说:“你这个神算历来不是算的很准吗?” 老栗说:“这次我不算了,估摸不透,干脆不做任何预言。命不是算出来的,是靠自己的努力来实现的,算来算去,没用,木有意思。” 我说:“好歹你再给算一次,我好有个主心骨。” 老栗摇摇头:“不算,此事我不做任何参与。” 我说:“什么参与?以前你也没参与过啊,你有那本事参与吗?” 老栗哈哈笑起来,说:“以前的事我做预言也算是参与啊。” 我说:“不算。” “好吧,不算就不算!”老栗说。 我看着老栗犹豫了下,说:“那……要不,就算,你再参与一次吧?” 老栗一个劲摇头:“不,我就不!” 我说:“你不听话!” 老栗说:“我就不听话!” 我说:“不听话不是好孩子!” “扑哧——”老栗笑出来,伸手打我脑袋,“臭小子,我是你爹,你才是孩子!” 我说:“为什么这次你这个神算不做预言了呢?” 老栗说:“没有理由,我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吗?哎——儿子,咱俩一起观看吧,一定很有意思的。” 我翻了翻眼皮:“没你那兴致。” 老栗笑了一会儿,说:“其实你不是关心管云飞,你是关心秋彤是不是能顺利提拔,是不是能留在你们集团吧?” 我点点头:“是!” 老栗说:“你很想帮她吗?” 我说:“很想,但是我无能为力啊,我又不是乔士达,哎——” 老栗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真想帮助秋彤,未必你一定要是大人物才可以的。”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栗说:“自己开动脑筋去想啊,琢磨琢磨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我说:“我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可以用来帮助秋彤的优势。” 老栗说:“你没认真想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说:“那我要是认真想了还是没有呢?” 老栗说:“你尽心了,那就没遗憾了,没有就没有呗!” 我不由有些丧气:“说来说去,还是白搭啊!” 老栗呵呵笑了:“人骑自行车,两脚使劲踩1小时只能跑10公里左右;人开汽车,一脚轻踏油门1小时能跑100公里;人坐高铁,闭上眼睛1小时也能跑300公里;人乘飞机,吃着美味1小时能跑1000公里。小克,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我说:“什么?” “想想!”老栗说。 “懒得想,告诉我!”我说。 老栗说:“道理很简单,人还是那个人,同样的努力,不一样的平台和载体,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道理是什么意思?”我看着老栗。 “自己回去琢磨。”老栗说,“你现在有些心浮气躁,记住,小克,遇事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让自己冷静!只有冷静下来,你才会让自己的智慧开发出来。” 我皱皱眉头。 老栗又说:“一户人家有三个儿子,他们从小生活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当中,他们的妈妈经常遍体鳞伤。老大想:妈妈太可怜了!我以后要对老婆好点。老二想:结婚太没有意思,我长大了一定不结婚!老三想:原来,老公是可以这样打老婆的啊!” 我呆呆地看着老栗:“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栗说:“很简单,一句话:即使环境相同,思维方式不同,也会影响人生的不同。” 我半张嘴巴看着老栗:“哦。” 老栗继续说:“三人出门,一人带伞,一人带拐杖,一人空手。回来时,拿伞的湿透了,拿拐杖的跌伤了,第三个好好的。原来,雨来时有伞的大胆地走,却被淋湿了;走泥路时,拄拐杖的莽撞地走,时常跌倒;什么都没有的,大雨来时躲着走,路不好时小心走,反倒无事。” 我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老栗说:“自己想,不告诉你了!” 我想了想,说:“这是不是说,很多时候,我们不是败在缺陷上,而是败在优势里?” 老栗哈哈笑起来:“看来我儿子智商不低嘛。” 我又皱眉苦思起来。 这天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告诉我和秦露,明天我们就要去省城参加那个学习交流会,下午就不要来上课了,收拾下东西做做准备,特别要弄好发言交流的稿子。 秦露两眼发光,不住点头,不由又看了我几眼,喜滋滋的。 她似乎为能有和我单独一起的机会而兴奋。孤男寡女的,一起去省城,不知她是否打算捣鼓点什么事呢? 我没有理会秦露,心里却有些叫苦,操,如此关键的时候我去省城,家里万一搞砸了咋办呢?老管到底能不能干过雷征呢? 可是,我又没有办法,只能去。 下午,我在公司办公室里弄好了发言稿,然后去了秋彤办公室,告诉她我明天要去省城的事,秋彤很开心,说:“去了好好讲啊,这次的讲话稿是你自己弄的吧?” 我说:“是的,哎——这不巧,这个时候去!” 秋彤说:“怎么了?” 我说:“正值你提拔的关键时刻,我这心里放不下啊。” 秋彤乐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别的事让你牵挂,这事啊,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也操不了这个心,我更操不了,凡事顺其自然,随他去就是,想那么多干嘛?我都不愿意多操心,你就更不用操心了,开开心心去省城吧。” 秋彤似乎是在安慰我。 我苦笑:“你自己根本就不当个事,你就不担心不能提拔,就不担心提拔起来把你弄到其他单位去?” 秋彤笑嘻嘻地说:“一切服从上面决定,上面让干啥就干啥。” 我说:“我其实很担心会有人在背后捣鼓什么事。” 秋彤听了,不笑了,神色严肃起来,一会儿说:“别人怎么捣鼓我我都不在乎,我唯一担心的是不要牵扯其他的人。” 我明白秋彤的意思,心里也担忧起来。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提拔。”秋彤又说,神色有些郁郁。 我皱紧眉头思索着。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看着我笑了下:“我想,不会有那么多无聊的人的,不要多想了,或许真的不会有那么多意外的事呢。” 秋彤这话是在安慰我,我分明感到了她眼里的隐忧。 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秋彤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孙栋恺打电话过来了:“小亦,今天没上课?” 我说:“没,明天要去省城参加那个交流汇报会。” “呵呵,好啊,来我这里一趟,我和你聊聊会上交流要注意的事项。”孙栋恺说。 “哦,好!”我挂了电话,直接去总部孙栋恺办公室。 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孙栋恺让我去他办公室,显然不是仅仅要和我聊交流注意事项的,这个还需要他和我聊啊,老子保证会发言出彩的。 那么,他叫我去他办公室,又会有什么意图呢? 我不由就想起了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斗争暗地里白热化的人事调整。 我真是个操心的命! 木办法,就这命了。 到了孙栋恺办公室,他正坐在那里,眼神有些发愣,眉头有些紧锁,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自从刁世杰出事之后,我经常见到他出现这样的神情,当然是在人后,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似乎也有很纠结的事,而且还不止一件事。 看到我进来,他接着就恢复了常态,微笑了下:“小亦,进来——” 我反手关上门,进去坐下,坐在孙栋恺对过。 “明天去省城的发言稿都准备好了?”孙栋恺问我。 我点点头。 “机会难得,要争取出彩啊。”孙栋恺说。 “呵呵。”我笑起来。 “这一类的交流会,要想出彩,就要讲出自己的特点,要有特色,不要流于形式,要语言生动、用词准确、内容新颖、重点突出、思路清晰、结构合理、文理通顺……”孙栋恺貌似真的要给我传授什么经验,哗哗讲起来。 我认真地听着,孙栋恺讲的还真有些道理,有借鉴价值。 孙栋恺讲了半天,然后停住,对我说:“这些其实你都能做到,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次机会很难得,要珍惜,要抓住!” 我点点头:“嗯,珍惜,抓住!” “和你一起去的还有秦露吧?”孙栋恺又说。 “对,你认识她?”我问孙栋恺。 “当然认识,呵呵。”孙栋恺笑着,“接触过几次,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做事能力挺强的,也很会为人,人脉不错。” 我说:“她是我们学习班的班长。” 孙栋恺点点头:“我听说了,估计明天和你们一起去的还会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干校的老师,这样的活动,他们一定会有人去的。” 我本来以为只有我和秦露一起去,听孙栋恺这么一说,想了想,对啊,怎么会只有和我秦露一起去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轻松。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主题 “几天事情挺多啊。”孙栋恺说了一句。 我说:“是啊,集团事情也不少吧。” 孙栋恺说:“最近海州有些人事变动,也有可能会波及到我们集团。” 孙栋恺终于扯到主题了。 我说:“我们集团……会如何波及呢?你不会是要调走吧?” 孙栋恺笑了下:“你觉得会吗?你希望我调走吗?” 我说:“你要是提拔我就会希望。” 孙栋恺呵呵笑了:“你的希望我很喜欢,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最近集团高层成员有可能会变动。” 我看着孙栋恺:“有提拔的?有调走的?” 孙栋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也可能有新增加的。” 我说:“你是说秋总?对了,秋彤考察的事情咋样了?” 孙栋恺眼里蒙上一层阴影,说:“第二轮考察结束之后,就是高层会讨论了,结果现在谁也不知道,就看高层会如何决定。” 我说:“考察没有问题的,高层是不是就一定会通过呢?” 孙栋恺说:“基本……会的吧,不好说,不过我预感问题是不大的!” 我皱皱眉头:“真不爽!” “怎么不爽了?”孙栋恺说。 我说:“秋总要是顺利提了,岂不是太便宜了?要是在集团当了副总裁,那我可就要继续在她手下受罪了,她的位置越高,我就觉得越别扭。” 孙栋恺说:“小亦,你这想法可不对哦。” 我说:“我知道不对,但这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在你面前,我不想说假话,反正我知道你是不会把我出卖给秋总的。” 孙栋恺说:“我不会出卖你,但我还是要为你这话批评你,呵呵。” 我说:“如此说来,孙董事长是很希望秋总能进入集团高层任职的了?” 孙栋恺说:“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事。当然,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希望集团里每个人都能进步。” 孙栋恺很滑头,和我绕圈子。 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孙栋恺说:“叹气干嘛?呵呵,小亦,虽然我刚才如是说,不过,在你和秋彤之间,我总归是偏向你的,这是我们个人感情的事,你有些心里的真实想法和我说说,我很高兴,当然,你的想法,我或许也理解。毕竟,谁都不愿意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顶头上司。从我们俩的个人感情来说,抛开原则,我其实还是想帮帮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我说。 “不过我却又爱莫能助啊,提拔任命人不是我能做主的。”孙栋恺有些无奈地说。 孙栋恺的无奈看起来倒像是真的。 我说:“我明白的,我只是在你跟前发发牢骚而已,理解你的无奈。” 孙栋恺说:“两轮考察,秋彤很顺利啊,顺利地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我说:“怎么了?” 孙栋恺说:“第一轮推荐,很多人都没想到她得票会如此之高,第二轮测评,又没想到她竟然会几乎是全票通过。” 孙栋恺这话似乎让我觉得他又打听到第二轮考察的结果了。 我说:“你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孙栋恺笑而不语。 我决定引蛇出洞,说:“孙董事长,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孙栋恺说:“帮你什么?” 我说:“不让秋总提拔,即使万一提了,也不要在集团任职分管我!” 孙栋恺说:“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帮上你呢,这话传出去可是不好的,这话你对我说就罢了,可不要在外说啊。” 我说:“这我知道,我是把你当做自己人才说的,外人我对谁说呢?唉……” 我又叹了口气。 孙栋恺眼珠子转悠了几下,说:“既然你如是说,那从我们俩的感情角度考虑,我不妨就抛开原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接着说:“我可是纯粹出于帮助你的目的来想这个办法的哦。” 我笑了笑,点点头。 我知道,如果我不说这些话,孙栋恺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的鬼主意让别人去操作,那还不如我来搞了。 孙栋恺说:“我给你讲个事例,发生在我们海州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说:“哦。” 孙栋恺说:“前几年,海州也是考察提拔人,在各单位进行考察推荐测评。某一个单位的人事先得知了消息,在考察组来考察之前,在单位内部暗中进行了大肆串联,发动和自己关系好的人为自己投票,结果第一轮他顺利进入了测评名单。 第二轮考察测评的时候,他又如法炮制,结果测评的结果也很好,似乎,他一切都很顺利就会被提拔了,但就在高层会讨论决定之前,他搞串联拉票的事被单位内部和他关系不和的人得知了。这样大规模的串联,要想不被人知,是很难的。 结果就有人写信给上面举报这事,而且还是发动好几个人联名上告,说的有鼻子有眼,于是上面就派人来查,结果一查还真有此事,结果上面大发雷霆,高层会立刻否决了他的任命,同时一纸处分下来,此人不但没提拔成,反而连现有的职位也丢了,成了一名普通的办事员。” 听孙栋恺讲完这个故事,我心里有些发冷,我明白孙栋恺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也明白他正在准备盘算要实施的阴谋,他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我出头来捣鼓这事,让我写信告秋彤内部搞串联。 但他又不想让我感觉这是他的指使,做出一副帮助我的样子,打着为我分忧解难的旗号来进行,这样,一旦举报失败,他一点责任都没有,我就成了替罪羊。无论什么结果,对他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成了当然好,秋彤倒霉,不成也没事,我倒霉。 我看着孙栋恺,心里恨得牙根痒痒,脸上却带着笑:“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要我帮你出出主意吗?我只能给你讲这个故事,别的,我什么都帮不上了。”孙栋恺说。 我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明白了,其实孙董事长你也怀疑秋总得票如此之高是不正常的,怀疑秋总私下搞什么猫腻了,是不是?” 孙栋恺说:“我可没这么说,这话是你说的。当然,集团也有人这样私下说过,被我听到后制止批评了。” 我充分怀疑这话是曹莉和他说的,说不定孙栋恺原本是打算要曹莉出头来操作破坏秋彤的提拔,但他想来想去觉得我操作似乎更稳妥,毕竟曹莉是他的办公室主任,和秋彤又没有什么直接工作联系,一旦事情败露,很容易被人联想是他指使的。而且相比我和曹莉,曹莉对他来说似乎更重要一些,他不想冒太大的风险损失曹莉这样一个得力助手。 这才是他叫我来谈话的真正目的,借助我之前对他在面前说的话,慢慢引导我进入他的圈套,让我自动上钩。 当然,如果我不上钩,他必定会通过其他人来操作,那样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勾引一批想巴结他的人死心塌地做假证。这些人要是一口咬死秋彤事先就是找他们做了工作,众口一词,那秋彤可真的是有口难辩。集团想往孙栋恺跟前贴的人多的是。 我决定将这个活揽过来,于是点点头:“孙董事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栋恺满意地笑了:“知道就好。再说一遍,我这可纯粹是为了你啊。为了你,我也豁出去了,谁让我把你当自己的心腹呢。你如果想操作成功这事,要有个慎密的计划,要找自己觉得可靠的人一起操作,单枪匹马是不行的。找这些人的时候,不能打着我的旗号。” 我挠挠头皮,为难地说:“不打你的旗号,谁会听我的啊。” 孙栋恺想了想,说:“可以隐约流露一些意思,可以说我对私下搞串联拉票是坚决反对的,可以说我对秋彤如此高的票数感到有些惊奇,可以说不单是我,其他集团高层成员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好,我知道了。” 孙栋恺微笑着说:“此事一定要保密,要稳妥操作。” 我说:“你放心,孙董事长,我会操作稳妥的,即使事情败露了,我也不会说出和你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这事本来就是你自己操作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不过给你讲了个故事而已。” 我也笑起来:“对,的确是如此,此事和孙董事长一点关联都没有。” 孙栋恺说:“好吧,去吧。” 我站起来:“那我走了!” 孙栋恺又说:“对了,我提醒你一句,这次人员调整的事,不会拖很久的,或许很快就会出结果。” 我点点头:“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栋恺笑了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孙栋恺这最后一句话没有掩饰住他的心机。其实我就是不上钩他今天也会指示我这么做的,只是会换一种装逼的形式而已。我主动上钩,倒会让他觉得我和他走得更近。 当晚,我约了经营系统部门的8个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吃饭,我请客。 请客前,我特地给孙栋恺打了个电话,孙栋恺听说我今晚请他们吃饭,很高兴,说:“对,请经营系统的人吃饭思路很正确,她分管经营,搞串联自然是从自己分管的系统下手。先吹吹风,不要指望一步到位,慢慢来。” 我的面子还不小,大家都来了。 “哈,亦总今天怎么想到请客喝酒了?”大家笑着。 我呵呵笑着说:“哎,好久见不到各位老兄,想你们了呗。正好今晚一起聚聚,感谢各位老兄赏光啊。” “亦总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一听亦总要请客,我们把预约好的客户都推了。” “谢谢,谢谢各位!”我举杯敬大家,大家开怀畅饮,边随意谈笑着。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了。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诡秘的笑 话题不由就转到了这次考察的事上。 “哎,看来这次秋总是肯定能提拔的了。” “估计这次秋彤会担任副总裁,还是分管经营。” “秋总提了还能继续分管我们,这是好事。” “有秋总的分管,是咱们哥儿们的福气。” “说实话,集团除了秋总之外,任何人分管我们经营,我都不服气,别看秋总年轻资历浅,但她分管,我口服心服。” 大家边喝边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这时说了一句:“哎,各位,这次秋彤如此顺利如此高票通过两轮考察,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正常呢。”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我,静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问我:“亦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不正常呗。听说集团高层也有人觉得不大正常呢。你们说,会不会是……” 我故意说了半句话,停下来,诡秘地笑了下。 “亦总,你想的太多了吧?怎么就不正常了?”有人说。 我呵呵笑笑:“我听人说,其他单位考察的时候有串联拉票的,会不会秋总也……” 我又故意顿住。 这话一出口,大家又都沉默了,一起看着我,突然接着就开始炮轰我。 “亦总,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话要讲良心负责任的。” “亦总,你是不是想说秋总这次也串联拉票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看秋总是那样的人吗?亏你还是她以前的下属,你说出这话,我怎么觉得很心寒呢?” “亦总,你打着集团的旗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拿上面来压我们?让我们跟着你的指挥棒走?让我们同意你的看法?” “要说集团别的人这么做我会信,但要是说秋总,打死我也不信,秋彤的人品就在那里摆着,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管你亦总怎么认为,反正我从来是没有听到过关于秋总有串联拉票的任何消息。亦总,我敬仰你是个汉子,但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猜疑秋总,这可委实有损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亦总这话是不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才说的呢?是不是集团里有人妒忌秋总这次要提拔串联了你亦总故意在我们面前说这话的呢?” “亦总今晚请客是不是还别有其他意图呢?是不是想拉拢我们兄弟们一起给秋总下绊脚石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我。 大家越指责我我心里越高兴,如此听来,秋彤在经营系统的这些负责人眼里是威信很高的,她短短时间就取得了他们的高度尊重和信赖,对她尊重的程度甚至超过了集团高层成员,也包括孙栋恺。 其实,我今晚邀请的人都是我平时观察比较可靠的,没有什么歪心眼的,那少数几个和孙栋恺贴得很紧的人,我没有请。 我于是忙给大家解释:“哎——各位老哥,大家误会了,我喝多了,就是随意说句话,我哪里有什么目的啊。呵呵,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各位老兄多多原谅,我喝多了说错了话,我自罚三杯酒,给大家道歉。” 我接连喝了三杯酒,大家才放过我。 我心里有底了。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我说:“今晚酒后失言,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啊,可不要对外说啊,说出去丢人哦。” “酒桌上的话我们不会在意的,但是,亦总,你心里可千万不要这么想秋总,秋总知道了,会很心寒的。” “说实话,我以前对秋彤还真不怎么了解,但自从她分管我们之后,我逐渐了解了秋总,的确,秋总不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做人品质,都值得我们学习,更值得你亦总学习。” “我以前对一个秋总分管我们还不服气呢,觉得一帮大老爷们被一个女流之辈分管,窝囊。可是现在我,我不这么想了,我是打心眼里佩服敬仰秋总。咱们一帮大老爷们,如果在背后捣鼓一个女人,那还真丢人,这就不是爷们干的事。” “相信亦总是酒后的闲话,相信亦总不会真的这么认为秋总的,不然,以后我们哥们喝酒就不叫你了,你就是八抬大轿子来抬我们也你来。” 大家又说个不停。 我心里愈发高兴,凭直觉和我们对他们的了解,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心里话,不是装逼。 不知不觉,秋彤已经有了自己的铁杆粉丝,当然,这是靠她的能力和为人获得的。当然,这几个只是秋彤粉丝的一部分,集团佩服秋彤的大有人在,不仅仅在经营系统。 显然,秋总的这次提拔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然后,我又引导大家转移话题,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酒足饭饱,大家尽兴而散。 然后,我又给孙栋恺打了个电话。 “什么情况?”孙栋恺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说:“吹了吹风,大家都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啊,似乎,他们都有些意会。” “哦,好,很好,第一次能这样就很好,接下来一鼓作气,各个击破。”孙栋恺说。 “那就等我从省城回来再各个击破吧,而且我要扩大范围。”我说。 “嗯,可行!”孙栋恺说。 “只是……”我有些犹豫的口气。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 “呵呵,怎么想,看你如何引导啊?这人都是要靠引导的,事在人为呶。”孙栋恺说。 “事在人为!”我说。 “单独各个击破的时候,你可以向他们隐约暗示一下,暗示说这是集团高层的意思,但绝对不要说是我。”孙栋恺又说。 “好,我明白了!”我说。 孙栋恺的真实意图越来越掩饰不住了,他似乎心里有些发急了,在我面前也不想太遮掩太装逼了。 我酒气十足地回到宿舍,海竹看到我满身酒气,皱皱眉头:“又喝这么多。明天你还得早起去省城呢,喝这么多干嘛啊!” 我呵呵笑了下,然后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海竹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明天你和谁一起去参加那个交流会啊?你们班里就你自己?” “不,还有秦露!”我说。 “什么?”海竹一下子站起来:“还有秦露?” “是啊!”我说。 “就你们两个?”海竹紧盯住我又问。 我点点头,看着海竹,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海竹又要炸锅了。 果然,海竹接着就火了:“出鬼了!每次你外出,总是少不了有个女人跟着你一起,还每次都是两个人。这难道都是巧合吗?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秦露干嘛要一起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是学校里决定的,又不是我要去的!” 海竹说:“这个秦露我看不地道,不光她不地道,你也不地道,你们俩都不地道。成双结对一起去省城,还交流学习,哄傻子啊!我看你们俩有猫腻!” 我苦笑一阵:“阿竹,你想到哪里了,我们俩能有什么猫腻!” 海竹脱口而出:“什么猫腻,你说什么猫腻?去滇西旅游飞机上坐一起,大巴上坐一起,晚饭后还一起出去散步,你说什么猫腻?”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海竹微微一怔,接着说:“我问的带队导游,怎么了?你以为你出去干嘛我不知道?” 我低头不语。 “明天你不许去!”海竹突然说。 我一愣,看着海竹:“你说什么?” “我说你明天不许去省城,老老实实在海州呆着!”海竹说。 “这怎么可以呢?”我说。 “怎么不可以,换个人去不就得了,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海竹说,“你这就打电话请假,说你身体突然不舒服,不能去了!” “这不可能,这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说。 “给我号码,你不打我来打,反正你明天不许去!”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怒气冲冲的样子,没有动。 “发愣干嘛?给我号码啊?要么你自己打,要么我来打,反正,你明天就不许去了!”海竹倔强地说。 “阿竹,你不要这样,不要……”我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你到底给不给我号码?”海竹看着我。 我依旧不动,心里隐隐作痛。 “好,你不给我号码,我给秦露打电话,我知道她号码,我就让她转告你们学校,就说你身体不适明天不能去了。明天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家老老实实给我呆着,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看着你。”海竹说着就摸出手机,开始查找秦露的号码。 海竹竟然真的就要给秦露打电话代我请假。 “够了——”我心里一急,突然来了火气,大吼一声。 海竹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手机掉到了沙发上,她呆呆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一声吼叫吓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海竹如此发火。 “你胡闹什么?你以为我去省城是谈情说爱去偷情鬼混?”我继续吼叫着。 海竹面色惶恐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派我和秦露去参加那个交流会,是学校的决定,名单都已经报上去了,岂能说换就换?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做游戏?班里就两个名额,我和秦露去,是不错,但是,一同去的还有好几个相关部门的人,还有干校的老师。那么多人一起去,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到底在猜疑什么?换人?你说换就换?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是你大人物啊?你以为这人是能随便换的?临阵换人,换的人来得及准备发言内容吗?临阵脱逃,老师和同学会怎么认为你。”我一口气地说着,心里的火不停往外发。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你在吼我 “你……你……”海竹嘴唇哆嗦着,“你——你冲我这么大叫,你冲我发怒,你……你在吼我。” 看着海竹惊惧伤心的样子,我的心倏地软了,有些心痛,还有些后悔,深呼吸一口气,不说话了。 “你……你刚才干嘛不早说还有其他人一起去?干嘛不早说?” “我……你让我说了吗?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说,口气软了下来。 “狡辩!你自己没把话说清楚,你还吼我。”海竹委屈地说。 我低下头:“对不起,算我错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海竹说。 “是,本来就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不把话说清楚,我不该冲你吼叫。我认错。”我继续说。 海竹不说话了。 我抬头看着海竹,看到她在流泪。 我心疼了,忙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不哭,我错了啊,我给你认错了。” 海竹抽噎着:“你……你刚才吓着我了,你刚才好凶。” “对不起。”我拍着海竹的肩膀:“对不起,我不该吓着你,再也不冲你发火再也不吼你了。” 海竹不理我,挣脱我的怀抱,坐在沙发上继续伤心着:“就算……就算我误会了你,你也不该这么冲我发火,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凶?” 我坐在海竹身边,又继续道歉,不停认错。 好半天,海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我忙弄了热毛巾给她擦脸,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她。 半天,海竹轻轻呼了口气:“你去吧。” 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不想猜疑你,可我为什么偏偏要不停猜疑你?”海竹喃喃地说。 我一时无语。 “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让我猜疑?”海竹又说。 我继续无语。 “你厌烦我了,是不是?”海竹说。 “不是!”我忙说,我知道回答这个问题来不得任何迟疑。 “你为什么不厌烦我?”海竹说。 “因为我知道你是出于爱我才这样!”我的心里苦涩涩的。 “你知道就好。总算你是明白的。”海竹站起来,“我累了,我要睡了。” 海竹进了卧室。 我将身体往沙发靠背一仰,长长出了口气,然后两眼盯住天花板。 我就这样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出发时,海竹坚持要开车送我到会合地点,看到确实不是我和秦露两人还有其他人一起去,才放心了。 秦露见到海竹,开玩笑地说:“海竹,怎么?不放心亦克自己去省城?” 海竹勉强笑了下:“哪里啊,我就是来送送他。” 秦露看着海竹,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上车的时候,我直接坐在副驾驶位置,海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然后离去。 然后,我们就出发了,直奔省城。 人在去省城的路上,心却又想着秋彤的事情。 心挂两肠啊。 路上,我接到了秋彤的手机短信:一路平安,一切顺利! 看完短信,我收起手机,将脑袋放到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由心里就感到很累,感到很苦,感到很涩,感到很杂乱,感到很孤独。 耳边回荡着浮生如梦曾经说过的话:简单,是人生的大彻大悟。无欲无求无失望,来去随缘少徒劳。 又想起秋彤说,当遇到那些自己不喜欢却又无力改变的事情时,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忍过寂寞的黑夜,天就亮了;耐过寒冷的冬天,春天就到了。练就波澜不惊的忍耐,再艰难的岁月,也只不过是浮云。 睁开眼,看着前方正在延伸的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阳光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又闭上眼睛。 又琢磨起老栗那天和我说的话。 老栗那天的那番话,到底在点拨我什么呢? 我微微皱起眉头,苦思起来。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到达省城,直奔南郊宾馆。 南郊宾馆是省委招待所,依山傍水,环境优雅,档次很高。虽然没有挂星,但不低于五星标准。 我们在这里入住,明天的会议也在这里召开。 住的条件也不错,都是单间。 晚饭会务组统一安排,我和秦露还有其他地方几个学员一桌。 晚餐很丰盛,还上了白酒。 不知是因为我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昨晚我喝了不少,今天一直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饭,没有喝酒,然后就出了餐厅,在院子里随意溜达着。 秦露随后就出来了,跟在我身后。 “你吃饭怎么这么快?”我问秦露。 “你吃得快,我自然就吃的快啦。”秦露笑嘻嘻地说,”我说,怎么回事,看你今天好像情绪一直不高啊,一路上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小伙,怎么回事?青春抑郁?” 我不由笑了起来:“我这个年龄的人,青春早已逝去,还谈什么青春抑郁。” 秦露说:“生理的青春的虽然逝去,但心理的青春可不走哦,一个人只要心不老,就会永远年轻。” 我说:“你还行,人不老,心也不老,我不行了,人老了,心也老了。” “哈,少来吧你,多大个小屁孩,还心也老了。”秦露笑着,“现在的人啊,越是年轻人越想充老,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想装年轻。” 刚说到这里,秦露突然住了嘴,看着前面停放的一溜小车,眼神有些发直。 “怎么了?”我说。 “嗨——怎么我们老大也来了?”秦露说。 “什么老大?”我说。 “看,那辆车,尾号零零七的那辆,那不是咱们乔老爷的车吗?”秦露往前一指。 我顺着秦露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辆海州牌照的黑色轿车。 “哦,这是乔老爷的车啊!”我说。 “是啊,七号车!”秦露说,“怎么?你不知道?” “我上哪里知道去!”我说,“奇怪啊,一般地方一把手的车号都是1号,怎么我们海州的乔老爷就来个7号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秦露说:“咱们海州的高层还没有坐8号车的呢。” “为嘛?”我说。 “很简单,七上八下呗。”秦露说,“都想上,谁愿意下啊。正因为如此,7号自然是归乔老爷了,谁敢和他争啊。” “大人物也迷信!”我说。 “迷信大了,现在的大人物位置越高越是迷信这个,找大仙的多的是。就连新建办公楼,都要找风水先生看看。”秦露说,“以前楼层矮的时候,最大的人物都是在二楼办公,现在呢,大人物在七楼,八楼是绝对不去的,十八楼更不去。” “这又是为何?”我说。 “谁愿意进十八层地狱?”秦露说。 我不由哑然失笑,然后又看着乔士达的车寻思。 真巧,乔士达也来省城了,还正好住在南郊宾馆。 不过想想这巧合也无所谓,乔士达进省城,自然是经常的事,来了省城,自然会住在这里。 正寻思着,看到乔士达从餐厅里出来了,背着双手,在院子的另一个方向散步,身后几步跟着曹滕未来的大舅哥——乔士达的秘书。 “看,老大出来了!”秦露说。 “嗯,看到了!”我说。 “走,咱们和他打个招呼去!”秦露说。 “怎么?你还认识他?”我说。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呢,但是我和他秘书是认识的,打过几次照面。”秦露说,“他不认识我们不要紧啊,只要我们认识他就行,这样好的机会,不过去打个招呼,加深下老大对咱的印象,岂不是可惜了?” 秦露显然不知道乔士达认识我。 秦露是一个不会放过任何和人物接近机会的人,我立刻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不知怎么,我不大喜欢秦露的这种心理,虽然圈子里的人很多都有这种心态。 “你去吧,我不去!”我说,“咱这样的小卒子,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套什么近乎啊,没意思。再套近乎人家也不会放在眼里的,我没这兴趣。” 我这么一说,秦露似乎显得有些尴尬,笑了笑:“那就不过去了。” 这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回身往楼里走去,秦露跟在我后面。 “这么早你就要回房间,干嘛啊?”秦露说。 “不干吗,睡觉!”我说。 “这么早睡什么觉啊,嘻嘻,是不是昨晚和海竹功课做多了,累了啊?”秦露说。 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边走,我边琢磨着乔士达出现在这里的事,又琢磨着秋彤的事,又琢磨着老栗对我隐约的点拨。 妈的,不能白白遇见乔士达,能不能利用一下呢?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 至于是什么好机会,我暂时没有多想。 我的脑子里飞速转悠着。 忽然,脑子里一闪,心里一亮,有了个主意。 走进楼里,我停住,对秦露说:“你刚才说的对,这会儿睡觉是太早,要不咱们在大厅里坐会儿。” “行,好啊!”秦露赞同。 于是,我们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坐下,要了两杯茶,随手拿起一份杂志,边随意翻阅边闲聊。 边和秦露闲聊,我边看着大厅门口方向。 半天,乔士达进来了,身后跟着秘书。 我举起杂志,遮住脸。 走到服务台的时候,乔士达停住了脚步,对秘书说:“我上去洗个澡,然后要看几个文件,你自己安排晚上的时间吧。” 秘书满脸堆笑点头答应:“好,其实也没什么事,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然后乔士达点点头就自己上楼了。 秘书接着对服务台说:“服务员,麻烦你们弄个新鲜的果盘,过半个小时送到308房间。” 服务员答应着。 308,乔士达住在308。我记住了。 然后,秘书沉思了下,又对服务员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送吧,你们弄好给我就行了!” 服务员又答应着。 我擦,他又改主意了。 然后,秘书就靠在服务台边,摸出手机面朝门口方向打电话,似乎在和熟人聊天,笑呵呵的。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好胜心强 我这时对秦露低声说:“你真认识那乔老爷的秘书?” “当然。”秦露说,“不但认识,关系还算可以呢。” “我不信。”我说,“乔老大的秘书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关系可以的,就凭你?” 我估计激将秦露。 “你不信?不信我过去和他说话给你看看!”秦露说。 “切——说几句话就能说明关系不错?你糊弄傻子啊!”我不屑地笑了下,“就是随便有个美女和他搭讪他都会笑脸相迎的,得了吧你。” “擦——你还不服啊?那你说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秦露心有不甘地说。 秦露是属于那种好胜心强的女人。 我沉吟着说:“除非——” “除非什么?”秦露说。 “除非你能请得动他,比如,请他到咖啡厅去喝咖啡,如果他能答应你,这说明你和他关系真的还不错,还可以,不然,说明你就是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我说。 “这个……”秦露看看那秘书,又看看我,有些犹豫。 “刚才是吹牛的吧?我就知道你是吹的!”我带着嘲笑的口气对秦露说。 “你——”秦露瞪眼看着我。 “有本事你把他约出去喝咖啡啊!”我说,“宾馆出门就有个上岛,有本事你约他去啊,我看他一定不会给你这个面子,你一定约不动,我看你刚才就是吹牛的。这年头,吹牛的人太多了。” “你——哼,你等着!”秦露说着站起来,直接冲那秘书走去,秘书正好刚打完电话。 我忙用杂志又遮住脸。 “嗨,秘书大人,你好啊!”秦露的声音,有些响亮,似乎唯恐我听不见。 “哟,秦主任啊,你好,你也在这里啊!”秘书的声音。 “呵呵,来这里开个会的,怎么,你和老大一起来的?”秦露说。 “是啊,他刚才上楼了,我在这里等着给他送个果盘。”秘书说。 “哦,你还真忙啊!”秦露说。 “不忙了,今晚老板给我放假了。”秘书说,“怎么,你这会儿没事了?” “是啊,刚吃过饭,没事干,随便逛游呢。”秦露说,“哎,秘书大人,难得你能有个自由身,我这会儿也正好没事,咱们出去溜达溜达怎么样?或者你请我,或者我请你,到对门的上岛去喝杯咖啡,不知秘书大人能否赏光呢?” “好啊,能和秦主任这样的美女一起喝咖啡,当然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当然,是我请你了。”秘书痛快地答应着,又说,“哎——不过,你得等下,老大在洗澡,我等他洗完澡给他把果盘送过去,再等大约20分钟。” 秦露说:“嗨——送果盘这样的事还用你亲自干吗?既然老大给你今晚自由身了,让服务员去送不就得了。我在楼里可是憋坏了,这会儿就想出去走走呼吸下外面的空气呢。” 秦露似乎想显示出自己和秘书的关系确实不错,连等都不愿意等了。 这正中我下怀。 秘书笑了下:“好吧,哎——服务员,待会儿还是你们自己把果盘送到308房间吧,20分钟之后。” “好的。”服务员答应着。 “走吧秘书大人!”秦露说。 “秦大美女先请——”秘书还玩幽默。 “还是秘书大人请!”秦露谦让。 “呵呵。”秘书笑起来。 我偷眼看去,秘书往外走了,秦露跟在后面,边走边得意地回头冲我挥了下小拳头。 我不由笑了,秦露真是个好搭档,配合地如此默契。 只是她这配合却是蒙在鼓里的。 看他们走远,我站起来,在原地转悠了半天,开始琢磨下一步的思路。 过了半天,我看看时间,然后直接上了三楼,站在308房间附近。 一会儿,一名服务员端着果盘走了过来。 我迎上前去:“308房间的吧?” “是的,先生。”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说。 “老大刚洗完澡,正在穿衣服,先把果盘给我吧。”我说。 “好的,谢谢您。”服务员把果盘递给我,然后就走了。 我托着果盘,拿起一个小西红柿塞进嘴里。 然后,我走到308房间门口,门虚掩着,看来乔士达洗完澡了,在开门透气。 我举手轻轻敲了两下门,礼貌地说:“先生,您的水果来了。” “进来吧。”房间里传出乔士达的声音。 我于是走进去,顺手把门关死了。 走进去,乔士达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一个文件,我进来,他头都没抬,说了一声:“放在这里吧。” 这家伙真把我当服务员了。 我把果盘放好,然后站在那里没动。 片刻,乔士达似乎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我,看清楚了我。 “咦——小亦,怎么是你?”他满脸困惑地说,口气有些意外。 我冲乔士达咧嘴一笑。 乔士达对我的突然出现显然一时没有缓过神,看着我微微有些发怔:“小亦,你怎么从这里冒出来了?” 我呵呵一笑,神态恭敬起来:“是这样的,我刚才经过您房间门口,正要就遇到服务员过来送果盘,一问是给你送的,我正好想这是个给您服务的好机会,于是就争取过来了。能有机会给您服务,委实难得,这是我的荣幸,我自然不想错过。” “哦,呵呵。”乔士达淡淡笑了下,接着说,“那你怎么到省城来了?” 我说:“我正在参加中青班的学习,省里组织了一个中青班的学习研讨会,我作为学员代表来参加交流的,正好研讨会在南郊宾馆举行,正好我也住在这里。” 乔士达点点头:“原来你在中青班学习,原来你是来参加这个会的。” 我点点头:“是的,没想到您也来这里了。” 乔士达没有说话,深邃的目光看着我,看的我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还有事吗?”乔士达说。 我一愣,说:“没有了。” 乔士达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文件,似乎他正在看文件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我突然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也能听出乔士达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是要我走。 我于是说:“您忙,我先走了。” 乔士达没有任何表示,眼神又看着我,若有所思。 说完,我就转身往外走,我边走心里边有些失落,我擦,乔士达不想点乎我,不想和我闲聊,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刚才自己设计的精妙计划,在最后一个关口卡死了,功亏一篑。 走到门口,我缓缓拉开门,正要出去,身后传来乔士达的声音:“小亦,等一下。” 我心里一喜,忙转身走回去:“您还有什么指示?” 乔士达指指对过的沙发:“坐下。” 我忙过去坐下,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吃点水果。”乔士达说。 我毫不客气拿起水果就吃,边说:“您也吃吧,这水果不错的,很新鲜。” 乔士达嗯了一声,却没有吃水果,而是低头又看起文件来。 我擦,让我坐下却又不理我了,自顾看文件。 不过能让我坐下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边吃水果边用眼神扫描着他。 乔士达专心致志地看文件,似乎我根本不存在一般。 老半天,他拿起一支笔,在文件上自己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画完圈圈,乔士达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晃动了下脖子,伸手揉揉肩膀和脖颈,似乎他有些累,肩膀和颈椎有些发酸。 我站起来,走到乔士达伸手,伸手就按在他的肩膀:“我给您按摩按摩肩膀。” 边说,我的手边用力适度地揉捏起来。 乔士达说:“你还会这个?” “呵呵,略知一二……”我边说边用心给他推拿按摩几个穴位。 “哎,不错,挺舒服。”乔士达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我心里暗暗得意,推拿这玩意儿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只要按准穴位,自然是管用的。 推拿了一会儿,乔士达满意地说:“手法不错嘛,很舒服。” 我说:“可惜我是男的,要是女的按,肯定会更舒服。” “哈哈。”乔士达笑起来,“女的按可是不大合适的。” 给乔士达推拿了好半天,他终于说:“行了,很好,歇会儿吧,辛苦了。” 我坐回去,说:“给您服务,不辛苦,只有光荣!” 乔士达微笑了一下,看着我:“小亦,咱们聊会天好不好?” 我忙点头:“您说好就好,能和您聊天,无上的荣耀。” 乔士达笑起来:“那咱们聊什么呢?” 我微微一怔,聊什么呢?我自然是不能先提出话头的,于是说:“您喜欢聊什么咱们就聊什么啊,一切由您决定。” 乔士达说:“和我单独一起谈话,你紧张不?” 我说:“其实我该紧张的,可我其实又不紧张。” “为什么呢?”乔士达说。 我说:“因为您如此平易近人,我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啊。” 乔士达笑起来:“你觉得我平易近人吗?” 我说:“是的,我觉得你一点都没有架子,很贴近群众。” 虽然我如是说,但我清楚地明白,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普通的一般人,他手里掌握着极高的实力,他的实力和意志覆盖在海州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手里掌控着海州成千上万体制人的命运。他的一句话,一个电话,一张纸条,一个签字,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决定无数人的前途。 我自然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突然感觉我是孙悟空,他是如来佛,我正在他的手心跳。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爽。 卧槽,很不爽!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永远是 “你认为你是群众?”乔士达说。 我说:“在群众面前,我不是,但在您面前,我永远是群众。” 乔士达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说:“你认为群众路线的实质是什么?” “一个是为群众的问题,一个是如何为群众的问题。”我接着回答。 “这都是你课本上学的东西吧?”乔士达微微皱皱眉头。 我点点头:“是的。” “学习理论要结合实践,要把理论上的东西运用到实践中去,这样才是真正学到了东西。”乔士达说。 “您说的对!”我忙点头。 “你那天在创城表彰大会的发言我很欣赏,那是脱离了空洞的说教和实践紧密联系的,是从实践中得出的真实体会。”乔士达说。 我谦虚地笑了下,其实这都是秋彤的功劳。 “结合你平时的学习,结合你平时的实践,你说说,新时期咱们这群众路线该怎么走呢?”乔士达说。 显然,他想考考我,观察观察我。 我想了下,集中精力神侃起来,特地用了几个排比。 乔士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这个问题回答地不错。” 我心里松了口气,说:“谢谢您的夸奖,我做的还很不够,还需要不断加强自己的理论学习,还需要在实践中更好的运用学到的理论知识。” “小亦,在人员的选拔任用上,你认为要不要走群众路线呢?”乔士达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他仍然在考我。 乔士达的问题正中我心怀,我擦,他终于开始有些切近我的主题了。 我说:“要的,一定要走群众路线,必须要相信群众的眼光,依靠群众的能力,体现群众的意志。” 乔士达微笑了下:“该如何走群众路线呢?” 我知道今晚能否顺利通过乔士达的提问很重要,对我很重要,对秋彤也很重要。 乔士达不是那些酒囊饭袋的人,他肚子里是有货的,我必须要认真对待他的问题,必须要谨慎回答好。回答不好,我今晚的努力就功亏一篑,甚至之前我的给他留下的那些好印象也会一扫而光。 既然老子今晚来了,索性就豁出去了。 我想了想,说:“群众就应当享有四种权利。” “哪四种权利?”乔士达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说:“知情权、参与权、选择权、监督权。” “好,说的好!”乔士达呵呵笑起来,“小亦,最近我们在选拔调整人员,你知道不?” 我点点头:“知道,我们集团也有考察的对象,考察组去了两次了,还和我们单独谈话了。” “你们集团是有一个名额,好像是有一个叫秋彤的进入了考察名单,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 “对这个秋彤,你是怎么看的?”乔士达说。 我说:“秋彤这个人,我在你面前说她好或者不好,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考察组的结果,那才是群众真实意向的反应,才是真正的民意。” “暂且不谈考察组的考察结果,我只问你个人,你觉得秋彤这人是好还是不好?”乔士达看着我。 我说:“凭良心说,我会说好!” “呵呵,如果不凭良心说呢?”乔士达笑起来。 我说:“不凭良心说,我还是要说好!” “为什么呢?”乔士达说。 “因为她的确是好,虽然她分管我,有时候对工作太讲原则,搞的我下不来台,但扪心自问,我却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我说。 “哦,说说她好在哪里呢?”乔士达说。 我说:“这个人,好就好在不装,很实在,对工作认真负责,敬业严谨,原则性强,思想素养好,理论水平高,集体观念强,待人处事态度十分端正,人品人格很优秀,善于和群众打成一片,善于深入基层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善于创新思维,善于开脱进取。而且,名利思想淡薄,不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私利,做事公正廉洁……” 我哗哗侃了一通,大力赞扬了秋彤一顿。 乔士达听得很专注,等我说完,沉思了片刻,说:“这个人和你们集团的负责人关系处的怎么样?” 我说:“她大局观念很强,只要是正确的事情,她是绝对服从上面的,但对于不正之风,不管是谁,她是敢于提出不同意见的。其实您也知道,一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在单位里做事,有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别有用心别有企图的人,这些人也不排除有高层在内,很难的,难啊。” 乔士达摸起茶几上的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我忙摸起打火机给他点着,他慢悠悠吸了两口。 其实我也想抽烟,这鸟人也不客气一下给我抽一支。 乔士达的眼睛透过袅袅的烟雾看着我,又若有所思。 我接着说:“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一家之言,您可以听听考察组的汇报,他们掌握情况是比较全面的。其实就我个人而言,对秋彤还是有些看法的,她分管我们,有时候太讲原则性,搞的我很被动,免不了有些牢骚,但秋彤时候却又总能和我单独交流,化解我心里的不满,事后想想呢,她说的做的还都是正确的。我是凭自己的良心和您说这些的,咱做人不能缺德!” 乔士达微笑了下:“小亦,我听说你在你们集团是一个经营能手,做经营管理很有一套,号称海州报业经营第一人。”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可不敢当,如果没有秋彤,我还真有这个信心,可是,有秋彤在,我可就汗颜了。其实秋彤才是真正的经营管理能手,她才是海州报业经营第一人。其实我很想超过她的,只是无论怎么努力,目前却都无法做到。” 乔士达笑了:“那她就是你追赶的目标了?” 我说:“是!” “那你打算怎么超过她呢?”乔士达说。 “学习啊。学习她的各方面。”我说,“秋彤其实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对一些好的经验和做法,总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大家,我在她的分管下,的确是学到了不少好东西。” 乔士达点点头,又开始抽烟。 我接着说:“其实我们大家都觉得秋彤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怎么了?”乔士达说。 “秋彤是总裁助理,内部粮票,不是集团高层成员,要是她能正儿八经成为集团高层成员,管理起集团的经营工作来,可就更顺妥了。”我说。 乔士达点点头,皱了皱眉头。 “大家都替秋彤鸣不平呢,但秋彤却总是显得不在意这些,她经常说只要能把工作做好,个人的名分和利益是不重要的。”我继续说,“其实这次创城,我们集团那报亭的事,都是秋彤亲自抓的,思路都是她出的,我就是在她的亲自指导下干的,没有她的正确思路和引导,报亭这事不会搞得那么成功。这次我被评为十佳,心里委实觉得汗颜,几次我提出要把这荣誉给秋彤,她坚决不要。说起这点,我心里还挺感动的……” 我真真假假地继续神侃,只要对秋彤有利的话都说。 乔士达默不作声地听着,边悠悠地抽烟。 我说了半天,有些口干舌燥,乔士达却仍然是不说话,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终于忍不住了,摸起一个水果边吃边说:“我想抽支烟!” 乔士达回过神,看着我:“你会抽烟?” “嗯哪。”我说。 “那你抽吧。”乔士达说。 我毫不客气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两口,看着乔士达,他仍旧在沉思着,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一会儿,乔士达将烟头摁死,摸起电话,接着就拨号。 他要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谁打呢? 很快,接通了,他说:“明天上午有什么安排?” 似乎,他是在给秘书打电话。 接着他说:“明天上午的事情推到下午去,你通知一下那边。”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然后看着我,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含蓄。 我也笑,笑得不明就里。 乔士达说:“小亦,你猜我明天上午准备干吗?” 我说:“您爱干嘛干嘛,我怎么会知道呢?” 乔士达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接着就笑:“想不想知道?” 我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我就想知道。” 乔士达说:“那我就暂时不告诉你了。” 我说:“那我就不想知道了。” 乔士达哈哈笑起来,笑得似乎很开心。 我也跟着笑,故意笑得很傻。 笑完,乔士达说:“小亦,今晚我们的谈话似乎很开心。” 我说:“你是挺开心,其实我是很紧张。” 乔士达又笑起来:“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我说:“我是装的!” 乔士达说:“我怎么看不出你是装的呢?” 我说:“那是我装得很像,你没看出来而已。” 乔士达说:“你讲话很实在!” 我说:“在您面前再不实在,那不是找死啊。” 乔士达看着我,又说:“你刚才进来之前,偷吃我的水果了,是不是?” 我做惊慌状:“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刚进来时我看到你嘴巴里有东西。”乔士达说。 我挠挠头皮:“您明察秋毫啊,对不起,我错了,不该偷吃您的水果。” 乔士达说:“以后还敢偷吃我的东西不?” 我忙摇头:“不敢,再也不敢了。” 乔士达笑起来。 我接着说:“不过,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偷吃您的东西了,今天实在是纯属巧合。” 乔士达说:“机会……巧合……机会是人创造的,只有有心人才会抓住机会,巧合也不会是那么偶然的,偶然里也似乎包含着必然。” 我说:“您这话很有哲理,我要好好领会!” 乔士达说:“你领会的已经不错了,不但领会地不错,落实地也不错!” 乔士达显然是话里有话,我此时只能装作没听懂,傻乎乎地笑起来。 我知道,和乔士达玩心眼,我断不是对手,既然不是对手,那就装傻,装傻是最好的方式。 今晚做梦一般,在遥远的省城,我和乔士达在亲切攀谈,我今晚的计划进行地还算顺利,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目的基本是达到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 必须要意会 这时,乔士达打了个哈欠。 哈欠就是信号,我必须要意会。 我立刻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您休息吧,我告辞了。” 乔士达点点头。 我于是离去,走到门口关门时,看到乔士达正带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 我冲他一笑,他却木有反应,似乎又在思考什么。 离开乔士达的房间,我直奔楼梯,准备上楼回房间,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站住——” 我倏地站住。 我缓缓回过头,是秦露。 秦露冲我走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回来了?”我说。 “嗯。” “和秘书聊天喝咖啡很开心吧?”我说。 “嗯。” “看来你的确不简单啊,和老大的秘书关系真的不错,面子很大!”我笑着说。 秦露看着我:“你更不简单啊,面子更大啊!” “此话怎么讲呢?”我装糊涂。 “怎么讲?你说呢?”秦露说,“我只是和乔老大的秘书喝咖啡,你呢,自个儿钻到乔老大的房间里去了。亦克啊亦克,看来我的确是低估了你的智商和能力,你捣鼓激将我约秘书大人去喝咖啡,支开我和秘书,然后给自己创造机会去见乔老大,你如此有心机,可真厉害啊。” 秦露的口气有些困惑,还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满。 我呵呵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秦露说。 “我笑你聪明过头了。”我说,“我哪里有你认为的心机呢,我确实是想验证下你到底有木有本事约老大的秘书出去,我觉得你有些吹牛,没想到你还真能做到,我不由心里就很佩服仰视你了。 至于说我见乔老大,那是巧了,你和秘书与走后,我自个儿上楼,走到这楼梯口,正好遇到他,我本打算低头过去的,没想到他竟然认识我,主动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又说让我去他房间坐坐,我于是就去了。” 秦露满脸不相信的样子:“乔老爷怎么会认识你呢?” 我说:“我当时也奇怪啊,去了他房间一谈才知道,原来当时我面试的时候他提问过我几个问题,创城表彰大会我是先进还做了典型发言,竟然给他留下了印象,他竟然还没忘记我,竟然就认出我了,我本来以为他早就把我忘记了呢。我其实很震惊啊,这么大的人物,每天见那么多人,竟然能记住我这个小卒子。” 秦露似乎有些相信了,看着我:“乔老大会主动约你谈话,这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会约你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去他房间问问他,他这会儿估计刚脱衣服睡觉,你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和他来个裸谈。” “去你的,没正经!”秦露打了我一拳,接着说,“喂——哥们,说说,乔老大和你都谈什么了?” 我说:“没谈什么啊,就是问我来干嘛的,我说来开会的,又问我开什么会的,我说来开中青班交流研讨会的,又问我说还有谁参加,我说我和一个美女一起参加的,又问我美女在哪里,我说美女被他秘书勾引走了,乔老大听了勃然大怒,说,娘希匹,美女该先让我享用,他怎么干先下手呢。” “你个坏蛋!”秦露听出来我在戏弄她,哭笑不得打又打我。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秦露说:“你能不能有句正经话?” 我说:“能,其实很简单,他就是自己有些无聊,肩膀脖子有些发酸,我进去后给他按摩推拿了半天,然后我们拉了半天家常,他问了我的一些个人情况,我简单汇报了一下,他又考我学习的东西,比如什么是群众路线如何走群众路线等,我把学到的东西背了一下给他听。” “就这些?”秦露说。 “就这些!”我说。 秦露似乎信了,点点头,说:“你这家伙,可真幸运,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的机会,你竟然就主动遇上了。” 秦露的口气里带着羡慕。 我说:“要是你遇到老大,他约你到他房间,你去不?” “去——”秦露毫不犹豫地说。 “你就不怕去了孤男寡女的会发生点什么事事?”我说。 秦露脸色稍微一红,接着说:“你怎么能这么认为大人物呢?大人物可不都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其实还想问秦露会不会主动勾引大人物上床,想了想没问。 秦露说:“这下可好了,你亲自给乔老大按摩推拿,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乔老大亲自和你拉家常,还亲自考你问题,这可是对你的格外厚爱。他以后一定会对你留下很好的印象的,这对你今后的个人发展是非常好的。” 不知怎么,秦露的话让我听了有些反感。 我笑了下:“真可惜,要是咱俩一起去就好了。” 秦露说:“是啊,好可惜的。” 秦露的声音里带着极大的遗憾,我心里不由就有些瞧不起秦露了。 虽然我觉得秦露不会是曹莉那般见了大人物就主动往上贴主动献身的女人,但我还是觉得秦露刚才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我不喜欢那种喜欢钻营借助大人物往上爬的女人。 不过想一想也许这很正常,圈子里的女人,特别是想往上爬的女人,可能都想有个捷径,而靠近男上司,或许是最方便的路子。 在圈子里混,女人想进步,其实比男的容易,即使不献身,也相对比男的容易。毕竟,异性相吸,男上司还是会对女下属有不由自主的好感。 “咱再出去走走吧,今晚夜色很好!”秦露建议。 “不——”我摇摇头。 “怎了?”秦露说。 “累了!”我说,“明天还得开会,我要睡觉觉!” “累什么累?我都不累,你一个大老爷们说什么累?”秦露说。 “那我也不想出去走了!”我说。 “那要不,你到我房间去,咱俩谈谈心?”秦露看着我。 “不——”我又摇头。 “为什么?”秦露说。 “不方便!”我说。 “怎么就不方便了?”秦露说。 “时候不早了,一个男人往女的房间里钻,让人看到会说闲话的!”我说。 “那要不咱们去你房间,好不好?就聊一会儿!”秦露不死心,又说。 “不——”我继续摇头。 “又怎么了?”秦露说。 “一个女人晚上去男的房间,让人看见更会说闲话,这对你的形象可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我说。 “你顾虑可真多,考虑地可真周到,我都不在乎,你还考虑这么多干嘛?”秦露带着讽刺的语气说。 “不行啊,我得替你考虑啊,得维护班长的良好声誉啊!”我说。 “你真是个好男人啊!”秦露继续带着讥讽的语气。 “嘿嘿,一般一般。”我说着就往楼上走,秦露跟在后面。 走到我房间门口,我停住,秦露也停住,站在那里看着我。 “干嘛?”我说。 “不干嘛!”秦露说。 “我要洗澡的。”我说。 “你洗呗,我看着你洗!”秦露说。 “想和我一起洗?”我说。 “你敢吗?”秦露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不敢!” “胆小鬼!”秦露说。 “不错,我是胆小鬼!”我说。 秦露突然笑起来:“我逗你呢。” 我说:“我知道你逗我的!” 秦露不说话了,抿住嘴唇看了我一会儿,挥拳重重打了我胸口一下,然后接着就走了。 我出了口气,开门进房间,洗澡,上床。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房间里电话响了,我接听。 “谁——”我说。 “我!”秦露的声音。 “什么事啊?”我看了下时间,半夜2点了。 “睡不着——”秦露说。 “为什么睡不着?”我说。 “做了个噩梦醒了,一个人害怕!”秦露说。 “怕什么啊,不要怕,闭上眼睛睡过去就不怕了!”我说。 “过来陪我聊会天行不?”秦露带着恳求的口气。 “不行,我困死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该懂的我懂,不该懂的我不能懂啊。” “什么是该懂的,什么又是不该懂的?” “你懂的。” “我不懂。” “你必须懂。” “我不想懂。” “那你慢慢琢磨去吧。” “你——你个死呆子!”秦露扣了电话。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刚睡了没多大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我一把摸起电话:“喂,你烦不烦,怎么又打过来了?” 电话里没声音。 我说:“说话!” “哥,是我。”电话里传来海竹的声音。 我一听,脑袋大了,困意顿消,忙说:“是你啊,阿竹!” “你以为是谁呢?”海竹的声音带着几分怀疑。 我忙说:“刚才有个人打电话打错了到我房间,我刚挂死,以为又是那人呢。” “哦,你自己一个人在房间?” “是的!” “刚才打电话的不会是酒店的小姐吧?” “晕倒,这里是南郊宾馆,怎么会有小姐呢?” “那是真的打错房间电话了?” “是的。” 我当然不能说是秦露打的,那样是自找麻烦。 “嗯。” “你怎么还没睡呢?”我说。 “搞一个方案,刚弄完,突然很想你,就给你打电话了。”海竹说。 我突然有些心疼海竹:“不要工作这么拼命,一定要保护好身体。” “嗯。”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电话呢?”我说。 “我问的服务台!”海竹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南郊宾馆呢?”我又问。 这个答案其实我知道,我是故意问的。 “我猜的,你们开这样的会,一般自然会是在这里了。”海竹说。 海竹的回答似乎合理,却又有些牵强。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没电了,怪不得海竹会打我房间电话。 如此说来,海竹给我定位也是在我手机没电之前了,说不定我刚到达南郊宾馆她就通过定位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窝囊和憋屈。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强行忍住 “我怎么感觉觉你房间还有人呢?”海竹说。 “有个鬼啊!”我心里有些火,强行忍住说,“我自己一个房间,三更半夜的,谁会来啊?不信你就来看看嘛。” “呵呵,我和你开玩笑呢。好了,哥,你继续睡吧,我也睡了。” “嗯。” “亲我一下!” “啵——” “叫一声老婆!” “老婆!” “说你爱我!” “我爱你,老婆!” “嘻嘻。”海竹开心了,“吻你,老公,我爱你,睡吧。” 海竹挂了电话,我木呆呆靠着床头坐着,木有了任何困意。 黑夜里,突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种窒息让我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绝境。而这绝境,似乎又不是我自己的,似乎是我和海竹两人的。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我郁郁地想着,坐在无边的黑夜里。 第二天,早饭后去了会场,参加交流会。 这时,我接到了秋彤的手机短信:这种类型的发言要想出彩,切忌长篇大论,记住八个字: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祝你成功。 看完这短信,我的心里热乎乎的,她在记挂着我。 参加交流会的人员来自全省各地市的学习班,还有各地市的组委主任以及干校的相关老师。 省里参加会议的是省组委的一位副主任,主任没有来。 椭圆形会议桌前坐的满满的,那些主任们互相打着招呼,开着轻松的玩笑。 很意外,乔士达也来了,和省组委的副主任一起进来的,两人说说笑笑进来的。 接着副主任就对大家说:“今天很巧海州的一把也在这里,对我们的会议很感兴趣,要来列席旁听,大家欢迎。” 于是大家一起鼓掌欢迎,乔士达冲大家微笑点头,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 我这时明白过来,乔士达昨晚让我猜他今天上午会有什么安排,原来是这个,他推迟了上午的事原来是要来列席旁听我们的会议。 这家伙真是有闲情雅致啊,不好好去干自己的事跑这里来听这个。 副主任邀请乔士达坐在中间他的位置旁边,乔士达谢绝了,说自己是来学习旁听的,不能坐那里,他于是就坐到了海州组委主任的旁边,和我正对面。 秦露和我冲乔士达笑了下,乔士达冲我们微微点头,没有笑。 秦露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低头不看她。 然后就开始开会。 秦露写了个纸条推到我跟前,我看了下:乔老大在这里,要好好讲啊,好好表现,该抓住的机会一定不要错过! 我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我也的确想好好在乔士达面前好好表现下,我甚至怀疑他来参加这交流会就是冲我来的。 当然,这想法让我此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会议主持人宣布交流发言的顺序,我和秦露都是在上午发言,最后两名,她第九,我第十。 我不由怀疑乔士达是和副主任打了招呼特意安排我们在上午进行交流的,说不定我们本来是该下午才轮到的。 大家开始发言,我想起秋彤刚才的手机短信,开始琢磨修改我的发言内容,大砍大删,调整次序。 修改完毕后,我又看了几遍,基本记住了大体内容。 会场气氛很严肃,大家都在认真听认真记。 乔士达也听得很认真,不过他没记什么。 很快到了秦露发言。 这时,组委主任侧耳和乔士达耳语了一句什么,乔士达微微点点头,看了几眼秦露,没有其他表情。 秦露开始发言。 她的发言说实话很不错,内容很丰富,加上秦露声情并茂的语气表达,效果是很好的。 乔士达边听边微微点头,似乎比较赞赏秦露。 秦露发完言,轻轻舒了口气,用脚踢了我一下,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看看乔士达,脸上也带着满意的神情。 “下面请亦克做交流发言。” 轮到我了。 我将讲话稿平放在桌面上,却没打算去照稿念。 我开始发言,看也不看讲话稿,直接开始侃。 我知道,这次发言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给在座的各位特别是乔士达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的开头语很简答:“为期一个月的学习即将结束,通过在这样一个大熔炉的锤炼学习,使我在理论修养、水平能力等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总的来说就是4点……” 我保持着适中的语速,声音洪亮。 乔士达专注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四点就是:有心才有新;有公才有功;有劲才有进……” 乔士达微微点头,拿起笔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接着我对这四点进行了具体的阐述。 乔士达不住微微颔首,继续在记着什么。 相比较之前发言几位的长篇体会,我的体会很精悍,内容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 加上我又是不脱稿发言,不由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都注视着我。 乔士达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显然,相比较刚才各位的发言,我的发言风格和发言内容让他有耳目一新之感。 这正是我要达到的效果。 发言结束后,大家哗哗鼓掌,学员都带着敬佩的目光,大人物都带着赞赏的笑,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没有听过瘾,没有听够,乔士达脸上的这种表情尤其明显。 “你的发言太精彩了,我真该首先先看看你的发言稿。”秦露边鼓掌边对我说。 这时我看到乔士达转脸对着组委主任说了几句什么,他接着就看着我,表情认真地使劲点头,似乎乔士达在给他吩咐什么事情,而这事情似乎又和我有关。 等掌声停下来,主持人带着满意的笑容说:“今天上午各位学员的交流都很好,特别是最后亦克的发言十分精彩,内容精悍,语句简练,重点突出,主次有致,深刻而隽永,顺畅而实在,值得各位学员借鉴。上午的交流就到这里,下午继续,现在散会,请大家去用午餐。” 大家站起来往外走,我本来以为乔士达会和我和秦露谈上几句,没想到他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接着就出去了。 我不由就有些遗憾,又有些被冷落的感觉,这家伙,做事怎么这么不地道,亏了我昨晚我还给他按摩了呢。 享受过我推拿按摩的人,除了秋彤就是他,他面子够大的了,似乎应该感到幸福才对。 当然,我给乔士达按摩的是肩膀,给秋彤按摩的是脚脖子,那次下雨出楼门下台阶她不小心往后跌倒在我怀里,扭伤了脚脖子,我给她亲自推拿好的。那时她还很害羞,我也很冲动。 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依然心跳不止,别样的感觉。 当天下午继续发言。 然后交流会就结束了。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了海州。 此次我和秦露在交流会上的表现,得到了大家的共同赞扬。 秦露神采飞扬,我心里也比较受用。 此次省城之行算是圆满结束,皆大欢喜。 同时,因为遇到了乔士达,我似乎还该有额外的收获。 这收获自然应该是和秋彤有关。 当然,这收获说是额外,似乎也不是很准确,似乎这收获本来就该是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回来之后,我继续密切注视着局势的发展,对于我和乔士达的那次单独谈话,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不知道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 我左右不了乔士达。 这天,从秦露口中得知两则消息,都和这次人事调整有关,还都是和我们集团有关。 第一则消息是关于我们集团那位高层副职的,有人揭发他生活作风问题,检举信弄了不少,很多人都收到了,包括乔士达、管云飞和雷征。据秦露说,虽然是打印的匿名信,但信里却说得十分清楚,涉及的人姓名职务身份甚至家庭地址都有,甚至都有副职和女人苟合的时间地点。 关于此人的生活作风问题,我其实也多少有些耳闻。 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冒出了这事,我不由怀疑此事和管云飞有些关系,怀疑这是管云飞指使人干的,但至于他到底是指使什么人干的,我却不得而知。 按照秦露的说法分析,这个写信揭发的人似乎一是管云飞的人,二是对这位副职的私生活似乎还比较了解,说不定就是集团内部的人,说不定甚至是这位副职的身边人。 第二则消息,是关于出版系统那位被管云飞提议到集团担任总编辑的副职的,同样有人写匿名信揭发他的问题,不过不是生活作风问题,而是有涉嫌受贿的问题。大致是他分管的扫黄打非工作,在查处多起非法印刷品的案件中,接受当事人的贿赂,私自放过了当事人,没有依法处理。 这封信的内容比较毒,这是是违法的。 我不由就怀疑此事背后有雷征和孙栋恺的影子,雷征和孙栋恺指使人做的。 举报这个人,从某一个层面上会对管云飞产生巨大的精神压力,谁能说他万一要是真的有事进去会不会扯出管云飞的什么事呢,他可是管云飞的人。 似乎,雷征下手比管云飞狠,他的出手似乎是带着一举多得的目的。 这两则消息不由就让我觉得有些震动,双方彼此都出手了,都抓住对方的七寸打,都想在这场搏弈里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 虽然二人斗得白热化,但他们表面的关系却似乎更加亲热了,听秦露说昨晚雷征还约管云飞一起吃饭了,雷征和管云飞各自率自己的大员出马,席间一派和谐融洽的气氛,雷征和管云飞在酒桌上谈笑风声喝的十分畅快,表现地十分友好亲密。 我这时不由又想到了秋彤,这两件事都没有将秋彤牵扯进去,是否就代表秋彤安全了呢? 显然不是,孙栋恺正指使我暗算秋彤呢,他显然把宝压在了我这里,他显然不知道秋彤和李舜的事情,雷征伍德显然特意没有让孙栋恺知道秋彤的背景。他们不让孙栋恺知道,显然是有他们的用意和目的的。 如此,在秋彤这件事上,我必须要给孙栋恺一个交代,而且很快要给他一个交代,这是躲不过去的。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此事要抓紧 果然,下午课间的时候,我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小亦,你那事操作的咋样了?” “我在上课,讲话不方便,放学后我去给你专题汇报!”我说。 “此事要抓紧,听说高层会会很快就要研究最后这几个人的提拔调整问题了。”孙栋恺的声音有些发急。 “好,一放学我就去你办公室!”我说。 “我在办公室等你!”孙栋恺挂了电话。 接完孙栋恺的电话,我琢磨了半天。 下午放学后,我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我还没先给孙栋恺汇报,孙栋恺倒是先给我送了个人情。 “小亦啊,最近你一直表现地不错,又是这次创城工作的先进,按照乔老大那天在大会上的发言精神,我正准备安排集团人力资源部准备向上面申报你破格晋级正职级别的事情,争取一定能通过。”孙栋恺说。 我微微一愣,接着就想起那天创城大会结束后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管云飞有意无意地对孙栋恺说要他主动之事,看来那次管云飞似乎是在提醒他要在我的事情上采取主动。孙栋恺知道管云飞的暗示是什么,他知道既然管云飞有此意,自己是早晚要实施的,干脆他就真的主动了,打着自己的名义给我送个人情。 我这时悟透了管云飞那天酒桌上说那句话的意思。 我此时对自己的晋级提拔毫无兴趣,但还是向孙栋恺表示感谢:“感谢孙董事长对我的格外厚爱!” “你是我的人,我不提拔你提拔谁?”孙栋恺说。 我呵呵笑着,显得很开心。 “来,说说你操作的那事。”孙栋恺说,他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突然就重重懊丧地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孙栋恺似乎觉得不妙,紧紧盯住我。 “此事看来是要黄了。”我垂头丧气地说。 “怎么就黄了?”孙栋恺说。 “本来是我盘算的很好的,先是约了一部分经营系统的中层吃饭吹风,然后从省城回来后,我单独找了不少人谈话,鼓动他们和我一起串联起来检举揭发秋总在考察组考察期间搞拉票串联活动,我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可是,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没有想到什么?”孙栋恺的声音有一丝紧张。 “没有想到找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支持我的想法的。”我说,“大家都否认秋总提前和他们打过任何招呼,说虽然秋总的票数很高,但从来没听说过秋总有私下拉票的事情,我反复动员,甚至告诉他们这是集团高层的意图,可是就是没人肯支持我,反而有人恼了,说要向集团检举揭发我,说我诬告陷害秋总。我差点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看来这事是操作不成了,我心里好难过,好沮丧。” 说完,我狠狠抽了两口烟。 孙栋恺有些呆了,满脸是失望的神色,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孙董事长,你说该咋办呢?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可是,我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秋总继续在集团里分管我,不甘心看着她就这么轻而易举提起来。”我带着求助的目光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似乎一时也没了主意,喃喃地说:“我以为你这边戏很大的,我把宝都压在你这边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这边竟然泡汤了。” “我也没想到,本来还想继续找人的,可是又担心弄大了被人告发我,这样我自己也就陷进去了。要是有人把问题反映到吉主任那里,他还不趁势整死我啊。”我说。 孙栋恺不由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极度的忧虑,又喃喃地说:“来不及了,来不及再搞别的行动了,上面可能明天就要开会研究这事了。” “这么快!”我说。 孙栋恺长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边了。” 我明白孙栋恺说的那边是哪里,当然是雷征这边,他无非是希望雷征能在会上阻击住管云飞,阻击住对秋彤的提拔,即使万一不能阻止提拔,也能阻止秋彤在集团任副总裁。 但我心里明白,有我那晚在南郊宾馆和乔士达的一番话,雷征即使能阻击住管云飞,却无法左右乔士达。当然,乔士达到底会怎么想怎么做决定我也是无法知晓的,孙栋恺把希望寄托在雷征身上,我则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那晚和乔士达的谈话上,寄托在乔士达身上。 此时,我其实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不知道自己那晚的话到底能不能对乔士达产生影响,能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心里没底了,有些忐忑。 当然,我也明白,我这次将暗算秋彤的事情主动揽过来,孙栋恺寄托在我这里的希望已经破灭,明天就要开高层会,他就是想采取什么阴谋,也来不及了。他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雷征身上。 我这时带着一丝希望的曙光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你说的那边……是哪边啊?是不是这事还有希望啊?是不是还有成功的可能啊?” 孙栋恺看了我一会儿,默然说:“不知道,本来想双管齐下,但你这边已经失败,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那边了,那边你不要管是哪边。事情成功了,我或许会告诉你,如果不成功,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但愿那边能成功,希望能行啊!”我眼里发出希望的光芒。 孙栋恺看着我,突然苦笑了起来:“唉,小亦,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其实真的这次是很想帮你的,为了帮你,我不惜去托人找关系。” 孙栋恺看又开始装逼了。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孙董事长是真心为我好!” “你能明白就好,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苦心培养。”孙栋恺说,“这事就先这样吧,看你的运气吧,希望我们都能有好的运气。” 孙栋恺还是无法彻底掩盖住自己的真实心思。 我说:“嗯,希望能有好运气。” 我此时心里说的好运气其实是对秋彤的。 孙栋恺有些失落地仰头看着天花板,神情有些抑郁,一会儿喃喃地说:“即使不能大获全胜,起码也要有局部的胜利。” 我看着孙栋恺没有做声。 一会儿,孙栋恺看着我,默不作声。 我也看着孙栋恺,不说话。 一会儿,我笑起来。 “笑什么?”孙栋恺说。 “集团真的准备给我申报正职级了?”我说。 孙栋恺点点头:“这还能给你开玩笑?” “可是,我资格不够啊!”我说。 “破格啊,乔老大那边创城表彰大会的发言你没注意听吗?他不是说了,对于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人才,要大胆破格提拔使用。我们这样做,就是在落实乔老大的指示精神啊。我们报上去,就看上面怎么办吧?看他们领会老大的讲话精神透彻不透彻!”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 “高兴不?”孙栋恺说。 “当然高兴,可惜,还是有些遗憾,要是把那事操作成,就完美了。”我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遗憾。 “你也尽力了,我相信你是尽心尽力的。”孙栋恺说,“看来,凡事都是有点缺憾的,尽善尽美的事很难求啊。当然,也不要彻底灰心,事情还没出最后的结果呢,不到最后水落石出,我们是不能轻易言败的。” 我使劲点点头:“不能轻易言败!” “如果这次你能顺利晋级,我想你还是继续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你觉得呢?”孙栋恺说。 我说:“我觉得继续干是很好的,服从你的决定!” “现在你虽然是总经理,但是和曹滕平级,这多少在工作上有些别扭,特别是对你来说,你晋级了,就会心里顺畅多了。”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这都是孙董事长你的功劳啊,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孙栋恺笑了下:“你的进步我是一直放在心上的,我甚至都觉得你提拔有些慢了,这次要是你能提拔进入集团高层,那岂不是好事一件?可惜,你资历太浅,火箭式提拔也不能做到啊!” “我争取更快进步!”我说。 “慢慢来吧,急不得!你现在提拔已经够快的了,算是半个火箭式提拔了。集团那么多人,你用极短的时间走完了很多人要二三十年才能走完的路。当然,这是机遇,但这机遇也是和你的优秀表现分不开的。”孙栋恺说。 “其实我觉得主要还是和孙董事长你的关心厚爱栽培分不开的!”我说。 “你能这样认为,我很欣慰。”孙栋恺说着又笑了下。 孙栋恺笑得似乎有些无奈。 我似乎觉得孙栋恺其实并不想让我提拔进步的那么快,但是有管云飞在后面用鞭子抽他,他实在是没办法。他似乎是想对我采取钓鱼的方式,弄一个诱饵在前面引诱着我为他死力卖命,慢慢让我尝甜头。甜头来得太快,这似乎不是他的初衷。 第二天,我果然听到消息,高层会要在上午10点召开,研究那几个人的提拔调整问题。 坐在教室里,我有些心神不定,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刚要开始上课,我突然接到集团办公室的电话,让我立刻到集团小会议室。 “什么事?”我问打电话的人。 “不知道,请亦总抓紧来,不得延误!”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于是马上请假去了集团。 10点整,我到了小会议室。 此时,正是高层会讨论人事的时候。 小会议室里坐着2个人,一个是考察组的组长,另一个人不认识。 我冲他们点点头,心里有些迷惑,不知道他们找我干嘛。 “这位是方副主任。”组长给我介绍那位。 “方副主任好!”我忙招呼。 我这时心里的迷惑更大了,他们二位大驾光临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反正不是来订报纸的!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人情白送了 考察组长这时对我说:“亦克,我们今天来你们集团,是受上面指示来和你谈个话。” 日,上面指示?哪位的指示?谈话?谈什么话? 我点点头:“哦,谈话,要和我谈什么呢?” “亦克,根据上面有关指示精神,根据你个人的工作表现,上面准备对此次在创收表彰大会上受到表彰的十佳先进个人进行一次考察,准备破格提一批人。” 原来如此,原来他们是来落实乔士达在创城表彰大会讲话精神的,行动倒是很快,孙栋恺昨天刚告诉我准备安排集团人力资源部给我申报正职级,他们应该还没有来得及申报,上面主动找上门来了。孙栋恺这人情似乎是白送了。 原来是好事啊。 可是,区区提拔一个小小的晋级,怎么会劳驾他们亲自来呢?这不是大炮打蚊子吗? 我挠挠头皮,有些想不通,看着他们。 组长继续说:“你现在任职时间不长,按照条例,本来是不符合提拔的条件的,但是根据上面指示精神,你这次是创城十佳先进个人,又是符合破格条件的。” 操,一会儿不符合,一会儿又符合,到底捣鼓什么洋动静。 “所以,这次准备提拔你为正职。”组长说。 我点点头:“感谢重用和信任!” “同时,根据上面有关负责人的指示,根据上面工作的需要,考虑到你个人的能力和特长以及特点,准备对你现在的工作岗位进行调整。” “调整?怎么个调整法?”我一愣。 “准备调你到上面工作,暂定职务是督查中心主任。” “啊,督查中心主任?”我顿时就懵了。 “是的。” 我倏地明白过来,什么上面指示,这一定是乔士达的指示,他想把我弄到他手下去干活。正因为有乔士达的指示,所以他们才会亲自屈尊来和我谈话,方主任来的目的显然是带有考察审查我的意图。 他们是来落实乔士达的指示的。 而提拔我调走我的事,他们事先必定先和孙栋恺打了招呼,这是必然的程序。 也就是说,孙栋恺虽然没有坐在这里,但他已经知道这事了。 不知他会对此事作何感想? 方副主任这时说:“亦克,今天我来这里,一来是和你先接触一下,有个初步的印象,同时呢,也想征求下你对工作调整的意见。来之前,我已经先看了你的档案材料,对你有了初步的了解。 你在海州传媒集团工作期间,表现一直非常优秀,工作能力突出,特别是这次搞的报亭,为创城工作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得到了上面的赞赏。这次决定调你到督查中心工作,是基于你平时的表现和你自身的能力,也是基于工作的需要。” 我愣愣地看着方副主任,没有说话,脑子里有些乱,秋彤的事还没有着落,高层会结果还没出来,我倒是先要提拔了,而且还要调离集团。 组长这时又说:“亦克,这次创城表彰大会上的十佳,都会得到提拔,你也在这行列之内,你晋级的事,我们会随后走手续,至于调你到督查中心工作的事,我们想征求下你的意见,听听你的看法,这也是方主任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我点点头。 方副主任干脆直接问我:“亦克,直接说吧,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个人的意见,你愿意不愿意到新岗位任职?” 组长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你没问题,相关的调动手续很快就可以办理好,三天后你就可以到新单位去报到。” 妈的,办事效率够高的。 他们一起微笑着,虽然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但都带着毫无疑问的表情看着我,等待我做出肯定的回复。 “必须现在就做出答复吗?”我说。 “是的,现在!” 我点点头。 我脑子里狂烈翻腾着翻涌着,毫无疑问,这次调动对我的个人前程具有不可估量的重要意义,进了督查中心,在高层身边做事,加上有乔士达的赏识,今后的飞黄腾达还用发愁吗?一步登天啊,这可是无数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可是,高层会还在开,秋彤的事还没出结果,她人还在集团,在这样的时刻,我怎么能离开她呢?我走了,她怎么办?要是孙栋恺和曹莉赵达剑曹滕苏安邦之流再算计她,我怎么办?还有我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过自己任何时候都绝不能离开秋彤的。 那么,我现在该如何回复他们,该如何表态,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心里万分矛盾纠结起来,这回真的蛋疼了,疼得还很厉害。 我锁紧眉头思考着。 看我在思考,他们微微有些意外,或许他们本来会以为我奋力压抑住内心的欣喜若狂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 接着,我就看到方副主任脸上微微露出嘲笑和不耐烦的神色,似乎他觉得我在装逼,明明很想去,明明已经决定想去,但却又故意拿捏一下,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这不是典型的装逼吗? 我理解方副主任的想法,他这想法是合乎情理的。 组长倒还是表现地很有耐心,安静地看着我,从他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会议室里很安静,静地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看到方副主任脸上越发明显的嘲讽和不耐烦,我受刺激了,短暂的挣扎过后,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说是艰难,其实并不难,基本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这个决定做的是很果断的。 我无法让自己有别的选择。 我终于开口了:“感谢对我的重用,感谢对我的厚爱,感谢大家对我的看重期望,只是,从我个人的能力考虑,从我个人的实际情况出发,从我个人的爱好来说,从我个人的资历和阅历来讲,我认为我没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相对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自己更能胜任目前发行公司总经理的岗位。如果征求的我的意见,如果你们愿意尊重我个人的想法,我还是愿意在集团做事,在发行公司做管理工作。所以,我的想法是——不去!” “不去?”方副主任不由就失声叫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表情。 组长也有些意外,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方副主任仍难以掩饰他的惊讶神情,但还是冲组长点了点头。 组长接着就对我说:“好的,亦克,你的想法我们了解了,我们会把你的意见回去汇报,上面也会尊重你个人的想法。我想再说一下,这次工作调动和你晋级没有必然的联系,对于晋级之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说:“没有。” “那好,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 我于是站起来出去。 出来后,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要能和秋彤在一起,就是把我打回原点干临时工我都乐意。 爱江山,更爱美人啊。 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做事业的大男人,为了美女什么都可以放弃。 让那些事业第一的男人去嘲笑鄙视我吧,让鄙视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就这样不思进取了,木有办法。 组长一行接着去了孙栋恺办公室,一会儿就出来,离去。 接着,孙栋恺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脸上同样带着不可思议但却又有些高兴的表情。 “小亦,怎么回事?你刚才回绝了他们?”孙栋恺问我。 “嗯。”我说。 “晋级的事,我们集团还没来得及申报,他们倒是走在前面了,他们落实乔老大讲话精神的效率够高的。可是,你怎么回绝了调到新岗位的事呢?难道,你不知道到那边工作对你今后的前途有如何重要的意义?难道你不知道同样的级别,这发行公司总经理和督查中心主任在前途方面是没有可比性的吗?”孙栋恺一口气地问我。 我说:“我知道,我明白。我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回绝他们呢?虽然我不希望你走,但是我更希望你有更好的发展环境,在市那边工作,自然和在集团是不一样的,我以为你一定会答应他们的,没想到……”孙栋恺惊愕地看着我。 我冲孙栋恺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其实我更舍不得你啊,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我回绝他们,不为别的,就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就冲你我才不走的!” “啊——真的?”孙栋恺说。 “孙董事长可以不信,如果不信,那你能不能找出我不走的更合适的理由呢?”我说。 “这……”孙栋恺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他还真想不出我不走的更合适理由了。 接着,孙栋恺脸上就露出感动的表情,感慨起来:“小亦啊,我实在没想到你对我的感情是如此深厚,实在没想到你宁可舍弃更好的进步机会继续跟着我干。实在是没有想到啊。小亦,你的做法我虽然感到很惋惜,但是我更多的是感动,我真的很感动。我想找出你不走的其他理由,可是,我却找不到,我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因为你对我的个人感情,我无法不相信这一点了。小亦,行,你够意思,我终于彻底明白你对我的深厚感情了。” 不知道孙栋恺这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过此时我必须要装作是相信的,必须要当做是真的,我于是说:“孙董事长,其实我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找一个好的工作岗位难,但是,找一个自己投脾气对自己真心厚爱的上司更难。好不容易跟了你,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别的不说,就冲你对我的那些栽培和关心,我也不能舍你而去,我是真心想一直跟着你的。” 孙栋恺点点头:“小亦,你放心,今后我如果离开集团提了,我走到哪都要带着你,我会对得住你的。” 我说:“有孙董事长这话,我心里感到很欣慰,今后,孙董事长不管到哪里去,我都愿意跟着你效力。” 我一个劲儿装逼。 我当然知道,孙栋恺只要离开本集团,老子就不会跟他走了。 当然,孙栋恺要是进了监狱,我更不会跟他去那鬼地方。 当然,我此时还不知道,孙栋恺后来果真进了监狱,而且还是我亲手送进去的。 主仆二人充满感情地惺惺惜惺惺了半天,孙栋恺才逐渐平息了不知是发自内心还是装逼的激动感动情绪。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忧心忡忡 然后,我问孙栋恺:“孙董事长,高层那边会议结束了吗?结果出来了吗?” 孙栋恺看看时间,摇摇头:“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还没有结束吧。” “哦,不知道结果到底会如何呢?”我说。 “是啊。”孙栋恺忧心忡忡地说。 我此时也有些心里七上八下。 一会儿,我说:“很奇怪。” “奇怪什么?”孙栋恺说。 “今天的事情啊,我觉得好奇怪!”我说。 孙栋恺说:“这一点都不奇怪,这次创城大会受表彰的十佳都提拔了,你只是其中之一。” 我说:“我不是为这个感到奇怪,我奇怪的是怎么会想到调我到那边去工作。” “哦,这个啊,也不奇怪的,这都是你优异表现的结果。”孙栋恺说,“人才哪里都需要,有能力的人谁都喜欢,你一直表现就不错,加上这次在创城大会上是十佳,典型发言又精彩,自然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自然想选拔你到那里去。” 孙栋恺当然不会想到这背后应该有乔士达的意思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和乔士达会有一次单独的谈话。 当然,乔士达要是知道我不愿意到那边去工作,说不定也会感到意外的。 让他意外去吧。 我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肯定是这个原因的,上面调人的道道我清楚得很。”孙栋恺说。 “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我说。 我这句是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这些道道。 “那进去的人也都是有能力的人吧?”我说。 孙栋恺笑了笑:“那可未必。” 正在这时,孙栋恺办公室的门呼地被推开,曹莉急火火闯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会结束了……结果出来了。” “慌里慌张干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孙栋恺训斥曹莉道,“关上门,镇静点,慢慢说——” 虽然孙栋恺的声音听起来很镇静,但我分明看到他也有些急不可待想知道结果。 我当然也更想知道。 我知道曹莉一定是通过什么渠道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一定是孙栋恺安排她去打听的,她于是第一时间来给孙栋恺汇报。 曹莉这时看到我在这里,咧咧嘴,看看孙栋恺。 孙栋恺说:“小亦也一起听听,没事,反正结果总是要公布的。” 曹莉狗日的似乎还把我当外人啊,白搭她整天在我面前表白了。孙栋恺都不把我当外人,她还转不过脑筋来。 曹莉回身关了门,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摸起一个水杯就大口喝水,似乎,她很渴。 孙栋恺这时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看着曹莉。 我也不由站起来走过去,看着曹莉。 曹莉喝了几口水,抹了抹嘴唇,看着我们:“结果出来了。” “废话,我问你什么结果呢?快说——”孙栋恺终于忍不住了,冲曹莉叱喝道。 马尔戈壁的,我此时心情着急的程度不亚于孙栋恺。 孙栋恺关心的是全局,我只关心秋彤。 我紧紧盯住曹莉的两片子。 曹莉开始说了。 从曹莉断断续续的叙述里,我和孙栋恺得知了这次人事调整和集团相关部分最后的结果。 结果终于出来了。 集团那位高层副职没有如管云飞所愿调平级调到某单位做副职,也没有如雷征所愿留在集团继续任职甚至提拔,而是调到出版单位任排名最后的一名副职。 出版系统那位括号正职级的副职没有如管云飞所愿调到集团任总编辑,而是实现了雷征的意图,掉到了职业技术学院任副校长,算是平调。 集团总编辑则是从职业技术学院调来,一位副校长过来任职。据说这位副校长既不是管云飞的人,也不是雷征的人,算是中间派。 而秋彤的安排,则实现了管云飞的意图,提拔为集团副总裁。 秋彤的安排终于让我放心了,我不知道我那晚和乔士达的谈话有没有起到作用,如果起的话又起了多大的作用。 看最后的安排,这显然是斗争和妥协以及中和与制衡的结果,显然是乔士达做出的最后决定。 管云飞想安插自己人担任集团总编辑的打算落空了,雷征想留下集团那位高层副职担任总编辑同时阻挠秋彤提拔在集团任职的打算也落空了。但管云飞也不是一无所获,秋彤的安排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而雷征也没有丢分太多,出版系统那位副职到底被他阻击住了,而且还按照他的建议弄到了学校去任职,脱离了管云飞的管辖领域。 管云飞和雷征各有两个意图没有实现,但又各实现了一个意图,各打五十大板,又分别每人给了一块糖吃。 不知道他们两人对最后的安排结果是否满意,但我是满意的,我本来就只关心秋彤,其他人关我鸟事,爱死爱活随他去。 从这些人的安排里,我显然嗅到了乔士达的煞费苦心,两个高层斗,他必须要把持住平衡,不能太偏向其中任何一个,但还要尽量让他们都无话可说,不能让他们太得意,也不能让他们太失落。 在关键位置总编辑的职位安排上,谁建议的人都没用,而是选拔了一个和他们都不相干的副校长去担任,这样他们谁也无话可说,提不出任何意见。 对他们提议要重用提拔的人,一个不用,统统发配,平级调动。 对秋彤,乔士达显然是打起了考察组考察结果的牌,既然考察结果民意很好,那就没有理由不提,而且从集团的工作来考虑,让一个在本单位深得人心的人留在本集团任职,显然更有利于工作。幕后的一切因素不考虑,让秋彤提拔任在本集团任职是无懈可击的。 当然,关于秋彤的提拔任职,幕后的因素可能带有安抚管云飞的意思。之前管云飞和雷征的搏弈中稍落下风,管云飞避走省干校学习,多少显得有些窝囊。秋彤的事情算是平衡一下管云飞的失落感。 当然,幕后极有可能有我和乔士达那晚谈话的因素效果,说不定我的那些话可能真的起了作用。 至于最近集团高层副职和出版系统那位副职被揭发的那些骚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对他们的安排。 但要说一点影响也没有似乎也不对,从他们的安排来看,都弄到了不重要的单位去任职,都不如原来的位置好。 他们被揭发的事情,在没有查实之前,是不能对他们做出任何处置处分决定的,该安排的还得安排。 但从这安排里显然也能看出,乔士达是留了后手的。 由此可以看出乔士达的一番苦心是有缘由的。 管云飞没有实现自己的全面战略意图,但好歹也有所斩获,秋彤的提拔和安排对他显然是有利的。 雷征没有全面阻击住管云飞,但好歹也没有太失落,毕竟总编辑这个位子没有落到管云飞的人手里,虽然没有让孙栋恺继续兼着,但来了一个中和派的人,起码不会和孙栋恺成为死敌。 只是秋彤的安排会带给雷征一些遗憾,但既然是乔士达最后拍板的,他是无法再抗拒的,除非他是脑子进水了。 看来,这次管云飞和雷征的此轮交锋算是大致打了个平手,管云飞稍微占了上方,如果加上此前他去省干校学习的事,这点上风就木有了,该是真正的平了。 这个结果对于孙栋恺来说,应该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的那位死对头终于没有如愿到集团任总编辑,不会来到集团继续和自己作对,自己算是放下了时刻绷紧的一颗心。 忧的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被弄走了,而且秋彤还成了副总裁,不但自己想对她图谋不轨的意图基本彻底破灭,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秋彤就会成为自己在集团内部的一颗定时炸弹,本来来了个吉建就让他很不爽,秋彤的提拔更加加剧了他的不利因素。 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但同样,对于高层会已经做出的决定,他是没有资格提任何异议的,只能接受。 我看到孙栋恺此时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想哭又想笑,欣慰而又遗憾,轻松而又失落,无奈而又无力。 更糟糕的是此时曹莉的这张脸,失魂落魄的神情无法掩饰,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不可遏制,她似乎内心要接近崩溃的边缘,似乎内心嫉妒的嫉恨就要爆发,似乎内心极度的失落要让她发疯。 这一切,都表现在了她的脸上。和我一样,她同样不在乎其他人怎么安排,她最关注的就是秋彤。当然我们俩关注的目的和本质是不同的。 看到曹莉此时的表现,我的心不由快乐起来。 但我知道,在孙栋恺和曹莉面前,我的快乐是一定要压制住的,决不能让他们看出来的。 于是,我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极度的失落和沮丧。 曹莉怔怔地看着我,又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这时则很快恢复了常态,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在安慰我,接着又看着曹莉,缓缓地说:“既然上面已经决定了,我们就要无条件服从,准备一下,安排一下,送旧迎新。” 曹莉愣愣地点点头。 “至于秋总,等公示期过后,正式向她祝贺。”孙栋恺又说了一句。 “公示期……”曹莉喃喃说了一句,眼神突然一亮。 曹莉突然的眼神变化让我的心一紧,是啊,卧槽,秋彤还有公示期呢,我高兴地似乎为时过早了。 “是的,公示期,你先去安排送旧迎新的事情吧。”孙栋恺说。 曹莉转悠着眼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孙栋恺,然后站起来慢吞吞地出去了。 曹莉出去后,我垂头丧气地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冲我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勉强,还有些难看。 “看来,凡事都是有得必有失啊。”孙栋恺说了一句。 我明白孙栋恺这话的意思,却又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他。 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毕竟,你还年轻!” 我幽幽叹了口气,显得极其失落。 “好了,不要这样了,已经尽力了,该努力的都努力了,既然已经努力了,也就不要遗憾了,面对现实吧。总归我还是集团一把手,放心,没人会把你怎么样,没人会对你怎么样的。”孙栋恺又安慰我。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远虑和近忧 我抬头看着孙栋恺说:“真的?” 孙栋恺说:“当然,我的话你还不信?你还不信我在集团的权威?” 我说:“那我信!” 孙栋恺接着沉默了,眉头紧锁看着窗外,似乎在琢磨远虑和近忧。 我这时说:“那……秋总当了副总裁,你打算让她继续分管经营吗?” 孙栋恺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认为现在的那些集团高层成员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比她更适合分管经营吗?” “这……说实话,倒还没有比她更适合的!”我说。 “那就是了,下一步她自然还是要继续分管经营的,这是必然的!”孙栋恺说。 既然秋彤的提拔和在集团任职已经成为铁的事实,孙栋恺也只能接受,而且还会继续让秋彤分管经营,毕竟他还得考虑集团的工作,集团的工作就是他的业绩,他木有别的选择。 我放心了。 “秋总的事真的就定下来了?”我又问了一句。 “是的。”孙栋恺又转头看着窗外。 我看了眼窗外,窗外是蓝天和白云,没有其他东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不是说还有公示期吗?说不定公示期内还会出什么事的!”我说。 孙栋恺又转头看着我:“小亦,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想,在公示期内,是不是还可以再做一些事情呢。” 孙栋恺的眼皮一跳,眉头又紧锁起来,又扭头看着窗外,沉思起来。 我站在孙栋恺身边,不做声,眼神死死盯住他的半边脸。 孙栋恺一直在沉默着思考,脸上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放松,嘴唇抿地紧紧的,死后内心在进行复杂激烈的权衡和思量。 看着孙栋恺,我的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半晌,孙栋恺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看着我说:“不——” 我看着孙栋恺,做出困惑迷惘的样子。 孙栋恺说:“小亦,接受现实吧,你不要再去想别的主意了,都没用的,一切都不可更改了!” “为什么?”我说。 孙栋恺温和地说:“小亦,我在圈子里比你混地久,懂的比你多很多。圈子里的事,很多远比想象的复杂。不错,有些人的提拔在公示期是能逆转的,但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会有不同的结果。此次秋彤的提拔,内情复杂,斗争激烈,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乔老大最后拍板决定的,乔老大决定的事,想要逆转,是极其难的。除非是你有铁的证据,但你有吗?再像上次那样搞下去,不但不会逆转,反而会把你掉进去,你掉进去,惹怒了上层,到时候我也无法保你,不但是我,谁都保不了你,而且,甚至还会牵扯到我。” 孙栋恺真正的的担忧应该是最后那句话,他显然知道乔士达一旦拍板决定的事如果再倒腾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关键是他手里实在没有秋彤任何违纪违法的证据,想要捣鼓也木有办法。 孙栋恺接着又说:“从我多年的经验看,一旦进入了公示期,那就等于是定了盘子,公示,其实就是走形式而已。在公示期内捣鼓事,如果弄不好,就等于是和上面对抗,等于是自找难看,等于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一旦捣鼓不准,反而会被上面追查,到头来不但改变不了结果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小亦,听我的,这事不要再纠结了,老老实实接受现实。” 听孙栋恺一席话,我心里安稳了许多,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点点头:“那好吧,那就只有如此了。” 孙栋恺突然笑了,说:“在我面前这样子可以,但不要在外面表现出来,特别是在秋彤面前,你要表现出真心实意祝贺的神态,哎,不光你要向秋彤表示祝贺,我这会儿也要先给秋彤打个电话,做第一个祝贺的人。” 说完,孙栋恺回到办公桌,摸起电话,接着就打给了秋彤。 “秋彤啊,我是孙栋恺。”孙栋恺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接着说,“我刚得到消息,你这次提拔的事上面顺利通过了,你拟就任我们集团的副总裁,我心里这个高兴啊,马上就给你打电话表示祝贺。 哎——听到你进步的消息,我心里特别开心,我本来还担心你这次提拔会有问题,又担心你提拔起来之后离开我们集团,现在这些担心都没有了,你能留在集团任职,这是大喜事,大好事,对我们集团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我们集团的经营工作可是离不开你的,我已经想好了,等公示期一过,等上面的正式任命下来,我们集团高层全体成员一起给你祝贺,你今后继续分管集团的经营工作。” 我看着孙栋恺打电话,心里冷笑连连。 孙栋恺继续表演:“祝贺为时过早?不不,不早,正是时候,公示期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了,你铁定就是咱们集团崭新的副总裁了,有你分管经营,我对集团的经营工作就更加放心了。呵呵,秋副总裁,我可是第一个给你打电话表示祝贺的吧。哎,对了,我得安排曹莉,拟一个你不再担任集团总裁助理的内部通知,你这个内部粮票的过渡期就算是结束了……” 孙栋恺热情洋溢地继续给秋彤打电话,我不想听孙栋恺的演出了,冲孙栋恺看点点头,然后转身出了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放弃了在公示期算计秋彤的打算,这让我多少有些放心,但曹莉刚才那瞬间变化的眼神,却又让我不安。 曹莉对秋彤的这次提拔是从心里无法接受的,她内心的嫉恨和疯狂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在这种嫉恨和疯狂驱使下,她会不会背着孙栋恺单独行动对秋彤采取什么阴谋呢?会不会意图在公示期对秋彤实施什么阴谋诡计呢? 我不能不担心这些,女人之间的算计,有时候比男人还狠毒。特别是曹莉这种女人。 但此时,我不知道曹莉会采取什么方式用什么东西来算计秋彤,只是觉得曹莉有这个可能。 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让任何可能变成现实,一定要将所有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我连曹莉此时心里怎么打算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是否就真的有什么打算,我又如何去扼杀呢? 经过曹莉办公室的时候,门半开着,曹莉正坐在那里,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脸上带着阴毒的狞笑。 看到曹莉这副表情,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惧,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我进来,曹莉的表情收敛了,看着我:“来吧。” 我坐在曹莉对过:“怎么?看你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疯了?” 曹莉说:“姑奶奶我什么时候张牙舞爪了?你才是疯了!” 我无精打采地苦笑了下。 曹莉说:“喂,你刚刚谈话晋级,该高兴才是,干嘛这么一副苦相?” 看来上面的人刚才找我谈话的事曹莉是知道的,但从她的话里,似乎她只知道我要晋级,但不知道要调我去督查中心的事,似乎孙栋恺没有告诉她此事。 我说:“不错,我是该高兴,你怎么不祝贺一下我?” 曹莉开始苦笑了:“好,我祝贺你!” 我叹了口气:“唉。” 曹莉转了转眼珠:“我知道你为什么叹气,是为了秋彤的事情吧?” 我看着曹莉:“你怎么知道的?” 曹莉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心思我不明白?我早就听孙董事长隐约流露过这意思,知道你背后捣鼓事事了,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我做惶恐状:“你——你可不要乱说啊!” 曹莉说:“放心,我怎么会出卖你呢?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哼,我巴不得你能把她放倒呢?可惜,你没有成功。现在她该得意了,该更加嚣张了。想起她要提拔进班子我就心里难受,妈的,怎么好事都让她赶上了,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呢。” 我又叹了口气:“唉,我刚才被孙董事长教导了一顿。” “怎么了?”曹莉说。 我说:“我本来想把没有做成的事在公示期内再继续弄一下的,说不定就能成呢,可是孙董事长阻止了我,让我不许再继续捣鼓了。” “为啥?”曹莉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于是把孙栋恺和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曹莉听了,沉思了一会儿,说:“不错,孙董事长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你是不能再捣鼓事了,你捣鼓的这事,没有足够的群众基础,没有确凿的事实证据,捣鼓半天,传出去,上面查下来,你罪责难逃。” “哦,你也是这么认为啊。”我点点头。 “圈子里的道道,我起码比你懂!”曹莉说。 “是,你比我懂!”我说。 “你捣鼓那玩意儿,太小儿科了,哼。”曹莉说。 “你有大儿科的玩意儿?”我看着曹莉。 “我……”曹莉刚要说什么,眼珠子一转,接着说,“我哪里有呢,既然孙董事长发话不让在公示期内捣鼓事,那大家都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好了。” 曹莉的神态显然在撒谎,我不信她会老老实实善罢甘休。 曹莉此时的表现加深了我对她要图谋不轨的判断。 但曹莉却又嘴巴变得严实起来,不向我透漏任何口风,似乎她要捣鼓的事不仅不让我知道,也不打算让孙栋恺知道。 我想了想,说:“今晚你有空没?” “干嘛?”曹莉看着我。 “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我说。 曹莉有些犹豫,似乎她今晚还有其他事。 我于是脸一拉,说:“看来你没空,那就算了,好不容易想请你吃顿饭,你还没空,以后不要冲我抱怨说我不搭理你,走了!” 说完,我站起来就走。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小包间 “哎——你等等!”曹莉叫我。 我站住:“干嘛?” “那个……我今晚有空,有空还不行吗?”曹莉说,“你说,今晚到哪里吃饭?” 我想了想,说:“到洲际大酒店吧,我订个小包间!” “好啊,好。”曹莉点头答应,“你订个小房间咱俩吃饭,我开个大套间,吃饱喝足,我们到大套间去逍遥一番。” 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曹莉办公室。 然后,我接着去了秋彤办公室。 推开门,秋彤正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什么,看我进来,微微点了点头:“你来了。” 我随手关了门,走到秋彤对面坐下,看着她:“嗨——怎么不大高兴啊,你的事上面通过了,秋副总裁,祝贺你哦。” 秋彤淡淡地笑了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了?” 秋彤又沉默了半晌,然后说:“我其实想祝贺你,祝贺你晋级。” 我咧嘴一笑:“呵呵,彼此彼此,互相祝贺,哎,我还得在你手下当兵啊。” 秋彤没有笑,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咦——怎么回事啊你,这样看我干嘛,我心里怎么有些发毛呢?” 秋彤呼了口气,说:“我问你个事。” “问吧!”我说。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去督查中心任职?”秋彤紧盯着我,神情有些严肃。 我说:“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呢?在这里干不是很好吗?做发行公司总经理不是很好吗?一样的级别,在哪里干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差别大了。” “差别多大啊?大在哪里啊?” “这个你懂的,你不需要问我!” “嘿嘿。”我笑了起来,“我这人喜欢做经营管理,不喜欢做那些活。” “这不是你的真实理由,这不符合你混圈子的逻辑。”秋彤说,“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原因,我就是不喜欢去那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我就是水,我就喜欢往低处流。”我说。 “你——”秋彤瞪眼看着我。 “我……我怎么了我?” “你态度不老实。”秋彤缓缓地说。 “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很老实的,我哪里敢不老实呢?”我笑起来。 “不许嬉皮笑脸。”秋彤的脸绷得紧紧的。 她似乎没有为自己的提拔感到高兴,反而为我的不去那边的事感到不开心。 我不笑了,规规矩矩看着秋彤。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秋彤说。 我默默地看了秋彤一会儿,说:“其实你知道。”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看着我,喃喃地说:“我知道。” “是的,你知道的。”看着秋彤的表情,我的心有些发疼了,深呼吸一口气,说,“原因其实很简单,你知道,我明白。我早就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过自己,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今生我们的结局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离开你,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要……我要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好好地,看着你平安无事。 只要你好好的,我可以放弃一些功名利禄,我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什么级别和显位,不管干什么,不管在哪里干,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别说调我去那边,就是让我去干再高的职位,我也不去。” 秋彤直直地看着我,眼睛有些发潮。 我接着说:“或许我的想法你会耻笑,很多人会觉得我傻,外人无法理解我的决定,但是我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后悔,我不会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后悔,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个没志向的人,我不辩解,是的,不错,可能我真的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低下头去。 我此时的有些心潮澎拜,不由就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秋彤的手有些发冷,微微在颤抖。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心里阵阵疼怜。 她没有挣脱,任我握住,继续低头不语。 透过她的手,我似乎感觉到她的心在颤栗。 一会儿,秋彤抬起头,看着我,眼角有些潮湿。 她默默地看着我,我默默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的心剧烈颤栗悸动起来。 秋彤的手微微动了下,我松开手,她抽了回去。 秋彤深呼了一口气,咬住下嘴唇,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轻轻地说:“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我没有做声。 秋彤用手撑住额头,看着桌面,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才这么做的,刚得到这个消息,我就猜到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问秋彤。 秋彤没有回答我,转脸看着窗外,又沉默了。 我也不说话。 半晌,秋彤喃喃地说:“我当然不会耻笑你,我从来就不会耻笑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壮志凌云的男人。可是,你知道吗,你今天做出的决定,让我的压力很大,真的,我压力很大。” 我说:“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你不要有任何压力,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明白,我不想让自己有压力,但我无法做到让自己没有压力。”秋彤继续看着窗外,“既然你已经决定在这圈子里做事,那我就希望你能做的更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但你今天的做法,等于是浪费了一次绝佳的机会,错失了一个难得的机遇,你让我在有压力的同时,又感到失望。” 我说:“无须失望。我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强烈的追求,有什么好失望的,你在集团里做事,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我委实不想离开你的,我就想在这里看着你,这样我会安心放心。” 秋彤转脸看着我:“你不能看着我一辈子,你终究是要和海竹一起生活的,即使现在你可以能看着我,但等我们都退休了,都离开集团了,你还是会看不到我。你的归宿终归是在海竹那里,你必须要明白这一点,我同样也要明白。 人都是有理智的,我们不能放纵自己的情感任意肆虐,我们必须要有理智,要用理智控制自己的情感,你需要这样,我同样也需要这样。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去想那么远,我宁可让自己鼠目寸光,我就只看现在,只看眼前,现在就足够了,就足够我做出那个决定了。我知道有些结局是无法改变的,但我即使知道,我也不愿意看到更远,不愿意看到后来。” 说到这里,我的喉咙突然哽咽住了。 秋彤带着心疼的目光看着我。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慢慢调整好呼吸。 “我想求你一件事。”一会儿,秋彤说。 “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去找找上面,把你的那个决定收回来,答应去那边,好不好?”秋彤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算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然后看着秋彤说:“你给我住嘴——” “我不,我求求你,你答应我,行不行啊?”秋彤继续说。 “我说了,你给我住嘴!”我加重语气,然后站起来看着她,咬紧牙根,将脸凑近她的眼睛,“秋彤,我告诉你,我做出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你休想让我改变,任何人都无法让我改变,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 “我再说一遍,不可能!不可能!”我说着,倏地转身就往外走。 “你——”身后传来秋彤无力的声音。 走到门口,打开门,我站住回身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眼角迸出了泪花,正楚楚地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鼻子一酸,转身关门离去。 下午我回到学校上课,为期一个月的学习班就要结束了,下周举行毕业典礼,老师给大家布置每人要写一片学习总结。 我和秦露的其实都不需要写了,在省里的发言稿就是最好的总结。 上课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想着孙栋恺的言行,想着曹莉的举动,想着秋彤的神情,想着我自己做出的貌似艰难却又不艰难决定。 课间的时候,秦露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睁大眼睛看着我:“亦克,你疯了?” 我说:“神经啊你,我好好的怎么会疯了,你才疯了!” 秦露凑到我跟前说:“我刚听说你上午晋级了。” “是的,怎么了?”我说,“换汤不换药,我还是干我的总经理位置!” “我还听说要调你去任督查中心主任你拒绝了?”秦露睁大眼睛看着我。 “不错!”我淡淡地说。 “你是不是有病啊?发烧了?”秦露伸手摸摸我的额头。 我说:“木有病,也木有发烧!”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露看着我,“如此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错过?你知道不知道到那边去工作对你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我说:“知道,你大惊小怪什么,多大个事?我还知道你随后就要问我为什么会拒绝去,是不是?” “是啊,你为什么不去呢?”秦露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很简单,因为我鼠目寸光胸无大志!”我说,“那边是个清水衙门,即使有发展前途我也不想去,而且那工作还得罪人,出力不讨好,整天要看别人眼色行事,我在发行公司当老大多好啊,上千号人,都得听我的,而且,油水大大的,人财物我全管,有吃有喝有专车有签字权,贪污受贿什么的也方便。” 秦露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话弄懵了,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看着秦露傻儿巴叽的样子,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秦露愣了半天,迸出一句话:“不可理喻,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我转过头不理会秦露。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公示期 一会儿,秦露又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哎,秋彤这次成你们集团的副总裁了。” 我说:“哦,你的消息真灵通,我还不知道呢。好啊,秋总提了是好事,回头我找她祝贺去,让她请客!” “请客还有点早啊,还没过公示期呢。”秦露说,“只有过了公示期,才算真正稳妥了。” 我看着秦露:“秦班长,我问你个问题!” “问吧!”秦露说。 “你对秋总的提拔羡慕不?”我说。 “羡慕啊,当然羡慕!”秦露说。 “嫉妒恨不?”我说。 秦露笑了:“羡慕归羡慕,干嘛要嫉妒恨呢?她和我不是一个单位一个系统的,两不搭界,我干嘛要嫉妒恨呢?我才不呢,不过,我想,你们单位的人,资格差不多的人,特别是条件相似的女人,肯定有妒忌恨的。” 我说:“到底你是女人,你很了解女人啊!” 秦露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照你这么说,假如秋总要是和你一个单位,你就会妒忌恨的,是不是?” 秦露眨了眨眼,说:“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呢。应该,不会吧。你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我说:“秦露,你说,女人之间因为攀比而带来的妒忌恨,是不是很可怕?” 秦露想了想,说:“岂止可怕,简直是恐怖,女人一旦要是疯狂了,手段会比男人的争斗更歹毒。” 我说:“最毒莫过妇人心,这句话看来是有道理的喽?” 秦露说:“或许是有道理的,但可不包括我啊。男人之间的争斗往往是以为利益,但女人之间的争斗却不都是这些,仅仅因为虚荣和面子,仅仅因为攀比和争风吃醋,女人就会做出不择手段的事情来。当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这样的女人毕竟是少数,但在圈子里,却委实不鲜见,几乎每个单位都有的。” 我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们单位也有了?” 秦露说:“当然有。”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秦露坐回去,用冲我说了一段话:一般来说,嫉妒是沮丧、攻击的混合。男人的嫉妒含有很明显的愤怒成分,女人的嫉妒则主要为恨。在女人的嫉妒中,打压和占有才是主要的成分。嫉妒会激发她的力量,让她竭尽可能去报复打压对手。在大部分情况下,嫉妒的女人都意在击败对手,重新赢得她想要的东西。 秦露似乎对这个还颇有心得。 她的一番话让我不由深思,我不由就想起了小贱人曹莉。 快下课前,我给方爱国发了个手机短信,让他给我办件事。 下课后,方爱国的出租车正在门口等我,他正坐在车里抽烟。 我直接上车,方爱国随即发动车子,边递给我一包中华烟:“亦哥,东西在里面,外侧中间那个就是。” 我点点头,将烟装起来,然后看着他:“快到接丫丫的时间了吧?” 方爱国点点头:“这就去,你到哪里,我先送你。” 我没有告诉他我要去哪里,说:“不用了,你直接去接丫丫吧,我在前面下车。” 方爱国说:“好。” 我又问他:“杜建国那边情况如何?” 方爱国说:“接送小亲茹一切正常。” “周大军和杨新华呢?”我又问。 “安安稳稳在开出租,就是不会招揽,一天赚不到100元。”方爱国笑着说。 我也笑了:“赚不赚钱无所谓,别给我惹事就行!” “亦哥,你放心,我们保证不会惹事的!”方爱国说。 我又问:“这几天和大本营那边联系了没?” 方爱国点点头:“汇报了接头和安顿的基本情况,总司令对你对我们的安排非常满意。” 专人保护接送丫丫,李舜当然是满意的了。 “那边下什么任务了没有?”我说。 “暂时没有,只是说让我们在你手下保持潜伏状态,目前不安排任何任务,让我们注意搜集情报,为下一步大队人马到来做好准备。”方爱国说。 “大队人马什么时候来?”我说。 “不知道!”方爱国说。 想到李总司令在金三角那支兵不兵匪不匪的前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奔海州,亦副司令不由头疼地厉害。 到了前面路口,我下车,方爱国直接去接丫丫。 然后,我另打了出租车直接去了洲际大酒店,我已经打电话订好了一个小包间。 路上,我给海竹打了电话,说今晚有饭局。 “在哪里吃饭?”海竹问我。 “洲际大酒店!”我说。 “你请客还是被请?”海竹又说。 “我请客的!”我说。 “那就是客户了。”海竹说。 “额。”我含混其词地支吾了一声。 “少喝酒。”海竹说。 “知道了。”我说。 “每次说知道了,每次都酒气熏天回来!”海竹说。 我干笑了下。 “好了,我在接待客户,不和你聊了!”海竹挂了电话。 到了洲际大酒店,我进门厅后直接上楼梯去餐厅,边走边用目光扫了大厅一眼,接着就看到了芸儿,她正坐在靠近玻璃墙的沙发上低头看报纸,似乎没有看到我。 伍德经常带着他的人出入各种高级酒店,芸儿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当然,我不知道芸儿此时是有意还是无意出现在这里。 芸儿怎么就自己在这里呢,怎么没看到伍德的其他手下呢? 她独自在这里干嘛呢?等人?还是有其他事? 我不及多想,担心芸儿看到我,匆匆上去了。 去了餐厅的小包间,点好酒菜,就等曹莉来了。 不能唱独角戏啊,曹莉来了,我的戏才好开张,我的计划才好实施。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却不见曹莉到来。 卧槽,她竟然迟到,竟然如此不重视我的请客。 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踏实起来。 我摸起手机打给曹莉,很快接通了。 “曹总,怎么还没到?莫不是我这客请得不够档次看不上眼?”我故作轻松地说,“如果曹总不给面子赏光,那我就不等了,走了。” “别,别,我就在酒店附近的,我马上就上去!”曹莉忙说。 这时我听到电话里隐约还有其他人在说话,听到一个声音说:“您好,这里是华天复印打字社,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似乎,是打字社的工作人员在接电话。 华天复印打字社,曹莉原来就在洲际酒店旁边的华天复印打字社。 这贱人在那里干嘛? 我心里突然隐约有些感觉,接着就挂了电话。 半天,曹莉终于来了,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一进门就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我微笑了下:“曹总可真是大忙人啊,吃个饭都迟到,日理万机啊!” 曹莉嘻嘻一笑,将手里的包放在门口的酒柜上,接着坐到我旁边。屁股还没坐定,看了看那包,接着又站起来,过去将包拿起,放在自己座位旁边的椅子上。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曹莉的动作,说:“怎么?包里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曹莉说:“呵呵,没有啊。” 说完,曹莉将手伸进包里,摸出一张房卡塞到我手里:“呶——给你拿着!” 我接过来看了下:“这是什么意思?” 曹莉说:“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顺便到服务总台开好了房间,套间呢,这是房卡,放在你这里,待会儿咱们吃完饭,直接去房间就行了。” 曹莉眼里露出兴奋和渴望的光芒。 “几楼?”我说。 曹莉伸手往上一指:“四楼,就在我们头顶!” 我将房卡装好,看着曹莉:“你来的时候,在大厅里遇到什么熟人没有?” 曹莉一愣:“我没注意看啊,好像没有吧?” 或许芸儿这会儿已经离开了,我想。 曹莉又笑起来:“怎么?你担心熟人看到?没事的,我们现在是在这里吃饭,熟人看到又能怎么着?谁能想到我们吃过饭才会到房间去呢?嘻嘻。” 曹莉笑得很开心。 我接好打开酒:“那好吧,来,我们先喝酒,喝点白酒吧。” “喝什么酒啊,简单吃点饭,抓紧上去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曹莉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情调走没有呢?一点都不知道制造气氛。” 曹莉一怔,接着就笑着点头:“呵呵,好,那就喝点酒,有酒兴做才爽啊。不错,你的提议很好。哎,我们喝红酒吧,别喝白酒了。” 我说:“红酒没劲,我还是喜欢喝白酒,你也要陪我喝白酒,一个人喝没劲!” 曹莉说:“好好,我陪你喝白酒,我的小男人,喝了白酒你干起来肯定更有劲头。” 我给曹莉倒上白酒,然后举起杯:“来,先干一杯,权当祝贺我吧。” 曹莉举起杯子:“对,祝贺你快速晋升,这道坎儿你这么快就上来了,真没想到,实在值得祝贺,你现在可是和我平级了。” 我说:“我怎么能和你比呢,同样的级别,位置岗位不同啊。再说,你还兼着总裁助理呢。” 我和曹莉干了一杯,曹莉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唉,同样的总裁助理,命运却又不一样,或许很快就剩下我一个了。妈的,想想心里就起火。” 我说:“或许她也未必就一定会顺利,还有公示期呢,还没正式公布任命呢!你干嘛这么灰心丧气的!” 曹莉点点头:“对,我是不能轻易认输的,我从来就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哼哼。” 曹莉突然冷笑了两声。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轻易认输 我说:“你有好办法了?” 曹莉不自然地一笑,看看我,说:“没有啊。” “那你怎么说不会轻易认输呢?”我说。 “我……我是说气话呢,心里不服啊!”曹莉掩饰地又笑了下。 “呵呵,不光你不服,我也不服呢!”我笑着又给曹莉倒了一杯酒,说,“来,祝贺我两杯酒吧,好事成双!” 曹莉举起酒杯刚要喝,又放下,说:“我正好问你呢!” “问我什么?”我说。 曹莉说:“我下午听集团里有人说上午上面来人找你谈话,征求你个人意见,想把你调到督查中心当主任,你回绝了?” 我说:“你听谁说的啊?” 曹莉说:“谁说的你别管了,反正我是听说了,这样的事你以为能保得住密码?集团很多人都知道了。” 我说:“大家都什么反应啊?” 曹莉说:“都觉得不可思议呢,都说你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走,简直就是疯了傻了痴了。” 我哈哈大笑:“是吗?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不光他们,我也这么认为呢,我简直就不能想象,你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实在是想不通啊。”曹莉说。 “这么说,你是希望我赶快从集团滚蛋喽?”我说。 “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当然不希望你走,可是,换个角度思考这事,你不走又不能理解,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到那边去工作,这是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好差使,你竟然就一口回绝了,你说不是疯了傻了又是什么?”曹莉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走吗?” 曹莉说:“当然不知道,知道了还问你啊!” 我说:“先喝了这杯酒!” 喝完酒,我边给曹莉倒酒边说:“我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不愿意走,主要是因为两个人!” “哪两个人?”曹莉说。 “孙董事长和你啊,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们俩,我走了,不能天天见到你们,我会心里很不安的,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走了。”我说。 曹莉眼神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说,“孙董事长和你对我这么好,我到哪里找你们俩这么好的人啊,你们两个,是人中的精华,走到天边都难以找到,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可不能轻易就离开你们。” 说完,我又举起酒杯:“来,三杯酒,连中三元!” 我们又干了,曹莉的脸还是上酒了,有些发红。 在酒精的作用下,曹莉的神情显得有些感动,“亦克,真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了我舍弃更好的发展机会,竟然会留下来。” 我说:“我没说只为你啊,还有孙董事长呢!” 曹莉说:“我知道还有孙董事长,但其实你真正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对不对,我心里明白的,我知道的,我好感动啊。” 曹莉自作多情起来。 我说:“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否认,不过,孙董事长在问我这事的时候,我告诉孙董事长只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他,没提到你,我担心他会多想。所以,孙董事长如果和你谈起这事,你要注意说话,不要说出你的因素来。还有,今晚我们俩单独吃饭的事,你一定不要告诉孙董事长啊,最好是谁都不让知道。” 曹莉频频点头:“这个我懂,我非常懂,你放心,我自然心里是有数的。虽然我为你失去了一次绝好的进步机会感到惋惜,但是我却又感到十分欣慰和开心,毕竟,你是因为我留下来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妈的,没有孙栋恺和曹莉捣鼓秋彤,我说不定还真的就去那边当主任了,都是这俩狗男女坏了老子的好事。 我说:“你是感觉幸福呢还是性福呢?” 曹莉冲我抛了个媚眼:“只要你肯出力,当然是既幸福又性福了。” 我说:“来,再来一杯,四喜发财!” 曹莉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喝多了啊,我酒量不行的,这白酒度数好高啊!” 废话,这白酒是56度的。 我说:“没事的,喝醉了玩起来才过瘾啊,这四喜发财酒可是一定要喝的,祝你发财。” 曹莉咬咬牙举起酒杯:“好,今晚我就放开喝,舍命陪君子。你能为了我放弃进步的机会,我怎么就不能多喝几杯酒呢,就冲你这份情意,我就是醉了也值得!” 我呵呵笑了:“来,干——” 四杯白酒下肚,曹莉的醉意开始上来了,说话也有些摇头晃脑。 “亦克,我说句话不知道你信不信?”曹莉说。 “你说什么我都信!”我说。 “我给你说啊。”曹莉舌头根子有些发硬,“不管是集团内还是集团外,凡是得罪了我的人,凡是我看不上眼的人,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特别。特别是女人。特别,特别是集团里想压住我的女人。老娘我……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来压我,哪个女人想和我抢风头,那她就一定会倒霉,倒霉透顶。在我们集团,集团一枝花是谁?是我,是我曹莉!谁也别想把我的风头压下去。” 我点点头:“对,你说的对!” 曹莉继续说:“我辛辛苦苦在集团出力流汗,我容易嘛我,我公私都要兼顾,为集团出力,还得为集团老大做奉献,集团谁有我出力大?妈的,老娘是连身子都豁出去的,这代价够大的。所以,什么好事都该先是我的,都该属于我。谁和我争,谁想走到我前面去,那算是没长眼,是会到大霉的。老娘我有的是办法,有的是管用的办法,嘿嘿。” 曹莉得意地笑起来,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身边的那包。 我呵呵笑着,接着又举起酒杯:“来,为我们今晚的单独谈心,干杯!” “干……干杯!”曹莉摇摇晃晃举起酒杯,看着我,傻笑起来,“呵呵,亦克,今晚算是咱俩的洞房之夜了,洞房我都开好了,就等你下死力搞我了。唉,真不容易啊,咱们认识也好久了,好几年了,我一直就盼着这一天啊,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真的觉得好幸福啊,我要先幸福再性福,今晚,你……你要好好玩我啊。我今晚就做你的女人,你想怎么弄我都可以,一切都随你,只要你高兴,你用什么方式玩我都可以,你玩多久都可以。” 我说:“你如此大方如此慷慨,我好感动,来,干——” “干——”曹莉和我又喝了。 边喝我边喝曹莉闲扯,我想套她的话,可是,曹莉虽然喝醉了,却似乎脑子里还有一根弦,死活不说出她即将采取的阴谋。 看来今晚我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了,妈的,继续灌她,先彻底灌醉再说。 一瓶白酒下肚,每人半斤,我一点事都没有,曹莉却已经大醉了,我刚要再要酒,曹莉坚决不让了:“不行了,我实在不能喝了。再喝,连走路都不能走了。再喝,我就不能伺候你了,你也不能喝了,不然你会硬不起来的,会没办法要我的。” 我说:“不能喝白酒,那就每人再来两瓶啤酒吧。” “不行了,这会儿我实在是不行了,什么酒都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吐了。”曹莉摆着手,“好了,行了,我也不饿了,咱们上楼,上楼玩去,我下面早就忍不住了……” 曹莉一个劲儿要去房间,说着,自己就站起来,摇摇晃晃就要走。 没办法,看来,只能先到房间里再想办法了,最后的杀手锏还没使呢。 我于是结账,然后和曹莉一起出了餐厅,直接走楼梯上四楼。 曹莉临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提着自己的包。 曹莉的身体歪歪斜斜靠着我,我担心被熟人看到,揽住她的腰快速上楼。 快速到了房间门口,我掏出房卡打开门,随手将门关死。 一进门,曹莉就抱着我狂吻起来,喘息着,我双手握住曹莉的身体,往里走了几步,然后一用力,将曹莉的身体直接往床上抛去—— 曹莉一声惊呼,身体在大床上弹了几下,然后披头散发地看着我,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宝贝,我喜欢你对我来点暴力。” 我将曹莉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在电视柜旁,然后走过去,对曹莉说:“果真如此?” 曹莉点点头,眼里发出淫荡的目光,说:“是的。” 我说:“最好是软硬兼施才好。” “好啊,软硬兼施啊。”曹莉笑得更淫荡了,“那我先给你亲亲吧。” 我说:“不急,你先听我的!” “嗯,我听你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曹莉顺从地乖乖点头说。 我说:“躺好。” 曹莉接着就要脱衣服,我说:“不要脱,躺好。” 曹莉忙躺好。 我说:“闭上眼睛。” 曹莉乖乖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我坐到曹莉身边,看着曹莉这张艳丽但在我心里又无比丑陋的脸,伸手拧了拧她的脸蛋。 “嗯……”曹莉竟然发出一声快意的声音,“再用力。” 我松开手,说:“今天你喝了不少,很累吧?” “确实很累,腰酸背疼的,不过再累也没关系,你尽情玩就是。”曹莉说。 我说:“我给你按摩下好不好。” 曹莉睁开眼,带着惊喜的神色:“好啊,太好了,你给我做全身按摩吧。” 我说:“闭上眼——妈的!” “嗯,骂得好,我闭眼。”曹莉又闭上眼。 “我先抽支烟。”我说。 “嗯,好。”曹莉闭着眼,身体不安地扭动着,似乎身体内部的淫欲正在剧烈涌动。 我摸出方爱国给我的那盒中华烟,打开,里面有一颗小药片,我直接将药片放进嘴里,含化,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抽出外侧最中间的那支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对着曹莉的脸轻轻喷出几口烟雾。 “好香的烟……”曹莉喃喃地说着。 我边继续冲她的面部喷烟边看着她。 一会儿,曹莉安静了,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死猪一般 我将烟熄灭,用力推了推她的身体,曹莉死猪一般毫无反应。 操,效果真不错。 我站起来,拿过曹莉的包,打开,里面有一个信封。 我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打印文件,打开看—— 我不由脑袋就轰然一下,妈的,这竟然是一封举报信,信的内容竟然是举报秋彤涉黑,说秋彤是海州最大的道上头目李舜的未婚妻,说秋彤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份为掩护在协助李舜从事道上活动。 这封信没有署名,当然是匿名举报信,但当然这是曹莉搞的。 信的内容虽然不长,但无疑是极具杀伤力的,别的不论,单凭秋彤和李舜的关系,单凭李舜是海州臭名昭著的道上头子这两点,就足以将秋彤的这次提拔彻底毁掉。 信里的内容不能算是诬告,秋彤和李舜的关系是事实。 我不由大为吃惊,曹莉是怎么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的?她竟然能找到如此犀利能致秋彤前途于死地的武器,她是怎么搞到这消息的呢? 如果这封信在秋彤公示期间寄到上面去,无疑会震动上层,一旦派人进行核实,那么秋彤的这次提拔将彻底无望,不但这次完蛋,今后秋彤的前途基本可以说是完结了。 即使查不出秋彤涉黑的具体事情,但就凭她和李舜的关系,就凭李舜在海州的名声,就足够了。上面绝对不会提拔重用一个和道上关系紧密的人的,他们是一定会考虑社会影响的。李舜是道上头子,尚未判决的老李是现在最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想冒任何风险去碰他们。 曹莉终于找到了秋彤的致命死穴,她这一招够狠的。 说不定,明天她就会将这封信寄出去。 一想到这封信寄出去之后带来的严重后果,我不由不寒而栗,心里不由就感到了恐惧。 一阵冲动,我忍不住想将这封信撕掉。 倏地心里一震,绝对不能撕毁,撕毁这封信简单,但由此就会在曹莉面前将我自己彻底暴露,甚至在孙栋恺面前暴露,而且,还不妨碍曹莉继续自己的操作,她接着还可以再打印一封。 必须要阻止曹莉的阴谋,必须要将曹莉的阴谋彻底压住,不但这次不能让她得逞,今后也要让她打消用这个来攻击秋彤,这才是长远之策。 那么,该如何操作呢?怎么样才能彻底挫败曹莉的阴谋呢? 我脑子里急速转悠着。 显然,随着李舜的被通缉远逃,随着老李的倒台,曹莉现在即使知道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知道秋彤是老李未来的儿媳妇也不畏惧了,他们现在都是落魄之人,她一定会认为对她毫无杀伤力了,她不会担心什么的。何况她现在和雷征还有一腿,她会害怕什么呢? 那么,该从何入手呢? 我凝神思考着对策。 想了半天,我将举报信装进口袋,然后拔出房卡,直接下楼去了商务中心,将这封信复印了一份。 然后,我又回到房间,将原件装进信封,放进包里,然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看着昏昏沉睡的曹莉琢磨着。 抽完一支烟,我起身走到床边,几把将曹莉的衣服扒光,胡乱扔在地板上。 曹莉没有任何反应,任我摆弄。 此时的曹莉像一条大白鱼。 说实在话,曹莉的身体确实很不错,很诱人。 但我此时却没有任何冲动,心里直感到阵阵恶心。 我觉得自己还挺高尚的,还不算是禽兽。 然后我准备离开,我要去实施刚想好的下一步计划。 这个计划必须要在今晚实施,来不得半点拖延。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到底会不会成功,但我必须要是试试。 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就听到有人敲门,声音似乎还挺急促。 我一愣,操,谁来敲门的?莫不是查房的? 我将眼睛凑近猫眼往外看—— 立刻,我懵了,脑袋又是轰地一声,肝胆欲裂! 敲门的竟然是海竹! 海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她怎么突然来了?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一旦海竹进来看到我在这里,看到床上光光的曹莉,还有房间里的现场,那我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海竹在继续敲门,声音越来越急。 我此时来不及多想,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想办法逃脱出去。 我急速离开门口,快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到了排水管道。 我身子一纵,牢牢抓住排水管道,离开窗口,然后顺手将窗户关上,然后攀住排水管道往下出溜,出溜到三楼餐厅,打开一扇窗户,跳了进去。 这是餐厅的一个单间,里面没人。 我打开门走了出来,走廊里站着一个服务员,看到我从这房间出来,显得很诧异。 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服务员正打开那房间门看。 我继续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不由感到后怕,要是刚才在房间的时候海竹打我电话,那可是糟糕了,幸亏这会儿打。 我定定神,接听海竹的电话。 “阿竹——”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哥,你在哪里?你说,你现在在哪里?”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火很急。 “我在洲际大酒店啊,不是下午和你说了。”我说。 “你在洲际大酒店什么地方?你在几楼?”海竹又问我。 “三楼啊,餐厅啊,刚招待完客人,刚把客人送走,我正要下楼呢,怎么了?”我说。 “啊——你在三楼?”海竹说。 “是啊,怎么回事啊你?你在哪里啊?”我说。 “我在四楼。”海竹的声音有些发愣。 “你到四楼干嘛去了?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说。 “我加班的,加完班经过这里,想来这里顺便带你回家的,我担心喝多了。我坐电梯上来的,走错楼层了,我以为餐厅在三楼。”海竹支支吾吾地说。 “哦,我在三楼楼梯口,下来吧。”我说。 “嗯,我这就下去!”海竹挂了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一场虚惊,总算没事了。 我这时又开始琢磨海竹来到洲际的事,她直奔那房间敲门,必定是得到了曹莉在那开房间的消息,必定认为我和曹莉在那里。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是谁告诉她的呢? 我的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了芸儿! 难道是芸儿?是芸儿查到了曹莉开的房间,然后匿名用短信之类的方式通知了海竹? 这么说,我进这酒店芸儿是看到了的,不但看到了我,还看到了曹莉,看到了曹莉开房,然后她通过服务员知道了曹莉开的房间号。 应该是这样的,肯定是的。 我不由感到了几分惊惧,芸儿如此做,目的是很明显的,一旦海竹捉到了我和曹莉,那么,海竹必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我和她的关系必定会出现重大裂痕,芸儿自然就可以渔翁得利。 我感到了巨大的后怕,好悬啊,差点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时,海竹下楼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梦游一般的表情。 我看着海竹,努力让自己镇静,说:“你怎么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海竹回过神,看着我:“啊……我……我没有啊,你……你一直在三楼的?” 我说:“废话,我请客不在餐厅到哪里去?” 海竹茫然点点头:“哦。” “走吧,我刚送走客人结完帐!”我说。 海竹跟着我默默下楼。 我觉得自己这会儿在欺骗海竹,我知道自己不该欺骗她,但却又无法向她说实话,这实话一旦说出来,海竹打死也不会信的,那我就等于自找死路。 我心里很不安,为自己对海竹的欺骗。 但随即我又安慰自己,这似乎也不该算是欺骗,我真的没和曹莉做什么啊,我没干她的。 这样一想,又不禁有些心安了。 走到一楼大厅,我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芸儿,她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哥,我们回家吧。”海竹这时恢复了常态,脸上带着几分恼怒但又欣慰的表情,她似乎觉得自己今晚接收了假信息被愚弄了,但结果却又是她希望看到的。 我上了海竹的车,海竹开车往回走。 我这时摸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然后装起手机。 海竹开着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无聊。” “什么无聊?”我说。 我显然听出来海竹是在说那个给她提供假情报的人无聊。 海竹一愣,接着看了我一眼,笑了下:“没事,我是说自己一个人无聊。” 我笑了笑:“这世上,无聊的人很多的。” “是啊,很多无聊的人会干一些无聊的事。”海竹接过话说。 我这时说:“哎这会儿我也有些无聊了,来,把你手机给我,我打会游戏。” 海竹把手机递给我。 我快速捣鼓了几下,打开收件箱,果然看到一则短信:你男人正在洲际416房间和女人鬼混。 看号码,陌生的。 我高度怀疑这是芸儿捣鼓的事情,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我无法拿芸儿怎样,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无法狠心对她如何。 莫名就感到了几分伤感和纠结,在郁郁中接着就开始打游戏,打了一会儿,将手机还给海竹:“不玩了,什么破游戏,没好玩的。” 海竹笑了下:“多大了你还玩游戏。” 我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我接听。 “呵呵,亦总老弟,刚才洗澡了,刚看到你发给我的手机短信,怎么,你这会儿想约我喝咖啡,好啊,能得到亦老弟的邀请,我很荣幸。不知老弟找我是何事呢?难道是有业务?”伍德的声音。 我呵呵笑起来:“呵呵,你这位大老板可是我的大客户,我正想有笔大业务要和你谈谈呢,难得你有空闲啊,咱们到哪里去喝咖啡呢?你说地方吧!” 海竹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第一千零九十章 没带任何人 “那就到洲际对过的星巴克吧。”伍德说。 “好的!我这就过去!”我说。 “我几分钟就到!”伍德说。 接着,我对海竹说:“我临时约了客户要谈事情,到洲际对过的星巴克,还得再回去,要不我打车回去吧,你先回去好了。” 海竹说:“不用,我送你过去。” 我知道海竹不放心,就没有做声。 海竹接着就到了前面的路口掉头,又开了回去,开到星巴克门口停了下来。 我刚一下车,就看到伍德也到了,也正在下车。 我和伍德在咖啡馆门口握手打招呼,海竹看到后,放心地开车直接走了。 伍德面带微笑看着海竹的车子离去,然后又冲我微微一笑。 然后,我和伍德上楼找了个单间,要了两杯咖啡。 伍德是自己来的,没带任何人。 “伍老板晚上出门不带几个保镖,就不怕被人绑架了?”我说。 “出来见你还需要带保镖吗?就你这身手,恐怕一般人也绑架不了我吧?”伍德说,“再说了,在海州,我似乎还不担心有什么人能绑架我,当然,前提只要亦总不对我下手。” 我大笑:“伍老板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干绑架那样的事情呢,我可是良民哦。” 伍德笑着说:“不错,亦总的确是良民,和我一样的良民。” 我又笑起来。 “这么晚了,你找我恐怕不是为了喝咖啡,更不是有什么业务要谈吧?”一会儿,伍德开门见山直接说。 我呵呵笑了下:“你以为你有那么大面子让我没事约你喝咖啡?你以为我会主动找你谈业务?” 伍德笑了:“这话说的实在,那么,就请直接说吧,什么事?” 我说:“今晚我约你出来,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伍德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复印件递给伍德:“请伍老板仔细看看。” 伍德看了看我,然后接过去,低头看起来,我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伍德很快看完,看着我,不做声。 我然后说:“秋彤这次要提拔,上面已经通过,明天就开始公示。” 伍德还是不做声。 我接着说:“这封信是准备寄给上面的。” 伍德微微变了脸色,死死盯住我,一会儿说:“是谁干的?这封信是谁捣鼓的?” 我说:“曹莉,明天她就会将这封信寄出去。” 伍德脸色一冷,也就死死盯住我。 我笑了下:“这封信很有意思啊,不知道寄出去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伍德冷冷地看着我,脸色有些发阴,眉头有些紧锁,似乎他在思考着什么。 “你今晚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伍德说。 “是的,不错。”我说。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伍德说。 “因为,我想你一定会很感兴趣。”我说。 伍德冷笑一声:“感兴趣的恐怕不仅仅是我吧,恐怕你也很感兴趣吧?” 我说:“不错,我是很感兴趣,我知道你也一定会感兴趣,而且,恐怕感兴趣的不仅仅是你我二人。” 伍德的眼皮一跳,接着说:“这封信你怎么得到的?” 我说:“很简单,我今晚和曹莉一起喝酒,她喝醉了,我无意看到了这个,就复印了一份,原件还在她那里!” “曹莉人现在在哪里?”伍德目光犀利地看着我。 “喝醉了在洲际酒店睡大觉!”我说。 伍德用阴冷的目光看着我,半天又不说话。 我继续微笑着看着他。 一会儿,伍德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说:“老弟,你给我看这个的目的,恐怕是想让我帮你吧。” 我说:“你认为我想让你帮我什么呢?” 伍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你说呢?凭你和李舜的关系,凭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你说想让我帮你什么呢?帮你就是帮秋彤,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呵呵笑起来:“伍老板真是聪明人,聪明人不用点拨,自己就明白。不错,我是想让你帮我,但同时,我也是想帮你,或者说,是帮你们。” 伍德说:“你可以把话说的再明白点。” 我说:“说白了,我不想让这封信搅了秋彤的这次提拔,这就是我找你的主要目的,曹莉做这事,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妒忌恨,但她如此操作,虽然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却会坏了很多人的事,不但坏了秋彤的事,也会坏了你们的事。” “我们是谁?”伍德说。 “你懂的,伍老板!”我意味深长地说。 伍德微微一笑:“继续说——” 我说:“对我而言,如果秋彤这次提拔被废,那么,受打击的是秋彤,我也不好给李老板交代,李老板多次吩咐我要保护好秋彤,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上,那我就等于失职,要受到李老板的责难。 但对你伍老板而言,第一,假如你知道了这事而不管不问,那么,你何以面对一直把你当教父的李老板?于情于理,从你伍老板做人如此仗义的角度出发,你难道会看着把你当教父的李老板的未婚妻遭人暗算无动于衷?还有,你连这个事都摆不平,你在海州岂不是白混了? 第二,这是最重要的,我想如果此事一旦闹大,一旦上面抓住此事不放,一旦舆论工具开始鼓噪这事,那么,事情就极有可能会波及,范围会扩大,社会影响会扩大,就极有可能会被人再次拿李老板的事来造舆论,而一旦热炒李老板,就不能不提死去的刁老板,一旦提及死去的刁老板,那么活着的和刁老板有关联的某些人就不可避免要被牵扯进去。一旦活着的人被牵扯进去,那么,这戏就好看了。” 听我说到这里,伍德的脸色愈发冷了。 我大致能分析出来,雷征和伍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重提刁世杰的事情,这是他们的最大死穴,他们是极力避免任何波及刁世杰的事情冒出来的,他们希望世人彻底将刁世杰遗忘。 雷征和伍德一直没有让孙栋恺曹莉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无疑是出于这个考虑,他们担心孙栋恺和曹莉一旦知道,会冒冒失失出于自己的利益捣鼓这事,那样会祸及他们。 雷征如此激烈地阻击管云飞提拔秋彤的事情,都没有拿秋彤和李舜的关系来说事正是最好的证明,显然不是他遗漏疏忽了,而是他很惧怕一旦提及会被管云飞抓住机会将这事闹大。 他不会不知道此事一旦闹出社会影响,手握舆论宣传工具的管云飞是一定会不遗余力抓住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来造势的,宁可牺牲秋彤管云飞也会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 一旦管云飞再发动舆论工具捣鼓这事,越闹越大的话,必定会再次牵出刁世杰来,那么,他也就不会安稳了。这是他既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偏偏这个不知深浅不明内情的曹莉就真的开始捣鼓这事了。 这是不符合雷征和伍德的利益的,曹莉哪里能想到这其中的复杂道道呢? 伍德目光阴沉地看着我,眼神显得很莫测,他似乎正在琢磨权衡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看他这表现,我心里轻松了,端起咖啡悠悠地喝起来。 一会伍德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我笑了,没有说话,我显然知道伍德出去是干嘛的,他必定是给雷征打电话的。 我继续优哉游哉喝喝咖啡。 一会儿,伍德进来了,坐下后,微微呼了口气,看着我,又开始皮笑肉不笑。 “伍老板考虑得如何了?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吗?”我说。 “亦克,既然你今晚亲自找到我让我帮这个忙,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你,当然说是给你也不恰当,凭我和李舜的关系,这样的事我一旦知道,即使你不提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伍德笑着说,“所以,亦总,这事我想你可以放心了。” 我说:“有你伍老板出马,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伍老板这次鼎力帮的忙,我一定会牢记在心的,虽然伍老板说是看在李老板的面子上才帮我的,但我还是要领这个人情,毕竟,我也就可以为此不再受李老板责难,也就解脱了。” 伍德说:“听你这么说,似乎,你知道李舜在哪里?似乎,李舜和你还保持联系?” 我哈哈笑起来:“伍老板这话问的真是太滑稽了,都是明白人,你装什么傻呢?年轻人装逼倒也罢了,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有必要这样装嫩吗?” 伍德牙根咬了几下,接着努力笑着,说:“好吧,不谈这个问题。那么,我还想问你个事。” “伍老板请问!”我说。 “曹莉是怎么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的?”伍德说。 我微微一怔,接着说:“不是你那边泄露出去的?” 伍德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这边没有让你们集团的任何人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 伍德说的任何人似乎包括孙栋恺曹莉曹滕甚至王杰。 从伍德和雷征的利益角度分析,我不由不信伍德的话,可是,曹莉是怎么知道的,我却又想不出来。 这时,我的脑子忽然一闪,心里一惊,莫非是…… 我想到了最近和曹莉联系密切的海竹,难道是海竹和曹莉一起吃饭喝酒,晕乎乎无意说走了嘴被曹莉套出了一些东西? 越想这可能性越大,我不相信海竹会有意陷害秋彤,但她出于无心在喝多的时候说走嘴是极其有可能的,特别是她面对心眼比她不知多多少倍的曹莉。 我越想越心惊。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真的醉了 看着伍德探询的目光,我暂时压下心里的驿动,看着伍德说:“难道你认为是我告诉曹莉的?” 伍德说:“当然不会是你!” 我说:“那我也不知道了。” 伍德说:“我会查出来的,如果有必要,查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我笑了下,有些心神不定。 然后伍德又问我:“曹莉在洲际哪个房间睡觉的?” “416!”我说。 “她是真的喝醉了?”伍德说。 我说:“你说呢?” 伍德说:“我说是!” 我哈哈一笑:“那就是了,一定是的了!” “你估计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喝的比较多啊,大概要明天早上了,一时半会是醒不了的。” 伍德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你们今晚喝的这酒度数不低酒劲不小啊。” 我说:“是的,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伍德说:“只要你敢,我就愿意试试。” 我又哈哈笑起来。 伍德说:“你很开心,是不是?” “还行吧,不算特别开心,但比较开心。” 伍德看着我点了点头:“亦克,算你能,算你狠。” “不敢当,比起你伍老板,还差了一大截子,我要向你学习!” “行了,这事就这样了,明天我会搞定的。” 我一拍巴掌:“这就对了,这样你、我、我们都皆大欢喜啊。伍老板,你说这事我要不要谢谢你呢?” “你说呢?” 我说:“我看就不要了,其实你、你们也该谢谢我,既然大家都互惠互利,就不要说感谢的话了,都是熟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客气什么呢。” 伍德笑了下:“行,你说不谢那就不谢,亦克,我想今晚这事,最好不要让任何第三个人知道,你说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保密工作很重要的!” “我不会让曹莉知道是从你这里泄露的消息,所以你不要担心!” “你怎么做到这一点?” 伍德说:“这不用你操心,对了,关于这个举报信,你还知道什么相关的信息?” 我想了想,说:“这是今晚晚饭前曹莉在洲际旁边的那家华天打字社打印的,别的没有了。” 伍德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在曹莉面前替我保密呢?” 伍德说:“你说呢?” 我说:“我猜你一定不是专门为了我,你一定是从你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来考虑的,我只是沾光而已!” 伍德冷笑一下:“算你是个明白人,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聪明不要被聪明误,这次算你走运,但下次你未必就这么幸运。” 我说:“伍老板,这句话我们一起共勉吧。” 伍德哈哈笑起来:“好啊,亦总,我和你共勉,我和你共勉。” 说着笑着,伍德的神色变得有些阴诈起来。 看着听着伍德的表情和声音,我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其实我知道我的确的是斗不过伍德的,起码现在。伍德甚至只要伸出一个小指头,我就扳不倒。虽然扳不倒,但我却没有打算害怕他,没有打算任由他宰割横行。 心里这样想,我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当然,他心里是怎么认为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当晚,我和伍德心平气和分手。 回到宿舍,海竹还没睡,正在看电视。 “回来了。”海竹的眼睛还在看着电视。 “嗯。”我一屁股坐在海竹身边,重重出了口气。 “很累吧!”海竹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做声,不错,我是很累,身体累,心更累。 “上面的人今天给我谈话了!”我说。 “什么事?”海竹说。 “我破格晋级了!” “好啊。”海竹很高兴,“这么快你又进步了,怎么样,这破格之后,你要到哪个岗位去?” “换汤不换药,还是在集团发行公司当总经理!” “没劲,该换个更好的岗位才是。”海竹有些扫兴。 “这就很不错了,能把级别上去,已经很不容易了,集团很多人干一辈子,也就是到我这级别然后就原地踏步走了。”我说。 “你是一定不会原地踏步走的了,我想你下一步一定还会继续提,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呵呵,几辈子出了你这棵蒿子。”海竹又笑。 我说:“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是无法预测的。” “哎,我觉得混那圈子一点意思都没有,哪里比做生意舒服自在啊!”海竹说。 我笑了下,停留片刻,然后说:“秋彤提拔的事,上面今天上午通过了。” “这是好事啊,秋姐可真不简单,还是在你们集团任职吗?”海竹看着我。 “是的,拟任集团副总裁!”我说。 “那还是会分管你了?”海竹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看着我。 “基本应该是吧,或许大概可能是的。”我说。 海竹点点头,抿了抿嘴唇。 “明天就开始公示期了,公示期过后,她正式走马上任!”我说。 “那看来是要祝贺一番了,要不,明天晚上,召集大家一起给她祝贺。”海竹说。 “为时过早,还没过公示期呢!”我说。 “公示期难道会出事?”海竹说。 “这个不好说!” “为什么?”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缓缓地说:“因为或许会有人出于嫉妒捣乱的,说不定就会出什么叉叉。” “哦,你是说你们集团内部有不少人很妒忌秋彤的这次提拔吧?”海竹说。 “或许是。”我说。 海竹想了想,说:“我猜,秋彤要是提拔了,曹莉一定会很妒忌很难受。”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我紧盯着海竹。 海竹说:“就凭我对曹莉目前在你们集团位置的认识,就凭我对曹莉目前性格的了解,就凭又一次我无意中听到曹莉谈到秋彤时她那眼神和表情,我觉得,她这人,本事是没有秋彤大的,但妒忌心好胜心是很强的。目前她和秋彤位置级别都一样,但秋彤要是走到她前面,她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一定会很妒忌,我是女人,我了解是有这样一种女人的,女人之间的攀比心是很强的,特别是曹莉这种性格。” 海竹分析地还挺到位。 我说:“没想到你观察人还挺仔细的,分析问题还挺有条理的,不错,曹莉的确是这种人,她的妒忌心是很强的,她一直就对秋彤各方面比她优秀耿耿于怀的,她一直就处心积虑想算计秋彤。” “原来还真是这样,这可不好,大家进步凭自己的本事,妒忌有什么用,自己好好干啊!算计别人,这种行为为人不齿!”海竹说。 我说:“曹莉还真就是喜欢这么做的一个人,这次秋彤提拔,我听说她心里很痛苦,听说她可能要对秋彤下黑手。” “啊——下黑手?”海竹吃了一惊,“真的?” 我点点头:“偶然知道的,据说是要这样。” “她能对秋彤下什么黑手呢?秋彤这人做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她应该抓不到秋彤什么小辫子的啊!”海竹说。 “你说的也对,曹莉其实也是该明白这一点的,但是她既然明白还是要下黑手,那么,她就一定手里有什么对秋彤不利的东西。”我说。 “她手里会有什么对秋彤不利的东西呢?”海竹很好奇。 我说:“我也说不准,但或许也能猜到个几分,比如……” “比如什么?”海竹说。 “比如拿秋彤和李舜的关系来做文章,一旦要是秋彤是李舜未婚妻的事情被搞出来,那对秋彤这次的提拔肯定会有致命的影响。”我边说边看着海竹的眼睛。 海竹的眼神不由就是一愣,怔怔地有些发直,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回忆什么。 我接着说:“不过我又觉得此事爆发的可能性不大,知道秋彤和李舜关系的人很少,基本是我们圈子里的人才知道,整个集团,据我目前所知,除了我和元朵四哥,其他人都不知晓。如果我们圈子里的朋友不往外说,应该曹莉是不会知道的,她应该不会拿此时来做文章的。” 海竹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眼睛快速眨着,似乎她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微就不安了。 我果断判定,海竹一定是被曹莉掏出秋彤和李舜关系的话了,海竹一定是无意说出的,即使说的不多,但只要说出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我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哥,你说,曹莉要是真的知道了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会不会真的拿这事来算计秋彤呢?”海竹带着求安慰的侥幸神情看着我,似乎她是不希望秋彤被曹莉暗算的,似乎她是不希望秋彤遭遇曹莉黑手的。 不知怎么,海竹的态度让我又有几分宽慰,毕竟海竹还是想秋彤好的,她虽然猜疑秋彤,但还没有对秋彤到落井下石的地步。 既然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想,既然我今晚已经通过伍德摆平了此事,就没有必要让海竹继续担惊受怕了。 我于是笑笑说:“既然上面都通过了,我想这事即使曹莉知道了,也应该不会出多大事的,或许曹莉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即使自己去捣鼓,上面也未必会信,弄不好她反而会背上一个陷害的罪名。曹莉是聪明人,她这点数应该还是有的。当然,曹莉也可能会想其他办法,这就不好说了。” 海竹听了我这话,脸上的神情安稳了许多,点点头说:“但愿如此吧,但愿秋彤能顺利通过公示期。秋彤这个人,不管怎么说,我其实还是觉得她是个有本事的人,她这人心眼其实还是不错的,应该也算是个好人吧。” 海竹对秋彤好人的评价似乎还有些勉强,但起码也没有把她归到坏人行列里去。 我对海竹说:“你和曹莉接触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这事啊,我以前告诫你的那些事,都要记住,千万不要在曹莉跟前提起!” “哦,我一定记住。”海竹使劲点头,仿佛在提醒自己。 接着,海竹轻轻吁了口气,似乎还有些后怕,接着又说:“和你们集团这笔业务的手续弄得差不多了,在这期间曹莉要是再约我谈业务,我就不去了,我让其他人去!” 我说:“不光在这期间,我希望最好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和曹莉直接打交道!” 海竹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神里隐约流露出几分疑虑的目光。 看海竹这神情,我不敢多说了,怕说多了惹事。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一个懒觉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马上就要结业,老师安排大家在弄总结,今天没有安排课程。 我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海竹已经去上班了。 刚醒就接到了曹莉的电话:“你在哪里?” “在海州市区!”我说。 “屁话,妈的,怎么搞的,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一大早又是怎么回事?”曹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和极度的困惑。 我说:“什么昨晚今早怎么回事?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个面,我要和你谈谈,我有事要问问你!”曹莉说。 “什么事啊?”我说。 “见面谈!”曹莉说。 “电话上说不行吗?”我说。 “不行,必须当面谈,我到洲际对过星巴克等你,你必须来!”曹莉说完就挂了电话。 操,昨晚刚和伍德在星巴克喝完咖啡,又要和曹莉一起去了。 我明白曹莉为什么困惑,昨晚她死猪一般睡了过去,一早醒来,一定很困惑。 今天早上伍德一定亲自或者安排人找她了,制止她即将要操作的行动了,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制止她的,但她的计划一定是破产了。这应该是曹莉气急败坏的原因,当然,曹莉一定会很迷惑,她做的这事如此机密,伍德怎么会知道的呢? 我于是起床洗漱,然后直接去了洲际大酒店对过的星巴克。 曹莉正在单间里等着我。很巧,正是昨晚我和伍德会面的单间。 曹莉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昨晚喝酒过多还是今天一大早受到打击的缘故。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怎么我醒过来天就大亮了,怎么你就不见了?”曹莉一见我劈头就问道。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看着曹莉半晌没做声。 “你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曹莉有些气恼地追问我,似乎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似乎是要找我算账质问责问我。 “你他妈的办事真是个窝囊废,蠢货!”我突然开口就骂曹莉,怒气冲冲的样子。 曹莉一愣:“你——你怎么骂我?我正好骂你呢,你反倒来骂我?” “妈的,我就是要骂你,你个狗日的做事一点安全性都没有,差点就把老子害死!”我火气十足地说。 “我——我怎么了?我怎么做事就没有安全性了?”曹莉有些懵了。 我说:“妈的,昨晚本来我计划地好好的,先给你按摩,来个调情前奏,好好乐一乐,没想到你狗日的接着就呼呼大睡,睡得死猪一般,按摩完怎么叫也叫不醒。正琢磨怎么把你弄醒呢,突然就有人砸门,我凑到猫眼一眼,妈的,吓死我了,门外站着3个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我吓得六神出窍,赶忙从窗户爬出去,攀住下水管道溜了下去,差点就被抓牢,要是掉下去,老子摔不死也得弄个半残废,好歹捡了一条命,我急忙就跑了。我这正窝了一肚子火想找你算账呢。” “啊——”曹莉的小嘴巴张地大大的,“有人砸门?三个彪形大汉?是什么人啊?” “我知道是什么人?妈的,一定是你捣鼓的诡计,你事先安排好的,想让人来捉奸陷害我。”我气愤地说。 “怎么会?我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我开房是秘密的,谁也不知道啊,我怎么会想陷害你呢?你不好诬陷好人好不好?”曹莉分辨道。 “哪有人砸门是怎么回事?”我说,“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这……”曹莉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和今天早上的事情有关,是他们弄的?难道,我开房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我说:“即使我相信你的解释,你没有想陷害我,那也一定是你做事不稳妥,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幸亏我身手好幸亏楼层不高,不然,老子昨晚就死定了。” 曹莉怔怔地看着我,半信半疑,说:“今天早上我一醒过来,发现我全身被脱得光光的,衣服都仍在地板上,床上也皱巴巴的,难道,你不是昨晚趁我喝醉了做了我?弄完我你走人了?” 我说:“老子要是做了你,今天还会这么恼火吗?” 曹莉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点点头:“早上我是看到窗户虽然关着,但是是打开插销的,窗台上是有鞋印的痕迹,难道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我气哼哼地说。 “那我昨晚被谁给做了?”曹莉说。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问自己,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说。 “妈的,怪不得我看到房门没有挂上安全链。”曹莉又说,“妈呀,老娘昨晚不明不白酒就人做了,还不知道是被几个人弄的,这算是什么事,好歹老娘也要知道是谁干的。” 我说:“这很简单,你要想知道被谁做了,你保留下那卫生纸,报案啊,化验下是谁的,说不定就能查出来的。” 曹莉不说话了,低头沉思着,似乎在琢磨什么。 一会儿,曹莉喃喃自语:“难道,是他的人干的?他们干完我走了,然后他早上又没事人一般来找我说事。” “他们是谁?”我说。 曹莉回过神,忙说:“没有谁,我胡乱猜的。” 我说:“今天早上有人找你了?” 曹莉随口说:“是啊。” “是不是查问我的?”我做出紧张的样子:“谁找你的?” 曹莉看着我说:“是谁你就不要管了,没人查问你,你放心好了,没人问我们昨晚的事,他找我是别的事。” 说到这里,曹莉的神色又很沮丧,低头又开始琢磨起来,一会儿点点头,又开始自言自语:“或许真的是这样的,妈的,老娘就不该去那家打字社。出鬼了,竟然是他的人开的,完了,老娘彻底没指望了。” 我说:“你在说什么?” 曹莉又回过神,说:“我没说什么啊。” 从曹莉的话里,我知道曹莉此次是基本无力阻挠秋彤的提拔了。 我此时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伍德今天一定找曹莉了,一定打着雷征的旗号严正警告曹莉不得拿秋彤和李舜的关系来说事了,甚至,伍德警告曹莉不得向任何人泄露秋彤和李舜的关系。 曹莉必然会问伍德是怎么知道自己这封检举信的事情,伍德一定是说那家打印社是他的人开的,她在那里打印的材料,伍德自然能知道。如此回答,曹莉不能不信,伍德的回答算是圆满,他没有泄露昨晚和我会面的事。 他保全我,就等于保全他自己。 曹莉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和伍德雷征对抗,她自然是明白对抗的后果的。她一定很困惑伍德为何要阻止她操作此事,伍德也不会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她只能自己去琢磨了。 有伍德的严正警告,曹莉是断不会再敢拿此事来捣鼓秋彤了。 这次秋彤基本是无恙了,但这并不能保证曹莉今后不会拿其他事来算计秋彤,伍德只制止她拿秋彤和李舜的关系做文章,却不会制止曹莉对秋彤今后的其他动作,只要不涉及他们的利益,曹莉怎么捣鼓秋彤,他们都不会管的,甚至,伍德还会推波助澜幕后助力。 我说:“我不管到底是谁找你的,也不管找你是什么事,但昨晚的事,你办的很差劲,很愚蠢,很不牢靠,差点就毁了老子的一世英名。我可以相信你不是故意设的套,但我充分怀疑你办事的能力,你做事太糟糕了,我回去吓得一夜都没睡好。” 曹莉看着我:“可惜。” “可惜什么?”我说。 “可惜昨晚我睡死了,都没能享受一下那感觉。可惜我昨晚不是被你,哎——可惜啊可惜,老娘现在怀疑昨晚是被人轮了,妈的,被人轮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什么滋味。”曹莉满脸都是遗憾。 我说:“你他妈就是可惜,我却吓得灵魂出窍!” 曹莉说:“要不,咱们再去开房,重新再搞一次,我补偿补偿你!” 我说:“别,我可不敢了,你做事如此不牢靠,我可不敢再折腾了。” 曹莉说:“这次我会稳妥的,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继续摆手:“得了吧你,我现在惊魂未定呢,我可没那兴趣了。” 曹莉笑了下:“那好吧,等过些日子,等你缓过劲来再要我吧。哎,你看看你吓得,多大个事啊,至于吓成这样吗?” 我说:“妈的,三个彪形大汉砸门呢,换了谁不害怕?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老公带人来的呢!” “不是我老公,肯定不是他,他根本就不是彪形大汉的模样!”曹莉说,“奶奶的,看来我是被那三个彪形大汉给轮了。” 我说:“极有可能,妈的,老子想想真窝囊,折腾了老半天,结果竟然被他们给尝鲜了,老子竟然落荒而逃。” 曹莉责怪我说:“谁让你昨晚和我喝那么多酒的,要是不喝那么多,我们说不定还能干上几次。” 我说:“妈的,我还不是想玩起来更尽兴啊,谁知道你他妈上了床就成了死猪。” 曹莉说:“我就那点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我记得你酒量不小啊,昨晚喝了才半斤,谁知道你竟然就醉成那个样子了。” 曹莉说:“是啊,按说我不该醉成那样的啊。可能是这酒度数太高了,我一般都是喝红酒的,很少喝白酒。当然,也可能是我昨晚心事太多,心事一多,就容易醉!” 我说:“看不出昨晚你有什么心事啊!”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无法阻挡 曹莉说:“哼,你知道什么,我的心事你怎么会明白。妈的,这回好了,没心事了,彻底没心事了,这次是死了这条心了,无法阻挡了。” 曹莉的口气又很气急败坏,还很懊丧。 我说:“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曹莉说:“不明白你就不要问了,妈的,老娘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就是要阻止我做那事,真是想不明白!” 我说:“什么事啊,你想做什么事啊,说出来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 曹莉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来什么,似乎还有些受惊吓的感觉,看着我说:“你别问了,什么事和你无关,我也不会说给你听,你知道了也没用,这事我是不敢再操作了,你更不敢,我可不想拿你和我的命去冒险。这事你不要问了,我是谁也不会说的,打死也不会说的。” 看来,伍德对曹莉的警告是很严厉的,效果很明显,果真把曹莉吓住了。 曹莉被吓得似乎还挺厉害。 我彻底放心了。 曹莉接着又咬牙切齿:“就算这次我不得不放弃,就算这次她能得逞,哼,不要高兴地太早,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在最后,笑得越高兴就会死得越惨。” 曹莉的话让我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后几天,一切都很平静。 一周后,我的学习结束了,学校举行了结业典礼,我和秦露因为在省里交流会上的精彩发言,被评委本届学习班优秀学员,在结业典礼上戴了大红花,领了荣誉证书。 同日,秋彤的公示期顺利结束,上面的正式任命下来了,秋彤被任命为海州传媒集团副总裁。 秋彤是正儿八经的集团高层了。 我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感到了无比的宽慰。 秋彤正式走马上任,继续分管集团的经营工作。 我和秋彤进行了工作交接,秋彤不再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正式归位继续我的发行公司总经理职能。 海竹没有食言,当晚就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席,祝贺秋彤和我的晋升晋级。参加的人有海枫元朵四哥夏纪夏雨孔琨小亲茹,席间,大家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一派和谐。 海竹似乎终于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格外轻松,频频向秋彤表示祝贺。 我虽然有些耿耿海竹的失言,但她的表现却又当我感到欣慰,我无法去责怪她什么了。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方爱国的手机短信,他在酒店外面等我。 我出去,上了方爱国的出租车。 方爱国递给我一份从遥远的异域——金三角飞来的贺电。 贺电云:欣闻秋彤女士亦克男士顺利晋升晋级,吾前进军上下将士无不欢欣鼓舞无不振奋异常,吾谨以掸邦前进军总司令的名义特发此电以示热烈隆重严重祝贺,希望二位再接再励,继续发扬一不怕死而不怕苦的事业精神,在今后的漫漫征途中披荆斩棘,步步高升,取得新的更加辉煌的业绩。 看完贺电,我苦笑一番,李舜的消息够灵通的,这边发生的事他什么都知道。 我不想探究他为什么知道地如此迅速,出了车,回到酒店,去了卫生间,点着打火机,将贺电点燃,化为了灰烬。 我不准备给秋彤看这贺电,虽然她似乎比我更有资格看。 第二天,我和秋彤都开始以新的级别继续干着自己原有的工作,级别变化了,但工作还是那些,典型的换汤不换药。 当然,我知道,对于我和秋彤,这只是前进道路上的一小步,今后,在我和秋彤面前,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激流险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坎坷磨难。 此次我能够晋级,我觉得应该感谢这次创城,没有创城活动,我就没机会搞报亭,没机会搞报亭,我就没机会得先进,没机会得先进,我就没机会晋级。 但似乎,这一切,都是管云飞给我带来的,是他将报亭任务下达给了集团,是他给我弄了这个创城先进,没有他的操作,我断不会有此次的破格提拔。 当然,此次的晋级也和秋彤密不可分,没有秋彤将我从滨城事件挽救出来,我早就完蛋了,谈何晋级,说不定早就从集团滚蛋了化为一粒尘埃了。 随着我的晋级和秋彤的提拔,管云飞导演的这出大戏似乎终于落幕。他在去干校学习之前煞费苦心安排的这一切,在雷征和孙栋恺的强力阻击下,有得有失,成功将集团那位高层副职捣鼓走了,断了孙栋恺的一只臂膀,但却没有如愿将总编辑换成自己的人,不过却也成功将秋彤安排进了集团高层,有遗憾有安慰。 而我的晋级,似乎也是管云飞这出演出的一个小安排,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一个小部分,我算是搭了他总体计划的顺风车。 如此,管云飞也该走了,该去省城学习了,带着些许的遗憾,还有几分宽慰。 同样,孙栋恺也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带着遗憾中的些许安慰目送管云飞踏上去省城学习之路。 此时,管云飞要去省城学习的消息公开了,不日就将启程,学期时间为半年,到年底才结束。 学习时间够长的,听说是什么理论学习专修班。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班要办那么久,要专修半年。 半年啊,这就意味着管云飞要在海州暂时偃旗息鼓半年,要暂时离岗半年。 宣传系统不可一日无主啊,他去学习,学那么久,谁来主持工作呢? 我不由担心会有其他高层暂时兼着管云飞的职务,甚至担心雷征会极力要求兼着。 不过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管云飞似乎早就对这有自己的安排,公开他要去学习的消息后不久,我就听说上面对管云飞去学习后委里的工作做了安排,主持工作的是常务副主任。 我认为这一定是管云飞极力争取的,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地盘被其他人渗透,他一定在乔士达面前做了大量的工作,说服乔士达答应让常务副主任主持工作。 这样,管云飞依然可以在省城遥控,常务副主任自然要听他的话,换了其他人主持,那他可真的就麻烦了。 而管云飞要脱产学习半年,这对孙栋恺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不管怎么说,老管在省城山高皇帝远,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直接对他指手画脚,他起码可以有半年的时间来喘息,来放开手脚作为一番。 至于怎么放开手脚怎么作为,我不知道,恐怕孙栋恺也没有来得及仔细想。但起码他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可以暂时摆脱一阵子老管的死盯了,终于不用整天活在老管眼皮子底下惴惴不安了,终于可以暂时木有窒息的感觉了。 同样感到舒畅的应还有雷征,老管在他的步步紧逼下避走省城学习,他暂时少了一个对手,似乎得到了一个可以休整的良机,似乎可以加快他对老管地盘的渗透,似乎可以稳固他业已建立的阵地。 在他和管云飞的暗斗中,孙栋恺无疑是一粒重要的棋子,起着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利用孙栋恺来渗透管云飞的领域,是他动摇管云飞根基的一个重要手段。管云飞现在外出学习,无疑给了他更好的机会。 这一点,管云飞不会想不到,我想这应该就是他在走之前急于要在集团内部安插自己人提拔秋彤的原因,虽然总编辑这个位置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这这个重要的位置也没有落到雷征的手里,而且,集团内部还有吉建和秋彤这两个正义的力量存在,多少也能对孙栋恺形成牵制。 同时,管云飞似乎也没有忽视我的存在。 在管云飞要去省城学习的前一天,他在办公室里单独召见了我。 “明天起我就要去报道,学习半年。”管云飞说,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我说:“我会想你的,只是要很久见不到你了。” 管云飞呵呵笑了:“我知道你会想我,但你不会经常见不到我的,你小子难道就不想抽空去省城看看我?” 我忙说:“会的会的。” 管云飞说:“我也会经常回家的,起码周末是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嗯。” “宣传系统的事情,我还是会经常听常务副主任的汇报的。”管云飞又说。 我又点点头。 “必要的时候,有些事情我还是会过问的,不要以为我去学习了,宣传系统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管了。”管云飞说。 我点点头,明白管云飞这话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真正的老大依然还是他。但我也知道,他必然不能像以前控制地那么紧密那么滴水不漏了,毕竟他远在省城,不可能什么事都像以前知道的那么清楚。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直接给我汇报。”管云飞说。 我点点头。 “不管是你们集团内的还是集团外的,只要你听到的认为有必要给我汇报的,都可以找我。”管云飞说。 “好的,只要你不怕麻烦,只要不耽误你的学习!”我说。 “呵呵,我不怕麻烦,也不会耽误我的学习!”管云飞说,“小子,这次你晋级老五,现在你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给你弄这个先进的原因了吧?” 我说:“知道了,说实话,我很感谢你!” “你心里有数就行!”管云飞说,“我走后,你要通过一切可能的途径密切注意集团甚至委里的动向,尽你所能多关注一些事情,有什么不正常的风吹草动,及时给我汇报!” 我说:“行,没问题!” “没事要多和栋恺董事长接触,要多和吉建还有秋彤联系。”管云飞说。 我明白管云飞这话的意思,点点头。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有事就找你 “对了,我家里,你嫂子,你大师姐那边,你也要多过问下,家里有什么事多去帮帮忙,我给谢菲说了,让她有事就找你。”管云飞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点点头:“师姐有事需要我的话,义不容辞。” 管云飞说:“本来还想在我走之前请你和你女朋友一起到我家吃顿饭的,看来只能延后了。” 我说:“来日方长,机会还多的是嘛。” 管云飞点点头,沉思了一下,又说:“秋彤那边,她继续分管你,你要全力支持她的工作,要全力维护她的权威,要带个好头。” 我说:“我会的,我一直就很支持秋总的工作,一直就很服从她的分管。” 管云飞说:“和吉建也要搞好关系,吉建这个人,性格很耿直,正能量十足,这一点和秋彤很像,两个正能量十足的人在你们集团,会竖起一股正气的,你不要以为吉建会因为那次你顶撞他的事会对你耿耿于怀,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要这么想他。” 我说:“嗯,我明白!” “集团有这两个人,总归他是不能肆意兴风作浪的。”管云飞看着窗外,自言自语了一句。 管云飞的话似乎带着几分隐忧,却又有几分安慰。 看得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控制住孙栋恺会在他走后捣鼓事,但似乎又将希望寄托在吉建和秋彤身上。 吉建和秋彤显然不是选边站队的人,管云飞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的,他们就不具备那种投其所好的性格。管云飞就没有这个打算,他只要吉建和秋彤坚持住正义的立场,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这无形就等于是在帮他的忙。他需要的是阻击住孙栋恺在雷征的支持和唆使下兴风作恶,动摇他在宣传系统的统治。 而吉建和秋彤,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会儿,管云飞转头看着我笑了:“这次上面给你谈话,想调你任督查中心主任,你为什么不走?” 我说:“我不愿意离开你的管辖啊。” 管云飞笑了:“这话说的,言不由衷吧,适用范围很广吧,恐怕孙栋恺要是问你,你也会这么回答的吧,说你不愿意离开他吧?” 管云飞显然不会相信我的话,他不是孙栋恺,孙栋恺会信,但他不会信的。 这就是管云飞和孙栋恺的区别。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找不出更好可以回答你的理由,只有这么说了。” “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么回答显然是对的,对谁这么回答,对方听了都不会感到不开心的。”管云飞说。 我干笑了一声,觉得自己似乎被管云飞扒光了衣服。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回绝了,但你这次的决定,似乎都是错误的。”管云飞说。 “我实在没觉得这个职位有多大的吸引力,这个位置可是得罪人的活,木有意思!”我说。 “这个位置的确是得罪人的活,但我问你,要是让你去做乔老大的秘书,你会不会去干?”管云飞说。 我吃了一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你怎么知道就不可能呢!”管云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你的意思是说,调我到那边去是个过渡?真正的意图是……是让我干乔老大的秘书?”我小心翼翼地看着管云飞。 “你在乔老大面前有几次过人的表现,他对你印象是很不错的。”管云飞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这……这……他不是有秘书吗?”我结结巴巴地说。 乔士达现在的秘书可是曹滕未来的大舅哥啊。 “秘书如果觉得用起来不顺手,难道就不可以换吗?”管云飞微笑着说。 听管云飞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乔士达对现在的秘书不是很满意,他这次调我到那边去工作,似乎是想在那个位置上继续考察我,如果合适,他想让我做他秘书。 乔士达这个狡猾的家伙,在搞曲线救国啊。 不知道这是管云飞自己揣度的还是他听到了什么口风。 “小亦,你还年轻,圈子的经验还很不丰富,在很多时候,上面的意图是需要自己去意会的。很多事,看似无关,实则有着紧密的联系。”管云飞说,“你这次算是错失了一次很好的良机,但也不必懊丧,在我手下干,也还会有发展机会的,我会给你创造发展进步的机会的。” “你不会让我以后做你的秘书吧?”我试探着说。 管云飞哈哈大笑:“让你做我的秘书,岂不是太屈才你了?再说了,即使我让你做,你会心甘情愿吗?” 我嘿嘿笑起来。 “怎么样?知道了乔老大的真实意图,后悔不?”管云飞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后悔!” “是真不后悔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管云飞说。 “真不后悔。”我干脆地说。 管云飞脸上露出小小的意外:“真的不后悔?” “是的,我其实根本就不愿意离开集团!”我说。 “为什么不愿意到更好的地方去发展呢?到那边可是比你在集团进步的机会多多了!”管云飞说。 我嘿嘿笑了:“说了你又要说我装,我不愿意离开你啊。” 管云飞说:“你这么说我当然还会说你装,既然你非要如此说,那好,我把你调到我这里来工作,做我的办公室主任好不好?” 我一听,慌了,忙说:“千万别。” 管云飞哈哈大笑:“这回露馅了吧,不打自招了吧,我看你不想离开集团定有其他原因。不过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你留在集团工作也好,我倒是愿意看到你继续在集团工作。你放心好了,在集团里继续工作,干好了,今后进步的机会我仍然会给你创造的。” 我不知道对管云飞而言,干好的标准是什么。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管云飞说:“进来——” 进来的是孙栋恺。 看到孙栋恺,我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看到我,孙栋恺微微一怔,接着就笑着看着我:“小亦在啊,管主任,我想给你汇报个事情的。” 管云飞不动声色地说:“栋恺,你来的正好,我正在狠批小亦呢。” 一听管云飞这话,我立刻做垂头丧气状低下头。 我不知道管云飞为什么在狠批我,但是我必须要先做出这个表情和动作。 管云飞一定对我敏捷的反应很满意。 “小亦犯什么错误了?”孙栋恺有些意外的口气。 管云飞拉下脸:“我今天可是越级直接把小亦叫到我办公室来严厉斥责的,不知你对我的越级行为是否有意见!” 孙栋恺笑着:“管主任这话说的,我哪里会有意见呢,集团任何一个高层成员或者中层犯了错误,管主任都可以直接批评啊。” 管云飞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越级批评你的手下的,但今天这事确实把我气坏了,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什么事啊?不知是什么事惹管主任发这么大的火!”孙栋恺一时蒙在鼓里。 管云飞说:“上午一上班我就接到我中学老师的电话,说他家订的海州晚报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收到了,老爷子在家没事,每天就靠看报纸打发日子,这一个多星期没收到报纸,火气大了,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就把我臭骂一顿,弄得我灰头灰脸的这个窝囊啊。 都是亦克这个臭小子把我害的,挨了老师一顿臭骂和讥讽,这事你要不来,我还不想告诉你的,说了丢我的人啊。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省得让你不安,我直接打电话把亦克叫来了,正在骂他呢,正好你来了。” “哦,竟然还有这事啊。”孙栋恺吁了口气,接着说,“这事确实很严重,竟然让你老师一个多星期没看到报纸,这太荒唐了,管主任教训地对,小亦确实是该批该骂,这事我也有责任。” 管云飞板着脸说:“我看这事的直接责任还是在亦克,这小子我看是不是最近晋升了忘乎所以昏头昏脑了,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忘记了。” “对,对,管主任批评地对,亦克确实是工作上出了很大的疏漏,这事亦克要认真反思认真检讨,我也要检讨。”孙栋恺忙说。 “亦克是你的下属,既然你来了,我也不能不给你个面子,你的人回去你好好教育吧。我刚才该批的都批了,该骂的也骂了,以后类似的事情,绝对不准许再出现。这还幸亏我是老师的报纸没收到,要是乔老大老师的报纸没收到,要是乔老大被他老师奚落一顿,我看亦克你要吃不了兜着走,不光你,我都要面子上很难看,栋恺和我都要被乔老大直接责骂。”管云飞继续说。 我一个劲儿点头:“管主任,我知道我错了,你老师家的地址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亲自带着站长和发行员去上门道歉,把报纸补齐,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不行的话,我把那个发行员开除掉,建议集团撤掉那个站长的职务。” “怎么处分站长和发行员是你们的事,我不管,但我觉得你这么做似乎有推卸自己管理失职的嫌疑,你首先要深刻检讨自己的工作管理失误。”管云飞说。 “是,是,我一定认真反思自己的错误,我要给集团和管主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我忙说。 “不用给我写,既然孙董事长来了,要写你就给孙董事长写好了!”管云飞说。 “是是。”我又忙点头。 “小亦,今天我当着孙董事长的面说你一句,你这个小小的总经理,我让你呆几天你就能呆几天,我让你今天下去,你就干不到明天,这话你信不信?”管云飞的口气很硬。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寒噤 我心里打了个寒噤,管云飞这话一方面是在继续演戏给孙栋恺看,另一方面却似乎又在打着气话的名义真正借势警告我,似乎说的是真的啊。 我忙又点头。 管云飞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轻轻呼了一口气。 孙栋恺这时打圆场:“小亦,你看,管主任这是关心爱护你才批评你呢,你要感谢管主任对你的批评和教导。” 我又点头:“嗯,我知道,我非常感谢管主任对我的批评和爱护!” “你知道就好,我对年轻人一贯还是关爱的!”管云飞说。 “管主任,这事你就不要生气了,消消气。你看,小亦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他今后相信一定会吸取教训改正的,这事我也要给管主任做个检讨,我也有责任。”孙栋恺想了想,又说,“这样吧,管主任,这事我和小亦一起去你老师家一趟,我要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孙栋恺一说这话,我不由一愣,抬起头看看孙栋恺,又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似乎也没料到孙栋恺会说出这句话,微微一怔。 管云飞和我的戏演得十分逼真,看孙栋恺此时的表情,他应该是确信无疑的。 他或许是想在管云飞面前卖好,想做个好姿态给管云飞看,想巴结下管云飞,所以提出要亲自和我一起去上门道歉。 可是,麻痹的,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上哪里去找这不知在哪里的狗屁老师道歉呢? 孙栋恺一句话就让我觉得这戏演得有些过了,孙栋恺当真事了,我和管云飞要骑虎难下要自找难看了。 我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管云飞接着就笑起来:“栋恺,你这么做,不是打我的脸吗?” 孙栋恺一愣:“管主任,你这话的意思是……” 管云飞说:“因为是我的老师,所以你要亲自上门去道歉,假如是个普通的市民,普通的订户,你会这么做吗?” “这——”孙栋恺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你这样做,不是显得我管云飞借助权势来给你们集团施压吗?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弄得我很难堪,不是有人会说我管云飞滥用权力吗?不是会有人说我太不尊重你这个董事长了吗?你说,这算不算是打我的脸呢?”管云飞笑吟吟地说。 我不由十分佩服管云飞的脑筋转变如此之快,说的实在是合情合理啊,反戈一击。 “这——”孙栋恺笑得越发尴尬。 “算了,这事也不是多大的事,让小亦自己去操作就行了,不要大动干戈,我可不想被人抓住什么小辫子!”管云飞又说。 “好好,管主任说的十分在理!”孙栋恺说。 管云飞口气严肃地说:“既然不想弄大,不想惹出不必要的影响,那么,我看小亦也就不必专门为这个给你们集团写检讨了,检讨不过是个形式,关键是自己心里要认识到。还有,小亦,你也不必处分那个站长和发行员了,让他们认识到错误改正就可以了。因为是我管云飞的老师没收到报纸就要处分站长开除发行员,传出去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呢?要是普通的市民订户,你会给他们这么严厉的处分吗?这样做,是不是又在打我的脸呢?这是在维护我的声誉呢还是在败坏我的形象?” 管云飞这话说的很重,我一运气,额头上憋出了不少汗,看起来这就是冷汗。 孙栋恺貌似也有些紧张。 “虽然我就要去学习了,但我告诉你们,我管云飞还是海州宣传系统的头。”管云飞又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傻子都能听出管云飞这话里的含义,我于是憋出的汗更多了,孙栋恺脸上真正有些紧张起来,忙说:“管主任,虽然你外出学习一段时间,但你当然还是我们的上司,我们集团的工作,除了向主持工作的常务副主任汇报,当然还会继续向你汇报的。” 管云飞突然笑了:“呵呵。看你们,这么紧张干吗,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嘛。好了,小亦,你去处理那投诉去吧,要好好安抚好老爷子。你走吧,我和栋恺董事长要商议点事。栋恺,正好我要找你,给你交代下我学习期间单位的相关工作。” 管云飞要和孙栋恺谈正事了,我忙离去。 出了管云飞办公室,我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 刚走到一楼门厅,正要出去,正好遇见秦露走进来。 “哎——亦克,亦克同学!”秦露高兴地和我打招呼。 我躲不开了,和秦露打招呼:“出去了?” “是啊,刚回来,正好遇到你。”秦露说。 “我刚去办了点事,正要回去。”我说。 “嗨——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认认门。”秦露热情邀请。 我说:“不了,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坐会儿的空都没有啊!”秦露说。 我刚要说话,一抬眼,看到雷征正从楼上下来了。 “雷主任好——”秦露先打招呼。 我站在那里没有做反应。 雷征看到我们,停了下来,先冲秦露点点头:“嗯,小秦!” 接着,雷征又扫了我一眼。 “雷主任,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中青班的同学,叫亦克,海州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总经理。”秦露说。 雷征笑了:“哦,小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创城表彰大会,小亦不是受到表彰做典型发言了吗?” “雷主任记性真好!”秦露笑嘻嘻地说。 雷征微笑着冲我伸出右手。 我硬着头皮和雷征握手:“雷主任好。” “小亦年轻有为啊。”雷征晃动了一下手,然后松开,接着又说,“原来你和小秦还是中青班的同学,那更是前途远大了。” “谢谢雷主任夸奖。”我谦虚地说。 “小亦一看就是个聪明精干的人。”雷征又说。 “是啊,雷主任好眼力!”秦露在旁边说。 “不敢当。”我继续谦虚。 雷征看着我笑起来,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秦露当然是品不出雷征这笑里的味道的,她哪里知道我和雷征各自的心思呢。雷征笑,她也跟着笑,笑得傻儿巴叽的。 “好了,你们聊吧,我要出去一趟。”雷征说。 “雷主任再见!”我和秦露说。 雷征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 然后,秦露又继续邀请我上去坐坐,我婉言谢绝,匆匆离开,回到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里,我看着桌子上的电脑,又开始琢磨主机里的那个窃听器,妈的,有这玩意儿在,老子讲话很不方便啊。 到底该如何处置这玩意儿呢?我点燃一支烟,慢慢琢磨起来。 正在这时,曹滕推门进来了,给我一份文件:“亦总,这是站上打来的一份报告,我看完了,给你审阅。” 我接过文件放在桌子上,点点头:“好!” 曹滕没走,接着说:“亦总,祝贺你啊,这次你荣升。” 我说:“我要感谢你啊,没有你这么好的副手协助我,我的工作就出不了彩,不出彩,哪里能这么容易晋升呢。” 曹滕笑着:“亦总客气了,我做的还很不够,今后我的进步还希望得到亦总的多多美言啊。” 我说:“这话才真的是客气,你放心,我亦克做事是讲义气的,我绝不会忘记跟着我打拼的兄弟的。你现在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可实在离不开你的!” 曹滕说:“你是我的好上司,我也不想离开你啊,离开你,我怎么还能成长进步呢!” 我们这话说的都似乎心照不宣,互相装逼。 我笑了,曹滕也笑了。 我说:“我们俩其实很默契,很多话不用说心里都能明白!” 曹滕说:“是啊,我们这种默契,很难得,很值得珍惜!” 我说:“嗯,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曹滕说:“我亦是如此!” 我又笑了,曹滕也继续笑。 我们都笑得很和谐。 一会儿,曹滕说:“亦总,我听说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咱们哥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呢,但说无妨!” 曹滕说:“最近我听到有对你不利的一些传闻,觉得这是在造谣中伤你。所以我想给你透个风,让你心里有个思想准备。” “哦。”我看着曹滕:“什么传闻?” 曹滕凑近我,低声说:“有人传言,说在秋总考察期间,你串联集团的某些中层,要给上面写揭发信,告发秋彤在考察过程中秘密串联拉票,有不正当行为,但是未遂。” 我故意倏地变了脸色,看着曹滕:“这话你听谁说的?” 曹滕说:“具体听谁说的亦总就不必问了,估计那人也是听别人说的。” 我说:“秋总现在是集团高层,是我们的分管,这事传出来,可不是闹了玩的。” “是啊,我听到这事,觉得性质很严重,所以悄悄告诉你。”曹滕说。 我定定神,看着曹滕:“曹总,这话你听了信不?” 曹滕说:“我当然是不信的了。” 我说:“为何不信?” 曹滕说:“就凭你亦总做人做事的品质,我不信你会干这样的事,坚信是有人在恶语中伤陷害你,想挑拨你和秋总的关系,想败坏你的名声。” 我笑了:“感谢曹兄对我的高度评价,感谢曹兄能及时告诉我这事,其实不光你不信,我都不信,我不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曹滕似乎没有听懂我这话,愣愣地看着我。 我接着说:“秋总现在都已经是集团高层了,我当然不会相信我干过这样的事,你都不信,我能信吗?” 曹滕一咧嘴,似乎觉得我这话有些神经,不大对头。 我呵呵笑了:“我可不想得罪集团高层,特别是分管高层,所以,我决心不信我会干那样的事,因为我从来就没干过,所以我没有干过!”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似乎听懂了 曹滕这回似乎听懂了,点点头:“是的,因为你从来没干过,所以你就真的没有干过。” 我呵呵笑起来:“曹兄好聪明,我这话你都能听明白!” 曹滕也笑:“亦总比我更聪明,你的话我半天才回过味来。” “我很感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事,真的,我很感谢的!” “亦总不必感谢我告诉你这事,真的,你不必感谢!” “其实我很希望秋总能提拔的,很乐意在秋总的分管下工作。” “其实我也很希望秋总能提拔,我也很乐意秋总分管我们发行公司。” “看,我们俩想的是一模一样的!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志同道合啊!” 我点点头:“对,说得好,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好战友!” “改天你离开发行公司的时候,我一定唱一首送战友给你听!” “你是想送我上去呢还是送我下去?” “亦总当然心里很明白的,呵呵。” 我笑了,说:“嗯,我应该明白的,我必须要明白。” 曹滕笑笑,说:“我们到底是志同道合的战友,我不说你都明白。” 我拍拍曹滕的肩膀,哈哈笑起来,曹滕也笑起来。 我们笑得依旧很和谐。 边笑,曹滕边有意无意看了我的电脑一眼。 笑完我说:“还有事吗?” 曹滕说:“没事了。” 我说:“那你可以走了。” 曹滕站起来:“好,我该走了。” 我目送曹滕出去。 然后,我又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默默地吸着,沉思起来。 下午,孙栋恺把我叫到办公室。 “上午那投诉处理好了?”孙栋恺问我。 我点点头。 “这其实也不能怪你,你一直在学习,报纸没送到,要怪也要怪秋彤,那是她主持期间发生的事。哎,不过现在说这也没用了,秋彤已经集团高层成员了。既然管主任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就受着吧,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孙栋恺说。 “嗯,不管你批评地对不对,我都得受着!”我苦笑一下,说,“谁让咱是被人家管的呢?” “呵呵,心里有情绪,是不是?”孙栋恺笑着说。 “说没有情绪是假的。”我说。 “我理解的,好了,这事既然处理好了也就没事了。你想想,管主任堂堂一个大主任被自己的老师又骂又奚落,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这火没处发,自然是要发到下面来的。”孙栋恺说,“这做下属的,做上司的出气筒,也是常有的事。习惯就好了。” 我点点头。 正在这时,秋彤进来了:“孙董事长,你找我?” 孙栋恺点了点头:“小亦先到了,我找你们俩有事要安排!” 原来孙栋恺在叫我来的是同时也通知了秋彤。 “刚在和小亦闲聊,来,我们谈正事!”孙栋恺说,“坐——” 我和秋彤坐到沙发上,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说:“两个事,一个是那个省报协要在我们海州召开全省报业发行多元化经营现场会的事,一个是中韩文化交流年和我们集团相关的事项需要安排。一件事是省报协主办我们承办,主要是围绕我们这个报亭来开展的,这是我们集团在全省报业同行面前出彩的好机会,一定要筹备好。第二件事我们集团作为协办单位,主要是做好配合服务工作,其中的一些项目,和我们有些是关联的,这是上面举办的涉外活动,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 我和秋彤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继续说:“这两件事,集团这边由秋总牵头,小亦协助秋总,具体的要求我这里有文件,回头你们仔细研究,拿出可行性方案交集团讨论。” 说着,孙栋恺拿起两份文件递给秋彤。 秋彤接过去看了几眼,然后收起来,说:“行,我会和亦总认真仔细研究的,尽早拿出一个草案递交集团讨论。” 孙栋恺点点头:“牵扯到集团其他部门配合协助的,到时候我会安排召开一个部门联席会,你们先拿方案。总之,这两件事,都是重要的任务,要不折不扣认真落实好。” 秋彤和我点头答应着。 孙栋恺看看我们,笑了,说:“秋总刚上任集团副总裁,就开始忙乎了,很辛苦。” 秋彤淡淡笑了下:“职责内的事情,应该的。” 我拿过秋彤手里的大致看了下,边琢磨着,这两件事其实都不复杂,操作起来不难的。 现场会是和我直接相关的,中韩文化交流年的事,有些也牵扯到发行方面,但不多。 中韩文化交流年。韩国人……朝鲜人……和鲜族人打交道……秋彤也是鲜族人。 不知怎么,我脑子里突然把这几点挂起钩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是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什么? 离开孙栋恺办公室,秋彤接着去其他经营单位协调一个事,我回到办公室。 正在这时,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阿来今晚要飞离海州。 我除了办公室,走到大门口,站在马路边给四哥打通了电话:“你现在讲话方便不?” “方便!”四哥说。 “阿来今晚要飞离海州是什么意思?”我说。 四哥说:“方爱国告诉我的,他早上接小亲茹的时候,皇者搭了便车,路上皇者打了个电话,方爱国听到皇者在电话里隐约提到一句,说阿来今晚要坐飞机出去,但去哪里,哪个航班,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我接着给方爱国打了电话:“伍德手下有个阿来,你认识他不?” 方爱国说:“没直接打过交道,但我们四个人都认识他的样子,来之前,李司令给我们看了伍德手下所有人的照片,我们都牢牢记住了。” 我说:“好。你马上安排周大军和杨新华到机场大厅入口候着,看到阿来,悄悄跟上去,在他换登机牌的时候站在他身后,装作也是排队等候换登机牌的乘客,弄清楚他要去哪里。” “好的,这就安排他们去!”方爱国随即答应下来,接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定。 晚上,海竹在单位加班,我自己在宿舍看电视。 7点的时候,方爱国打来电话:“亦哥,搞清楚了,阿来乘坐今晚海州飞昆城的航班,7点半起飞,他已经通过安检进去了。” 听了方爱国的话,不由一愣,阿来要飞昆城,我人在海州,这狗日的这回不跟踪我自己去昆城干嘛? 想到昆城,我就想到了滕冲,就想到了金三角。 难道,阿来是要去金三角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如果是,那又会是什么秘密任务呢?这秘密任务会不会和李舜有关呢?如果有关,他会去捣鼓什么?如果无关,他又是要干嘛呢。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 “亦哥,我们在昆城最近刚设立了一个工作站。”方爱国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方爱国的话将我从沉思里唤醒,还真的提醒了我。 我对着电话说:“爱国,立刻密告大本营,告知阿来去昆城的航班起飞时间。让大本营安排人严密监视跟踪。” 方爱国随即答应着,我接着告诉方爱国:“告诉大本营,重点是要搞清阿来此次南下的真正意图。大本营有什么反馈,立刻告知与我。” 安排完这事,我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几趟,在困惑中又感到几分心神不定。 似乎,阿来此次的行动有些神秘莫测,他去昆城,目标显然是金三角,他必定会越境进入缅国的。他自己去缅国干嘛,难道想单挑李总司令的前进军,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此次南下,显然是带着伍德的什么指令,那么,伍德会让阿来去金三角干嘛呢?监视李舜?继续获取关于李舜更多的情报?抑或是要暗杀李舜?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不由猛地一悚,卧槽,不会伍德真的是拍阿来去暗杀李舜的吧?李舜在明处,阿来在暗处,阿来明着是干不过李舜的,但要搞暗杀,却未必不可能。 这个念头一涌出来,让我的心里愈发不安了。 不过,幸运的是,阿来还没离开海州,行踪就被我们所掌控,他下一步的每一个踪迹都会在李舜的监视之下,他要想暗杀李舜,估计目的是很难达到的,说不定还没出手就被李舜先把他灭了。 当然,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李舜或许不会杀死阿来的,但也要看什么情况而言。 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我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边继续琢磨着。 到10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方爱国的手机短信:亦哥,大本营回电,阿来到了昆城,我们的人盯上了。 刚看完方爱国的短信,海竹回来了。 我迅速将短信删除。 海竹进门看到我正老老实实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了:“今天倒是很听话,没出去喝酒。” “你回来了,很累吧。”我说。 “哎——刚和小亲茹孔琨一起忙完。”海竹走到我身边坐下,脑袋往我肩膀懒懒地一靠,说,“明天你们集团的那个团出发,刚和地接社那边把所有的行程细节都落实完。” “曹莉到底没有要回扣?”我说。 海竹看着我,呵呵一笑:“这个曹莉很怪,一开始我主动提出给她回扣,她死活不要,结果今天倒是主动打电话找我,直言说要劳务费。” 海竹当然不知道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直接左右了曹莉的变化。 “给了她多少?”我说。 “按照老规矩,给她百分之二十的抽成,我直接安排财务往她指定的卡上打了五千!”海竹说。 我点点头,这个曹莉,大钱小钱都不放过,区区五千也要拿。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回扣 “对了,给她回扣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对外说啊,特别在她跟前不要提。”海竹说。 “我有数的!”我点点头。 “曹莉还特意叮嘱我了呢。”海竹说。 “叮嘱你什么?”我说。 “让我不要告诉你啊!”海竹笑起来,“她这话说的很傻啊,她也不想想,咱们是两口子,公司的大小事情我能不告诉你吗?” 我呵呵笑了:“她怕我告发。” “你可不要告发哦,那等于是毁了咱们公司的声誉,以后谁还敢给我们做生意啊。”海竹说。 “五千块钱我告发个屁啊。”我懒洋洋地说。 “就是多了你也不能告发的,以后我们旅行社和你们集团还要继续做生意呢,曹莉说今后你们集团的旅游考察什么的业务都放在我们这边做,她是办公室主任,说了就算的。” 我没有吱声。 “听到没有啊?”海竹推了推我的肩膀,“你要是告发这事,以后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笑了下:“听到了,做生意的规矩我懂!” 海竹吃吃笑了:“饿不饿?” 我说:“不饿,吃饱了!” “真的不饿?”海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 我明白了海竹的意思,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你饿了?” 海竹脸微微一红,抿嘴笑:“好几天没做了,今晚我想好好做一次……” 我知道今晚逃不过去了,我必须要做功课。 我的心里有些麻木的感觉。 海竹说今晚要好好做一次,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是好好做,好好做,应该就是高质量的意思吧。 想到之前和海竹做那事时候的心猿意马,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不安,还有几分愧疚。 或许,今晚,我真的要好好用心对待海竹一次,弥补一下内心的不安和歉疚。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提高质量呢?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真正投入进去让海竹身心得到高度的满意呢? 我心里不由有些苦涩。 海竹这时从包里掏出一个碟片递给我,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这是什么?”我说。 “你看看就知道了。”海竹的脸上有些红晕,接着站起来,“我去洗个澡。” 海竹去洗澡了,我看了看这碟片,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不知道是什么。 我于是开始播放这碟片。 画面出来了,我却即刻就目瞪口呆起来,因为我发现自己眼前的画面竟然是黄片! 海竹竟然搞回来一个黄碟。 一会儿,我们进了卧室,开始做了,做得激情澎湃。 结束后,刚才那澎湃的潮水一般的激情在急速退去,突然就从我的身体和灵魂里消失地无影无踪,那种熟悉的空虚和失落又在脑海里盘旋。 我不知道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是否还在一起,我不知道是肉体跟着灵魂走还是灵魂在追随着肉体,我不知道肉体和灵魂是否能够分离。 第二天,我不断从方爱国那里得到阿来的最新行踪。 昆城工作站的人监视着阿来。 阿来当晚入住了机场宾馆。 一早,阿来登上了去滕冲的班机。 上午10点多阿来到达滕冲。 滕冲联络点的人跟上了阿来。 阿来出飞机场后直接入住滕冲香格里拉大酒店。 进酒店后,阿来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夜幕降临后,阿来出了酒店,退了房,租了一辆车,直奔了边境方向。 当晚10点28分,阿来越过了边境线,进入了金三角。 消息反馈到这里为止,没有了后续。 不出我所料,阿来终于去了金三角,他到底还是去了。 我明白,李舜一定会安排人继续跟踪阿来的。 也就是在今天,管云飞离开了海州,去了省城,开始了他为期半年的学习生涯。 半年,似乎很短,但似乎又很漫长,我不知道期间到底会发生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知道此次学习之后,管云飞的命运会发生什么变化。 管云飞走之后的第三天,我得到了老李夫妇判决的消息。 老李被法庭判处有期徒刑3年,老李夫人则是有期徒刑2年,缓期3年执行。 老李服刑的监狱是在海州,和平总一个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我知道老李夫妇会大事化小会从轻,但也没想到会轻到这个地步。 判决书云,因为老李夫妇认罪态度好,退赃积极,并且有检举揭发立功表现,且能积极配合办案,所以从轻判决。 我不知道老李夫妇到底有什么检举揭发行为,没听到有什么大人物因为他们而落马,倒是知道不少老李曾经的小喽啰进去了。 那些小喽啰的命运自然是没人关心的。 老李夫妇显然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当庭表示服从判决,不再上诉。 我知道,下一步老李就会保外就医,就会在自由的世界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判决结果出来之后的当天,我没有见到秋彤,不知她去了哪里,不知她去干嘛了。 四哥也不知道,她没有坐四哥的车。 我猜她应该是带着丫丫去看望会见老李夫妇了。 我不知道秋彤对老李夫妇的最终结局是怎么样的心态,是欢喜还是忧伤,是欣慰还是悲凉。 等我在她办公室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表现地很淡定很沉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没有和我提起任何关于老李夫妇的事情,她不提,我自然也不提。 似乎,大家都不愿意谈起这事。 “这是我做的关于省里的现场会和市里中韩文化交流年的活动草案,你看看。”秋彤递给我两份材料。 这两个方案按说都是我该做的,但秋彤自己先做好了。 我接过来看方案。 我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觉得很不错,对秋彤说:“方案很完整很慎密,我觉得可行!” 秋彤淡淡笑了下:“你觉得可行还不行,还得集团老大说行才可以!” 我呵呵笑了下:“我看可以直接提交集团讨论了。” 秋彤点点头:“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直接提交。” 我点点头:“接下来,又要忙乎一阵了。” 秋彤说:“在单位做事就是这样,只要你想忙,永远都有忙不完的活。但如果你想松闲,却也是很容易的事。” 我说:“或许这就是公家单位和个人企业最大的区别吧。” “不错!”秋彤说:“你现在也算是在圈子里混得有声有色了,怎么,还怀念你当老板的时光?” 我说:“说不怀念是假的!但目前到了这个份上,怀念也没用了,只能在这条路上一步步走下去了。” 说到这里,我不由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秋彤说。 “有时候,常会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和困惑。”我说。 “因为工作?还是。”秋彤说。 “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吧。或许,是全方位的。”我说。 “你的心理陷入了困境?”秋彤说。 “或许是吧。”我说。 “每个人都会有心理困境的!”秋彤说。 “有心理困境其实我倒不怕,但最烦忧的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心理困境。”我说。 “当你陷入心理困境的时候,不要一味指望别人能帮你走出来,”秋彤说,“外界的帮助固然重要,关键还是自我解救。所以,我觉得你应学会一些心理困境自救的方法。”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使用此法的。” “为什么?”秋彤说。 “因为我不想遇到灾难和磨难!”我说。 秋彤点点头:“谁都不想,但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看着秋彤沉静的美丽的面孔,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是啊,谁都不想遭遇困苦磨难,但现实却未必就能如愿。 从秋彤办公室出来,我直接去了经管办,直接去了苏安邦办公室。 好久没来看他了,看看他和达剑兄最近如何。 达剑兄不在,这伙计估计又跑到那里玩去了。 这孩子,生性顽劣,就是改不了。 我看他现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对自己的前途似乎是心灰意冷了,孙栋恺的到来也没有能让他的命运发生改变,他对孙栋恺似乎也是绝望失望了。 苏安邦看到我笑脸相迎:“亦总,亦老弟,你可是稀客,欢迎亦总来经管办指导工作!” 我忙说:“苏主任可不敢这样说,我怎么敢指导老兄的工作呢?我来聆听老兄的指示还差不多。” 苏安邦呵呵笑着请我坐下。 “怎么有空来看我了?”苏安邦说。 “早就想来看你,只是一直没抽出空!”我说。 “呵呵,老弟恐怕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苏安邦说。 “嘿嘿,有点小事!”我说。 “什么事?请老弟指示!”苏安邦调侃着说。 “指示不敢当,来给你汇报!”我说。 “呵呵,老弟,汇报我又不敢当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要给老弟汇报呢。” 苏安邦似笑非笑地说着,显然是话里有话。 “断无这可能!”我说。 “可能性极大哦,照老弟如此的提拔速度,我给老弟汇报工作的时候是指日可待的。”苏安邦说。 “老哥如此看重我,我倒是很惶恐了!”我说。 我和苏安邦又调侃了一阵子,然后苏安邦说:“老弟,入正题吧,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是有事的!” 我呵呵笑了:“苏主任,这眼看就要到七一了啊。” “是啊,很快就要到七一了。”苏安邦说,“怎么?你打算给节日送上一份厚礼?” 我说:“呵呵,我哪里有什么厚礼呢,这不是想到七一前夕我们集团不是要发展新成员吗?” “老弟此言……你不是已经是预备成员了?还不到转正期呢。”苏安邦似乎一时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我说:“我不是说我的事情,我是说,你看,我们公司有两个副总经理,我和曹滕都是组织成员,这元朵呢,刚考入体制内身份不久,还在外围徘徊呢。这元朵呢,工作为人也一向不错,同时呢,也很追求进步。” “果然你今天来是有事,你是为你的副总来争取进步了。”苏安邦说,“你的意思是想在这次发展元朵加入组织?” “是的!”我说,“不知老兄有何想法!”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玩托辞 苏安邦沉吟了一下,说:“这事我考虑下,元朵确实很不错,我在发行公司干过好几年,对她也是了解的,最近她也递交了申请书,就在我这里。这次七一前,集团是要发展一批的,上面给了我们集团八个名额,集团分给我们经营系统两个,我正在考虑如何分配这两个名额呢。” 我马上说:“那你留一个给我,我只要一个,行不行?” 苏安邦看着我:“老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们经营系统部门多,人员多,申请的人也不少,我这里光申请书就厚厚一沓,这事恐怕我也自己做不了主啊。” 我说:“老哥,你少给我玩托词那一套,我知道的很明白,发展新成员,你的意见基本就能定夺,集团基本是不干涉的。往年都是这样的,今年也不会例外。我其实这也是从工作来考虑,这副总经理要不是成员,怎么管理下面的人,怎么叫那些职工口服心服? 再说了,元朵这人你也是了解的,她与世无争,乐于助人,对工作认真负责,人品人格没得说。我看你就给个痛快话吧,别婆婆妈妈的。咱哥俩,谁和谁啊?再说了,你又是发行公司出来的老经理,还是元朵的老上司,这人情面子可都是你的。” 苏安邦呵呵笑起来,显得有些无奈地说:“你这个老弟啊,做事就是急脾气。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行,我把元朵报上去——” “哈哈,到底是发行公司出来的老人儿,对发行公司就是有感情。”我咧嘴笑着,“苏主任,等这事办好了,我回头一定请你一顿,好好感谢感谢你!” 苏安邦说:“亦总,我可把话说到点头,我只负责报上去,至于上面批准不批准,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个我明白,你只要把元朵报上去就行了!”我说。 “看来只要我报上去,你老弟就很有把握喽!”苏安邦说。 我明白苏安邦这话的意思,他知道我肯定还会在上面做工作,知道我能给孙栋恺说上话。 我说:“把握我是不敢说的,但只要你报上去,那几率就很大了。” 苏安邦说:“老弟,说实话,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来找我了,都是给自己的部下要名额的,我都没给肯定的答复呢。” 我说:“那我这面子够大的了,谢谢老哥了!” 苏安邦说:“要说面子大,我看不是你老对面子大,是我老哥面子大啊!” “此话怎讲呢?”我说。 “老弟能亲自来找我为部下争取名额,老弟能先走我这一关,我这不是很有面子吗?”苏安邦似笑非笑地说。 苏安邦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说依照他所了解的我和孙栋恺的关系,我没有越级通过孙栋恺直接给他下指示从上往下压,而是先走他这一步,是给了他面子。 我笑笑说:“苏主任,我这人办事,从来不喜欢拿尚方宝剑压人,我从来是按照程序办事,我从不越级,元朵的事,我当然就先找你了,这其实不是你面子大,还是老哥给我面子!” 苏安邦哈哈笑起来:“老弟这话说的实在,我爱听。” 我说:“我和苏主任你老哥说话,向来是交心的,向来是说心里话的。” 苏安邦说:“嗯,我和老弟你一直就是说心里话的,我一直就把你当自己的好兄弟看待的!” 我和苏安邦互相诚恳地装半天逼。 然后就闲扯其他的事情。 “对了,亦总,我听说你们公司有一名职工是吉主任的亲戚?”苏安邦突然说。 我的心里一愣,不知苏安邦说这话是何意。 我说:“吉主任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在公司哪个部门?” “听说是在车队开车的!”苏安邦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车队?”我又说了一句。 “是啊,车队驾驶员!”苏安邦点点头。 “车队驾驶员多了,我没听说有吉主任的亲戚啊!”我说。 “这么说,不是通过你安排进来的了。”苏安邦说,“听说来的时间不长!” 我说:“车队驾驶员招聘,我一般不大管的,都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开车技术是第一位的,责任心也必须强,前段时间倒是招聘了一名驾驶员,不过那时候好像吉主任还没到集团来呢。” 苏安邦笑起来:“呵呵。” 我说:“苏主任问这个是何意呢?” 苏安邦说:“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啊。” 我说:“公司的员工有不少是集团高层或者同事的亲朋好友,多了,给我开车的驾驶员还是曹莉曹总的亲戚呢,她亲自给我推荐的,曹滕还是曹莉的堂弟呢。吉主任的亲戚在公司里开个发行车,也没什么吧,而且还是在吉主任来集团工作之前就进来的。而且,那驾驶员来集团开车,也不是吉主任打的招呼,我们公司直接自己招聘的。” “是啊是啊,这当然是很正常的,我没说不正常啊!”苏安邦笑着。 “就是吉主任来集团工作之后安排个亲戚来开车,也不是多大的事,又不是带编制的正式人员,不过就是临时工而已。”我说。 “那倒是,不过按照吉主任铁面无私的性格和脾气,他也未必会安排啊。”苏安邦说,“吉主任来集团后,可是在集团内部刮起了一阵犀利的风暴,各项措施陆续出台,落实地又那么严格。” 我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啊,差点把我也办进去,我差点就被双开滚蛋了!” 苏安邦说:“你还在记着那次滨城被抓的事?” 我说:“换了你你能忘记吗?想想那次我就恼火窝心,那么多高层成员讲情,孙董事长亲自讲情,吉主任愣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啊,愣是要置我于死地。唉,我好歹算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一劫。” 苏安邦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吉主任确实是太严苛了一些,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可是他连孙董事长的面子也没给,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我不知道苏安邦此时心里是怎么打算的,看着他说:“苏主任,这话我发发牢骚可以,你可不能这样说哦。” 苏安邦微微一愣:“为什么?” 我说:“别忘记你还有个身份,你可是集团监督委成员哦。” 苏安邦又是一愣,接着又笑:“好吧,既然亦总这么说,那我就不评论此事了,咱们做下属的,可不能在背后议论上司!” 我说:“我刚才的牢骚,只对你老哥发的,别人我可是从来没说过的哦。” 苏安邦微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我呵呵笑起来:“看,苏主任,咱哥俩越说越近乎了!” 苏安邦说:“咱们本来就很近乎!” 我们都笑起来,笑得是那么亲热和诚挚。 边笑,我边又琢磨苏安邦突然提起此事的用意。 元朵的事搞定苏安邦之后,我接着去找了孙栋恺,说了我的想法,孙栋恺爽快地答应了,说等苏安邦报上来之后他给予批准就是。 第一次正儿八经求孙栋恺办事,没想到他这么给我面子。 老子面子确实不小。 这个人情,我似乎是要领的。 但却又不大想领。 这天,接到金三角李舜发来的一个消息,方爱国转给我的。 消息内容大致是大本营前进军即将在金三角发起一场代号“猎鼠”的重要行动,让我密切注意伍德的动向。 看完这则消息,我有些困惑,远在金三角搞猎鼠行动,为何要我注意伍德的动向?如果单纯只是想干掉阿来,不必要搞如此规模的行动啊! 难道,这行动是针对伍德的?难道,这行动是和阿来去金三角有关?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隐隐感觉,似乎,一场大战又要来临。 我立刻就吩咐方爱国,让他们四人利用出租车司机身份的掩护,时刻关注着伍德极其手下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然后我和四哥谈起此事,说出了我的困惑和猜疑,四哥也感到有些不解,沉思了半天。 “阿来去了金三角时间不长,李舜接着就在策划要搞猎鼠行动,而且又让我们这边密切关注着伍德的动向。这三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密切的联系?”我说。 四哥继续沉思着,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不说话。 “我觉得不会是李舜准备要干掉阿来,干掉一个人,不需要采取专门的猎鼠行动,他还不值得李舜这么大动干戈!”我又说。 四哥点点头,同意我的分析。 “那倒是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皱起眉头,“似乎这猎鼠行动十分重要,李舜没有给我们透漏任何风声。” 四哥扔掉烟头,说:“虽然我们目前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有一点是十分值得推敲的!” “哪一点?”我看着四哥。 四哥说:“那就是此次猎鼠行动,必定和伍德有着巨大重要切身的利益关系,一定和伍德有关的。阿来刚去金三角不久,此次行动就浮出水面,这不是偶然的,其中定有联系。” 我点点头:”嗯。” 四哥接着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分析,那么,阿来去金三角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冲李舜去的,似乎他是要办别的事情。但他并不知道,他刚一离开海州,行踪就被我们发觉了,一到昆城,就被李舜的人盯上了。” 我说:”嗯。” 四哥接着说:“沿着这个思路分析下下去,既然这猎鼠行动和伍德有关,既然阿来去金三角不是冲李舜去的,那么,伍德就一定和金三角有着某种我们目前不得而知的联系,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性质,不好说。而李舜这次之所以要采取猎鼠行动,似乎是他借助这次跟踪阿来探知了伍德和金三角的某种联系,他此次的行动就是针对这个来的。” 四哥的思维很慎密,我不由又点点头。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自以为是 “当然,这只是我们自以为是的分析,事情到底怎么样,或许要等猎鼠行动结束才会知道。”四哥说。 “李舜既然让我密切关注这边伍德的一举一动,那么,或许,从这边也许能觉察到伍德的一些什么信息。”我说。 四哥说:“也许吧。不过,你要告诉他们四个,监视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伍德的人觉察。一旦被觉察,他们四个就暴露了,说不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而且,甚至,还会坏了李舜在金三角的猎鼠行动,会前功尽弃!” 我听四哥说的对,接着又摸起电话打给方爱国,特地又叮嘱了他几句。 当天下午,秋彤打电话告诉我,提交集团讨论的两个活动方案通过了,下一步就是准备实施的事了。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此时,李舜的猎鼠心动牵动着我的心,我甚至对工作都有些不大上心了。 “我在办公室,你不在公司是吧?”秋彤说。 “嗯,我在外面的。”我说。 “你抽空来一趟吧,我把方案给你。”秋彤说。 “好,我这就去!”我说。 我接着回了公司,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把现场会的方案给了我。 “这个方案你负责落实,中韩文化交流会的这个时间比较宽裕,我负责落实,咱俩分分工!”秋彤说。 我点头答应着,接过方案。 “怎么看你心神不定的?”秋彤说。 我呵呵一笑:“没有啊,你过于敏感了吧。” 秋彤看着我,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第二天上午在集团小会议室,孙栋恺主持召开了集团相关部门负责人联席会,安排这两个活动的事宜,秋彤把活动方案分发给大家,就其中需要集团其他部门配合的事情做了解释说明,提了一些具体要求,孙栋恺然后又做了一番指示,要求各相关部门要紧密配合好发行公司的活动,要服从秋彤的工作安排等等。 开完会,我接着回到公司,召集元朵和曹滕,就现场会的具体落实进行分工,曹滕具体会务相关的材料以及现场事宜包括参观路线参观点的落实和安排,元朵负责后勤和会务接待安排,需要集团其他部门配合的,他们直接去沟通协调。 虽然是省报协召开的现场会,我还真没当多大事,不就是个报业发行多元化经营嘛,不就是开开会讲讲话介绍介绍经验参观下现场的事嘛,小菜一碟。 当然,这样的会议是要搞纪念品的,这个按照分工,由曹莉的办公室负责采购,采购完交给我们,我们负责发放,我基本不用操心。 一切都安排地有条不紊。 曹滕和元朵领受任务走后,我也不想在办公室多呆了,妈的,一想到有个窃听器在我眼皮子底下随时关注着我,心里就别扭。 我想去海边散散心,于是打车去了海边,到了老李曾经挥发寂寞和孤独的钓鱼台。 海边很安静,海风轻轻吹过,空气十分清新。 钓鱼台犹在,老李却不在,他正在高墙大远里艰难度日。 老李不在,这里却坐着一老一小——老栗和夏雨。 一老一小都安静地坐在那里,老栗手里还拿着一根钓鱼竿,他也要在这里钓鱼了。 夏雨坐在老栗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无边的大海,神情似乎有些怅惘。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没有说话。 他们都没有回头,但似乎都知道我过来了。 我于是坐在老栗另一侧,安静地看老栗钓鱼。 夏雨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站起来,走到我一侧坐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然后,大家继续不说话,老栗继续钓鱼,我和夏雨都继续沉默地看着大海。 似乎,大家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会儿,老栗收起鱼竿,说:“这边鱼不多,看来都被老李钓光了,我换个地方。” 说着,老栗拿起小马扎,往一边走了大约30米,安营扎寨,继续钓鱼。 我和夏雨坐在这里都没动。 我看看夏雨:“夏雨,怎么好像不大开心呢?” “没有开心的事,怎么能开心起来呢?”夏雨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依旧看着大海。 “生活的主流还是平淡,未必天天要有开心的事,其实,平淡就是幸福,平淡就是开心的。”我说。 “我不喜欢平淡!”夏雨说,“我要我的生活充满色彩。” 我无声地笑了下。 夏雨看着我:”二爷……” 我看着夏雨,没有说话。 “哥……”夏雨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心也颤抖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 “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就会哭,你给我一段爱情,我就真的会站在这里舍不得走。”夏雨说。 我看着夏雨:“夏雨,对不起,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夏雨痴痴地看着我:“我不信你不能,你能的,只是你不愿意。” 我低下头,我知道我的话伤害了夏雨。我知道生命是一场披荆斩棘的前行,所以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段伤,当伤害已经产生,似乎唯一能做的便是静候它弥合痊愈,似乎只要坚信伤痕累累的自己,一样可以幸福。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夏雨说:“你不知道,当一个人习惯了一份爱情,便不能轻易开始另一场爱情。当一个人要开始另一段新恋情的时候,旧的爱情习惯便成了羁绊,这羁绊很多时候是无法逾越的。” 我抬起头看着夏雨:“我觉得,其实是可以逾越的,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 “可惜,我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强大。”夏雨说。 夏雨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惘和悲凉。 我说:“夏雨,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我们只能接受现实尊重现实。” 夏雨又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了一句:“只有梦境知道我渴望什么,也只有梦境任我贪婪的拥有。” 随后,夏雨的声音就哽咽了。 我不敢抬头看夏雨。 夏雨接着就转身走到路边,那里停着一辆奔驰,她直接开车就走,扔下我和老栗自己走了。 我看着夏雨离去,站起来,缓缓走到老栗身边,坐下。 “这里鱼多吗?”我问老栗。 “你把我闺女欺负走了?”老栗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反问了我一句。 “我没有欺负她,我们就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她就走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老栗目视着海面,沉声说:“小克,你是我儿子,她是我女儿,她是你妹妹,你是她哥哥。我就只有一个女儿,你不许欺负她。” 我忙点头答应着。 “你们之间的事,我明白的,虽然我不说,但并不意味着我不懂。”老栗又说。 “嗯。”我又应了一声。 在老栗不和我调侃的时候,我有时候觉得老栗很有威严,那威严不是做出来的,而是不由自主就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和气势,这种气势让我心里不由就对他有一种敬畏和惧怕的感觉。 “唉。”老栗叹了口气,似乎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对夏雨的疼怜。 我心里不由就不安起来。 老栗缓缓地说:“其实,我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结。每个人一生之中心里总会藏着一个人,也许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尽管如此,这个人始终都无法被谁所替代。而那个人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被提起,或者轻轻的一碰,就会隐隐作痛,甚至痛到骨子里。” 老栗的话让我心里一动,我不由就想起了秋彤。 老栗看了我一眼:“你此时,是不是心里很迷茫?” 我点点头。 “小克,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迷茫?”老栗说。 我一时没有说话,是啊,我为什么要迷茫? 我保持了沉默。 看我不说话,老栗说:“不知道还是知道而不愿意说?我猜你是知道而不想说,既然不想说,那我告诉你,心中虚无,拿捏不定,消极颓废,就是迷茫的原因。”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 老栗专心致志钓鱼,不理我了。 我盘腿坐在老栗身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我和老栗一直在海边呆到日落时分才离去。 离开海边的时候,我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车里似乎有几个人。 看到我在注意他们,车子接着就迅速离去。 老栗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神态平静地和我分手,在贴身保安的护送下离去。 当晚,我自己在宿舍里。 海竹下午又出差了,和孔琨一起去了延吉。 午夜时分,我正在沉沉的睡梦里,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午夜里,手机铃声分外刺耳。 我一把摸起手机,直接接听。 “二爷,不好了,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夏雨惊恐的声音。 我呼地坐起来,心猛地一紧。 “夏雨,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很急。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巨大的恐惧。 “失火了,失火了!刚建完的那个厂区失火了。”夏雨惶急地说。 我的心猛地一震,前几天建筑公司刚刚将建完的厂区交付给三水集团,正要移师开发区接手三水集团那个新的合资项目工地,怎么刚交付就失火了呢? 夏雨显然在着火现场,我能听到她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叫喊声,还有救火车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我急促地说了一声,火急火燎地下床穿衣下楼,打了一辆车直奔那工地。 老远就看到厂区上空浓烟滚滚,半边天都成了红色。 看来火很大。 赶到厂区附近,走不动了,周围都是救火车和消防武警。 下了车,一股炙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大火正在厂区熊熊燃烧,火光冲天。 这里靠近海边,夜里风大,火借风势,越发猛烈。 消防车就地从海里取水灭火,巨大的水龙头在空中交叉着。 第一千一百章 损失惨重 一看这火势,我的心里凉了半截,完了,这刚建成的厂区完了,损失必定是惨重的。 我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胆战心惊。 着了半天,找到了正站在一边的老栗夏纪和夏雨。 我忙走过去,夏雨看到我,面容失色地拉住我的胳膊,带着惊恐的声音:“二……二爷,烧……烧光了……都烧光了。” 我看看老栗和夏纪,夏纪脸色铁青,老栗则表现出了寻常的冷静,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狂烈大火。 “有没有人员伤亡。”我结结巴巴地问夏纪。 夏纪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设备刚开始安装,还没开工生产,厂房里没人。值班室的人都撤离了,没有人员伤亡。” 我略微松了口气,又看看老栗:“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老栗没有说话,依旧看着面前的大火。 一阵大风吹来,火苗往我们的方向席卷,热浪扑面,我们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老栗却仍旧站在哪里不动。 我忙拉着老栗往后退。 夏纪这时说了一句:“目前起火原因不明。” 老栗这时伸手托住下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他在想着什么。 在消防人员的奋力扑救下,火势得到了控制,没有往周边蔓延。 到天色微明的时候,大火终于被扑灭了,但全部厂房都已经化为灰烬。 夏纪痛心疾首地看着正在冒着青烟的残垣,内心的感受不言而喻。 正在这时,一名三水集团的工作人员过来向夏纪汇报:“夏董,雷主任来了,说是在县里出差,听到失火的消息连夜赶回来的。” 我们往远处一看,果然看到雷征正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扛摄像机的正用摄像机对着他拍摄。 妈的,火灭了,他来了,还带着记者。 他这不是来现场指挥灭火,是来显摆的。 看到雷征过来,指挥灭火的几个人过去和他握手招呼。 显然,雷征一来,是会和主人接头的。 老栗这时说了一句:“小纪,你过去招应一下。” 夏纪点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老栗接着对我和夏雨说:“小克,小雨,我们走——” 显然,老栗不想和雷征打交道,连面都不想见,不仅他不想见,也不想让雷征看到我。 我和夏雨跟着老栗接着就上了他的车,老栗接着对司机说:“回家!” 我还从没有去过老栗家。 夏雨坐在前排,我和老栗坐在后面。 一路上,老栗始终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眉头微微在皱起,似乎,他还在思索着什么。 车子很快到了老栗家——位于闹市区一个高档社区内的一座三层豪华别墅,十分气派,别墅周围还有一个不大的花园。 进去后,老栗家虽然外观十分豪华,但里面摆设却显得挺朴素,客厅里都是一些仿古的家具,看起来不是很现代化。 当然,我知道,这些家具看起来不起眼,但一定是很昂贵很值钱的玩意儿,说不定都是古董级别的。 “小克,小雨,你们弄点早饭吃吧,我累了,要上去躺一会儿。”老栗说。 “爸,你要不要也吃点东西。”夏雨说。 “我不饿,你们吃吧,吃完休息会儿,等你哥那边的消息。”老栗说完就上楼了。 夏雨看看我,我看看夏雨,大眼瞪小眼。 “完了,几千万就这么呼啦完蛋了。”夏雨说。 我的心里感到隐隐作痛,这损失也实在太大了。 沉默了一会儿,夏雨说:“我弄饭去。” 说完,夏雨进了厨房。 我站在客厅里打量了半天,墙上的一幅相框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走进,仔细看着。 相框里是一个面容隽秀的30岁左右的女人,眉宇间颇有几分夏雨的模样。 无疑,她是老栗故去多年的结发妻子,是夏雨夏纪的妈妈。 我凝神看着她,她也默默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感慨万分,不由浮想联翩。 “这是我妈妈。”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夏雨幽幽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着夏雨,她低垂下眼皮。 “你妈妈和你很像。”我说了一句。 “嗯。”夏雨应了一声。 “你妈妈很美。”我又说。 夏雨抬起头,深情地凝望着墙上的相片,喃喃地说:“谢谢你,是的,我妈妈是天下最美的妈妈。” 看着夏雨的神情,听着夏雨的声音,我的心里突然一阵绞痛和悸动,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夏雨的肩膀。 夏雨低头,身体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 我没有闪避,也没有推开她,就让她靠着。 一会儿,夏雨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然后站直身子,微笑了下:“吃点东西吧。” 我此时毫无食欲,说:“你吃吧,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怎么,嫌我手艺不行,不如海竹做的好吃?”夏雨又恢复了以往的那股劲头,瞪眼看着我。 我于是乖乖跟着夏雨去了餐厅,夏雨做了两碗面,还有几个煎蛋。 怪不得她做的这么快。 “吃吧——”夏雨说。 我低头吃饭。 “幸亏我们家大业大,这个厂区烧了就烧了吧,大不了再重新建起来。”夏雨边吃边说。 似乎,她这儿会缓过劲来了。 我看着夏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自古以来水火无情啊,这火也太大了,你们那建筑公司几个月时间白干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重头再来。”夏雨吧唧吧唧地吃着,边说。 夏雨吃的还挺香。 我吃的毫无滋味,心里边琢磨着起火的原因。 这边工程刚交付,刚结完工程款,那边就起火,这幸亏还没正式开始生产,要是夜间再有工人生产,那这场大火。 我不敢往下想了。 这火到底是怎么着起来的呢?我苦思着,一时没有任何头绪。 吃完早饭,坐在客厅里,夏雨对我说:“都折腾了半夜,累了,你也休息会吧。” 我此时毫无困意,再说在这里怎么休息啊,这不是我家啊。我摇摇头说:“我不累,也不困,你去休息会吧。” 夏雨说:“不累不困是假的,你到我房间去休息会吧。” 我当然更不能去了,于是继续摇头。 夏雨说:“要不,你去客房?” 我又推辞:“我是真的不困。” 夏雨说:“那好吧,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我就陪你在客厅聊天坐着。” 我说:“我自己在客厅坐会就行,你不用陪我!” 夏雨说:“这显然是不合适的。怎么能把你自己扔在这里呢。这大火的事,你不要想太多了,反正已经烧了,反正你们已经交工了,和你们的建筑公司没有责任的。” 我苦笑了下,夏雨想的太简单了。 我此时觉得这火烧地有些蹊跷,虽然我一时想不出蹊跷在哪里。 夏雨打开电视,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夏雨的脑袋靠上了我的肩膀,接着就听到轻轻的鼾声,一看,夏雨睡着了。 看来她是是在撑不住劲了,坐在这里就睡了。 我轻轻将夏雨的身体放平,让她躺在沙发上。 夏雨突然伸出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没有睁眼。 我有些慌张,想睁开,夏雨却搂得很紧。 我心里有些发急,轻声说:“夏雨,不要这样。” “亲亲我。”夏雨轻声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我没有动。 夏雨死死搂住我的脖子不放。 “亲亲我。”夏雨又说。 看来我要是不亲她她就不会松开,于是我低头吻了下夏雨的额头。 夏雨趁势用力,我没来得及防备,脸一下子贴上了夏雨的脸,手一下子按到了夏雨丰满而弹性的胸部。 我不由胆颤起来,胆战起来。 正慌张着,夏雨突然就吻住了我的唇,我的手夹在两个身体之间拿不出来。 夏雨吮吸着我的嘴唇,呼吸有些急促。 夏雨的舌头顽强地分开了我的牙齿,游滑地钻了进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很慌张。 夏雨有滋有味地继续吮吸着。 我被动地和夏雨亲热着,客厅里很静。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腾出另一只手,往夏雨的腋下一戳,夏雨“噗嗤——”哼了一声,身体一颤,松开了手臂,我趁势坐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夏雨睁开眼,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有些红晕,带着几分幸福而又不甘的神情。 我一擦额头,竟然出汗了,刚才紧张的,冷汗。 夏雨笑了起来,我忙站起来去了卫生间,一照镜子,脸上有夏雨的口红印。 我忙擦干净,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回到客厅。 夏雨竟然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这回是真睡着了。 我松了口气,看到沙发上有叠地方正的毛巾被,拿过来小心地给她盖好。 然后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电视,边又继续想着今天的大火。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老栗下来了。 看到我坐在这里,老栗坐到我旁边,说:“你没休息下?” “我不困!”我说。 我猜其实这会儿老栗在上面也未必就真的睡了。 老栗看看在沙发上正熟睡的夏雨,又看看我,然后说:“你就一直这么坐在这里?” “嗯。”我点点头。 老栗突然微笑了一下,接着目光又转移到墙上,看着夏雨妈妈的照片:“小克,知道那是谁吗?” “知道,夏雨的妈妈。”我说。 “是的,这是夏雨的妈妈。是我的妻子。”老栗轻声说:“我每天都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看着我们。她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却每天都在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生活。” 老栗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我却分明能感觉到那种醇厚的深情。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再次被感动 我的心里有些感动,说:“她能看到你们的今天,会很欣慰的。” 老栗轻轻叹了口气:“苦难的日子她追随着我,跟着我受了很多苦,现在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她却又……” 老栗没有说下去,目光一直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目光里充满了温情。 我的心再一次被感动。 客厅里很静,只有海州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当地新闻。 正在这时,门口有动静,接着夏纪进来了。 “爸——”夏纪进门就叫了一声。 “你妹妹在睡觉,小声点!”老栗轻声说。 夏纪看了看夏雨,又看看我,点点头,然后坐在老栗对过。 这时,夏雨突然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看看我们:“老爸,你睡醒了,哥,你回来了。” 老栗和夏纪点点头,然后老栗看着夏纪:“什么情况?” “火场的余火都清理完了,消防的人大部分都撤离了,雷主任也走了。”夏纪说,“我安排了人在火场清理。” 老栗点点头:“起火原因查明了吗?” 夏纪正要说话,电视新闻里的播音员突然开始播放一则新闻:“今天凌晨时分,市区一处刚竣工的厂区突然起火,火势顺风蔓延,该厂区的厂房全部被烧。大火发生后,消防部门闻讯后及时赶往救火,雷主任正在县里调研,闻讯后连夜赶往现场亲自指挥救火,在雷主任的亲自指挥下,目前大火已经被扑灭…… 此次火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据闻此失火的厂区属于三水集团新建的工地,尚未正式开业运营生产,初步估计损失高达3000万元。据初步探查,失火原因属于电线短路引起的,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完新闻,夏纪看了看老栗:“爸,就是这样。” “电线短路……”老栗自言自语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刚建好的厂房,刚铺设好的电路,怎么会电线短路呢?”夏雨说。 夏纪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明白夏雨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在想施工单位没有铺设好电路,没有设置好电源防护设备,才会造成这个后果。 如果是这样,那责任就不好说了,建筑公司将承担主要责任。 “我们这次损失可惨重了,三千万啊,哥,这个数字是你给电视台记者的?”夏雨又问。 夏纪说:“其实何止三千万,我不想引起太大的社会反响,特意压低了说的。” 我皱眉思索着。 夏纪这时口气有些冒火:“不知道这家建筑公司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竟然犯如此低级的失误,这幸亏设备都还没放进去,幸亏还没有正式开始生产,幸亏还没有夜班工人上班,不然,这后果。这事一定要追查责任,一定要追究,必须要有人对此负责。不能就白白损失了这么多!” 说着,夏纪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明白,夏纪此时的火气是冲我来的,我是这建筑公司的法人啊。 我对夏纪说:“这事我负责,我全盘负责!” 夏纪火气似乎更大了,冲我叫起来:“你说的轻巧,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你知道这次我的损失有多大,直接间接损失有多大?” 我咬咬牙:“不管多大的损失,我全部承担!” “就你这个建筑公司,都卖了也赔不了这些损失!何况,这建筑公司你说了就能真算数!”夏纪冲我愤怒地嚷道,“你说你这个建筑公司的老板到底是怎么管理的,你到底会不会管理,你到底懂不懂管理!” “哥,你干嘛。”夏雨说。 “我干嘛,我在就事论事!你少乱掺和!”夏纪又对夏雨发火。 我理解夏纪此时的心情,损失这么大,换了谁都会心疼的。 我默默承受着夏纪的愤怒指责。 “住口——”老栗突然说道。 夏纪接着就闭了嘴。 老栗威严地看着夏纪,口气严厉地说:“小纪,你刚才再说什么?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夏纪面有惧色,不敢说话了。 “混账——你怎么能对小克这样讲话?你知道小克是什么人?你如何能用这样的口气和小克说话,你如何能对小克讲这些话?”老栗的口气愈发严厉。 夏纪低头不语。 老栗气得浑身发抖,夏雨忙端了一杯水给老栗,老栗喝了两口,情绪有些缓和。 然后,老栗对夏纪说:“给亦克道歉!” 夏纪不敢违抗老栗的话,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了,我不该说那些过分的话。” 我忙说:“其实,该道歉的是我。” 老栗这时说:“小克,你无须道歉,该道歉的就是夏纪。不就是损失了几千万吗,为了几千万,小纪你就要和你爹的救命恩人翻脸?难道你爹的命还不值这几千万?混账东西——” 夏纪面有愧色,忙说:“爸,我错了,我错了。” 老栗接着说:“你就是个猪脑子,他们说起火原因是电线短路,那就一定是吗?且不说星泰建筑公司的施工质量一直是全市第一流的,就说这半夜起火,没有开工生产,没有用电的设备启动,好端端的怎么就会电线短路起火呢?为什么白天不起火偏偏要半夜起火呢?你以为他们调查的结论就一定是正确的吗?你就不会用你的猪脑子分析分析?” 老栗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不由一动,夏纪似乎也觉得有道理,睁大眼睛看着老栗:“爸,你的意思是……” 老栗又沉默了片刻,说:“厂区周围是不是有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有!”夏纪忙点头,“监控总控制室在值班室里。” “监控录像呢?一起烧了吗?”老栗说。 “没有,值班室在厂区门口,没有被烧。”夏纪说。 “让人把监控录像送来!”老栗说。 夏纪忙摸起电话。 我此时突然有些明白老栗的用意。 夏纪打完电话,老栗对他说:“小纪,不要怪我对你发火,你刚才实在不该对小克那么说话的。别说真正起火的原因还有待调查,就算是那家建筑公司的责任,你也不能对小克这么说话。 小克是谁?从户口本上来说,他是你爸我的儿子,从道义上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要知恩图报,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刚才如此对待小克,你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夏纪的脸红了,低下头,喃喃地说:“我错了。爸爸,您别生气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小克是这家建筑公司正儿八经的法人,这家建筑公司他说的怎么就不算数?他当然说了算数!”老栗继续说,“如果真的是这家建筑公司的责任,难道你就要真的让他们破产来抵债?你就真的要让小克卖掉建筑公司来给你还债?我看你是为富不仁,我看你是有钱烧的!” 夏纪低头不语,面色通红。 我说:“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不会推诿的,必须要承担责任,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会偿还损失的!” 夏纪羞愧地看着我:“老弟,你不要说了,你再说,我真的就无地自容了。实在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我说:“我理解你的冲动,我不怪你发火的,换了是我,我可能更冲动,火气比你更大,毕竟这么大的损失,换了谁都会很心疼。” 夏纪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感谢我在老栗面前替他解围给他找个台阶下。 老栗这时又语重心长地说:“小纪,小克,我希望你们能做很好的朋友,能像亲兄弟一样相互对待。亲兄弟之间,是不应该分彼此的,是不应该因为经济的问题起任何纠纷的。” 我没有说话。 夏纪的眼皮突然一跳,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警觉,但接着就消失了。 夏雨坐到老栗身边,挽着老栗的胳膊在一边帮腔:“对啊,老爸说的对,你这个夏纪就该挨训,早就该挨骂了,我看你和小克二爷就是要做好兄弟,要做一家人那样的好兄弟,要做什么都不分彼此的好兄弟。钱算什么啊,不就是纸吗,太多了就和垃圾一样,我看咱们家钱就太多了,这次烧掉的损失实在无所谓,毛毛雨啦,咱们一个月就能赚回来。” 夏纪瞪了一眼夏雨,咧咧嘴。 老栗似乎想笑,却又没笑,伸手拍打了一下夏雨的脑袋。 这时,进来一个人,送来了监控录像,交给夏纪,然后就走了。 老栗对夏纪说:“播放——从昨晚8点开始放。” 夏雨也随声附和:“夏纪,老爸下指示了,快播放——” 夏纪于是开始放监控录像。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 “快进播放!”老栗说。 夏纪于是开始快进。 “我眼花,你们注意自己看。”老栗说。 我凝神看着,夏雨也伸长脖子看。 突然,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屏幕上快速一闪,刚要说话,夏雨接着就大叫:“停一下,有个黑影。” 夏雨的眼睛很尖,她也看到了。 夏纪显然也看到了,夏雨还没说完他就停住了,然后往后倒了下,开始正常播放。 我将脑袋凑近屏幕,睁大眼睛看着。 此时显示的时间是昨夜11点58分。 而失火的时间大致是凌晨1点10分左右。 夏雨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大家分明看到,在厂区的一个角落,有个黑影正翻墙而进,动作很轻巧,进来后,蹲在墙角四下看了看,接着就直奔厂房的方向,然后就消失了。 显然,他走出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定格 “吖——看呀,有个人翻墙进来了。”夏雨指着屏幕叫起来。 老栗这时说:“小纪,定住刚才的画面!” 夏纪又往回倒了下,然后将那黑影正面定格住。 那黑影虽然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但面部似乎没有蒙黑布。 “放大,重点是面部!”老栗说。 夏纪操作着遥控器,将那人的面部图像逐步拉近,逐步放大。 老栗这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明白老栗的意思,屏住呼吸观察那人的面部—— 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甚至连大致的五官轮廓都看不清。 正在努力分辨着,夏雨在我耳边轻轻说:“这个人,脸上戴了面罩,好像肉色的。” 我恍然大悟,夏雨的话提醒了我,陌生的黑影戴的是肉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难怪我看不出他的五官轮廓,而视频的效果在夜间又不清晰,我当然更看不清他的眼睛。 “这个人是干嘛的?鬼鬼祟祟的。”夏雨说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老栗对夏纪说:“小纪,继续播放。” 夏纪继续播放,大约10分钟之后,黑影又进入了视频范围,径自以轻巧的动作越墙而出,消失在黑夜里。 此时,是12点10分,距离着火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人又走了吖,难道是来偷东西的?没看到他带什么东西走啊。”夏雨又说。 大家还是没人回答他,都沉默地互相看着。 一会儿,老栗说:“小纪,倒一下,多播放几次那人走路的姿势和动作。” 夏纪依言,老栗接着看看我,我意会老栗的意思,专注地看着黑影走路的姿势还有动作。 看了半天,我失望了,冲老栗微微摇了摇头。 老栗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夏纪看看我,又看看老栗,有些不明就里的表情。 似乎,他想到了什么,似乎,他又不明白。 然后,继续播放录像,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直到起火。 “关了吧。”老栗说。 夏纪关了录像,看着老栗。 夏雨也看着老栗:“老爸,这个神秘的黑影,你猜是干嘛的?” 老栗看着夏雨:“小雨,你猜呢?” 夏雨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猜是小偷,来偷东西的。” 老栗笑了下,又看着夏纪:“小纪,你现在该明白一些了吧?” 夏纪皱着眉头,似乎他明白老栗问他这话的意思,但却又很疑惑,说:“爸,你的意思是说……” “这次大火,决不是他们给出的原因,绝不是底线短路引起的。”老栗肯定地说,“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起人为纵火事件。” “人为纵火?”夏纪虽然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却不由仍然感到意外,夏雨也吃惊地半张嘴巴。 老栗点点头:“是的,不要简单相信他们给出的结论,我们应该根据自己看到的来做出自己的分析。” “可是,起火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啊,时间不对啊。”夏纪喃喃地说。 老栗带着温和的目光看着夏纪:“小纪,做生意你是把好手,但谈到江湖,你就无法和小克比了。” 夏纪不由看看我。 老栗对我说:“小克,说说你的分析。” 夏雨也看着我:“说说——” 我说:“根据刚才的录像分析,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很大,虽然那黑影离开的时间离起火有一个小时,但却仍然不会妨碍对他的怀疑。这种伎俩并不深奥,走江湖的人几乎都会操作这样的东东。” “如何操作?”夏雨好奇地说。 “很简单,搞一个定时引燃装置放在厂房里,在一定的距离遥控就可以。”我说,“这算是有点科技含量的办法,其实还有一个最原始但又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弄几根香插在易燃物里,将香点燃后然后离去,等香慢慢燃尽,燃到和易燃物接触的部位,自然就会引燃易燃物。” “啊——”夏纪夏雨似乎明白了,却仍感到有些吃惊。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洗清自己和火灾的牵连,打个时间差。”我继续说。 老栗微微点头:“小克分析地很正确!” 夏纪这回应该是明白了,紧紧皱起了眉头。 夏雨看着老栗说:“爸,你说会是什么人想故意来纵火呢?我们没得罪什么人啊?” 夏纪眼里似乎也带着同样的疑问,不经意又看了我一眼。 老栗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夏雨的问题。 夏纪说:“爸,你看,要不要把这录像提供给有关部门,报案吧。” “对啊,报案,抓住那个神秘的黑影。”夏雨说。 老栗想了想,缓缓摇头:“不——” “为什么?”夏纪夏雨同时问。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老栗说:“不要以为报案就是万能的,还有,既然他们能给出这个结论,我们就没有必要去报案了。” 夏纪夏雨仍然不明白,他们听不懂老栗的话是可以理解的,我立刻就听懂了老栗话里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夏雨说。 夏纪带着巨大的疑问,又看了我一眼。 老栗深呼吸一口气,说:“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听我的就是。小纪,小雨,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去安排下善后事宜吧。” 老栗的生意不大,但口气不容置疑。 夏纪夏雨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老栗又叫住夏纪夏雨,看着他们,神情变得很严肃,缓缓道,“刚才录像里看到的那些,包括我们刚才的谈话,不准向任何人泄露,听见了没有?” 老栗的口气甚至有些严厉。 “哦,保密啊。”夏雨点点头。 夏纪随即点点头,却又带着深深的疑问看了我一眼。 然后,夏纪和夏雨就走了。 我看着老栗,他的脸色有些发冷,眼神带着几分沉思。 一会儿,老栗对我说:“小克,我们到海边去走走吧。” 我点点头。 随后,我和老栗去了海边,在海边的沙滩上漫步。 “小克,谈谈你的看法。”老栗背着手慢慢地走着。 我说:“首先,排除电线短路的起火原因,排除他们下的结论,基本能认定,这是一起人为纵火事故。” “纵火的是什么人?或者说那个黑影是什么人?他又是受了谁的指使?纵火的原因又是什么呢?继续说说——”老栗说。 我说:“如果他们下的结论是出于调查的结果,那另当别论,顶多算是调查有失误。但我认为,这个结论极有可能是故意给出的,是按照某些人的旨意给出的。这个结论,是在误导我们。” 老栗点点头。 “如果这样分析,那么,纵火的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示似乎就好判定了,纵火的原因,似乎也能明白了。”我说。 老栗站住,看着我:“你的意思是纵火的原因和他们得出结论的目的,是同一个用意,这二者是相互配合的?” 我点点头:“是的,雷征的某些意图完全可以通过下属去实现,得出电线短路的结论,是别有用心的,是紧密配合纵火的意图的。” 老栗说:“如是说,这次纵火,是对着建筑公司和三水集团来的,先纵火烧了厂区,给三水集团造成直接和间接的重大损失,然后给出这个结论,将责任推到建筑公司那边,嫁祸于建筑公司,从而引发三水集团和建筑公司之间的矛盾和纠葛,人为制造出一场官司,破坏二者下一步的继续合作。 这是其一,更深处考虑,这个活当初是李舜接的,某些人肯定心里是有数的,虽然现在这家建筑公司的法人已经更名,但知道内情的人不会简单就被糊弄,他们仍会认为李舜仍在控制着这家建筑公司。这样做,可以制造李舜和三水集团之间的对立。再往更深处考虑,你是李舜在海州的代理人,或许他们是想通过此事来制造你和夏纪甚至和我之间的矛盾。” 我点点头:“或许应该是这样的。” 老栗继续说:“甚至,他们还有一个意图。” “什么意图?”我说。 老栗沉思了一下,说:“通过这场大火,来警告三水集团,不要和李舜合作,甚至,警告我。” 我的心不由一震。 老栗微笑了下:“我和你在一起散步喝茶,说不定早就被人盯梢了。” 我没有笑,说:“综合分析,今天这事一定是伍德和雷征幕后指使的,一定是他们策划的阴谋。” 老栗看着我:“小克,你害怕不?” 我摇摇头,接着又说:“可是,我不愿意李舜和我的事牵扯到你,牵扯到三水集团。不行的话,那个开发区的活我不接了,让夏纪另外找其他建筑公司吧。” 老栗呵呵笑了:“你还是害怕了,是不是?” 我说:“我是怕连累你,连累三水集团。” 老栗说:“小克,记住,你是我儿子!我儿子的事就是我的事,知道不?” 我说:“我不是你儿子,我的事和你无关。” 老栗说:“不用你嘴硬,你是我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户口本上写的明明白白。既然你是我儿子,你的事自然就和我有关,儿子的事,老子自然是免不了要过问下的。” 我说:“你没有这个能力过问这些,你不要过问这些。” 老栗哈哈一笑:“老子是没多大的能力,但关心关心总是可以的吧。”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说:“我不想让你晚年再折腾进去,我不想你一家人跟着担惊受怕。雷征和伍德的能量,你不明白,他们是极其可怕的对手。” 老栗看着远处的海边,眼神发出一股寒气逼人的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老栗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的心里愈发感到不安起来。 老栗转过脸,看着我的神色,突然笑了:“小克,不要担心,我不会跟着你和李舜折腾的,我刚才就是说说而已,我一把老骨头了,打不能打,杀不能杀,我能捣鼓什么呢?你放心好了,我顶多给你发发牢骚,给你出出主意而已。” 我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点点头。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一味逃避没用 “其实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和他们斗。”老栗又说。 我苦笑了下:“其实我不想和他们斗的!” 老栗说:“但有李舜在,有李舜和你的关系在,你是躲不过去的。而且,我觉得,即使李舜不在,你也同样无法躲得过去。有些事,一味逃避是没有用的。狼要想吃小羊,随时都可以找到借口。” 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苦笑。 “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吧,我在旁观战给你擂鼓助威。”老栗说,“可惜我老了,我帮不上你什么。” 我说:“我就从来没打算让你帮我什么,只要不牵累到你就谢天谢地!” 老栗说:“我儿子的孝心我领了,别说我帮不上你什么,就算我能帮上,我还未必就会出手呢。” 我说:“为什么呢?” 老栗说:“因为我想给你个实战的机会啊,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真正获得成长,多好的机会啊,一般人谁能遇到这样的机会啊。” 我说:“你就使劲说大话吧,反正你也没机会出手的,因为你根本就没那能耐。” 老栗呵呵笑起来:“还是我儿子了解他爹啊。” 我说:“我的事,以后你尽量少参与,除了我向你请教问题之外。” 老栗乖乖地点点头,接着突然严肃地看着我:“小克,答应我一件事!” 我说:“你讲!” 老栗说:“今天这场火灾的事,不经我知道,不经我允许,你不许采取擅自任何行动,不许为这事去搞任何报复行为!” 我说:“为什么?” “因为我想破财免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老栗微笑着说。 “破财免灾……”我重复了一句。 “答应我!”老栗看着我。 我看着老栗深邃的目光,不由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哎——这才是乖儿子,听话才是好孩子!”老栗呵呵笑起来。 我努力干笑了下,心里有些不甘。 老栗接着说:“该合作的还是要合作,开发区工地的合作项目继续进行,这个烧毁的厂区,重建工作还是由星泰建筑公司负责。” “这——” “我的项目我不给我儿子干给谁干?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老栗轻松地说。 “可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怕这怕那,遇到困难就退缩,什么事都干不成。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争论这个了。”老栗干脆地说。 我不言语了。 老栗又看着远处茫茫的海面,沉默着。 “终于还是来了。”老栗轻轻念叨了一句。 我从侧面看到,老栗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眼神里却倏地闪过一缕杀气。等我想仔细确认这杀气,却消失了。 看我歪着脑袋打量他,老栗转过头看着我,脸上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肩膀:“小克,这事就算过去了,就当这事没发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夏雨说的对,这点损失很快就能赚回来,没多大的事。” 老栗嘴上说的很轻松,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会不会真的轻松,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老栗看起来很淡定,真的很淡定。 老栗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我站在一边,跟着傻傻地笑。 正笑着,我一转脸,看到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鬼鬼祟祟往这边观察。 我心里突然来了火气。 “你在这等我下,我去那边树林撒泡尿——”我对老栗说,接着就想发力过去。 “站住——”老栗说。 我站住看着老栗。 “这里又没外人,有尿就在这里冲着大海撒。”老栗说。 我此时其实木有尿意,不由挠了挠头。 “老老实实在这里陪我散步。由他们在那里看好了。”老栗说。 “你——你早就发现他们了?”我有些诧异。 “你爹我花眼,看近处不行,看远处还是没问题的。”老栗边说边又背起手,往前散步走着。 我跟着老栗:“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老栗悠闲地说。 “你不想知道?”我说。 “没兴趣。”老栗边走边说。 “你就不担心他们把你绑架了?”我说。 “有我儿子在,我儿子这么好的功夫,我担心什么呢?看,我今天出门连保镖都没带!”老栗笑着说。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猜他们是……” 老李打断我的话:“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未必非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意思喽。” 我不说话了,回头看了下那小树林,那两个人影消失了,似乎他们发觉我发现他们了。 “看,打草惊蛇了不是?”老栗说。 “你脑袋后面长着眼睛啊?”我又诧异了。 “脑袋后面没长眼睛,但心里却有一双眼睛!”老栗说。 我不做声了。 我和老栗继续沿着海边散步。 “这次你晋级,秋彤提拔,对你们来说,这是重要一步,可喜可贺,你们还很年轻,今后路还很漫长,不要浮躁,不要骄傲,要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老栗说。 我点点头。 “这次你们俩的晋级提拔,实在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个人!”老栗说。 “管云飞!”我说。 “是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终归对你们来说是受益者。”老栗说,“当然,你们更要感谢管云飞的对手,感谢你们自己的对手,如果没有对手存在,那么你们会有如此快速的进步吗?” 我觉得老栗这话很有道理,不由点点头:“是的,不错,但我却不想感谢。” 老栗说:“嘴巴上说不想感谢,但心里却真的是要感谢的。其实,你的每一个进步,都应该感谢自己不同阶段的每一个对手,只有对手才能让你更好的成长,没有对手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对手越强大,你遭受的挫折越大,你就会成长地越快,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 我点点头。 “人这一辈子,总是会遭遇不同的很多对手的,而这些对手很多时候未必就一定是活生生的某几个人。甚至,你所处的整个大环境,都是你的对手,你人生的对手。”老栗又说。 我有些听不懂老栗这话。 老栗接着说:“换句话说,人生就像是一盘棋,对手则是你身处的环境。有的人能预想十几步,乃至几十步之外,早早便做好安排;有的人只能看到几步之外,甚至走一步,算一步,人生如棋啊。” “人生如棋……”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遍。 老栗用勉励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老栗,从他的目光里感到了父爱的慈祥和关怀。 我的心不由一热,想起了远在明州的父母。 突然,就很想明州,很想家,很想爹娘。 这是漂泊在外的游子对故土的怀念,对亲人的牵挂和眷恋。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夏纪的电话。 “亦老弟,我想和你谈谈!”夏纪在电话里看门见山直接说,口气有些淡。 听夏纪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大寻常。 我立刻答应下来,我们约好20分钟后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不知道夏纪要和我谈什么。 在去咖啡馆的路上,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夏纪和我约谈的咖啡馆离老栗喝茶的天福茗茶不远,真锅咖啡,我猜夏纪是在茶馆刚和客户喝完茶,接着就去了咖啡馆。 在咖啡馆门前,我看到夏纪的车子停在门口。 我直接上去,在二楼的一个单间见到了夏纪。 他正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见我到来,笑了笑,笑得有些不大自然。 我进去坐下,夏纪要了两杯咖啡。 “火灾现场清理地怎么样了?”我问夏纪。 “正在进行时。”夏纪心不在焉地说。 “老兄今天找我来,是想谈什么呢?”我说。 “呵呵,随便聊聊。”夏纪又笑了下。 看夏纪的神态,我知道他不是要和我随便聊聊,他一定有事。 但既然他这么说,我也不急着追问,于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喝了半天咖啡,夏纪说:“我现在很困惑。” 我说:“你的困惑从何而来呢?” 夏纪说:“从正在发生的现实中而来,为处理人际关系而困惑。” 我说:“你为处理好什么样的人际关系而困惑呢?” 夏纪说:“亲人、朋友。” 我说:“亲人,那么就应该是你爸爸和你妹妹了。朋友,是不是也包括我在内呢?” 夏纪说:“亦老弟很聪明。” 我说:“老兄的困惑看来和我是有关的了,大家都是直快人,不妨直说吧。” 夏纪沉默了片刻,犹豫了一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面上,平推到我面前。我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5000万。 “这是干吗?”我看着夏纪。 夏纪说:“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为什么?”我说。 夏纪说:“因为我不想一直背负着心理负担!” 我说:“什么心理负担?” 夏纪说:“你救我爸爸一命的心理负担,我们一家人欠你人情的心理负担。” 我说:“你是觉得一直亏欠了我什么,所以要这样?要给我这五千万?” 夏纪说:“我知道钱不能代表一切,但我实在不想时时让自己背负着沉重的思想压力,因为这压力,我几乎不能和你正常交流什么,脑子里挥不去你是我们恩人的影子。时间越久,这种压力就越大,所以,我想给你这笔钱,作为我们一家人对你的报答,作为你救我爸爸生命的报答,如此,或许,我的心里会轻松一些。虽然我不认为你是见钱眼开的人,但我仍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的谢意。” 我说:“你是因为失火那天在你家你父亲说你的那些话吧,那些话又刺激了你吧?” 夏纪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负重心理 我说:“假如我拿了这五千万,你心里就会解脱就会轻松吗?” 夏纪说:“起码,我会觉得我付出了,我报答了,我想,起码,我不会再有如此的负重心理!” 我说:“我让你感到压力了吗?” 夏纪说:“是的。” 我说:“仅仅是因为我救你父亲带来的压力吗?” 夏纪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你觉得这钱我会要吗?” 夏纪说:“我希望你收下。” 我说:“如果我不要呢?” 夏纪略微有些意外的神情,接着说:“那……我会很失望。” 我说:“你觉得你父亲的命就值这五千万吗?” 夏纪的面部表情猛地一抽搐,似乎受到了刺激,看着我说:“老弟,你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这话我很不爱听,我很不喜欢听,我爸爸那天说出类似的话,让我羞愧,但你今天说出这话,却让我恼火。我从来不认为我父亲的命就值这几千万,生命从来是无价的,是不能用金钱来权衡的。” 我看夏纪有些火了,笑了下,说:“老兄,既然如此说,那你就不该给我这五千万。这钱我是不会收的,你要是认为我是为了钱救你父亲,那你就想错了。” 夏纪沉默了一下,看着我说:“老弟,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我说:“问吧,我不生气!” 夏纪说:“我想知道,你和我爸爸一直关系如此亲密,和我妹妹一直搞暧昧,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是有何打算?” 夏纪的话刺痛了我的心,我看着夏纪说:“恐怕这才是你今天要给我这五千万的真正原因吧?” 夏纪沉默地看着我。 我说:“我和你爸爸关系亲密,和你妹妹说不清道不白,你是怀疑我另有野心另有图谋吧?你是怀疑我想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夏纪轻轻呼了口气:“我没这么说!” 我冷笑一声:“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没说错吧?” 我的表情有些激愤,夏纪的做法深深伤害了我纯洁善良的心。 夏纪说:“老弟,你不要激动。” 我说:“我没激动,我和你爸爸关系亲密,为什么,你可以去问问他,但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因为施恩和报恩的心理,绝不是互相要利用对方来做什么事。我和夏雨之所以在你看来一直不清不白,原因你可以去问夏雨,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多解释。” 我现在感觉,夏纪似乎心里对我和老栗夏雨保持接触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他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那天失火后在他家老栗教训他的一番话,似乎让他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许他想到了一些什么我没想到的事。 夏纪说:“老弟,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但我更愿意相信我的眼睛。” 我说:“那你想看到什么?” 夏纪说:“这个……你是聪明人,你该清楚。” 我说:“我是清楚,但我想你更应该清楚,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我可以不理夏雨,但她能做到不找我不理我吗?你能管束住她吗?如果能,我求之不得。还有,我可以从此不见你爸爸,但你爸爸会答应吗?你能说服他吗?他假如问我为什么不理他,我怎么回答?你能代我回答吗?” 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对于夏雨,我是真心想让她有自己的生活能彻底断绝和我的纠葛,我真心想让她获得自己的幸福和爱情,可是,她如此顽劣如此执拗的性格,谁能管住她呢?我实在不想过分伤害她,也从没有给她任何承诺。 对于老栗,我不知不觉对他已经有了一种父子的感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那种亲情却让我在心理上对他有了一种不可割舍的依赖。 我想自己刚说出的这话,是有些唯心的,我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里没有了老栗会怎么样,他几乎已经成为我精神世界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同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其实是有些托词有些逃避有些推诿。 当然,我也觉得夏纪一开始的话是有道理的,老栗动不动就拿我是他们家恩人来训斥他,这自然会让他心里产生一种无法释怀的压力和被动,会让他觉得如果不把此事摆平他在我跟前会永远抬不起头直不起腰会永远有巨大的心里负担。 但夏纪认为我和老栗夏雨交往带有某种目的和野心的揣测却让我深受伤害,虽然他没有直说,但我能听出来,我不傻。我不知道夏纪到底是根据什么迹象做出这个判断的,我没想到夏纪竟然会如此看待我。 难道,还是那天失火后老栗的一番话其中的某些用词触动了夏纪脑子里的某一根敏感神经? 我不由仔细回味老栗那天说的那些话,却没有发觉什么能触动夏纪神情的言语。 或许是我和夏纪处的位置不一样,想事情的出发点不同,于是就会有不同的感觉吧。他感觉到了什么而为却毫无感觉。 夏纪看着我激愤的表情,缓了口气:“老弟,如果我的言行让你产生了什么不快或者误会,或者,给你造成了什么伤害和打击,那么,我很抱歉。但我想说,我今天找你聊天,真的是没有任何坏意。我对老弟你的为人,向来是评价很高的。” 夏纪这话不知有几分是出于真心。 我说:“老兄你不必对我有如此评价,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一直就没觉得自己是好人。” “老弟这话显然是气话了。”夏纪说,“我想,我们之间谈话,气氛还是平静一些的好,大家心平气和交流好不好?” 我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夏纪说:“毕竟,我是把你当朋友看的,而且,事实也是如此,我们一直就是朋友。” 我说:“是的,我们一直就是朋友,朋友之间的友谊,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是不是?” 夏纪显得有些尴尬,说:“老弟,我给你钱,并没有亵渎我们友谊的意思。” 我说:“没有亵渎,但也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是不是?” 夏纪不自然地笑了下:“我不这么认为,我不认为因为这钱就会损害我们的朋友关系。” 我说:“关于夏雨的事,我想说。” 夏纪接着就摆手打断我的话:“夏雨的事就别说了,我其实心里也大概明白是她一直追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们一直这样下去会伤害了彼此,伤害了海竹。我只是希望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夏雨还小,她不懂事,回头我会继续教育她的。当然,我也希望你能让她不要看到任何希望的苗头。” 我说:“我从来就没给她任何承诺。但她的性格我想你比我要了解,我目前能做到的只能是这样,我不会答应她什么,但我也不想伤害她,我不想因为做的太过度让她受打击太大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夏纪说:“嗯,或许,我该理解你的意思。” 我接着说:“关于你爸爸,当初我救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谁,后来我和他交往密切的初期,我同样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和他做忘年交,不是因为他是大富豪,也不是因为你是他儿子,更不是因为夏雨是他闺女,就是因为我们俩很谈得来,有很多共同语言。” 夏纪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你们这一老一小的,能怎么谈得来?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说:“不然怎么能说是忘年交呢?说到这里,我想和你说,其实你今天大可不必给我这五千万来报答我对你爸的救命之恩,也不用因为我救你爸的事而一直心里觉得亏欠我什么,其实在我和你爸的交往中,你爸早就回报了我很多很多。应该说,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了。” 夏纪眼皮一跳:“我爸回报了你很多很多?怎么回报的?回报了什么?” 夏纪此时的表情变化让我的心里一动,不过也没多想什么。 我说:“在我和你爸的交往中,你爸爸给了我很多做人做事的指点和教导,对我现在的工作和生活都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对我今后的人生更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这是无价之宝,是用钱买不到的,这是我一生里最珍贵的财富。” “哦。”夏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夏纪似乎明白了我的话,却仍然没有将那支票收回去的意思,那支票仍然放在我们中间的桌面上。 似乎,夏纪今天的用意并不仅仅打算到此为止。 果然,夏纪接着说:“老弟,我还想和你商议个事。” 我说:“请讲——” 夏纪说:“我有一个打算。” 我说:“什么打算?” 夏纪说:“我想收购你的建筑公司!” 夏纪此言一出,我顿时有些惊愕,夏纪怎么想收购这建筑公司呢? 看着夏纪认真的表情,我不由有些迷惘和失措。 夏纪继续说:“集团正有多元化发展的想法,准备进军建筑市场。星泰建筑公司是海州闻名遐迩的明星建筑企业,虽然规模不是最大的,但声誉却是最好的,所以我想收购,这家建筑公司的总资产我想你心里也是有数的,五千万应该是可以的。你是这家公司的法人,只要你同意,我们就算是成交了。” 我一时没有说话。 停了一会儿,夏纪说:“如果你觉得价格偏低,我再加五千万,一个亿,总可以吧!” 夏纪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凛,夏纪如此不惜吃大亏要收购这家建筑公司,显然是不符合市场规律的,显然是不符合做生意人的思维的,他这么做,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集团的发展,而是另有想法。 按他开的价格,只要我一点头,转眼之间我就成了亿万富翁。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隐患 但夏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由苦思着。 不由又想起那天在老栗家里看录像分析那黑影时,夏纪有意无意看我和老栗的神情。 突然涌起一个想法,夏纪是不是隐隐觉察到这次的失火是和建筑公司的来头有关,是和李舜有关,是和我有关,是和我与老栗的关系有关?他为了杜绝后患,为了自己集团的安危,为了老栗的安全,所以想收购这家建筑公司,断了集团和李舜的牵连,断了我和集团的牵扯,断了我和老栗有可能遇到的麻烦。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涌起极大的不安,夏纪的想法无疑是正确的,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我和老栗的交往并非是说起来那么简单,他似乎从和我和老栗那天的神情和谈话里隐隐感觉到了某些说不出的隐忧,但他又无法从我和老栗这里得到明确的信息,他于是就想到收购这家建筑公司,免除可能还会发生的隐患。 我心里不由对夏纪感到了歉疚,因为我,老栗不知不觉被牵扯了进来,因为我,三水集团不知不觉受到了牵连,如此下去,说不定下一步夏纪也会受到什么算计,而夏雨早就被算计了. 如果不是因为李舜因为我,这次的大火会发生吗?三水集团会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吗? 越想心里越愧疚,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夏纪对不住老栗,越想越觉得夏纪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又想到,这家建筑公司虽然法人是我,但其实却又并不是我的,而是李舜的,我只不过是李舜的一个傀儡,我是没有资格做出卖建筑公司的决定的。 李舜好不容易收购了这家建筑公司,他难道会愿意轻易就卖出去?谁知道他收购这家建筑公司的目的是仅仅为了赚钱还是另有其他重要用途? 要是李舜知道我擅自做主把他的建筑公司给卖了,依照他的脾气,还不立刻翻脸扒了我的皮?扒我的皮是一回事,说不定他还会采取其他对我的制裁措施,甚至,会牵连到我的家人。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又矛盾起来。 夏纪接着又说:“老弟,我是个生意人,对于经商,我自以为还算是个成功人士,但对于其他方面的事,比如对于江湖,我是个外行,我知道这家建筑公司当初是李舜的,但现在,从法律上来说,它是你的。我不懂江湖的规矩,也不想懂,我只想安安稳稳做自己的生意,让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平平安安。换句话说,我愿意用钱来买集团和亲人的平安。” 夏纪的话我听懂了,他明白我和李舜是有某种关系的,他不想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和企业染指道上和江湖,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宁可做亏本买卖,只要能让自己的集团摆脱和道上的牵扯。 夏纪的话让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羞愧,感到十分内疚。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沉思着。 “如果老弟觉得做这个决定很难,我也理解,毕竟,我心里其实也明白这家建筑公司真正的主人是谁。”夏纪又说。 我抬起头看着夏纪。 “我今天找你来聊天,并不是想为难你,绝对没有任何想为难你的意思。”夏纪继续说,“如果你实在是觉得为难,无法做出决定,那么,我还有个建议。” “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请你的建筑公司退出正在接手的三水集团的活,也就是开发区那个合资工地的建设项目。同时,也不要接手即将重建的被大火烧毁的厂区项目!”夏纪说。 “哦。”我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当然,正在进行的开发区建设项目中途退出,算是我毁约,我负责任,这笔钱,算是对你们损失的赔偿——”夏纪说着,又看了看那张支票。 看来为了撇清和道上的联系,夏纪不惜血本了。 我刚要表态,夏纪接着又说了一句:“老弟,这事就算是你帮我的忙,算我求你了!” 夏纪这句话让我顿时无地自容,羞愧无比,我脸上火辣辣的。 我深深觉得自己对不住夏纪。 我看着夏纪,郑重地说:“老兄,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想说,这笔钱,请你收起来,这五千万,我是绝对不会要的。还有,关于刚才你说的让建筑公司退出三水集团建设项目的事情……” 我刚说到这里,门口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 这咳嗽声我和夏纪都太熟悉了。 夏纪倏地就变了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将支票一把拿起来,迅速装进口袋。、 接着,门就被推开了,老栗出现在门口。 老栗的神态看起来很正常,神闲气定。 “爸,你……你怎么来了?”夏纪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些紧张和失措。 我也有些意外,老栗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这老头怎么看起来似乎神出鬼没的。 老栗看看我,又看看夏纪,接着笑眯眯地坐下来:“你们两个小子,跑到这里喝咖啡,也不叫上我一起,不够意思。” 我呵呵笑起来,夏纪也笑了,忙出去又让服务员上了一杯咖啡,然后进来对老栗说:“爸,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老栗说:“我在茶馆喝完茶,走的时候经过这里,看到你的车停在门口啊。顺藤摸瓜就来了。” “哦。”夏纪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着老栗。 老栗继续说:“哎,我还以为你是和哪个女孩子在这里约会呢,本想上来侦查一下,没想到是你们俩。你们俩在这里干嘛呢?” 夏纪又看了我一眼,我接着说:“我们在商谈工作呢。” “对对,我们在谈工作。”夏纪忙点头。 “哦,谈工作啊,谈吧,我在这里不碍事吧,继续谈,我听听,学习学习!”老栗说。 老栗这么一说,我和夏纪都觉得有些不大好开口了,彼此又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谈工作怎么还不好意思了?谈什么秘密的工作还怕我听到啊?”老栗笑呵呵地说,“不会是我来了对你们谈工作有了妨碍吧?看来我是不受欢迎的人喽。我是不是不该过来啊,要是的话,那我知趣一点,我走——” 老栗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不是,不是。”夏纪忙说。 “既然不是,那就继续谈吧。”老栗看着我和夏纪。 夏纪又看看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老栗说:“我们在谈建筑公司的事情,在谈施工的事情。” “哦,好啊,这个事情谈的及时,正好开发区的项目正在建设,失火的这个厂区也需要重建,你们的动作倒是挺快,重建事宜时要摆上工作日程。不错,小纪、小克,你们的反应很快。”老栗带着赞赏的口气说。 夏纪一脸苦相。 我正色对老栗说:“我们谈的不是怎么重建的事情。” “那是什么呢?”老栗说。 我说:“我想中止建筑公司和三水集团的合同,中止开发区的建设项目,同时,我也不准备让建筑公司接手失火厂区重建的项目。” 老栗一副意外的神情看着我:“怎么?小克,怎么变卦了?那天我不是说的好好的,让你们建筑公司继续开发区的建设,同时让你们建筑公司准备接手重建工程的吗?我和小纪都打过招呼了,怎么你突然要撤出中止?怎么突然要放弃?” 说着,老栗又看了一眼夏纪,夏纪低头不语。 老栗然后又看着我。 我笑了下:“两个原因,第一,公司内部最近人事有些变动,技术骨干走了不少,承建你们的项目,技术力量跟不上,这样就不能保证施工质量。第二,公司准备调整业务拓展方向,重点向外域拓展,本地的建设项目不在作为重点。基于这两点,我决定中止正在进行的合同项目,同时不再承接海州的新项目。” 我的这两条理由是临时想出来搪塞老栗的,但也还算是充足。 听我说完,夏纪微微松了口气,似乎觉得我的解释是合理的。 老栗看了看我,接着又看了看夏纪,然后说:“这两点理由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和夏纪又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老栗看着夏纪:“小纪,小克这理由你信吗?” 夏纪有些犹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回答我,你信不信?”老栗不笑了,表情有些严肃。 夏纪咧了咧嘴:“这个……我觉得……应该……应该相信吧。” 老栗没有说话,深深地看着夏纪,表情越发严肃。 夏纪不敢看老栗的目光,低头下去。 老栗然后又看着我:“小克,这两点所谓的理由,你自己信不信?” “我,我信。”我同样不敢看老栗的眼睛,不由有些心虚。 “说的是心里话吗?”老栗看着我。 “是心里话!”我说。 “你再给我说一遍!”老栗说。 我不敢吭声了。 “那你们说,我该信不信?”老栗说。 我和夏纪都不语。 老栗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你们都给我抬起头来。” 我和夏纪抬起头。 “看着我——”老栗说。 我和夏纪都看着老栗。 “你们谁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老栗说。 我看看夏纪,他看看我,都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老栗说。 “原因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说。 “那是真正的原因吗?你敢再给我说一遍吗?你敢说那是真正的原因吗?”老栗说。 “这——”我一时顿住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结巴了 “小纪,你说——”老栗又看着夏纪。 夏纪支支吾吾:“我……” 夏纪说不出来了。 “你什么你?怎么结巴了?”老栗说。 “爸……我……我其实也同意亦克的想法。”夏纪说。 老栗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夏纪:“这是谁主动提出来的?是小克先提出来的还是你先提出来的?” “这……”夏纪又支吾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 我这时忙说:“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我没问你。”老栗不看我,继续看着夏纪,“小纪,回答我!” “我……我……”夏纪结结巴巴说话不出来了。 我赶紧又说:“真的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你不要为难夏纪了。” 老栗看着我和夏纪,半天没说话。 夏纪擦擦额头的冷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从老栗的眼神和表情里,似乎他已经觉察出了什么,觉察出了真正的原因。 老栗继续沉默着,我和夏纪都不敢说话,夏纪大气都不敢出,我孬好还敢深呼吸一下。 “好吧,你们两个既然都不愿意说实话,我也不逼你们了。”半天,老栗说了一句。 我松了口气,夏纪也稍微放松了下,又擦擦额头的冷汗。 夏纪这个叱咤风云的大老板竟然在自己老子面前如此惧怕,这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我此时也有些畏惧老栗的威严和气势,但还没有怕到夏纪那个程度。 一会儿,老栗说:“小纪,你是我儿子,是我亲生的儿子!” 夏纪低头不语。 老栗接着又说:“小克,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儿子,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我也没说话。 “你们两个都是我儿子。”老栗又说了一句,然后沉默了。 大家都沉默着。 半晌,老栗说:“那天我就说过,我希望你们俩能亲如兄弟,能做最好的兄弟。好兄弟不是说在嘴巴上的,是要落实在行动上。现在三水集团小纪这边刚遇到火灾,正在开发区进行项目建设,正要进行灾后重建,小克你突然打着堂而皇之的理由中止合同,撕毁协议,这是兄弟该做的事情吗?”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我默默承受着老栗的指责。 老栗继续说:“还有你,小纪,三水集团和星泰建筑公司一直合作的很好,星泰建筑公司的施工质量和资质都是海州第一流的,三水集团的建设项目不给星泰做给谁做?给谁做你能放心,给谁做能有如此的高质量和高效率。 星泰建筑公司是小克的,别说施工质量高一筹,就是一样的质量,你也该先考虑到小克这边,看你刚才的语气,似乎是同意小克的想法的,就算是小克先提出来的,你会相信他的所谓两点理由吗?你能答应吗?你答应了,能心里觉得对得住小克吗?这又是兄弟该干的事情吗?” 夏纪深深低下头。 老栗接着说:“你们兄弟俩背着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这里瞎捣鼓,自以为很聪明,自以为很高明,一个瞎编理由来糊弄我,一个随声附和来愚弄我,你们觉得很得意?你们觉得很稳妥?你们觉得很心安?你们觉得很保险?” 我和夏纪都不吭声。 “问你们真正的理由,都不吭声,都哑火了。你们以为我老头子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你们以为我猜不到你们心里怎么想的?”老栗又说,“我告诉你们两个小东西,想在我面前瞒天过海,你们还早着呢。” 我和夏纪在老栗面前都成了小东西。 “我不想说你们是不成器的小东西,但我想说,你们两个都是愚蠢的小东西!”老栗的口气有些郁闷,接着说,“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小克,那个开发区的合同不许撕毁,不许中止,老老实实做你的法人,老老实实给我好好干下去,那个厂区的重建项目,老老实实给我接过去,抓紧给我重建起来。你刚才那两点理由,见鬼去吧。自以为说的很有水平,其实说了鬼都不会信,何况我还不是鬼,我还好好地活着。 还有你,小纪,安排相关人员老老实实履行已经签订的协议,把开发区的项目建设好,和星泰建筑公司配合好,那个厂区的重建,只有交给星泰,我才放心。在这个问题上,你们俩谁都不要再多说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栗最后的口气有些严厉。 我不敢当面和老栗对抗,但心里却还是很纠结。 夏纪更不敢违抗老栗的旨意,但心里一定同样很矛盾。 老栗似乎明白我们的心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放缓语气说:“孩子们。我不想问你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的那么明确。但我想告诉你们一句话——” 我和夏纪看着老栗。 老栗说:“这句话就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我的新不有一动,看了一眼夏纪,他也看了我一眼。 “兄弟之间,最要不得的就是猜疑猜忌,最可怕的就是不团结不能齐心协力。我老了,我不能永远看着你们,不能永远指导你们,今后的路,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打拼,我不能扶持你们一辈子,我希望有一天我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们兄弟俩还能像亲兄弟一样协力做事,一样团结一致。”老栗缓缓地说。 老栗又说到自己的身后事。 “爸……”夏纪的声音突然有些酸楚。 我的心里也微微有些酸涩。 老栗用慈爱的目光看看夏纪,又看看我,接着又笑起来:“当然,我不会轻易就走的,只要你们不惹我生气,不让我不开心,不让我失望,我当然会活得好好的,好好地和你们在一起快乐生活。我要看到你们都成家,都娶到好媳妇,我还想看到我孙子长大呢。” 我努力笑了下,夏纪也勉强挤出几分笑意。 老栗接着说:“我还想告诉你们,我这辈子经历的困苦和磨难多了,遇到的阻力和麻烦多了,但我从来没有在困哪面前气馁过妥协过逃避过,从来就没有向任何恶势力低过头,我的性格是如此,我的儿子们也必须要有这样的性格。 这个世道,黑暗无处不在,不要以为你退避三舍黑暗就不会笼罩你,不要以为你息事宁人黑暗就会放过你,狼要想吃小羊,借口总会有的。一味容忍躲避的结果,只会让你失去反抗的能力,最后成为狼口里的美餐。” 听老栗这话,似乎他并不是简单在指这次大火的所指,甚至,他考虑到了更深远的层次。 当然,此时我不知道老栗究竟考虑到了何等深的层次。我的头脑是无法和老栗比的。 我和夏纪凝神看着老栗。 老栗接着说:“小纪,或许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就是想做个纯粹的生意人,做个干干净净的生意人,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安安分分做你的生意,但你的这个想法显然是幼稚的,社会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复杂地很。 在现实的社会里,在如今的现实中,你的这个想法是实现不了的,你不算计别人会有别人算计你,你不招惹别人会有别人盯上你,找不到这个借口会找到别的借口,只要盯上了你,总是能找到借口的,你总是躲不过去的。世外桃源是没有的,永远都不会有。” 夏纪的眼皮微微跳动着。 老栗接着说:“你们给我记住,不管做什么事情,心里都要有一个底线,有一个标尺,这个底线和标尺是什么?是道德,是正义,是道德的底线,是正义的标准,只要是触犯这条底线和标准的事情,就不能退缩,不能退让,不能回避,不能委曲求全。有些事,该来的早晚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做人要有骨气,不可有傲气,但绝不可以没有傲骨,对于邪恶和黑暗,要敢于迎接,敢于面对,敢于斗争,记住一句话:黑暗总是会被光明驱走,邪恶总是会被正义战胜,好人总是会有好报。 我这辈子,就是这样过来的,我希望我的儿子们也要有我这样的秉性,继承我的性格,该让的让,不该让的绝对不能让,该放的放,不该放的绝对不能放。任何事情,委曲求全都不是长久之计。 有些事情降临到你头上,不要以为那是偶然,不要以为那是不走运,偶然之中包含着必然,该是你的,早晚会是你的,你无法躲过去。既然无法躲过去,那么,就要勇敢去面对。” 听了老栗的话,我的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夏纪听得很专注,虽然微微点头,但他眼神里的忧虑却似乎更加浓郁了,似乎老栗的这番话证实了他之前对我和老栗的某些猜测,似乎他更加感觉到此次大火是有人有目的的实施的,似乎他更加感觉到老栗和他还有三水集团已经不可避免要被牵扯到某个漩涡中去。 老栗又说:“这次大火,你们想必也能感觉出来,这是有人在故意纵火,是蓄意的。是什么人干的呢,我们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指证,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我们同样不能做出彻底的明晰的判断,但肯定是对我们有不良企图的人实施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按照你们俩今天商议的合谋来操作,那么,或许正好中了某些人的下怀。或许这正是某些人的目的之一。不管你们此刻心里到底有没有真正想通我今天的话,但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我这一辈子,经历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多了,什么样的大风大雨我没经历过?难道今天这一场大火,就会让我怕了什么不成?我就不信这个小阴沟能让我翻船。 不管我们是受了什么人的牵连,不管是什么人在暗算我们,不管今后将会有多大的暴风骤雨,不管对方有多大的势力多卑鄙的阴谋,我们都不要怕,无须畏惧。 反而,我们要感谢对手给了我们面对风雨成长的机会,给了我们增强自身能力的机会,给了我们在磨难中崛起壮大的机会。我始终信奉一条,人都是越挫越勇的,只有被打倒的身体,没有被打倒的意志!只要精神不跨,任何时候我们都能战胜任何困难!” 夏纪紧紧抿了下嘴唇,又看了我一眼。 我陷入了沉思。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学会拐弯 老栗接着说:“孩子们,在你们前进的道路上,有时候是平坦的大道,有时候会是激流弯道,所以,你们要学会前进,也要学会拐弯。前进需要勇气,拐弯需要智慧。” 我和夏纪看着老栗。 “人在一生中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不幸,关键在于你是否学会了拐弯。只要你心里拐个弯,就会路随心转、超越自我,开创新天地。人生前进的道路上弯很多,并不是拐一两次弯就就能到达人生终点的,而是要经过多次拐弯的锻炼,经历多次挫折的磨练,经受多次失败的考验。”老栗带着期待的神情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不由点了点头,夏纪也点点头,神情却依然有些郁郁。 看着夏纪的神情,我的心里又有有些不安。 我还是很理解夏纪的郁郁,虽然老栗说了这么多,含混地流露出一些信息,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志和决心,但夏纪处在自己的位置,还是会担心忧虑的,他不敢不听老栗的话,但却不会没有自己的想法,他要考虑的事情,恐怕不是我一时能领悟透彻的。 不光是我,恐怕老栗也没有完全理解透彻。 我和夏纪的这次谈话,在即将要做出一个结果的时候,随着老栗的到来,又被彻底逆转了。 夏纪带着懵懂和忧郁还有忧虑的神情和我们一起下楼。 夏纪接着就跟着老栗走了。 我独自离去。 走在海州喧嚣的大街上,我突然感到了几分孤独。 恍惚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社会的每个角落。每当看到人走过的时候,才感觉到原来社会真的早已改变。失去曾经的天真,失去曾经的幼稚。得到的是明争暗斗老谋深算的结局。 我不知道这次逆转对我老栗还有夏纪还有三水集团甚至李舜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次大火是否是一个转折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转折点。 我更不知道,紧随其后,还有一场灾难在等待着我。 而这时的我,对此毫无知觉。 三水集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夏纪和我的一番不寻常约谈,老栗态度严厉不容置疑的坚持,都在我的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我理解夏纪的不安和忧虑,也明白老栗的心思,更清楚这火是谁指使放的,清楚防火是针对谁来的。 只是,对于纵火的目的,我只能做现实的浅显的分析,我没有想到更多。 而老栗似乎想到了更多更深更远,但他没有说出来。 大火之后老栗的表现让我有些摸不到底,在我眼里,他的言行突然显得有些诡秘和怪异,我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他既然不说,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非要他说出来。 秋彤海枫海竹元朵都知道了大火的事,都分别用不同的方式向夏纪表示了关切同情和安慰。 秋彤亲自去了一趟三水集团,不知和夏纪都谈了些什么,回来后把我叫到她办公室,她的神情看起来很沉重。 “关于这场大火,你怎么看的?”秋彤说。 “据权威部门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因为线路短路引起的。”我说。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你同意他们做出的结论吗?”秋彤又说。 我坚信夏纪不会和秋彤说起那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黑影,老栗专门叮嘱过我夏纪和夏雨,此事不准向任何人说起,夏纪不会违背老栗的话。 我说:“同意不同意有什么意思?反正火已经烧了,损失已经造成了。怎么?你听到有别的说法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似乎有些蹊跷。”秋彤说。 我有些放心了,夏纪果然没有告诉秋彤视频录像的事。 但秋彤这么说,分明是对起火的原因感到怀疑,难道是她见都夏纪的时候从夏纪的言谈和神情里感觉到了什么? 我说:“其实,夏纪老栗和我都对这场大火感到很蹊跷,但却又无法做出其他任何的论断。既然公安已经做出了结论,那也就只有接受了。幸亏夏纪那边还有加的商业保险,损失多少还能减少一些。” 秋彤听了,半天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一会儿,秋彤说:“这次大火对三水集团来说,虽然损失巨大,但却也没有伤到他们的筋骨,可是,我却又感觉出来,夏纪似乎被这场大火打击地很厉害,情绪十分低落。我不知道是因为大火带来的经济损失让他如此,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你认为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我说。 “我不知道。”秋彤摇摇头,“你知道吗?” 我说:“你见了夏纪的面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秋彤愣愣地看着我,突然皱了皱眉头。 我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你就不要多琢磨了,再琢磨也没用,反正事实已经是这样了。这次大火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是万幸了。” 秋彤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点点头:“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接着门被推开,我一看,伍德来了,身后还跟着皇者。 “呵呵,亦总也在啊。”伍德笑着。 秋彤看到伍德,微微一愣,接着就笑着招呼:“伍老板来了,请坐——” 我冲伍德和皇者笑了下,皇者冲我也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伍德身边。 我和秋彤坐在伍德对过,我直接说:“伍老板今天怎么有空了?” 伍德说:“出来办事,正好路过这里,想来看看亦总,亦总办公室没人,就想来看看秋总,正好你在这里。” 我说:“难得伍老板能记得我来看看我,我很荣幸啊。” 伍德说:“咱们是合作伙伴嘛,是客户关系嘛,来看望客户,是应该的。” 我笑了,说:“伍老板今天气色不错啊,看来这几天是遇到好事喜事了。” 伍德说:“亦总何出此言呢?” 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伍老板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分享一下。” 伍德呵呵笑了,我也笑。 秋彤也微笑了下。 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珠子直打转。 “伍老板这几天有三大喜事。”皇者说话了。 “说说看!”我说。 伍德不动声色地继续微笑。 皇者说:“这第一件喜事,是伍老板最近又谈成了一笔上亿的大合作项目。” “伍老板又要发财了。”我说。 “这确实是好事!”秋彤说了一句。 “谢谢。”伍德客气道。 “这第二件喜事,是伍老板给海州大学捐助了一笔资金,成立了以伍老板的名字命名的奖学基金。”皇者继续说。 “捐资助学啊,这可真是大好事!”秋彤说。 “伍老板致富不忘回报社会,品德高尚,真是吾辈楷模啊。”我赞叹道。 “谢谢亦总抬举。”伍德冲我微笑着。 “这第三件喜事,是伍老板昨日在医院做了全面细致的体检,结果身体倍棒,各个方面都没问题,而且,之前存在的一个隐疾也好了。”皇者说。 “伍老板如此操劳,身体健康,的确是可喜可贺。”秋彤说。 我看着皇者说:“皇者,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我亲自陪着伍老板去的医院,我拿出来的体检结果啊。”皇者说。 我点点头,看着伍德,指指自己的心口窝:“伍老板,你这里的隐疾好了?” 伍德微微一怔,接着说:“亦总怎么就知道我的隐疾是在那里呢?” 我说:“直觉,我一直觉得你的心坏了坏了的。” 我这话一出口,伍德脸色有些难看,皇者有些惊异,秋彤则忍不住想笑。 伍德接着就恢复了常态,笑着:“亦总的直觉是不对的,我的心脏一直就很好。” 我说:“这么说我的直觉是错误的了,既然你的心脏很好,那么,你的隐疾一定是在这里。” 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看着伍德。 伍德呵呵笑起来:“为什么呢?” 我正色说:“我觉得你肚子里有坏水啊,你几乎一肚子都是坏水,肚子里有坏水的人,这里的器官一定会受污染的了。”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似乎她实在是憋不住想笑了,却又带着责怪的目光看我,似乎觉得是在责备我不该如何戏弄伍德。 皇者神情有些紧张,看看伍德,又看看我。 伍德的脸这回没有变色,他突然哈哈笑起来:“亦总,你还真厉害,这个你都知道。不错,我肚子里是有个器官曾经有些毛病,胆结石,但是在我的精心修养下,好了。” 我说:“如此,伍老板名利双收,还有个好身体,三喜临门啊,怪不得你今天看起来精神这么好呢。” 伍德说:“名利其实都是其次,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我说:“看来你是想多活一些年了。” 伍德说:“谁不想呢?你想,我当然也想。” 我说:“我给你推荐个长寿的秘诀。” 伍德说:“请讲——” 我说:“静止——” “静止?”伍德说。 “是的,生命在于静止!”我说。 “错,生命在于运动!”伍德说。 我呵呵笑起来:“不对,生命真的在于静止,信我的没错,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这时我看到秋彤冲我使眼色,似乎是要制止我,似乎她知道我要举什么例子。 伍德则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看着我:“说吧。” 我不理会秋彤的眼色自顾说:“你看,乌龟就一直不大活动,一直喜欢静止,结果他的寿命就很长。人家不是常说,乌龟王八万年长嘛。所以,想长命的话,我劝你学学乌龟王八。”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真幽默 听我说完,伍德哈哈笑起来:“老弟,你可真幽默,莫不是你在借这个故事嘲弄我?” 我说:“哎——伍老板怎么这么想,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是我的大客户,我岂敢对你这样呢。当然,我这比喻或许是不大合理了,呵呵,如果伍老板觉得不喜欢听,那就当做没听到好了。” 皇者这时也说:“亦总的这个故事,似乎讲的是不大合理,伍老板身体如此健康,就是常运动的结果。这个生命在于静止的观点,我是不赞同的。” 伍德接着对秋彤说:“秋总如何看亦总的这个比喻呢?” 秋彤说:“生命在于静止抑或在于运动,各有其道理,这要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而定,但亦总的这个比喻,显然对于伍老板是不适用的。” 我呵呵笑起来:“既然大家都不同意这个观点,那我就收回我的话吧。” 伍德说:“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亦总。” 我说:“那你就权当是个建议吧,起码说明我对你伍老板的身体可是很关心的。” 伍德说:“我心里其实是很感谢亦总的关心的,十分感谢!” 我说:“都是老熟人,伍老板不必客气。” 伍德接着就笑,我也笑。 秋彤未必能看懂我和伍德的笑,但皇者是一定能看懂的,我和伍德心里更明白彼此心里都在想什么。 一会儿,伍德问秋彤:“秋总现在提拔了,想必比以前更忙了吧?” 秋彤说:“还行吧,干的还是原来那一块,工作内容没有变化。不过最近事情倒也确实不少。当然,我这忙,都是瞎忙,哪里比得上伍老板的忙啊,伍老板可是做大事的人。” 伍德笑着:“可不能这么说,秋总忙的是公家的事,我忙的是私人的活,这性质是迥然不同的,个人的事怎么能和公家的事比呢。” 秋彤淡淡笑了下:“个人做事和给公家做事各有不同点,自己做事起码自由,自己说了算,给公家做事,自己是说了不算的。自己做事,出再大的差错自己承担责任,谁也找不到你,公家的事,出了差错,弄不好就是渎职,这顶帽子可不是轻松的。” “这倒也是。”伍德点点头。 我这时接过话:“秋总这话有道理,比如前几天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这要是发生在公家的企业,肯定是要有一批人被处分追责了,说不定就有人要进去,一把手的位子也难保,但三水集团是自己的企业,烧了就烧了,不管是谁的责任,集团老板照旧是集团老板。” 伍德眼皮一跳,说:“那场大火你也知道?” 我说:“地球人都知道,想必伍老板也是知道的了。” 伍德点点头:“不错,我是知道,从新闻里看到的。哎,可惜啊,好好的资产成了一堆灰烬,真让人心疼。” 我说:“伍老板真是大慈大悲啊,别人的资产烧了你也心疼。这场大火,伍老板怎么看?” 伍德说:“听新闻里说,是电线短路引起的。” 我说:“这个说法你信不?” 伍德说:“我信!” 我说:“为什么呢?” 伍德说:“因为这是权威部门给的结论啊,我不相信他们相信谁啊!” “倒也是,伍老板向来就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莫非亦总对新闻里说的失火原因有怀疑?” 我笑了:“既然伍老板都信了,我还有什么怀疑的呢,你信了,我更信!” 伍德说:“亦总是体制内的人,当然更会相信了!” 我说:“伍老板所言极是。” 秋彤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看我和伍德对话,眉头微微锁着。 看我们在聊天,皇者则有些无聊了,站起来到外面去溜达了。 然后伍德又和秋彤随便闲聊起来。 我这时手机响了,忙借口接电话出了秋彤办公室。 电话是曹滕打来的,和我汇报了下筹备现场会他负责的那一块工作的进展情况。 听完曹滕的汇报,我没有马上回秋彤办公室,看到皇者正在走廊头上往外看,就走了过去。 皇者看到我过来,笑了下:“老弟,最近春风得意啊,祝贺你晋升!” “谢谢——”我说,“你在这里贼眉鼠眼地看什么呢?” 皇者说:“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贼眉鼠眼了,我在看街景呢。” 我说:“就你这模样,我要不用贼眉鼠眼这个词,都觉得对不住你。” 皇者呵呵笑了:“老弟,整天见了我就斗嘴,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说:“没意思!” “对我有看法有意见,是不是?” 我笑了:“你配吗?” “我不配?” “是的!” “那谁配?” “不管谁配,你都不配!” “行了,我不和你斗嘴!” “我懒得和你斗嘴!” “最近你好像也挺忙乎吧?” “你很关心我哦。” “恐怕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关心你!” “我心里有数!” “那个接送小亲茹的出租车司机干的不错,很尽责,我又给他每天加了20元。” “操——这和我有关吗?” 皇者嘿嘿笑了:“我知道和你无关,这不是闲聊嘛。” “闲聊,嘿嘿……”我笑了,看着皇者,“哎——对了,怎么这几天没见到阿来呢,他干嘛去了。” 皇者若无其事地说:“他在忙自己的事情啊,伍老板手下没有闲人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阿来在哪里忙呢?是在海州啊还是在别的其他什么地方?” “这个我就不知道喽。他直接对伍老板负责,到哪里忙也不用给我汇报。” “无所不知的皇者怎么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该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必定不知道!” “那你这意思是你其实知道但不想告诉我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看,你现在对我说话越来越疏远了,咱们这朋友,我看真的是很难做了。” 皇者哈哈笑了:“亦总,朋友是在心里的,不是说在嘴巴上的,单凭几句话几件事,就能判定是不是朋友吗?”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老弟,各为其主,希望你能理解这句话。凡事都有度,目前的形势,我想你比我心里还清楚,所以,老弟也就不要为难我了。” 我冷笑一声:“皇者,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阿来去了哪里?” 一听我这话,皇者的眼皮猛地跳了下,接着竟似乎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长呼吸一口气,接着对我说:“你知道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另外,我想告诉你,刚才你说的这句话,我没听到,真的没听到。” 说完,皇者冲我诡异地一笑,接着就往秋彤办公室走。 我愣了下,接着也回了秋彤办公室。 伍德和秋彤正继续在闲聊。 大家又东扯西扯闲聊了一会儿,然后伍德告辞离去。 伍德今天来秋彤这里,似乎真的就是来闲聊的,没有任何事。 送走伍德,秋彤对我说:“你刚才和伍德的谈话,有些过了,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大客户啊。” 我说:“这是个奸商,看到他我就忍不住想损他两句!” 秋彤说:“你呀,就是好胜,嘴皮子一时占上风有用吗?伍德一定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很不开心的。” 我说:“他爱开心不开心,我才不管他怎么想!” 秋彤说:“这样对待大客户可是不对的。” 我笑了:“行了,你少说我,其实你刚才不也是忍不住想笑啊!” 秋彤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归笑,但你刚才就是不对!” “呵呵,或许吧。” “什么或许,本来就是!你说是不是?” “你要是用上司的口气来压我,那我就说是!” “那我现在就是你上司,我就是用上司的口吻来教导你!” 我老老实实地说:“那当然就是了!” 说完我就笑,秋彤也笑起来。 笑着,我突然问了秋彤一句:“丫丫的爷爷奶奶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一听这话,秋彤接着就不笑了,神色突然就沉郁起来。 她沉默着不说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话问的不是时候,有些后悔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看秋彤一直沉默着,我悄悄转身退了出去。 这天下午,经营委召开全体组织成员会,讨论发展新成员的事,元朵顺利通过了表决,成为了预备成员。 我很欣慰,秋彤也很开心,元朵自然很高兴。 之后,曹滕找我,说要请假回家一趟。 后天就要开现场会了,曹滕突然这会儿要请假。 “家里出了点事,我要请假回去处理。”曹滕说。 “几天啊?”我说。 “大概……需要两三天!”曹滕说。 “哦,两三天……”我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必须要在这几天请假吗?” 曹滕为难地说:“我知道后天就要召开现场会了,现在请假不是时候。可是,刚才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父母因为房屋拆迁补偿的事和房地产开发公司闹上了,房地产开发公司非要强拆,今天还雇了社会上的小痞子到我家吓唬我父母,我母亲本来心脏就不大好,我很担心啊,所以我想抓紧回去处理下。” 我一听这是大事,不能耽误,忙说:“那好,你抓紧回去处理吧。” 曹滕感激地点点头:“我争取抓紧处理好尽早赶回来。” 我说:“不要赶时间,处理稳妥才好,不要留下后遗症。你负责的这一块工作,我来弄好了,你就安心回去吧。” 曹滕说:“那就谢谢亦总了,我们的那些报亭,我这些天跑了一大半了,经营秩序都很好,还剩下的那些就要辛苦你了。” 我呵呵笑了下:“不辛苦,没事的,你抓紧回去吧,要稳妥处理,不要激化矛盾,有需要单位出面的事情,你尽管和我联系!” 曹滕又感激地冲我点头,然后就走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始料不及的事 曹滕走后,我排列了一下报亭的名单,准备明天集中时间把剩下的报亭跑一遍,落实下现场会要参观的路线和点,到时候各兄弟报社的都来参观,还有省里来的人,这是给海州给集团争光的事情,可不能出差错。 刚主持宣委工作的常务副主任对这事很重视,已经专门听秋彤和孙栋恺汇报过一次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上了车,正准备让王杰去看报亭,突然就发生了一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 车子刚出院子,我的电话响了,庄山发行站站长打来的,内容是:庄山发行站的一位发行员早上在送报纸的时候突然出了车祸,受了重伤,生命垂危,现正在庄山医院急救! 卧槽,出车祸了! 人命关天啊。 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是要去的。 来不及想别的,我立刻对王杰说:“抓紧去庄山。” 王杰答应了一声,立刻开车直奔庄山而去。 路上,我给秋彤打了电话:“庄山发行站一位发行员出了车祸,正在庄山医院抢救,我正在赶赴庄山。” “啊——”秋彤吃了一惊,“出了车祸。情况严重吗?” “听站长汇报说情况很严重,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我说。 “我也要去庄山看看——”秋彤说。 “你先别来了,我先去看看情况,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汇报。”我说。 秋彤停顿了下:“也好,我先给孙董事长汇报下这事。” 我挂了电话,片刻孙栋恺就打了过来,指示我去到之后要尽全力采取一切手段抢救伤员的生命,同时要注意妥善处理好相关事宜。 我答应着。 “当前第一位的是抢救生命!”孙栋恺加重语气说了一句。 这话挺有人情味,而且这话似乎还挺熟悉,后来我想起遇到重大灾难时大人物的口头禅都是这个。 上午11点,我到了庄山医院,到了急救室门口。 急救室门口一堆人,除了庄山发行站站长,还有闻讯赶来的伤者的家属,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都带着焦急悲伤地神情等在这里。 “什么情况了?”我直接问站长。 “正在抢救中。”站长看到我来了,松了口气,似乎见到了主心骨,说,“伤的很厉害,胸部受伤最严重,医生说内部有大出血,头部也有损伤,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院正在全力抢救。” 我点点头,看来只能等了。 这时,伤者的家属都围拢过来,看着我,他们看出来我是头目了。 “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一位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地对我说。 “这是伤者的母亲。”站长对我说。 “阿姨,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让医院想尽一切办法抢救的。”我安慰着这位可怜的母亲。 “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儿子要是没命了,我也不活了。”这位妈妈又痛哭起来。 哭得我心里很酸楚,我继续又安慰她,同时安慰其他的亲属。 好一会儿才让他们的情绪趋于稳定。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我问站长。 “车祸发生在城南郊区的外环路上,据目击者说,当时发行员正在送报纸,骑着自行车,在横穿马路的时候,突然一辆皮卡直接就撞了过来,将发行员撞飞了。”站长说。 “肇事车辆呢?”我说。 “肇事车没有牌照,撞完人接着就逃逸了。附近的好心人及时打了120,我听到消息后就抓紧赶了过来,站上还有一万块没来得及上缴的报款,先交了住院押金。”站长说。 “报案了吗?”我说。 “报了,那边的现场都勘察完了,不过这边伤者正在昏迷,也无法询问。当时是早上,外环路车辆行人稀少,目击者只有一个打扫马路的环卫工人。”站长回答。 我点了点头,妈的,无牌照的车撞人逃逸,这案子是有些棘手的。 正在这时,抢救室出来一个医生,大家都凑了上去,紧张地看着他。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问。 “我们是——”发行员家属回答。 我忙过去说:“我是病人单位的负责人,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看看我和发行员家属,神情很严肃:“伤员伤势很严重,头部和胸腔内脏器官都受到剧烈撞击,出血很严重,目前情况还不好说。” 大家听了,不由面面相觑,十分焦虑。 “医生,请一定要把他救过来!”我说。 “我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抢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会放弃的。希望你们家属和同事配合好我们的工作,不要在抢救室门口大声喧哗,不要吵嚷。”医生说。 大家忙点头。 这时,一位护士过来说:“交的1万押金不够,还需要再交钱,再交5万吧。” 伤者家属都看着我。 看伤者家属的穿着,都是农村人,估计家里经济也很拮据。 我立刻点头:“钱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然后,医生护士又进去了。 我立刻给元朵打了电话,让她火速安排公司财务给这边打五万块钱来,打到站上的账户上,接着我安排站长钱到位之后立刻交上。 半小时后,款到了,住院押金交上了。 我们继续在抢救室门口等候结果。 伤者家属都眼睁睁地看着我,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似乎生怕我跑了。 似乎我现在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对他们说:“你们放心,我伤员抢救不过来,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等着。” 他们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我此事心里焦虑万分,海州那边正在紧张筹备明天的现场会,这边却又要抢救生命。显然,现场会是没有抢救生命重要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一直提着放不下。 我安排王杰去买了盒饭给大家吃,大家都没有胃口,都没有吃。 我一边在这边等候抢救的结果,一边分别给秋彤和孙栋恺打电话说了情况,秋彤又要赶过来,孙栋恺没让,说要让她在集团主持筹备好明天的现场会,今天下午参加会议的人都陆续来了,秋彤要和他一起做好接待工作。 孙栋恺还在记着现场会的事,我已经不去考虑了,我此刻最担心的是发行员的生命。 抢救室里的医护人员在争分夺秒进行急救,外面的人焦急万分地万分紧张地等待着。 等候的当口,我让王杰到车上去休息会,避免他回去的时候疲劳驾驶。 王杰答应着下去了。 一个难捱的白天过去,又一个煎熬的夜晚过去,我和伤者家属一起在抢救室门口等候着,都忘记了疲劳和困顿。 我此时脑子里想到的只是如何把伤者的生命抢救过来,别的都忘记了。 抢救的过程中,我们也没闲着,护士不时出来指使我们去干着干那,一会儿去拍片子,一会儿去拿结果。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抢救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松了口气,看着我们说:“抢救过来了,生命没大碍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我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我整整接近24小时没吃饭了。 “暂时没问题了,但还是需要继续监控,病人现在要转入重症监护室。”医生又说。 “好,谢谢。”我说。 医生看了看我们,说:“我看现在你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那么多人,这对病人的恢复没什么帮助,反而会乱糟糟的影响医院秩序。” 我看了看站长,又看看病人家属,发行员的父母决定留下来,我让站长留下陪同随时解决一些问题。 这时,我想到今天上午就要召开现场会了,按照会议日程,上午看现场,参观部分报亭,下午发言交流,孙栋恺和我还要做典型发言,分别站在集团和公司的角度介绍经验,同时,宣委那位主持工作的常务副主任也要做发言,介绍海州利用报亭等平台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做法。 既然伤者抢救过来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那我还是要赶回去开会。 听说我要走,伤者家属又不放心了,带着可怜巴巴担心的目光看着我。 我充分理解他们的心情,给他们保证单位会保证医治的后续资金,同时其他善后事宜也会按照公司的规定给予办理,不会对发行员不负责任的。 我说了老半天,他们才算安稳下来,答应放我走。 我接着又安排站长随时和办案方那边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汇报。 安排妥当,我带着王杰急速往回赶。 此时,已经是上午8点多了。 边往回走,我边和元朵联系了一下,得知会议已经开始,大家到市区去参观现场去了,秋彤亲自给大家做讲解。 本来现场讲解这活是我的,我赶不回去,只有秋彤代劳了。 刚和元朵打完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又想起还有事情,借用王杰的电话,他的手机也没电了。 “车充呢?抓紧充电!”我说。 王杰捣鼓了半天,额头冒汗,对我说:“亦总,真不巧,车充坏了。” 我傻眼了,无奈了。 “抓紧往回走吧。”我说。 王杰加速往回赶,我闭上眼睛靠在后座打了个盹,快到市区的时候,醒过来,又吃了王杰给我买的一包饼干。 急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海州,已经是11点了,进市区又遇上堵车,感到会议宾馆的时候,11点半了,与会者参观现场回来了,正准备吃午饭。 我大步进了餐厅,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只有参加会议的人在吃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搞砸了 我听到他们边吃边议论着什么。 “这现场会开的有意思,到底是让我们来学习什么的呢?参观的这些东西,是正面教材呢还是反面教材。” “当然是正面教材,不过,海州这边好像搞砸了哦。” “这下子海州的脸可丢大了,我看他们那常务副主任的脸都挂不住了,集团老板的脸更难看啊。” “更难看的是省里那些人的脸呢,我看都拉的很长很长。” “下午的发言我看进行不下去了,看他们怎么做典型经验介绍,看他们如何能开得了口。”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带着或惋惜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语气和表情。 听到这些议论,我的心猛地一沉,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现场的时候出事了,现场的参观点出了问题。 出了什么问题呢? 我这时想到我还有一部分报亭没有来得及去巡查督促落实布置,难道会是这些报亭出了问题?这些报亭能出什么问题呢? 听这些人的议论,似乎性质很严重。 到底是什么问题会如此严重呢? 我急于找到答案,出了餐厅,到处找我们的人。 终于在一个休息室里找到了自己人,孙栋恺秋彤元朵都坐在里面,还有宣委的那位常务副主任。常务副主任的脸色铁青,孙栋恺脸色阴沉,带着高度的紧张,秋彤眉头紧锁,神色冷峻,元朵则显得非常惶恐。 他们不吃饭,在这里干嘛呢? 我进来后,大家看了我一眼,却没人说话。 我找个座位坐下,看着孙栋恺和秋彤。 秋彤这时问我:“伤员什么情况了?” “救过来了,没事了!”我说。 秋彤舒了口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问秋彤。 秋彤看看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没有说话。 我又看着孙栋恺。 “亦克,你手机怎么回事?”孙栋恺问我。 “没电了。”我说。 “你的驾驶员手机又是怎么回事?”孙栋恺又说。 “也没电了。”我说。 “胡闹。”孙栋恺说了一句,口气十分严厉。 我有些发蒙。 常务副主任这时看着我:“你叫亦克?” 声音很低沉阴冷。 “是的。”我忙说。 “你是发行公司的负责人?”他说。 “是的!” “报亭是你们公司负责搞的?”他说。 “是。”我说。 “这次的现场会是你负责筹备的?”他又问我。 我点点头。 “是我负责的,亦克只是协助我!”秋彤这时突然说。 “秋总,我没问你。”常务副主任看了秋彤一眼,秋彤不说话了。 然后他又看着我:“现场参观的点,都是你安排的?” 我点头:“是的,是我安排的,路线和点都是我安排的。” “这些点你都提前去落实布置通知了没有?”常务副主任的口气带着几分恼火。 “我——”我顿了下,“我们的一个副总去落实了大部分,然后他家里突然有事请假了,剩下一部分我本来昨天想去落实的,结果下面的站上一位发行员出了车祸,生命垂危,我……我就急忙赶到下面去了,这才刚赶回来。” “也就是说,有一部分报亭你没有去落实到位,是不是?”常务副主任看着我。 “是,没来得及,我本来想昨天能赶回来的,可是,没想到那边的伤者伤势太重,我走不开,于是就没来得及去落实。本来我想让其他人去代替我落实的,可昨天光顾着抢救伤员了,我一紧张一忙,把这事忘记了。”我说。 常务副主任似乎不想听我的什么解释,冷冷地看着我:“落实好参观点,这是你的职责,是不是?” “是。”我点点头。 “你没有完全尽到职责,是不是?”他又说,口气还是很冷。 “这个……是。”我硬着头皮答应。 然后,常务副主任就不说话了,两眼直直地盯住我,看了足足有两分钟。 这两分钟里,大家都没有说话,室内的空气十分窒息。 我看到他的脸色越发铁青,牙根似乎在使劲咬着,似乎很想一口吃了我。 我有些迷糊,心里却又赶到一阵恐惧,妈的,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这事还不小,不然他不会如此这样看我待我。 秋彤看着他的神色,脸上充满了担忧和紧张的表情。 我倒没觉得多怕,我现在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谓无知者无畏,妈的,我现在是无知,自然就是无畏,难道他真的吃了我不成? 孙栋恺眉头紧锁着,忧虑重重,似乎有些失措的感觉。 半天,常务副主任冲我点了点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干什么好事了?” 我这时已经预感到报亭出问题了,但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却毫无知晓,此时我一时想不出报亭会出什么问题。 常务副主任没有再理我,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说:“孙董事长,你和我一起到省里几位那边去一趟。” 孙栋恺忙站起来跟着他出去了。 休息室里剩下我和秋彤还有元朵。 我这时看着秋彤和元朵,着急地问:“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了?” 元朵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秋彤看着我,带着无奈和自责的严重表情,重重地叹了口气:“报亭出大事了,麻烦大了。” “什么事,快说——”我的心里无比焦急,催促秋彤。 然后,秋彤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 事情果然出在今天上午的现场参观上,果然出在报亭上。 上午的参观是分了三条线路,都是我给设计安排的。 与会者兵分三路参观报亭,秋彤跟随省里来人那一路,因为我没有赶回来,她亲自做讲解。 按照我的安排,这三条线路基本能贯穿绝大部分的报亭,每条线路安排了8个停车点,在停车点做具体重点介绍,其他的则不停车,从窗外观看一下就行。 秋彤跟的这一路,到了第一个停车点,大家都下车参观,秋彤刚要给大家做讲解介绍,突然大家都发现出了问题。 报亭里放置的商品,除了我们专门配送的报纸杂志,竟然还有成人用品,而且还不少,有的甚至还摆放在显眼位置,有各种器具,药,器官,情趣内衣,甚至还有充气娃娃。 当初我们设置报亭的时候,严格规定是不许卖这喜色用品的,理由很简单,报亭是精神文明建设的阵地,是陶冶文化情操的场所,是给市民提供高尚文化用品的,而这些用品是不能上这个地方来卖的,这是对精神文明建设的亵渎。 这些报亭和我们都有合同,我们平时监管的也很严格,大家基本也都是遵守规定的,偶尔有违反的,发现之后及时制止也都改正了。 可是,在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竟然就出现了大量的这玩意儿,公开摆放出售,这些东西很多不但都是三无伪劣产品,这显然是大煞风景。 这次现场会之所以要在这里召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报亭的纯洁性,会议本来是想把这一点在在全省做重点推广的,没想到第一个参观点就出现了这个东西,这叫大家情何以堪啊。 当时大家都愣了,省里几位大佬的脸上就变得难看了,陪同的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的脸上更难看,与会者都窃窃私语,十分惊异。 秋彤更是瞠目结舌,无法解说了。 接下来继续参观,在第二个报亭参观点又发现了这些用品在公开出售。 勉强走完8个参观点,竟然有5家报亭在出售这些用品。 大家脸上都很难看,参观草草结束,秋彤也无法进行正常的讲解。 回到宾馆,其他两路参观的情况一反馈,竟然也是这样,有一大半的报亭都在卖这些用品。 这事大了,丢脸丢大了,不但丢了海州和集团的脸,省里几位大佬的脸也丢大了,这可是省里主办的会议,是想借这个会议在全省推广海州模式的,今天看到的情况,让他如何去推广呢。 报协负责人的脸更难看,他们自知是无法向上交代的。 听秋彤说完,我愣了,马尔隔壁的,这些报亭是怎么回事,平时都好好的,怎么关键时刻给老子出漏子,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这就抓住那几个承包报亭的人打个半死。 可是,我又十分困惑,平时这些人都很规矩,不但不卖这些用品,连非正规渠道的报纸杂志都拒绝卖,怎么今天就这样了呢? “出鬼了,会什么会这样!”我说。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半天说:“我也很奇怪,我安排四哥去调查了,估计很快他能给我回复。” 我说:“你和我说下在哪几个报亭发现了这些性用品?” 秋彤大致和我说了下报亭的地点,我一听,操,卖这些用品的报亭,都是我没来得及去落实的,那几个没有卖的,是曹滕都落实过的。 “这事我疏漏了,都怪我,昨天应该问问你报亭都落实地怎么样了,没有落实好的,我该替你去看一遍的。”秋彤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也怪我,曹滕请假了,我该把他的那一部分工作接替过来。”元朵也自责地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怎么能怪你们?只能怪我,我昨天在医院忙的晕头转向,压根就把这事忘记了。这事漏子捅大了,责任都在我,我负完全的责任,和你们没有关系。” 秋彤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目前急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将这个会开下去。上午的这个参观结果,下午的既定发言,还能讲下去吗?省里来的如何主持这个会议,市里的如何再讲话?怎么讲?” 我一听,秋彤说的有道理,是啊,就上午这参观结果,下午如何听取海州的经验介绍,这些经验如何还能说得出口呢?与会者心里会怎么想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稳妥 秋彤接着说:“开现场会,结果现场砸锅了,不但没有任何说服力,反而成了反面教材,这交流发言如何讲呢?会议的主题如何贯彻呢?这都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说完,秋彤紧紧抿住嘴唇,沉思着。 我说:“那……这现场会就这么砸了?一个失败的现场会!” “现场会砸了,如何向上面交代?会议主办者是要承担责任的。”秋彤说,“这不是小事,是牵扯到很多人的,必须要找到一个稳妥的解决办法。” “什么是稳妥的解决办法?”我说。 “在事实已经是如此的情况下,找到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让这会议既能开下去,还又能让他们尽量减少责任,还能让大家面子上都说得过去。即使不能完全说得过去,但起码也不要太难看。”秋彤说。 “秋姐,有这样的办法吗?”元朵问秋彤。 我也带着同样的疑问看着秋彤。 秋彤没有立刻回答,又继续沉思着。 正在这时,秋彤的电话响了,秋彤看了下号码:“四哥打来的!” “用免提接!”我说。 秋彤按了免提键,接听四哥的电话。 我和元朵都凑到秋彤跟前,听着。 “四哥,事情查清了吗?”秋彤说。 “秋总,我找了好几十家报亭的承包人,大致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四哥说,“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市区报亭的所有承包人都被人打了招呼,打招呼的人说是成人用品的生产厂家营销员,说是要在海州大市场推销新产品,为了打市场,他们就想让这些报亭出售他们的产品,为了扩大效果,他们给报亭的承包人承诺,只要明天开始在报亭公开卖他们的产品,三天之内全部无偿供应,卖多卖少收入都归他们,三天之后,再按照批发价供应。 如此优惠的措施,诱着了很多报亭的经营主,很多人就想占这个便宜,对他们来说,这是天上掉馅饼,不少人就答应了下来,也有一部分报亭的经营人,知道今天要开现场会,有上面的人来参观,没答应,但答应的人还是不少,这些人绝大多数是不知道今天要开现场会的。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 “四哥,那些推销这些用品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我问。 “不知道,这些人都没有给报亭的经营人留联系电话,只是说到时候会给他们上门送货。”四哥说,“我正在通过一些渠道调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还有其他情况没有?”我说。 “暂时没有了!”四哥说。 秋彤说:“好,四哥,你辛苦了,就先这样!” 四哥挂了电话。 秋彤和元朵看着我。 我陷入了沉思。 在即将开现场会的前夜,突然冒出这些推销商,突然给报亭以无偿的优惠推销这些用品,突然用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来诱着这些人,难道,这是偶然的吗? 不,不会,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人蓄意这样操作的。 那么,是谁要如此搞呢?这样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皱紧眉头思索着。 秋彤也皱紧眉头琢磨着。 我想起了前天伍德突然对秋彤的造访,想起了曹滕的突然请假,想起了昨天庄山突然发生的发行员被撞,还是被没有牌照的车撞的,撞完接着还逃逸了。 我突然脑子里猛地一闪,妈的,老子中计了,被伍德操了。 显然,伍德突然造访秋彤是在释放和谐团结的烟幕弹,麻痹我和秋彤。 然后,他又实施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让曹滕请假,和这事脱开干系,把职责都推给我,然后在庄山制造了车祸,把我调离海州,让我无法继续现场会的工作,无暇顾及这边。 然后他安排人员接触报亭的经营主,用天大的便宜来诱着一部分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的小生意人,让他们在今天公开出售这些用品,达到破坏现场会的目的。 现场会一旦砸锅,上面必然还要追究责任,首当其冲要被追责的就是我。我是现场会的直接筹备人,对这次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同时秋彤是分管的,她同样也要负责任。还有孙栋恺,他是集团老大,同样脱不开干系。 也就是说,伍德在要我的同时把孙栋恺也操了一下。他做这事,必然不会让孙栋恺知道,甚至曹莉也不会知道。但曹滕却似乎是知道的,或者知道伍德阴谋的一部分,只是他谁也没告诉。 我越想越沮丧,狗日的伍德,接连出手啊,刚放火烧了三水集团的厂区,又马不停歇对我下了黑手,他这是连环出击啊。 我竟然对他的这次出击就毫无察觉,竟然就老老实实掉进了他的圈套,竟然就被他指挥着东奔西走。 我心里感到十分憋闷和窝囊,还很沮丧,握紧拳头狠狠在沙发上打了一拳。 秋彤看着我,似乎她隐隐也感觉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话。 元朵困惑地看着我,她自然是不知道我心里的所想的。 我咬着牙根,心里愤懑无比,同时感到十分懊丧。 抬起头,看着秋彤,她正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记起她刚才的话,突然想到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懊丧也不是愤怒,而是要解决好下午这会如何开的问题。 伍德实施了这一些列卑鄙的操作,我却只能是自己分析认为是这样,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伍德既然敢操作这事,必定是为自己想好后路的,是不会被我和其他人抓住任何把柄的。 如果下午的会彻底砸锅,那我的罪责就更大了,我甚至都不敢想下一步会怎么样。 从来还没听说开现场会有如此失败的,这样的事,偏偏就被我遇上了。 当然,我能遇上,也是沾了伍德的光。 我认定是伍德捣鼓了这事却对此又无力去摆脱,我无法向任何人去举证伍德。看来,这个哑巴亏我是吃定了。 “你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吗?”我问秋彤。 秋彤没有直接回答我,说:“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 秋彤对元朵说:“元朵,你先回去,继续按部就班做自己的工作,不要考虑过多。” 元朵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和秋彤。 秋彤突然微笑了下,拍拍元朵的肩膀:“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去吧。” 秋彤显然是在安慰元朵,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力和发虚。 元朵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和秋彤去了另一个房间,推门进去,屋里烟雾弥漫,省里的几个人都在,市里的一位高层和常务副主任还有孙栋恺也坐在里面,大家都在抽烟,脸色都很阴沉。 看到我们进来,大家都没说话,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成了他们瞩目的焦点。 我和秋彤坐在靠近门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 “你们来干嘛?”常务副主任说了一句。 似乎,这会儿他很不愿意看到我和秋彤,特别是我。 从他看我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极度厌恶的神情。 他就是再讨厌我我也要来,没办法。 秋彤神色平静地说:“我和亦总来是想请示下大家,下午的会议室按原计划进行呢还是……” 说到这里,秋彤停住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都看着市里的那位高层。 然后他说:“会是省里主办的,请省里的人决定吧。” 省里那位说:“这会是在海州开的,还是先听听海州的想法。” “不,还是先请省里的提提。” “还是海州的先说吧。” 两人互相推让起来,似乎都不愿意先开第一炮,都不想承担什么责任。 推托了半天,省里那位说:“既然你们让我先说,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这次的现场会,结果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开了这么些年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好端端的一个现场会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成了夹生饭,此事的责任到底在谁,我想我在这里就不说了,你们海州的事情,我们不干预不参与。”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含蓄地指责海州,是在表明事情到了这一步,责任都是在海州,和他们是没有关系的。 海州那位高层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随即点了点头。 他认了。 然后,省里那位继续说:“当然,此事是必须要有人负责的,至于责任在谁,如何追责,这是下一步的事情,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抓紧就下午的会议如何开达成一致意见。 上午的现场无疑是失败的,那么,下午的会将如何开呢?是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开下去还是临时转换会议议题,如果继续下去,是否可行,如果转换会议议题,又如何转换。请海州的各位考虑一下。” 海州那位高层看着常务副主任:“按照原来的计划,会议下午和海州有关的议程都有哪些?” 常务副主任说:“有您的一个讲话,还有海州传媒集团负责人以及集团发行公司负责人的经验介绍。” 海州那位高层看了我和孙栋恺一眼,然后就沉思了起来。 一会儿,他说:“按照我的想法,当然会议还是按照原来的议题开。” 省里那位说:“你觉得可行吗?就上午那参观结果,下午的经验介绍,还有你的讲话,会收到怎么样的效果呢?大家即使会上不公开说,私下会不会议论呢?心里又会不会有想法呢?回到各自的地市传开去,会给海州带来怎么样的负面影响呢?” 海州那位高层听了这话,神色有些尴尬,接着狠狠瞪了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一眼,似乎是怒其不争。 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神色都有些不安起来,又一起瞪视着我,孙栋恺的目光里有些幽怨,常务副主任的眼神则有些怨恨。 海州那位高层接着说:“那……你们的意思是转换会议议题了?如果转换的话,又如何转换呢?” 省里那位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谨慎,说:“这个要大家集体拿出意见,意见达成一致后,我给我的上面汇报,你们给你们的上面汇报,都同意后再决定如何实施。” 这么一说,大家又都沉默起来。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务急 我这时看了一眼秋彤,她眉头微微皱着,眼睛不停地眨着。 似乎,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片刻,秋彤说话了:“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给大家汇报一下。” 大家都看着秋彤。 秋彤说:“我们的报亭经营一直是很好的,创城的时候还为海州做出了重要贡献,报协的人之前来视察的时候,也都看到了,一直是非常正规正常的,不然也不会提议在这里开现场会。” 秋彤这话似乎在为大家解脱一下,大家都点头。 秋彤接着说:“但今天的现场参观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结果让各位失望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一时无法查清,当然这也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情,但我是这次现场会的主要负责人,我会承担全部的责任。” “到底谁该负责任,这不是当务之急,秋总,你先说你的想法。”有人打断秋彤的话。 秋彤继续说:“在上午的参观结果已成事实无法更改的的情况下,我认为变更会议的主题不妥。” 大家都看着秋彤。 “如果中途突然变更会议主题,且不说对与会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就是报上面重新批准,时间就来不及了,再有不到2个小时就要开会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似乎觉得秋彤说的有道理。 “那你认为该如何是好呢?”有人说。 秋彤说:“虽然不变更会议主题,但原定的会议发言,海州要发言的几个,我觉得似乎应该有所变动,可以稍作变动,避开报亭建设这一块,只谈海州是如何利用宣传舆论阵地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只谈集团是如何以办报为基础加强报业多元化经营的,而原定的集团发行公司负责人亦克的发言,可以直接取消。 这样,会议原定的报业经营多元化的主题不变,大家该怎么交流的还是怎么交流,不会妨碍大局,同时,省里的发言,也可以避开报亭这个敏感话题,围绕报业经营和文化阵地的建设和结合做文章。 当然,这样做不可避免还是会有些负面效应,但却不会有那么大了,事到如今,完全彻底消除负面效应是不可能的,只能最大限度去减少,关键是能保证会议在不更改主题的前提下继续得以进行,如果更改会议主题,且不说请示上面要耽搁时间影响会议如期进行,而且负面影响甚至会更大。 我的这个建议,当然也是无奈之举,只是想把由此产生的危害降低到最低程度。我这么说不是推诿责任,会后,我会接受上面对我的任何处分决定。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到底如何实施,还是请大家定夺!” 秋彤说完后,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都认为秋彤的分析有道理。省里那位说:“秋彤的建议也是无奈之举了,两害择其轻,我看可行,关键是我们的时间现在拖不起,参加会议的人都在看着等着我们呢。” 海州那位高层长长出了口气:“行,那就这么办吧,也只有这样了!” 秋彤轻轻舒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 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点点头。 下午的会议于是就按照秋彤的建议准时召开,主题没有变,但内容和形式略微有了变化。虽然此次会议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没有开的成功,但起码也勉强凑合了过去,没有让主办和承办方太丢脸。 之所以说没有太丢脸,是因为还是有些丢脸的,特别是海州,这脸丢的还不轻。 我知道,不光省里的人窝了一肚子火,海州的相关人火气更大。 为了弥补会议的不光彩影响,海州那位高层又让集团重新购置了会议纪念品,比之前准备的价值贵了2倍。显然,他的用意是想用这个来安抚一下与会者,弥补一下负面的影响,同时也让主办方面子上好看些。 这次会议好歹开完了,开得窝窝囊囊。 主办方和承办方都很难堪,都很窝火。 会议刚一结束,秋后算账开始了。 市里开始从上往下追责。 追责不仅仅是给市里一个交代,还是要做给上面看。 常务副主任向上面做了口头检讨。 孙栋恺做了书面检讨,同时被给予了记过处分。 听说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私下还被海州那位高层臭骂了一顿。 秋彤被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处分最重的自然是我,憋了一肚子窝囊气的常务副主任亲自督促过问对我的处理,压着孙栋恺的头皮要求给我严厉处分。 我很快听到了消息,这位常务副主任提出对我的处分意见是:撤销发行公司总经理的职务,级别降为普通人员,调离发行公司。 艾玛,老子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久,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伍德,你可坑死老子了! 我终于没有避开伍德的暗算,结结实实被伍德狠狠操了一次。 虽然最后的处分结果集团还没有最后公布,还没有最后下来,但我几乎认定自己这次彻底栽了,一竿子撸到底。 常务副主任的意见孙栋恺是不能当做耳旁风的,不能忽视的。毕竟,这狗日的现在主持宣委的工作,孙栋恺抗衡不了,集团其他高层成员包括吉建秋彤都抗衡不了。 职务大一级压死人。 我不由感到十分沮丧,我知道此时一定有人在背后窃喜,当然也有人在焦虑,这其中一定包括秋彤,也许包括吉建,甚至包括孙栋恺,他起码目前是不想看到我就这样栽倒的。 谁都明白,一旦被撸到底,要想再起来,那是很难的,是要一步步重头再开始做起的。 孙栋恺把我叫到办公室,神情很忧虑,还很无奈。 “你这次搞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孙栋恺摇晃着脑袋郁郁地说,“这次的事件影响实在是很恶劣,给海州抹黑了,不是简单的抹黑,而是重重地涂抹啊。这事甚至都惊动了乔老大,都很恼火,常务副主任、我还有秋总都挨了处分,你这处分是逃不掉的,常务副主任直接提出了处分建议,压着我的头皮要我下达处分决定,我现在很为难啊,我实在不想给你找个处分,可是…… 我真的很为难,我现在是有心想保你,可是有心无力啊。我好不容易一步步把你扶持到今天这个位置,结果就因为这事,就要前功尽弃了。你啊你,也是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争口气呢,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让我如何向上面交代,让我如何说出为你开脱的话呢?人在做,天在看,事情的结果就摆在这里,责任就明明白白放在这里,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在看着,上面在压着不放松,我现在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说完,孙栋恺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相信此时孙栋恺的痛惜是真心的,他一直想让我为他出大力,一直想让我今后为他立汗马功劳,现在还没开始发挥我的作用,我突地一下子完蛋了,他怎么能不丧气呢? 我看着孙栋恺说:“孙董事长,我十分感谢你对我的真心实意,我明白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可是,我自己不争气,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培养,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期望,我知道你为我是尽心尽力的了,我领你这个情,非常领这个情,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一片苦心和好心。事已至此,我认了,我接受对我的任何处分。” 说完我苦笑了下。 孙栋恺也苦笑了,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说:“常务副主任一个劲儿催我下达处分决定,我和他说了很多你的好话,但他就是听不进去,我现在也不好和他多说什么了。正好集团有三个高层成员在外出差,暂时还没回来,缺三个人,这会也不好召开。我就找了这个理由暂时先搪塞了一下,先拖着,拖一时是一时吧。不过,拖到最后,会还是要召开的。常务副主任已经放话了,他的意见我是不能不在会上传达的,他发了话,开会其实就是走过场了。”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 正在这时,吉建进来了,看到我在这里,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就和孙栋恺谈别的事情,简单说完后,看也不看我一眼,接着就出去了。 吉建出去后,孙栋恺看着我又是一阵苦笑,说:“别说上面还有常务副主任紧盯着不放,就看咱们集团这位吉主任,就难过这一关。” 我淡淡地笑了下,说:“我明白,孙董事长,你对我的心意我领了,你也不要再为难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次我认栽,我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处分,别说把我的职务一竿子撸到底,就是开除我也认了。” 孙栋恺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又十分痛惜。 这时曹莉进来了,看到我,微微一愣,接着又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对曹莉说:“我正在和小亦谈心,看来,这次的灾难,小亦是躲不过去了。” 曹莉怔怔地看着孙栋恺,又看看我,眼珠子转悠着,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接着就做沉痛状:“唉——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啊。我十分替小亦感到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么背毁了,着实让人痛心。” 曹莉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不知又在打我的什么鬼主意,说不定她认为此事对她得到我又是一个好机会。 同时,曹莉必定会秋彤此次遭受处分感到快意。至于孙栋恺被处分,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蹊跷 孙栋恺皱紧眉头,说:“我突然觉得这事出的很蹊跷,报亭运营了这么久,一直是很好的,怎么突然就会在关键的当口冒出推销成人用品的人来。” 孙栋恺如此一说,曹莉也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是啊,这事说起来是蹊跷。难道是有人故意在捣鬼?想破坏我们集团承办的这次活动?莫非是背后有人搞阴谋,矛头是对着集团对着你来的,甚至是对着常务副主任来的?” 曹莉想到了有人捣鬼,却没有想到矛头是对着我来的,在她看来,似乎我这样的小卒子是不值得有人下手的,她的目光看得够远够高,她直接看到了上层。 曹莉的话似乎提醒了孙栋恺什么,他的眉头锁地更紧了,看着天花板沉思起来。 如果曹莉和孙栋恺都想到是有人将矛头对准了他和常务副主任,那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是伍德幕后操作曹滕协助进行的了。 我转悠了一下脑筋,想了想,冒出一句:“为什么就不会是有人将矛头对准了我,冲我来的呢?” “你?”孙栋恺和曹莉异口同声说了一声,看着我,对视了一眼,接着一起都笑起来。 从他们的笑里,我分明看得出,他们是在嘲笑我,似乎是觉得我这样的小卒子还不够资格被人借助此事进行暗算。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和伍德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我不单是一个小老总,还是堂堂掸邦前进军副司令,所以他们会如此笑。 看到他们对我如此笑,我也于是就笑,笑的很麻木。 孙栋恺笑了一会儿,倏地又不笑了,又仰脸看着天花板,眉头又紧锁起来,又开始琢磨着什么。 曹莉也不笑了,也开始思索着什么。 我知道,这俩是什么也想不出的,想半天只能是胡乱猜测而已。说不定孙栋恺会想歪了,想到管云飞哪里去,说不定会认为是管云飞在背后捣的鬼想给他背后来一刀子。 这次出的事和对管云飞可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在孙栋恺向来,甚至似乎还能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管云飞的重要性,他在的时候什么事都没出,他一走就出了事,看来海州的宣传工作是离不开他管云飞的。 这对管云飞似乎是有利的。 说不定孙栋恺就能想到这里去。 孙栋恺想了半天,又看着我和曹莉,眼珠子转悠了一下,接着说:“这事我看就不要多想了,虽然似乎是很蹊跷,但也未必就一定是有人捣鬼,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说不定真的是巧了呢,我看巧合的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孙栋恺心里想的什么,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孙栋恺既然这样说,曹莉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这事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也懒得去多想。 孙栋恺又看着我:“小亦,你先回去吧,在处分决定没有下来之前,你还是发行公司的总经理,在岗一天,就要尽责一天,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我不再说什么,点点头,然后离去。 回到公司,经过秋彤办公室的时候,门关着,我敲了敲门,没人。 不知秋彤去哪里了。 我直接回了办公室,独自抽烟,心里很郁闷还很憋闷。 妈的,这次被伍德操地好窝囊,老子输了,而且输的会很惨。 这次伍德连续出击,连续获胜,一把大火给了三水集团当头一棒,既敲打了老栗又惹得夏纪对我疑神疑鬼,从某种程度上甚至是离间了我和夏纪之间的关系。然后接着又把我的权欲场前途毁掉,给我狠狠一击。 我越想越憋气,看着电脑主机发呆,这里面还有个窃听器,马尔隔壁的,老子还要提防这玩意儿。 这时曹滕推门进来了。 我看着曹滕,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毫无疑问,这次我被暗算是伍德和曹滕共同努力的结果,曹滕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关键的一个环节他做的十分成功。 小狗日的,老子废了你!我心里暗骂着。 可是,心里越是愤怒,我脸上的表情越是出奇的平静。 我很奇怪自己的境界突然升高了,竟然能做到这一点。 似乎,我的内心变得强大了。 我平静地看着曹滕。 曹滕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连连叹气:“亦总,这事都怪我,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请假回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责任该在我啊,我要去找集团说明情况,不能让你来承担这责任,要处分就处分我。” 曹滕这话显然是在装逼,严重装逼,责任当然追究不到他身上去,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敢说如此大话。 我立刻做出一副感动的神态:“曹兄,责任当然不在你,你家里有事,是我准假让你回去的,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你可千万不要去找集团了,找了也白搭,这事板上钉钉是我的责任,我是无法推诿的。不过,有你曹兄这番话,我心里知足了,终归不枉咱们兄弟一场。交了你这个朋友,值了。” 曹滕给我装逼,我自然也用装逼来回应。 曹滕眼珠转了转:“亦总,不管上面怎么处分你,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工作,不管谁来担任发行公司的总经理,但是,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上司,是我们发行公司的总经理,你为发行公司做出的巨大贡献,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曹滕的口气无比真诚,但我隐约听出了他心里的急不可耐和幸灾乐祸,急不可耐,他是想立刻就看到我被一竿子撸到底从发行公司滚蛋,幸灾乐祸,他是从心里得意自己终于将我放倒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无奈而不甘的怒火,但却笑了起来:“曹兄,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话我很爱听啊,真好听,听起来心里还挺滋润的。” 曹滕没有笑,说:“亦总,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遭受如此劫难啊,真的愿意代替你去受此劫难。” 我说:“我十分相信你的话是出于真心,我相信你会愿意替我去赴汤蹈火。不凭别的,就凭咱们之间的友谊,我就笃信无疑。患难见真情啊,曹兄,就凭你今天一番话,我亦克是绝对不会忘记你的,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你的。” 曹滕一咧嘴,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曹兄,你猜我还有几天会从这个位置上滚蛋呢?” 曹滕眨眨眼睛:“亦总,不要这么说。” 我说:“无所谓,我就这么说。猜猜看,我还能在这里快活几天呢?” 曹滕苦笑了下:“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如此幽默,我猜不出。” 我说:“你猜不出,那我告诉你,因为集团高层成员有外出未归的,暂时孙董事长还没开会,但外出的几位很快就会回来,等他们到齐那天,我的末日就到了,时间不会很久的,说不定就是明后天的事。” 曹滕说:“哦。” 我说:“我们一起期待那一天的来临好不好?” 曹滕说:“亦总,你……你不要这么说,我此时心里很难受的。” 我呵呵笑起来:“曹兄,你会难受地哭是不是?我猜你心里此时一定在流泪。” 曹滕眼神直直地看着我,说:“亦总,你真的说对了。” 我大笑,说:“看,到底咱们是好哥们,我都能看透你的内心。” 曹滕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亦总,你不要笑了,真的,你越笑我心里越难受。” 闻听曹滕此言,我又笑起来。 我有些惊奇自己此时笑的似乎真的很开心。 曹滕看着我一直在笑,终于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曹滕笑的似乎很伤感,但我分明从那伤感里看到了快意和狰狞。 下班后,我独自留在办公室,没有开灯,坐在黑暗里默默吸烟,想着即将到来的厄运,想着自己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想着一直不知此时在干嘛的秋彤。 突然手机来了短信,四哥来的。 短信只有一句话:秋总和一个女的刚一起去了一家西餐厅。 看完短信,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秋彤和一个女人去吃西餐,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四哥给我发这个短信干吗? 我出了办公室,走到大街上,给四哥打了电话。 “你在哪里?”我问四哥。 “我正开车回宿舍,刚把秋总送到一家西餐厅,她和一个女的一起进去了,让我不要等她了,我就走了。”四哥说。 “她和一个女的一起吃西餐,你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我说。 “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在这个敏感时刻,似乎该告诉你一下!”四哥说。 “这女的你认识不?”我问四哥。 “不认识!”四哥说。 “长什么样?”我说。 “说不认识其实不准确,因为这女的头上裹了一层纱巾,又带着口罩,穿着风衣,根本就看不清楚。”四哥说。 “哦。” “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和秋总吃饭干嘛还要如此打扮呢,好像是不想让熟人认出来的样子。”四哥说,“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我想了想,说:“这也不奇怪,最近雾霾大,或许是不想受污染吧。这女人估计是秋彤的朋友客户什么的,不用多想了。” “或许是吧,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四哥停顿了下,接着说,“对了,我暗中打探到了,推销成人用品的,果然是伍德的手下。” 四哥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我说:“必须是伍德的人,没错的。” 四哥说:“看来伍德这次是精心策划了这起阴谋。” 我说:“是的。” 四哥说:“看来这次你是凶多吉少了。” 我苦笑了起来:“不是凶多吉少,是死定了,妈的,伍德这次算是赢了,我终于中了他的招。”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打算怎么办?束手待毙?” 我想了想,说:“这一回合,是注定要输了,不束手待毙也没办法。还好我只是丢了职务,倒也不是致命,奶奶的,这圈子看来还真不是我能混的,看来我注定是没有往上爬的命了,以后就在这集团里混日子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监视 四哥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阿来还没回来吧?” 四哥的话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一直在金三角的阿来,想起李舜最近要在金三角采取什么重大行动,想起李舜叮嘱我在这边严密监视伍德的动静。 我说:“阿来还在金三角,不知他到底去干嘛的,李舜那边说最近要采取重大行动,却又不知是什么行动,他让我们严密监视着伍德在这边的动静,伍德最近又似乎很平静。” 四哥说:“我分析,李舜在金三角的行动应该是和伍德有关。” 我说:“有这个可能。” 四哥说:“但李舜的行动应该不会是单纯针对阿来,阿来一个人不值得李舜采取什么所谓的重大行动,也不至于让我们这边注意伍德的动静。” 我说:“是啊,那么李舜要在金三角捣鼓什么动静呢?除了阿来之外,李舜采取的行动会和伍德有什么关联呢?除了李舜,伍德和金三角那边难道还有什么猫腻吗?” 四哥说:“想不透。” 我说:“我也想不透,不知道李舜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四哥打完电话,我又琢磨了半天,到底也没琢磨透李舜到底要捣鼓什么事。他对我守口如瓶,不露一点风声,似乎这事极其保密。 而伍德,这些日子除了连续出击捣鼓我,倒也没看出什么其他异常的举动。 我在大街上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一抬头,看到秋彤正从一家西餐厅走出来,匆匆冲我的方向走来。 我站住,看着秋彤走过来。 秋彤一抬头,看到了我,也停住了。 “你干嘛的?”我问秋彤。 秋彤看着我,眼神有些沉郁,说:“还能干嘛的?刚吃完饭啊!” “和谁吃的?”我说。 “和一个朋友!”秋彤说完,顿了下,接着又说,“不是男的,是女的!” “我没问你是男是女!”我说。 “我主动坦白不是更好?”秋彤说。 我嘿嘿笑了起来:“怎么就你自己呢?” “她吃完先走了。”秋彤说。 “哦。”我看着秋彤,又嘿嘿笑了下。 秋彤皱皱眉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出来!” 我说:“这个时候怎么了?我不笑,去哭?” 秋彤叹了口气:“没让你去哭,我知道你不会哭,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笑吧?” “我想笑,我就笑。”我说。 秋彤又叹了口气:“好了,别笑了,明天上午外出的集团高层成员都回来,我刚接到办公室通知,明天下午2点开会,专题讨论对你的处分,说是讨论,不如说是落实常务副主任的意见,唉……” 秋彤一副郁郁的神情,但看起来似乎不是很焦虑的样子。 秋彤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出什么道道。 我说:“他妈的,爱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吧,这总经理老子不当了,只要不让我离开集团就行,让我在集团里继续干临时工也无所谓了。” 秋彤看着我:“你说的是真心话?” “是的!”我说。 “行,有你这话,这是你说的,明天会上我就建议加重对你的处分,干脆将你开除公职,让你就做临时工好了。”秋彤板着脸说。 我一咧嘴:“你敢?信不信我打你——” 秋彤说:“那你打啊?来吧,打我啊。” 我说:“好,那你转过身,翘起屁股来,我要打你屁股!” 秋彤脸一红,嗔怒地说:“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我呵呵笑起来。 秋彤无奈地看着我:“不许再笑了!” 我不听秋彤的话,干脆仰脸冲着夜空大笑起来,笑声在夜里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笑着笑着,我看了秋彤一眼—— 我的笑倏地就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秋彤正愣愣地看着我,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 看着秋彤楚楚郁郁而伤感的目光,我的心顿时就被钢针扎了一下,很疼。 一阵巨大的伤痛,一阵悲楚的冲动,我突然伸出胳膊,一把就将秋彤拉过来,搂进了怀里。 秋彤没有反抗,任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下巴轻轻抵住秋彤的头皮,看着深邃的夜空,眼睛突然有些发潮。 一个声音在我脑间回响:朋友间的情谊,不在事业蓬勃时,而在失魂落魄时;男女间的情爱,不在花前月下时,而在大难临头时。 这样想着,我的眼睛愈发潮湿。 这样搂着秋彤,感受着秋彤的体温,感受着秋彤轻轻在我后背的拍打,似乎在感受着她那颗挚爱和抚爱的心,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莫大的宽慰。 夜晚的马路上,行人匆匆而过,似乎没有人去刻意留意我们。 蓦然意识到,芸芸众生里,我们是多么不起眼的尘埃。 蓦然意识到,在这样的世间,在这样的人群里,我们其实不必有那么多的疲惫和顾虑。 良久,我松开秋彤,看着她。 秋彤轻轻抿了抿嘴唇,伸手捋了捋头发,沉静的目光看着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很坚强,没有什么可以击垮你。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你遭受磨难,假如有可能,我愿意去代替你。” 我的心里暖流喷涌,看着秋彤说:“有你这话,我知足了。即使我承受再多的苦难,只要你不受委屈,我就值得。不管我遭遇什么挫折,我都不愿意让你去受苦。虽然我们……我们没有可能在一起,可是……可是,我的心里……我的心里……” 我的声音停住了,顿住了。 秋彤低下头去。 我接着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毛毛雨啦,不就是挨个处分嘛,不就是不做总经理了嘛,又不是被撬了饭碗,没事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多大个事啊。” 秋彤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努力露出一丝笑意:“你能这么想,很好,人生有无数次的重头再来,每次重头再来,都是人生新的起点,每次起点,都会让人生变得更有色彩。不管这次处分的后果如何,我都相信你会从低谷中能奋起的,我相信你的。” 我说:“处分的结果是没有悬念的了,这个不要抱任何幻想,那狗日的常务副主任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气馁的,这点挫折,不会将我放倒的。” 秋彤微笑了下:“有时候,有些人感觉走到了尽头,其实只是被感觉走到了尽头。有人以为只要认真地去付出,就可以打动很多人,原来却只是打动了自己。失去坚持的天空,便没有了颜色。直到有一天,遇到最大的挫折,终于明白,所有的奋斗,再深的尽头,也只是一个过程。” 我呵呵笑起来:“你在教导我了。” 秋彤说:”不是我在教导你,是你在教育我。” 我伸手拍了拍秋彤的肩膀:“好了,不要相互吹捧了,丫头,走吧,回家吧!” 秋彤眼皮一跳:“你叫我什么?” 我说:“丫头!” 秋彤说:“你没我大!” 我说:“没你大我也叫你丫头,不许拒绝,听话才是好孩子!” 秋彤瞪了我一眼:“你老占我便宜!” 我说:“必须的,应该的!” “坏蛋。” 我呵呵笑起来,笑的有些轻松。 秋彤也笑起来,似乎她很享受我叫她丫头的感觉。 笑完,秋彤说:“你先打车走吧,不要让海竹等急了。” 我说:“一起走吧,正好顺路!” 秋彤说:“我先不回家,还有点别的事要去做!” 我说:“你做什么事?” 秋彤说:“你别管,不要问好不好?” 我说:“不好。” 秋彤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说:“即使打屁股也不告诉?” 秋彤认真地点点头:“是的。” 打屁股都不怕,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无奈地说:“那好,你先打车走,我然后走。” 秋彤接着就拦了一辆车走了,我随后离去。 我不知道秋彤今晚到底去干什么了。 我知道秋彤的脾气,她不想告诉我的,我就是再努力也白搭。 她要是真犟起来,我是拿她没办法的。 她其实是个犟丫头。 回到宿舍,海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我回来,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伸着鼻子嗅了嗅。 我不由有些紧张,担心秋彤身上的气味被海竹闻到。 所幸海竹没闻到,说:“今晚怎么没喝酒呢?” 我放心了,说:“干嘛要喝酒?” 海竹说:“要被罢掉总经理了,没去喝闷酒?” 我说:“咦,你怎么知道的?” 海竹说:“你出的那事我都知道了,曹莉今天告诉我的!” “你又和曹莉联系了?”我说。 海竹没事似的说:“不是联系,是今晚一起出去吃饭了,曹莉大惊小怪地告诉我你摊上事了,说你明天就要被撤职了。” 我看着海竹,说不出话。 海竹看着我不以为然地说:“撤职就撤职,咱不稀罕,整天累死累活地做事,最后还出力不讨好,我看干脆你明天一上班主动辞职得了,反将他们一军,让他们再开会讨论给你处分。” 我说:“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曹莉给你建议的?” 海竹笑起来:“哥,你可真聪明,猜到了,曹莉今晚还真给我这个建议了,不过这也正是我的想法,咱们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又不缺钱,在单位受那洋罪干嘛啊,我看还不如干脆先入为主主动炒他们的鱿鱼,回来做我们自己的事业,赚咱们自己的钱。自己做老板,谁的脸色也不用看,你说好不好?” 我看着海竹没有说话。 “哥,你说话啊?”海竹晃着我的胳膊。 “不好——”我说。 海竹的脸色拉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我仰脸看着天花板,不做声。 海竹看了我半天,怏怏地去了卧室。 我呆在原地,又看了很久天花板。 曹莉今晚告诉海竹此事,给海竹出这个馊主意,到底是何意呢? 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 躺在床上,海竹长吁短叹,我默不作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麻烦 第二天下午,我和老栗一起喝茶,告诉了老栗我遇到的麻烦。 老栗听我说完,沉思良久,然后端起一杯茶,慢慢喝了两口,说:“唐僧去西天取经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你这才经受了几次挫折,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你就该挨处分,我看你是罪有应得!我看处分还是轻了,换了我是你上司,我不但罢了你的总经理,还给你来个双开。” 说完,老栗冲我呲牙一笑。 我叹了口气:“唉,本想找你求安慰的,没想到被你落井下石了。” 老栗哈哈一笑:“关键是你这麻烦惹得太大了,你是直接责任人,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好几个人都因为你挨了处分,我看你啊,就是个整天惹事的主,早晚一天你得把你的上司害惨。你那集团老大对你如此重用,早晚有一天你得把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咧嘴一笑:“嘿嘿,你这个神算又开始捣鼓了。” 老栗兴致勃勃地说:“下午你们集团就要开会讨论对你的处分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神算一下?” 我说:“得了吧,免了,这会不开我都能知道处分结果,你还算什么啊?省省吧!” 老栗说:“好吧,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不算了,不过,我似乎觉得……” 我说:“不是说不算了吗,你还觉得干嘛?” 老栗哈哈一笑。 我说:“你觉得什么?说——” 老栗说:“我不说了。” 我说:“你不敢说了,你这次是怎么也不会算准的,结果是明摆着的,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老栗微笑不语,继续喝茶。 看看时间,两点了,那帮成员开始开会了。 我和老栗都不说话了,继续喝茶。 大约半小时后,我接到了集团办公室人员的电话,通知我到集团小会议室去一趟。 我对老栗说:“靠,圣旨来了,我要去谢主隆恩了。” 老栗笑了笑:“去吧。” 我直接去了集团大厦。 进了大厅,正好遇到那个狗日的常务副主任往外走。 我和他正好打了个照面。 我礼貌地冲他点头招呼了下,他翻起眼皮冷冷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毫不停留地就走了。 妈的,老子都被你处分了,还拉个这么长的驴脸对待老子干嘛?我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我直接上楼去了集团小会议室,进去后,看到孙栋恺和吉建还有集团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坐在里面,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我知道让我来是宣布对我的处分结果的。 我坐在他们对面,谁也不看,只看着桌面,心里很坦然。 吉建先开口了,简单的几句开场白,接着就进入正题,罗嗦了一番因为我的失职给市里和集团造成的严重后果和负面影响之后,接着开始宣布对我的处分决定。 其实结果我早就猜到了,这会儿就是再走过场而已。 我想当然地这样想着,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听着。 这会儿我的蛋一点都不疼。 马尔隔壁,老子蛋疼次数多了,麻木了,不疼了。 吉建面无表情地念着,我眼皮也不抬坐在那里不以为然地听着。 听着听着,我突然发觉不大对劲了。 “亦克,根据集团的意见,根据你平时的表现,根据这次事件的性质,根据有关上面的指示,集团决定对你的处分如下:停职反省一个月,以观后效。”吉建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说的很干脆。 吉建宣布完了。 我抬起头睁大眼睛,开始看着各位。 我擦,不是要把老子一撸到底吗,怎么成了停职反省一个月了? 又是一个月,我刚从干校学习了一个月,又要停职一个月。 处分怎么突然改了? 怪不得刚才在大厦一楼大厅遇见常务副主任时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发冷,怪不得他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原来是因为如此啊。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心里不快乐,没有快感啊。 我有些发懵,还很意外,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他们发呆。 吉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就消失了,孙栋恺的眼神则带着几分快意和轻松,却又有几分困惑的样子看着我。似乎他为这个处分结果感到满意,似乎他明白一些原因,但却又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道道。 “亦克,对于给你的处分结果,你个人有什么意见,请你谈谈!”吉建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看着我。 我回过神,说:“我个人完全无条件接受对我的处分,没有任何意见。我将以此次事件为警戒,深刻吸取教训,在停职期间深刻反省自己,从根源找原因,不断加强自己的责任意识和大局观念,以更高的要求来衡量自己的行为。” 吉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孙栋恺。 孙栋恺开始说话了:“亦克,这次对你的处分,不管你自己觉得是轻还是重,都是有必要的,都是合情合理的,都是恰当的,希望你个人要正确对待,正确对待个人的得与失,正确理解集团对你的处分不是为了处分而处分,而是在帮助你,在教育你,在挽救你,给你停职反省的处分,是集团经过充分的讨论和酝酿做出的决定,也是经上面有关人士同意的。 希望你以这次事件为教训,认真摆查自己思想和行为中的不足,认真学习,认真吸收教训,深刻反省自己,避免以后重蹈覆辙。一个人犯了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怕的是犯了错误而不知道去纠正改正,可怕的是再一次犯同样的错误。第一次犯错误,是可以理解的,但重复同样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 孙栋恺的大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我不住点头。 孙栋恺接着说:“在你停职期间,经集团讨论决定,由曹滕暂时代理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回去后,人力资源部的人会和你一起与曹滕交接一下,曹滕那边已经通知了。” 我呼了口气,日,曹滕终于要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会和曹滕交接好工作的,其实人力资源部的人去不去都没事。” 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看了看孙栋恺。 孙栋恺不苟言笑地说:“必要的程序是必须要履行的,这不是你说算的!你没有资格指挥人力资源部的人。” 我一咧嘴,接着说:“那……停职反省一个月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原职回到发行公司工作了?” 吉建和人力资源部的人都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严肃地说:“这同样是你现在不该问的问题,停职反省结束后,你的工作如何安排,要由集团开会讨论决定,我现在无法回答你。” 我又是一咧嘴。 伍德和曹滕这次的终极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但也算是实现了一部分,我还是被重挫了一下。而且,起码曹滕终于有了在前台表演的机会,起码曹滕终于可以过一把当发行公司老大的瘾了,我相信曹滕是会十分珍惜这个机会的,他是不会仅仅满足于主持一个月的。 谈话结束后,我正要回去,孙栋恺把我叫到了他办公室。 “知道为什么今天对你的处分结果突然变化了吗?”孙栋恺说。 我说:“当然不知道!” 说完,我接着又说:“或许,我应该知道。” 孙栋恺说:“说说——” 我说:“一定是你力挽狂澜挽救了我。” 孙栋恺苦笑了下:“这次你猜错了,我虽然之前在上面为你说了很多好话,但却都没有管用,今天集团会议刚开始,常务副主任突然就来了。” 我说:“哦,他来参加这会了?” 孙栋恺点点头:“不能说他是来参加这会的,只能说他是来表述自己的意见的。” 我说:“难道……是他突然又改变了决定?” “这回你猜对了。”孙栋恺说,“常务副主任在会上讲了自己的意见,突然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了很多话,但主题意思就是一个,那就是犯了错误必须要给予处分,但也要因人而异,要适当考虑到你以前的工作业绩也为集团为海州做出的突出贡献,要适当考虑到你以前的功劳,要本着人性化的原则给年轻人一个成长和发展的机会。” 我大感意外,说:“他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呢?他之前不是一直态度很强硬吗?” 孙栋恺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今天他在会上这么说了,大家自然没人会反对的,给你停职反省一个月的处分,也是他亲自提出来的。他一提出,大家一致通过,于是事情就是这样了。” 孙栋恺这次倒是没有将人情揽到自己身上,看来他也无法揽了,只能说实话了。 我心里有些困惑,既然常务副主任亲自来提出的这个处理意见,为何刚才他见到我的时候又是那副吊样,明摆着很不开心很不情愿的样子。难道,他说这些话是违心的,是迫不得已的? 如果是违心是迫不得已的,那又是谁给他施压了呢?他又是奉了谁的旨意硬着头皮来集团参加这会的呢? 看看孙栋恺,他同样带着困惑地表情在思索,在看着我。 “小亦,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到上面找过人?”孙栋恺突然说。 我摇摇头:“没有,我能找谁?我一个外地人,在集团之外一无后台二无背景,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啊?刚才吉主任给我宣布处分结果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操作的结果呢,没想到是这常务副主任。” 孙栋恺似乎认同我的话,似乎觉得我的靠山除了他真的没有别人了,微微点了点头,说:“上面的心思总是猜不透的,怎么决定都是正确的,这事我看就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处分对你来说是好事,从轻发落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孙栋恺虽然说不要多想了,但我知道他不会不去想的,他一定会想很多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根基 我点点头:“是的,我被从轻发落了,不过,我却不想感谢常务副主任,我其实心里最感谢的还是你。” 孙栋恺满意地笑了下,说:“这次处分没有触动你的根基,这是很好的,当然,不给你处分是不可能的,对上对下都无法交代。关于你的这次处理,说实在的,我一直就觉得很窝囊,自始至终都无法左右,上面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整个集团都成了上面发号施令任由摆布的工具。” 我相信孙栋恺这话是心里话,他确实会觉得很窝囊。 孙栋恺接着说:“对曹滕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说:“没有,我服从集团决定,再说,我也没资格有想法啊!” 孙栋恺笑了下:“不管有没有资格,在我跟前,说说心里话是可以的!” 我说:“要是说心里话,我其实觉得还是让秋总来主持比较好,但既然集团已经决定了,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孙栋恺说:“你是不是觉得曹滕的资历和经验还不足以驾驭发行公司的人马?” 我说:“这话我没说过,但是你以前是说过的,我去干校学习之前,我建议曹滕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你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孙栋恺笑了,说:“此一时彼一时了。那时候我那么说,有那时的理由,现在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是有现在的原因,我们要根据随时变化的情况来决定工作方针嘛。” 妈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我说:“我明白了,反正你总是正确的。” 孙栋恺说:“怎么,你有情绪?” 我说:“没有。” 孙栋恺说:“但我能听出你是有情绪的。” 我干笑了下,没有说话。 孙栋恺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小亦,撇开今天这事不谈,我这么和你说吧,记住我的这句话,在圈子里混,你要时刻明白一个道理:上司总是正确的,服从总是最好的!” 我看着孙栋恺。 虽然我从心里不把孙栋恺当朋友,但他的话我却觉得是很实用的,是可以借鉴的。 看来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的老师不仅仅是自己的朋友,敌人同样可以做自己的老师。 孙栋恺接着说:“刚才在小会议室你问停职期满后如何安排你的工作,这话问的是很不合时宜的,我当时只能那么回答你。” 我点了点头,说:“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说实话了。” 孙栋恺说:“实话?什么叫实话?我刚才在会议室说的就是实话。” 我有些没听明白孙栋恺这话的意思,看着他。 孙栋恺说:“换句话说,关于你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我还真的没有来得及去考虑,目前来说,我无法给你肯定的答复!” 我说:“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恢复原职了?” 孙栋恺反问我说:“我有这么说了吗?” 我说:“没有!” 孙栋恺说:“那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安心停职反省,好好休整一个月吧。关于你的工作安排,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我会从长计议从全局来考虑的。” 听孙栋恺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是想借着此次我的停职反省对我另有打算,似乎并没有打定主意让我再回到发行公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算盘,现在很明显他不想和我多说,我什么也不会问出来。 说实在的,我是不想离开发行公司的,一来我喜欢这份工作,二来把元朵仍在那里我有些不放心,三来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回不去,那么,曹主持很可能要扶正,我有些不甘让他捡这个便宜。 离开孙栋恺办公室,回到公司,在人力资源部负责人的主持下,我和曹滕进行了工作交接。 交接完毕之后,曹滕对我既表示了真诚的庆幸又表示了十分的惋惜,一再表示我还是发行公司的老总,他一定会尽心尽力主持好发行公司的工作,期待我一个月后回来继续带领他工作。 我带着感动的神情向曹滕表示感谢,同时祝贺。 “亦总,这一个月期间,公司的工作,我还是会继续向你汇报的!”曹滕说。 我忙摆手:“别,曹兄,这我可经受不起,我可不想垂帘听政,你也不想做个傀儡吧。既然我停职了,公司的大小事务,我都不会再过问的。” 曹滕笑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看着曹滕笑:“曹兄,很开心吧。” 曹滕说:“没有啊,只是觉得责任很大!” 我说:“呵呵,装逼了不是?我都替你感到开心,你怎么会不开心呢?” 曹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亦总啊,装逼是一门技术活,我修炼地还不行啊,其实我觉得该好好向你学习呢。” 我说:“曹兄不必客气,你的水平其实已经很高了,和你相比,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大差距。” 曹滕说:“亦总实在是谦虚啊,别的不说,就你这谦虚的态度,就值得我好好学习!亦总请放心,既然集团让我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公司的各项工作做好的,一定会保持亦总之前工作的延续性,会继承好你的衣钵把公司的工作有序稳定开展下去的。我现在只不过是临时替亦总顶班,一个月后,亦总回来,公司还是你的,我还是继续在你的手下做事。” 我说:“也许我一个月后回不来了呢。” 曹滕微微一怔,接着说:“那除非是亦总又高升了。” 我说:“曹兄听说过挨了处分停职反省的人有期满接着高升的吗?” 曹滕说:“这倒是没听说过。” 我说:“那就是了。” 曹滕说:“那亦总这话的意思是……” 我说:“你说呢?” 曹滕说,”我说不出。” 我笑起来:“看,曹兄又装逼了不是?” 曹滕也笑:“亦总又何尝不是在装逼呢。” 我说:“曹兄,我们的友谊在装逼中不断升华啊,越来越深厚了。” 曹滕点点头:“此言极是,我赞同。” 我呵呵笑起来,曹滕也笑起来。 我笑地很含蓄,曹滕笑地更含蓄。 交接完毕后,我开始了停职反省的生涯,又是一个月开始了。 当天下午,我一直在办公室里呆着,一直呆到天黑。 海竹来了一个电话,她又出差了,要几天后回来。 接完海竹的电话,我继续独自发呆,琢磨着为何对我的处分突然发生了巨变。 我不相信常务副主任突然发了善心放我一马,我断定这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苦苦思索着。 突然,我的脑门一亮,想起一个人。 管云飞! 能直接左右常务副主任的人,管云飞是头号人选。 莫非是正在学习的管云飞知道了此事,莫非是有人找管云飞告知了此事,让他出面救我一把?莫非是管云飞直接给常务副主任发了号令,常务副主任虽然不情愿但却又不敢违抗管云飞的话,只能顺从呢?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慢慢想着,焦点逐渐集中到了秋彤身上,我不由想起了昨晚秋彤的微妙神情和言语。 我觉得如果这个判断是正确的,那么,在这个时候有智慧有能力出马拉我一把的人,必定会是秋彤。 只有她会这么做! 而在这种事情上,以秋彤目前的身份,她直接找管云飞显然是不合时宜的,那会容易引起老谋深算的管云飞的某种猜疑,会容易暴露秋彤和我的私人关系,秋彤不会傻到那个地步的。 那么,秋彤又是通过如何的渠道操作了此事呢? 我又想到了昨晚和秋彤一起吃西餐的神秘女人。 这女人会是谁?谢菲还是秦露?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的脑子里边转悠边出了办公室,走到大街上,摸出了手机。 我打给了秋彤。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秋彤的声音:“喂——”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轻松。 “在哪里?在干吗?”我说。 “在饭店,在吃饭。” “和谁?” “我闺女,还有元朵。” “哪里的饭店?” “你站的地方马路对过的餐厅二楼。”秋彤有些忍不住的笑声。 我一愣,往马路对过看去,果然在饭店的二楼窗户看到了丫丫秋彤和元朵,都正趴在窗口冲我笑,丫丫还在兴奋地挥手。 原来她们早就看到我了。 “过来一起吃。”秋彤笑着说。 我放下手机穿过马路进了饭店,上了二楼,丫丫正和元朵站在楼梯口等我,看到我,丫丫嘎嘎地叫起来,直接就扑进我怀里。 我抱起丫丫,元朵笑呵呵地说:“哥,我们在这里吃饭,正好就看到了你,秋姐刚要喊你,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们边说边走进一个单间,秋彤正笑吟吟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放下丫丫,丫丫接着要出去玩,我对元朵说:“你带她出去玩,我给秋总汇报下工作!” 元朵看看我和秋彤,抿嘴一笑,带着丫丫出去了。 我坐下,秋彤看着我:“没吃饭吧?” 我点点头。 “我让服务员加了一副筷子,吃吧!”秋彤说。 我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边吃边看一眼秋彤。 秋彤没有吃饭,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我。 我很快吃完,秋彤端过一杯水给我:“喝水——” 我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看着秋彤。 秋彤说:“吃饱喝足了,开始吧!” “什么开始吧?” “你刚才不是说要给秋总汇报工作吗?”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丫头 我嘿嘿一笑:“汇报你个头!” 秋彤一瞪眼:“你说什么?” 我说:“汇报你个头啊!” “你——赖皮!”秋彤说。 我哈哈一笑:“丫头,做梦啊,还想让我给你汇报。告诉你,我打电话找你,是要听取你的汇报的。好了,现在开始给我汇报下今天开会的情况。” 秋彤抿嘴笑:“看你美的,汇报什么啊,我猜你一定从孙董事长那里都知道了不少了。” 我说:“他说他的,我想听听你说的情况。” 秋彤说:“事情其实很简单,会刚要开,常务副主任来了,大家都不说话,都看着他,看他怎么说,于是他就谈了自己的意见,这次他的意见和以前的大相径庭,说了一通大道理,然后就建议给你停职处分,大家虽然都觉得很意外,但也都顺水推舟了。既然他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必要再节外生枝呢。于是这处分结果就出笼了。” 我点点头:“你说的和孙栋恺说的大致差不多。” 秋彤说:“我猜孙董事长有个事一定没告诉你!” 我说:“什么事?” 秋彤一般正经地说:“就是征求大家意见的时候我的提议啊。” 我说:“哦,你怎么提议的?” 秋彤说:“我提议加重给你的处分,建议把你双开,直接把你打到原点去做临时工。” 我睁大眼睛看着秋彤:“真的?你真的这么提议的?” 秋彤说:“是啊,我真的这么说的啊!” 我说:“那大家都是怎么回应的呢?” 秋彤叹了口气:“唉,木有人响应啊,大家都迎合常务副主任的意见,谁会在乎我的意见呢。” 我哈哈笑了,突然伸手捏了一下秋彤的脸蛋:“丫头,我叫你耍我,鬼才相信你会有这个提议,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吓唬我,你还嫩着了。” 秋彤“哎哟——”了一声,伸手摸摸被我捏的地方,脸色微微一红,接着就笑:“我说的是真的啊,没骗你。” 我又伸手要捏秋彤的脸蛋:“你再继续撒谎?” 秋彤身体忙往后闪,接着讨饶:“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不许再捏我脸。” 我嘿嘿笑:“刚才捏的疼不疼?” 秋彤脸色又红了:“不告诉你!” “其实不疼,一定不疼,我那捏啊,其实和摸差不多!”我说。 秋彤脸更红了,说:“好了,不许再说了。” 嬉闹了一会儿,我们都安静下来。 我说:“这个处分结果,出乎你意料不?” 秋彤反问我说:“你意外不?” 我说:“当然很意外!妈的,操,没想到老子竟然还能死而复生。” 秋彤说:“不许说脏话。” 我忙点头:“好好,我做文明人。” 秋彤抿嘴一笑。 我又说:“其实你一定也很意外,是不是?” “我为什么一定要意外呢?我难道不可以不意外吗?” “你可以不意外,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明白!” “阿拉不晓得!” “侬一定晓得!” 秋彤似笑非笑地说:“阿拉真的不晓得哦。” 我笑了,接着说:“我问你——” “问吧!” “第一,这个处分结果你满意不?” 秋彤微微叹了口气,说:“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要说满意,你什么处分都没有最好,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次的事情,处分是不可避免的,你罪责难逃,给你一个停职反省的处分,我个人以为,算是放了你一马,算是比较轻的了,或许,我们是该满意的。” 我接着说:“第二,这个一直想把我狠狠处分的常务副主任,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要放我一马?” 秋彤看着我,眼皮一跳,接着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相信他是突然发了善心突然良心发现吗?” 秋彤说:“你相信不?”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说:“我猜一定是有外部因素起了作用,常务副主任是逼不得已才改了主意的,他是没办法,只能放老子一马!” 秋彤说:“又说脏话了!” 我忙说:“好,我再改,不说老子了,说鄙人好不好?” 秋彤嗔笑了下,说:“你认为是什么外部因素呢?” 我说:“对这个常务副主任最能起到制约作用而且还和我有些关联的人,你想会是谁?” 秋彤的眼神有些闪烁,说:“我想不出。” “你撒谎,你明白的!” 秋彤说:“我想听你说——” 我说:“自然是管云飞!” 秋彤的眼皮又是一跳,说:“哦,你说是管主任啊。” 我说:“是的,这次急转直下,管云飞一定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他一定是知道了我要大难临头的事,一定有人通过某种途径巧妙把这事告诉了管云飞,管云飞一定是不想看我下场这么惨,于是就给那常务副主任发话了,要对我从轻发落,那副主任对管云飞的话是不敢不从的,于是……” 秋彤说:“哦,你想的真多啊,我怎么没想这么多呢?” 我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把这话再说一遍!” 秋彤不看我,说:“我干嘛要看着你的眼睛呢,不看!” 我说:“看不看?” 秋彤说:“不看。” 我说:“不听话是不是?” 秋彤点点头,说:”嗯。” 我说:“那我这次揪你耳朵,叫你耳朵反应慢——” 秋彤忙往后缩身,瞪眼看着我:“你个停职反省的家伙还敢目无上司,上司的耳朵是可以随便揪的吗?胡闹——我看你反省的态度很不好。” 我哈哈笑了起来,秋彤也笑。 然后我说:“按照我的推断,我这事管云飞出手的可能性极大,如此,管云飞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呢?是谁通过某些渠道把这消息以巧妙的方式透露给了管云飞呢?” 秋彤看着我:“你猜这人是谁啊?” “我猜是对我好的人,是对我十分关心的人。” “哦,对你好的人很多的,关心你的人也不少。” “但是,能有渠道和管云飞发生联系能知晓这事的人却不多。”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就捏住了秋彤的一只耳朵:“你这个鬼丫头,你再给我装憨卖傻,你说我的意思是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坦白交代!” “哎哟——”秋彤惊叫一声,抓住我的手说,“你快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坏蛋,不要揪我耳朵。” 我说:“老实坦白就放开你,回答我,昨晚和你一起吃西餐的女人谁?你约那女人吃西餐的目的是什么?昨晚你都去干吗了?老实回答我!” “我……”秋彤支吾着,“坏蛋,你先放开我。” 我嘿嘿一笑,捏住她的耳垂不放,另一个手指还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耳廓:“丫头,听话不?听话就坦白啊,争取从宽啊。” 正和秋彤闹腾着,门突然开了,元朵带着丫丫回来了。 我和秋彤也都愣住了,我的手甚至都忘记送开,还是继续捏着秋彤的耳朵。 看到我正用手捏着秋彤的耳朵,元朵和丫丫都一愣,丫丫叫了起来:“亦叔叔,你干嘛捏我妈妈耳朵?你是不是在欺负我妈妈?” 元朵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着我和秋彤。 我迅速反应过来,看着丫丫说:“我哪里敢欺负你妈妈啊,你妈妈刚才说耳朵里进了一只小虫子,痒得很,我正要帮你妈妈捉小虫虫呢。” “哇,小虫虫进妈妈耳朵了哇——”丫丫叫起来,“可不得了了,亦叔叔,你快帮妈妈捉虫虫啊。” 秋彤脸色红红的,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元朵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这时骑虎难下了,索性抬起身子,将眼睛凑近秋彤的耳朵孔看了看,然后猛地往里吹了几口气,接着说:“咦,小虫子出来了,飞出来了——” “在哪里?我看看。”丫丫兴奋地说。 我往空中一指:“嗨,小飞虫啊,很小啊,看,它飞走了。” 元朵和丫丫都随着我的手指看,丫丫说:“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啊。” 我说:“很小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咦,我现在都看不到了。” “哦——”丫丫点点头。 秋彤的脸还是红红的,又忍不住想笑,却又笑不出。 元朵睁大眼睛看了会空中,然后又看着我和秋彤,皱皱眉头,接着轻轻咬了下嘴唇。 看到元朵的神情,秋彤的脸色突然有些难堪和扭捏。 然后大家坐定,我一般正经地对秋彤说:“刚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认为答案是怎么样的呢?” 秋彤看着我,缓缓地说:“我回答你三个字——不知道!” “我回答你三个字——不知道。”丫丫调皮地模仿秋彤的口气跟着重复了一遍。 元朵噗嗤笑起来,秋彤也笑。 我咧咧嘴,看来这答案是从秋彤这里得不到了。 接着秋彤看着我和元朵,转移话题说:“这次你停职一个月,曹滕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是孙董事长在集团会上提出来的,提出之后,有成员提出异议,认为曹滕资历太浅,业绩不突出,能力还有欠缺,威信不足以震慑住发行公司的人员,建议还是由我来兼发行公司经理。但孙栋恺坚持己见,说对于年轻人,要多给锻炼和磨练的机会,因为他的坚持,大家也就不多说了。” 我说:“关于这事,你是怎么表态的?” “我自然不能要求自己必须兼发行公司总经理,保持了沉默。” 我说:“我和曹滕已经交接完了,明天起,我正式开始停职反省,曹滕正式主持公司的全面工作。” “我知道,曹滕下午和你交接完毕后就找我报到了,开始直接向我汇报发行公司的工作了。” 我说:“动作够快的!” 秋彤无声笑了下,然后看着元朵:“元朵,亦克停职,曹滕主持,最少要有一个月时间你要独自面对曹滕,公司的事情亦克无法再插手,我也不能直接干预,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做事要谨慎,既要配合好曹滕的工作,又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元朵点点头。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沟通 我接过秋彤的话:“元朵,直接说了吧,曹滕这狗日的不是个好东西,他主持发行公司期间,你要小心他暗算你,他心里知道你是我的人,我现在停职不在公司,只要有机会,他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要格外小心,有什么难题和问题要及时和我沟通,或者也可以告诉秋彤。” 元朵莞尔一笑:“好的,我有数的,我会小心行事的。哎,你们也别把我看得太低能太软弱了,有些事我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有数的,曹滕的秉性,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反正我做事对事不对人,工作上的事,只要是对的,我会服从和配合的,有问题的,有陷阱嫌疑的安排,我会和秋姐和哥汇报的。” 秋彤笑起来:“元朵其实一直在成长啊。” 我也笑起来。 元朵说:“这其实都是受你们二位的影响啊,潜移默化啊。” 秋彤打趣地说:“我看是受海枫这位东北区总裁的影响更多吧。” 元朵脸红了起来,害羞地笑了下。 秋彤提起海枫,我这才想到好些日子又没见这狗屎了,他最近又在国外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接通电话:“阿竹——” 秋彤和元朵都看着我,丫丫直接叫了起来:“海竹阿姨来电话了。” 海竹显然听到了丫丫的声音,对我说:“哥,丫丫和你在一起的吧?” 我说:“是的,我和秋彤丫丫还有元朵一起吃饭的!” 海竹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在自己喝闷酒呢。她们是安慰你的吧。” 我看了秋彤和元朵一眼,说:“我干嘛要她们安慰我呢?” 海竹说:“下午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旁边有人,没来得及问你的处分情况。处理结果下来了吧,秋彤和元朵和你一起吃饭,不是安慰你的吗?” 我说:“处分结果是下来了,不过,她们不是安慰我的。” 海竹说:“那是干嘛的?” 我说:“她们是一起来看我洋相来幸灾乐祸的。” 秋彤和元朵都忍不住笑起来,海竹也忍不住噗嗤笑了,接着又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我呵呵笑了,说:“阿竹,我大难不死,职位保住了,处分改为停职一个月。” “啊。”海竹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接着就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轻啊!” 我一愣,说:“怎么?你希望给我严厉处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海竹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心里有些不悦。 我此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海竹说不定希望我能被因为这次的事件得到最严厉的处分,甚至被开除,这样我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就可以老老实实在她身边做公司的事情了。 海竹的这个想法一定是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曹莉的撺掇和启发。 而曹莉撺掇海竹到底是何意,我想不透,难道她是想把我从集团里赶走,难道她是暗中秉承了伍德的授意? 搞不明白。 秋彤和元朵似乎都听出了我不悦的口气,都不笑了,看着我,神色突然都有些沉郁。 “我没什么意思啊,你能从轻处理,那……那很好啊,很好的!”海竹干巴巴的声音,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失落和失望。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起来。 我的眼神不由就变得落寞。 看着我的目光,秋彤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忧虑。 “秋彤和元朵都为我这次能从轻发落感到高兴,你也一定是同样高兴的,甚至更高兴,是不是啊?”我轻轻呼了口气。 “呵呵,是啊,是啊,我心里确实是很高兴的,很高兴的,我比她们都高兴的。”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干涩。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我笑起来,心里感到有些发冷。 我其实不单是笑给海竹听的,也是笑给秋彤和元朵看的,我不想让她们为我和海竹忧虑什么。 看到我的笑,元朵轻松了下来,也笑了。 秋彤也微笑了下,但似乎有些勉强,似乎她明白我的笑,似乎她是笑给我看的,似乎她是想宽慰我一下,似乎她的心里仍然感到几分忧虑。 海竹随着我的笑,也轻轻笑了下,然后说:“哥,停职期间,你打算干些什么呢?” 我说:“还没打算,先休息几天再说吧。” 海竹说:“嗯,这一个月是你的自由时间,你自己安排吧。我这次出差,大约要一周才能回来。” 我说:“好,你自己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海竹笑了:“嗯,我会的,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呢,我每个夜晚都会想你的,吻你,亲爱的。” “嗯,好!”我支吾了下。 “呵呵,你不吻我一下吗?”海竹轻笑着。 “呵呵,这个……”我干笑着,看了一眼秋彤和元朵。 她们正在低头默默吃饭。 “好了,知道你在她们面前不好意思,不难为你了,吃过饭早点回去,不要在外逛游。”海竹说。 “好的!”我说。 “哥,我爱你——”海竹说。 “嗯,好。”我说。 “哥,你还爱我吗?”海竹又说。 “嗯,是的,对。”我说。 “呵呵,就知道你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说!”海竹笑着挂了电话。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轻轻呼了口气。 秋彤和元朵继续在安静吃饭。 看着她们,想着刚才和海竹的电话,我的心突然沉寂下来,转脸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蓦然感到了巨大的失落和迷惘。 看着坐在我对面的秋彤和元朵,想着在外出差的海竹,想着对我紧追不舍的夏雨,想着和我越来越暧昧的秦露和孔琨,想着似乎对我有那么一些暧昧意味的师姐谢菲,不知怎么,我的眼前突然闪出了芸儿的影子。 想起芸儿,突然就想起芸儿曾经和我说过的一段话:现实让我改变,生活让我学会很多,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学会很多前所未有的东西。学会比以前快乐,即使难过,也要微笑着面对;学会冷血,只对对我好的人好;学会残忍,该杀的就杀,该放手就放手;学会绝情,该滚的就滚,该留的就留。 想起芸儿说过的这段话,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不由就感到几分忧郁和寂寥,突然就对生命和生活感到了无边的迷惘。 我明明知道,生命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在短暂的流逝中我曾遇到过大坝,遇到过泥沙,亦或是暴风骤雨,这些障碍与困难、磨砺与痛楚或许会成为我心中的暗礁。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一直能够去勇敢面对,不知道当我勇敢地面对时那些曾经的伤疤会让我生命的河流流得更宽更远更加清澈无比。 未来不可测! 第二天,我正式开始了停职反省生活,狂睡了一大觉,直到下午2点才醒过来。 醒来后接到了谢菲的电话。 “师姐好——”我说。 “师弟好。”谢菲的心情似乎不错。 “师姐有何指示?”我说。 “指示没有,倒是有个邀请!”谢菲说。 “哦。”我笑起来。 “今晚我想请你和你女朋友海竹一起来我家吃饭,赏光不?” “海竹出差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那就是说海竹没空你也不来了?” “呵呵,我没这么说啊。” “我今晚弄几个浙菜,来品尝下我的手艺,好不好?”谢菲说。 我说:“管主任没回来?” “老管不在家没机会巴结上司就不来了是不是?师姐的面子不如上司的面子大是不是?”谢菲似乎又在激我。 我呵呵笑了:“师姐,看你说的,我不是意思啊!” “不是这意思就好,那今晚你就来吧,7点前到就行,我现在出去买菜,今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就这么定了。”谢菲说完又告诉了我她家的地址,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今晚我要去管云飞家和主任夫人兼师姐单独吃饭。 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又想起昨晚秋彤一直不告诉我的问题,想起自己脑子里一直盘旋的疑问,想想去吃饭也好,说不定就能破解开这个谜团。 这样想着,我终于为去老管家和他夫人吃饭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理由很重要,木有理由心里会发虚的,这样似乎就不发虚了。 下午4点的时候,方爱国来了,交给我一份金三角发来的密电,密电云:惊悉副总司令职场受挫,亦喜亦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停职一月,自由身也,副总司令当牢记掸邦民族前进军之神圣职责,即刻来大本营报到归队,参加即将开始的“猎鼠”行动。归队途中,弟可顺便探视父母高堂。 李舜的消息极其灵通,我停职反省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他很会利用时机,命令我立刻去金三角报到,去参加他那什么所谓的“猎鼠”行动。 看完密电,我心里明白,我是闲不住的,这边歇一个月,那边前进军要让我去战斗了。 我要去猎鼠了。 我无法拒绝李舜的召唤,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南下去金三角。 看李舜密电的语气,似乎猎鼠行动并不是要马上开始,我甚至还可以回家去看看父母。 我决定第二天出发,先回家去看看父母,然后去金三角。 既然决定要南下,这边的事宜就要安排好。 主意打定,我立刻召集四哥、方爱国、杜建国、周大军、杨新华,很快,大家在小区对过的一个茶馆单间会聚。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沉默 我把大本营密电的内容告知了大家,四哥听完,皱紧眉头没有做声,其他四人都沉默地看着我。 “你决定去?”四哥说。 我点了点头。 四哥点了点头,似乎明白李舜的命令我是无法抗拒的,接着说:“什么时间走?” “明天。”我说,“先回老家去看看父母,然后再去那边。” “明天?”四哥有些意外。 “是的。”我说。 四哥又沉默了,低头思索着什么。 一会儿四哥说:“那好吧,既然要走,明天和后天没什么两样,去吧。” “亦哥,要不要我去给你买机票?”方爱国说。 我想了想:“可以,先给我买海州到明州的机票就行,后面我自己操作。” 方爱国点点头,接着就摸起手机。 方爱国很快就订好了明天上午海州飞明州的机票,告诉了我航班号和起飞时间。 然后,我看着大家,说:“临走之前,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四哥没有抬头,继续沉思着,其余四人都看着我。 我看了看四哥,犹豫了下,接着对其余四人说:“我走之后,海州这边的事情,一切由四哥负责,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向四哥汇报。” 说完这话,我看着四哥。 四哥的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看着我。 其余四人都看着四哥。 我明白四哥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式将自己列入李舜的人,虽然他的实际作为是在帮助我和李舜,但他却始终没有正式加入李舜的团队,换句话说,他始终是李舜的编外人员。 而我此时说出这话,是有我的考虑的,我不在海州,方爱国他们四人一时群龙无首,加上毕竟他们不是本地人,万一在我走后发生什么事,他们找不到主心骨,说不定会出什么不测的大事,此时唯一能主导他们的,也就只有四哥。 我做出此决定,也是出于无奈。再加上在我心里,其实四哥已经不知不觉认同就是我的同伙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密不可分了。 但我虽然说出这话,却并不打算勉强四哥,于是我看着四哥说:“四哥,刚才这话是我自己的意思,不代表任何人,如果你觉得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当我刚才那话没说。” 四哥看着我苦笑了下,接着说:“你觉得我会推辞吗?” 我没有说话。 四哥接着说:“虽然我一直没有加入你们的队伍,但实际上本质上,走到今天,我做的那些事,还能和你们脱离开干系吗?我明白你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想法和本意。既然你说出口了,我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其实在你刚才说那话之前,我就有这个预感了。好吧,既然你要暂时离开海州,那我就暂时代理你的职能。” 我松了口气,呵呵笑了起来,他们四人也笑。 四哥又说:“不过,我刚才说了,我是暂时代理,暂时替你和这四位兄弟保持直接联系,等你回来,我还是要保持原来的状态,还是自由人,不会加入任何一个团队。” 四哥说完这话,方爱国他们有些意外,看看四哥,又看看我。 我点头:“四哥,没问题,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段时间,你就等于是在帮我和四位兄弟。” 说心里话,我也不愿意让四哥正式加盟李舜,虽然四哥的实际做的事和李舜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了,但名义上我还是想让四哥保持自由人的身份。 然后我看着方爱国他们:“我走后,四哥对你们四人负责,四哥的话就等于是我的话,一切行动要听四哥的指挥,没有四哥的话,任何人都不许擅自做任何事,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四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说:“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此次金三角的猎鼠行动具体内容,但大本营已经吩咐了,要我们在这边严密监视伍德的动静,大家要在四哥的指挥下按照原来各自的分工,履行好各自的职责,有什么异常情况,要及时给四哥汇报,如果四哥觉得有必要,还可以给大本营汇报。同时,还要切实注意保护好秋彤丫丫的安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四哥点点头:“虽然是在金三角搞,但我感觉猎鼠行动和伍德必定有重大的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现在都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大家更要提高警惕,时刻关注着这边的蛛丝马迹的变化。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大家可以和我联系,大家可以一起分析。” 方爱国四人都点头:“保证听亦哥和四哥的话!” 然后我让方爱国他们先回去,剩下我和四哥。 四哥对我说:“海州这边除了方爱国他们四哥,恐怕还有李舜安排的我们不知道的其他人,他们从不和我们发生任何联系,甚至,似乎他们一直就在严密注意着我们,你这边刚一停职,那边马上就知道了。” 四哥的话说出了我心里早就有的猜测,我点点头:“是的,这很符合李舜做事的风格,他太多疑了,他既不想让我知道他们是谁,但又想让我明白我身边还有他安排的人在注意着我。” 四哥苦笑了一下:“李舜真是费尽心机啊,疑人要用,用人又疑,他活的太累了。不过,或许,他这样做,也未必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 “你认为还有其他什么用意?”我说。 “这个一时不好说。”四哥摇摇头。 “我没和你提前商量没提前征求你的意见直接就说让你负责他们四个,你不会见怪吧?”我说。 四哥笑了下:“你觉得我会对你见怪吗?刚才你一说要去金三角,我立刻就想到这一点了。除了我,没有人能代替你管理他们四个人的,我其实心里很明白的。” 我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不想把你拉进来,但却实在又没有其他人选了。他们四个人没人管理,我还真不放心,毕竟他们不是本地人,很多事情还有不熟悉的地方,只好委托给你了。对你,我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四哥淡淡笑了下:“我们兄弟俩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和我说客套话了,你的事,我从来就没当成外人的事。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正式加盟李舜的队伍,但是我做的那些事,和是他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我一直不愿意让自己失去自由身,不愿意被人掌控。” 我说:“我明白的!” 四哥说:“既然你决定要去金三角了,我知道你是非去不可的,李舜让你去,你没有选择,那你就去吧。这边,不管是秋总还是丫丫,不管是海竹还是海枫元朵,我都会注意照顾好的,我会尽心的。有我处理不了的事,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会让方爱国和你联系的。” 我点点头:“那就好,你就多费心了!” 四哥沉思了下,接着说:“猎鼠行动,我的直觉是和伍德必定有重大联系,李舜在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策划,但伍德这边,似乎并无什么异常举动,似乎,他并没有觉察到李舜要在那边搞什么举动。” 我说:“是的,最近我们一直在密切注意伍德的动静,没看出他的异常情况,李舜一直不告诉我猎鼠行动的内容,看来他是把这行动当做高度机密来保密的,他一定严格限制此次行动的知晓范围的,防止出现任何风吹草动被伍德觉察。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困惑,伍德和金三角那边会有什么来往呢?伍德和日本人交往密切我是知道的,但金三角那边,从没有听说任何他有联系的信息。这多少有些奇怪。” 四哥说:“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事,也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看来,虽然我们对伍德还是不了解啊,伍德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做的很多事,别说我们,我猜甚至他身边的人也未必都能全面了解,或许只能了解一部分而已,包括皇者在内。” 我说:“但李舜似乎知道了。” 四哥说:“或许李舜是这次从阿来去金三角的活动打探到了什么讯息,之前他未必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四哥说:“李舜让你去金三角参加这次行动,看来他是有自己的用意的,这次猎鼠行动,对李舜和伍德来说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你此去金三角,说不定会直接参与进去,甚至发挥重要的作用。”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在李舜这条贼船上是彻底下不来了,越陷越深了。我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方向了,只能随波逐流了。” 四哥听我说完这话,眼神有些忧虑,沉默了。 和四哥分手后,我回到宿舍,先给海竹打了个电话。 “阿竹,我明天要离开海州。”我说。 “干嘛去?”海竹说。 我说:“心里闷,出去走走,溜达溜达,散散心。” “心里闷啊,好吧,出去走走也好,要不要跟咱们旅行社发的团出去活动下,到国外去散散心?”海竹说。 “不——”我说,“我要先回明州去,回家去看看爸妈。” “行,好啊,回家去陪你爸妈呆上一阵子也不错!”海竹说,“对了,你自己出去吗?” “你认为还有谁和我一起出去呢?”我说。 “呵呵,我随便说下的。”海竹干笑了下。 我没有说话。 “除了看你爸妈,你还打算去哪里转转呢?”海竹又说。 “没想好,随意走走吧,看看朋友,看看同学,看看山水,呼吸下自由的空气。”我说。 “那……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转转呢?”海竹突然说。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巴不得 我一愣,接着立刻就说:“好啊,那太好了,我巴不得呢!” “嘻嘻。”海竹开心地笑起来,接着说,“唉——我是做梦都想啊,可是,我出不去离不开啊,咱们公司的事情这么多,我哪里会有空啊。” “离不开那你说什么?”我故作不悦地说。 我其实知道海竹是离不开的,知道她刚才是在试探我。 “离不开归离不开,但我可以说说我的愿望啊。”海竹说。 我呵呵笑了下:“我还以为你真能去呢,让我空欢喜!” “哎——哥,等以后咱们会有机会一起出去玩的,结婚一起出去度蜜月,到国外去旅行。”海竹说。 “嗯,好。”我答应了一声。 一听海竹提到结婚,不知怎么,我的心突然有些沉。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感觉,不由就有些不安起来。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接着给秋彤打了个电话,说我明天要回老家去呆一阵子,秋彤听了很赞同,让我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又让我代她向我父母问好。 我不想向秋彤撒谎,但没办法,我无法说出真相。 “关于这次被停职的事,你不要和你父母说,不然他们会担心的。”秋彤说。 我答应着。 “你自己也不要有多大的心理阴影,毕竟这个处分对于你来说已经算是万幸了,几乎没有伤着你的皮毛,在家好好陪父母,抽空写一个深刻的反省报告回来交差就行了。”秋彤又说。 “嗯,我知道了!”我说。 “公司这边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元朵你也放心,我会加以注意的,我会分管协调好的。其实曹滕再怎么想捣鼓元朵,有我在集团分管,他还是要有所顾忌的,元朵是我一手提拔的人,是我以前的办公室主任,曹滕心里不会没有数,他不会不明白元朵和我的私交。”秋彤说,“阿竹这边,我没事会常过去看看她的,她现在其实已经逐渐成长起来了,管理经营的能力已经不错了,你不要担心太多。” 我笑起来:“你办事,我放心。” “老人家的恩情比海深!”秋彤接过去一句。 我又笑起来,秋彤也笑起来。 笑完,秋彤突然问了我一句:“对了,这次你被停职的事,李舜不知道吧?” 我一愣,接着脱口而出:“不知道啊,怎么了?” “没怎么,不知道就好,那就好。”秋彤喃喃地说。 我有些不安,没有说话。似乎隐隐觉得,秋彤的口气里有些隐忧,只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了一会儿,秋彤问我:“你说,人为什么会容易摔跤?” 我说:“很简单,人之所以容易摔跤,是因为失去了平衡。” 秋彤说:“是的,道理很简单,很浅显,可是,却很容易被人忽视。” 说完,秋彤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挂了电话。 我这时看了看时间,该走了,该去老管家和老管夫人共进晚餐了。 我直接下楼打车,直奔老管家。 今晚和谢菲一起单独吃晚餐,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对的,知道了就木有意思了。 很多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是无法知道的,这很正常。 我不是老栗那样的神算。 其实老栗也不是神算。 坐在出租车上,无意看了眼后视镜,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紧跟在后面。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敏感,妈的,是不是这车在跟踪我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加以注意,不时看着后视镜。 一连过了3条马路,这车一直跟在后面。 我于是让出租车拐进一条僻静的马路,然后靠边停下。 那黑色轿车在距离出租车不到20米的地方也停住了。 我付了车钱,直接下车。 看了看那黑色轿车,车前排坐着一个平头小伙子,还有个驾驶员,带着墨镜,也是平头。 看到我往他们这边看,他们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看,抽起烟来。 我摸出一支烟,在手心爽了下,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直接冲他们走过去。 走到车跟前,我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来,他们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夹着手里的烟晃了下:“哥们,借个火!” 他们对视了下,副驾驶位置的平头拿出打火机,啪——打着。 我低头凑过去点着,吸了两口,然后说:“谢谢——” 在点烟的同时,我的目光扫视了车内一眼,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然后我直起身子,就站在他们旁边悠闲地抽烟,边说了一句:“喂——伙计,车牌呢?无牌车上路小心被查到哦。”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这时摸出手机,胡乱按了几下,然后对着手机就开始说话:“哎,伍老板,你好啊。” 我这么一说,此二位的耳朵就竖了起来,看着我。 我继续自言自语对着手机:“我在干吗?哈哈,我在街上溜达玩呢,对了,我刚发现有两只狗在跟着我逛游,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你养的呢。我这会儿有些手痒,想打狗玩呢。你说我是先打拧断狗的脖子好呢还是先打断狗腿呢,或者,先把狗眼挖出来……” 两人微微变色,又互相看了一眼,驾驶员突然接着就发动车子,二话不说就开走了。 我看着他们开走,站在原地冷笑了一声,接着放下手机。 毫无疑问,这两人是伍德派出来跟踪我的。 我然后向继续打车走。 正在等出租车,又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开过来,停在我跟前,接着后面的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咦,怎么是你?”我有些意外。 这人竟然是老栗。 “上车!”老栗说。 我没说话,直接走到另一边,上车,坐在老栗旁边,车子又开始缓缓开动,开车的是老栗的一个保镖。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问老栗。 “我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老栗反问我,笑眯眯的。 我笑了起来。 “你在这里干嘛呢?”老栗说。 “我?”我又笑起来:“我要去一位上司家赴宴的,刚才发现有个尾巴,刚吓唬走!” “去上司家赴宴?好牛叉啊。”老栗说,“去哪位上司家啊?” “管云飞。” “他请你去吃饭的?” “不是,他老婆请我去的!”我说,“他老婆是我师姐。” 老栗点点头:“你和上司的老婆是师姐弟关系,不简单啊,亦总!” 我嘿嘿笑,说:“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巧?” 老栗说:“巧了啊,我在街上溜达,正好看到你出门打车,正好看到你后面有个小尾巴,我很好奇啊,于是就跟着你的尾巴来了。” 我哈哈笑起来:“尾巴后面还有尾巴,你倒是难得有兴致跟踪我的尾巴。” 老栗说:“人家能跟踪你,我当然也可以跟踪人家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 等老栗笑完,我说:“以后这样的事你少干!” “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你能干的事情吗?”我说,“你觉得安全码?” 老栗看了一眼开车的保镖,然后说:“呵呵,我是偶然遇到的,又不是特意的。” 我也看了一眼那保镖,然后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特意的。” 老栗说:“我真是偶然遇到的。” 我说:“我宁愿相信你不是特意的,宁愿相信你是偶然遇到的。” 老栗说:“既然你相信,那我也相信!哎,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顺便就送你一程吧,去哪里?” 我于是说了管云飞家的地方,不用老栗吩咐,老栗的司机开车就往那方向走。 我不由又回头看了看后面。 “不用看,后面没有尾巴!”老栗说。 “嘿嘿。”我笑了一声。 “你那处分下来没有?什么结果?”老栗说。 我于是告诉了老栗我的处分结果,老栗听完,捏着下巴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有造化的,竟然又让你逃过了一劫。” 我说:“不是最好的结果,但起码也没彻底完蛋,这结果还不坏吧,没摔死,但还是磕绊了一下。” 老栗说:“不好玩,怎么不把你狠狠摔一下呢!” 我有些不满地说:“什么意思?你嫌我摔地太轻?你这看热闹的觉得不过瘾?” “是啊,不过瘾啊!”老栗意犹未尽地说。 “你倒是不怕事情大,我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说。 老栗笑起来:“对我没什么好处,对你却未必没有好处。” “什么意思?”我说。 “你这段时间太顺了,太顺了未必是好事,我倒是觉得给你来个重重的挫折未必是坏事,只不过,这次还是让你逃脱了。”老栗说。 “我又不是没被狠狠摔过,我摔地还不够吗?”我说。 “不够,当然不够,我觉得还差地很远呢。”老栗说。 我重重哼了一声。 “不过,我之前就有个预感,这次你可能会逃过这一劫,没想到还真被我算准了。”老栗说。 我说:“你的意思是……那天你要给我神算一下,是要算这个结果的?” “是啊,只是你不让我算了,我失去了一次验证我神机妙算的机会啊。”老栗遗憾地说。 “你当时不是认为我是当初的处分结果?”我说。 “是啊,我认为你可能会有贵人相助大难不死啊,所以想给你算一下,可是你却阻止了我。”老栗说。 “你就吹吧,你就事后诸葛亮吧,反正吹牛不交税!”我说。 老栗微笑了,接着说:“小子,这次的处分结果你满意不?” “相比当初,我当然满意了!”我说,“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呢。” “结果和预料的差别很大啊,我猜这次一定是有人暗中帮了你!” “这话你是说对了。”我说,“只是我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出手相助的!” “肯定不是我!”老栗正色说。 我说:“废话,我也没认为是你,你自作多情什么?” 老栗呲牙一笑:“自作多情又怎么了?我愿意。哎——你小子运气真不错,关键时刻有人出手相助,我猜这次暗中帮助你的说不定是美女呢。” 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老栗打个哈哈:“自古以来不就是常有美女救英雄的事情吗?你小子桃花运一直就不断,这事发生在你身上,并不稀奇。” 老栗的话让我想起了秋彤,又想起了今晚要和我一起吃饭的谢菲。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私事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我明天要离开海州!” 老栗点点头:“是要回家看看父母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猜的,停职一个月,你没事干不看父母干嘛?”老栗说。 我点点头:“不错,我是要打算回家看看父母。不过,然后,我还要……” 老栗突然打断我的话:“你还要去干嘛这是你的私事,无须和我具体汇报。我是不愿意打探别人隐私的。” 我本来想告诉老栗我要去金三角的事情,听老栗如此说,似乎他不想听我继续说下去,于是就闭了嘴。 想一想不告诉老栗也好,省得他担心。 一会儿,老栗说:“小子,这次的事情你就算是有惊无险过去了,这次你摊上了事,虽然结局不是很完美,但相对来说却也是侥幸的,按照我本来的想法,这次你该狠狠重挫一下的,对你来说,狠狠摔一跤未必是坏事。在前进的道路上,你是需要再跌几个大跟头的,不然你就不会更好的成长,不会长记性,但结果已经是如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或许我该祝贺你一下,又或者我该遗憾一下。” 我凝神听着老栗的话,似乎,老栗是要在我开始我的停职生涯之际,在我去金三角之前给我灌输一些忠告教导和提示以及暗示。 似乎,老栗隐约感知到了我一直挣扎于内心的情感纠葛和痛苦,似乎感知到我要在停职期间去捣鼓一些什么事,但他却不想让我对他说出来。 老栗的话让我的心不由有些开朗,是啊,人就这么一辈子,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干吗硬要逼着自己不开心呢?我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眼前,为什么还要拼命地自怨自艾痛苦追悔纠结纠葛不休呢? 不知不觉我到了,在离谢菲家200米的地方,我下了车,和老栗告别,然后直接去了谢菲家。 这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外面看起来并不豪华,很普通的样子,前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绿化很好,花草满地。 老管,不在家,我来了。 站在门口,看看周围,没有人,很静。 我伸手按门铃。 谢菲接着就来开门。 “师姐好——”我说。 “师弟好,欢迎来我家做客,请进!”谢菲笑吟吟地说。 谢菲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围着围裙,头发随意扎了一个马尾巴,看起来像是个家庭主妇,但却又流露着知性女人特有的雅致气质。 进了客厅,客厅布置地很有味道,在田园风里常见的布艺大花沙发透露出主人优雅大方的气质,高品质的实木地板与茶几,让客厅又增添几丝庄严气息。 谢菲请我在沙发就坐,自己又进了厨房。 我坐在客厅打量着,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书法,上面是四个大字:难得糊涂。 看看落款,竟然是管云飞自己亲手写的。 看不出管云飞还喜欢书法,四个字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一会儿,谢菲叫我到餐厅就餐。 去了餐厅,我和谢菲面对面坐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谢菲做了4个菜,都是我喜欢吃的浙菜,我和她每人面前放着一杯酒,高脚玻璃杯里的酒呈现淡淡而又深邃的红色,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红酒。 我看着谢菲,灯光下的谢菲看起来很优雅,颇有些少妇迷人的成熟风情。 我不敢多看,说:“师姐,这酒看起来真漂亮。” “看起来漂亮,喝起来味道更好,这是我特意调制的。”谢菲微笑着看我。 “怎么调制的?”我说。 “先喝一口尝尝。”谢菲举起酒杯,笑看我,“小师弟,来,在我家里,不要拘束,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知怎么,我听了谢菲最后一句话,心里颇有些异样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和谢菲碰杯,然后喝了一口,立刻感觉这酒具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略微有些酸味,凉凉的,更多的却是辣味和甜味,还有些刺鼻,品入口中,回味悠长。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谢菲说。 “嗯,不错,这酒的味道说不出,以前我从没有喝过这样的就味道。”我说:“师姐,这是什么酒啊。” “呵呵,这是我特意调制的,叫长岛冰茶。”谢菲说。 “冰茶?我怎么感觉酒精度不低呢?”我说。 “不低就对了,这是用伏特加为基酒调制的,加了红石榴糖浆、特辣款青芥末、胡椒粉还有奶油酒和雪碧。”谢菲说,“这伏特加可是百分之九十六的酒精度哦。” 我不由吓了一跳,怪不得这酒喝起来如此味道,原来有伏特加啊。 “呵呵,还敢喝吗?”谢菲说。 “当然敢!”我说。 “那就好,来——”谢菲又举起杯。 我和谢菲很快喝光了一杯酒,谢菲又给我倒上。 我这时觉得有些眩晕,大脑有些兴奋和梦幻的感觉。 这鸡尾酒的烈度够高的,甚至比单纯的伏特加还要牛叉。 谢菲边给我夹菜边又继续和我喝酒:“师弟,喜欢这酒就多喝点。” 谢菲劝我多喝,她自己却每次只抿一点。 在谢菲的盛情下,我又喝光了第二杯酒,眩晕的感觉更厉害了,说:“师姐,这酒可真厉害。” “但味道却很好的,不是吗?”谢菲说。 “是的,味道确实不错。”我说。 “这是我今晚特意为你的到来调制的。”谢菲说。 “哦,你和管主任平时在家不喝的吗?”我说。 谢菲摇摇头,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纱。 谢菲又给我倒了一杯,我说:“师姐,我觉得我不能再喝了,我怎么觉得晕乎乎的。” 谢菲笑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我知道你酒量很大,这点酒该不会让你醉的吧?师姐专为你调制的酒,你可不要不给师姐面子哦。” 我笑了下不想承认自己有醉意,但却觉得有些上头了。这种上头的感觉和喝普通白酒上头的感觉不同,眩晕的同时还有些隐约的幻觉。 谢菲又给我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冲淡一下,咱们边聊边喝。” 我们于是边吃边喝边聊。 谢菲说:“师弟,最近工作还算顺利吧。” 我说:“不是很顺利,遇到了一点麻烦,我被停职一个月。” 谢菲说:“为何呢?” 我说:“师姐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谢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你说呢?” 我说:“你一定是知道的!” 谢菲说:“那我为什么又要问你呢?” 我说:“因为你想装作不知道!” 谢菲呵呵笑起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说:“师弟,你讲话很直接,也很聪明,一点面子都不给师姐留哦。” 我呵呵笑起来。 谢菲说:“好吧,告诉你实话,不错,你最近遇到的麻烦,我是清楚的。” 我点点头:“嗯,这次麻烦,本来是个大嘛烦,但后来却大事化小了,既然师姐知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次我大难不死,被从轻发落,我一直在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帮了我一把。” 谢菲说:“那你认为是谁帮了你呢?” 我说:“管主任。在我遇到的这事上,能肯帮我的,能和常务副主任说上话的,非管主任莫属。” 谢菲呵呵笑了:“师弟,你很聪明。” 我说:“那就是说我猜对了,是不是?” 谢菲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说:“那你认为老管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说:“从你口中知道的,是不是?” 谢菲还是没有给我肯定的回答,接着问:“那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没有立刻回答谢菲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想,你是从我们集团的人口中知道的。” 谢菲看着我:“那你认为你们集团的人,谁会有机会有条件来和我接触告诉我这事呢?” 我说:“秋彤,你认识秋彤的,和她有过几次照面的,是不是?” 谢菲说:“我是认识秋彤,有过几次照面,但你认为她能用什么理由和我接触上呢?” 我说:“这……我不知道!” 谢菲又说:“告诉我,秋彤为什么会帮助你呢?” 我说:“因为她是我的老上司,是我的分管上司,我们之间一直合作的很愉快,她对我的工作是满意的,而且,她这人做事做人很耿直,品德很高尚,这次我出了事,她不想看到我落得很惨的下场,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谢菲又笑了,看着我,半天没说话,似乎是想验证我这话的真实程度。 我没有看谢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菲说:“你的确很聪明,猜的不错,是的,这次你遇到的麻烦,是老管出手的,是我告诉了老管,是秋彤找了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秋彤找你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这事的吧?” 谢菲却摇了摇头。 我有些意外看着谢菲。 谢菲说:“你这事是我无意问出来的,秋彤挤牙膏一般告诉我的。” “哦。”我看着谢菲。 谢菲说:“对于秋彤,我之前和她没有亲自打过比较深的交道,仅仅是在场合上有过几次照面,但老管却和我经常提起她,我对她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是不仅是一个外貌美丽的女子,而且才华卓越,为人正直,我对她其实一直是颇有好印象的,虽然也一直想和她深交,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前几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直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想邀请我一起吃西餐。我当时觉得颇为意外,但还是痛快答应了。见面后,我们边吃边聊,我问她约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笑着说没事,说就是久仰主任夫人大名,想结交我。 我当时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宣传系统的女士想结交我的人太多,但我想结交的却不多,一般邀请我我都是不会答应的,秋彤算是个例外吧。交谈中,我就主动提起了你,说和你是师姐弟,秋彤说她听你提起过,说她分管你的工作,我听她这么说,接着又大大赞扬了你一番,给你在分管上司面前长下面子啊。 然后我就问她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如何,秋彤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我一看她这神态,就追问不休,问了半天,秋彤才断断续续说了你遇到的麻烦事。我这才知道你原来最近点子很背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顾虑 我仔细听着谢菲的话,边琢磨着。 谢菲继续说:“说完你的这事,秋彤却又不谈这个了,转而和我谈起其他女人的事情,似乎她约我吃饭不是为你的事来的,只是想和我闲聊熟悉结交我。所以你刚才问我秋彤找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没有给你肯定的回答。 但我事后也想啊,你的这位分管上司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呵呵,或许是她不想让我觉察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打着结识我的幌子约我吃饭呢。或许她觉得自己直接去找老管多少会有些不便会有些其他顾虑,所以就想借这个机会把你的事情传递给我,想让我这个师姐出手来帮你一把。 不过即使她是带着这个目的约我的,我也不会见怪的,我甚至还要为你感到高兴,因为你有对你这么关心的分管上司,甚至我还要感谢她,她不告诉我这事,我就无法告诉老管,那你可真的就要倒大霉了,我可不想看着师弟遭此大难。当然,秋彤这么做我也是理解的,或许她是不想让外人误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不想让外人想多了。” 听谢菲说完这些,我终于明白了,那晚秋彤约的神秘女人就是谢菲,她是打着结识谢菲的名义把谢菲约出来把我的事情告诉了谢菲,她估计凭我和谢菲的师姐弟关系,谢菲不会对我的事情不管不问的,她知道谢菲一定会谈起我的,只要提起我,她就有机会把这事告诉谢菲。 但同时,她的确是有顾虑的,不想让任何人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起疑心。 而谢菲虽然觉得秋彤约她吃饭的目的未必一定是为了我,但她还是多少有些疑心的。 我看着谢菲说:“师姐,秋总找你吃饭,谈起我,你有没有想多呢?” 谢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说呢?” 我说:“一定不会。” “为什么呢?”谢菲说。 “因为师姐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我说。 “呵呵。”谢菲笑起来,笑地有些含蓄。 谢菲的笑让我心里有些摸不到底。 笑完,谢菲说:“不错,我的确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不会把正常的同事关系男女关系想歪了。我愿意相信秋彤约我吃饭是没有目的的,或者就是为了结交我,我愿意相信秋彤之所以告诉我你的事,是出于对你的工作关系和同事友谊,我愿意相信你的事情是我无意中从秋彤口里听到的。” 我松了口气,说:“其实,我觉得事情就是如此的。” 谢菲又说:“当然,秋彤告诉我你的事,或许她也是想帮助你,她分明知道凭我们师姐弟的情谊,凭我和老管的关系,我有能力帮到你。当然,不管她是有意告诉我的,还是无意的,你其实都该感谢你的这位女上司,我其实也想感谢她。” 谢菲的话似乎是隐约在和我套近乎,显出她对我非比寻常的关心和好感。 谢菲接着说:“知道此事后,我当天晚上回来就打电话告诉了老管,让他务必要帮你脱离困境。老管听我说完后,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搞得我心里还有些发毛呢。” “哦。”我看着谢菲。 “你知道老管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谢菲说。 “什么?”我说。 “老管最后憋出一句话:这小子,关键时候掉链子,说完就挂了电话。”谢菲说完,笑起来。 我也笑了,主动端起酒杯对谢菲说:“感谢师姐,感谢管主任!” 此时,我心里最想感谢的其实是秋彤。 和我碰杯喝完后,谢菲说:“但对你最后的处理结果,我却不满意。” “怎么了?”我说。 “我以为老管出手能把这事彻底化解的,没想到还是给了你停职一个月的处分。”谢菲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我说:“师姐,不要这么想,这次事情的确我是犯了大错,我是有责任的,给我这个处分,我一点都不屈,开除公职我也是罪有应得,停职一个月,对我来说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知足吧,我都很满意,你就不要再不满意了。” 谢菲看着我,没有说话,一会儿轻笑了下:“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不想看到你有任何磕碰,希望你青云直上哦。” “谢谢师姐的良好祝愿,我今后会努力的!”我说,“这次的事,实在是让你和管主任操心了,特别是师姐,我可是欠了你的人情了。” 谢菲说:“欠我人情?师弟这话不觉得说的有些欠妥吗?咱们师姐弟之间,到底是谁先欠谁的人情的?师弟难道忘记曾经帮我的事了?” 谢菲如此一说,我不觉有些尴尬,毕竟那次我帮谢菲解围的事是不好拿到桌面上来说的。 沉默了一会儿,谢菲说:“师弟,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觉得我和老管怎么样?” 我说:“很好啊,恩爱夫妻,生活幸福,和美和谐。” 谢菲看着我,突然自嘲地笑了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低头看着桌面,半天不说话。 我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一会儿,谢菲抬起头,看着我:“师弟,那天我到春天大酒店去,说是见一个姐妹,你一定认为我是在撒谎吧?你一定认为我要见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是吧?” 我不由有些汗颜,忙说:“师姐,我没这么认为,我没多想的!” 谢菲说:“你在撒谎了。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甚至,我知道你心里把我认为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我挠了挠头皮,讪笑了下,没有说话。 “红杏出墙的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不是吗?”谢菲说。 “师姐,你……”我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又喝了一口酒。 谢菲自顾抿了一口酒,咬了咬嘴唇,然后看着我,缓缓道:“小亦,亦克,师弟,我告诉你吧,那天,我到那酒店,是对你说了谎,换句话说,我的确不是去见什么所谓的姐妹的,的确是去见一个男人的!” 谢菲如此直白的话让我不由吃了一惊。 我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眩晕,眼前有些恍惚。 不用谢菲说我也能猜到那天她是去见男人的,见女人的话,出来的时候看到管云飞突然出现会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我早就猜到这一点了,只是一直不想说而已。 换了谁是我,那天都如此猜测。 但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好,未必非要说出来。谢菲此时干嘛把这话挑明了呢?挑明这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吃惊之余,又有些不解,困惑地看着她。 “师姐,这话其实你可以不用和我说的,其实,你那天见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结结巴巴地说。 谢菲淡淡笑了下:“或许对你是不重要的,但对我来说,但对我和你此时来说,却似乎有些必要。” 我听不懂谢菲这话的意思,懵懂地看着她。 谢菲接着问我:“小亦,问你个问题!” 我说:“你问!” 谢菲说:“你觉得做大人物夫人幸福吗?” 我看着谢菲,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说:“这个我说不好,不懂!” 谢菲说:“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么我换个问法,现在的女人,都望夫成龙,那么,你觉得女人们的这个心态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想了想,说:“或许这不是一件坏事吧,望夫成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飞黄腾达呢。” 谢菲说:“曾经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 我看着谢菲,等她继续说下去。 谢菲说:“有多少女人一心想望夫成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甚至不惜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帮男人去实现这个目标,可是,我突然发现这样的女人是极其可悲的。她们的可悲之处就在于,当自己的男人成了龙之后,她却成不了凤。甚至,当自己的男人成龙之时,自己的悲剧就开始了。” “这话的意思是……”我说。 “有多少女人在窥视着成龙之后的男人呢?有多少女人希望不劳而获去占有自己辛辛苦苦培育成的龙呢?”谢菲说,“饱暖思淫欲,成龙之后的男人,有几个能忠于婚姻的呢?有几个不家外彩旗飘飘的呢?” 谢菲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凄然和伤感。 我似乎明白谢菲这话的意思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男人出轨天经地义,女人出轨天理不容。”谢菲又说。 我呵呵笑了下,没有说话。 谢菲也笑了:“你觉得这对女人来说公平吗?” 我说:“不公平!” 谢菲说:“不公平那怎么办?” 我说:“凉办!” 谢菲噗嗤笑了,说:“热炒呢还凉拌。” 我又呵呵笑起来。 谢菲一会儿不笑了,说:“我要是告诉你那天我去酒店是去见一个男人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坏女人呢?” “这个……”我一时无法回答。 “回答不出来就代表你是认同我是坏女人的,是不是?”谢菲说。 “不,不是,我没那么想。”我说。 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言不由衷。 谢菲说:“没事的,你就是那么认为我也不会责怪你。但如果我再告诉你,我去见的那个男人,和我是没有发生任何男女关系的,以前没有,那天也没有,以后更没有,你会相信吗?” 我的心里一震,严肃地看着谢菲,认真的点了点头:“师姐,我会信的,我一定会信!” “为什么会信?”谢菲说。 “因为你是我老师,是我师姐!”我说。 谢菲点点头:“谢谢你,你这话让我听了很欣慰。” 虽然我说我会相信谢菲的话,但我心里的疑问还是没有消除,既然谢菲不是找那男人偷情的,那是干嘛的呢? 虽然我有疑问,但谢菲不说,我是不打算问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加速 谢菲说:“其实你心里一定很奇怪我那天到酒店见那个男人是干嘛的,也很奇怪既然我不是去红杏出墙干嘛出来的时候见到老管又会紧张。”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是的。” 谢菲说:“想知道吗?” 我说:“我对别人的隐私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谢菲说:“如果我想告诉你呢?” 我说:“师姐,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谢菲笑了下,说:“来,师弟,喝酒。” 我举起酒杯。 放下酒杯,谢菲低头看着桌面,幽幽地说:“换了是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不会在乎,可是,我不想让你对我产生任何一点的误会,我不想让我在你眼里的形象有任何污点。所以,即使你没兴趣知道,我却也想告诉你。” 谢菲这话似乎别有一番意味,我的心不由加速跳了几下。 “那天,我去酒店见的那个男人,是我约好的,是从沈州来的,他是职业私家侦探,专门搞婚外情调查的。”谢菲说。 我恍然大悟,晕倒,谢菲竟然和海竹一样采取了这样的措施,请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男人了。只是谢菲没有从本地找,而是从沈州找的。 看来,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老管想必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老婆暗中调查。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谢菲说。 我点点头。 谢菲说:“我一直怀疑老管在外有女人,但我无法确定是谁,无法确定他有几个女人。那私家侦探到了海州就入住了春天大酒店,然后我来和他见面谈业务。见面后,我告知了老管的情况,谁知这私家侦探一听老管的身份,来了胃口,狮子大开口,开除了很高的价格,这价格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和老管虽然是夫妻,但我能管理的钱,只有我和他的工资,除此之外老管到底有什么收入,我是一概不知的,他从不会告诉我的。也就是说,我是付不起这私家侦探的要价的。谈了半天之后,我决定放弃了,于是给他付了来回的差旅费,然后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老管和你在酒店门口谈话,我自然是不想让老管看到我的,幸亏你替我打了掩护。” 看来管云飞做事是极其谨慎的,他的工资之外的收入谢菲是被瞒住了的。我不相信老管为官这么多年,工资之外没有其他收入,一定有,而且不会少。但谢菲却不知道。 很多大人物经济上出问题是毁于自己的老婆,有的是被老婆报复揭发,有的是老婆被办案人员打开了缺口,看来老管是深知这里面的利害,采取的防范措施很慎密。但同时,也显示出老管对谢菲多少是有些戒心的。天天在一起生活的夫妻俩搞成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不知道是老管的悲哀还是谢菲的悲哀。 原来谢菲那天是和私家侦探谈业务未果放弃了打算出来的。 老管要是知道谢菲对他背后搞的动作,不知会怎么想,不知他们外表看起来和谐的夫妻关系会不会蒙上一层阴影。 想到谢菲,我又想起了海竹,我和海竹还没结婚就已经这样了,结婚后还不知海竹会变本加厉到什么地步啊。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一阵悲凉。 我和老管颇有些同病相怜,甚至,我还不如老管啊,他起码是结婚后才被调查,我呢,婚前就拉开了序幕。 谢菲又说:“那天之后,我的心态突然改变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愚蠢很可笑,男人的心靠私家侦探是留不住的,调查来调查去,受伤的只能是自己,我真是愚蠢到家了,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忽然之间,我就想通了,我决定放弃这个打算,不再搞这种调查了,没意思,真的,想想真没意思。两口子在一起,过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其实自己心里是知道的,非要搞那些牵强的东西,能挽回自己的幸福吗?现在回头想想,我真的觉得太可笑了。” 谢菲到底是有修养的知识女性,很理性。 我其实很怀疑秦露和老管的关系,但我不打算告诉谢菲。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这句话我是知道的。 我说:“师姐,其实,我觉得,你对管主任的怀疑,或许只是捕风捉影,两口子在一起生活,彼此之间的信任很重要的!” 谢菲苦笑了下,说:“你说的对,婚姻之中,信任最重要!至于我是不是捕风捉影,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你是不明白的。” 看来谢菲似乎是认定老管外面有女人,但只是不知道是谁而已。 我其实也认为老管是婚姻出轨了的,而且我大概能知道其中一个是谁。 看来,谢菲和老管的婚姻也不像我认为的那么完美,也是有了阴影的。 不知道这世上的婚姻有多少是没有阴影的。 沉默了一会儿,谢菲又和我喝酒,我晕乎乎地和谢菲喝,谢菲虽然喝得比我少很多,但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晕了。 时间在慢慢过去,我和谢菲娓娓交谈着,我逐渐发觉谢菲其实是个很有涵养很懂生活的雅致知性女人,她的身上散发着成熟少妇的魅力,这魅力让我的心不由有些荡漾。 我不停提醒自己,不可有非分之想,这是我的师姐,是我的老师,是我上司的老婆,是主任夫人。 但我也不由觉得成熟的知性少妇的确具有别样的风情,特别是谢菲这种有素养和涵养的女人。 不知不觉,我又喝了几杯酒,谢菲喝的不多。 我的头眩晕的愈发厉害,眼前老是迷迷糊糊有些幻觉,眼前的谢菲不时就成了秋彤。 而似乎,感觉谢菲看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 我不知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心跳不由加速,不敢多看了。 “师弟,你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子,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耳边好像恍惚传来谢菲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不确定这声音是否真实,但心跳继续加速。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 眼前却似乎有些看不清楚了,等进了一个房间,才发现进了谢菲家的客房,而不是卫生间。 同时,一股女人的香味在我身边飘荡,有人在搀扶着我的胳膊,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师弟,你喝多了吗?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身不由己就坐了下来,似乎是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眼前有些恍惚,似乎看到谢菲的身影出去了。 头部又是一阵眩晕,伏特加调制的长岛冰茶的后劲势不可挡,我感到一阵极度的迷幻感觉,身体不由往后一歪,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困意。 似乎,我立刻就睡了过去。 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我恍惚间就看到了秋彤,端着一杯水,站在我床前。 她将水放在床头柜上,默默地看着我。 我躺在床上,带着迷惘而迷幻的目光看着她,是的,不错,真的是秋彤。 “你休息吧。”她轻声道,说着关上了门,随之屋里一片漆黑。 我莫名其妙地服从了,躺在柔软的床上。 紧接着我感到一双充满柔情的手轻柔地摸索着、抚摸着我的身体,在寻找我的脸。 她的手万分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带给我无限的温存和安慰,最终她轻轻地吻起我的脸,吻住我的唇。 我安静地躺着,半梦半醒。随之,我浑身一颤,因为我感到她的手在我的衣服里轻柔地摸索着。 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拉下我的衣服,然后开始抚摸,还亲了。 这给我带来了难言的美妙快乐,令我为之颤抖。 我突然想要立即进入,进入到那柔软安然的宁静之乡。 于是,我这样做了。 进入的那一刻,我感到的是纯粹的安宁。 随即,我体内一股新奇激动的涟漪,那涟漪荡漾着、荡漾着,恰似温柔的火苗,轻若鸿毛,直到美妙的顶尖,完美,完美至极,将我和她彻底融化。 当那生命泉水喷涌时,我的心里感到了极度的颤动,我又和秋彤做那事了,我们的灵魂和肉体结合融合地是如此和谐和激情。 我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一个湿滑柔软的东西在亲吻我的脸,将我的泪水吻干。 我昏沉沉地迷睡着,似乎感觉她在穿衣服,一会儿似乎又感觉她开门出去了。 我依旧不知自己是在梦幻还是现实,似乎不愿意让自己注视现实,似乎宁愿让自己留在梦幻里。 我终于在迷醉中沉沉睡去,睡得一塌糊涂。 再次醒来,天亮了,我一骨碌爬起来。 这是谢菲家的客房,我昨晚在这里睡的。 我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床头放着一杯水。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愣愣地回忆着昨晚的片段,似乎记忆断了片子,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 仿佛觉得昨晚的做那事是真实的,但除了梦幻般的的记忆,又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些。 我伸手摸摸下面,柱子哥好好地挂在那里,不像是被使用过的样子。 其实我是自我安慰,即使是使用过,不也还得挂在这里。 想起昨晚迷蒙间和我做那事的是秋彤,而我现在是在谢菲家里,我不由自嘲地笑了下,和谢菲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我只不过是酒醉后梦幻了一场和秋彤的亲密交融而已。 想到和秋彤的是梦幻,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还有些惆怅和落寞。 难道,我只能在梦里和秋彤进入天堂了,现实中,永无可能。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又庆幸自己没有对谢菲做出酒后放纵的事,不然可真不好交代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和谢菲做那事,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由心里有些安稳,打开门。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出格 谢菲正在客厅里坐着,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的连衣裙。 看到我出来,谢菲站起来,走到我跟前。 “你睡醒了?”谢菲的声音很轻柔。 “不好意思,那酒后劲太大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了过去。”我说。 “没事,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在师姐家吃饭,又不是外人家。其实昨晚我也喝得多了。”谢菲说。 我看着谢菲试探地说:“师姐,昨晚……酒后……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谢菲脸色微微一红,接着就吃吃地笑起来:“你说呢?这话该我问你啊。” 我的脸不由有些发烫,尴尬地笑了下:“我记不得了,我觉得,应该……应该是没有吧。” 谢菲带着暧昧的口气说:“师弟,你说的出格的事,是什么事呢?” 我越发尴尬了,说:“这……没什么事。” 谢菲又笑了,目光充满了女人的温情。 突然,谢菲凑过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愣了。 “师姐,这……”我结结巴巴地说着。 谢菲微笑了一下,目光有些火辣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的心猛地一跳,对昨晚亦真亦幻的事情又有些不确定了,忙转身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洗脸。 出来后,谢菲正站在客厅的窗口看着外面,背对我。 我说:“师姐,我走了,今天还要赶飞机回老家。” 谢菲转过身看着我:“飞明州吗?” 我点点头。 “我送你去机场吧。”谢菲说。 “别,我自己去就可以!”我忙说。 谢菲不再坚持,默默地看着我,一会儿微微一笑:“师弟,谢谢你,昨晚我很快乐。” 我的心又是狂跳,我不知道谢菲说的很快乐是什么意思,我安慰了自己一下,似乎觉得谢菲应该指的是和我的交谈。 我实在不敢去想昨晚自己酒后真的干了我的师姐,干了管主任的夫人。 我骨子里就不想承认这一点。 当然,我有理由不去这么承认,虽然还是有些没底。 我说:“昨晚和师姐的谈话,我也很开心。谢谢师姐丰盛的晚宴,只是这伏特加调制的长岛冰茶,后劲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我喃喃地说着。 谢菲微笑着,不再说话,只是那么温情地脉脉地看着我。 谢菲的目光让我心跳继续加速,我有些呆不住了,忙告辞离去。 我晕晕乎乎离开了谢菲家,带着不知是否失身的迷惘和困惑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去了机场。 临出门之前,我特意将自己的手机遗忘在了宿舍里,带了另一部李舜之前给我配的CDMA手机。 我不想让海竹通过定位知道我的所在。 到机场安检后,我用公话给海竹打了个电话:“我到机场了,很快就起飞。” “这是哪里的号码?”海竹说。 “机场公话!” “你的手机呢?” “出门的时候忘记了,落在宿舍了,刚发现!” “哦,你这个马大哈,不带手机,我怎么和你联系呢?”海竹不满地说。 “方便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要不,你再买一部手机,再买个手机卡。” “有必要吗?”我反问海竹。 海竹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我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妥,接着说了一句:“阿竹,你放心好了,我一个大活人,又失踪不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好吧,随你吧。”海竹的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然后直接去了登机口。 20分钟后,飞机准点起飞,离开海州,向着遥远的南方飞去。 坐在机舱里,我透过机窗看着外面翻滚的云海,心里有些孤寂和索然。 此次南下,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惊天动地的事情。 中午11点多的时候,我抵达明州机场。 刚进入7月,北方的海州依旧气候有些凉爽,但在江浙的明州,却早已开始了湿热闷热潮热燥热的雨季,不停地下雨,却依旧是那么热,似乎这天永远也下不透。 出机场的时候,一场大雨刚刚停歇,地面还很湿,天空里浓云密布,似乎还要下。空气潮湿而闷燥,皮肤都觉得黏糊糊的。 从小在南方长大的我其实是适应这种气候的,但在北方的海州时间久了,一接触这气候,竟然似乎有些不大舒服了。 我先去了海竹的父母家,看望他们二老,也就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 海竹父母对我的到来十分高兴。 意外地在这里遇到了海枫,他也刚到,刚从深圳开完会顺便回家来看父母。 我和海枫相逢在这里。 我当然不能告诉海竹父母我是停职反省才有空回来的,只是说休假回家省亲。 海竹父母乐淘淘地在厨房忙乎做饭,我和海枫一起交谈。 我没有向海枫隐瞒,告诉了他我被处分停职的事情。 海枫听我说完,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样子,笑着说:“对你来说,这种处分就是毛毛雨,你小子天生就是惹事的主,你要是不隔段时间出点事,那你就不是亦克了,停职就停职吧,不伤筋不动骨的。” 我说:“我是很想安安稳稳的,但……” “但身不由己,是吧?”海枫说,“你这次遇到的事情,我估计很大可能是被人操了。” 我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在单位里混,这很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就利益的地方就有矛盾,有矛盾的地方就有暗算。”海枫说。 我说:“你现在的心态倒是很平和,内心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海枫说:“你也一样。环境造就人,环境改变人,很多时候,我们不能去改变环境,我们只能是适应,这个社会就是适者生存,就是弱肉强食,生存法则残酷而合理。” 我赞同海枫的观点,点点头:“是的,不错,残酷而合理。” 海枫笑着说:“狗屎,你说,人的烦恼根源是什么?” “失去,不曾希望的失去。”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却认为,人最大的烦恼,来自于执着。” “为什么?” “很简单,我们执着什么,就会被什么所骗,我们执着谁,就会被谁所伤害。” 我看着海枫:“哦。” 海枫淡淡一笑:“所以,我们要学会放下,凡事看淡一些,不牵挂,不计较,是是非非无所谓。” 我说:“你觉得执着和固执有什么区别吗?” 海枫说:“当然有区别,执着是信念,固执是顽疾。” 我说:“但很多时候,执着往往会演变为固执。” 海枫说:“是的,不错,我深有体会。有时候,明明知道是错的,却仍然固执的坚守。其实这很累的,很多人之所以会很累,就是因为如此。” 我不由有些感慨,是的,自己明明感觉很累了,还是要固执的伪装坚强。我执着的,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执着。其实,或许,真的,我很我累。 我心里明白,人生轨迹不一定是按你喜欢的方式运行的。有些事你可以不喜欢,但不得不做;有些人你可以不喜欢,但不得不交往。当遇到那些自己不喜欢却又无力改变的事时,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忍过寂寞的黑夜,天就亮了;耐过寒冷的冬天,春天就到了。或许有一天,练就了波澜不惊的忍耐,再艰难的岁月,也只不过会是浮云。 在海枫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下午我和海枫以及海枫父母一起去东钱湖游览,大家难得相聚,言谈甚欢。 当夜,我住在海枫家。 我睡在海竹的房间里。 海竹给家里打了电话,我也和海竹交谈了一会儿,海竹知道我在她家里,很开心。 当夜无事,第二天,海枫直接回海州,我辞别海枫父母回了我的老家,看我父母。 爸妈早已知道我要回来的消息,却不是我告诉的,而是海竹打电话通知的。 爸妈对我的回来很开心,我在家住了2天,哪里也没去,没事就在家陪爸妈聊天。 我依旧没有告诉爸妈我被停职的事,只说是休假,这和海竹与他们说的是一样的。 这天晚上,我和爸妈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乘凉,边喝茶边聊天,明天我就要走了,要去滇西。 我没有提前买机票,明州到昆城的航班比较多,票很好买。 我没有告诉爸妈我要去昆城,只是说要出去旅行几天散散心。 正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座机响了,我起身去堂屋接电话。 我以为是海竹打来的,这两天海竹没事就往我家打电话和我聊天。 一接,却不是海竹,而是芸儿。 我略微有些意外。 “芸儿,是你?”我说。 “是的,是我,怎么?意外?”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淡。 我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家的?” “你觉得这很难吗?”芸儿反问我。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对芸儿来说不难。 “回家有几天了吧?”芸儿说。 “嗯,是的!”我说。 “既然回到了明州,你就不打算去你的公司看看?就不打算去看看你的老员工?”芸儿说。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沉默片刻,说:“不去了。” 芸儿也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他们都很想你的。” “我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既然这次你不过去,就随你吧。不过我想告诉你,那家公司是你的,你是老板!”芸儿说。 我不禁叹了口气。 “在家打算呆多久?”芸儿说。 我说:“我明天就要走,要出去旅行散散心。” “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芸儿说。 我说:“是的!” “你以为不告诉就没人知道了是不是?”芸儿接着又说。 我的心一动,没有说话。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说:“蠢货——” 说完芸儿就挂了电话。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一颤 我愣了一下,倏地心里一颤,卧槽,我明白芸儿这话的意思了,我从海州飞明州用的是我的真实身份证,芸儿显然是在告诉我,我离开海州飞明州是有人知晓的。 芸儿是在提醒我。 我不由暗暗庆幸芸儿的这个电话,不由暗暗有些后怕。 既然有人已经知道我到了明州,那么,下一步我要去哪里,一定会有人继续关注的,说不定,明天我一到明州机场,就会有人盯上了。 我放下电话,回到院子里和父母继续聊天,心里却开始盘算我继续南下的行程了。 第二天辞别父母,我直接去了明州。 我没有直奔明州机场,而是去了明州火车站。 路上,我一直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反复观察,确信没有尾巴。 到了明州火车站,我用老秦给我办的另一个身份证买了一张去温城的动车票,上了动车,直接去了温城。 到温城后,我用另一个身份证先买了一张第二天下午温城飞昆城的机票,然后坐大巴直接去了仓南。 我想借此机会去看看在仓南海边的江月村执教的柳月和江峰夫妻。 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不知他们近况如何,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放暑假了。 到仓南县城后,我又换成县乡公汽去了江月村所在的小镇,然后又打了一辆三轮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到了江月村。 到江峰柳月家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黄昏的江月村,十分宁静,那幢白色的小楼掩映在松林中,在夕阳下十分显眼。 沿着松林间的小路,我走近这座小楼。 用松枝围成的篱笆墙郁郁葱葱,上面长满了藤类植物,不远处,海浪的涛声隐隐传来。 站在门口,我看到院子里一棵高大的垂柳,垂柳下还是那张石桌。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人,一股炊烟正从侧房的屋顶升起。 江峰和柳月一定在厨房做饭的。 我不由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下,想感受这宁静恬静的田园生活。 “喂——你找谁啊?”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回过头,一个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20多岁的漂亮女孩子正站在我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我。 看到这女孩子的一瞬间,不由就笑了。 她长得和柳月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青年柳月的翻版。 自然,她就是之前和我与秋彤在魔都有过一面之交互相叫大屁孩小屁孩的妮妮,宋妮妮——柳月的女儿。 我看着妮妮不由就笑了,笑的很友好。 看到我笑,妮妮似乎一下子就想起了我,哈哈笑起来:“嗨——大屁孩,亦克大人,你来了啊,是你啊,刚才天黑,俺眼神不好,没看清楚哦。” 我呵呵笑起来:“你好呀,哎——好久不见了。” 妮妮笑嘻嘻地友好地冲我伸出手:“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我和妮妮握了握手:“谢谢,谢谢你的欢迎!” 妮妮又笑起来,然后就邀请我进去,接着就冲院子里叫起来:“妈,小爸,来客人了,大屁孩亦克先生来了——” 妮妮叫江峰小爸,我听起来觉得很新鲜。 江峰和柳月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我,分外惊喜,大家不由热烈寒暄了一阵,然后江峰请我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对柳月说:“姐,你先陪小亦坐坐,我再去弄几个菜,今晚小亦来了,稀客,咱们好好喝几杯。” 柳月点点头:“好——” 妮妮这时说:“小爸爸,我帮你做菜!” 江峰笑着说:“算了,丫头,你和妈妈一起陪客人聊天吧,我自己弄就行。” 妮妮嘻嘻一笑,然后也坐下了,又打量着我。 柳月边倒茶边对妮妮说:“妮妮,亦克是爸妈的好朋友,不能叫大屁孩,你该叫叔叔才是了。” 妮妮掩嘴笑:“妈呀,这亦叔叔也太年轻了,我看比我大不了几岁,叫叔叔是在是把他叫老了,我看还是叫亦哥哥好一些。” 柳月冲妮妮一瞪眼:“亦克是爸妈的朋友,自然是要比你高一辈分了,不管年龄多大,你还是该叫叔叔哦。” 妮妮冲柳月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我忍不住笑了:“柳姐,没事的,怎么叫都行啊,叔叔和哥哥无所谓的。” 妮妮哈哈一笑:“妈妈,果然,亦克叔叔哥哥很随和啊。” 柳月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时对妮妮说:“妮妮,放假几天了?” 妮妮说:“刚放暑假。” 我说:“大几了啊?我忘记了。” “嗨,年纪不大,忘性不小,你记性好差,大三啦。”妮妮掩嘴笑。 我说:“明年就毕业了啊,呵呵,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 妮妮说:“还没想好呢,不过,我不想马上就参加工作,想继续求学深造,去国外深造。” 我说:“好啊,打算去国外哪里深造?” 妮妮说:“我想去加拿大,不过也只是大致的想法和意向,这事还得征求我妈和我小爸爸的意见呢,反正还早,等大四下学期再确定也不迟。” 一听妮妮提到加拿大,我倏地就想起了许晴,那个让江峰和柳月10余年也无法挥去无法忘怀的晴儿——许晴。 我知道许晴在加拿大,但江峰和柳月却不知。 我很想讲许晴的事情告诉江峰和柳月,但我亲口答应过许晴,不能告诉江峰和柳月许晴的下落。 我的心里不由万分感慨,又不由感到一股巨大的苍凉。 柳月这时说:“孩子想毕业后出国留学,我和阿峰倒是都不反对,只不过,孩子一个人远渡重洋,无亲无故地走那么远,离我们这么远,我心里着实是有些担心和牵挂的。” 父母的心总是跟着孩子的。 妮妮说:“哎呀,妈,你说你越来越喜欢唠叨了,我都这么大了,你担心什么啊。” 柳月慈爱地看着妮妮:“话是这么说,可是妈妈这心里却是心不由己哦。” 我这时又想起了小猪,说:“如果……明年妮妮毕业后,真的打算去加拿大留学深造的话,我在加拿大倒是有个朋友。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妮妮,去了加拿大之后,如果妮妮觉得有必要,可以和她联系,有困难的话,她会帮助妮妮的。” 柳月一听,笑了。 妮妮眨眨眼睛看着我,又看看柳月:“嗨,妈,这下你和小爸爸可以放心了吧,亦叔叔哥哥那里有熟人啊,哈,这下更坚定了我去加拿大留学的决心了。” 我和柳月又都笑起来。 很快江峰弄好了菜,大家围坐在柳树下的石桌前,江峰开了一瓶白酒,大家边说边吃边喝。 言谈间,我简单说了下我和秋彤的工作情况,但我没说自己走麦城被停职的事,只说是回来探家顺便看望他们。 听说秋彤现在是报业集团的副总裁,听说我成了发行公司的总经理,柳月和江峰都很高兴,一起举杯给我们祝贺。 我知道柳月和江峰都是报业的老前辈,曾经柳月是报社的一把手,江峰是报社的副总编,二位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们面前,我是怀着极大的敬佩和尊敬的。 我谦虚地和他们喝酒,向前辈致敬。 一直没看到江峰和柳月的儿子,一问才知道他们的儿子狗蛋放暑假后跟随江峰的父母回北方的老家避暑去了,江峰的父母是北方人,对江南的湿热气候难以适应,每年夏纪都会带着狗蛋回北方的大山里去消夏。 妮妮果真是柳月的女儿,酒量竟然也不小,陪同我们一起喝白酒,竟然也干了几杯。 举杯畅饮间,大家谈笑风生,言谈甚欢。 夜色沉静,一轮半弯的月亮从海上升起,海涛声隐隐传来,小小的庭院格外温馨。 酒酣之时,我看着江峰柳月和妮妮,看着夜空中的半弯明月,不由又想起了江峰和柳月的往事,想起了万里之外的许晴。 江峰也抬头看着夜空里的月亮,自言自语地说:“半个月亮爬上来……” 柳月没有做声,入神地看着夜空。 妮妮看看江峰,又看看柳月,接着也看着夜空,半晌,喃喃地说:“妈妈,小爸爸,我想晴儿大姐姐了。” 闻听此言,江峰和柳月都微微动容,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闻听此言,我的心不由一颤,一阵沧桑感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晴儿大姐姐到底在哪里呢?她过得还好吗?”妮妮继续喃喃地说,眼神里充满了无比的思念。 江峰轻轻低头叹了口气,充满了无比的惆怅和牵挂。 柳月轻轻抿了抿嘴唇,眼角有些发亮,又似乎有些发潮。 我紧紧咬住牙根,内心一股难言的纠葛在翻涌,我知道晴儿大姐姐在哪里,可是,我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多么让人矛盾的事情。 看着此刻的江峰柳月妮妮,想起他们之间那感人肺腑的往事,想着远隔重洋孤独地在加拿大生活的晴儿,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和难过。 如果难过,就努力抬头望天空吧,望着望着就忘了。 天空那么大,一定可以包容你的所有悲伤。 我于是努力抬头看天,看着那深邃的夜空。 看着看着,我的眼角有泪水悄悄滑落。 那一晚,我和江峰柳月喝了很多。 那一晚,我和江峰柳月谈了很多。 那一晚,我似乎觉得自己许久没有如此开环畅饮过,没有如此放松释怀过。 那一晚,我醉了,我真的醉了。 这种醉,和在谢菲家的醉迥然不同。 此时,我仍然不知道自己那晚在谢菲家被长岛冰茶搞醉后有没有把我的师姐给干了。 这似乎是个谜团。 这似乎又不是个谜团。 如果是个谜团,会让我感到困惑和苦思慢慢心安理得。 如果不是谜团,则会让我惊惧惊恐最终变得蛋疼。 我不想再蛋疼。 听医生说,老是蛋疼不是好事。 其实医生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老是蛋疼不是好事。 其实不用医生说我也知道蛋疼分两种,生理的和心理的。 其实生理上的蛋疼远远不如心理上的蛋疼可怕。 其实我宁愿生理上蛋疼,也不愿意心理上蛋疼。 其实…… 其实太多了,多的让人蛋疼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月夜 带着淡淡的愁绪和怅惘的情怀,我无拘无束酣醉在这个被台风抹去又被柳月江峰重建昔日海边渔村的月夜。 除了妮妮,江峰柳月也颇有醉意,似乎,他们的醉是因为我的到来。 在这静寂的海边,在这婆娑的月夜,在这属于江峰和柳月的江月村的海滨仲夏夜,我和江峰柳月畅所欲言,言谈甚欢。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也谈了很多。 当夜,我住在江峰柳月家。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我辞别江峰柳月和妮妮,去了仓南,然后直奔温城机场,直飞昆城。 我要去金三角参加行动,我要去猎鼠了。 这一路,我确信没有尾巴跟踪。 幸亏芸儿提醒了我,我及时更换了身份证,用另一个身份从温城登机继续南下,这样,除了我不想隐瞒的,是没有人能知道我的行踪的。 温城登机前,我用CDMA电话告知了方爱国我的航班行程。 昆城落地后,李舜设在昆城工作站的人员早已在出口处迎接。 在昆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工作站为我买好了去滕冲的机票,派了两个人陪同我一起飞抵宝山机场。 宝山机场同样有人接机,接头后,直接去了滕冲,和滕冲联络点的人接上头。 在滕冲联络点的旅馆里呆了一个白天,入夜,凌晨12点之后,滕冲联络点派出4个人,直接护送我去了边境。 走的还是上次的路线,还是穿过那片芭蕉林然后进入原始雨林,从那里穿过国境线进入金三角。 当夜大雨磅礴,我们在雨林里艰难跋涉了好几个小时,凌晨3点多的时候,在界碑处和大本营派来接应的人会合。 还是老秦亲自带人来接的,带了10多个人,个个身穿军用雨衣,雨衣里都藏着微冲。 会合后没有停歇,接着就在大雨中继续前行,走出那片原始森林,走到那条江边,登上一艘木制的机器船,顺江而下。 上午十点,雨停了,阳光照射着红色的掸邦高原,远处是黛色的连绵的群山,我终于抵达金三角腹地,抵达李舜的掸邦前进军大本营。 亦副总司令又来了。 这次不是来视察不是来参观,是来参加战斗的。 没有了上次隆重壮观的迎接场面,码头十分冷清,除了站岗的哨兵之外没有其他人。 一切都显得很低调很秘密,下船后,我直接被引领到了前进军司令部,周围戒备森严,几乎就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清一色身穿美式军装头戴钢盔的士兵笔挺地站着,挎着清一色的AK47。 进了作战室,我见到了李舜。 作战室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中间是一个军用沙盘。 李舜身穿迷彩作战服,正背对门口站在地图前。 随着门口站岗的士兵向我和老秦行持枪礼,老秦身后的副官叫了一声:“副总司令到——” 闻听李舜倏地转过身,看到了我,迎上前来。 我和老秦进入作战室,其他人都停住了脚步,房门随即被轻轻关上。 “你终于来了。”李舜走到我跟前,似乎想和我拥抱一下,看我站在那里没那意思,讪笑了下。 我打量了一下作战室内部的摆设,然后又看着李舜这身打扮,说:“是的,我来了。” “先坐下休息,喝口水,抽支烟。”李舜说。 老秦去倒水,李舜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 我使劲吸了两口烟,折腾了这一天一夜,真的觉得很累,但并不困。 “那边一切可好?”李舜说。 我点点头:“一切都照旧,丫丫很好的,方爱国每天专门接送她。” 我知道李舜最关心的就是丫丫。 李舜点点头:“先期过去的四个人,你安排的很好,隐蔽地很好,作用也发挥地很好,我很满意。” 我没有说话。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还好吧?”李舜说。 我说:“还行吧,这个结局,算是不错的。” 李舜点了点头:“这结果其实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看来老爷子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下台了,手里还是有些利器的,还是有些能让某些人忌惮的东西,不然不会是这个判决结果。” 李舜虽然能知道老李夫妻的判决结果,但他是不知道判决的内情的。 不但他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说:“秋总一直定期去看望他们的。” 李舜轻轻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辛苦她了,照顾老的,还得照顾小的,她也还好吧?” 我说:“挺好,只是因为我这次的事情,她也挨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李舜说:“你这次遇到的麻烦,我知道了。无所谓,不就是停职一个月嘛。操,毛毛雨,一个月之后,你还是一条好汉。这狗日的圈子,就是他妈的洋动静多,还搞什么停职反省,反省个吊啊,有什么好反省的。” 我说:“我这次其实是被人操了,中了别人的计,被暗算了,不过倒是很侥幸,本来是要给我撤职处分的。” 李舜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抽了一口烟,然后说:“我知道,我明白,一场大火,一起车祸,一出闹剧,连续出击,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调虎离山,挑拨离间。” 我不禁有些惊异李舜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显然,他是知道这一切是伍德在幕后指使操作的,甚至他都能知道伍德的计谋所向和原理。 看我微微有些发怔的表情,李舜微笑了下:“不要奇怪我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晰,对于海州的形势,我是一直很关心的,对于海州发生的事情,我会用自己的脑子来分析的。”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不管是那场大火还是你遭受的暗算,这一切都说明斗争是残酷的,是一直在进行的,敌人一刻都没有放松对我们的进攻,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一直没死。同时,也说明斗争是长期的,说明我们当初建立根据地打持久战的思路是正确的。”李舜说,“在最近这连续两次的出击中,敌人保持了进攻的态势,我们没有立刻就地进行还击,这是很对的,很好。在海州,暂时表现出弱势,有利于我们整体战略的实现,有利于转移敌人视线,有利于麻痹敌人的警惕性。说白了,暂时的劣势和忍让,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无能和畏缩,相反,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大踏步的前进,最终的胜利无疑会属于我们……” 李舜又开始神侃,我安静地听着,偶尔看一眼那作战地图和沙盘。 李舜接着说:“那场大火,即使有保险公司赔付,三水集团还是要遭受重大损失,这是无疑的。他们没有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要求我们赔偿吧?” 我说:“没有,他们没有相信权威部门给出的失火原因,自己推理了半天,得出了有人故意纵火的结论!” “很好,看来这个老栗和夏纪还是有些头脑的,没有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李舜说,“我也不能让他们白白遭受这损失,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他们知道和我李舜合作是不会吃亏的。老栗是个满腹经纶的好人,夏纪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他们做生意行,但是玩江湖,老栗和夏纪还是嫩了些,夏雨这丫头更不行。这年头混社会,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势力,看来以后还得我罩着他们了。因为这场大火,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看来我以后要对他们负起责任了。” 李舜自以为是地说着,我和老秦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次你被处分停职,在我看来,真是天赐良机,哈哈。”李舜开心地笑起来,“停职虽然是个处分,但却不会多大影响你今后的前途,而且我这边正需要你来,正是时候。看来,我是要感谢暗算你的人了,感谢他及时把你送到我这边来参加猎鼠行动。” 说着,李舜的笑变得有些狰狞,还有些阴冷。 接着,李舜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大手一挥:“好了,不说废话了,我们开始谈正事,我这次要你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猎鼠行动。” 我的心一跳,看着李舜。 我知道要切入正题了。 李舜继续说:“这次行动,从策划到指挥,你要全面参与。参谋长已经制定了一个行动的初步草案,我们要一起来审核讨论,形成最后的作战方案。” 说着,李舜看了老秦一眼。 不知何时,老秦手里多了一个文件夹。 无疑,那就是“猎鼠”行动的草案文本。 正式讨论作战方案之前,老秦先给我介绍了一些背景,或者说是相关的情况。 这些年的金三角地区,武装派别林立,土司、头人、土匪、豪强势力并存,大家纷纷拉队伍占山头,购武器,争地盘,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你打我,我攻你,时而结成联盟,时而互相火并,打的热热闹闹不亦乐乎。这就像辛亥时候的中国大地,军阀混战,群雄并起,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经过几年的兼并战乱,局势逐渐明朗,金三角的大小武装派别由数百支逐渐到几十支,到目前为止,实力最大的要数李舜的掸邦民族前进军,还有一支就是和李舜控制的地盘紧邻的果敢自卫队,其人数武装实力和控制的地盘人口和李舜不相上下。 而且,这支队伍的首领也是汉人,当年越境参加缅共的一名知青,此人当知青之前是内地一大城市的造反派头头,心狠手辣,打死过人,参加缅共后不久就叛变事业投靠了国家军,后来又脱离国家军自立山头成立了果敢自卫队。 和李舜的队伍强大原因相同,都是有充足的资金做后盾,只不过李舜的资金来源于自己雄厚的实业,而果敢自卫队的资金来源却只有一项——那就是制毒贩毒。 李舜在金三角站稳脚跟后,在自己的辖区开展了大规模的禁毒运动,辖区内的山民一律不准再种植罂粟,派人将种植的罂粟全部铲除,出钱扶持山民改种甘蔗,承诺种植的甘蔗由前进军负责高价收购,确宝山民种植多的甘蔗能销售出去,确宝山民有稳定的收入。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糊口 李舜采取的这一措施,在自己的辖区推行地很顺利,山民基本是没有抵触情绪的,因为大家的收入有保证,能养家糊口。但却引起了毗邻的果敢自卫队的不满: 一来李舜的人在自己辖区内铲除罂粟的时候,经常越界把他们地盘的罂粟顺带也铲除一部分,果敢自卫队辖区内的罂粟种植非常普及,基本家家户户都种植罂粟,李舜的人这样一捣鼓,就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二来李舜辖区内轰轰烈烈的甘蔗替代种植高价收购运动也波及到了他们地区,他们辖区的山民不由就人心不稳,很多山民也想种植甘蔗,对果敢自卫队一直实行的底价收购罂粟政策很不满,这就造成了对方内部统治的不安定局面。 这两个原因引起了果敢自卫队对李舜的不满,双方不时爆发小规模的摩擦,火并打死人的事也是经常有的。 持续不断的小规模摩擦,积蓄久了,慢慢就会形成更深的矛盾。双方虽然都在表面上努力控制住局面不发生大规模正面对抗,但实际都在厉兵秣马暗中伺机想吃掉对方,毕竟,一山难容二虎。 双方都把对方当成了头号敌人,都在磨刀霍霍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就在前段时间,也就是阿来秘密到达金三角之后不久,一个机降临了,李舜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果敢自卫队要运送一批毒品到中缅边境。 这批毒品,不是海络因,而是冰。 果敢自卫队虽然辖区内种植了大量鸦片,可以自己炼制海络因,但同时,随着这些年新型毒品市场的日益兴旺,他们也及时顺应市场需求开始制造冰供应国际市场,而且,冰的生意正逐渐替代海络因成为他们收入的最重要来源。 这次他们要运送的冰,数量巨大,多达1吨,按照目前国际市场的市值,价值3亿元人民币。 如此巨大数量的冰,闻所未闻,自然引起了李舜的高度兴趣。 这批冰要运往中缅边境,毫无疑问,是要进入我国大陆地区销售。 经过慎密思考,李舜决定把这批货抢过来。 如果能成功将这批货抢走,无疑对果敢自卫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方的实力必定会遭受巨大的消弱,这对李舜自然是有极大好处的。 于是,李舜开始安排老秦制定猎鼠计划,决定开展猎鼠行动。 “几十克冰就能毒死一头牛,马尔隔壁的,一顿冰进入大陆,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李舜说,“老子就是冰的直接受害者,深受其苦,到现在都戒不掉。我这辈子有一大半就是毁在吸这玩意上,从维护我们国民的健康角度来考虑,决不让这批毒品进入大陆,必须要阻止他们。” 李舜似乎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堂而皇之的理论依据。 我这时脑子里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到目前为止,我想不出这猎鼠行动和伍德有什么关系。 “你是如何知道果敢自卫队要运送这批毒品到大陆去的?”我问李舜。 李舜得意地无声笑了起来,看看老秦:“老秦,你告诉副总司令吧。” 老秦说:“前段时间,得到阿来秘密进入金三角的消息,我们就派人秘密跟踪上了阿来。本来总司令和我都以为阿来是要来打探我们的消息的,但跟踪了几天,却发现阿来进入了果敢自卫队那边。 这个情报引起了总司令的高度警惕,果敢自卫队是我们的死对头阿来到哪里去干吗?于是我们通过早就安插在果敢自卫队内部的线人秘密搜集情报,很快得到了要运送一批冰到中缅边境的信息。” 我点点头,缩紧眉头:“阿来去果敢自卫队,和这批毒品的运输,之间有关系吗?” 老秦不说话了,看看李舜。 李舜目光阴冷地看着天花板,一会儿说:“我不愿意相信这二者之间有联系,但事实却让我不得不相信。” “啊——”我吃了一惊。 这么说,阿来去果敢自卫队是和这批毒品有关系的了。 如果是这样,阿来是伍德的人,是受伍德派遣进入果敢自卫队的,那么说,这批毒品和伍德有关系?伍德在暗中从事贩毒的勾当?伍德是一个大毒枭? 这个判断让我心里倏地一震,我结结巴巴地说:“从来……从来没听说……伍德和贩毒有关……这……这难道是真的?” 李舜的表情十分阴沉,说:“你没听说过的多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虽然期间有过一些蛛丝马迹让我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我一直没有发现任何明确的证据,我甚至怀疑自己想多了。这次如果不是阿来到金三角,如果不是跟踪阿来,如果不是从内部得到的某些情报,我还是不会相信这一点。 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从事这一行当,我实在没有想到他做事竟然会如此隐秘,我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包括皇者可能也不会知道。他是我的教父,我打心眼里不想和他作对,可是,这次,对不住了,我不能接受的事情他都在做,我忍耐的底线他一再突破,没有办法,我必须要出手了。” 听李舜的话,伍德的所为突破李舜底线的不只是贩毒这一件事。其他的是什么,我暂时不知道。 李舜继续说:“得到这个情报之后,我通过国内的一些渠道进行了秘密调查,各方面的因素综合起来分析,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想,他极有可能就是控制整个东三省市场的最大毒枭,整个东北地区的市场都是由他来操纵控制的。 阿来此次来金三角,目的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联系此次交易,二来是联络果敢自卫队,共商灭我大计。既然如此,那好吧,我接招。我狠狠接招,既然他要一再突破我的底线,既然他要置我于死地,那我没办法了。” 李舜此时的表情竟然很痛苦,痛苦扭曲了他的表情。 老秦接着说:“根据我们的情报判断,他们似乎是老客户了,这次交易的款项,伍德那边已经将一半钱打入了果敢自卫队的账户,剩下的另一半,交货之后再打,这笔交易的总额大约在三个亿左右。”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三个亿,卧槽。 也就是说,如果李舜将这批货抢走,伍德就要损失一个半亿,果敢自卫队同样也损失这么多。 “这批货真的是伍德要的?”我还是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秦点点头:“是的,据我们的侦查人员报告,在阿来进入金三角不久,滕冲边境地区出现了几个收购热带水果的商人,雇了3辆大货车,而这几个商人,在阿来进入金三角之前,一直接过头。 同时,这三辆大货车,早已收购完了热带水果,却不走,一直就停在边境地区。那几个商人,还雇佣了当地的一支马帮,似乎是要驮运什么东西。显然,他们是在等待接货,用马帮到边境地区秘密接货,接到货之后,转到装水果的大货车上,将毒品掺杂在水果里,然后一路北上。” 我说:“既然我们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又何必非要我们采取行动呢?直接把情报报告给大陆有关部门不就可以了?” “愚蠢!”李舜说了一句。 我看着李舜。 老秦似乎想说什么,看看李舜,又没张口。 “你完全缺乏战略意识。”李舜又说,“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第一,你把大陆有关部门的水平估计地太高了,被国内的那些牛逼哄哄的宣传糊弄了,你以为我们给他们提供了这些信息他们就能截获这批货?就能抓到全部毒贩?你以为他们内部就没有内鬼?说不定我们刚提供情报,他们就能得到消息,那样还截获个鸟啊?那样还不前功尽弃啊? 第二,我之所以要采取这项行动,不单是要截取这批毒品,更重要是要沉重打击果敢自卫队和海州那位的经济实力,这批货价值3个亿,每家让他们损失一个半亿,我看他们还能舒服不?我看他们叫不叫疼?我看果敢自卫队还有实力和我对抗不?我看国内那位还想联络果敢自卫队置我于死地不?我看他还有没有实力去贩毒去捣鼓那些我无法容忍的事情不? 第三,这批毒品,价值高昂,都是非法的不义之财,既然是不义之财,我凭什么要放过去?好听点说,我不能让这批毒品去毒害我国人民,为国家的缉毒工作做贡献,当然我也不要什么表彰奖励了。 实在点说,妈的,这么值钱的东西,谁看了不眼红,到手就是钱啊。老子要把这批货弄到手转手卖出去,卖到哪里去呢,我看首先考虑的就是东边那个小岛,卖到倭寇哪里去。冰是倭寇在二战期间发明的,用来给士兵作战提神的,妈的,日本人作恶多端,发明出来冰害全世界,这回我要让这一吨冰打回老家去,老子要让这批毒品去喂喂那些日本鬼子,同时赚日寇的一笔钱。 这等于老子是在抗日,等于老子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嘛,当然,也不要称呼我为民族英雄,我不稀罕那名声。总之,夺取这批毒品,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是利国利民利己的好事。所以,我决定制定猎鼠计划,一举将这批毒品夺过来。” 听了李舜的话,我不由有些惊悚,我不认为李舜的一番话是正义的,但想想却又不无道理。 “猎鼠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夺取这批毒品?”我说。 “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密切注意海州那边那个人动静的主要原因!”李舜说。 到目前为止,李舜似乎一直不愿意提起伍德的名字,似乎,在他的心里,虽然他要决意和伍德对抗,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阴影和心理障碍以及复杂的情感。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良机 “从果敢自卫队的辖区到边境地区,大约有100多公里的路程,为了这批货物的安全,果敢自卫队一定会出动大批武装力量护送。他们的实力不亚于我们,配有一定数量的重武器,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有一个完整的慎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老秦说。 “是的,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李舜说,“所以,我特地将你召来共谋大事。当然,天赐良机,你正好被停职。” “这么说,这次行动是一定要搞的了?”我说。 李舜说:“我让你来不是讨论搞不搞的问题,而是商议如何搞,如何确保百分之百成功的问题。这是我们生存和发展的一次良机,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再有了。我们目前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果敢自卫队一直虎视眈眈想吃掉我们,我们如果不抓住这个良机重挫他们一下,下一步就会更加被动和困难。” 我沉默了,沉思起来。 这次李舜的行动一旦成功,必将重挫果敢自卫队和伍德的元气,这对打击伍德的实力和稳定李舜的前进军在金三角的霸主地位都具有重要意义,同时,李舜将这批毒品贩卖到日本,还能大大赚一笔外财,这笔外财可不是小数,必将大大增加李舜在金三角扩展和发展的实力。 这一减一增,李舜可谓一举多得了。 如果确定要实施这次行动,那么,真的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李舜在金三角必将会遭到果敢自卫队的严厉报复,同时伍德也一定会依托自己的雄厚财力,采取某种形式加入诛杀李舜极其前进军的行列。甚至到时候不但李舜要完蛋,我也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感到自己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决战悬崖上,前面是刀山火海,背后是万丈深渊,不能从刀山火海里杀出来,就要葬身万丈深渊。 李舜又一次把我绑架到了他的烈焰战车上,我没有退路了。 “此次行动极为机密,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和你还有老秦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李舜严肃地说。 “行动草案是我自己用手写的,只有这一份!”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开始讨论猎鼠行动草案。”李舜说。 我们聚拢到沙盘前。 老秦打开方案文本,对比着沙盘和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开始给我和李舜讲解他的初步打算。 “据我们的初步了解,此次果敢自卫队的货物押运,大约在2天后从他们的大本营出发,目的地是中缅边境眉公河边的一个叫其力的小村落,他们会在那里卸下货物进行转交。 运输方式会是水陆两种都用,先用骡马把货物运到眉公河边,然后装货上船,逆流而上,到达其力后卸船再改用马帮穿越原始森林抵达边境线。大陆那边必定也有安排好的马帮等待接货。接货后装到拉水果的货车上。”老秦慢条斯理地说。 “这些货物陆地运输大约需要多少骡马?水陆需要几艘船?”李舜问老秦。 老秦回答:“他们大约会出动30匹骡马驮运这一吨冰,至于水路,只要一艘船即可,但还要考虑他们的押送人员,这次他们要出动一百人的武装队伍押运货物,这100人,除了携带轻武器,极有可能还会携带重武器,这样考虑,他们至少会出动60匹骡马,水路至少会是三艘船。” 老秦果然思维十分慎密,分析地很具体。 我和李舜点点头,边看着沙盘。 战争取胜的第一要素为知己知彼,也就是情报,老秦一直对情报工作十分重视,他早已在果敢自卫队内部秘密发展策反了几个线人,此刻他们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们具体会怎么走?水路怎么走?陆路怎么走?”李舜说。 老秦指着沙盘说:“你们看,从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到中缅边境线,也就是他们要交货的地点,路途大约为100公里,几乎是从北到南贯穿了半个危机四伏的金三角,水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眉公河,但是在抵达水路之前的陆路,他们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公开的大路,这条路城镇较多,关卡重重,有国家军守卫。” “他们绝不可能走这条大路,否则等于自杀!”李舜说。 “是的。他们是决不会选择走这条大路的。”老秦点点头说:“还有两条小路,分别是眉公河东岸河谷的走私小道,和眉公河西岸山谷的森林小路。” 李舜看着沙盘点点头:“嗯,老秦,你估计他们会走哪条路?” 老秦说:“如果他们选择走东路,那我们就只好放弃这次行动,眼睁睁看着猎物从江对岸经过而无可奈何。” “为什么?”李舜的眼睛有些充血,看着老秦。 老秦平静地说:“因为那条路不仅在水流湍急的眉公河以东,而且路上分别盘踞着两股势力强大的地方武装,一支是班山的班邦联军,一支是割据果敢以北的弄亮民族前进军。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设伏,会激化和他们的矛盾,即使我们投入全部的武装力量,也难以有全胜的把握。 而且,目前我们和他们之间保持着比较和谐的关系,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贸然进入他们的地盘,会给自己带来无穷尽的麻烦。我们现在的主要对手是果敢自卫队,这一个就够我们劳神的了,最好不要同时树起多个敌人,那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李舜眨眨眼睛,没有做声。 我沉思着。 老秦接着说:“但据我的估计,果敢自卫队也不会选择都东路,他们走东路的可能性极小。” “为什么?”我问老秦。 老秦说:“果敢自卫队的地盘和我们一样都位于眉公河西岸,他们要是走东路,就要先越过这条河,然后走陆路,因为眉公河的这一段河道是不适宜航行的,他们必须要先走一段相当长的陆路。 过河是有风险的,他们比我们会更清楚这一点,果敢自卫队和那两帮武装力量的关系并不好,积怨很深,我想他们不会去自寻死路的。” 李舜点点头,松了口气:“对,说的很有道理,不错,他们不会走东路的,他们必定会走西路。” 老秦说:“我猜也是这样的,走西路是他们最明智的选择,换了我是他们,我也会走西路,否则只有从天上飞过。走西路的森林小道,那条小道从我们控制地盘的边缘穿过。” 李舜微笑了下:“但我们不会在我们控制地盘的边缘动手。” 老秦也笑了:“是的,傻子才会这么做,这里离他们的大本营太近,不利于作战。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能迅速赶过来救援的。而且,果敢自卫队的人也不是兔子,他们当然已经料到路上可能会有麻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三角的各个山头谁不垂涎他浩浩荡荡的巨大财富呢? 所以我想,尽管果敢自卫队的人并不能确切地预知麻烦将出在哪里,但凭借他们的经验和直觉,一定能猜到会有人暗中打他们这批货的主意,他们出动100人的强大武装力量沿途护卫就足以证明他们的高度警惕。 当然,他们或许也会想到,以目前已知的西岸沿途,应该没有一家武装力量有足够的实力和野心去抢劫这批财富,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我们有这个胆量敢对他们下手,毕竟,他们一直没有怎么瞧得起我们,毕竟,我们是金三角的新生力量。” 李舜嘿嘿笑了:“他们能这样认为正好,正合我意。” 老秦说:“我们必须要对此次行动的计划高度保密,虽然果敢自卫队对自己的武装护卫很有信心,但他们必定还是会高度警惕,警惕沿途东风每一个武装力量。现在果敢自卫队或许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只狼,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真实情报和计划,他们还会把我们当做一只兔子吗?” 我说:“老秦说的对,他们走哪条路其实一来是现实的情况,二来,也会取决于他们对形势的判断,我们必须要给他们制造错觉。如果他们判定西路确实有了危险,说不定他们也会不得已选择其他路线。” 老秦点点头:“是的,如果他们一定要走其他路线,那是老天的意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封锁消息,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胜负成败,在于情报。” 李舜和我点点头。 我此时蓦然发现此时的老秦浑身充满了一个职业军人的气质。 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行动的细节,讨论设伏的地点和出动多少人马合适,讨论如何用最少的牺牲来换取胜利,讨论设伏的具体方式。 老秦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李舜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也有不同的想法,暂时还不能取得一致。 我们对各自提出的这三个方案进行着深入的分析和比较。 到傍晚时分,还没有取得最后的最完美的结果,李舜建议大家先吃饭,晚上继续讨论。 正在吃饭,有人来报,巡逻队在司令部附近抓到两个果敢自卫队的奸细。 我和李舜老秦放下饭碗,卧槽,老秦白天的预言这么快不幸就被证实了。 李舜命令把这两个奸细押进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奸细 这是两个形迹可疑的掸族人,他们到处打听有关掸邦前进军的消息,还在山上与前进军的哨兵一起喝竹筒酒,东拉西扯地厮混,哨兵佯装不知他们的身份,很快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可疑。他们是被果敢自卫队收买的掸族人,此次是专门来刺探情报的。 两个奸细被抓住的时候正在同卖米酒的掸族女人睡觉,饶舌的女人把他们当做了买主,把前进军队伍最近集结和紧急整训的事情还有兑了水的米酒以及自己的身体统统卖给了客人。 奸细被五花大绑押到了指挥部,这是两个年轻的男人,毫无特别之处,把他们混同于山寨的山民中,简直就像两滴雨水落进河里。 经过仔细搜身,士兵在奸细的鞋子里找到了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一些简单的符号,根据符号的排列组合,老秦很快猜出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比如打叉的代表了机关枪,打勾的代表迫击炮,画杠的代表士兵人数,花圈的代表武器配置低点和士兵驻扎位置。 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弄清了前进军正在紧急集合,而且还知道今天刚刚来了一名重要的陌生人,也就是我。如果这个情报送到了果敢自卫队那里,他们能对李舜这边掉以轻心吗?而且,阿来还在果敢自卫队那边,到时候他会不会猜出我来到了这里呢? 老秦和李舜还有我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有些后怕的表情。 李舜狠狠咬咬牙,往地上啐了一口,说:“你们知道怎么办,照老规矩办!” 我一时没有明白李舜这话的意思,看看老秦。 老秦对我解释说:“如果是正面作战,一般不会在阵地上枪毙俘虏,因为枪毙俘虏就不会再有人举手投降,但是这里不同,这里是金三角,金三角有自己的规矩。 几百年来,掸族人遵循的规矩就是,俘虏可以免死,但叛徒和奸细则不同,这两个人,既是被果敢自卫队收买的叛徒,还是奸细,奸细和叛徒必须被乱棍击毙。总司令来之后,尊重遵循了这条规矩。” 我的心砰砰直跳,说:“叛徒和奸细为什么必须死?” 老秦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叛徒和奸细是出卖,不管出卖什么人,都是可耻行为,都必须要收到惩罚。” 我还要说什么,李舜猛地咳嗽了一声,用严厉的眼神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埋怨我问得太多了,似乎是要我闭嘴。 我无奈地闭了嘴巴。 我知道,我救不了他们的。 于是我看眼前浮现出残酷而古老的一幕:奸细明白自己难逃一死,他们多少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但是绝没有挣扎哀嚎或者跪地就饶的意思。他们当然也不是理直气壮大义凛然,那是事业党为主义而献身的英勇形象。他们表情麻木,眼睛茫然而混沌地望着天空和自己的同类,像条狗,或者勒住脖子的小兽,一只鸡,一只羊,听凭同类宰杀。 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顺从态度,甚至连替自己哭一哭的冲动都没有,仿佛不是自己将要被乱棍打死,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只是来代替别人出席这个仪式。 我虽然觉得自己心肠足够硬,虽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还是对这种乱棍击毙的酷刑感到震惊。 夜幕中,这两个人被一根麻绳牵着,一前一后地押出去,扛着大棒的年轻刽子手吹着口哨,轻松地跟在奸细身后,好像是屠夫跟在牲口后面一样。 老秦目送他们转过山坳不见了,才回过头对我和李舜说:“我想他们已经决定走西路,派出的奸细就是证明。” 李舜看看我,我点点头。 李舜哈哈一笑:“马尔隔壁的,好啊,来,我们继续吃饭。” 大家坐下继续吃饭,我却没有了任何胃口,眼前老是浮现出两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我起身跑出去,蹲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刚呕吐完,小腹又开始剧痛和翻涌,我又急忙跑到了厕所,腹泻不止。 之后,我又赶到浑身奇痒,浑身不自在起来,脱下衣服看了看,身上脖子上起了很多红色的斑点,奇痒难耐。 妈的,祸不单行啊。 “你这是水土不服造成的。”老秦对我说。 李舜同情地看着我:“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好了,今晚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作战方案。” 我浑身都觉得无力,颓丧地坐在那里,说:“有没有治拉肚子治皮肤过敏的药。” 李舜看看我,又看看老秦,突然嘿嘿笑起来:“老秦,你的万灵药水呢?” 我不明就里地看着老秦。 老秦也笑了,安慰我说:“不要紧,我有万灵药水,包你马上给好人一样。” 我对老秦的话将信将疑,什么万灵药水,没准是什么巫术之类的,要是老秦都能治病,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医生了?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邪! 老秦接着转身取来指甲大小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对我说:“这是生鸦片。” 我吓了一跳,看着老秦。 老秦将生鸦片用开水溶在碗里,接着就发出臭烘烘的味道,看上去跟泥汤差不多。 老秦说:“这是生膏水,你喝下去准好的。” 我坚决摇头:“不,无论什么神仙水我也不喝!” 李舜说:“你个傻蛋,我知道你不相信它,当初我也不信的,其实在金三角,生膏水是他们祖祖辈辈治病的良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李舜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既然我有勇气进入金三角,就不该拒绝这种体验。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美国女科学家为了进行科学研究,在南美的热带丛林中和黑猩猩一起生活了三十年,这是何等令人肃然起敬的献身精神! 既然金三角人祖祖辈辈以鸦片水治病,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鸦片和当地人生活的重要关系,我既然来到了金三角,为何不能尝试体验一下呢?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不亲口尝尝怎么知道梨子的味道,我的牛逼胆量和勇气到哪里去了呢? 于是,我鼓足勇气,在李舜和老秦的注视下,把那碗看上去让人恶心的脏水吞了下去,连那些沉淀物都没有剩下。 喝完之后,我绝望地想我没准接着就会继续呕吐,腹疼加剧,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没想到,我的肠胃似乎并不排斥生膏水,很快肚子里有了一种细雨润物的很温暖很熨帖的感觉,很快放出几个臭屁,腹泻居然止住了,人也有了精神。更奇妙的是,皮肤过敏居然也不再折磨我,不痒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身上的红斑就会消失的!”老秦说。 李舜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鸟玩意儿很神奇的。” 我问老秦:“鸦片为什么有这种奇效?” 老秦说:“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当地人这样治病总有他们的道理。” 我想了想说:“可不可以这样说,这就像是中医,西方人莫名其妙,什么望闻问切,像搞巫术搞迷信活动,但是很多医学奇迹都是中医创造出来的。” 老秦笑笑说:“可能吧。” 李舜这时说:“好了,不扯淡了,你折腾了这几天,今天又上吐下泻,身体要发虚了,早休息吧,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行动方案。” 于是我们各自回去歇息。 当夜我睡得很沉,我确实感到很乏力很困倦。 第二天醒来,果然身上的红斑彻底消失了,而且人还很精神。 这生膏水,真神。 我和李舜老秦又聚在作战指挥室,准备继续讨论行动方案。 这时,一道从海州飞来的密电送来。 看完密电,我的心猛地一跳,老秦和李舜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我不想搞噱头弄悬念了,直说了吧,这密电是四哥安排方爱国发来的。 密电云:伍德刚刚飞离海州,乘坐的是海州到昆城的班机。 伍德突然开始动了。 不但动了,而且是往南动。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突然往南飞是何意? 难道他也想来个南巡?找个地方画个圈?来个夏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 我脑子里飞速寻思着,琢磨着各种可能。 看来,李舜安排人紧密盯住海州那边伍德的动静不是没有缘由的。 李舜和老秦一时也都没有说话,都在皱眉思索着什么。 一会儿,李舜看着我和老秦:“你们说,他突然往南飞,是什么意图?” 老秦看看我。 我说:“有这样几个可能。第一,我们的计划被他知晓,或者他有所觉察,所以他突然往南飞。但这可能性很小。” “是的,可能性很小,我们的行动计划十分保密,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这么快就能觉察。”老秦说。 我接着说:“第二个可能,那就是这笔交易十分巨大,对双方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买卖,他担心中途出什么意外,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亲自南下来督阵。” 老秦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目的地或许就只是昆城,坐镇昆城指挥货物交接后在大陆地区的运输。” 我又说:“还有第三个可能,那就是他此次南下,未必就仅仅只是为了这次交易,未必就仅仅只是为了这批货的安全运输,或许,他还有其他打算。” “你认为还有其他什么打算?”老秦说。 李舜也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比如,利用金三角地区武装派别对这批货物的注意,吸引大家的眼球,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这批货物上,然后,出其不意密谋采取其他动作。” 老秦的眼皮一跳,李舜的眉头倏地一缩。 “你的意思是说。昆城未必是他的目的地。他有可能秘密进入金三角和果敢自卫队的人会合,密谋对我这边采取突然袭击。”李舜说。 我没有说话。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空虚 老秦说:“如果是第三种可能,那么,他大概可能就会猜到我们要对这批货下手,猜到我们可能要会出动相当一批力量去劫取这批货物,那么,大本营的力量必然会空虚。 他此时如果联合果敢自卫队的武装力量进攻我们的大本营,我们必将遭受巨大损失,甚至老窝都能被端。而且同时,他必定也会采取一些措施来确保那批货的安全,不会轻易就被劫走。他也是想一举两得啊。” 李舜沉思了片刻,说:“我想,他一定是起了疑心了。在他这批货就要出动的时候,突然在海州不见了亦克的踪影,突然跟踪不到亦克了。他一定会猜疑是不是亦克到我这里来了,在这个时候亦克如果到了金三角,那么,他会不会猜想我要搞什么动作。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似乎有些失算了,似乎不该让亦克离开海州。” 我这时说:“我到明州,他们估计是知道的,估计会有人一直跟踪我,但明州之后,我换了身份证,一直没发现有人跟踪。” 老秦说:“这就是了。如果他能一直跟踪到你的踪迹,知道你就在国内,说不定还不会起疑心,但你突然就没了踪影,他一定会疑神疑鬼的。” 我说:“没办法,我当然不能让他明确知道我到了金三角。” 李舜说:“我们刚才的只是猜想。未必就真的是因为亦克的突然失踪让他起了疑心。或许,即使亦克一直呆在海州,他还是会有此次南下举动。老秦,立刻通知昆城工作站的人,密切注意他的行踪,随时给大本营汇报。” 老秦点点头。 李舜接着说:“还有,要派人密切注意果敢自卫队那边的兵力调动和部署,防止他们突然对我们发起闪电袭击。再有,我们这边,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特别在辖区接壤地带要加强防备。把重武器都配置过去。” 老秦答应着出去了。 李舜看着我:“看来,任何对手都是不可轻视的。” 我说:“伍德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他的心机是很多的。” 李舜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是有弱点的。他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其实比我还要多疑,他的这一举动,或许只是因为多疑。阿来那边,没有任何惊扰,安然无恙,或许会让他有所松懈的。 他贩毒的事情,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人知道,保密工作非常到位,我估计那个雷征也未必会知晓。他一直是从这趟线走货,以前从没有出过事,或许他不会想到这次会出事。” 我点了点头:“或许吧。” 李舜又说:“但一切只是或许。” 我说:“如果不打算放弃这次行动,那么,一切的或许就可以不去考虑,或者,一切的或许要当做真的有来考虑。” 李舜点点头,说:“嗯,是要这样。我看还是把无当有来考虑的好,防患于未然最好不过。这次行动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这时老秦安排完回来了。 李舜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新情况,继续讨论行动方案。” 我们继续商讨,很快确定了两个伏击方案,一个是在陆地,一个是在水路。 陆地伏击方案,地点选在远离掸邦前进军辖区的马卡山谷,那是一个口袋型的谷地,山高林密,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通过,视野开阔,周围是密林,利于隐蔽,是打伏击的绝佳场所。 水路伏击方案,是作为陆地伏击方案的备选,地点选在眉公河的一个急转弯处,哪里水流舒缓,河面较宽,水位较浅,进入旱季,常有船会搁浅在滩地上,需要动用人力在岸上拖动。虽然现在是雨季,但如果上游多日不下雨,也同样会有船只搁浅在那里。 伏击地点确定后,李舜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看该试试牛刀了。这次行动,我打算让一二支队参加,两个支队200多号人,他们不过一百人左右,二打一,取胜的把握是很大的。 而且,他们是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这就又占了先机。而且,这两个支队武器配备也很精良,基本都是AK47,不行的话我再给加几挺机枪。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次行动由你们俩亲自做一线指挥,亦克为总指挥,老秦为副总指挥。” 老秦点点头。 我沉思着,没有说话。 李舜继续说:“三支队和四支队,还有直属连以及特战分队,都留守大本营,以备不测。防止内部空虚有人突然袭击。亦克,你看如何?” 我抬起头看着李舜,继续在沉思着。 “你在想什么?”李舜说。 我沉默不语看着李舜。 “你对这安排觉得不妥?”李舜说,“如果你觉得力量还不够强大,那么,我把特战分队也配属给你们,这样够有把握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力量够不够强大的问题。而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心安。” “怎么了?”李舜说。 我说:“夺取这批货物,两个支队二百人,武器精良,对付对方的一百人,问题不大。但我在想,既然果敢自卫队一直想伺机吃掉我们,既然伍德或许一直就在想通过果敢自卫队将我们干掉,既然我们这次全面加强战备防备对方突袭,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利用这个机会,干脆利索地除去后患,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呢?” 李舜眼神一亮,和老秦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我。 我说:“对方出动大匹人马护送这批毒品,那么,内部实力相比会有所削弱,必定不如之前。如果这批货不出事,或许我们这边暂时会没事,不会遭到对方的攻击,但也只是苟且偷安,他们要是有消灭我们的打算,早晚都会出手的。 如果这批货一旦出事,那么,他们很快就能够知道是我们干的,如此一来,双方的积怨会更加深,矛盾会更加剧,说不定他们会联合其他武装派别全力进攻我们,而伍德也必定会全力提供物质保障来配合他们对我们进行清剿,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而从我们的决心和计划来看,这批货出事是必然的,必定要被我们夺取。所以,与其早晚都要被进攻,不如——” 说到这里,我把拳头紧握,在空中一挥,果断地说:“不如干脆就同时出击,一边夺取他们的货物,一边闪电出击他们的大本营,直接将他们彻底消灭了算事。反正这批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自卫队的名义一直在从事贩毒活动,是人类的公敌,我们将他们铲除,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出师有名。当然,这样做,最有利的还是我们,不但铲除了强有力的对手,解除了身边的最大威胁,而且,我们的地盘还可以扩大几乎一倍,力量也会大大增强。” “好——”李舜兴奋地叫了一声,“我擦,亦克,你现在的胃口比我还大,有气魄,有战略眼光。” 老秦点了点头:“这主意确实不错。只是,我们剩下的人员,要留人防守大本营,剩下的要去进攻他们的大本营,恐怕力量不够。取胜没有完全的把握。” 我说:“我的建议,除了直属连留守大本营防守,剩下的三四支队和特战分队,全部加入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的行列,同时,把夺取毒品的队伍抽出一半,把二支队也调到进攻他们大本营的序列里去。这样,把握性就更大了。” 老秦说:“那倒是。可是这样的话,伏击那边的力量就削弱了一半。” 我说:“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只要占据有利位置,把握有利时机,打伏击不需要人数太多,太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反而不利于突袭。我觉得一百人对付那只押送队伍,足够了。” 老秦听我这么说,不言语了。 李舜说:“不要忘记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们是剿灭毒贩,是缉毒,这样想,我们出师就有名了,我们就占了正义的一方,我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有了。我觉得亦克的计划可行,老秦,你说呢?” 老秦沉思了半天,点点头:“既然二位总司令都决定这样干,那咱们就干。只是,我们要再细致策划一下。” “好——”李舜高兴地说。 我们于是对原来的计划进行了局部调整,重新做了新的筹划。最后决定由我带领一支队去夺取那批货物,由老秦带领二三四支队加上特战分队采取闪电战的方式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直属连留守。 下午的时候,又有一则重要情报传来,来自果敢自卫队。 情报云:不日将有重要的人物抵达金三角,抵达果敢自卫队,将和他们密谋一起重大行动,行动将于近期发起,行动的目标似乎是针对掸邦前进军的。 同时,昆城那边又有情报过来,说伍德已经抵达昆城,没有继续飞,而是入住了当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老秦的情报工作是第一流的。 我和李舜老秦经过对这些情报的综合分析,一致得出这样的结论,密电所云所谓的重要人物极有可能是伍德。他此次抵达昆城,是来坐镇指挥货物交接的,货物安然交接到手后,他就会进入金三角和果敢自卫队会合,依托他强大的财力,伍德出钱,果敢自卫队出人,强强联手,共谋剿灭李舜大计。 李舜的脸色阴沉着,说:“看来,我们先下手为强采取行动是对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看来,他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了。为了干掉我,他不惜和金三角的大毒枭合作。” 老秦突然舒展了眉头,说:“这反而也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无论伍德还是果敢自卫队都没有觉察我们要对这批货采取行动。这对我们顺利实施猎鼠行动显然是极其有利的。我认为应该是这样。”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策划 我想了想,老秦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如此,如果伍德或者果敢自卫队觉察到我们要对这批货下手,是不会按部就班策划这次行动的。 李舜也点了点头:“嗯。应该是这样。看来,我们这次行动不能叫猎鼠了,范围扩大了,我看该换个名字,干脆,就叫红色风暴行动好了。” 我心里有些想笑,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关键是措施要到位,目标要明确。 一会儿又有来自海州的密电,伍德飞离海州后,手下的其他人行为一切正常,这些人包括皇者和保镖。 这封密电让我不由想到,伍德贩毒的事情是瞒着皇者他们的,伍德一定是另有一套班子来运作贩毒之事,那套班子和皇者他们是不搭界的,互不交往。而阿来因为自己的高超武功,被伍德选择加入了那套班子。 李舜和老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李舜的目光愈发阴冷,独自走出指挥部,仰脸看着亚热带灼热的天空发呆起来。 不知李舜在想什么。 我走出去,站在李舜身边,也仰脸看着天空,空气很闷热灼热湿燥热,大地像要着火。 我突然心里涌起一个念头,此次红色风暴行动,不知道最后的胜负结局如何,不知道我的生命是否会终结在这红色的掸邦高原。 我知道即将来临的是一场大战,一场震惊金三角的血战。 一会儿,我听到李舜梦呓一般的声音:“人生的神秘之处就在于,你不知道前面的道路通向何方,你不知道上帝为你安排了哪些朋友或者敌人。” 李舜的声音充满了迷惘的惆怅和深深的忧郁。 我转头看看李舜,他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悲怆的神情。 我有些困惑,怔怔地看着他。 一会儿,李舜转头看着我,突然呲牙一笑,露出了金灿灿的大黄牙。 “我们随意走走吧。”李舜说。 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营地内漫步。 走上一个山坡,我们站住,眺望着金三角腹地。 烽烟滚滚的季节,金三角灼热的空气中充满土地的干涩和野木槿花的浓香气息,罂粟花已经凋谢,茎秆上正在悄悄结出壶状果实,收获的季节即将到来。人称英雄树的攀枝花像个伟岸巨人,高举起火炬一般熊熊燃烧的树冠,而太阳似乎也格外明亮,黛色的连绵的山峦充满激情。 我似乎看到夏雨昵称为大烟枪的李舜总司令和被停职反省的小吏亦克副总司令即将在这样一幅壮丽的背景中走上血肉横飞的战场。 我们或许还能活着,我们或许也会死去。 想到了死亡,我竟然觉得这似乎并不可怕。 似乎,我即将开始的大战是一项正义而神圣的事业,我在为人类的健康而战斗,在位人类的缉毒事业做贡献。 明明这场红色风暴行动带有显著的匪战色彩,我却执着地要这样去想。 “你怕死不?”李舜问我。 “你呢?”我反问李舜。 “说不怕是装逼,说怕是懦夫。”李舜回答。 我没有说话。 “一个人在死之前,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事情?”李舜说。 “不知道。没想过。”我说。 “我想过。”李舜说。 “怎么想的?”我有些好奇。 “我经历过很多次生死,每次在要死的时候,我都会想一些事情,都会后悔一些事情。”李舜说。 “后悔什么事情?”我说。 李舜说:“最后悔的事情,我希望当初我有勇气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别人希望我过的生活。” “哦。”我的心一动。 “较之那些做过的事,我后悔的往往是那些没做的事。所以当我在生命尽头往回看时,往往会发现有好多梦想应该实现,却没有实现。我的生活方式、我的事业、我的感情、我的伴侣,其实我明白,多少人过着的是别人希望自己过的生活,而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又可能,一直以来我把别人希望我过的生活当作是我想要的生活。当我即将死去时,我才发现其实自己应该而且可以放下很多顾虑,追我要的生活,但似乎已经晚了一点。” 我看着李舜。 李舜继续说:“我希望当初我没有花这么多精力在事业上。因为事业,我错过了关注孩子成长的乐趣,错过了亲人温暖的陪伴,这是我最深的后悔与愧疚。其实如果把我的生活变简单些,我也许会发现自己在做很多我以为我需要做其实不需要我做的事。腾出那些事占的空间,可能我会过得开心一点。” “你不开心吗?”我说。 “你说呢?” 我不说。 “每次我在即将要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想这些,可是,等我活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去改变自己,我还是要沿着原来的轨迹继续前行。唉,人啊,总是很难战胜自己的。”李舜叹了口气。 我默然无语。 “这次来金三角,会后悔不?”李舜说。 “后悔不后悔,重要吗?”我说。 李舜看了看我,苦笑了下。 然后,我们一起看着操场上正在操练的一对士兵,暂时都沉默了。 “老秦是一名真正的职业军人。虽然我是总司令,但我不是一名军人,你也不是。”李舜突然说了一句。 李舜这话我赞同。 “我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明白吗?精神领袖!”李舜说。 “不明白!”我说。 “我们的队伍里除了我带来的少部分人呢,大部分都是当地的掸族子弟,我对于他们,就类似于霍梅尼对于伊朗人。他们信仰我,爱戴我。”李舜说。 我哭笑不得。 “而老秦,就是我精神意志的执行者和贯彻者。”李舜又说,“看这些士兵,操练地多整齐,士气多高昂,这简直就是一支高素质的正规军。但当初,我和老秦刚来这里接手这支队伍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 接着,李舜给我讲述了他们刚到这里刚接手这支队伍时候的情景。 刚当上山大王的李舜当时举行了一个阅兵仪式,士兵排成方队接受新老大的检阅。 老秦看到,这些打着赤脚没有文化的掸族士兵大多连左右也分不清楚,值星官一声口令,大家就像陀螺一样乱转一气。士兵列队前进,枪上肩,甩开手臂,结果前面踢了后面的腿,后面踩了前面的脚,有人摔跤,有人掉队,乱糟糟的场面让人哭笑不得。 李舜当时有些灰心,对老秦说:“参谋长,你别以为这些人都跟我们一样有进取心,这些掸族人我看都是生性懒惰的野狗,要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军人看来是不可能了。” 老秦意志坚决,严肃地回答李舜说:“总司令,我的职责就是训练军队,然后让你带领他们打胜仗,请总司令相信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到了我这里,我都要把他们变成合格的士兵。” 检阅结束后,老秦对着士兵说了一句话:“士兵们,我将训练你们,把你们变成掸邦最优秀最忠诚的军人,你们要无限忠诚于掸邦事业,要无限忠诚于李总司令。” 然后,李舜开始大规模招收掸邦子弟兵。 然后,老秦开始了对前进军的严格整训。 老秦为训练前进军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他分明知道,训练士兵好比生孩子,要经历十月怀胎的艰难,训练没有文化的士兵更是难上加难。 老秦先训练从大陆带过来的那批人,这批人好训,很快就上道出师。然后他们都成了前进军的教官,以正规军的方式训练前进军,从立正稍息开始,站队,向右看齐,纵队,横队,分列式,齐步走,教官手握鞭子,对做不好动作或者怕苦怕累的士兵当场课以鞭打,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罚在太阳下反复操练。 在李舜的建议下,老秦把军队的政工制度带进了前进军,每连有指导员,营有教导员,支队有政委,他们以连为单位,晚上学习军人条例,汇报思想工作,由指导员做总结训导。 纪律是前进军的灵魂,老秦规定不许自由散漫,不许逛寨子泡姑娘,不许吸大烟喝烧酒,所有士兵必须令行禁止,违纪者轻者关禁闭,重者鞭打直至枪毙,杀一儆百。军人就是军人,不容自行其是。 整顿果然大见成效,几个月下来,平时自由散漫的掸族士兵个个如惊弓之鸟,听见口令就像听见鞭子响,军纪观念像紧箍咒一样牢牢套在他们头上。于是金三角第一次出现了步伐整齐的掸族士兵队列,以及惊天动地的整齐口号。这是金三角任何一支武装力量都没有达到的。 再如敬礼,原先前进军都是效仿国家军,行英国式军礼,腿抬得高高的,脚猛地一顿,手臂高举,掌心向外翻,就像西方电影上那样极具夸张效果的动作。老秦很厌恶这个,统统给改成了华夏式军礼。 于是金三角第一次出现了行华夏式军礼的武装人员。 由于金三角贫困原始,掸族士兵大多身材矮小体质瘦弱。老秦将军校的器械教学法搬进前进军队,他派人依样画葫芦地做了许多单杠、双杠、木马、平衡木和沙包,亲自给士兵作示范,强健体质。 他还建起掸邦第一座史无前例的篮球场,教会大家打篮球和进行体育锻炼。开始那些笨手笨脚的掸族人如同赶鸭子上架,许多人在单杠双杠上摔得鼻青脸肿,但是不久他们的瘦小体型就发挥出优势来,许多人变得跟猴子一样灵巧,能在器械上做出种种令人叫绝的杂技动作来。 还有射击、刺杀、进攻、隐蔽运动、匍匐前进,经过严格训练,掸族士兵掌握了许多从前一无所知的军事知识,加上李舜大量投资改善后勤伙食,让这些士兵顿顿都能吃上肉,很快他们的体质明显增强,真正实现了由山民向军人的转变。 老秦日复一日地带领队伍出操、训练、演习,没有丝毫懈怠,他在实现自己的承诺,要把这些祖祖辈辈没有走出过大山的掸族人训练成为金三角最优秀的士兵。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天生 “士兵不是天生的,老百姓穿上军装依然还是老百姓,真正的士兵必须经过战争淬火。”李舜感慨地对我说,“目前我们前进军的战士,在老秦的训练下,个个都是丛林战的高手。最近进行的几次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了李舜的这一番介绍,我不由对老秦愈发多了几分敬重。 似乎,我觉得,老秦不单是一个重义气的人,还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至于他的信仰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也想不出。 两天之内,情报传来:果敢自卫队运送冰的队伍终于出动了! 果然是60匹骡马,还有一百多名武装人员护送。 我和老秦李舜经过商讨,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派出侦查分队,严密监视这支队伍的动向。 我们同时决定,我夺取毒品的战斗和老秦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的战斗要同时打响,这样可以打他们一个手足无措,让他们无法互相顾及。 在严密监视这支队伍动向的同时,昆城和海州那边也在紧密注视着伍德极其手下人的动静。 当天传来的情报并不乐观,他们竟然走的是东线小路。 这出乎我们当初的意料。 “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要去撞枪口?”李舜自言自语地说。 老秦神情淡定地说:“不着急,走着瞧。” 看到老秦如此镇静的神态,我不由心里有些安稳,李舜也有些心安。 果敢自卫队的贩毒马帮走走停停,好像没有目的,也没有紧迫感,随心所欲,随遇而安,这种老百姓式的散漫旅行令我们这几个阴谋家焦急万分。在沉默的煎熬中等待了2天之后,侦查分队终于发回情报,报告马帮离开东岸,渡过眉公河转上了西线森林小路。 这就是说,猎物终于要来了。 渡过眉公河转入西线小路后,在一双双躲在暗处的眼睛严密监视下,果敢自卫队马帮开始加快赶路的步伐,侦察分队每次发回的情报都有新进展。 这些情报在我们面前渐渐勾勒出这样一幅不断延伸的行军路线图:武装人员押运冰渡过眉公河后,在勐经附近离开牛车路,一头钻进无人区南班河谷,像巨蟒一样消失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预计3天后他们将从西面马卡河谷中出现,这样他们就远远绕开势力强大的两外两股武装的活动范围,躲开敌人可能设下的埋伏。 由此可见,他们的行动路线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周密思考的,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他们改由水路运输的地点将会选在马卡河谷以东的一个渡口附近。那里已经停放好了接应的船只。 侦察分队始终像影子一样尾随在马帮后面,传回的情报越来越清楚地表明,这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毒品走私队伍。士兵都是掸邦人称为“小汉人”的果敢华裔,他们高度警惕,随时把冲锋枪提在手中,一遇风吹草动就开枪射击。 他们的战斗序列是,一队开路,一队押后,大队人马与运送的毒品并行。侦察员通过潜望镜看见,仅前面开路的轻机枪就有十几挺之多,火力配置相当于一支正规军。他们还发现蒙着油布的驮架下面露出驮载式重机枪的枪腿。 后来侦察员报告,一股不知死活的土匪试图夺取冰,被当场击毙数十人。军官下令将俘虏人头割下来,悬在树上示众。 这支戒备森严的走私毒品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挺进,基本上无所阻挡,渐渐走近陷阱的边缘。 我该出发了。 老秦也该出发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将同时打响战斗。 李舜坐镇大本营进行总调度。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漆黑的夜晚,黑夜掩盖了我们的阴谋,我和老秦分别带领各自的人马,携带足够基数的弹药,带着必要的食品和通讯设备,辞别李舜,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金三角的黑暗里。 临出发前,李舜对我和老秦叮嘱了一件事:无论在谁那边发现了阿来,都绝不留活口,杀无赦。 也就是说,对李舜来说,阿来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该灭口了。 我和老秦明白李舜的意思,如果想将此次红色风暴进行地秘密稳妥不泄露风声,自然是不能让阿来活着离开金三角的。 既然李舜对阿来下了诛杀令,我和老秦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阿来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他已经多活了好久了。 我和老秦到达设伏地点大致都需要3天的路程,出于保密的需要,我们的计划是夜晚行军,白天隐蔽,也就是昼伏夜出。 当夜出发后不久,天就下起了磅礴大雨,金三角的雨季就是这样,大雨不断。 大雨其实也不错,对我们的行动来说是极佳的掩护。 我和老秦带着各自的人马在黑夜里暴雨里消失在原始森林里。 我的人马全部穿着军用雨衣,武器都藏在雨衣里,百十号人的队伍,秩序井然,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咳嗽,也没有人掉队,似乎大家都习惯了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行军。 自然,这和老秦平时的训练是分不开的。 我和一支队长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小声交谈着。 一支队长告诉我,临出发前,老秦悄悄地把前进军仅有的两门迫击炮都给了我们,还有,老秦还从特战分队挑选了4名狙击手,他们也跟随我们一起行动,都配备了带夜视仪的狙击步枪。 我的心一热,我知道老秦瞒着我的意思,他是怕我拒绝,怕我和他争执,随意暗地搞了这些动作。他是担心我伏击的时候吃亏啊。 什么叫战火凝结的事业友谊,我想这就是吧。 边行军,边和大本营保持着随时的联系,李舜那边源源不断把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 “老秦那边一切顺利,正在行军中。” “昆城那边暂时没有新动向。那人还在酒店里。” “海州那边一切照旧。” “猎物还在按照预计的路线行进。” 在原始森林里,最可靠的通讯方式是原始而古老的电台,手机在这里成了废物,卫星电话暂时还是浮云。 根据侦察,运送冰的这支马帮也是使用的电台作为联络工具,士兵背后长长的天线是最好的证明。 行军一夜,大雨一直没停止,原始森林里的道路湿滑而泥泞,走了一夜,大家都很困乏。 天快亮时,雨停了,我让大家停止前进,吃点东西,就地休息。 我们要在这里休息一个白天,晚上再继续前进。 一支队长在周围安排放了游动哨,然后大家就靠着大树吃东西。 我吃了几片压缩饼干,喝了几口水,然后靠在一棵大树干上闭起了眼睛。 这时候是吃不到热东西喝不到热水的,为了保密,严谨任何人生火甚至抽烟,就是咳嗽都不允许大声。 我闭上眼睛,却暂时没有困意,琢磨着这次行动的细节。 我们预设的埋伏地点是距离景栋城只有不到五十公里的马卡河谷。据侦察分队汇报,这里虽然三面环山,地势却并不十分险要,一条小河从山脚淙淙流过,山谷里有寨子,山坡上常有农人放牛,一条质量很差的沙石公路经过这里将景栋城与渡口连接起来。据说从前马卡谷地到处都是罂粟,后来通了公路,罂粟就转移到更远的深山里。 老秦选择城市边缘设伏,我当时是有疑问的,因为按照军事常识,这种地方不大适合打伏击,一来人多不好隐蔽,容易暴露目标,二来可能惊动城里的缅军。 但是老秦却十分自信。他反问我:如果你是他们,你会在什么时候放松警惕?你的队伍什么时候会前后脱节,走得松松垮垮?天气炎热,士兵为了减轻负担,都把子弹夹卸下来偷偷放在骡子背上,炮兵找不着炮架,找不着弹药。兵家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敌人麻痹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果敢自卫队和国家军一直就是有勾结的,我和李舜听老秦说的有道理,于是赞同,同时我不由暗暗佩服老秦的军事经验。 正沉思间,李舜发来电报,通报了一项行动:为了掩人耳目,掩护我和老秦的行动,李舜将留在大本营的直属连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继续留守,大部分人马则大张旗鼓,赶了许多破牛车,声势浩大地朝相反方向的腊戌进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去走私一大宗货物。 李舜的思路是很精明的,但这么一来,大本营基本是空了,李舜这一招实在是有些冒险,他在赌一把唱空城计。 我不禁有些担心李舜的安全,但他已经实施了这个行动,我再说多余了也没用了。同时他这么做,的确能麻痹对手,有利于掩护我和老秦的行动。 我和老秦又联系了下,他也是采取白日休息晚上行军的方式,此时正在密林里休息。距离他们预定的埋伏地点只有一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老秦要比我提前一天进入攻击阵地,要在埋伏地点潜伏等待至少一整天。他们的埋伏地点距离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还有接近10公里,是一处无人区,对方防守的死角地带。 按照事先的约定,我这边先动手,我一动手,立刻通知老秦,然后老秦那边率队奔袭果敢自卫队大本营,闪电袭击,直接端他们的老窝。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我命令队伍结束休息,立刻出发。 队伍继续前进,在泥泞湿滑的原始森林小道上快速无声疾奔。 天放亮时,我再次命令队伍停止休整。 雨还没有停止,继续在下。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埋伏 这时我得到老秦的消息,他已经到达无人区埋伏阵地,全体人马都已经潜伏好,只等我这边动手发信号。 侦察分队报告,我们距离马卡谷地还有30公里路程,对方正在从无人区接近马卡谷地,预计,明天中午时分进入谷地。 时间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宽松的,等天黑后我们不需要一个夜晚就能进入马卡谷地,天亮时就能埋伏好等待猎物。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下午4点的时候,雨停天晴,几缕阳光穿透原始森林茂密的树叶投射进来,多数士兵继续在裹着雨衣睡觉,我和一支队长在一起研究今晚行军的路线,附近的游动哨在丛林里不时出没。 “副总司令,听向导说,往前再走大约10公里,有一片沼泽地,那里还有瘴气,瘴气是能毒死人的。”一支队长轻声说,“连续两天下大雨,我估计那沼泽地的水会更深了,瘴气也更浓了。” 我明白在原始森林里,沼泽地和瘴气对人类意味着什么,想了想,说:“那我们就绕过去,从沼泽地的左侧绕过去。” “这样的话要多走大约20公里路,恐怕会拖延到达埋伏地点的时间。”一支队长说。 我说:“通知一下,天一黑就出发,出发前吃饱喝足,今晚不再停歇,要确保明天天亮前进入伏击阵地。” 一支队长点点头:“好——” 我接着说:“抬迫击炮的人,中间轮换两次,抬重机枪的人,也要轮换一下。” “好!” 我看了看旁边黑乎乎油布遮盖的迫击炮,说:“带了多少发炮弹?” “20发,家底子就是这么多,全带出来了!”一支队长冲我咧嘴一笑。 我说:“家底子?总共就这20发炮弹?” “是的,重武器不好搞的,这还是打另一家寨子的时候缴获的,这迫击炮你猜是什么年代的?”一支队长说。 我说:“不知道!” “嘿嘿,这是当年国军用的,六十年代的。”一支队长说。 “国军?”我说。 “是啊,刮民党残军啊,四九年兵败大陆逃到金三角来的刮民党残军啊。”一支队长说,“他们后来在这里发展壮大了起来,最多时达到4万多人,把缅国国家军打败了好几次,差点就灭了缅国这个国家。缅国打不过他们,就到到联合国控告老蒋,后来米国人插手,队伍就撤到台湾了。 留下的一部分不愿意走的,继续在这里搞游击,被缅国和秦国挝国连续围剿了若干年,终于元气大伤,支离破碎,主要的人员及其家属都加入了秦国国籍,不愿意加入秦国国籍的就自己拉队伍上山当了土匪,各自占个山头,护商贩毒,争夺地盘,打的不亦乐乎。” 听支队长说完,我不由又看了看那两门炮击炮,说:“我擦,这炮还能使用不?还能发炮不?这炮弹还能响不?” 支队长说:“不知道啊,估计能吧。参谋长检查过,说应该还能用!” 我不由笑了下:“别炸膛就好了。” 正在这时,情报人员送来一封密电,李舜发来的。 密电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情报:伍德突然离开了昆城,直接飞往了曼古。 我觉得很突然,感到很意外,伍德怎么突然离开昆城了呢?我们当初分析在接到货物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昆城的啊。这狗日的怎么不按照我们分析的来了呢? 他突然离开昆城到曼古,是什么意思?他到秦国干嘛? 难道,他是觉察到了我们的行动意图?难道,他是要另有图谋? 我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分析不透伍德突然有此举动的原因。 但同时,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串地名:曼古、仰广、景栋、大其力、青迈。 对,青迈! 曼古——青迈! 青迈是曼古到达金三角的必由之路,这是秦国北部最接近金三角的大城市。 那么,伍德到曼古,会不会是要经由青迈进入金三角呢? 我猜不透,想不明白。 伍德的突然行动打乱了我们之前的分析和判断,我不由就怀疑伍德这只狡猾的狐狸要么觉察到了我们的动向,要么是打算要搞什么阴谋。 我的突然失踪,必定是让伍德十分怀疑的。他极其可能会猜测我到了金三角。 我于是紧急通过电台和老秦勾通,老秦也得到了李舜的情报,正在分析这事。 “你怎么看伍德的突然动向?”我直接拿过话筒问老秦。 老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的行动露馅了?伍德觉察到了?” 我说:“我分析有这个可能,伍德到曼古,极有可能是要到金三角来,他会先经由青迈。” 老秦说:“你的担心和总司令的一样。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刚和总司令说完我的判断。” “哦,你说。” 老秦说:“伍德突然离开昆城到曼古,的确带有向金三角靠拢的动向,到金三角,必然要经过青迈。我们在曼古和青迈都设有联络点和工作站,我已经安排我们的人密切注意伍德到曼古之后的动向了。关于伍德的这一举动,我想恰恰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对我们的行动毫无觉察。” “怎么说?” “正因为他毫无觉察,所以他在昆城呆了几天之后,觉得大陆那边很安全,毒品交接没有问题了,所以他才会直飞曼古,有可能借道青迈进入金三角,然后和果敢自卫队的人会合,商议队伍前进军剿灭李老板的大计。 如果他觉察这批货有危险,如果他知道我们即将对这批货下手,那么,他断然不会离开昆城的。而且,海州那边也会出现异常的情况,但我们的情报表明,海州那边一切照旧。 所以,我认为,伍德此举表明,我们的行动到目前仍然是保密措施是十分成功的,不管是截取这批货的行动还是要进攻果敢自卫队大本营的行动。整个红色风暴行动到目前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说:“你说的有道理,李老板怎么认为的?” 老秦说:“他也同意我的看法,他和我都认为,我们的行动计划没有调整变动的必要,仍然要继续进行。” 我说:“好,那就继续进行!” 老秦说:“虽然我认为伍德没有觉察我们的计划,可是,我却似乎觉得我们的计划进展地太顺利了。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似乎有些太顺了。” 我呵呵笑了,说:“顺利了不是好事吗?” 老秦说:“顺利当然是好事。只是,果敢自卫队那边,也不能小瞧了他们,他们也是经历过多次血战才站住脚跟的,他们的金三角生存经验也是很丰富的。我在想啊。” 老秦没有说完这句话。 我说:“你在想什么?” 老秦说:“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谈这些了,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吧,随时保持联系。这次伍德的事情,我想应该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构成干扰。” 老秦的话让我有些不解,既然他认为对方没有觉察我们的行动计划,为何他又有些顾虑忧虑呢?他在顾虑什么呢? 我没有说话。 老秦接着说:“估计明天中午你那边就能打响。这样吧,咱们把计划微调一下,明天你打响之后,我先按兵不动,等你这边彻底解决了战斗,我再率队出击。” 我不懂老秦这样做的意思,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老秦接着又说:“我会把行动计划微调的事情告诉总司令的。” “好!”我说。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老秦说。 我说:“想知道。” 老秦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下意识有这个想法和感觉,其实攻击时间往后延迟一会儿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的,但我还是想延后一下。只是直觉而已。” 我说:“呵呵,好,我们就按照你的直觉来!” 老秦接着说:“对了,明天战斗打响的时候,切记要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我说。 “对方也是依靠电台来联系的,明天战斗一打响,首先要把他们的耳朵打聋,让他们失去和总部的联系。”老秦说,“这一点十分重要,你要切记住。” “好——”老秦的话提醒了我。 “那四个狙击手,都是特战分队里的神枪手,你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直接先把电台给打爆。只要他们不能和外界联系,那剩下的人和货物都任凭你收拾了。”老秦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了。 天黑之后,我们继续出发。 大约晚上8点的时候,接到了李舜的情报通知:伍德已经抵达曼古,却并没有在曼古入住,而是在机场直接上了一辆接他的车子,车子径直往北开,刚刚上了去青迈方向的高速公路。 这情报似乎表明,伍德果真是要奔金三角来了。 大战在即,伍德要来凑热闹。 伍德不知深浅不知死活不知厉害不知是何目的是来观战的还是来送死的呢? 我觉得这观战和送死似乎都不是,按照我和老秦李舜的分析,伍德应该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的,既然不知道,那么,他要来金三角说不定就是迫不及待要来和果敢自卫队商议如何剿灭李舜及其掸邦前进军的。 伍德是个巨富,他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支撑果敢自卫队来干掉李舜的前进军。 其实伍德到底有多少财富,我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觉得他有很多钱,甚至比李舜要多很多。 而李舜到底有多少钱,我同样不知晓。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法则 这年头,在金三角,有钱就可以买到军火,就可以招募到士兵,就可以兵强马壮,就可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老大。 枪杆子才是硬道理,这是金三角的生存规则。 按照李舜的说法,伍德和果敢自卫队是老朋友老交情老客户了,既然是老朋友,而且他们都把李舜视为眼中钉,那么联合剿灭李舜就是符合他们的共同利益的,伍德出钱,果敢自卫队出人出枪,这合作简直是绝配了。 只是,不论是伍德还是果敢自卫队,似乎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李舜不但盯上了他们的这批巨额毒品交易,而且胃口更大,要借此机会直接先下手为强先把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干掉。 同时,我和老秦都不知道假如伍德真的在发起攻击前进入了金三角,进入了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那么,李舜是否批准老秦把伍德搞死?亦或是抓活的? 第二天拂晓时分,我们终于抵达马卡谷地,进入伏击地点。 此时天色放晴,金三角火辣辣的阳光照射着三面环山的马卡谷地,因为刚下过雨,河谷里的小溪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河面不宽,两边河滩的鹅卵石发出耀眼的光。 我将队伍分成20个战斗小组,每5人一组,均匀分布在周围的三面高地上,错落分布,每个小组的战斗人员都配备AK47,每人都带着4颗手雷,每两个小组配备一挺轻机枪,每个高地配置一挺重机枪。 我在迎面的高地指挥,支队长带着4个战斗小组守在河谷的入口,一旦马帮全部进入战斗打响,他们负责扎上口袋封住口子。两门迫击炮都跟随我,四名狙击手我和支队长每人两名。 一切布置就绪,全部人马各就各位。 密密匝匝的树林和杂草掩盖了我们的行踪和身影,我用望远镜观察着谷地周围,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接近中午的时候,侦察分队报告,果敢自卫队的马帮正在接近马卡河谷。 果然如老秦所料,当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千辛万苦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钻出来,这样他们以为已经走过危险地段,距离景栋城也越来越近。 经过长途行军,在原始森林中人困马乏,餐风宿露,护卫士兵明显放松警惕,军官也不像刚上路那样斥骂士兵,都有些听之任之的意思。 侦察员报告,马队前后拖了2里路,脚夫松松垮垮,许多官兵偷偷躲在路边吸鸦片,人人都巴望赶快抵达景栋好放松歇口气。 我这时的心情又紧张又激动,敌人绝对没有想到,一口阴谋的陷阱已经在马卡河谷掘好了。 我用望远镜死死盯住谷口。 半天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出现。 很快,侦察分队再报,马帮出了原始森林抵达马卡河谷入口附近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就餐休整。 卧槽,好事多磨啊,这帮家伙要休整。 我于是通知大家也简单吃点东西,他们吃我们也吃,大家一起吃。 现在大家一起吃,待会儿老子要吃掉他们。 谷口外的马帮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吃饱喝足之后,干脆就在谷口外集体午睡,除了放哨的,都在大树下打起了瞌睡。 支队长有些忍不住了,派人和我联络,建议趁他们不备,先主动出击,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解决问题算了。 我没有答应,那样很容易打成击溃战,不能全歼,不能确保货物全部到手,而且双方的实力是一比一,我们并没有人数上的优势,势均力敌打起来的话,伤亡都会比较大。 虽然我知道血战难免,但我不想看到太多的人死去,我想力争用最少的流血来换取胜利。我不仅不希望我的人死,也不希望看到对方的人死。 我承认我确实够狠,没办法,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一条命啊,都是父母生的,都是家有父母老小的啊,生命对谁都是可贵的,能不死尽量还是不死吧。 但我分明知道,此次战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都是手里带着杀人的家伙。 我在痛苦的意识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冷酷和血腥。 我决定耐心等待。 大家继续潜伏在草丛密林里,虎视眈眈地盯住河谷,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发出狰狞的寒光。 李舜那边突然来了密电:伍德抵达青迈后,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入住了当地一家最好的酒店。 伍德停住了,伍德不往前走了。 伍德是什么打算,他怎么不往前走不来金三角了呢? 我不明白,李舜也不明白。 难道是伍德嗅到了金三角的什么异样气味? 我和李舜老秦紧急通过电台磋商此事,分析判断其中的道道。 经过反复分析判断,我们最后得出结论:伍德止步不前的原因应该和我们这次红色风暴行动计划无关,我们的行动计划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没有暴露的,对方应该仍旧是毫不知晓的。 至于伍德为什么到了青迈突然停住,或许是其他原因,毕竟,青迈还是法治社会,进入金三角,就是无政府的乱世,谁都可能在顷刻之间丧命。但不管伍德是什么原因止步不前,红色风暴计划都没有走漏风声,这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如此认定,那么,计划当然要继续实施。 对于伍德的止步不前,李舜似乎松了口气,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某种解脱。 我似乎模模糊糊明白李舜为什么会有解脱感,但同时又赶到困惑不解,既然李舜已经决定要和伍德对着干,那就干脆痛痛快快撕开脸皮干就是,为何又要遮遮掩掩,似乎李舜仍然无法让自己彻底摆脱伍德在他心里的影子,似乎他在伍德面前仍然是无法放开,似乎他仍然在有意无意回避和伍德面对面直接交锋。 李舜似乎在内心里是纠结和矛盾的,虽然他一直在实施着红色风暴计划。 我似乎理解李舜的纠结和矛盾,却又似乎不看不懂。 河谷外的马帮继续在休息,河谷内的我们继续在潜伏。 我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他们。 风儿静静吹,天空艳阳照耀,猎物即将上钩,狩猎者悄悄埋伏守候。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惟有上帝的神秘之手在嘀嘀嗒嗒拨动时间。时间是万物主宰,因为谁也无法窥破未来,答案的秘密深藏于未来的帷幕之中,胜利或者失败,灾难或者幸运。 我此时突然觉得心情不错。我这个停职反省的发行公司的总经理竟然有机会在这里指挥一场战斗,一场真正的战斗。 和平盛世里,这似乎是一场传奇,似乎有些穿越,但这确实是真实的事情,不是传奇,也不是穿越,就发生在我身上。 生活在海州明州的人们如果知道我正在金三角经历这样一场离奇的故事,他们一定会匪夷所思无法相信。当然,他们一定会惊惧地要命。 如此想着,我的心情愈发不错起来。 一个意外情况突然发生。 监视哨的紧急情报破坏了我的好心情,驻景栋国家军约两个连,附迫击炮四门开出兵营,朝马卡河谷方向前来接应果敢自卫队的马队。 这个消息立刻打乱业已完成的埋伏部署,令我猝不及防。这就是说,如果国家军与果敢自卫队会合,我的人马不仅不占优势,而且还将陷入腹背受敌的严重困境。 闻听此消息,伏击队伍一阵骚动,有的人惊慌失措,有的人悲观动摇,赶过来的一支队长也面带不安之色。 “副总司令,你看,怎么办?”支队长问我。 我看看大家,缓缓说了一句话:“冷静,镇静。一切行动听指挥,凡是不服从指挥员命令的,凡是散步悲观动摇情绪的,凡是畏战临阵脱逃的,一个字——杀!” 我的一个“杀”立刻让大家镇静稳定下来,骚动立刻停止了。 虽然我暂时稳住了军心,但其实我的心里此时也是有些乱,有些六神无主。 我立刻开动电台,和老秦李舜紧急商议此事。 在这紧急关头,老秦保持了必要的清醒和冷静,比我和李舜都要冷静地多。 老秦的确是一个职业军人。 作为职业军人,战场的意外情况就像从天空划过的流星或者陨石,随时可能把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周密部署打乱,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 应该说老秦对此早有准备,他已经派出侦察员到城里做耳目,监视国家军动向,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些军官公然勾结果敢自卫队,出动队伍前来接应我们的猎物。 李舜问老秦:“你看怎么办?” 老秦坚定地回答:“打,当然要打,放弃马卡河谷,换到三阳山去打。” 三阳山是座狭长的山谷,也是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必经之路,距马卡河谷有两天路程。老秦解释说:“如果不出意外,果敢自卫队的马帮应该在后天傍晚到达该地,他的前卫和后卫将把住山谷两端,马帮住进寨子宿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也就是说,后天中午以前赶到三阳山,傍晚发起进攻。” 李舜说:“这样远的路程,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能不能赶得到?” 老秦问我:“副总司令,你觉得能行不?” 我咬咬牙:“能!” 老秦回答:“好,既然副总司令说行,肯定没问题。其实,学会走路就是学会打仗,胜利都是脚走出来的。” 李舜又问:“国家军会不会尾随追击,陷我们于腹背受敌?” 老秦说:“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呆在原地别动。好比爬梯子,你在下面拽他的腿,他不是就上不去了吗?” 我此时对老秦心里有说不出的佩服。在真正的军人面前,没有解不开的难题,没有打不败的敌人。我心中此时真正军人就是老秦。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袭扰 老秦派出一支小队伍,像一群专与军方捣乱的破坏分子直奔景栋城,他们东放一阵枪,西扔几颗手榴弹,袭扰警局,伏击巡逻车,弄得缅兵赶紧回防,全力对付城里的骚乱。 我这时率领一支队悄悄离开马卡河谷,星夜兼程赶往新的伏击地点。两天路程,只用一天一夜就提前赶到。 我满意地看到,我的手下士兵抢先占领高地两侧,士兵不顾疲劳赶筑阵地,埋设地雷,布置火力点。我命令一支队长带领四个战斗小组插到西边山口,担任将马帮驱赶进口袋和断敌归路的重要任务。 一切就绪,我站在山坡上。 我看见一轮夕阳斜斜地挂在西天,夕阳沉重而饱满,把山峦的影子都扯歪了。我从望远镜里看见一个幻像,那是一条等待已久的蛇,果敢自卫队的马队弯弯曲曲,终于从山外的阴影游进透明的空气里。夕阳给我的敌人涂抹了一层绚烂的彩霞,那条蛇就这样披着亮闪闪的霞光慢慢向我的阵地游来。 我此时不着急,也不紧张,好像在欣赏一幅难得的美景。敌人既然进来了,当然也就出不去,这座山谷里只会有一个胜利者,那就是我亦克。 我告诉身边的狙击手,让他们分别瞄准身后有天线的士兵和军官模样的人,我放第一枪,立刻击毙通讯兵和领头的几名军官,同时要打爆电台。然后两门炮击炮同时开火,打马帮外围,前后打梅花形,把敌人往山谷中间赶。此时敌人一定会开火还击,那么,这时,我们的全体武器要一起开火,压住敌人的火力。 我知道,通讯兵和军官这几个人是必须要死的,他们不死,就要死更多的人。 虽然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但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们。 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死,不想让我的人死,不想让我自己死,所以,他们必须要死。 我此时觉得自己似乎够狠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举着望远镜看着山谷。 等敌人全部进入山谷,我举起手枪,“啪——”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命令,攻击开始。 “砰砰砰砰——”四声清脆的枪声过后,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身背电台的通讯兵连同身后的电台一起歪倒在地,电台升起一股青烟,同时两名军官也应声倒地。 正在乱哄哄行进的马帮瞬间静了下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这短暂的安静,他们一时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住了。 大地静了几秒钟,不是静,是时间滞留,地球停止转动。 我接着听到耳边传来连续的响声,接着看见几只巨大而美丽的火球从敌人前方和后方的峡谷口升腾起来,那火球滚动着,翻腾着,变成一朵璀璨的蘑菇云,随后才有猛烈的爆炸像雷声一样隆隆地碾过宁静的空气。 我知道那是我们的迫击炮在打梅花形射击驱赶敌人,随即,四处枪炮都响起来,山谷像开了锅,爆炸的烟雾把敌人的马队团团包围起来。支队长带领人马向敌人后卫发起攻击,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似乎刚才打中的两个军官并不是马帮的指挥官,因为我看到他们有秩序地就地隐蔽进行还击抵抗。 我用望远镜搜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名正躲在岩石的射击死角指挥战斗的指挥官。 “副司令,要不要让炮击炮冲那指挥官的地方来上几炮?”支队长说。 我摇摇头。 “那……要不让狙击手解决了他?”支队长又说。 我继续摇头。 既然一开始没有干掉头目,这会儿再打意义就不大了,收不到那效果了。 而且,我脑子里又开始转悠新主意,留着这指挥官的命似乎是有用的。 我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却并没有看到阿来的影子。 莫非,阿来没有在这里?没有跟随马帮行动? 一阵激烈的交火之后,处于地势低处的马帮吃了大亏,越打越被动。这还是我暂时留情的,没有让迫击炮往人群密集处轰击,不然他们死伤会很惨重。 当然,我没有命令重武器继续开火,也是顾虑会打死打伤牲口。 对方指挥官听见爆炸当然明白中了埋伏,他似乎明白敢于袭击他,尤其敢于在距离城市不远的地方向他袭击的人决非等闲之辈。他下令将骡马赶进寨子里,收缩队伍,似乎想等待援军解围。 我暂时命令停止射击,同时将目前交战的情况告诉了老秦和李舜。 老秦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我这边的结果,听我说了目前交火的情况后,他表示他们已经成了失去和外界联系的瓮中之鳖,电台被打掉,他们是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的,除非依靠人力往外送信,但目前他们被我们包围地水泄不通,想派出人去通风报信,难上加难,所以先把他们困死是可以的。 李舜也表示赞同我的做法。同时指示说,在金三角打仗,核心是争夺货物,不是杀人,即使牲口也不许射击。你把骡马打死了,多达十几吨的货物谁来运输?漫漫山道,翻山越岭,牲口是金三角惟一的运输工具,没有工具你就是打赢了也没用。 我明白李舜的意思,他和我想到一起了,这就是金三角战争的特殊性。 夜幕降临,双方休战,山头上团团烧起篝火来。果敢自卫队马帮已成瓮中之鳖,他们溜不掉,我认为是沉重的货物拖了他们后腿,人可以悄悄溜掉,货物和牲口却溜不掉。 即将到来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山头上的前进军,战场变成浪漫之夜,兴奋和性急的掸族士兵在阵地上敲响象脚鼓,吹起笛子,跳起欢乐的火堆舞。 鼓声和歌声在安静的山谷里传得很远,而那些红通通的篝火,远远看上去好像美丽发光的珍珠项链环绕在崇山峻岭的脖子上。 我猜想,此时躲在山沟里的马帮指挥官的心情可能比较痛苦,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毒品数量太大,没法突围,如果扔下毒品,突围又变得毫无意义,所以他必须在这个两难选择中忍受折磨。 我虽然不知道这指挥官是谁,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明智识时务的人,他决不会与毒品共存亡,人是第一宝贵的财富,没有人,再多冰又有何用?这种观点比较接近西方的人本主义思想。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些麻杆打狼的感觉,如果他们以死相拼,鱼死网破,骡马打死了,毒品焚烧了,这样的胜利要来又有何用? 想了半天,次日黎明,攻击再次开始前,我让人向山下的马帮下达最后通牒:“给你们两小时考虑,要么投降,要么决战;投降,保证一个不杀,来去自由,决战,保证一个活口不留,全部杀光!” 我的最后通牒充满血腥,杀气腾腾。 在这样的时刻,我知道,我必须要在气势上压住他们。 果敢自卫队马帮最终在在敌人和死亡的压力下屈服了,指挥官明智地选择了保全大家性命的做法。 所以半小时后,果敢自卫队马帮宣布缴械投降。 我命令一支队长带人下山去接受投降,同时我跟在队伍后面,继续用望远镜搜寻阿来的影子。 一直没有看到阿来。 我命令把对方指挥官压过来,询问他的队伍里有没有阿来这个人,指挥官想了半天,摇摇头,说确实没有。 看指挥官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看来,阿来没有跟随押运毒品的队伍一起行动。 我命令支队长把俘虏集合起来,我向他们保证,战斗全部结束后,他们来去自由,但是暂时不能放他们走。 支队长带人打扫战场,收拢人马,伤者简单包扎,死者就地掩埋,对方死了几个人,我们有十几个受伤的,没有死亡。 我兴冲冲让人给老秦发报:这里战斗顺利结束,大获全胜,你那边可以行动了! 老秦接着就回复我:验货了没有? 我一愣,忙让支队长带人去验货。 我此时觉得老秦有些小心过分了,觉得验货其实有些多余。 我接着让人给李舜发报:战斗结束,进展顺利,大获全胜,没有见到阿来。 片刻,李舜回电,没提阿来,直接发问:验货了吗? 我擦,李舜和老秦都是最关心这一点。 难道我辛辛苦苦带人夺过来的会是假货?难道他们兴师动众一百多人长途劳顿押运的会是假货?这可能吗? 我很不以为然地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四处扫视着。 一会儿,一支队长脸色死灰一般跌跌撞撞跑过来,结结巴巴地对我说:“副总司令,不好了。” “怎么了?”看着支队长的神态,我顿有不祥之感。 “骡马上驮的货物,都是粮食,不是我们要的货物。”支队长说。 啊,我大吃一惊,看着支队长:“你全部都检查了?” “是的,全部都检查了,所有的货物我都亲自检查了,都是粮食。” 我的心猛地一顿,大步走到骡马跟前,摸出一把刀子,用力往袋子里戳去—— 果真是粮食,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我又连续戳了几个袋子,都是大米。 我靠,果真没有冰,都是大米啊。 老子上当了?中计了? 我忙过去审问那指挥官,指挥官一头雾水,说他不知道什么毒品的事情,说自己只是受命带人押运这批货物到指定边境地点,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抢夺这批大米,他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一直就想问,但又不敢问。 这会儿指挥官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我们把他押运的这货物当做毒品了,所以才会伏击他们。既然明白了,他也就没必要问了。 支队长不信,把雪亮的马刀架到指挥官的脖子上,威胁他如果不说实话就割断他的喉咙砍下他的脑袋。支队长真急了,目露凶光,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指挥官噗通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对天发誓说真的不知道毒品的事情。 我看指挥官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加上在队伍里又没有发现阿来,似乎也是能验证这一点。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假货 我叫人把指挥官押下去。 “副总司令,怎么办?”一支队长看着我,将马刀狠狠插进地面。 我一时没有说话,琢磨着。 “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些天,竟然弄的是假货,这也太窝囊了。”支队长懊丧地说。 我此时脑子里十分紧张,我想的不是真货在哪里,而是这是不是伍德和果敢自卫队全部阴谋的一部分,我们是不是中了他们的计策。 如果是那样,那就惨了,老秦的突袭计划就会惨遭失败,李舜的大本营也必定会遭到进攻,此时大本营人员空虚,如果敌人此时进攻,李舜将会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我的额头冒出一阵冷汗,立刻令人给李舜和老秦发出相同内容的一封密电:货物是假的,没有发现我们想要的东西,估计我们是中计了。 发完电报,我叫人将骡马上的粮食全部卸下来,集中到一起,通知寨子里的山民来自行领取。 虽然粮食很诱人,但山民都远远地观望着,却没有人敢过来。 我知道我们走后他们自然会过来瓜分这些大米的,此时也不再去理会这些。 我焦急地等待老秦和李舜的回复。 很快老秦回复:“果然……我一直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这次行动太顺了,只是一直想不出问题在哪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这是不是一个阴谋,我们是不是中计了?”我问老秦。 “这是个阴谋,但我们却也不算是中计。”老秦回答。 “为什么?”我很不解。 “因为这阴谋不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而是他们为了货物的安全采取的特定防范措施,故意明目张胆走这条路运货,吸引周围的目光,吸引想打这批货主意的人的注意力,从而保证真正的毒品安全运输出去。 刚才我和总司令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对手依旧不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他们采取的这个计谋,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目标是散漫了。我猜他们真正的货物一定是走了另一条路,而这条路线我们并没有侦察到。因为我们侦察人员的注意力都被这支马帮吸引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放弃这次行动计划?中止你那边的进攻计划?”我说。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回不去了,停不住了。且不说这几天潜伏的代价,单就说撤退,就很容易被对方发觉,一旦发觉,一定会爆发激烈的战斗,在他们家门口打,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而且,也极其可能会被抄后路端了老窝。而目前,虽然我们围剿了这支马队,但因为首先打掉了他的电台,他们的大本营是暂时不知道这边被伏击的消息的,这样,我们就仍然还有取胜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 “我正在派人全力搜集情报,同时这边潜伏的人马正密切注视着果敢族自卫队大本营的一举一动。你那边先安排一部分人把俘虏押回去,其他人原地待命,等我这边得到最新的消息,我们再定夺决定下一步的方向措施。” “好!” 我这个副总司令此时不由自主就听从参谋长的安排了。 我看看俘获的60匹骡马,决定派40人带着重武器押送俘虏回大本营,留下的60人只携带轻武器跟随我进行下一步行动。 我想了,下一步我要骑马行军,这样速度快。 凭直觉,我下意识感觉到我还会有一场战斗。 看着押送俘虏的队伍离开,看着刚刚被掩埋的尸体,我心里不禁感到了巨大的懊丧,妈的,早知道这批货是假的,就不用开火打死人了,哎——这些死者好无辜。 但同时我又想,如果我不打死他们,他们就会开枪打死我们,我们对他们的仁慈换取不来他们对我们的宽容,打仗总是要死人的,打仗总是很残酷的,战场上的仁慈是要不得的,那是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 如此想来,我的心里似乎有些安慰,但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安慰是暂时的,我其实心里还是感到很不安。 这不安或许会伴随我很久很久。 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我没有等到老秦的回复,却接到了李舜的命令:速到江口寨,今晚12点前务必到达并发起攻击,夺取货物的同时注意搜寻阿来,发现阿来,即刻击毙之。 江口位于眉公河上游,是离边境大约不到10公里的一个小渡口,离这里大约有120公里的路程。李舜要求我们在今夜十二点前发起攻击,而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只有不到6个小时的时间了。从这里到达江口,要穿越无人区原始森林里的走私小道,道路很难走的。 同时,李舜的命令又很模糊,发起攻击?向什么发起攻击?难道是向寨子发起进攻?踏平江口? 我一边命令集合队伍,全部人员上马,一边命令通讯兵将我的疑问回复李舜。 很快,李舜回复了一道长长的密电,具体和我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精明的对手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对这批毒品的运输下了大工夫,派出一支兵力强大的马队大摇大摆穿行在金三角腹地,吸引众多好汉的注意。同时却又悄悄派出小部分伪装人员,将毒品当做普通的货物直接装上了不起眼的货船,利用这几日上游连续下雨河水暴涨下游勉强可以通航的时机,逆流而上,船员个个装扮成经商货船的良民模样,毫不停歇地直奔上游而来。 他们一共三艘机动船,船上都是船夫打扮的人,一共大约有30人,每艘船大约10人左右。目前这三艘货船就停靠在江口寨的渡口,下午刚刚抵达江口,今晚下半夜可能就要卸货,然后直接运抵边境。 这些情报无疑都是老秦打探到的。 怪不得李舜要我半夜12点前赶到并发起攻击,原来是要攻击这三艘货船。这其中的三十人里到底有没有阿来呢? 看李舜的口气,似乎他认定阿来应该在里面。 我似乎也觉得阿来应该会跟随毒品走。 根据这些情报,不用老秦给我指点我现在也认定对方真的是没有觉察我们的红色风暴行动,道理很简单,明摆着的事情。 如此,此时正在青迈豪华大酒店里不知在捣鼓啥的伍德也是不知道我们的行动的了,阿来这个屠夫更不会知道。 这让我稍微有些安心放心。 我又想,一旦我们的行动成功,一旦毒品被夺取,一旦果敢自卫队被剿灭,伍德必定会知道是李舜对果敢自卫队下的手,必定会想到是李舜夺取了他的货物,一定会想到在他视野里消失多日的我也赶赴金三角参加了这次行动,那么,他下一步将会如何动作呢?他将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李舜和我呢? 这一步还没成功,我就开始想下一步了。 我是不是想得太早了呢?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想了,先做好这一步再说。 接着老秦又来电了:今晚12时整,我将会率部向果敢自卫队总部发起突袭。 看来老秦是下了死决心,不管我这边是否成功,他都要开始进攻了,或者说他是要赌一把,赌这次的情报是正确的,赌我能在半夜12点前赶到并结束夺取货物的战斗。 最后的决战时刻就要到了,就在今晚。 看看时间,事不宜迟,要火速赶路了。 我命令队伍立刻出发。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带领60名骑兵一头扎进了茫茫原始森林无人区深处。 在森林里走了没多远,我发觉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常识性失误,原始森林的走私小道十分狭窄,枝叶繁茂,空间狭小,骑在高头大马上是无法行走的,不时就会有树枝横在空中挡住去路。 本想骑马赶路会节省时间和体力,但如此看来,适得其反,反而成为了累赘。 我毫不迟疑下马,通知后面的队伍:全体人员弃马,改为步行。 也就是是说,我们还是要依靠两条腿在12点前赶到江口。 不到6个小时,120公里路,这不是开玩笑的,特别这120公里路还不是平路,全部是山路,有一大半是在无人区里穿行。困难可想而知。 我沉思了一下,传令大家轻装前进,将干粮、水壶、雨衣等非作战必须的东西全部扔掉,只携带枪支弹药。 然后,我在前面带路,一支队长殿后压阵。 我对大家说:“我们要用两只脚和时间赛跑,12点前赶到江口,我们就是胜利者,赶不到,我们就等于失败了。我在前面带路,大家跟我走,我能走多快,你们就走多快,能跟上我的是英雄,跟不上的是狗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现在出发——” 夜幕里,60人的作战队伍在我的带领下,无声疾奔在原始森林的无人区小道上,为了防止暴露目标,只有我在前面打了一个手电,灯头还是用纱布蒙住的,后面的人一律不准打开手电,也不准发出任何异样的动静,摸黑在沉默中赶路。 我在前面快速行走,后面的队伍“嗖嗖”地紧跟着,仿佛一只利箭,我们以飞快的速度穿行在黑夜里。 夜晚10时许,我们钻出了无人区原始森林,眼前是连绵的草甸子,附近还有一个村寨,隐约有灯光闪动。 回头看看人马,都跟了上来,没一个掉队的,四个狙击手一直就紧跟在我身后,个个大气都不喘。 看来老秦训练的人马确实素质不错,看来身材瘦小灵活的掸族人十分适应山地丛林作战。 我很满意,然后带领大家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草甸子,借助夜空里微弱的月光,直插江口方向。 我们几乎没有走,都是在跑,小跑中跑快跑,山路小跑,坡道中跑,平路快跑。 紧跑慢跑,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明晃晃的东西,对岸还有点点灯火。 明晃晃的东西是水面,眉公河到了,江口到了。 终于到了。 看看时间,11点整。 我们跑在了时间的前面。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突袭 稍微喘息一下,清点人数,10分钟之后,稍微慢一点的人也赶了上来,最后收尾的是支队长。 大家一起藏身在岸边的灌木丛中,静静地看着对岸,等待我的命令。 我让大家先休息,喘口气,准备20分钟之后开始行动。 此时行动,最好的方式无疑是突袭。 此时的江口对岸,十分安静,渡口没有一个人,码头边停着三艘船,船上有微弱的灯光,偶尔似乎看到有人影晃动,估计那是值班的人员。 按照老秦提供的情报,那一吨冰应该就藏在这三艘船上,伪装成普通的货物运输,护送这批毒品的,是30名伪装成船员的果敢自卫队员。 而阿来,极有可能就混迹于这30人当中,极有可能就藏身于某一艘船上。 我把支队长叫来,商议突袭方案。 先派了两个人去试水的深度,很快回来报告说此处水流湍急,水比较深,往里走不到5米水位就把人没了。 我皱皱眉头。 “副总司令,我们的人没有一个是旱鸭子。”支队长对我说,“参谋长当初训练我们的时候,游泳是一个必须的科目。” 我闻听大喜:“好,很好,这就好办了。” 我之所以大喜,不仅仅因为大家都会游泳,还因为此处水深流急,那么,对方一定会放松警惕,特别是放松对对岸的警惕。 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可以利用的一个好机会。 我让支队长挑选出15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5人。 这三个小组将执行偷袭的任务,要神不知鬼不觉爬上这三艘船,干掉哨兵,控制住船上的人员。 我没让他们带长武器,每人带了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同时两颗手雷。手枪全部安了消音器。 我这次带的士兵的基本武器配置是AK47,还有就是每人都配有手枪和匕首,以及手雷。 然后,剩下的人员分为两个小组,一组往下游走100米,一组往上游走100米,在上下游处悄悄渡河,渡河后悄悄潜伏到码头附近,作为对偷袭小组的支援和后备,一旦偷袭成功,一部分立刻警戒四周,另一部分则上船协助偷袭小组控制船上人员。 四名狙击手跟随我,随时听我支配。 既然是偷袭,那么就要悄悄地进行,尽量不要打枪惊动寨子里和船上的人。 我再三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11点三十分,行动开始,渡河人员分几路悄悄下水,无声地向对岸泅去。 我在岸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对岸的动静。 午夜时分,周围很静,很静,偶尔传来一声犬吠。 四名狙击手自觉地在狙击步枪上安装好了消音器,静静地匍匐在我两侧,枪口直指对岸。 我举起红外夜视望远镜,看到偷袭小组已经靠近三艘船,正在往上攀爬。 而此时船上的人似乎并没有人发觉。 一会儿,我们的人上了船,进入了船舱。 片刻,我隐约听到一艘船上发出一声惨叫:啊—— 无疑,这是对方哨兵的声音。 声音显然惊动了敌人,突然,中间那艘船上的探照灯打开了,雪亮的光柱开始乱照。 “打灭它!”我悄声对身边的狙击手说了一句。 随即,随着“噗——”的一声,探照灯立刻被打灭了,周围重新又陷入一片黑暗。 此时,我仿佛听到三艘船上都在进行激烈的搏斗,惨叫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但一直没有枪声,看来偷袭小组控制局面比较成功,根本就不给对方掏枪的机会。 大约十分钟之后,声音停止了,周围又安静下来。 接着,三艘船上先后有人冲我这边打手电暗号,示意已经成功控制了船只。 我不由出了口气,但同时却又有些顾虑,阿来在船上的话,他岂能束手就擒?偷袭的5个人恐怕加起来也不是阿来的对手,当然,或许是偷袭小组先发制人,先用枪控制了局面。阿来再牛逼,也无法和枪抗衡。 我带着四名狙击手泅渡过河,登船。 岸边的埋伏人员这时一部分在周围分散警戒,另一部分分别登上三艘船。 我上了中间那艘,我猜如果不出意外,毒品应该在这艘船上。 偷袭小组的活干的十分漂亮,船夫打扮的武装护送人员除了被干掉的,剩余的都被捆绑了起来,嘴里都塞了布团。 我挨个船仔细辨别被抓的人员,竟然都没有发现阿来。 我心中不由大奇。 时间紧张,来不及我多想,先找货要紧。 阿来不在船上,那么,是不是货也不在呢? 让人把俘虏押进舱里,然后开始找货物。 翻遍三艘船,没有发现冰。 妈的,整整一吨冰,难道蒸发了? 支队长到船舱里去审问,竟然都说不知道,嘴巴还都挺严实。 支队长火了,直接掏出匕首割下一个俘虏的耳朵,继续审问,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心里有些发急,脑子飞速地转悠着,边看着船壁。 伸手敲敲,似乎声音有些异常。 我的心里一动,立刻让人找来铁棍,砸开船板。 折腾了半天,船板被砸开一层,真相大白了—— 我擦,他妈的,货在夹层里,都是一袋袋白花花的冰! 终于找到了,三艘船的夹层里都是冰。 看来这些船员也未必知道货在夹层里,弄不好是提前有人将货放好了,然后让他们只管开船到哪里,而不会告诉他们船夹层里有什么东西。 当然,大多数人不知道,但如果阿来随船的话,他一定是知道的。 我当即令人给李舜和老秦发报:货已得手,马上回大本营,阿来没见到,正在查找中。 随即,我收到了李舜的回电:大功告成,副总司令辛苦,祝贺凯旋! 随后,我接到了老秦的回电:祝贺副总司令,我即将开始对地发起闪电突袭。 我看看时间,午夜12点整。 此地不宜久留,我当即命令全体人员上船,开船,顺河而下,直接回大本营。 边走边将货物整理好,装入船上的空箱子里。 这些空箱子,估计就是用来到达目的地后装冰用的。 这一吨罪恶的冰就这样被我带人截获了,在离我国边境不到10公里的地方被缴获了,这些冰不会流到我国境内毒害我们的国民了。 我惚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情,是在为民除害。 伍德这下子损失大了,起码是1.5个亿的预付款没了。 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估计天亮前能回到大本营。 我这时开始继续调查阿来的下落。 我让支队长把船老大带上来,带到甲板上。 船老大满脸惊惧惊惶之色,带着讨好和求饶以及谦卑的口气冲我点头哈腰:“大王好——我就是个办事的,出力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奉命开船到江口,我哪里知道这船的夹层里有冰啊。求大王饶命啊,我真的是无辜的。” 我说:“我不追究你私运毒品之事,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杀你。但是你如果不老实,那么。” 我停住了,支队长又亮起手里雪亮的匕首,在船老大眼前一晃。 船老大身体一哆嗦:“我保证老实,我是老实人。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我看着船老大:“伙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船老大面露惧色看着我:“你听你说话的这口气,莫非……你是李将军的亲属?” 我一听,说:“你说的是哪个李将军?” 船老大哆哆嗦嗦地说:“就是……就是京城里那个不会拿枪的什么将军,那个唱什么小小竹排闪闪红星混成将军的那个什么双什么江,听闻其老婆和儿子最常用的语录就是这两句,难道……大王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李将军之子天一?” “操——你放什么屁话,老子多大了,他那崽子才多大?还有,现在是哪一年?这屁话语录现在能传出来吗?你丫的整个是胡扯八道,再不老实,我割了你的舌头!”我哭笑不得。 支队长又摇晃着匕首在他眼前。 “不敢,不敢,大王饶命啊。”船老大连连求饶。 我接着问他:“告诉我,这次随你一起行船的人,有没有一个叫阿来的?” “阿来?”船老大看着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我想了下,给他简单描绘了下阿来的外貌特征,然后说:“你想想,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和你们一起。” 船老大想了想:“有啊,有,是有这么一个人,黑黝黝的,大个子,眼神很凶恶,整天闷不做声在船舱里睡大觉。不过,他不叫阿来,我带船出发时,上级交代我说称呼他为老罗,说到达江口后,老罗会找人来接船,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让我们另外找船回去报到。” “那个老罗呢?”我说,“他在不在船上?” 船老大摇摇头:“今晚10点的时候他离船上岸了,说找人来接应船,让我们等他回来,说大概2点左右能回来。这不,他还没回来,大王您先带人来了。” 无疑,阿来是找人卸货的,他在我到达江口之前就登岸了,到现在还回不来。 我自然不能回去等他了,先把货带回去要紧。 等阿来2点回到江口,看不到船和货,一定会往上汇报的,但那时,似乎一切都有些晚了,那时果敢自卫队的老窝可能就已经被老秦消灭了。 这时,东南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枪炮声,还有充天的火光。 船老大看着东南方向,面色微微一变。 我知道老秦那边打响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水路 我对船老大说:“你在那边负责什么?” 船老大说:“运输……我是运输小队长,我只负责水路运输,至于运输什么货,从来不问,只管运到卸货就是。” 我说:“从今晚开始,果敢自卫队就从金三角消失了。我们是掸邦前进军,你们果敢自卫队勾结大陆毒贩,往大陆运输毒品,坑害国人,我们掸邦前进军对此是决不能容忍不能视而不见的,同时,你们果敢自卫队还妄图勾结什么有钱的主想剿灭我们前进军,自己找死。所以,今晚我们先下手为强,先消灭你们,先端了你们的老窝。” 船老大大惊失色:“大王是掸邦前进军。” “不错,正是!”我回答说。 船老大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唉——败在你们手里,我心服口服。” 我说:“那个老罗,你知道他的身份不?” 船老大说:“不知道,他从来不和我们多说一句话,上头也没告诉过我,只是说这是个重要的客人,随同我们一起走,同时到了江口后他会安排人接船接货。” 我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 然后,支队长把船老大押了下去。 船继续顺流而下,一路上枪炮声不断,东南方向的天空一片通红。 不知道老秦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接近凌晨3点的时候,枪炮声渐渐停止了,但东南方向的天空却更红了,似乎正在燃起冲天大火。 靠在船舷边,我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吸了两口,看着周围沉沉的夜色,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忽然一阵空旷。 似乎,红色风暴行动该结束了。 天色大亮之后,我们的船顺利到达大本营,李舜带人在码头正等着。 船靠岸后,李舜直接登船,亲自验货。 验完货,李舜满意地对我说:“很好,都是质量最上等的,妈的,我真想……” 我眉毛一扬,看着李舜。 李舜尴尬一笑,忙改口:“我是说,我真想一把火烧了它。可是不能啊,我要把这些毒品弄到日本去,他们发明出来毒害人的,我再把这个还给他们,同时赚他们一笔钱。” 我看着岸边,没有理会李舜的话,说:“老秦还没回来?” “正在回来的途中,人没回来,捷报已经回来了。”李舜哈哈大笑,“咱们这是同时奏捷报啊,你那边大获全胜,老秦那边更是进展顺利,闪电突袭得手,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打死了他们的总司令,其他大小军官士兵,打死了一部分,俘虏了好几百,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啊,哈哈,武器弹药很多,粮食服装油料什么的,也很多啊。老子这次发了一笔横财,我让老秦把能搬走的都搬走,带不走的一把火全部烧光。他们的大本营现在已经化为灰烬,老秦正押着俘虏带着战利品往回走呢。” 我点了点头。 李舜接好让人把冰卸下船,放到仓库里,专人看管。 然后,我又让人把俘虏押下来。 “俘虏统统先送到操场集合。”李舜得意洋洋意气风发地说,“等老秦那边的俘虏到了之后,统一处理。” 然后,李舜拍拍我的肩膀:“你这次为前进军的发展和壮大立了大功,你和老秦都是功臣啊。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奖励你们俩了,差点就功高盖主了啊。” 我苦笑一阵。 傍晚时分,老秦回来了,带回来大批俘虏,还有大批物资。 老秦果真收获颇丰,那个强大的果敢自卫队一夜之间就从金三角消失了,被李舜抹去了。 李舜非常高兴,巡视了一番缴获的物资,很满意。 然后,李舜对我和老秦说:“这次消灭果敢自卫队的功劳,我想让给国家军。” 我一愣,没有明白李舜的意思。 老秦微笑了下。 李舜继续说:“果敢自卫队制毒贩毒,国家军虽然暗地和他们勾结,但名义上却还是要缉毒剿匪,我这次打算让他们哑巴吃黄连,但还得接受这功劳,毕竟,他们也是需要给上级交差的。我已经派人和他们联系了,他们要名要业绩,我们要的是实惠,不要这狗屎名声。 回头老秦你安排人带一些老弱病残俘虏,连同从他们大本营缴获的一批鸦片,一同送到附近的国家军驻地,交给他们,就算是他他们的战利品好了。这样一来,也算是我们同国家军搞好关系的诚意体现。同时也是让国家军知道我们的实力,震慑一下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小瞧我们。” 老秦点点头。 李舜又说:“虽然外界传出去会说是国家军剿灭的果敢自卫军匪帮,但金三角的各个山头其实还是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这样,我们的威信就会大大提高,我看哪一个帮派敢轻视我们?看谁还敢惹老子?哈哈,这次红色风暴,我们实在是一举多得啊,获利太丰厚了。” 老秦和我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下。 李舜接着说:“对了,这些俘虏,几百人啊,果敢华裔,都是汉人后代,子弟兵啊,都是自己人,好苗子,哈哈,我看可以收编一下,老秦,你安排,凡是愿意加入我前进军的普通士兵,立刻奖励金条一根,算是见面礼,不愿意加入的,来去自由,当即放走,不发回家的路费。” 老秦点点头,我接过来说:“对了,那些被俘的军官怎么办?” 李舜牙根一咬,干脆地说:“班长以上的,格杀勿论!” 闻听李舜此言,我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李舜:“什么?格杀勿论?” 老秦看着我和李舜,目光有些低沉,没有说话。 李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错,格杀勿论,只要是军官,统统地杀,绝对一个不能留下!” 我急了,大叫起来:“不行,不能杀!” 被俘的军官有30多名,如果按照李舜的来,这无异于一场大屠杀。 李舜不悦地看着我:“副总司令,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冲动激动?我要杀的是敌人,不是自己人,你大惊小怪什么?” 我说:“他们之前是敌人,可是,现在他们是我们的俘虏,是失去战斗力的人,对待俘虏,不能滥杀。” 李舜眼皮一翻:“俘虏也是敌人,敌人就是敌人,敌人就不是朋友,不错,他们现在是放下了枪当了俘虏,失去了战斗力,但如果他们没有投降,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你现在对他们仁慈,他们一旦有了还手之力,可不会对你客气。你这是典型的书呆子气,幼稚!” 李舜的口气带着严厉的训斥。 我说:“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杀俘虏。” 李舜说:“怎么?你想给我讲讲日内瓦公约?想给我讲讲人道主义精神?对不起,我不和你讲这些,我没有在日内瓦公约上签字,我不承认日内瓦公约。我抓到的俘虏,他们是死是活,我说了算,我想放就放,想杀就杀,他们的命都攥在我手里。再说了,抓了这么多俘虏,我不过就是杀几十个军官,全部的士兵还都是给予优待的嘛。杀掉的这些人,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无所谓。” 我说:“不管多少,都不能杀,绝对不可以杀!” 李舜火了:“怎么?你非要和我对抗?刚立下战功就要居功自傲和我对抗?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和李舜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老秦担心地看着我们,但还是没有说话,似乎他在思考着什么。 李舜激愤地说:“我为什么要坚持杀掉这些军官,就因为他们作恶多端,你知道在他们的指挥下贩运制造了多少毒品?坑害了多少人?你知道他们指挥那些士兵过去杀了我们多少士兵杀了我们多少山民?你知道他们指挥那些士兵抢夺了我们多少财物强了了多少妇女?他们犯下的罪过,杀一次是便宜他们了。” 我说:“之前他们作恶多端,是因为有首领纵容和命令,现在他们的首领已经被打死,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他们是我们的俘虏,是放下武器的人,如果你滥杀俘虏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再打仗,谁还会愿意投降?如果不投降,拼死抵抗,我们的人岂不是要死更多? 这些人,说白了其实都是果敢华裔,一半的血统里是汉人,也算是我们的同胞,讲的都是华语,你就忍心杀掉自己放下武器的同胞?再说了,即使他们作恶多端,那也是该由法律来对他们进行审判,而不是直接就杀掉。” 李舜冷笑一声:“法律审判?屁话,这里哪里有什么法律,我就是法律,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圣旨,审判个鸟,你以为金三角是法治社会?说你幼稚,你越发幼稚了。好了,不要罗嗦了,我说杀就杀,老秦,你这就去执行,通知行刑队,把那些军官带到后山去,集体枪毙。”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大喝一声。 李舜的目光变得十分阴冷,看着我,缓缓地说:“副总司令,怎么?你今天是铁定要和我作对了,是不是?” 我说:“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就是不能杀这些俘虏。只要我在这里,就绝对不允许!我不想和你作对,但你的做法太过分,战场上杀人,那是没办法的事,我不反对,但现在是战后,你已经取得了胜利,为何你一定要杀掉这些俘虏呢?如果你执意非要杀这些俘虏,我一定会制止你!” “一定会制止我?一定……会……那么,你将如何制止我?你夺权?你先杀了我?”李舜说。 我一时无语,看着李舜不说话。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我和李舜互相瞪视着,互不相让。 老秦这时说话了:“二位先不要动气,大家冷静下来,为了几个俘虏,大家内部起纠纷,不值得。” 李舜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摸出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 我也点着一支烟,吸了几口,头皮蒙蒙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解恨 老秦说:“刚才总司令的话,我觉得有道理,不错,按照这些军官以前犯下的罪行,是该杀,杀一次都不解恨。他们现在是我们手里的小绵羊,想杀还不是一句话事,太简单了。” 李舜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又看了我一眼。 老秦接着说:“不过,副总司令的那番话,也不无道理。这些军官虽然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但他们当时也是奉命行事,或许也有些迫不得已的意识在里面,同时,他们已经是失去战斗力的人员,如果我们杀俘虏的事情传出去,或许对我们以后的作战会很不利。还有,这些人都是果敢华裔,身体里毕竟也还都流着汉人的血。” 李舜看着老秦:“那……参谋长,你的意见是什么?” 老秦说:“我想不如这样,我们不杀这些俘虏的军官,但也不能留下来,这些军官骨子里是仇视我们掸邦前进军的,被洗脑很厉害,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把这次剿灭果敢自卫队的功劳让给国家军,那么,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些被俘虏的军官一并交给他们,也算是他们的战利品。 这样一来我们自己化解了矛盾,解决了难题,二来国家军也好有更多的面子往上交代,也有利于搞好国家军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谓一举多得。至于这些军官交给国家军之后是死是活,那都和我们无关了,那边会审判他们的。这其实也算是符合副总司令的意思吧。” 老秦搞了一个折中方案。 李舜听了老秦的话,沉思了片刻,然后看着我:“你说呢?”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同意,大家各退一步好了,我不能再为这事和李舜继续顶下去了。这些军官被交给国家军,或许死,或许活,我都不能无法左右了,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点头:“我赞同老秦的意见!” 李舜出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二位有这个意思,那我就少数服从多数。这事老秦你去办吧。” 老秦点点头:“行,这事我会处理好的,这些军官不能留下,但士兵却都是好材料,我估计他们大多数都会留下来的。” 李舜又来了精神:“那当然,留下来就给一根金条啊,傻瓜才会和金条有仇。对了,老秦,这些士兵留下来之后,你要做好他们的改造工作,首先要改造他们的思想,洗脑的干活。要给他们灌输掸邦事业的意义,让他们树立为掸邦事业献身的远大理想,改造工作结束后,这些人不要单独列编,要全部拆开,分散编入各支队,和掸族士兵混为一体。” 老秦点头答应:“要的,这很有必要!” 李舜继续说:“果敢自卫队的地盘,我们要立刻派人去占领下来,纳入我们的辖区。我看至少要派两个支队过去驻守,驻守后,一切管理办法都要按照我们的来。首先要铲除种植的那些罂粟,目前罂粟马上就要收获,铲除了会对种植的山民带来损失,这不要紧,每家每户给予补偿,按照之前的收购价格补偿,然后规定他们不许再种植罂粟,鼓励他们种植甘蔗。” 老秦又答应着。 “我们这也算是给禁毒做贡献了,联合国禁毒总署该给我发勋章才对!”李舜大大咧咧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舜看了我一眼:“怎么?会笑了?不拉着脸了?” 我说:“我觉得你这么做很对,自然不会拉脸!” “哼——”李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说:“我不是诚心要和你作对,只是我真的觉得不该滥杀俘虏。” “好了,不要再提这事了。”李舜打断我的话,接着转移话题,“对了,那个阿来,是怎么回事?” 我接着告诉了李舜和老秦阿来的事,他们听完,沉思了起来。 “阿来这狗日的命大,竟然正巧他离开了。”李舜说,“不过,他带人回来之后,不见了船只,一定会打听去向,说不定,他会跟踪过来。不过,他跟踪过来也没有屁用,老子已经把这批毒品入库了。” 老秦说:“或许,他还会立刻向伍德汇报,说不定,这会儿伍德已经知道毒品被抢的事情了。” 李舜的眼皮微微一跳,目光有些冷峻,接着缓缓点了点头:“老秦,这批货我看不宜在我们这里久留,夜长梦多,买主我已经联系好了,香港的一个大毒枭,专门走日本这趟线的,他们现在就携款在挝国边境等候着接货,我看你今天就带人押运这批货到挝国边境去交货,早弄完早利索。” 老秦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老秦说着出去了。 李舜看着我:“这次红色风暴行动终于结束了,终于胜利完美结束了。” 我说:“既然结束了,那我就该回去了。” 这时,我想到自己离开海州有些时做了,不由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海竹,想起了海州的那些人和事。 李舜点点头:“是的,你该回去了。唉,一起战斗的时间真快,没觉着就过去了。” 李舜的口气里竟似有些留恋和不舍。 “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最近2天就安排你回去。老秦今天去交那批货,等他回来之后,我让他专门护送你回去。”李舜来回走了几步,边说。 我点点头。 李舜似乎又有什么心事,眉头又锁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他还在青迈。不知此刻的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不知他下一步要会怎么着。” 李舜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了伍德,是的,伍德还在青迈,伍德是李舜的一块心病,同样,李舜也是伍德的一块心病,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一时难以说清,似乎很纠结很矛盾。 此时,我想伍德一定知道了毒品被抢劫的事情,也能知道果敢自卫队被剿灭的事情,他大概应该能猜到这事是谁干的。 他一心想依靠自己雄厚的财力为后盾借助果敢自卫队的人来消灭李舜,此次他来青迈说不定就是想密谋此事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迟到了一步,李舜抢在他行动之前先把果敢自卫队干掉了,他的计划落空了。不但他的计划落空,那批他先付款1.5亿的冰也被李舜抢走了。伍德此次可谓是人财两空,损失大了,完败。 甚至,伍德或许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幸亏他在青迈停住了脚步,没有在李舜剿灭果敢自卫队之前进入金三角,不然,恐怕他这条命此刻是否还在都难说了。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如果伍德真的进入了金三角,李舜到底会如何动作,很难预料。 我一直隐约感觉李舜对伍德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态度,假如老秦进攻果敢自卫队的时候伍德在那里,李舜会让老秦杀了伍德吗?甚至,李舜还会继续实施既定的红色风暴计划剿灭果敢自卫队的大本营吗? 这都是未知。 在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太多了,纠结的事情也太多了,并不仅限于男女之间。 似乎,李舜极不情愿让伍德知道这批毒品是他出手截获的,这从他命令我和老秦发现阿来立刻击毙就能看得出,他是想杀人灭口,截断消息来源,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但这可能吗?剿灭果敢自卫队的事情如此巨大,此时金三角我想无人不知,剿灭果敢自卫队和截获这批毒品,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是一伙人所为,伍德不是傻瓜,他不会想不到的。 那么,伍德将会如何应对此事呢? 李舜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接着叫人进来,下了一道命令:马上安排人沿辖区内眉公河段设防,拦截一切可疑的船只和人员,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拘捕,如有反抗,就地枪毙。 我知道,李舜这是针对阿来的,他在想阿来会不会顺河跟踪而来搞什么洋动静。 我不确定阿来会不会跟踪而来,这取决于伍德。 老秦当天晚上就带人押运这批毒品去了挝国边境,顺利进行了交易,携带大宗现金回到了大本营。 整整三个亿。 三个亿啊,三个亿! 李舜这次果然发了,伍德亏大了。 这批冰很快将经由挝国进入日本交易市场。 一吨啊,不知会毒死多少人。 罪孽啊,罪孽,阿弥陀佛。 对李舜把这批巨量的冰倾销到日本,我似乎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我觉得这同样也是罪恶,但却似乎不想阻拦和反对。 我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心里有一种隐形的罪恶理念在作怪。 或许,这是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民族仇恨意识让我会去如此意识。 同日,那批被俘虏的军官连同一部分缴获的鸦片一起移交给了附近的国家军。第二天,缅国各大报纸媒体就刊登了国家军在金三角缉毒取得的辉煌战果,不但缴获了一批鸦片,还捣毁了犯罪团伙的老巢,俘虏了一批毒枭。 国家军很抓面子,缅国当局也很抓面子,对民众起码是个交代啊。 国家军要的是业绩和面子,李舜要的是实惠,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当然,当局的那些宣传只能欺骗国内的民众,骗不了金三角的各位山大王,果敢自卫队毁于掸邦前进军之手,李舜夺取了果敢自卫队的一宗巨额毒品,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此次李舜的红色风暴行动,震慑了金三角的各派武装,在金三角刮起了一阵巴结朝拜风暴,立刻就有不少山大王派人来联络,主动要求个掸邦前进军结为同盟或者战略合作伙伴。 在金三角,枪杆子是硬道理,实力是说话的资本。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特使 第二天,国家军专门派特使来李舜这里表示感谢,感谢掸邦前进军对国家军缉毒行动的大力支持和配合,同时希望今后继续合作。 对于和国家军的合作,李舜心里是很有数的,对他们是要格外防备的,表现上和气一团,和谐和睦,说不定什么转眼之间他们就会翻脸对你下黑手,目前国家军是拿他们没办法,所以打着合作和安抚的名义,一旦有机会,他们随时都会对自己下手。毕竟,对当局而言,他们是匪帮,是国内的不安定因素。 李舜热情隆重招待了特使,我和老秦作陪。酒足饭饱,临走前,李舜又安排给特使送了整整10根金条,算是贿赂,也是想让特使回去多替前进军说说好话。 现在的李舜兵强马壮,财力雄厚,可谓是金三角最强的霸主之一。 特使临走前,我无意中问了一句那批军官俘虏的处置情况,特使漫不经心地说当天这批俘虏就被国家军全部处决了。 闻听,我大为震惊,不经任何审判就处决俘虏,这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作为国家军,怎么能这样呢? 看到我震惊的表情,特使哈哈笑起来,似乎是嘲笑我少见多怪。 李舜也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笑的很开心,似乎是开心于他虽然被我阻止了但结果还是遂了他的心愿。 我没笑。 老秦也没笑。 “他们是十恶不赦的毒贩,是我们国家的敌人,对待国家的敌人,我们是毫不客气的。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来头,不管有多大的势力。”特使说。 听了特使的这话,李舜的笑突然有些僵硬。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还有些怅惘。 在金三角,命太不值钱了,杀死一个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或许,不管是国家军还是各派武装,只要是在金三角,这里就是没有任何法律可言的,任何人都不会遵守所谓的法律,想杀就杀,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里是盛世边缘的乱世,这里充斥着乱世枭雄。 作为国家军,似乎也成了枭雄中的一员。 而李舜,正在成为金三角地区首屈一指的大枭雄。 迷惘间,我似乎看到听到金三角露出狰狞的面孔在哈哈大笑。 我突然就很厌恶金三角,突然就很厌恶这里的一切。 我想离开,我想快速离开这个乱世之地,我想回到盛世下的太平世界里去呼吸和谐的空气。 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第二天,按照原来的计划,我该动身走了。 我终于要离开金三角了。 此时,我的心飞到了海州,飞到了秋彤和海竹那里,这么些日子,她们过得还好吗? 同时,我还想起了海州的诸多人,芸儿、元朵、孔琨、秦路、曹莉、丫丫、张晓天、四哥、海枫、雷征、孙栋恺,还有正在主持发行公司工作的曹滕,甚至,还有我离开海州前夜不知到底是否被我做了的管夫人谢菲师姐。 我向李舜辞行。 “计划改变了。”李舜看着我说。 “怎么?”我有些意外。 “你暂时不能走了。”李舜平静地说。 “什么?”我说。 “也不是说不能走了,只是有点新情况,计划有点改变,”李舜说着,呲牙一笑。 “怎么个改变法?” “你回去的路线改变了,不走原路返回了,老秦也不用送你了!”李舜说。 “哦。”我有些不明白李舜的话。 “我送你到曼古,然后你去新加坡,然后你从新加坡直飞魔都,回去后,你可以对周围的人说你去新马泰旅游了。”李舜说,“不用担心手续和过关的问题,老秦会搞好这一切的。你的护照带了没?” “带了,可是,这……为什么?”我说。 “先把护照给我,我给老秦去办相关手续,放心,老秦会安排人快速办理好一切手续的。”李舜要过我的护照,接着说,“为什么?工作需要!安全需要!不过,在我送你去曼古之前,你要先和我到青迈。” “去青迈?去青迈干嘛?”我的心倏地快速跳动起来。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那点新情况:“李舜点燃一支烟,吐出几口青烟,然后阴沉着脸说:“他派人传话给我了,要见我。你陪我一起走一趟。” 逃离海州逃离大陆这么久之后,李舜终于要见伍德了。 李舜要去青迈见伍德,要我陪同一起去。 在我被伍德连续在海州出击操了两次在伍德被李舜和我在金三角狠狠操了一次之后,我要跟随李舜去见伍德。 老秦先离开了营地,不知去了哪里。 我和李舜一直就呆在司令部喝茶,李舜说要等天黑再出发。 李舜似乎心事重重,只顾喝茶,然后就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神色异常阴冷。 我不知道李司令员此刻在想什么。 “活着,就是选择!”李舜喃喃自语了一句。 我看着李舜,琢磨着这话。 李舜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我说。 “人活着,总要选择一种生活,你说是不是?”李舜说。 我想了想:“或许吧。” “可是,一旦身在江湖,就要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你没有选择!”李舜说。 我沉默了。 “你在想什么?”李舜突然问我。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李舜盯住我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发虚,忙说:“没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舜突然咧嘴一笑。 我勉强咧了下嘴,没有说话。 “你这个情种,你这会儿一定在想女人,在想你心爱的女人,是不是?”李舜说。 我不敢对视李舜的目光,我无法回答他的话,他要是知道我此刻在想他的未婚妻,那我就不用离开金三角了,他立刻就会在这里把我做了。 “没出息,就知道想女人。”李舜似乎从我的表情里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数落了我一句,然后说,“哎——你那个女人海竹,我猜她一定是恨死我了。为什么?因为我把她的情哥哥带入邪路啊。” 李舜认为我是在想海竹的。 我松了口气,说:“不谈这个了。” “干嘛不谈?谈女人多好啊,这不正对你胃口吗?”李舜说,“哎——亦克,我问你,和海竹在一起,你觉得幸福不?” 我说:“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李舜有些索然的神情,接着说,“我猜你未必幸福,我看你心里其实并不快乐。你说你何苦呢,干嘛非要和女人纠缠在一起,干嘛非要找女人呢?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李舜这话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说:“我不和女人纠缠,和男人纠缠就好了?你觉得我不该喜欢女人,该喜欢男人是不是?我喜欢女人不正常,喜欢男人就正常了是不是?” “这……”李舜的神情一时有些尴尬,却又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一会儿李舜说:“好吧,咱们不谈这个了,谈女人看来确实没意思。谈什么呢,谈谈我们的事业吧。对了,这次我派到海州去的四个特战队员,方爱国他们,表现怎么样?” “挺不错的,素质很高,很听话,做事也很利索!”我说。 “他们是我先派过去的先遣组,先潜伏在海州,下一步,合适的时机,我会把特战分队都派过去,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发挥重要的作用,会成为我在海州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 金三角再好,这里也不是我家,我的家在海州,我迟早是要杀回去的。我李舜迟早是要昂首挺胸回去的。到时候,老子要大开杀戒,要逐个算账,要进行总的清算。” 李舜的声音充满了杀气,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们目前在金三角的发展是顺利的,实力逐步壮大,地盘稳步拓展,这次消灭了果敢自卫队,夺取了他们的这批冰,我们的实力得到迅猛增强,地盘得到猛烈扩大,毫不客气地说,我李舜现在在金三角是傲视群雄,我李舜的经济实力达到了空前的壮大,我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去实现我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李舜得意地说:“这次搞到的冰,直接增加了我们三个亿的收入,三个亿啊,哈哈,我们这次的行动,由猎鼠升级到红色风暴,简直是太精彩了,这真是一次可以写入军事教材的经典战斗。这一切成就,都是在我的正确英明指挥下取得的,下一步,金三角之王是谁?是我李舜!” 似乎,这次胜利让李舜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不由想提醒一下他,说:“果敢自卫队是消灭了,但是,这批货里面,有伍德预付的一个半亿,这次伍德损失是巨大的。” 李舜听了我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清醒了过来,紧紧皱了皱眉头,接着起身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舜进了办公室后,一直就没再出来,不知他在是睡觉的还是捣鼓什么别的东西。 我走出指挥部,站在外面看着眺望金三角,远处是黛色的连绵的群山,亚热带炽热的阳光照耀着掸邦高原红色的焦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窒息的味道。 我不知道今晚和李舜去青迈见伍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不知道伍德要见李舜的意图是什么?更不知道李舜为何要带我一起去。 夕阳西下,李舜出来了。特战分队来了10名队员,全部骑着马,整整齐齐全副武装在指挥部前列队,他们是要护送我和李舜去青迈的。 有人牵过来两匹马,李舜和我上马。李舜挥了挥马鞭,往前一指:“出发——” 于是,在特战分队骑兵的簇拥下,我们开始出发。 我终于要离开金三角了。 金三角,再见!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殿后 暮色里,我们扬鞭往南而去,穿行在金三角的山峦间。 离开大本营之后,特战分队的骑兵分为三个小组,两个人打前站,中间四个人左右护卫,还有四个人殿后。 特战人员警惕性很高,个个手提装满子弹的AK47,边行进边用目光警觉地看着四周。 走了半天,夜色完全黑了下来,一弯月亮挂在天空,月色皎洁。 借着月光,我们匆匆赶路,周围十分安静,小道两边的密林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野兽叫声。 突然附近的草丛里有一阵异样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刚反应过来,身边的特战队员早已举起AK47,闷不吭声直接就是一梭子扫射了过去—— 随着一阵嚎叫,草丛里没了动静。 大家停下,两名队员下马进入了草丛,片刻回来报告,一头野猪被打死了。 我松了口气,幸亏不问青红皂白被打死的不是人。要是附近有赶路的山民藏在草丛里,那可就成了冤死鬼。 “金三角野兽很多的,你下次来,我带你去打猎。”李舜骑在马上悠哉悠哉对我说了一句。 还有下次?我不敢想还有下次了,这次已经让我惊心动魄了。 我没有说话。 “GO——”李舜手臂一挥,发出一声怪叫。 然后队伍继续前进。 之后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晚上12点,我们走出了金三角,抵达金三角最边缘的一个小镇——满星叠。 道路开始又宽又平,小镇此时已经入睡,零星有几点灯火闪烁。 山脚下的路边早就等候着两辆吉普车,竟然还是悍马,车旁游动着几个人,手里都提着手枪。 无疑这是前来接应李舜和我的人。 无疑这都是老秦安排好的。 然后,我和李舜上了后面的悍马,特战分队完成了任务连夜往回返,前面的悍马开路,直接沿着马路往南开去。 一路向南。 凌晨2点,我们终于抵达青迈。 青迈是秦国第二大城市,是青迈府的首府,也是秦国北部经济文化的中心,其发达程度仅次於曼古。 凌晨2点的青迈,大街上竟然还挺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各色小吃摊卖东西的摊点在马路边随意摆放,摊主在起劲地叫卖着。马路边不时有和尚走过,两侧不时见到佛塔。 我们直接入住长康大酒店,这是青迈最豪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房间早已预定好,两个豪华单间。 我和李舜直接上楼去房间,那几个随从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酒店大堂。 我知道,伍德应该也是住在这里,此时,他应该睡了。 我此时又困又乏,进了房间,简单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11点。 李舜给我打了内部电话:“醒了没?” “嗯。” “待会儿有人会把饭送到你房间,你就在房间里吃!”李舜说。 “嗯。” “他就住在你左侧隔壁的总统套间!”李舜又说。 我吓了一跳,卧槽,伍德就在我隔壁啊! 李舜的房间在我右侧隔壁,这么说,我夹在伍德和李舜之间睡了一夜。 我猜房间的安排一定是老秦特意这么搞的,或者是按照李舜的要求搞的。 李舜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难道既不怕伍德提前发觉? 不过我知道既然李舜敢于让老秦这么搞,自然有他的算盘,想不让伍德知道就一定能不让他知道。 老秦做事一向是极其稳妥的,伍德一定是没有发觉的。 兔子枕着狗蛋睡觉,我竟然和伍德做了一夜的邻居。 “伍德知道我来了?”我说。 我不知道李舜此时有没有和伍德取得联系。 “他不知道!”李舜顿了顿,接着说,“我也还没和他联系,他不知道我昨晚到达的消息!” “哦。”我松了口气。 “吃过午饭,我准备去见他!”李舜说。 “那我呢?”我说。 “你先吃饭,吃完饭,等我通知。” 说完,李舜就挂了电话。 想到伍德此时就在我隔壁,想到午饭后李舜不知会如何安排,想到在这异国他乡要和伍德交锋,我的心里不知怎么不由就有些紧张起来。 吃过午饭,我坐在沙发上抽烟,等待李舜的召唤。 一会儿,李舜打了内线电话过来,压低嗓门说:“阿来来了,此刻正在你门口的走廊转悠。” 我一听,心不由嗖地一紧。 阿来竟然也到了青迈,而且就在我房间门口! 显然,他是奔伍德来的。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到的青迈,在我门口的走廊沾了多久,我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定已经和伍德见过面了,该向伍德汇报的已经都汇报了。 秦国是阿来的老巢,他对这里比我要熟悉地多,这里曾经是他作为职业杀手纵横驰骋的地方。 如今,他又回来了。 当然,此次他回来,似乎是不用担心以前的仇家对他的追杀了,因为他背后有伍德这个大靠山,毫无疑问,伍德有足够的实力帮他摆平之前的事情。 这一点,我不怀疑。 电话里李舜继续在说:“此次我带你来青迈,预备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你跟随我当面去见他,看他怎么做,听他怎么说,然后随机应变。第二个方案,是我单独去见他,你自始至终就不要露面,但你要时刻保护好我的安全。 这两个方案,各有利弊,各有用意,本来我是想实施第一个方案的,但是。阿来的出现,让我改变了主意,我决定还是实施第二个方案,你就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我自己单独去见他。” “可是有阿来在这里,你去单独见伍德,会不会……”我说。 “不要担心,我见他的时候,肯定是我们单独两人,阿来不会在旁边的。”李舜说,“这一点,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是有把握的。” “你单独去见他,我在这个房间里,如何时刻保护你?”我说。 “既然单独会面,似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李舜说:“但是……” 说到这里,李舜顿住了。 我静等李舜下面的话。 “但是我还是想让你随时掌握那边的情况。”李舜说。 “如何掌握?”我说。 “给你送的饭,你没全部吃完吧?” “嗯,是的!”我说,不知李舜突然问这话是何意。 “那个糯米团,你没打开吧?”李舜说。 “是的。”我说。 “打完电话,你掰开那个糯米团,里面会有一个耳塞子,你只管把耳塞子塞到耳朵里,就会听到我和他会面的所有谈话。”李舜说。 “哦。” 原来李舜早有安排了,这说明李舜是要携带微型监听装置进伍德房间的。 “进门的时候,会不会被搜身?”我说。 “可能吗?谁会搜我的身?谁敢搜我的身?”李舜说,“这里是青迈,是秦国,虽然不在金三角,但我的势力依然能延伸到这里。走廊来往的服务员清洁工都有我的人,楼下大堂也有我的人。阿来这龟孙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唉。真遗憾,没有在金三角把他做了,在那里没有干掉他,在这里就不能动他了,让他多活一些日子吧。” 我说:“恐怕酒店里也会有伍德的人。” “这个我心里有数,他一到这酒店,我们的人就盯上了,有那么几个人在这酒店里溜达,但都不足以成气候,我们昨晚到酒店的时候,他们都躲在一个房间里赌博,我们进来,他们是没有发觉的。”李舜说。 “阿来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今天早上,一大早到的酒店。然后直接进了他的房间,这会儿才刚出来。” “他这会儿在走廊里溜达什么?” “估计是当保安的吧。”李舜轻笑了下,“你放心,虽然他就站在你房间门口,但他不会发觉你的,既然我决定不让你露面,那么,谁都不会发现你在这里。好了,就这样,我要挂了,我要过去了。” 说完,李舜挂了电话。 我立刻掰开那个没吃的糯米团,果然看到一个微型耳塞子。 我将耳塞塞进耳朵,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悄悄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果然就看到了阿来。 阿来此时正靠在我房间侧对面走廊的墙壁,抱着双臂,两眼直勾勾往上看天花板。 不知这龟儿子在想什么。 我屏住呼吸看着阿来。 片刻,我听到耳塞子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李舜那边打开开关了。 接着,我看到阿来的身体一动,脑袋往一边看,接着就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侧方。 显然,是李舜出了房间,阿来看到了李舜。 阿来似乎没有料到李舜突然会在这里出现,似乎没有想到李舜就住在隔壁,露出意外的神情直直地看着。 “阿来,你好啊!”我听到李舜轻松的声音。 我的心不由一紧。 阿来似乎还没有从意外里回过神,看着李舜说:“李老板……你……你……” “好久不见,怎么,见到我是不是很激动啊?你个龟儿子!”李舜说。 “这……李老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来说。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李舜反问,接着说,“你都能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这,呵呵……”阿来勉强笑了下,身体随意晃荡着。 “妈的,见了老子怎么这么浪荡,给我立正站好,鞠躬!”李舜口气突然有些严厉。 阿来一怔,两眼看着李舜的方向,脸上露出一股屈辱的表情,接着缓缓站直了身子,出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给李舜鞠了一躬:“李老板好——” “哎——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李舜说,“阿来,我是来这里见将军的,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是一直跟着刁世杰的吗?” “刁老板死了,我就跟着伍老板干了。”阿来面无表情地说。 “是这样啊,原来刁世杰死了?真让人意外,好好的人怎么死了呢?是不是你杀的啊?”李舜说。 阿来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李舜。 他显然知道李舜是在捉弄自己。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龟孙 “据说刁世杰是我杀的,你信不信呢?”李舜说。 “不知道!”阿来说。 “我怀疑是你杀的,你信不信呢?”李舜又说。 “不知道!”阿来继续回答。 “妈的,不老实,我叫你不老实——”李舜突然出现在视界里,走到阿来跟前,抬起手,照阿来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骂着,“狗日的,回答老子问题不老实,我打你个龟孙子。” 李舜抬手就打阿来,阿来竟然没有还手,老老实实让李舜打。 依照阿来的身手,只需一伸手,李舜就能被放倒,但李舜似乎知道阿来是不敢还手的,照打不误。 打了几巴掌,李舜对阿来说:“妈的,听老子命令,立正,往后转——齐步走!” 阿来站在那里没动。 李舜火了,伸手照阿来的脸就开始抽他的嘴巴。 我这时不由就很担心阿来会还手,我做好了随时开门出去的准备。 阿来直挺挺站在那里,竟然就任凭李舜打,就是不还手,也不走。 阿来的嘴角被李舜打出了血,李舜还在不停地打。 李舜似乎不担心阿来会对他出手,似乎他料到阿来不敢对他出手。 正在这时,我隐约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住手——” 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底气。 我不由一颤,这是伍德的声音。 李舜的身体似乎也不由一颤,接着就住了手,接着神情突然就变得有些恭敬,看着门口方向,低声说:“将军……” 李舜似乎还是不能摆脱伍德在自己心目中的阴影,虽然他背后狠狠打击了伍德一番,但当面见了伍德,他似乎还是不能做到让自己心里洒脱起来。 “阿舜,你为什么打阿来?”伍德的声音。 “我要来见你,他站在门口不走,我看了眼烦!”李舜说。 我突然意识到李舜这么打阿来驱赶阿来是要保护我,让我之后可以走出这房间。 “阿舜,阿来现在跟着我,是我让他站在门口的。”伍德说。 “那我不知道。”李舜说。 “阿来没告诉你吗?”伍德说。 “告诉我了,但他的话,我怎么能信呢!”李舜说。 “那我的话,你能信吗?”伍德说。 李舜没有说话,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伍德,似乎他眼神里还有几分敬畏,这敬畏似乎是习惯了的目光,他无法一时摆脱。 “阿来,李老板的话你是要听的,李老板让你走,你就走吧。”伍德的声音,“李老板打你是爱护你,我眼里有你是看得起你。能被李老板打的人,是要感到光荣的,你走吧。” 阿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言不发,带着憋屈和恨恨的目光看了李舜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李舜紧紧咬住牙根,看着阿来离去的房间,又不经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阿舜,进来吧。”伍德说。 李舜接着就进了伍德的房间,啪——传来关门的声音。 我坐回到沙发上,凝神听耳塞子传来的声音。 “坐吧。”伍德的声音。 “嗯。”李舜答应了一声。 “想喝点什么?”伍德说。 “不渴!”李舜说。 “嗯。”伍德顿了下,接着说,“阿舜,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自从刁世杰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是的。”李舜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瘦了,黑了,但似乎精神了!”伍德说。 “你还是没变,还是老样子!”李舜说。 “呵呵。”伍德笑起来,笑地似乎有些干巴。 李舜没吱声。 然后,就是沉默。 沉默了大约有三分钟左右。 “刁世杰的死,办案的人说和你有关,说是你杀的。而且,证据似乎还很确凿。”一会儿,伍德缓缓地说:“阿舜,此事你怎么认为?” “我没怎么看,反正刁世杰不是我杀的,至于他们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李舜说,“虽然我一直想亲手杀了刁世杰,但却的确不是我杀的,我明白这其中是有道道的,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安排杀了刁世杰,然后家伙嫁祸于我,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嫁祸于我。” 伍德说:“你说的他们是指的谁呢?” “你明白的。”李舜说。 “呵呵,我要说我不明白呢!”伍德说。 “那我无话可说。”李舜说。 “你说的他们,包括我吗?”伍德说。 “我不愿意这么认为。”李舜说。 “不愿意这么认为……只是不愿意这么认为,这么说,你似乎也认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喽?”伍德说。 李舜说:“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伍德说。 李舜不说话。 沉默片刻,伍德叹了口气:“阿舜,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和你的关系,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你心里该明白我和你的个人感情是怎么样的,你心里该清楚我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 当然,有时候,为了我自己的生存和发展,我可能会在表面上做出一些心不由己的事情,但那只是表面,在我的心里,我始终还是把你当做我最贴心的人的。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你的后期成长,是我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李舜还是不说话。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日本时候的情景吗?还记得我以前是怎么指导你辅助你教导你的吗?”伍德说。 “记得!”李舜终于说话了。 “记得就好。”伍德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阿舜,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明白我对你的个人情谊。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最贴近的人。” 李舜又不说话了。 “好了,过去的那些事不说了,说说现在吧。刁世杰一死,你被通缉了,然后你就失踪了,你都到了哪里,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伍德说。 “你应该知道的,既然你能给我捎到话让我来见你,那么,你当然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知道我现在在干吗!”李舜说。 “好吧,我知道,我后来知道的。只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消息的吗?”伍德说。 “你说——”李舜说。 “我是通过亦克知道的。”伍德说。 我明白伍德这话的意思,我到滕冲,李舜见我,阿来跟踪,顺藤摸瓜跟踪李舜到了金三角,知道了李舜的落脚点。 “我明白!”李舜说。 “你失踪之后,我一直很关心你的下落,到处派人打听你的消息,却都没有找到,不得已,我就派人跟踪亦克,后来,偶然,就通过亦克知道了你的消息。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我是很欣慰的。知道你现在金三角混得有滋有味,我是很开心的,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很放心了。”伍德说。 “谢谢。”李舜说。 “自从知道你在金三角落脚的消息,我就一直很关注你的发展和生存状况,就一直很想来看看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不,这次我到秦国来散心旅游,特意到了青迈,特意托人给你捎个信,就是想看看你。”伍德说。 “谢谢。”李舜又说。 “你和我之间,需要说谢谢吗?是不是太客气了?”伍德说。 李舜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对我心里有怨气?”伍德说。 “不敢。”李舜说。 “不敢?那说明还是有的……为什么对我有怨气?”伍德说。 李舜又不说话了。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伍德说,“你离开大陆后,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也出了事,你不在家,老爷子老太太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不管,他们出事后,我托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关系为老爷子老太太开脱,费了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总算结果还算不错。我想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老李夫妇到底是如何大事化小的,但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伍德帮忙的结果。李舜也一定不会相信。 但我还是听到李舜说:“很感激你的帮助,十分感激。” “不用说感谢,这都是应该的,你不在海州,家里的事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不光老爷子老太太我要照顾好,同时,包括秋彤还有丫丫,我都会好好照顾的,一定会照顾地无微不至的。”伍德说。 伍德这话听起来似乎是话里有话,我闻听心里不由一悚,似乎他的话里有隐约威胁的味道。 李舜不知有没有听出这话的味道,说:“感谢你的照顾,不过,虽然我在金三角,但我还是很注意海州发生的事情,很关注海州亲人的消息,留在海州的亲人如果有任何闪失,不管是谁捣鼓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我都会和他拼命的,即使我在金三角,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将他碎尸万段,有能力去灭了他全家,灭了他九族。这话你信吗?” 谈话的味道似乎有些火药味,李舜这话显然是在含蓄地警告伍德。 伍德呵呵笑了:“这话我信,相信你能做到,相信你敢做到,相信你会干出来。” 我此时感觉,伍德的声音里似乎有些许的忌惮。 伍德接着说:“对了,那个亦克,我知道他和你一直是有联系的,这个人你怎么看?” 李舜说:“我没怎么看,我和他联系也不多,只是偶尔过问下他的近况,他现在在单位混得风生水起,我和他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也不愿意跟着我混道上,我也不想多勉强他。” “哦,他最近似乎在单位混的不大顺利,工作上出了重大失误,被停职反省了,这事你知道不?”伍德说。 “听说了。”李舜说。 “亦克停职之后,突然就从海州失踪了。据说他回老家探亲了,我派人打听了下,他的确是回了一趟明州老家,但接着又失踪了,到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伍德说。 “你为什么对他的行踪如此感兴趣呢?他停职回家探亲这很正常,至于他去哪里,他是自由人,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他的事情。”李舜说。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叵测 “我对他必须要感兴趣,这个亦克,做事很诡异,心地很叵测,我如此关心他的去向,一来是为自己考虑,二来呢,也是为你考虑,这年头人心难料,你对他十分信任,但是……”伍德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对他是了解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还有,虽然你对他很感兴趣,但我不,我对他去了哪里,没有一点兴趣!”李舜说。 “呵呵,这么说,你现在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的了?”伍德说。 “我想应该是的!”李舜说。 “应该是的?”伍德又笑。 “需要知道的时候我会知道,不需要的时候,我不会知道。”李舜说。 “这么说,这会儿你是不需要知道的了?”伍德说。 “大概是的。”李舜说。 伍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阿舜,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次见面,说话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于以往了呢?似乎有些隔阂了呢?” 李舜说:“我没有觉得。” 伍德说:“但我觉出来了,你对我没有以往的尊敬和无间了。” 李舜说:“这只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或许是你太敏感了。” “这么说,我真的是过于敏感了?这么说,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那么深厚那么牢固,是不是?”伍德说。 “我想你我心里都会有数!”李舜说。 “呵呵。”伍德干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莫测。 然后两人又沉默了。 我在隔壁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会儿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些窒息。 沉默,持续的沉默,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不知道此时二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都是如何的表情。 半天,李舜说话了:“你这次到秦国,到青迈,恐怕不单是就为了散心为了旅游为了来看看我吧?这次你要见我,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李舜终于沉不住气先切入正题了。 到底李舜没有伍德有耐性。 我凝神听着,听伍德如何反应。 沉默了片刻,我听到伍德突然笑起来。 听伍德笑了半天,接着他说:“阿舜,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直接爽快,耐不住性子。” 李舜说:“我们之间谈话,或许用不着拐来拐去绕弯子吧!” 伍德说:“或许应该是这样,我们之间或许不必绕那么多弯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李舜说。 “阿舜,有一句古语,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伍德说。 “什么古语?”李舜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你明白不?”伍德说。 我立刻明白伍德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借这句话来比喻自己和李舜之间的关系,把自己比作水,把李舜比作舟,那就是他能把李舜扶持起来,也同样能把李舜颠覆。 显然,伍德是在向李舜发出直接而严厉的警告,在还没谈正事之前先给李舜一个明白而含蓄的下马威。 李舜说:“我文化不高,听不懂这话。” 伍德说:“是真听不懂呢还是拿着明白装糊涂?行啊你,阿舜,你在我面前开始给我装糊涂了。” 李舜说:“不该懂的时候必须不懂。” 伍德呵呵笑了:“阿舜,你是想做水呢还是想做舟?” 李舜说:“我都不想做,只想做我自己。” 伍德说:“恐怕这由不得你吧?我看水你是做不成的,只能做舟。” 李舜说:“既然由不得我,那就你说了算好了。以前,曾经,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伍德说:“不错,以前,曾经,你是很听我的话。可是现在,此时,我说了未必就算了。哎,我老了,你翅膀也硬了。” 李舜说:“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也不想费脑子去多想什么里格楞,我只想知道,你这次来青迈召我见面的真正目的。” 伍德说:“好吧,既然你如此直接,既然你没有兴趣绕弯子。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这次来秦国,来到青迈,约你见面,目的有三,第一,出来散心旅游,放松放松脑子。 第二,见见你,好久没你消息,得知你在金三角,我一直就想找个机会看看你。换句话说,我很想你,很关注你,很关心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我和你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第三,是受朋友之托,找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李舜说。 “最近,我刚刚听说金三角出了一见惊天动地的大事。”伍德说。 “什么叫惊天动地的大事?” “金三角有一支武装力量,叫果敢自卫队的是不是?” “是的,我知道。” “就在2天前的一个夜晚,他们被人给剿灭了,全军覆灭,一夜之间,消失了,是不是?” “是的,你消息很灵通。” “秦国的很多报纸上都披露了,我能不知道吗?” “哦,我在金三角是看不到报纸的。” “那你知道果敢自卫队是被哪一支派别给干掉的吗?”伍德说。 “你不是看了报纸吗?报纸上应该会提及的吧?”李舜说。 伍德说:“报纸上的确是讲了,说是被缅国国家军剿灭的,但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那你认为是谁消灭他们的?” “所以我想问问你。” “我要是说我不清楚呢?” 伍德说:“你是想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吗?” 李舜说:“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呢?你对金三角的一直地方武装为什么会这么有兴趣?” “好奇!我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对世界上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都很感兴趣。” 李舜说:“或许你是,但我不是,我不感兴趣!” “好吧,你不感兴趣,那我们暂且就不谈这事,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李舜说。 “就在这支果敢自卫队被剿灭的同时,我还听说金三角发生了一起神秘的事件。” “你听说了什么事件?” “听说果敢自卫队有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在运往中缅边境的途中,就在快要到达边境地区的时候,突然神秘地失踪了,货物失踪了,押运货物的人也不见了。” “你的消息的确是够灵通的,你不会告诉我这个消息也是你从报纸上看到的吧?” “这个倒不是,这是听我的一个朋友提起的。” “那你这位朋友想必是在金三角混的?” “呵呵,你说呢?” 李舜说:“以前我可从没有听说你在金三角有朋友。” 伍德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世界每天总是在变化的嘛。” “那你听说这批货物是什么东西呢?” 伍德干脆地说:“冰,一吨,价值三亿多。” “哦,你为什么会对毒品的事情感兴趣呢?” 伍德说:“因为这批货和我的那位朋友关系十分密切,而我,和那位朋友关系也是不错。” 李舜说:“你是不是想说,那批货物是你朋友的?” “是。那批货物是我朋友先预付了一半定金给果敢自卫队,也就是说,起码有一半,也就是有价值一点五亿是他的。” “你那位朋友是毒贩了,你在和贩毒的人交朋友。” 伍德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结交的朋友都是三教九流,干什么行业的都有,有做正经生意的,有做地下买卖的。我呢,最近还真就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是做贩毒生意的。虽然不是要命的交情,但却也是友谊很深,经常互相帮助。当然,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涉足贩毒生意,我只是替我朋友来过问一下,我这个人一项乐于助人,你是知道的。” “那你找我问这事的意思是……” “我想,或许你会知道这批货物是被哪位好汉给劫持走了。我想,那位劫持这批货物的人一定是金三角的,而且一定有不小的胆量和实力。” 李舜说:“你打听这个的意思是……” “话说开了,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打听到是哪一支武装截取了这批货物,然后呢,如果你认识他们,当然,凭你现在在金三角的实力和地位,你是应该能知道的,也是应该能说上话的,我想,让你帮个忙,算是帮我朋友的忙,也就算是帮我的忙。如果此事能成,我那位朋友是不会亏待那位好汉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而且,这样,我的面子也有了,当然,我明白,我的面子其实是你给的,也不枉我和你多年的交情,也不枉我对你多年的教导。” 李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认为我一定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吗?” 伍德说:“是的,你一定会知道,我有这个把握。” “那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有这个面子说服那位好汉把货物归还吗?” “如果我没有把握,就不会来青迈了,就不会约你在这里见面了。” “那,如果我说,我做不到呢?” 这回轮到伍德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说:“阿舜,我想你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道上混,还是少树敌的好。在和平盛世少树敌很有必要,在乱世金三角少树敌更有必要。” 李舜说:“我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伍德哈哈一笑:“好处自然是大大的,这批货价值高昂,转手出去,会大大赚一笔,赚的钱,我那位朋友说了,大家平分。到时候,你和那位好汉起码不会少于一半的好处。” “那你呢?” 伍德说:“我?我只当是帮朋友了,我不要什么好处,当然,你只要给了我这个面子,对我来说,这本是就是一笔财富。” 伍德够装逼的,打死不承认这批货是他的。 李舜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阴冷 伍德说:“我知道你在金三角发展,是需要强大的物质基础作为依托的,有了这笔钱,对你招兵买马自然是很有好处的。同时,你不用冒任何风险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这样的好处,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一会儿,李舜说:“我想来想去,这事我还是办不了。很抱歉,我无法帮你,也无法帮你的那位朋友了。” 伍德的声音有些发冷,拖长了声音:“是吗?你想好了?决定了?” “是的,我想好了,决定了!”李舜说。 “你不后悔?”伍德的声音愈发阴冷。 “不后悔。” “这么说,我这张老脸不管用了,我的面子你是不打算给了。” “我没这意思,只是,请你也理解我的难处。也请你转告你的那位朋友,请他多多理解谅解。” 两人都在绕弯子,李舜似乎是在步步逼伍德,让他承认这批货是他的,而伍德呢,似乎在步步紧逼李舜就范,却又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和那批毒品的关系。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住了。 稍停,听到伍德说:“阿舜,你这脾气还是那么犟,你翅膀硬了,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了,你……你让我很失望。” 李舜说:“在你面前,我的翅膀永远也硬不起来,我也不想让你失望,只是,这事我真的做不了。如果不是冰,或许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涉及如此大宗的一批冰,我恐怕是很难出手的。” 伍德缓了缓,说:“阿舜,既然今天你非要如此说,既然你非要如此表态,那我就不给你面子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打听清楚了,果敢自卫队其实是你干掉的,同时,这批货物也是你劫持的,这一点,我有确凿的证据,我想你不会否认吧?” 李舜说:“既然你直说了,那我也不回避,不错,这批货是我劫持的,果敢自卫队是我消灭的。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消灭他们劫持他们的这批货吗?” 伍德说:“你说——” 李舜说:“之所以我要派人劫持这批货,就是因为这批货要运输到大陆,要在大陆倾销,要去毒害我们的同胞,我李舜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我多少还是有点爱华夏之心,运到别的国家,我不管不问可以,但运输到大陆,我看不过去。 我自己溜了这么多年,深受毒品之害,弄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无法戒掉,我这辈子一大半就是毁在了毒品上,我深知毒品的危害,正因为如此,我不想让如此巨量的毒品流入大陆。所以,这批货,我一定要阻止他们流入大陆,所以,我就将这批货劫持了。 还有,这个果敢自卫队,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干掉,一来因为他们一直和我争地盘,矛盾积怨已久,我在我的辖区搞禁毒运动,他们在自己的辖区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大力发展毒品制造和贩运,和我水火不容。 我这样做,是基于正义,是基于为人类的健康考虑,我不会容许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个大规模制毒贩毒的团伙存在。我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就是个好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我知道自己是混道上的,但即使混道上,也要混地正,混地有道义。 二来,果敢自卫队一直亡我之心不死,我听说他们一直在和外界某一个实力财力雄厚的财团勾结,想密谋联合将我和我的掸邦前进军一举铲除,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干掉他,那么,他就会干掉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如提早下手。” 伍德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异样,说:“如此说来,你是迫不得已,是被逼无奈才有此举动的了。” 李舜说:“不错,是的,我是为了自己做人的良心,那点还没有彻底泯灭彻底烂掉的良心,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需要。” 伍德说:“那么,你知道不知道果敢自卫队要和外界哪个财团合作要消灭你的呢?” 李舜说:“不知道。不过,刚才听你说的那些话,倒是提醒了我,该不会是你的那位朋友吧?该不是他要和果敢自卫队合作要消灭我吧?” “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伍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巴。 李舜说:“这个我说不清楚,不过,大致可以这么认为,既然你那位朋友是大毒枭,那么,我在辖区搞的禁毒运动一定会妨碍他的生意继续扩大和发展,把我搞掉,我的地盘就成了果敢自卫队的,那么,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地区来种植罂粟,他们的毒品生意就会很好地得到扩大。” 伍德说:“阿舜,你想的实在太多了,你太有想象力了。我认为你的判断是错误的,我的那位朋友既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那么,他是绝对不会针对你做出什么阴谋的。他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余了。” “或许是我想多了,但在金三角混,多想点事是没有坏处的,这里的生存环境实在险恶,到处是狼,要想不被狼吃掉,我必须要让自己做一只更凶狠的狼。” “看来,你正在变得越来越成功,翅膀越来越硬,连我千里迢迢来一趟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我的面子也不给了。” “你这话就见外了,我哪里敢不给你的面子,你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管用过,只是,这事事关我手下几百人的利益,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出卖弟兄们的利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事,这是你朋友的事情,中间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如果这是你的事情,我李舜二话不说,绝无任何推辞。” 李舜还是想继续逼迫伍德承认自己贩毒之事,让他亲口在自己面前说出来。 李舜够执着的。 伍德说:“这当然不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会做贩毒的事情呢?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干这种事情了?” 看来,伍德深知此事对自己的利害,宁可不要这批货,也不会在李舜面前承认自己贩毒之事。或许,他也猜到了李舜的用意,知道自己一旦亲口在李舜面前说出贩毒之事,那么,他说不定就会彻底毁在李舜手里。他已经知道现在的李舜不是昔日对他言听计从的李舜了。 我想,此时,伍德心里一定更加坚定了要将李舜彻底消灭的决心,他要将自己亲手带起来的李舜亲手干掉。 而李舜,虽然一直在对伍德进行着委婉地抗拒,但他终究没有和伍德撕破脸皮,他心里似乎终究还难以彻底摆脱伍德多年以来形成的对他的影响。他缺乏足够的勇气和决心与伍德面对面对抗。 当然,或许,还没到时候。 李舜说:“我十分愿意相信你是不会贩毒的,我当然认为你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会看错人的,我相信自己是没有跟错人的。还有,其实你今天约我,已经晚了。我即使想给你面子,想让你给你的朋友有个交代,也晚了。” 伍德说:“此话怎么讲?” 李舜说:“那批货已经不在金三角了。” “什么?”伍德失声道。 “那批货我已经出手了,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东南亚,正在运往倭国的途中,或许不久,这批货就会通过各种途径进入倭国的交易市场。” 李舜缓缓地说:“那东西是倭国人发明出来的,危害整个人类,我现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要让他们尝尝自己酿造出来的后果。” “你——”伍德似乎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声音有些恼怒。 “怎么?我把毒品运到倭国,你很不满意吗?你不希望这批毒品让倭国人吸吗?如果是运到别的国家,是不是你就不会如此生气了?”李舜说。 我仿佛看到李舜正紧紧盯住伍德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什么东西。 “这个……”伍德声音恢复了正常,说,“你显然是想错了,我怎么会因为毒品运到日本而生气,毒品在哪里销售还不都是一样,我刚才生气,是因为你不打招呼就把这批货出手,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我完全坐蜡了,我怎么回去和我的朋友交代呢?” 李舜说:“之前你也没和我打过招呼,我这不是刚知道你来的意图吗?当然,即使这批货还没出手,我也不会还给你朋友的,因为这批货他是要准备在大陆倾销的,这是我不能允许的。而且,我认为你也一定不会允许这批货物毒害我们的同胞吧。” 伍德沉默了一会儿,说:“早知道结果是如此,那我刚才也就不用和你说这么多了,我就不用让你来这一趟了。” 李舜说:“刚才你不是说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是想见我的吗?怎么?你只是为了这批货来的?” 伍德说:“阿舜,你越来越会抠字眼了?越来越会抓住我言语的漏洞不放了?” 李舜说:“不敢。” 伍德冷笑一声:“你嘴巴上说不敢,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眼里现在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教父了。” 李舜说:“我没那想法,没那意思。” 伍德沉默了,我想他此时内心里一定极其恼怒,一定极其失望,一定会李舜恨之入骨,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要在李舜面前保持镇静和大度,维护他做教父的尊严和威严。 李舜说:“既然你专门来了,既然你和我见面了,那么,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也不能让你对你的朋友没有任何交代。我想,请你把这个转交给你的朋友。” 似乎,李舜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了伍德。 李舜会给伍德什么东西呢?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补偿 接着,我听到伍德似乎故作惊愕的声音:“阿舜,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舜说:“我不想和贩毒的人交朋友,这张支票,是五千万,这些钱,纯粹是因为你的面子,算是给你朋友的一点补偿,并不代表我想和他做朋友。他既然贩毒,既然想把这批货运到大陆,那么,不让他损失一些是不可能的。但因为你出面了,多少也让他减少点损失,你也好给他有个交代。这次我会通过你给他五千万,但下次,如果再被我在金三角抓到他往大陆贩毒,那就没这么好的事情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原来李舜给伍德的是一张五千万的支票。 李舜终究没有达到自己让伍德承认他是毒贩的目的,心里想必是有些失望的,但他还是要有所表示,似乎他明白伍德是决不会当面承认这批货是自己的了,似乎他是想借此安慰一下伍德,也是对他发出一种含而不露的严厉的警告。 李舜的这番话,似乎也表明他已经有了和伍德决裂的意向,虽然两人口头上都没有直接显露出来,但内心想必都是很明清的,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就好比两个国家,虽然剑拔弩张就要打仗,但在形式上还是一团和气,该互访的互访,该招待的招待,该握手的握手。 他们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都在暗中较量着。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在我听来,似乎觉得很窒息,充满紧张气氛。 接着,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纸张撕裂的声音,接着听到李舜似乎故作惊讶的声音:“你……这……” 伍德哼笑了一声:“阿舜,你以为我那位朋友是要饭的吗?你以为我是替我朋友来乞讨的吗?你也太小看我那位朋友了,你以为他会在乎区区五千万,我不用和他打招呼,就可以代替他撕了这支票,就可以代替他谢绝你的一番好意。当然,我会转告他的一番心意的,也会转告他你的一番警示。” 李舜说:“心意不敢当,只是因为你的到来,我才会这么做,警示更不敢当,有你在,我没那资格,也没那胆量。” 伍德说:“如果你真要是想给我面子,那么,你就应该把你出售那批货物的收入全部拿出来给我那位朋友,这本来就不属于你的。” 李舜说:“那不可能。” 伍德说:“至少,你该把收入的一半,或者说是一点五亿归还给我的那位朋友,那本来就是他的预付金。” 李舜说:“非法交易,赃款一律没收,那还是不可能,给他五千万,就已经很不错了。既然你都明白你的那位朋友不会在乎区区五千万,那何必又在乎一点五亿呢?不就多一个亿吗?大手笔,大财团,无所谓啊。” 伍德没有说话。 我想此刻他一定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剁了李舜,但他未必敢,毕竟这里是秦国,不是国内,不是海州,不是他的地盘,虽然阿来在这里,但李舜的人更多,这里几乎可以说是李舜的控制范围,如果李舜想在这里做了他还差不多,李舜要是想把伍德扣留,我想伍德是走不脱的。 但李舜似乎没有这个意思,似乎他明白这里虽然有他的人,但毕竟不是金三角,这里是秦国第二大城市,这里是法治社会,他不想惹事。 同时,即使李舜不怕惹事,似乎还难以对伍德真正下手,似乎还难以下这个决心,似乎,他和伍德之间的火候还不到。 一会儿,我听到伍德突然笑了:“呵呵,好了,阿舜,既然这事你很为难,既然这事已经这样了,那就算了。我会回去和我那位朋友替你多说些好话的,我会努力说服他不要和你结怨的。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你和我又是这种特殊的关系,我还是当你们的和事佬好了。虽然我那位朋友这次损失巨大,但还不至于就让他彻底丧失了元气,如果今后你们之间能相安无事,那倒也不枉我来这里一趟。” 李舜说:“那就多劳你费心了,让你跑一趟,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还是那句话,麻烦你转告你的那位朋友,贩毒的事最好不要干,如果非要干,那就不要往大陆贩,不要在金三角往大陆贩,不要被我发现。如果被我抓住,那么,我还是不会放过他,下次我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李舜又在警告伍德了。 伍德呵呵笑着:“阿舜,你啊,就是这么一股子牛脾气,怎么也改不了。好吧,我会转告的,不打不成交,希望你们以后会成为朋友。” 伍德说的真是似的,似乎还真有这么一位朋友存在。 李舜说:“我不想和毒贩成为朋友,我看朋友还是免了吧。” “哦,呵呵。”伍德笑的又是很干巴,笑了一会儿,说,“好吧,那就随你了。不过,我还是想重复我刚才的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做不了水,在我面前,你只能做舟。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舜似乎不由自主就说:“明白。” “明白就好。这次我们算是见面了,我终于见到你了,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后如果有事,我还是和你联系的,当然,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伍德说。 “嗯。”李舜答应着。 “其实我该感谢你的。这次出来旅游散心,从昆城到曼古到青迈,一路上都没少了你的人暗中护送,不然,我哪里会心情如此放松呢。”伍德说。 听到此话,我的心一震,伍德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早就发觉自己被李舜的人跟踪之事了,从昆城就发觉了。 我不由惊诧于伍德的精明和警觉,他竟然一开始就能发觉。 “这……”李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有些意外,还有些尴尬。 “阿舜,别忘了,你是我带出来的,你做的事情,想瞒过我,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想你一定看过西游记,一定知道如来佛和孙悟空的关系。”伍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还带着警告的意思。 “嗯,我其实……其实是担心你路上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所以让你保护你的。”李舜的声音愈发尴尬。 “我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感谢你呢?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安全的。”伍德笑着说,“不过现在好了,阿来过来了,有阿来陪着我,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随后我的旅程,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李舜说。 “其实,我倒是很关心你在金三角的安全,今后,你要格外多加小心,小心被人偷袭,小心被人暗算,小心被人蒙骗,小心被人算计。”伍德说。 “我会注意防范的,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李舜说。 “我对你关心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伍德停顿了下,接着说,“还打算回海州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李舜说:“我在这里活的很好,不打算回去了。再说,我现在是通缉犯,回去那不是找死吗?” 伍德说:“过了风头,我想办法给你缓和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把通缉令撤了,如果撤了通缉令,我看你还是可以回去的,毕竟,那里是你的家嘛,那里还有你的亲人嘛。当然,在你回去之前,我会好好照顾好你的亲人的,我会当做自己家人来照顾的。” 伍德这话显然是别有用意。 李舜说:“那就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请你回海州之后,可以在适当的场合对适当的人放下口风,我在海州的所有亲人,如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有什么闪失,他们一定会遭到我李舜的血腥加倍报复,他们一定会后悔,到时候,我会杀了他们全家,会诛灭他们九族。这一点,我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 伍德说:“好,我会记住的。你说的所有亲人,包括亦克吗?” 李舜说:“你认为亦克是我的亲人吗?” 伍德说:“呵呵,我不知道。” 李舜说:“亦克和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虽然我和他是有联系的,但我们现在甚至连亲密的朋友都不是,我们现在近似于分道扬镳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充其量,我们只能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而已。” 我明白,李舜对伍德这番话,是想保护我,撇清和我的关系。 但伍德显然是不会相信的,李舜这么说对伍德是没用的。 但李舜还是这么说了。 伍德说:“我明白了。” 李舜接着说:“虽然我和亦克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了,但如果要是有人想利用亦克来对付我,比如名义上拿亦克开刀而实质上是针对我来,想损害我的利益,那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伍德说:“呵呵,可以理解!” 似乎,伍德根本就没有把李舜的这一番狠话放在心上,甚至,他在心里似乎会嘲笑李舜的狂妄和无知。 然后,伍德说:“你是昨晚到的吧,住在我隔壁吧?” 李舜说:“是的,昨晚到的时候很晚了,没敢打扰你休息!” 伍德说:“你是想贴身保护我吧?” 李舜说:“可以这么说。” 伍德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你能确定亦克没有来金三角吗?” 李舜说:“当然,反正我是没有见到过他。” 伍德又呵呵笑了,一会儿突然说:“阿舜,你猜我隔壁另一侧房间住的是谁?” 闻听伍德此言,我的心不由一紧。 伍德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难道他猜到隔壁是我了?甚至,他猜到我在偷听了?我紧张地想着。 接着听到李舜镇静的声音:“我猜不到,当然,如果你感兴趣,我们不妨一起过去敲门问问看看。” 李舜怎么能这么说啊,我擦,这不是让自己露馅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毛嫩 伍德说:“你都猜不到,我自然更猜不到了,住店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我对住的是谁其实是没有兴趣的,管他是谁呢。” 伍德不打算来隔壁抓我的现行,这让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迷惑不解,难道,伍德刚才只是想诈一下李舜?难道,伍德是不想让李舜脸上太难看?难道,伍德是明知李舜在撒谎而故意不戳穿?难道,伍德是另有盘算? 一时猜不透伍德的算盘。 我想此时李舜也一定和我一样松了口气,但也同样会有这些困惑和不解。 看来,比起伍德,我和李舜实在是毛嫩。 但,即使毛嫩,伍德这次还是失算了,他的这批货物还是被李舜给算计了。 或许,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这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吧?这就是轻敌的代价吧?毕竟,伍德也不是神,他是人,他也有疏漏的时候。 或许正是因为这次疏漏,才会让伍德对李舜格外关注重视起来,才会让他对李舜的提放和戒备提高到了一个新的程度。 “好了,我要走了。”我听到伍德说。 伍德终于要走了,伍德和李舜的谈话终于要结束了。 我松了口气。 今天他们的谈话,自始至终,我没有听到阿舜的一丝笑声,倒是伍德不时亦真亦假地笑着。 笑与不笑,是心态。 在李舜和伍德之间,似乎,他们今天的心态是不同的,伍德似乎一直占了上风。 似乎,在伍德面前,李舜是轻松不起来的。 “我送送你。”李舜说。 我急忙站起来,我也想送送伍德。 我跑到门口,趴在猫眼往外看,接着就看到伍德和李舜走了出来,阿来不知何时也回来了,跟在伍德李舜身后。 伍德往前走了几步,在我门口站住,有意无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伍德的眼神倏地闪过一丝犀利的阴冷,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我的心不由一颤,一动不动地通过猫眼看着他。 对视了不到一秒钟,伍德神态自若地接着就看着李舜,伸手拍了拍李舜的肩膀:“阿舜,就到这里吧,不要送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自为之,我说的那些话,你要细细琢磨,好好记住。” “一路平安,一路顺风。”李舜喃喃地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魄。 伍德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阿来跟了上去。 伍德就这么走了,空手走了,目的没有达到一无所获地走了。 我想,此时伍德的心里一定是很愤怒恼羞的,一定是在发狠的,一定是充满了极度的怨恨的,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不会就此放过李舜的。 李舜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伍德离去的方向。 半晌,李舜仰脸看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开门——” 我打开门,李舜走进来。 我关门,摘下耳塞。 李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地看着我:“都听见了?” “是的——”我说。 “都明白了?”李舜又说。 我摇摇头:“没有。” 李舜低头沉默了半晌,说:“我也是。”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 “在他面前,我似乎永远也放不开。似乎,我要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李舜喃喃自语。 我没有说话,看着李舜。 李舜抬起头,看着我:“你说,他到底是不是超级大毒贩?” 我微微一怔:“这个你不早就调查清楚了吗?” 李舜也一怔,接着点点头:“是的,不错,可是……” 李舜顿住了,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肌肉抽搐了几下,露出痛苦的神情,接着又低下头去。 我无法想到李舜此刻的心情,无法理解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一会儿,李舜说:“他这次空手而归,一定不会罢休的。他就是再有钱,这一点五亿也还是等于割了他的肉的。” 我认同李舜的说法,不错,是的,伍德再有钱,也不会不在乎这一点五个亿,他一定会很心疼的。 正在这时,李舜的手机响了,李舜接电话,听了片刻,接着说:“一帮蠢货,跟个屁,让他们走,不要跟了。” 我听明白了。 放下电话,李舜说:“我们的人到底还是素质不行,到底还是功夫欠缺,到底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我出了口气,点点头。 李舜又说:“他一定知道你就在隔壁,只是,他没有过来抓现行,他为什么不过来呢?” 我说:“我一时也没有想明白,甚至,我想,他会猜到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李舜想了想,摇摇头:“未必,他知道我做事的风格,他应该不会猜我会让第三者知道我和他谈话的内容。” 我沉默了片刻,说:“我们现在干什么?” 李舜果断地说:“退房,走,我送你去曼古,你转道新加坡立刻回国——” 我们于是马上下楼,老秦正在楼下等着,把我的护照还给我,同时告诉我一切手续都办好了。 我们出了酒店,上了悍马,两辆悍马一前一后离开了青迈,直奔曼古,直奔机场。 李舜亲自把我送到机场安检口,目送我进去。 安检完,我回过头,看到李舜还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忧郁和惆怅,还有几分失落。 我冲李舜挥挥手,然后直奔登机口。 当天下午,我到达新加坡机场,接着转机飞往魔都。 当天晚上9点,飞机抵达魔都浦东机场。 我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踏上大地的那一刻,我有了回家的感觉,又呼吸到了和平盛世里和谐自由的空气。 我决定奢侈一次,入住了外滩附近南京路上的和平饭店。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半靠在床上,我看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机。 突然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海竹。 我突然失踪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发疯一般找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咋样了? 现在,我回来了。 她们一定想知道我的消息,而我,也很想知道她们的消息。 于是,我拿起话筒,开始拨号码。 电话很快拨通,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喂,你好!”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不由就跳动加速。 “你好,是我!”我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 “啊——你?你……是你……”对方失声叫道。 “不错,是我。”我继续压抑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你……你在哪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魔都和平饭店6018。”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声音有些兴奋。 话还没说完,对方又是“啊”的一声,接着电话倏地就挂死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怎么搞的?怎么挂死了? 发了半天呆,我接着再重拨过去,却没有人接了。 这是咋的了?怎么不接了?我愈发感到迷惑不解。 我一遍遍拨打着,却一直没有人接。 正在反复折腾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声音似乎有些急促。 我于是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立的那个人,我倏地愣了—— 艾玛,额滴个神,这是怎么了? 秋彤正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秋彤怎么出现在这里,她怎么在魔都?她怎么突然就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大感意外,有点不可思议。 同时,我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激动,看着同样显得有些激动而又似乎有些如释重负的秋彤,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我又有些冲动。 我突然想把她涌进怀里,紧紧抱住她。 在冲动的驱使下,我竟然忍不住就这样做了,一把将她拉了进来,一把就将她涌进了怀里,抬脚踢上了门。 这一瞬,我脑子似乎有些空白,但又心潮汹涌,多日未见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刹那化为了一股激情,我不由就紧紧抱住了秋彤的身体,紧紧将她揽进怀里,不容她开口说话,不容她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我自己也来不及说什么,来不及问她心里的那些疑问,我此时突然什么也不想说,直接低头就吻住了她。 秋彤的身体突然就有些发软发烫,双手不由自主抱住了我的腰,虽然那双手有些无力,但我仍然感觉到了。 我将秋彤的身体紧紧搂住,紧紧贴在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秋彤乎这一刻,她无法让自己去抗拒。 我亲吻着她,疯狂而冲动,霸道而粗鲁。 同时,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就开始隔着衣服揉着她。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充斥的都是疯狂和激情,似乎,我要将自己对她的无比思念都化为这疯狂的揉搓。 她一直被动地承受着我的疯狂,双手突然无力地离开了我的身体。 似乎,她被我突然的冲动搞晕的意识开始有些清醒,开始意识到我和她正在干嘛。 但,她暂时还没有反抗推拒的动作,似乎还处于无力当中。 我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游动到了她的里面…… “啊——”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 这声惊叫和我手的动作,似乎让她愈发清醒了,她似乎突然意识我正在干嘛我将要干嘛,她的身体突然就开始有些僵硬,身体突然就往后一缩,脱离了和我的接触,双手突然就开始推拒我,嘴里急促地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不要……放开我。” 我没有理会她,仍然抱住她的身体,双手又开始用力。 “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她的声音突然充满了一股无奈和悲凉的味道,带着哀哀的凄楚。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复苏 这声音让我不由心里一颤,浑身一抖,我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大脑突然就变得清醒,意识突然就从麻木和空白里复苏。 我放开了她,浑身奔涌的血液急速回流,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无耻很龌龊很尴尬很难堪。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绯红的面孔和惊惶的眼神,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无措的神态。 蓦地,我看到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什么在里面滚动。 我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 她盯住我看了大约不到两秒,紧紧抿了下嘴唇,接着突然就进了洗手间。 我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怅怅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一会儿,秋彤出来了,头发梳理整齐了,衣服整理板正了,脸色也稍微恢复了常态,目光看起来有些平静。 我两眼看着她,看着她走到我对过的沙发坐下。 然后,她清澈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笑一下,嘴角动了动,却没有笑出来。 我们互相看着,似乎都想在这目光里找寻多日未见的思念和牵挂,似乎都想看看对方变了没有。 一会儿,秋彤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轻松和安慰的神色,似乎她是对能看到我平安无事感到的欣慰,似乎她终于放下了一颗牵挂的心。 接着,秋彤又低下头,脸色突然又开始羞红不安起来。 似乎,她是想到了刚才我对她做的那些疯狂举动,似乎,她一方面喜欢渴望我对她做的那些,但另一方面,她却又有意无意地在抗拒着,因为她的神情一会儿羞红,一会儿又羞愧,一会儿又不安。 我明白此时她的内心在想什么,知道她此时心里的无奈无力和无为。 我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悲苦,深深吐了一口青烟,仰脸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们一时都沉默着。 一会儿,秋彤站起来,给我和她都倒了一杯水,将水杯放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轻声说了一句:“喝点水吧。” 我点点头。 似乎,从心灵到肉体,我们都处在干渴之中,都需要生命之水的滋润。 我收回思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着秋彤。 秋彤正端着水杯慢慢地喝水,一小口一小口地那么喝,似乎,她在品味回味什么。 看我看着她,秋彤放下水杯,双手放在两腿膝盖之间,接着又低下头。 此时,我脑子里的疑问开始涌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突然不约而同问出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我们又都微微一怔,秋彤抬起头看着我,轻轻咬了下下嘴唇。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着秋彤说:“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你赖皮,明明是同时问的。”秋彤说。 我一咧嘴,”我说我先问的就是我先问的,女士优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不许犟嘴。” 秋彤带着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我。 我又说:“听话,乖,先回答我吧。” 这一刻,我的声音竟然很温柔,似乎,我从来口气没有如此温柔过。 声音温柔,心也竟然温柔起来,一股温馨在心里涌动,这温馨竟然是如此纯洁。 我的心不由一动,似乎,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温柔,这样温柔的口气和温柔的心,包括对海竹。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不由就不安起来。 我心里有些对海竹的愧疚了。 而秋彤似乎也被我刚才的温柔口气怔了一下,似乎,她不仅听到了我温柔的声音,还看到了我温柔的心。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感动,还有一丝温情,但随即就是不安。 她又低下头,轻微叹息一下,然后开始说话了:“我是昨天到魔都的。” “昨天?你来魔都干嘛?” “到魔都传媒集团来考察学习。”秋彤说。 “考察学习?学什么?” “报业经营。” “来的都是什么人?” “集团各经营部门负责人,孙董事长带队。” “曹滕也来了?” “是的,他现在主持发行公司工作,自然是要来的。” 我擦,孙栋恺曹滕这会儿都在魔都啊。 “考察几天?”我又问。 “明天结束,接着就回去。”秋彤说。 “你们住在哪里?”我说。 “住在和平饭店旁边的另一家酒店。”秋彤说,“我正在房间里独自看电视,突然就接到了你的电话,一听是你的声音,一听你就在和平饭店,我一着急,不假思索挂了手机,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接着就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来的如此之快,怪不得我怎么打她手机都没人接听。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接着说:“你把手机扔在房间了,房间住了几个人?” 秋彤似乎明白我这话的意思,说:“我自己一个房间的!” 我心里安稳了,接着笑起来,说:“恐怕你刚才不单是着急吧,是太激动了吧?你是不是……很想我。” 秋彤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我的话,接着就问我:“你……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你都干嘛去了?大家都找不到你,都很着急,都因为你人间蒸发了。你知道不知道?快说,你都去了哪里,都干什么了?” 我看着秋彤询问的眼神,想起这些日子在金三角的经历,不由心里就有些感慨,不由就觉得有些沧桑,仿佛,我从另一个世界归来,仿佛,我从地狱到了天堂。 此时,我的心里略微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秋彤实情,告诉她,说不定她会生气,不告诉她,却实在不想欺骗她。 我不由就有些矛盾。 “你说呀——”秋彤紧盯着我的眼睛,眼神一动,神情突然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她预感到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全肯定。 “我……我今天刚到魔都。”我说。 “从哪里里来的?”秋彤紧接着问我。 “新加坡。”我说。 “新加坡……”秋彤顿了下,接着说,“去新加坡之前呢,你在哪里?” “曼古。”我回答说。 “去曼古之前呢?你又在哪里?”秋彤步步紧逼追问。 “青迈。”我的声音有些发虚,只知道答案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青迈,你到了青迈?你从哪里去的青迈?”秋彤睁大了眼睛。 似乎,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惊惧。 我低下头:“就是那里……那里……” “你到底还是去了那里,你到底还是去了金三角,对不对?是不是?”秋彤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说。 “你——”秋彤的声音有些发顿,“我……你这些日子人间蒸发,我就猜到你有可能去了那里,但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去了那里,结果,你竟然就真的去了那里,你又去了金三角。你……知不知道去那里又多危险?为什么要去那里?” 秋彤的口气有些生气,我低头不语。 我知道秋彤的生气是因为对我的关心和牵挂。 秋彤停顿了片刻,说:“告诉我,是不是他让你去的。” 我还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让你去干嘛的?你去那里都干了些什么?这些日子在金三角你都干了些什么?”秋彤又问我。 我说:“没干什么,就是随便溜达随便玩玩。” 纵然我不想对秋彤撒谎,却也不敢告诉她我去金三角干的这些事,说出来,估计能把秋彤吓个半死。 “随便溜达随便玩玩,你可真会找地方,他把你叫去就是专门溜达玩的?”秋彤的口气有些怀疑。 我抬起头说:“其实,去干什么不重要,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你看,我不是毫发无损回来了吗?” 秋彤看着我,半天,出了口气:“是的,你平平安安回来了,幸亏你平安回来了。你……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停职期间偷渡去了金三角,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被抓住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金三角那是什么地方?你可以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一回事,但是你知道有多少人对你牵挂关心吗?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安危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关心你的那些朋友和亲人们?你……你这么做,太不对自己负责了,太不对周围你的朋友和亲人负责了,你太自私了。” 我又低下头,默默承受着秋彤的指责。 秋彤批评了我老半天,我一直老老实实听着,不做任何辩解。 “你为什么不说话?”秋彤说。 “你批评地对,我错了,我接受你的批评,我没无话可说。”我说。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当初还要去那边?”秋彤说。 “我没办法啊。”我叹息一声。 秋彤似乎明白我这话的意思,一时也不说话了。 我抬起头看着秋彤,看到她的神色充满了忧郁和无奈,还有郁闷和凄凉。 一会儿,秋彤也叹息一声:“或许……刚才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指责你那么多。” “你说的都是对的,该说的。” “万幸,你完好归来了。你终于和我联系上了,你还知道一回来就打电话。” 我说:“我第一个就是给你打的电话。” 秋彤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安,说:“你还没和海竹联系?” 我说:“还没来得及。” 秋彤说:“你该首先和海竹联系一下的,这么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她一定也是非常着急焦虑的。” 我说:“很快我就和她联系。” 秋彤说:“海竹也在魔都的,和我们是同一班飞机。” “啊,这么巧?她怎么也来魔都了?”我说。 “海竹是来参加一个旅游产品推介会的,也是昨天来的,碰巧和我们同一班飞机。”秋彤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海竹和曹莉座位还挨在一起。” “曹莉也来了魔都?”我说。 说完这话,我觉得自己太out了,曹莉是孙栋恺的办公室主任,孙栋恺走到哪里,曹莉就跟到哪里,这不是太正常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牵挂 秋彤点点头,说:“海竹好像住在浦东的金茂大厦,本来来的时候,我想和海竹聊聊你失踪的事情的,但曹莉一直和海竹说个不停,凑得很近,我也没机会和海竹说上几句话。还好,你回来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就抓紧和海竹打个电话,估计现在对你最牵挂的人,非海竹莫属了。” 我点点头。 秋彤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你抓紧和海竹联系下吧。曹莉约了海竹今晚逛南京路的,说不定这会儿海竹还在南京路,离你这里很近。” 海竹和曹莉一起逛南京路,我一听就来气了,但在秋彤面前,我又无法多说什么,闷闷地点了下头。 秋彤接着站起来,我也站起来:“你……你这就要走?” 此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要回去了,明天我们的考察就结束了,就要返回海州。海竹的活动估计还没结束,听她说可能是要后天才回去。” 我说:“你能再呆会吗?我……我想,想和你……” 秋彤的神色微微有些发红,低声颤抖着说:“你……想和我……什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想和你再聊会儿,这么多日子不见你了,我心里很想你。” 秋彤低头抿了抿嘴唇,说:“你该想的不是我,而是海竹,海竹一定很想你的,你不要多想了,去除心里的杂念吧。我走了。” 说着,秋彤走到门口,打开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默然离去。 我发了一会儿呆,心里有些难受。 我拿起手机想给海竹打电话,打了半天,一直没有人接听。 想到秋彤刚才说的曹莉要约海竹今晚逛南京路的事情,我想可能是周围声音太嘈杂,海竹没有听到电话声音。 我决定出去走走。 下楼,我出了和平饭店,直接往南京路中心地段走。 走了几步,我想了想,在一个店铺前停住,买了一顶太阳帽和一副墨镜,将帽檐拉得很低,戴上墨镜,然后往中心繁华地段——步行街走去。 南京路步行街上人流如潮,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我边走边四处看,从步行街这头走到那头,也没有看到海竹或者曹莉的身影。 这俩人在哪里逛呢?我边琢磨边又沿着来路往回走。 正走着,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还挺有力度。 出于本能,我倏地转身,一把抓住了拍我肩膀的那只手。 接着回头—— 看到同样戴着太阳帽戴着墨镜的那人,我不由愣了一下。 此人是四哥。 “四哥,是你——”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虽然四哥这身打扮,我依然看出是四哥。 同样,虽然我这身打扮,但逃不过四哥敏锐的目光。 四哥微微一笑,接着拉了我一把:“到僻静处说话。” 我们到了步行街一侧的一个小弄堂,这里人不多,很安静。 “你怎么在这里?”我和四哥不约而同问出了对方这句话。 说完,我们都笑了,四哥说:“你先说吧。” 我于是把这些日子金三角发生的情况简单和四哥说了一下,一直说到我到达入住和平饭店,说到我和秋彤打了个电话。当然,我没有说和秋彤刚才见面发生的事情。 四哥说:“这么晚了,你在街上溜达什么呢?” 我说:“听秋彤说,海竹也来了,说今晚可能在南京路步行街上逛游的,我打海竹的手机没人接听,估计这会儿正在逛着,所以,我就出来看看了。” 四哥点点头:“嗯,不错,这会儿海竹和曹莉正在逛商店,在附近的百货大楼里看衣服呢,刚进去不久,估计要过会儿才能出来。” 她们在大楼里,怪不得我没看到他们。 “除了曹莉,还有个人一起和她们一起的。”四哥又说。 “谁?”我说。 “曹滕——”四哥说。 “曹滕?”我说。 “是的。”四哥点点头,“他们三个晚上一起吃的西餐,吃过饭,然后就一起逛街,曹滕一直跟着溜达的。” 我点了点头:“嗯。那么,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四哥说:“海竹和秋总都到了魔都,我必须得跟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能掉以轻心。何况,这次一同来的人,有曹莉孙栋恺和曹滕,孙栋恺和曹莉对秋总一直不怀好意,曹滕诡计多端,曹莉又对海竹分外热乎,猜不透她是何居心,你不在,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所以,我安排好方爱国他们盯好海州那边保护好丫丫,就提前搭乘海州到魔都的飞机来了。昨天到的,秋总他们就住在附近的酒店,海竹住在金茂大厦,我呢,就在两头跑,同时主要是盯住孙栋恺曹莉曹滕的踪迹。只要盯紧他们三个,问题就不会大。” 原来如此,我心里热乎乎的。 “你住在哪里?”我问四哥。 “和平饭店后面弄堂里的一个小旅馆!”四哥说。 “要不你今晚跟我一起到和平饭店去住吧!”我说。 “那不行的。”四哥说,“我去了,海竹到哪里去住呢?海竹会对我有意见的哦,呵呵。” 一项不苟言笑的四哥幽默了一下。 我笑了下,说:“明天,秋彤他们就回去。” “是的,我买好了回去的机票,赶在他们前面回海州。”四哥说,“你来了,海竹这边我就放心了,海竹大概要后天回去,有你在,没问题了。” 我点点头:“四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边看着就行了,我等他们出来。” 四哥想了想,说:“好,那我先回去,你就在这弄堂口呆着就行,这里正好就能看到那商场门口,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我点点头。 然后四哥就走了。 我靠在弄堂口,在这里能看到商场门口。 我点着一支烟,边抽烟边看着,等待他们出来。 边等边琢磨着里面的三个人,心里不由就对海竹有些怨气,说了那么多次让她不要和曹莉来往,就是不听,非要和曹莉搅合在一起,这次连曹滕都跟着搅合了。 和这诡计多端的姐弟俩在一起,海竹这个傻子,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怎么被卖的。 曹滕跟着曹莉和海竹一起,是打的什么鬼主意?难道他是想从海竹口里打探我的一些情况?还是他另有图谋? 我一时不得而知。 但我明白一点,同为未婚男青年,曹滕对我的女朋友比他的漂亮心里一定是很嫉妒的。 这是男人的正常心理。 正在琢磨着,看到曹莉海竹出来了,身后跟着曹滕,手里提着几个袋子,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商场门口,往外滩方向走。 我往下拉了拉帽檐,然后跟了上去。 走到步行街出口处的路口,三个人站住了,曹滕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海竹,然后曹莉和曹滕就和海竹挥手告别,然后曹滕曹莉就往左走了,海竹继续往前走。 看来曹滕和曹莉要回酒店,海竹要到外滩附近的马路去打车过江回金茂。 我看着曹滕和曹莉走远,然后加快脚步追赶海竹,很快赶上了她,她已经走到和平饭店门口了。 这时,海竹边走边摸出了手机,接着停住了,开始打电话。 显然,她看到了未接电话,回拨的。 房间里没人,她打个鸟啊。 我悄悄走到海竹身后。 “咦,怎么没人接了,这是和平饭店的电话啊,谁给我打的呢?”海竹自言自语着。 我知道海竹只要一回拨那电话,电话里就有和平饭店的提示音。 海竹边嘟哝边一抬头:“妈呀,这不就是和平饭店吗?谁在这里给我打的呢?怎么打过去没人接呢?我进入问问去。” 边说,海竹边要上台阶进和平饭店。 我这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耳朵:“站住,老子打的电话——” “哎哟,好疼啊——”海竹一咧嘴回过头,接着就看到了我,眼神顿时就是一亮,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惊喜地叫起来,“哥——哥——” 海竹欢快地叫着,接着不顾周围的人来人往,倏地就扑到我身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继续叫着:“哥——哥——” 海竹只知道叫哥,却说不出别的话来,而且,这声音突然就哽咽了。 我的心里一阵感动,我知道海竹此刻的心情,那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欢欣,特别是我人间蒸发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带给她的意外和惊喜。 此情此景,我对海竹刚才的怨气倏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欣慰。 我搂住海竹的身体,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别激动啊,丫头,激动什么。” “哥——哥——”海竹突然呜呜地哭起来,继续搂住我的脖子不放。 我的心里继续被感动着,今晚见到的两个女人,秋彤和海竹,都让我是那么感动,虽然她们表现的方式不同,但都让我感到了自己在她们心里的位置,都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思念和牵挂。 我继续安慰着海竹,好一会儿,海竹才平静下来,松开我的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两眼带着泪花,接着又噗嗤笑起来:“哥,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没有你一点消息,想死我了,终于见到你了。” 海竹又哭又笑,心情看得出十分欢愉和激动。 我被海竹的情绪感染了,看看周围,接着捡起地上的袋子,一拉海竹的胳膊说:“跟我进来。” 我把海竹拉进了和平饭店,然后就往楼上走。 “哥,你住在这里?”边走海竹边问我。 “嗯。”我答应着。 “你可真会享受,这可是百年老店了,我住在金茂的。”海竹说。 “哦。”我说。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海竹又问我。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到了房间再告诉你。”我说。 海竹不言语了,拉着我的手跟我去了房间。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疯狂 一进房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海竹倏地又扑到我身上,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接着就疯狂地亲吻我。 海竹的浓情和炽热感染了我,多日没有做那事的压抑开始爆发,刚才和秋彤的搀棉激起的本能又涌出来。 我突然变得有些无法自制…… 结束后,沉默了许久,我似乎睡了过去,但却有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在我的臂弯里微微动着。 我睁开眼,看到了海竹,她正用那双温柔的目光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无比的满足。 我明白了,刚才我混混沌沌的欲望之火,是和海竹燃烧的。 我清醒了,今晚我虽然见到了秋彤,虽然和她搀棉了,但我却没有和她做那事,她仍旧是将我推到了海竹身边。 我的心里微微一阵叹息,欲望之火熄灭了,代之的是一阵无底的空虚和惆怅。 “哥,我喜欢你叫我丫头。”海竹轻轻地吻我。 我的心里一惊,是的,不错,刚才迷乱之间我是叫丫头了,这是我最近开始对秋彤的昵称。 我不由有些后怕,幸亏没有在忘乎所以得意忘形的时候叫出别的来,不然,我死定了。 “以后做那事的时候,你继续叫我丫头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海竹继续亲吻我。 我没有做声,坐起来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然后说:“今晚你不回酒店了?”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海竹也坐起来,拉过我的一只胳膊,让我搂住她,她靠在我怀里,说:“对了,哥,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啊?这么久,你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我都急死了,我以为你真的失踪了呢。” “我去了一趟秦国和新加坡,今天刚回来。”我说。 “啊,你去新加坡秦国旅游了啊?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我们旅行社发团把你发过去多好?”海竹说。 “我没参团,自己去的!”我说。 “你不喜欢跟团活动啊,可是,就是你自己去,也得和我说声啊,你怎么不和我说一下呢。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我给你家里打电话,你爸妈说你走了好些日子了,说出去散心去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呢。”海竹说,“我甚至想了,等我从魔都忙完回去,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报案寻人了,幸亏你回来了。” 说完,海竹的眼圈又红了。 我听了有些后怕,幸亏我回来了,不然,海竹要是真的去报案,那麻烦就大了。 我拍拍海竹的肩膀:“我这么大的人,丢不了的。” 海竹说:“秦国新加坡好玩吗?你都去哪里玩了?” 我说:“还行吧,我其实也没去哪里,就是随便转转而已,主要是散心,对于游玩,我没那么大的兴趣。” “那你现在心情好了吗?”海竹说。 “不好我能有这么高的兴致搞你吗?”我说。 “去你的。”海竹羞红了脸,嗔笑着打了我一下,接着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逛南京路呢?怎么知道我在魔都呢?” 我略微一沉思,说:“我哪里会知道,我到了酒店后,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没事就出来自己随便逛呢,碰巧就见到了你。我以为你还在海州呢,哪里想到你出现在这里。” “嘻嘻,我是来魔都开一个行业会的,你刚才和我打电话那会儿,我没听到电话响,往回走,走到和平饭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有未接电话。正琢磨是哪位住在和平饭店的人给我打电话呢,你就出现了。哎——你的出现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你和谁逛街的?” 海竹说:“曹莉,还有曹滕。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是来魔都考察什么经营的,对了,秋彤也来了,我们昨天同一个航班,你们集团来了不少人呢,头头也来了。他们就住在附近的酒店。” 我说:“你说了我现在就知道了,你和谁一起来的魔都?” 海竹说:“我自己啊!孔琨在家里主持公司业务呢。” “你今晚怎么和曹莉曹滕搅合在一起了?” “曹莉非要拉我逛街,我正好也想逛逛,我们一起吃晚饭,曹滕碰巧也过来了,于是大家就一起吃了顿饭,然后我和曹莉逛街买东西,曹滕跟着打下手提东西。” “我不是和你说过多次,不要和曹莉再来往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还有这个曹滕,此人你对他不了解,更是要谨慎交往。” “大家就是吃吃饭逛逛街,没什么的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啊,我的亲哥哥。” 边说海竹又边亲我,似乎她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 我说:“今晚,你和曹滕曹莉一起,他们问起我没有?” 海竹说:“谈起了你,问我你在哪里干嘛,我回答说你出去旅游散心了,但我没说你去哪里,他们也没多问。” “嗯。” “对了,我发觉那个曹滕讲话还蛮真诚的,他说他目前是暂时主持公司的工作,等你停职期限一到,就会和你交接,说公司还是你做老大,他是暂时代你看家。他说他已经做好了等你回来的准备呢。”海竹又说。 我一时没有说话,曹滕在海竹面前说这话,显然是想让海竹传话给我,但即使我停职时间到了,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发行公司,还是个未知数。我始终记得孙栋恺在我停职时和我说的话,他似乎另有算盘要打,至于他要怎么打,为什么要另打,我不得而知。 作为我自己来说,我是不愿意离开发行公司的,但事情不是我说了算,要看孙栋恺。 作为曹滕,他当然是不愿意我回去的,我不回去,他就有可能当上一把手。这段时间,我相信他没有少活动。 至于他给海竹说的这话,似乎是在放烟幕弹麻痹我。 还有,在金三角被李舜重创的伍德,极有可能是知道我到了金三角参加了红色风暴行动的,他回到海州之后,显然也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会对李舜对我采取怎么样的报复行动呢?同样不得而知。 看来后面的形势还是很严峻的。 我沉思着,心里不由有些发沉。 看我的神色阴沉着,海竹或许以为我对她和曹莉曹滕接触不高兴,带着讨好的语气说:“哥,你怎么了?不开心了?” 我回过神看着海竹,说:“没有啊。” 海竹温柔地笑了下,手动了下,柔柔地说:“还想要吗?要不,我给你亲亲。” 看着海竹娇媚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痛,想起了秋彤。 我努力笑了下:“对不起,阿竹,我有些累了。” 海竹善解人意地笑了下,把手缩回来:“好吧,那我们睡吧,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和你一起,你搂着我睡。明天你把房间退了,我们到金茂去住,后天,等我的活动结束了,我们一起回海州。” 我点点头。 “嘻嘻,真好,出差有老公作陪,好幸福啊。”海竹开心地笑起来。 我看着海竹满足的表情,心里有些歉疚之情,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睡吧。” 我们躺下,我关了灯,海竹偎依在我怀里,我们一起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退了房间,跟随海竹去了金茂大酒店。 路上,海竹给我爸妈打了电话,告知我回来的消息,我接过电话,又和爸妈说了半天。 第二天,四哥先去了机场飞回了海州。 当天,孙栋恺率考察团一行也回了海州。 第三天,海竹的活动结束,我们一起飞回了海州。 海州,我又回来了。 回到海州,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风吹雨打。 对于伍德,我是时刻也不会放松警惕,虽然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捅我一竿子。 我心里明白,随着金三角红色风暴行动的结束,李舜和伍德之间虽然没有公开正式撕破脸,但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远,两个集团之间的斗争渐趋白热化了。 我有一种预感,他们之间一旦公开开战,那必将是你死我活的,激烈程度惨烈程度一定是昔日的刁世杰无法比拟的。 我不但要关注着伍德,还要关注我身处的圈子。 虽然离我停职反省结束还有些日子,但我心里却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走向。 我这时不由自主开始关注起孙栋恺和曹滕。 虽然关注孙栋恺和曹滕,但我一时却摸不到一点头绪,没有听到任何他们和我有关的讯息。 似乎,我要等待。 似乎,我只能等待。 于是,我等待,我决定静观其变。 与南方的湿热炽热炎热炙热相比,海州的气候是凉爽宜人的。 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海竹在春天大酒店摆了一桌,请了夏纪夏雨秋彤元朵海枫孔琨张晓天小亲茹四哥等人一起吃饭。 这些人都是对我人间蒸发十分关注十分关切的。海竹邀请他们吃饭,也算是对他们表示谢意,同时宣告我重新在人间了。 多日不见,大家自然是十分高兴,吃吃喝喝,谈天说地,气氛十分融洽。 夏雨见了我,几次都有想扑上来的冲动,但大家面前,只能忍住。 海枫将我臭骂一顿,嫌我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不和大家联系一下,让大家胡思乱想心焦忧虑。 我免不了道歉一番,然后说自己去秦国和新加坡转了转,忘记带手机了,同时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 夏纪张晓天表现地倒还算平静,只是埋怨我太马虎,走了这么久也不和大家联系下。 四哥坐在那里,微笑着,基本不说话。 秋彤坐在那里只顾和元朵一起照顾丫丫吃东西,也不大说话。 大家对我的真实去向都蒙在鼓里,秋彤心里明镜似的,她怎么说?说什么? 孔琨坐在那里,不住拿眼神瞄我,却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孔琨,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一直和我暧昧的秦露,这位大仙最近不知在干吗? 想起秦露的同时,又想起了我的师姐谢菲,想起临行前在她家喝鸡尾酒的那个夜晚。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困惑 想起这事我心里就纠结困惑,我擦,那晚我在她家喝得晕乎乎的之后到底干了些什么?我到底有没有把她做了呢? 想起这些心里就有些忐忑,卧槽,搞师姐搞管夫人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是要担风险的。 还有,万一我要是真的把谢菲做了,那我如何面对海竹如何面对秋彤呢如何面对对我关怀备至的老管呢?我的良心何安呢? 想起这些,心里就越发纠结,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我若无其事地坐在酒桌前和大家谈笑风生,其实我此刻是心怀鬼胎啊。 当然,没有人会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 夏雨一会儿滋滋地说:“哎——真不错,玩失踪真好玩,等我有机会也玩个失踪,看你们大家谁想我。” 夏纪冲夏雨一瞪眼:“你敢——” 夏雨冲夏纪瞪眼:“夏纪,我严重警告你,你再敢冲我吹胡子瞪眼,我明天就离家出走,接着亦克的衣钵玩失踪,我看你再烧包。” 夏纪一听急了:“好了,好了,我不冲你瞪眼了。” 夏雨一歪脑袋,说:“嘎,那吹胡子也是不行滴!” 夏纪摸了摸上嘴唇和下巴:“我根本就没留胡子,你让我怎么吹?” 看着这兄妹俩在那里闹腾,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丫丫这时跑到夏雨怀里说:“小雨阿姨,你要玩失踪,带着我呀,我要和你一起玩。” 大家一愣,接着又笑,夏雨拍拍丫丫的屁股:“这孩子,玩什么不行,跟着我玩这个,这是大人玩的,小孩子不能玩。你要是跟着我失踪了,还不要了你妈妈的命啊,你给我老老实实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说着,夏雨笑着把丫丫塞到秋彤怀里。 丫丫不高兴地对秋彤说:“妈妈,小雨阿姨不好,她不和我玩。” 秋彤抱着丫丫说:“乖,宝贝儿,你可不能玩这个,乖乖的,要和妈妈在一起,哪里也不许去哦。” 看着秋彤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我的心里忽地一阵感动。 夏纪用温和的目光看着秋彤和丫丫,眼神里似乎也有一丝感动。 夏纪看秋彤的目光让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同时又有些黯然。 我有什么资格不自在呢?是的,我似乎是没有资格。 一想到自己或许连资格都没有,心情不由就很索然。 四哥这时不住用眼神看我,似乎,他有话想和我单独说。 我于是就想出去,想找个借口出去。 这会儿不光四哥不住看我,夏雨孔琨都不住用眼神瞟我。 刚想站起来出去,突然想到一旦我出去,或许夏雨或者孔琨就会尾随出来,特别是夏雨几乎一定会跟着我出来。 而这会儿,海竹目光一直就在夏雨身上转悠,她没有在意到孔琨,却一直就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夏雨。 显然,海竹对夏雨是一直带着高度的警戒的。 思忖了一下,我坐在那里没动。 这会儿出去不合时宜。 于是,大家继续边喝边聊。 一会儿,我站起来说去卫生间。 上完卫生间,夏纪正在走廊尽头打一个电话,我就站在旁边抽烟。 一会儿,夏雨出来了,看到我站在那里,冲我做了个鬼脸,接着似乎就要往上扑,我的身体往后一退,夏雨接着就看到了旁边正在打电话的夏纪,老实了,冲我一瞪眼,低声说:“死鬼二爷,这么久没消息,想死人家了,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和人家联系一下,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二乃。” 我装作没听到夏雨的话,对她说:“你要去卫生间啊,卫生间在那边。” 说着,我的手一指卫生间方向。 夏雨咬牙切齿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拧,我疼得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出声。 “你个没良心的死二爷,你知不知道人家心里多担心你?你要是真的玩失踪,也要带着我,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出去逍遥,干嘛不带着我?你个无情无义的死二爷,以后再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必须要叫上我,知道不?”夏雨低声说道。 我咧咧嘴,说:“再不松手,我叫了。” “叫呀,你叫啊,我听听你叫的声音是什么样子!”夏雨得意地说。 我又咧嘴,没有真的叫出来。 我还真不敢叫。 夏雨又得意地笑了,刚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就松开了我,接着快速就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我扭头一看,原来海竹从房间里出来了,正往这里走。 我松了口气。 海竹走到我跟前,看看我,又看看正在打电话的夏纪,说:“夏雨刚才过来了?” 我说:“是的,去卫生间了。” 海竹松了口气,冲我笑了下:“你怎么不进去?” 我说:“透透风,抽支烟。” 海竹又笑了下,然后也去了卫生间。 一会儿,夏雨和海竹有说有笑地从卫生间出来,我继续在那里抽烟。 夏雨和海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夏雨偷偷冲我挤了挤眼睛,吐了下舌头,然后不情愿地跟着海竹回了房间,似乎她是被海竹押送回去的。 四哥这会儿一直没出来,我知道,他知道夏纪还没回房间,知道我可能会和夏纪一起谈话,所以不会出来的。 一会儿,夏纪打完了电话,走到我身边。 我边抽烟边说:“打完电话了。” 夏纪没有回答我一听就等于没说的话,看着我,笑了下:“老弟,你这一走,杳无音讯,这么多日子,牵挂你的人可真不少。” 我淡淡笑了下:“承蒙大家关爱。” 夏纪说:“牵挂你的人,不仅是今天在座的大家。” 我的心里一动:“哦。” 夏纪说:“有空,你去看看我爸爸吧。” 我说:“你爸爸怎么了?” 夏纪说:“你走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整天无精打采的,没事就念叨你。我看得出,他心里在牵挂着你。”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感动,多好的老栗啊,老朋友,够意思。 这么久没见到老栗了,我还真的很想他。 夏纪说:“他这些日子,自己整天在茶馆喝闷茶,郁郁寡欢的。” 我说:“好,明天我就去看看他。” 夏纪突然出了口气,看着我:“我很奇怪。” 我说:“奇怪什么?” 夏纪说:“奇怪你对我爸爸为什么会如此重要?” 我说:“我其实没感觉出来。可能是你整天忙着工作没空陪他,你爸爸自己一个人很寂寞,想有个人聊天,而我,和他聊天又比较对他胃口吧。” 夏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似乎他对我的回答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接着他说:“老弟,我说句话你不要不开心。” 我说:“但说无妨。” 夏纪说:“我不愿意看到我爸爸对你有如此的心理依赖。换句话说,我不愿意看到我爸爸对你的感情如此之深。” 我说:“我理解你的想法,我没有刻意想去做什么,我和你爸爸之间的友情,其实都是顺其自然的,而且,我和你爸爸交往,没有任何实质的目的,没有任何带有功利的目的。我想,你不必想多了,你可以放心这一点。” 夏纪笑了下:“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的话,因为我相信你的人品,而且,我也知道,自己这么想或许有些荒诞,毕竟,我是我爸爸的亲骨肉,血浓于水。我似乎对自己缺乏某种自信吧。当然,我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没有必要的。我说的这些话,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有些逻辑混乱,你觉得挺可笑吧?” 我这时心里却不由一凛,我当然不会觉得可笑,我隐隐感觉到了夏纪心里在想什么,感觉到了他的某种担心和忧虑。 我诚恳地看着夏纪,缓缓地说:“老兄,既然你相信我的人品,那么,我想说,你什么都无须担心,更无须忧虑,我和你爸爸的交往,就是纯粹的忘年交,就是纯粹的友谊,不掺杂任何功利的因素,我从来就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 老栗是你的爸爸,是你的亲爸爸,这一点谁也无法更改,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仅仅只是朋友,不会走得更远,虽然你爸爸更换了我的户口,但那只是个形式而已,原因你是明白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三水集团是你们家的,永远只是你们家的,是你和夏雨的,谁也不会染指。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对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我猜对了,或许我猜得不对,说对了那就好,说的不对你也不要见怪,其实我想说,这人世间,还有很多比财富和利益更珍贵的东西,这种东西,是金钱无法得到的。” 夏纪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又似乎有些解脱,呵呵笑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老弟,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人品的,我一直就很高看你的人品。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委实是想多了,想的太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只是,只是最近集团发生的那场大火,让我不由自主就多了几分顾虑和担心。” 我似乎觉得夏纪被我言中了内心有些不自在,在转移话题,但转移的这话题却也似乎是有道理的。 我说:“火灾的善后都处理好了吗?” 夏纪点点头:“都处理好了,幸亏有加的保险,集团损失倒也不大,重建工作已经开始,还是由星泰建筑负责。开发区那边的建设项目,你们还是在继续进行,一切都很顺利。” 我说:“其实,我的本意是想退出的,只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夏纪就打断我的话:“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爸爸已经定了调子,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来办。我不想违背我爸爸的意思让他不高兴,我想你也不想让他不开心吧。” 我没有说话,吸了两口烟。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一震 夏纪说:“我想,我们会做很好的朋友的,你说是吗?” 我的心里苦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是的。” 夏纪接着用试探的口气对我说:“我还想问你个事情。” 我说:“问吧。” 夏纪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李舜他现在在哪里,在干吗呢?他和秋彤还继续维持那关系吗?” 夏纪的问话让我不由心里就是一震,我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不是关心李舜的生死,他是关心李舜和秋彤现在的来往关系如何,他是想知道自己战胜李舜的几率如何,是想知道自己和秋彤的关系有多大的胜算。 我淡淡地说:“李舜在哪里,我不知道,李舜在干吗,我也不知道,李舜和秋彤现在的关系如何,我更不知道。” 夏纪似乎看出我在撒谎,但却有无可奈何,似乎,他又听出我口气里的冷淡意味,他的眼神不由就黯淡了一下,接着自嘲地笑了下:“呵呵,或许我问多了。问了我不该问的问题!好了,我回房间去。” 说着,夏纪转身就要走,我接着叫住他:“站住——” 夏纪回头看着我。 我说:“老兄,我想和你说一句话——” 夏纪说:“你说——” 我郑重地说:“老兄,你是适合做商场的人,不适合混江湖,而我,和你不同,我是商场圈子和江湖都掺杂的人,我不想这样,但我已经无法自拔,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我已经如此,你爸爸是知道的。但我不希望你染指江湖,江湖不是那么好玩的,凶险莫测,所以,我建议,对于江湖上的人和事,少打听,少问,少交往!” 夏纪的神情微微有些尴尬,接着点点头:“我会记住老弟的话。” 我然后笑了下。 夏纪也笑了下,接着就进了房间。 看着夏纪进了房间,我笑不出来了,低头狠狠吸了一口烟,琢磨着刚才和夏纪谈话的内容,心里不由几分郁闷,突然感到了一丝孤独。 房间里传出一阵笑声,大家又在谈笑着什么。 一会儿,四哥出来了。 四哥走到我身边,我递给他一支烟。 四哥吸了两口,看看周围,接着低声说:“下午我刚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我竖起耳朵听四哥说话。 “听说曹滕极有可能要扶正,正式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四哥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些预感,但听四哥说出来,还是有些意外。 妈的,老子只是停职反省一个月,曹滕只是主持工作,怎么突然就要扶正呢?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呢? 孙栋恺为何要做这种安排呢?难道,他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和授意?难道是雷征或者伍德指使他的? 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那样的话,很容易就暴露出我和伍德雷征的关系,很容易会让孙栋恺对我的身份产生某些猜想和怀疑,而伍德和雷征目前是不想让集团里任何人知道我涉黑的,因为这会危及到他们的利益。 既然不想让孙栋恺知道,那么,他们就不会通过孙栋恺来整我。曹莉虽然知道了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但却也不敢吱声,估计是被雷征和伍德严厉警告恐吓住了。 伍德和雷征做事是极其谨慎的,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通过孙栋恺插手任何集团内部中层人员安排的事情。似乎,他们是不愿意不屑于通过这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既然伍德和雷征不可能,那么,又会是什么人插手了呢? “消息来源可靠吗?”我问四哥。 “我是和集团某一位高层成员的驾驶员喝酒时听他说的,而那位驾驶员和孙栋恺的驾驶员关系很好,前几天孙栋恺带队去魔都考察,驾驶员没事,聚在一起喝酒,孙栋恺的驾驶员喝多了,无意中流露了这么一句。”四哥说。 这年头,小道消息往往含金量是很高的,特别是从高层身边人流出来的小道消息。 我突然对这个消息有些笃信无疑了。 孙栋恺要想提拔曹滕做发行公司老总,集团内部是没有多大障碍的,即使秋彤和吉建反对,也到不了大多数,成不了气候。 虽然集团还没讨论这个任命,但我相信一旦孙栋恺在集团会上提出来,一定会获得多数通过,毕竟孙栋恺目前还是能左右高层会的,而且到时他一定会举出任命曹滕的种种理由,同时举出我犯了错误的事实,这一上一下,是很能封住别人的口的。 既然孙栋恺有这个意图,那么,集团高层会上讨论这事,就是迟早的事情了,最迟也会在我复制期限到之前。 “这事你告诉秋彤了没有?”我问四哥。 四哥摇摇头:“没有。” 我想了想,对四哥说:“这事你先不要和她说,必要的时候,我亲自告诉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必要的时候,反正,目前,我是不想让秋彤知道的,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太多心。 四哥点点头:“我明白。” “那孙栋恺打算让我干什么职务?你有没有听说?”我又问四哥。 四哥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会注意打听的。” 我说:“不要刻意去打听,不要让人觉察出什么来,打听不到就算了。” 四哥点点头。 我沉思起来。 四哥接着说:“在曹滕主持公司工作这段时间,工作十分卖力,各项工作抓得十分上心,可以说是井井有条。曹滕白天抓工作,晚上呢,经常约公司的中层和站长们吃饭,他不是一起约,而是单独分别约请。 还有,曹滕这段时间几乎把那个县区站都跑了一遍,不是坐着公司的专车跑,而是坐着送报纸的发行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跑,每条线路都跟着跑,察看所有的接报点,除了到县区站和站长座谈,还几乎跑遍了我们自办网络的所有接报点,和几乎所有接报的发行员都亲自见面交谈了。” 闻听这话,我心里不由一悚,曹滕这一招很毒,他是工作、中层、底层三管齐下啊。 当然,上层我想他也没有停歇,必定也做了不少工作,只是这工作是如何做的,我不得而知。 曹滕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使的都是阳谋,不是阴谋,阳谋是最可怕的,比阴谋可怕的多。 曹滕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不但会使阴谋,而且会使阳谋,一个阴谋阳谋都会使而且使得得心应手的人,无疑是最可怕之人。 四哥又说:“我听元朵说,虽然曹滕最近的表现得到了公司上下的一致赞扬,但大多数员工的心里,还是认为你的管理方式和做事能力要高出曹滕一筹,大家还是盼望着你早日回到公司来带领大家工作。毕竟,段时间内,曹滕的威望是压不倒你的。” 我继续抽烟,一时没有说话。 这年头,民意虽然很重要,但往往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关键还是看上面怎么决定,关键还是看孙栋恺这个杂碎心里是怎么想的。 “孙栋恺为什么执意要在这个时候提拔曹滕呢?”我不由自主自言自语了一句,心里有些困惑。 我不相信孙栋恺会在这个时候将我废掉,不然他就不会前段时间一直苦苦保我,我还没给他正式发挥重要作用呢,他怎么舍得将我就此打入冷宫呢。 这不符合孙栋恺做事的风格。 但,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孙栋恺出于某些压力或者人情面子一方面提拔曹滕,另一方面要委我以更加重要的位置?集团还有什么位置能更适合我呢? 孙栋恺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我苦苦思索着。 四哥突然又说:“对了,我还想起一个事。那驾驶员还无意中说了一句,说曹滕有个女朋友,女朋友的哥哥是乔士达的秘书。” 我恍然大悟,突然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问题原来出在这里。 一定是曹滕那女朋友的哥哥给孙栋恺打了招呼,让孙栋恺适当照顾一下曹滕。不然,单凭曹莉和曹滕的关系,孙栋恺是断然不会随意就提拔曹滕的,毕竟,曹莉自己都没有把曹滕的事放在心上,孙栋恺更不会。 小凤的哥哥是乔士达乔士达的秘书,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孙栋恺显然知道乔士达秘书打招呼的分量,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的,正好想借助着机会来成全一下。 我突然想到乔士达的秘书给孙栋恺打招呼应该是在我被停职之前,或者就在我停职还没正式谈话宣布的时候,因为我想到我停职的时候孙栋恺和我谈话时候暧昧的语气。 曹滕这还没有娶小凤,大舅哥就迫不及待给妹夫打招呼了,是不是急了点呢?难道是大舅哥担心曹滕会看不中自己的妹妹想借助这次招呼来稳固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亦或是曹滕看到这次机会实在难得,迫不及待找到大舅哥要求他出面给孙栋恺打个招呼。 越想这事越有可能,越想心里越觉得憋气。 妈的,想趁人之危霸占老子的宝座,够卑鄙的。 想到我被曹滕伍德联合操的那次现场会,想到我被停职反省的处分,我心里的怒火不由就升腾了。 不行,决不能让曹滕顺顺当当占了老子的位置,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搞黄。 可是,怎么搞黄? 我心里一时却没有主意。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莫名 “你们俩在这你干嘛呢?”这时传来秋彤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秋彤正带着丫丫出来。 我和四哥都笑了下,秋彤说:“我带丫丫去卫生间。” 我说:“我们俩在这里抽烟呢,一会儿就进去。” 秋彤带着丫丫去了卫生间,我对四哥说:“走,先进去喝酒,回头再琢磨。” 我和四哥进了房间,大家正在笑谈着什么。看我进来,孔琨笑着说:“这个问题我看还是让亦哥来回答吧。” “好啊,亦哥来回答!”小亲茹笑着说。 我和四哥坐下,我看着他们,说:“什么问题啊,莫名其妙的!” “呵呵,刚才夏纪哥讲了个故事,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的问题,所以,正好你进来了,还是你来回答吧。” “什么故事啊?”我看着夏纪。 夏纪呵呵笑着,对元朵说:“元朵,要不你给亦克复述一遍。” 元朵笑着点头:“好,故事是这样的,一个人问农夫道:你用什么喂猪?农夫回答:用吃剩的东西和不要的菜皮。那人道:这样说来我该罚你,我是大众健康视察员,你用营养欠好的东西去喂供大众吃的动物是违法的,罚金一万元。 过了不久,另一个穿著整齐的人走来问农夫道:多肥大的猪啊!你喂它们什么?”农夫回答:鱼翅、鸡肝、海鲜之类。那个人说:那么我该罚你,我是国际食物学会的视察员,世界人口有三分之一饿肚子,我不能让你用那么好的食物喂猪,罚你一万元。过了数个月来了第三个人,一如前两个人,他在农夫的围栏上探头问道:你用什么喂猪?” 说到这里,元朵停了下来,看着我说:“哥,你说,换了你会怎么回答?” 我说:“你们都是怎么回答的呢?” 夏雨说:“嘎,我们都还没有想出合适的答案呢!” 我看着海枫:“狗屎,难道你也没想出答案?” 海枫呲牙一笑:“没有又怎么样?有又怎么样?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回答!” 我想了想说:“换了我是农夫,靠,我就这样告诉那人:现在我每天给它们十块钱,它们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什么。” “哈哈——”大家都笑,都说我回答地好回答地妙,只有海枫不住摇头。 我说:“怎么?狗屎,你不服气?” 海竹拉了拉我的胳膊,责怪我说:“哥,你不许叫海枫哥狗屎,他是狗屎,那我是什么了?” 大家忍不住又乐了,夏雨笑得嘎嘎的。 海枫说:“没事,阿竹,我是狗屎,他是狗屎的朋友,估计也就是驴粪了。” 大家都哄堂笑起来,海竹不乐意了:“他是驴粪,那我是驴粪的未婚妻,我又是什么啦?你们俩嘴巴上能不能积点德啊。” 我和海枫都咧嘴笑,然后我继续问海枫:“说,你是不是不服气?” 海枫说:“当然,你这家伙,答案和我想的几乎是一样的,但是,我起码比你大方点,我刚才想的答案是:现在我每天给它们一百块钱,它们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什么。看,怎么样,我比你大方多了吧。” 夏雨看着海枫:“嗨,帅哥,你这一百元是不是日元啊。” 海枫一咧嘴:“什么日元,是欧元呢。” 夏雨说:“嘎,你小子发财了,这么大方,小心改天我吃你大头,让你逞能压倒亦克的风头。” 大家又笑起来,海竹却没有笑,眼神不住看夏雨。 夏纪这时说:“我讲这个故事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个道理,其实这世上有些事情是很简单的,但却总是有人把它想复杂搞复杂了。” 说这话的时候,夏纪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不知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是本来说者就有心,我听夏纪这话似乎是别有意味,似乎隐约是说给我听的。 海枫这时说:“说到简单和复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大家都看着海枫。 海枫说:“前几天阿来打车,和一个的士司机闲聊,聊起了中国足球,那的士司机一语惊人啊,他说:如果找十几个20岁左右的死刑犯,让他们练四年足球,然后他们踢世界杯,出线了就出狱,出不了拉回来枪毙,中国足球一准儿出线。 我惊异于他的想法,于是问道:那么解决现在离婚越来越厉害的现象呢?司机掐断烟头狠心的说道:真正能阻止离婚的婚姻法是,离婚后房子归国家。我心里暗暗叫绝,又问:现在情人节和清明节的区别是—— 司机想了想说:情人节和清明节是一样的,都是送花,送吃的,区别在于,情人节烧真钱,说一堆鬼话给人听,清明节烧假钱,说一堆人话给鬼听。你们说,这的士司机牛不,对简单和复杂诠释地多么到位。” 夏雨点点头:“嘎嘎——说的咋这么对呢。” 这会儿秋彤和丫丫也回来了,秋彤也点点头,笑着:“这段话太精辟了。” 海竹这时笑着说:“你们男人看我们女人,是喜欢用简单的目光呢还是喜欢用复杂的眼神?” 海枫笑了,看了元朵一眼,说:“我喜欢看的简单,越简单越好。” 夏纪也点点头,看了一眼秋彤,然后说:“海枫说的对,看的复杂了,会很累,大家都很累。” 四哥笑笑,没有表态。 张晓天也笑了笑,没有发表观点。 海竹看着我:“哥,你说呢?你怎么看?” 我说:“我赞同他们二位的看法。” 海竹似乎有些不满意我的回答,说:“那你说,简单地看,女人和女人的区别在哪里?” 我说:“这个……我是男人,我看不准,说不好。” “嘎——”夏雨这时候发话了,“这个问题我可以来回答。我看,简单地说,女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有傻女人和好女人之分!” “什么是傻女人?什么是好女人?”海竹看着夏雨。 夏雨大大咧咧地说:“海竹姐,我给你说啊,这傻女人,其实就是蠢女人,愚蠢的女人,这好女人呢,其实就是聪明的女人,懂事的女人。” 秋彤笑了,看着夏雨:“小雨,你倒是说说,她们的区别在哪里?” “是啊,说说——”孔琨也说,顺便又看了我一眼。 海竹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夏雨。 夏雨想了想,说:“傻女人和好女人的区别有很多个方面,比如,傻女人,只会盯着男人的缺点,老是生气;而好女人,则会欣赏男人的优点,很是开心。傻女人,不分场合与男人吵,让男人丢脸;好女人,在外给足男人面子,私下里交流……” 夏雨侃侃而谈,大家都入神地听着,海竹的神色微微有些异样,似乎夏雨的某些话击中了她心里的要害,似乎她觉得夏雨这些话是有意冲她来的。 看着海竹的神色,我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夏雨这时又大大咧咧说了一句:“嗨,刚才我说的这些,是信口开河,不针对任何人的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在座的各位切切不要对号入座哦。” 大家都笑起来,海竹也努力笑了下,神色稍微有些缓和。 秋彤这会儿一直在看着海竹的神色,眼神有些担忧和紧张,看海竹的神色缓和了,才轻轻舒了口气。 张晓天这时说了一句:“我看哪,在座的各位女士,都是好女人。” 夏纪带着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张晓天。 小亲茹这时说:“我看啊,在座的各位哥哥,都能找到好女人做媳妇。” 大家都轻笑起来。 夏雨看着张晓天和小亲茹说:“嘎,看你们这俩,这小嘴,真会说话,我看你俩倒是很般配。” 张晓天的神情有些尴尬,小亲茹嘻嘻笑起来,对夏雨说:“夏雨姐,你少乱拉郎配,别人的事我看你还是少操心吧,先把自己的事情弄好吖。你的那一半呢,找到了吗?” 夏雨转转眼珠,冲小亲茹做了个鬼脸:“额不告诉你,急死你这个死丫头!” 小亲茹也冲夏雨做鬼脸,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嬉闹起来。 丫丫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不住拍手。 海竹没有笑,秋彤没有笑。 我心不在焉地和夏纪四哥海枫张晓天喝酒。 似乎,我听到身边的海竹发出一声低微的郁郁的叹息。 似乎,我看到秋彤的目光掠过一缕隐隐的不安。 似乎,我看到孔琨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似乎,我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幻觉。 庸人自扰啊。 我是典型的庸人。 我他妈真的是个庸人。 第二天早上,海竹去上班了,我起床后吃了点早饭,半躺在沙发上继续琢磨昨晚四哥告诉我的事,琢磨着如何把曹滕扶正这事搞黄。 曹滕一旦当上发行公司总经理,一旦翅膀硬了,绝对不会像我那样听秋彤的话的,不会真心实意和秋彤配合的,即使他表面上做出恭顺的样子,背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和曹莉相互配合,就会给秋彤插上一刀。 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而且,就我个人来说,我对做发行工作很感兴趣,甚至说是充满无限的热爱。为什么会这样,我想,我和浮生如梦的相识相知,就是从发行开始的,或许,这是我热爱发行工作的主要因素之一。似乎,这里面有着某种无法解开的情结。 我不想离开发行公司,起码目前,我是绝对不想离开的。 综合以上因素,我必须要想办法阻止曹滕取代我的位置。 如何阻止呢?从哪里着手呢?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办法呢? 我绞尽脑汁苦思着,想得蛋都疼了,还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我决定出去走走。 夏纪昨天告诉我老栗很想我,建议我有空去看老栗,我倒是很想去见见老栗,我也很想老栗,可是我此刻心里烦忧地很,暂时没那心情。 还是等我把自己的心事想好了再去看老栗吧,陪他好好啦啦呱。 我去了老李经常钓鱼的海边,那里没有人,空荡荡的,海风吹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咸味。 我坐在海边静静地抽烟,看着茫茫无边的大海发呆。 周围很静,海面魔都鸥在追逐飞翔。 突然,身后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悄悄靠近我。 我心里一紧,倏地回头——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惊乍 老栗! 多日不见的老栗正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后,看得出,见到我,他很开心。 我站起来,说:“你什么时候走路如此悄无声息了?竟然走到我身后我才觉察!一惊一乍的,搞什么搞?” 老栗哈哈一笑:“一来风大,二来你一定在想心事,无暇顾及身后的动静,三来呢,我特意放慢脚步走过来的,本来想拍拍你肩膀吓你一跳的,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 看着老栗欢乐的神态,我不由笑起来。 “臭小子,你还笑。”老栗脸一板,“走了这么久,给老子我玩失踪,一直也不和我联系,回来了也不找我玩,还得我出来找你,你这臭小子太不孝顺了。” 我嘿嘿一笑,对老栗说:“别咋咋呼呼的,来,坐下,看海——” 老栗坐在一个长椅上,我坐在他身边,老栗说:“整天看海,没意思了,我看还是看看你吧。臭小子,这么些日子不见,瘦了,黑了,但是精神了。” 老栗说的是实话,在金三角经历了那么一场丛林伏击战,被金三角灼热的阳光晒了那么些天,能不黑不瘦吗? 我说:“你气色还是很好,身体还是很硬朗,我经常想起你的。” 老栗说:“托你的福,我还活着,亏你还记着我。” 我说:“昨晚夏纪和我说了,我其实准备今天去找你玩的,只是——” “只是什么?”老栗说。 “只是脑子里还有点事需要梳理梳理,所以就先在这坐会!”我说。 “这么说你这会儿需要独处静思,我来这里,是打扰了你,是不是?”老栗说。 “那倒不是。你来了,正好省了我不用去找你了。”我哈哈一笑。 老栗抬手照我脑袋来了一下子:“鬼小子,回来不先去拜见老子,还得我来找你,不成体统。” 我又嘿嘿笑:“你这叫礼贤下士。” “就你会诡辩!”老栗忍不住又笑起来,说,“你这次停职反省也有些日子了,怎么样,反省的怎么样了?” “很好啊,一直在深刻反省啊!”我说。 “鬼才会相信你深刻反省了。”老栗说,“离开海州这些日子,你回老家看父母了吗?” “看了。”我规规矩矩地说。 “父母身体你都还好吧?”老栗说。 “很好,父母身体一直就很好!”我说。 “那就好,父母身体好,是他们的福气,也是小辈的福气。”老栗说,“对了,有没有代我问你父母好呢?” “这……”我一时语塞,我根本就没在我爸妈面前提起过老栗,问什么好啊。 “小子,我看你是忘了吧?”老栗说。 “这个……我一直就没在爸妈面前提起过你。”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我猜也是。”老栗说,“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倒是想拜访一下你父母。” “好啊,有机会我邀请你到我老家去做客,我爸妈一定会很欢迎你的!”我说。 老栗笑了:“你父母如果有机会来海州,可不要忘记告诉我啊。” “一定的,必须的!”我忙点头。 “这次回家看父母,在家里呆了几天?”老栗说。 “呆了2天!”我说。 “那其余的时间,你都干嘛去了?”老栗说。 “其余的时间,我随处转了转。”我说。 “随处转了转?到哪里去转了,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吗?转地刺激开心吗?”老栗看着我。 “这个……”我挠挠头皮,“国内国外都转了转,好玩的事情倒是没遇到,至于刺激,还算行,至于开心,说不上。” “出国了,是合法出境的还是偷渡出去的呢?什么事觉得刺激呢?为什么不开心呢?”老栗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咧嘴一笑:“你问这么多干嘛啊,怎么这么好奇?” 老栗说:“我一直就很好奇。怎么,不愿意告诉我?不想让我和你和一起分享你的刺激。” “这个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担心你老了,听了太刺激的事情,心脏承受不了。”我说。 老栗冲我嘿嘿一笑:“儿啊,你就糊弄老子我吧,打着爱护老子身体的名义欺瞒老子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 老栗接着说:“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大致干嘛了。” 我的心一紧:“你猜我干嘛了。” 老栗说:“你说呢?看你现在黑瘦但是很精干的样子和精神状态,我看你必定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出生入死的战斗历练。只有从亚热带丛林里穿行过的人,只有被亚热带阳光灼射过的人,才会有这个样子。” 我吃了一惊:“老栗,你怎么知道的?” 老栗笑眯眯地说:“你忘记了,我是神算啊,你说我算地准不准?” 我说:“我不信你是神算,一定是蒙的。” 老栗说:“信不信由你了。” 我说:“我告诉你吧,李舜现在在金三角混,他在那里混得还算不错。这次我失踪了一段时间,你知道我去找李舜了,是不是?” 老栗说:“恐怕不是你去找李舜,而是李舜找你了吧。依照你的做事风格,一定是李舜先找的你,你不会主动去找他的。” 似乎,老栗对李舜在金三角混并不觉得惊奇。 我点点头:“不错,是的,是他让我去的金三角,我在那里呆了一些日子。” 老栗说:“好了,到此为止,我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了。” 幸亏老栗主动让我到此为止,不然,我还真的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在金三角发生的那场红色风暴。 我松了口气。 老栗说:“小克,离开这么久,想不想老头子我?” 我说:“刚才我不是说了,经常想起你的。” “真话?”老栗说。 “当然。”我说。 老栗笑了:“还算你孝顺。其实呢,你整天在我跟前,我倒没觉得你对我有多重要,可是,你这一离开这么久,我突然就觉得好像少了个什么东西,心里老是觉得很闪地慌。想来想去,才发觉少了你小子。你小子一去无影踪,杳无音讯,我倒是着实牵挂你呢。” 老栗的话让我的心里热乎乎的,这是一份真实而质朴的情感。 老栗继续说:“没事我还是在茶馆喝茶,可是这心里就不停念叨你。小纪倒是看出来了,昨天告诉我你回来了,我一听就来了精神,心里很欢乐啊。我眼巴巴等你来找我,可是你不找我,没办法,只有我来找你了。” 我心里又觉得很抱歉,对老栗说:“是我不对,我该一回来先向你报到的。” 老栗说:“说这些都没用了,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见到你了啦。我猜第一个见到你的该是海竹吧,呵呵。” 我说:“不是,是秋彤。” “哦。”老栗略微有些意外。 我说:“我先去了魔都,秋彤在魔都出差的,先联系了她,接着秋彤告诉我海竹也在魔都的,我又见到了海竹。” 老栗点点头:“你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消息,小纪和小雨也常念叨你的。看,你人缘不错吧,大家都想着你。” 我呵呵笑了下:“承蒙大家看重,不胜诚恐。” 老栗看着我缓缓地说:“你能平安回来,就很好。” 我忍不住问老栗:“你为什么不想知道我到金三角去干吗了呢?” 老栗说:“第一,因为我觉得你现在不想心甘情愿告诉我,第二,因为我觉得似乎还不到时候,不到火候,第三……” 说到这里,老栗停住了,不说了。 “第三是什么?”我说。 “我现在也不想告诉你。”老栗说,“总之,你现在需要告诉我你到金三角去干嘛了,我现在也不想知道。如果到了你觉得合适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 “那我要是觉得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呢?”我说。 “你真的认为是最合适的时机吗?”老栗说,“即使你认为是合适的时机,我还不想知道呢。” “为什么?”我说。 老栗看着远处的大海,说:“有些事,我知道早了,未必是好事。” 我说:“听你这口气,似乎你是神马大人物似的,似乎你有多大的能量能干出什么大事似的。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看起来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老栗哈哈笑了:“臭小子,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就是一个老头子,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一个小屁民。正因为我是小屁民,所以我不想关心那么多大事啊。” 我笑起来:“这就对了,好好安度你的幸福晚年,江湖上的事,你还是少关心些为好。对了,昨天我也这样告诉夏纪了,他问我李舜的有关事情,我没有告诉他,同时告诉他不要多打听江湖上的一些事。” 老栗点点头:“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知道你是为了夏纪好。不错,夏纪做生意是个内行,是个高手,但是对于江湖,他是基本一窍不通的,我其实也不想让他染指江湖上的事情。这话你说的很好。” 我说:“夏纪继承了你做生意的智慧和头脑,但你没有传承你的江湖经验给他,其实我觉得你是一个江湖经验和阅历比较丰富的人。” 老栗说:“我怎么觉得你讲话自相矛盾呢,一面说我是江湖经验阅历丰富的人,一面又让我不要过问关心江湖上的事。这是为何呢?” 我说:“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老了。” 老栗说:“是吗?”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折腾 我说:“是的,我不想让你晚年再跟着我折腾江湖,担惊受怕。我是没有办法被逼上了这条路,我已经无法停止无法回头,只能走下去,而你,不同,我不愿意我的事情牵扯牵连你,更不愿意牵扯到夏纪和三水集团。” 老栗说:“小克,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我能充分理解。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有些事不是以你良好的愿望为转移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就拿现在的我和你来说,你是我儿子,虽然你不叫爹,你还是我儿子。我和你不由自主已经密切相关,密不可分,你的事情,爹如何能做到不关心呢?” 我笑了:“你关心是可以的,但是却不用参与,只要给我一些教导和教诲就可以了,给我出出点子就可以了。毕竟,你那时候的江湖,和现在的江湖是不同的,这个时代的江湖和你那个时代的江湖毕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再说,你现在已经退居二线,生意都不用专门操心了,你就安心养老,安度晚年就行。” 老栗说:“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已经没用了,没有能力能量去做一些事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呵呵笑了:“你说呢?老栗,你难道还不服气,你觉得你有很大的能量和能力来左右一些事情?” 老栗也呵呵笑了:“好吧,既然我儿子这么认为,那我就从了你,看来我确实是没有什么能力和能量的。” 我说:“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其实你有很多的智慧和经验,你的阅历十分丰富,你可以多传授一些给我啊,这些都是你十分宝贵的财富。” 老栗说:“我做你教父好不好?” 我说:“好——” 老栗说:“那你叫爹。” 我说:“老栗!” 老栗说:“叫爹!” “老栗——” 老栗伸手又打了我一下,无奈地说:“臭小子,嘴巴就是不改口。” 我嘿嘿笑。 我又想起昨晚和夏纪的谈话,看来,不管如何,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这个爹都是不能叫的。 叫了老栗爹,夏纪心里不知会如何盘算。 我说:“其实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为我的教父了,虽然你没有多大的能量去左右一些事,但你有丰富的阅历和经历,有宝贵的智慧,这些就足够了。” 老栗说:“小克,你说,要是我再年轻30岁,你说我会不会有巨大的能量来左右一些事?” 我看着老栗,摇了摇头:“够呛。” “为什么?”老栗说。 我说:“因为我觉得你就不带着那个模样,我说你江湖经验丰富并不是指你混道上的经验丰富,并不是指你关系多硬,只是指你的社会经验丰富而已,我当然知道你是黑白都不沾的。我看你最适合的就是做个生意人,做个社会经验丰富的生意人。” 老栗呵呵笑了:“到底是我儿子啊,看他爹就是准。” 听老栗这么说,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说:“在社会上混得久了,什么样的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事,一看就知道。我现在看人也挺准的了。” 老栗笑而不语。 我们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老栗说:“你刚才说你有心事,什么心事,可否和爹说说?” 我说:“还不是我单位的事情,我停职之后,原来的副总主持工作,按说呢,我复职后可以继续回去担任原来的职务,可是,我刚刚听到小道消息,说我可能回不去了。” 老栗看着我:“为何?” 我说:“听说主持工作的这个副总要扶正,要顶替我的位置,正式担任发行公司的老总。他要是扶正了,那我怎么办?” 老栗说:“集团给你另外安排工作呗,多大个事啊!” 我说:“关键是我不想离开发行公司,不想看到那副总扶正,那副总是我的敌人,经常挖空心思捣鼓我,这次我被停职,就有他的功劳。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他的阴谋得逞。不想看到小人得意。” 老栗沉思了片刻:“你为什么不想离开发行公司?仅仅因为你不想看到小人得意?” 我说:“那只是一个原因,还因为我十分热爱发行工作,我喜欢这个工作。” 老栗说:“还有吗?” 我说:“大致就是这些吧。” 我不敢和老栗说出秋彤的因素。 老栗点点头:“不想看到小人得意,热爱发行工作,所以你想阻止那副总扶正,想继续回去担任你的原来职务。” “是的。”我说。 “你能肯定那副总会扶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你不是听到的小道消息吗?你们集团不是还没公布吗?”老栗说。 “小道消息是有根据的。”我说。 “什么根据?”老栗说。 “那副总有个女朋友,那女朋友是乔士达秘书的亲妹妹,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次一定是那个秘书给我们集团的一把手打了招呼。”我说。 “乔士达秘书妹妹的男朋友。”老栗点点头,“这来头倒也可以,乔士达的秘书,实在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得罪的。” 我说:“这个道理你也明白的,乔士达的秘书给集团一把手打招呼,孙栋恺必然是不会掉以轻心的,一定会引起足够重视的,提拔个集团内部的中层,对他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个人情他必定不会不送的。” 老栗说:“这么说,你被停职的时候由那副总来主持工作,或许那时候人家的招呼就已经打了,安排那副总主持工作,或许就已经带着要扶正的意思了。正好利用你停职的这段时间让那副总先熟悉一下工作。” 老栗这话提醒了我,对呀,怪不得孙栋恺在我停职的时候非要安排曹滕主持公司的工作,怪不得孙栋恺对说话的口气支支吾吾,原来他那时就已经有了这个算盘了。也就是说,在我被宣布停职之前,小凤的哥哥已经给孙栋恺打过招呼了。 操,乔士达的秘书,级别不高,但位置显赫,我如何能抗衡呢? 我不由心里很沮丧。 “怪不得连我都不见独自跑到海边来沉思呢?原来果然有心事啊,还不是很好解决的心事呢。”老栗笑眯眯地说。 “是啊,这事很棘手,想想就头疼,奶奶的,看来我真的就要吃这哑巴亏了?”我说。 老栗沉思片刻,拍拍我的肩膀:“哎——儿啊,吃亏是福,既然没办法,吃就吃呗,无所谓啊。” 我说:“那可不行,你说的轻松。我必须要阻止他扶正,决不能让他坐那个位置。” “那你准备怎么办?”老栗问我。 “我——”我一时语塞。 老栗哈哈笑起来。 “你帮我想个办法,给我出出点子!”我眼巴巴地看着老栗。 “你不想让那副总扶正的原因,除了你刚才说的,是不是还有其他因素?”老栗突然冒出一句。 “这个……”我犹豫着,没有说下去。 老栗似乎明白我有难言之隐,不知道他似乎是不是猜到了一些什么,接着笑了笑,说:“好吧,既然你为难,那我就不问了,但我明白你肯定不只是那两个原因了。这事我看你倒也不必太焦虑,离你停职到期的时间还有一些时间,你们集团不会在你停职还没到期就宣布发行公司新的老总人选的,是不是?” “是。”我说。 “你现在听到的只是小道消息,并不确凿,是不是?”老栗又说。 “是——”我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但可能性极大!” 老栗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我满怀期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老栗偶尔抬起眼皮。 “你长得俊。”我说。 “没大没小,我这把年级了还长得俊,再俊也没有你俊。”老栗嘟哝了一句。 我哈哈一笑。 老栗继续沉思,我不打扰他了。 一会儿,老栗抬起头,说:“我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我看着老栗。 “你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老栗顿了顿,“停职反省有一些日子了,我看你该找你们老大去汇报下你反省的结果了,汇报汇报思想。” “找孙栋恺去汇报思想?”我说。 “是啊。”老栗说。 “汇报……”我重复了一遍,突然明白了老栗的意思,他是让我打着汇报思想的名义去探听孙栋恺的口风,证实这个消息。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老栗微笑了下:“我儿聪明。” 我说:“如果证实了呢?” 老栗没有回答我,反问我说:“如果孙栋恺告诉你准备让那副总扶正,准备安排你到别的部门任职,你打算怎么表态?” 我想了想,说:“不管到什么部门,都表态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老栗摇摇头:“愚蠢——” 我一怔,看着老栗。 老栗说:“如果他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你认为你同意不同意重要吗?你以为你不同意就会改变他的主意吗?你以为你的面子比乔士达秘书的面子大吗?你以为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比乔士达秘书的位置重要吗?” 我说:“那我该怎么表态?” 老栗说:“不管安排你干什么,不管到什么部门,不管好坏,都要痛快答应,要高姿态,要做出服从大局的高姿态,要一切服从他的决定,既然胳膊抗不过大腿,那还不如识时务的好。” 我有些丧气:“唉,那这第一步岂不是毫无意义了,我找他汇报不汇报都没有意思了。” 老栗说:“当然不是毫无意义。这一步是要明确这个消息的真实程度,证实确实是乔士达的秘书插手了。如果确凿了,那么,你就可以走第二步了,这第二步才是最关键的。” 我说:“第二步怎么走?” 老栗说:“阻止此事的实施啊!” 我说:“如何阻止?” 老栗说:“你自己想办法,我怎么知道。” 我一愣,说:“你说了这么多,等于没说啊。” 老栗说:“当然不等于没说,但你需要自己去琢磨,去想点子,我不会告诉你具体该去怎么做的,当然,我也不知道具体该去怎么做。” 我垂头丧气。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扶正 老栗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刚才和你的话里已经提示你了,你难道没听出来。” 我说:“听出来什么?” 老栗说:“我让你去证实什么?” 我说:“证实那副总确实要扶正,证实确实是乔士达的秘书插手了。” 老栗说:“这不就是了。” 我皱眉沉思起来。 一会,我抬头看着老栗,不停地眨巴眼睛,脑子里快速转悠着。 “这个副总,你确定是你的敌人?”老栗说。 “是的。”我点点头。 “那么,这个副总女朋友的哥哥,你确定也是你的敌人?”老栗又说。 “敌人未必一定是,但敌人的大舅哥,肯定不会是我的朋友,肯定是我的对手。”我说。 老栗微微一笑:“那就是说,敌人的大舅哥,对你来说,肯定不会是良性的了。” 我说:“不错。” 老栗又是微微一笑:“嗯,你想到该怎么办了吗?” 我此时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致的主意,露出一脸的坏笑,说:“凉办!” “怎么个凉办法?”老栗说。 “不告诉你,等成功了再和你说。”我说。 “如果不成功呢?”老栗说。 “不成功我就自残。”我说。 “自残?”老栗说。 “我不会自残的,所以我必须要成功。”我说。 “你这么自信?”老栗似乎还有些怀疑。 我说:“必须自信!” 老栗说:“好吧,我就相信你的自信,实在不行,我给你来个再保险!” 我哈哈笑起来:“你怎么给我来再保险?你还有第三步?” 老栗狡黠地笑了:“保密,如果你成功了,就没有了,如果你失败了,到时候或许你就知道了。” 我说:“你这再保险第三步有多大把握?” 老栗说:“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说:“你就吹吧,反正吹牛皮不纳税。” 老栗一翻眼皮,说:“不信就算了。” 我实在觉得老栗有些过于自信了,但也不想继续打击他的兴致和情绪,不以为然地说:“好了,那我姑且就当是信了,不过,我想,你那再保险也就是第三步恐怕是用不到了,你就留着自己玩吧。你给我提示的第二步,我脑子里大致有个盘算了,我要周密策划一下,一旦第一步属实,这第二步就开始实施,必须要成功。” 老栗乐滋滋地看着我:“儿啊,我觉得你怎么像是个阴谋家呢?” 我一咧嘴:“我这阴谋还不是你启发诱导出来的?我是阴谋家,那你是什么?你是阴谋家他爹,岂不就是老阴谋家了?” 老栗开怀大笑:“哈哈,儿子,你终于认我是你爹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自己不小心被老栗绕进去了,拍拍脑袋,苦笑了一下。 老栗很是开心了一阵子,笑地合不拢嘴。 看着老栗如此开心的笑,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老栗太容易满足了,而这微不足道的满足,我却很难给他。 笑够了,老栗对我说:“小克,你有没有发觉,随着你的不断进步,随着你人生道路的不断延伸,你的对手越来越多。” 我点点头:“对手不但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强大。” 老栗说:“你喜欢强大的对手吗?” 我说:“不喜欢,讨厌。” “为何?”老栗说。 “很简单,对手强大了,我就活的不舒服。我就得挖空心思去对付他,我就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我说。 老栗呵呵笑了,说:“错,小克,我想告诉你,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对手强大是一件幸事。”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得了吧你,你这是不得已的自我安慰吧。” 老栗微笑不语。 不经意回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马路边听着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平头小伙子。 卧槽,这俩莫不是又来跟踪的。 我站起来,接着就想过去。 老栗连头都没回,说:“你省省吧,坐这里陪我聊天看海好了,不用过去了,那是我的保镖。” 我坐下,说:“没记得你坐这么长的轿车!” “小纪刚给我买的,你走后不久就买了。”老栗慢条斯理地说,“小纪说是为了我的安全,说这车是特制的,安全措施很到位,车玻璃都是防弹的,连保镖都给我换了,这次的这俩小伙子是小纪特地从外地聘来的。” “哦。”我不由又回头看了看那辆车和那俩保镖。 “自从那次大火之后,小纪突然就变得有些紧张了,特地给我配了这些,我不想要的,但是小纪非要坚持,我想了想,为了能让小纪安心集团的事情,就答应了,不然,我到处溜达,整天让他不安心,也耽误他的工作。”老栗说。 “很好,很有必要。”我很赞同夏纪的做法,夏纪为老栗想得确实很周到,这一点,我倒是自愧不如。当然,我也没那实力和能力做到这些,这辆车,估计价值是不菲的。 “这两个保镖不知道身手如何?”我说。 “怎么?你想试试他们的身手?”老栗笑着说。 我笑起来。 “你小子就是爱打架,是不是?”老栗说。 “那倒也不是。”我说。 “这俩小伙子,身手我倒是没见识过,但枪法我试过了,百发百中。”老栗说。 “哦,他们身上都带着枪的?”我说。 “不,我没让他们带,带枪是违法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守法公民,怎么能让他们带枪呢?”老栗亦真亦假地说。 我哈哈一笑:“对,你说的对,带枪是违法的!” “我知道你手里一定也是有枪的,是不是?”老栗说。 我点点头:”嗯。” “平时不许随意带出来,知道不知道?”老栗严肃地说。 我忙点头:“好。” “私自拥有枪支都是违法的。”老栗又说。 “但没办法。”我说。 老栗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正要想在斗争中取胜,不能仅靠武力,还得靠这个——” 说着,老栗指了指脑袋:“要靠智慧。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永远都不会有所成就,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嗯。”我老老实实地听着。 “我老了,一没有功夫,二没有智慧,所以就只能靠保镖了。”老栗轻声笑起来。 我没有笑,说:“你的智慧是无可比拟的,足可以抵得上好几个武林高手。” 老栗说:“唉,这年头,除了我儿子巴结我夸夸我,没人会这么夸我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 老栗站起来拍拍屁股:“好了,我该回去吃药了,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我说:“好,我送你上车。” 老栗站住,看了看我,又看看车子那边,说:“你不要送了,知道你是想趁机过去和那俩保镖打招呼试试他们的身手,我看还是算了吧。” 被老栗说中了心思,我呲牙一笑。 老栗然后就走了。 然后,我独自坐在海边,反复思忖琢磨着老栗今天给我的提示,谋略筹划着自己的计划。 反复思量了很久,反复琢磨着每一个细节。 直到傍晚,我才离开海边。 第二天,我给孙栋恺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想过去给他汇报下最近的思想,孙栋恺很高兴,让我这就过去。 我于是直奔集团大厦,直奔孙栋恺办公室。 到了孙栋恺办公室,敲门,传出孙栋恺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不由一愣,除了孙栋恺,还有一个人在,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那人虽然背对我,但只看那背影我就知道他是谁。 伍德。 伍德也在孙栋恺办公室。 终于,我要和伍德面对面了。 不知怎么,见到伍德的一瞬间,虽然只看到了他的背影,虽然他还没回头看到我,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紧张。 这种紧张情绪让我心里不由就有些生气,生自己的气,操,为什么见了他要紧张呢?他不就是伍德吗?伍德又怎么了?他也是人,不是神。 难道,我是因为心里不由自主的些许心虚,还是…… 我决定不紧张,要收放自如。 这样想着,我不由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 这么一个深呼吸,我似乎就不紧张了。 “孙董事长——”我先给孙栋恺打了个招呼,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呵呵,来,小亦。”孙栋恺笑着给我打招呼。 我走过去,这时伍德也转头看到了我。 我也看到了伍德。 眼神互相一对的瞬间,我看到伍德的眼皮跳了一下,接着嘴角就露出一丝微笑。 我也同样报以微笑:“原来伍老板在这里。” “哟——是亦总啊。”伍德呵呵笑起来,“好久不见了。亦总最近在忙什么呢?” 孙栋恺指指他和伍德之间的单人沙发,我一屁股坐下,然后对伍德笑着说:“伍老板,不要叫我亦总,我最近在停职反省呢。” “什么?停职反省?”伍德做出惊愕的样子,看看我,又看看孙栋恺,“老孙,真的?” 孙栋恺点点头:“是的,伍老板,小亦前段时间工作上出了一点差错,挨了个处分,最近一直在家反省的,一直没上班。” “竟然还有这事,我可是一直不知道哦。”伍德继续做出意外的神态,“哎——你说这事弄的,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亦总工作不是一直很认真敬业负责的吗,怎么就会出了差错呢。” 孙栋恺苦笑了一下。 我看孙栋恺不说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伍德继续表演,看着孙栋恺:“老孙啊,亦总可是你的得力干将,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他工作上犯了错误,你也是有责任的哦,你可是负有管教不严的职责啊。” “我也连带挨了处分,不光我,还有,秋总也被处分了呢。”孙栋恺继续苦笑。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还不小 “是这样啊,看来这责任事故出的还不小?是什么事故呢?”伍德好奇地说。 “嗨,都过去了,不提了,提起来就晦气。”孙栋恺摆摆手。 “那好吧,那就不提了。”伍德点点头,又看着我,“怪不得最近一直没见到亦总呢,原来……原来是如此。唉,亦总,我是不是该向你表示慰问和同情呢。” 我咧嘴一笑:“谢谢伍老板的安慰和同情,不过,好像没有必要吧。” 孙栋恺这时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慢悠悠吸了两口,翘起二郎腿,晃动了几下,看着我:“亦克,最近在忙什么?” 我刚要回答,孙栋恺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孙栋恺接着站起来去接电话。 “哦,他们提前到了,让他们到会客室去,我这就过去。”孙栋恺短促地说了一句,然后放下了电话。 “伍老板,你先坐会儿,喝会儿茶,来了几个客人,我去会客室应酬下,马上就回来。”孙栋恺对伍德说。 “孙董事长既然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辞了。”伍德说。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的,伍老板好久不来了,这刚坐下怎么又要走呢,别走,等下吧。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孙栋恺挽留伍德,接着对我说,“小亦,你先替我招呼招呼伍老板,配伍老板聊会天。” 伍德说告辞,那是在装逼,屁股都没动一下,我巴不得他真的走,但孙栋恺这么一挽留,他随即就从了孙栋恺。 于是,孙栋恺去了会客室,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伍德了。 孙栋恺一走,伍德的眼神倏地就变得阴冷起来,眯缝着眼睛斜视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说实在的,伍德的表情让我的心微微一颤。 我迅速调整心态,镇静下来,冲伍德咧嘴一笑:“伍老板,怎么用这副眼神看着我,你嘴角的那笑,我怎么看起来很狰狞呢。” “亦——克——”伍德咬紧牙根看着我,半天,嘴角迸出两个字。 “我在啊,叫我名字干嘛?怎么,想我了?”我说。 伍德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接着深呼吸一口气,盯住我的眼睛,说:“你是不是认为我真的刚知道你被停职的事情?” 我说:“当然,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难道你刚才是在演戏?” 伍德说:“你说呢?” 我说:“我没觉得你像个演员,不过这会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像了,很像舞台上的小丑。” 我想用话语来刺激刺激伍德,看他怎么反应。 伍德听我这么说,不怒反笑了:“是吗。我是舞台上的小丑,那么,你呢?” 我说:“我不会演戏,上不去舞台!” 伍德说:“我看你像是龟缩着不敢露头的王八,是不是?” 我呵呵笑起来:“是吗?那伍老板可真是高抬我了。” 伍德冷冷地说:“亦克,我看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 我说:“好,既然伍老板这么说,那我看我们就都不必要演戏。既然刚才你问我是不是真的认为你刚知道我被停职的事,那我回答你,不是。你早就知道我被停职了,只是你刚才在装逼!” 伍德哼笑了一声:“知道就好。” 我接着说:“那么,伍老板,你是不是认为我被停职的事情和你无关呢?” 伍德说:“你说呢?” 我说:“我问你的。” 伍德说:“那我要是说和我无关呢?” “那你就是在装逼!” 伍德说:“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遇到不顺的事情,都是我在给你使绊子,好事和我无关,坏事都是我干的?” 我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很高明,不要以为凡事都天衣无缝。不错,我佩服你做事的慎密周密,计划的周到周详,计谋可以算是高明,但是你忘记了一句老话,狐狸的尾巴终究会是露出来的。” 伍德笑起来:“年轻人,你开始教训我了,我是不是该聆听你的教导呢。” “你爱听不听,但是我告诉你,你捣鼓的那些鸟事,虽然我都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但是,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我说。 “那些?还有什么呢?你认为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你少装糊涂,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你说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心里不明白?” “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新闻上不都报了,那是电线短路引起的啊,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伍德若无其事地说。 “哼——”我冷笑一声,“伍老板,少在我面前装了,新闻上报的,我不会信,你更不会信,因为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亦总,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伍德一副无辜的神态,“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呢。” “得了吧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不错,我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你指使干的,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一味装逼是没用的。不要以为我心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要以为三水集团的老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突然发觉自己说多了,不该说最后一句话的。 但晚了,话一出口,收不回来了。 伍德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一寒,看着我。 我的心里不由一紧一缩。 伍德不说话,继续用逼人的目光看着我。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毫不示弱地对视着他。 一会儿,伍德的神态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缓缓地说:“亦克,你心里想的事情还真不少,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你的脑瓜子还挺善于分析。” “过奖。”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在我面前太放肆了一点呢。”伍德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我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猴子再聪明,也只能在老虎面前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称臣,也只能在老虎不在家的时候暂时称大王,老虎一回来,猴子还是猴子,在老虎面前再折腾,也只能是猴子。如果猴子想给老虎耍心眼,那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不?”伍德看着我。 我翻了下眼皮,没有说话,继续抽烟。 “你不愿意回答,那我来告诉你。那就意味着——”伍德顿了顿,缓缓说出两个字,“找死!” 伍德的声音不大,语气听起来甚至很缓和,但我分明感觉出来其中咄咄逼人的杀气。 我的心里打了个寒噤,接着冷笑一声,看着伍德:“你在威胁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很害怕你的威胁吗?” 伍德微微一笑:“我从来不威胁任何人,我说话做事,向来是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是我一直很看好的年轻人,我怎么会怎么敢威胁你呢。还有,我知道你或许是不怕死的,不错,你不怕死,但或许其他人会怕死,但你或许会害怕其他人死,你说是不是?” 我的神经绷劲了,我知道伍德这话里的意思,他又拿出那次和李舜谈话的阴阳来了,在警告我威胁我了。 我说:“其实是你说错了,我其实是怕死的,我很怕死,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还有,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只顾自己,我才不管别人会怎么样,我自己怕死就可以,我怎么会害怕别人的生死呢。还有,我想你也一定会怕死的,甚至,你比我更怕死,你说是不是?” 伍德的神色阴沉起来,两眼死死盯住我,半天没说话。 我继续抽烟,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思忖着对付他的思路。 “停职后,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都去了哪里?”伍德突然冒出一句。 我呵呵一笑:“个人私事,无须告诉你,你算老几啊?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爱干什么干什么,爱去哪里去哪里。” 伍德继续阴沉着脸:“不想说是不是?” 我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无须告诉你,你没那资格知道!” “我没那资格,那谁有资格呢?”伍德说。 “谁都有资格,就你没有!”我干脆地说。 “不说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伍德说。 “原来伍老板知道啊,原来伍老板能掐会算啊,原来伍老板是神通啊,那你说我去了哪里呢?”我说。 “停职后,你直接回了明州,是不是?”伍德说。 “那又怎么样?”我说,“跟踪我了是不是?” 伍德没有回到我的问题,接着说:“但你并没有一直呆在明州家里,是不是?” 我说:“聪明,答对了,我是个生来就坐不住的人,怎么会这么久一直在家里呆着呢。” 伍德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金蝉脱壳突然失踪了,但我知道你再次出现是在哪里!” “是哪里呢?”我说。 “你心里清楚是哪里,而且,你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伍德说。 伍德似乎不愿意说出金三角三个字。 “我心里还真是不明白,请伍老板明示。你说,我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具体说出来!”我想诱着伍德说出金三角。 只要伍德说出来,我就可以趁势步步紧逼,逼问那批毒品是谁的。 伍德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在哪里干了些什么,和谁一起干的,我想我就不用说了。” 我说:“你不想说,那我说,我来告诉你。我去了金三角,去那里和一个当地的武装派别会合了,我参加了他们的一次缉毒行动,截获了大批毒品,这批毒品是金三角的果敢自卫队发给国内一个大毒枭的,数量巨大。我亲自带人截获的这批毒品,而且,那支地方武装还剿灭了果敢自卫队。” 我知道,其实我说与不说都没多大区别,伍德已经知道我去了金三角参与了那次红色风暴行动,与其和他在那里绕弯子,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但我没有提到李舜的名字。 伍德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我竟然敢在他面前直言说出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够痛快 接着,伍德微微笑了下:“行,够直爽,够痛快,直接全部招了。我看你是胆大包天,身为公职人员,竟然敢越境偷渡,竟然敢和国外非法武装人员狼狈为奸干起抢劫的勾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这些事情如果传到你的单位传到你的上级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我犯法了!” “知道你还说出来,你难道以为我一定会为你保密吗?” “当然,不然我就不会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保密的!”我微笑着说。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你说呢?”我继续微笑着看着伍德,“伍老板,你说我凭什么呢?” 伍德的神色微微一变,看着我。 我继续说:“伍老板,我相信一点,就凭我们俩的友谊,你必定会为我保密的,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甚至,你还会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第三者,甚至,你还会把我的行踪和作为看得比我自己认为的还要保密。 我要是因为此事进去了,那么,我想,我这个人胆子很小,不用动刑我就会一五一十把我看到听到做的都说出来的,我想啊,外面一定会有人比我还紧张还着急还害怕。” 伍德脸色倏地就发白了,牙根狠狠咬了咬,低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了:“你说呢?你猜猜,猜中了有奖!” 伍德说:“你在威胁我?” 我说:“不敢,其实是你先威胁我的,咱们彼此彼此。” 伍德说:“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他都告诉了你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伍德突然哈哈笑起来:“亦克,你在给我玩花样,你以为你给我灌米糊汤我就怕了你不成?” 我说:“是啊,你什么都不用怕,倒是我很怕,我害怕死你了。” 伍德说:“天底下的都知道我伍德是一个正经本分遵纪守法的商人,是积极为社会分忧解难的商人,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就凭你的胡扯八道,就能吓唬倒我?就能改变我这个商人的性质?” 我说:“我可没那么以为,伍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似乎,听你这话的意思,你难道和金三角的毒贩子有关系?难道你和那批被截获的毒品有关系?这不可能吧,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伍德的面部肌肉微微一抽搐,接着说:“我看你委实是想多了,说起话来像是天方夜谭。不错,前几天我是去了一趟秦国青迈,虽然那里离那地方很近,但我只是去旅游的,却没有涉足那里。我是一个爱国商人,一向从事的正当生意,歪门邪道的事,我是从来不干的,这地球人都知道。” 我说:“是啊,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伍老板可是咱们海州的大名人,大名鼎鼎的商人,怎么会干违法的事情那,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伍老板了。” 伍德说:“既然你如此认为,那么你认为我还会为你刚才说的事情保密吗?” 我诚恳地点点头:“我想你还是会的,一定会的!” 伍德说:“为什么?” 我说:“就因为我们俩牢不可破的友谊!” 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带有吓唬伍德的意图,因为不论是我还是李舜,都没有抓到伍德贩毒的真实凭据,只是靠各种情报和现象分析得出来的,不然,李舜也不会在和伍德谈话之后对伍德的毒枭身份又有些不确定了。 但我还是决定要在伍德面前用这个来试探一下他,即使他不是直接的毒贩,起码也和毒贩是朋友,是朋友就有勾结,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伍德紧张一下子。即使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他贩毒,但一旦沾上这事,也会对他的名声构成损害,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似乎,我和伍德之间现在的状态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我他妈的当然也不愿意进去,不愿意为此毁了我的前途。 同时,我还有一个底气,那就是伍德不敢把我偷渡的事捣鼓出去,别说他没有现场确凿的证据,就算有,我一旦真的进去了,他也会担心我把他和李舜以及雷征的事情一股脑儿都倒腾出来,那对他包括雷征显然是不利的。 我觉得其实目前我和伍德可能似乎是都有些担心,但是又都不担心什么。 我本来想借助此事取得对伍德心理上的优势,但似乎没有达到目的。 伍德眼珠子转悠了一会儿,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亦克,我知道你刚才是拿捕风捉影的事情来诈我的,我经历的风浪多了,你以为我会担心你的恐吓?笑话。不过,刚才你提到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倒是很珍惜,我一直就是很看重你的,这你是知道的。 就凭你对我直言不讳,我就看出了你对我的信任,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当然要对得住朋友这个称呼,我当然会为你对我的信任负责,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密的。 再说了,你说你越境参加了武装抢劫,谁会相信呢?谁有证据呢?我自己都怀疑你是痴人说梦说梦话的。或许你就是看香港电影看多了,自己在那里意淫呢。至于你刚才说的另外其他话,我想更是凭你的想象揣度的,你其实根本都是无凭无据扯淡的。” 我呵呵笑了:“伍老板果真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伍德微微一笑:“亦克,其实我心里还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想,我们还是有很多可以合作的机会。” 我说:“做朋友可以,我们一直就是朋友,我一直就把伍老板当朋友,伍老板这么大的名人,能和我这样的小人物做朋友,委实是我的荣幸。不过,说到合作,其实我们一直就在合作,你不是我的大客户嘛,我们在业务上合作的一直很愉快啊。” 伍德说:“我指的合作,你该明白是哪方面!” 我说:“我想想。” 我装模作样沉思了会,说:“或许我知道你说的合作是指的什么了。” 伍德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似乎是笑我装逼。 我说:“伍老板,可能不行啊,你知道,我是体制内的人,要做守法的模范,怎么能做那些不合法的事情呢。我辛辛苦苦混个职位不容易,可不想因为一些事把饭碗丢了。这次我被停职检查就已经胆战心惊了,我可不想再继续担惊受怕。所以,伍老板啊,我很抱歉了,对不住哦,伍老板。” 伍德的目光阴冷起来,看着我:“亦克,不要和我玩心眼,不要以为你刚才说的事情会恐吓到我,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干了什么,胡说八道多了反倒给你戴上一顶诬陷的帽子,诬陷也是犯法的,我提醒你。 当然,我也不会只因为你的一番偷渡越境抢劫的胡话怎么着你,我知道空口无凭。至于我刚才说的合作,那是给你脸,给你机会,想拉你一把,及时回头,还来得及,不要执迷不悟自甘堕落。不和我合作,恐怕你在圈子里也混不顺当,和我作对,你一定会后悔。 不要被眼前的一些现象迷惑了眼睛,不要因为眼前的所谓胜利而得意忘形,不要鼠目寸光。我告诉你一句话,和我作对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这一点,我敢保证!而且,不但其本人没有好下场,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伍德的声音变得杀气腾腾,凶相毕露。 似乎,他这会儿想明白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吓唬他,他没有任何贩毒的把柄在李舜手里,他见李舜,也只是一口咬死那是他朋友的货,压根没有流露任何和他相关的蛛丝马迹,李舜没有真凭实据,我更当然也更没有。 而且,即使我今天不说,他也知道我偷渡去了金三角,参加了非法武装的枪战,说不定,他甚至知道我是掸邦前进军的副司令。 如此,我在他手里的把柄远比他在我手里的把柄硬,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会借那事捣鼓他。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也不会捣鼓我。 在这事上,大家似乎算是互相忌惮,似乎都不会拿这个来作为进攻对方的武器。 如此一想,伍德心里必定安稳多了,从刚开始的略微惊慌里沉稳下来了,又开始对我进行胡萝卜加大棒政策了。 似乎,我还从伍德的杀气腾腾里嗅到了几分恼羞的成分,那应该是因为他这次的巨大损失,一点五个亿,他一定会很心疼的,一定会十分恼恨李舜的,恼恨李舜,当然也就会恼恨我。 我明白,伍德经历了此次的惨重损失,一定会报复的,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同时,他的报复不会只因为这次的毒品损失,更重要是他似乎感觉到李舜觉察到了他从事什么严重违法行为的蛛丝马迹,而李舜对他的这种行为似乎深恶痛绝,不但不会跟从,而且还有可能会叛变他这位昔日的教父,和他强硬对抗,会和他反目成仇,似乎他闻到了一些李舜要和他翻脸的味道。 如此,他今后必定会采取一些措施,对李舜下狠手,对我下狠手。当然,他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下什么样的狠手,目前不得而知。 伍德杀气腾腾的目光让我的心里不由一凛。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心一挺 我的心一挺,目视着伍德,不紧不慢地说:“伍老板,我的命是一条命,其他人的命也是一条命,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同样,我告诉你,你的命也只有一条。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命,我珍惜,你同样也会珍惜,如果你非要不在乎自己的命,那我也无所谓。” 伍德冷冷地看着我,看了半天,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说:“这其实也是我想告诉你的话。” 伍德冷笑一声:“小亦,亦克,亦总,你还年轻,年轻人不懂事我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奉劝你识时务一些。” 我同样报以冷笑,说:“老伍,伍德,伍老板,你已经不小了,该懂事了,我奉劝你还是悬崖勒马,不要再继续干坏事。” 伍德微微一怔,接着放声大笑起来。 我也呵呵笑起来。 正在这时,孙栋恺推门进来了,看到我们都在笑,也笑起来:“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高兴?” 边说,孙栋恺边坐在伍德对面,看着我和伍德。 伍德止住笑,说:“刚才亦总给我讲了个笑话,说是一只猴子自不量力挑逗老虎,一心想摸摸老虎的屁股,结果折腾了半天,老虎屁股没摸到,反倒被老虎用尾巴一扫,轻而易举就给扫到悬崖下面,掉到万丈深渊里去了。”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 我这时说:“伍老板,其实这故事还没讲完呢。” 伍德说:“哦。” 孙栋恺说:“后面还有什么?” 我说:“老虎自以为是,以为把猴子扫到悬崖下摔死了,哪里知道这猴子精明地很,下落的过程中一把抓住悬崖上的一个树枝,没摔下去。然后猴子又爬了上来。自鸣得意的老虎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不曾想猴子从另一个侧面爬上来,走到老虎背后,助跑20米,然后像一发出膛的炮弹撞向老虎的身体——” “怎么样了?”孙栋恺似乎听得津津有味,问道。 我吸了一口烟:“猴子被老虎的身体反弹回来,老虎则掉下悬崖摔死了,粉身碎骨。” “哈哈。”孙栋恺笑起来。 伍德也笑,但是笑得有些干巴。 “伍老板,你说这老虎是不是有些脑残啊,你说你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什么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呢?”我说。 伍德继续干笑了一阵子,然后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怎么?我们还没好好聊呢,你怎么就要走?”孙栋恺说。 伍德说:“不巧,刚接到一个电话,有重要业务要去处理,看来只好下次了,不过刚才和亦总聊了半天,还是很开心的,咱们下次再聊吧。” 说着,伍德站起来。 既然伍德有重要事情要去处理,孙栋恺也不好强留,于是站起来送客。 我也站起来:“伍老板,慢走。” 伍德看了看我,笑了下:“亦总,祝你早日复职。” 我说:“谢谢!” 孙栋恺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伍德走后,孙栋恺招呼我坐下,自己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小亦,最近忙什么呢?” 我说:“没忙什么,赋闲,回老家看了看父母,其他时间一直就在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孙栋恺笑了下:“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谢谢孙董事长关心,都很好!”我说。 “你回家看父母我信,你说其他时间一直都在反省,我可不信!”孙栋恺笑看我。 我说:“要不我先给你口头汇报下最近反省的认识结果,等停职期满,我写一个深刻的书面反省认识材料。” 孙栋恺摆摆手:“得了吧。还是等你停职期满把书面的材料交给集团好了,我们之间的个人谈话,用不着。” 我笑了下,说:“其实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复职后发行公司下一步的工作如何开展,要不我先给你汇报下这个吧。” 孙栋恺略微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也不用了。” 我做奇怪状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又吸了两口烟,似乎下了决心,将烟头熄灭,对我说:“小亦,其实我最近几天也正想找你谈话,正好你今天主动和我联系了。” 我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接着说:“最近我一直在考虑你停职到期后发行公司负责人的人事安排问题,还有你的工作安排问题。” 我说:“你考虑好了吗?” 孙栋恺点点头:“基本考虑好了,还没提交集团讨论,正好今天你来了,我就先给你透个风,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我说:“哦。” 孙栋恺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我初步的考虑是,曹滕以副职级身份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同时集团再考虑从其他经营部门调配一名副总过去。” 我不动声色地说:“那我呢?” 孙栋恺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神情为何如此平静,接着说:“我准备把你安排到集团办公室去协助曹莉工作,以正职身份担任办公室副主任。” 我一听,蛋倏地就微微疼了一下,艾玛,卧槽,这是什么事儿! 孙栋恺想让我去办公室当副主任协助曹莉工作,我擦,这不是把我往狼窝里送吗? 老子刚成了正职不久,转眼不又要成副职了? 孙栋恺如此安排是何用意,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这其中也包含了曹莉的想法? 曹莉对曹滕的进步基本是不大关心的,虽然是堂姐弟,但她似乎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怎么用心去扶持曹滕,只是给他介绍了一个乔士达秘书的妹妹,看起来似乎这是扶持曹滕,但其实恐怕更多是包含了自己的私心。 这次曹滕扶正,恐怕她也是顺水推舟,不会是她的推力,而是小凤哥哥的功劳。但她显然也是会乐见其成的,既然曹滕扶正大势所趋,那对她似乎也是没有坏处的,起码曹滕会成为她安插在秋彤分管区域内的一个有力眼线和力量,曹滕担任了发行公司老总,在经营系统内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她想捣鼓秋彤,无疑就多了更加有力的一个帮手。 至于我到办公室担任副主任,协助她工作,恐怕她会乐死,整天看在她跟前,还是她的副手,她什么时候想捣鼓点好事,那岂不是太方便了? 曹滕的事恐怕曹莉没有插手,但我的安排似乎她是给了孙栋恺什么堂而皇之的建言的,当然,也许这建言正好符合孙栋恺的心意。 一想到我要掉入曹莉这个狼窝,进入曹莉的掌控,我的脑袋就大了。 日啊,老子不想去啊。 虽然我不想去,虽然我内心强烈反对孙栋恺的安排,但我还是保持了适度的平静,我记着昨天和老栗的谈话,知道自己不能立刻表态,不能立刻表示同意或者反对,我要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回旋的空间,适度的沉默,可以让我掌握足够的主动。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带着略微有些疑问的目光看着孙栋恺。 这目光似乎在告诉孙栋恺,对于他的任何安排,我都不会抗拒的,他是老大,我是下属,服从老大是我的本分,只是,我的心里是有些困惑的。 我用这目光向孙栋恺传达出了我的意思。 对我的这种目光和神态,孙栋恺似乎在意料之中,似乎比较满意,似乎他感觉到了自己在我面前足够的尊严和权威。 孙栋恺满意地舔了舔嘴唇,和颜悦色的对我说:“小亦,对这个安排,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说:“我没什么想法,一切服从你的决定,你是我老板,我不听你的听谁的,必须的,只是……”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疑问,是不是?”孙栋恺笑呵呵地说。 我点点头,也笑了下:“我是有些疑问,不过既然你决定了,即使我有疑问,也会痛痛快快服从的。” “好,到底我没有白培养你,到底我没有看错你,到底你还是讲大局的。”孙栋恺点点头,神色更加温和了,“不过,虽然你的态度十分痛快,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下我如此安排的想法,还是想让你了解我的一番用意。” 我看着孙栋恺:“你说。” 孙栋恺说:“首先,这次对曹滕的调整和对你的安排,完全是从集团的实际工作从集团的大局来考虑的,当然,也考虑到了近期你出的漏子和曹滕主持发行公司工作后的表现。 你前段时间捅的漏子,影响太大,给集团对上面都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虽然最后对你的处分是放了一马,但是停职后如果再让你恢复原职,我担心会有些人说三道四,特别是上面的某些人背后嘀咕。 加上曹滕主持发行公司工作以来,各方面工作都做的很出色,井井有条,公司的工作按部就班在有序的轨道上发展,曹滕在公司内外的口碑一时也是不错的,当然比起你的口碑还是有些差距的。所以,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我决定让曹滕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 我点了点头:“嗯,其实我觉得曹滕各方面的能力比我强,由他来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一定会比我干得更好的。对这一点,我没有任何情绪,支持你的决定!” 孙栋恺很高兴:“你这心胸不错,很宽广,姿态很高。” 我说:“关键这是你做出的决定,要是换了别人做这个决定,那就未必了。” 我这话让孙栋恺更高兴了,不住点头。 孙栋恺接着说:“至于为什么我想让你到集团办公室来担任副主任,这里面可是包含着我的良苦用心,不知你是否能体会到。” 我说:“我天生愚钝,请你指点一二。”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会很累 孙栋恺似乎没有听出或者听出了也没有在意我过于谦虚装逼的语气,说:“整个集团,最重要的部门,莫过于集团办公室,这是整个集团的运转中枢,是承上启下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部门,上要对集团高层负责,下要对集团所有部门负责,上传下达的职责十分重要。 在这个部门,我必须要配置放心的人,必须要配置得力的人,必须要配置能力卓越的人,这样才可以安稳。曹莉虽然担任办公室主任,但她全面的能力是无法和你比的。同时呢,曹莉还兼着总裁助理,工作也会更加忙,办公室的事她未必就能全部抓起来,抓也会很累。 所以,我想来想去,给曹莉搭配一个得力的助手十分必要,你到办公室是第一副主任,或者还可以说是常务副主任。曹莉不在家的时候,办公室工作就由你主持,你是以正职级的身份担任这个副主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曹莉是平级的,其他几位办公室副主任都是在你之下的,你在那里说话是有力度的。还有啊,这个今后……曹莉总是要进步的嘛,不可能一直担任办公室主任,她现在是集团的总裁助理,或许今后,她会……” 孙栋恺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我明白,那就是或许今后曹莉会成为名符其实的集团高层,提拔。 我微笑了下,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意思。” 孙栋恺点点头,接着说:“眼光放长远,我安排你担任着副主任是从长远考虑的,是从培养和适应磨练锻炼的角度考虑的。当然,这次你犯了错误,停职反省,回来后我安排你担任部门副职,名义上看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实际上,呵呵,实际上你该明白的。” 我明白孙栋恺这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今后培养我当办公室主任。 我心里哼笑了一下,孙栋恺,你以为老子很稀罕这官吗?错了,不稀罕。老子要是想进步,早就到督查中心当主任去了,早就去当乔士达的秘书去了,你这个鸟集团的办公室主任算神马? 但我表面上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的,我很明白,其实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培养。” “你明白就好,我很高兴看到你今天的态度。”孙栋恺说。 我接着冒出一句:“让我到办公室来当副主任,是不是也有曹总的意思?” 孙栋恺一怔,接着说:“呵呵,主要还是我的意思,不过,我和曹莉就这事私下交流过,她也是十分赞同的。” 果不其然,曹莉没闲着,她巴不得我去她那里,当然,她不会在孙栋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心迹,她一定会打着培养接班人的名义和孙栋恺说这事。 我长出了一口气,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经你这么一说,听了你这么一番话,我刚才心里的那点疑问,彻底没有了,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对我的厚望和培养,作为你的下属,我全力支持你的决定,不打任何折扣地心甘情愿地服从你的决定。服从你,就是服从集团。” 孙栋恺拍拍我的肩膀:“好,小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让我十分满意。你放心,今后我会重点好好培养你的,当然,我一直就没有放松对你的培养。” 我开心地点了点头:“我是个幸运的人,遇到你这位伯乐。” “因为你是千里马嘛,我不发现培养你,是我的失职!”孙栋恺哈哈笑起来。 “我不是千里马,我本来只是一批普通的马,是孙董事长把我培养成了千里马!”我说。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更开心了,笑地合不拢嘴。 接着,孙栋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对了,小亦,我此时倒是心里有点小小的疑问,想问问你。” 我说:“你问吧。” 孙栋恺说:“刚才……一开始……我告诉你准备提拔曹滕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神情似乎十分平静,平静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就有些好奇,想问问你为什么?当然,或许也是我过于敏感了。” 我笑了下:“想听实话?” 孙栋恺说:“当然!” 我说:“说了你不要见怪,不要生气。” 孙栋恺说:“不会。” 听了孙栋恺的话,我不禁又是微微一笑。 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然后,我说:“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是我胡乱猜测的,只要你不生气就好。其实,你刚才告诉我安排曹滕那事的时候,我真没意外,早就有预感。” “哦,你早就有预感?为什么?”孙栋恺说。 我说:“第一,我当时停职的时候,你提出要曹滕主持发行公司工作,而不是像我去学习那次那样让秋总来主持;第二,我停职的时候你和我单独谈话,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问我停职期满后还会不会回到发行公司,你当时神情有些支吾,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第三,曹滕在主持发行公司工作这段时间,工作很出色,表现很突出;第四,我偶然一个机会知道,曹滕有个女朋友,女朋友的哥哥是乔老爷的秘书……”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下,紧紧盯住孙栋恺的眼睛。 孙栋恺的眼皮突地跳了下,接着看着我,没有说话。 孙栋恺的眼皮跳动无意中就给了我一个强烈的信号。 我继续说:“从这四点来考虑,我大致觉得曹滕有可能会担任发行公司的总经理,我虽然不知道我会安排到什么新岗位,但我知道,我极有可能回不去发行公司了。这就是我的预感,我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心里准备的,所以,你刚才一提出来,我的神情很平静。” 孙栋恺眼珠子转了转,打个哈哈:“你刚才说的四点。这个……前面三点,我是基本赞同的,你观察分析问题很细致,这很好。至于你说的第四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曹滕的女朋友是乔老爷秘书的妹妹?我之前怎么从来不知道啊,你是第一个告诉我的人。这么说,第四点你的分析就是不正确的了。此次人事安排,我就是考虑的工作,考虑的集团全局,哪里会考虑那些呢。” 我心里暗笑,孙栋恺说这话已经晚了,他该在我刚提出第四点的时候说这话的,刚才他那眼皮的突然一跳,还有接着他的眼珠转悠,以及他刚才说的这番话,正好证明他是在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反倒愈发证实了我的判断。 至此,我完全可以断定,孙栋恺是要给乔士达的秘书送一份礼物,巴结那位秘书。 但同时,他对如此安排也是有充足的理由的,就是他刚才前半部分说的那些,这些理由他完全可以拿到集团高层会上去讲,理直气壮,堂而皇之。 一笔交易就即将在阳光下完成了。 我当即认可了孙栋恺的话,说:“那就是我想多了,有些小心之心了,还望孙董事长你海涵。” “不知者不为过嘛,没事的,你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孙栋恺大度地说。 我呵呵笑了:“那我就彻底没有任何疑问和想法了,我唯一想说的就是完全赞同你的决定,服从你的安排。我会愉快地到新岗位上班,我会负责地和曹滕交接好工作。” “好,这才是顾全大局的表现,这才是我所中意的中层。”孙栋恺满意地点头,“在你停职期限到之前,我会主持开一个高层会,宣布我的决定,随后会下发文件公布。” 我点点头:“好,我这几天会搞一个认真深刻的反省报告,到时候提交给集团” “呵呵,这段时间你休息地不错吧?”孙栋恺说。 “还好。”我说。 “我突然很羡慕你了,能有这么长的时间休养生息,唉,我这一年从头忙到尾,一天休息的时候都没有,有时候还真感到很疲惫!”孙栋恺说。 “是啊,你太辛苦了,整天日理万机,也该好好休息几天的!”我说。 “没办法,谁让我是集团一把手呢,我得对整个集团负责,得对上面负责,只有鞠躬尽瘁了。”孙栋恺说。 我呵呵笑了下,然后站起来告辞。 出门时,孙栋恺和我握了握手。 我笑着孙栋恺握手,心里一阵发狠,一阵坏坏的笑。 出了孙栋恺办公室,我直奔电梯,经过曹莉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出来了,一把拉住我:“哎,亦总,来,到我办公室来,说会儿话!” 我说:“干嘛?说什么话?” 曹莉嘻嘻一笑,低声说:“这么久不见了,人家想你嘛,来啊,来吧。” 我说:“有话在这里说,不去!” 曹莉说:“好了,不惹你的,说正经儿话呢!来,来。” 曹莉使劲拉我,我于是进去了。 曹莉关了办公室的门,让我坐下,然后坐在我对过,看着我呵呵又笑:“冤家,好久不见你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后来你电话就关机了,死到哪里去了?” 离开海州的时候,我的电话仍在宿舍没带,几天之后就没电了。 我说:“没去哪里啊,回老家看父母了。” 曹莉说:“哦,海竹也是这么说的。” 我突然来了火气,说:“曹莉,你他妈的少整天去找海竹,你烦不烦?” 曹莉说:“怎么了?我们女人一起玩,又不干什么别的,你干嘛这么说?再说了,就是我不找海竹,她还主动找我呢,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是你女朋友,我能不对她好吗,嘻嘻。” “你——”我一时语塞。 “嘻嘻,好了。”曹莉说,“和你说正事呢,刚才你去孙董事长办公室干嘛了?” 我说:“你管呢。” 曹莉说:“不告诉我也能知道,孙董事长是不是告诉你关于你复职后工作安排的事情?” 我看着曹莉:“你倒是消息很灵通!”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各说各的 “当然喽,呵呵,你要到我这里来了,到我这里来当我的副手了,当我的常务副主任了,是不是?嘻嘻,宝贝,开心不?”曹莉说。 我说:“看来你很开心哦?” 曹莉说:“那是,我当然很开心,知道不?让你到我这里来,是我给孙董事长建议的,他当即就答应了,哈哈。” 孙栋恺和曹莉各说各的,谁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我微笑了下:“曹滕扶正,也是你的建议吧?” 曹莉摇摇头:“屁,才不是呢,曹滕的事情我是不大操心的,混得好坏,就看他的本事了,他又不是我亲弟弟,又不是我亲堂弟,我把他弄到集团来工作就已经很给他们家人面子了。要不是我听到要让曹滕扶正的消息,还不会建议你到我这里来呢。” 我说:“这么说,曹滕要扶正和你无关了。” 曹莉说:“当然,我怎么会建议孙董事长把你从发行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拿下来呢?我当然不会这么干了,但既然孙董事长决定了,既然你必须要离开发行公司,那还是来我这里好。” 我说:“那曹滕这次能扶正,是因为他的能力和工作业绩了?是因为集团总体工作的需要了?” 曹莉说:“这是孙董事长告诉你的吧?” 我说:“是——” 曹莉一撇嘴:“屁话,那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不是你复职前小凤的哥哥请孙董事长吃了那顿饭……” 说到这里,曹莉突然停了下来。 我说:“那顿饭怎么了?” 曹莉说:“嘿嘿,你难道不明白?装什么傻你?” 我说:“哦,我似乎明白了,这么说,其实这事也是和你有关啊,要不是你给曹滕介绍了这个女朋友,小凤的哥哥怎么会请孙董事长吃饭呢?” 曹莉说:“嗨,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都是必然的。小凤长得那个样,曹滕又一表人才,要想稳固住曹滕和小凤的关系,总得给曹滕一点甜头尝尝啊,这事对小凤的哥哥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其实他请孙董事长吃饭都是多余的,打个电话都可以,别忘了,他可是乔士达的秘书,谁不想给他个面子送个人情呢?所以你就认了吧,不要和曹滕争什么,有这个女朋友,曹滕的提拔是早晚的事,倒省了我的心。其实呢,我倒不指望沾曹滕提拔的什么光,但是小凤的哥哥是很感谢我的,我是看中了小凤的哥哥呢。” 曹莉一股脑儿往外倒,几乎不用脑子去想,什么都说。 这是曹莉讲话的一大特色,讲话不用脑子。 我说:“你该不会和小凤的哥哥有一腿吧?被人家干过了吧?” 曹莉毫无羞色,说:“我倒是想呢,只是还没机会。” 我说:“你他妈的就是公共汽车,谁都能上!” 曹莉说:“别这么说我好不好?你以为我愿意?在圈子里混的女人,要想混得更好,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办法?谁让这圈子是男人的天下呢?谁让那些男人都色呢?这叫各取所取好不好?” 我无语了。 曹莉接着说:“其实不要吃醋,我给你说,我和那些人,只是交易而已,真正让我动情的男人,只有你。我的精神从来是没有背叛你的,那些男人干我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呢。我其实也不光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我混好了,你当然也会混好,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忘记你的。” 曹莉的混帐逻辑让我哭笑不得,我他妈还吃醋,吃他妈逼的醋啊。 曹莉接着说:“其实这次对你的安排,你不要有什么不快的想法,我觉得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反而是件好事。你要知道,发行公司虽然位置很重要,但也只是集团的一个经营部门,而办公室呢,是是集团最重要的管理部门,整天和高层打交道,最能接近高层了,对自己的进步是最有利的。 暂时让你来我这里屈就做个副主任,你来了之后,我就把办公室的事都放手给你管,你实质上就是办公室的老大,我倒是解脱了。等我那一天提了,你当仁不让就是办公室一把手,我的位子就是你的。你一步就成为集团所有中层的排头兵。所以,我才会给孙董事长建议让你来这里,我其实是为你的今后考虑的,当然,也可以说是为我们的今后。” 我说:“你就这么自信会提?” 曹莉说:“废话,你就那么对我没信心啊?告诉你,别看秋彤现在提地比我快,老娘早晚会走到她前面,她算老几啊,暂时让她得意几天就是,我提是早晚的事,不会拖很久的。” 我说:“哦。” 曹莉接着说:“现在你该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了吧?嘻嘻,还有啊,你来了这里之后,咱们俩接触的机会不就更多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办公室的事,都是你说了算。到时候我这办公室,还不就是你的?还不就是咱俩逍遥的最好场所?你什么时候想找我,我这里随时都欢迎啊,我虽然是你的顶头上司,但我更愿意做你发泄的工具,让你随意玩。” 我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有想呕吐的感觉,忙转移意念,调整呼吸。 我缓了口气,笑着说:“其实,刚才孙董事长和我说了半天话,给我分析了半天道理了,我是很乐意孙董事长的这个安排的,这会儿听你这么一说,我不由就更开心了,巴不得这就来上班呢,可惜停职期限还不到。” 曹莉闻听喜形于色,喜出望外地看着我:“太好了,亲爱的,小宝贝,我也是巴不得你这就来呢,可惜咱不能违反程序。不过也没事,你要是想先享受下办公室副主任的福利,等下班后,你就先在这里搞我一次。” 我说:“来日方长,急什么?我还没结束停职反省,在你这里呆久了不合适,会让人说闲话的,再说让孙董事长看到了也不好,我还是先走吧。” 曹莉一听,点点头:“说的倒也是,行,反正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哎,想想我都觉得幸福。” 我忍不住又要呕吐,忙站起来告辞。 曹莉笑容满面送我出去。 走出曹莉办公室,我板板正正笑着和曹莉告别:“曹总再见。” 曹莉笑着点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忙转身离去。 离去的一瞬,我的心里迸发出一阵狰狞的恶狠狠的笑。 第一步结束了,一切都证实了。 我该实施第二步了。 真正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走出集团大厦之后,我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边琢磨着自己即将要实施的计划。 不知不觉走到了集团经营办公区门口,我不由往里看了看。 有些日子没来这里了,一切还是照旧。 看到我办公室的窗户,想到这里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是曹滕坐在里面,不知曹滕此时的心情会是如何呢? 又想到办公室的电脑主机里还有个窃听器,妈的,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安的。 正琢磨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我身边,一看,操,这是我的专车,开车的是王杰,里面坐的却是曹滕。 妈的,老子的专车这阵子成了曹滕的了。 我心里不由就有些生气,大胆的奴才,敢坐我的专车。 曹滕接着就下了车,笑容满面和我招呼:“哎,亦总——” 王杰这时也和我招呼,带着依旧恭敬谦卑的神态:“亦总好。” 王杰依旧谦卑恭敬,曹滕脸上此时却没有了,虽然已经是夏天,却春风满面。 他似乎踌躇满志了。 我冲他们呵呵一笑,点点头。 “小王,你先进去吧,我和亦总说会儿话!”曹滕对王杰说。 王杰开车进去了。 “亦总,好久不见你了,可想死我了。”曹滕短暂的春风得意之后,此刻又恢复了以往在我面前的恭顺神态,紧紧握住我的手,摇晃着。 我也和曹滕握手,笑着:“曹兄,我也是很想你啊。” “走,咱们进去,坐坐,好好聊聊,到我办公室去!”曹滕热情地说。 “不了。”我说。 “那……要不,到你办公室去坐坐?”曹滕转了转眼珠。 “呵呵,更不要了。”我笑着说,“我现在是停职反省的人,到办公室去干嘛?不合适的,还是就在这里好了。我只是偶然经过这里,可不是特意要进院子的。” 曹滕笑着:“那好吧,亦总其实是多虑了,虽然你停职了,但在我心里在我眼里,在公司全体员工的心里眼里,你还是我们公司的老总,我只是暂时替你主持工作而已。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带领我们一起工作呢。你回来之后,我还是你的副总。” 我说:“哎,曹兄啊,你这话太太抬举我了,太客气了。我停职反省,你就是集团任命的正儿八经的公司一把手。对了,我可是听到很多人说,你主持工作期间,整个公司的工作开展地有声有色呢,大家对你的工作能力和成绩一致好评。” 曹滕说:“哎,亦总啊,我是逼不得已,集团让我暂时主持工作,我压力很大的,不敢懈怠的。你之前的工作一直那么出色,我接替你暂时主持,哪里敢把公司的工作搞砸,不然我怎么向集团交代,你回来之后怎么向你交代呢?没办法,我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干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你回来的时候别说我没干好就行了。” 我说:“谦虚,曹兄,你这是典型的谦虚,过去的谦虚就是骄傲,你这会儿一定是很骄傲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正经话 曹滕说:“要说骄傲,那我也是为有你这样的好上司感到骄傲!” 我说:“为有我这样被停职的上司感到骄傲?” 曹滕说:“呵呵,亦总真会开玩笑。” 我说:“我和你正经说话,你说我开玩笑,你什么意思啊?” 曹滕看着我,沉吟了下,接着笑了笑,说:“我没什么意思,好像是亦总有意思吧?” 我两手一摊,笑着说:“我没什么意思啊,你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呢?” 曹滕轻轻哼笑了下:“亦总和我在绕口令呢,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么玩有意思吗?” 我说:“你说呢?” 曹滕说:“我看没意思。” 我说:“我看很有意思。” 曹滕又看着我,一会儿呵呵笑起来:“亦总,你这会儿心情很不错吧?” 我说:“是啊,很不错,好的很呢!见到你,我心情就特别好。你呢?是不是见到我心情就很好呢?” 曹滕说:“亦总,你这话还真说对了,我见到你,心情真的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啊。我最近最想见的人就是你了,今天见到你心情特好,我想等过些时间你停职反省结束回到集团,我见到你的那时候,心情一定会更好的。” 说完,曹滕笑了,笑里似乎带着隐隐的不易觉察的讥讽和得意。 我想这就是传说中小人得意的样子吧。曹滕虽然极其善于隐蔽自己,但是他还是在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候忍不住流露出了些许的真实情感和神态,他终于无法彻底遮掩了,终于快要享受一下压抑已久迟来的快乐了。 我说:“曹兄这番话真让我感动,有朋友和同事如曹兄一般,真是我亦克的幸运啊。” 曹滕说:“有上司如亦总,也是我曹滕的幸运。” 我这时脑子里突然想起老栗说的那句话:对手强大是自己的幸事。 如此,我倒是很希望曹滕能更强大一些了。 曹滕会有多么强大呢? 此次交锋,我会不会把曹滕击溃呢?会不会碎了曹滕的一场春梦呢? 我此时心里虽然充满自信,却突然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但这不会妨碍我去实施我的计划。 遇见曹滕,看到他这副嘴脸,反而让我实施计划的意志更加坚决了。 按照我一直的做事风格,认定的事情,只要有两成把握,就要去做,何况我觉得把握不止两成要多的很呢! 正和曹滕在门口谈着,恰好苏安邦和赵达剑一起走了出来,看到我们,苏安邦先笑了:“哟,二位在这里闲聊呢?” 赵达剑看到我,眼皮翻了翻,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没搭理我。 这孩子,每次见了我都这样,实在该打打屁股了。 我和曹滕一起向他们打招呼:“二位主任好。” 苏安邦对我说:“亦总啊,好久不见,想死哥哥了,我这些日子见不到你,在曹总跟前可是没少唠叨你呢。” “是啊是啊。”曹滕点头,“苏主任可是经常念叨亦总的,赵主任也是的。” 赵达剑又是一翻眼皮,冒出一句:“我没有,曹滕你少胡扯。” 曹滕的神色顿时就有些尴尬,苏安邦也有些尴尬。 赵达剑带着鄙夷的神色看了我一眼。 我呵呵笑了:“即使赵主任不念叨我,我却是没有停止挂念赵主的。” 赵达剑冲我冷笑一声,拖长了声音说:“是吗,难得你还如此孝顺。” 苏安邦的神色微微有一丝紧张,曹滕却似乎有些轻松的神色。 我哈哈大笑:“赵主任,老兄啊,你可真幽默,别给你脸你不要脸,一把年纪的人了,要知道好歹的,明白不?” “你……混蛋!”赵达剑恼了,冲我就要扑上来的样子。 一看这架势,苏安邦和曹滕忙拉住赵达剑。 我站在一边笑。 边笑,我边抬眼看了里面秋彤的办公室窗户一眼,正好看到秋彤正站在窗口。 似乎,隐隐看到秋彤的神色这会儿有些紧张,还有些郁闷。 我冲她那边笑了一下,不知道秋彤能不能看到。 似乎,秋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接着身影就从窗口消失了。 苏安邦忙拉着骂骂咧咧的赵达剑走开了,冲集团方向走去。 曹滕冲我苦笑:“赵主任这个人,其实你也是知道了解的,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我说:“我逗他玩呢。” 正说着,秋彤快步走了过来,板着脸。 看到秋彤过来,曹滕忙点头恭敬地招呼:“秋总好。” 我站在那里没有做声。 秋彤看看我,又看看曹滕,接着说:“刚才苏主任和赵主任在这里的时候,你们在干嘛呢?” 我咧嘴一笑。 曹滕忙说:“没干嘛啊,大家一起聊天的,都好久没见到亦总了,见到亦总都很高兴,大家一起开心聊天呢,你说是吧,亦总!” 曹滕在秋彤面前一直表现地毕恭毕敬,但我心里明白,他对秋彤一直是心怀记恨的,他绝对不会忘记当初秋彤是怎么把他的办公室主任拿下发配到下面县站去做内勤的事情。 曹滕是一只笑面虎,当面在秋彤面前一副唯唯诺诺恭顺的样子,说不定暗地里早已在磨刀霍霍等待时机给秋彤背后插上一刀子。 曹滕这么一说,我也就顺坡下驴,点点头:“是啊,刚才一见面,大家都很激动,赵主任最激动了。接着就要扑上来和我拥抱呢,我没敢,这大热的天,穿得又少,身上都是汗,抱什么啊抱,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拥抱,叫人家看了会误会的。” 曹滕嘴巴半张看着我,似乎他没有想到我会说出如此一番话。 秋彤有些想笑,却接着就忍住,说:“那就好,对了,亦总,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 我说:“没忙什么,偶尔路过,正好遇到这几位同事,正在闲聊呢。好久没见到秋总了,秋总最近还好吧?” 秋彤点点头,说:“亦总,既然来了,那就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吧,我正好想听听你最近反省的怎么样了?” “这……”我做迟疑状。 曹滕这时说:“亦总,正好你给秋彤汇报下最近的思想。” “怎么?亦总,对我有看法?不愿意给我汇报思想?”秋彤正色道。 我忙说:“不是不是,哪里敢!” “那就来吧!”秋彤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我站在那里做发愣状。 曹滕转了转眼珠,拉了我一把:“亦总,去吧,秋总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分管上司,想听听你的思想汇报,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我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进去了,和曹滕一起上楼,曹滕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进去之后,秋彤对我说:“关上门……不要关死!” 我关好门,没有锁死。 秋彤坐到沙发上,看着我:“你刚才是不是和赵达剑发生什么冲突了?” 我呵呵一笑:“即使随便斗了几句嘴,没什么的。” 边说,我边坐到秋彤对过。 秋彤叹了口气:“是不是闲的没事了,你惹他干嘛?” 我说:“他不惹我我就不惹他,和他玩玩而已,没什么的。” 秋彤说:“你倒是很有闲心。” 我嘿嘿一笑,接着正色对秋彤说:“哎呀,秋总,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秋彤忍不住笑了:“去你的,没正经!” 我接着说:“刚才赵主任见令我很激动哎,想和我拥抱,我拒绝了,秋总啊,你这会儿激动不,你要不要和我拥抱一下呢?” 说着,我抬起身,伸开双臂,做扑过去状。 秋彤脸色一红,看了门口一眼,接着身体往后一闪,冲我嗔怒了一句:“不许胡来,老老实实坐在那里。” 我嘿嘿笑了下,坐下,然后说:“那秋总,我现在开始给你汇报我反省的结果。” 秋彤说:“好了,得了吧,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了,我才不听你的什么汇报呢。” 我说:“那你叫我来想听什么?” 秋彤微微呼了口气,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我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秋彤沉思了片刻,对我说:“你刚才从哪里来的?” 我说:“集团总部。” “集团总部?你去那里干嘛?”秋彤说。 “我去给孙栋恺汇报思想了。” “只是去汇报思想吗?” “你认为还能有什么呢?” 秋彤看着我的表情,说:“你在撒谎。” 我笑了,说:“是的,我的确在撒谎,你怎么看出来的?” 秋彤说:“看你那眼神就是在撒谎。” 我说:“厉害,你现在都能根据我的眼神看出我在撒谎了。” 秋彤说:“你要是不刻意隐瞒,我就能看出来,你要是真想瞒住我,我想我还是看不出来的。” 我呵呵笑着:“不错,我是不想隐瞒你,今天孙栋恺打着汇报思想的名义召见我,却并没有听我汇报什么狗屁思想,他是和我谈事情了。” “什么事?”秋彤的眼神有些专注。 我说:“你猜。” 秋彤的神色略微有些不安,说:“我猜……和你停职期限到了之后的工作安排有关。” 我说:“猜对了,加十分,你怎么猜到的呢?” 秋彤说:“四哥今天告诉了我他听到的一个消息,我想你也早就知道了吧,那晚吃饭的时候,你和四哥在外面谈话,四哥早就告诉你了吧。” 我笑了下:“是的,四哥告诉我了,今天,也就是刚才不久,孙栋恺和我谈话了,他准备安排曹滕接替我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 “那你呢,他怎么安排的?”秋彤盯住我的眼睛。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那一瞬 我说:“他打算让我去办公室当副主任!” “去办公室……副主任……”秋彤重复了一遍,然后身体微微一颤,眼神闪过一丝恍惚,接着对我说,“那你是怎么表态的?” 我说:“我告诉孙栋恺,一切服从安排,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 “哦。”秋彤哦了一声,眼神里突然就有些迷惘,还有一丝不舍。 我扑捉住了秋彤这一瞬的眼神,我读懂了她此刻的心思,她从心里是不愿意我离开发行公司的,她打心眼里是不愿意我离开她身边的,虽然只是去办公室,但已经脱离了她的分管。 秋彤眼里的不舍和迷惘让我不由砰然心动,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缕冲动从我的身心掠过。 我突然抓住了秋彤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秋彤一怔,接着眼神里就闪过一阵惊慌,不由自主就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就试图将手挣脱,我抓得很牢,她没有挣脱出去。 “你……不要这样。”秋彤急促地低声说。 “你不愿意我离开你的,是不是?”我低声说,火热的目光看着秋彤。 “我……你先放开我,不要这样。”秋彤的脸色红了起来,声音继续很急促。 我缓缓放开秋彤的手,看着她:“回答我,是不是?你不愿意我离开发行公司,不愿意我离开你身边,是不是?” 秋彤轻轻呼了口气,看着我:“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也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这是孙董事长的决定,他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对抗得了,我们愿意不愿意,都没有用。” 我说:“这一点我明白,但是我想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秋彤说:“不能复职做正职,去做副职,当然不是很完美的事情,但是,你是犯过错误的人,曹滕这段时间又干的不错,还有,听四哥说,曹滕的女朋友的哥哥是乔老爷的秘书。” 我说:“不谈这些,不考虑工作不考虑岗位不考虑职别,你只要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感受,你是不愿意我离你太远的,是不是?回答我,快——” 秋彤不由就低下头,喃喃地说:“别逼我……我无法回答你,不能回答你。” 不用秋彤回答了,我心里明白了,我知道她是不愿意我离开她的。 其实这个答案不要我问我也知道的。 我刚才只是想固执一下验证一下而已。 “既然孙董事长已经决定了,既然你已经表态了,我想,此事也就定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让你去那边,说不定也不是坏事,从长远考虑说不定是好事。孙董事长既然如此安排,自然也是有他的考虑的。”秋彤说,“既如此,你就去吧,反正我们还是在一个集团里工作。” 秋彤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她内心里某种情结不由自主的反应,我立时就体会到了。 我的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温暖。 我说:“其实,虽然孙栋恺决定了,虽然我答应了,但最后的结果,也未必就是这样的。” 秋彤抬头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因为我不愿意离你太远,你也不愿意我离开啊,既然我们都不愿意,即使我答应了,即使孙栋恺决定了啦,那么,结果未必就是这样啊。” 秋彤苦笑一下:“你这话等于没说,这些事不是我们的意愿能左右的。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去办公室做副主任,或许是孙董事长的特意安排,带有某种培养的意味,说不定对你今后地前途是有好处的。” 我说:“我的前途?我要是想要前途,早就去当督查中心主任了,说不定现在就是乔士达的秘书了,还在这里混吗?还稀罕孙栋恺的所谓培养吗?” 秋彤看着我:“你……” 我说:“只要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想去,一刻都不想离开你,一步都不想远离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抛弃一切。我今天之所以要在孙栋恺面前痛快答应,是因为看透了局势,知道对抗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反而还会落得个更惨的下场,与其这样,不如痛快答应。我是没办法才答应的,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我是很不愿意离开你的。”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眼睛有些亮晶晶的。 一会儿,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又低下头。 我接着说:“但我刚才说虽然孙栋恺决定了,我答应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未必就是如此,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呢?” 秋彤抬头看着我:“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人事安排是最复杂最变幻莫测的事情吗,你不是说过人事安排不到最后的结果出来谁都无法预料结局吗?”我呵呵笑了下,说,“现在还只是孙栋恺个人的想法而已,还没开会讨论呢,还没最后下文公布呢?说不定,中间又会出什么叉叉呢?” 秋彤苦苦一笑:“原来你把希望寄托在这里。不错,这样的事情是会发生,但要看当时的情况而定,而且几率也不是很高,我觉得,根据目前集团的状况,根据你面对的情况,这几率实在是太低了,甚至,就根本不会发生。” 我呲牙一笑:“丫头,不要这么武断,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就真的会发生呢。来,给哥笑一个!” 秋彤忍不住笑了下,然后摇摇头:“我不信!” 我哈哈一笑,说:“你不信,好,那咱们打个赌好不好?” 秋彤笑了:“行啊,你这个赌徒,你想打什么赌呢?” 我说:“如果我输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秋彤听了,抿嘴笑了下:“行啊,要是你输了,你就学三声小狗叫我听!” “行,没问题!”我说,“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秋彤说。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要是输了呢?”我笑看秋彤。 秋彤眨眨眼睛:“万一……万一我输了啊,我……我不知道啊。” 我说:“你不知道,那好,我来提,你要是输了,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秋彤傻傻地说:“那你想要我干嘛呢?” 我把嘴巴凑到秋彤耳朵跟前,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一脸坏笑看着她。 秋彤立刻就脸色羞红了,伸手打了我一下,吃吃地说:“你坏,不理你了。” 我忍不住坏坏地笑出声来。 秋彤则双手捂住脸低下头去,脸红到了脖子。 看到秋彤的娇态,我不由心里就冲动了,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粉颈。 秋彤身体一颤,忙抬起头,眼神惊慌地看了下门口,然后往后推了我一下。 我呵呵笑着说:“答应我的条件了是不是?” 秋彤使劲摇头:“好了,别胡闹了。” 说着,秋彤的神情突然变得忧郁和不安起来。 看到秋彤的神情变化,我的心情也突然沉寂惆怅了。 我们都沉默了。 半天,秋彤神情恢复了正常,说了一句:“这个赌你是输定了,你没有赢的可能。” “既然你认为我没有赢的可能,那你为什么不敢答应我提的条件呢?” 秋彤脸色又发红,说:“即使你不会赢,也不能这样打赌。” 我说:“我不管,反正只要我赢了,我就要你兑现我提的条件。” 秋彤羞红了脸,却又语气果断地说:“不,我没答应你,不许你这么霸道。”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对你不霸道对谁霸道?” 秋彤低声说:“你……你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你坏死了……” 我说:“我就要对你坏,就想对你坏。” 秋彤急了,脸色愈发羞红,说:“不理你了。” 我嘿嘿笑起来,笑的很开心,但同时心里却又隐隐不安起来。 这种不安突然带给我内心里一阵巨大的悲凉。 倏地停住了笑,起身就离开了秋彤的办公室,关门的时候,看到秋彤正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 我分明看到,秋彤的目光里同样饱含着凄苦和无奈,还有怅怅的忧郁和苦寂。 我轻轻带上门,下楼,离开了院子,到了马路。 站在马路边,我仰起头,看着这北方天空里灰蒙蒙的夏天,深深呼了一口气。 然后我沿着马路继续走,边走,我边摸出了手机。 我拨通了方爱国的电话。 “爱国,在哪里?”我说。 “刚接送完丫丫,亦哥有何吩咐?” “召集一下建国大军新华他们,半小时后到你们宿舍会合。” “好的。”方爱国并不问我什么事,直接就答应下来。 “你们宿舍里有吃的没有?” “呵呵,只有泡面。” “有喝的吗?” “有酒啊,白酒啤酒大大的。” “好,我知道了,半小时后我到!”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接着到路边一家肴肉店买了几个菜肴,让店家给我切好包好,然后直接去了方爱国他们住的地方。 就在我住的楼前面,也是李舜的房子。 曾经,李舜带一个女大学生来这里过,当时我以为李舜是要嫖宿这名女大学生,但奇怪的是,我和李舜分手不久,李舜带这名女大学生上去没几分钟,这女大学生就出来离开了。 但第二天我和李舜去机场飞明州的路上,李舜却又眉飞色舞向自己的司机吹嘘昨晚他是如何勇猛善战,说的和真的一样。 此时让我当时颇为疑惑,现在想起来也没搞清楚到底李舜是怎么回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喝一气 我到了那房间之后,方爱国他们都回来了,正在房间里等着我。 我一进门,方爱国忙过来接过我手里提的菜肴,嘴里说着:“嗨,亦哥,莫不是今晚你要和兄弟们喝一气了?” 我点点头:“不错,兄弟们今晚在这里聚聚,喝酒吃肉。” 大家都很高兴,其他三人忙去收拾桌椅碗筷。 我打量着这房子。 这套房子结构布局和我住的那一套是一样的,面积也是一样的,房间布置地很豪华,家具家电齐全,都是高档的。 这里是李舜曾经来住的地方之一,现在是方爱国他们住。 方爱国他们看来也是很整洁的人,房间里非常干净。 四个男人住在这里,能保持如此好的卫生,不错。 我随意到各个房间看了看,四室两厅的房间,每人一个房间,房间都整理地很洁净,床铺也很整洁。方爱国房间里有一个墨绿色的情报接收装置,看起来像是军用品。 方爱国对我说:“亦哥,我们就是通过这个和大本营保持联系的。” 我点点头:“多久和大本营联系一次?” “每天晚上12点整。”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 “不管有没有事,都要和大本营呼叫联系一次。”方爱国又补充了一句。 我这时寻思,除了和我保持联系,方爱国很可能还和海州的其他人有联系,但我不知道是谁。 既然方爱国不和我说,那我也不问。 我明白,方爱国只是奉命行事,他一方面接受我的管束,另一方面还随时接受大本营那边的指令。 “武器都放在那里?”我说。 “这里——”方爱国打开一个衣橱的门。 我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好家伙,里面都是黑黝黝发亮的武器,除了手枪,还有冲锋枪和AK47步枪,还有不少黄澄澄的子弹,整齐排列在弹夹里,另外,还有一些雷管和手雷。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规模的弹药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这里来的。 我仔细看了老半天这些杀人武器,甚至拿出一支AK47比划着。 方爱国突然以极其流畅的口气说道:“AK47步枪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步枪武器之一,以其令人惊诧的可靠性、结构简单、坚实耐用、物美价廉、使用灵便,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甚至西方国家的军队或反政府武装都广泛使用,其广泛程度在轻武器历史上可能只有毛瑟步枪和柯尔特左轮手枪可以相比……” 我看了一眼方爱国:“你知道的不少啊。” 方爱国笑了下:“特战分队的人都知道这些,这是我们培训的时候秦参谋长给我们讲的,他要求我们熟悉每一种武器的来历,要求我们熟练操作使用每一种武器,特别是AK47。” 我笑了下,然后将枪放了回去,关好橱门。 “亦哥,是不是要有行动了?”方爱国轻声问我。 我看看方爱国,他的眼神有些发亮,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我呵呵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走,喝酒去。” 去了餐厅,酒菜都已经摆好,桌子上放着两瓶茅台。 我坐在餐桌中间的作为,他们四人分别坐在我的两边,身板挺直,两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看着我。 的确,他们的气质看起来颇像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当然,这都是老秦训出来的。 我看了看那两瓶茅台,问方爱国:“你们都能喝白酒?” 方爱国说:“虽然我们是南方人,但却不是北方人眼里的那种南方小男人,我们四个人都能喝白酒,而且,每个人酒量都不会低于8两。” 我笑起来,说:“是不是特战分队的每个队员都有好酒量呢?” 方爱国说:“那倒不是,我们是秦参谋长特意挑选的,秦参谋长在挑选来这里的四个名额时,特意问了下我们的酒量,他说亦哥酒量很大,我们来这里跟随亦哥,必须要有个好酒量,没事的时候还陪亦哥喝几杯。” 老秦真是细心啊。我忍不住又笑了,大家都笑了。 我说:“把酒杯撤了,找几个大碗来。” 杨新华立刻去了厨房,接着拿了5个大碗,分别放在我们面前。 然后我说:“开酒,倒酒,两瓶都打开,5个人,每人4两,倒上——” 杜建国和周大军接着就开酒倒酒。 倒完酒,大家都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缓缓地说:“兄弟们,你们到海州时间也不短了,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你们坐在一起喝酒。我今天和你们就喝一心一意这一碗酒,这碗酒,我们分四次喝掉,四,四喜来财,吉利数字。” 大家都点点头:“谢谢亦哥——” 我接着端起碗:“兄弟们,来,第一口,一心一意做兄弟,一心一意做朋友,一心一意做事情。” “听亦哥的,一心一意跟随亦哥,一心一意听亦哥指挥,一心一意忠于李总司令,一心一意忠于前进军。”方爱国端起碗。 其余三人也都端起碗,看着我。 我先喝了一大口,酒很辣。 大家也都喝了。 然后我招呼大家吃菜:“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却不夹菜,都等着我先夹菜。 我不客气地夹菜,大家才开始吃菜。 然后,我端起碗给大家喝第二口酒:“这第二杯酒,好事成双,各位来海州一段时间了,不知过得是否舒服,不知是否安逸。” 他们都笑,方爱国说:“亦哥,说实在的,这日子实在是太安逸了,不过,我们时刻记着自己的使命,随时准备参加战斗,兄弟们这心里其实都发痒呢,都想什么时候亦哥下令试试身手。” 我呵呵笑了:“不要着急,马上就有任务要下达,来,先喝酒!” 他们一听,都有些兴奋,大家接着喝酒。 两大口喝完,各人碗里的酒还剩了一半。 我接着和他们喝第三口:“来,连中三元,第三口喝完,我给你们下任务。” 大家痛快地喝了第三口酒,接着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目光看着我,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我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角,然后拿起筷子吃肉。 他们四人脸上的神态都有些着急。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块肉,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操,都看着我干嘛,吃肉啊!” 他们都笑起来,也一起吃菜,方爱国边说:“亦哥,快下任务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亦哥,什么任务啊?”杜建国问我。 “亦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周大军说。 “亦哥,我们是带长武器还是短家伙?要不要带手雷”杨新华问话更直接。 我放下筷子,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说:“这次任务,不动刀也不动枪,不需要动任何武力,连拳头都不用动。” 他们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我,方爱国说:“亦哥,那……这是什么任务啊?” 我说:“这是一次演出任务,我要你们给我好好演一出戏。” “演戏?”他们一愣,接着都笑起来。 “是的,演戏,我现在遇到一个难题,需要你们来演一出戏,帮我解决问题。”我说。 “亦哥,你说——”方爱国说。 我说:“这出戏,我是导演,你们四个是演员,必要的时候,还需要群众演员。这出戏,你们要当做严肃的任务来对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正式演出前,我会告诉你们如何排练,如何适应各自的角色,如何演好各自的角色。” 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神情看着我,凝神听我说话。 我说:“来,下面我给你们讲戏,分配各自的任务和角色……” 四个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我开始给他们详细讲我的安排。 我讲的很详细很具体,每个步骤每个环节都作了具体交代,每个人需要干什么都做了详细安排,足足讲个半个多小时。 我的阴谋就这样开始秘密进行落实。 讲完后,我哈哈笑了:“都听明白了没有?” 他们也都笑:“明白了,放心,亦哥,保证没问题!” 方爱国说:“亦哥,你还真找对人了,在金三角的时候,秦参谋长带我去过好几次青迈和当地的华侨社团华侨商社的头头接触,我每次都是扮演的这种角色,我演地很逼真啊,秦参谋长表演过我好几次。” 我说:“那很好,你是这出戏里的关键,你要是演砸了,那就功亏一篑了。其他人的任务也很重要,都不要掉以轻心。” 大家不住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我接着说:“为了稳妥,你们要多演练几遍,每个步骤和环节都要落实到位,这是环环相扣的,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不行。” “请亦哥放心,绝对没问题!”方爱国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开始实施这个计划。”我说。 “好——”方爱国点点头,接着说,“对了,亦哥,这次计划要不要取个代号啊?这样听起来似乎显得更正规了。” 我笑了:“靠,什么活动都要取个代号,好吧,那我们就起个行动代号,叫什么呢?” 我转悠着眼珠思忖着。 方爱国说:“要不叫棱镜计划?” 我忍不住笑了:“卧槽,你以为你们是斯诺登啊。” 大家都哈哈笑。 周大军想了想,说:“要不,叫捉鳖行动?” 杨新华说:“好,捉鳖行动,好玩!” 杜建国也点头:“哈哈,对呀,我们这不就是钓鱼上钩瓮中捉鳖吗?” 方爱国笑看我。 我笑着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觉得合适,那就叫捉鳖行动吧。” 大家又都笑。 我然后举起酒碗,看着他们说:“兄弟们,来,第四口,全部干掉,四喜来财啊,预祝我们的捉鳖行动圆满成功,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来,干——”大家纷纷举起酒碗。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一起干 大家一起干了碗中酒。 然后,我说:“再拿两瓶来——” 杨新华又拿了两瓶茅台,分别给大家倒上,大家边吃边喝边继续讨论行动的细节。 我又要了纸笔,把必要的一些信息写下来交给了方爱国。 捉鳖行动讨论地差不多了,大家又谈起我这次去金三角的事情。 我把此次猎鼠计划升级为红色风暴行动的事情说了下,然后详细和大家说了下行动的整个实施过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等我说完,方爱国说:“太精彩了,太棒了,有李总司令的英明指挥,有秦参谋长的周密策划,有亦哥的机智英勇,这次风暴行动简直就是一次经典战役。” “哎,我们错过了一次参战的机会。”杜建国满脸遗憾的表情。 “是啊,要是我们参加战斗的话,一定能更加精彩!”周大军说。 “嘿嘿,我要是跟着亦哥去参战就好了,我当狙击手,保证百发百中,让亦哥看看我的枪法。”杨新华说。 我说:“工作不分位置,前方后方一样重要,你们坐镇海州,也同样是有很艰巨的任务嘛,你们给大本营提供的很多情报,都是很有价值的,对行动成功实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方爱国说:“对,亦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出发来海州的时候,秦参谋长不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吗?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同样也是很艰巨的,虽然我们暂时没有真刀实枪的战斗任务,但是,我们潜伏的性质就决定了我们的工作形式,在我们的隐蔽战线上,更多的时候可能要我们用脑子去战斗,这是更高一个层面的斗争方式,比如亦哥今晚给我们布置的任务就是如此。” 我不由很赞赏方爱国的一番话,方爱国笑着说其实这也是秦参谋长说过的话。 我随时都能感觉到老秦对这支队伍里每个人的渗透和影响,看得出,老秦对这支前进军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很快2瓶白酒又喝光了,大家喝得很均匀,正好每人8两。 方爱国他们四人的酒量果然可以,8两茅台下肚,个个都毫无醉意,我倒是头有些发晕了。 看来我的酒量未必能喝过这四个家伙。 我不喝了,让大家吃饭。 酒足饭饱,我离去。 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 按照我的计划,不出几日,结果就要见分晓。 随着我停职期限的步步临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这个计划的每一步都很紧凑。 卧槽,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啊。 回到宿舍,海竹正在收拾东西,见我回来,告诉我说明天她要出差,和孔琨一起到乌市参加一个西部旅游推介会。 我问她要去多久,海竹说要看具体情况,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回来,如果还有其他安排的项目和行程,时间会更长。 我点点头:“这么久啊。” “怎么?不舍我离开那么久?”海竹笑吟吟地说。 我呵呵笑了:“是啊。” “真的还是假的啊?是不是嘴巴上说不舍得,心里很高兴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走了,不在你跟前,你就可以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啊!”海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能做什么事情?” “你说呢?你还能做什么事情?”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说。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海竹直起身子,看着我,正色说,“我告诉你,我走后,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不许搞什么洋动静,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我随时都会给你打电话。” “知道了。”我心里不由就有些郁闷。 “怎么?你有情绪?”海竹说。 “没有啊,我哪里有啊!”我说。 “我看你就是有情绪!”海竹撅起了嘴巴。 我心里突然觉得很累,默默叹了口气,接着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过去搂住海竹:“阿竹,你看你,我不是很听你话的吗,我哪里会有什么情绪呢,你不要想多了哦,你走这么远,我会想你的,我会牵挂你的。” 我最后这话其实是真心话,海竹走这么远,我心里真的是有些牵挂。 海竹的神色缓和了,说:“我也会想你的呢,真的不想离开你呢。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是商人呢。” 我说:“出门在外,安全是第一位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海竹点点头:“我记住了。” 说完,海竹搂住我的脖子,亲吻起我来,边嘟哝着:“哥,我要出门好久哦,今晚……” 我知道海竹这话的意思,一把抱起海竹的身体就往卧室走…… 半夜,突然蓦地就醒了,身边传来海竹均匀的呼吸。 我悄悄伸手去摸床头的方向,一会儿,手触到了一个东西。 录音笔又在这里了。 我想了半天,心里不由就有些发愁。 突然,我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此时,我很想以后在睡觉的时候用胶布把嘴巴封上。 第二天,我送海竹和孔琨到机场。 在机场安检口,海竹似乎想在孔琨面前秀秀和我的恩爱,大庭广众之下就和我拥抱吻别。 孔琨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的难分难舍,眼神却有些发直。 我不知道孔琨此时是怎么样的心境。 送走海竹和孔琨,我有些无聊,就到海州广场附近去溜达散步。 海州广场人不少,很多打着小旗子的导游带着一帮人在穿行,我知道,这都是来海州旅游的团队,很多都是青大烟一条线来的内陆和南方游客。 我坐在广场边上的一个椅子上,心情有些郁郁,目光呆呆地看着对过的海州大酒店门口。 突然,在一辆刚停下来的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下来后就直接进了酒店大堂。 我不由就来了精神,这不是她吗?她来这里干嘛呢? 突然就有些好奇,似乎又被某种预感趋势,我不由就站起来,穿过马路去了海州大酒店,走到门口,看到她正站在大堂柜台前,似乎在办什么手续。 在办手续的时候,她转头望四周看。 我迅捷站在一个柱子后,她没有看到我。 接着,我看到她手里拿了一张房卡,然后就径直进了电梯。 她在这里开房的,我擦。 我接着就进了大堂,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拿起一张报纸。 边装作看报纸,我边留意着大堂门口。 大约20分钟之后,我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出现在酒店大堂门口,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接着就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日啊,这男人我也认识。 他们一先一后同时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 我坐在那里发了半天呆,呆了至少有半个小时。 终于我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想走,刚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 因为,我看到大堂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我同样熟悉。 我的心里猛地一怔,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要出事,要出大事! 正在发愣寻思着,肩膀突然被人在背后猛地拍了一下—— 动不动就被人在背后拍肩膀,这很狗血,不过没办法,这年头的鸟人,都喜欢背后拍人肩膀。 按照以往的狗血惯例,我于是倏地回头—— 操,原来是海枫。 由于我刚才的心情略微有些紧张,被他背后这么猛地一拍,还是吓了一跳,不由就有些恼火:“你个鸟人,一惊一乍的。” 海枫哈哈笑起来:“鸟人,我就是故意吓你的,喂,你这家伙很悠闲啊,跑到这里来看报纸了。”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海枫诡异地挤挤眼神,说:“我在这里约会的啊。” “约会?”我一愣,“和谁约会?” “美女啊!”海枫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靠,能死了你,你在这里和美女约会。”边说我又不由看了大堂门口一眼。 海枫这时也看了大堂门口一眼,接着伸手一指:“哎,美女来了,师姐,在这边!” 来的女人是谢菲。 原来海枫是和谢菲约会的。 既然来的这女人是谢菲,既然我刚才见到她有些发愣,那么,之前进去的那一男一女就不难猜出是谁了,一个是秦露,一个是管云飞。 我刚见到谢菲进来,因为她是冲秦露和管云飞来的,原来我想错了,谢菲是来见海枫的。 如此,我刚才以为今天要出大事了的判断是不对的了,谢菲并不知道老管和秦露这会儿也在这家酒店了。 虽然我不能认定秦露和管云飞这会儿在这家酒店干嘛,但还是会产生一些必然的臆想和揣度。 谢菲听到海枫的声音,一转头,接着就看到了我和海枫,接着就冲我们走过来,脸上带着笑。 “师姐好——”待谢菲走近,我主动和她打招呼。 有些日子没见谢菲了,此时见到她,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我又想起那也夜晚,那个在她家被鸡尾酒搞的晕乎乎的夜晚,我到目前仍然无法确定那晚到底有没有和这个中年美妇发生关系。 “呵呵,海枫好,亦克好,两位师弟都好。”谢菲看了一眼海枫,接着就带着些许惊喜和开心的神情看着我,“亦克师弟,好久没见你了,这么些日子,你失踪了啊,怎么突然今天就在这里冒出来了?” 不知怎么,我隐约觉得谢菲看我的眼神和看海枫的有些不一样,难道是我自我感觉良好?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去逍遥 我笑了下,刚要说话,海枫先说了:“师姐,他这家伙回江浙老家逍遥去了,刚回来呢。” “哦,原来是回老家了,呵呵,一直就在老家啊!”谢菲说。 我点了点头:“真巧,在这里遇到师姐,没想到师姐来了这里!” “怎么?见到师姐不高兴?”谢菲笑盈盈地看着我。 “哪里,哪里,当然高兴!”我说。 海枫这时说:“师姐,来,坐——咱们坐下谈。” 看来海枫约谢菲来这里是有事要谈,我在这里似乎不大合适,于是我说:“那你们谈,我出去走走。” “不用,知道我今天约师姐来这里是干嘛的不?”海枫说。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我说。 “嘿嘿,我下午在这家酒店有个客户座谈会,很巧咱们有位来自齐齐哈尔的师兄要来参加这座谈会,和师姐是一个班的呢。我刚知道这消息,就赶紧告诉师姐了,既然师兄来了,师姐当然是要来见一见的了。”海枫说。 谢菲笑着点头:“是啊,好些年没见到老同学了,海枫一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原来如此。 “师兄弟见面,你不必走开的。”海枫看了看手表,说,“估计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师兄就到了,咱们先坐会吧。” 既然海枫如此说,我就不用走开了。 我们三人坐在酒店大堂闲聊起来。 我这时心里不由就有些不安,我擦,秦露和老管不会过会儿出来吧,要是被谢菲看到他们,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怎么,我竟然有些替老管和秦露担心,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做什么事。 “师姐,你家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呢?”海枫问谢菲。 “他呀,这段时间一直在省城学习呢,半个多月没回家了。”谢菲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哦,管主任这么久没回来了,看来学习日程很紧的。”我说。 “谁知道呢。”谢菲说,“不过,上午他打了电话过来,说今天下午回海州,回来休息几天。” 我点点头,日,谢菲被老管糊弄了,老管这会儿就在这家酒店呢,说不定这会儿正和秦露在翻云覆雨呢。 可怜的师姐,被蒙在鼓里了。 我这会儿又有些同情谢菲对老管和秦露有些幽怨了。 “我问他怎么回来,火车还是汽车,我想去车站接他的,可是他说不用我接,说驾驶员会去省城接他的。”谢菲又说了一句。 操,老管当然不敢让谢菲接他,人早就到了海州,下午怎么接?到哪里接?在这酒店门口接? “对了,小亦,你怎么正巧也来了?是不是海枫也约了你来见师兄的呢?”谢菲问我。 “呵呵,不是,我在广场闲逛的,累了,就到这里来休息下,正好就遇到了海枫!”我说。 谢菲看着我点点头:“这段时间在老家休息地还好吧?” 谢菲看我的眼神写满了关心。 我忙点头:“还好,还好,师姐最近也好吧?” 谢菲似乎很高兴我关心她,笑了:“我还是那样子,日子每天就是这么过。” 海枫这时说:“我刚才告诉亦克说我在这里和美女约会的,这家伙一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家伙啊,一听美女就发痴!” 谢菲掩嘴笑,说:“海枫,怎么能这么说亦克呢,他的女朋友不是你妹妹吗?我看亦克在美女面前是很淡定的人。” “嘿嘿,刚才是说笑话,他敢不淡定吗?要是在我面前再不淡定,我还不剥了他的皮啊。”海枫说。 谢菲的眼神微微一动,接着继续微笑着,不时扫我一眼。 我这时心里却真的不淡定了,老是惦记着老管和秦露,这俩人这会儿一定是在嘿咻的,不知是刚开始呢还是正在进行还是刚刚结束了第一次,不知他们是搞一次就结束呢还是要再接再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这时心里很矛盾,既不想让谢菲遇见老管和秦露,那样真的会出大事的,我的主任我的班长我的师姐都会很难堪局面很难收拾的;也不想让老管和秦露继续在楼上干伤害谢菲的事情,虽然谢菲不知道,虽然我不能确定老管和秦露一定在一起做那事,但我还是不想那样。 琢磨了片刻,我站起来说要去卫生间。 去了卫生间,我摸出手机,打了秦露的电话。 半天,打通了,秦露接了电话:“喂——” 听秦露的声音很平静,周围也很静。 我说:“班长好——” “哦,亦克同学啊,亦委员好。”秦露笑着说,“哎,有些日子没你消息了,干嘛去了?” 我说:“还能干嘛啊,前些日子工作上出了点事,挨了处分,这些日子在家停职反省呢,回了一趟老家,最近刚回到海州。今天没事干,想到好久没和班长联系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你出的那事我听说了,不过也算是幸运的,停职反省也就是走走过场,估计你也快复职了吧?”秦露说。 不知秦露是听谁说的,不知是不是听管云飞说的。 “期限快到了。”我说,“哎,你这会儿在哪里呢?在单位上班?” “我呀,呵呵,我在外面办点事呢,你呢,这会儿在哪?”秦露问我。 “我在海州大酒店。”我说。 “什么?你在海州大酒店?”秦露的口气似乎吃了一惊。 “是啊,怎么了?”我说,“听你口气似乎很意外?” “哪里哪里。”秦露的声音接着就变得缓和起来,“哎——你跑到海州大酒店来干嘛呢?” 我说:“没事干,就在海州广场闲逛,逛累了,就到海州大酒店来休息下,结果呢,正好遇到两个熟人,就一起在大堂聊天呢。对了,你猜我在这里遇到谁了?” “谁啊?”秦露说。 “咱们老师啊。” “老师?哪个老师?” “谢菲老师。” “啊——”秦露不由就惊叫一声,“谢菲?” “是的,谢菲老师,怎么,你好像很吃惊?” “哦,呵呵,不是吃惊,是觉得意外,你怎么这么巧就在这里遇到谢老师了呢?对了,谢老师到这里来干嘛的呢?”秦露的口气似乎很紧张。 “是这样的,我那哥们和我还有谢老师都是师姐弟,今天我哥们在海州大酒店有个客户座谈会,参加座谈会的有个是谢老师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我那哥们于是就通知了谢老师,谢老师是来这里和昔日的大学同学聚聚的。我呢,正好遇到,也就掺和在一起了。” “哦。”秦露似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们现在还在大堂里一起聊天?” “那位师兄还没到,我们一起在大堂等他呢。”我说,“怎么?你也想来凑凑热闹?” “呵呵,我在外面正忙工作呢,倒是想过去凑凑热闹,没空啊。”秦露笑着,又说,“那你现在是在他们面前打电话的?” “不是,我上卫生间的,顺便给你打个电话。” “哦……”秦露似乎长长出了口气,接着说,“哎——那你忙去吧,有空咱们再聊哈。” 我挂了电话,然后出了卫生间,回到大堂,坐在沙发上,边和谢菲海枫心不在焉地聊天,边不时用眼睛扫描着电梯楼梯口方向。 不大一会儿,我看到老管从电梯里出来了,依旧带着墨镜,出了电梯之后,低着头,没有奔大堂门口方向,径直就往左转,快速冲后门方向走去。 又过了大约10分钟,秦露也从电梯里出来了,用纱巾包着头,同样急匆匆直接奔酒店后门方向而去。 我晕,秦露连退房手续也不办了,连押金也不要了。 当然,她也可能会在晚些时候等我们离开之后来办退房手续。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幽会的。 我松了口气,心里不知怎么又有些歉意,一对野鸳鸯就这么被我一个电话活生生给拆散了,不知老管秦露有没有得到满足。 我于是继续和海枫谢菲聊天。 一会儿,海枫的那位客户来了,师兄来了,谢菲的大学同班同学来了。 大家热情招呼,海枫介绍我和他认识,大家高兴地在大堂继续聊天,海枫在酒店安排了中餐,中午大家一起在这里吃饭。 吃过午饭,海枫下午要和师兄开会谈业务,我和谢菲告辞。 出了酒店,我不由仰面朝天深深吐出一口气,艾玛,我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小亦,你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为什么?”谢菲对我说。 我说:“没有啊,我一直就很轻松啊。” 不知怎么,我此时心里对谢菲颇有些歉疚的感觉,还挺同情她。 谢菲笑了下,然后说:“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起走走吧。” 我说:“好——” 我们就沿着广场边缘慢慢走着。 一时,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会儿,谢菲笑着说:“小亦,你说,我们这样一起走,外人看到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我的心一跳,说:“不会,绝对不会!” 谢菲的神色有些尴尬,说:“是因为我看起来比你老吧。” 我说:“哪里,不是,师姐虽然比我大几岁,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那你为何如此说呢?”谢菲有些高兴,却又问道。 我说:“因为我们俩的气质和神态以及形态,看起来就不像是情侣啊。” “那你说情侣该是什么神态呢?”谢菲说。 我说:“如果是情侣的话,两个人的神态应该是亲密的,动作也该是亲昵的,胳膊该是挽在一起的,或者该是手拉手的。我们呢,规规矩矩地一起走路,人家一看,要么是姐弟俩,要么是普通的朋友,要么是同事,不会认为是情侣的。” 谢菲呵呵笑了:“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也许不对。” 我说:“怎么?” 谢菲说:“如果是老夫老妻,或许走路也会是这样的。” 我呵呵笑了:“我们显然不是了。” 谢菲接着又说:“如果……要是情人,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避免遇到熟人,也许会这样的呢。”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做了她 我的心不由猛地一跳,看了谢菲一眼,谢菲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红了,带着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时又开始纠结了,纠结自己那晚到底有没有做了她,如果没有,她看我的眼神为何要如此呢? 我深呼吸一下,接着努力笑起来:“师姐啊,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是你师弟,你是我师姐,我们当然不会是情人了。再说了,你是我大老板的夫人,我怎么敢有那个想法呢?” 谢菲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接着无声地笑了下:“小亦,这些日子,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一晚……常常会回味……” 我心里不由大骇,看着谢菲,结结巴巴地说:“师姐,你……你说什么?我们……我们在一起的那一晚?那一晚……” 谢菲眨眨眼睛,眼珠子一转,接着就笑:“是啊,那一晚啊,那一晚,我们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多痛快啊,多么让人回味啊。” 我松了口气。 “你……你以为我那话是什么意思呢?”谢菲的口气突然似乎有些暧昧。 “我……我以为……”我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了。 “嗯,说下去。”谢菲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有些红晕,眼神还有些期待。 “我以为……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个意思。”我说。 “那个意思指的是什么呢?”谢菲吃吃地说。 “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我又结结巴巴了。 “就是什么呢?”谢菲说。 “就是以为……我和你……酒后……做了那样的事!”说完,我的脸突然红了。 谢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呼吸似乎有些急促,看到我局促的样子,接着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是不会的,我只是自己淫者见淫多想了,师姐多原谅。”我忙说。 谢菲微笑着看我,还是不说话。 我站在那里神情相当尴尬,还有些不安。 “看你这傻样。”谢菲说了一句,口气似乎有些亲昵,抿嘴一笑,接着就自顾往前走去。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谢菲优美的背影,心里一阵混沌,一阵彷徨,一阵恐慌,一阵迷惘。 和谢菲这一番谈话,不但没有消除我心里的困惑,反而让我更糊涂了,我心里的谜团更大了。 那晚我到底有没有做了谢菲呢?到底有没有呢?我苦苦思索着。 这样想着,我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裆部。 刚好谢菲回过头,看到了我的动作。 谢菲突然噗嗤笑了起来,笑地有些放肆。 谢菲的笑让我愈发尴尬,我不由自主跟着傻笑了一阵子,然后赶了上来。 我们继续随意走着。 一会儿,谢菲说:“师弟,在男人和女人的爱情里,有这样一句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我说:“师姐请讲!” 谢菲说:“有心的人,再远也会记挂对方;无心的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我说:“似乎听到过。” 谢菲说:“你怎么认为这句话?” 我说:“或许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谢菲说:“岂止是有一定的道理,简直就是真理!” 我呵呵笑了下,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打开一看,是方爱国发来的:亦哥,一切顺利! 我今天一直就在记挂着方爱国他们,这会儿看到短信,心里安稳了一些,不由微笑了下,然后收起手机。 “怎么?有好事?”谢菲说。 “呵呵,没有,一个朋友发来的,我托他办事的,他告诉我一切顺利!”我说。 谢菲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师弟,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最迷人?” “当然是有气质的女人!”我说。 谢菲说:“你认为怎样气质的女人最迷人呢。” 我想了想,说:“纯粹,稳重,平和,真挚,贤淑。” “说得好,呵呵,看来师弟还是了解女人的高手啊。”谢菲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师弟你认为我具备这其中的那些气质呢?”谢菲说。 我说:“这话师姐不该问我。” “那问谁呢?”谢菲说。 “当然是问管主任,他是你先生,他对你当然是最了解的,是最有发言权的!”我说。 谢菲的神情突然有些黯淡,接着勉强笑了下,说:“你的意思是……你对我不了解了?” 我说:“我要是说了解,那是欺骗你,我们只是师姐弟,接触时间又不长,我当然不会如此透彻了解你的。” 谢菲的神情有些失落。 我接着说:“不过,我总体大致感觉,似乎师姐这些气质都具备哦。” 谢菲淡淡笑了下:“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而已。其实没有人真正能了解我,只有我自己对自己了解地最透彻,你刚才说的女人的那些迷人气质,我明白自己并不完全具备的,明白自己的缺陷和短处。” 我一时无语了,尴尬地笑了下。 谢菲接着笑了下:“不过,依照我的眼光和判断,我似乎知道有一个女人是具备这些气质的,她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女人,她具备迷人女人的所有气质。虽然我和她接触不多,但我凭自己的经历和阅历,我还是这么说。” 我心里似乎明谢菲说的是谁,但还是问:“谁呀?” “就是你的那个女上司秋彤。”谢菲说,“我琢磨了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五点,哎——简直就是对着她来的。不知道男人怎么看她,反正我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她的美,不仅是外貌,更重要是内在,是素养和气质。” 听了谢菲的这些话,我心里很高兴。 或许,我刚才回答谢菲问题的时候,不自觉就是以秋彤为模板来回答的。 心里不由就觉得甜滋滋的,嘴角不由就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谢菲盯住我,说:“你很开心吧?” 我随口说:“是啊,很开心。” 谢菲接着说:“小亦,你很喜欢秋彤是不是?” 我心里倏地一震,看着谢菲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从作为下属的角度来说,我的确是很喜欢我这位女上司的,和集团很多同事一样,很喜欢她。” “哦。”谢菲继续看着我。 我继续说:“同样,从作为师弟的角度来说,我是很喜欢你这位师姐的,同很多师弟一样,比如海枫也很喜欢你。” 谢菲微笑了下,似乎有些开心,但似乎又有些不甘。 我接着说:“男下属喜欢美女上司,师弟喜欢美女师姐,这都是天经地义的,很正常的,不是吗?” “呵呵,是,正常,正常!”谢菲笑着,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和失落。 我们继续随意走着,一会儿,谢菲自言自语地说:“有些事,只有尝试了才明白,有些人,只有经过了才了解。” 谢菲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忧郁。 我默不作声琢磨着谢菲的话,似乎,在谢菲的情感世界里,她并不快乐,并不幸福,她的内心有着难以表述的苦楚。 但,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她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我一时不明白。 或许,我不想明白。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和不安,不由就想起了此时远隔万里的海竹,想起了不知在忙什么的秋彤,想起了许久没有在空气里相遇的浮生如梦。 正在这时,谢菲的手机响了,谢菲接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她放下电话,对我说:“老管回来了,刚到家,我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谢菲冲我微笑了下,然后上车离去。 看着出租车远去的影子,我不由叹了口气。 晚上吃过饭,我独自在和谐广场溜达,恰好又见到了老管和谢菲,两人正在散步,谢菲挽着老管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这是一对多么和谐温馨美满的夫妻啊。 我没有让他们看到我,转身走到了另一边。 我不由心里突然就很感慨,闪过一阵巨大的迷惘,突然对婚姻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困惑。 我快要和海竹走入婚姻了。 这样想着,我突然闪过一丝恐惧的感觉。 晚上回到宿舍,我和方爱国又联系了下,听取了他们实施捉鳖计划的进展情况。 目前来说,这出戏虽然刚刚开头,但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我又提了一些指导建议和意见,提醒他要注意细节,要在细节上下功夫。 方爱国答应着。 然后,我挂了手机,看电视。 一会儿,海竹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干嘛,我说在宿舍看电视,海竹说她顺利到达乌市了,说现在虽然是10点多了,但这里天还大亮呢。 我们聊了一会儿,海竹挂了机。 我这时有些累了,洗涮上床,关灯。 躺下之后,我下意识伸手到床头缝隙摸了下。 这纯粹是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 谁知道我竟然摸到了录音笔。 我晕,录音笔还在这里。 我忙打开床头灯,将录音笔拿出来。 我拿着录音笔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这是声控的,不讲话就不录音,一有动静就开始工作。 我突然想听听里面到底有什么东东。 我打开播放开关,然后靠在床头,关了灯,静静地听着。 片刻,录音笔里突然传出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阿彤……如梦……我爱你……” 这是我迷迷糊糊的声音,虽然迷糊,但我听得分明,这是我的声音! 啊,我的声音啊!我的梦话啊! 日了!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在黑暗中倏地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晕倒,我竟然说了这样的梦话,我竟然真的就这么说了梦话! 我的大脑和身体都似乎一起在空中眩晕了。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终于——发生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疏忽了 当我的身体重重地落到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清醒了。 我认真冷静想了下,联想到今天海竹的表现和神情,突然觉察,她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的,不然,她早上走的时候不会表现地如此正常。 我突然觉得万幸又后怕。 无疑,这是昨晚我睡觉发出的声音。 无疑,这是昨晚录的。 但,无疑,海竹是没有来得及听到。 显然,海竹昨晚放在这里之后早上走的匆忙忘记收起来了。 她疏忽了。 她没有来得及听这声音。 感谢神,幸亏她疏忽了。 哈鲁利亚,感谢神。 我毫不犹豫就把这声音删除了,然后将录音笔放回原处。 突然就没有困意了,坐在床上发呆起来。 点燃一支烟,在黑暗里默默地吸着。 照这样下去,只要海竹锲而不舍地坚持对我严盯死防,早晚我要露馅,早晚要出大事。 一旦出事,就是极其可怕的,就是不可挽回的,就将是狂风暴雨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晴空霹雳。 可是,我却无法去阻止制止海竹,不但不能阻止,还要装作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个人,两个天天在一起人,两个即将走入婚姻的人,彼此之间到了这个程度,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这又是谁的悲哀呢?这悲哀是谁的责任呢? 一开始,我的心里对海竹充满了不满,但细细想想,我为何要对她不满?她是如此地爱着我,如此地依恋我,如此地依赖我,她有什么过错呢?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都是我自己作死作出来的吗?这一切的根源不都是我造成的吗?我对不住海竹,也同样对不住秋彤,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 到现在为止,我经历的女人还少吗?从元朵到芸儿,从海竹到秋彤,从夏雨到。到不知是否确定的谢菲。 我竟然趟过了这么多女人的生命灵魂之河,竟然这么多。 怎么不知不觉就这么多?我心里突然很诧异,不觉惊异。 不但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女人,而且,还有秦露和孔琨两个预备役,甚至,还有个不知死活在那里执着等待的曹莉。 我不觉心里有些恐惧,我这是不是滥情呢?我快成种马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心里深深地自责起来,深深地责备着自己。 这样想着,我不觉深深感觉自己对不起海竹,对不起秋彤,对不起元朵,对不起夏雨,甚至,还感觉对不起我的师姐我的上司夫人谢菲。 一生里要对不住这么多女人,这是多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这是多么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想这样,但却又在这样,又已经在这样了。 不由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不由心情就十分糟糕。我觉得自己像个赌徒,正在歇斯底里地去赌博,赌博人生,赌博爱情,赌博生命。我似乎要将我的全部本钱都投进去,不打算收回。 当然,我的本钱是什么,其实我并不知道。 甚至,我怀疑自己有没有人生的本钱,有没有资格有人生的本钱。 第二天,我到公司转了转,先去了旅行社,然后去了酒店,看看最近的运营情况。 旅行社迎来了一年之中的另一个旺季,夏天来海州旅游的客人很多,地接部忙得不亦乐乎,外地来的团队很多,家里的导游都派出去了还不够用,只得从兄弟单位借地陪导游。 虽然做地接不如做发团赚钱多,但起码可以大大增加人气。 无疑,海竹做旅游是上道了,最近我一直没大指点她,她自己就管理地如此出色。 海竹成长起来了。 我感到欣慰。 然后,我去了酒店,到了张晓天的办公室。 张晓天正在给酒店的管理层人员开会,我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似乎,酒店的管理出了一些问题,管理层人员反映有些员工心态不稳,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工资福利待遇太低,有的甚至拿辞职来威胁,甚至教唆其他人一起走。 我问张晓天是怎么回事,他苦笑了下,告诉我是个别的员工不知是受了谁的唆使在闹事,鸡蛋里挑骨头,酒店目前给员工的工资福利待遇在海州同类型的酒店里是最好的,但有的人就是不满意。 我心里一动,突然想是不是闹事的人背后还有人在指使呢? 我目光沉静地扫视了一圈管理层人员,有的人目光坦然,有的人则低头不语,有的人还似乎不大敢和我对视有些畏缩的样子。 似乎,想闹事的不仅仅是底层员工,似乎在管理层人员里也有问题。 我想了想,笑了起来,然后说:“我和大家说三句话,同时也请大家把我这三句话传达给各自部门的员工。第一句话:员工的忠诚度是企业长期培养出来的;第二句话:员工看到老板赚钱时不要想去共同分享,因为在老板赔钱时你也不会去共同承担;第三句话:跳槽时要对企业心存感激,因为它肯定在不同角度和程度上帮助过你。” 说完,我转身就出了张晓天办公室。 出来之后,我的心里还有些发狠。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有些警觉,莫不是伍德开始将手伸到酒店了?莫不是伍德要开始从酒店或者旅行社入手来给我制造事端了? 虽然今天的事未必就是伍德插手制造的,但似乎给我提了一个醒。 我当然知道伍德要是想搞垮酒店和旅行社,不会如此小儿科,但却从另一方面让我有所戒备,我不能忘记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 中饭我是在酒店和张晓天一起吃的,边吃边询问了下最近酒店的经营状况。酒店目前的经营效益很好,张晓天是尽心尽力的,客房基本是饱和状态,餐饮也很红火。 我对张晓天的工作是满意的。 张晓天有意无意想问我工作的事,问关于伍德的什么事,问关于李舜的什么事,都被我岔开了话题。我不想让张晓天再趟这些浑水。 张晓天看我不想和他谈这些话题,也就不问了。 中饭过后,我去了旅行社,坐在海竹的办公室里看最近的发团接团统计表。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元朵的电话,电话里元朵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哥,不好了,公司出事了。” 我不由就是一愣,曹滕不是一直用心在管理公司吗,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出了什么事呢? “元朵,说,出了什么事?”我镇静地问她。 元朵接着把事情和我说了一下,公司果真出了事,这事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就在今天中午左右的时间,公司送报纸的一辆发行车在下面县区里送完今天的报纸往回返经过一个陡峭的弯道下坡路的时候,车子的刹车突然失灵,驾驶员无法控制车辆的急速下滑,车子直接就冲到了悬崖下,幸亏驾驶员机敏,在车子掉入悬崖的前一刻跳出了驾驶室。发行车直接冲下几十米的悬崖,基本就报废了。 听元朵这么一说,我有些发愣,妈的,车子怎么会突然刹车不行了?车子的养护不都是很及时的吗?怎么就会出了这事?幸亏没出人,不然这事还真大了。即使这样,也不是小事,一辆车子十多万呢。 “刹车为什么突然失灵?”我问元朵。 元朵说:“我刚才听车队队长说,这辆车子的刹车片早就该换了,可是,一直没有换。” “靠——失职,渎职,车队队长简直是混账,他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简直是胡闹,我看这责任他背定了,他这饭碗弄不好就要被撬。” 元朵说:“可是这事其实也不能都怪队长的,队长一周前就打了个维修车子换刹车片的报告,可是报告递上去之后,一直没有签批回复。就这么耽搁下来了,终于就出了今天的事情。” “报告给谁了?”我说。 元朵说:“我听队长说,报告是给了曹滕。” “给了曹滕?”我说,“曹滕不该如此马虎大意的啊,他怎么会没有批复呢?” 我这时心里不由就很奇怪。 元朵说:“听队长和我说,他给曹滕递交报告的时候,闻到曹滕嘴里酒气很大,似乎曹滕当时是喝多了,醉醺醺的。曹滕接过报告,看都没看,就放到文件夹里去了。” 听元朵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曹滕这些日子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觉得自己这发行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是坐定了,心里似乎就有些懈怠,没事就约公司的中层喝酒,抓紧联络感情。队长那天给他送报告的时候,恰好他酒意未醒,漫不经心就把报告往文件夹里一放。 酒醒后,他可能就没记起这事,就没看到这报告,亦或是看到了也没往心里放,觉得不是很急的事情,放放也不要紧。当然,根据曹滕做事的风格,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此时正值曹滕升迁的关键时刻,公司竟然出了这事,安全事故啊,这可不是闹了玩的,公司甚至是集团有史以来第一次出这样的重大交通事故,幸运的是车毁人没亡,万幸。 无疑,此次事故的发生,对曹滕的升迁多少会有些负面影响,至于影响能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我无法判断。 老子正在另一条战线紧锣密鼓捣鼓事,曹滕竟然在这边开始自毁长城了,这不等于是帮我的忙吗? 一个人要是自己想寻死,那是谁也无法阻拦的。 既然曹滕想自残,我也没办法。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搞残 我这时想起一个问题,问元朵:“曹滕呢?他现在人呢?” “刚刚带着车队队长去现场了。”元朵说。 “曹滕有没有否认队长给他打报告的事情?”我说。 “在曹滕办公室,队长当着我和曹滕的面提起了这事,说他早就给曹滕打了报告的。曹滕一听,忙乎了,忙去翻文件夹,结果真的就找到了那份报告。他当然是无法否认的了,我和队长都是见证人呢。”元朵说。 我松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 放下电话,我寻思起来。 不管如何,发行公司的这起车祸必定会在集团迅速传开,必定会给曹滕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这些负面影响不只会在集团群众中有,在集团高层中同样也会有。这对曹滕的这次升迁无疑是不利的。 但这事或许还不足以将曹滕的此次升迁彻底搞残,因为孙栋恺不会不考虑小凤哥哥的身份和位置,小凤的哥哥还是此事成败的关键。 虽然此次车祸会给曹滕带来一些负面舆论,但如果孙栋恺要是执着坚持提拔曹滕,那其他人也是没办法的。 但我心里明白,此事还是会对曹滕带来一些不利因素,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 而对我来说,这似乎是一缕东风,预示着好兆头。 曹滕虽然一直很谨慎小心地做着目前的工作,但终于还是出了纰漏,他到底还年轻,到底还是得意忘形之际有了失误,到底还是春风得意之际犯了错误。他以为有小凤的哥哥在,大局已定,自己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哪里会想都在这个方面出了问题。 一把手岂是那么好当的,责任重大,一不小心就要出事,出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看来,他毕竟还是经验不丰富,阅历太浅啊。 当然,我也不认为我经验丰富阅历深,但我起码不会犯曹滕这样愚蠢的失误。 因为我牢牢记住老栗曾经教育我的一句话:失意莫气馁,得意莫忘形。 我有老栗这样一位好导师,曹滕估计是没有。 我有好导师是我自己修出来的,曹滕那人品估计是修不出来的。 我此时心里突然对曹滕有些惋惜,你说你正一帆风顺要提拔了,不好好盯紧公司的事情,怎么突然搞出这么一个漏子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俩上抹黑吗? 虽然有些惋惜,但我却不会停止我的捉鳖计划,捉鳖计划仍在继续进行中。 有了曹滕的此次低级愚蠢失误,捉鳖计划成功的几率似乎更大了。 曹滕似乎是在帮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我不会感谢他,没必要。 我坐在海竹办公室有滋有味地琢磨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个短信:“亦先生,请到春天大酒店208房间。” 看号码不熟悉。 日,这是谁?还叫我亦先生,还就在隔壁的酒店里。 我不由很好奇,拿起手机就拨打这个号码,却打不通了,提示关机。 搞得还怪神秘的,我嘟哝了一句,然后出了旅行社,直接去了酒店前台,对服务员说:“给我查下,208房间的客人是谁?什么时候入住的?” 服务员查了下对我说:“是个男的,叫张三,吉林昌春人,28岁,刚刚在一个小时前办理的入住手续。” 张三?还李四呢! 我想了想,没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 我决定上去看看,于是直奔208房间。 到了门口,门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个人正背对我站在窗口往外看,因为背光,房间里光线比较暗,背影模模糊糊的。 “亦先生,请关好门!”对方说话了。 一听这声音,我不由操了一句,说:“装神弄鬼的,你捣鼓什么?还张三?” 边说,我边把门关死。 “呵呵。”他回过身看着我,脸上带着惯常的诡异的笑。 这是皇者。 “用假身份证开的房间吧?”我说。 “当然是真的,嘿嘿,但……” “但也只是另一个你,是不是?”我说。 操,都会来这一套了,我不由就忧虑人口普查到底准不准,到底有多少人是有多个户口的了。 皇者又嘿嘿笑:“亦先生明白就好。” “怎么突然这么客套了,叫我亦先生,我是不是也该叫你皇先生呢?”我说。 “那倒不必,不过随你了。”皇者说,“我叫你亦先生不是显出对你的尊敬吗?你说我们现在这状态,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你亦先生最合适。” 我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开房间了?” 皇者说:“安全啊!在你的酒店里和你见面,这不是最安全的吗?再说,你这酒店还不显眼,不是那种高档的星级酒店,来往的熟人也不会多。” 我说:“你想见我,所以就来这里开了房间!” “是的,我开房间就是专为了见你而开的!”皇者干脆地说。 我呵呵一笑:“我的待遇可不低啊,劳你破费开房间。早知道你来开房间,我给酒店负责人打个招呼给你免费啊。” 皇者呵呵一笑,招呼我坐下,然后说:“你有这心思我就知足了,老弟开这酒店是做生意的,如果动不动就免费,那这生意还怎么做呢?” 我说:“不叫亦先生了,叫老弟了,是不是我这个人情面子一送,觉得近乎了呢?” 皇者说:“你说呢?” 我说,”我说你是在装逼。” 皇者笑了:“这世上不装逼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也笑了:“这话倒也实在,看来你其实是知道我刚才在旅行社那边的,是不是?” 皇者说:“当然,我刚才和小亲茹打电话,她说亦哥正在海竹姐办公室检查工作。” 我说:“专门开了房间来见我,何事,说吧!” 皇者说:“没事就不能见你了?” 我说:“没事你见我干鸟?你这种人,做事有不带目的的时候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把我当知己朋友约了聊天的?” 皇者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其实……我倒是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以知己朋友的身份一起聊天呢。” 我冷笑一声:“就凭你现在的作为,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可能吗?做梦去吧。” 皇者说:“做梦也不错啊,能有个梦做总比没有强,嘿嘿,老弟,我总觉得你对我成见很深啊。” 我说:“这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结果,我不想对你成见深,但你自己的作为却让我不得不这样,怪不得我的。” 皇者说:“老弟,我们毕竟还是曾经有过很不错的合作的,我毕竟还是帮过你们的忙的。” 我说:“是的,这一点我承认,但那只是曾经。你那时帮助我,是因为对你有利,恐怕你也不仅仅是为了我,但是现在,我们恐怕已经没有共同利益可言了。不但没有共同利益,甚至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反目成仇,斗个你死我活。” 皇者说:“其实,你救过我一命,在那个岛上,我还是记得的。” 我说:“你觉得我现在会不会后悔当时救你呢?” 皇者说:“你一定不会后悔。” 我说:“为什么?” 皇者说:“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喜欢做事后悔的人!” 我说:“那我要真的就是后悔了呢?” 皇者说:“即使你现在有些后悔了,但以后……以后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说:“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 皇者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还要很久。” 我有些听不懂皇者这话的意思,沉思了片刻,说:“最近伍德还好吧?” 皇者没有回答我,盯住我看了半天,突然说:“你前段时间到哪里去了?都干了些什么?” 皇者的口吻似乎带着审讯的味道。 我心里很别扭,看着皇者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和我用这副口气说话。” 皇者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抱歉,那么,我换一个方式,老弟,有些日子不见你了,想死哥哥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前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呢?说出来哥哥和你一起分享。” 我说:“不能!” 皇者说:“为嘛?” 我说:“不为嘛,就是不愿意!懒得和你说,懒得和你分享。” 皇者说:“我这话可是没有恶意的,老弟你不要想多了。” “你真的很想知道?” “是——” “你真的不知道?” “是——” “你能不装逼不?” “我真的没装逼!” “那好,既然你没装逼,那我告诉你如何知道我前段时间的行踪以及都干了些什么!” “如何知道?” “回去问问你的主子伍德就知道了。” 皇者的眼神突然倏地跳动了一下,接着就笑:“问他?他知道?” “他或许知道。” “或许……” “他就没和你这个心腹说过我的行踪?” 皇者点点头:“是的,从来没提起过。” 看皇者讲话的神态,似乎他不是在装逼。 我这时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此次我的事伍德难道一直在瞒着皇者?皇者急于想知道我的行踪,难道是想借此知晓伍德的什么事情?或者是想知道伍德前段时间的行踪?他急于知道这些干嘛? 我说:“看来,伍德对你也不是无话不谈的,看来,虽然他很信任你,但他的一些事,你也未必都是能知道的。” 皇者微笑了下:“老弟此言或许是对的。” 我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海州,伍德也离开了海州,想必伍德的离开和行踪你未必是十分了解的,你问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终极目的是想知道伍德都在干什么吧?” 皇者又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好奇心 我说:“你为什么如此好奇呢?” 皇者说:“我对我不知道的一切都很好奇,我对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那我要是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和你的兴趣呢?” “我希望老弟能。” “我看不能!” “这对你恐怕是没有坏处的!” “我看不到对我有什么好处!” “其实你还是对我有很大的戒心,对我缺乏足够的信任!” “聪明,今天你找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吧。” 皇者没有回答我,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老弟,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我来说,你听。” “随你怎么说了。” “前段时间,你被停职后,直接回了明州老家。” “是。” “在明州老家呆了几天,然后你突然就失踪了,接着,2天之后,你出现在中缅边境,然后,在一个深夜,你越过了边境线。” 我睁大眼睛看着皇者,说:“你——” 皇者淡淡一笑,接着说:“然后,你就出现在了金三角的一个武装派别基地里,那支武装的头目是谁,我想就不用说出名字了。” 我看着皇者,说:“听你这话,似乎是天方夜谭,继续说下去。” 皇者说:“你不必承认,也不必否认,我只是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但其后,我的消息渠道断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我讽刺地说:“无所不能的皇者竟然也会有不得而知的事情!” 皇者笑了下,接着说:“随后,我闻听金三角发生了两起重大的事件,一个是一支武装派别被另一支武装剿灭,另一个是被剿灭的那支武装派别正准备偷运到大陆的一大批毒品被劫。” 我看着皇者,不说话。 “我怀疑这两件事是同一个团体干的,至于是哪个团体,我想你心里也会明白的。”皇者继续说,“其实呢,我对是谁干的并不感兴趣,对谁被剿灭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批毒品。” 我说:“怎么?你想贩毒?” “呵呵,没那胆量,我只是好奇这么一大批毒品,价值几个亿啊,就这么被劫了,那货主的损失该多大啊。” 听到皇者这么说,我的心里突然一动。 皇者继续说:“这批货是要运到大陆的,那么,货主一定就是大陆人,不知道老弟对此事怎么看呢?” 似乎,皇者也怀疑伍德有贩毒的勾当,怀疑伍德和这批毒品有关,但没有明确的证据,他是想从我这里探听什么口风。 我想了想,说:“这事,我没怎么看,我要是说我对此一无所知吧,你肯定说我装逼,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但我似乎又知道一些,不过我确实不能一口咬死这批货的主人是谁,因为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皇者。 皇者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反复又思量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听说,在金三角出了这两件事之后,有个人神秘地出现在了金三角附近的青迈。似乎这个人的出现,和这批毒品有关,他在那里和另一个人进行了会面,进行了一番秘密谈话。而这个人,似乎是你十分感兴趣的人。” 皇者突然就闪过一丝犀利的目光,那目光竟然让我心里不由一凛。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皇者眼里的这种目光,这目光我似乎从电影电视里正面主人公的眼里见过。 我不由心里就有些困惑,皇者眼里怎么能发出这样的目光呢?不该啊! 似乎,皇者真的不知道伍德去了秦国之事,似乎,皇者对我这番话十分重视,似乎,他一直就在等我这段话,似乎,他想从我的话里证实什么,似乎,他想从我的话里得出什么判断。 接着皇者的目光就恢复了平静,点点头,说:“老弟,你说的情况十分重要。” 我说:“十分重要?操,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是侦破案件的人员。我看你啊,就是想从我嘴里多套点关于伍德的情况,多套点关于我和李舜的情况,来丰富自己的情报库。然后你说不定就会利用这些情报来赚钱,看对谁有利就卖给谁。从中渔利!” 皇者呵呵笑起来:“老弟,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驱动嘛,谁和钱有仇呢?” 我说:“你这位伍德的心腹竟然还有他瞒住你的事情,看来你在伍德眼里的位置也不过就是如此,你说你死心塌地跟着他卖命干嘛呢?” “各为其主嘛。将军对我一直是很不错的,虽然他有些事瞒着我,但我也理解的,我不会因此对他有什么看法的。” “你乱打听伍德的事情,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废了你!” “我只找你打听了,难道你会出卖我吗?” “那可不一定,要看情况。” “我相信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 “互相利用的朋友?” “我想,我们可以做肝胆相照的朋友。” 我大笑。 皇者也笑,笑地十分诡秘。 我停住笑,对皇者说:“皇者,不凭别的,就凭你这诡笑,我就不会和做朋友,更谈何肝胆相照的朋友。” 皇者呵呵笑起来,说:“虽然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不过我今天还是很感谢你,因为你终于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我猜终究有一天,你会被你的好奇心害死!” “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的!我做事从不后悔!” “为了所谓的好奇心死掉,你觉得值吗?轻于鸿毛的,不值得!” “谢谢老弟的提醒,我会记住老弟的话的,但我想,不管我什么时候死了,都不会轻于鸿毛。” “那你想重于泰山?” 皇者笑而不语。 我说:“今天你找我的目的达到了吧你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皇者说:“是的,谢谢老弟!” 我想了想,看着皇者说:“或许我今天和你说的那些话,你能悟出点什么。” “老弟能悟出什么来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就装逼吧,我知道你不傻,我告诉你的那些话,是我故意告诉你的,至于你会怎么想,会想到些什么,那是你的事。但我要明确告诉你,死心塌地追随伍德作恶,伍德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如果到了非要决一生死的时候,我到时候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皇者嘿嘿一笑:“但我却一定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一怔。 皇者接着说:“即使我们各为其主,即使我们是对手,但我们却未必一定要生死相见,未必非要一定有人倒下。” 皇者的口气有些含糊,还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我怔怔地看着皇者,半天没有说话。 本以为自己已经把皇者看透,但此时却似乎又有些看不透了。 皇者就是这样的人,似乎谁也看不透他。 发了半天愣,我站起来,冲皇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天,我继续在酒店和旅行社蹲守,同时密切关注着捉鳖计划的进行。 同一天,我听说曹滕主动给集团打了个检讨报告,对这次安全事故进行了深刻检讨,报告先给了秋彤,秋彤转给了孙栋恺,接着在孙栋恺那里被压下了。 孙栋恺压下这报告,不知是何用意,不知他是怎么盘算的。 第三天上午,我正在宿舍睡大觉,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是孙栋恺打来的。 孙栋恺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孙栋恺亲自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孙董事长。”我说了一声。 “呵呵,小亦,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孙栋恺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是的。” “你够舒服的,能好好睡大觉。”孙栋恺说。 “孙董事长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指示吗?”我不想和他绕弯子,直接问。 “嗯,是这样的,管主任回来了。”孙栋恺说。 我当然知道管主任回来了,比他知道的还早,但我还是装作刚知道的样子说:“管主任学习提前结束回来了?” “不是学习结束,是回家来休息几天。”孙栋恺说。 我又哦了一声,不知孙栋恺和我说这个是何意。 “今晚我请管主任吃饭,你过来作陪。”孙栋恺说。 原来孙栋恺是此意,原来他要请管云飞吃饭,原来是要我作陪。 我琢磨了下,说:“你们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吧。” 我想试探下孙栋恺。 孙栋恺说:“不行,必须要来。我刚才给管主任打电话说了吃饭的事,他答应了,他专门提出要我通知你来参加。” 怪不得孙栋恺专门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原来这是管云飞的指示。 我故作不解地说:“管主任和你一起吃饭,为什么点名要我参加呢?” 孙栋恺说:“管主任眼里有你呗,能赏识你这不是好事吗?” 我说:“我眼里却只有孙董事长。” 孙栋恺听了显然很高兴,说:“你这话我爱听,不过既然管主任让你一起吃饭,你就来吧,不然我这面子上也过不去。” “那好吧。” “曹莉已经安排好了,今晚6点半在新闻大酒店梅花厅。” “好的!”我答应下来。 孙栋恺然后挂了电话。 我看看表,靠,上午10点多了。 我洗涮了一下,然后到小区对门的餐馆吃早饭。 正在吃着,电话又响了,这回是秦露打来的。 “嗨,帅哥!”秦露似乎心情不错。 “嗨,班长。”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 “干嘛呢?” “吃早饭。” “我晕,这都几点了你吃早饭?没搞错吧!” “没搞错。” “看来你这停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还行吧,你这些日子怎么样?” “还好啊,在单位上班,每天还不都是这样!” “最近大院里有没有什么新闻呢?”我随口说了一句。 “新闻?对了,今天我刚刚听到一个新闻,不到20分钟,这新闻还挺刺激的。”秦露说。 “哦,你说。”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 “乔老爷的秘书换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换了谁 我的心突地一跳,我期待的好消息终于来了,果然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果然方爱国他们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果然捉鳖计划成功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镇静地淡淡地说:“哦,乔老爷的秘书换了啊,换了谁呢?” 秦露说:“暂时还不知道。” 我说:“那秘书提到哪里去了?知道不?” “什么提啊,平调。”秦露说。 我不动声色地说:“调到哪里去了?” “调到一个不起眼的单位去了,此人的前途算是宣告终结了。” “哦。” “不知道这位秘书到底是怎么惹了乔老大,竟然把他发配了。” “你怎么知道是那秘书惹了乔老大呢?” “废话,不惹了乔老大,怎么会把他发配到那不起眼的单位?虽然是平调,但谁看不出这是变相发配?”秦露说。 我心里暗笑,早就听管云飞说乔士达以前就对这秘书不是很满意,这次加上我导演的捉鳖计划,他不被发配才怪呢?他没丢了级别就算是万幸了,算是乔士达放了他一马吧。 和秦露又东扯西扯了一阵子,我挂了电话,心情颇佳轻松地吃完早饭。 计划成功了,乔士达的秘书被我干掉了。 既然秘书失宠了,那曹滕还能如此踌躇满志春风得意志在必得吗?小凤还会是他的女朋友吗?孙栋恺还会执着地要提拔曹滕吗? 这是个现实社会,现实社会里的人都很现实。 我静观以待。 我相信此时孙栋恺已经知道了秘书调走这事,估计也是刚刚知道的,估计他给我打电话之前或许还没知道,不知他此时心里是怎么盘算的。 曹滕也肯定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他此时心里会怎么想,不知他的心情是否如我此刻一般轻松。 其实,不止秦露孙栋恺和曹滕这会儿知道了这个消息,我相信大院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毕竟乔士达的秘书更换是很引人注目的事。我想很多人一定在猜测乔士达更换秘书的原因,但恐怕几乎没人能知道,不过乔士达肯定知道。 我带着愉快的心情给老栗打了个电话:“老爷子,出来喝茶!” 半小时后,我和老栗坐在茶馆里。 “小克,看你心情不错。”老栗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嘿嘿,我给你说,我实施的第二步计划成功了。”我说。 “哦,你复职了?” “这倒没有,我还没到停职期限集团还没开会呢!” “那你怎么说成功了?” 我说:“我把那个想取我而代之的副职的女朋友的哥哥给干掉了!” 老栗说:“你的意思是……你把乔士达的秘书给干掉了?” “是的。”我得意地冲老栗一笑,“刚得到消息,那秘书被调到一个不起眼的单位去了,平调,离开乔士达了。” 老栗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小子,这么说,我的第三步计划用不到了?” “是的,我看基本是用不到了。”我说,“这秘书一调动,一离开乔士达,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秘书的光环和牛逼气势不是他自身的,是借助于乔士达的,没有乔士达,他什么都不是。圈子里的人都很现实,他现在是这个状态,孙栋恺还会给他这个面子吗?这一点,想想就能明白。还有,那副职自己工作出了疏漏,刚刚出了安全事故,这对他更是增加了不利因素。” “嗯,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老栗点点头,接着说,“小克,看不出你还挺有本事,竟然真的就能把乔士达的秘书弄走。” 我哈哈笑起来:“没想到吧?” 老栗微笑着说:“想到了,但没想到你搞得如此之快,似乎还颇为轻松,这是我没想到的。怎么样,既然成功了,就不要再保密了吧?说说你到底是实施了怎样的小阴谋诡计?” 我说:“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抓住了圈子中人性的共同弱点,一是钱,而是色,财色面前,大多数人都无法抵御,他这个小秘书也不例外。” 老栗兴致勃勃地说:“说说看。” 我说:“这样吧,老栗,我给你讲个故事。” 老栗说:“好——” 我于是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 在一个夜晚的无人的街头,一个长相类似于凤姐但穿着很华贵的女子独自行走,这时突然一个街头小混混从背后悄悄跟了上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小包包撒腿就跑,这位女士急忙大声呼救。 这时,她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士,身后跟着两个类似于保镖的人士,这位男士一声令下,身边两个保镖闻声出动追击过去,那男士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还一边安慰这位女士不要着急。 不大一会儿,那俩保镖回来了,女士被抢的包包完璧归赵,只是那混混没抓住。女士非常感激,一定要请那位男士大到旁边的咖啡厅喝杯咖啡,于是,这一对男女就在咖啡厅里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女士才知道这位男士竟然是一位身价上亿的年轻大富豪,来自秦国,这次是刚到海州,准备来考察投资项目的。男士边聊还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份自己家族企业的简介递给女士看,说这次他想在海州考察一下,投资估计要在2个亿左右,不过他在海州目前还没有和当地接触,在这边也没有熟人。 女士一听眼睛就发亮了,她听担任乔士达秘书的哥哥说过,现在海州正在大力招商引资,凡是能联系到客户来海州投资的,根据投资额,都会给联系人一定比例的奖励,眼前这位富豪要在海州投资接近2个亿,2个亿啊,如果能出面联系成此事,那奖励提成自然是十分可观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阳光下的收入,这个机会可是不能放过的。 于是这女士借口去卫生间,当即就给她哥哥打了电话,他哥哥一听,这样的好事,天上掉馅饼。不但可以收入一大笔奖励,还能在乔士达面前抓面子,得到他的褒奖,这可是两全其美。于是她哥哥一面指示了妹妹一番,一面又问询了这家集团的名称,他还想回头到网上验证一下。 女士回来之后,当即对这位亿万富豪说她哥哥可以帮助他联系在海州投资的事情,说她哥哥是乔士达的秘书。这位富豪一听,惊喜万分,一再表示感谢。女士说因为他是好人,好人要有好报,所以帮助他是应该的。 双方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女士说回头她约哥哥和他会面,当面谈投资事宜。富豪十分高兴,临分手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当即让手下掏出两根金条送给那位女士,女士心花怒放,笑纳了。 乔士达的秘书当晚就在电脑上查到了那家著名的秦国企业集团,确实是有这家公司,而且这家企业正准备要在大陆投资。在详细听取了刚得到两根金条正喜气洋洋的妹妹添油加醋地一番描述之后,他基本相信了此事,于是第二天就约这位富豪见面,见面地点是在这位富豪住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餐厅里,富豪请客。 见面时,富豪没有带保镖,而是带了自己的女秘书,女秘书风姿卓越,气质儒雅,十分迷人。富豪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不时掺杂几句泰语,他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说他是华侨子弟,祖籍就在东北,老爷爷那一辈飘扬过海到了南洋,后来在秦国发展,现在大陆经济发展势头很猛,他们就打算在大陆投资,海州是整个东北亚最具活力的城市,所以他此次是专门来考察的。 富豪的高贵形象和气质以及一番自我介绍,让秘书深信不疑,和他在网上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秘书决定将这个投资项目揽过来,自己作为中间人来赚取这笔不菲的提成,同时在乔士达面前显示下自己的能力。于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只要有他,在海州投资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所有的环节和关卡他都可以打通,富豪十分高兴,当即让美女秘书又拿出两根金条作为见面礼送给他,他愉快地笑纳了。 于是二人开始喝酒,秘书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提议喝白酒,富豪答应了。于是二人喝起来白酒,富豪的女秘书坐在秘书身边给倒酒夹菜,服务地十分体贴周到。一来二去,富豪和秘书都喝大了,秘书不知怎么回事,老是觉得身体发热,身体里有一股欲动在翻涌,不由就老是用直直的眼神打量着美丽的女秘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在桌子下面摸来摸去。 这一切,都被富豪看在眼里,在和乔士达的秘书又干了一杯之后,富豪建议他到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下,让自己的女秘书扶他上去。秘书兴奋地答应了,然后就和女秘书一起去了楼上富豪早已开好的房间。到了房间,他就原形毕露了,一把就将那美女摁倒在床上,撕开那美女的衣服,疯狂起来…… 这位秘书此时浑然不知,房间里早就有个摄像头,将他和美女做那事的情景全部都拍了下来。做完一次休息的时候,他十分得意地向美女炫耀他的资本,说在海州,除了乔士达之外,他就是二号人物,乔士达的很多秘密他都知道,甚至乔士达的老婆在外找小白脸的事他都知道。他还说虽然他的位置没有乔士达牛逼,但床上的功夫却比乔士达厉害多了,说乔士达在那方面是中看不中用。 吹嘘一番之后,借助酒兴,他和美女又干了起来。两次之后,美女给他喝了一杯水,喝完他就迷糊睡了过去。等天亮之后,他醒来不见了美女,金条也不见了,给那位富豪打电话,也打不通了。当天晚上,乔士达刚到家,有人轻轻敲了下他家的门,乔士达开门后却没有见到人,只看到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信封…… 说到这里,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笑着:“信封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你该明白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下药了 老栗长出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酒色不分家啊,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毁在了酒色上,但就是有人前赴后继不接受教训。” 我说:“他喝的这酒,里面是放了东西的,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美女早就把粉末弄到他酒杯里了。” 老栗说:“下药了?” 我说:“当然,不下药怎么能让他快速发情呢?但合理使用了药剂量,适度地下,让他不至于完全癫狂。” 老栗说:“这富豪是怎么回事?” 我说:“找人假扮的呗,此人在金三角生活过多年,熟悉泰语,熟悉秦国的人情风貌。” 老栗说:“那个什么企业,怎么弄的?” 我说:“事先网上搜的,先摸熟了这家企业的所有情况,包括家族史,包括家族成员籍贯等等,然后背熟。” 老栗说:“那美女秘书呢?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花高薪从私人会所找的高级特服,稍加训练就可以了。这次事情之后,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海州了。” 老栗说:“这么说,乔士达看到了自己的秘书和女人鬼混的录像,还有那秘书酒后口出狂言说的那些话。” 我说:“是的,你想想,乔士达看到这些,还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吗?本来他就对这秘书不是十分满意,当初想让我去干的,我没去,现在正好出了这事,正好有借口把他从身边赶走。 但乔士达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赶走这秘书的理由,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看到这录像的,因为里面这秘书说自己不如他床上功夫厉害,说自己中看不中用,还说自己的老婆找小白脸,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外人知道哦,他只会说是因为工作需要。” 老栗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乔士达或许会让那秘书知道理由。” 我说:“未必,但即使他知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老栗说:“如果他知道,他会明白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说:“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他干的那个职位,羡慕妒忌的人多的是,平时太傲气,也会得罪不少人,他不会知道是谁下的套。” 老栗沉思了半天,说:“看来,你的这个阴谋是成功的,看来,你的目的应该是能达到的。” 我说:“问题不大了。” 老栗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怎么觉得你很卑鄙呢?” “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很卑鄙,不过,这都是你诱导启发出来的,要说卑鄙,也是你在先。我这第二步是卑鄙了一些,可是,我要是这一步不成功,你随后的第三步恐怕更卑鄙吧。” 老栗哈哈笑起来:“这么说,是咱们爷俩一起成全了这起阴谋。” “可以这么说。” 老栗说:“小克,明白了没有?在圈子里混,对付阴谋,不能光凭阳谋,有时候,你还要学会用阴谋来对付阴谋,以毒攻毒。”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我似乎在教你不学好。” “偶尔学点坏的也无妨,只要主流是好的就可以了。” 老栗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从这次阴谋的实施过程来看,你在海州似乎还有几个圈子之外的手下人。” “是。” “不是本地人吧?” “嗯,金三角人。” “李舜派来的?” 我点点头。 老栗不说话了,目光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我此时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迷惘,还有些失落。 似乎我虽然成功实施了捉鳖计划,但我却又失去了什么。 我的心情不由就有些郁郁不安了。 “以后还是阳谋为主,阴谋为辅。”半天,老栗冒出一句话。 我没有做声,但我明白老栗这话的深层含义。 似乎,我和老栗都不愿意搞阴谋,但却刚刚搞完一次阴谋。 似乎,这次阴谋让我和老栗心里都有些不大自在。 晚上,我去了新闻大酒店梅花厅,见到了管云飞。 参加今晚饭局的除了管云飞孙栋恺和我,还有吉建、秋彤和曹莉,还有老管手下的那位常务副主任。 似乎吉建和秋彤也是管云飞钦定的。 饭局开始前,管云飞兴致勃勃地和大家说笑着,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孙栋恺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眼光不时看我一下,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神态,似乎眼里不时闪过犹豫和矛盾的神情。 似乎,我该明白孙栋恺此时的心境,明白他在琢磨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大家说笑,装作没看到孙栋恺不时看我的眼神。 常务副主任看我的眼神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他不冷不热,我也报以同样的不卑不亢的神态。 饭局正要开始,管云飞的秘书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在管云飞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管云飞。 管云飞脸色突然就变了,接过手里的那张纸,看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窥,都没说话,直盯着管云飞。 一会儿,管云飞突然脸上充满了愤怒的表情,啪——把那张纸拍到了饭桌上,然后带着冒火的目光逼视着孙栋恺。 孙栋恺有些茫然失措地看着管云飞,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和惶恐的神情。 室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刚才还和睦和谐的大好局面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一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栋恺——这就是你带的好兵,这就是你培养的高素质中层!”管云飞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孙栋恺忙拿过那张纸低头去看,常务副主任也凑过去看,看了一会儿,孙栋恺和常务副主任都露出愕然的表情,孙栋恺将纸放到桌面上,结结巴巴地看着管云飞说:“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出这事。” “你在问我吗?这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你们集团的人?你在问我是怎么回事吗?你要我给你解释和回答吗?”管云飞气冲冲地反问道。 吉建一言不发,伸手就拿过那张纸看,我坐在吉建旁边,也伸头去看,秋彤虽然面露惊讶和困惑之色,但还是沉稳地坐在那里,曹莉有些忍不住了,也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纸上面开头就是一行显眼的大题目:海州神秘大人物猥亵女子,同僚在旁当看客。 再往下看内容,大致意思是一名厦城女子到海州出差,晚上吃过饭后和其在海州一家造纸厂销售处工作的朋友联系了下,朋友正在一家ktv请客户唱歌,于是邀请她过来玩。 她来之后,见到包厢里有几名中年男子正边喝酒边唱歌,朋友并没有介绍他们的具体身份,只说是大人物,然后大家一起边喝酒边唱歌。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好像是里面职务最高的,其他人都对他态度比较恭敬。 朋友中间有客户穿插,就到了隔壁包厢,这时那看起来有些醉意的男子就凑到她跟前,一个劲儿和她喝酒,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遭到她的斥责之后,却并没有停止猥亵行为,反而变本加厉,强行继续猥亵她。 在这过程中,旁边的几个男子都似乎无睹,旁若无人继续唱歌喝酒,没有任何人过来制止。女子起身欲离去,男子追了出来,醉醺醺继续在走廊纠缠不休。 不得已,女子打了110,治安的人很快来到,女子说了情况之后,那男子此时似乎有些醒酒,矢口否认自己对女子有猥亵行为,这时那跟他一起的几个男子也出来帮助作证,说没有看到。治安的人问了半天,看没闹大,也不想多事,加上那女子是外地人,于是训斥了几句之后就离去。 这女子受了惊吓,也不等到朋友回来,就匆忙离去。回到厦城之后,女子越想越气愤,在治安的人调查的时候,她有用手机拍摄的那男子照片,于是她就将自己在海州的遭遇在网上发了出来,同时贴出了那男子的照片。 仔细看纸上的其他字样,原来这是从网页上打印下来的一个帖子,是从某论坛上打印下来的,再看发布时间,就是昨天,看点击数量,吓了一跳,接近100万了,回复也有1000多。短短时间有如此多的点击和回复,可见这帖子的热度。 看完这些,凝神看照片上的当事人,一看,又吓了一跳,虽然是打印的,但分明这男人就是——苏安邦。 苏安邦! 我靠,海州的神秘大人物居然是苏安邦,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成了海州神秘大人物? 我心里很吃惊,又很困惑。 吉建和曹莉同样很吃惊,曹莉喃喃地说:“我听说,前几天有人请印刷厂的负责人出去吃饭唱歌,印刷厂的负责人把苏主任也邀请一起去了,难道,就是那晚发生的事情?” 我脑子飞快转悠着分析了一下,看来当时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纸厂的销售处人员请印刷厂负责人去吃饭,印刷厂的负责人顺带把苏安邦一起叫去了,而且称其为大人物。 苏安邦作为经管办主任,集团各经营部门对他都是比较尊重的,有酒场经常叫他去,联络加深感情。对于造纸厂来说,对于生产新闻纸的纸厂来说,集团印刷厂是大客户,都是要经常巴结请客送礼的,这是规矩。 于是乎,纸厂的人既然要巴结印刷厂负责人,当然对苏安邦也不敢怠慢,称呼他为大人物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乎,苏安邦在厦城这位女子面前就成了海州的神秘大人物。 苏安邦平时还是很把持地住的,说话做事都很沉稳,看来那晚确实是喝了不少,加上又是在KTV那样的环境里,不由就放松了对自己的把持,不由就酒后失态,不由就酒庄色胆原形毕露了。 又是酒精惹的祸。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后果 吉建看完之后,没有做声,接着就递给了秋彤。 秋彤作为苏安邦的分管高层,自然也是要看看的。 秋彤接过去看完,眉头紧锁起来。 大家的神色都很严肃,似乎都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 管云飞这时说:“刚才秘书说了,这帖子是在某网站发的,网上跟帖的很多,都在痛骂这位海州的神秘大人物,矛头直指海州高层。而且,已经有网民指名道姓说出了这位海州神秘大人物的真实身份,说他只是打着大人物的名义招摇撞骗,实则是海州传媒集团经管办的主任苏安邦。 一个小小的人物,竟然就敢打着海州大人物的名义在外胡作非为,猥亵良家女子,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什么性质?这会给海州的高层形象给海州传媒集团的形象带来怎么样的严重负面危害?这是严重败坏海州高层形象的行为,这是严重败坏海州形象的行为,此事带来的后果,你们想到了没有?你们意识到没有?” 大家都没有说话,孙栋恺额头开始冒汗。 管云飞继续说:“刚才这打印的东西,你们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说:“这是上面转过来的,乔老大已经看到了这帖子,非常关注,安排人转给我的秘书。你们以为这是小事,错,这不是小事,这是关乎海州在全国形象问题的事情,关乎海州高层形象的问题。我多次告诉你们,一定要严格控制网上关于海州负面形象的报道出现,但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帖子在天涯发布了2天了,点击如此之多,回复如此之多,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常务副主任这时也有些紧张,说:“我平时一直安排人密切关注网上关于海州的所有报导的,只是这两天接待韩国记者团的人,人手紧张,可能是一时疏忽了。” “一时疏忽?”管云飞一瞪眼,“我去学习之前接待的外来采访团也不少,怎么就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怎么我出去学习这几天,就会一时疏忽?乔老大都知道这帖子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这叫我们的工作多被动?你到底怎么主持的工作?到底能不能主持好工作?” 管云飞当着大家的面毫不客气地批评常务副主任,常务副主任额头也有些出汗了,神情十分尴尬。 大家都默不作声,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扑哧扑哧直喘粗气,看来确实是很生气。 看到常务副主任被管云飞训地像孙子似的如此狼狈,我心里暗笑,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一会儿,管云飞似乎有些平静了,口气严肃地说:“此事的处理,我看分两步走——” 常务副主任和孙栋恺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说:“第一步,马上灭火!马上安排人通过老渠道迅速删帖,务必全部删除。” 常务副主任忙点头。 管云飞又说:“今晚就召集人开会布置此事。” “好,我这就去办!”常务副主任站起来。 看来他今晚不打算在这里吃饭了。 “等等——”管云飞叫住他,看了看孙栋恺,又说,“此项费用,由海州传媒集团出。” 孙栋恺忙点头:“没问题,我们出钱,我们出钱!” 然后管云飞对常务副主任点点头:“那你去吧,要连夜布置好此事,回头给我汇报结果!” 常务副主任忙点头答应着,然后匆匆走了。 接着,管云飞看着孙栋恺说:“这第二步,我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马上给我查清此事,如果不属实,要拿出充分的证据,如果属实,要迅速拿出处理结果,要严肃处理,把处理结果报给我,我会给乔老大做一个汇报。” 孙栋恺擦擦额头的汗,忙点头:“好好,明天一定查清楚,如果属实,一定严肃处理,一定及时汇报!” 管云飞接着看了看吉建和秋彤,然后对孙栋恺说:“我看此事由你亲自牵头,由秋彤和吉建一起参与,联合调查,务必要查清,要拿出真实的调查结果,要严肃纪律。” 孙栋恺继续擦额头的汗,不住点头:“好的,我一定安排好。” 吉建和秋彤也点点头,秋彤神情有些郁郁。 曹莉这时冒出一句:“我看还得查查这女人是什么身份,要是这女的不是良家妇女,性质就没那么严重了。” 管云飞倏地一楞,孙栋恺狠狠瞪了曹莉一眼,曹莉自知说走了嘴,忙闭口不说话了。 管云飞然后看看大家,说:“好了,开饭,喝酒。” 曹莉忙吩咐服务员倒酒。 管云飞神情似乎有些郁闷,自己先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 大家也都喝了一杯。 然后管云飞对孙栋恺说:“栋恺,我告诉过你多次,作为传媒集团的董事长,你首要的责任是带好队伍,带出一支高素质的中层队伍,集团的中层,必须要德才兼备,其中德又是第一位的,要选拔品德端正的人进入集团中层队伍。考察人不能光看平时,不能光看表面,要看透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有些人就是这样,平时在人前板板正正像模像样人五人六的样子,但是一旦到了人后,一旦喝了点酒,一旦灌了些猫尿,一旦到了被人捧着巴结的场合,就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原形毕露,就色胆包天。这样的人,我们坚决不能用,坚决不能重用,我们的管理队伍里,必须要剔除这样的人。” 似乎,虽然孙栋恺还没有回去调查,管云飞就已经认定这事是真的了。 其实,我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最近一直春风得意被各经营单位捧着吹着的苏安邦喝多了酒确实是有发狂的迹象,我听闻过几次。 没想到苏安邦此次真的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孙栋恺点头:“管主任说得对。” 我不由替苏安邦担心起来。 管云飞接着端起酒杯,看着大家说:“好了,这事先不提了,今晚是栋恺主任请我吃饭,我叫栋恺约了大家一起聚聚的,刚才的不快算是个插曲吧,来,好久没见到大家了,大家一起喝酒,我先敬大家一杯酒。” 管云飞如此一说,酒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大家纷纷敬管云飞酒。 管云飞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放下酒杯,看着我说:“小亦,听说你前段时间挨了个处分,停职反省一个月,这期限快到了吧?” 我忙点头:“快了。” 管云飞说:“这个处分,你觉得挨地冤不冤?” 我说:“不冤,犯了错误就要接受处分,我无话可说。” 管云飞看了孙栋恺一眼,然后笑了下:“根据你犯的错误,其实我觉得给你的处分太轻了,该狠狠处分你的。” 我心里一愣,卧槽,不是你暗中救的我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说。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 管云飞继续说:“我猜,这次你处分从轻,肯定是栋恺董事长给你讲情了。” 我没有说话。 孙栋恺微笑了下,也没说话。 他似乎是默认了管云飞的话。 我心里突然明白,管云飞这是在戏耍孙栋恺,当然,这戏耍似乎只有我和他心里最明白。 当然,吉建和秋彤能不能猜到,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曹莉和孙栋恺却似乎是没有明白的。 管云飞接着对我说:“小家伙,这段时间反省地怎么样了?深刻不深刻?” 我说:“我一直在做深刻反省的,要不这会儿给你汇报下?” 管云飞说:“那倒不用,我不听这个,还轮不到我来听,你还是先给秋彤和栋恺汇报吧,我可不想背上越级的罪名。” 大家都笑起来。 管云飞接着说:“停职期满后,在工作上有什么谱气没有?对下半年的发行工作,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管云飞的话,不由支吾了几下,然后看了孙栋恺一眼。 管云飞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孙栋恺说:“栋恺,对小亦今后的工作安排,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孙栋恺笑了下:“这个要开会研究决定,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对这个管主任有什么指示没有?” 管云飞说:“你手下的人怎么用,怎么安排,那是你们集团的事,我怎么能干涉你们集团内部的事务呢?我是不参与这事的,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孙栋恺笑了下。 然后,管云飞说:“不过,对你们集团的发行工作,我倒是有一点建议。” 孙栋恺说:“管主任请指示——” 管云飞说:“最近在学习期间,我一直在琢磨一个事情,关于全市三级报刊发行的事情。” 大家都凝神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继续说:“目前,海州的报纸是由你们集团发行的,上面的报刊还是交给邮政来发行,虽然邮政的工作一直做得还说的过去,但连续两年都没有实现报刊征订任务的新突破,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而且,在报刊征订费的支付上,邮政一直做得很不好,不痛快,磨磨蹭蹭,拖三拉四,老是想拖欠。他们现在是条条管理单位,我们管理起来很不顺手,他们对我们经常是明着一套暗着一套。 所以,这次学习期间,我认真思考了这个事情,借鉴外地的成功经验,我就琢磨啊,这今后上面的报刊征订投递工作,能不能交给我们自己的发行网络系统来进行呢?你们集团的发行网络系统,运转了若干年了,目前是很完善的,覆盖全市,而且全市的乡镇当天都能送达,这效率比邮政的要快,而且你们已经开始外报外刊代投代订业务,我看你们集团的发行网络完全可以承担起这个重任。你说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心一动 听管云飞这么一说,我不由心里就是一动,不由就看了看秋彤。 秋彤面带微笑,看了我一眼。 能把上面报刊的发行争取过来,这可是一笔巨大的业务,这对于发行公司自身实力的壮大是十分有益的事情,对集团的好处自然是更不用说。 但面临的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下子增加如此多的业务量,单凭目前的人力物力是做不来的,必须要增加人手,要大幅度招收发行员,市区县乡镇都要增加人,还要增加发行线路和发行车辆。这是一个配套综合系统工程,牵一发而动全局。 孙栋恺听了管云飞的话,看看秋彤:“秋总,管主任下任务了,你觉得呢?” 秋彤说:“既然是任务,那就毫无条件地接受!” 孙栋恺皱了下眉头,说:“你觉得能不能完成这任务?困难大不大?” 秋彤略微一沉思,说:“困难肯定是有的,比如目前的人力物力运输能力线路都需要增加和调整,但既然是管主任下达重要任务,不管多大的困难也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只要有集团的有力支持,只要有孙董事长的鼎力支持,我认为我们的发行网络完全可以接受这个重任。” 孙栋恺笑了,说:“我当然是会鼎力支持的,既然秋总如此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管云飞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们是会很痛快的,这事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运作好了,每年的报刊征订发行任务就完全可以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不用受邮政的制约,而且,你们集团自身也可以得到经济利益,你们集团的发行网络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得到更好的壮大和发展。” 孙栋恺说:“感谢管主任对我们集团的信任和关照,既然管主任有这个指示,那我们就要当仁不让地接受下来,无条件服从,我们会抓住这一契机,扎扎实实做好上面报刊的发行工作,在圆满完成报刊发行任务的同时,确保本集团所属报刊的发行,确保在完成上级交办任务的同时保证集团健康顺利发展。下一步,我会专门召集有关人员专题研究落实管主任今天下达的任务。” 管云飞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栋恺啊,这事要落实好,关键是要重视,你要重视,分管的秋彤也要重视,还有,发行部门也要配置一个得力的负责人,这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来操作和协调好这个重要任务,要有足够的魄力来管理好整个发行工作。至于怎么配置,安排谁,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管云飞似乎是点到为止,过头的话一句不说。 孙栋恺带着游离不定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后又看看秋彤和曹莉,接着就沉思起来。 我想此时孙栋恺心里一定在激烈地矛盾着,之前他刚刚和我谈完话说要让曹滕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让我去办公室当曹莉的副手,但随即发行公司就出了安全问题,接着乔士达的秘书又下马了,这会儿管云飞又不动声色含而不露地点拨集团的发行问题,他该如何做出决定呢? 如果收回自己之前和我说的话,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自己给自己找难看。 但如果不收回继续实施,似乎又不大合适,一来乔士达的秘书完蛋了,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了,自己完全没有必要送他这个人情了,还有曹滕自己失误造成了公司的安全事故,这也是个负面的消极因素。 还有管云飞这番话,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干涉集团内部中层的任命和安排,但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明显是要求发行部门的负责人必须要能胜任自己下达的重要任务,而这任务不是开玩笑的,完不成是要负重大责任的,来不得半点马虎。 管云飞强调发行部门负责人的重要性,是不是隐含了什么其他的意思呢?我以为,按照我对孙栋恺的了解,这些,孙栋恺都不能不想,他必须要想。 那么,孙栋恺到底会做出如何的决定,我此时不得而知。 但我似乎感觉,曹滕想扶正的目的基本是落空了,我极有可能会复职。不然,我辛辛苦苦策划实施的捉鳖计划不是白弄了,给小凤的两根金条不是白送了? 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是成功了,但不到最后水落石出,还是不敢彻底放下心来。我还记得秋彤说过的话,人事调整的事情,千变万化,难以预料,不到最后时刻谁都无法确定。 同时,今晚意外出现的苏安邦之事,又让此事增加了几分不定和莫测。 我此时不知道苏安邦的命运会是如何。 我其实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自己的事情还没搞好呢,还关心别人,咸扯萝卜淡操心。 今晚管云飞让我们几个来参加饭局,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呢?还是仅仅为了聚聚? 然后,管云飞就不再谈工作的事情了,开始和大家谈笑风生喝起酒来。 酒桌上终于恢复了和谐的气氛。 虽然气氛和谐,但我明显看出孙栋恺有些心神不定心不在焉,似乎他满腹心事。 我似乎理解他为何满腹心事。 只是,我帮不了他。 饭局结束后,我打车送秋彤回家,路上,秋彤一句话都没有说,眉头紧锁,神色有些沉郁。 她没说话,我也没吱声。 似乎,我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送完秋彤,我直接回小区。 上楼,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正要进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听这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这声音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曾经熟悉,而今也不陌生。 芸儿。 芸儿在我身后。 我缓缓回过头,芸儿正站在打开的门口,目光直直地看着我,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不知芸儿是何时打开门的,我没有听到动静。 或许这门一直就没有完全关死,所以打开的时候我没有听到。 或许芸儿一直就在门内听着外面的动静,所以我刚一开门她就出来了。 我看着芸儿,她的身体斜靠在门榜,还是那么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我突然闻到一股酒味,不是我身上的,而是芸儿那边飘过来的。 芸儿喝酒了。 她自己在房间里喝酒了。 我毫不怀疑她房间里不会有其他人。 我走到芸儿跟前,看着她:“你喝酒了?喝多了?” 芸儿目光迷蒙地看着我,不说话。 好久没有见到芸儿来这里了,今天见到,却是她在这里喝酒,而且似乎还喝得不少。 看着芸儿微醉戚戚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不由神情黯淡下来。 芸儿突然微微一笑,接着开口说话了:“你在心疼我,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对她说:“自己一个人不要喝酒,喝闷酒,会很容易醉的。” “醉了好,醉了让自己没有思想多好!醉了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多好!”芸儿的身体摇晃了下,声音里带着一股幽怨。 我心里叹了口气,说:“喝多了,就早休息吧。” “不想睡!”芸儿说,口气里带着一丝倔强。 我心里又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让你陪我聊会天。”芸儿说。 我不由回头看了下。 “你在担心什么?她不在,是不是?”芸儿说,“她在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许初恋情人聊天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好了,你不好说了!”我打断芸儿的话,芸儿如此说海竹,我听不进去。 芸儿顿了顿,接着说:“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似乎,芸儿没有给我别的选择。 我犹豫着,没有说话。 “我想和你说说话,难道不可以吗?难道你就这么厌恶我,甚至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芸儿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下了决心,回去关了门,然后走到芸儿跟前:“进去——” 芸儿回身关了门,我径直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酒杯,瓶子和酒杯都是空的。 芸儿竟然自己喝光了一瓶红酒。 “欢迎回家——”芸儿跟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我猛然想到这房子的户主是我,芸儿这话显然是有这个意味的。 我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芸儿坐在我对过,看着我一笑:“小克,有些日子没见了。” “你最近还好吧?”我说。 “难得你还记得我,难得你还知道问我过得好不好!”芸儿说着从茶几下拿出一盒三五递给我,“想抽烟不,抽吧。” 说着,她又把火机递给我。 我抽出一支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然后看着芸儿:“这烟是你抽的?” “家里有烟就一定是我抽的?”芸儿反问我。 “那……” “难道就不能是为你准备的?”芸儿又说。 我闷头抽烟。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晚喝多了?”芸儿说。 我抬起头:“喝得是不少,但似乎还没醉!” 芸儿说:“是吗?你看我没醉吗?我要是说我喝醉了呢?” “我看你不像醉酒的样子!” “醉酒什么样子呢?发酒疯?说胡话?” “芸儿,你……” 芸儿轻笑一声,然后两眼瞪着我,突然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沉默了不知多久,芸儿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径直去了卫生间。 我不知芸儿要去干嘛,我以为她是要上洗手间,但片刻,我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淋浴声音。 芸儿在洗澡,她不声不响自己就去洗澡了。 芸儿看来今天喝得确实有些醉了。 我一时冲动,想起身离去,刚站起身,卫生间里传出芸儿的声音:“我洗个澡,醒醒酒,你不许走——老老实实呆着!” 我又一屁股坐下来,继续抽烟。 一会儿,听到卫生间的门一响,接着芸儿就出来了,穿着一件蓝色竖条纹不算暴露的睡衣,头发还没有干,直接走到我对面坐下。 我得承认,沐浴后的芸儿别有一番风情。 我不敢多看,低头继续抽烟。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味道 “洗了个澡,清醒多了。”芸儿说,“看来,我刚才是有些醉了!” “那就好!”我说。 “小克,抬头看着我!”芸儿说,声音虽然温和,但似乎又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 我不由就抬起头,看着芸儿。 “你看我美不美?”芸儿说。 “美!”我由衷地点点头。 “你觉得我老了吗?”芸儿又说。 “你不老,你怎么会老呢?你这才多大?” “可是,我觉得自己似乎老了!”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寂寥。 “没有的,你没有老的,依旧年轻!” “或许,我的人依旧年轻,但我的心却老了。”芸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的人依旧年轻,你的心也依旧年轻!” 芸儿微笑了下,似乎很开心,接着看着我说:“小克,我看你,最近似乎很沧桑,这么些日子不见,你黑了,瘦了。” 我笑了下:“黑了健康,瘦了精神!” “你的所谓健康和精神是用出生入死的代价换来的吧?” 我的心一抖,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着芸儿。 芸儿说:“不要告诉我你这段时间一直就在明州老家和父母在一起,我要是如此认为,也就不会给你打那个电话了。” 我想起芸儿在明州的时候芸儿给我家打电话暗示我被跟踪的事情,尴尬地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跟踪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芸儿说,口气淡淡的。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会儿,芸儿说:“那批货到底是谁的?” 我吃了一惊:“什么那批货?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芸儿一翻眼皮看着我:“你说呢?你说我什么意思?我问你那批毒品到底是谁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结结巴巴地说,心里非常惊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你的事,我想知道的必须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芸儿说,“我提醒你被人跟踪,不代表你就消失在我的视线。我知道你越境去了金三角,和李舜一起合谋抢夺了一大宗毒品,而这批毒品是要运往大陆的。” “你——”我感到很惊骇,看着芸儿:“芸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芸儿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我芸儿不是脓包,我既然一心要关注你的行踪,我既然知道还有人也对你的行踪很感兴趣,我自然就有办法获知你的消息,至于我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什么渠道知道的,你就不必如此好奇了。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批货是谁的?” 我沉默着不说话,我不想让芸儿掺和此事。 芸儿看我不说话,顿了顿,接着说:“那么我换个问法,伍德是不是和这批货有关?伍德是不是在从事贩毒的勾当?” 我又是一惊,看着芸儿说不出话来。 芸儿平静地说:“我知道有一大宗毒品在金三角被抢夺,我知道这批货是李舜抢的,我知道你参加了这次行动,另外,我还知道在这期间,伍德突然神秘失踪了,不在海州,到了昆城,然后到了秦国。所以,我才会如此问你。” 我说:“你是不是听皇者说的?” 芸儿眼皮一跳,接着说:“他?你以为他就是万能的就是无所不知的吗?虽然他是伍德的心腹,但是你以为他对伍德的所有事情都知道吗?你以为伍德什么事都会让他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他说呢?你以为他即使知道会告诉我吗?” 我一时无法判断芸儿这话是真是假。 我说:“你是怀疑伍德贩毒?你认为伍德和李舜抢夺的那批毒品有关?” 芸儿说:“是的,不错,我的确是怀疑这一点,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有一种预感,我很怀疑。” “皇者也找我了,找我问这个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不告诉你,我现在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吸了两口烟,说:“芸儿,你不该问这个的,不该掺和这些事情的。” 芸儿说:“我没想掺和,我就是好奇,好奇不行吗?你难道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你不能好奇这个,这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知道不?” 芸儿说:“我非要好奇,不在乎什么危险不危险!” “但我在乎。”我脱口而出。 芸儿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神情,接着说:“我就知道你在乎我的,我就知道的……” 芸儿竟似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我心里却感到很难过。 芸儿接着温和地说:“小克,你放心,我不会掺和这事的,我只是个弱女子,我能怎么掺和这样的事呢?我不掺和自然是没有危险的,我只是觉得很好奇,我很想知道。” “不行!” “好吧,那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我就找别人去问!” 我一听急了:“傻子,你千万不要到处去打听这事,这会要了你的命!” “那你告诉我,我就不到处打听了,我保证听了谁也不告诉!” 我心里有些无奈,说:“那好吧,我告诉你。不错,你的直觉很准确,伍德确实是去了秦国,在秦国的青迈,伍德和李舜见了面。” “伍德见到你没有?你参加会面了没有?”芸儿紧张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没有露面。” 芸儿松了口气。 “但伍德和李舜谈话的整个过程我都监听到了,伍德似乎知道我也去了青迈。”我说。 芸儿的神情又紧张起来,看着我:“你……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芸儿轻轻呼了一口气,说:“继续说下去。” 我说:“至于你问我伍德到底是不是在贩毒?那批货到底是不是伍德的?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不但我,就是李舜也无法确定伍德到底是不是在贩毒,但这批货和伍德是有关的,伍德信誓旦旦和李舜说这批货是他一个朋友的,无论李舜怎么试探,他都一口咬定这批货和自己无关,他和李舜见面,只是受朋友委托要讨回这批货。但李舜没有答应,他早就将这批货出手了。” “哦。”芸儿看着我。 “一开始李舜判断这批货必定是伍德的,他认定伍德是在贩毒,但和伍德会面之后,李舜突然无法做出明晰的判断了,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了怀疑。根据伍德的综合表现,我其实也不能判定伍德是不是在贩毒。”我说。 “之所以不能判定,其实最关键还是缺乏确凿的证据,是不是?” “是的,一切只能是怀疑,根本就抓不到伍德贩毒的现场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咬死这一点。”我说。 芸儿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小克,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问你这个问题?” 我说:“不是好奇吗?” 芸儿说:“错,我之所以非要想知道伍德到底是不是毒贩,是为我自己的前途和利益着想。假如伍德是毒贩,那我跟着他做事,岂不是要担惊受怕甚至受连累,现在结果证明他似乎不是毒贩,似乎那批货只是他朋友的,甚至李舜和你都无法断定,那我就放心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在伍德这里发财赚钱了。” 听芸儿这么一说,我登时就后悔了,我刚才要是说伍德就是毒贩多好,那样芸儿就会害怕,说不定就会立刻从伍德那里脱身。 我不由就感到很懊恼。 但我又似乎觉得芸儿这理由有些牵强,似乎她是在安慰我。 我一时无法判定芸儿这话的真假了。 芸儿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接着说:“其实伍德即使真的是在贩毒,我也还是要在他那里做事的,我轻易是走不脱的,他不会轻易放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但听了你的这番话,我起码心里不用害怕了,起码心里会安稳了。” 一听芸儿这话,我的思维有些混乱了,说:“即使伍德真的贩毒,他也不会让你知道的。甚至皇者也不会知道。按照伍德的做事风格,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恐怕就会遭到他的灭口。所以,不管伍德贩毒不贩毒,你都千万不要打听不要过问,你就装作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芸儿点点头:“你如此关心我的安危,我很很高兴。” 我没有说话。 芸儿接着带着安慰的口吻对我说:“你放心好了,我只在伍德那边打点他正规经营的项目财务事宜,其他的,我不参与的,当然,他也不会让我参与。我不会有事的,我就是想在他那边多赚钱。给你说啊,小克,我现在手里的钱可是不少了呢。这些钱,足够我们花很长时间,足够你重新创业的。” 我说:“芸儿,你难道就是如此热爱钱吗?难道你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 芸儿硬邦邦地说:“废话,现在是物质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没有钱就得喝西北风,没有钱就得沦为下层人士。囊中羞涩,低人一等。我是从来不嫌自己的钱多的,不但我需要很多钱,我们同样需要很多钱。 我弄这么多钱,不仅仅是为我,是为我们。因为,终究,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不管这个海竹和你到了什么程度,你终究会是我的,你终究只能是我的。这些钱,都是为我们今后准备的。我要过上流社会的生活,需要钱,我们要过富足的生活,需要钱,你想创业,同样需要钱。 不要以为你现在在这圈子里混今后就不会创业了,我告诉你,我看得很明白,你早晚是要离开这圈子的,你根本就不适合混这圈子,你最适合的是混商场,你早晚是要创业的。我辛辛苦苦做的这些,都是为你为我为我们今后的好日子着想。” 芸儿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想笑笑不出,想哭却又无泪。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面子 我说:“此次李舜和伍德会面,没有给伍德丝毫面子,两人之间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大了,就我和李舜脱不开的关系,一旦伍德和李舜哪一天反目成仇,伍德一定会拿我开刀,目前就凭我的实力,是无法和伍德抗衡的,所以,跟着我是要担惊受怕的,是要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个想法,再说,我和海竹今年就要结婚了,这是现实,你要明白。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过去式,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当做一个美好的回忆吧,我希望你能有你自己的幸福的生活,有你自己的快乐和开心。同时,我也希望你能离开伍德,不要赚这种提心吊胆的钱,明州的公司,是你的,你可以去经营,你会过的很好。” 芸儿沉默了片刻,说:“第一,我刚才说了,我根本没把海竹当回事,不管你们到了什么程度,你都会是我的,你只能也只会和我在一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个海竹,不知好歹,不知利害,和我斗,最后哭的一定是她。对这一点,我毫无怀疑;第二,既然我已经决定跟着你,我就会和你共患难,我不会害怕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想你要明白,现在的我不是从前的我了。第三,明州的公司,是你的,本来就是你的,或者说是我们的,但绝不会只是我的。 第四,正因为伍德和李舜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正因为你和李舜有扯不开的关系,正因为伍德今后有可能要对你不利,我更不会离开伍德这边,我更要留在明州,我要好好地看着你。伍德和李舜斗,谁死都无所谓,都死了才好,但我决不能让你有任何生命危险。不管是伍德还是李舜,谁都不可以伤害你,我绝对不能容许。即使我目前在赚伍德的钱,即使伍德目前对我不错,但如果他要置你于死地,那他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真的哭笑不得了,说:“芸儿,你只是一个女人,你这话说得太大了,你有什么本事和伍德李舜抗衡,你不要痴人说梦了,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只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芸儿笑了下:“女人是弱者,是不是?正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会轻视女人,会忽视女人,所以才会更有机会。” 我苦笑:“你少来这一套,我和伍德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不需要你插手!” 芸儿又笑了下:“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和伍德之间的事情我可能真的不用插手!” “为什么?”我说。 “我觉得伍德和你不会成为敌人,虽然你现在跟着李舜干,虽然李舜和伍德早晚会反目成仇,但伍德似乎对你却没有多大的敌意,他似乎一直想拉你加入他的阵营,他对你的印象一直是不错的。所以,我觉得伍德不会真的会对你下狠手的。 倒是李舜,这个阴阴阳阳的道上头子,我觉得最后对你不利的反而是他,别看你现在给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卖命,但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和你翻脸,就会对你下毒手。别忘了,你知道的他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不管是已经死的刁世杰还是现在的伍德,他们和李舜斗,我都绝对不会站在李舜这一边的,虽然你是李舜的人,但我还是会站在李舜的对手这边。李舜完蛋了,你就彻底解放了,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呢,既能看到李舜被击败你被解放,还能有大把的钱赚,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再好不过。” 我觉得芸儿的这番话很无知很天真很愚钝,似乎她根本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 当然,我此时也分不清芸儿这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搞不清她是不是在麻痹我宽慰我。 芸儿接着说:“所以,我甚至认为,你最后的真正的敌人不会是伍德,而是李舜,说不定最后能救你的是伍德。其实,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这也是我要在伍德这里干下去的原因之一,我很乐意看到伍德和李舜斗,我很乐意看到伍德能将李舜击败。我最恨的人就是李舜,没有李舜,你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其实,李舜死了,你就真正安全了自由了。” 看着芸儿真假难辨的表情,听着她似乎自以为是的分析,我不由觉得很荒唐荒谬荒诞,思维愈发混乱了。 芸儿今晚似乎是故意要混沌我的思维,说出如此一番亦真亦假互相矛盾的话。 我不知道芸儿到底是什么意图,猜不透她真正的心思。 我似乎觉得现在的芸儿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不是昔日头脑简单的芸儿了。 我揉揉额头:“我的大脑有些乱,你不要再说了。” 芸儿停住了,看了我半天,突然轻声笑了:“好吧,我不说了,不谈这个话题了。你今晚喝酒了吧?” 我点点头:“是的,喝了!” “那你也一定是累了,既然累了,那就早休息吧!”芸儿温柔地说。 “好的——”我站起来。 “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水——”芸儿也站起来,柔柔地说。 我说:“芸儿……” 芸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而又担心的目光,说:“怎么了?” 我说:“我回去洗澡,回去睡!” 芸儿的目光立刻就黯淡下来,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的目光看着别处,轻声说:“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休息吧,晚安——” 说完,我转身就往门口走。 “小克,你……”背后传来芸儿凄婉而绝望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的心猛地一颤,我不由停住了脚步,片刻,狠了狠心,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出门之后,我没有立刻离开,在门口静静地站立着。 片刻,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可压抑的失声痛哭。 我的心不停发颤,酸楚悲楚难当,似乎这压抑的痛哭声要将我的心击碎。 但我的心终究没有碎,我踉踉跄跄回了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到旅行社去打理经营事务,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我关于曹滕关于苏安邦的事情,孙栋恺秋彤元朵都没有和我联系。 第三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第四天,我的停职期限到了,早上9点,我带着写好的书面反省报告去集团总部,去孙栋恺办公室报到。 孙栋恺办公室门关着,没有人。 我去办公室问了下,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集团高层正在开会,让我稍等。 我于是在办公室坐下等待。 大约10点左右,工作人员进来告诉我,会结束了,孙董事长让我到他办公室。 我于是去了孙栋恺办公室,推开门,不但孙栋恺在,吉建和秋彤也都在。 看我进来,孙栋恺说:“小亦,正想通知你来,听说你正在办公室,倒是节省了时间,来,坐吧!” 我于是坐到秋彤旁边,看了一眼秋彤,她低垂眼皮,不看我,但神情似乎很轻松,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 我把反省报告递给孙栋恺:“孙董事长,这是我写给集团的反省报告!” 孙栋恺接过去,说:“行,先放在我这里,这个回头再说,今天通知你来呢,不是只看你的反省报告的,你的停职时间到了,该回来上班了,对你的工作安排呢,会上刚才认真讨论了,现在把结果正式通知你。” 我不由心跳加速,点了点头。 “吉主任,你分管人事,你来说吧!”孙栋恺看着吉建。 吉建点点头,然后冲我笑了下,接着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说:“亦克,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根据你一直以来的表现,根据你个人的能力和特点,根据集团经营委目前的现状,根据孙董事长的提议,征求分管经营的秋总的意见,集团高层会认真研究了你的工作安排问题,最后达成一致……” 我呆呆地看着吉建。 “集团决定,任命你为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主任。”说到这里,吉建停顿了一下,端起杯子低头喝水。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我直勾勾地盯着吉建,心跳不止。 喝完水,放下水杯,吉建接着说:“同时,继续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 我擦,一句话分了两段,你个死老吉,就不能一句话一次说完整啊? 我擦,我被任命为经管办主任兼发行公司总经理,不但恢复原职,还加了一顶乌纱帽。 卧槽,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对这个任命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眼神愣愣地看着吉建。苏安邦呢?曹滕呢?这二位大仙又是如何安排的呢?难道苏安邦那事定性了真的挨了处分?难道曹滕真的空忙乎这么久要竹篮打水? 吉建接着说:“还有,你同时为集团监督委委员。” 我接着愣愣地问了一句:“吉建,还有吗?” 吉建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严肃地说:“要对你公布的就是这些,没有了!” 我此时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任命我,很想知道苏安邦到哪里去了,很想知道曹滕动没动,但我没有问。 显然,这个场合,我不能问这些,不适合。 然后,孙栋恺对我说:“亦克,对于集团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 我挺直身子,朗声回答:“一切服从集团安排,我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孙栋恺说。 “只是,我唯恐自己能力微弱,唯恐胜任不了如此重任,怕辜负了集团的期望。”我说。 孙栋恺说:“既然集团如此决定,就必然是全面考虑了你的个人情况,只是在统筹全局的基础上做出的安排,既然你表态服从集团决定,那么,有些多余的话,我看就不要再说了。” 我点点头,然后不说话了。 孙栋恺满意地笑了下,然后对吉建和秋彤说:“吉主任,秋总,我想单独和亦克交流一下。” 吉建和秋彤站起来,直接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孙栋恺两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解惑 这时,我的心里还很困惑,发行公司是经营部门,经管办是管理部门,两个性质职能完全不同的部门,怎么可以由一个人兼任呢?既是管理者,又是经营者,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这不是很矛盾的事情吗?怎么能如此任命呢? 孙栋恺似乎知道我很困惑,但似乎又未必知道我在想什么,笑了笑,递给我一支烟:“小亦,是不是觉得心里很奇怪很迷惑?” 我接过烟点着吸了一口,说:“是的,很意外很迷惑!” 孙栋恺哈哈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意外,好吧,下面我来给你解惑。首先,你一定会认为这次任命和之前我和你的谈话内容大相径庭,很奇怪,是不是?” “是的。” 孙栋恺吸了一口烟,说:“这并不奇怪,人事的事,向来是变化多端的,期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这些变化是根据随时变化的情况和不断发展的局势来发生的,我们做管理者,就是要随时适应新情况,适应新变化,做出新的判断和决策,这是一名合格的管理者必备的素质和能力。如果这一点我都做不到,那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集团董事长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之前我和你的那次单独谈话,准备让曹滕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让你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这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是根据当时集团内外的情况作出的决定,虽然和现在公布的结果不一样,但同样也是正确的,是经过充分考虑的,是从集团大局出发的。至于现在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我来告诉你吧。” 我凝神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顿了顿,接着说:“最近几天,集团内部接连出了几件事,一个是发行公司出了一起重大安全事故,因为曹滕的疏忽,导致一辆发行车坠入山崖,车辆基本报废,给集体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在集团内部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曹滕作为主持工作的负责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他及时向集团做出了深刻检查,但还是要承担责任的,这是必然的。 第二,那天我们和管主任一起吃饭,管主任对报刊征订工作提出了新要求,对我们集团的发行工作施加了新的重担,这是严肃的任务,我们的发行工作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和重任,面临着新的历史使命,面临着大规模的发展和布局调整。 要圆满完成这项任务,要顺利实现这些调整,要成功实现这些转变,必须要有足够能力和魄力的人来管理发行公司,而对于目前的曹滕来说,虽然他是具备一定的能力,但还不足以胜任,集团高层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人,非你莫属。 第三,还是我们和管主任一起吃饭那天发生的事,你也在场,就是关于网络上那个海州神秘大人物猥亵女子的帖子,此事牵扯到经管办主任苏安邦,管主任为此大发雷霆,事情不可忽视。事后按照管主任的指示,我牵头,吉主任和秋总一起参与对此事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最后证实此事属实,苏安邦确实是酒后做出了不适当的严重损害海州和集团形象的行为。 这是要严肃处理的,本着落实管主任指示精神的原则,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苏安邦不再适合继续担任经管办主任一职,要接受处分,而经管办主任一职,大家也暂时找不到更适合的人来担任。根据我的意见,根据我会前和秋彤沟通做工作的结果,秋总在会上提议由你来兼任这一职务,大家一职赞同,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样,也就是大家都认为你是最适合经管办主任和发行公司总经理的最合适人选,那么,结果就是这样喽。” 孙栋恺说的貌似十分合情合理,既维持了自己之前和我谈话内容的正确性,又诠释了今天这个结果的合理性,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反正不管怎么搞老大都从来是正确的。 同时,他还不忘记给我送人情,连秋彤的提议也是他沟通做工作的结果,似乎秋彤本来是不同意我担任经管办主任的,是他努力做工作的结果。 我点点头,做感激状:“感谢集团对我的信任,特别是感谢孙董事长对我的厚爱,无论之前的谈话还是现在的安排,我都时刻感受到孙董事长对我是十分关爱和关心的,我都明白孙董事长培养我的一片苦心,孙董事长对我的栽培,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小亦,你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很欣慰。” 我接着说:“还有啊,我还想问问相关的人是怎么安排的?” 我心里此时关心的是赵达剑曹滕和苏安邦,我担任经管办主任,难道要和赵达剑一起共事?他会心甘情愿在我手下听我使唤?曹滕此次功亏一篑一无所获,难道他的心里能接受这个现实? 孙栋恺不给乔士达秘书的面子,难道一点曹莉的面子也不给了?虽然曹滕不是曹莉的亲弟弟,虽然曹莉对曹滕的事情不大上心,但孙栋恺果真就一点面子也不给曹莉?难道孙栋恺就真的会让曹滕此次如此难堪难看?难道孙栋恺会就此彻底放弃曹滕?我觉得不会。 还有苏安邦,此次他是被如何处分的呢?他的事情还会不会牵扯其他人呢?毕竟,这事是管云飞关注的,是他发了大火的,孙栋恺是绝对不敢怠慢的,苏安邦的处分是必须的,那么,会如何处分呢?会不会还牵连到其他人呢? 孙栋恺点点头,似乎他预料到我一定会问这些问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今天的会,讨论的议题不止是你的事情,而是讨论了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和处分问题。集团今天就会下发文件公这些人事安排,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数。” 我注视着孙栋恺。 孙栋恺突然笑了:“小亦,你其实很关心谁和你搭配的问题,很关心你的副职配置问题,是不是?” 我也笑了,点点头。 孙栋恺说:“此次对于你的副职配置,我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是充分考虑了现在的和历史的因素的。关于经管办副主任,还是只配置一名,这个人选是——” 说到这里,孙栋恺吸了一口烟,我屏住呼吸看着他。 “曹滕!”孙栋恺缓缓地说,同时紧盯住我的眼神。 我的心里一颤,曹滕?曹滕要来经管办担任副主任,孙栋恺果然是下了一番心思,果然是有一番心计的。这对曹滕来说,虽然没有在发行公司扶正,但到经管办担任副主任,无疑是重用,脸面上无论如何是说的过去的。 乔士达的秘书倒了,孙栋恺不想送这个人情了,但他也不想让曹莉脸上太难看,也不想让曹滕打击太大,毕竟曹滕还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对他一直宣誓效忠的,他不会把曹滕扔下不管,而且,如此安排,似乎也带有钳制我的意图,他是了解曹滕和我的实质关系的。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经管办是个重要部门,是经营委的运转核心,曹滕虽然在发行公司犯了一些失误,但他的能力还是不能否认的,他还是个年轻有为的中层,不能因为犯过一次错误就将他一棍子打死。而且,你同时担任两个部门的一把手,工作必将十分繁忙,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我让曹滕担任经管办副主任,主要用意就是替你分担一些工作,让他做你的得力助手。而且,我也知道,你和曹滕的私人关系式十分和谐的,你们一起搭档,必定会能更好的促进经管办的工作更好开展。”孙栋恺似笑非笑地说。 我笑了,点点头:“是的,你说的对,这个配置简直是太好了,十分合我心意。” 孙栋恺笑了下:“我知道赵达剑和你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加上赵达剑曾经是你的上级,还是集团的发行元老,你去了经管办之后,他继续在那里工作,从个人来说,不利于你们之间的团结,对他来说心理上也难以接受,对你来说也很别扭。 从工作上来说,赵达剑也是阅历资历丰富的老经营管理人员,但一直迟迟没有提,一直以正职级的身份担任集团副职中层职务,这确实也有些委屈了他,但因为我和他的同学关系,我顾虑到影响,到集团这么久,一直没有提他,但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这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我说:“哦,赵主任这次是担任——” “印刷厂厂长!”孙栋恺干脆地说。 卧槽,印刷厂厂长,这可是个肥缺啊,孙栋恺终于把赵达剑拉起来了,终于重用了,赵达剑忍辱负重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终于抬起头来了。 集团印刷厂承担着集团所有报刊的印刷任务,不说外来印刷业务的承揽,光自己集团内部消化的这些印刷任务,就足以让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印刷厂之所以是个肥缺,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印刷机器的更新换代和购置以及原材料的采购,还有就是新闻纸的采购,印刷厂每年需要从造纸厂采购大量的新闻纸,这是一笔巨大的业务,采购谁的?什么时候付款,给多少钱,都是印刷厂厂长说了算,这其中的猫腻,大家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都明白,油水巨大。 孙栋恺之所以要把赵达剑如此安排,恐怕也还是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赵达剑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回报的人,他不会亏待孙栋恺的。 可以这么说,印刷厂这个位置的好处,丝毫不会比广告公司的少,甚至更多。 当然,也要看谁来干这个位子,要是换了我,我就不会捞油水,不知自我标榜装逼装清高,我真的是不会那么干,我想捞钱的话,早就从李舜那里发大财了,何必干这个职位。 但赵达剑是绝对不会的。 我此时不知道孙栋恺把赵达剑推到这个位子上是成全了他还是害了他,是惠及了自己还是害了自己。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适度 我点点头:“那我该恭喜赵主任了,确实,赵主任压地太久了。孙董事长也不能因为是同学关系就一直这么压着赵主任,赵主任的资历在整个集团经营部门来说,堪称第一了,也该适度调整了。” 孙栋恺笑了:“你能这么理解,我很高兴,希望集团的人都能这么理解。” 我说:“我能这么理解,大家就都能这么理解。这么久才调整赵主任的职务,集团不会有人认为孙董事长是因为和赵主任的同学关系才这么做的。大家之前都看得很明白,都知道孙董事长用人是唯才是用铁面无私的。”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更高兴了,不住点头:“小亦,还是你了解我,知我者,小亦也!” 我接着问孙栋恺:“那苏主任和印刷厂的厂长,他们——” 我此时不但关心他们的去向,而且更关心谁到发行公司担任副总,走了一个曹滕,必定还会来一个。 那会是谁? 我在想孙栋恺是不是把他们其中的一位弄到发行公司来担任副总了呢? 我问这句话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谁来发行公司当副总了。 孙栋恺微笑了下:“小亦,不要在我面前卖关子,我知道你此时最关心的是什么,你其实很想知道曹滕走了之后,空出来的发行公司副总谁来干,是不是?” 我呵呵笑了下,挠了挠头皮。 孙栋恺像耍猴一般看着我,接着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我大感意外,接着内心一阵狂喜,接着又是巨大的困惑。 靠了,竟然会是他! 唐良! 竟然是被孙栋恺发配到大山里的生活基地罚劳改的唐良! 孙栋恺竟然会突然开恩让唐良回来担任发行公司的副总! 我担任发行公司老总的时候曾经给孙栋恺提议让唐良担任我的副总,但遭到了孙栋恺的严厉训斥,这次孙栋恺竟然同意让他回来,让他到发行公司当副总。 这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因为酒后失言得罪了孙栋恺的唐良要回来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一刻,我真想爆孙栋恺的菊花。 我压抑住内心的惊喜,带着无法掩饰的愕然表情看着孙栋恺。 似乎,我的表情在孙栋恺的预料之内,他呵呵地笑了,笑的很得意,似乎是因为他在集团内部至高无上的威力,想让谁活谁就活,想让谁死谁就死,生杀大权都在他手里,这种耍弄威力的感觉似乎让他很受用。 笑完,孙栋恺正色道:“当初让唐良去生活基地,是工作的需要,现在,让他回来担任发行公司副总经理,也同样是工作的需要。当然,这也和他个人的思想认识以及表现有关。” 说工作需要我理解,老大想整想提拔任何人都可以用这个借口,但说到唐良的个人思想认识和表现,我就不由疑惑了。 虽然疑惑,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孙栋恺接着说:“当然,我也还是考虑到唐良的个人实际工作能力和以往的表现,我知道当初让唐良去生活基地集团里有人是猜测我带有个人意图的,有人猜测我是在打击报复唐良的,这些其实都是无稽之谈,纯粹都是出于工作需要。这不,这次因为工作需要,唐良又回来了。” 我点点头:“当初唐良到生活基地,是有人议论纷纷,但我一直是没有那么想的,这次唐良的回来,更加证明我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就知道孙董事长不是出于个人私利打击报复别人的人,孙董事长心胸开阔,度量大,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那些背后议论的人实在是太小心眼了。” “岂止是小心眼,简直就是小人之心!”孙栋恺说。 “哦。”我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不想赞同孙栋恺的话,却也不想当面否认。 “其实这次唐良的回来,我也有考虑你的因素,你当初刚提拔发行公司总经理的时候就提出过让唐良担任副总,当时出于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和唐良个人的心态,时机还不成熟,我没有同意,甚至还训斥了你。但是你的这个要求我一直没有忘记的,我一直放在心上的,当时我没有成全你不代表我无视你的要求,我一直就记着的。现在,时机成熟了,我还是决定成全你。我知道,你当时提那个要求,是出于工作需要的,既然我要支持你的工作,就要满足的要求,你说,是不是?”孙栋恺微笑着说。 我忙点头:“董事长英明,实在是英明,的确是这样的,我就是出于工作的需要!” 我的心情此时颇为愉快。 孙栋恺接着说:“至于苏安邦,他这次犯了严重的错误,发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特别是管主任一直在关注这事。经讨论决定,苏安邦被撤销经管办主任的职务,到生活基地去担任副主任,到大山里去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擦,苏安邦到大山里生活基地顶替唐良的位置了,去进行劳动改造了。 而我,从某种角度来说,似乎是沾了苏安邦酒后猥亵女人的光。 孙栋恺继续说:“至于印刷厂厂长,此次在苏安邦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而且事后在调查的时候还试图遮掩事实,试图逃避自己的责任,同样也是犯了错误的,必须要进行处分,同样不适合再继续担任原有的职务,集团高层会经过慎重严肃讨论,决定让他去集团保卫科担任副职。” 操,印刷厂厂长成了看大门的了。 印刷厂厂长是前董事长任命的,算是前董事长的人,孙栋恺担任集团一把手之后一直没有动他,我猜不是不想动,只是孙栋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这次苏安邦事件,无疑是最好的借口。顺理成章把他拿下,换上自己人赵达剑,正好合了孙栋恺的心意。 看来,赵达剑也是要感谢苏安邦的了。 我心里不由替苏安邦和印刷厂厂长感到惋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下去容易,再想上来,就难了。 孙栋恺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小亦,你说你这次是不是因祸得福呢?” 我不知道孙栋恺指的祸是我被停职,还是苏安邦被免职,还是曹滕出了安全事故,还是乔士达的秘书被搞掉,我觉得似乎都有。 我说:“我没觉得。” “哦。”孙栋恺微微有些意外。 我说:“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孙董事长对我的格外厚爱,不管有没有祸,只要有孙董事长的关照,我就一直会是个有福之人!” 孙栋恺开心地笑了,点点头:“好,小亦,这话说的好,我爱听。” 我也呵呵笑了。 然后,孙栋恺对我说:“小亦,你现在身兼两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肩上的担子是十分重的,你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我说:“嗯,我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孙栋恺说:“经管办是集团最重要的管理部门之一,是整个经营委的运转中枢,整个集团的经营部门,都围绕着经管办的管理来运转,经管办具有十分重要的承上启下作用,工作量是很大的,责任是十分重要的,对这些,你要有清醒的认识。” 我点点头:“嗯,我会充分清醒认识的,一定会的!” 孙栋恺接着神情变得很严肃:“还有,我把你配置到这个位置,不仅仅是要你完成自身的工作,你还有另一个重要的职责,这个职责甚至比你的工作还要重要。” “哦。”我看着孙栋恺,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大致猜到孙栋恺指的是什么意思。 “经管办最直接的功能是为分管经营的集团高层服务,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分管经营的上司,也是最后机会接近和了解分管上司具体情况的人。”孙栋恺话里有话地说,“如此,我想我刚才那话的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我的明白,我彻底明白了,我一定遵照你的指示办。” “既然你明白了,那你打算如何落实好呢?”孙栋恺说。 “我会密切注视注意秋总的情况,不管是工作之内的还是工作之外的,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旦有对你不利的地方,我会及时向你汇报请示。”我毫不犹豫地说。 孙栋恺笑起来,笑的很舒畅,接着又递给我一支烟:“小亦,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我就知道,不管在哪个方面,你都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就知道,任命你为经管办主任,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我心里一阵发狠,脸上却笑的十分开怀:“谢谢孙董事长对我的信任,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你的一片苦心的,今后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是关于经管办这一块我要对你说的,关于发行公司这一块,我想告诉你,下一步的工作任务十分艰巨,管主任那天提出的要求必须要不折不扣地落实好,决不能让管主任再有什么理由批评我,批评集团。”孙栋恺的口气有些无奈,还有些失落,继续说,“下一步,你要制定出详细周到的实施计划,全面落实好管主任关于做好上面报刊征订发行的指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资金方面,我会全力保证,政策方面,只要你提要求,我保证一路畅通。” 我使劲点点头:“一定的,必须的。” 孙栋恺想了想,又说:“关于这项工作,你要及时给秋彤沟通汇报请示,毕竟秋彤做经营,还是有战略眼光和丰富经验的,她的创新思路还是有的,这一点,要充分利用起来。” 似乎,孙栋恺虽然对秋彤不满,虽然对秋彤有看法,但秋彤的能力他还是认可的,他还是需要秋彤来为他出成绩,还是要利用秋彤来做好集团的经营工作。 我点点头:“我明白!”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恩怨 孙栋恺接着又说:“还有这个唐良,他到发行公司是担任第一副总经理,你要使用好他,让他做你的得力助手,这个人缺点不少,喜欢发牢骚,经常目无上司,做事独断专行,但经营方面的管理经验和能力还是要认可的,不然我这次也不会把他配置到这个位置,虽然他可能对我个人还是有些看法和意见,但我是以工作为重,以大局为重的,我不会计较个人恩怨。 他在你手下工作,你要把他牢牢压住,压制住他的毛病,发挥他的长处,如果他再有什么胡言乱语再发表什么不负责任的言论,如果他在你面前倚老卖老不服从你的管理,你要及时给我汇报,我不会饶了他的。这次我放他一马给他一个改正自新的机会,就看他自己会不会把握了。” “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格外注意的,一定会落实好你的指示!”我信誓旦旦地给孙栋恺保证。 此时我心里继续很困惑,孙栋恺这次怎么会把唐良放了出来,他刚才和我说的那些理由,我当然不会相信,我想其中一定会有什么道道。 孙栋恺接着压低嗓门对我说:“我告诉你,看人要看其真面目,我知道你想要唐良是处于工作是处于公心,但是,唐良这个人,你对他的做人和做事还不了解,他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简单,他是个有心计有心机的人,他和秋彤的关系,我看似乎是不简单,所以,你要注意提防。一方面要让他为你的工作出力,另一方面,要防备着他,防止他和秋彤串联在背后对你下黑手。” 我心里只想笑,但脸上却做出严重的表情,说:“原来如此,我心里有数了,谢谢你的提醒。” “必须的,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的。”孙栋恺说。 听孙栋恺刚才这话,我突然想唐良这次能回来,会不会和秋彤有关呢,难道是秋彤背着我捣鼓了什么道道? 我忍不住这就想去找秋彤问问,但此刻不能,我还的继续和孙栋恺谈话呢。 “哎,秋彤现在翅膀越来越硬了,越来越难以驾驭了。”孙栋恺突然叹息了一声。 我明白孙栋恺为什么叹息,他一直就想对秋彤图谋不轨,一直就想通过各种卑劣的手段霸占秋彤,但却一直没有得逞,以前秋彤的职位低,他可以有条件肆意妄为,但现在秋彤是集团高层成员,处在这个位置,他再想实施以前的那些手段和诡计,是很难得逞的。 但同时,从孙栋恺的话里,我也觉察出,他似乎对秋彤并没有死心,仍然怀着不轨的淫邪之意,只是没有得逞的机会。 同时,我也觉察出,孙栋恺这话也似乎再次表明唐良的归来和秋彤有某种关系,似乎秋彤在其中是做了某些工作的。 我这时说了一句:“她就是翅膀再硬,不也还是你的下属?也还是副总裁?你是集团一把手,谁敢和你抗衡,除非是吃了豹子胆!” 我这么又说,孙栋恺似乎得到了某些安慰,笑了起来。 我接着说:“她即使是当了总裁又怎么样?排名还不是在你后面?你无须担心的。” 孙栋恺眼皮猛地一跳,似乎我这话戳中了他的某一根神经。 我继续说:“难不成她还能提拔到集团一把手取你而代之?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多虑!” 孙栋恺的眼皮又是猛地一跳,面部肌肉都抽搐了。 看孙栋恺那样子,我心里只想乐,突然想,说不定哪一天秋彤真的能当集团一把手呢,依照她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一定能比孙栋恺干的好多了。 不过又想,要是秋彤当了集团一把手,那孙栋恺往哪里放呢?是提拔到上面去呢还是调走呢?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进去了呢? 这些都是猜想啊,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孙栋恺沉默了半天,牙根咬地紧紧的,半天才恢复了常态。 又和孙栋恺聊了一会儿,然后孙栋恺让我回去,让我明天正式回来上班。 出来后,我给秋彤发了个手机短信,说晚上想和她一起吃顿饭,地点就在春天大酒店。秋彤很快回复短信,痛快地答应了。 晚上,在春天大酒店餐厅的一个豪华小包间里,我让厨师做了几样秋彤最喜欢吃的菜,要了白酒,一切就绪,然后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等秋彤来。 想到秋彤即将到来,想到我和秋彤前几天在她办公室打的那个赌,我的心一阵猛跳,心里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身体不觉一阵骚动和驿动。 这骚动和驿动似乎是纯洁的。 对秋彤,我经常会有骚动,但我一直认为这骚动很纯洁。 其实,的确是很纯洁的。 这样想着,我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7点整,秋彤准时来到,一进门,看到我傻乎乎地坐在那里,看到桌子上好的酒菜,呵呵笑了:“哎,难得亦主任亦总一片诚心相邀啊,看来亦主任今晚是要咱来祝贺一下头上又增加一顶帽子了。” 第一次听到被称呼亦主任,还是秋彤称呼的,不觉感到很有意思,我笑起来,招呼秋彤坐下。 秋彤看了看房间,说:“怎么,就咱们俩?” 我说:“是的,我就邀请了你自己!怎么?不可以?有想法?” 秋彤一时显得有些尴尬,笑了下,说:“没说不可以,没说有想法,我只是觉得咱们两个人占用这个单间,还有这么多菜,就我们俩多浪费啊。” 我说:“行,那你要是觉得人少没意思,我叫几个男服务员进来一起陪你吃喝,好不好?” 秋彤说:“亦主任,你怎么回事?有病啊,我只是说说感想,你哪里来那么多道道?” 我嘿嘿一笑:“我就是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秋彤坐在我对过,冲我抿嘴一笑:“我看你这病是烧的,烧晕了,烧糊了。” 我伸手一把抓住秋彤的一只手,脑袋往前一伸,将秋彤的手贴在我的额头:“你试试,我是不是发烧?” 秋彤的手在我手里像只小动物,柔软而嫩滑。 秋彤忙抽回手,说:“好了,亦大人,你没发烧,是我发烧了,行不行啊?” 我坏笑一下,接好伸手又去摸她的额头,嘴里边嘟哝着:“这可不得了,上司发烧了,我试试温度。” 我的手指在秋彤的额头轻轻抚弄着。 秋彤微微有些脸红,把我的胳膊往后一推,说:“你可真黏糊,我也没发烧,好了吧。” 我哈哈笑起来,靠着椅子后背仰脸大笑起来。 秋彤看着我的得意和开心,脸上挂着开心的笑,一会儿说:“你是个——” “是个什么?”我停住笑,看着秋彤。 “大坏蛋!”秋彤说。 “嘿嘿。”我又坏笑了下,说,“既然你说我是大坏蛋,那我就坏给你看看,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坏蛋。” 说着,我夸张地张牙舞爪作势要站起来走过去。 “别……别……我服了,服了,不敢惹你了,你饶了我吧。”秋彤忙笑着求饶。 我笑着走到门口,伸手就把门开关按死,然后又走回来坐下。 秋彤看着我的动作,说:“把门反锁干嘛?这是在你的酒店,你还怕有人进来抢劫啊。” 我说:“酒菜都齐了,我想安安静静喝酒聊天,不想有服务员进来打扰。” 秋彤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 我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把门关了要在这里对你下手?” 秋彤脸腾就红了,神情有些不安和扭捏,说:“坏蛋,不许你再胡思乱想。” 我嘿嘿一笑:“其实我倒是真有这想法,我关死门,是双重用意呢。” 我这么一说,秋彤反倒神情恢复了正常,笑起来:“我知道你是在吓我的,知道你不会欺负我的。” 我说:“对你下手就是欺负你吗?你这理解是不对的吧?或许还可以叫做疼爱呢。” 秋彤脸又红了,带着求饶的口气:“好了,亦大人,不要再胡扯了。” 我说:“好吧,看在你叫我大人的面子上,不胡扯了,来,我倒酒,咱们喝酒。” 秋彤笑嘻嘻地看着我倒酒,边说:“你此刻是不是很开心呢?” 我看了秋彤一眼:“你呢?” 秋彤说:“看到你开心,我就很欢乐。” 我的心里有些感动,手不由一颤,因为激动和感动。 倒完酒,我举起酒杯,看着秋彤:“秋总,来,我们喝一杯,这杯酒,我敬你,今后我就要直接给你服务了,有不周的地方,你多批评多指导多教导。” 秋彤抿嘴一笑,然后正色说:“好,亦主任,你能有这个心态,我很满意。明天开始,你就走马上任经管办主任,这个职位呢,很重要,很关键,很忙碌,经管办的一项主要职能就是对分管经营的上司负责。换句话说,就是要给我搞好服务,亦主任还年轻,算是年轻有为的小家伙啊。今后你要好好做好本职工作,做不到做不好的,我会毫不客气对你提出批评的,出了差错,我会提议将你换掉的,小伙,你就等着瞧吧。” 话没说完,秋彤自己倒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我一咧嘴,傻笑起来。 笑完,秋彤举起酒杯和我一碰:“好了,我的亦主任,我的亦总,少和我玩花样,来,干杯!” 我们干了一杯白酒。 放下酒杯,秋彤拿起酒瓶给我倒酒,我忙作势阻拦,趁机用手在秋彤的手背轻轻抚摸着,边说:“哎——这怎么能叫上司倒酒呢,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秋彤冲我一瞪眼:“你再发酸你再做酸?什么使不得,我说使得就使得。” 我嘿嘿收回自己的手,说:“那好吧,你说使得,那便使得。” 然后,我们又喝了第二杯酒。 然后,秋彤又给我倒酒。 然后,我们又喝了一杯。 似乎,秋彤今晚心情很好,喝酒的兴致很高。 三杯酒下肚,秋彤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眼神也更有神采,看起来很可人的样子。 “今天这个结果,你事先没有想到吧?”秋彤说。 要开始谈正事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意料外 我点点头:“是的,不光我自己,包括其他人的安排,几乎都出乎我的意料。” “本来只是你自己复职的一个小事,但没想到突然出了苏安邦的事情,加上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掺和进去,结果就稀里哗啦动了这么多人,动了这么多职位。”秋彤说,“我和吉主任走后,孙董事长和你都谈了不少吧?” 我说:“是的。” “那此次这些人职务的变动和安排你大概都能知道原因了吧?”秋彤说。 我皱皱眉头,说:“你觉得可能吗?孙栋恺那孙子的话我能全信吗?我哪里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这狗日的整天哄我,怎么对他有利怎么说,怎么让我领他的人情怎么说,他说的那些话,我只能分成两半来听。” 秋彤笑了下。 我又说:“我其实脑子里还有不少疑问想问你呢。” 秋彤说:“我似乎知道你有哪些疑问。” “聪明的孩子,我就知道你心里明白。” “你说谁是孩子?” “你啊——” “没大没小,我比你还大,你怎么敢说我是孩子,你才是孩子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犯犟,不许犟嘴了,谈正事,快说说我听听。” 秋彤转了转眼珠,莞尔一笑,说:“你叫我一声姐,我就说给你听!” “你说什么?”我瞪眼看着秋彤。 “你叫我一声姐,叫啊!”秋彤说。 “姐——”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哎——”秋彤随口就答应着,有些意外,还有些开心,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痛快就叫了出来。 “你……你太痛快了。”秋彤果然这么说,吃吃地笑。 “占了便宜是不是很得意?” “什么叫占便宜啊,我本来就比你大,你就该叫我姐!” “那好吧,好孩子,乖,听话,快说吧。” “你这才叫占便宜。”秋彤说。 我两眼一瞪:“不许磨蹭拖拉,快说,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就——” “你就要干嘛?”秋彤两眼看着我。 “我就要占你更大的便宜!”边说,我边伸出手作势要摸向秋彤的胸脯。 秋彤脸又红了,身体忙往后一缩,然后说:“好,我服了你,别数数了,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你识三个数似的,姐姐我这就给你说——” “说吧,丫头妹纸。”我看着秋彤。 孙栋恺版本的我听完了,我想听听秋彤版本的,秋彤版本的自然是正宗的没有水分的。 秋彤捋了捋头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这次你的复职,现在的结果不但你意外,其实也是我当初没有预料到的,那次你和孙董事长谈完话后,我以为此事就基本定性了很难再有转机了,没有想到,确实没有想到,世事难料啊,期间偶然抑或必然的事情出现了一大堆,这些事情的出现,直接彻底扭转了整个局势,搅动了一大片浑水。” 我凝神看着秋彤,点点头:“继续说——” 秋彤说:“我问你,关于你继续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曹滕没有扶正的事情,孙董事长怎么和你说的?” 我说:“理由有三,第一,工作需要,集团目前发展的需要;第二,曹滕前几天出了责任事故,影响不好,不利于扶正;第三,管主任那天吃饭的时候提到的上面报刊征订事宜,曹滕担当不起这个重任,必须还是我来搞发行公司。基本就是这三大理由。” 秋彤点点头:“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说:“我觉得最重要的理由他没说,那就是曹滕女朋友的哥哥突然下马,不再担任乔士达的秘书,倒了,这是最重要的因素!” 秋彤缓缓摇摇头:“我不那么认为,我觉得这几个都是因素之一,但最重要的,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管主任那天布置的任务。的确,集团目前最合适最有把握能承担这个重任的,非你莫属。至于乔老大秘书下马的事情,我认为虽然有其中的原因,但不是决定性的。” 我心里有些不大认可她的话,秋彤这么一说,岂不是把我辛辛苦苦策划的捉鳖行动的光辉业绩以及重要作用从一定程度上否决了吗?那我岂不是白搞了? 我说:“我还是认为决定性因素在乔老大的秘书上,孙栋恺当初要提拔曹滕就是因为这秘书,现在更改主意,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至于工作,我觉得那只是个幌子。” 秋彤笑了下:“这个我不和你争,既然你非要这么认为,那我也不辩解了。” 我呵呵笑了:“我说的对所以你不和我争,其实你心里也是同意我的看法的!” 秋彤没有说话,沉思了下,突然看着我说:“你好像很在意乔老大秘书下台的事情,你怎么如此注重这个因素?还有,乔老大的秘书怎么那么巧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台了?这事我突然觉得很蹊跷啊,这事你……你……” 我看着秋彤怀疑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发慌,笑了下:“我……我什么我?” “会不会和你有关?是不是你在其中搞了什么东东?”秋彤目光突然犀利起来,紧紧盯住我。 “哦……额,这个,这个……”我打个哈哈,强自镇静下来,说,“这怎么会和我有关呢?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呢?你看我有那本事吗?” 秋彤不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我被秋彤看得有些发毛,说:“你……你听说乔老大的秘书是为什么倒台的呢?” “不知道。”秋彤吐出这三个字,又不说话了,继续盯住我的眼睛。 我继续努力让自己笑,然后说:“呵呵,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啊,我可是无辜的。” “你发毛干嘛?做贼心虚?”秋彤说。 “不是,我发毛是因为你对我有什么怀疑,不由自主,你这么一看我,我心里就不踏实了,其实我是清白的哦。”我说。 我此时打定主意,捉鳖行动计划绝对不告诉秋彤,我不想让秋彤知道我原来是如此卑鄙的人,我原来竟然会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情,那会有损我在秋彤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的。 秋彤又皱皱眉头,似乎觉得我确实没有什么能力能把乔士达的秘书扳倒,又似乎觉得我这样的好人不会干出什么见不得阳光的事情,于是放松了表情,笑了下:“既然你是清白的,那我就信了,我其实也觉得你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但刚才我却不由自主突然有些怀疑你,看来我是不该对你有怀疑的了,我给你道歉。” 秋彤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惭愧不已,几乎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欺骗秋彤。 但我却不敢说出真相。 然后,秋彤说:“关于你担任经管办主任和其他几个人的安排,你想必也是很奇怪意外的吧?” 秋彤转移话题了,我松了口气,说:“是的。” 秋彤说:“苏安邦和印刷厂的厂长,他们俩是犯了错误,管主任发火的事情,此事当然要认真查究认真处理,谁也不敢讲情谁也不敢打马虎眼,他们俩的处分说实在的,不算轻,也不算重。 按照苏安邦犯事的性质,其实都可以交有关部门处理的,猥亵妇女,就是耍流氓,起码是可以拘留的,甚至可以刑拘,只要一刑拘,苏安邦就算是完了,饭碗身份什么的都没有了。 这次处理,其实算是放了他一马,到生活基地去,他应该是知足的了。至于印刷厂的厂长,他算是从犯,本来性质是不严重的,但他在调查的时候态度不好,一味推卸自己的责任,一味避实就虚,一味想脱清自己的干系,结果却越搞越扯不清楚,反倒把自己陷了进去。 态度不老实,加上有管主任的话放在那里,还有就是他是前董事长的人,有人一直想拿下他找不到借口,这会正好被抓住把柄顺理成章光明正大被拿下,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也无法保他,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处分。” 我说:“你说的有人指的是孙栋恺吧,一定是的!” 秋彤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接着说:“关于赵达剑的安排问题,讨论完苏安邦和印刷厂厂长的处分问题后,接着就有人提议赵达剑担任印刷厂厂长,然后其他人除了我和吉主任都纷纷赞同,我一看这形势,多数赞同,少数服从多数,肯定是无法阻止了,大局已定了,于是干脆也没有提反对意见。” 我说:“孙栋恺一定是事先和部分人串通了。” “我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所以不做肯定和否定的回答!” “那曹滕到经管办当副主任,是谁提议的?” “孙董事长亲自提议的。” “哦。” “曹滕这从没有顺利扶正,孙董事长提议他到经管办当副主任,隐约也含有安慰的意思,毕竟虽然平级,但经管办也算是个重用,这样做,也算是给曹莉一个面子,曹莉就坐在会议室列席会议,大家都知道曹莉和曹滕的关系,谁也不想当场得罪曹莉给她难看,自然也就没有人提出异议,我同样也没提反对意见。” “可以理解!” 秋彤突然笑了:“你知道我对曹滕的任命不提反对意见,除了因为曹莉在场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吗?” 我说:“不知道。” 秋彤说:“开动你的小脑筋想一想?你该能明白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理由牵强 我笑着想了想,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很大的困惑,那就是关于唐良的任命。孙栋恺说的理由很牵强,只是说因为工作原因,因为他的认识到位,我并不会相信的,正想问问你这个呢。难道,你是……因为唐良?你是想确保唐良得到解放,确保唐良到发行公司来担任副总?” 秋彤呵呵笑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说对了,我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曹滕不离开发行公司,唐良就没有位置,唐良就很难解放。其实,关于你担任经管办主任和唐良担任发行公司副总,这里面还有个所谓的交易,说是交易可以,说是串通也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了。 秋彤说:“关于唐良这个人,我想你是了解的,此人的工作能力和做事风格以及做人品质,都是很不错的,之前因为酒后失言遭受了不公平的处分,一直在大山里憋屈着,我其实很早就在琢磨他的使用问题,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经营人才,一味闲置是不合适的。这次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就动了把他解放出来的念头。” “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秋彤,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抽空去了一趟山里的生活基地,找到了唐良,和他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我给他说了目前集团的形势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说了我对他能力和人品的认可,希望他出山回到集团来工作,他当然是很愿意的,但因为孙栋恺的愿意,却又觉得希望渺茫。 我于是劝他以工作大局为重,以自己的前途为重,以今后的长远发展为重,暂且放下自己心里的愤懑,暂且忍一忍,目光放长远,忍一时之气,主动去找孙董事长汇报下自己的思想,主动做一个检讨,退一步海阔天空,给孙董事长一个面子,给孙董事长一个台阶,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经过我反复动员,唐良总算是想通了,于是主动找了孙董事长,认了错,做了检讨,给足了孙董事长面子。” “那然后呢?”我说。 “然后——”秋彤顿了顿,接着说,“然后我正打算去找孙董事长的时候,没想到他先找我了,这倒是正合我意。你猜孙董事长找我是干嘛的?” 我想了想,说:“我猜孙栋恺找你,一定是让你在会上首先提议我担任经管办主任的。” “哈,你实在是聪明。”秋彤笑着点点头,“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说:“因为,第一,经管办主任这个位置是直接和你打交道的,这个位置谁来干,孙栋恺必定会先征求你的意见,这符合常规;第二,在孙栋恺的印象里,我和你的关系很一般,因为我经常在他面前发你的牢骚,所以他甚至会认为你对我印象未必那么好,他怕我的任命会在会上遭到你的反对,那样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想事先和你沟通串联一下,确保我的提名不会遇到障碍。” “我也是这么想的,孙董事长如此认为我和你的关系,对我和你都是有利的。”秋彤说,“孙董事长找我谈的就是此事,想先做通我的工作同意你担任经管办主任,我心里当然乐意了,但我还是装作勉强的神态同意了,哈哈,我现在也会演戏了。” 秋彤说着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然后秋彤继续说:“正好接着这个事情,孙董事长向我提要求,那我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说了唐良的事情,我说既然唐良是个经营管理能手,目前集团的发展正需要人,不能埋没了人才,既然曹滕要去经管办当副主任,那么,发行公司就缺一个副总,我建议让唐良回来填补这个位置,协助亦克做发行工作。 我刚答应了孙董事长的要求,他于是也顺水推舟答应了我的要求,这也算是个交换和交易吧,当然,也是和唐良之前主动找孙董事长的检讨认错表态有关。孙董事长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毕竟,因为唐良的事情,集团一直背后议论纷纷,说孙董事长公报私仇打击报复唐良,他也不想一直就让这舆论持续下去,这样做,反而对他的名声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如果秋彤今天不说,我都想不到这人事任命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复杂的道道,我都不知道秋彤原来背后捣鼓了这事。 而这些,孙栋恺当然是不会告诉我的。 秋彤说:“于是乎,在会上,一些列的人事任命程序都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障碍。” 我说:“这是因为事先都做好工作了,隐患都消除了。” 秋彤说:“是的,所以,这次集团高层会,开成了一次和谐的会议,团结的会议,各方都满意的会议。” 我呵呵笑了:“你是不是最满意?” 秋彤抿嘴一笑:“你说呢?” “一定是!” “为什么?” “你说呢?” 秋彤呵呵笑了:“我的满意不满意取决于你,亦主任满意呢我就满意,亦主任,你满意不满意?” 我说:“我的满意其实是取决于你哦,秋总满意我就满意。” 秋彤笑起来:“我们俩这是在绕口令呢。” 我说:“今后我们俩工作上联系就更紧密了,之前还隔着个经管办,现在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直接打交道了。我不但要对经管办负责,还得对你负责,你说咱俩到底是谁给谁服务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似笑非笑地说:“木有什么意思,就是问问。” “这话等于没问,我是你的上司,你的直接上司,当然是你给我服务了。” “上司就是服务,你既然是上司,那当然你该给我服务。” 秋彤急了:“狡辩!” 我说:“嘿嘿,要不,咱俩互相服务?” 秋彤想了想说:“互相服务?怎么互相服务?” “我照常履行职责,对你负责,你呢,我忙不开的时候,来帮我干活。” “切——”秋彤说,“我看你好嘚瑟了,你还没上任就目无上司,想让上司给你干活,你真敢想啊!不行!” “你看你,我这还没正式上任你就把上司的架子摆的高高的,这叫我今后怎么和你沟通怎么为你搞好服务呢?哎,我好难过哦。” 秋彤说:“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吧,忘记了自己的职务和身份,我是你的上司,你务必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记住,对上司必须要尊敬尊重,知道不?好了,亦主任先给上司倒杯水,我渴了。” 说着,秋彤忍住笑大模大样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乖乖地给秋彤倒了杯水,双手端着送到秋彤面前。 秋彤开心地笑起来:“嗯,这个主任不错,提出表扬!” 我一咧嘴:“互相服务,我杯子里也没水了。” 秋彤说:“自己倒吧您哪!” 我呵呵笑起来,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说:“哎,你还挺会摆架子哈。” “以后我要在你面前常摆。” “我还没嘚瑟,你倒是嘚瑟起来了。” “嘻嘻。”秋彤笑起来。 然后我们继续喝酒,边聊工作上的事情。 不知不觉,一瓶62度的白酒被我们俩喝光了。 秋彤的脸色发红,说:“哎,我喝多了,真的喝多了,很久很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今天高兴,就放开了喝,没想到喝了这么多。” 我此时也有些醉意,看着面若桃花楚楚动人的秋彤,不觉有些心神荡漾起来。 我痴痴地看着秋彤娇媚的面容,吃吃地说:“丫头……你……你真美,好……好动人。” 秋彤脸上闪过一阵羞色,看着我:“你……你又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在想……我们那天打的那个赌。” 秋彤真的有些醉了,脑袋摇晃了下,皱皱眉头说:“什么赌呀?” 我说:“就是那天在你办公室我们打的那个赌啊。你忘记了?” 我一提示,秋彤记起来了,脸刷得更红了,甚至闪过一丝惊慌,说:“你……你……”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说:“你输了。” “我……我没有答应你的……没有答应的。”秋彤的声音里带着羞涩和惊惶。 我半真半假地说:“输了就是输了,怎么?你打算输了耍赖吗?” “你……你不要乱来……不要……”秋彤神情紧张加惊惶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此时一阵冲动,酒精刺激下,这冲动愈发强烈。 我没有再说话,突然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接着两手放在了她的肩膀。 秋彤坐在那里没有动,似乎他无力动弹了,身体不住颤抖,心里似乎十分紧张。 我的双手顺着她的肩膀缓缓滑了下去,一直滑到她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就圈住了她的身子,我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脸贴住了她的脸颊和耳朵。 秋彤的身体颤抖愈发厉害,脸颊很烫,她似乎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也许是醉地无力说话了。 房间里很安静,我的手握住秋彤的手,秋彤的手此时是那般柔软和娇嫩。 我闻到秋彤身体发出的淡淡的迷人的芬芳。 我的心里愈发冲动,一股从灵魂到肉体的热流在我的大脑和血液里急速涌动。 “不许耍赖……”我在秋彤耳边嘶哑地低语了一句,心跳加剧,接着就顺势吻住了她的耳垂。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很无力 “啊……”秋彤身体一颤,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叫,这叫声此时听来分外无力。 此时的秋彤,在酒精的作用下,在我温柔的抚摸和轻轻的亲吻下,似乎也真的迷醉了。 秋彤这一声在我听来更像是呻吟的叫声瞬间激发起了我强烈的本能和无比的胆量与勇气。 这一刻,我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世间的一切,我的眼里我的心里我的手里我的怀里只有秋彤,我的女神,我的如梦,我的空气,我的天堂,我的灵魂,我的刻骨铭心无法挥去的爱和愁。 亲吻着秋彤,我将她的身体圈地更紧。 秋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秋彤显然是极度慌乱,身体不安地扭动着,想挣脱我的束缚,却似乎又因为惊惶和无力而无法做到。 我几乎眩晕了,大脑里除了极度的兴奋和冲动,似乎忘记了一切。 我一把将秋彤的身体抱起,随着秋彤一声低低的惊呼,接着秋彤就被我放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然后我压了上去…… “啊——”强烈的刺激让秋彤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这惊叫此时听起来充满了极度的惊慌,她的身体突然就僵硬了一下。 秋彤的这声惊叫吓了我一跳,我不由就停住了动作,身体似乎一时也僵住了。 就在秋彤发出这惊叫的同时,就在我吓了一跳动作停滞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手机铃声又让我吓了一跳,似乎也吓了秋彤一跳,似乎让秋彤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突然来了气力,伸出双手用力推开了我,接着倏地就坐了起来,眼睛睁地大大的,惶然地看着我。 突然,秋彤的眼里流下了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看到秋彤流泪,我顿时就慌了,大脑急速清醒过来,潮水般的热流和炽热倏地就开始冷却,疯狂的冲动瞬间就无影无踪。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此时听起来十分刺耳。 我一把掏出手机,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的心里突然就开始惶恐不安,心虚阵阵,海竹给我打电话了,我此时却正在对秋彤做这些。 看着泪流满面的秋彤,听着海竹一遍遍的手机铃声,我突然就涌起一阵无比的羞愧,觉得自己卑鄙而无耻还有龌龊,仿佛自己刚才做了无比丑陋的事情,仿佛自己刚才的行为畜生都不如。 我手脚忙乱回到自己座位上,努力深呼吸一口气,镇静了一下,开始接海竹的电话:“喂,阿竹!” 一听我的声音,秋彤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似乎被惊吓了,接着她的眼里就充满了无比的羞愧和不安,接着就坐正身体,手忙脚乱整理被我搞乱的头发和衣服。 秋彤是知道海竹此时在外地的,但她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海竹就在门口似的。 “哥,你在干嘛呢?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手机里传来海竹低沉而遥远的声音。 “我在喝酒,刚才没听到手机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喝酒,在哪里喝的?”海竹说。 “在我们的春天酒店。”我说。 “哦。”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开始轻松,接着就笑了,“你倒是会省钱,在咱们家的酒店喝酒。” “呵呵。”我干笑了一声。 “喝多了吗?”海竹接着说。 “没啊。”我回答说,边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秋彤。 “没喝多就好,对了,你这就要复职了吧?你们单位怎么安排你的工作的?”海竹说。 似乎是因为知道我在自己的酒店喝酒,海竹似乎很放心,不担心我会和什么人搞什么洋动静,她连我和谁在一起喝酒都没有问,似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转而开始问起我的工作了。 我于是告诉了海竹我的职务安排,海竹听完之后,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说:“这么说,你不但恢复原职,还同时担任了秋姐的办公室主任。” “嗯。” “你是不是很开心呢?秋姐是不是也很开心呢?”海竹说。 “这个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是工作需要,都是集团安排的。”我小心翼翼地说。 “工作需要……集团安排……”海竹重复了一句,接着说,“理由很充分啊,你很心安理得啊,是不是?” “阿竹,这个……”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秋姐也一定很满意吧?”海竹又说。 我没有说话,又看了一眼秋彤,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脸红红的,低头坐在沙发上,两手不安地在膝盖上紧紧绞在一起,似乎,此时她仍然还是很紧张。 然后,海竹不说话了,但也没有挂机,就是在电话里沉默着。 我也沉默着。 电话里在沉默,房间里同样也在沉默。 双重的沉默让我突然觉得十分窒息,我几乎就要憋闷过去。 但我不敢挂机,海竹不说话,我就得一直听着她的沉默。 我的心情此时非常糟糕,糟糕到了极点,电话里千里之外的女人在和我沉默,房间里咫尺距离的女人在低头不语,她们都是我的女人,一个是和我公开同居即将走入婚姻父母双方社会公众都认可的未婚妻,一个是在我生命里刻骨铭心深深印入我的灵魂之中和我心心相印却只能在空气里幻觉现实里永远都可以拥有即使尝试拥有也要做贼一般心虚的梦中女神。 这是怎样的一种矛盾一种痛苦一种无奈一种无力和残忍。 不知过了过久,海竹重重叹了口气,接着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呆呆地看着秋彤。 秋彤这时已经用湿巾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正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斥的都是不安和愧疚。 我们互相呆呆地看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秋彤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抿了抿嘴唇,然后说了一句:“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你疯了,我也疯了……对不起……” 她低下了头。 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的心一阵剧痛,针扎一般。 我不知道秋彤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知道她是在向谁说对不起。 接着,秋彤站起来,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敢看秋彤明亮清澈的眼睛,不由低下了头。 “今天,我们不该在这里喝酒,不该在这样的环境里喝酒,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该放纵不该放纵的东西,不该做不该做的事情。”秋彤缓缓地轻轻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我们都是成人,我们要有自己的理智,我们要学会用理智来控制自己,要学会用理智来面对现实……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 秋彤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身体不由摇晃了一下。 我的心里感到很难过,一阵凄凉悲楚的感觉。 然后,又是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秋彤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打开门,缓缓走了出去。 我忙站起跟了出去。 出了酒店,秋彤没有停步,直接走到马路边等出租车。 我站在秋彤身边,接着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自己回去。”秋彤说。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不行!” 今晚秋彤喝多了,让她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秋彤似乎觉得自己犟不过我,没有再说话,直接进了出租车,我也坐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我和秋彤都没有说话,我和她一起坐在后排,一直没有敢碰她。 到了秋彤家小区门口,下车后,我和秋彤站在那里。 小区里面出来一阵孩子们的嬉笑声,里面有个小广场,几个小孩子正在哪里嬉闹着玩耍。 秋彤此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常态,看着我说:“今晚你没有吃饭,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吧!” “你也没吃饭!” “我不饿!” “今晚……我……我……”我突然结巴起来。 “不要再说了,我没有责怪你什么,只是责怪我自己。”秋彤说。 “不,你没有错,是我……是我……我的错!我不该……不该……”我结结巴巴地说。 秋彤抿了抿嘴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有些东西,是必须要面对的,有些东西,是必须要逃避的,有些东西,生来就是注定的,有些东西,是不可放纵的。我在提醒我自己,也在提醒你。” 我低头不语,心里起起落落。 “我知道,虽然我不时在提醒自己,但我时不时仍然会迷失,我知道自己是人,不是神,我有时无法控制自己。你也如此,所以我理解你,我没有责怪你,但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知道,即使会有迷失会有失控,即使这很难,但这不能成为放纵自己的理由,我们仍然要努力去做到,努力去让自己学会用理智控制情感。要努力去克服那些心里的东西。”秋彤轻轻地说。 我叹了口气。 “妈妈,妈妈!亦叔叔——”突然传来丫丫的声音。 我们往里面一看,丫丫正欢蹦乱跳地冲我们跑过来。 原来丫丫也在这里玩耍的,这会儿看到我们了。 丫丫身后,是秋彤雇的保姆,正站在那里冲我们笑。 秋彤弯下腰抱起丫丫,亲了亲丫丫的脸蛋,笑着说:“宝贝,在这里玩了多久了?累不累啊?” “嘻嘻,阿姨带我来这里玩了好一会儿了,累了呢。”丫丫笑嘻嘻地说。 “那咱们回家吧,妈妈给你洗澡澡。”秋彤说。 丫丫接着冲我说:“亦叔叔,你也来我们家吧,也一起和我还有妈妈洗澡澡好不好啊?” 我一咧嘴。 秋彤脸色一红,接着对丫丫说:“叔叔要回家洗澡,不到我们家了,和叔叔再见。” 丫丫冲我挥手:“亦叔叔再见!” “丫丫再见!”我说了一声。 然后秋彤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抱着丫丫和保姆一起回去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往外走去。 刚沿着马路走了不到20米,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子,正目光冷冷地看着我。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冰刺 芸儿。 神出鬼没,芸儿竟然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知她是偶然经过还是早就在这里?不知她是不是跟着我们从酒店来到这里的?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芸儿,看着她缓缓走到我跟前,看着她那冷冰冰的目光逼视着我。 走到我跟前,芸儿停住了,目光仍然像冰刺一般注视着我。 我不由心里就一阵发虚。 短暂的沉默之后,芸儿突然抬起手:“啪——”给我脸上来了一巴掌。 黑夜里,这声音又响又脆,虽然不重,但却让我感觉火辣辣的。 我木然站在那里没有动,我不知道芸儿为何要给我来这么一巴掌。 但,挨了芸儿这一巴掌,我的心里突然感觉舒服了一些。 似乎,我又被虐的倾向,浑身发贱,不挨打不舒服。 我倒是希望芸儿能继续打我,打地再重一些。 但芸儿没有继续,而是转身就走,走到路边的一辆宝马车前,打开驾驶员位置的车门,接好就开走了。 芸儿是开车来的,似乎她是专门就在这里等我的,似乎是专门为了给我一巴掌来的。 我突然想到,芸儿会不会是从酒店跟来的,会不会我和秋彤在酒店喝酒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酒店,甚至就在我隔壁,甚至就在门口听到了我和秋彤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我不由感到很懊丧,仰面朝天,看着黑黝黝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 我和海竹在一起,芸儿不会答应,我和秋彤在一起,海竹和芸儿都不会答应。好复杂好纠结啊,芸儿和海竹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呢?芸儿和秋彤、海竹和秋彤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仰脸晃动着脖颈,想不明白了。 正在这时,听到身边不远处发出一阵鬼祟的笑声,我忙扭头看去,看到不知何时身边马路旁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是什么时候开过来的,副驾驶位置车窗摇下,露出了阿来那张幸灾乐祸猥琐龌龊的笑脸,这笑声就是他发出的。 开车的是保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目视前方。 车后座的座位窗户没有摇下,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坐人。 见我看着他,阿来又发出一阵鬼一样瘆人的笑声,然后车子突然就加速离开了。 看着车子驶离,我陷入了沉思。 似乎,刚才阿来和保镖是看到了芸儿打我的情景,阿来这笑就是证明。 芸儿刚离开,阿来怎么就突然出现了?难道阿来是受伍德委派监视芸儿的?还是无意碰巧路过? 如果阿来是跟踪监视芸儿的,那么,芸儿是不是发觉了呢? 如果芸儿发觉了自己被监视,那么,她刚才给我那一巴掌,又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在酒店和秋彤发生的事情还是故意要做给监视的人看的呢? 如果芸儿被伍德监视,说明了什么?难道是伍德对芸儿发生了什么怀疑?怀疑芸儿和我串通意图对他不利?还是芸儿做了什么事情露出了马脚引起了伍德的猜疑?还是伍德一贯多疑安排人对手下人进行的例行监视? 我脑子里飞速转悠着,分析着各种可能,一时没有明晰的结果。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我跟前,一看,是方爱国开的,车里坐着四哥。 我立刻上车,方爱国接着就发动车子离开。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说。 “我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转悠,照看丫丫的,”方爱国说,“四哥今晚没事,和我一起在这里看着的,一起聊天解闷。” 我点点头。 “芸儿是跟着你和秋总的出租车来的,阿来的车是跟着芸儿的车来的。”四哥回头说了一句。 “是这样。” 这么说,我和秋彤一出酒店,芸儿就跟上了,阿来也跟上了。那么,芸儿知不知道阿来跟着他呢?还有,阿来是监视芸儿的呢还是监视我的呢? 四哥和方爱国似乎怕我难堪,没有再说什么,没有提我刚才被芸儿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但我似乎看到方爱国在偷笑。 我没有和方爱国四哥多说话,眉头紧锁,琢磨起阿来和芸儿的事情来。 琢磨了半天,似乎隐约感到伍德那阴魂不散的暗影,似乎伍德在金三角遭受重挫之后,毫不停歇就开始了新一轮反扑的谋划。 但此时,我无法断定伍德的这次反扑是从何处入手,是从海州呢还是从金三角,我也无法断定伍德将会采取何种形式进行反扑,反扑的规模和烈度有多大。 但我分明感到,伍德一旦决定实施反扑和报复,那必将是经过周密策划的,毕将是心狠手辣的,必将是要置对手于死地绝不容对手有喘息之机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沉甸甸的。 我不由又想起了万里之外金三角热带雨林里的李舜和老秦,还有李舜的掸邦前进军。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一看,还是海竹打来的。 我立刻接听:“阿竹——” “还在喝酒?” “没有。” “还在酒店?” “没有。” “回家了?” “没有。”我说。 “不在酒店不在家,你在干嘛?”海竹的声音提高了,带着几分狐疑和质问的语气。 “我和四哥在马路上聊天的。”我说。 “是吗——”海竹拖长了的声音,似乎还是很怀疑。 我没有说话,将电话放到四哥耳边,四哥接着说:“海竹,你好——” 不等四哥再说什么,我接着把电话拿回来,接着对海竹说:“还有什么疑问吗?” 海竹笑起来,接着说:“没有了,你今晚是和四哥一起喝酒的吧?” 海竹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我没有吱声,心里开始发虚了。 “好了,不打扰你和四哥一起聊天了,早回家休息哈。哎,这都10点半了,咱们那里天很黑了,这里才刚要黑天呢。”海竹笑着说着挂了电话。 我接着收起手机,四哥和方爱国都没有说话,我看到方爱国边开车边又在偷笑。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伍德这次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这边,丝毫不能放松警惕,要格外小心才是。” 我点了点头:“爱国,告诉建国大军新华他们三个,今后要更加密切注意伍德那边的一举一动,要加倍小心保护好丫丫,要密切注意小亲茹的平时的言语,要随时和大本营保持好联系。” “好的,亦哥,一定做到!”方爱国说。 “同时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晚上没事的时候,不要单独出去,要结伴出动。”我说。 “好,我记住了!”方爱国又点头答应。 “没有命令,出门的时候不准携带任何武器,包括刀子!”我又说。 “这个……”方爱国迟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行,亦哥,我记住了,回去就告诉他们!” 四哥这会儿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第二天,我正式回单位上班。 时隔一个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一大早,王杰就开车来接我了。 见了我,王杰的神态还是一如行前的恭敬和谦卑。 到了公司楼下,我下车,仰脸看看天,8月的海州的天空,阳光明媚,空气清爽,没有南方那般的湿热和潮闷,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元朵正站在楼门口开心地看着我笑。 元朵笑的好可爱,好动人。 我定定神,冲元朵咧嘴一笑,然后就往她身边走。 刚走了两步,背后突然被人打了一拳,接着就看到元朵站在那里捂嘴笑。 我愣了下,接着回头,一看,不由就哈哈大笑起来。 背后偷袭我的是唐良。 “唐大哥——”我高兴地叫起来,心里突然有些激动,接着就和唐良拥抱在一起。 “哈哈,老弟,想死哥哥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做事了!”唐良热乎乎地说着,拍打着我的后背。听得出看得出,唐良此时的心情也是激动的开心的。 我看着唐良开心的笑脸,听着他豁达而豪爽的笑声,心里感到了些许的欣慰,虽然他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级别和职位,但和在山里生活基地服劳役相比,毕竟前进了一大步。 热乎了一会儿,我和唐良一起往楼里走,看到正站在那里笑嘻嘻的元朵,唐良主动伸出手:“元总,我来报到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共事了,元总多关照,哈哈。” 元朵谦虚地说:“唐大哥言过了,欢迎唐总来发行公司工作,小妹很荣幸能和唐总一起共事,今后还得唐总多小妹呢。” 唐良忙摆手:“哎,元总这话才是言过了,你和亦总都是发行公司的老人,我是新人,新人初来乍到,没经验,还需要你们二位多指导呢。” 元朵又捂嘴笑:“唐大哥说话好幽默,我们都比你年轻,怎么就成了老人了呢?唐大哥虽然初次做发行,但报业经营管理的资历和经验却是比我丰富多了,不管是发行还是其他的经营都是有共性的,唐大哥到了发行公司啊,咱们公司可是如虎添翼。” “元总过奖了,做发行管理哥哥是新手,今后的工作,还望亦总和元总多多指教才是。”唐良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懂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懂装懂。虽然我做报业经营管理有些年头,但对于做发行,还是初次,虽然发行也属于报业经营,但具体的细节还是有所不同的,我还是有很多需要恶补的地方。” 唐良的心态很好,对新岗位有这样的认识,何愁做不好呢?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效力 我说:“唐大哥,今后咱们就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了,我的工作,今后还需要你和元朵的全力协助,我们今后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的。” 唐良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亦总不知是否还记得我发配到山里之前,你给我送行时我说的那段话。” 唐良进山之前我给他送行,他和我说过一段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大致意思是如果有一天能和我一起共事,他愿意鞍前马后追随我为我效力。 我点点头:“唐大哥,我记得的。” 唐良微笑了下:“现在该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我唐良向来说到做到,决不食言的。” 我心里很高兴,又有些过意不去,还很感动。 元朵这时说:“好了,二位老总哥哥,秋总在办公室等着我们呢,她今天要先给我们开个会。” “走——”唐良一挥手,我们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此时,是发行公司新班子到上司那里去集体接受谈话,此时,秋彤是我的直接上司,非常女上司。在集团经营系统,秋彤是毫无疑问的绝对老大,她的意志得到以我为首一帮中层的鼎力拥戴,我不容许任何人在经营系统挑战她的权威。 而昨晚,我的美女上司却差点就委身在我的胯下。 这样想着,不觉十分神奇,好奇妙而又有些荒诞的感觉。 在单位里,她是我高高在上的上司,神圣不可侵犯,而在某些时候,她却又是我手里的小绵羊,温顺委婉任我揉捏的羔羊。 这样想着,又觉得挺刺激。 到了秋彤办公室,秋彤笑着迎接我们。 此时的秋彤,神态自若,典型一个职业白领高管的模样,完全没有了昨晚和我在一起时候的那些模样。 秋彤招呼我们坐下,然后她也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笑吟吟地对我们说:“受集团委托和指派,我今天给发行公司的班子开个会,也可以说是谈个话。” 大家都看着秋彤。 “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根据集团发行工作的实际,根据各位的实际能力,集团这次决定由你们三位组成发行公司的班子,由亦克担任总经理,唐良担任第一副总经理,元朵还是继续担任第二副总经理。”秋彤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和大家说,这次你们三位的工作安排,发行公司班子的组成,完全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和任何其他别的因素都没有关系。” 秋彤这话似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听她这么一说,我和唐良还有元朵都笑了,大家似乎都心领神会。 秋彤也微笑了下,接着看着唐良说了一句:“老唐,关于你个人的任命,我只想说一句:欢迎你回来。” 秋彤这话似乎饱含着某些个人的感情。 唐良似乎受了感动,咬了咬嘴唇,接着点点头:“谢谢秋总,谢谢。” 话虽不多,但我分明看出听出,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彤接着说:“作为集团分管经营的负责人,我想和你们大家说三句话,可以说是要求,也可以说是交流。” 大家都看着秋彤,听她说。 秋彤说:“第一句话是团结,第二句话还是团结,第三句话,还是团结!” 秋彤声音不大,但我分明感受到了其中的力度。 唐良和元朵都严肃地点点头。 “对于你们三位,我是了解的,大家也对我是了解的,对于发行公司来说,有一个团结的班子,胜过一切,团结出战斗力,团结出生产力,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胜利!有一个团结的班子,是发行公司之幸,是集团之幸,是发行公司上千发行员之幸。毫无疑问,发行公司的工作要紧密团结在以亦克为核心的总经理周围。”秋彤又说。 似乎,秋彤的话隐约包含着对之前我和她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期间发生事情的感慨和余悸。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你放心!” 元朵也说:“秋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团结地很好的!” 唐良轻轻呼了一口气,看看我和元朵,然后看着秋彤,郑重地说:“秋总,我唐良是个粗人,不会讲花哨话,但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表明我的心迹。秋彤是个怎么样的人,亦总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心里都一清二楚,元朵小妹妹我更是看得透彻,善良而正直的好妹子。 如果说以前我对秋总和亦总还不是很了解的话,但自从我遭遇那次滑铁卢,自从我进了大山,我就真正看清楚了秋总和亦总。患难之际见真情,秋总和亦总对我唐良的情分,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都是要讲良心的,人都是要知恩图报的,我唐良从来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谁对我好,谁对我真正好,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次能回到集团,能重新回到秋总手下工作,能到发行公司和亦总还有元总一起共事,我心满意足。” 秋彤微笑着看着唐良,微微点头。 唐良继续说:“这次回来,有一点请秋总亦总和元总放心,那就是我彻底摆正了自己的心态,我既不会放不下以前集团中层老总的架子摆谱摆老资格居功自傲,也不会还将自己当做被发配的劳改犯自惭形秽过度自卑,我会给自己正确定位,以健康的正常的心态来看待目前的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定位好自己的职责。 我会全力协助亦总做好发行公司的工作,接受亦总的管理,服从亦总的工作安排,扎扎实实踏踏实实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同时和元总沟通协调好,创造和谐团结愉快的工作氛围。让我们发行公司的班子成为一个高度凝聚力向心力的集体。有些话说多了没用,关键是看实际怎么做,怎么干,请秋总亦总元总看我的实际行动就是!” 唐良说话干脆利索,耿直而爽快,我听了很受用。 秋彤点点头:“老唐,对于你的为人,我和亦克元朵都是知道的,对于集团安排你到发行公司来工作,亦克和元朵都是真心欢迎真心高兴的,你看他们俩此时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唐良看看我和元朵,大家都笑起来。 秋彤继续说:“老唐,咱们也是老同事了,一起在集团共事多年,对于老大哥的经营管理能力,不光我和亦克元朵知道,集团里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虽然发行你之前没有做过,但我相信凭老大哥对报业经营管理的深刻理解和领悟力,你一定会很快进入角色的。” 唐良点点头:“说实在的,我之前虽然没有干过发行,但都是集团经营的一部分,我对报业发行这一快一直是十分关注的,之前秋总和亦总在发行方面的很多经营战略战术,我都认真研究琢磨过,相当具有借鉴性。毕竟,经营,特别是报业经营,都是有共性的,万变不离其宗。” “唐大哥,说得好!”我点头赞同。 秋彤接着看了看我,带着征询的口气说:“亦总,你看,下一步你们内部分工的事。是现在分呢还是。” 我笑了:“秋总,你是分管上司,你就主持分工吧,大家都不是外人,客气什么,来,秋总主持,大家一起分赃。”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秋彤说:“你是发行公司老总,这内部分工,还是你提议,我呢,只是当个见证,明白你们谁分管那一块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唐良和元朵也都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说:“那好吧,我想呢,这样,公司工作切为三大块,行政后勤和发行,元朵分管行政后勤,唐大哥分管发行,具体到详细业务来说,元朵还是兼办公室主任,同时分管财务、统计、后勤、采购等方面。唐大哥呢,分管各发行站报纸的征订、投递、零售,还有发行车队和分拣室,以及外报外刊发行。我呢,就抓总。公司各部室站分别向你们二位负责,你们二位向我负责,我呢,向秋总负责。” 此次分工,显然和曹滕担任副总的时候大不同了,曹滕在的时候,我对他不放心,有些主要的业务还是我亲自抓的,没放给他。 秋彤点点头:“好,我觉得这样很好,毕竟亦总还兼任经管办的主任,工作比以前更繁忙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只是这样唐总和元总就要多承担一些工作了。” 唐良大大咧咧地点点头:“忙了好啊,忙了充实,我就不怕肩上的担子重任务多,在生活基地这些日子,整天种菜养鸡养鸭养猪,抬头是大山,低头还是大山,严重脱离了熟悉的经营工作,差点就把我闷死了,这回终于可以施展身手了。哈哈,痛快啊!” 我和秋彤还有元朵都笑起来,元朵接着说:“亦总怎么分配我就怎么干,我保证干好自己分管的分内事。” 秋彤说:“分工明确才能职责清晰,才能干有目标做有方向,才能责任到人。我看今天的谈话到此就可以结束了。新班子要有新气象,发行公司下一步的工作任务十分艰巨。现在已经是8月份了,很快就要着手明年的报纸大征订,这是我们发行的主业,同时还有外报外刊代投代代征这个副业……” 秋彤思路清晰,语气果断,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十分有力,十分有分量。 无疑,秋彤是给我们指明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和发展方向,明确了工作思路和工作目标。 我和唐良还有元朵认真听着,不住点头。 “关于下一步的工作,你们发行公司要拿出一个具体的工作思路和方案,然后我们一起讨论,成熟之后,然后提交集团。”秋彤又说。 我点头:“好,尽快会拿出来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交接 唐良沉思了下,对我说:“亦总,既然我分管发行,那还是我先拿个草案出来的,然后我们三个一起讨论,然后再提交秋总审核。” 唐良主动请缨,我很高兴:“好啊,那就辛苦唐大哥了!” “亦总客气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这段时间,我在大山里呆着,可没有光种菜养猪,我也思考了不少报业经营的事情,包括发行方面,这回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唐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和元朵都呵呵笑了。 “当然,其中要是有不明白的问题,我会及时找以亦总和元总请教的。”唐良又说。 “没问题,老哥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我说。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然后秋彤说:“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下一步,亦总,你主持一下,让唐总和曹滕交接,对了,曹滕不光要和唐总交接,还要和你交接呢。” 我说:“好的,那我们这就过去!” 秋彤接着又说:“交接完之后,我还要和经管办的主任副主任谈话呢,亦主任,你的事情还没完呢。” 大家又笑,然后离开了秋彤办公室。 我和唐良接着找了曹滕,进行工作交接。 曹滕的神情十分正常,痛痛快快和我还有唐良进行了工作交接,期间,我和曹滕没有多说什么。 大局已定,局势明了,多说无益。 再说,到了经管办,我和曹滕要说的时候多了。 交接完毕之后,我和曹滕又去了秋彤办公室,秋彤又代表集团给经管办的两位主任进行谈话。 在秋彤面前,曹滕一如既往对秋彤表现地恭敬有加,尊敬如常。 当然,对我,曹滕又恢复了以往那副谦卑恭顺的模样。 秋彤先是和我谈了经管办主任的职责,一条一条说的很具体明确,我板板正正地听着。 然后,秋彤和曹滕谈了经管办副主任的职责,说的更具体。 秋彤一条一条地说着,曹滕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说完各自的职责之后,秋彤接着又对近期经管办的工作提了一些具体要求,然后秋彤说:“让你们二位到集团经管办工作,是集团经过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是从集团整体经营工作的需要和你们个人的工作特点工作能力来考虑的,同时,还考虑到你们是老搭档,彼此之间都很熟悉,都比较了解,关系又处地一直不错,在发行公司担任正副职务的时候合作也很愉快。 所以,你们二位继续在经管办搭档。集团相信,我相信,你们二位一定能不辜负集团的期望,一定能精诚合作,一定能圆满做好经管办的工作,把集团的整体经营管理工作推向一个新的水平。” 我点点头:“没问题,我和曹总……哦,不,是曹主任,我们是老伙计了,我们之间工作起来是十分有默契的,合作一直是十分愉快的,我们之间,一向都是开诚布公心地坦荡彼此真诚对待的,有曹主任协助我工作,我实在是感到开心和荣幸,感谢集团给我配置了一名得力的好助手。” 曹滕冲我笑了下,然后说:“集团安排我到经管办担任副主任,这充分说明了对我的信任,感谢集团对我的信任,感谢秋总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集团和秋总对我的期望,一定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一定尽心尽力协助好亦总亦主任的工作,保证服从亦总的管理,圆满完成亦总交办的所有任务,保证让经管办的工作上一个新台阶。 我和亦主任是一直以来的搭档,我们一直就合作的很愉快,我一直对亦主任的工作能力十分佩服,这次能继续在亦主任的手下工作,我倍感荣幸,无比荣幸,我会珍惜这个向亦主任学习的机会,虚心接受亦主任的管理,虚心向亦主任学习,扎扎实实高效率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曹滕的一番表态很感人,很真诚,很发自肺腑。 我于是当着秋彤的面主动向曹滕伸出手,微笑着:“曹主任,祝贺你,祝贺我,祝贺我们。” 曹滕握住我的手轻轻晃动了下,也微笑着:“亦主任,同贺,同喜!” 秋彤看着我和曹滕在这里表演,也微笑了下,但眼里却又闪过一丝隐隐的担忧。 我知道秋彤在担忧什么,但她心里也明白,即使担忧,也是无可奈何的。 秋彤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亦主任,现在你兼着两个部门的负责人,你打算是同时保持2个办公室呢还是……” 我看了看曹滕,他的眼珠子正在转悠。 我接着对秋彤说:“保持2个办公室不是太奢侈了?太腐化了,我看一个办公室就可以!” 秋彤说:“那你的意思是……” 我说:“我还是就在现在的办公室办公好了,门口再加个牌子就是了。” 听我这么一说,曹滕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如果继续在现在的办公室办公,那么,经管办那边的主任室想当然就是他的,而且,那边离我的办公室有一段距离,经管办的办公室人员都和他在一起,无形之中,我就和大家疏远了。 曹滕接着说:“我赞同亦主任继续在现在的办公室,毕竟这边是单独一个办公室,而经管办那边,是里外间,主任室和外面是连通的,这样不利于更好的办公。” 秋彤没有说话,看着我,似乎她明白我还没说完自己的意图。 我接着说:“曹主任说的有道理,不过,为了更好地有利于工作,更好地和大家沟通,我想呢,是不是可以这样,和集团物业中心沟通一下,把经管办搬到我现在办公室的隔壁,我隔壁是一间大屋子,现在是发行公司报刊批零中心在用,他们到现在经管办的房子去办公,倒也不会有什么不便。这样,经管办的工作人员和我挨在一起,既有利于公司的工作,也有利于经管办的工作开展。” 我这么一说,曹滕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了一下,秋彤则眼神一亮,接着就抿嘴笑了下。 曹滕又转了转眼珠,接着就说:“对啊,亦主任这提议太好了,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这样一置换,我们离亦总就很近了,请示工作也很方便了。” 我笑着说:“曹主任,我就是为了方便你的工作才想到这一点的呢。” 曹滕呵呵笑着:“亦主任高明!” 秋彤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办,我现在就给集团物业中心打个招呼!” 秋彤接着就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物业,很快就安排好了。 然后秋彤对我们说:“物业下午就来人安排此事,你们做好配合工作!” 我看了看曹滕:“曹主任,经管办搬家的事,你负责,公司那边我通知元朵配合好。” 曹滕立刻就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秋彤和我与曹滕的谈话就结束了。 然后,在秋彤主持下,我和苏安邦进行了工作交接,曹滕和赵达剑进行了工作交接。 此时的苏安邦灰头灰脸,沮丧万分,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由又安慰了他一番。 此时的赵达剑,意气风发,满脸春风,一副走进时代的豪迈劲儿,见了我,也没有之前的那副哭丧脸了,主动和我握手,还热烈拥抱了下,同时又祝贺我。 他似乎知道,今后他和我打交道的机会太多了,我这个经管办主任,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今后他还有用到我的时候。 窝囊压抑憋闷了多年的赵达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只是,我不知道他能得意多久。 我手里还一直攥着他的小辫子呢,这狗日的曾经雇佣社会上的混混抢劫过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订报提成,2万多呢,这笔账我还没给他算。 当然,我此时不打算和他算,想找个最佳的时机。 当然,赵达剑是不知道我晓得此事的,他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寝食难安。 交接完毕之后,我召开了一次经管办全体人员会议,算是和大家正式见面。 然后,我又召开了公司全体中层管理人员会议,一来宣告我又回来了,二来让大家和同样杀回来的唐良见个面,同时宣布了副总分工事宜。 这两个会议,秋彤都参加了。 当天晚上,我在集团大酒店搞了一个酒局,迎新送老,参加的人有曹滕赵达剑苏安邦唐良还有元朵,欢送赵达剑到印刷厂高就,欢迎唐良到发行公司就职,祝贺曹滕平级重用,同时也低调给苏安邦送行,祝他到生活基地生活愉快,祝愿他早日回到集团大本营工作。 这个酒场,我特意没有通知秋彤。 我觉得秋彤不需要参加。 酒场上,在我的主持下,貌合神离各自心怀鬼胎的男人们带着不同的心情和心境,说着真诚真挚的祝福和安慰语,倾诉着掏心窝的真话和假话,觥筹交错间,加深着似乎越来越近乎的兄弟情和战友情。 除了元朵,大家似乎都喝醉了,越喝话语越感人,越喝感情越亲近。 有我在旁边,赵达剑虽然喝得有些忘乎所以,却也没有敢多看元朵一眼,更没有敢对元朵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和言语。 他似乎心里是有数的。 似乎,大家虽然都醉了,担心里都是有数的。 第二天,苏安邦要进山,到生活基地去报到。 他要开始重蹈唐良的覆辙,要进山去服劳役了。 离开集团的时候,没有人给他送行,他离去的身影很孤单寂寞。 我在进山的路口等着他,在当时给唐良送行的那家小酒店里,给他践行。 昨晚不是真正的践行,此时才是。 对我的出现,苏安邦有些意外,还很感动。 我们对饮了几杯酒,苏安邦然后冲我抱拳作揖,深深地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然后就默默地转身,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径自进了山里。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休了 当天下午,我听到一个消息,赚了我两根金条的小凤被曹滕休了。 可怜的小凤,得到了两根金条,却失去了一个男人,还毁了自己哥哥的前途。 因小失大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想到捉鳖计划,我不由心里有些不安和歉疚。 不过想想,我又替小凤感到庆幸,跟了曹滕这样的男人,早被休未必是坏事。要是等人老珠黄残花败柳的时候再被休掉,那岂不是更惨? 同时又想,小凤的哥哥这次仅仅是平级调动,就凭他这喜欢酒后玩女人和炫耀自己的老板床上功夫不如他的习惯,就凭乔士达对他一直就不是很满意的现状,这次他说不定也是幸运的,就按照他这素质下去,说不定今后会毁地更惨。 如此想来,我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找到了些许平衡,甚至,我觉得小凤和他哥哥要感谢我才是。 当然,我这个人做事从来是不需要感谢的,做点好事,是应该的! 当然,我不知道曹滕要是知道了此事的真相会不会感谢我? 当然,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一些列人事变动和交接之后,我的工作进入了正规,发行公司和经管办的工作也进入了有序开展的轨道。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似乎,平静的水面下正在酝酿涌动着一股强劲的暗流和急速的漩涡。 这天下午,海竹和孔琨回来了,我本来想到机场去接,但因为正在开会走不开,海竹于是和孔琨直接自己打车回了公司。 开完会,我给海竹打了个电话,她正在酒店和张晓天一起商讨酒店业务的事情。我告诉她晚上我有个客户要陪,要晚些回去,不能和她一起吃晚饭了。海竹笑呵呵地说没事,让我少喝酒早回去。 快下班的时候,我出了办公室,正要去酒店陪客户吃饭,突然接到了小亲茹的电话。 “亦哥,不,不好了,酒店出事了……来了好些治安的,海竹姐和张总被抓走了……”小亲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恐惧和惊惶。 “什么——”我的脑袋嗡地一声,一时懵了。 事情来得十分突然,来不及问小亲茹更多,我接着就急速往就酒店赶去,路上给唐良打了个电话,说我临时有事,让他去陪客户。 唐良似乎从我的声音里听出了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我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帮忙,我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陪好客户即可。唐良似乎觉察出我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私事,就没有再多问。 我心急火燎赶到旅行社,孔琨和小亲茹正在海竹办公室里等我,面色惶惶。 看到她们惊慌的神色,我努力让自己镇静冷静下来,坐到沙发上,看着她们:“不要惊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亲茹一着急,反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小脸吓得发白。 孔琨倒还好,很快镇静下来,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我对过:“亦哥,是这样的,我和海竹姐下飞机后,直接回了公司,海竹姐接着就到酒店那边和张总商谈酒店经营的事情,我呢,就在海竹姐办公室整理这些天出差的单子。正忙着,听小亲茹说外面来了一大帮管治安的进了酒店,我忙出去,看到酒店大门被人把守住了,门口停着好几辆车,外人不准靠近。 一会儿,他们押着好几个人出了酒店,直接上了车,还有两个女的,又接着,海竹姐和张总也被带了出来,上了车,然后车就直接开走了,留下几个管治安的,通知柜台服务员说酒店被封了,即日起停业,让住店的客人都退房走人。” “为什么?什么原因?”我看着孔琨。 孔琨说:“我过去问了,他们就是简单说了几句,说酒店涉嫌经营色情和赌博吸毒业务,要查封,要追究酒店所有者和经营者的法律责任。” “什么?经营色情赌博吸毒?”我吃了一惊,“他们这是放屁,污蔑,诬陷,我们的酒店一向是正当经营,怎么会搞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我也是这么和他们说的,有个小头目听了冷笑一声,说刚才押出来的人就是小姐和嫖客,还有几个是赌徒,都是被抓的现行。而且,还说在被抓的人房间里发现了毒品和吸毒工具。”孔琨说。 “简直是一派胡来,简直就是他妈的胡闹,我这就过去酒店,我去看看,他马尔隔壁的,凭什么抓人?”我火了,腾地站起来就要出去。 孔琨忙拉住我:“亦哥,你不要冲动,冷静,现在留下来的人都是办事的,头目都走了,你过去也没用,和他们说是没用的,弄不好发生了冲突,反倒对事情的解决不利。” 孔琨死死拉住我不放。 孔琨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秋彤告诫我的话:遇事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我心里一遍遍念着,又缓缓坐下来,皱紧眉头开始思忖着对策。 首先,要搞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才好去想办法想对策。 必须要冷静,必须要镇静。 “这帮人是什么来头?哪一部分的?知道不?”我问孔琨。 孔琨说:“我问了,是我们所在区的治安大队。” “治安大队,治安……”我重复了一句,然后继续琢磨着。 看着孔琨和小亲茹眼巴巴地看着我,我说了一句:“你们先去忙吧,我自己思考一会儿。” 小亲茹先出去了,孔琨站在没动。 我看了一眼孔琨。 “亦哥,我要和你一起面对这个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孔琨说。 我说:“暂时还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先出去忙吧,我自己呆会儿。” “亦哥……”孔琨又叫了一声。 我没有理会孔琨,低头沉思着。 孔琨又站了片刻,然后没有说话,直接出去了,轻轻带好门。 我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走了几趟,然后站住,摸出手机,直接打给了秦露。 “秦露,是我,亦克!”我直接说。 “啊哈,亦克啊,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请我吃晚饭呢?”秦露笑着说。 “不是,我找你有事!”我没心情和秦露开玩笑。 “哦,什么事?”秦露似乎听出了我语气的急促和严肃,不说笑了。 “我想托你帮我打听个事。” “说——”秦露的口气十分干脆。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啊,有这样的事情?海竹和张总被带走了?”秦露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是哪个部门去的人,知道不?” “市中区治安大队!”我说。 “市中区的……”秦露说。 “此事我觉得很蹊跷很突然,酒店一直是正规经营,从来不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打听下这事,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说。 “嗯。”秦露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行,这事没问题,我这就找人去打听。” “那就拜托了。”我说。 “不客气,应该的!”秦露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想着下一步的事情。 我这时不由就想起了伍德,想起了雷征。 难道,这事情背后有他们的影子?如果是他们搞的,那么,这一定是策划许久的一个阴谋,这一定不单是对着酒店来的,不是对着海竹张晓天来的,针对的对象,首先是我,甚至,还有更深的目的,那就是李舜。 但此时我不能确定一定就是伍德的阴谋,我要等待秦露打探的消息才能做出进一步的分析。 我甚至想会不会酒店内部有对张晓天或者海竹或者我心怀不满的员工和酒店外面小姐赌徒勾结背地里捣鼓了这些事。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秋彤和四哥急火火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秋彤一进门就问我,脸上的神情十分紧张。 “你们怎么来了?”我说。 “我听唐良说你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了,没有去招待客人,我想你可能会在这里,就立刻和四哥赶过来了。”秋彤说。 我让秋彤和四哥坐下,然后把发生的事情简单和他们说了下。 听我说完,四哥眉头紧锁了起来,秋彤吃惊地看着我:“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这不可能啊,海竹和张晓天显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一定是误会了。” “我刚给秦露打了电话,让她去打听下事情的缘由。”我说。 秋彤点了点头,接着也皱起了眉头,似乎,她很快就从震惊中冷静了下来。 “此事发生地很蹊跷很突然,必有缘由。”四哥突然说了一句,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带着什么东西。 我能领会四哥眼里的意思,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秋彤看看我,又看看四哥,眨了眨眼睛,神色突然就微微一变,似乎,她也想到了什么。 秋彤接着站起来,走到窗口,抱起双臂,看着窗外,沉默起来。 不知她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们暂时都沉默了,都在沉思着什么。 四哥突然站起来:“我有点事,出去下。” 说完,四哥接着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四哥要出去干嘛。 秋彤回过身,看着四哥出去,没有说话,依旧抱着双臂,接着就看着我,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我不知道秋彤此刻在想什么。 但我感觉得出,此时的秋彤,似乎显得异常冷静,这种冷静和平时的她相比,判若两人。 突发事件面前,我感觉到了秋彤内心超乎寻常的强大和镇静。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什么主儿 我凝神听,大家都默不作声安静地坐在那里抽烟。 “大哥,这次我们这活干地真漂亮,一天一夜每人就赚了5万,这钱来的真是太容易了。”一个声音说。 “是啊,这钱确实是好赚,我们只不过进去呆了一夜,大把的票子就来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大哥可是要叫着我们哈。” “大家放心,有发财的机会,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呢,这次也算是我们运气好,遇上个出手阔绰的大主儿。”一个自得而又威严的声音。 “大哥,这次是个什么主儿啊?怎么如此大方?” “这个我也搞不明白,是一个朋友找的我,介绍了这个活儿让我们干,我估计他也是受人之托当的中间人,我开始也很奇怪,问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干,他闭口不谈,只是说只要我们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每人就能得到5万元,先预付了10万,事成之后给余款。我一想,他娘的,管他是什么意图呢,我们只要有钱就干啊,于是我就把这活儿接了,他们果然仗义,今天我们一出来,钱立马就给齐了,罚款也是他们给交的。” “我们是逍遥快活,只是要苦了那酒店的老总和那老板娘了,哈哈,我估计他们在里面是要受些苦头了,弄不好两人都得判,酒店也算是完了。” “我猜一定是他们惹了仇家,仇家想搞他们。” “肯定的啊,这不明摆的事。” “不过这仇家倒是很聪明,不在当地找人干这事,跑到我们普兰来找人。一完事,我们就离开海州了,就算事情出了什么纰漏,也好遮掩的。”那位大哥又说。 “这倒是,看来这仇家也不是善茬,弄不好和办案的还有一腿。” “可能性很大,你们没看到那些办案的对我们都还挺客气,没打没骂,咱们都不是第一次进去,什么时候得到这等待遇了?” “当然也是我们配合地好啊,老老实实招供,回答地附和他们的心意。” “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办事,这事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当然要按照事先定好的口供来说了。我们这也是对客户负责嘛,维护自己的良好信誉嘛,说不定,以后他们有事还会来找我们的,我们以后发财的机会还在后面呢。” “大哥说的对,我们这次干的这么完美,信誉还是没得说!” “哈哈,来,大家干杯,喝酒。”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哼,你们一帮臭男人倒是快活,老娘我可是当了一回鸡,被那个糟老头子男人给折腾地够呛,我吃亏吃大了。” “哎——不能这样说的,你应该说你比我们还爽,我们都还没快活呢,你还快活了一次。怎么,嫌那老头子功夫不行?那今晚我们哥们四个轮流陪你,咋样啊?”一个淫邪的声音。 “去你的,没正行,老娘可是良家妇女。” “我吐,你还良家妇女,卧槽。”一个声音说,“你说说,你到底和多少男人玩过?别的不说,就咱们在座的,你说你和谁没有过一腿?” “哈哈……”一阵哄笑。 然后又是那大哥的声音:“哎,还真别说,昨天进去的那老板娘,长得还真是滋润,我靠,这么水灵的娘们老子还真没玩过。” “想玩还不容易,等回头我们再去趟海州,把这娘们绑到海州来,大哥先上,然后我们兄弟再轮流,这一定是很爽的。” “哈哈,这主意妙。”一阵淫邪的笑声。 听着这些话,我不由牙根紧咬,怒目圆睁,握紧了拳头。 方爱国他们看着我的表情,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这次的事情,有我们大家的口供,那娘们估计很难出来了,弄不好就要进去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我们是没机会玩她了,只能等到以后了。” “这倒也是,早知道如此,我们该先下手啊,先把那娘们玩够了再说啊。” “这时候说这个还有用吗?废话!既然你们都憋着一股子火,那今晚我们就先和这位良家妇女轮流吧。哈哈,待会儿酒足饭饱,我们上去玩牌,边玩牌边玩良家妇女。” “好,好——” “你们这几个臭男人,就知道欺负老娘我。”女人装模作样的声音。 “什么叫欺负啊,我们哥们是轮流伺候你呢。今晚保管爽死你。” “去你的,今晚我和谁玩也不和你……”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又是一阵大笑。 “好了,哥儿们,喝完这杯酒吃饭,吃过饭,今晚好好痛快一番,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朝是与非。” “来,干……” 一会儿,他们似乎吃完了,要走了,又听到那大哥说:“老六,你让服务台的人出去帮我们买箱瓶装的啤酒,待会送到房间里,今晚咱们边玩牌边喝啤酒边玩咱们自产的良家妇女。” “哈哈,好!” 然后,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接着就安静下来。 我摘下耳塞,长出了一口气,看看方爱国他们,说:“准备好——” 他们点点头。 一会儿,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接着就是隔壁开门的声音,然后关门,他们都进去了。 我对方爱国说:“一会儿会有服务员来给他们房间送啤酒,你到楼门口等着。” 方爱国会意地点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 “走——”我站起来。 大家出了房间,方爱国径直往楼梯口走去,我们几个就在门口的走廊里装作溜达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个服务员小伙子抱着一箱啤酒上来了,方爱国迎过去:“哥们,怎么这么半天才买来?好了,给我吧,呶,给你辛苦费!” 方爱国边说边递给小伙子一张老人头。 小伙子喜滋滋地接过去,连声道谢,然后下楼走了。 然后方爱国抱着啤酒过来,大家一起站在套间门口,方爱国直接敲门,其余的人隐蔽在门两侧,随时准备往里冲。 “干什么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粗鲁的声音。 “大哥,你们要的啤酒来了!”方爱国说。 “好,来了——”话音未落,房间的门开了。 房门刚开,方爱国身体往边上一闪,我当即迎过去,看也没看,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然后后面的人紧接着涌进来,直接就各自闪电般扑了上去,方爱国迅速关上房门,放下啤酒,然后也扑了进去—— “哎哟……啊……”随着一阵嚎叫惨叫,房间里的四个男人被我们的快速出击直接就打懵了,很快就被制服,压在地板上。 一个妖艳的年轻女人面容失色,趁乱想往外跑,被杨新华一把抓住头发,硬生生拉了回来,毫不客气一脚揣在地板上,脑袋碰到了床帮,直接就晕了过去,半天没有动弹。 我们直接抽出他们的腰带,毫不停歇把他们捆了起来,然后我去卫生间找来毛巾和浴巾,分别塞到他们嘴里。 杨新华把那女人也捆了起来,嘴巴里塞了毛巾,扔到床上。 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这四个人,其中一个光头,貌似是大哥模样。 “谁是大哥?”我问了一句。 光头不语,其他三个人也都不说话,只是带着惊恐的目光瞪着我们。 “放血——”我简单利落地狠狠地说了一句。 方爱国他们接着就亮出了雪亮的匕首,一人一个,毫不犹豫就冲大他们的大腿扎了下去。 “呜——”一阵闷声惨叫,血渗出来,流到地板上。 “谁是大哥?”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一口。 其他三个人都用眼神看那光头,光头面露恐惧之色。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那光头,又用眼神失意了一下方爱国他们。 方爱国他们把其中一个人的上衣扒下,撕成布条,简单给他们包扎了一下大腿的伤口。然后,方爱国掏出光头嘴里的布团,解开捆他的腰带,卡住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提起,然后照腿弯就是一脚,光头正好就隔着茶几跪在我面前。然后方爱国站在他身后,一只手牢牢卡住他的脖子。 “你们……你们是……是干嘛的?”光头结结巴巴地看着我,疼地龇牙咧嘴。 我没有说话,拿过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瓶放在茶几上,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一时没有说话。 “敢问好汉是哪一路的?”光头继续说,“这里可是普兰,我们在普兰,可是道上最有名的,我想,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找的就是你!”我阴沉沉地说着,然后又拿过酒瓶,仰起头,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光,接着低头看着光头,想起刚才他喝酒的时候说的针对海竹的话,不由怒从心起,突然将空酒瓶就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方爱国眼疾手快,在我的酒瓶还没砸到光头脑袋的时候,他就已经用另一支手里的毛巾捂住了光头的嘴巴。 “呜——”又是一声闷声惨叫,光头的脑袋立刻就开了花,接着就晕了过去,方爱国一松手,他死狗一般倒在地上。 这时,那女人也苏醒了,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我们,看着倒在地上的光头。 杜建国弯腰拿起一瓶没开的啤酒,打开,然后将瓶口对着光头的脑袋就浇了下去,很快光头的身体一抽搐,就醒了过来,满脸开花,浑身发抖。 方爱国卡着他的脖子,一把又将他提起来,让他还是像刚才那样跪在地上。 周大军蹲在他跟前,用匕首挑了挑他的下巴,不屑地骂道:“马尔隔壁,就你这样的怂货,还敢自称大哥。” “你……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光头有气无力地说。 “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压低嗓门说。 “事情的真相?什么事情?”光头说。 “昨天发生的事情!”我说。 光头浑身一个激灵,忙摇头:“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嘴还挺硬。 我一咬牙,嘴里蹦出一个字:“切——”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娴熟 话音刚落,周大军就挥起了手里的匕首,直接冲光头的左耳朵切了下去,方爱国又如法炮制用毛巾捂住了光头的嘴巴,胳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周大军技术娴熟,手起刀落,直接就将光头的一只耳朵切了下来。 光头又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声惨叫,两条腿不停扑通着,疼得脸色发黄,但方爱国紧紧抓住他的身体,他无法动弹,接着就又晕了过去。 另外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那女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周大军将切下来的血淋淋的耳朵放在茶几上,方爱国接着用布条包扎好光头的伤口。 此时我觉得自己的心肠冷如铁石,觉得自己很凶残。 但我知道,对付这样的混混,如果我今天不狠,根本就不可能快速问出事情的真相,时间宝贵,我拖不起,海竹和张晓天还在里面受罪呢。 我第一次如此之狠之凶残,觉得此时的我成了另一个自己。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但却又有一种快乐,这快乐似乎是人性的另一面带来的。 这另一面,似乎是兽性。 我也有兽性大发的时候。 似乎,我的兽性是被兽性逼出来的。 似乎,对付兽性,只有用兽性。 换句话说,套用李舜的理论,那就是以事业的暴力对付反事业的暴力。 虽然我这样想着觉得有些安慰,但心里不禁又感到一阵惊惧和惶恐。 但此时,我明白自己必须要坚持到底,要将兽性将事业的暴力进行到底。 半天,光头又苏醒过来,脸色蜡黄,牙齿得得发抖,带着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再不说,你们几个,统统割喉!”我冷酷地说。 杜建国和周大军又挥起了手里雪亮的匕首,面露狰狞。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说,我说——”光头接着就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他似乎终于要崩溃了。 我冲方爱国使了个眼色,方爱国将光头一把提起,让他坐到我侧面的沙发上,然后我点燃一支烟塞到他嘴里,接着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在他面前,按下录音键。 光头狠狠吸了两口烟,看也不敢看我,接着就哆哆嗦嗦说起来:“前些日子,有个普兰道上的朋友找到我,说要我带着我的人去海州办点事,说在春天大酒店给我们开好了房间,让我和我的兄弟们没事就住在那里,没事就打牌溜那玩意。让那个女的住在另一个房间接客,说如果有人来抓,进去后就交代说是酒店方和我们是合作伙伴,酒店的老总和老板让我们在这里干这些营生的,说酒店是要抽水分成的,说酒店给我们提供场所,还会及时通风报信。 他们让我们只管说这些就行,其他的就不要过问了,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5万的酬劳,先付了10万。我问海州什么人让干的,那道上的朋友说是他也是受人之托让我们这么做的,听说海州那人势力很大,让我们不要问那么多,问多了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一看有这么多钱可以赚,又没有多大风险,就接了这活。昨天,我们被抓进去之后,他们做笔录询问,我们就按照之前的交代说了,负责审问的对我们很客气,对我们的交代很满意的样子。今天早上,有人来给我们交了罚款,我们……我们就被放了,然后,我们拿了剩余的酬金就回了普兰,刚吃完饭,就……就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光头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说了老半天,大致反复就是这些内容。 我目光阴沉地看着光头。 光头从沙发上滑下来,噗通又跪在我跟前:“大爷,我的亲大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是撒谎,你这就割了我喉咙,我不敢撒谎啊,说的都是真的啊。” 边说,光头边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耳朵,发出一阵哀嚎。 看光头这样,结合吃饭时他们说的话,应该是没有撒谎。 我看了一眼方爱国,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是这样认为。 我呼了一口气,伸手关了录音机,收起来,然后站起来,冲杨新华使了个眼色,杨新华会意,接着就下楼去退房了。 然后,我带着厌恶的表情看了一眼他们,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大哥,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们是谁?是不是?如果你很好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大爷们是谁!”光头似乎以为我们想灭口,吓得忙使劲摇头。 “算你是聪明人,记住,我们今天既然能找到你,今后也一样能找到你。今天的事,如果告诉了任何一个不该知道的人,那么,就不仅仅是割耳朵的事情了。”我说。 “知道,知道,我们一定谁也不会说的,保证不说!”光头忙点头。 “这次你们赚了不少钱啊,都发财了,是不是?”我呲牙一笑,却目露凶光。 “我们……我们不要这钱了,我们把钱给你大爷你,求大爷能饶我们一命。”光头似乎从我的目光里感觉到了什么,忙说。 我没有做声。 方爱国这时捏起茶几上的那只耳朵,在光头眼前一晃,接着一松手,耳朵掉在地板上,光头又是一声哀嚎,忙低头伸手捧住自己的耳朵。 “我们不稀罕你的臭钱,那些钱,就算是医药费了,留着去医院包扎伤口接耳朵去吧。我们老大的话,给我好好记住了,不然,老子随时都能来普兰灭了你们这帮杂碎!”方爱国狠狠地说。 “记住了,记住了。”光头磕头如捣蒜,其他几个人说不出话,却也惶恐地不停点头。 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5分钟后,我们的车子出了酒店,直奔海州而去。 夜色沉沉,我坐在车子前排沉默着,其他人都都没有做声。 我知道今天我找到真相了,但这真相是无法提交给办案方的,那样我等于是自己送死,这是我逼问得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合法,何况办案方那里有光头他们的询问记录,那是正规合法的。换个角度说,他们的才是真相,我的是假相。 回到海州,已经是午夜了。 我直接回到宿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接起床打车去了迈达大酒店,在酒店后门下车,步行去了停车场,边走边给王杰打了个电话,让他到酒店门口来接我。 然后我从停车场坐电梯到了8楼,在8楼走廊里溜达了半天,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接着坐电梯到了一楼。 走出电梯,看到两个平头墨镜小伙子还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正昏昏欲睡。 看到我出来,他们立刻坐直了身子,侧眼看着我。 我目不斜视直奔酒店门口,王杰的车子正停在附近。 我直接上车,对王杰说:“回公司!” 王杰发动车子,边有意无意地说了句:“亦总,昨晚你没回去啊?” “是的,昨晚那几个客户来了精神,非要我陪他们打牌不可,打了一夜牌,困死我了。”我边说边打了个哈欠,边看了一眼后视镜,黑色的轿车跟了上来。 王杰笑了下:“那你要不先回家休息?” “不了,没事,还是能撑一阵子的!”我说。 王杰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开车。 车子到了公司,那辆黑色的轿车没有停,直接开走了。 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将装有录音带的信封递给她,她没有说话,直接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此时很想问问秋彤她下一步要去怎么做,刚要开口,秋彤站起来,短促地说了一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秋彤似乎根本就不想让我问什么,她根本就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要去哪里?”我说。 “你不要管,也不要问!”秋彤的口气很果断。 我皱皱眉头,刚要再说什么,秋彤接着上来一句:“放心,我什么危险都不会有的!” 说完,她嘴唇紧紧抿了下。 我愣了下,看了看她坚毅的表情,然后缓缓出了她的办公室。 接着,我从窗户里看到,秋彤步行出了院子,在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走了。 她连四哥的车都不坐。 我有些困惑,她到底干嘛去了呢?她怎么搞地如此神秘?为什么不想让我和四哥知道,难道是怕牵连我和四哥?还是。 我越想越糊涂,不由心里有些忐忑。 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难捱的一天一夜。 第二天刚上班,接到秋彤的内线电话:“下楼,到我车上——”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忙下楼,秋彤正坐在车上前排,四哥开的车。 我打开车门上车,秋彤对四哥说:“四哥,走吧——” 四哥接着就开车出了院子。 我忙问秋彤:“这是要去哪里?” 秋彤神色平静,伸手捋了捋头发,动作很从容很优美。 然后,她转头冲我微微一笑。 我心里似乎有一种预感,但又不确定,紧紧盯住秋彤的眼睛。 “我们——”秋彤顿了下,接着说,“我们去接海竹和张晓天!” 我的心一顿,果然被我猜到了,秋彤果然成功地实施了第二步,我给了她真相,她解救出了海竹和张晓天。 秋彤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情。 不知为何,虽然猜到了,我的心里却只是稍微的一阵轻松,接着涌出来的是沉重的叹息。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说。 我的声音提起来似乎充满困惑,却又有些无力和疲倦。 我看了一眼四哥,他正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十分意外。 秋彤转过身,看着车前方,微微呼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首先,是因为有真相,我需要的就是真相,虽然未必是全部的真相,但只要是表面的初步的真相,也是可以的。感谢上帝,在我最需要真相的时候,你把真相搞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搞到的真相,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却足以用这不管有几分完整度的真相去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我从侧面看着秋彤沉静的表情,听着她淡定的叙述。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真巧 秋彤继续说:“其实这世上真的有些事情很巧,不管是真的巧还是假的巧,但总有些人和事会恰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昨天,也就是你给我录音带的时候,我的一位在央视法治在线节目组担任制片人的大学同学恰好就带着记者来到了海州,我呢,在和老同学聚会的时候就偶然无意谈起了这个事情,有意无意告诉了他录音带的事情。 我的这位老同学是个好奇心很强烈同时还颇有正义感的人,闻听此事,不由就来了兴趣,不由就当场策划了一个《酒店被查封的背后》节目,不由接着就和法委联系,想就此事搞一个真相调查报道。事情就是这样,很简单,海州有关部门的反应也很快,当天下午就给我那同学反馈回来,说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说那只是一个误会,说酒店根本没有被查封,只是暂时停业整顿,说酒店的老总和老板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配合进行调查,说那只是一起普通的卖淫和赌博事件,和酒店方没有什么干系,说会很快放人,酒店也会很快恢复营业。 反馈消息的同时,我那同学昨晚还在棒棰岛宾馆被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隆重宴请,期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交易,今天一大早,我那同学就飞回京城了。走之前,我那同学告诉我,说酒店老总和老板一上班就会被无罪释放。说这都是误会,误会消除了,人也没事了。” 听秋彤说完,我心里大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秋彤虽然说得好像真的一切都是巧合,但我明白这其实都是她操作的,在我操作第一步寻找真相的同时,她已经开始操作第二步了,她不动声色制造了这一系列的“巧合”。 说完,秋彤有些欣慰,却又叹息了一声。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秦露的电话,秦露在电话里声音有些兴奋:“哎,亦克,我听说今天海竹和张总就没事了,听说这其实都是误会。” “嗯,我在去接他们的路上!”我说。 秦露的消息也是够灵通的。 “这事其实很奇怪,但也很幸运。”秦露继续说,“真巧啊,昨天央视法治在线来了一个制片人,带着记者,不知怎么他就知道了这个事情,打电话到我们办公室,说要采访这起事件,要制作一个新闻真相调查节目,说他们接到有关爆料人的消息,说此事有些蹊跷,背后似乎有些猫腻。 我接着就给上面汇报了,上面接着就忙了,忙拉了有关部门的人一起忙跑到酒店去会见那人,当天又是请客又是送礼又是解释又是澄清误会,好说歹说才把这事摆平,然后给那人回复说误会解除了,抓的人今天马上释放,酒店也不得再进行查封。 我奉上司之命,刚把那无冕之王恭送到机场,眼看着他们进了安检口,眼看着那飞机飞走了,刚从机场往回走呢。哎,你说巧不巧啊,正在这节骨眼上京城的记者突然来了,还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事,还认定这事有猫腻,还点明要采访这事,这正好就等于帮了海竹和张总的忙啊。 哈哈,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很蹊跷的,我是坚决不相信海竹会允许自己的酒店干这样的营生,只是咱人微言轻,说了没人信啊,还是上面的记者厉害,几句话就让有关人紧张了。幸运啊,真的是十分幸运,化险为夷了。” 秦露的话再一次验证了我对秋彤刚才所言事情的判断,我似乎明白了此事操作和摆平的整个过程。 “你们那边对这事是怎么看的?”我问秦露。 “他们似乎很奇怪,但似乎又受了点惊吓,指示一切要以维护海州的良好形象为前提,决不能有任何关于海州的负面报道发出去,要不惜一切手段尽全力灭火,上面有了指示,大家就好办了……”秦露笑呵呵地说,“虽然这事总算摆平了,但我看老大也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治安大队的负责人挨了严厉批评,恐怕还要给个处分呢。” 听秦露这么说,无疑,这位负责人是要当替罪羊了,既然上面要想摆脱责任,总是要有人当替罪羊的,这也是圈子的潜规则。 和秦露打完电话,我轻轻出了口气,秋彤也微微呼了口气,似乎这些内情她都知道。 “有惊无险,总算摆平了。”秋彤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 车子很快到了,刚停下,就看到海竹和张晓天正一起走出来。 张晓天和海竹的神情看上去都很憔悴,还有些受了惊吓的样子。 我和秋彤忙下车迎过去。 “阿竹……晓天……”我说。 “海竹……张总……”秋彤也说,接着就过去挽住海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几分疼痛和怜惜。 四哥也下车站在一边看着。 张晓天和海竹站住,看着我们,张晓天冲我和秋彤还有四哥勉强笑了下,然后点点头。 海竹的眼神有些发愣,看看四哥和秋彤,又看看我,眼圈突然就有些发红。 “海竹,你受苦了。”秋彤忙安慰海竹,轻轻拍着她的手。 海竹又看了秋彤一眼。 “很幸运,终于没事了,你们可算平安出来了。”秋彤又说,眼圈也有些发红。 海竹的目光突然就有些怨愤,看看秋彤,又看看我,接着轻轻挣脱开秋彤的手,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什么幸运不幸运,我本来就没事,我们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本来就是被人牵连的,要不是你们……要不是……我们怎么会遭此大难。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都是你们带给我们的灾难!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海竹的声音带着不可遏止的委屈和愤怒,胸口微微起伏着。 在被关押的时间里,海竹显然意识到了自己酒店出这事的大致缘由。 海竹这么一说,秋彤的脸接着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不由就低下了头,面有愧色。 张晓天看了看海竹,轻声说:“海竹,不要说这些了,不要这么说。” “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吗?没有他们,没有他们和道上的牵扯,我们怎么会遇到这些事?”海竹的声音有些尖利,似乎怒气更大了。 四哥轻轻舔了舔嘴唇,然后直接上了车。 秋彤继续呆立在那里。 “我可真荣幸,能沾上你们的光,你们自己和道上有关系也就罢了,还得把我们也牵扯进去。”海竹继续说。 “海竹,我……对不起……”秋彤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 “你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我点名说对着你来了吗?”海竹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看着我,“这就是你混道上的好处,这就是你跟着你老大混的报应。我跟着你沾光可真是沾大了,我可真是有福之人,福气大了。不光我,张总也跟着沾了你的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阿竹不要说了,上车,回去吧,秋彤和我还有四哥是专门来接你们的。” 海竹看了一眼四哥的车,然后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需要,我们自己能回去。” 说完,海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张晓天就上了出租车,然后看着我:“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我一愣,秋彤接着低语催促:“快上车!” 我略一思考,接着上了车,出租车接着就发动走了,扔下秋彤自己站在那里。 路上,海竹沉默地扭头看着窗外,不做声。 我坐在海竹身边,将海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手里,海竹的手有些发冷。 张晓天回过头,看看我,又看看海竹,说:“海竹,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亦克和秋彤。” 一听张晓天这话,海竹又火了,看着张晓天:“张总,那你说怪谁呢?怪我们吗?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我们招谁惹谁了?这天上掉下来的祸端,这是谁招来的?你难道不明白这事是怎么招来的?” 张晓天一时有些无语了。 我这时说:“阿竹,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怪这事就怪我吧,都是我牵连了你,牵连了晓天,牵连了酒店。这都是我的过错。” “你的过错,你说的轻巧,要不是你跟着秋彤干,要不是秋彤有那样一个未婚夫,你能到这一步吗?我能遇到这些事情吗?你倒是很会维护她的利益啊,一句话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以为我是傻子?”海竹更不满了。 我说:“阿竹,我说的是真的,这事完全怪不得秋彤,都是我的错,你和晓天还有酒店都是受了我的牵连。其实……你们能如此快出来,这要感谢秋彤。” 闻听我的话,张晓天又转过头。 “感谢秋彤,感谢秋姐,哈哈。”海竹突然笑起来,接着厉声说,“你给我住嘴,你少给我编造什么谎言再来欺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舜的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秋彤秋姐和李舜的关系,没有你们,没有李舜,我们怎么会到这一步?感谢秋彤,你这话说的真漂亮,我看,你恐怕还会说我要感谢李舜吧?是的,按照你的逻辑,我是要感谢的,我要感谢秋彤感谢李舜,还得感谢你,感谢你们把我送进去,感谢你们让我生平第一次被抓进去,感谢你们赐给我这些福气。” 海竹声音有些哽咽,接着顿住了,眼圈又开始发红。 “阿竹,你听我说。”我有些着急。 “住嘴,我什么都不想听。”海竹又厉声说。 我一时住了嘴。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思索 张晓天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思索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 “我累了。什么都不要和我说了,我心里什么都明白,我累了。”海竹的口气有些缓和,接着将脑袋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似乎,海竹此时什么都不想听,不想听任何解释,她心里充满了受惊后的恐慌和委屈,还有被牵连的愤懑。 我明白,她的愤懑是对着我来的,还有秋彤。 秋彤似乎是躺着中枪,但在海竹的意识里,又似乎不是。 我心里一时充满了杂乱的思绪。 张晓天这时说:“回去后我们马上就恢复酒店的营业,我马上就召集工作人员回来上班。” “不——”海竹轻轻说了一句,接着睁开眼睛。 张晓天回头看着海竹,眼神有些意外,我也看着海竹,一时也有些困惑。 “先停业几天吧,我很累,我想梳理梳理自己的思绪。”海竹的声音带着疲倦。 我和张晓天对视了一眼,似乎我们都没有听明白海竹这话的意思,都不明白海竹要干什么。 海竹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锁了起来。 我接着对张晓天点点头:“也好,那就先休整几天再说,你这次也受了罪,好好休息一下。” “张总,对不起,让你跟着受连累了。”海竹又睁开眼看着张晓天,声音里带着歉意。 “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我们都是共同体,我这点罪算什么?”张晓天笑了下。 “话是这么说,但你的的确确是受了牵累,受了我的牵累。”海竹说。 张晓天没有说话,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他心里明白,此次他被抓进去,并不仅仅是沾了海竹的光,似乎他知道,伍德也是想给他一个惩罚和警告,而这些,海竹未必能想得到。 我觉得心里很沉。 海竹在家里休息了2天,很快恢复了元气,很快就回旅行社上班了。 但她却没有提酒店重新营业的事情,张晓天催促他几次,她总是说不急,先梳理梳理思路。 我不知道海竹究竟要如何梳理思路,梳理什么思路,她什么也不和我说,我问她也是白搭。 秋彤似乎没有在意海竹那天对她的态度,海竹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带着元朵和丫丫主动来公司看她。 海竹见了秋彤,也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怨气了,面子上基本还算说过得去。 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想找机会告诉海竹秋彤帮助她的事,但只要我一提起此事,海竹就来了气,就不让我说下去。似乎,海竹根本就不想听我的任何解释,似乎,海竹根本就不愿意再提起刚刚过去的那事,那事似乎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 我见了一次老栗,告诉了他此次事情处理的全部经过,包括我夜袭普兰,包括秋彤的作为。 老栗听我说完,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老栗如此表现,我的心里有些奇怪。 老栗然后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微笑了一下。 老栗的笑让我心里有些捉摸不定。 “想要在狼群里生存,你首先要把自己变成一只狼,要变成更凶狠的狼。”老栗说了一句。 老栗这话似乎是对此次事件的总结和归纳。 “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回避不了的事,只有去面对。”老栗又缓缓地说。 我默默思索着老栗的话。 第三天,海枫回来了。 见到海枫,海竹突然就扑到海枫怀里放声大哭,哭地一塌糊涂,似乎要将这几天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惊吓都向海枫哭诉出来。 看海竹哭地如此释放和纵情,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海竹回来后一次都没在我面前这样哭过,见了海枫终于倾泻出来了。 似乎,对我和海枫,海竹的感觉不一样了,她能在海枫面前肆无忌惮地大哭痛哭,却在我跟前眼泪都没掉。 似乎,我隐隐感觉到了海竹内心里对我的一种正在疏远的距离。 而海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不由自主的疏远,她只是自发地表现出来这些,不是刻意要这样的。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不由就生出一种恐惧。 安抚完海竹,海枫和我单独谈话,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然后,海枫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临走的时候,海枫带着爱恨交加的矛盾目光看着我,手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最终还是狠狠地打在了门框上,然后径自离去。 当天中午,海枫和元朵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下午,海枫又出差了,去重庆。 元朵送他去的机场。 海枫的工作很忙。 我的工作也很忙,第二天,和秋彤一起去丹城参加报业经营系统的一个会议。 我和秋彤又来到了这座中国边境线上最大的城市,又见到了鸭绿江。 边城的夏日是迷人的,清澈的鸭绿江水滚滚南下,断桥依然。 我们是坐四哥的车来参加会议的,住的酒店就靠着鸭绿江边,房间在9楼,沿江房,房间里有专门配置的望远镜,站在房间里,透过望远镜,对岸的那国那山那水那人民军战士那老百姓那简陋的房舍清晰可见。 我和四哥住一个房间,秋彤就在我们隔壁,自己一个房间。 在第一天,我和秋彤去酒店的会议室开会,四哥没事就在房间里用望远镜侦察邻国,或者到楼下江边散步溜达。很多没事的驾驶员都凑在一起打牌,四哥没有参与。 此次参加会议,我最主要的身份是经管办主任,各地市的同行很多都是熟人了,大家见了面都很热乎。 这种热乎是纯洁的,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用不着遮遮掩掩玩虚的。 秋彤在会上做了交流发言,我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做,算是秋彤不折不扣的随从。 会期两天,其实第二天上午做完总结发言完就结束了,午饭后,会议组织者留下半天时间统一安排大家乘船游览鸭绿江。 北方正午的阳光照耀着鸭绿江,虽然明媚,却没有南方那般灼热。刚进入8月,当南方还处在火热之中的时候,这里已经悄悄进入了初秋。 此时,不大不小的游船在碧波荡漾的鸭绿江上缓缓而行,已经非常靠近那个毗邻国家的河岸,但却并没有接触到那领土。 2年前8月的一天,我孤独而寂寞地站在鸭绿江的一艘游船上,当时阳光照耀着我的破衣裳。 2年后8月的一天,我又站在了鸭绿江的游船上,此时,阳光依旧照耀,我没有穿破衣裳。 只是,我此时的心情似乎又感到了孤独而寂寞,虽然秋彤和四哥和我一起在这游船上,但我还是如此感觉,同时又有几分沧桑般的感慨。 独自站在船头的一侧,看着那陌生国度里黛色的连绵的群山和清澈蔚蓝的天空,我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气。 两年前的此刻,我吐出的是浊气,而此刻,我吐出的似乎是郁气。 我愣愣地直勾勾地看着那山那水,心里麻木着,焦躁着,烦闷着。 此情此景,竟然没有唤起2年前我在这里邂逅秋彤的动情回忆。 仿佛一切依旧,仿佛恍然回到了2年前,船老大的声音又飘进我的耳畔:“鸭绿江是两国的界河,但是并没有中间的分界线,我们的船可以非常接近河岸,但是只要不接触到陆地,就不算是越境,换句话说,可以无限接近,但是,我们却不可以到达……” 无限接近但永远不可以到达。船老大的话让我的心一颤。 游船已经非常靠近那国的河岸,我直勾勾地看着江对岸铁丝网后面那个国家秀美的山川下贫瘠的土地、萧条败落的村庄里面黄肌瘦的村民以及在岸边背着老式步枪站岗的人民军战士,还有岸边时隐时现的暗堡。 一切都似曾相识,一切都好像是昨日重现。 我终于要忆起那曾经的昔日,忆起2年前那刻骨铭心的邂逅。 我的心起起落落,不禁又带着沧桑的心情感慨起来。 我依稀看到,一个女人的倩影正款款进入我的视野,那蓝色的连衣裙,那优美的身段。 我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我的心不由悸动起来。 她还是站在甲板的另一侧眺望着对岸,似乎很入神很深情很迷惘很惆怅。 她是在眺望她的祖国吗?在眺望她的母亲吗? 今生,她能回到自己的祖国吗?能见到自己的母亲吗? 她的心里是否正在低吟着阿里郎采撷着烂漫的金达莱呢?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的心情渐渐低落。 2年了,700多个日日夜夜,又回到起点。 2年了,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和婉转悱恻。 2年后,我和她又站在了鸭绿江的游船上,又在这样的位置这样的甲板上。 只是,物是人非,此时的我此时的她都不是彼时的我和她了。 这世界每天都在变,变是世间不可逆转的规律。 我的视线愈发模糊,我的心情愈发低落。 “亦克,生日快乐!”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蓦然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一簇鲜艳的花朵,秋彤正微笑着站在我面前,身后是同样微笑的四哥。 这才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最近发生的糟糕事情扰乱了我的思绪,我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似乎,我周围的人也都没有想起,包括海竹。似乎,她也是因为前几天发生的那事才没有想起。也似乎,她或许想起了但没有心情来给我一个祝福。 今天是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但秋彤没有忘记,我在鸭绿江的游船上收到了她的生日祝福。 我看着鲜花和秋彤真诚的笑脸,似乎感到,这祝福里充满了满腔的纯情和凝重的渴望,似乎,这满腔的纯情和凝重的渴望能为我升起幸福的晨曦。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笑颜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秋彤又轻声说了一句,四哥也缓缓点点头,笑了下。 我缓缓接过鲜花,同时也接纳了秋彤美丽纯洁的笑颜,心里感动着,冲秋彤和四哥笑了下,点点头:“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不知道秋彤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弄来的鲜花,上船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似乎,她早就计划好了,似乎,她是专门要在这里向我表示生日祝福。 四哥似乎理解我和秋彤此刻的心情,似乎他不想打扰我们的谈话,接过我手里的鲜花去了客舱。 我和秋彤站在甲板上,我的身体靠着船舷,她面对我。 这个位置,和2年前我们站的位置恰好相似,当初我就是这样站着,她怒气冲冲来夺我手里的相机,结果我身体一闪,她差点扑到江里去,为了不让她掉下去,我一把揽住她的胸将她的身体捞了回来。同时,我的手也第一次摸到了她的胸部。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禁又感慨起来,对秋彤说:“还记得2年前的今天吗?”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接着点了点头,低声说:“记得。”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2年过去了。”我说。 秋彤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船头,扶着栏杆,两眼默默地注视着江对岸。 “时光一去不复返。”她说了一句,没有回头。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缓缓流淌的鸭绿江水,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句话:或许,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又想起一句话: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她的声音,忘记了她的笑容,忘记了她的脸,但是每当想起她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不由,我就想起了芸儿。 “2年前的今天,你当时在想什么?”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她说。 我的心一跳,两年前的今天,我在想什么呢?我那时不正在想突然失踪杳无音讯的芸儿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老实坦白,说:“那时,那刻,我正在想芸儿。” 秋彤点了点头,接着又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似乎,在这突然唤起的回忆里,我该遗忘什么。或许,遗忘,是我不可更改的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对齐的图纸,从前的一切回不到过去,就这样慢慢延伸,一点一点地错开来。也许,错开了的东西,我真的应该遗忘了。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回过头去看自己走过的道路,记忆忆像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刻度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 当年,当我倔强地独自背上行囊开始我流浪的路程,我知道,只要仅有的几个朋友会站在我身后凝望。但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离去的背影,因为他们的眼神像落日一样苍茫而深远,让我觉得沉重。 不过,当我决定了孤独地上路,一切的诅咒一切的背叛都丢在身后,我仍然可以在人前倔强地微笑,在无人处难过地哭泣,可是依然把脚步继续铿锵。 时光飞逝,这些年,时光没有教会我任何东西,却教会了我不要轻易地去相信一个神话。 我似乎知道,神话最让人膜拜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可信! “当时的你,破产加失恋,心情一定是痛苦的。是吗?”秋彤转脸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而这痛苦,已经伴随你延续了很久,是吗?”她又说。 我不由自主又点点头。 “只是,我当时不认识你,不了解你,不然,我会告诉你,人这一生,必须要学会承受痛苦。”她说。 我看着秋彤沉静的面孔。 “生命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可是,当我们勇敢地面对时就会发现,那些曾经的伤疤会让我们生命的河流,流得更宽、更远,更加清澈无比。”她轻声说。 我缓缓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痛苦教会我们为人处世的道理。在所有的痛苦中,破产和失恋会让人迷茫与绝望。然而,在无尽的苦难中,我们也许该明白:该来的早晚要来。人总要学会承受痛苦,既然无法逃避,就勇敢地接受。你会发现,当你坦然接受后,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礼物出现在痛苦的尾巴上。”秋彤说完,冲我微微一笑。 秋彤的笑是如此美丽。 我也笑了下,说:“其实,一个人在痛苦和迷惘的时候,很容易颓废,很容易堕落。” “那时的你或许没有堕落,但你一定很颓废,是不是?”秋彤说。 “是的,暂时没有堕落,但确实很颓废!”我说。 秋彤轻轻呼了一口气,看着我:“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堕落,即使颓废也不要堕落。” 我说:“不管是以前还是今后,我都不会堕落!”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虚,我不承认自己有过堕落,不承认自己正在堕落,可是,我做过和正在做的一些事,那是不是堕落呢?我说这话,是不是等于自己打自己耳光呢? 我心里不由就感到了巨大的矛盾和纠结。 看着身边的秋彤,想着经历过的海竹芸儿夏雨,想着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想着自己追随李舜干的那些勾当,我不由就在迷惘和困顿中感到了一阵杂乱的痛。 我的痛,只有自己懂。 船靠岸后,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和四哥还有秋彤沿着江边小道随意走着。 秋彤不时入神地看着江对岸,我不时看着秋彤沉默的表情,四哥不时带着警惕的目光往四周看着。 回到酒店的房间,四哥对我说:“刚才我们在江边散步的时候,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看着四哥:“什么样的人?” “两个戴墨镜的小伙子,我发觉之后就有意放缓了脚步,然后转身冲他们走过去,他们看到我过去,突然拔腿加速就往沿江马路上跑去,接着上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然后就快速离开了。”四哥说。 听四哥说完,我陷入了沉思,我此时不好断定跟踪的人是哪部分的,可能是伍德派的,也有可能是海竹花钱雇的,甚至,还有可能是芸儿搞的洋动静。 但不管是那一部分的,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我都必须要小心,要注意我和秋彤的安全,更要注意我和秋彤的言行举止,不能被人看出我和秋彤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这把柄落到谁手里都会让我不好受,特别会对秋彤不利。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我的心里突然隐隐有些不安,想了半天,这不安似乎来自于海竹。 此次我出差,海竹的表现有些异常,没有像以前那样每天几个电话来问候我关照我。到现在为止,海竹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 联想到最近出事之后海竹的某些细微表现,我的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但我不知道海竹为什么有如此的异常表现,难道是这次事件让她的心理发生了某些变化?难道是海竹还没有从这次惊吓中缓过神来?抑或是其他别的原因? 我摸出手机想给海竹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 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往回赶。 此时,我不会知道,就在海州,有一个惊人的消息正在等着我。 回海州的路上,我不时通过观后镜往后看,看是否有车子跟踪我们。看了一路,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我不由有些困惑,不时看一眼四哥。 四哥面无表情地开车,不理会我。 中途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趁秋彤不在跟前,四哥对我说:“我们出酒店的时候被人跟踪的,但上了高速之后,那车子就没有再跟上来。” “为什么?”我问四哥。 四哥皱皱眉头,摇了摇头:“想不出。”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四哥:“我们去丹城的时候,后面有没有车子跟踪?” 四哥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没有。” “这就奇怪了。”我说。 “去的时候没有被跟踪,不代表在丹城跟踪我们的人不是从海州去的。”四哥说了一句。 我锁起眉头。 休息之后,继续往回赶,很快到了海州,下了高速,进入市区,路上,我继续观察后面,似乎还是没有什么车子跟踪我们。 回到单位,我惦记着几天没有联系的海竹,处理完公务,直接打车去了旅行社。 到了旅行社门口,我吃了一惊,旅行社大门紧闭,卷帘门都没开,门前没有一个人,这和平时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大不相同。 看看旁边的酒店,同样还是关着门,没有任何人进入。 酒店没有开业我知道也明白,旅行社是怎么回事?旅行社怎么关着门不营业呢? 我的心不由就砰砰直跳,摸出手机就打海竹的电话,很快打通了。 “阿竹,我回来了。”我说。 “嗯。”海竹的声音提起来很低沉。 “我在旅行社门口。”我说。 “嗯。” “旅行社怎么没有开门营业呢?”我急急地说。 海竹没有说话,沉默着。 “你在哪里?”我心里突然有些惊慌。 “我在宿舍。”海竹说。 “你在宿舍?怎么不到旅行社上班呢?怎么大家都没上班呢?”我松了口气,接着又问。 此时,我敏感地捕捉到一个细微的变化,我们住的地方,我一直不愿意当做自己的家,那是李舜的房子,我一直习惯称之为宿舍,但海竹不同,她一直习惯称之为家,按照习惯,她会说:我在家里,但此时,她说的是:我在宿舍。 这细微的变化是否意味着什么呢?是真的意味着什么还是我自己多心了呢?我有些忐忑。 海竹又沉默了片刻,说:“你先回来吧。”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海竹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满腹疑问忐忑不安地忙打车回了宿舍。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关门了 一进门,看到海竹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显得十分疲倦,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墙壁。 “阿竹,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走到海竹身边坐下,急切地看着她。 海竹缓缓转头看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木然说:“旅行社关门了。” “关门了?”我大吃一惊,“为什么关门?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海竹又长长叹息一声,接着说:“昨天就关门了,关门大吉,哈哈。” 海竹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凄冷,笑的我心惊胆颤。 “到底是怎么了?”我说。 海竹看着我:“到底是怎么了?你很想知道,是不是?” 我忙点点头。 海竹重重呼了一口气:“昨天早上,我到旅行社去上班,结果除了孔琨和小亲茹,其他全体员工,一个都没有见到,一个都没有来上班的。正想打电话联系员工询问原因,孔琨和小亲茹告诉我不用打电话了,说她们知道原因。原来就在前天晚上,包括孔琨和小亲茹在内的全体员工,遇到了两件事,第一,每个人都接到了陌生人送递的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一粒子弹,同时还有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如果他们继续再在春天旅游上班,那么就会尝到子弹的味道; 第二,他们同时都分别接到了春天旅游的几家不同竞争对手伸出的橄榄枝,邀请他们到自己的公司去上班,高薪聘请。在这种情况下,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除了孔琨和小亲茹,都瞬时蒸发了。昨天旅行社就关门了,所有的员工和客户都消失了。” 听海竹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想到这是一个阴谋,必定是伍德搞的一个阴谋,借助酒店的事件陷害海竹和张晓天从而来打击我不成,接着就来了这么一招。 这或许是他早就谋划好的,第一招失败,接着就来第二招,亦或是第一招的失败让他恼羞,临时策划采取了这一狠招。 这一招确实够狠的,对旅行社的全体员工同时下手,软硬兼施,刚柔并济,威逼和利诱同时进行,一边拿命来威胁,一边用高薪来诱着,一般人谁敢为了一份工作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何况还有另一份待遇不错的新工作在等着。 伍德这是要把海竹的生意逼到死路上去,是要逼着我跳出来出手。 海竹接着缓缓地说:“我不责怪那些员工,这样的事,谁摊上了都没办法,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谁也不想为了工作把命丢掉,我理解他们的。虽然他们不来了,但我昨天还是把他们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打到了他们的卡上。也算是大家好聚好散吧。” 我的头皮有些发麻,喃喃地说:“难道……旅行社就这么完了?就这么结束了?” 海竹的眼神突然有些发冷,看着我:“不光是旅行社,酒店也一样。酒店所有的管理层人员也都不会来上班了,除了张晓天,他们也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看来,我暂时没有让酒店恢复营业的想法是对的。” 我心里不由又吃了一惊,伍德这狗日的双管齐下啊,他还是不肯放过酒店,这次是拿酒店和旅行社同时开刀了。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腾地站起来:“马尔隔壁,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这就找他去——” 我此时显然有些冲动,忘记了伍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激怒我让我去找他,但我此时被怒火蒙蔽了思维,决计要去找他说个清楚,甚至于动手我也不怕。 我抬脚就要出去。 “站住——”海竹说了一声。 我停住脚,看着海竹。 “你去找谁?”海竹冷冷地说。 “伍德,我知道这一定是他在幕后捣的鬼,我去找他说个明白!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我说。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海竹的口气继续有些冰冷,接着吐出两个字,“愚蠢——” 我愣了下,站在那里看着海竹。 “既然你知道是他干的,你以为他就不知道你能猜到。既然他明白你能猜到,那么你去找他你以为他会承认?你有什么证据让他承认?你有证据吗?你有吗?没有证据,你去找人家,就是栽赃,就是诬陷。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你自以为你很聪明?”海竹说。 我呆呆地看着海竹。 “既然他敢这么做,就一定会猜到你会去找他,如此,你果真去了,就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就正好中了人家的圈套。”海竹又说。 海竹的话似乎提醒了我,我心里不由一动。 “还有,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找他有用吗?如果你不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和你做这笔交易吗?但我明白,他想得到的东西,必定是你很难做到的,必定是更加涉黑的,你难道还想在道上上越陷越深下去?一个李舜还不够,你还想再招惹上一个伍德?”海竹的声音有些激愤,“这件事很明摆是伍德和那个芸儿串通干的,甚至,这个芸儿是主谋,即使不是主谋,这事也少不了她的份,她一直就处心积虑想算计我,现在,她得逞了,得意了。你去找他们,是不是芸儿提出让你跟她和好就行了?你就会答应了?” 我一时有些语塞,海竹竟然想到了芸儿,她竟然认为这事是伍德和芸儿的合谋,认为这里面有芸儿的算盘。 我不大认可海竹的分析,我觉得芸儿不会走地这么远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我也不敢彻底否定,毕竟,从某一个方面来分析,这事对芸儿也是有利的。 “我不会让某些人的阴谋得逞的。即使他们得逞了一部分,我也不会让他们彻底得逞。所以,你就省省吧,你没有必要去折腾了。你能折腾出个什么结果?难道来个鱼死网破?”海竹紧紧咬了咬嘴唇,接着说:“何况,我已经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我说。 “我决定关掉酒店和旅行社,不开了!”海竹说。 “什么?关掉?不开了?”我说。 “是的。”海竹脸上的神情很果断,“其实我已经关掉了,既然已经关掉,你就更没有必要去瞎折腾了。” “可是,这是你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难道你就甘心?”我说。 “我不甘心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舍得吗?”海竹的声音又激愤起来,两眼瞪着我,“你难道心里不明白?你难道心里没有数?这就是你跟着李舜混道上的报应,这就是我跟着你得到的报应,我再继续开下去,不但我自己要受到更变本加厉的报应,而且会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张晓天已经受到了株连,下一步,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难道我就忍心看着因为你因为我他们受到生命威胁?如果没有你混道上,如果你之前听我的话脱离李舜,我会有今天吗?公司会有今天吗?这都是报应,应得的报应。” 海竹的话像针刺一般戳痛着我的心,我不由低下头去,心如刀绞。 我明白海竹的话是有道理的,她遇到的这些灾难,公司遇到这些灾祸,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感到了深深的歉疚和自责。 “我说过,既然我答应跟了你,我就会和你一起共患难,可是,你明知你在混道上却不知迷途知返,可是,你明知你这么混下去会害了更多的人却死不回头,我自己受些惊吓和伤害倒是其次,但你想过其他人吗?想过那些跟着我做事的员工吗?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们因为你去送命吗?” 海竹的火气越来越大:“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能在海州开酒店开旅行社吗?与其说我的酒店和旅行社关门大吉是被别人害的逼的,倒不如说是被你害的,被你逼的。自从你混道上,自从我跟了你,我就知道早晚会有一天我会得到报应,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终于来了。 事情到了今天,已经没有补救和回头的可能了。我们在海州辛辛苦苦打拼的基业,就这么要结束了。小猪转给我们的旅行社,就这么毁在我的手里了,我如何有脸面再见到小猪,我如何向她交代。” 海竹的声音有些哽咽,突然就顿住了。 我心里非常难过和愧疚:“阿竹,对不起,我害了你,害了大家,害了公司。”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一切都晚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我早就不苦口婆心劝你脱离道上,脱离李舜,你听了吗?”海竹悲愤地抬起头看着我,“不但不听,你甚至变本加厉,你在道上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不可自拔。今天的报应未必就是最后的报应,说不定,下一步,还会得到更大的报应。说不定,你会害死我,害死你周围的朋友,甚至,害死我们的亲人。” “阿竹,我——” 海竹打断我的话:“我不想听你多说什么,也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事情既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认了,这就是我跟着你的下场,这就是我的命,我认这个命,我不想埋怨任何人,我只怪我自己,怪我自己……” 说到这里,海竹突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海竹一哭,我的心更加乱了,做到海竹身边,轻轻拍着海竹的肩膀,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我无法向海竹保证自己脱离道上,我已经无法自拔,如果我脱身,李舜不会放过我,伍德也不会放过我。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我也无法脱身。 我一直想尽全力来保护海竹不会受到伤害,可是,我的能力是有限的,事实就在眼前。有些事是我无法掌控的。 海竹哭地十分伤心,听着海竹的痛哭,我的心里十分疼痛。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回明州 半天,海竹停止了哭泣,我去弄了条热毛巾,地给海竹,海竹缓缓擦干脸上的泪痕,呆呆地坐在那里。 “有些事都是注定的,该来的早晚要来。”海竹喃喃地自语了一句。 我没有做声,点燃一支烟,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听海竹刚才所言,酒店和旅行社是铁定关门了,那么,下一步海竹去做什么?她是怎么打算的呢? “你在想我今后要干嘛,是不是?”海竹恢复了平静,看着我。 我点点头:“是——” “既然我已经学会了经商,那么,今后,我还会继续走这条路的。只是——”说到这里,海竹顿了顿,“我不会再留在海州了。” 我的心一跳,看着海竹。 “这两天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我一直就在考虑这事。”海竹继续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回明州去!” “回明州?”我说。 “是的,我要回明州,那里是我的老家,我的根,我们的根终究还是在明州,海州不属于我们,我的事业要在那里继续,我们的生活终究会是在明州。我手头的钱足够我在明州重新开始我的事业。”海竹平静地说,“海州是个是非之地,我受够了,我怕了,惹不起我躲得起,我躲还不行吗?再在海州做生意,还会重蹈覆辙,只要你和道上的关系扯不清,我和我的人我的事业就无法有安全保证。回到明州,换个环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愣愣地看着海竹,现在的海竹思想变得越发成熟了,已经能自己决定重大事情了,根本没有和我做任何商量自己就决定了。 “经历了这些事,我认真想了,或许塞翁之马焉知非福,这些灾祸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也未必就是坏事,我继续在海州做事,即使现在不出事,以后也逃不脱,以后出的事或许会更严重,早死早托生,早走早安稳。在海州,我一直就没有归属感,你同样也不会有,我先走一步去明州,等着你,你也要尽快回去。”海竹说。 “我……” “是的,虽然你现在在那个圈子,但你真的不适合混那圈子,你最适合的是做商场,和我一起做生意,这是你最好的归宿。这个所谓的圈子,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也不会混出什么道道,顶多只不过是上层斗争和利用的工具。”海竹说。 海竹的话和芸儿的话竟然如此相似,两人不约而同都这么认为。 我没有说话。 “回到明州,我会尽快开始新的事业,这边我会委托律师尽快处理好善后事宜。我希望你能尽快脱离海州的圈子,特别是要尽快摆脱道上的纠缠,早日回到明州,我们在那里好好做我们的生意,开始我们的生活。”海竹继续说。 我默默地吸烟。 “你不愿意离开海州,是吗?”海竹说。 “阿竹,我……”我看着海竹,欲言又止。 “海州有让你留恋的人,是吗?”海竹又说。 “阿竹……” 海竹深沉的目光看着我,看了一会儿,说:“我们今年就要结婚了,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忙使劲点头。 “那就好,我希望在我们结婚前你能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在结婚前回到海州,我们的婚礼,只会在明州举行。”海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我愣愣地看着地面,没有做声。 海竹沉默片刻,接着说:“不管你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不管你心里愿意不愿意,我已经决计是要离开海州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说。 “明天!”海竹轻轻地说。 “明天?”我一愣:“这么快?” “是的,虽然我不想这么快离开你,虽然我十分不愿意离开你,但是,为了我们今后的明天和幸福,为了我和你还有大家的安危,我还是决定早日离开这里。暂时的分离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相守,为了长远的今后,我愿意付出这短暂的代价,这点代价,是值得的。”海竹说,“哥,我走后,你一定要记住,不要为这事去找某些人算账,更不要大动干戈,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已经无法挽回了,闹大了,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正中某些人的打算,反而会得不偿失。吃亏是福,我愿意吃这个亏,如果这次亏能换来你的离开你的解脱,如果能换来我们今后的幸福,我认为值!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说完这话,海竹紧紧地盯住我。 我的心里阵阵发狠,愤恨交加,复仇的火焰在心里熊熊燃烧,但面对海竹的目光,我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芸儿自以为这次她得逞了,哼,就让她先得意几天吧,最后我看她什么都不会得到。”海竹说了一句。 我无言以对海竹的这话,她似乎认定这事有芸儿参与的成分。 其实我甚至都怀疑芸儿未必知道伍德操作的这些事。 但,我也无法肯定。 毕竟,现在的芸儿也不是昔日的芸儿了,她的意志和思维都不是我所能想到的。 “你自己回去?”我换了个话题。 海竹说:“张晓天、孔琨、小亲茹和我一起去明州,他们都愿意跟我一起走!” “哦。”我心里感到有些意外。 “我的本意是自己走,但他们都主动提出要和我一起去明州重新创业。”似乎知道我心里有疑问,海竹接着说,“张晓天说他的父母身体现在都很好了,他不必整天守在海州看着了,他可以跟我去明州创业的。孔琨说我走了,她也没处可去,也不想到其他单位去做事,再说她也不是本地人,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愿意跟我一起走。小亲茹说她征求男友的意见了,男友支持她跟着我走。” 听了海竹的话,我沉思了起来。 张晓天和小亲茹的理由可以理解,张晓天离开海州,对他的安全没有坏处,留在海州,伍德早晚会和他算账。 小亲茹跟着走,显然这里面有皇者的盘算,他一定是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会牵连到小亲茹,海竹就是个例子,他不会不警惕。他这样做等于是把小亲茹安排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 但是孔琨的选择却让我有些不解,她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我一时想不透孔琨为什么要跟海竹一起走,我隐隐觉得她似乎是另有盘算,但却想不出是什么来。 不由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 同时又想他们跟着海竹去明州打拼,当然会成为海竹的得力助手,这对海竹当然是好事。而且,这对他们的安全是有好处的,孔琨和小亲茹没有接受其他单位的聘请,如果留下来,说不定就会遭到暗算。张晓天留下来更是危险。 当然,张晓天提出要跟海竹走的理由或许也只是个借口,或许他也有别的想法,或许他是想对我报恩,把对我的报恩转化为对海竹的扶持和辅助,辅佐海竹到明州开辟新的天地,抑或是他想跟在海竹身边保护海竹。 “患难时刻见人心,终究还是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明州创业。”海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宽慰。 海竹是想不到我刚才想的那些的。 “基于目前的形势,为了大家的安全,夜长梦多,所以我决定明天就走。如果不是等你回来,我今天就和他们一起走了。”海竹说,“酒店和旅行社的善后,我已经安排好了,律师会办妥当的。” 海竹的话提醒了我,基于目前的形势,海竹离开海州或许是正确的选择,我已经隐隐感到伍德正在紧锣密鼓策划着更大的阴谋和出击,接下来的斗争可能会更加血雨腥风,海竹在这个时候到明州去,无疑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一想到海竹是为了我而来到海州,投奔我而来,现在却又因为我而不得不离开海州,被迫舍弃自己的事业,不由心里就感到几分悲酸和愧疚。 我觉得自己很无能,竟然都无法保护海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自己底下眼睁睁看着海竹的公司被迫关闭。 不由又觉得自己很窝囊,在和伍德的斗争中,我极其被动,几乎就被置于坐以待毙的态势。 我想变被动为主动,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我此时清楚,靠武力,我是斗不过伍德的。 但靠智慧,我似乎也不是伍德的对手。 越想越上火。 当晚,我和海竹搀棉了一夜,带着分别前的不舍和离愁,一夜不休,疯狂做那事。 海竹到了好几次,每次都泪流满面。 第二天,海竹带着张晓天孔琨小亲茹走了,直飞明州。 海竹走的如此匆忙,以至都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以至大家都没有来得及为海竹送行。 我送他们去的机场。 在机场安检口,海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叮嘱我要早日回到明州和她会合。 我无言以对,只能不停拍着海竹的肩膀。 海竹扑到我怀里,紧紧和我拥抱了一下,然后紧紧咬住嘴唇,头也不回地去了安检口。 海竹走的很坚决,虽然满脸泪痕。 在经过接近2年的时光之后,在经历了艰辛艰难的打拼和奋斗之后,在尝尽了婉转悱恻的情感纠葛之后,海竹离开了海州。 看着海竹离去的背影,我的眼泪突然迸了出来。 当初,海竹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奔我而来,可是,今天,她离去了,带着累累的伤痕。 虽然我知道海竹的离去不是我们的分手,不是我们的永别,但我的心里还是感到了莫大的惆怅和空落。 海竹走了,就这么离开了海州。 因为有张晓天孔琨和小亲茹随从,海竹走的虽然悲伤但却并不孤独,这让我稍微感到宽慰。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守空房 海竹走后,我将独守空房。 海竹走后的第二天,海枫回来了。 大家都知道了旅行社出事和海竹离去的消息。 在茶馆的房间里,大家沉默地坐在那里。 秋彤眼圈一直发红,低头沉默了许久,然后倏地站起来转身离去。 一直面无表情地四哥站起来,跟着秋彤离去。 元朵靠着海枫的肩膀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海枫深深叹息一声,狠狠瞪了我一眼,站起来拉着元朵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纪低头不停地摇头叹息着。 夏雨愣愣地看着我,脸上一片茫然的表情。 老栗则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喝茶,安静地看着我。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外走。 夏雨似乎想站起来跟我走,但犹豫了下,看了看老栗和夏纪,又没敢动。 走出茶馆,我站在路边,仰脸看着正午热辣辣的阳光,阳光正烈,如同我心里熊熊燃烧的复仇的火焰。 在这明媚的阳光下,我感到自己的目光正变得阴冷而残酷。 当天晚上,从金三角传来一封密电,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淡定,小不忍则乱大谋。 无疑,李舜已经知道了最近这里发生的事情,无疑,李舜在告诫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其实心里明白,此时,我最需要的是冷静。我需要用理智来等待,等待复仇的机会。 我知道,对手此时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冲动,能有丧失理智的冲动。 我不能掉进对方为我设计的陷阱。 所以,我必须冷静。 我要在冷静中寻找机会。 仇恨的种子已经越埋越深了。 晚上,独自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默默地抽烟。 这时,有人敲门。 我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芸儿。 看到芸儿,看到芸儿脸上似乎得胜一般有些得意的笑容,想起海竹说的不无道理的话,想起自己不确定的分析,我心头突然就来了火气,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分说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就把她拉了进来—— 芸儿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或者可以说,芸儿对我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等我回身将门关好,她瞪眼看着我:“小克,你怎么了?这么凶猛干嘛?” 我不说话,拉着芸儿进来,走到沙发跟前,将她的肩膀往下一按,芸儿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芸儿直挺挺地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我。 “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我低吼了一声。 芸儿这会儿镇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到芸儿笑,我更加恼火了,继续冲她吼道:“你说,这几天酒店和旅行社出的事,是不是你和伍德合伙密谋的?是不是你从中捣鼓的?” 听我这么一说,芸儿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怪不得见了我如此大的火气,原来你是在怀疑我。” “难道我怀疑错了吗?”我质问道,口气虽然依旧强硬,心里却还是有些发虚,我委实不希望芸儿参与了这些事。 “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能不能冷静一点?”芸儿身体往沙发后背一靠,不紧不慢地说。 我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慢慢呼了口气,看着她。 “如果我告诉你我最近这些天一直在外出差,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天下午刚回来刚知道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会相信吗?”芸儿说。 我眨眨眼睛,看着芸儿。 此时,我觉得芸儿不像是说谎,似乎,在这事上,依照她的性格,她没有必要说谎。 “最近这些天,我一直在昌春出差,直到下午才回来,刚回来,就听到了海竹这边发生的那些事。也知道海竹关了酒店和旅行社携几个追随者回了明州。然后我就专门过来看看你。”芸儿继续说,“在来之前,我早就想到海竹会怀疑这事是我参与捣鼓的,她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如此猜测我不惊奇,但你也竟然会如此猜测,这就让我不由感到意外了。小克,你难道真的会如此没有脑子吗?” 听了芸儿的一番话,我最初的判断不由就开始动摇,是的,芸儿虽然嫉恨海竹,虽然一直想把海竹从我身边赶走,但依照我一直了解的她的性格和品格,她还不至于会和伍德合谋来对付我,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 我的气消了,甚至为刚才你自己的举动感到一些抱歉:“或许我真的是没脑子,或许我是发生了误判,或许我真的该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分明看到你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到你满脸都写满了得意。” 芸儿冷笑一声:“虽然此事不是我捣鼓的,但是,对我来说,却似乎没有坏处,有人帮助我赶走了我最讨厌的女人,我凭什么不高兴呢?我最想看到的就是海竹离开你身边,现在她终于走了,我凭什么不得意呢? 当然,你说我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是不对的,我没有,我对她还没仇恨到那个程度,对于海竹酒店和旅行社的遭遇,我还是有些同情的,但对于她的离去,我是热烈欢迎的。 甚至,我都不由要感谢某人,当然,我心里是不会感谢的。因为我明白,某人的如此操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捣鼓酒店和旅行社,真正的目的不是海竹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而是针对你的。你还算是聪明,没有急火火主动跳出来中圈套上当。” 芸儿能如此敏锐地看到这一点,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阴谋是针对你的,但却没有实现这个目标,反而将海竹赶走了,让他离开了海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好像是为我搞的这次行动啊。是成全了我啊,我似乎没有理由感到沮丧和悲伤吧?”芸儿带着讥讽的口气继续说,“当然,我也知道,海竹是有理由怀疑我的,她怀疑不怀疑我,对我来说,无所谓,爱怀疑不怀疑,随她去。她能怎么着我?只是你,你不可以怀疑我,你怀疑我,会让我伤心的。” “我没有看到你的伤心,反而,我看到你心里无法掩饰的快意!”我说。 “本来我就没打算掩饰,我为什么要掩饰呢?”芸儿说,“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她主动离开,算是识相的。她在海州的出现造成了我的离去,现在该是她离开我回来的时候了。” “芸儿,你不该如此仇视她如此看她的,她的出现和你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该把这笔账算到海竹身上。而且,她离开海州回到明州,并不意味着我和她之间没有了关系,不代表我们就分手了。”我说着,叹息了一声。 “不管代表意味着什么,反正我是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反正对我是没有任何坏处。”芸儿说:“我知道海竹现在手里有不少钱,我知道她带着张晓天孔琨等人到明州会再度东山再起的,但毕竟,在空间上,她和你隔开了,这就很好。” 我看着芸儿,一时心里很无语。 芸儿看着我,一会儿又冷笑了一声:“小克,现在你明白了吧,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患难夫妻了吧?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海竹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爱你吗,不是一直在你面前表白要和你同甘苦共患难吗,可是,现在呢,怎么样了呢?这还没到大难关头呢,只是遭受了点挫折呢,就脚不点地弃你而去逃跑了。 她为什么离你而去?不就是担心怕因为你受到牵连影响了她赚钱的大业吗?怕因为你危及了自己的安全吗?就她这小心思,就她这所谓的真情实意,我看得明明白白,我看得透透彻彻,你现在该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能和你共患难的人女人,真正能和你共患生死之难的女人,只有我!只有我芸儿! 我为什么宁可愿意和刁世杰伍德之流的人打交道也不愿意离开海州,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早就决定,只要你不离开海州,我就不会离开海州一步,虽然我是那么想回到我们的江南我们的故乡。别说遇到现在这点波折,就算是遇到再大的灾难,遇到再大的危险,我都不会离开你,越是你危急危难的时候,我越会和你在一起,甚至,我宁可舍了自己,也要。” 芸儿的口气有些激动,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芸儿的一番话让我心里很杂乱,关于对海竹的评价,我不认可她的话,不符合逻辑,但她说的后半部分,却又让我不由心里有些感动,我觉得她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话,不是在卖萌。 芸儿接着说:“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虽然快意着海竹的离去,但我心里却委实又瞧不起她,关键时刻为了自己临阵脱逃,这算什么患难与共呢?危难时刻见真心啊,幸亏你和海竹还没有结婚,早看明白了也未必是坏事,回头还来得及。” 我说:“芸儿,我只想告诉你,你对海竹的看法是绝对错误的。海竹不是为了自己离开海州的。她是为了不牵连大家,不使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才决定到明州去的。你实在是在戴着有色眼镜看她的。” 芸儿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明显的讽刺,笑完,她说:“小克,我不想说你很幼稚,因为你明明已经不再单纯,但你刚才这话,却让我觉得你实在是在自欺欺人,是在掩耳盗铃,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为了大家,为了无辜的人,多么高尚而美丽的借口,多么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话留着去哄三岁的小孩子还可以,说给我听,我觉得好恶心。这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服了,一个人能为自己解脱而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我真的服了。这理由恐怕世界上只有你会相信,但你的相信又分明是自我安慰,你心里其实也很明白的,只是你不愿意正视不愿意直面不愿意承认而已,你是在逃避。”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灾难 芸儿自以为是地说着,我不想和芸儿继续争辩这个问题,摇摇头:“好了,各人心里的想法自己知道,争来争去没意思,你愿意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但我只想告诉你,虽然海竹去了明州,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海竹或许一开始对你都有些误解了,我给你道歉。” “误解我的人多了,我被误解的时候多了,我不需要所谓的道歉。愿意误解就误解去,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我不在乎。”芸儿倔强地说,“刚才我苦口婆心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以为是在害你吗?你如此执迷不悟一条胡同走到黑,到底是为什么?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海竹这样的女人,今天能遇见风吹草动就弃你而去,明天再遇到什么灾难,她就能将你彻底抛弃,甚至,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将你出卖。你现在执迷不悟我不怪你,或许你这就是身处庐山之中,当局者迷,但是,早晚你会明白我的话的,你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最后的事实一定能证明我今天的话是对的。” 我不由苦笑了。 “就海竹那眼光那气度那心态那胆量那本事,你以为她是真正能辅佐你成大事的人吗?”芸儿继续说,“她自以为很聪明,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看看她带到明州去的那几个人,张晓天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个狡诈奸猾的流氓人渣,这样的人跟着她,早晚会将她卖了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卖的!小亲茹是谁?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那是皇者的女朋友,皇者是谁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没有数?他把小亲茹安插在海竹身边是什么用意,你难道不明白?还有,这个孔琨,我看也是一只笑面虎,野心勃勃的笑面虎。” 芸儿的话让我心里不由一动,我认为她对张晓天的评价有些偏颇,还是带着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他,对他还是充满了不可饶恕的仇视,我理解芸儿的这种仇视。 可是,对于孔琨,她为什么要如此评价?孔琨和她私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还有,对于小亲茹的事,芸儿竟然似乎好像是很了解,知道皇者的女朋友在海竹那里做事。 暂且压下张晓天和孔琨的事不谈,我看着芸儿:“你怎么知道皇者和小亲茹的关系的?你怎么知道小亲茹在海竹那边做事的?皇者告诉你的?” 芸儿哼了一声:“皇者会告诉我吗?他会告诉任何人吗?但即使他想隐瞒,就凭他那两下子,能隐瞒地住吗?这事刁世杰死前就知道,刁世杰能知道,我当然也能知道。” “那伍德知道不知道?”我说。 “你问这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来安慰自己吗?”芸儿说。 我没有说话。 “伍德知道不知道我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不认为伍德是如此愚钝之人,当然,除非皇者有更高明的招数。”芸儿说,“虽然在刁世杰没死之前和李舜斗的时候皇者或许暗地里帮助过你什么,但你真的就以此认为皇者是一个可以信任值得信赖的人吗?目前的形势,你不会不明白,皇者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一个功利主义者,一个利益驱动者,他对刁世杰没有感情,但是对伍德,他是死心塌地的,他是不会背叛伍德的。你现在还以为你和皇者是朋友吗?你以为皇者将小亲茹安插在海竹身边,真的是没有用意吗?” 我说:“或许你不了解小亲茹,她实在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对于道上那些事,她什么都不了解,也从来没有参与过,没有任何人利用她来做任何事,皇者没有,我也没有。她当初也要来海竹的单位做事,原因很简单,就是伍德看上了小亲茹,皇者为了小亲茹的安全,找我把她安排到海竹那里做事。小亲茹这事是十分简单的,你不要复杂化。” 芸儿说:“你说简单就简单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以为,这事从头到尾其实就是伍德的安排,伍德一开始就知道小亲茹在海竹那里做事,不但知道,而且,这是他特意安排的,通过皇者安排的。当然,要想安排进去,需要一个合适的说得过去能让你相信的理由,于是皇者就奉伍德之命编造了那一番理由。小亲茹这丫头表面看起来确实是单纯,但人心隔肚皮啊。何况,即使退一步我们认为小亲茹确实是单纯无辜的,但是她会不会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了呢。” 芸儿的这番话让我吃了一惊,她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头脑,竟然能想到如此深的层次,竟然能做出如此惊人的分析。 我虽然不大认可芸儿的分析,但却不由又对她的头脑刮目相看,不由再次感觉现在的芸儿不是昔日的芸儿了。 我虽然不大认可芸儿的分析,但琢磨一下,却又觉得也有可能,只是,我无法让自己承认这一点,因为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小亲茹会是伍德皇者精心安排的一粒棋子,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会被皇者伍德耍了这么久蒙蔽了这么久,那要是真的这样,我也太愚蠢了。 我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宁可认为这是芸儿多心的顾虑和思虑。 芸儿不了解小亲茹,不了解我和皇者以前的交往,不了解我和小亲茹以前的相识,她如此认为,倒也可以理解。 看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芸儿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我知道你甚至在嘲笑我的分析。其实,现在的你还是没有走出以前你的影子,看人待物还是以善良为出发点,宁愿带着善良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但你必须要明白,世界远不是我们课本上学到的那么美好。 这个世界是如此纷繁杂芜,是如此丑恶鄙陋,是如此肮脏龌龊,是如此险恶奸诈,你不去算计人,就会被别人所算计,你不想去害人,但别人却会害你。世道复杂,人心险恶,对周围的来历复杂的人,不能不多几个心眼,不能不学会设防。这是自我保护的基本技能,必须要学会掌握。” 芸儿开始给我上课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心里不由苦笑,同时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芸儿今晚要是不走了,要是就在这里住可怎么办呢?她是我主动拉进来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海竹刚刚离开,芸儿接着就进来了,这颇有些戏剧性,同时又让我颇为棘手。 看芸儿心安理得坐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我不由有些发愁了。 总不能把她硬推出去吧?如果来硬的,那会伤了她的心,同时她要是大吵起来,深更半夜的,影响多不好? 我左右矛盾起来,心不在焉听着芸儿的谆谆教导。 突然,芸儿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似乎是短信提示音。 芸儿停止了说话,摸出手机来看了下,接着将手机放回包里,站了起来,对我说:“我今晚还有个事情,我先走了。” 我松了口气,也站起来。 芸儿走到门口,打开门,又站住看着我:“我今晚和你说的那些话,你晚上没事好好琢磨琢磨吧。不要以为我说的都是废话。” 我努力让自己笑了下,没有说话。 芸儿深深地默默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关门走了。 我趴在猫眼,看到芸儿没有进对门,而是直接下电梯走了。 这么晚了,芸儿要到那里去?谁约的她呢?她要去干嘛呢?我思忖着。 我决定出去跟踪她,看看她到底是和谁见面的,到底她在干嘛? 于是,我出了门,进了电梯,直接下楼。 出了电梯,出了楼洞,看看周围,黑乎乎的,没有人。 看来芸儿往外走了,我决定快步出去。 刚要抬脚,突然黑暗处闪出一个人,站在我跟前。 我吓了一跳,一看,是芸儿,正直直地看着我。 “你出来干嘛?”芸儿的声音很干脆。 “我出来买包烟。”我有些心虚,没想到芸儿没走远,就在这附近。 似乎,她猜到我会跟踪她,专门在这里等候的。 芸儿哼了一声,接着伸手从包里摸出一盒烟,递给我:“我这里有一包,你不用出去买了。” 我接过烟,咧了咧嘴。 “还有理由吗?”芸儿说。 “没有了!”我说。 然后,芸儿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不觉有些狼狈,忙说:“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门口有人来接我!”芸儿说。 我愈发狼狈,说:“那我就回去了。” “是的,你该回去了!”芸儿说。 我忙往回去,进了电梯。 这次未遂跟踪弄得我心里有些尴尬,回到宿舍懊丧了半天。 看来,芸儿真的不可轻视了,她竟然知道如何反跟踪。 这可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会的东西。 当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复琢磨着和芸儿今晚的谈话。 转眼到了8月中旬,明州传来消息,海竹他们已经在明州安顿好,成立了一家新的旅游开发总公司,盘下了一家三星级酒店,承包意向已经确定,张晓天正在谈判细节,同时,又新成立了一家旅行社,孔琨担任旅行社的总经理,各项业务即将展开。 这是好消息,我随之告知了大家。 秋彤感到很宽慰,海枫和元朵也松了口气,夏纪不由赞赏了海竹几句,夏雨则吐了吐舌头,说海竹好厉害,做事效率好惊人。 老栗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最近,老栗一直就是这么一副神秘莫测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样子,和我一直就不多谈话,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伍德,在连续出击了两次之后,似乎突然就沉寂下来,没有了任何动静。 同样,金三角的李舜,最近也一直处于静寂状态,似乎也偃旗息鼓了。 似乎,大家都睡着了。 这种沉静让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只能忍 我一直想寻找机会摸摸伍德这只老虎的屁股,但一来李舜告诫不要轻举妄动小耳不忍则乱大谋,二来也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暂时,我只能忍。 暂时的平稳期,我将精力放到了工作上,同时身兼两职,我肩上的担子很重,所幸唐良来到发行公司之后,立刻就挑起了大梁,发行那一块的工作管理地井井有条,替我分担了不少活儿。 而曹滕在经管办副主任的职位上似乎也干地很卖力,兢兢业业,大事小事都不忘记向我请示汇报,我安排的事情都完成地很不错。 饶是如此,我对曹滕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时刻记着在发行公司差点菊花都被他爆了的惨痛教训。 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的赵达剑厂长在崭新的岗位开始着崭新的幸福生活,和以前像彻底换了一个人,套句话: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只是,我不知道他能得意多久。 筹备已久的中韩文化交流活动终于要开幕了,这项活动由诸多外事和文化部门参与,集团也抽调了部分人员参加筹备和接待交流活动,我和秋彤就属于被抽调的人员之二,被分工负责对口接洽一家韩国文化传媒集团的人员。 此时,对于这项活动,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当做一项正常的工作任务。 而秋彤,看起来却似乎有些兴奋和激动,似乎,这和她要见到自己的鲜族同胞有关。 此时,我和秋彤谁都没有意识到,这次普普通通的接待活动会成为一个揭开惊天秘密的始端。 当金景泽带着随从从机场出口走出,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站在我和秋彤面前的时候,我不由就觉得他长得有几分面熟,英俊的面孔,略带忧郁的眼神,都和那位那位电影明星金城武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由就在想这位年轻的韩国今日传媒集团总裁是否是金城武失散多年的弟弟呢?又一想,不对啊,这哪儿跟哪儿呢,金城武是中日混血儿,而这位金景泽总裁当然是韩国人了。 这位金总裁,应该就是典型的高富帅了。 此次来参加活动的韩方单位,有的是随团一起来的,有的是自己单独来的。今日传媒集团就是单独行动的之一。 “安宁哈塞哟。”金景泽礼貌地冲我和秋彤微微一鞠躬。 秋彤面带微笑伸出手去和他握手,秋彤同时流利地说了一句:“华夏海州,乌新格森还宁哈米达。” 我愣了下,金景泽说的是韩语,我虽然听不懂,但貌似就是你好的意思,而秋彤同样是用韩语回答的,我却一时没有听懂,只听明白了华夏海州四个字,琢磨了下,似乎是欢迎来华夏海州的意思吧。 秋彤原来会韩语啊,怪不得我们来接人,她连翻译都没带。 敢不带翻译,说明秋彤对自己的韩语是非常自信的,她血液里有一半是鲜族人,鲜族话也算是她的母语了。 秋彤如此一说,金景泽一时有些发愣,看着秋彤,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女官员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韩语,又似乎没有想到对方接待他们的竟然是一位如此超级美女。 “你会说韩语?”金景泽突然开口说汉语了,竟然也很流利。 我和秋彤也不由一愣,秋彤接着也用汉语说:“金总裁,你也会说汉语?” 金景泽不由哈哈笑起来,我和秋彤也笑了。 看来,我们之间,的确不需要翻译了。 “我在华夏留学过3年,我非常喜欢汉语,非常喜欢华夏文化。”金景泽说。 “我虽然是华夏人,但我有一半的血统是朝鲜族,我的妈妈是朝鲜族人。我在大学选修的是韩语。”秋彤微笑着说。 原来如此。 听秋彤这么一说,金景泽显得更加高兴了,神情间不由就多了几分亲近:“这么说,我们也算是同胞了。” 秋彤点点头:“我们受组委会委托,特地来迎接金先生一行,欢迎各位来到海州,我是海州传媒集团副总裁,我叫秋彤,这位是我的同事,海州传媒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的主任兼发行公司总经理亦克先生。交流会期间,贵方一行的接待和行程安排由我和亦克负责,如有照顾不周,多多包涵。” 金景泽忙和我握手,然后冲我和秋彤微微点头:“那就多劳二位费心了。” 这位年轻的金总裁态度很谦虚,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但我分明看出,他身后的一行随从对他却都是毕恭毕敬的神态。 在来接他们之前,我和秋彤手里有一份名单,就是他们一行的人员名单和具体职务,今日传媒集团此次到海州来参加交流会,这位金总裁是头。 我看着金景泽说了一句:“金总裁,你很帅气嘛。” 金景泽冲我友好地一笑,用幽默地口气说:“亦先生,你也很帅,秋女士也很美,用华夏现在流行的话说,你是高富帅,秋女士是白富美。” 我和秋彤都笑起来,我说:“真正的高富帅是你哦。” 金景泽又开心地笑起来,突然说了一句:“端午节是中国的。” 我和秋彤一愣,接着都乐了,我点点头:“嗯,不错,是的,端午节是中国的,你还算是明白历史的。不过,你们韩国人想过,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别弄错了发源地在哪里就行。” 秋彤笑着说了句:“端午节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只要喜欢中国文化的人,都可以过的。” 金景泽忙点头:“对对,我很喜欢华夏文化,我很喜欢过端午节。” 秋彤然后请大家出去,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一辆中巴车。 车子直奔棒棰岛宾馆。 路上,似乎是想试探下秋彤的韩语水平到底如何,金景泽开始说韩语了,似乎在询问秋彤什么,秋彤微笑着对答如流,接着又拿出几份文件递给他,是有关的会议材料,都是用中韩两种文字打印的。 金景泽边看文件边听秋彤用韩语介绍着什么,不住点头。 秋彤似乎是在向他介绍此次交流会的日程和安排事宜。 我坐在一边什么也听不懂,一时有些无聊。 半天之后,金景泽终于开始说汉语了:“秋女士,你们的这次交流会很好,很有意义,安排地十分周到,听了你的介绍,我很满意,也很感谢。感谢你们的盛情。还有,秋女士,你的韩语真的是说的非常棒,棒极了,不过,我想,今后,我们还是用汉语来交流吧,我很喜欢说汉语的。” 秋彤点点头:“可以,只要总裁先生喜欢,没问题!” 金景泽接着说:“本来这次交流会,我们集团的董事长要亲自带队来参加的,但是,很不巧,就在前几天,她的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不能来了,非常遗憾。于是就派我代表她来参加。” “没关系,祝贵集团董事长早日康复,欢迎董事长今后有机会来中国。”秋彤说。 “我们董事长是非常喜欢中国的,她是十分想来的,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来的。”金景泽说。 “金总裁,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华夏文化呢?”我这时问了一句。 金景泽说:“一来华夏文化源远流长,也算是我们大韩文化的发源地,二来呢,我姑姑非常喜爱华夏文化,从小我就受她的影响。” 我点点头:“你姑姑?这次你姑姑怎么没一起来呢?” “我姑姑就是我们今日传媒集团的董事长啊,她身体不适啊。”金景泽说。 我和秋彤都明白了,原来今日传媒集团的董事长是金景泽的姑姑,原来这家集团是家族企业。 我说:“那我也祝你姑姑早日康复,欢迎董事长姑姑有机会来中国看看。” “谢谢。”金景泽礼貌地回应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慨和遗憾。 金景泽眼神里的东西让我有些奇怪,看看秋彤,她似乎也有几分困惑。 金景泽接着从包里拿出两本精美的画册递给我和秋彤:“这是我们集团的宣传画册,专门为这次文化交流活动印制的。” 我和秋彤接过来看,这是今日传媒集团的企业介绍画册,用中韩两种文字印制的,十分精美。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 今日传媒集团原来是以《今日》杂志为核心组建的传媒集团,《今日》杂志是一份高端刊物,以传播企业文化为主打内容,在韩国影响力很大,受到社会中高端人士的欢迎,集团旗下还有几份杂志,包括生活类和时事类,还有影视、出版等文化公司,规模也算是不小,实力不菲。 “这就是我姑姑,我们集团的董事长。”金景泽给秋彤指点着。 我凑过看,看到了一张仪态端庄气质儒雅面带微笑的女人照片。一看这照片我就知道董事长姑姑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女。 秋彤点点头:“你姑姑一定是一位能有能力的知识女性,还是一位经历阅历都不凡的企业管理者。” 金景泽的神情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点了点头:“是的,不错,我姑姑的经历非常坎坷,年轻时受了很多苦,她是一位意志无比坚强的女性,她是我非常尊敬的长辈。” 金景泽简要评价了他的姑姑,然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秋彤目不转睛地看着董事长姑姑的照片,看得十分专注。 看了许久,秋彤合上画册,然后转脸看着窗外,目光里突然带着几分怅惘和忧郁。 不知秋彤此刻在想什么。 或许,是她看到这位可亲可敬的鲜族阿玛尼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秋彤的妈妈是鲜族人啊,算起来年龄或许和这位董事长姑姑差不多大了。 我的心里不由有了几分感慨。 车子很快到了棒棰岛宾馆,一位海州负责人带着外事办的负责人在宾馆门口热情迎接金景泽一行,握手介绍完之后,请金景泽和他的主要随员到接待室做一简单礼节性会谈。我和秋彤则陪同金景泽的其他随从办理入住手续。 金景泽的随从里竟然好几个都会说汉语,而且都说的不赖,这让我和秋彤的接待工作省了不少气力。 第一千二百章 董事长姑姑 随后几天,我和秋彤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工作,照料好金景泽一行,保证他们顺利参加好交流会。 这几天,金景泽和我还有秋彤也都混熟了,都是年轻人,语言也方便,交流起来没有什么障碍。 金景泽是一个直爽热情真诚的人,对中国怀有深厚的感情,对中国文化怀有深深的敬意,有这个作为基础,他和我还有秋彤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我们彼此都不再称呼职务,直接称呼名字。 交流会结束之后,金景泽恋恋不舍和我们告别,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临走前一再邀请我和秋彤方便的时候到韩国去玩,到他们的今日传媒集团去做客,我和秋彤痛快地接受了邀请,说有机会一定去拜访。 “下次有机会,我一定陪我姑姑一起来中国游览观光,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你们到了韩国,我姑姑一定会盛情欢迎你们的。”金景泽诚恳地说。 “这次你姑姑没有能来海州,确实是很遗憾,等下次你姑姑来中国观光,我一定全程奉陪。”秋彤笑着说。 听得出看得出,秋彤似乎对那位董事长姑姑很有好感,虽然没有见过真人只是看了照片和听了金景泽的几句简介。 我其实也是对这位董事长姑姑颇有好感,又似乎觉得这位姑姑有些神秘。 为什么会觉得神秘,我说不出原因。 或许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没有原因的。 “十分感谢。回去后我一定会把这次中国之行的情况向我姑姑做一个全面汇报,特别是二位的盛情接待。”金景泽说,“我姑姑虽然年龄大了,但却也是很喜欢帅哥美女的哦。” 金景泽幽默的话让我和秋彤都笑了。 然后,金景泽邀请我和秋彤一起合影,我们愉快地答应了,一左一右站在金景泽身边合影留念。 “回去后我要把和你们的照片给我姑姑看,到时候她来中国的时候见到你们就不会有陌生感了。”金景泽笑着说。 我和秋彤又笑了。 然后,金景泽和秋彤握手,和我紧紧拥抱。 然后,金景泽带着随从进了机场安检。 送走金景泽,我和秋彤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完成地很圆满,得到了活动接待组负责人的表扬。 同时,此次中韩文化交流年活动也圆满结束。 这天,我到秋彤办公室去送一份材料,看到她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发呆,似乎在目不转睛端详着什么。走近一看,桌子上是打开的金景泽送我们的今日传媒集团的宣传画册,她正在看那位董事长姑姑的照片。 她看得如此专注,似乎我的进来都没有让她分心。 我没有做声,将文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轻声说:“这是印刷厂的一个报告,我看完了,请你审阅。” 秋彤抬起头,将画册轻轻合起,轻轻出了口气,却没有看我给她的报告,而是托着腮,转头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说:“怎么?还在想着那位韩国的董事长姑姑?” 秋彤无声地笑了下,没有做声。 “你对她好像很有兴趣!”我说。 “怎么?不可以?”秋彤说。 “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秋彤看着我。 “我觉得有些怪。你怎么会对一个从来不认识没有见过面的董事长姑姑感兴趣呢?”我说。 秋彤皱皱眉头,眼神里涌出几分困惑,接着轻轻摇了摇头:“我其实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这位董事长姑姑的照片,突然就莫名有几分亲近感,莫名就想多看几眼。” 我说:“或许因为她的气质很特别吧,也或许是以为她是成功的女企业家,又或许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同胞。你骨子里就有成为优秀女强人的潜质,所以你会对她感兴趣。” 秋彤笑了:“我不喜欢女强人这个称谓,不好听。对了,你觉得她的气质很特别?特别在哪里呢?” 我想了想,说:“说不出,就是觉得有些特别,但具体特别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秋彤说了一句,皱皱眉头,然后又扭头看着窗外,目光里涌出几分怅然和失落。 看着秋彤此时的神情,我的心里不由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忧郁。 转眼到了周末,上午,我到和谐广场散步,在草坪边遇到了老李。 老李出来了,不知道是用什么名义出来的。 多日没见到老李,他苍老了很多,头发几乎都白了。 此时,老李正在草坪上和丫丫玩耍,秋彤坐在一边的连椅上,正在低头翻看什么东西。 我先和老李打了个招呼,老李见到我,很高兴,和我简单说了几句,然后丫丫又过来纠缠他,他就和丫丫到草坪继续去玩。 我走到秋彤身边,看到她一直在翻看的原来又是那今日集团的画册,又是在看那位董事长姑姑。 看到我过来,秋彤放下画册,和我随意交谈起来。 一会儿,丫丫欢叫着跑过来,拉住秋彤的手摇晃着:“妈妈,妈妈,爷爷累了,不好玩,你来和我捉迷藏。” 秋彤笑着随丫丫去了,老李满头大汗走过来,坐在椅子上。 “呵呵,丫丫这孩子精力可真旺盛,我老了,这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老李边说边随手拿起那本画册,当做扇子扇了起来。 “李叔,今天这天本来就不凉快啊。”我笑着说。 “是啊,今天气温不低。”老李笑着,接着随手翻阅了下手里的画册,边说,“咦,这是什么?” “这是前几天参加中韩文化交流年活动一家韩国企业的宣传画册。我和秋总负责接待的他们,他们送的。”我随口说。 “哦,我看看。”老李点点头,似乎他对这个还挺有兴趣,接着就开始翻阅起来。 我坐在那里,目光随着正在草坪上嬉戏的秋彤和丫丫转悠,又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很快,我看到周围有方爱国和四哥的影子。 我安心了,放松了下身体,然后又不经意瞥了一下正在翻看画册的老李。 突然,我眼睛的余光感觉老李拿着画册的手似乎猛地一颤。 我扭头看着老李。 老李此时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目光有些发直,正直勾勾地盯住画册。 我看了一眼画册,老李死死盯住的是金景泽董事长姑姑的照片。 我不由就很奇怪,秋彤喜欢看这董事长姑姑可以理解,怎么老李也这么关注呢?难道他开始喜欢外国的老美女了? 这味口似乎不轻不重。 “李叔,你怎么了?”我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我的声音,老李浑身一颤,似乎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手一抖,画册掉到了地上。 老李似乎真的老了,经过这一串联的打击,他的精神和意志似乎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竟然会让他的手哆嗦,似乎,他的大脑时刻都处于一种紧张和惊惧状态。 看到此时老态龙钟沧桑疲惫唯诺的老李,我怎么也不会把他和以前那位在海州叱咤风云的人物联系起来。 我的心里不由就感慨和悲哀起来。 但随即,老李就恢复了常态,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腰,将画册轻轻捡起来,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灰尘。 似乎,他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不要认为他不行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虎不发威,未必就一定是病猫。 隐约,我又看到了他的倔强和固执,还有内心深处不肯臣服不甘失败的意志和尊严。 “呵呵,刚才和丫丫玩地太累了,刚在坐在这里有些打瞌睡,竟然没有拿住这个东西。”老李笑起来,然后将画册拿在手里,用力扇了几下。 似乎,他要像我证明,他刚才只是一时打盹,这会儿他已经没事了,已经很精神了。 我不由就信了老李的话,似乎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似乎我心里也很愿意相信。我不愿意认为老李是一个见到美女照片就发痴的人,这不是我心里的老李。 于是,我也笑起来:“李叔,你以后要常锻炼,不过更重要是注意休息,既然累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会儿吧。” 老李笑了下:“偶尔打个盹,正常,毕竟不再年轻了,唉,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好生羡慕。” 我说:“你也年轻过,我们也最终会老的,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其实呢,我觉得,只要心不老,人就永远不会老。” “对,你说得对,心态最重要,看来,我以后要经常和你们年轻人多打交道,让你们感染感染我这个老头子。”老李说。 “嗨——你多和丫丫玩不更好啊,能返老还童呢。”我打趣地说。 老李看看正在草坪和秋彤玩耍的丫丫,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说:“是啊,有了丫丫,我就有了精神寄托,丫丫可是我现在最大的精神支柱了。” 我和老李轻松地聊着,我小心翼翼不触及有关他的敏感话题,避开他和夫人之前的案子,避开李舜。 而老李似乎也心里有数,绝口不提之前他进去的事,也不提李舜。 我的直觉,他是知道李舜现在在哪里的,明白李舜在干什么,似乎也知道我和李舜是一直保持联系的,但他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小亦,你最近在工作上虽然也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总的方向还是好的,一直在进步,看到你的进步,我由衷的心里感到高兴。”闲聊了半天,老李又说。 老李的消息还挺灵通,看来虽然他已经退出了圈子,但却没有封闭自己的消息渠道,还在关心着曾经为之奋斗了半辈子让自己风光又让自己沉沦的圈子。 “谢谢李叔,我的经验阅历都还不丰富,还需要多多学习,多多提高自己的能力。”我谦虚地说。 老李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是一个成功的圈子中人,我现在也没资格给你教导和指点了。” 老李竟然主动开始提及自己的走麦城,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人这辈子 我忙说:“李叔此言差矣,人这一辈子,谁能没有什么磕磕绊绊呢,你能位至副厅级,怎么能算是不成功呢,虽然遇到了一些倒霉事,但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你当然是有资格给晚辈一些指点和教导的。我是很希望能得到你的教诲的。” 老李苦笑了下,说:“小亦,你说话很善解人意,你这话让我听了心里很宽慰。的确,你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唉。李舜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好,我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老李竟然有扯出了李舜。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就没吱声。 老李接着说:“你和阿彤都是品行端正的好孩子,在你们周围,聚集着一批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年轻人,你们有理想,有追求,有志向,有目标,充满正能量,看到你们,我不由就想起阿舜。同样是一个年代的青年人,为什么差别就如此之大呢?为什么阿舜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或许,我是该反思自己了,子不教,父之过,阿舜到了今天,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李开始反思了,带着痛悔和叹息。 “身处圈子这么多年,我和他妈妈一直在为名利追逐,为地位奔波,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人混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放松和忽视了孩子的教育,没有正确引导孩子有一个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败。”老李继续说,“只是,我现在明白地太晚了。到头来,我明白自己对不住的人太多了,包括对不起阿舜。” 老李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伤感和愧疚,说到这里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看了手里的画册一眼。 我继续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丫丫冲我们蹦跳着跑过来,秋彤跟在身后。 “爷爷,我累了,我要吃奶奶做的小点心。”丫丫扑到老李怀里撒娇。 老李笑了,慈爱地抚摸着丫丫的脑袋:“好,乖孩子,我们回家,吃奶奶做的小点心。” “爷爷抱——”丫丫说。 秋彤这时抱起丫丫:“丫丫,爷爷累了,妈妈抱你。” 老李站起来,对秋彤说:“阿彤,这本画册我挺喜欢看,送给我好不好?” 秋彤眼神一动,接着就点点头:“呵呵,好啊,我那里还有几本的,既然您喜欢,这本就送您了。” 老李笑了:“那我们走吧。” 然后,老李看着我。 我说了一句:“李叔再见。” 老李点点头,秋彤也冲我点点头。 丫丫冲我摆手:“亦叔叔再见。” “丫丫再见。”我也摆摆手。 然后,老李秋彤就带着丫丫坐四哥的车走了。 他们走后,方爱国走了过来。 我对方爱国说:“小亲茹走了,杜建国不用接送她了,李老板的父母出来了,下一步,你安排杜建国负责保护好李老板的父母。” 方爱国点点头:“没问题。” 想着刚才和老李的谈话,我轻轻叹了口气。 方爱国这时又说:“亦哥,今天早上刚接到大本营通知,大本营刚刚又派了四个特战队员进入了大陆。” “哦,又来了四个人,什么时候到海州?”我说。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海州!”方爱国说。 “是哪里?” “明州!” “明州?”我微微一愣,接着就明白过来,李舜一定是知道海竹回明州的事情,他派这四个特战队员,是去保护海竹的。 “大本营说,这是李司令专门安排的,他亲自挑选了四名身手好的特战队员去明州,专门负责保护海竹的安全。这四个人到达明州后,不和我们发生联系,直接受大本营调遣,会以事先计划好的身份潜伏下来,也不会惊动海竹他们,只是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同时,也兼顾你父母那边。同样,他们也不会惊动你父母。”方爱国又说。 我没有说话,心里突然觉得沉甸甸的,李舜派出的这四个特战队员,我愿意理解为是为了海竹和我父母的安全,的确,随着形势的发展,海竹即使到了明州,也未必就能摆脱阴谋者的暗算,同时,我的父母那边,也未必就一定不会有麻烦,如果阴谋者狗急跳墙,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李舜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到。 但同时,我极不情愿地又隐隐感觉到,似乎,李舜的这一步安排,还带有另一层意思,一方面海竹和我父母受到了保护,但另一方面,他们却似乎又成了李舜手里的人质和砝码。 这种想法让我感到很不爽,我觉得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似乎不该对李舜有这种猜疑,但却忍不住不让自己去猜疑这些。 毕竟,李舜是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他的猜疑心是如此之重,一旦我哪一天真的想脱离道上,他要是不想放我,那么,我将会极其被动。 一旦哪一天他认为我做了对他不忠不敬的事情,或者我和秋彤的事情被他嗅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么,我将完全受制于他,不敢有丝毫反抗。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被动了,一边被李舜所挟制,一边又被伍德所步步紧逼。 心里很窒息很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想到我和秋彤的事情哪一天如果被李舜知道的后果,我有些不寒而栗,我相信李舜到时候会毫不犹豫结果了我,会以最残忍的方式结果了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亦哥,你怎么了?”方爱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回过神,晃了下脑袋,忙说:“没事,没事。” 方爱国看我的目光继续有些奇怪,但什么都没有说。 我突然又想到,方爱国他们四个人来到海州,接受的指令是不是除了协助我之外,还会有监视我的意图呢?会不会他们一方面接受我的指挥,而另一方面又随时向大本营汇报我的情况呢?会不会他们一直在对我保密隐瞒着他们接受的来自李舜的另一个指令呢? 越想心里越惊惧,不由又打了个寒战。 “亦哥,你……”方爱国又说了一句,眼里的目光更困惑了。 看着方爱国看我的表情,我努力冲他笑了下:“我没事,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方爱国笑了下。 看着方爱国坦然的笑脸,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有些多虑过于猜疑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我他妈神经过敏了才对。我心里安慰着自己。 离开和谐广场,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到天黑,才回到宿舍。 周末不上班,海竹走了,公司没了,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所事事没事干了,秋彤周末带丫丫在老李家,张晓天孔琨小亲茹都跟着海竹去了明州,元朵周末应该会和海枫在一起,老栗这几天也不找我,我觉得自己成了一具无聊至极的幽灵,突然就感到了巨大的孤独和寂寞。 我自己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天黑了也不想开灯,就让自己在黑暗里独坐。 我觉得自己仿佛是黑暗中的舞者,我的身体没有动,我的灵魂在黑暗中迷惘地舞动。 夜慢慢深了,周围很静,我一动不动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让自己的思绪肆虐,突然莫名就感到一阵悲伤。 夜,如此静谧,夜,如此忧伤,夜,如此孤独。 我在静谧忧伤孤独的夜里静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轻轻的两声敲门声。 寂静的深夜,这敲门声分外清晰。 我倏地清醒过来,快速移动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外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门外的灯是声控感应的,这轻微的敲门声没有将灯搞亮。 这么晚了,会是谁敲门呢?似乎敲门者十分谨慎小心,似乎不想让走廊里的灯光亮起来,似乎这人惧怕光明。 我的心里不由警惕起来,站在门边没有做声,轻轻握住门把手。 “笃笃——”又是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就在这声音刚刚响起的一刹那,我毫不犹豫一把拉开门,带起一阵黑暗中的风。 我凭着大致的感觉摸黑往外一伸手,接着就抓住了那只刚刚敲完门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顺势握住手腕,然后接着就后退一步,同时猛地往里一拉—— 不速之客被我轻而易举就拉了进来,似乎他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击,似乎他就没有打算反抗。 我接着关上门,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拧,让他无法动弹,然后快速打开房灯。 灯光下不速访客现了原型。 妈的,原来是皇者。 “深更半夜,你鬼鬼祟祟搞什么洋动静?”我松开皇者。 皇者活动了下手腕,嘿嘿低笑起来:“我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地下皇者啊。地下活动是我的显著特征,我要是不习惯在地下活动,江湖朋友怎么会送我这外号呢?” 我自顾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找我什么事?有屁快放!” 皇者不温不火地走到我对过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着一支,慢慢吸了两口,然后看着我:“兄弟,我说你对客人能不能热情点啊?怎么说这是在你这里,你是地主,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对待朋友吧?” 我笑了下:“那好,我换个说话的方式,皇者先生深夜来访,贵客,稀客,敢问有何见教呢?” “嗯,这还差不多。”皇者笑起来,“其实呢,我白天是不方便见你,所以,只有晚上来了。我今晚来呢,主要是来陪兄弟你说说话,我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很寂寞。” “少扯淡。我再寂寞也不需要你来陪。有什么话快说。”我毫不客气地打断皇者的话。 “既然兄弟是个急脾气,那我就说了。”皇者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说,“我今晚来主要是想感谢你的。” “感谢我什么?”我说,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卑鄙目的 “为小亲茹的事情感谢你,同时也感谢海竹!”皇者说。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海竹带小亲茹走,是因为你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不管是不是因为我,不管是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都得对你和海竹表示感谢!”皇者的口气听起来很诚恳。 我这时又想起了芸儿那天的话,说:“皇者,你和小亲茹好,是出于真实的感情呢,还是别有意图,你是不是在利用她为你做什么事?” 皇者微微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换句话说,你是不是秉承了什么人的指令打着为了小亲茹安全的旗号给我演了一出戏,让小亲茹到海竹这边来做事,实则你是想利用她来达到什么卑鄙的目的?是不是?” 皇者这回听明白了,叹了口气:“兄弟,你竟然会如此猜测我,我实在很伤心啊。” 我说:“你会伤心?少给我装逼!” 皇者说:“我这个人,习惯了被人误解,而且我不会做任何解释,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但是,最终,你会彻底明白的。” “明白个屁,你不是不想解释,是心虚无法解释吧?” “那么,我问你,小亲茹到海竹那边这么久了,你说说看,小亲茹到底做了什么危害你危害海竹的事情呢?她有做吗?我怎么样利用她了?我利用她做了什么危害你的事情呢?” 我一时无言。 皇者得意地嘿嘿笑起来,接着说:“所以啊,兄弟,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随便栽赃哦。凡事要将证据。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好人。” “我靠,你要是大好人,这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我嘲笑地说。 “随你怎么认为我吧。”皇者不以为意地说,“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海竹能带小亲茹走,我心里是很感谢的,我知道,海竹能带小亲茹去明州,你一定也是帮了忙的,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和海竹。”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看着皇者,低声说:“皇者,你告诉我,这次海竹的酒店和旅行社出的两档子事,你事先知道不知道?” “知道!”皇者干脆地说。 皇者利索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我接着阴沉着脸说:“如此说来,你也是合谋者了?” 皇者盯住我看了半天,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岂止是合谋者,我还是执行者。” “什么?”我瞪眼看着皇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者的眼神有些发狠,声音有些发冷:“告诉你,酒店和旅行社的事情,都是我一手亲自指挥操作的。” 一听这话,我的手倏地就往沙发垫子下面摸去。 沙发垫子下面有我藏的一支压满子弹的微型手枪。 我的动作很快,我自信只需要一秒钟我的枪口就能顶住皇者的脑壳。 哪知皇者的动作竟然比我还快,我的手伸到沙发垫子下还没接触到枪,皇者手一动,变戏法一般竟然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的脑门—— 他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快如闪电。 我不由大吃一惊,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俊的功夫? “兄弟,别动——”皇者用枪口指点着我的脑门,微笑着。 皇者出枪的速度之快超出我的想象,在被他的枪顶住脑门的同时,我不由有些佩服了。 的确,他比我出枪快,至少快一倍。 看他出枪的速度和手法,如果不是一个接受过专门特种训练的人,是很难达到如此的境界的。 看着皇者诡秘的笑,我心里又不禁有些困惑,这个皇者,到底是何来头,他是在哪里接受过特种训练呢? 略一沉思,然后我笑了下:“我只不过想换个坐的姿势,活动下身体,你何必这么紧张呢?” 皇者哼笑了下:“和你这样的人坐在一起谈刚才那些话,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老弟,我想提醒你,不要耍花样,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不是来杀你的,别逼我哦。”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摸不到头绪哦。”我说。 皇者没有说话,一手用枪继续指着我,身体慢慢靠近我坐的沙发,一弯腰,另一只手伸向我刚才伸手的地方,接着,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把手枪。 皇者接着身体就坐回去,手熟练地动了动,接着就把枪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将空枪往我坐的沙发上一扔,将子弹装进自己口袋,然后身体往后一靠,呵呵笑起来:“玩功夫我不如你,但是说到玩枪,恐怕你得跟我学两年。” “看你玩枪的架势,你该是受过什么特别的专门训练!”我说。 皇者的眼神一动,接着继续笑:“什么叫专门特别的训练?笑话,没有人训练,只要自己没事多练习,一样能达到炉火纯青。” 我说:“你猜我刚才摸到枪会怎么样?” 皇者说:“我看你刚才有些冲动,如果被你摸到枪,我想你可能会结果了我。正因为看到你如此冲动,甚至都等不及我把话说完就要动手,我才不得已出枪来遏制住你。” 边说,皇者边摆弄着手里的枪。 我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可能要结果了你呢?” 皇者说:“废话,海竹的酒店和旅行社出的这两档子事,是我亲自指挥完成的,换句话说,海竹最近遭受的劫难,是我一手制造的,海竹也是我逼走的,既然我告诉了你,你能饶了我吗?就你这性格,我还是很了解的,兄弟,冲动是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可更改的特征。” 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是你一手制造的?你不说,我或许一时是不会知道的。如果你说你事先对此事一无所知,我说不定会相信你的。” 皇者说:“告诉你不告诉你,都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自己去琢磨。其实,我今天来你这里,主要目的有二,一是来感谢你,二是来告诉你这个事情!” 我说:“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是矛盾的吗?感谢我让小亲茹跟随海竹去明州,但海竹的出走却又是你造成的,换句话说,小亲茹离开海州,也是你造成的。” “在矛盾里总是能找到统一的。”皇者说,“换句话说,这是公私分明。小亲茹是私事,而捣鼓那两档子事,是公事。私事我该感谢你的还是要感谢,公事我该做的还是要做。” “皇者,你真是伍德不折不扣的走狗,死心塌地的走狗。如果你今天不杀了我,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我冷笑一声。 皇者叹息了一声:“冲动的时候你说要杀我,我会相信,也可以理解,但如果你冷静下来,我想你是绝对不会杀我的。杀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这是你说的屁话,这是你的狗屁逻辑,但我不会这么想,我想我也不会后悔!”我说。 皇者说:“兄弟,我之所以而为之,也是迫不得已。我确实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去你妈的,做完坏事还想装好人,让你的鬼话见鬼去吧。”我说。 皇者嘿嘿笑了下:“将军制定了侧面闪击你的计划,要从海竹这边入手,让我拿方案,我能不拿吗?我敢不拿吗?将军让我亲自指挥操作这事,我能不干吗?我敢不干吗?还有,将军对我向来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做薄情寡义之人呢?我如果不真心实意努力做事,怎么对得起将军对我的一番信任呢?” 我又是一声冷笑。 皇者继续说:“所以,将军的话我是必须要听的,让我做的事我是必须要做的,不但要做,而且要做的完美做的漂亮。当然,该做的我做了,至于后来没有十全十美,那是和我无关的,我只要尽了我的心,让将军知道我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就足够了。当然,拿海竹开刀,我心里其实是不情愿的,但既然将军有这个意思,我就不能违抗。 我们之间,朋友是朋友,但公私分明,我是将军的人,吃他的饭拿他的俸禄,就要对他负责,大家其实也是各为其主,这是我们做下属的本分和职责,你说是不是?我如果受了将军的恩惠而不给他做事,这不是不忠不义吗?而我认为自己一向是忠义之人,就像老弟你对李舜一般,所以,这事我是必须要做的,没有任何理由退却,当然在做这事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对你老弟也是心里有些愧疚的。” “你为自己开脱地很完美,你说的比唱地还好听。”我说。 皇者重重出了口气:“不管你怎么认为,我只想告诉你,有时候,要想做成大事,要想确保整体利益,就必须得牺牲局部,就必须要学会抓大放小,就必须要学会处理好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的关系,为了全局,牺牲局部的个人利益,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 “你的全局你的大事你的整体利益你的集体利益就是伍德的利益吧?就是你的个人利益吧?你这话的意思就是牺牲海竹的酒店和旅行社来换取伍德对你的愈发信任和恩宠吧?”我说。 “后面这句话你说对了!”皇者微笑着。 “前面那句话我说的同样对,这两句话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你今天来我这里,感谢是假,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是真吧?算计了我和海竹,还想过来当好人。皇者,我佩服你,干了坏事还能大言不惭为自己开脱,还能说出如此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话来!”我说。 皇者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一下:“老弟,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不愿意做坏事,但很多时候,我必须去做一些坏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很无奈,但又必须。”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矛盾吗?” “矛盾从来都是统一的。” “统一个屁!” 皇者突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犀利逼人 皇者的这种眼神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这眼神犀利而又逼人,竟似充满了一种威严和正义。 我不由被他的这股眼神震慑了下,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他内心里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在被震慑的同时,我不由又感到了巨大的困惑。 皇者轻巧地把手里的枪调了个头,手握枪管,把枪递到我跟前:“我想说的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再说了,我说完了,好吧,如果你不相信我,如果你还仇恨我,那么,好吧,你来吧。” 我毫不犹疑一把握住枪柄,将枪口对准了皇者。 皇者目光坦然地看着我:“你现在可以扣动扳机。” 不知为何,我一时就犹豫了,因为皇者异乎寻常的神态和表现。 “我就知道你在听完我的话之后是不会杀我的,我就知道你过了暂时的冲动是有理智的。”皇者又恢复了往常的那副嘴脸,得意地说,“兄弟,我叫你兄弟呢,我们是朋友啊,你怎么舍得开枪杀你的朋友呢?” 我突然笑了,笑的很阴沉:“你以为我不杀你就是对你改变看法了?老子突然改主意了,我在这里杀了你,脏了我的宿舍,今天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今后,你可能就不会这么运气。” “今天你不杀我,今后你更不会杀我!” “你就如此有把握?” “是的!” “可惜,我要告诉你,这由不得你。”我冷笑起来。 “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皇者这话让我有些奇怪。 我将手枪在手里掂了掂,突然把手枪扔到皇者坐的沙发上:“你他妈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皇者大笑,捡起手枪装起来,然后说:“老弟,行啊,如此轻微的重量都能试出来。看来老弟玩枪的水平也快接近我了,看来老弟对枪玩的也够熟悉了。” 我冷冷地看着皇者:“还有事吗?没事就滚——” 皇者站起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今天要来这里亲口告诉你此事,我根本目的是爱护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暗中调查最近出的这两起事件的,我不想让你到处折腾,折腾大了,对你没好处,本着爱护朋友的目的,那还不如我亲自来亲口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我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不要再继续折腾,这次的亏你是吃定了,吃亏是福,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吃亏的。” 说着,皇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这里是500万,密码是六个8,算是这次海竹遭受损失的补偿。我想,这些钱弥补海竹的物质损失,足够了。同时,也算是对你和海竹精神损失的补偿。” 我说:“这是伍德安排你来这么做的吧?胡萝卜加大棒,看起来好像还挺高明啊。” 皇者轻笑了下,摇摇头:“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和将军无关,将军是不知道的。” 我心里不由一愣,有些想不明白皇者如此做的意图。 我有些不相信皇者这话,我觉得他是在给我演戏。 我说:“如果这是伍德的意思,那么,这卡留下,老子明天就拿着这卡去找伍德,这些钱太少,不足以弥补老子的精神损失,后面至少要加一个零才可以,如果这真的是你个人的意思,那么,你给我拿着这卡马上滚蛋。老子不稀罕你这臭钱。不然,老子明天还是会拿着这卡去找伍德,检举揭发你背着他和我做私人交易。” 皇者一听,毫不犹豫立刻把银行卡拿起来装进了口袋,然后带着诡阴的笑冲我点了点头,接着就径自离去。 皇者走后,我点燃后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琢磨了许久。 一方面,我毫不犹豫认定皇者是伍德的死党,是死心塌地跟着伍德做尽坏事的走狗,可是,另一方面,皇者的某些言行却又让我感到十分困惑,我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解释他的诡异言行。 似乎,在皇者面前,我的心眼不够用,他的心机心计远远大于我,他在我面前似乎是从容不迫的,他似乎一直就掌控着我和他之间的主动权,我有些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还有,今天竟然被皇者的一把空枪钳制住了手脚,又让我觉得很窝囊。早知道这家伙手里的枪没有子弹,我的枪口早就顶住他的脑门了。 但如果我真的顶住了他的脑门,我会开枪打死皇者吗? 这个想法让我不由又赶到一阵迷乱。 皇者似乎很自信,自信我不会杀死他,任何时候都不会杀死他,他一再告诫我杀他是个极大的错误,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还有,皇者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为何枪里会没有子弹呢? 还有,伍德此次的行动交给皇者来指挥,难道他是想以此来试探皇者对他的忠诚度?还是另有什么打算呢? 还有,皇者告诫我不要再继续折腾深究此事,要我认栽,要我吃了这次大亏,他又是何意呢?是真的为了我呢还是为了他自己?亦或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还有,如果这银行卡的钱真的是皇者的,那么,他哪里会有这么多钱,即使有,他这个为了钱跟着伍德混的人怎么会舍得如此割肉呢? 还有……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着,思索了良久,没有找到答案。 第二天早上,我正躺在沙发上迷糊,隐约听到门外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凑近猫眼一看,头大了。 门外是夏雨和芸儿。 夏雨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的是早餐。 芸儿正挡在夏雨面前,冷冷地看着夏雨。 夏雨小脸通红,正愤怒地冲芸儿嚷嚷:“你干嘛挡在我前面,我来给亦克送早饭,干你什么事,你给我走开——” “该走开的是你,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芸儿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有气势,“小黄毛丫头,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凭什么我不能来不该来?你算老几啊,不许再挡我。”夏雨说。 “我就挡你了,你能怎么着?”芸儿冷笑一声。 夏雨瞪眼看着芸儿,突然不发怒了,反而笑了起来:“芸儿,你是吃醋了是不是啊?你以为海竹走了,你这个前大奶就可以从冷宫里出来重新受宠了,是不是啊?” “死丫头,你敢再胡说八道?”芸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羞。 “嘎——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啊?”夏雨得意了,“我给你说啊,前大奶,亦克这个人是不会吃回头草的,你早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历史了,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奉劝你还是识点时务,不要那么无聊好不好。大奶走了,二乃我来照顾亦克是应尽的义务,你这个前大奶跑来凑什么热闹啊,你说你无聊不无聊啊。” “死丫头,你给我住嘴——”芸儿的声音有些严厉,“我告诉你,不管什么大奶二乃3奶四奶,亦克最后的归宿都只会在我这里,你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你以为有钱就能得到亦克?我倒是想奉劝你,不要做白日梦,不要再在亦克身上做什么打算,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算了。你再来这里胡搅蛮缠,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嘎嘎——前大奶要对我不客气了,我好怕怕哦。”夏雨冲芸儿做了个鬼脸,接着说,“我喜欢亦克和你无关的哦。海竹虽然走了,但她还是亦克的大奶,亦克是海竹的大爷,我呢,我当然就是亦克的二乃,亦克是我的二爷,亦克有大奶二乃就足够了,你呢,干嘛干嘛去吧,别来这里打酱油了。” “一个黄毛丫头说这些话,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羞耻?”芸儿说。 “要羞耻的是你,怎么会是我呢?”夏雨说,“亦克早就把你休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趣呢。” 两人在门口你一句我一言斗起嘴来了,互不相让。 我心里哭笑不得,叫苦连天。 我打开门:“一大早你们在这这里嚷嚷什么?烦人不烦人?” 看到我,芸儿不吭声了。 夏雨喜笑颜开,举起手里的袋子:“嘻嘻,二爷起床了啊,二爷,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我接过早餐,对夏雨说:“谢谢——” 说完,我站在门口看着夏雨和芸儿,丝毫没有请她们进来的意思。 夏雨看看我,又看看芸儿,眼珠子一转,接着对芸儿说:“哎——芸儿,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忙去吧。” 芸儿微笑了下:“看你说的,我哪里有什么事,我这不是等你的吗,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逛商场的吗?” 夏雨一咧嘴。 我沉默地看着她们,身体堵在门口。 夏雨似乎觉得没有进来的希望和可能了,怏怏地对芸儿说:“那好,那就走吧,我今天要买条纱巾送给你,勒死你。” 芸儿忍不住想笑的样子,接着就伸手按了电梯按键。 然后,夏雨和芸儿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夏雨冲我嘴巴一撅,做了个鬼脸。 芸儿则面无表情。 我叹了口气,关门回来,吃了夏雨送来的早餐,然后继续睡觉。 到中午的时候,我睡足了,先和海竹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最近的情况,然后下楼,想出来走走,活动下筋骨。 刚下楼,就接到秦露的电话,约我一起吃午饭。 上次海竹的事情,我正欠秦露一个人情,于是就答应下来。 我们约好去吃海鲜。 在靠近海边的一家海鲜店,我和秦露坐在大厅的一个角落,点了菜。 秦露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笑意。 等菜的当口,我和秦露随意聊着,我背对餐厅门口,秦露和我面对面。 正在聊天,突然发现秦露的眼神直了,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方向。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旺夫克夫 秦露说:“比如,有的女人能旺夫,有的呢,则能克夫。这权欲场的男人,有的人娶的老婆能助他飞黄腾达,有的呢,则能让他事事不顺,甚至带来牢狱之灾。这样的女人,往往看面相就能看出来。” 我说:“那你说,谢老师和管主任的面相,是能旺夫呢还是能克夫?” “你说呢?” “我不懂面相,说不出!” “我也不懂面相,我也说不出。” “你觉得你自己的面相是旺夫和还是克夫呢?” “这恐怕要看和什么样的男人搭配。” “打个比方。” 秦露半真半假地说:“比如,和你搭配,我看百分之百就是旺夫。” 我哈哈笑起来,接着说:“那要是你和管主任搭配呢?” 秦露神色有些尴尬,说:“你这是乱搭配,人家管主任明明是有夫人的。不能比如的。” 我说:“那我也有女朋友呢。” 秦露抿嘴一笑:“有女朋友能代表什么呢?结婚才算。这年头哪个像你这么大的小伙子没谈过女朋友没有女朋友呢?这个当然是可以比如的。” 我说:“秦露,问你个问题!” “问吧!” 我说:“你是喜欢老男人和还是喜欢小男人?” 秦露直截了当回答说:“我喜欢好男人。” 秦露的回答让我不由一愣,这个鬼精的女人,太狡猾了。 我说:“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就是我正面的回答,只要是好男人,老的年轻的有什么区别吗?爱情是以年龄来区分划界的吗?爱情和年龄有关吗?” 我此时捉摸不透秦露到底是如何安排自己的感情生活的,也不知道她是到底如何打算自己的今后的。 但她的一些观点却让我感觉出她在爱情和婚姻上很务实很现实,而且,好像还颇为眼光。 秦露和管云飞的关系不明不白,难道她有什么打算和意图? 秦露和我一直搞的有些暧昧,难倒她又有什么打算和意图?难道她以知己现实和务实的眼光来分析,能看出我的将来?能看出我是一支绩优股? 不由胡思乱想了一番,毫无头绪。 “对了,亦克,听说海竹把酒店和旅行社都关了,自己回明州老家去了?是有这回事吗?”秦露开始转移话题。 “是的,这是真的,海竹的确是回老家去发展了!”我说。 “为什么?是因为前几天酒店出的那事?”秦露说。 “或许是有一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我说。 秦露点点头,沉思了下,说:“其实。海竹的酒店出的那事,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海竹这人一向与世无争,性格随和,怎么就会遭人暗算呢。这很奇怪,也很不正常。” 我没有说话。 秦露看着我,继续说:“我在想,这会不会和你有关呢,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暗算你,知道你和海竹的关系,就拿海竹来开刀呢?” 秦露的话让我的眼皮不由一跳。 秦露似乎敏锐地捕捉住了我这瞬间的变化,说:“亦克,你会得罪什么人呢?是因为工作得罪的人还是因为工作之外的一些因素得罪的呢?看这次事件,似乎你得罪的人来头还不小,势力还不弱。” 我笑了笑:“人活在这世上,要想活的更好,要想做一些事情,总是要有对手的,总是要招致一些人敌视的,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得罪人,这不奇怪,别说我,就是你,在法委做事,平时也一定会有得罪的人,也一定会有人想暗算你吧?” 秦露点点头,接着说:“这个我倒是理解,其实这也正常。其实这次事件,我很同情海竹的,我也很想帮帮她,帮她就等于帮你嘛。只是,我还没想到该如何帮她,她就化险为夷了,我倒是替她庆幸。” 我说:“其实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秦露说:“那算是什么忙啊,就是打个电话问了问情况而已,我有这个条件和便利。不过,虽然这次我没有帮上忙,但今后,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倒是可以找我,当然,我说的是工作之外社会上的麻烦。 虽然我是一个弱女子,但毕竟,我在本系统还是有不少朋友和熟人的,有些事还是能尽力的。而且,雷主任怎么说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整天给他服务,真有事找他,他也不会那么无情的。这次海竹酒店的事,我本来就想找找雷主任的,只是一来你不愿意,二来如此之快就解决了。” 我心里一阵苦笑,秦露这话说的蛮侠义,好像她要罩着我似的,还提出了雷征,她哪里知道我和雷征之间的道道呢?我出了事她去找雷征,那不等于让我自投罗网吗? 秦露显然是在和我说贴心话,我相信她这话是真心的。 我于是向她表示感谢。 喝了几杯酒,秦露又说:“海竹这次关酒店和旅行社,是不是和你赌气怄气的?是不是她生你的气才离开海州的呢?” 我当然不能和秦露说真正的理由,只能苦笑。 秦露似乎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总是要经受一些考验的,两个人在一起,赌气是使不得的,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共患难的,因为一些小小的挫折就临阵脱逃,这样的感情也太脆弱了。” 我立刻说:“虽然我和海竹分开了,不在一个城市,但我们的关系和感情还是依然如旧依然牢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今年我们就会结婚。” 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不想给秦露任何想法。 “哦。”秦露笑了下,笑地略微有些尴尬,说:“那就是我刚才说错了话,我说走嘴了。” “没事,言者无罪嘛。”我说。 “那我应该祝福你们。”秦露举起杯。 我举杯碰了下:“谢谢。” 喝完这杯酒,秦露低头微微叹息一声。 似乎,我觉得她有些伤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突然有尿意,于是起身去一楼的卫生间,卫生间门口有人排队。 操,这年头上厕所还得等候排队。 “先生,二楼也有卫生间,是大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有经过的服务员提醒我。 我于是直奔二楼,直奔走廊尽头。 这家海鲜楼规模不小,二楼单间很多。装饰地也很豪华。 经过一间豪华包间的时候,我听到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这是管云飞的笑声。 我不由放缓了脚步,透过没有关严实的门缝往里看去。 这一看,我不由愣住了—— 我直接就看到了雷征,正满面红光地笑着和同样笑容开怀的管云飞碰杯,管云飞身边,谢菲正低头默默吃菜。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有男有女,正在谈笑什么,但我看不到。 参加这家庭聚会的竟然有雷征。 管云飞和雷征在一起喝酒! 我不由有些吃惊。 管云飞和雷征是死敌,怎么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了呢? “管主任,咱哥俩可是许久没有一起喝酒吃饭了,兄弟我可是很想你的哦。”雷征笑呵呵地看着管云飞,“正好借着你回来度周末的机会,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雷主任客气了,能让雷主任挂念着,这是我管云飞的荣幸啊。”管云飞也笑着,“今天倒是亏了栋恺,难得栋恺有如此一片心意,他一和我说今天组织家庭聚会,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们两口子。” 参加今天聚会的还有孙栋恺。 显然,雷征和孙栋恺是在我和秦露到酒店之前来到的,先于管云飞。在管云飞到之前,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我想,在管云飞来之前,他们一定会交谈一些事情。 当然,他们会谈什么,我无从而知。 “呵呵,这倒是,看来我还得谢谢孙董事长了,喝完这一杯,我再敬孙董事长一杯酒。”雷征说。 听这话,似乎今天是孙栋恺请客,管云飞邀请雷征夫妇来的,不是孙栋恺请来的雷征,貌似今天这酒场雷征的出现和孙栋恺是没有关系的。 “雷主任这话可不敢当,待会我该敬雷主任才是。”传来孙栋恺的谦卑的声音。 雷征呵呵笑了,然后对管云飞说:“管主任啊,我可是很羡慕你哦。” “羡慕我什么呢?”管云飞说。 “羡慕你有一个好下属啊,栋恺可是很能干的,集团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雷征说。 “看来雷主任对栋恺的工作很关心很了解很熟悉啊。”管云飞似笑非笑地说。 “喔,这个……”雷征微微一愣,接着就笑,“关心我可没资格,轮不到我来关心,至于了解熟悉,我自然也是比不上你的,只是听说而已,管主任,你可不要想多了哦。” 管云飞笑起来:“哈哈,我随便说句玩笑话而已,雷主任何必多心呢。来,咱们喝酒。” 喝完这杯酒,雷征又举起酒杯,脸转过去:“栋恺董事长,来,我敬你一杯,咱们能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可真是不多,今天算是沾了管主任的光,能和你有个喝酒的机会。” “雷主任太谦虚了,岂敢让您敬我,还是我敬雷主任一杯。”孙栋恺的声音。 管云飞不动声色地微笑着,接着眼神不经意往门口一扫。 我忙缩回头去,紧接着去了卫生间。 上完卫生间,我没有再敢停留,直接下楼。 回来之后,秦露正坐在座位上发呆,见我回来,说了一句:“上个厕所都要那么久,我以为你掉到里面出不来了呢。” 我嘿嘿笑了下,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叫了饭,和秦露吃完饭,借口还有事,直接分手离去。 我有些无所事事,就到海边溜达。 在老地方,看到了老栗,正面向大海专心致志地打太极。 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那辆加长版的豪华防弹轿车,两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小伙子正在车边溜达。 看到我过来,他们面无表情,依旧站在那里。 他们应该是认识我的,知道我是老栗的朋友,所以没有阻止我向老栗靠近。 我缓缓走近老栗,然后在他背后站住。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我儿来了 老栗仿佛没有觉察我的到来,依旧一招一式认真地打他的太极。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 海边的空气很清爽,带来一阵略微咸味的海风。 周围很静,我也很安静。 半天之后,老栗终于打完了太极,两手缓缓垂下,静静站立着,没有回头。 “我儿来了。”老栗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说。 老栗转过身,冲我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你爹。” 我一咧嘴。 老栗走到石凳上坐下,我也过去,坐在他旁边,一起看大海。 “最近这几天很忙吧。”老栗说。 “还行。”我说。 “忙那个中韩文化交流会了吧?”老栗说。 “是的,抽调去帮忙,忙完了。”我说。 “那个交流会好玩吗?”老栗说。 “什么叫好玩?什么叫不好玩?”我说。 “你说呢。”老栗反问我。 我又是一咧嘴,然后说:“我和秋彤负责对口接待一家韩国的传媒集团,没有什么玩的时间,不过,和那家传媒集团的总裁倒是成了好朋友,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老栗点点头:“忙完了,没事了,想起爹来了?” 我说:“我随便到这里来溜达的,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那就是说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喽。”老栗的声音有些怄气。 我不由笑了:“不要这么孩子气好不好?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装什么嫩啊。” “臭小子,叫你这么说我——”老栗抬手照我脑门就是一下,我没有躲闪,嘿嘿笑了。 “这几天心情好些了吗?”老栗说。 “你说呢?”老栗一说这话,我心里不由又开始烦躁烦忧起来。 “还是因为海竹那事吧。” “你说呢?”我没好气地说。 “我说是。” 我看了老栗一眼:“知道你还问!” “问问怎么了?我不能问?” “这会儿想到问了,这么多天,你怎么不问?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记得这些事呢!”我说。 “怎么?有情绪?”老栗说。 “不错,是有情绪。你这些天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连句安慰话也不和我说?” “我看你才是小孩子脾气。”老栗说,“这么大的人了,还是男子汉,你就那么需要我的安慰吗?” 我没吭声。 “这些天,我是故意不搭理你的。”老栗说。 “为什么?” “就因为我不想让你对我形成依赖心理,早晚我会死的,我死的时候你还会活的很好,你应该要学会独自支撑局面,学会自我调节心理,学会独自忍受寂寞和痛苦,学会自己宽慰自己。我不想等我死的时候你有塌天的感觉,我希望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对你是可有可无的。”老栗说。 “这不可能,任何时候你对我都是无比重要的,即使我处理事情不依靠你了,即使我做事对你没有依赖感,但是在个人情感上,我无法接受你离我而去。”我说。 “愿望是良好的,但自然规律是不可违背的。”老栗从容地笑了下,“生老病死,是不可逆转的规律,谁都会有那一天,我也不例外,这是很正常的事,要以淡定的心态来看待。” 我没有说话,心里突然很难受。 老栗接着说:“人这一辈子,谁都不可能没有灾难和挫折,灾难是成就一个强人的机遇,挫折是造就一个能人的途径,在灾难和挫折面前,发疯是没有用的,狂躁更没用,冲动是魔鬼,狂躁之下的冲动只能毁了你自己。” 我认真思索着老栗的这番话。 “这几天,你没有在冲动之下去做什么愚蠢的事,说明你正在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克制自己的鲁莽,你正在慢慢不知不觉中修心养性。”老栗说,“这些日子,我就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你会忍不住的,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你早就想好了这些话要对我说的,是不是?”我说。 “是——”老栗干脆地说。 “那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就吞下这口窝囊气?”我说。 “怎么办你自己考虑,不要问我!”老栗的回答又是很干脆。 我一愣神。 老栗微微一笑,站起来,背着手:“凡是都有个度,这个度,你要学会自己去把握。今后,你的事情,你要学会自己做主,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什么都问我。自己的路终归是要自己走,走对了是经验,走错了是教训。经验是财富,教训也同样是收获。” 我也站起来,挠挠头。 老栗看着我:“小克——” “昂——” “叫爹——” 我不做声,直直地看着老栗。 老栗叹了口气,摇摇头:“哎,不叫算了,走了——” 说完,老栗就往车跟前走去,接着上车就走了。 剩下我独自在那里发呆。 我发了好久的呆。 我一直在海边呆到天黑,默默地坐在石凳上,默默地抽烟,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想起了远在明州的海竹,想起了她跟着我的那些岁月,想起了她在我的指导下打拼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她和我一起的日日夜夜对我的那些真情实意,想起了她遭受的那些惊吓和惶恐以及打击。 不由心里就感到了巨大的伤感和愧疚。 夜风吹来,凉丝丝的,初秋的脚步伴随着海风不知不觉开始走来。 周围很静,大海在呜咽,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传来,海边的树林在海风里传来阵阵低啸。 伤感的夜里伤感的风伤感的大海,还有伤感的我。 正在自作多情的伤感中,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我装作没有听到,继续低头抽烟,同时暗暗运气。 还没运好气,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后脑勺。 “别动——举起手——站起来,转身。”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 这声音我熟悉,是保镖,刁世杰的保镖。 我慢慢站起来,举起手,缓缓转过身。 果然是保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枪口指着我的胸口。 我静静地看着他。 保镖看了我一会儿,竟然把枪收了起来。 我不由有些奇怪,放下胳膊,又想运气。 保镖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在这里和我动手的意思,冷眼看我一下,接着转身就走,同时扔下一句:“跟我走——” 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放弃了运气,不由自主就跟着他走了。 走到路边停放的一辆轿车跟前,保镖走到车门左侧前方,打开车门,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直接坐到了驾驶员位置。我没有犹豫,打开车前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保镖接着开车就走。 夜色阑珊,城市的灯火在车窗外闪耀,车里的我和保镖都面无表情。 车子沿着滨海大道径自往前开,左边是璀璨的城市灯火,后边是漆黑一团茫无边际的大海。 “去哪里?”一阵沉默之后,我终于开始说话了。 “去你该去的地方!”保镖开着车,沉声回答。 “我该去哪里?” “你想见的人在哪里想见你的人在哪里你就去哪里!”保镖的语气十分冷淡。 “我想见谁?谁想见我?” “你自己知道!”保镖回答。 “伍德让你来找我的?你要带我见伍德?伍德要见我?”我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此时,你不想见到他么?当然,他也想见你。当然,即使你不愿意见他,只要他想见你,你就必须要去。”保镖冷冷地说。 “这么说,是伍德让你来找我的,他现在想见我,是不是?” “是的!” 我沉思了下:“既然知道我想见伍德,刚才为何做贼一般接近我,为何用枪指着我?” 保镖回答:“接近你不需要做贼,只是你自己没有觉察而已,既然你没有觉察,为了防止你突然因为误会出击,所以,先用枪遏制住你有可能发起的回击!” “接着把枪收起,是认定我会跟你走?” “是的!” “你认定我这个时候想见到伍德?”我又说。 “这个该问你自己!难道不是吗?”保镖的话很简单,似乎一句多余的话都愿意多说。 我点点头,不错,的确,此时,我倒是很想见见伍德,既然他也想见我,那我也就顺水推舟。 “伍德在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废话!我现在问你他在什么地方?” “在他该在的地方。”保镖似乎在给我卖关子。 “还有走多久?”我说。 “大约30分钟!” 我轻轻呼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对了,怎么伍德会派你来找我呢?怎么不是阿来呢?” “无可奉告!” “这个难道还需要保密吗?” “我说了,无可奉告!” “是不是伍德想试探试探你的办事能力和对他的忠诚度呢?” “你似乎太好奇了!”保镖回答。 “我说对了,是不是?其实你也明白的,是不是?” “你太自作聪明过了!” 我无声地笑了下,身体往座椅后背一靠,”我说,保镖伙计,投靠新主后日子过得怎么样?滋润不?” 保镖不吭声,自顾开车。 “你和阿来在伍德那里,谁更受宠呢?伍德在你和阿来之间,更信任谁呢?”我又说。 保镖还是不吭声。 “你和阿来的薪水,或者说你和阿来现在谁赚的钱更多呢?”我继续问。 保镖继续保持沉默,只是开车。 “哥们,你哑巴了?”我扭头看了他一眼。 保镖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阴沉冷酷的目光吓了我一跳,我于是不问了。 车子在滨海大道飞奔,我们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我试探着说:“哥们,我们其实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快2年了。” “嗯。”他终于嗯了一声。 “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不过,我们似乎互相交流并不多。”我说。 “嗯。” “我们也交过几次手,好像也没分出彼此。” “嗯。” “每次交手,我其实是不大想置你于死地的,而你,好像对我也有手下留情的时候。”我说。 “你太自作多情了!”保镖说。 “虽然你很沉默,不过,我还是爱惜你是个人才。我觉得虽然你跟着刁世杰干了这么久,但你似乎并没有跟着他做什么坏事。除了你迫不得已的之外。”我转头看着他。夜色里,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冷漠,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情感动物 “我不想评价你的好坏,也不想评价你做的事情的是与非,当然,你也没有资格来评价我!”他说,“我做的事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管我是不是坏人,这些都和你无关,你也无须对我做出评价。” “嘿嘿,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每个人心里都会是有想法的,你说是不是,我们都不是木头人,都是情感动物,你说是不是?”看他肯多说几句了,我趁热打铁。 “或许你是情感动物,但我不是!”他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你是人啊,哥们,你不是木头,你怎么会没有情感呢,你一定是有的,你心里一定是有衡量是非曲直美丑善恶的标准的,是不是?你先是跟着刁世杰,现在又跟着伍德,你一定会对你见到的听到的经历的所作所为有自己的看法的,有自己评判的标准的,是吧?”我说。 保镖没有说话,夜色里,我看到他的面部表情似乎抽搐了一下。 “这世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一定明白,一定是很清楚的。刁世杰死了,这是他作恶的报应,伍德现在虽然活着,但必将会得到报应,这是必然的规律和结局,你跟着刁世杰干,又跟着伍德干,你就不怕以后会得到报应?”我说。 保镖的面部表情又隐约抽搐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停顿了下,我突然说:“刁世杰是怎么死的?” 保镖握住方向盘的手似乎抖了一下,因为我感觉到车子突然晃动了一下。 “他是怎么死的早有定论,你难道对这个还怀疑?”保镖说。 “你认为那定论就是刁世杰死的真相吗?你是想自欺欺人吗?你自己心里一定是有数的,你一定是知道刁世杰死亡的真相的,是不是?”我步步紧逼。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该知道的东西!” “你该知道什么?你不该知道什么?” “老板告诉我的就是我该知道的,没告诉我的就是我不该知道的!”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这个重要吗?” “对外人来说不重要,但对你来说,这或许很重要。”我说。 “为什么?”他说。 “因为你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我说,“你该有自己的思维和情感,该有自己做事的方向,该有自己判断事物对错的标准,该有做人的起码良心,该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可惜,你说错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毫无感情毫无思维的工具!”他的声音里突然有一丝凄冷的味道。 “这么说,你不愿意做一个有尊严的人,愿意做一条听主人使唤为主人卖命的狗?”我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我就是没有尊严的人,我就是一条狗,一条主人可以任意驱使的狗!”他的声音似乎像在发狠,却又带着几许自暴自弃般的作践。 他的回答让我心里不由有些发愣,我扭头看了看窗外,接着说:“哥们,其实我能感觉到你在故意作践自己,其实你不需要这么作践自己,你该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保镖没有说话。 我又说:“其实,我基本能大致断定刁世杰是怎么死的,虽然我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心里是有数的,其实你也知道刁世杰不是李舜杀死的,杀死刁世杰的人是谁,你一定是知道的。当然,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也可以说不知道,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凡是作恶的人,早晚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刁世杰已经得到报应了,但他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以为你、你们做的事就是道德的、善良的、正义的吗?你以为你们就不会得到报应吗?和尚和秃子,你以为区别大吗?”保镖说了一句。 我一怔,不由就有些心里发虚,是的,他说的或许不错,他们做的不是好事,我们呢?我和李舜干的就是好事吗?他们不是好人,我和李舜就是好人吗?他们得不到好报应,我和李舜就能有好报吗? 这样一想,心里不由就感到了一阵说不出的味道,有些无言了。 “我们都是这个社会的渣子,你觉得一群渣子之间,有必要在对方面前装正人君子吗?不管戴的面具多么高尚,不管披着何等华丽的外衣,都掩盖不了实质。”他冷冷地又说。 我有些尴尬,说:“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再多的谎言和华丽词藻都改变不了事物的本质!”他打断我的话。 我嘿嘿笑了下:“哥们,看不出,你还挺能说的。看得出,你还是挺有思想的嘛。” 他又不吭声了。 我说:“如果刚才我不跟你走的话,你会怎么样?” “你必须跟我走,没有选择!” “那我要是就不跟你走呢?” “那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你自信能打得过我?” “我没必要和你动手浪费时间,有一把枪就足够了!”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泄气了,是的,妈的,功夫再高,一枪就能放倒,屁用没有。 我有些没趣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又说:“伙计,你说,我们俩,会不会做朋友呢?” 他不吭声。 我接着说:“或者说,我和你之间有没有做朋友的可能呢?” 他还是不吭声。 “你又哑巴了。”我说。 “我从来就没有任何朋友。”他说了一句,口气不是那么冷那么硬了。 “以前或许没有,但以后未必就没有啊!” “我从来没有朋友,是因为我从来就不想交任何朋友!所以,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为什么呢?”我不由很好奇,我觉得这个保镖自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很神秘,看不透,认识都快2年了,我还是看不透,他在我眼里一直就带着神秘色彩。 “无可奉告!”他又恢复了冷冰的口气。 我不由叹了口气:“唉,你好像很冷血似的,装什么酷啊,你以为你真的就是冷血动物啊。哥们,如果你老板哪一天让你杀死我,你会不会服从命令?” “你说呢?” “我说你不会!” “错——”他干脆地回复我。 我笑了起来:“但我却不会杀死你,即使你要杀我,即使我有机会杀死你,但我却不会。” 他沉默了。 “为什么?”一会儿,他说。 “因为我觉得你不能死,你没有必须要死的理由。”我说。 他又沉默了,嘴唇紧紧抿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虽然你没有必须要死的理由,但你的确也干过不少坏事。”我又说。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夜色里目光很冷很阴沉,却似乎又带着几分无奈和痛苦。 接着,他就转过头去,继续开车。 停顿了片刻,我突然厉声冒出一句:“那天三水集团的大火是你放的!” 他的身体一颤,脱口而出:“不,不是我放的!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倏地住了口。 我冷笑一声:“你这话充分说明放火的人虽然不是你,但你知道是谁干的!” 他似乎意识到中了我的圈套,转头狠狠看了我一眼,然后再也不说一句话。 “玩火者必***。”我喃喃地说了一句。 无论我再怎么挑逗他,他就是一言不发,自顾专心开车。 走了半天,车子出了城,进入郊区,在山里拐来拐去,竟然开到了刁世杰在郊区的那座别墅小区门前。 我靠,伍德原来今晚在这里等我会面的。 显然,刁世杰死后,这里成了伍德的,当然,也许是他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所有权或许在雷征手里。 保镖开车进去,将车子停在别墅门前。 门前灯光幽暗,车子挺稳,保镖和我下了车,立刻就迎上来一个人,阿来。 阿来看到我,呲牙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保镖的肩膀:“不错,任务完成地很好,看来将军没有看错人。好了,我带亦克进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有事我再吩咐你。” 听阿来说话这口气,似乎阿来现在混得比保镖好,似乎阿来比保镖高一级,对他有一定的管理权。 保镖沉默着,接着又回到了车里。 然后,阿来看着我:“亦克,你很听话啊,这么顺当就来了,我本来以为他未必能让你老老实实来这里的呢。本来我想亲自去把你抓来的,看来还是将军了解你啊,知道你会老老实实乖乖来这里。” 我微微一笑,不说话。 “怎么?不来上两句?”阿来带着挑衅的口气说。 “我只和人说话,不和狗说话!”我说。 “你——”阿来恼了,牙根一咬,胳膊一抬,似乎想动手。 我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他:“主人没发话,狗是不能够随便咬人的!” 阿来似乎被我的话提醒了什么,咬牙切齿一番,却始终没有敢动手,然后一挥手:“跟我来——” 我跟随阿来往里走,边走边往四周看,四周的阴影里,隐约见到几个黑影,显然,这都是伍德的人,埋伏在周围的。 我又抬头看了下二楼,这座别墅的布局我是很了解的,我和四哥之前来过。 二楼的客厅里灯火明亮,隔壁的那个房间窗口拉着窗帘,隐约有黯淡的光。 我突然想起那次雷征在这个隔壁房间里通过监控器察看客厅的事情。此时这里有灯光,莫非里面有人正通过监控器注视着客厅里的动静?莫非雷征也来了? 如此一想,我的心里不由一悚。 跟随阿来进了别墅,一楼大厅沙发上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平头小伙,坐在那里默不作声,见我进来,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打坐一般。 阿来到了楼梯口就站住了,手一伸,对我嬉皮笑脸地说:“请吧,尊贵的客人,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我对阿来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看门去吧。” 阿来一咧嘴,没有说话,狠狠瞪着我。 我微微一笑,然后自顾上了楼梯。 上了二楼客厅,客厅里灯火通明,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人——伍德。 伍德正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一副悠闲的神态微笑着看着我。 看来,伍德要单独会我。 只是我不知道隔壁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窥视。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砸成烂泥 看到伍德,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想到被逼关掉的酒店和旅行社,想到被逼迫离开海州的海竹,我不由就怒从心起,不由就攥紧了拳头,怒目圆睁,一步步向伍德走去。 此时,我恨不得将挥舞双拳伍德砸成烂泥。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我几下就能把他砸晕砸成人泥。 我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和仇恨向伍德走去。 蓦地,我突然又想起老栗下午和我的谈话,想起李舜来自金三角的告诫,想起秋彤处理此事的方式和态度。 又想到,伍德既然敢单独和我会面,就一定是有充分的准备和把握的,在这里,是他的领地,我是伤害不了他的。 上帝要想让一个人灭亡,必定会先让他疯狂。我如果先疯狂了,岂不是灭亡的前奏?岂不是正合了伍德的心意? 想到这里,虽然我心里的愤怒没有丝毫消退,但却努力放松自己,脸上露出了同样的微笑。 “呵呵,亦老弟,欢迎,请坐!”伍德的声音听起来很亲切,向我表示欢迎,不过他的屁股并没有动,只是用手指了指对过的沙发。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 “啪——啪——”伍德轻轻拍了两下巴掌。 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佣人打扮的年轻人,给我伍德上了两杯茶,放好之后,低头后退,又像幽灵般消失了。 客厅里只有我和伍德,不知道这别墅里此时到底有多少各种各样的人。 “亦主任,亦总,亦老弟,请喝茶——”伍德说。 我稍微一犹豫,没有动那茶杯。 伍德又笑了,将自己茶杯推倒我跟前,然后端起我跟前的那个杯子,慢慢喝了一口。 “好茶啊,好茶。”伍德说。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我放下杯子,看着伍德。 “今晚请亦老弟来这里,是不是有些冒昧了?如有冒昧,多多谅解!”伍德说。 “谈不上什么冒昧,我这几天也很想伍老板,正好伍老板请我来,自然乐得!”我说。 “是吗?难得啊,难得,难得亦老弟会想我,就如我很想你一样。”伍德呵呵笑起来。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有短信提示音。 我摸出手机一看,是四哥发来的短信:我们就在你附近。 一看这短信,我心里安稳多了,我知道他说的我们指的是谁,一定是他带着方爱国他们来了,就隐蔽在别墅附近,依照他们的身手,或许四哥他们已经进入别墅外围了,甚至攀附上别墅的墙壁了,甚至就隐蔽在客厅的窗外。 四哥知道我在这里,不是跟踪我而来的,一定是跟踪保镖然后来的。 来的路上我没留意车后,不知道保镖有没有留意。 周围有他们在,我的心不由就放下了很多。虽然这里有不少伍德的手下,但有我和他们,真要动手,也未必就会吃亏,四哥方爱国他们既然敢跟踪到这里,想必不会是空手的。 我收起手机,伍德不动声色地看着。 “今晚伍老板请我来这里,不知有何贵干?”我说。 “难道非得有事才能和老弟见面吗?难道就不可以闲聊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猜你今晚一定有事!” 伍德笑起来,然后说:“这座别墅,老弟想必不会陌生吧?” “第一次进来,谈何熟悉呢?” “哦哦……第一次进来……进来是第一次,那么,没进来外围参观想必不是第一次了?”伍德说。 我笑了下:“这个很重要吗?” “不重要,随便聊聊嘛。”伍德说,“老弟觉得这别墅周围环境怎么样?还算好吧?” “很不错,位置很优雅,环境很幽静。” “知道这座别墅的主人是谁吗?” “看你再这里安然坐着,想必是你了!” “不错,现在的主人是我,但之前,却是已经故去的刁老板刁世杰。” “嗯,看来刁世杰的死,对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吧?” “对大家来说都未必是坏事。” “我可以理解为你说的大家包括我和你还有李舜不?” “我认为范围更广,还包括其他人。”我说。 “还包括谁呢?”伍德说。 “你懂的。” 伍德呵呵笑起来:“我懂的。我该不该懂的呢?依照老弟来看,那么刁世杰的死对大家都是不错的,那么刁世杰就是必须要死的了。” “你觉得呢?” “虽然李舜一直想置刁世杰于死地,但此次刁世杰的死,却似乎死的不是时候,却似乎让李舜有些不爽。” “正因为让他有些不爽,才会有人更爽,不是吗?” 伍德微笑了下:“老弟心里似乎什么都明白。” “其实你比我更明白,除了你,还有人比我更明白。” “还有人?谁呢?” “你爹!” 我故意想刺激下伍德,没想到伍德却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起来:“老弟此言差矣,家父早已作古若干年,九泉之下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也哈哈笑起来:“生你的爹死了,还有养你的爹呢。” 伍德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微怒了,但接着就又笑:“亦主任讲话很幽默,你的幽默感很强,和你讲话,总是气氛那么活跃。” “不敢当!”我谦虚地说。 “对了,前几天你女朋友的事情,听说无恙了,是吗?”伍德换了个话题。 “是的,托你的福!” “怎么能托我的福呢,我又没给你帮上什么忙。”伍德说,“不过总归这事还是让人很宽慰的,没事了就好啊。” “是的!” “可是,我又听说刚出来没几天,旅行社接着又出了事?员工集体炒了老板的鱿鱼?是吗?”伍德又说。 “是的!”我回答。 “哎,怎么搞的嘛,怎么会这样呢。”伍德皱皱眉头。 我笑了下,不说话。 “我还听说出了这两次事情之后,你女朋友海竹把酒店和旅行社都关了,不在海州做事了,回老家明州去发展了,是有这回事吗?”伍德带着关切的表情说。 “伍老板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不错,你听说的都很准确,都是事实!”我说。 “唉,好端端的酒店和旅行社怎么说关就关了呢,太可惜了。女朋友好好地在你身边多好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太遗憾了。”伍德叹了口气,接着说,“最近出的这两件事,老弟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说:“没有,伍老板既然如此关心,想必是有什么有关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伍德缓缓点点头:“不错——” 我心里略微一怔,接着说:“不错是什么意思?” 伍德接着说:“不错就是我可以告诉你酒店和旅行社的事情是谁操作操纵的。” 我的心一跳,搞不清伍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是谁呢?” 伍德端起杯子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目光正面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说:“是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伍德为何突然直接承认是自己干的呢?他这么说,意图何在?莫非是想当面激怒我让我先发疯? 我看着伍德沉着从容的表情,转了下眼珠,接着就哈哈笑起来。 伍德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笑。 我笑完,对伍德说:“伍老板,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搞的鬼!” “那你为何刚才说不知道呢?” “逗你玩!” 伍德说:“没想到我会当面告诉你这事是我操纵的吧?” 我说:“是。” “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事是我操纵的,为何一直不来找我呢?” “忙,没来得及!” 伍德说:“如此说,你早晚会为此事来找我的了?” “不错,今年不找明年也会找的。” “要那么久,你耐性可真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你因为这事和我结下仇了?想报仇?” “是啊,早晚我会和你算这个帐的,这仇我怎么能不报呢?”我笑着说。 伍德笑起来,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说:“老弟,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操纵此事呢?” “这要问你!” “既然你想问我,好吧,我告诉你,我操纵此事的目的,就是想惩罚你!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报应,这就是你不跟我合作的下场。” “就仅仅是这个目的吗?” “你以为呢?” “看来,我该相信你的话了,姑且我就信了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是有这么一点,没想到堂堂的慈善家伍德大老板会做出如此腌臜的事情来,这的确是叫人有些不齿。” 伍德呵呵笑起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齿腌臜,反倒觉得很好玩啊。当然,我还想告诉你,这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只是第一步,一小步,如果老弟继续和我作对,那么,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 我点点头:“哦,你这话是在警告我,是吗?” 伍德说:“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从来认为老弟是个人才,一直有心想接纳,无奈老弟死活不给我这个面子,这多少让我心里很难堪很遗憾啊。老弟其实是个明白人,聪明人,聪明人应该是不会做蠢事的,不会执迷不悟头撞南墙不回头的。我是想借此事来提醒老弟一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个识相的人,是不是?” 伍德说:“是——” “那我要就是不识相呢?” 伍德微笑了下,不说话。 我继续说:“你今天叫我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是吗?” 伍德摇摇头。 “还有什么事,有屁快放!”我有些压不住火了。 伍德似乎一点都不急,也不火,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我专门请老弟来我这里,那么,就不能让老弟白跑一趟,不能空着手回去。今天,我给老弟准备了一份礼物。” “来这里和伍老板会面还有纪念品啊,早知道有纪念品,我多带几个人来啊。”我笑起来。 “来一个人和来几个人都是一样的,礼物只有一份,只是给你的!” “本来我夸你很大方的,这会儿又不得不说你很小气了。”我说,“是什么礼物,拿出来看看?” 伍德微笑着拍了拍手,接着那个佣人打扮的年轻人又进来了,提着一个大旅行包,直接将包放在我面前,然后出去了。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眼前一花 “这是什么?”我对伍德说。 “打开看看?”伍德说。 我拉开旅行包,不由眼前就一花,我靠,里面都是捆扎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似乎还都是崭新的老人头,数量巨大。 我的心突地一跳,伍德这是要干什么? “这就是我今晚要送你的礼物,这是一千万。”伍德微笑着,“喜欢吗?还说我小气不?” “谁不喜欢钱,说不喜欢是装逼,我现在恐怕不能说你小气了。”我呵呵笑起来,让自己的两眼发出绿光。 “我想你是知道的,一千万对我来说,实在是小意思,既然老弟喜欢,那这些就归你了。”伍德说。 “这钱有什么缘由吗?”我说,“总不能不明不白收你的礼物吧。” 伍德说:“很简单,拿了我的钱,就要给我办事,就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话。” 我呵呵笑起来,把拉链拉上,对伍德说:“伍老板,你可真幽默,区区一千万就想收买我,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以为老子是要饭的,没见过钱,是不是?好了,这钱我不要了,你的礼物有附加条件,我不要。” 伍德哈哈笑起来:“亦老弟,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我是送人钱财喜欢有附加条件的人吗?那也太功利了。这么说吧,这次呢,因为我要惩罚你,最后导致你女朋友的酒店和旅行社关门大吉了,导致你女朋友出走明州,这给你、你们的物质和精神都带来一些损失,这笔钱呢,是作为你们这些损失的一点补偿。 游戏结束了,该打的打了,该罚的罚了,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毕竟,我这次的目的是要惩罚你,不是特意要针对海竹来的,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受了你的牵连,再说了,就我和你的关系,我怎么能让你的女朋友受损失呢。所以,这笔钱就算是给酒店旅行社关门损失的补偿,我想,一千万是足够的。” 我点点头:“嗯,你这么说,我拿走这钱就心安理得了。不错,你是该补偿。1000万不算少,不过精神损失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 嘴里这么说着,我的心里却觉得很蹊跷,一千万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伍德即使再有钱,也不会拿一千万打水漂,他明知给我这钱是肉包子打狗,为什么还要给我呢?伍德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一时想不透,不过也不想在这里多想,于是我说:“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走了,这钱我就带走了,多谢伍老板及时赔付。” 说着我站起来。 伍德摆摆手:“亦老弟不必如此着急走,我还有个事情想请教你。” “请教不敢当,说吧!”我说,没有坐。 伍德也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站住,看着我:“普兰有几个小混混前几日突然被人暴打,头目被割了耳朵,这事你清楚不?” 我说:“你是需要我清楚呢还是需要我不清楚?” 伍德说:“需要!” “那你就不需要问了!” 伍德接着又说:“在小混混被暴打割耳朵的同时,海州突然空降了央视法治在线真相调查的记者。老弟,你觉得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紧,伍德显然是怀疑这事是相关联的了,显然是怀疑央视记者空降海州这事是有人特意操作的了,甚至,他怀疑这事是秋彤操作的。 我略一沉思,接着就说:“这两件事显然是相辅相成的了,你问这个,简直是废话。” “哦。”伍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说:“既然你今天承认那事是你搞的鬼,那么,我也直说了吧,央视的记者空降海州,是我一手安排的。我有个哥们在京城,他认识那位记者,我是托了我哥们把他捣鼓到海州来的。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亲自操作的,你现在安心了吧?” “真的是你操作的?”伍德有些半信半疑的神态。 “不相信我明天可以到你去京城见见这位记者,可以让他给你做个专访嘛。让你这位海州著名的商人大慈善家在全国露露脸。”我带着嘲笑的口吻对伍德说。 伍德点点头:“如此说,我该相信你的话了。”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伍德转了转眼珠:“那我还是信了吧。” “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伍德呵呵一笑:“既然你老弟亲口承认了,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呢?没有了。好了,老弟,你可以走了。” 我提起装钱的沉甸甸的旅行包,看了伍德一眼。 伍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诡异和阴诈。 我不及多想,转身就走。 下楼之后,阿来站在门口,看我提着旅行包,伸手摸了下,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对我说:“操,伍老板给你的?” “是的!” “多少?” “一千万!”我说。 阿来一声低低的惊呼,眼神真的绿了,直勾勾地看着我,低声说:“妈的,你发了,给我分点!” “不行!” “丫的,见面分半是江湖规矩,你懂不懂?” “你再要我就告诉你主子了,说你要分我的钱!” 阿来一听,老实了,两眼又开始发红,瞪着我:“你个杂碎,福气这么好。是不是你拿了这钱就算是入伙了?这是不是见面礼?” 我说:“入你妈逼的伙,见你妈逼的礼。” 阿来一愣,两眼又是一瞪,刚要说什么,楼上传来伍德的声音:“阿来——” “哎——来了。”阿来忙上楼去了,边上楼梯边又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阿来是个钱迷,看到这么多钱,他要疯了。 今晚我和伍德都没有发疯,阿来却似乎疯了。 我提着钱出了别墅,保镖正坐在那车里。 我直接上车,保镖一句话不说,发动车子就走。 车子出了别墅区,在黑乎乎的山里转来转去,直奔市区方向。 我此时心里涌起巨大的谜团,猜不透伍德为什么要给我这一千万。 伍德难道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显然不是,他刚刚从李舜那边损失了一个半亿,正心里巨痛着呢。 伍德今晚为什么要直接告诉我是他操纵了酒店和旅行社的事情?难道只是找这个理由给我这一千万?还是想借此激怒我? 路上,我胡思乱想着。 一会儿,在一个山道拐弯处,保镖突然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直接就下了车。 我不知道保镖下车要干嘛,看他往后看,随着回头一看,一辆面包车正缓缓停了下来,接着车上就下来几个蒙面黑衣人,手里似乎都还拿着家伙,那些家伙在黑夜里发出逼人的寒光,显然是枪。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我倏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的另一边。 看了一眼保镖,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黑衣人默不作声径自走过来。 黑衣人渐渐走近,我突然发现这几个黑衣人身形有些熟悉,心里倏地就放松下来。 我的判断不错,果然,他们没有靠近我,而是成半圆形把保镖围在了中心,逐渐缩小包围圈。 我知道这几个蒙面黑衣人是四哥方爱国他们,他们一直在别墅周围隐蔽着,这会儿跟了出来。 保镖似乎没有什么紧张,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身形微丝不动,似乎甚至都没有动手的打算。 我突然想到,保镖刚才突然停车,就一定是察觉了身后尾随的车子,他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车,他已经猜到可能是我的人了。 如此,他停下车子,似乎是没有什么恶意。 他当然明白此时如果动手自己当然不是对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动手。 他此时停车,似乎是不想和我们做游戏。 果然,保镖对我说了一句:“你该换车了!” 他这么一说,几个黑衣人停在那里不动了。 我从车里提出旅行包,然后对保镖说:“哥们,谢谢你的接送。” “后会有期!”他淡漠地说了一句。 “他怎么办?”黑衣人发话了,是方爱国的声音。 “放他走——”我说。 黑衣人接着就散开往后退,和我一起退到面包车跟前,直接上了车。 保镖然后也上了车,但没有发动车子。 我这时看到开车的是四哥,大家上车后,四哥接着就发动车子。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说。 “新华一直在跟踪这保镖的,他开车到海边找你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然后看你上了他的车子,我们就直接和四哥汇报下,四哥然后就赶了过来,然后我们就跟踪到了那幢别墅。”方爱国脱下头罩说,“你进入别墅后,建国、大军、新华他们在别墅外围监视,我和四哥悄悄接近了别墅,攀附着别墅的墙壁上了二楼阳台和窗口之间,看到了你和伍德那老贼在谈话。” 果然是如此,我还真猜到了。 “把武器都收拾好,夜行衣也换了。”我说。 他们接着就开始换衣服。 四哥边开车边说:“你和伍德在客厅谈话的时候,隔壁房间有人在通过监控器看着你们。” “看清是谁了没?”我说。 “那人一直背对窗口,将身子埋在沙发里,没有看到他的面孔。”四哥说。 我点点头,我猜应该是雷征,雷征果然来了。 “你走后,那人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眼睛还是看着监视屏幕,一直就那么一声不吭,我们接着就撤了。”四哥又说。 “我大概能猜到这人是谁,很有可能是雷征那杂碎。”我说。 四哥没有说话。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不相上下 “亦哥,其实我们刚才想试试那保镖的身手的。”方爱国这时说。 “这个人的身手和我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方面,或许比我还厉害。”我说。 “如此说来,如果单打独斗,我们未必就能占到便宜。”方爱国说。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功夫不如我?”我笑着说。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想试试火力?”我说。 “嘿嘿,你是大哥,我们那里敢呢。”方爱国说,“不过,根据秦参谋长之前说的,我们的功夫是不如你的。” “没有谁不如谁,应该说是各有所长,你们是受过特种作战训练的,这是你们的长处,在这方面,我和四哥都是不如你们的,面对对手,要尽可能发挥自己的长处才是。” 方爱国他们点点头。 “保镖这个人,似乎有些捉摸不透。”四哥说。 “是的,难以捉摸,说话办事很低调,沉默寡言,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愿意多说。”我说。 “此人倒也不可小瞧。”四哥说。 “是的,伍德身边的人,各有特点,有的张扬,有的低调,有的狡猾,有的诡秘,有的阴诈,要多提防才是。”我说。 “正因为保镖这人一时捉摸不透,我才事先告诉爱国他们刚才不要为难他。但不为难他不等于此人不是敌人。毕竟,他是跟了很久刁世杰的,现在跟着伍德,此人功夫不弱,不可轻视。”四哥边开车边说。 “来的路上我和他谈了半天,想试探试探他,但他似乎是滴水不露。”我说。 四哥沉默了。 我这时拍了拍旅行包:“兄弟们,我们发财了,伍德老鬼今晚送了我们一份大礼,一千万。” 大家笑起来,方爱国接着说:“这不是伍德补偿你和海竹损失的钱吗?这钱该留给你和海竹才是。” 我摇了摇头:“这钱目前来说,不能放在海竹那里,这钱我总觉得很诡异。爱国,回去后,这钱你先带回去,放在你们那里,然后,明天,你找个时间到银行去存起来。” “好。”方爱国点点头。 “这钱来的很蹊跷,存之前,先弄个验钞机随意抽取一部分钞票验一下。”四哥说。 “没问题,我们宿舍里就有验钞机。”方爱国说。 “对了,这面包车是哪里搞来的?”我说。 “借的。”方爱国挤挤眼神,笑着说。 “借的?借谁的?”我说。 “谁知道啊,这辆面包车停在和谐广场附近的停车场好些日子了,一直没人开走,我早就留意到了,正好今晚行动要用,我就暂且去借一下了。”方爱国说。 “我靠,什么借的?这不是偷的吗?”我说。 “呵呵,借的呢,不是偷,等明天我存完钱还回去不就得了,不行在车里再放几百块钱,就等于是借用费。”方爱国说。 我苦笑了下。 “这车其实也不值钱,看里程表跑了50多万公里了,我估计也快接近报废了。”四哥这时说,“说不定车主正打算报废呢,扔在那里不用了。” 我没说什么。 “我们今天这车上可是武器装备齐全,匕首、手枪、微冲、AK47,甚至手雷都带了,以防万一的。”方爱国笑着说,“本来以为今晚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什么都没用上。” “和伍德斗,一般情况下是用不到武器的,一旦真的用了武器,那必定是到了最严重的时候。伍德不是刁世杰,他一般是不会亲自见到刀光血影的。”我说。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谋!”四哥说了一句,“伍德的智谋不是刁世杰可以比拟的。甚至,我们和他斗未必能占了上风。今晚他送出的这一千万,我觉得似乎是他祭出的一个杀手锏。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用途。一千万不可怕,但摸不透对方的用意,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四哥的话让我沉思起来。 很快我们回到了市区,直接回了我住的小区,方爱国他们提着旅行包直接回了宿舍,四哥放下车也直接回去,我也回了自己宿舍。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正在看电视,方爱国打过电话来:“亦哥,我刚才随意抽取了几十张钞票用验钞机验了下,都是真的,看来这些钱是没有问题的。” “那好,你们休息吧。”我说。 放下电话,我不由又琢磨起来,伍德送我这一千万巨款到底是为何呢?这狗日的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今晚和伍德的会谈,我和伍德似乎都想用言语来刺激激怒对方,但却似乎都没有达到目的,起码表现上都没有达到目的,我和伍德都表现地很克制很从容。 当然,或许伍德没有想到我真的会拿走这一千万,他或许认为我一向是不爱钱的,今天怎么突然毫不客气就提走了这笔巨款。而我今晚这么做,就是想做出让伍德出乎意料的事情,他越是认为我不会拿这笔钱我越要拿。 我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今晚的举动是真的出乎伍德意料的。 正在寻思着,有人敲门,一看,是海枫,忙开门让他进来。 海枫进来之后,看了看我:“刚洗完澡?” 我点点头:“是的。” 海枫四下看了看:“房间里没藏私货?” 我苦笑了下:“操——” “我给你说,阿竹不在你身边,你要是胆敢搞女人,我饶不了你。”海枫冲我挥舞了一下拳头。 我继续苦笑:“做兄弟这么久了,你就这么看我的。” “操——我可是知道你身边红粉佳人不断的,当然,我还是相信你的。”海枫坐下来,点燃一支烟。 “这么晚你来,是来查岗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不行?”海枫说。 “行,怎么不行啊!”我心里略微有些苦涩。 “你还以为我真的是来查岗的?你以为我有那功夫?我才不想操这个心。”海枫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很闷,想过来找你聊天的。” 我心里觉得好受了些。 “海竹走了,我这些日子心里总觉得不是个味,阿竹当初是奔你来的,为了你连工作都辞了,可是,现在却又因为你回去了。”海枫说,“想想阿竹来海州的这些日子,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不住我这个妹妹啊。” 海枫的话让我心里也很难受,我说:“对不住阿竹的是我,都是因为我连累了阿竹,让她受了惊吓遭了罪。”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海枫说,“海竹带着张晓天孔琨小亲茹现在在明州开局不错,接手了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一家旅行社,依照海竹现在的能力,加上有张晓天和孔琨小亲茹的辅佐,相信她在明州会开辟出一个新天地。”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我说。 “你是怎么打算的?”海枫问我。 “我……”我一时有些语塞。 “你难道就打算和海竹一直就这么两地分隔下去?现在的情况,海竹显然是不适宜再回到海州的,她不回海州,你呢?你就打算一直在海州呆下去?一直就在这个权欲场混下去?一直就跟着道上混下去?”海枫看着我。 我无语,低下头,默默抽烟。 “你真的很喜欢混那圈子吗?你以为自己真的是很适合混那圈子吗?海州这里,除了混那圈子,是不是还有你留恋的其他东西?”海枫又追问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 “回答我!”海枫说。 我抬头看着海枫,欲言又止。 “说话——”海枫说。 我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海枫说:“阿竹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她虽然在明州,但她的心还是一直牵挂着你的,你们今年就要结婚了,结婚后,难道你想过两地分居的日子?你难道忍心让阿竹在明州独守空房?或许我现在让你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困难,但我希望你没事的时候能认真思考一下,思考下明天,思考下你们的未来生活。” 我的心里很乱,低头沉思着。 “你和海竹结婚前,我希望能看到两件事情。第一,你能回到明州,回到阿竹身边,你想做事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未必非要在那圈子里,你更适合的是做职场,做商场,尔虞我诈凶险莫测的权欲场不是你该混的地方,阿竹现在有很好的物质基础,你回去后,必将如虎添翼,会把目前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好,你的人生抱负必将能在商场得到实现,你的能力我很明白。” 海枫看着我认真地说:“第二,我希望你能彻底脱离道上。阿竹这次遇到的麻烦,酒店和旅行社遇到的灾难,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也明白,大家都明白。我们都是平民子弟,我们都是老百姓家规规矩矩的孩子,我们惹不起道上,更混不起道上,我们只想过普普通通安安稳稳的日子。 你自己想一想,自从你跟了李舜,周围出了多少事?周围的人为你受了多少惊担了多少怕?李舜是什么?他是不可救药的黑老大,是社会的渣滓,是社会的混子,是亡命之徒。和李舜斗的那些人,当然也是地地道道的道上分子,都不是好人。 李舜现在杳无音讯,你在海州几乎就成了李舜的代理人,那些李舜的对头找不到李舜能放过你?能让你过安稳了?能让你周围的人过安稳了?他们如果想拿你开刀,你周围的亲人和朋友必定会受到牵连,这是一定的事情。这次事情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如果你能脱离李舜,自然,你和李舜对头的恩怨争斗也就没有了,也就不会有人再找你事。 所以,要想让自己和周围的亲人朋友过上安稳日子,你就必须要脱离李舜。李舜现在是丧家之犬,逃之夭夭,不知在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里胡混,他自己都未必能保全得了自己,他是不敢出现在阳光下的,这个时候你脱离他,正是好时机,最佳时机。你该毫不犹豫把握好这个机会,不可一错再错下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自拔 海枫不明就里,说的似乎有理有利,但他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衷,我可以不稀罕混那圈子,但我不能离开秋彤,我无法离开。这一点我无法和海枫讲,任何人都不能讲,只能埋在自己心里。 我现在是李舜贼船上的一员干将,我早就将自己深陷进去无法自拔了,我如何能脱离李舜的道上? 跟着李舜干,伍德会对我和我周围的人不利,脱离李舜,那么李舜也同样会对我和我的亲人朋友不利,甚至,李舜能做的更狠更决绝。 海枫显然是不了解我现在深陷道上的程度和李舜做事的反复无常性格。 换句话说,我现在干不干道上都利索不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无比纠结矛盾痛苦。 “今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就在琢磨这些事。这些话我要不和你说出来,我得憋死。”海枫说,“我刚才讲的两点希望,不光是我自己的意思,也同样是阿竹的意思,我们之所以这样想,是为你好为我好阿竹好为我们大家好。你不要认为只是我为了我妹妹的一己私利说这些。” “我明白。”我点点头。 “我的这些话希望你能认真思考认真对待,不要当做耳旁风。”海枫说。 我不由自主又点了点头。 海枫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狗屎,我们一直是兄弟,亲如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我很希望能看到你和阿竹的幸福。当然,我也知道,无论我怎么说,无论我和阿竹带着怎么样的良好盼望,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里,你的事情,最终只能由你自己做主。 但我委实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这些话,我们是兄弟,相信我,我不会坑害你的。在这个世界上,我相信最希望你能过得很好的人除了我们的父母,就是我和阿竹。我们不仅仅是朋友,还是亲人。” 海枫的话让我心里充满了感动,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海枫:“海枫,我理解你的心情,理解你和阿竹对我的好。只是,我……” “你什么?”海枫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我很难,我很无奈很无力。”我低声说,心里很发虚。 海枫脸色愈发难看,冷冷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 “海州这个破圈子到底有什么让你牵肠挂肚无法离开的?你以为你将来真的能在圈子里混出道道来?就凭你没关系没背景没后台你能混到什么程度?难道你真的不了解那圈子到底要凭什么来混?”海枫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怒气,“还有,这个道上,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能离开?难道你和李舜感情就到了如此深的程度你要为他讲所谓的江湖义气搞什么患难之交?难道你要在道上混到底?难道你要把周围的人都因为你受到牵连都害死你才开心?” “海枫,我……”我的心里痛苦之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向海枫说。 “该说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何去何从,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吧。看你现在这副熊样,我恨不得。”海枫气呼呼地说着,狠狠冲我挥舞了一下拳头,咬咬牙,然后站起来转身就走,砰——将门重重关死。 海枫自后,我陷入了难言的痛苦和纠结之中。 孤独而寂寞的夜里,我在矛盾中苦苦挣扎。 当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接着下起了暴雨。 暴雨一直下到天亮才停止。 或许,这是这个夏纪老天爷最后的疯狂。 早上上班后,听到消息,昨晚北部山区几个乡镇遭遇了龙卷风和冰雹,还爆发了山洪和泥石流,冲垮了不少民房,受灾面积不小,受灾最重的一个乡镇有几千间民房被毁,上千家农户无家可归一无所有。当然,也有不少生命消逝在了这个世界上,至于到底死了多少人,没有准确的数字。 几十年没见的巨大灾情牵动着上层的心,不管是真的牵动还是假牵动,反正各级人物都亲临第一线去指挥抗洪救灾,同时号召社会各界为灾区募捐。 既然是社会各界,各单位自然是首当其冲,按照上面的部署,集团当天上午就下了紧急通知,要求各部门发动各自的人员紧急为灾区捐款。 集团办公室下了通知,分别下到经营、编务、行政三个委的办公室,然后各系统分别具体安排。 接到通知,我不敢怠慢,先给秋彤汇报,然后立刻安排曹滕通知到各经营部门,要求今天全部把款收齐。 发行公司的人员太分散,采取集中由公司财务代缴的方式,然后从工资里扣除,同时给各站下了通知和说明。 安排妥当之后,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下楼,开车缓缓出了院子,准备出去办点事。 王杰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车子刚出院门,突然就听到大街上由远而近传来急促的阵阵警笛声,接着,又听到几声刺耳的枪声。 我一呆,停住,正好就看到一辆银灰色面包车急速从我面前驶过,后面几辆车在紧紧追赶,面包车里有人在拿枪伸出窗口往后不停射击,后面的车不停避让,速度稍微放缓。 我一眼就认出这辆面包车是昨晚四哥开车接我的那辆! 面包车虽然破,但此时跑的还挺快,车玻璃贴着深色太阳膜,看不清车里有几个人。 一眨眼,几辆车飞速都驶过去了,枪声还在继续。 我愣了,日,大白天枪战,面包车里开枪的一定是方爱国他们。 他们简直是疯了,为什么大白天和警察枪战?枪声一定会招致更多的警察赶来,他们能逃得脱吗? 我不假思索,猛地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很快我就追上了他们,3辆追车紧紧跟在面包车后面,我跟在他们后面。 周围还有很多来往的其他社会车辆,所以,我跟在后面并不显眼。 我此时脑子里想的是一方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方爱国他们落入追兵的手里,不能有危险,要救出他们,同时,另一方面,我还要避免暴露自己,不然,即使救出了他们如果自己暴露了,那等于白搭,等于没救他们。 要做到两全,这有一定的难度。 但我必须要做到。 突然看到面包车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追车接着就跟了进去。 这一带地形我很熟悉,属于老城区,这是当年我送报纸的区域,每一条巷子我闭上眼睛都能找到进口和出口。 我知道那条巷子跟深,其间有好几个纵横交叉的巷子。巷子路面不宽,也不是很窄,都可以容纳一辆车开过。 我没有跟进去,而是接着加速往前开,在前方一个十字路口往右急转,然后直奔那巷子的出口。 边开车,我边将车窗户摇下。 等我开到巷子出口处停住,看到正在狭窄的巷子里疾奔的面包车在接近巷子出口大约200米处突然停住,接着四个人快速跳下车,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昨晚那旅行包,边贴着墙壁往前飞奔边往后射击。 巷子很窄,面包车停在那里,正好堵住了路,后面的车过不来了,一帮人跳下来躲在面包车后开始还击。 我知道他们将车停住的用意是要挡住后面追赶的车。 他们这样做是对的,思路正确,不然这样追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而且,这辆破面包车肯定是跑不过那些追车的。 他们往前快速跑了几十米,我正要开口喊他们,他们却突然往左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日,他们把巷子战当成丛林战了,乱跑什么啊。 我立刻发动车子,往他们刚拐进去的那个巷子出口奔去。 这时迎面过来几辆车,在我刚刚离开的巷子口停住,车上纷纷跳下拿枪的人,直奔巷子里而去。 形势很危急,时间越久,赶来参战的追兵就会越多,形势对他们就越不妙。 我心里有些发急,不停猛踩油门。 刚刚赶到那个巷子口,正好看到他们四人急速从里面跑出来。 我猛踩刹车,放缓车速,却并没有停住,然后大吼一声:“上车——” 他们看到我,直奔过来,我的车子保持匀速缓缓往前开着,他们身体往前一跃,打开车门,把旅行包往车里一扔,身体灵巧地分别就从三个车门钻了进来,然后拉上车门,我猛地加速。 虽然此时巷子口周围没有行人和车辆,但我还是没有往前直开,如果直开,即使前方迎面而来的人暂时没发现我车里的人堵住我,后面巷子里的人也会很快赶出来,会发现他们进入了我的车,甚至能记住我的车号。 如果车号被记住,那麻烦就真的大了,等于前功尽弃。 趁前方的车没有迫近,趁后面巷子里的人暂时还没有追出来,我接着向右猛地一打方向盘,直接就拐进了旁边的另一条巷子,径自往前开,开了几十米,接着左拐,往前疾奔了片刻,然后又右拐。 拐来拐去,后面始终没有发现追赶的人。 不知拐了多少弯,我终于从老城区的巷子群里钻了出来,开到了一条热闹非凡的马路上,毫不犹豫立刻就汇入了拥挤的车流,然后接着上了高架,直奔海边而去。 一直开到金沙滩附近的海边,我才将车停下。 靠,没事了,我看看四周,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了看副驾驶位置,这一看,我愣住了—— 怎么这人不是方爱国,也不是他们另外三个。 又看了下后视镜,后面三人也都不认识。 刚才紧急之间一直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他们的脸,这会儿一看才发觉四张脸竟然都是陌生的。 我正发愣,他们突然都笑了,接着就伸手往脸上揭去——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面具 我擦,他们揭下来的是人皮面具。 然后我就看到了熟悉的四张面孔。 “我擦,你们搞什么洋动静。”我说。 “嘿嘿,我们易容了。”身后的杨新华说。 “易容?你们会这个啊?如此逼真,我竟然一时就没看出来。”我说。 “这是我们特种训练的一项基本科目,小儿科啊,哈哈。”杜建国也笑起来。 “我们这面具可都是真人皮做的,从金三角带来的。”周大军的话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呵呵,亦哥,你今天真是神兵天降及时雨。关键时刻就冒了出来,不然,我们还真的就会有麻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方爱国笑着说。 “巧了,我刚要开车出去,正好就看到你们和他们在进行追逐枪战,然后我就紧急追了上来,幸亏你们拐进了这片巷子,这一带地形我很熟悉。不然,麻烦就真的大了,在市区和他们搞枪战,你们是占不到便宜的,也是很难脱身的,从各个方向赶过来的援兵越来越多。”我说。 “即使我们万一脱不了身,也决不会被他们抓住活口。”方爱国说。 “什么意思?”我说。 “如果我们感觉自己无法脱身要被抓活口,那么,在他们抓住我们之前,我们就会开枪自杀。或者,如果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了伤成为行动的累赘,那么,要么自杀,要么其他人会帮助他完成这个事情。”方爱国轻描淡写地说。 我不由又浑身发麻。 “假如以上两个步骤都没有完成,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一步,”方爱国说着,指指衣领,“这里还有准备的氰化物,到时候即使被抓住,只要一低头,一咬这衣领,对方照样得不到我们的活口。”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不成功便成仁,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被对方抓住活口,这是我们受到的最基本的训练规则,所以,亦哥,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被他们抓活口的问题。”方爱国笑嘻嘻地说。 我心里有些惊悚,说:“你们这规矩我看要改一改,这里是海州,不是金三角,对手性质也不一样,我想给你们说,第一,你们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自杀,不管是开枪还是咬衣领,第二,你们任何人任何时候不得帮助任何人完成自裁,不管有没有受伤,不管受伤多重。” “这,亦哥,我们恐难从命。”方爱国说,“自从我们加入特战队开始,我们就发了誓,特战队员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当俘虏,宁可站着死,绝不躺着生。” “现在你们是在海州,不是在金三角,现在你们是在跟着我,直接听从我的指挥,我的话,难道你们想违抗吗?”我铁青着脸说。 他们四人互相看了看,都低头不语。 “我再问一遍,你们听不听我的话?”我口气严厉地说。 他们还是低头不语,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们了,明天你们就给我滚回金三角去,都给我滚!”我发怒了。 他们一下子慌了,方爱国忙说:“亦哥,我们……听你的话。” “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我说。 “记住了。”方爱国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我呼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然后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他们干起来了?” “亦哥,我们上当了,昨晚伍德给你的一千万,是假币,高度仿真的假币。”方爱国说。 “啊——”我吃了一惊,“从头说,到底怎么了。” 方爱国说:“昨晚你和四哥聊天的时候都说到这笔钱来的很蹊跷,我不由就有些疑心,回去后用验钞机随即抽验了几张,显示都是真的,仔细看这钱,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样子。 虽然如此,我心里还是不大放心,觉得还是稳妥一点好,你让我今天去把这钱存起来,我们四人一起开着那辆面包车就去了一家银行,去之前,我们都易容了,带上一般人轻易看不出的超薄人皮面具,都带了武器。 路上,我多了个心眼,从这一千沓钞票里随即抽取了100张,正好一万,到银行门口后,我和新华提着旅行包进去,建国和大军在车上等候,然后我让新华先到柜台去存这抽出来的一万元,我站在附近观察。 新华把钱递给柜台人员后,那工作人员放在验钞机里验了三遍,第三遍的时候,验钞机突然提示说这是假币,银行工作人员立刻说要没收,同时招呼银行保安人员过来。 我一看大事不妙,上去一脚踹倒银行保安,招呼新华就往外冲,刚冲到车上,银行其他保安就跟着冲出来,这时附近正好有巡逻的,也跟着冲过来。于是我们开车就跑,没想到一辆车横在路中间堵住了去路,建国直接撞过去,将那车撞到一边,然后继续开车跑,边跑我边开枪放倒了两个,这时附近其他巡逻的闻讯也跟了过来,我们在前面开车跑,他们在后面追,边追边互相开枪。 我们知道在大街上追逐肯定占不到便宜,遇到堵车的地方就死定了,于是在一个巷子口拐了进去,开了一阵子,然后将车停住堵住追来的车,然后边开枪边撤退,正要跑出那个巷子口的时候,正好就遇到了你……” “你们开枪打中了几个?”我说。 “银行门口打中了两个,巷战的时候打中了四个,同时,打爆了两辆车的轮胎。”方爱国说。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 “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没有打中他们的要害,都是瞄准他们的腿打的,无冤无仇,我们也不想打死他们。”方爱国安慰我说。 我知道他们的枪法都很准,近距离作战,依照他们受到的训练,那些人是占不到便宜的。 我稍微放松了心情,看看他们:“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那些人的枪法委实不敢恭维,糟得很呢。”杨新华说。 “幸亏你们没有被包围住,如果再迟一会儿大批援兵赶来将那片区域包围……”我心有余悸地说。 “要不然我怎么说幸亏了你呢,我们真的是福大命大啊,呵呵。”方爱国说。 我叹了口气,然后说:“那些钱都是假币?” “肯定是,我随机抽取的100张都是假币,那么,其他的可想而知了。怪不得伍德如此大方要给你这么多钱,原来这狗日的弄的是假币,他在耍你。”方爱国说。 “可是昨晚你不是用验钞机验过了,不是没有假币吗?”我说。 方爱国皱皱眉头,接着说:“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前几天听开出租的同行聊起来,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种高度仿真防伪的假钞,从海外流进来的,制作工艺极度精密,一般人肉眼根本看不出来,验钞机一遍也验不出来,需要验三次验钞机才会提示。如此说来,这些钱就应该是属于这一类了。” 听方爱国说完,沉思了片刻,然后说:“你们的出租车呢?” “都在修理厂做保养的,修理厂就在这附近,昨天送去的,今天应该已经保养好了。”方爱国说。 “此地不宜久留,走,去那修理厂,把这些钱放到后备箱里去,把武器找个沙窝埋进去,回头来取。”我说。 方爱国下车把旅行包放到后备箱,其他人下车去埋好武器,然后我开车拉着他们直奔那修理厂。 到了修理厂,我对修理师傅说:“给我这车换下三滤,回头我来开。” “好的——”师傅满口答应。 然后我对方爱国他们说:“开各自的车去拉活去吧,我坐你的车走。” 大家开着各自的出租车分别离去,我坐在方爱国的车上。 “亦哥,去哪里?”方爱国说。 “送我回单位!”我说。 方爱国一踩油门,车子直奔市区。 往市区去的重要路口几乎都设了路卡,都在严格盘查来往车辆行人,重点盘查往外走的。 不过,我和方爱国都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方爱国然后和杜建国、杨新华、周大军他们三个联系了下,也都没遇到麻烦,都在忙着拉客赚钱。 “这帮白吃饭的蠢材。”放下电话,方爱国呵呵笑起来,“他们那里会想到我们是易容的呢,那里会想到我们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穿梭呢。” 我没有笑,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 到了单位门口,方爱国停下车,我刚下车,就看到秋彤正从门口往外走。 看到我,秋彤停了下来。 方爱国接着就开车离去。 我走到秋彤跟前:“要出去?” “嗯,我到集团大厦去开个会。”秋彤说着,不停地上下打量我。 “这么看我干嘛?”我说。 “市区中午发生了枪战,这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我开车刚出院子门,就看到了。” “你没跟上去搅合吧?” “说什么呢,人家枪战,我搅合什么?去找死啊?” “对了,你的车子呢?” “在修理厂换三滤的。” 秋彤点点头,又看看我,似乎放心了,然后就直接去了集团总部。 我直接回了办公室,关好门,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慢慢吸烟,慢慢琢磨着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突然,我的脑子灵光一闪,猛然意识到了此事的内在玄机。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预谋 我似乎意识到了伍德给我这笔钱的目的。 伍德既然知道了普兰那几个混混被割耳朵的事情,那么,他就会知道是我带人去干的,那么,他就会知道我手下有几个得力的干将。如果他想降低我在海州对他的威胁,那么,他就会想办法除掉我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给我这笔钱,显然是带有多重目的,他知道我轻易不会发觉这是假币,显然我会将这笔钱存到银行去的,而我本人,因为体制内身份的缘故,一般是不会轻易亲自带着这么多钱到银行去办理存款的,一定会安排我的手下去存钱,极有可能会安排我的那几个手下干将去办这事,一旦他们去银行存钱,必定会被银行识破这是假币,如此,必定会引来麻烦。 甚至,这是伍德和雷征预谋好的,雷征早已在市区的银行门口普遍加强了力量,在市区也加强了巡逻的力量,不然,那些人不会如此快就赶到。 按照伍德的计划,一旦方爱国他们被识破,必定会逃窜,那么就会遭到追捕,就会被市区内遍布的人抓获甚至是当场击毙,如此,就等于砍断了我的左膀右臂,同时,也算是给李舜一个不轻不重的敲打。 伍德一来用这笔假币耍弄我惹怒我,二来借此除掉了我的手下人,三来警告了李舜,显然是一举多得。 欲其亡,必先让其狂。看来伍德也深谙这个道理,他是想借此让我发狂。其实,伍德之前针对我搞的那些动静,似乎一直就是想让我发狂。 我还没琢磨出如何让他发狂,他倒是不停撩拨挑逗我了。看来,他有足够的耐心和计谋让我最终发疯发狂,一计不行,还有一计,这狗日的鬼点子似乎源源不断,出击的方向很宽泛,说不定就要从哪里入手。 想想很后怕,幸亏方爱国多了个心眼,易容去的银行,幸亏我正好遇到,幸亏我赶到的及时,不然—— 越想越后怕,我差点又被伍德操了,差点就搭上了方爱国他们四人的性命。 越想越恼羞,妈的,伍德竟然如此耍弄我,我竟然就上了他的当,落入了他的圈套,差点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 不行,老子要狠狠反击他一下,这次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我心里一阵发狠,脑子急速转悠着。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 看完短信,我沉思片刻,脑筋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四哥发给我的短信内容是:伍德最近2天将给灾区捐款,在受灾最重的乡镇选择100户灾民,每户捐赠价值1000元的生活用品。 我靠,这么大的老板做起慈善事业来怎么如此小气,才捐赠这么一点,还是价值一千元的物品,谁知道这物品实际价值多少,说不定是仓库积压的过期用品拿出来充数的。 不行,太少了。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逐步形成了一个计划。 晚上,大街上的路卡撤了,盘查松了许多,我打车去了修理厂,开回了我的车,直接开回了小区。 我没有回自己宿舍,直接提着那还有999万假币的旅行包去了方爱国他们宿舍。 他们都在宿舍等着我。 我将旅行包扔到沙发上,从口袋里又掏出白天从银行取出的一万元钱,放到茶几上,然后对方爱国他们招招手:“伙计们,过来,我给你们安排个活。” 他们围拢过来,我开始部署我的计划。 刚部署完计划,四哥来了。 我告诉了四哥白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我刚部署完的计划内容,四哥听我说完,沉思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对我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皇者的身影的小区内鬼鬼祟祟晃荡,不知他出现在这里是何意。” 我一听皇者来到小区了,不由有些警惕,对四哥和方爱国说:“你们继续讨论计划实施的细节和步骤,我下去看看。” 我接着就下楼出去,直接往我住的宿舍楼走,走到楼门口,站住,点燃一支烟,往四下看了看,然后咳嗽了几声。 随即,皇者从黑暗处闪了出来,冲我嘿嘿笑。 “晚上好。”皇者说。 “做贼一样,神出鬼没的。来这里干嘛?”我低声说。 “你是站在这里等我出现的吧?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呢?” “你以为你的行踪能瞒得住我?”我说了一句。 皇者看了看我前方的楼房,那是我刚出来的那座楼,然后说:“老弟外出串门了?你也有串门的爱好?” “这个和你有关吗?” “嘿嘿,有关无关不重要,随便问问,怎么,不可以?”皇者说。 “你来这里,不会是只关心我去哪里串门的吧?”我说。 “可否找个地方谈谈?”皇者说。 我没有说话,思忖片刻,然后直接进了楼洞,进了电梯。 皇者却没有跟进来,我自顾按了电梯按钮,直接上楼。 等我从电梯出来,皇者已经从楼梯口出现,正在等着我。 皇者似乎做事很小心,不走电梯,从楼梯爬上来的,速度还不慢。 我直接打开门,边有意无意看了对门一眼,芸儿似乎不在。 皇者也不经意地看了对门一眼,然后就跟我进了屋子。 “你对门住的是什么人?”皇者似乎随口无意地说了一句。 我的心一跳,说:“问这个干嘛?” 皇者说:“没事,随便问问。” “不认识,我从来不和周围的邻居打交道。”我说。 “哦。”皇者长长哦了一声。 我接好补充了一句:“我从没见过对门有人进入,似乎是没人住的空房子。” 皇者又哦了一声,突然诡异地笑了下。 “怎么?你想搬过来住?想和我做邻居?”我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呵呵,不想和我做邻居吗?我保证是华夏好邻居。”皇者说。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坐到沙发上,指指对过:“坐吧,说吧,什么事。” 皇者坐下,自顾摸过茶几上的烟,点燃一支,慢慢吸了两口,突然说:“昨晚你是不是见到将军了?” “这个你需要问我吗?你整天跟着伍德,他在哪里见了谁,你难道不知道?”我说,心里略微有些意外。 “知道我还问你?”皇者反问了一句。 听皇者的这口气,似乎他是真不知道。 看来,昨晚伍德和我的会见,是瞒着皇者的。 “你竟然还有不知道的事情。”我说。 “说,昨晚你们是在哪里见面的?”皇者似乎此时已经断定我和伍德见面了,现在想知道见面地点了。 我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在郊区刁世杰以前的那幢别墅里,伍德邀请我去坐了会,畅谈一番。” “郊区刁世杰的别墅。”皇者重复了一遍,眉头皱了皱,接着说,“参加会谈的还有谁?” “就我们俩,其他人有阿来和保镖,还有几个手下,不过都没上楼,都在下面。”我不动声色地看着皇者。 “就你们俩?”皇者又重复了一句,然后点了点头,说,“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内容?” “你回去问伍德好了。”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告诉我,你们都谈了些什么?”皇者的口气突然有些发硬,目光有些犀利地看着我。 皇者的口气和目光让我不由心里一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似乎有些被他的目光震慑。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有些恼火,说:“你算老几啊,皇者,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太多了,我今儿个就不告诉你,我急死你个熊!” 皇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突然笑了:“兄弟,你烦躁了,你急躁了,你躁动不安了,你冲动了。” “我怎么着关你屁事。你找我来就是想知道这个的吧?丫的,你不是号称无所不知吗?你不是自称伍德的心腹吗?怎么伍德和我见面你就不知道呢?怎么我和伍德谈话的内容你反而要找我打听呢?”我用嘲笑的口吻对皇者说。 皇者没有理睬我的话,接着问我:“昨晚真的就只有你和伍德两人会面?没有第三者出现?” “我靠,你不相信我还找我干嘛?有没有第三者难道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说。 “当然很重要,兄弟,满足我的好奇心好不好?”皇者的口气有些发软。 “好,那我告诉你,我和伍德谈话的整个过程,没有第三者出现!”我干脆地说。 皇者又皱了皱眉头,接着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我心里有些不解,问:“你什么意思?你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者冲我一呲牙:“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放屁!” “那你就当我的话是放屁好了。” “该问的问完了吧,滚蛋——” “还不能滚!” “为何?” “我还没和你说完话呢,好不容易爬上这么高的楼层,还没歇息好,怎么能接着滚蛋呢。”皇者说,“兄弟,喝口水可以不?能赏赐一杯水喝不?” “饮水机在那边,自己去倒!”我说。 皇者呵呵笑起来,然后站起来自己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两个眼珠子不停地打量着我,滴溜溜转,似乎想判断我刚才是否在说谎。 “今天市区发生了枪战。”皇者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听说了。” “打伤了好几名追捕的,匪帮却没有一人受伤。”皇者又说,两眼盯住我。 “哦。” “匪帮的人枪法奇准,枪枪命中大腿非致命部位,而且,不同的人开的枪,被打中的都是同一个部位中枪。”皇者又说。 “这说明了什么?” “第一,说明这不是一般的匪帮,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一般来说,接受这种枪法训练的人,经常是特种作战用途的人才有这种可能。”皇者缓缓地说,“第二,很明显能感觉得出,他们并不想伤害那些人的性命,并不想滥杀无辜。” “你知道的还不少!”我心里不由暗暗紧张,皇者太狡猾太精明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蒸发了 皇者没有理会我,继续说:“而且,这几个人的身手还不一般,训练有素,选择的逃跑路线和方式十分巧妙,抓捕的反应十分敏捷,快速在周围区域布下了天罗地网,然后地毯式搜查,但是竟然就没有找到他们,他们竟然就突然在老城区的巷子群里蒸发了。” “哦。”我说。 “在海州突然出现了如此的高手,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吗?”皇者说。 “为什么要觉得怪异呢?自古以来,高手在民间嘛。” “更怪异的是如此的高手,竟然会愚蠢到带着假币到银行去存钱。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皇者看着我。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说。 “而且,从银行的监控视频看,他们带去的钱还不少,虽然当时只是存一万,但还有个人提了一个旅行包,里面似乎都是钱,似乎都是假币。这就更加怪异了。难道,那几个高手竟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钱都是假币,难道,他们以为银行的人都是傻子,以为假币能蒙混过关?难道,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来洗钱?”皇者又说。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不动声色地看着皇者。 “当然,或许也是这几个人没有傻到如此的程度,或许也有些担心手里的钱是假币,所以先拿了一万去试试。这说明两件事,第一,这批假币是高度仿真的,他们自己没有发觉,第二,虽然没有发觉是假币,但又有些怀疑。” 皇者的分析很慎密,我继续看着皇者,继续抽烟,继续不说话。 皇者说到这里,住了口,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用阴沉的目光看着我。 我和他对视着,互相都不说话。 一时,沉默了。 “这些钱,是昨晚将军送给你的厚礼!”皇者突然冒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不由自主随口问道。 “你的回答告诉我的!”皇者得意一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皇者的圈套,他刚才是在诈我,我刚才那一问,等于是承认了此事和我有关。 不由心里有些懊丧。 “将军一定是打着安抚你和海竹,弥补你和海竹物质精神损失的名义给你这钱的。你自以为心安理得拿了这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将军给你的是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币。你拿了这么多钱,显然是存到银行里更放心,于是你就安排人去银行存钱,然后就出现了今天的那一幕。”皇者继续说,“由此看来,那几位受过特种训练的高手,是你的人,是你在海州的手下,他们一直就潜伏在海州,随时听候你的差遣。” 我呵呵笑了:“皇者,你可真富有想象力。” 皇者继续说:“不用和我玩花样,我知道我的分析是对的,只要我证实了假币是将军给你的,那么,我心里就明白了。甚至,我能想象到那几名高手是如何逃脱追捕者的天罗地网的了。” 我看着皇者:“你想怎么样?” 皇者说:“你说我会怎么样?” “我在问你!” 皇者说:“此刻我想你一定在想如果我有什么不轨的意图,你就会对我下狠手,甚至能灭口,是不是?” 我笑了下:“你是聪明人!” 皇者说:“既然我能想到这一点,既然我今晚能过来找你主动说出此事,我想你就不必有这个打算了。第一,我是个天生好奇心重的人,我今晚来找你,只是想知道我认为我必须要知道的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第二,既然我能告诉你我的分析,那么,我就不会把此事说出去,更不会到警方去检举揭发你和你的人。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怎么能做出卖的事情呢,你说是不是?第三,我很奇怪啊,我给你一大笔真钱你不要,却要去接受将军给你的假币,你是出于何种想法呢?” 我说:“第一,我知道你好奇心重,专门辛辛苦苦来一趟不容易,看在你爬楼梯的份上,我所以就满足了你的好奇。第二,即使你猜到了今天枪战的事情,我也不会害怕你去揭发举报,凡事要证据,口说无凭,你没有证据,抓捕者掌握了其中至少两人的视频,知道他们的长相,他们和我的人是对不上号的。第三,我为什么要伍德钱不要你的钱,这其中自有道理,你无须多操心。” 皇者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我该相信你的话。其实,我今天来找我你和你说这些话问这些事情,也是为了你好。起码间接是为了你好。” “什么叫间接为了我好?直接是什么?”我说。 “无可奉告!” “你就装逼弄景搞玄乎吧!”我不屑地说。 “或许,以后你会知道。或许,以后我能有机会亲口告诉你!”皇者说。 “难道你还没有机会亲口告诉我?”我说,“难道你还能没来得及告诉我就死了?” 皇者微笑了下:“或许。” 我说:“皇者,似乎你不怕死!” “错,我很怕死!”皇者说,“如果谁说不怕死,那是典型的装逼,谁不想活着呢,活着多好啊,可是,有时候,面对有些事,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也必须要继续去做,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以后会懂的,一定会懂的。”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觉得愈发看不透他,琢磨了下,说:“如果你死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是被伍德干掉的。” “为什么这么说?”皇者说。 “因为你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知道的越多,你就会越危险。伍德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哪一天一旦他觉得你没用了,失去利用的价值了,那么,他不会放你自由的,他一定会做掉你。”我说,“我猜,这就是你跟着伍德作恶的报应,这就是你最后可悲的结局,其实这一点你心里明白的。” 皇者笑了:“兄弟,你太自以为是了,将军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他对我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我一直忠心耿耿追随他为他做事,他怎么会杀了我呢?” “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这养的事伍德一定会会干出来,你就等着瞧吧。”我说,“你自以为你对伍德忠心耿耿,自以为伍德对你感情很深,但他似乎却并不信任你哦,不然,昨晚的事情你也不用来问我了。” 皇者说:“这是两码事,将军有些事不告诉我并不代表他不信任我,我们每个人在将军手下都有不同的分工。” “皇者,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今后你都不需要我动手来处置你了,伍德就会代劳。”我说。 “呵呵,我是个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人。”皇者说。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你这个人渣!”我带着厌恶的口气说。 “老弟,随你怎么说我,我不反驳!”皇者丝毫不动气,说,“其实不管怎么说,今晚我还是要感谢你,因为我从你这里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还有,你放心,我刚才和你说的关于枪战的分析,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事会烂在我肚子里。” 我冷眼看着皇者,不语。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打扰老弟休息了!”皇者站起来。 “不送!” 皇者走了两步,又站住,没有回头,说了一句:“你今天白天的行为,很冒险!” 我一愣。 皇者接着开门就走了。 我继续发愣,妈的,皇者好像知道我今天救方爱国他们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跟着我看到的? 还有,皇者今晚来我这里,问我那些话,说那些事情,到底是何用意是何用途是何目的呢?我陷入了深思。 皇者,地下皇者。 我心里反复念叨着,一方面觉得此人越发神秘诡异,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愈发可怕。 最可怕的是捉摸不透的人。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方爱国他们按照昨晚的部署去落实我的计划。 上班后,我带着曹滕去印刷厂,去看看赵达剑。 当然,我是打着工作的名义去的,去落实最近集团经营委安排的一项工作。 集团印刷厂位于开发区,从市区内搬迁过来有几年了。 赵达剑正哼着小曲坐在老板椅上喝茶,见我和曹滕进来,笑呵呵地说:“哟,经管办二位小主任来了,欢迎,欢迎,欢迎来印刷厂学习。” 这孩子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越发精神多了,话都不会说了,叫我和曹滕小主任,让我们来学习。 而且,我们进来,他连屁股都不抬,太不尊重我这个经管办主任了。 我把脸一板,大喝一声:“赵达剑,你给我站起来!” 赵达剑一愣,曹滕也一愣。 赵达剑似乎是条件反射,不由自主倏地就站了起来,看着我:“干嘛?” 我嘻嘻一笑:“没事,坐下吧。” “你——”赵达剑一瞪眼。 “怎么?赵厂长,开个玩笑,不行啊?开不起?”我继续呵呵笑着。 赵达剑咧咧嘴,接着又一屁股坐下,阴阳怪气地说:“亦主任,一惊一乍的,有必要吗?怎么?你们两个娃娃主任今天来这里是何事啊?” “来收你的公章!”我说。 “啊,收公章?为什么?”赵达剑看着我。 “按照集团经营委的指示,规范印刷厂的业务经营行为!”我严肃地说。 “这……你收了公章,我今后谈业务怎么盖章呢?”赵达剑说。 “很简单,到经管办去盖!”我说。 “这……”赵达剑愣了,忙站起来,不敢再继续嚣张了,陪着笑脸,“哎——亦主任,这可使不得啊,印刷厂离集团这么远,我们总不能老是往经管办去跑啊,这也太麻烦了。” “对不起啊,赵厂长,集团其他经营部门都是这么操作的,你们也不能例外哦。”我说。 “亦主任,这个……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你一定要通融下,照顾照顾嘛。”赵达剑继续陪笑着,忙请我和曹滕坐下,边去给我和曹滕倒水。 曹滕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有困难 我说:“赵厂长,既然你说有困难,那我也理解你一下,如此的话,我们就算是来学习的吧。” “嘿嘿,二位主任哪里是来学习啊,分明是来检查指导的嘛。”赵达剑说。 我看了一眼曹滕,曹滕然后说:“赵厂长,我和亦主任今天来是来检查前几天经营委安排的一项工作落实情况。” “哦,你说的是前几天经营委安排的那事啊,我这就叫分管的厂长来汇报。”赵达剑说。 “不,你来汇报!”我用手一指赵达剑,“前几天会上集团老板分明说了,这项工作是一把手工程,一把手要亲自抓亲自汇报的。” “这个,这个……”赵达剑神色有些尴尬,显然,这龟儿子没有亲自抓这事。 我微笑着看着赵达剑。 “这个,这个……我最近比较忙,把这事安排给下面的人去做了,我这就问问落实的情况。”赵达剑说。 “我看还是免了吧。”我说。 “那……”赵达剑看着我。 我继续说:“经管办最近几天就要给集团形成一个关于各经营单位落实此项工作的书面报告,赵厂长,你说关于印刷厂落实的这部分,我们如何写好呢?是不是要实事求是呢。” 赵达剑刚来印刷厂,显然不想在工作上陷入被动,忙说:“亦主任,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今天就开始亲自抓这事,一定在你们向集团正式汇报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一定圆满落实好这项工作。” 我看了看曹滕:“曹主任,你说呢。” 曹滕看看赵达剑,又看看我:“此事请亦主任定夺!” 赵达剑瞪了曹滕一眼,接着又带着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亦主任,曹主任,咱们可都是从发行公司出来的,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二位主任在我眼里可都是亲兄弟一般的感情,大家都是为公家做事的,今天一定要给老哥哥我一个面子哦,我保证把这项工作落实地让集团满意。” 其实我今天来的本意就是想督促的,看效果达到了,我于是说:“哎——赵厂长,看你这话说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既然老哥哥都这么说了,我和曹主任二位老弟怎么能不给面子呢。行,老兄既然说了要亲自抓马上落实,那我们也就从了你。” “哎——好好。”赵达剑笑了,笑的很妩媚,“今天中午二位就别走了,我安排厂子内部食堂弄几个菜,杀个甲鱼,我们在这里搓一顿。” 我说:“吃饭就算了,我可不想沾上到下面经营单位混吃混喝的好名声。不过,今天既然我们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我看,公章既然不收了,但公章的使用情况还是要检查下的。赵厂长,你安排下,把最近所有盖公章的协议合同文件都拿过来,我现在就看看。” “哦,好好!”赵达剑忙点头,接着就安排人去拿。 东西拿过来之后,我和曹滕一起察看,我随手翻阅了一部分,赵达剑来的时间不长,倒也没看出什么违规的情况。 看完后,我对赵达剑说:“今后,经管办会定期派人来印刷厂学习,学习你们公章的使用情况。” “不是学习,是检查!”赵达剑忙纠正。 “既然赵厂长说是检查,那就是检查。”我继续严肃地说,“希望你们认真学习最近经管办下发的关于公章使用情况的管理规定,认真落实,严格规范公章的使用,不得违规,不然……赵厂长,我可是会公事公办的哦。” “那是的,必须的。”赵达剑笑嘻嘻地说。 然后我站起来说:“好了,公事办完了,赵老哥,自从你到印刷厂上任,我和曹主任一直就想过来看看你,今天终于有个机会,看到你在这里活的挺滋润,我们都感到很宽慰啊。” 曹滕也站起来笑着点点头。 赵达剑一咧嘴:“托你们的福。” “自从你来了印刷厂,我真的觉得你精神多了!”我又说。 赵达剑笑了下:“还好吧。” “印刷厂好啊,这里山高皇帝远,有吃有喝有油水,我看快成独立王国了。”我说。 “你这话……”赵达剑似乎觉得不大对劲。 “祝赵厂长在这里越来越滋润啊,好了,老兄,不打扰了,告辞!”我大笑一阵,然后转身就走。 赵达剑把我和曹滕送到车跟前,神色有些不定,不时看下曹滕,又看看我。 我今天小小敲打了一下赵达剑,主要不是为了我自己出口气,主要还是让赵达剑不要太嚣张,不要不把经管办放在眼里。我要让他知道,经管办对他是有约束力的,只要想治他,有的是办法。 对一个单位来说,一个部门硬不硬能不能得到其他部门的尊重,关键是看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硬不硬,有没有制约对方的杀手锏。 当然,我今天带曹滕一起来,自然是有用意的。 至于是什么用意,日后就可见分晓。 表面看起来,赵达剑最近似乎快成为我故事里的鸡肋了,其实不然,这孩子今后需要出头露面的机会多着呢。 曹滕亦然。 当天无事。 第二天上午,我约伍德出来喝茶。 伍德爽快地答应了。 10点整,我和伍德坐在茶楼临街的一个单间,从这里的窗口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办公大院门口。 “老弟可真会选地方,在这里喝茶。”伍德看了看窗外,微笑着对我说。 我微微一笑:“特地选的这里!” “有什么说法吗?”伍德说。 “有!” “什么说法?”伍德说。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哦,呵呵。”伍德笑起来,接着说,“老弟今天很难得啊,有如此雅兴出来喝茶。” “关键看和谁喝。”我似笑非笑着说。 “那我是该感到荣幸了?” “你说呢?”我含笑看着伍德。 “我说彼此彼此。”伍德说。 我呵呵笑起来。 伍德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没有猜透我到底今天约他出来在这里喝茶的用意,笑了下,然后说:“老弟,我前天送你的那一千万,花的痛快不?” “痛快啊,实在是太爽了。”我说。 “哦,如何爽如何痛快呢?”伍德微笑着。 我站起来,走到窗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对伍德说:“伍老板,你想知道如何爽如何痛快吗?” “是的。”伍德脸上带着耍弄的快乐表情 我叹息一声,然后说:“你来这里看看就明白了。” 伍德微微一怔,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接着就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 瞬时,伍德的脸色白了起来。 窗外,大院门口的空地上,密密匝匝挤满了人群,黑压压的,还拉着几个白底黑字的条幅,条幅上的大字十分显眼:打倒伪慈善家伍德,假币赈灾,良心何在。 老百姓在控诉啊,群情激昂,还不时有人振臂高呼口号。 大院门口被堵住了,保安手拉手组成人墙堵在门口。 好热闹。 伍德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嘴里迸出几个字:你搞的? 我呵呵一笑:“怎么能说是我搞的,根源还是在你嘛。这次北部山区发生了灾情,我心里无比着急,想帮帮受灾的百姓,可是我又没有多少财力,正好你给了我这一巨款,我就想到把这钱捐给他们,可是又一想,这钱是你的,我用你的钱为自己赚取名声,也太不地道了吧,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用你的名义捐比较好,一来我心安,二来呢,也是为你伍老板博取个好名声,让你这位大慈善家锦上添花。” 伍德的脸色铁青,狠狠瞪着我。 我继续说:“听闻你近两天要给灾区捐赠救灾物资,价值10万元,定向捐给一百户灾民,每户价值一千元的物品,我就想啊,这伍老板这么大的行头,捐这么多实在是太少了,怎么能拿得出手呢?正好我手里还有伍老板的一千万,干脆,我就做个好人,打着伍老板的名义去做好事吧。 于是昨天受灾最重的乡镇就来了几个人,来了几个伍老板派来的人,告诉镇负责人,说伍老板决定提高捐赠的数目,不是10万了,而是一千万,不是捐赠物资了,而是现金,而且,为了保证捐赠能落实到位,伍老板特地嘱咐这一千万要他们亲自监督发放,发放到受灾最重的一千户灾民手里,每户一万元,用于他们重建家园。 镇里负责人闻听十分兴奋,立刻就下发通知,通知各村让受灾最重的一千户灾民来领钱,灾民闻讯,蜂拥而至,带着对伍老板的万分感激之心领取这一万元。很多人领取了这笔对他们来说数目巨大的款项之后,没有带回家,而是按照老习惯,到镇上的信用社去存起来。结果在存钱的时候,发现原来领取的这钱是假币。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知道大名鼎鼎的伍老板竟然用假币来赈灾来糊弄老百姓。于是,你看,伍老板,上当受骗之后的灾民结队来城里办公大院控诉了,来控诉无良黑心的慈善家伍德了……” 我叙述的很详细,唯恐伍德没有听明白。 当然,这就是我前天晚上做出的部署,方爱国他们精心易容后去了镇里,打着伍德的名义去赈灾,带去了一千万现金,里面只有一万是真币。监督镇上人员发放完钱之后,方爱国他们立刻就离去了。因为他们是易容的,即使工作人员记得他们的长相也没用。 而且,赈灾是荣光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伍德的人,谁会把脸上贴金的事情往别人头上安呢,当然,他们任何人都没有会想到这些钱是假币。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你很好 听我说完,伍德的五官几乎都扭曲的变形了,恶狠狠地看着我:“你好……你很好……” 我双手一摊,做无辜状:“我不好,你好,我只是想用你的钱去赈灾去给你抓面子,哪里会想到你这老贼竟然给我的是假币呢。哎,伍老板,可惜啊,真可惜,你说你当初给我的钱的时候干嘛不告诉我这是假币呢,你说这是不是中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伍德咬牙切齿:“我当初没告诉你是不错,但前天你就知道这是假币了。” 我说:“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是想耍弄我,然后借着这些假币把我的到银行存钱的兄弟置于死地吧?不错,我的那几个兄弟确实中了你的计策,我也中计了,我的兄弟们差点就送了命。我得佩服你的高超计谋,佩服你的精心策划。被你如此关照,蒙你如此厚爱,我怎么能不对你做出报答呢?所以,你不要客气,就好好承受这一千万带给你的享受吧。 看这些控诉的群众,听他们的口号,看他们的标语,多壮观啊。很快,这件事就会在海州传开,各阶层大街小巷都会知道你这位慈善家干的好事。我想,此时,看到自己的一千万带给自己的辉煌成果,你的心里一定是很快意的,很幸福的。” 伍德怒不可遏地看着我,发出一声冷笑。 我接着说:“此时,你一定在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如何灭火,如何尽最大可能挽回你的名誉损失。你可以发表声明,称是有人打着你的名义在陷害你,甚至你还可以装模作样去报案,但是,你不敢说出我,不敢说出我的手下兄弟,因为你知道那假币是从你手里出来的,是不是啊?哈哈。” 伍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又发出一声冷笑,脸上有些恼羞的表情。 我接着说:“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挽回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的,你有的是钱,有的是关系,有的是后台,有的是路子,你上面下面中间都有人,你会把此事洗白,把自己和此事摆脱地一干二净,但这样的事,越拖对你似乎越不利啊,这么多人聚集在大院门口控诉,都是因为你。我想,你心里也不会不着急吧。” 我刚说完话,伍德的手机响了。 伍德看了看号码,没有接,直接摁死。 然后,伍德用阴冷的目光逼视着我,面部肌肉不停抽搐,缓缓点点头:“亦克,你很聪明,你很敏捷,能想出这个办法,能抓住这个机会。行,你很行。” 我说:“我不行,不聪明,这办法是被你逼出来的,你不耍我,我怎么会操你?害人之心不可有,知道不知道?你非要害我,那我没办法,我必须要还击你。还有,这个机会不是我抓住的,这是上天赐予的,你作恶太多,老天爷都要惩罚你,老天爷让我利用这次的机会来惩罚你的。” 伍德又点点头:“好,说得好,天赐良机于你,你代替老天爷惩罚我。这次,算我走了眼,算我马失前蹄,算我轻视了你,算你走运,算你幸运,算你交了狗屎运。不过,亦总,亦主任,亦克,亦老弟,你记住,你和你的所谓兄弟以后不会永远都这么走运,咱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微笑了下:“是啊,日子还长着呢,咱们都还地继续活下去,不过,我想,伍老板,你一定不会比我活得长,我年轻,你老了,你活不过我的。” 伍德哼笑一声:“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看最适合你和我!” 我说:“不会的,一定是我送你。” 伍德半天没有说话,眼神直直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胳膊,笑起来:“亦老弟,斗嘴是没用的,图一时快意是没用的,说不如做,你说是吗?” “是。”我硬邦邦地回答,“伍老板,我劝你就别在这和我磨嘴皮子了,我想你刚才拒接的那个电话,应该是上面的人打给你的吧,让你赶紧过去商讨如何处理这事的吧。所以,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过去吧,不然,待会儿控诉的群众知道了你集团的地址,还不去砸了你的集团啊。” “这些人到大院来控诉,一定也是你的人暗中撺掇蛊惑串联的,是不是?”伍德说。 我呵呵笑起来:“伍老板,其实你真的很聪明,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是或者不是。” 伍德说:“我明白了。” 我说:“明白就好,我想你心里一定快气疯了,是不是啊?” 伍德突然呵呵笑起来:“我要是气疯了,是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呢?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发狂呢?” 我说:“那倒也未必。我不想惹你的,但是你老是惹我,我是自卫还击,至于你发疯发狂,那是你的事,或者你可以到精神病院去住几天。” “好一个自卫还击,行,亦克,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伍德说。 “其实我一直很高看你。”我笑嘻嘻地说。 “看你笑的很开心!”伍德说,“只是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笑的这么开心,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笑到最后。”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不禁一跳,努力维持着我的笑。 伍德似乎实在无法呆下去了,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伍德一走,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然后,我也离开了茶楼,下楼出来,方爱国他们四个正站在街边装作路人的样子看热闹。 “老家伙刚走。”经过方爱国身边的时候,他眼睛看着街对过,低声说了一句。 “认出你们没有?”我说。 “我们认识他,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们,睁眼瞧都没瞧,上了停在这附近的一辆黑色轿车就走了,走的似乎还挺急。” “我走了,你们继续关注这里的情况。” “好的。” 然后我就回了单位。 在办公室坐了会,我打着汇报工作的名义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正在拿着内部电话打电话:“老总,今天大院门口发生了群体性控诉事件,刚接到上面统一下发的通知,此事涉及海州知名企业家,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派记者去采访,各报刊都不要刊发相关的消息。” 显然,孙栋恺是打给总编辑的。 打完电话,孙栋恺呼了口气,看着我:“伍老板摊上事了,知道不?” “啊——伍老板摊上事了,什么事啊,我不知道啊!”我做吃惊状,“怎么?被抓了?” “不是,大院门口这会儿正有上千人在控诉,控诉群众来自于刚刚受灾的北部山区乡镇,好像说伍德用假币赈灾,发放给灾民的救济款都是假币。灾民十分愤怒,正在大院门口伸冤呢。”孙栋恺说,“这事可不是好玩的,假币赈灾,自古未闻。” “还有这事,伍老板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我惊讶地说。 “这事我怎么觉得很蹊跷呢,按照伍老板的智商,他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啊。”孙栋恺摇摇头,“这事我怀疑有猫腻,有道道,说不定,伍老板是被人算计了。” “什么人会这么卑鄙啊,怎么能这样算计人呢?”我愤慨地说。 “不管是什么人,肯定是仇家。”孙栋恺说,“伍德是海州的大红人,难道就不会引起其他民营企业家的嫉妒?”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我前天听伍德无意中提起说要捐赠价值十万的物资给灾区,没听说他要给再去捐一千万。所以,我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有人利用伍德要捐赠这事把他搞了,黑他一下,败坏他在海州的声誉。”孙栋恺继续说,“伍德和上层的关系不错,我想上面应该是不会相信他干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上面信不信是一回事,但灾区的老百姓会不会相信呢?而且,这事一旦传开,群众会不会相信呢?这年头,大家对这样的事,可未必都会和上面一个思路的。”我说。 “这倒也是。不然我怎么说伍德摊上事了呢,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老百姓是不管这些的啊,他们认定就是伍德发放的假币,现在在大院门口聚集控诉,如果上面不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孙栋恺担心地说。 我心里想笑。 “对了,今天你过来是什么事?”孙栋恺说。 “给你汇报下最近的思想和工作!”我说。 孙栋恺很高兴:“好好,我很喜欢。” 我于是东扯西扯地给孙栋恺汇报起来,磨磨蹭蹭地汇报着。 正汇报着,孙栋恺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外线。 孙栋恺接电话,我停住嘴。 “哦……是这样……好……我这就安排。”孙栋恺不停点头,听了好一会儿,放下电话,笑了下,然后接着摸起内线电话,“老总,上面刚来了个通知,有一个重要声明,待会儿有人送到你办公室,你安排下,明天在集团日报晚报生活报的一板报眼位置刊发。” 放下电话,孙栋恺看着我,突然嘿嘿一笑:“伍德倒是挺有能耐,这事摆平了。” “是吗?”我说。 “不过,他也破财了,这年头,破财免灾,都是这样!”孙栋恺说。 “怎么回事啊?”我笑着说。 “刚才我接的那个电话,就是为这事。”孙栋恺说,“灾民大规模控诉,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高层把伍德紧急召去,一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来呢,是商讨如何处置这个紧急情况,对此,伍德做了严正声明,说他绝对没有安排人去发放一千万的赈灾款,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在暗算他,栽赃他。 然后,经高层动员和暗示,伍德摆出了高姿态,说愿意顾全大局尽快摆平此事,他愿意拿出一千万现金来发放给领到假币的灾民。如此就好办了,上面派出人向控诉的群众宣布此事,大家一听就都痛快地散去了。” 听孙栋恺如此一说,我心里暗笑,目的达到了,我要的就是让伍德狠狠吐一次血,同时让他不自在一阵子。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泼脏水 我说:“如此说来,真的有人栽赃他了?真的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了,伍德有没有说是谁呢?” “他哪里会知道呢,他义愤填膺啊,要求上面还他清白,听说已经开始立案调查了,不知何时能查出个究竟来。同时,上面安排各新闻单位发一个伍德集团的正式声明,借助媒体澄清此事,我刚才给总编辑打电话就是安排的这事。”孙栋恺说。 “那既然伍德是被陷害的,他又怎么会愿意拿出一千万来呢?”我说。 “没办法啊,尽快让控诉的人散去呗,这种事,一时半会怎么能向群众说地清楚,说不清楚,控诉的人就不走,那后果会愈发严重,伍德本来是准备捐赠十万的物资赈灾的,结果出了这事,当务之急是让控诉的群众回去,高层的心里着急了,于是就暗示伍德出出血,破财免灾,伍德是个聪明人,他领会了高层的意图,于是就主动开口,答应拿出一千万现金来赈灾。 于是,这起事件就这么迅速化解了。高层和控诉的群众皆大欢喜,只有伍德有苦说不出,破了一大笔财。不过,明天海州的媒体都发他的声明,也算是给他挽回一个影响,尽量消除此事带给他的负面效应。还有,有关部门也给他立案调查,如果查到了暗算他的人,他也就算是彻底清白了。” 我明白伍德请求立案调查纯碎是装逼走形式的,他心里很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让调查,他根本不敢说出是我捣鼓的,只能继续装下去,尽管明天有媒体的声明,但他的清白似乎是很难彻底洗清的,负面影响对难以彻底消除的。 这年头,老百姓对媒体发出的声音是很少笃信无疑的。 此次我的操作,虽然让灾民开始空欢喜一场受了愚弄耗费了精力,但之后毕竟也让他们实实在在拿到了一千万现金,每家一万,实惠啊。 这也算是值得吧。 这一回合,伍德差点让方爱国他们送了命,我也让伍德背了一屁股屎,还吐了一大口血。双方最后的结局大致都是有惊无险,大致打了个平手。 伍德想让我发狂,我想让他发狂,但大家都没有发狂,起码在表面上都装作很平静从容的样子,至于伍德心里到底有没有发狂,不好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忍多久,到底是不是在发狂。 虽然我似乎终于惩罚了伍德一次,但我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没有丝毫胜利的快乐,反之,我的心里愈发沉甸。 当天晚上,接到金三角大本营发来的密电,电云:此次斗争,有理有利有力有节,思路明晰,措施得当,方法灵活,效果显著,既打击了敌人,又保护了自己,甚好,甚好。 典型的李舜语言风格。 看完密电,我苦笑了许久。 老栗听我说了此次事情的前后经过,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指弹了弹我的脑门。 “干嘛?”我说。 “我想知道这里面还能有什么东东。”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一咧嘴,老栗哈哈笑起来。 这天,我接到方爱国的电话:“亦哥,给你汇报一个重要情况。” “说——” “我今天从火车站拉客,拉了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妇。” “操,这个算是什么重要情况!”我哭笑不得。 “听我说完,亦哥,这个女人似乎不同寻常。”方爱国说。 “哪里不寻常了?” “上车后,我问她去哪里,她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窗外,神情似乎还有些激动,墨迹了半天,说要去人民医院。然后,路上,我看到她打开了一个票夹子,目不转睛地看,眼圈还有些发红。我偷眼瞄了一下那票夹子,这一瞄不要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票夹子里有一张男人的照片!” “靠,男人的照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那照片上的男人是——” “是谁?” “是总司令!” “啊——” 我一听,愣了下。 那女人看的是李舜的照片。 她看李舜的照片干嘛?她是什么人?她从哪里来?她来海州干嘛?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 “然后呢。”我问方爱国。 “然后我就拉她去了市人民医院。” “然后呢。” “然后她就下了车。” “然后呢。” “然后——”方爱国顿了顿,“然后她就站在医院门口发呆,左看右看,东张西望,既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就在门口一直发呆。” “在医院门口站了多久?”我说。 “大约半个小时吧,这期间我的车一直停在医院门口装作拉客的样子,我一直在观察着她,同时,我还用手机偷偷拍了几张她的照片。”方爱国说。 “后来呢?”我说。 “后来……后来来了几个乘客要打车,我正要回绝,结果那女的就回头看着我,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无法拒载乘客了,只好拉着客人离去。”方爱国说。 “就是这样了?”我说。 “我离开后,随即通知杜建国开车过去了,杜建国就在附近的。”方爱国说。 “哦。” “一会儿,那女的上了杜建国的出租车,离开了人民医院。”方爱国说。 “到了哪里?” “去了总司令父母家的方向,到了哪里之后,那女的就下了车,让杜建国等下,然后她就走了过去。” 这女的去了老李家,这让我心里不由一颤,急忙问方爱国:“她……她进去了?” “没有,走到他们家附近,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似乎想进又不敢进的犹豫神态,接着就又上了杜建国的车走了。”方爱国说。 “接着又去了哪里?”我说。 “去了人民医院附近的一家旅馆,直接进去了。”方爱国说,“然后我让杜建国离开,让杨新华开车守在那附近。据新华汇报,那女的进去后,办理了住宿手续,住在二楼最头上的一个房间。” “哦,好了,我知道了,让新华继续蹲守在哪里,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说。 “好的。” 挂了手机,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不敢肯定自己的预感是否正确,或者说,我是不愿意去肯定。 我心不在焉走进秋彤的办公室,秋彤正在看报纸,见我进来,放下报纸:“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呢?亦主任。” 我干笑了下,坐在秋彤对过。 “怎么看你心神不定的,有什么心事吗?”秋彤说。 “没,我就是没事来你这边坐坐。”我说。 秋彤哦了一声,看着我。 “对了,丫丫最近还好吗?”我说。 秋彤笑起来:“好啊,很好啊,9月份就要开学上一年级了。这几天正在家兴奋着呢。” “在哪里上学啊?那个学校?”我说。 “就在幼儿园附近的那家小学!”秋彤说了一句,然后看着我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不可以吗?” 秋彤笑了:“当然可以。” 我沉默了一会儿:“丫丫和你的感情还好吧?” 秋彤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点点头:“还好啊。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的说。” 我笑了下:“没怎么,感情好就行!” “我是她妈妈,她是我闺女,我们母女感情当然是没的说了。”秋彤说。 我轻轻呼了口气,点点头:“对,你是她妈妈,她是你女儿,你们感情当然是很好的了。” 秋彤皱皱眉头,面带困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我说:“秋彤,问你个问题。” “你说吧。”秋彤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要是丫丫的亲妈妈突然出现了,来认丫丫,来领丫丫走,你会怎么想怎么办?”我说。 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两眼直直地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努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你这样子,我只不过说是假如。假如,你懂的。” 秋彤低垂眼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丫丫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假如……假如她的亲妈妈来了,假如她的亲妈妈愿意认丫丫这个女儿,我当然……当然心里是十分欣慰的,我当然是为丫丫感到高兴和宽慰的,母女团圆,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假如她的亲妈妈要领丫丫走,我自然是不能阻拦的。除了祝福,我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 “只是我和丫丫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对丫丫,丫丫对我,却已经有了不可分割的母女亲情,我不知道丫丫会不会愿意离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心里说服自己离开丫丫。不过,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成全丫丫母女,虽然我会很痛苦很放不下舍不得,但我还是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说到这里,秋彤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有些发潮。 我的心里也有些发潮,感到了阵阵不安。 “其实,丫丫是把你当亲妈妈看待的,甚至,比亲妈妈还要亲!”我说了一句安慰秋彤的话。 “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丫丫就是我的亲女儿,和亲生的女儿是一样的。”秋彤深情地说,接着顿了顿,“当然,如果丫丫的亲妈妈能来认领丫丫,我自然会为她们感到高兴。毕竟,血浓于水,血肉相连。” “秋彤,你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我由衷地说了一句。 秋彤笑了下,表情却又开始有些不安,看着我:“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谈这个话题。你……你是不是……” 我笑了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就随便谈起来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大爱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很多次想到过这个事情,想到丫丫的亲妈妈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出现。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其实就很矛盾很纠结,我既希望丫丫的亲妈妈早日出现,让她们真正的母女团圆,可是,我又很害怕这一天真的会到来,以为这一天来到了,也就是我和丫丫分离的时刻,我就会失去丫丫。 我当然知道丫丫跟了亲妈妈一定会比跟着我更开心更幸福,会得到亲妈妈更无微不至的疼爱。可是,我总是放不下,毕竟,我和丫丫这么久了,感情很深了,我总担心自己会不舍得放丫丫走。你看,你刚表扬我是个伟大的母亲,我就说出了自己的私心。我其实并不伟大,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考虑的。” 我说:“你有这些想法并不妨碍你是个伟大的母亲,想法,你的这些真实想法更验证了你是个有爱心的女人和妈妈,你的这些想法,我是理解的,我充分理解。我深深了解你对丫丫的感情,深深了解你的大爱之心。” 秋彤努力笑了下,看着我:“你说,丫丫的妈妈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出现呢?” 我说:“你是希望而又害怕是不是?” 秋彤点点头:“是的,希望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好想看到她们母女相聚的动人时刻,但确实也害怕,这种害怕让我觉得自己好卑鄙,好自私。” 我说:“但我却不希望看到这一天!” 秋彤一怔:“为什么?” 我说:“这个女人生下丫丫就将她抛弃,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这种行为禽兽不如,我痛恨万分,丫丫要不是遇到拾荒的老爷爷,要不是遇到四哥这样的好人,哪里能活到今天。这样的女人,虽然她生下了丫丫,但她没有尽一个妈妈应该尽的义务,她实在是不配做丫丫的妈妈,这样的女人,心如蛇蝎,怎么能让丫丫和她一起呢?” 秋彤叹息一声:“你不要这么说。都是女人,女人最理解女人。我想,当初她的行为举动,一定有难言之隐,一定不是自己的初衷,一定是。” 我打断秋彤的话,毫不客气地说:“不管有多少个理由,即使有一万个原因,都不该抛弃自己的孩子,都不该将她置于死亡的边缘,如果不打算抚养孩子,那么,就不该把她生下来,既然生下来,就要对这个新生命负责,这是做女人做母亲最基本的责任,她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就不配做丫丫的妈妈。这一点,我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无法原谅的。” 秋彤又叹息一声:“你还是不要那么苛刻了,你是男人,你不懂地做女人的难处,你不知道女人怀孕之后的那种感觉,你不知道自己的骨肉和自己分离的伤痛。” 我突然想到秋彤春节期间的那次流产,那次流掉的是我和她在丹城酒后迷醉之夜的结晶。 我怔怔地看着秋彤,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层迷雾,眼神里带着几分忧郁和怅惘,还有几分酸楚和悲凉。 我半天没有说话,秋彤也没说话,低头不语。 似乎,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次流产,似乎,她陷入了苦涩而悲楚的记忆。 我的心里突然就感到了巨大的伤感,还有说不出的哀愁。 我起身默默离开了秋彤办公室。 夜色降临,我直接去了医院附近的旅馆附近,杨新华的出租车还停在那里。 我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什么情况?”我说。 “那个女的进了旅馆的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杨新华说。 我点点头。 “下午她一直在睡觉!”杨新华又说。 “你怎么知道?”我说。 “我在这家旅馆也开了个房间,就在那女的住的隔壁,这旅馆很破,两个房间是用挡板隔开的,不严实,有缝隙,我看到了。”杨新华说。 我点点头:“把房间钥匙给我,你先回去吧。” “二楼走廊倒数第二个房间。”杨新华把房门钥匙递给我,然后开车走了。 我直接拿着钥匙进了旅馆,沿着院子外面的铁梯子上楼。 旅馆不大,很杂乱,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看起来好像都是乡下人。这里靠近医院,来这里住的大多都是病人家属。 我的进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我直接上楼,沿着灯光昏暗的走廊往里走,走廊里一股潮湿的霉味。 走到房间门口,我打开房门进去,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电视机,一把椅子,一个洗脸盆和一把暖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房间很脏,到处都是蜘蛛网,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床上的床单被子黑乎乎,不知多久没换了。 我随即关了灯,然后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丝亮光,从隔壁房间穿透隔板缝隙进来的灯光。 我悄悄将一只眼睛贴近缝隙,这缝隙是一个小洞,很小。 然后,我就看到了隔壁房间的情景。 房间的灯亮着,一个头发有些蓬乱的女子正靠在床头,面容苍白,两眼有些发直,正看着门口方向。这女人确实有几分姿色,骨感美。 女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发狠,一会儿又发愁,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有些哀伤,一会儿眼圈似乎又有些发红。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 一会儿,女人摸出身边的票夹子,打开,看着,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妈的,老娘我终于来了,你个狗日的在哪里呢?7年多了,你个死鬼还活在这世上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丫丫这就快7周岁了。 说着,女人擦了一把红红的眼睛,然后又用带着发狠的语气说:“既然老娘来了,就一定要找到你,你要是死了,老娘就给你殉葬,到死老娘也不放过你。” 一听这话我吓了一跳。 然后,女人起床,坐在床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接着又不停地打哈欠。 然后,女人拿起床头桌上的一瓶绿茶,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接好,她从床上的包里摸出几根细长的软管,放在桌上,然后又摸出一把小水果刀,拿过绿茶瓶子,低头用小刀在瓶口捣鼓起来…… 我的心一紧,这不明摆着是在做冰壶吗。 然后,她从包里摸出一卷锡箔,撕下一个长条,接着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透明塑料袋,打开,倒了一些东西在锡箔纸凹槽里,然后摸出打火机…… 很快,腾起一股青烟。 接着,女人仰起头,慢慢从嘴里喷出一股白色的烟雾。 女人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闭着眼睛。 房间里开始有烟雾缭绕,我的嗅觉很灵敏,我很快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臭味道。 这女人在溜那玩意。 她竟然和李舜有同样的爱好。 女人继续溜,一连吸了六大口,然后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显得有了精神,起色也好多了,面容显得更加妖娆。 然后,女人起身把冰壶放到床底下,接着又把其他的东西放进包里。 然后她摸出梳子梳理了下头发,接着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抱起双臂,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 “海州,老娘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又回来了。”女人自言自语地说着,声音里带着某种迷幻的伤感。 我静静地看着,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不再喃喃自语了。 我思考了下,然后蹑手蹑脚出了房间,来到她房间门口,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谁——”房间里传出那女人警惕的声音。 “送开水的伙计。”我低声说。 “放在门口好了。” 我没有做声,又继续敲门。 “妈的,有病啊,不是让你放在门口吗?”女人的声音带着火气,接着蹬蹬的脚步声就传来,接着门哗就被拉开了。 门一开,不等女人反应过来,我侧身就闪了进去,同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脚踢上门。 然后,我将她拖了进去。 女人眼里发出惊恐的神色,呜呜地叫着。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不然——”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女人忙点头。 我缓缓松开手,女人长出了一口气,瞪眼看着我,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捋了捋头发:“喂,你是干嘛的?干嘛冒充送水的伙计?” 女人此时眼里已经没有了惊恐的神色,看起来很冷静,似乎她是经历过一些场合的人。 我拉过椅子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要放到嘴边,女人说:“给我一支。” 我一愣,把烟递给她,然后自己又掏出一支,看她没有掏打火机,我于是给她点着,然后自己也点着。 女人慢慢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我,上下打量着。 我吸了一口烟,看着她,也上下打量着。 这女人身材不错,长得也不错,眉宇间颇有几分风情,抽烟的动作很熟练。 互相打量了一番,女人突然笑起来。 她的笑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大兄弟,小帅哥,是不是想打野食啊?”她说。 这话让我心里一怔,心里有些尴尬。 “大兄弟,不要误会了,姐姐我是住店的,想玩女人你找错人了。”她接着又说。 我干笑了两声。 “虽然你看起来长得不错,一看就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型号,不过,在我眼里,你却不过就是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却不是姐姐我喜欢的那一类。”她继续说。 我说:“那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呢?” “什么类型你管不着,反正你这号的男人我是没兴趣的。”她淡淡地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说:“其实你想错了,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我是住在你隔壁的房客。” “隔壁的房客?”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冒充送水的冲进来是什么意思?” 我说:“都是住店的,又是邻居,一个人没事,很闷,过来找你聊聊。” “聊聊?大家互不相识,不好好在自己房间睡觉,有什么好聊的?” 我说:“一来呢,这房间太破太脏了,到处都是霉味,实在是无法躺下睡觉……” 她接着就打断我的话:“睡不着别住这样的旅馆啊,去住豪华星级酒店啊。那里舒服,跑这里来干嘛?没钱就别挑三拣四了,我看你就将就吧。” 我没有理睬她,继续说:“第二,房间里除了霉味,还有个味道让我无法入睡啊。” “什么味道?”她说。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密封性 我说:“这旅馆的房间密封性不强,好像是有一股乖乖的香臭味道从你这房间里飘到我那里去了,这味道让我胃里实在是难受,老是想呕吐。” 她的眼皮一跳,盯住我:“你的鼻子倒是很灵敏,我怎么没闻到?你怎么肯定就是我房间里飘过去的呢?” 我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地说:“其实,我知道这味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而且,我还知道你包里放着什么东西床底下放着什么工具。” 她的脸色倏地就变了:“你不是住店的客人,我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是住店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便衣?” 她的神情开始紧张了。 我呵呵笑起来:“不要紧张,你看我像吗?” 她又打量着我,半天说:“像,又不像。” “哪里像哪里不像呢?”我说。 “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她说。 我说:“其实,我真的不是。” “但你也不是在这里住店的。”她冷冷地说。 “那你觉得我是干嘛的呢?” 她两眼死死盯住我,不说话。 我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她:“其实,你心里一定很好奇很困惑,一来我不是便衣,二来我不是嫖客,三来呢,我似乎还不像是住店的。” “是的,你到底是干嘛的?” “你认识我吗?” “在这之前,从不认识!”她说。 “不认识就对了,因为我以前也不认识你。”我说。 “不认识干嘛过来找我?不要告诉我你是睡不着沉闷这个理由。”她的眼里开始带着警惕的目光。 “找你自然有找你的理由。”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神情愈发紧张。 我冲她摆摆手:“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不管我是什么人,但似乎不会是你的敌人,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和危害。” 我的话说的很认真。 听我如此说,她似乎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带着困惑和几分戒备的目光看着我。 我又递给她一支烟,帮她点着,然后又坐下,看着她:“你觉得我像是坏人不?” 她吸了一口烟,看着我:“说实话,虽然你的来头有些诡异,虽然你的行为举止有些猜不透,但我看你面相,似乎很面善,不像是个坏人。当然,这年头,人不能以貌相。” 我呵呵笑起来:“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虽然不像是坏人,但也未必就是好人,对不对?” “对!”她干脆地说。 我又笑了下:“其实呢,我是好人或者坏人都不重要,但有一点你放心,对你来说,我不会是坏人,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不然,就凭你在房间里溜那玩意这一条,我就可以不用过来找你,直接举报就是。” 听我如此一说,她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不由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你到我这里来到底是何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没有什么来头,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你不是本地人吧?” “对,不是本地人,今天刚从外地坐了很久的火车到海州。” “到海州来干嘛的?” “旅游!” “旅游?”我呵呵笑起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怎么?海州是个旅游城市,我就不能来旅游了?这年头,单身女人出来旅游的多的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她用狡猾的目光看着我。 “旅游是个高消费项目,既然能有经济条件出来旅游,又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店里呢?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节省费用,这有什么奇怪的,还有带着帐篷户外住出来旅游的呢。” “这个那是两码子事。不过,要说你没有经济条件,但你刚才吸的那玩意儿却比黄金还贵。” 她不说话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看你也不是初次出来闯荡的人,似乎你也是有故事有经历有阅历的人。”我说。 她哼笑了一声,似乎默认了我的话。 “你来海州,不是旅游的,是来找人的,是不是?”我突然单刀直入。 她浑身一颤,看着我:“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似乎又紧张起来。 “不是敌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她似乎承认了我刚才的问话。 “直觉。” “直觉?”她看着我,眼珠子转悠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一直在跟踪我?是不是?” 我笑了下。 “你为何要跟踪我?你从哪里开始跟踪我的?”她说。 “从你下火车打上出租车开始,不过,本无意跟踪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的票夹子让我很感兴趣。” “票夹子?”她顿了顿,接着说,“哦,我明白了,你和那出租车司机是一伙的,是不是?我就觉得那开出租的司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原来你们是打上我皮夹子的主意了。很遗憾,告诉你,我的皮夹子里没有几张钞票,虽然有银行卡,但卡里也都是空的,你要是想要,都可以拿去。”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皮夹子,放在桌子上。 “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怎么会窥视你的钱财呢,不管多少,都不会打这个主意的。”我说。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票夹子感兴趣?”她略微放心了,又带着困惑的神色。 我看着她,伸手拿过票夹子,打开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里面李舜的照片,生活照,一看就是多年前的李舜,意气风发甚至有些阳光的样子,和现在的李舜有很大的区别。 看了一会儿,我然后将票夹子又放回去,看着她,缓缓地说:“我是对你票夹子里的这张照片很感兴趣。” 她浑身一抖,眼睛不由睁大了,死死地看着我:“一定是我在出租车上看这照片的时候,那出租司机看到了,然后告诉你的,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说得对!” “你……你们都认识这个人?”她说。 “在海州,认识他的人不少,知道他名字的人更多,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我说。 她全身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显得有些激动:“你……你和他熟悉?” “是的。”我说,“这个人在海州是个特殊的敏感人物,你一个外来人,带着他的照片,在海州到处走动,自然会引起人的注意。我很想知道你的来历,知道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这就是我今晚过来找你的原因。” “你是混道上的吧。”她说。 我没有回答。 “那开出租车的是你的小弟吧?”她又说。 “不管我是不是道上的,不管那开出租的是什么身份和我是什么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我们对你起码到目前是没有恶意的。”我说。 “那你……你……你和他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明白她说的他指的是谁。 “同样,不是敌人!”我说。 “真的?”她说。 “真的——”我又点头。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似乎,你没有其他选择!” 她眼神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的表情判断我此话的真假。 接着,她又沉思了起来。 我安静地吸烟,看着她。 一会儿,她抬起头,突然轻笑了起来:“按照他的性格,非敌即友……这么说,你一定也是道上的,你一定是他的朋友了?” 我微笑了下,没有回答。 她突然起身,紧紧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摇晃着,急促地说:“兄弟,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她的情绪突然有些冲动,似乎她终于从我之前的举动和言行里判断出我不是敌人而是朋友,似乎她终于相信了我。 她的指甲扎得我胳膊有些疼。 等她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我挣脱她的手:“淡定,镇静。” 她松开我的胳膊,坐回去,眼神愣愣地看着我。 我说:“他在哪里,对于一个陌生的来历不明的人,我怎么会轻易说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是陌生的来历不明的人呢?他和我是很熟悉的。”她说。 “但我不熟悉,我对你毫不了解,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我说。 她不说话了,低头沉思起来。 似乎,她对我还是不能彻底信任。 我理解她,我对她同样是一个陌生人,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相信我呢?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枪放在桌子上,“如果你要是认为我对你有什么不安全的感觉和因素,那么——” 看到枪,她不由又颤抖了一下身体,一把摸起手枪,对准我。 我坦然平静地看着她。 枪里是没子弹的。 看了我一会儿,她将枪递给我:“收起来吧,看来,你果真是道上混的,看来,我是该相信你的,相信你不是他的敌人。不是他的敌人,就不是我的敌人。” 我把枪收起来,看着她。 她深深出了口气,然后叹息一声:“好吧,我告诉你。” 我凝神看着她,听她说下去。 “我叫付梅,不是海州本地人,但这不是我第一次来海州,多年前,我在海州,在一家夜总会当服务生。在那里,一次偶然机会,我认识了他,在外人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整天吃喝玩乐,但在我眼里,他却又带着别样的气质,他特重义气,做事爽快,充满男人味,而且,出手大方。 我很快就喜欢上了他,而他,也对我是一见钟情,三天两头来找我。我们很快就好上了。看得出,他对我是真心的,对我迷恋地不可自拔,而我,和他交往,开始是带着功利的目的,但不久也真心喜欢上了他,甚至,为了他,为了我们的这段感情,我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接近本质 我不停地吸烟,看着她,心跳逐渐加速。 似乎,我正在越来越接近事物的本质。 “他那时其实很单纯,有时候就像是个大男孩,对我痴迷地一塌糊涂不能自拔,而我,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他我是结了婚有老公的人,老公是个窝囊废,在老家整天除了吃喝嫖赌什么事都不做,都靠我在夜总会做事养着。 一开始我和他是打着玩玩的心思,没有告诉他我有老公的实情,后来我们都陷进去了,我怀孕之后,我更不敢告诉他这事了。得知我怀孕了,他欣喜若狂,发誓要娶我。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是堂堂大人物的公子,富贵人家,显赫人家,我一个夜总会的服务生算是什么呢?我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我还是结了婚的人。 我当时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和他结婚的想法,我知道根本没这可能性。但他是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立刻就回家告诉了父母,果然遭到了他父母的激烈反对,他和父母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固执地非要和我结婚不可,甚至不惜为此要和家庭决裂。 这时,他的母亲背着他找到了我,勒令我立刻和他一刀两断,立刻离开海州,他们家族在海州的势力岂是我敢对抗的,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就告诉他母亲等我打下孩子就离开海州,他母亲一听我怀了他们家的孩子,却又改了主意,让我生下孩子再走,说会给我一大笔钱。然后他母亲回去就假装同意了我和他的事情,说先生下孩子再说,他也天真地相信了。 我那时知道我们俩之间是不可能的,但又被他母亲承诺的一大笔钱所打动,100万,对他们家来说是毛毛雨,但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我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既然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那何不赚上一笔钱再走呢,何况,我也很想为他留下一个种,怎么说也是我们曾经好过一场的见证。于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吸了一口烟。 “于是——”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接着说:“于是,我就在人民医院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他的女儿。生孩子前,他被父母打发到了外地办事,不在我身边。而同时,他那神通广大的父亲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我的老公,我老公赶到了医院,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是为了那笔巨款来的。 孩子生下后,我甚至都没有好好抱一抱,就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夜晚被他抱走了,然后,也是在那个夜晚,我老公拿到巨款之后,哄骗我说孩子送给他家了,然后就胁迫我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之后,我老公才残忍地告诉我,说他不会甘心受这绿帽子之辱,那孩子被他扔到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去了。那时正是数九寒冬,大雪纷飞,孩子被扔到垃圾箱里,显然是活不成了。得知此事,我当即就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哽咽住了,泪流满面。 我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毫无疑问,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个女人付梅就是丫丫的妈妈,丫丫的亲妈妈。 事情果然是这样,我的预感终于彻底成了事实。 丫丫的亲妈妈终于出现了!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看着她:“那为何7年后,你又要来这里?” 她的神色有些黯然:“自那以后,我的心彻底死了,死人一般在家里整整躺了三个月。后来,我听说他回来后见不到我和孩子,整个人都疯了,和父母大闹一场,然后一跺脚去了日本。从此之后数年,我一直没有他的任何音讯。 这些年,那个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一直牢牢监控着我,不准我离开家门半步,同时,拿了那笔钱,他不但继续吃喝嫖赌,而且还开始吸毒,不但自己吸,还诱着我也吸。 正处于自暴自弃状态的我很快就染上了毒瘾。溜那玩意能让我暂时麻醉麻木自己,能让我暂时忘掉那过去的爱和恨,可是,很多时候,处在毒品的幻觉之中的时候,我更多的是痛苦和愧疚,我对不住他,对不住无辜的孩子。 我不停地思念着他,思念着不知在何处的他,思念着我和他刚出生却遭到厄运的孩子。多少年来,我就一直在痛苦和悔恨中麻木地过着,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付梅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悲凉和伤感,还有深深的苦楚。 “那后来呢?”我说。 “后来,去年,那个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在赌场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输地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大笔赌债,为了偿还债务,他竟然把我也压了上去,要用我的身体你去替他还债。我死也不从,他就没命地打我,把我往死里打。打完我,他又继续溜,没想到,这次他溜大了,溜地太大,直接休克过去,送到医院,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那些债主却不肯罢休,继续找我逼债,我只好离家东躲西藏。后来,一年前,偶然听海州过来的人说他已经从日本回来了,在海州做事,我虽然没脸见他,但却实在忍不住又想他,那种思念,那种煎熬,非常人所能想象。左思右想,无法遏制,拖了一年多,我还是来了。” 说完,付梅狠狠抽了一口烟。 “这些年,你和你老公,就一直没要孩子?”我说。 “我们都溜那玩意,你说能要吗?”她惨然一笑。 我沉默了。 “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了吧?你能带我去找他吗?”付梅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了一会儿付梅,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付梅的脸色倏地就发白了,看着我:“你——” 我说:“对不起,付梅,我刚才没有告诉你,你现在是见不到他的。还有,或许,你已经不想见到现在的他了。” “为什么?”付梅看着我。 “第一,他的家族已经衰败,父母已经从人上人沦落为阶下囚,虽然现在放了出来,但以前的尊贵尊严都不复存在。第二,他现在不在海州,几个月前,他被通缉,因为惹上了人命官司,已经远走他乡了。”我说。 “啊——”付梅惊呼一声,不由捂住了嘴巴。 我静静地看着付梅。 片刻,付梅平静下来,看着我:“我本来就不是冲他的家庭来的,他们的富贵尊显都和我无关,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也从没有奢望沾光。我看中的是李舜这个人,我就是冲李舜来的,不管他是否杀过人,不管他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恶人,不管他沦落到什么地步,即使他要饭,我都要找到他。 此生,我愿意追随他,是生是死都追随着他,即使不能进他家的门,只要能看到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死也值得。我对不住他的太多了,我欠他的太多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偿还亏欠他的。” 付梅的话让我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由想起了秋彤。付梅出现了,李舜假如知道,会如何对待呢?在秋彤和付梅之间,他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呢? “你和李舜是朋友,对不对?”付梅问我。 我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的,对不对?”付梅急促地说。 我看了付梅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付梅的目光黯淡下来,接着喃喃地说:“或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他现在是被通缉的人,你一定是担心他的安全,所以不肯告诉我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说。 “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付梅说。 我没有回答她。 “是的,你应该是不知道的。他既然被通缉了,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呢。”付梅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不过,或许,以后,我会想办法打听到他在哪里。” 付梅眼神一亮,看着我:“真的?” 我说:“我说的是或许。” 付梅点点头:“虽然认识你时间很短,但我觉得你似乎真的是好人了,但愿我没有看错人,我或许该谢谢你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说。 “不知道。”付梅沮丧地狠狠吸了一口烟。 “你溜了多久了?”我说。 “4年。”付梅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见到了他,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在吸那玩意,你认为他会喜欢你这个样子吗?”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又是一阵叹息,岂止付梅,李舜也一直在溜啊。 付梅当然是不知道李舜也在溜的,李舜是去日本之后学会的。 我又想到了丫丫,可怜的丫丫,生她却没有养她的的亲妈妈终于出现了,可是,亲妈妈却和自己的亲爸爸一样,都是瘾君子。这样的父母,能让丫丫认吗?这对丫丫今后的成长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听我这么一说,付梅不由就面有愧色,深深地低下头,喃喃地说:“没办法,我就这样了,他喜欢不喜欢我都是这样了。我已经不能自拔了,我上瘾太久,中毒太深,无法摆脱了。” 我说:“你还年轻,生命之花正在绽放,现在还不到枯萎的时候,何必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呢?生命中的阳光总是会照耀到你的,就看你肯不肯走出黑暗,让自己接受阳光。” 付梅苦笑一阵,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沉思了片刻,对付梅说:“你现在对我放心不?” 付梅又是苦笑:“放心怎么样?不放心又怎么样?” 我正色道:“我这样和说吧,第一,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很坏的人,起码对你来说,我不是坏人。第二,我不是流氓,也不是淫棍,更不是人贩子,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恶意和坏主意。这两点,如果你能相信,那么,你就跟我走。如果你不相信,那么,我现在就自己离开,你做决定吧。” 付梅直直地盯住我的眼睛,我平静地看着她。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咬了下 半天,付梅紧紧咬了下嘴唇,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做了决定,点点头:“妈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已经告诉了你那么多,索性,赌一把,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跟你走——” 付梅似乎也颇有赌性,这一点和李舜倒是相似。 我松了口气,说:“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付梅毫不迟疑就开始收拾东西,很快收拾好旅行包,我帮她提着,然后一起直接下楼,退房,离开了家庭旅馆。 然后,我们打了一辆车,很快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城市里。 我和付梅直接去了棒棰岛宾馆,开了个房间,然后我带她上楼进去。 “你现在这里住下。”我边说边放下付梅的行李包。 付梅环顾了房间一下,然后对我说:“看来,你和他的确是朋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我没有说话。 “你是看在和他朋友的面子上才如此对我的吧?”她又说了一句。 我还是没说话。 “这里我并不陌生,以前,他经常带我来这里。唉,都是陈年旧事了,往事悠悠,不堪回首啊。”她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似乎带着对往事的追忆。 我的心不由动了下,说:“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点自己带的点心!”她说。 “要不要再吃点?”我说。 她摇了摇头:“溜完是不饿的,一天不吃也不饿。” “那你就休息吧。”我说。 “溜完也是不困的,一天一夜不睡也不困。”她又说。 听她如此说,我心里突然有些窝火,走到她跟前,一把拿过她手里的小包。 “你干嘛?”她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打开小包,包里竟然有五小袋,看来她带的私货还不少。 我直接把五袋拿出来,看着她:“你经济如此拮据,哪里来的这些玩意儿?” “以前那死鬼买的,买了不少,剩下的,就还有这几包了,都溜光了。”她说。 我没有在说话,径直走进卫生间。 “哎——你要干嘛啊。”她起身紧跟在我身后。 我用身体挡住她,几下子将小袋子撕开,将冰直接倒进坐便器,然后按了放水开关,哗——水流直接将冰冲走了。 “你疯了,这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你疯了——”她大叫起来,使劲用手打我的后背。 我倏地转身,然后出了卫生间,坐在沙发上。 她跟了出来,继续冲我嚷嚷着,那架势仿佛我要了她的命根子。 “住嘴——”我大喝一声。 她似乎被我吓住了,住了口,看着我。 “整天吸,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你觉得这样很好是不是?”我说。 “我现在一无所有,就靠这东西来支撑,没有这个,我的整个人都会垮掉,这是我的生命支撑,你知道不知道?”她辩解道。 “支撑?你打算一辈子就靠这东西来支撑自己的生命?你就打算让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一辈子?整天吸毒,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生命会很快完蛋?”我说。 “知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已经离不开这个东西了。没有它,我一天都活不下去,有了它,我起码能延续自己的生命。自从我失去了李舜失去了孩子,我就已经不是人了,我早就是行尸走肉了,我已经是鬼了。”她的声音有些悲凉和凄楚。 我一时怔住了,看着她。 “这东西好啊,溜上它,我可以忘记世间的一切烦恼,可以进入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可是在麻木和迷醉里打发过去难捱的时光。”她又喃喃地说。 “可是,你来到海州,不是想找他的吗?既然你想找他,那就说明你还没有彻底熄灭自己心里的念想,你的生命之火就没有彻底灭掉,你的心里就还有希望和期待,你在黑暗中还有向往光明的渴望。 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真的想向往光明,希望能过阳光下的日子,让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复苏,那么,你继续吸食冰,这些能实现吗?还有,如果你想见到他,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他,他见到你竟然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瘾君子,他还会喜欢你吗?还会接受你吗? 还有,假如……假如那个生下来就被遗弃的孩子有一天见到你,见到自己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妈妈竟然是这个样子,竟然整天吸毒溜那玩意,孩子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你有颜面面对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我的孩子?”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失声叫了出来,接着就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是的,你说的对,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知道我的孩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在那个雪夜被扔到了垃圾箱里,她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虽然你是假设,可是,我的心里仍感到了极度的震动,是的,如果我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好啊。为了我的孩子,我会做任何事,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弥补亏欠她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假如,过去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回来,失去的生命永远也不会复现。” 我紧紧咬住嘴唇,我知道此时我不能告诉她丫丫的事情,绝对不能。 她继续说:“不错,是的,如果他见到我,知道我在吸毒,他一定不会接受我喜欢我的。他一定会痛恨我吸毒的。他虽然喜欢玩,但是他是杜绝吸毒的,他对吸毒者是深恶痛绝的。” 付梅显然说的是曾经的李舜,以前的李舜,她不会知道李舜现在已经和她一样堕落成了一个瘾君子。 “我知道他是一定会厌恶我吸毒的,可是,我……我现在已经无法摆脱毒品了,我的骨头我的血液里都已经被毒品侵泡着,我从精神到肉体都无法摆脱对毒品的依赖了,没有毒品,我一天都无法活下去,我会疯掉。”她说。 “只要你对自己的未来还有期盼,只要你对生命的渴望还存在,只要你希望见到生命里的阳光,只要你想过阳光下的日子,只要你不肯舍弃生命里唯一的思念,那么,你就可以有机会重新活过来,可以重新有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精神,可以摆脱毒品。”我说。 她苦笑:“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早就不能自拔,我多次想过不去溜,可是,每次我都无法战胜自己。我的身体里脑子里有个魔鬼,毒品造就的魔鬼,这是我的心魔,一直潜伏在我身体里的心魔,我无法消除它,无法控制它,我也无法控制我自己。 其实,我知道,假如真的能见到他,他一定会厌恶我的,可是,我不后悔,只要能见他一面,即使我马上死了也值得。我这样的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我的孩子在天堂,我是没有颜面去天堂见她的。” 我想了想,说:“生命里有很多的假如,有的假如是不会实现的,但有的假如是可以实现的。” 她说:“我知道,我明白,我清楚有的假如只能是假如,我永远也不会看到了。而有的假如,或许我会见到,但见到的那一刻,或许就是我生命的终点。但即使是生命的终点,我也愿意为了那一刻去努力。” 我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她的孩子和李舜。 沉默了片刻,她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看来,你似乎真的是个好人。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扔掉了我仅存的冰,就等于扼杀了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生命,没有这个东西,我的生命很快就会终结,或许,我等不到见到他的那一天了。” 我说:“没有毒品,你一样会活着,而且会活得更好。” “你——”她看着我。 “如果你想见到他,如果我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如果他能见到你,如果你想让自己像个有正常的人一样见他,如果你想让自己今后活得有尊严,那么,你就必须要戒掉毒品,摆脱对毒品的依赖。”我说。 “可是,我——”她颓丧地欲言又止。 “如果你听我的安排,我会努力帮你去打听他的下落,如果你执意要继续吸毒,那么你永远也不会见到他。”我口气果断地说。 “你要打算怎么安排我?”她抬头看着我。 “今晚你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过来看你。然后,我会安排你的下一步。” “可我根本不困,无法让自己入睡。” “不困就自己坐在这里看电视,但绝对不可以走出这酒店。” “你要怎么安排我的下一步?” “到时候你会知道。” “你真的是在为我好?” “反正不是害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 “我说过是他的朋友了吗?” “可是,你也没说是他的敌人,他交往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我是了解的。”她喃喃地说。 “随便你怎么认为,不过,你必须要相信一点,那就是我不会伤害你,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你好。” “好吧,看来,我还是必须要相信你,我似乎真的是没有其他选择了。看得出,你是个正人君子,虽然我知道你是道上混的,但道上混的人,同样有很多仗义的正人君子。”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我建议你到酒店的洗浴中心去蒸个桑拿。” 我知道溜完出汗是排毒的好办法,蒸桑拿是可以大量出汗的。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去蒸桑拿排排毒,这钱我收了,但目前我是没法还你的,包括你开酒店的钱。” 我看着她,缓缓地说:“记住,在我面前,不要提钱的事。我为你做的任何事,不管花了多少钱,都不要在我跟前提,这些钱都不需要你来还,听明白了吗?” 她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你是活雷锋?” “不是!” “那你是打算今后让他来还钱?”她又说。 “这些不需要你来操心。” 她吸了一口烟,笑起来:“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管是不是雷锋,是不是让他来还钱,我就心安理得接受你的好意好了。如果你想当雷锋,那我就成全你,如果你打算日后让他来还钱,那就当先欠你的。” “你可以这样想。” “其实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很惆怅 还有,我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对你有如此的信任!”她又说,也站起来。 我深深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让李舜死去活来改变了李舜命运的女人,看着丫丫的亲妈妈,心里无比感慨,甚至还有几分惆怅。 脑子里冒出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她被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起来。 心里深深叹息一声,然后我对她说:“我先走了。” “可不可以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她说了一句。 我回过头看着她。 “我是……我是想假如……假如我有什么事需要找你,好给你打个电话。”她说。 我点了点头,要了她的手机号码,直接拨过去。 她的手机响了,看了看:“好的,我记住了。” 然后,她突然笑了,看着我的手机:“哎——大兄弟,你怎么会用这么简陋的手机,还是黑白屏的,这年头,这样的手机不多了。” 我微微笑了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径自走了。 出来后,我在酒店大堂坐下,给方爱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立刻赶到棒棰岛宾馆。 方爱国很快赶到,我对他说:“那个女现在住在这个酒店里,你在这里守候着,如果她要离开酒店,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方爱国点点头:“没问题!” 我想方爱国此时一定会付梅的身份很好奇,但他却绝口不问我一句,他知道,干自己这行的,不该问的绝对不可以问。 “亦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就在酒店门口的车上坐着。”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然后离开了酒店,回到宿舍。 当夜无事。 第二天是周末,上午十点,我直接去了棒棰岛宾馆,方爱国在这里守了一夜,见到我,微微点了点头:“亦哥,一切正常。” 我点点头,然后直接进去,上楼,去了付梅房间门口。 敲门,马上,付梅过来开门了。 见到我,付梅笑了下,气色比昨天好了点,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昨晚睡了没?”我说,边进去。 “洗了个桑拿,排了很多汗出来,回来看了会电视就睡了,一觉睡到9点多,哎——好久没睡这么好的觉了。”付梅说。 “吃早饭了没?” “刚到楼下餐厅吃完!”付梅说。 “那好,跟我走吧。” “去哪里?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我要带你去一个最适合你的地方!” “什么地方?”付梅说。 “戒毒所!” 付梅身体一颤,两眼怔怔地看着我:“你要我去戒毒?” “是的,你必须去戒毒!”我干脆地说。 付梅叹息了一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吸毒这么久,毒素都浸到我的骨子里了,戒不掉的。” “少废话,忘记我昨晚和你说的话了?”我说,“付梅,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听我的安排,那么——” 我没有说下去,但付梅显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低头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但我要告诉你,像我这样的重度瘾君子,想彻底戒掉,是很难的,还有,戒毒是要花很多钱的,我一无所有,这钱我是还不起你的。” “只要你答应听我的安排,其他的一切你不用管!” “好吧,我跟你走。”付梅说。 我和付梅一起下楼,办完退房手续,出了酒店,走到方爱国的出租车跟前。 “爱国,你另外打车回去休息,这车我来开!” 方爱国接着就下车,把车钥匙递给我,边看了一眼付梅。 付梅看着方爱国,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小伙,还记得我不?” 方爱国嘿嘿笑了下。 “警惕性不低啊,给你这位大哥汇报地很及时啊。”付梅又说。 方爱国继续嘿嘿笑。 “昨晚你是不是在这里守了一夜,是不是你大哥让你监视我的?” “不是监视,是保护!”方爱国说。 “一个意思,差不多吧。”付梅说。 方爱国不再说话,然后直接到附近打出租去了。 我打开车门,付梅坐到副驾驶位置,我直接开车去海州戒毒所。 昨晚我在网上查了,海州的戒毒所有两种,一种是强制戒毒所,一种是自愿戒毒所。 从戒毒的效果来说,当然是自愿戒毒所好,强制戒毒所往往只能戒掉身体的毒瘾,而不会戒掉心瘾,从强制戒毒所出来的人往往都会复吸,而从自愿戒毒所出来的人复吸的概率则大大降低。 当然,自愿戒毒所是要戒毒的人自己花钱的。 戒毒更重要的是精神,要彻底戒除心瘾,这是根本。 自然,我准备送付梅去自愿戒毒所。 我开着出租车在市区穿行,付梅眼神怔怔地看着窗外,不语。 似乎,眼前看到的熟悉的一切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 车子开到和谐广场的时候,我放慢了速度,靠近路边缓缓行驶。 在去酒店接付梅的时候,我经过这里,看到秋彤正带着丫丫在草坪上玩耍,我当时没有惊动他们,悄然而过。 此时,在车子右前方的草坪上,秋彤还在和丫丫一起玩耍,正玩得开心。 自然,秋彤和丫丫都不会注意到出租车里的我,更不会注意到付梅。 她们压根就不认识付梅,注意到了又怎样呢? 车子开到离秋彤和丫丫很近的地方,我戴上墨镜,靠边停车,边说了一句:“我抽支烟,稍等下。” 付梅没有做声,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看着美丽的和谐广场,看着正在草坪上开心玩耍的丫丫和秋彤。 然后,付梅的目光就被丫丫吸引了。 付梅看丫丫的目光很专注,我侧眼打量着她,心跳突然加速。 我是特意让付梅看到丫丫的,我是故意的。 我想让付梅看到丫丫,但此时却不准备让这对母女相认。 现在不是时候。 我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从付梅的戒毒来考虑。 付梅目不转睛地看着丫丫,我从侧面留意着付梅的表情。 付梅此时脸上的表情挺复杂,变化挺快,母性、温柔、羡慕、怅惘、沉思、忧郁、悔恨、愧疚…… 看到付梅的复杂表情,我似乎能读懂她此时思绪的剧烈变化和复杂心态,我知道她看到丫丫不由就想起了自己7年前被无情抛弃的孩子,看到秋彤和丫丫不由就想起了自己曾经梦幻过的温馨幸福生活。 母女相距如此之近却互不相知互不相识,我的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觉得自己在扼杀天良和人性。 可是,虽然我明知自己的做法很残忍,但我还得这样做,没办法,我只能如此。 幸亏,付梅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了几分自欺欺人的安慰。 付梅怔怔地看着丫丫,看着秋彤,眼神里带着无比的羡慕,还有深深的伤感,那模样看了让人很不忍心。 我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的效果似乎达到了。 正在这时,秋彤偶尔一抬头,目光看向了我们。 似乎,秋彤看到了出租车里的我,因为我看到她正抬脚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毫不犹豫开车就走。 我必须走,因为我此时还没有想好如何向秋彤介绍付梅。 我明白海竹芸儿和夏雨相互之间的关系,但我搞不懂秋彤和付梅的关系,或许,不是搞不懂,而是不想让自己去搞懂。 出租车离去后,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秋彤站在路边摇了摇头,接着又笑着冲丫丫走过去。 “好可爱的孩子。”付梅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什么孩子?”我佯作没听懂的样子问了一句。 “我是说刚才停车的时候在草坪玩耍的那女孩。”付梅说。 “哦,你说刚才那女孩啊,不错,是很可爱。”我说。 “既可爱又漂亮。真像个晓天使。”付梅继续幽幽地说,“假如……假如我和他的孩活着的话,也该有这么大了,也该是这么漂亮,也该是这样的天使。” 我没有说话,沉默地开车。 “她的妈妈也是那么漂亮,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对母女。幸福,是多么简单而容易,可是,又是多么深奥而难得。”付梅喃喃地说着,眼圈突然就红了,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随着付梅的叹气,我心里也暗暗叹息一声,又感到了自己的冷酷和残忍,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很冷血。 “是的,你的孩子也一定会如天使般的美丽和可爱。”我喃喃说了一句。 “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惜,人生没有假如,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付梅带着郁郁的口气说。 “或许,你该庆幸人生没有假如,时光不能倒流!”我说。 “为什么?”她说。 “如果你的孩子看到此时你的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妈妈原来是个整天吸毒的瘾君子,你说,孩子会开心会快乐吗?你会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吗?你能享受到做母亲的尊严和荣耀吗?你能体会到刚才那对母女平凡而又珍贵的幸福吗?”我说。 付梅低头不语。 “即使按你说的,孩子不在人间了,那么,即使孩子在天堂里,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你认为她的灵魂会得到安慰吗?她在天堂里会过的快乐吗?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难道你不为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愧疚和耻辱吗?难道你不觉得自己需要为不管是在人世还是在天堂的孩子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吗?”我继续说。 付梅抬起头,惶恐而迷惘地看着我。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往前看 “不要看我,看着前方——”我冷冷地说。 付梅看着前方。 “你看到了什么?”我说。 “我看到了车辆、马路和人流。”付梅说。 “还有什么?” “没了。”她沮丧地说。 “难道你就没有看到马路上方蔚蓝的天空?难道你就没有看到蔚蓝天空里明媚的阳光?难道你就没有看到明媚阳光下自由新鲜的空气?”我说。 “我看到了。”她说,“似乎,以前,我从没有发现这些。” “这就是明天属于你的东西,这就是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你该去追寻的东西。”我说,“只要你能把毒瘾彻底戒掉,这些东西都会伴随你,如果看到你能在阳光下自由的呼吸,看到你活的像个真正的女人,周围关心你的朋友和亲人,包括你最亲的或许在天堂的孩子都会为你感到欣慰,所以……” “所以——”付梅又看着我。 “所以你知道你自己该去做什么,该去怎么做。”我说着,看了她一眼。 付梅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清楚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了,清楚自己该去做什么该如何去做了。大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的一番苦心,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今天,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还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可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我恍惚感觉到消逝了很久的做人的尊严,原来我还可以活得像个有尊严的人,原来我还可以有尊严地活着。兄弟,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去戒毒的。” 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让付梅看到丫丫,除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感之外,就是这个目的。 “你能说出这番话,我很欣慰。”我说,“今天我送你去的是自愿戒毒所,或者叫自愿戒毒医院,自愿两个字,你懂的。” “是,我懂。”付梅说。 “自愿就不是强制,所以,在这里,你需要有强大的自我约束能力,要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要有战胜心魔的毅力和勇气。当然,如果你缺乏这个勇气和自信,我可以安排一个人陪同你,协助你战胜自己。”我说。 我的话说的比较委婉,说是安排人陪同,其实我是想安排人监视监控她,我担心付梅毒瘾发作半途而废逃之夭夭,那可就真的糟糕了,我的一番努力就白费了。 听我说完这话,付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既然我决定戒毒,那么……我就绝不会半途而废,就绝不会当逃兵,刚才你的一番话,让我心里重新燃起了对生命和人生的希望之光。我决计让自己脱胎换骨,我决计重新做人,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将毒瘾彻底戒掉。所以,我不想麻烦牵累你太多,所以,如果你能信任我,那么,你就不要安排人陪同协助我。” 付梅坚决而又委婉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不由有些相信付梅戒毒的决心,但同时又有些担心,毕竟,戒毒这东西,确实是很难的,根治身体的毒瘾容易,但消除精神里的心魔,却是难上加难。 我虽然从心里希望付梅能彻底戒掉毒瘾,但到底她能戒到什么程度,到底能不能彻底根除,我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既然付梅如此说了,我也要表示出对她起码的尊重,于是就答应了她。 车子出了市区,进入了郊区的一片山林,在山林里拐了几个弯,进入一个环境十分幽静的大院子,这里就是海州市自愿戒毒所,也称之为自愿戒毒医院。不管是所还是医院,实质都一样。 进去后,我带付梅直接找到相关科室,说明情况,对方详细询问了付梅的吸毒史之后,然后就开始办理相关手续,科室负责人安排人带付梅去体检,还要抽血检查等等。 付梅出去后,那位负责人就热情地和我随意攀谈起来,我也趁机了解了下这个戒毒所的基本情况。 “我们海州自愿戒毒所是集科研与临床为一体的定点自愿戒毒医疗机构,长期担负药物依赖科研和临床实践任务……”对方告诉我。 “哦。”我点点头。 对方见我很感兴趣,也来了谈话的兴致,继续说:“我们所采用国外先进医院管理经验,引进国外先进的电脑戒毒仪器,拥有国内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嗯,不错。”我点点头。 对方继续说:“我们充分利用我国传统的中医学瑰宝,在国内率先采用中医疗法戒毒,应用本疗法脱毒率为100%,心瘾戒断率为98%以上……” “心瘾戒断率98%。”我皱皱眉头,“也就是说,还有2%是漏网之鱼,也就是说,只要有没有戒毒彻底摆脱心瘾的,你们都可以说那是2%之列的,是不是?反正也没有人来查验到底有多少摆脱心瘾的。” 对方的神情有些尴尬,说:“这……话不能这么说的,我们这98%的比率是真实的,如果你对我们的治疗成效有疑虑,不妨可以走访走访调查调查。” 我笑了下:“我当然是相信你们的资质和水平的,不然就不来了。对于你刚才说的那些稀里啰嗦的东东,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对于我朋友的情况,长期溜的,你们有没有把握彻底根除她的身瘾和心瘾。” “当然有把握。”对方说。 “我要的是你负责任的回答,不是随口而出。”我说。 “这个……应该说,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不过,也要等你的朋友检查完身体,我们根据验血的结果做出判断,之后才能拿出治疗方案。”对方说。 我点点头:“这么说吧,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疗法,不管用什么仪器和方法,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我要的结果就是要彻底戒断掉身瘾和心瘾,只要达到这个结果,钱,不是问题。” 我边说边摸出一根金条塞进那人的口袋,接着说:“我的朋友在这里戒毒,希望得到你的额外费心照顾,这是一点小意思,作为对你的感谢,希望她能在这里得到最好的治疗和最完善的照顾,不管是医疗上还是生活上。随后,我会到门诊收费处缴纳足够的钱,我希望能用最好的仪器最好的设备最有效的药品和最完美的治疗方案为我朋友戒毒。” 对方心花怒放,知道又来了财神爷,忙点头:“行,好,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我们一定会以最高的治疗规格来为你朋友戒毒的,你朋友的住宿和生活条件也会是最好的,不会低于四星酒店标准的。” “还有,一定把人给我看好,不能让人跑了。”我又说。 “放心,我们这里有严密的保安措施,绝对保证所有患者的人身安全,如果你的朋友提出想出去,我们一定会预先和你联系,没有你的许可,你朋友是不可以随意离开这里的。”他说。 我俨然成了付梅的监护人。 之后,我为付梅办理妥当了一切入所手续,缴纳了足够的钱,所里有专人带付梅去宿舍,下午就开始为她安排进行各项必要的检查,开始初步确定治疗方案。 安顿好付梅,我准备离开。 付梅送我到门口,我对她说:“回去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有空会常来看看你的,你要安心在这里治疗,要好好配合医生进行治疗。” 付梅点点头。 我仰脸看看天空,对付梅说:“没事的时候,你就多看看天,多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多想想你的明天,多想想美好的生活。” 付梅又点点头,抿了抿嘴唇:“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亦克,不亦乐乎的亦,克服的克。”说完,我转身离去。 开车走了一段距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付梅还站在戒毒所门口,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秋彤的手机短信:“喂,今天上午在和谐广场看到一个开出租车的,似乎是你呢。” 我回复说:“你说对了,的确是我,我本想来和你打个招呼的,无奈车上有客人,催着走。” “哦,你开出租车干嘛?” “体验生活。” “真的?” “真的!” “我应该相信呢还是相信呢?” “你应该相信还是相信!” “那好吧,我信了吧。” “信就对了。” 晚上,在方爱国宿舍的发报室,我神色严峻地对方爱国说:“准备给大本营发报,请总司令本人亲阅。” 我知道此事必须要告诉李舜。 不但要告诉,而且我要亲自告诉。 因为我知道,有方爱国知道,此事是瞒不住李舜的,即使我不报告李舜,李舜也同样会从方爱国那里知道,那我反而被动了,与其这样,不如我先报告。 既然李舜肯定会知道,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当然,我报告李舜此事的原因除了刚才这一点,还有一点我或许自己不愿意正视不愿意直面甚至不愿意承认,那就是我自己也说不出我告诉李舜付梅的事情是否出于和秋彤有关的某些心理,换句话说,我是否带有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私心。 此时,我不知道付梅的突然出现对我对李舜对秋彤甚至对包括丫丫在内的大家意味着什么,不知是喜是忧是好是坏。 大本营很快回电,一长串惊叹号后面,是一长串问号,之后,是一长串省略号。 之后,没有任何东西了。 整个电文除了这些,没有一个字。 这是典型李舜风格的回电。 从回电里,我似乎看到了李舜此时的心情,看到了他内心正在翻涌的惊涛和骇浪,看到了他极度震惊之后的高度疑问,看到了他疑问之后陷入的长长回忆和深思。 此时,李总司令无言,却胜过千言。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意图 看着李总司令的回电,我陷入了沉思,我想琢磨透彻李舜此刻的心境,我想琢磨透彻李舜回这电文的意图。 没有任何一个字,也就是说,没有做关于此事的任何指示,也就是说,对目前关于付梅的事情,关于我对付梅做的事情,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这,是什么意思?是李舜故意要如此表态呢还是一时他没有考虑好该如何处置此事?毕竟,付梅的突然出现,对于李舜来说不管是喜是忧是好是坏都会让他震惊都会在他的心里掀起九级地震,在目前的情形下,他必然要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做出某些他以为是正确的决策。 隐约意识到,付梅的出现,似乎将搅动很大一个局的翻涌,似乎将打破一直以来的某些均衡和平衡态势。 我将电文收起,决定静观其变。 虽然付梅告诉我她会自觉戒毒不让我安排人陪同协助她,虽然我当时也答应了付梅的要求,但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让方爱国他们轮流在戒毒所门口24小时不间断值班,一方面是防止付梅半途而废逃之夭夭,一方面也是暗中保护付梅的安全。 我向方爱国他们四人做了安排。 他们都立刻答应下来,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和疑问,没有人表现出任何好奇。 当然,此时,他们心里或许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或许只是明白了个大概。但他们没有对此事多说一句话,没有发表任何议论和评论。 我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素质不错。 第二天,我把此事告诉了四哥。 四哥听完,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该来的早晚会来。” 我也颇有些感慨。 “你不打算让丫丫和付梅母女相见?”四哥说。 “她们能不能见面,这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李舜,相对来说,这其实是他的家事,我是不能乱掺和的。不过,在李舜给出明确的答复之前,我是不打算告诉付梅她的孩子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丫丫的。”我说。 “这多少有些残忍。” “是的,是有些残忍,不过没办法。” “对大人很残忍,对孩子更残忍。”四哥又说。 我没有说话。 “你认为李舜会如何处置付梅?”四哥说。 “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李舜对付梅现在是否还有感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恨她。如果有感情,又不知道李舜会如何处理目前的关系,如果是仇恨,更不知道李舜会对付梅采取什么措施。不过,我知道一点,李舜现在对女人是很厌恶的,他根本不愿意谈起女人来。” “你要知道他厌恶女人的原因和根源,他不愿意提起女人,但不代表他不愿意谈起付梅。我总觉得,李舜仇视天下女人的成因,不在于其他,就在于付梅,付梅是李舜心理巨变的根源所在,现在付梅出现了,或许对李舜的心理又会产生某些影响和变化。”四哥说。 我觉得四哥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不由点了点头:“或许是这样的。” “假如李舜憎恨付梅,勒令你把她杀掉,你会执行吗?”四哥问我。 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会,我绝对不会去杀了丫丫的妈妈。” “那假如李舜要是直接命令方爱国他们去做呢?”四哥说。 “这——”我一时语塞,显然,我明白,如果李舜越过我直接给方爱国他们下命令,他们是会不折不扣执行的,如果我阻拦,他们甚至会对我也下手。虽然他们名义上是接受我的管理,但他们还同时接受大本营的指示。 我想了想,对四哥说:“我觉得李舜不会下令杀死付梅的,不管怎么说,不管付梅之前如何对不住她,毕竟他们有过一场,毕竟他们之间还是有过感情的,毕竟他们还有个孩子,毕竟付梅是丫丫的妈妈,即使李舜再恨付梅,他也会看在丫丫的面子上放过她,不会对她怎么样。再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李舜心里也未必就真的会恨付梅。” 四哥听了,点点头:“也许是这样,我其实是不希望因为付梅的出现导致目前相对平稳的局面出现大的动荡和波折,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搅合进去。或许,李舜也会有这样的考虑。” 我说:“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我把付梅送到戒毒所,一来是要让她把毒戒掉,二来也是想让她处在一个相对隔离的环境,避免有可能出现的一些纠葛和麻烦。” 四哥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既然李舜没有做出明确的表态,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只能如此!”我点点头说。 “不过,我觉得李舜不会沉默很久的!”四哥说。 “是的,说不定他昨晚一夜未眠。”我说。 四哥点点头,然后说:“后天是9月1号,丫丫就要正式开学上小学了。时间真快啊,一晃7年过去了,丫丫长这么大了。” 四哥的口气有些感慨。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7年。”我也有些感慨,7年前的爱恨情仇一下子将李舜付梅和丫丫推到了前台,甚至秋彤也极有可能被沾染进去。 我其实现在搞不懂李舜对付梅到底是爱还是恨,李舜之前和我谈起过去这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对付梅的任何恨意,但也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思念和牵挂。 亦或是因爱而恨,又或是因恨而爱。 一会儿,四哥突然问我:“昨晚你去办公室没有?” “没有,怎么了?”我说。 “昨晚我开车拉着秋总经过办公区前的马路,看到你办公室的灯亮着。”四哥说。 “哦。”我微微怔了下。 和四哥谈完话,我直接回了办公室,直接打开电脑主机,发现那个监听器不见了。 我靠,监听器真的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证实到底是谁安的,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是王杰悄悄受命取走了监听器?王杰受的是谁的命令?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暴露出什么异常的动静,为什么突然取走了?难道安装监听器的人觉察到什么了?取走了这个,是不是又在新的地方安装了新的呢? 我通知四哥带了探测仪器过来,在办公室内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勘察,结果证明,我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监听仪器和设备。 难道对方真的有所警觉有所觉察了?我皱起了眉头。 四哥也皱眉思索着,一会儿说:“或许是对方过于敏感,嗅到了什么异常的味道,主动将监听器撤除了,当然,也许是对方另有算盘。” “此事极大可能是王杰操作的,只是不知他是受谁的指示这么做的。”我说。 “伍德的可能性很大,他最近接连出击都没有达到真正的目的,反而连连受挫,或许他以为你已经发觉这个了。当然,我们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一点,只能是猜测。”四哥说。 “伍德现在暂时处于平静状态,但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如果这监听器是他捣鼓的,那么,为何又要突然撤除呢?我在办公室里说话一向很小心,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啊。”我说。 四哥点点头:“这就对了,正是因为你在办公室的表现太严谨太滴水不漏,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对方一定是以此判断出你已经发现这监听器了,所以才……” 我顿悟:“是了,你说的有道理。” “当然,也许是对方觉得不需要用这个监听器了,即使没被发觉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也许是对方有更得力的武器或者更稳妥的招数。”四哥说。 “嗯。”我皱眉苦思。 四哥也沉思着,我们一时似乎都没有想出什么道道来。 “此事不要有任何动静和反应,静观其变。”四哥说。 我点点头,目前,看来只能如此。 “对伍德要严加防范,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还要防止他多面出击。凡是他能延伸到的触角和角落都要保持警惕。”四哥又说。 四哥的话提醒了我,我又点点头。目前的平静态势不代表伍德偃旗息鼓,他说不定又在策划着更大更阴毒的阴谋,说不定他会从哪个方向出击。 一味防守,让我觉得有些防不胜防,觉得很被动。 但主动出击伍德,目前我似乎还缺乏足够的力量和把握,同时,李舜那边似乎也不赞成我主动去摸伍德的老虎屁股,他一再告诫我要忍耐。 似乎,李舜也没有闲着,他也在策划着什么洋动静。 这些,我都只能是猜测。 下午,我在秋彤办公室和她汇报一个事情,刚汇报完,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脑袋伸进来:“嘎嘎——” 夏雨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秋彤忙招呼她进来。 夏雨蹦蹦跳跳进来,坐到我对过,看着我嘻嘻一笑,然后又对秋彤说:“秋姐,丫丫马上要上小学了吧。” “嘻嘻,我给丫丫带了个新书包。”夏雨把包递给秋彤。 “呵呵,谢谢你啊,可是,丫丫已经有新书包了。”秋彤说。 “我知道你一定给她买好了新书包,可是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哦。”夏雨说。 秋彤笑着又道谢。 夏雨又是嘻嘻一笑:“其实啊,这不是我买的哦,这是夏纪的一番心意。” “哦。” “夏纪老兄正在国外出差,专门打电话给我,让我买个新书包送给丫丫的呢。看,夏纪多细心啊。”夏雨说。 秋彤看了看我,然后继续笑着说:“那就谢谢夏纪了,当然,也还是要谢谢你。” “我不用谢,只谢夏纪就行了,这是他的心意。不过,我看夏纪老兄买这书包,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夏雨看着秋彤,狡猾地转动着眼珠。 秋彤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我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哎,可怜的丫丫,有个好妈妈,却没有好爸爸。”夏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夏雨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当然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看着夏雨那张小嘴,我很想找根针给缝起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伺候你 夏雨这时又看着我:“喂——二爷,见了二乃干嘛要耷拉着脸?是不是因为大奶走了你没人伺候感到委屈了?我这几天比较忙,没来得及伺候照顾你,你不要委屈哈,乖乖二爷。” 我哭笑不得,秋彤半张嘴巴看着夏雨,似乎有些惊愕夏雨竟然说出此话。 夏雨看着我和秋彤的表情,又嘎嘎笑起来,接着说:“哎——我突然有些想大奶了,海竹一走就没有了消息,也不和我联系,真不够意思。” 夏雨此话一出,秋彤也微微叹了口气:“是的,我也很想海竹了。” 我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海竹最近和我都不怎么联系了,每次都是我给她打电话,我不打,她不会主动打给我。 隐隐感觉,我和海竹之间的关系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而海枫,对我和海竹的事情却盯地很紧,经常和我打电话训诫开导诱导我。 “我有个提议。”夏雨说,“最近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大家组团去看海竹好不好?” 秋彤眼神一亮,接着又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发话。 “喂,当家的,说话啊。”夏雨催促我。 我犹豫了下,看着秋彤期待的目光,不由就点了点头:“好。” 秋彤微微松了口气。 夏雨高兴地说:“组团探亲啊,嘎嘎,我们去看看海竹的新酒店新旅行社,然后还可以去你家看看你父母。哎,自从春节一别,好久木有见到你的爸爸妈妈啦。” 秋彤不由微笑了下。 我此时想到的不仅仅是海竹的新酒店新旅行社,也不仅仅是我的爸妈,我还想到了明州在芸儿操作下收回的以我的名义正在正常运转的公司,还有公司的那帮老员工。 当然,我也想到了芸儿。 海州,明州,似乎都充满了我无法解开的纠结和愁绪。 夏雨这时又对我说:“哎,那天我在大街上看到你开着出租车,拉着一个美女一路狂奔,干嘛去了?从哪里捣鼓的美女啊?” 夏雨如此一说,让我的心不由一跳,秋彤笑了起来,看着我。 我说:“我体验生活的,开出租玩,那美女是我的客人。” “嘎,你可真会玩新鲜的,竟然去开出租体验生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以为你是想开出租泡美女呢。当时我和朋友在一起开车出去办事,不方便开车追赶你,不然啊,我非追上去看看你把美女拉到哪里去了。”夏雨说。 我有些后怕,幸亏夏雨没追上来,不然麻烦又来了。 “你这玩法不错,很有新意,改天我也去找个出租开开玩玩,拉一天客,看能赚多少钱。”夏雨说。 “一个女孩子家,不许捣鼓这事,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人专门盯住女出租司机下手?”我吓唬夏雨。 “嘎,没事,我前面开着出租,后面让我的保镖开车跟在后面,不会有危险的。”夏雨大大咧咧地说。 我和秋彤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夏雨想到一出是一出,什么事都敢捣鼓。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方爱国来的:“亦哥,大本营来电,今晚10点整有重要指示下达,让我们注意接收。” 什么重要指示,显然是和付梅的事情有关。 我看完短信,随手删除。 刚删除完,夏雨突然一把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嘿,看什么呢,我看看……” 我努了努嘴角。 夏雨看了下,接着把手机扔给我:“我擦,木有了,删除了,什么短信啊,你干嘛删除呢?是不是海竹发给你的情话?” 我半真半假地笑,不说话。 秋彤看了看我,眨巴眨巴眼睛,也没有说话。 当晚十点整,接到了大本营的密电,专门发给我的,电云:第一,戒毒之事安排甚好,甚慰;第二,24小时严密监视,保证此人全天候在视线之内,不得让其离开海州半步,如其执意不从,可采取非常措施;第三,确保此人的人身安全,不惜一切代价(此项和前一项并不矛盾)。 第四,绝对不允许此人和丫丫以及秋彤有任何接触,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告知其关于丫丫以及秋彤的任何情况;第五,绝对不允许让秋彤通过任何人通过任何渠道知道此人此事;第六,绝对不允许让父母知晓此事此人;第七,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绝对不允许告诉其本人情况以及所在;第八,等待下一步指示。 显然,这一系列指示是李舜亲自发出的。 显然,这一系列指示包含着李舜复杂的个人情感和慎密的别有心思关于目前和今后的用意和打算。 显然,这一系列指示带有高度的保密性和严格的必须性,是要不折不扣落实的。 显然,看完这一系列指示,我要将电文销毁。 我面无表情地打着打火机,将电文点燃。 方爱国神色严肃地看着我,没有做声。 似乎,他意识到了什么,但似乎,他似乎又什么都不知道。 他明白,该自己知道的可以知道,不该知道的,即使知道也是不知道。 “你手机不是有拍的她的照片?”我对方爱国说。 “嗯。”方爱国点点头。 “立刻删除!”我说。 方爱国立刻摸出手机。 “等一等。”我又说。 方爱国停下,看着我。 “先传给那边看一下,然后再删除吧。”我略一沉思,又说了一句。 方爱国点点头,接着找出数据线。 然后,我离开了方爱国他们宿舍,回到自己宿舍,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思忖着。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芸儿。 我微微一怔:“这么晚了,有事吗?” “放心,我不是来和你纠缠的。”芸儿冷冷地说。 我有些尴尬,于是把芸儿让进来。 芸儿进来后,就站在门口,似乎并不打算进来。 我看着芸儿。 “那个女人是谁?”芸儿说。 我的心一跳:“什么女人?” “不要拐弯抹角,不要装神弄鬼,你心里知道!”芸儿的目光死死盯住我。 我心里暗叫糟糕,我明白芸儿指的是谁,芸儿怎么这么快会知道的呢?李舜刚叮嘱要严格保密,怎么芸儿立刻就发现了? 既然芸儿的口气如此直接,我也不遮掩了,说:“哦,一个朋友的女朋友。” “朋友的女朋友?”芸儿似乎有些怀疑:“朋友的女朋友怎么让你带着去戒毒所?你朋友怎么不亲自去?你的这位朋友是谁?” 我的心又是一跳,芸儿似乎知道的还不少,竟然知道我带付梅去戒毒所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我阴沉着脸看着芸儿。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芸儿不依不饶地看着我,“说,这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到底是不是你朋友的所谓什么女朋友?你那所谓的朋友又是谁?” 听芸儿的问话,似乎,芸儿很纠结付梅的身份,似乎是怀疑和我有什么说不定道不白的关系,似乎她没有想到更多。 “先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以为这很难吗?你开着出租车拉着个女人满大街跑,你以为我就不能看到你?”芸儿带着讽刺的口吻说,“挺会嘚瑟啊,挺有能耐啊,还勾搭上了吸毒的女人,挺有爱心啊,还送人家去戒毒所。” 听起来,芸儿似乎是在吃醋,并没有想到更多,并没有知道更多。 我略微松了口气,说:“我只能告诉你,那女人和我没有任何不三不四的事情,真的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交,至于我那朋友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此话当真?”芸儿说。 “是的,千真万确。” 芸儿直直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我不像是撒谎的样子,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就信了你。我其实也不会相信你会和一个吸毒的女人勾搭在一起,我其实也觉得你的爱好没有那么广泛。” 我神色严肃地说:“提醒你一下,第一,你不要到处打探打听那女人的身份,更不要试图通过一些渠道和那女人接触;第二,关于这女人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为什么?”芸儿说。 “为了大家都好!” “如果不听你的呢?” “那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特别是会给你带来大嘛烦。” “你在威胁我?” “我在提醒你。”我说,“不要那么好奇,好奇心会害了你自己。” 芸儿沉吟了一下,说:“只要我证实这女人和你没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勾搭,我才不会对她感兴趣呢。我懒得去搭理一个吸毒的女人,这种女人还不够资格让我去搭理让我有兴趣去继续关注。” 芸儿的话让我心里稍微安稳,却又把握不准芸儿这话的真假度。 “一定要记住我的提醒,千万不要去招惹事,不然,真的会给大家和你自己带来大嘛烦。”我又说。 “知道了,既然你郑重申明她和你没有那种关系,那我对这女人就没兴趣了。”芸儿漫不惊心地说了一句,眼珠子却转悠了几下。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芸儿。 芸儿突然笑了下:“似乎,这女人对你很重要,似乎,这女人不仅仅对你很重要。” “你不是刚说完对她不会再感兴趣了吗?” “哦,对,对,我忘记了。”芸儿点点头,接着又说,“其实,即使我可以做到不对这女人感兴趣,但却会有人对她感兴趣。”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心又紧了起来。 “我想告诉你,那天见到你开着出租车拉着那女人去戒毒所,好像不仅仅是我偶然看到,似乎,还有个人也偶然看到了。”芸儿不紧不慢地说。 “谁?”我紧紧盯住芸儿。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窥探 我当然明白芸儿说的偶然是什么意思,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偶然。 “那个整天像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别人秘密的人。”芸儿说。 “你是说皇者?”我说。 芸儿没有直接回答我,说:“那天很巧,我开车在大街上转悠,偶然就看到你开着出租车拉着那女人去戒毒所,更偶然的是,当我跟踪你到戒毒所门口看你带那女人进去之后打算离开的时候,看到他正好就站在戒毒所门口的小卖部前买烟。好巧啊,你刚进去他就来这里买烟了。” 我沉思起来。 “好了,没事了,既然我已经证实你不是和吸毒女勾搭,那我就放心了。不用担心我会赖在你这里不走,我不是夏雨那般死皮赖脸的人。”芸儿说完,径自开门就出去了,轻轻带上门,接着,传来对过开门关门的声音。 然后,周围就安静下来。 我回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隐约感觉,似乎,芸儿今晚过来并不单纯是打翻了醋坛子来质问我的,似乎,她还有另外的用意,似乎,她还想附带告诉我皇者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付梅本人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她的来历和身份以及由此带来的不可预知的后果。 芸儿似乎并不打算拿付梅做什么文章,起码我目前感觉是这样,她似乎更关注我和付梅到底有没有什么扯不清的男女关系。 但芸儿似乎也意识到这个付梅的出现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她没有直说,但她似乎不经意向我透漏皇者的事情,足以说明这一点。 皇者是什么人?是伍德的心腹干将。 一旦皇者打探清楚了付梅的身份,一旦皇者知道了付梅的来历,一旦皇者将此事汇报给伍德,那么,此事就严重了,就复杂化了。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伍德说不定就会拿付梅来做什么文章。 想到这里,我坐不住了,在室内来回急速走动,反复琢磨着李舜的一系列指示,琢磨着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不由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 我决定立刻见到皇者,我想试探一下他对此事的知晓程度和态度。 我摸出手机给皇者发了条短信:“天不下雨。” 皇者很快回复:“娘不嫁人。” 我接着又发了一条:“南边日出。” 皇者接着回复:“北边雨。” 我接好将手机收起,坐在沙发上。 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立刻接听,果然是皇者的声音,显然,他是用公用电话打过来的。 “嘿嘿……”电话里想起皇者熟悉的诡诈阴沉的声音。 “有兴趣一起出来吃夜宵吗?”我说。 “那是你们南方人的习惯,我们北方人没有吃夜宵的传统。”皇者说。 “那好吧。” “不过,既然老弟邀请了,我要是不来,似乎不大礼貌啊。” “还想继续装逼吗?” “不想。” “半小时后,西山街集集小镇!”说完,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给方爱国打了电话,让他开着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等我,同时让他通知在家的杨新华和周大军分别开着出租车先到集集小镇门口装作专做拉客的样子等着。 杜建国今晚值班在戒毒所门口守候,正好皇者认识杜建国,他就不用参加今晚的行动了。 安排完毕,我穿上外套,直接下楼。 我此时心里有个打算,万一皇者知道了付梅的什么事,万一他有向外泄露的打算,那么,今晚或许我就会对他采取行动。 至于到底要对皇者采取什么行动,我此时心里并没有明确的打算,但隐隐有几分杀气涌出来。 出了小区门口,上了方爱国的出租车,简单说了句:“去集集小镇!” 方爱国没有做声,接着就开车。 我扭头看了眼方爱国的腰部,鼓囊囊的,显然,他虽然不知道我要去见谁,不知道今晚有什么事,还是带了家伙。 “他们也都带了。”方爱国边开车边说了一句。 我没有作声,突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对付皇者,我其实觉得自己就可以,没必要这么多人参与,但既然已经通知他们了,多个帮手总比没有强。 我没有做声。方爱国也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集集小镇,皇者正站在门口等我,他比我先到。 方爱国将车停稳,我接着下车走过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集集小镇门口和里面人都不多,旁边停着两辆出租车,车里坐着周大军和杨新华。 看到我过来,皇者笑了:“老弟,你迟到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下表:“不超过半小时,不算迟到。” 皇者看了下周围:“哎——今晚这里客人不多,等着拉客的出租倒是还有几辆哈。”说着,皇者又看了方爱国的出租车一眼,此时,方爱国已经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装作等客人的样子。 “似乎,你对出租车很感兴趣。”我说。 “似乎,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我。”皇者又是嘿嘿一笑。 “似乎,你话里有话。” “似乎,话里有话的不仅仅是我。” 我轻笑一声:“请吧。” “请——”皇者同样轻笑一声。 我和皇者进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各自点了一些吃的。 “既然今晚是你约的我,那一定是你请客喽。”皇者说。 “是的。”我看着皇者。 “那我就不客气喽。”皇者说完,低头就吃起来。 我也开始吃东西。 “你们南方人吃东西就是讲究,还动不动来个夜宵。”皇者说。 “习惯了而已。”我边吃边说。 皇者吃东西速度很快,几下就吃完了,然后用餐巾擦擦嘴角,看着我:“今晚你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请我吃宵夜吧?” “当然。” “什么事大半夜召我来?”皇者说。 我放下筷子,看着皇者:“前两天,我心血来潮,想体验下生活,弄了辆出租车开了下。” “嗯,不错,爱好挺广泛!”皇者说。 “我拉了一位客人,送到了自愿戒毒所。” “哦。”皇者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这位客人是个女人。” “嗯,女客人。”皇者说。 “你似乎对我的话不感兴趣。” “没,其实我很感兴趣的,继续说下去。” “似乎你不是这会儿感兴趣,似乎你那天很感兴趣。” “哦,你错了,如果我现在不感兴趣,那么,那天我也一定不会感兴趣。”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我是不能感兴趣的,因为我知道有些事即使我感兴趣,也只能自己感兴趣,而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皇者这话似乎是在告诉我什么。 我说:“你那天看到我和那女客人进了戒毒所。” “买烟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开出租车呢。”皇者说。 “现在还好奇吗?” “既然你说了是心血来潮体验生活的,那我此刻自然是不好奇的了。”皇者笑起来。 “当时你好奇,当时之后,你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又做了些什么事吧?”我说。 “是的。”皇者干脆地说。 皇者直截了当的回答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同时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你似乎有些紧张不安。”皇者说。 “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我紧盯住皇者的眼睛,压低嗓门。 “这个需要向你汇报吗?” “是的,必须的!” “那好吧。”皇者装作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说,“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我对一切事物都有很重的好奇心。你离开戒毒所之后,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侧面打听了下那为女客人的情况。”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情况?” “似乎这是你关注的重点。” “少废话,说——” “我并没有接触那女客人,只是打听到她是来戒毒的而已,只是知道她有多年的吸毒史而已,只是知道她不是海州本地人而已。”皇者轻描淡写地说,眼里带着戏弄的目光看着我。 “你在撒谎。” “你想让我交代什么呢?你需要我交代什么呢?”皇者反问我。 我一时语塞。 “关于这个女人,你担心我知道什么呢?你害怕我知道了会怎么样呢?”皇者继续反问我。 我看着皇者,不做声。 皇者突然笑起来:“老弟,不必如此紧张,其实你在想什么我并不知道,当然,我在想什么你更不会知道,还有,我说的这些,你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嘴巴长在我脸上,我怎么说,你就只有怎么听,我想说真话说假话,你都地听着。不过,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说的是真话。当然,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着皇者。 “还有,关于这个女人,不管我知道了什么,不管我没有知道什么,我想你都不必紧张。”皇者又说。 “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说了,我不准备把这事和任何人分享。我说的是任何人,任何人,你懂的。” “为什么?”我继续问。 “因为我虽然很好奇很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任何事,但我也不是万能的,我也有局限性,并不是我想知道的任何事我都能了解地一清二楚,而且,即使我知道了一些大概的事情,即使我推测或者臆想了一些事情,但我并不会想或者并不愿意把我的想法告诉一些不该告诉的人。”皇者继续说。 皇者的话让我不由又有些不安,似乎,皇者是在暗示我,他知道的更多,并不仅限于他告诉我的内容。 但似乎,他又在安慰我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伍德或者其他任何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拆台 “为什么?”我又问。 “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能相互拆台的!”皇者微微一笑。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说着,不由自主看了外面一眼。 “我知道你今晚是有备而来,我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对你或者对某些人来说很重要。但我一来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是什么身份,二来我即使知道了某些模糊的东西,有了某些大概的揣度,但我却并不打算说出去,或许会烂在我肚子里。 所以,我觉得你该相信我的话,即使你怀疑我这些话的真实程度,即使你不把我当朋友看待。当然,你要是执意不信我的话,你要是执意今晚非要做你认为该做的事,那我就无话可说了。”皇者不紧不慢地说,也扭头看了一眼外面。 我看着皇者,沉思着。 “我想今晚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你该知道的也只有这些,除了这些,我不会告诉你更多。另外,对我而言,我该知道的必定会知道,早晚会知道,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出卖朋友,不会伤害朋友,不会做对不住朋友的事。”皇者说。 “但似乎,我们并不是朋友。”我笑了起来。 “但似乎,我们也未必一定是敌人。”皇者也笑了起来。 我的笑渐渐凝固了,两眼死死盯住皇者。 “老弟,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很不爽。”皇者的口气有些不快,表情有些认真起来,“我很不喜欢你用这种眼神看我,老实说吧,我们之间,对你对我而言,该对你下手的时候我会毫不客气毫不留情,但不该对你下手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去做。至少,目前,至少,在这个女人的问题上,我没有对你下手的意思,也没有相对其他人下手的意思。” 我似乎知道皇者说的其他人指的是谁,但似乎又不能肯定。 皇者说的其他人在我此时的理解看来,似乎并不仅仅指的是李舜。 “皇者,如果你利用此事来做文章,如果你利用此事来捣鼓事,如果你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想,你会终生后悔,我这话是很负责地说的,我对我说的话打包票!”我说。 皇者呵呵笑起来:“你这话似乎是在警告我提醒我吧,但同时,你这话也在告诉我,你相信了我刚才的话,你今晚不会为难我的,是不是?” “你可以这么认为。” “其实,相信我的话没错的,至少你可以相信我今晚的话。” “你想让我赌一把?” “是的!除非你还想有别的选择!”皇者说,“但这选择,我实在觉得你没必要。即使你不愿意把我当朋友,但至少今晚,你不要把我当敌人,毕竟,我们在一起快乐地吃夜宵,你的一番盛情,我可不希望沾上血腥。” 我说:“你今晚是有备而来?” “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你预料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个不好说,但我希望是这样。” “今晚该说的我都说了。”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皇者说。 我沉默了。 皇者微笑着看着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方爱国发的:“亦哥,周围似乎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游荡,好几个。” 我收起手机,看着皇者。 皇者呵呵笑起来:“老弟,在想什么呢?” 我说:“你说呢?” 皇者说:“我想你一定在想我今晚有没有带帮手。” 我说:“你很聪明。” 皇者叹了口气:“其实我告诉你实话,今晚在这周围,除了我,没有第二个是将军的人。” 我说:“放屁!” 皇者严肃地说:“是真的,撒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皇者发誓的表情让我不由感到困惑,皇者似乎不是在撒谎,那么,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方爱国发现周围游荡的人是什么人谁派来的呢?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皇者的帮手? 如果不是皇者的帮手,这些人在周围游荡干嘛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对皇者说:“实话告诉你,现在外面有身份不明的人在晃悠,这些人不是你带来的人?” 皇者说:“我刚才说了,这里除了我,没有第二个是将军的人!” 我说:“那这些人是你豢养的小弟?” 皇者哈哈笑起来:“你看我是适合做大哥的吗?”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路过的无关人而已,你过于敏感了。” 我看着皇者不说话。 “除了这个解释,你以为还能有什么理由吗?”皇者说。 我还是不说话。 “当然,你也可以去认为这些人是上帝派来的,是来防止你今晚做傻事做蠢事的。”皇者笑嘻嘻地说,边将一只手放进口袋里。 我说:“你把手放在口袋里干嘛?拿出来。” 皇者把手拿出来,什么都没有。 “把手放在口袋里只是我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习惯而已,你又想多了。”皇者说。 我看着皇者:“皇者,我警告你,不要给我搞什么小动作,否则,你真的会后悔。” “哎,在你亦克面前,我怎么敢搞什么小动作呢,我这人,最识时务了。”皇者笑嘻嘻地说。 正在这时,我又接到方爱国的手机短信:“亦哥,那些人消失了,走了。” 看来真的如皇者所言,他们只是过路人,我似乎真的是过于敏感了。 我松了口气。 皇者这时说:“哎,吃饱了,我该回去休息了,亦大侠,我可以走了吗?” 我想了想,站起来,笑了下:“我们今晚的谈话很愉快,我们今晚的夜宵也吃的味道很不错。” 皇者也站起来:“是的,谈话很开心,很坦诚,今晚的夜宵尤其味道鲜美,回味无穷啊。” 我说:“好好记住今晚我的话!” “你也好好记住我今晚的话!”皇者说。 我结了账,我们一起走出集集小镇。 “嗨,出租车——”皇者冲周大军那边招了招手。 周大军开车过来。 皇者笑呵呵和我招手:“走了,亦克,谢谢你今晚的宵夜。” 周大军看着我。 我微微摇了摇头。 周大军领会了我的意思,接着开车拉着皇者就走了。 这时方爱国和杨新华走到我跟前:“亦哥——” “没事了,收队——”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稍微有一些安稳和安慰,但还是有些不大踏实。 但即使有些忐忑,我的下意识里却又似乎愿意相信皇者今晚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晚会愿意相信皇者,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促使着我这么去思维。至于是什么东西,我想不出。 但我从心里还是对皇者保持着告高度的警惕性。 越是看不透一个人,就越要严加防范。 有时候,看不透的远比看透的可怕。 大家回去安歇。 第二天下午,我独自在海边静坐沉思,琢磨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的心里似乎有些躁动,大脑似乎有些纷乱。 我想理出个头绪来,却似乎越理越乱。 突然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老李来了。 老李正神态安详地看着我,但似乎他的起色不大好,似乎精神有些憔悴。 我站起来:“李叔——” 老李冲我笑了下,笑的有些牵强。 “小亦,我们坐会吧。”老李缓缓地说,声音似乎很疲惫。 似乎,不仅仅是他的声音疲惫,他的身心也很疲惫,似乎,他在经受着什么折磨。 我们坐下,看着大海,一时都沉默着。 “李叔,你最近休息不大好?”我先说话了。 “嗯。”老李应了一声。 “有心事?”我说。 我其实觉得自己这话多此一举,老李经历这么多事情,能没有心事吗? “呵呵。”老李干笑了一声。 “其实,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你要想开才是。你要知道,不管你想开想不开,事情都是存在的,既如此,那就不必纠结。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是往前看吧。”我安慰老李。 “你说的对。往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心不由人啊。”老李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接着说,“其实,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阿舜的事,我和你阿姨的事,我已经都想开了,这些事,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命中注定,那也无须徒增烦忧了。” “难道最近你在为以前的什么事纠结烦忧?”我扭头看了老李一眼。 老李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大海,脸上浮现出一层苦楚的阴影。 “现在的事都能放下,以前的事,更应该放下。”我说。 老李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下,嘶哑着声音说:“其实,在人的一生里,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有些事,总能放下总能想开总能解脱,可是,还有些事,无论如何是放不下想不开解不脱的,有些事,会一辈子都埋在你的心里,都在无时无刻不停地折磨你啮咬你,甚至,会一直伴随到死。” 老李的话让我听了有些莫名,看着老李有些悲怆的神情,我不由黯然了。 “或许,人生就是报应。我的今天,我家庭的今天,或许都是报应。这么多年,报应终于来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个人,如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早晚都是要有报应的,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要得到的报应。”老李又说着,声音有些苍凉。 似乎,老李很想在我面前倾吐下自己内心的忧郁,似乎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说说自己心里的那些积郁,但似乎他又不愿意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纠结。 老李的话让我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小亦,我们讨论一个话题。”老李说。 “嗯,你说。”我看着老李。 “你说,人生到底有没有因果报应?”老李说。 我一时语塞:“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得到了报应吗,怎么又问起这个。” “那是我的想法,我想听听你的见解。”老李说。 似乎,老李此时的心理很脆弱,对自己缺乏自信。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默然 听了老李的话,我一时有些默然,我是无神论者,不是修道者,也不是吃斋念佛的信徒,所以一时间具体的回答起来非常困难;因为因果报应这是道家和佛家应该能解释透彻的,不是我一个凡夫俗子能具体说得清楚的。 想了想,我说:“我只能从我在现实生活里观察和体会到的来谈这个。” 老李点点头。 我说:“显然,现实社会和生活里很多活生生的事例告诉我,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 老李的面部肌肉微微发颤,转过脸看着大海,默默无语。 一会儿,老李深深叹息一声,低下头去。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大海,寻思着自己刚才说的话,也沉默着。 “小亦,你说,人生为什么会有因果报应?”老李又说,没有看我,两眼低垂,看着脚下的海浪和岩石。 “这我不知道,说不清楚。”我说,不由挠了挠头皮。 老李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迷惘地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喃喃地说:“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找不到答案。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到了现在,我却依然不知为何。人生有太多的为何,我惟独苦思这一个。” 老李的声音充满了怅惘,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里突然也困惑迷惘起来,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找不到答案,人生会什么一定会有因果报应呢?为什么呢? “小亦,此时我们坐的方位,大海的东边是哪里?”老李突然又说。 “是朝鲜半岛,朝鲜和韩国。”我说。 “嗯,是的,是朝鲜半岛,是朝鲜和韩国。他们本来是一个国家,可是,现在成了两个,虽然成了两个,但却仍然是一个民族,一个民族的人,血脉相连,仍然会有机会从一边到另一边。”老李说。 “是的,对,比如,朝鲜就有不少脱北者,从北边跑到了南边。” “脱北者……”老李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喃喃地入神地说,“难道……是如此……从北边逃到了南边……所以才会……”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老李:“李叔,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李的身体又是一颤,看着我努力笑了下:“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我也莫名地笑了下。 老李似乎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小亦,我要回去吃药了。” 老李开始吃药了,不知他是什么病。 我也站起来:“好的,李叔,你回去吧,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祝你和阿姨身心都好。” “谢谢你。”老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你是个好孩子,是一个很积极向上心态阳光的年轻人。” 我心里有些惭愧,黯然笑了下。 老李说:“曾经,我也年轻过,如你一般的年轻,可是,我的青春年代,却作孽深重,却没有你如此的健康心态。年轻时做的孽,是要一辈子来承受这罪责的。人生是因果报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知道人生有因果报应,却不知为何会有因果报应。或许,这是我一生悲剧的根源所在。有时候,有些事没必要去追根寻源,但有些事,却总要弄个明白,不明白,就会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就会受到惩罚。” 老李的话让我似懂非懂,充满困惑。似乎,我觉得老李心里埋藏着一个巨大的心结,巨大的纠结,巨大的苦果,但是,他却无法和人分享,只能自己去苦思去品尝。 说完,老李缓缓转身,蹒跚着离去。 看着老李离去的背影,我蓦然感觉,老李突然老了很多。 他真的老了,真的。 不知道他的心是否还年轻,但他的人却真的老了。 看着老李消失在我的视线,我不由苦苦思索他留给我的问题,是啊,人生为何一定会有因果报应呢?这个问题为何此时对老李如此重要?这个问题是否对此时的我也很重要呢? 我苦苦思索着,却不得其解。 想起老李夫妇的权欲场命运,想起他们的儿子李舜,想起老李至今不知为何的烦忧和积郁,我不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转眼到了周末,在夏雨的积极撺掇下,我们要组团去明州看望海竹孔琨张晓天和小亲茹。 本来是我夏雨元朵和秋彤去,海枫出差不在海州,四哥找个了借口推辞了,知道他是怕后院失火,也没坚持让他去。 不过,这事被秦露听说后,她踊跃要求一起去。 于是,便一同去。 于是,大家决定一起去明州。 我们是周五晚上6点10分的航班。 一行六人从海州机场登机时,秦露打趣道:“哎,咱们这一行,除了亦克,其他都是娘子军啊。” 秦露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丫丫听不懂秦露这话,问道:“秦阿姨,什么是娘子军呢?怎么除了亦叔叔都是娘子军呢?我也是娘子军吗?” 大家又都笑,秦露捏了捏丫丫的鼻子,说:“回头让你妈妈给你讲讲红色娘子军的故事你就知道啦,你呢,算是个小娘子军吧。” 秋彤笑着对丫丫说:“待会上了飞机,妈妈给你讲红色娘子军的故事。” “好呀——”丫丫欢快地拍着巴掌。 看着活泼可爱的丫丫,看着和丫丫母女情深的秋彤,我突然就想起了正在戒毒所的付梅,想起了和付梅那天谈话的内容,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付梅,对她有些过于残忍。 同时,又觉得对不住丫丫,也对不住秋彤。 看看随行的夏雨和元朵,想起自己和她们之间的那些事,又觉得对不住她们。 似乎,只要是我身边的女人,我总是要对不住的,即使现在对得住,以后也会对不住。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感到些许的惆怅和迷惘。 夏雨打量着我们这一行,突然嘎嘎笑了,说:“哎,我突然想起四个字,不知该讲不当讲。” “哪四个字啊?但说无妨啊!”秦露好奇地看着夏雨。 秋彤和元朵也看着夏雨。 我预感夏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她。 果然,夏雨嘿嘿笑了下,吐出四个字:“妻妾成群。” 说完,夏雨冲我做了个鬼脸。 这四个字一出口,元朵和秋彤的脸立刻就有些红了起来,神情都显得很不自在。 秦露看看夏雨,又看看秋彤和元朵,眨眨眼睛,脸上也浮起一朵红晕,那红晕似乎还有些害羞,但随即她的眼神里又带着几分困惑。 我狠狠瞪了夏雨一眼。 丫丫这时又追找夏雨问:“夏雨阿姨,什么是妻妾成群啊?” 夏雨嘻嘻一笑:“就是一个男人啊,有一堆大老婆小老婆。” “呀,我也是其中之一吗?”丫丫大大的眼睛看着夏雨。 “你是小屁孩,不作数。”夏雨说着,看着大家都有些尴尬的神情,大笑起来,“哎——我不过是随意开个玩笑,你们当什么真啊,看你们这神情,好像你们都跟亦大侠有一腿似的。” 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夏雨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但都笑得有些牵强和干巴。 丫丫又拉着夏雨的手摇晃着:“夏雨阿姨,什么叫有一腿啊。” 夏雨哭笑不得了,抱起丫丫亲了一口:“乖,宝贝,你看,阿姨亲了你一口,这就是说我和你有一腿,有一腿就是这意思。” 夏雨的解释让大家都哭笑不得了。 丫丫嘻嘻笑着:“妈妈经常亲我,元朵阿姨也经常亲我,那我和妈妈还有元朵阿姨都有一腿了。” 大家顿时都哭笑不得。 夏雨咧咧嘴:“宝贝,你这个有一腿,和阿姨我说的有一腿,不是一个意思。这个呢,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丫丫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你和亦叔叔有没有一腿啊?” “嘎——”这回轮到夏雨尴尬了,她看看大家,脸色红了,然后拍了下丫丫的屁股,“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问了,再问,我把你屁股打成两半。” “嘻嘻,我的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呢。”丫丫开心地笑着。 秦露看看夏雨,又看看秋彤和元朵,又看看我,带着不解而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秦露此时的表情让我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秦露随即就笑了:“哎,一个大帅哥带着一群大小美女南下省亲,这本来就是很喜感的事情啊,亦克大人有一群美女前呼后拥的,可是很风光哦。” 我咧咧嘴,没有说话。 夏雨说:“嘎嘎,咱们这队伍现在还不是最壮观的,等到了明州,海竹和孔琨小亲茹再加盟进来,那才叫风光呢,那样看起来就更像是妻妾成群了,亦克可是比韦小宝还要逍遥了。” “行了吧你,说够了没有?净胡扯什么?”我不耐烦了。 “哟,老爷发火了,咱这做小妾的可不敢胡言乱语了,走丫丫,我带你到那边买好吃的去。”夏雨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带丫丫去了旁边的机场商店。 秦露笑着说:“夏雨说话可真逗,没天没地的,什么玩笑都敢开啊,开起来还没什么分寸。这一路上有夏雨在,咱们可是热闹了,不会寂寞了。” 秦露和我还有秋彤早就熟悉,但是和元朵夏雨刚认识不久,因此说起话来还是显得很有分寸。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夹住了 一会儿,夏雨领着丫丫蹦蹦跳跳回来了,这时开始登机了,大家排队登机。 上了飞机,秋彤带着丫丫坐在前排,元朵也坐在前排,丫丫坐在元朵和秋彤中间。 夏雨先到了后排靠窗的座位,然后招呼我:“哎,亦克大人,来这里坐。” 我不想坐那里,想让秦露坐,可是秦露偏偏落在了后面,和我中间还有几个乘客相隔。 我稍一犹豫,后面的乘客开始催。 我于是打算坐到靠走道的座位,屁股还没落座,夏雨突然伸手猛地一拉我:“乖乖,你给我过来吧。” 不由分说我就被夏雨拉到了中间的座位上。 刚坐下,秦露也过来了,顺势就坐在了靠走道的座位上。 于是,我就坐在了夏雨和秦露中间。 夏雨得意地嘿嘿笑起来:“亦大人,夹在美女中间,是不是感觉很爽啊。” 秦露笑起来,看着夏雨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闷头不语。 飞机很快起飞,爬升到万米高空后,平稳飞行。 这时,丫丫缠着秋彤给她将红色娘子军的故事,秋彤轻声给她讲起来。 夏雨却不甘寂寞,一会儿嚷嚷着说机舱里空调太冷,向空姐要了三条毛毯,分别给我和秦露还有她自己一人一条,我没觉得冷,随意就搭在腿上。 飞机平稳向南飞行,直奔明州,机舱里很安静,有的乘客在打瞌睡,秋彤继续在轻声给丫丫讲故事。我觉得有些疲乏,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突然,感觉身体右侧有个东西轻轻游滑进了我的毛毯下面,在我的大腿上游动着。 蓦地睁开眼,微微一侧脸,看到夏雨正装作睡觉的样子眯缝着眼,嘴角却带着几分坏笑,她的左手正在…… 毛毯遮盖住了夏雨的悄悄举动。 我不由感到了紧张,又往左侧脸看了下,秦露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也在打瞌睡。 我想把夏雨的手拿开,可是又怕被秦露发现,没有敢。 夏雨的手开始放肆了…… 我不由感到了惊惧,夏雨胆子太大了。 而随即让我更加惊惧的是,我竟然有了反应。 本能啊,万恶的本能,是个正常人都无法抗拒啊!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我的沉默更加鼓励了夏雨的胆量,她竟然开始得寸进尺…… 我被夏雨胆大包天的举动彻底惊呆了。 突然感觉左侧肩膀有个东西轻轻靠过来,一看,秦露在打瞌睡,脑袋歪倒我的肩膀上了,头发丝撩着我的脖子,痒痒的。 不知秦露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我晕,左边的美女脑袋靠在我肩膀打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瞌睡,右边的美女装作睡着了小手却暗地在毛毯下忙乎着。 在一阵又一阵难以名状的惶恐不安的煎熬中,听着前排正在给丫丫讲故事的秋彤的声音,想着即将见到海竹,我的心里突然羞愧无比起来。 终于,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手悄悄伸进毛毯,坚决而有力地握住夏雨的手腕,将她的手抽出来,往回推了过去。 夏雨似乎没有得到满足,小手又要往里游。 我这时突然拿起了毛毯,夏雨一愣,忙将还没有伸过来的手往后缩了缩。 接着,夏雨看到了正靠着我肩膀打瞌睡模样的秦路,嘴角努了努,撅起了嘴巴。 我接着将身体动了动,秦路一下子就醒了,脑袋离开了我的肩膀,然后看着我笑了下:“哎,不好意思,睡着了,借用了你的肩膀。” 说完,秦路脑袋放正,又闭上眼睛,继续打起了瞌睡。 夏雨突然冲着秦路做了个鬼脸,不知秦露能否看到。 然后,我抬起身,将毛毯递给了元朵:“元朵,给丫丫盖上毛毯吧,防止着凉。” “好!”元朵接过毛毯。 然后,我坐正身体,长长出了口气,没有毛毯做掩护,夏雨没法继续捣鼓洋动静了。 我这时领悟到夏雨刚才找空姐要毛毯的用意了。 这鬼丫头,点子还不少。 然后,我狠狠瞪了夏雨一眼。 夏雨呲牙一笑,无声的笑,笑的很恶作剧很得意。 然后,夏雨突然伸了下胳膊:“哎,我刚才睡了一觉,好舒服啊,亦克,你刚才睡得好吗?做什么好梦了没有啊?” 我又狠狠瞪了夏雨一眼,夹紧了双腿,往前弯了弯腰。 我必须要这样做,裤裆里还支着帐篷呢,万一要是秦露这会儿看到,那岂不是很糟糕。 丫丫这时突然从前排露出脑袋:“你们两个大懒虫,我在听妈妈讲故事,你们却睡大觉。” 我一阵苦笑,夏雨嘎嘎笑了两声。 丫丫的脑袋又缩了回去,继续听秋彤讲故事。 我继续弯着腰往前倾身。 “亦克,你怎么了,弯腰干嘛?是不是肚子疼啊。”夏雨突然问我,眼神里带着恶作剧的目光。 夏雨这么一说,秦露睁开了眼睛,扭头看我:“怎么了,亦克,你肚子疼?” 前排的元朵和秋彤也听到了,也都回头看我,带着关切的目光。 我此时有苦难言,索性只能装下去了,于是用手捂住小腹说:“没事,就是稍微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没事?”秋彤问我。 “真的没事!”我说。 说也奇怪,这么一转移注意力,敞篷没了。 我松了口气,然后直起身,说:“哎,好了,没事了,不疼了。” “这么快就好了?”秋彤带着困惑的口气。 “是的。”我肯定地点点头。 元朵松了口气:“那就好。” 秦露看看我,又看看夏雨,没有说话。 夏雨突然憋不住笑起来,笑地浑身发颤,笑地用手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夏雨,笑什么啊?”秋彤奇怪地看着夏雨。 “哎。笑死我了……”夏雨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肚子现在也疼了。” 秋彤笑起来:“你是笑地肚子疼,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这么开心呢。” 夏雨半天才停住笑,捂着肚子说:“哎呀,我刚才差点笑死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元朵和秋彤都莫名笑起来,秦露也笑了下,但同时又微微皱了下眉头。 笑完,夏雨站起来:“我要去下洗手间。” 我忙侧身给她腾出空。 我知道,夏雨上卫生间是去洗手的。 一会儿,夏雨回来了,坐下后竟然还把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又偷偷冲我咧嘴笑了下。 看着夏雨的动作,我又呆了。 我不敢再打瞌睡了,摸起一本航空杂志看起来。 一会儿,夏雨凑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我容易嘛我,好命苦啊,明明合情合理的事情却弄得像做贼似的。” 我一怔,侧脸看了夏雨一眼。 这一看,我又愣了,夏雨的眼圈竟然有些发红,目光还有些幽怨。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忙低头继续看着杂志,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想着夏雨的红眼圈和幽怨目光,不由又想起了芸儿,想起了元朵,想起了秋彤。 心里纠结起来。 茫然而失落。 蓦然就觉得找不到自己情感的方向,蓦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迷失在了这万米高空。 晚上8点整,飞机准时降落在明州机场。 我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这难捱而又带着痛苦快乐的旅程。 下飞机后,我直奔卫生间…… 然后,大家一起提着行李直奔出口。 明州,我又来了,这回是组团来的。 此行,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似乎,每一次空间的转移,都会发生一些事。 这次,似乎也不例外。 海竹正在出口处等我们。 看到我们,海竹的神情显得很高兴,还很激动,不停地冲我们招手。 看到海竹,大家也都很高兴,丫丫松开秋彤的手直接就往外跑,边跑边叫:“海竹阿姨,我们来了。” 海竹蹲下,一把抱起丫丫,亲了又亲。 夏雨嘴里啧啧有声:“看,这孩子多懂事。” 秋彤笑起来,看起来很开心。 出来后,海竹热情和大家招呼,不管此时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管之前大家心里有什么芥蒂,但作为东道主,海竹的表现无可挑剔。 看到海竹此时的表现,我心里感到很欣慰。 这一段时间没看到海竹,海竹明显消瘦了很多。显然,她这段时间很操心很劳累。 是的,在一个地方重新创业重整旗鼓,一定是很忙碌很累的。 “海竹姐,见到你真高兴。”元朵说,眼圈有些发红。 “阿竹,你瘦了很多。这段时间一定受了很多累,操了很多心。”秋彤关切地说。 “嘎嘎,海竹,你匆忙离开之后,大家都很想你啊,我提议组团来看你的,看我们这个探亲团,壮观不?”夏雨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海竹,好久不见,很是挂念啊,听说大伙儿要来明州看你,我就不请自来了。”秦露说。 “谢谢大家的关心,谢谢,欢迎大家来明州,欢迎大家来看我,来看我们。”海竹的声音还是有些激动,眼角有些潮湿。 然后,海竹看着我,抿了抿嘴唇:“哥,你终于来了。” 大家都看着我和海竹。 我笑了下:“阿竹,我早就该来的。” 海竹咬咬嘴唇:“现在来也不晚,我就等你来呢。” “嘎,气氛不热烈啊,要不要来一个久别重逢的亲热镜头啊?”夏雨在一边说。 海竹脸色微微一红,看了夏雨一眼。 秦露也看了夏雨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唉,你们是老夫老妻了,我看用不着玩这么狗血的镜头了。”夏雨又说,接着又叹了口气。 夏雨的这声叹气似乎别有意味,我感觉到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不宜 海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张开胳膊抱住了我,和我紧紧拥抱了,同时亲了下我的脸颊。 我不由自主抱住海竹,拍了拍海竹的后背。 “额……”夏雨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元朵嘻嘻笑着。 秋彤一直微笑着。 秦露轻轻咬住了嘴唇,默默地看着。 “哇哇,海竹阿姨不害羞……”丫丫在一边拍着手又蹦又跳,似乎很兴奋。 “哎,你给我一边去,少儿不宜。”夏雨抱起丫丫就往外走。 大家都笑起来。 海竹和我分开,脸色红扑扑的。 然后,大家一起往外走,海竹带车来接我们的。 到了停车场,海竹带领大家走到一辆面包车前,司机正在车前等候,主动打开车门。 “这车是刚买的,专门用来接送客人用的。”边招呼大家上车,海竹边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又不经意看了司机一眼,一个皮肤黝黑的平头小伙。 司机冲我礼貌地笑了下,然后就帮大家往车上提行李。 “驾驶员也是最近刚招聘的,最近酒店和旅行社都招聘了不少人。”海竹又说。 “嗯。”我又点点头。 “哥,上车吧。”海竹对我说,拉了了我的手。 我上车,司机拉上车门,然后开车就往市区走。 “阿竹,你现在一定很忙的,同时要操心酒店和旅行社。”路上,秋彤说。 “呵呵,还行吧,最近成立了两个公司,一个是酒店有限责任公司,一个是旅行社有限责任公司,张晓天负责酒店,担任总经理,孔琨负责旅行社,担任总经理,我呢,担任着两家公司的董事长,有他们二位,其实我还是省了很多劳累。”海竹说,“还有啊,我最近刚招聘了一个董事长助理,也能替我分担很多琐事。” “嘎嘎,海竹,你有董事长助理了啊,是不是个帅哥啊。”夏雨说。 “呵呵,不是帅哥,是美女。”海竹说,“我一个女人,弄个男助理干嘛啊。” “哎,早知道你需要董事长助理,我来应聘啊,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我又错过了。”夏雨叹了口气。 “你这是客气话吧,夏雨,你愿意离开海州吗?你舍得离开海州吗?”海竹半真半假地说,似乎话里有话。 “额,嘿嘿……”夏雨似乎也不善于撒谎,回答不上来了,干笑了两声。 海竹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看了我一眼。 我坐在最后一排,目视前方,不做声。 “夏雨是三水集团的副总裁,那么的集团,那么大的副总裁,那么多多事情需要她去忙碌,怎么能来海竹这里当助理呢?再说了,就是她想来,夏纪也不会答应的啊。”秋彤说。 秋彤这话似乎是在给夏雨解围。 “秋姐说的是,我哥这个人很霸道的,他是不会放我走的,我整天被我哥使唤来使唤去,哎……”夏雨忙说,同时吐了下舌头。 “海竹阿姨,我们今晚吃什么啊,我饿了啊。”丫丫叫起来。 “呵呵,乖,我们马上就到酒店了,阿姨今晚安排了一大桌好吃的等着你们呢,都是明州特色菜,保管你吃的开心。”海竹说。 “好啊好啊。”丫丫开心地叫着。 “对了,我们住哪里啊?”秦露问了一句。 “当然是住咱家的酒店了,呵呵,张晓天老总已经给大家安排好房间了他和孔琨还有小亲茹正在酒店等大家光临呢,还有我的助理也在。” “哎,海竹,你可真不简单,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酒店了,还是三星级的。不但有酒店,还有旅行社,我可不由要仰视你了。”秦露带着羡慕的口气说。 “过奖了,在江浙,在明州,我这样的算不上什么,很多比我年轻的女孩子都有比我大的多的产业,她们才是真正厉害的,我这实在是微不足道。”海竹谦虚地说。 “浙商就是厉害,闻名全球啊。”秦露啧啧赞叹着,“海竹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会成为风云女浙商的。” “哎,秦露,我也不简单啊,我这么年轻就是一家大集团的副总裁,也很牛叉的,你也夸夸我好不好?”夏雨插了一句。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秦露说:“好,那我也夸夸你。” “怎么夸?”夏雨说。 “这个我一时还没想好词呢,要不,你来弄好褒奖词,我来念?或者,你自己发表下获奖感言?”秦露笑着说。 “切,你逗我呢。”夏雨沮丧地说。 大家忍不住又笑起来。 “明州的夜色真美。”一会儿,秦露看着窗外说。 “第一次来?”海竹说。 秦露点点头。 “呵呵,明天我亲自做导游,带你们游览明州。”海竹说。 “好啊。”秦露高兴地点点头,接着看了我一眼,又说,“亦克同学也是明州的坐地户地头蛇呢,一定也很熟悉明州的,想必也是本地通,其实海竹你要是忙,让亦克陪我们玩也是可以的。” “哎,你们这么远来了,我怎么好意思不亲自陪同呢,这可说不过去。我这两天什么是都不干了,专门陪你们。”海竹说。 “阿竹,我们来看你,可不想耽误你的正事,如果影响了你的工作,那可就真不好意思了。”秋彤说。 “秋姐,你看,你又客气了。”海竹笑着说。 秋彤笑了下,没再说什么,也扭头看着窗外明州的夜色。 “我们的酒店在市中心,离天一广场和城隍庙都不远,九层,200多个客房,还有其他附属配套设施。旅行社就在酒店的一楼,沿街门面房,主营组团、地接、票务、车队业务,国内国际业务都做的……”海竹又给大家介绍酒店和旅行社的情况。 大家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 很快到了酒店,果然看到张晓天和孔琨小亲茹正在酒店门口等候,还有一个穿连衣裙齐耳短发看起来很精神的女子站在那里,不用说,这位就是海竹的新助理了。 司机停车,张晓天他们迎了过来,孔琨打开车门,司机下车忙着提行李,大家都高兴地互相打招呼,边下车。 我最后下车的,和张晓天孔琨打过招呼,然后海竹对我接着介绍那位女子:“哥,这位就是我的助理,林雅如。” “亦哥,你好,早就听闻你的大名,很荣幸在明州见到你。”林雅如微笑着冲我伸出手。 “你好。”我和林雅如握了握手,冲她笑了下,“欢迎协助海竹工作,辛苦了,多多拜托了。” “亦哥客气。”林雅如继续保持着矜持的微笑,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 握手的一瞬,我似乎觉得林雅如的手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般细嫩柔弱,似乎微微有些力度。 同时,我似乎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微妙,却又说不出什么理由。 然后,海竹就招呼大家进酒店,我看着那位刚忙完的司机,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师傅,辛苦了。” “客气,不辛苦,应该的。”他和我握手。 握住他的手,我微微一用力,他没有丝毫抗拒,面不改色继续微笑着。 然后,我松开他的手,笑了下,接着就往酒店里走。 边走,我边看到正在前面的林雅如似乎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 “各位,现在给你们大家分配房间。”张晓天笑着,手里拿着房卡,“秋总,你和丫丫单独一个豪华单间,然后其他四位呢,也都是豪华单人间。” 秋彤忙说:“这太浪费了,我们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铺张,不要搞单间了,我看弄标间吧,我和元朵带着丫丫一个标间就行。” “对,我看秋姐说的有道理,我和夏雨一个标间就好了。”秦露也说。 “我同意,小露露,和我同居,会不会有压力啊?”夏雨笑嘻嘻地说。 “去你啊,说什么啊你。”秦露说。 大家都笑起来。 张晓天看了看海竹,海竹还是想给大家分配单间,但大家都不同意,坚持住标间,争执了半天,海竹让步了,于是重新调整了房间,我自己一个单间,秋彤元朵带着丫丫一个房间,夏雨和秦露一个房间。 然后孔琨和林雅如小亲茹陪同秋彤元朵夏雨秦露丫丫他们去房间,张晓天这时笑着对我说:“亦总,我就不送你去房间了,这该是海董的任务了。” 海竹笑了下,脸色微红,接着就提起我的行李。 我冲张晓天笑了下,他也冲我笑了下。 “大家安顿好行李,简单洗把脸,20分钟之后咱们去餐厅吃饭。”张晓天接着又说了一句。 大家一起上楼,我和海竹去了我的房间。 刚一进门,海竹把行李让地板上一扔,反手带上门,倏地就扑进我的怀里。 “哥,你终于来了,想死我了……”海竹紧紧抱住我,主动而热烈地亲吻着我的脸和嘴唇,边胡乱地嘟哝着…… 多日不见,海竹的浓情这一瞬间开始爆发了。 来的有些突然,却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正欢畅,突然一阵梆梆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丫丫的叫声:“亦叔叔,海竹阿姨,我们要去吃饭了,快点走啊。” 我一愣,海竹的身体也一震,似乎我们都被惊吓了一下。 这孩子,真不懂事,怎么这会儿来敲门呢。 “丫丫,我们先下去吧,待会儿亦叔叔和海竹阿姨就会来的。”秋彤的声音。 不知秋彤此时是怎么样的心态,不知她是否意识到我和海竹此时正在干嘛。 一想到这一点,我突然就感觉受到了打击,立时就软了。 “不嘛,我要和亦叔叔海竹阿姨一起下楼!”门外丫丫的声音。 “你这孩子。”又是秋彤的声音。 我和海竹忙整理衣服。 “我们这就出来哈,我这就洗好脸了。”我忙对着门外说了一句。 海竹脸色绯红地忙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红晕 我接着过去打开房门,丫丫嘻嘻笑着进来了,秋彤和元朵站在门口。 “海竹阿姨呢。”丫丫说。 “我在这里呢。”话音未落,海竹从卫生间出来了,头发已经快速梳理整齐了,只是脸色还有些红晕。 “走啊,我们去吃饭饭。”丫丫拉住海竹的手。 “好,走。”海竹边说边回头冲我笑了下,笑的很无奈,还有些抱歉。 我们然后出去,秋彤和元朵看到海竹的神色,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都红了下,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然后,大家一起下楼,我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和无奈跟在后面。 哎,可怜的柱子哥,一天之内被压抑了两次,这股火一直没发出来,好难受啊。 可是,没办法。 柱子哥真的受委屈了。 出了电梯,往餐厅走的时候,秋彤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后面,和我并排走的时候,突然从小包里掏出一包湿巾递给我,然后抿了抿嘴唇,低头一言不发,接着又赶了上去。 我停住,对着旁边的玻璃照了下,晕,我的脸颊和脖子上有口红的痕迹,那是海竹留给我的。 我忙用湿巾擦干净。 秋彤真是心细。 我擦完之后,边往前走边琢磨着秋彤刚才的神情,琢磨着她递给我湿巾时候的心情。 突然心里就感到了巨大的失落和惆怅。 晚宴很丰盛,果然都是明州当地的特色菜。 张晓天孔琨林雅如小亲茹都参加了欢迎盛宴,席间,海竹十分热情,热烈欢迎大家来明州。 我虽然是海州来的,但在海竹的安排下,却坐在主人的位置。 显然,海竹这样做是有用意的,她是通过这个来向大家表明,我是她大当家的,我是她的男人,虽然她是董事长,但我是她的老大。 显然,大家都明白这层意思,都发出会心的笑,只是各自笑里隐含的内容不知是否都一样。 多日不见,大家举杯畅饮,言谈甚欢。 酒过三巡,我总觉得心里有莫名的心事,于是借口上卫生间,出来到了走廊尽头,这里很僻静,没有人。 我点燃一支香烟,心神不定地看着窗外明州的夜色沉思着。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副总司令……”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 看到面前的人,我猛地怔住了,林雅如! 她笔直地站在我面前,虽然微笑着,但脸上分明带着恭敬和尊敬的神情。 虽然此时她穿着连衣裙,但仍然能看得出一个受过训练的军人的气质。如果此时她穿着军装,那一定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军人。 我嘴巴半张,看着林雅如:“林助理,你……” “掸邦前进军特战分队女子中队队员林雅如向副总司令报到!”林雅如不笑了,严肃地说。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你……”我迟迟地说,“你是总部派来的。” 虽然我早就知道大本营派来了四个特战队员潜伏到了明州,但当时发来的电报里并没有说还有女队员。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大本营竟然派来的特战队员会是女人。 “是,我们受总部派遣,奉命在明州潜伏,我是特战分队大陆第二派遣小组组长!”林雅如短促而干脆地说。 他们是第二小组,显然,第一小组是方爱国他们。 此时,她的气态和气质和之前的温婉温柔宛若两人。 “小组长?你还是小组长。”我更惊讶了,“其他三人,也都是女的?” “不,是男的!”林雅如回答。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雅如,大本营竟然会派一个女子特战队员来明州,而且还担任组长,而且其他三个还是男的。 林雅如似乎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说:“副总司令是瞧不起我们女子队员吗?” “哦,不是,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我忙说。 林雅如微微一笑。 我顿时明白,是的,既然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是来保护海竹,那么,自然女特战队员会更加方便。我只是没想到林雅如竟然潜伏到了海竹身边,还当了她的助理。 “简单介绍下你自己!”我说。 “是!”林雅如立刻回答,接着说,“我是秦国华侨子弟,三个月前进入金三角慕名加入李总司令带领的掸邦前进军。雅如是一个有志向的青年,不甘心在碌碌无为中度过平庸的一生,决心在李总司令带领下为掸邦人民的事业奉献自己的青春。” 显然,这是一个被李舜洗脑过的人,她的举动颇有些当年有志青年义无反顾投奔红色圣地的豪迈气势。 “我毕业于新加坡国立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毕业后一直在青迈从事旅游行业,干过导游、计调、组团。雅如业余喜欢体育运动,主攻跆拳道,大学期间曾获得过全校女子跆拳道亚军。”林雅如继续回答,“为了更好地保护副总司令的亲人,到达明州后,我参加了应聘,被聘为海董事长的助理。雅如自信能胜任董事长助理的工作,能完成海董事长交办的工作任务,同时,雅如也会竭尽全力尽职尽责保护好海董事长的安全。” 我点点头,李舜和老秦想得可真周到,保护好海竹的安全,就是为我解除后顾之忧,以林雅如的条件和身份,她担任海竹的助理,显然是保护海竹的最合适人选,显然是潜伏的最好身份。 “不必拘束,稍息吧。”我说。 林雅如笑了下,然后换了个姿势。 “其他三人都是什么身份?”我问林雅如。 “来的时候副总司令可能觉察到了那位开面包车的司机。”林雅如笑着回答。 林雅如很敏锐很聪明,我下车时和司机握手的场面被她看到了,她似乎猜到我和那司机握手有试探的意思。 果然我猜对了,那司机也是派遣进明州的特战队员中的一名,他也潜伏进来了,身份是驾驶员。 我笑了下:“还有两位呢。” “还有一位的身份是酒店保安,另一位……”林雅如刚说到这里,背后突然传来叫声:“亦叔叔在这里啊。” 丫丫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夏雨。 林雅如立刻住了嘴,转过身去,接着就笑起来:“丫丫出来了。” “我要去厕所的呢。”丫丫说。 夏雨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和林雅如,然后拍拍丫丫的脑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丫丫蹦蹦跳跳去了卫生间。 “你们二位,跑这里干嘛呢?”夏雨边说边走过来,带着怀疑的目光。 “亦哥询问我在这里工作的情况呢,我正在给亦哥汇报我担任董事长助理的体会,同时听听亦哥对我工作的指示。”林雅如呵呵笑着对夏雨说,接着又转头向我,“亦哥,我刚才汇报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今后多指正,亦哥还有什么指示?” “呵呵,指示谈不上,只有感谢。”我话里有话地说。 “指示是必须的。”林雅如的回答同样话里有话。 “你先回去吃饭吧,以后有事再继续交流。”我说。 “遵命——”林雅如用调侃的声音说,然后笑了下,接着就转身去了房间。 林雅如走后,夏雨一步步走到我跟前,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嘿嘿。大情种,是不是又看上大奶的助理了?打着工作的名义和人家谈话,是不是有什么不良意图呢?看来你真的是想和韦小宝较量一番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刚才谈的都是正事!”我说。 “是啊,对你来说,谈什么都是正事,打着工作的名义勾引花姑娘,对你来说可是头等正事!”夏雨继续说。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我奉劝你,你周围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宠幸过的没来得及宠幸的一大堆,够你忙乎的了,不要再纳新了,不然累死你。”夏雨咬牙切齿地说。 我苦笑。 “别的不说,光二乃你就还没伺候好,省省吧,先伺候好我二乃你再去折腾新鲜的,不然,二乃可是不答应的哦。”夏雨的声音有些暧昧,身体往我又靠近了一些。 我往后退了一步,推到了墙根,无路可退了。 “飞机上二乃好心好意服侍你,你不好好享受,故意给我玩花样,是不是积攒了后劲今晚要留给大奶的?说——”夏雨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无言以对,夏雨其实说对了,今晚我肯定要和海竹至少大战一场。 “二乃我容易嘛,我辛辛苦苦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晚上却要被冷落,却要看着你和大奶今晚颠鸾倒凤,我为什么要积极撮合组团来这里,我到底是图个啥?真是犯贱到家了,亲自把你拉到明州来满足大奶的需求。我他妈这是自己给自己弄绿帽子戴啊。”夏雨的口气有些幽怨,声音有些嘶哑,眼圈倏地红了。 夏雨的逻辑让我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感到十分尴尬和苦涩。 夏雨倔强而地一甩脑袋,顿时就泪雨纷飞,几滴眼泪落到了我的脸上唇边,我舔了下,有点咸味。 夏雨伸手使劲擦了下,然后带着委屈和幽幽的目光看着我。 我深深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丫丫出来了,夏雨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回身走开,拉着丫丫往回走,边嘟哝着:“小丫头,怎么撒尿这么快,好讨厌啊你。” “你才讨厌呢,明明说要陪我进厕所的,却把我仍在这里就不管了。”丫丫说。 “唉,不懂事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夏雨叹了口气。 看着夏雨和丫丫进了房间,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起来,将刚才遇见林雅如的事情在脑子里又滤了一遍,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走回房间。 今晚是大家都开心的时刻,我不能把自己的情绪传给大家。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真遗憾 回到房间,我恢复了神采,举杯和大家继续喝酒谈笑起来。 暂时,我让自己忘掉所有的烦忧和心事。 “孔琨,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吗?”夏雨边喝饮料边问孔琨。 “不行啊,我明天要去杭城参加一个座谈会,明州就去5家,我们旅行社很荣幸被选中了,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会议要求旅行社的一把手参加,本来是要海竹姐去的,不过你们来了,海竹姐就委派我去参加。”孔琨笑着说。 “真遗憾。”夏雨说。 不知夏雨为什么感到遗憾,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孔琨不能和她一起玩。 “看,阿竹,我们来这里到底还是影响你的工作了。”秋彤不安地说。 “嗨,客气什么啊,秋姐,孔琨去参加会一样的,你们大老远来了,我可不能把你们扔下不管。”海竹笑着说。 “来,亦哥,我敬你一杯酒。”林雅如举起酒杯。 我于是和林雅如喝酒。 “亦哥,早就听海董事长说你是个做经营的大拿,今后你可要多多指教才是。”林雅如笑着说。 夏雨冲林雅如翻了下白眼皮,又瞪了我一眼。 “海竹现在就是大拿,她现在可是很厉害的风云女浙商了。”我说,“我在海州,鞭长莫及,你还是和海竹多交流才是。” 海竹开心地笑起来,大家也都笑了,秋彤说,“阿竹委实不简单,自己这么快就在明州发展起来了。” “不过,我还是比你差了一大截子,今后公司要想在明州得到更好的发展,还是有你在我才安心,我这里可是很需要你的。”海竹说。 海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我听懂了。 大家似乎也听懂了,秋彤轻轻抿了抿嘴唇,夏雨则突然有些紧张的样子,元朵和秦露则默默地低头喝水。 张晓天看看我,又看看海竹,面带沉思。 “哎,天各一方,海竹姐可是很想念亦哥的呢,有事没事就念叨着。”小亲茹笑着说。 海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了我一眼。 大家都轻笑起来,笑得似乎都很含蓄。 我呵呵笑了下,举起酒杯:“来,各位,喝酒,为我们明州相聚干杯。” 海竹也笑着举起酒杯:“来,再次欢迎大家来明州。” 海竹今晚似乎很开心,喝酒也放开了,小脸喝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娇柔可人。 酒足饭饱,大家似乎都觉得意犹未尽,夏雨吵着要去唱歌,大家都欣然同意,张晓天立刻通知三楼夜总会安排了一个豪华大包,然后大家都去了。 在豪华包间,大家欢快地唱歌,我和张晓天又喝了几杯啤酒。 一会儿,丫丫困了,秋彤就带着丫丫先回了房间,剩下大家继续欢歌。 海竹一会儿也出去了,我和张晓天继续喝啤酒,边随意交谈着。 这时我的手机短信响了,打开一看,是海竹发来的:“我在你房间里。” 看完短信,我收起手机,张晓天似乎猜到了我的短信内容,说:“你先上去休息吧,这里我来负责。” 说完,他冲我一笑。 我心里有些尴尬,也笑了下,然后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离开的时候,夏雨和秦露正在一起搞女生二重唱,唱的很投入。 边上楼,边想到海竹正在房间等我,想到飞机上被夏雨的撩,想到饭前那没有得到发泄的欲火,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身体不由就有了反应,突然就有些激动。 这回一定要好好款待下柱子哥,大老远来一趟,容易吗? 食色性也,无法抗拒的诱惑。 三步并做两步回了房间。 进入到酒店的房间,海竹已经洗好了,正穿着睡衣在等我。 关上房门,海竹冲我妩媚地一笑:“哥……” 海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心里激动起来,看着此刻迷人娇媚的海竹,慢慢走近她。 我慢慢释放自己的情怀,压抑已久的情欲和本能开始在我的血液里快速流淌。 我需要发泄,我需要释放。 这一刻,似乎更多的是本能,动物性本能。 我的灵魂似乎没有参加进来。 我们四目相对,眼睛里都含着渴望和期待,空气也好象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下来。 此时,海竹的柳腰细腿和挺峰,更有双颊微微泛着红晕,两眼含情脉脉。真的是娇羞万分,妩媚万分,说不出的喜欢。我忍不住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慢慢的拉到自己身边。她微微地闭上了双眼,看上去真是说不尽的诱惑。 我将她一把抱起,放到了宽大柔软的床上,然后将身体压了上去…… 许久之后,终于,我到达了快乐的顶峰,她也一样。然后,她瘫软在了我的怀里,我将她的身体紧紧拥抱。 又是许久之后,她的身体才开始在我怀里微微地动着,我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轻划着我胸前的肌肤。我睁开眼睛去看她,她仰头正在朝我笑,我的眼前是她洁白的牙。 “哥,你真厉害。”她亲吻了一下我的脸。 我笑了,笑的有些自豪。 不管是真的厉害还是假的厉害,男人都喜欢女人在床上这么表扬他。 这是男人最基本的自尊啊。 “还不去洗洗?不怕怀孕了?”我笑着问她道,手在她的臀部轻轻拍打。 “安全期呢。”海竹笑着说,还是下床,去了卫生间。 我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突然想到秋彤就住在隔壁,此时她带着丫丫早就回了房间,如果房间隔音性不好,说不定我和海竹刚才的大战她能听到什么。 一想到这一点,我浑身突然就有些发冷,不由拉起被子盖住了身体。 一会儿,海竹回来了,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海竹上床,钻进被子,搂住我的身体,将脑袋放在我的胸口,沉默着。 我们都沉默着。 似乎,我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热焰过后,我们似乎都回到了现实,回来的速度还很快。 “哥,你怎么打算的?”一会儿,海竹说话了。 我的心一紧,说:“什么怎么打算的?” 我其实知道海竹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问了一句。 “你说呢?”海竹显得有些沉闷,声音有些不快。 显然,她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我没有说话,心里也感到很沉闷。 “你就没有回来的打算?”海竹又说。 我还是没做声,心里纠结着。 离婚期越来越近了,我将面对无法回避的现实。 我知道海竹需要我回来,可是,我真的能让自己离开海州吗?我能离开海州吗? 我心里涌起难言的苦涩和激烈的矛盾。 我无法回答海竹。 我感觉海竹的身体在逐渐降温,心也似乎在逐渐发冷。 我的心里乱成一团。 “我知道我无法左右你,也没有权力左右你,我知道我无法命令你,也没有资格命令你。”海竹低沉的声音恍恍惚惚飘进我的耳朵,“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的婚礼只能在明州举行,结婚后,我们必须不能分居,也就是说必须要住在一起,不是住在海州,也不是其他任何地方,只能是明州,不是住一天两天,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而是天长地久。这是我的底线,在这一点上,我不会有任何妥协。” 海竹的话将瞬时我苦逼的心打入了万丈冰窖。 我继续保持沉默。 我知道,此时,在我无法做出选择无法给海竹满意回答的时候,我只能沉默,我必须沉默,换句话说,我必须要装死。 装逼是一门技术活,装死也是一种策略,一种不得已的策略。 我带着得过且过的侥幸心理装死,希望时间会改变一些东西。 至于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时不能确定,或者说,我不敢去确定。 但起码,我希望时间能让海竹此时的想法与底线发生些许的改变和松动。 看我不说话,海竹的目光有些黯淡和忧虑,还有些失落和发冷,一声不吭坐起来就开始穿衣服。 “你要干嘛?”我终于说话了。 海竹没有说话,快速穿好衣服,然后径自去了卫生间。 我坐在床上继续发呆,心里有些空落。 一会儿,海竹梳理好出来了,站在床前看了我片刻,说:“我下去看看他们。你休息吧,不要再下去了。” 海竹的声音很淡。 说完,海竹接着就出去了。 我点燃一支烟,心情突然变得很郁郁,我隐隐感觉,似乎,我和海竹之间出现了我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看到的细微裂缝,似乎,海竹的心正在逐渐游离着,和我的距离正在不知不觉疏远着。 我心头涌起一阵恐惧,我想努力去抓住海竹,抓住海竹的身抓住海竹的心,可是,我却不知该如何去抓,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去抓。或许,我是无力无能缺乏足够的勇气去抓。 而似乎,海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正在游离我,她自己并没有这种意识,她仍旧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她仍旧在对我保持着炽热的情感,但在这炽热的情感之中,她正在逐渐变得坚强和坚硬,正在变得越来越有主见,正在给我和她之间设定一条底线。 这底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认为是一种通牒。 时间和空间会改变一切,难道,我和海竹也逃不过这魔咒? 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对我一片真情实意带着对未来美好憧憬的海竹在不知不觉的坚强和自主中离我越来越远? 我陷入了极度的苦涩和纠结中。 当晚,我独坐了很久。 当晚,海竹没有再回到我的房间。 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让我心里有些忐忑。 于是,当晚,我独守了一夜的空房。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点评 第二天早上8点多,大家一起吃早餐。 夏雨昨晚似乎玩得跟开心,边吃边不停地点评着昨晚大家的演唱,秦露和小亲茹都笑着一起互相点评,秋彤微笑着照顾丫丫吃饭,林雅如张晓天元朵边听边安静地吃早饭,海竹则不停地给我夹菜。 “今天我陪同大家去游览东钱湖,哪里的风光很美的。”海竹说。 “是啊,很美的,海竹姐带我去过好几次了。”小亲茹笑嘻嘻地说。 “好啊。我可是一直都很想去的。”夏雨暂停了点评,喜笑颜开地说。 “吃过饭我们就走。”海竹又说。 “海竹姐,车已经安排好了。”林雅如说。 “我就不能陪你们去了,今天要接待一个客户。”张晓天笑着说。 “张总,没事的,你忙就是了。”秦露说。 秋彤笑着看着大家,没有说话。 秋彤自然对东钱湖是不陌生的,我和她在那里有过难忘的经历。 我想了下,说:“我也不去了,我想回家看看。” 大家一听,都看着我。 “回家看父母。等大家一起陪你去啊。”秦露说了一句。 “不了,这次,我想独自回去。”我的声音不大,但口气很坚决。 我知道,如果一起回去,秋彤元朵夏雨海竹都要一起去,说不定到时候又会出现什么让大家彼此都尴尬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回去安心。 “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东钱湖,你要独自回家?”夏雨怔怔地看着我。 “是的,这次,你们大家谁都不用去,我自己回去!”我的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大家互相都看了看,夏雨眼里带着失望的眼神。 秋彤似乎理解我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 元朵看看我,又看看海竹,又看看秋彤,然后低头继续吃饭,没有说话。 秦露眨巴眨巴眼,说:“哎,我还没去你家认认门呢。” “以后还有机会,这次就免了,我就不邀请你们大家了!”我说。 秦露脸上带着遗憾的神情,也不说话了。 海竹突然微笑了下,说:“行,哥,尊重你的意愿。不过,你自己回去显然也不合适,怎么着也得找个车送你回去啊,最起码得有个驾驶员陪你回去吧。” 海竹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我没有拒绝。 海竹沉吟片刻,掏出车钥匙递给林雅如:“雅如,这样吧,我看你就不用陪我们去东钱湖了,辛苦你一趟,你开我的车,送我哥回家一趟。” 林雅如接过车钥匙,笑着说:“好的,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把亦哥安全送回家。” 海竹要用自己的车送我回去,而且还让林雅如开车,我本来想提出自己开车的,转念一想,正好有个和林雅如单独谈话交流的机会,机会难得,也就不言语什么了。 夏雨咂摸咂摸嘴唇,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孔琨急匆匆推门进来了。 “咦,你怎么还没走呢?”海竹看着孔琨。 孔琨苦笑一下:“海竹姐,看来这次去杭城开会,非你不可了,我去代表不了你。” “怎么了?”海竹皱皱眉头。 “我刚才去集合,旅游委地老大看到我,有些不大乐意,说如此重要的会议,为什么你们董事长不去参加?会议通知上明明要求指定的旅游单位一把手参加的。参加会议的一把手都要发言,你们董事长不去,是不给我面子呢还是对这次会议不重视。然后,那位大人就让我回来,说必须要你去参加,说报上去的参加会议名单也是你,说我们公司刚在明州开业不久,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就如此不重视,这是个态度问题。于是,我就赶紧回来了。”孔琨说。 大家一听,都看着海竹。 “这……”海竹犹豫了,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 秋彤这时说:“阿竹,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是亲自己去吧,刚在明州站住脚跟,主管部门的一把手是不好得罪的,这对公司今后的发展是很重要的。” 我这时也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这次参加座谈会的明州只有5个名额,在如此多的同行中能选中海竹,显然是给了很大的面子,如果海竹不去,显然是会容易被认为态度不好,对此事不重视。 我于是说:“阿竹,既然如此,你去吧,正事不能耽误。” “可是……”海竹还是有些犹豫。 “去东钱湖玩怎么比得上工作的事情重要,而且,孔琨和小亲茹都可以陪我们去的,再说,我也去过东钱湖,也可以给大家带带路的。”秋彤接着说,“阿竹,如果因为我们的游玩耽误了你的工作,那我们大家心里都会过意不去的。” “是啊,海竹,去开会吧。”夏雨和秦露也说。 “海竹姐,工作是第一位的。”元朵也说。 海竹终于下了决心,带着歉意的表情看着大家:“那我就去,只是,这一去就要两天,会议是要两天,明晚才结束。我这一去,在你们走之前就见不到你们了。” “没事的,大家以后还会经常有机会见面的。”秋彤说。 海竹又用歉意的表情看着我:“哥,那我就去了。” 海竹歉意的表情似乎是以为昨晚和我的怄气没有陪我过夜,错失了昨晚,结果今晚明晚都没有机会了。 我笑了下:“去吧,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这话显然是在安慰海竹什么。 “海竹姐,再有20分钟大家就要出发了。”孔琨这时又催促。 海竹站起来:“我这就走,雅如,你开车送我去集合地点,你们大家慢慢吃,再次抱歉,我先走了。” 然后,海竹又遗憾而又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急匆匆和林雅如一起走了。 然后,大家继续吃饭,夏雨似乎突然又开心起来,继续开始点评昨晚大家的演出。 我知道夏雨为什么会开心。 秋彤则继续喂丫丫吃饭,同时,我隐约感觉到她微微叹了口气。 吃过饭,大家到楼前准备出发,秋彤她们还是坐昨晚的那辆面包车,开车的还是那个司机。 看到我,他冲我微笑了一下,微笑里似乎带着几分尊敬和恭敬。 我也冲他微微一笑。 大家上车之后,就出发了,然后我和张晓天回到了酒店大堂,我和他谈了半天话,主要是了解酒店的经营情况。 从张晓天的谈话中,我得知酒店开业以来的经营很不错,客房入住率很高,餐饮这一块也做的很有特色,基本是承袭了海州酒店和餐饮的做法,当然还有一些创新。 同时,张晓天还告诉我,旅行社那一块,孔琨也是做的有声有色,开业时间不长,但已经成为明州旅游行业的一批黑马,组团地接业务量都迅速攀升。 海竹已经迅速成长,张晓天和孔琨也快速进入了各自的角色,已经成为海竹的得力助手和左膀右臂,这让我心里感到很欣慰。 “小亲茹干的怎么样?”我问张晓天。 “很不错,担任旅行社的办公室主任,将后勤各项工作都打理地井井有条。”张晓天说。 “那个林雅如助理呢?”我说。 “她来的时间不长,我不是很了解,但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是很称职的,替海竹分担了很多琐碎的事情,对海竹很忠诚,海竹对她也很信任,逐步开始交办她一些重要的事情。”张晓天说。 我点点头,心里感到更安稳了。 “开业以来,酒店和旅行社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又问。 “基本是顺利的,明州这边的部门,吃拿卡要的事情基本没有,办理各项手续都没有遇到刁难的,也没有乱收费的。不然,酒店和旅行社哪里能这么快就开业进入有序运营。”张晓天说。 “那个……其他的呢?”这是我最关心的。 张晓天看着我,语气放平缓,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 “但不可掉以轻心!”我说。 “你放心,我会的。”张晓天点点头,“我知道海竹在你心里的分量,即使我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保护好海竹的安全的。” 张晓天这话听了让我有些感动,我知道他这是心里话,但我也知道他虽然勇气可嘉但实力却不足,他其实是没有能力保护海竹的,甚至,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但张晓天能有这话,这人情我还是领的。 我不想打击张晓天的自信和能力,于是点点头:“多谢了。” 张晓天有些不安地说:“谈何谢?我亏欠你的太多了,我甚至欠你一条命,我如果能有机会回报你,那是我的荣幸。” 我说:“晓天,不要这么说,我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这么客套的,更不需要有报恩的想法。再说了,你现在帮助海竹做事,本身就是在帮我,我确实需要感谢你的。” “你刚说完朋友之间是不需要客套的。”张晓天微笑着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 “其实,你能当我是朋友,我真的是很荣幸的。”张晓天说。 “彼此彼此吧。”我说。 正说着林雅如进来了。 林雅如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衣,搭配一双休闲鞋,显得很精神干练。 我当然知道她今天穿这身衣服是要准备陪秋彤她们去东钱湖的,现在她不能去东钱湖了,要做我的驾驶员陪我回家看望父母。 “张总,亦哥。”林雅如站在我们面前。 张晓天站起来:“好了,你们去吧,我也该去忙我的了。” 我们于是和张晓天分手,往酒店外面走,走到停车场海竹的车面前。 海竹换了车,一辆白色的宝马。 我们上了车,林雅如开车缓缓往外走,走到停车场出口处,一个保安正站在那里。 林雅如将车停下来,然后摇下车窗,对那保安低声说了一句:“见过副总司令——” 原来这保安就是派遣到明州的特战队员之一。 保安闻听,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激动和惊喜的神情,咔——两腿一并脚一剁,低声说了一句:“副总司令好——” 我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兄弟,你好!” 然后,林雅如一踩油门,车子驶出停车场,直奔我家的方向而去。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潜伏者 林雅如似乎知道路,不用我指点就拐上了奔我家的省道。 “你去过我家?”我问林雅如。 “是的,海竹姐经常去看你父母,我跟随去过几次。其实,在海竹姐带我去之前,刚到明州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去你家附近转悠过几次了,只是你父母没有察觉。”林雅如说。 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海竹回明州创业的事情,我父母已经知道了。当然,我知道海竹不会和父母说她在海州的遭遇。 “对了,海竹姐刚才让我去商场买了一些礼物,带给你父母的。”林雅如说。 我点了点头,海竹想得真周到。 “第四个人,是不是就在我家附近?”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林雅如。 “是的,你家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小卖部,我们的另一个兄弟就潜伏在那里做小老板。”林雅如说。 “他们三个人,都不是本地人吧?”我说。 “算是吧,但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其实都是当年参加缅共后来流落金三角的知识青年后代,但都是愿意为掸邦人民的事业追随李总司令的战士。”林雅如说。 如此说来,不管他们打着多么雄壮的口口号,其实都是投奔老缅共战士老知青老秦来的,和方爱国他们是同样的身份。 在金三角,生存是第一位的事情,老秦招募收留他们,显然是带着几分难以割舍的岁月情结。 但林雅如,却似乎不是因为生存而投奔掸邦前进军的,她有知识有头脑,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似乎是为了理想和主义而来,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她的追求似乎是带着当年老秦那一代的狂热和梦幻。 像林雅如这样的战士,特别是女性,往往忠诚度是很高的。 我知道,作为明州派遣小组组长的林雅如,虽然她对我毕恭毕敬,但她最忠诚的绝对不会是我,而是她以为或者追求的所谓事业,或者说是李舜。 林雅如他们受命潜伏在明州,我知道的任务是保护海竹和我家人的安全,但除此之外,会不会还领受有其他任务呢?会不会…… 这样想着,我突然打了个寒噤。 “副总司令,你怎么了?”林雅如虽然开着车,但似乎还是具有犀利的敏感力,她觉察到了我的寒噤。 “没什么。”我打了个哈哈,然后接着就转移话题,“明州方言很难听懂的,你们都能听得明白?” “能,我们专门针对明州方言接受过语言这方面的训练,而且,我们不但能听懂,还会说一些基本的当地方言。”林雅如边开车边说。 显然,他们潜伏明州,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显然,李舜是早就未雨绸缪的。 沉默了片刻,我突然说:“你们这次领受的任务是什么?” “竭尽全力保护副总司令家人和亲人的安全,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用我们的生命。”林雅如毫不犹豫地说。 “除此之外,还有呢?”我说。 “这……”林雅如微微一怔,有些语塞。 “不许撒谎!”我的口气突然有些严厉。 “是,不撒谎!”林雅如说。 “说——” “既然不能撒谎,那么,我就只能闭口了,对不起,副总司令!”林雅如的口气听起来很温和,但却很坚决。 我冷笑一声。 林雅如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但接着就恢复了常态,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我知道,林雅如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了。 我的心里有些发冷,林雅如其实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果然被我猜到了,果然林雅如他们还领受有另一个命令,而这命令,必然是对我不利的。 虽然我是李舜的副总司令,但终归他对我还是留了一手的。 或许,这就是李舜的用人和钳制之术,这很附和李舜的做事风格。 我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很快到了我家,父母见到我回来,十分高兴,又热情地和林雅如打招呼,果然,林雅如对父母来说不是生人。林雅如也用地道的明州方言和问好父母,果然,林雅如的明州方言说地很地道。 林雅如将买来的礼物提到客厅,对父母说:“叔叔,阿姨,海竹姐到杭城开会去了,不能亲自陪亦哥来看完您二老,来之前,特地嘱咐我给您二老带了礼物。” “哎,海竹这孩子,经常来看我们不说,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的,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妈妈开心地说。 然后,我进屋坐下,林雅如则借口擦车,出去了。 我和父母交谈了半天。 “小克,海竹回到明州开公司了,你们的事情……”妈妈欲言又止。 “我们的事情怎么了?”我说。 “到年底你们就要结婚的,结婚后总不能分局两地吧?”爸爸说了一句。 我的心一抽,没有说话。 妈妈又说:“听海竹说,结婚前你也是要回到明州来做事的,是真的吗?” “假的。”我闷声说。 “假的?你不打算回到明州来?”妈妈意外的口气。 “妈,我现在是在公家做事,又不是自由人,哪里说回来就能回来呢?你以为我有那么大的能耐?”我有些烦躁地说。 妈妈有些发愣。 “小克说的倒是有道理,公家的调动是很难的,跨省呢,再说了,小克好不容易考上了体制内身份,要说放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总不能说扔就扔吧。”爸爸说。 “老头子,照你这么说,小克和海竹结婚后就要真的两地分居了?这怎么好呢?”妈妈不高兴地对爸爸说。 “事情总要慢慢来吧,你急什么?我想海竹和小克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年轻人的事,他们会沟通协调好的。这事我看老婆子你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快去弄饭吧,儿子回来了,总得要尝尝你亲手做的炒年糕啊。”爸爸笑着说。 妈妈听了,似乎有些宽慰,也笑了,接着就去了厨房。 然后,我和爸爸继续交谈,爸爸问了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如实汇报了提拔的情况,爸爸听了很高兴,又勉励了我一番。 这时妈妈又在厨房喊我:“小克,家里没酱油了,我们家旁边新开了一家小卖部,你去买瓶酱油回来。” 我答应着出了门,林雅如正在附近的借口溜达,四处张望着什么。 看我出来,林雅如笑了下。 我也笑了下,指了指旁边的小卖部,然后直接走了过去。 小卖部门面不大,里面只有一个人,一个头戴太阳帽面色白净的小伙子正坐在里面。 显然,这就是掌柜的了。 显然,这就是第四名潜伏队员了。 显然,这小伙子就是带着保护我父母以及林雅如虽然不说但我心里明情的特殊使命潜伏在这里的特战队员了。 见到我进来,小伙子忙摘下太阳帽,刷地站起来,立正站好,声音干脆地说:“副司令好——” 显然,刚才林雅如已经告知他我来的消息了。 我盯着他足足看了30秒,他一动不动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 我心里突然对他生出一股复杂的感觉,一种是敌是友而又非敌非友的感觉。当然,这感觉也会蔓延到林雅如他们身上。 我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稍息——” 他放松了身体,然后冲我笑了下。 “生意怎么样?”我说。 “马马虎虎。” “赔还是赚?” “稍微赚。”他说。 “自己在这里习惯不?” “习惯。” “寂寞不?” 我想,林雅如他们三个在城里,他独自在乡下,举目无亲,孤独和寂寞是难免的。 “我是一名战士,一名特战分队的战士,可以忍受一切孤独!”他干脆地回答。 我点点头:“给我一瓶酱油!” 他弯腰搬出一箱酱油,放在柜台上。 “我要一瓶!”我说。 他忙又将箱子搬下去,然后拿了一瓶给我。 我递给他一张五十的钱,他忙说:“副总司令,不要钱!” “不要钱怎么做生意?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他忙接过去,放到柜台下的一个纸盒子里。 我说:“给我找钱!” 他一愣,忙又给我找钱。 然后,我又注视了他足足十秒钟,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紧张起来,唰地又笔直地站住,目不斜视。 我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出去。 “副总司令走好。”身后传来他似乎松了口气的声音。 边往回走,我的心又沉沉起来。 和父母一起吃过午饭,我决定回明州。 不知怎么,我觉得自己需要回去。 辞别依依不舍的父母,林雅如开车往回去,刚出小镇,正走在不宽的车辆行人稀少的柏油路上,突然后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唰地超过去,接着一个横打,停在路中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林雅茹反应很快,一个紧急刹车,车子正停在黑色轿车的车身前,没有接触到。 停住车子的一瞬间,林雅如以敏捷的动作打开车门,唰——就跳下车子,直奔黑色轿车的车头方向而去。 我也打开车门下了车。 黑色轿车驾驶员位置的车门打开,接着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 看到是一名女子,林雅如愣了下,接着身体有些放松,但还是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一看这女子,我的头顿时大了。 是芸儿! 芸儿转脸向我,缓缓摘下墨镜。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芸儿,你——” 听到我的话,林雅如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她意识到我是遇到熟人了。 芸儿冷冷地看了一眼林雅如,然后又看着我:“小克,跟我走——” 芸儿的声音很平静,又很淡定。 说完,芸儿接着就上了车子。 我有些发懵,站在那里没有动。 林雅如这时往回走,站在我身边。 我知道芸儿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用意的。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去。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寒气 芸儿这时摇下车窗,又说了一句:“上车——” 然后,她就手握方向盘,不说话了。 我快速琢磨了下,决定过去。 我对林雅如说:“你自己回去吧,我上我朋友的车。” 林雅如点了点头。 然后,我却没有移动脚步,盯住林雅如的眼睛。 林雅如轻轻呼了口气,眼睛看着路边的田野,轻声说:“副总司令和朋友的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换句话说,职责范围之外的事,不该看到的不该听到的,我都看不到听不到。” 林雅如的话让我有些放松,却有感到有些不自在,因为我从林雅如的话里感到了几分隐隐的寒气。 我上了芸儿的车,坐在副驾驶位置,芸儿将车头调正,却没有开。 林雅如的车子接着就开过去,径自往明州方向而去。 直到看不到车子的影子,芸儿才发动车子,也往明州方向开去。 “这个开车的女的,是干嘛的?”芸儿边开车边淡淡地说。 我犹豫了下,说:“海竹的助理。” “助理……”芸儿重复了一句,接着说,“我看她似乎是会些手脚的,不像是一般的助理,是打着助理的名义搞的保镖吧?” 芸儿刚才似乎从林雅如的动作看出了什么。 我没有做声。 “挺有能耐啊,都配上女保镖了,不但保护她自己,还亲自护送你回家来探亲,你带着女保镖出来,是不是觉得脸上很风光呢?”芸儿用嘲讽的口吻说。 “你想多了,她不过就是海竹聘的一个助理,普普通通的助理。”我说。 “普普通通的助理,哼,我看未必吧。”芸儿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接着说,“刚才那女的从开车门到奔到我车前的动作,你以为我看不出她是练过的?你以为我不懂功夫就不会看功夫了?” 我说:“你似乎想的很多。” “是的,这年头人心莫测,不多想点是不行的,我的确是想了很多,我认定这个女人是有来头的。”芸儿说。 “你认为她会有什么来头呢?” “你说呢?恐怕你心里比我明白。”芸儿话里有话地说。 我不知道芸儿这话是不是在诱导我还是在暗示我,她似乎对林雅如的来历有些怀疑,但又不能十分确定。 “我不明白。”我说。 “好了,不管你明白不明白,不管你是装作不明白还是真的不明白,我不和你探讨她的来历了。她不管来自哪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女子,也只不过是一个助理。”芸儿顿了顿,接着说,“这次组团来明州省亲,规模不小,队伍很壮观啊。” 芸儿这话又带着讥讽的味道。 我说:“她们和海竹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看望,你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我没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啊。”芸儿的口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妒意,“我只是觉得有些夸张了。看朋友,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那些人,难道真的是来看海竹的吗?如果你不来,那些人会如此心甘情愿来吗?我看,恐怕都是心怀鬼胎的吧。” 芸儿突然说出这话,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觉得芸儿的话有些过分了,说:“你不要这么说,她们本来就是来看海竹的,我来不来,关系不大,她们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芸儿说。 “是——” “自欺欺人,我看你一直就在自欺欺人里过日子,一直就掩耳盗铃得过且过。”芸儿说。 芸儿的话似乎击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一块软肋,似乎触碰到了我的某一根敏感神经,我的大脑不由绷紧了一下。 “没有想到我今天会出现吧?”片刻,芸儿又说,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 “是,没有想到。”我老老实实回答,“你怎么知道我……我们来明州的?” “你以为你的行踪能瞒得过我?你以为你的行踪能瞒得过对你关注的人?”芸儿说,“告诉你,知道你来明州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伍德一定也会知道的,但我此次回明州,本来就没打算保密,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他知道就知道好了。” “知道我为什么拦住你的车子吗?”芸儿又说。 “知道。”我叹息一声。 “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知道。”我又是一声叹息。 “此刻,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我无语。 “你一直在躲避在回避在逃避这一天,是吗?” “可是,我还不是上了你的车!” “跟我走就对了,这说明虽然你一直在逃避在回避在躲避,但你的内心里,终究还是有着期待和渴望的,终究你还是对曾经的过去时光和人带有无法割舍的感情的,你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面向未来的,你终究还是要回到正确的人生方向上来的。”芸儿说。 我的心隐隐苦痛着,又隐隐又几分激动和悲壮,没有说话。 “人都是感情动物,我是你是他们也是,属于你的终须要回来,逃不过的终须要面对。在我的心里,在你的心里,都是无法割舍那刻骨的过去,同样,在他们心里,也是一直在想着你,想着你带领他们奋斗的日日夜夜,想着和你一起奋斗的欢笑和泪水,想着在你主宰下取得的辉煌和成功,他们日夜都在想念着你,你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无人可以代替。所以——” 芸儿的声音有些嘶哑,顿了顿:“所以,你今天必须要跟我走,你必须要见他们一面,你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管这交代是什么样的结果,不管会带来如何的结果。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这一天,我一直在期待期盼着,我一直在寻找这一天的机会,今天,我终于等到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悲凉。 “不光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他们也都在期待着这一天。这一天虽然来得太迟了,但是,终于还是来了。两年多过去了,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芸儿的口气似乎有些激动,突然还有些哽咽。 “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我低声说。 “知道就好,理解就好,明白最好。”芸儿轻轻舒了口气,“历经两年多的苦痛折磨,历经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坎坷波折,属于你的终于回来了,不单属于你的公司回来了,属于你的人也同样回来了。” 芸儿最后一句话似乎还另有含义。 “今天,我不指望也不强求你的人回来,但只要你的心能回来,也就足够了,也不枉我一片苦心,也不枉大家一片痴心。”芸儿说。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的心里涌起一阵狂躁和烦忧。 芸儿不说话了,默默地开车。 车子进了市区,直奔天一广场,直奔我曾经的公司所在地。 越是接近,我的心跳地越是狂烈,同时也不由激动起来。 就要见到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奋斗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姊妹了,失踪了两年多的我,又回来了! 终于到了,芸儿的车子刚停稳,突然门口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热烈的鞭炮和礼炮声,突然门内就冲出一群男女,突然就围拢到了车的跟前,那一张张激动和欢乐的笑脸,曾经都是那样无比熟悉。 时隔2年多以后,我又见到了他们,我曾经的手下,我曾经的员工。 他们都是芸儿收归死去的段翔龙的公司后重新召集回来的。 我的心终于开始彻底激动起来,打开车门,在震耳欲聋地鞭炮礼炮声中,脚刚着地,立刻就被他们紧紧围拢住了,大家争前恐后往前挤,争前恐后伸出手。 看着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回想起两年多来的日日夜夜,回想起和他们一起奋斗的峥嵘岁月,我再也忍不住,感动地流下了热泪。 我的泪水放纵地奔流着,和他们逐个握手,逐个紧紧拥抱。 我一时哽咽无语,只能握手拥抱。 “亦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亦哥,欢迎你回公司……” 多么感人的话语,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动人的言语。 大家争着和我握手拥抱,很多人和我一样,当场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无意中看到了芸儿,她正站在一边掏出纸巾抹眼泪。 泪眼朦胧中,我抬起头,看到公司二楼的窗口挂出了一个横幅,上面一行大字:欢迎老板老板娘回家! 看到这行标语,我的心猛地被击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始清醒。 边和大家招呼,边被大家簇拥着进了公司里面,一名穿西装套裙仪表很得体大方的年轻女子手捧鲜花微笑着走向我,轻声说:“董事长,欢迎你回家。” 我有些发愣,接过鲜花,然后说了声:“谢谢——” “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她叫……”芸儿在我身边说。 恍惚中,我没有听清这位美女总经理的名字,但心里却不禁又是一愣,原来芸儿聘任的总经理是一位美女,我一直以为是个爷们。 我冲这位美女总经理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美女总经理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然后,我环顾周围正看着我的大家,深深呼了口气,然后站到台阶上,冲大家微微一笑:“兄弟姊妹们,好久不见了——” 刚说出这话,我的喉咙突然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人群里响起一片轻微的抽泣,不少人都在低头擦眼睛。 我顿了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两年多过去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大家。见到大家,我很高兴,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说到这里,我又哽住了。 大家都带着激动和期待的目光看着我,继续有人在擦眼睛。 芸儿站在我身边,表情看起来很沉静很冷静。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养命 停顿片刻,我继续说:“两年多前,因为我的无能和无力,导致公司破产,导致我们这个团队分崩离析。两年多来,我在外漂泊游荡,大家也散落到各处受了很多委屈和磨难,虽然我现在有了安身养命之处。 但每每想起因为我带给大家的损失和难为,心里不停自责,深感对不住大家对我的期望和期待,对不住大家对公司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对不住大家对我的一片真心实意。感谢大家一直还想着我,感谢大家还如此给我看得起我,感谢大家对我的深情厚谊。” 说完,我深深鞠了一躬。 安静片刻,突然响起了哗哗的掌声。 等大家安静下来,我继续说:“同时,我还要在这里感谢芸儿,是她收回了公司,重新组建了公司,把大家都召集回来。我还要感谢我们的总经理,是她在我和芸儿都不在公司的时候带领大家把公司的业务恢复发展起来,越做越兴旺,没有她的努力,公司不会有今天,大家也不会有今天,我也不会在这里见到大家。” 大家又鼓掌,有人大声说道:“亦哥,大家见到你,就更有主心骨了,干劲就更足了。” “亦老板,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大喜日子,你和老板娘同时现身公司,大家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不过,大家都还期待着更喜庆的日子呢,什么时候喝你和老板娘的喜酒啊?”又有人笑着说。 “是啊,大家都等着喝老板和老板娘的喜酒呢。”大家纷纷说,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了一眼芸儿,她正微笑着看着我。 芸儿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还有几分担忧。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在这个场合让她难堪。 我心里有数,不管怎么着,我不能在这个场合让芸儿下不来台。 我冲大家呵呵一笑,然后说:“今天的确是个大喜的日子,能见到大家,我打心眼里感到开心和高兴,芸儿也是很快乐的。今后,公司的发展和壮大还需要总经理和大家的共同努力,我因为现实的原因,今后可能不会常来公司,芸儿可能也是如此。 但我和芸儿都相信,有我们美女总经理的出色管理,有大家积极的努力和配合,公司的明天一定会更好,我们大家的明天一定会更好,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迎来更加喜庆的日子,相信我们的事业一定会走向新的辉煌,相信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在这里,我和芸儿一起拜托大家,感谢大家。” 说完,大家又热烈鼓掌。 我看了一眼芸儿,她嘴角依旧挂着笑。 虽然我的回答很委婉,让她不是很满意,但似乎她也没有感到什么不痛快的地方。 “好了,我要给老板和老板娘汇报公司的经营情况,大家干活吧。”美女总经理对大家说。 大家依依不舍地散去,美女总经理对我和芸儿说:“老板,老板娘,请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我看了一眼芸儿,芸儿说:“你是公司的董事长,你不过来听听公司的经营情况汇报吗?” 我无话可说了,于是和芸儿一起跟随总经理进了她的办公室。 美女总经理开始给我和芸儿汇报。她的口才不错,思路也很清晰,汇报地井井有条,从经营思路到经营策略,从管理考核到奖惩兑现,从业务拓展到营销战略,头头是道。 口头汇报完,她又叫财务人员抱过来公司的财务报表,逐项打开给我和芸儿解释讲解。 我逐渐了解到,公司自从新组建以来,业务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规模和实力已经基本达到了我当初的水平。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取得这个成绩,我不由对这位美女总经理刮目相看了。 汇报结束后,我对她说:“谢谢你,你真的很辛苦,工作非常出色,真的非常出色,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取得如此优秀的业绩。” 美女总经理笑了起来:“谢谢董事长夸奖,董事长的满意是我最大的荣耀。不过董事长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公司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关键还是老板娘的支持,关键还是我们公司有一支高度凝聚力向心力业务熟练的好队伍,没有这么优秀的团队,我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番业绩的。 而这支队伍,都是董事长培养带出来的,都是冲着你回归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益于董事长多年积攒的人气和人脉。此次董事长回家,真是众望所归啊。刚才那一番场面真的很让人感动。” 美女总经理很会讲话,我不由微微一笑。 说完这番话之后,美女总经理突然冲芸儿挤了挤眼神,然后说:“好了,我的汇报结束了,老板娘,你是不是该领老板到他的办公室去看看呢?” 芸儿笑了下,站起来:“好,小克,我们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吧。” 竟然这里还有我的办公室。 我站起来跟随芸儿出来,果然看到旁边门口挂着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这间办公室,正好就是我昔日的办公室。 我心里不由一激动。 芸儿打开门,转身对我说:“亦董事长,请进——” 我走进来,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由心里一震,办公室内的一切都是按照我当初的样子摆设的,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窗台上的那盆花都是和以前一样的。 我不由走近老板桌,伸手抚摸着昔着我坐过的老板椅,心里不由感慨万千。 “这些都是当年你用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回来的。”芸儿边关门边说,声音也微微有些激动。 我坐在老板椅上,伸手摸了摸桌面,老板桌上一尘不染,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谢谢你。”我轻声说,眼前的一切让我的大脑有些恍惚,似乎觉得这是在梦里。 梦回从前的感觉原来是如此。 芸儿走近我,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这是从前我们经常出现的场景。 “不要谢我,我不是在为你做事,是在为我们。”芸儿说。 我看着芸儿。 “属于你的公司回来了,属于你的员工也回来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或者说,是我们的,但首先是你的。”芸儿说。 “芸儿,公司以前是我的,但现在不是我的,这是你收回来的,应该是你的。”我说。 “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一切终归都会是你的,当然,你的也同样是我的。何必非要分地那么清楚呢?”芸儿微微一笑,“公司的法人可的的确确是你,从法律上来说,这公司毫无疑问是你的,你就是这公司的老板。”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芸儿打断我的话,“今天你也都看到了,大家对你的归来是如何的激动和欢欣鼓舞,大家对我和你的明天是如何地充满祝福和期待,不管我们有过多少磨难和坎坷挫折,不管这两年多都发生了什么不快的事,不管你现在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不管是现在是混如何的所谓圈子,但最终,你的归宿,只能是在这里,在这个公司,在明州,在我身边。” “芸儿——”我的心里涌起难言的苦楚,“你的心意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了解,但是,我只能说,真的很抱歉,很抱歉,过去的一切,虽然可以从表面上恢复原样,但是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来的,我们都是理性的人,我们都需要面对现实,我们的现实。” “我会理性,但我不会失去感性,甚至,感性对我来说有时候甚至会超越理性。”芸儿硬邦邦地说,“是的,我们是要面对现实,但我们的现实很清楚,明摆着,那就是你必须要和我在一起,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会有真正的幸福,在你周围的所有女人,唯一适合你的只有我——芸儿!” 芸儿的口气很武断霸道。 我心里一阵苦笑,说:“芸儿,你不要无视现实,不要自欺欺人好不好。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真的无法。” “行了,不要和我说那些所谓的责任和道德良心,不要在我面前把自己标榜地像个圣人,这世上没有人一定要有谁为谁承担责任,没有谁一定要为谁付出高昂的代价,我无数次告诉你,海竹和你在一起根本就不合适,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和她那个哥哥海枫,都是伪君子,彻彻底对的伪君子,他们兄妹俩设了个圈套让我钻,不仅我钻了进去,你也进去了,但我现在醒悟了,而你,却仍旧是执迷不悟。” 芸儿的话让我不能接受不能忍受,我不能让芸儿如此诋毁海枫和海竹,我打断她的话:“好了,芸儿,不要把人心都想的那么坏,海枫是我多年的兄弟,我对他很了解,海竹我更了解,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你不要误会了他们。” 芸儿火了:“他们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就是了?是不是?我是伪君子,是不是?” 我苦笑:“我没说你是啊,你不要往自己头上扣帽子好不好?” “既然我不是,那他们就是!”芸儿气鼓鼓地说:“说,到底谁是伪君子?说!” 我苦笑阵阵,一时无语。 芸儿带着气愤的目光一直瞪着我,半天,突然说:“好了,今天你的活动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我一愣,芸儿这是要赶我走啊,我这个董事长当的可真窝囊。 不知怎么,我有些尴尬和窝火,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芸儿又说。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夙愿 我看着芸儿。 “记住,虽然我今天赶你走,但这公司是你的!”芸儿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要!”我说。 “不管你要不要,这公司铁定就是你的,这由不得你!”芸儿竟然笑了下,“其实我今天不是赶你走,我知道你们是一个团队来活动的,我是担心是失踪太久会引起某些人小人之心的猜测和揣度,所以,我想你该回去了。既然今天我不想多事,那么,我就不送你了。还有,你走后,我也不会多待,一会儿我就去机场飞回海州。” 芸儿考虑地还挺细致。 似乎,芸儿是瞒着伍德偷偷来到明州的,不宜久留。 似乎,她马上要去机场,也是让我离开的一个原因。 看来,芸儿此次来明州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次会面,就是让我来公司见见大家,就是了却她许久以来的夙愿。 我点点头,抬脚刚要走,芸儿又说:“还有,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说。 “你看我们公司这总经理漂亮不?”芸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怔,不知芸儿问这话是何意。 “说实话——”芸儿说。 “漂亮!”我说。 “嗯,不错,是很漂亮,不过,我劝你不要有什么非分的想法!”芸儿说。 我的头大了,我又不是见一个上一个的种马,为什么要对刚见过一面的美女有非分之想呢?芸儿这醋坛子一打开可是不得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说吗?”芸儿说。 “不知道!”我突然有些好奇。 “因为她是我表妹!”芸儿说。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 芸儿得意地笑了下:“如果不是我表妹,我又怎么会放心把公司交给她管理呢?自己人才会放心的!”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美女总经理刚才会芸儿挤眉弄眼的,原来她和芸儿是表姐妹关系。如此说来,刚才她冠冕堂皇地说给我和芸儿汇报公司经营情况,其实就等于是在给我自己汇报,芸儿当然肯定早就对公司的经营状况很了解的了。 “有我表妹替你,不,是替我们打理公司,你尽管可以放宽心。当然,我更放心!”芸儿又说,“今天让你回来和大家见个面,是我许久以来的夙愿,当然,我的目的不仅仅是大家见个面,更是为了稳定大家的心,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给大家鼓足干劲,让大家工作更有奔头更有积极性。当然,更重要是让大家知道,这公司还是你的,还是我们的,终归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娘。不要忘记,大家还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呢。我相信,这一天早晚1来的。” 芸儿自信地笑着。 我突然感觉芸儿似乎越来越有心机了,一次简单的会面,她竟然想到了这么多。 我突然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有些莫名的伤感。 我深深地看了芸儿一眼,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明州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站在熟悉的喧嚣的明州街头,我抬头看着下午3点的太阳,阳光依旧是那么耀眼,空气依旧是那么灼热。 刚才的一番经历,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心情突然感到很忧郁很悲酸。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梦,我还没有从梦里走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天空发呆,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亦真亦幻的一切。 突然,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开始发酸。 我不由低头擦擦眼睛。 “亦克……”恍惚间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我。 抬起头,秋彤正在我面前,带着关切的目光看着我。 “你怎么了?”秋彤问我。 我努力让自己微微一笑:“没什么,被阳光照射弄酸了眼睛。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到东钱湖了吗?” “是的,游玩结束了,回来了,丫丫困了,在酒店睡觉,元朵陪着她,夏雨和秦露也都累了,在酒店休息,我没事,也不累,就自己出来转转,正好就在这里看到你。怎么,你回家回来了?” “是的,吃过午饭就回来了。”我说,“你在酒店没遇到林雅如?” “没有,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在家多陪陪父母?”秋彤说。 “陪父母聊了会,又一起吃了饭,刚才在市区见了几个过去的老熟人。”我说。 “你父母还好吗?”秋彤说。 “都很好,爸爸妈妈还问起你了。”我说。 我说的是实话,爸妈都问起过秋彤最近的情况,我含含糊糊搪塞过去了。 当然,爸妈也问起了夏雨和元朵,还有丫丫,我没有告诉他们秋彤夏雨元朵丫丫来明州的消息。 秋彤微笑了下:“其实我也挺想你爸妈的,不过既然这次你非要自己回去,那也没办法了。其实,我也是理解你的心情的。” 我无声地笑了下。 秋彤看了看周围,说:“前面就是天一广场吧。” “是的!”我点点头。 秋彤的声音突然微微有点异样:“那么你……你之前的公司也就在这附近了?” 秋彤只知道我以前的公司在这附近,却不知道此时那公司已经复活,在芸儿的一手操作下又活了过来。 我点点头:”嗯。” “那么……你独自在这里,是……是在回忆过去寻找什么吗?”秋彤的口气突然有些伤感。 我叹了口气,看着秋彤:“有些东西,可以找的回来,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秋彤似乎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怔怔地看着我。 “回来的是肉体,失去的是灵魂。”我又说了一句。 秋彤这回听懂了,叹息一声,低下头去。 “或许我该安慰你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此时该和你说些什么。”她轻声说。 “不要安慰我,我不需要安慰。”我说,“其实我知道你此时的心境,或许你也明白我此时的感觉。” “我在努力尝试去换位思考,但我无法全面体会你的深层次的感觉。”秋彤抬起头看着我。 “想去看看我曾经的公司吗?”不知为何,我突然冒出这句话。 说完,我有些后悔,我他妈真是没事找事。 秋彤却缓缓摇摇头。 “为什么?”我有些意外。 “因为你说过,有些东西失去了永不会再回来,还有,我不想再触碰你内心深处的伤痕。”她说。 我笑了下:“我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早已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永久放在心里的。” “你在撒谎!”秋彤直直地看着我,抿了抿嘴唇。 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明州是个好地方,这里有你生活和奋斗的足迹,我独自出来走走,就是想在这里感受一下你曾经的气息,能有这些,就足够了。”秋彤说。 我沉默片刻:“我们走走吧。” “嗯。” 我们沿着马路随意走着,一时都没有说话。 此时,我想芸儿已经该离开公司去机场了。 秋彤入神地看着夕阳下的天空,轻声说:“再有3个月,你和海竹就要结婚了,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我会带着真诚的心来祝福你们,会希望看到你们的幸福和欢乐。” 我的心隐隐作痛,没有说话。 秋彤看着我笑了下:“很快,你就是要步入婚姻的男人了,只有在婚姻里,才能让一个男人真正成熟成长起来。只有在婚姻里,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相濡以沫的生活,什么是生死相依的夫妻。” “为什么?”我说。 “因为人的一生,最大的成功,莫过于婚姻的成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家庭的幸福;最伟大的亲情,莫过于夫妻之情。”秋彤回答。 “可是,你并没有步入过婚姻,你说的这些,未必就是真理!”我说。 “这不是我的原创,这是一位过来人告诉我的。”秋彤说。 我点了点头:“或许,这是有道理的。” 我其实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在我周围的人里,唯有秋彤,可以洞穿我的心,也唯有我,可以洞穿秋彤的心。只是,我们都不敢告诉对方,都不敢让对方知道。 我正打算叫出租车,却看到海竹的宝马正停在旁边,林雅如正坐在车上。 “亦哥,秋姐——”林雅如叫我们,下车为我们打开车门。 我不由感到很意外,林雅如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看看秋彤,她也带着困惑的神情。 上车后,我于是问了林雅如,林雅如边开车边说:“呵呵,我接到海竹姐在杭城打来的电话,是她让我来这里接你们的。” 闻听此话,我的心猛地一沉。 秋彤的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 显然,我和秋彤的行踪没有逃过海竹的眼睛,至于她是安排什么人跟踪我和秋彤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听林雅如的话,似乎不是她跟踪的。而且,根据我对林雅如的初步判断,她也不会将我个人行踪告诉海竹,毕竟,她很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她没有替海竹监视任何人的义务。 海竹知道我和秋彤在这附近,那么,她知道不知道我和芸儿在我老公司的事情呢?我脑子里涌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惊惧。 秋彤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显然,她也被吓住了。 “你们来这里游玩,是不是给海竹姐打了电话啊?”林雅如继续说,“嗨,也怪我粗心,忘记把我的电话告诉你们了,害得你们还得给海竹姐打电话通知我来接你们,我算是失职了。” 我和秋彤都没有说话,神情都有些发怔。 我感觉林雅如似乎带着奇怪的目光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就不说话了,自顾开车。 我继续琢磨着,显然,海竹让林雅如来接我们,用意很明白,那就是告诉我和秋彤,虽然她不在明州不在我们跟前,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这么做,显然是带有警告我警告秋彤的意思。 我突然对海竹产生了一种畏惧心理,这种畏惧心理让我的心变得有些惶恐。 秋彤一直紧紧咬住嘴唇看着窗外,脸色继续有些发白,还有隐隐的不安。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选后者 一回到酒店,秋彤和林雅如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了房间。 我问林雅如:“今天去我家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吧?” 林雅如说:“副总司令难道不相信我说过的话?我们在明州的任务和职责,我们所做的一切,首要的前提是对副总司令负责,一切活动都是在这个大前提下展开的,大陆之内,我们只会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副总司令。 除此之外的事情,不该听到的不该看到的不该乱说的,我们都心里有数。我对海竹姐的安全负责,我会做好我的助理工作,但不会参与海竹姐的任何私事,那和我的任务无关。” 林雅如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告诉我她不会将我的私事告诉任何人,同时言外之意,大陆之内的人,他们只听命于我,但大陆之外,他们还会有听命于的人。 显然,和方爱国他们一样,林雅如他们也是双重管理,既接受我的管理,又接受来自金三角的命令,而后者似乎分量更重。我明白,当两者相互冲突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后者。 我点了点头。 林雅如接着说:“副总司令,我一直在调查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我说。 “我在暗中调查海竹姐的公司内部有没有我们的对手打入的内鬼。”林雅如说。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心一紧。 “总部来电提醒的,秦参谋长亲自提醒的。”林雅如说,“前段时间海竹姐这边大规模招聘各个岗位的员工,秦参谋长说敌人很有可能借机鱼目混珠派人打入进来,伺机搞破坏。他特意提醒我们要密切注意公司的每一个员工,注意观察他们的动向。” 我觉得这话有道理,李舜能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海竹公司,甚至林雅如能担任公司高管,那么,伍德同样也能,依照伍德做事的风格,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雅如的话提醒了我。 “现在有眉目了吗?”我说。 “没有,正在进行时,一旦确定,会及时给副总司令汇报,我们和海州的方爱国他们有联络密码的。”林雅如说。 “记住,先不要打草惊蛇。”我点点头。 “是——”林雅如干脆地回答。 然后,我下车,进了酒店。 夏雨秦露孔琨小亲茹元朵正在大堂和丫丫玩,没有见到秋彤。 “秋姐说身体不大舒服,上去休息会了!”元朵告诉我。 我心里长叹一声,没有说话,点点头。 一直到吃晚饭,秋彤才下来。 吃过晚饭,张晓天陪夏雨秦露元朵带着丫丫到天一广场和城隍庙去玩,秋彤则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去,直接回了房间。 似乎,海竹白天的举动让秋彤还没回过神来。 我此时也没有了出去游玩的心情,夏雨一个劲儿拉着我同去,我婉拒。 夏雨扫兴地和大家一起出去了。 秦露则看着我转悠了一会儿眼珠。 我独自回了房间,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烟。 秋彤就在我隔壁,可是,此时我却不敢去找她,似乎觉得周围暗处有一双眼睛在密切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不想再惹事了,可是,心里却有一种不安和躁动在烦忧撩着。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浑身感觉燥热。 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下的小裤裤也懒得洗,随手扔在卫生间洗手台上,穿着睡衣继续坐在沙发上抽烟,琢磨着难言的纠结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我的心倏地快速跳动起来,几步走到门口,想都没想直接就拉开门。 站在门口的人是孔琨。 不知怎么,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失望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有失望和失落的感觉很无耻很卑鄙很邪恶,可是,我真的是有这样的感觉。 我无法欺骗自己的感觉。 孔琨来我这里干嘛? 她没有陪夏雨她们出去玩,难道是早有打算来我这里?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吃吃地笑,脸上带着几分羞赧的神色。 我猛然发觉自己穿着睡衣的,不由有些发窘,忙说:“不好意思,太不礼貌了,你等下,我穿上衣服。” 我刚往后退,孔琨却径自推门走了进来,随后带上门,边说:“亦哥,大家都是熟人,不必这么拘泥小节。” 我还是觉得很尴尬,孔琨倒没什么事似的看着我:“亦哥,你还挺保守的哈。我都不在意,你这么介意干嘛?” 我咧了咧嘴,请孔琨坐下,然后自己坐到她对过,两腿并拢,将睡衣下摆拉了拉,防止小裤裤露出来。 孔琨又笑,脸上微微有些红晕。 我得承认,女人害羞的时候都很动人,特别孔琨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我的心里不由就涌起一股骚动,但我此时还是很清醒的,接着就立刻用意念将自己的骚动压了下去,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她们出去玩的,还没回来?” “没有。”孔琨说。 “你怎么不出去一起玩呢?” “我要是出去玩这会儿还能在你这里吗?”孔琨说。 “这个……”我干笑了下,想到此刻正在隔壁的秋彤,不由心里感到很不自在,感觉自己像在做贼。 同时,我又想到不知在何处一直盯着我的海竹的小耳目,孔琨独自进了我的房间,那么,海竹会不会很快就能知道了呢? 想到这里,心里又隐隐不安起来。 “亦哥,你有些心神不定,有心事吗?”孔琨说着换了下坐姿,连衣裙下白皙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没有什么心事啊,我有心神不定吗?” “那就是我感觉错了。”孔琨笑着。 “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非得有事才能来吗?”孔琨反问我。 我一时无以应答,干笑了下。 孔琨微微一笑:“要说没事呢,其实还真有事。” “什么事?”我说。 “给老板爷汇报工作啊。”孔琨说。 我说:“你的工作给海竹汇报就行了,不用给我汇报。” “那起码可以让你了解下旅行社的基本运作情况,起码可以向你讨教讨教下经营管理之道,这总可以的吧?”孔琨说,“你猴年马月才来这一回,下次见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孔琨如此说,我不好拒绝了,说:“好,那你就说吧。” 于是孔琨就正儿八经地给我介绍旅行社组建以来的运作情况,我听得很仔细。 看孔琨介绍情况的认真模样,我不由真的相信她是带着纯洁的目的来的,而我自己的心态却不怎么纯洁,我不由怀疑自己淫者见淫了。 听孔琨介绍完旅行社的基本情况,我不由点头夸赞:“孔琨,你做的很好,这么短的时间里旅行社能快速进入正常运转的快车道,你的管理经营能力真的是大有长进。” “还不是你和海竹姐平时帮助指导的结果,特别是从你那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还有,这也是逼出来的,我们来到明州,初来乍到,要想再竞争激烈的旅游市场中分得一块蛋糕,不拼命不行啊。”孔琨说。 我笑了下,随后做了一番指导。 孔琨直直地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些异样,说:“我其实明白海竹姐为什么这么快能成功了,因为她背后有你这样一位优秀的导师和高参。”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主要还是海竹悟性好,自身素质好,能力强!”我说。 孔琨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看着我,接着轻声说:“海竹姐真幸福,有你这样一位才华卓越的郎君。” 孔琨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羡慕。 我说:“我承认自己有些小能耐,但用卓越来形容,实在是不敢当啊。” “其实,不光在海竹姐眼里你是个优秀的男人,在我眼里,你同样是,你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有魅力。你真的是男人中的极品。”孔琨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火辣,大胆地直视着我。 我的心跳加速,干笑了额一下,然后端起杯子喝茶。 “其实,跟着海竹姐到明州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一直心里想着你。”孔琨低低地说,脸色突然红了起来,接着低下头去。 似乎,说这句话,她需要足够的勇气。 我的脑袋有些大了,一时无语。 孔琨沉默着,我也沉默了,我看到孔琨丰满的胸口在不停起伏着。 在尴尬的沉默里,我继续抽烟。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话,知道这样说是对不住海竹姐的。”一会儿,她说。 我没有说话,继续吸烟。 孔琨接着抬起头,看着我笑了下,脸色还是很红,眼神里带着几分娇羞,还有几分期盼和渴望。 我不敢看孔琨了。 孔琨此时脸上的神情又有几分尴尬,还有些黯然,接着站起来。 我以为她要走了,暗暗松了口气。 没想到,她说:“我去洗把脸。” 晕倒,还不走,洗把脸还要继续聊啊,我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能赶她走。 孔琨接着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孔琨的声音:“亦哥,我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洗一下。” 我一听慌了,那可是我刚换下的小裤裤,怎么好意思让她给我洗小裤裤呢。 我忙往卫生间走,边说:“别,不用,我自己洗就是了。” 可是,当我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孔琨已经开始弯腰在洗手池前洗我的小裤裤了。 “这——”我尴尬地站在孔琨身后,“这不合适啊,这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合适,没什么不可以的。”孔琨边继续洗小裤裤边低声说了一句,我看着洗手池前的镜子,我看到孔琨的脸其实已经红了,显然,她此时给我洗小裤裤,心里的感觉也是有些异样的。 既然已经开始洗了,我也不能再阻拦了。 我继续站在孔琨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脸色红红默默洗小裤裤的她。 随即,我的目光一动,就从镜子里看到了正弯腰洗衣服的孔琨的领口里面。 不知怎么,我的身体竟突然就有了反应。 我不由吞咽了下喉咙,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两只脚仿佛钉在那里,挪不动了,两只眼睛也不会移动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镜子。 我心跳加速,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不能让自己继续受这诱惑。 我刚要挪动脚步,孔琨恰好身体往后腿了下,丰满的臀正好就挤压到了我。 我惊惧了,孔琨的身体也猛地一颤——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贴上来 孔琨突然转过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就扑到了我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脖子,身体也紧紧贴了上来。 我彻底惊惧了,想推开孔琨的身体,可是她死死搂住我脖子不放,脸也贴了上来,滚烫的嘴唇已经开始游滑在我的脖子上。 “孔琨,这样会对不住海竹的,不要了,快松开。”我急急地说。 我知道,为了证明我的纯洁和高尚,我必须要这么说这么装逼的。 虽然我知道自己并不高尚。 孔琨在我耳边喘息着,呢喃着:“海竹姐……我知道会对不住她,可是,我……我实在太喜欢你太想你了,无法控制自己,无法自拔了。海竹姐……她……她……不知道就不会有伤害。我是自愿的,我喜欢你,爱你,愿意把我自己给你,我知道,你也想的,你明明很想的……” 面对孔琨火辣泼辣主动的进攻,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就要崩溃,身体就要把持不住了。 艾玛!哥该怎么办呢?面对送上门的美女,干还是不干?从还是不从? 我的脑子里急速斗争着,这是两条路线两种矛盾的斗争,这是高尚纯洁和装逼本能的人性斗争。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终于,在这紧张的危急关键时刻,我做出了一个艰难但是正确的决定,我的理智终于在最后时刻战胜了欲的冲动。 同时,我用力将自己的身体和孔琨的分开。 “亦哥,你……”孔琨有些惊愕地看着我,带着意外的眼神。 似乎,她没有想到我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拒绝还能保持冷静还能坐怀不乱。 看到孔琨眼里的目光,我心里闪过一丝自豪,是的,我就是我,我就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别人会在这样的时候缴械投降全线崩溃,但我就可以做到顽抗到底。 但这种自豪瞬间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安和惭愧,还有无比的悲哀和索然。 “孔琨,我们不能,决不能,绝不可以。”我后退一步,口气坚决地说,“你是海竹的好姐妹,海竹一直把你当做好姐妹,我呢,还海竹的关系你是清楚的,我们之间,不可以发生这些事,这是对不住海竹的,你对不住,我更对不住,这些事和海竹知道不知道没有关系,不管知道不知道,只要发生了,就同样是伤害。伤害,未必一定要对方知道,有时候,不知道的伤害,或许更严重。” 孔琨的脸色由红变白,眼里带着极度的失望和失落,还有痛苦和羞愧,低下头去。 “对不起,或许我该明白该理解你的心思,但是,真的很对不起。”我又说。 孔琨抬起头:“可是……我想说,或许,你和海竹姐真的不合适,虽然你们订婚了,但是,或许你们真的未必就能真的走到一起。” 这话从孔琨口里说出,多少让我感到很意外,我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仅仅是我自己这么认为,这不是我说的。”孔琨说。 我立马想到了芸儿,想到了芸儿和孔琨之间的秘密交往。 “可是,虽然不是我说的,但我也带着同样的看法,既然……那么……”孔琨说。 “你认为我和海竹不合适,那么,你觉得和谁合适呢?和你吗?”我心里有些不快,虽然我自己对和海竹的明天不时会带着一些迷惘,虽然我隐隐感觉海竹和我之间的关系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但我还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我不是最合适的,但是……我还是……当然……也许我是最合适的。”孔琨的话有些前后矛盾,语无伦次地说,“我起码知道一点,爱情需要去争取,需要去呵护,需要去珍惜,需要去经营,我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自从离开海州到了明州,我心里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我很矛盾着自己,既盼望能在明州见到你,却又害怕你真的到来。 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或许只有海竹姐,你来到明州,也是只有海竹姐可以。而我,只能远远在一边观望。但今天,我终于有机会和你一起,和你接近,和你说出我的心里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孔琨说:“孔琨,自从我们认识,即使那时我们还没有见过面,我就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就很希望能和你做真正的长期的朋友。朋友,我说的是朋友,单纯意义上的朋友。当你来到海州,来到海竹的公司做事,我的这种感觉愈发明确愈发明显,我非常乐意看到你和海竹做好姐妹。 事实上海竹一直就从心里把你当做好姐妹,对你寄予了极大的信任和期望,不然这次也不会带你到明州,不会委你以总经理的重任。在我你和海竹之间,我希望你和海竹能一直做好姐妹,我也希望我们能一直做好朋友,我一直把你和我以及海竹之间的友谊看得很重。” 孔琨低下头,一会儿说:“我明白海竹姐对我的情谊,我知道她对我一直很器重和信任。但我也没有辜负她对我的期望,我一直很努力地在做事,一直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也同样从心里把海竹姐当做很好的姐妹。 可是,有些事,有些情感的东西,却是不由自主无法控制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对你的感觉就发生了变化,这种感觉让我越来越痛苦,特别是看到海竹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想到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听到海竹姐在我面前提到你的时候。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种地步,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感受。我不停安慰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去这么想,但是,我做不到。而且,特别是当我感觉你和海竹姐最后也不一定会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更让我抓狂,假如你和海竹姐真的不能在一起,那么,我就不愿意让自己失去这个机会,我就不想让自己在被动中眼睁睁看着你。” “你凭什么说我和海竹不会在一起?我们已经定亲了,我们年底就会结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你为何一定要这么认为呢?你不该这么想的,你该祝福我们才是。”我打断孔琨的话,口气很硬,但我的心里却不禁有些发虚,孔琨的话甚至让我有些恐慌。 难道是孔琨被芸儿的观点影响了,难道是孔琨真的相信了芸儿的判断,难道是孔琨觉得一旦我不会和海竹在一起她唯恐我又回到芸儿身边,虽然她知道芸儿的用意和心思,但又不甘心让芸儿顺利得逞,自己也要努力一把?假如芸儿知道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同盟心里是如此打算,她又会怎么想呢? “不错,我是该祝福你们的,是应该的。可是,我也不想放弃自己争取幸福的机会,我知道男人很多,但是你只有一个。”孔琨的口气带着几分固执。 孔琨的话让我感到几分无奈,我说:“好了,孔琨,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希望以后大家都好好的。我不希望看到大家之间的友谊因此而被破坏,不希望大家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我希望你永远是海竹的最好的姐妹和朋友,我希望你永远是海竹身边最知心贴心得力的助手,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海竹对你的一片信任和期望。” “我会一如既往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我不会让海竹姐失望的,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孔琨说。 “工作之外,我同样希望也是如此。”我说。 孔琨不说话了,低头不语,然后,她转过身,快速将我的小裤裤洗好,晾在衣服架子上。 然后,孔琨看着我:“亦哥,你的衣服洗好了。”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我说。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洗小裤裤。”孔琨说着,紧紧咬了下嘴唇。 “你这话让我觉得很惭愧很感动很无奈很纠结很尴尬!”我说。 “你不必如此。”孔琨说,“好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今晚……我很感谢你给我的那些指点和教导。希望……今晚的事情不会让你生气,不会让你心里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和阴影。希望,今后还能得到你的指点和教导。” “我不会生你气,也不会心里有什么阴影,今后,在工作上,只要你需要,我会继续给你一些好的建议和意见。”我说。 孔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神情略微轻松了一下:“真的没生气?” “嗯。”我点了点头,虽然我此时心里因为孔琨之前的那番话有些不快,但就单纯她对我的做的那些行为,我心里还真的无法生气,毕竟,为这种事生气是不大合乎常规的,男人可能都不会因为女人摸自己亲自己而生气,不然,就是最大的装逼。 我不想装逼,所以就不打算生气了。 “那就好。”孔琨突然笑了下,笑的有些勉强,但看起来还算说得过去。 我于是也努力笑了下。 “那我走了。”孔琨看着我。 我将身体往后又退了一步,然后点点头:“嗯,好。” 孔琨慢慢走出了卫生间,走到房门口。 “今晚,我还是想谢谢你。”我在她身后说了一句。我这话的本意是谢谢她为我洗小裤裤,但话一出口,突然觉得似乎孔琨会理解为多层意思,于是忙又街上一句,“谢谢你为我洗……小裤裤……” 孔琨的脸微微一红,接着又深深看了我一眼:“今晚的事,你会说出去吗?” “不——”我摇摇头。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作贱自己 孔琨笑了下:“其实,亦哥,我刚才说你和海竹姐不合适的话,你不要生气,我自己是真的这么感觉的。还有,即使我认为你和海竹姐不合适,但也未必认为你和芸儿就合适,甚至我感觉她还不如海竹姐适合你。换句话说,我认为她们都不适合你。” 显然,孔琨的话外之意是海竹和芸儿都不适合我,只有她才是最适合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苦笑了下:“其实,我认为任何一个女人对我来说都是高配,我配不上任何一个女人。”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自残自虐的倾向,这种自残竟然让我又一丝快乐。 孔琨抿抿嘴唇:“亦哥,你又何必这样贬低作践自己。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最清楚。好了,我走了,你休息吧。” “晚安。”我站在那里。 孔琨冲我莞尔一笑,然后就开门走了。 我忙走到门口,趴在猫眼看,看到孔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然后,我回到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又开始琢磨今晚孔琨来的事情。 我突然觉得今晚自己在孔琨面前特别装逼特别虚伪,如果今晚在这里的不是孔琨,而是秋彤,而是秋彤为我做孔琨做的那些事,我还会拒绝吗?我还会说出那一番貌似纯洁高尚的话吗?我还会提及对海竹的伤害吗?我的所谓的理智还能去战胜欲的冲动吗?我还会愿意让理智去战胜欲的冲动吗? 想了半天,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于是,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很虚伪,虚伪到家了。 我常常在内心感觉到自己的装逼和虚伪,或许这就是人的本性。 我常常不愿意深刻地剖析自己,因为我害怕,因为我想逃避。 但我又不时忍不住去直面自己的丑陋和邪恶,这种丑陋和邪恶或许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或许会伴随我一生。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感到了惊惧。 又想到白天和秋彤的事情,又想到今晚孔琨来我房间的事情。 蓦然心里涌起一个想法,孔琨到我房间这么久,难道海竹就会不知道?那双看不到的窥视我的目光就不会发现就不会给海竹汇报?孔琨在我房间呆了这么久,为什么我就没有接到海竹的问候短信或者电话?难道,难道海竹安排监视我的这个人,是孔琨?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里一凛,是的,或许真的是孔琨,只有是她,她才会毫无忌惮的进入我的房间而不用担心海竹知道。 这样想似乎比较合理。 正在胡思乱想着,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的谈笑声,还有丫丫欢快的叫声。 她们出去玩回来了,我看看时间,11点了,玩得时间可真不短。 这时,有人敲门,接着传来丫丫的声音:“亦叔叔,亦叔叔,开门呶,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外婆回来了。” 我过去打开门,丫丫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身后站着元朵夏雨和秦露。 “你们回来了。”我说。 “是呀,亦叔叔,我们给你带回来的好吃的,带回来两份,你一份,妈妈一份。”丫丫高高举起手里的袋子。 我接过来,拍拍丫丫的脸蛋:“好的,谢谢你们哈。” 夏雨这时探头探脑往里看:“喂,房间里有没有藏什么私货。” 我一咧嘴:“你什么意思?” “嘿嘿,我想看看你没没有金屋藏娇呢。”夏雨做了个鬼脸。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拉脸。 秦露和元朵都笑。 夏雨打量了我一下:“帅哥,你穿这身睡衣很帅嘛,要不要我给你拍个照片留念呢?来,小露露,我借下你的手机用。” 夏雨为了紧追我的步伐,也换用了和我一样的诺基牙黑白屏手机,木有照相功能的。 一听夏雨要给我照相,我忙身体往后一缩,顺手将门关上,门外一阵笑声。 吃完东西,我就睡了。 躺在床上,不由想起隔壁的秋彤,今晚她一直没有露面,此时,她在干嘛呢?她睡着了吗?如果没有睡着,她又在想什么呢? 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想到晚上差点就干了孔琨,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辗转反侧,好久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按照海竹之前的安排,张晓天和孔琨带大家到明州附近的丹山赤水风景区游览,我借口要看同学,没有一起去。 秋彤的神色气态已经恢复正常,听我如此说,笑着点点头,似乎很理解。 夏雨一听我不去,不乐意了,非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去看同学,我坚决拒绝。 夏雨冲我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无奈地随同大部队进山游览去了。 然后,我去了小外滩,去了旁边的一个茶馆,要了一个单间。 很快,林雅如和其他三名特战队员都来了。 简单招呼过后,我详细听取了各人的工作情况汇报,同时对今后的潜伏工作做了进一步的安排。 我知道我的安排对他们来说或许只是参考意见,他们首先是要服从大本营的命令,如果我的指示和大本营的相冲突,那我的话就等于是白说。 但我还是要说,我指示的重点是在保证自身安全不能暴露的前提下保护好海竹和我家人的安全,以及张晓天小亲茹等人的安全,保护海竹的公司正常运转,同时,要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密切注意公司里的可疑之人,尽快查找出可能潜伏进来的内鬼。并要求他们在和大本营保持纵向密切联系的同时,和海州的方爱国他们保持紧密的横向联系。 开完集体碰头会之后,我真的要去看我的同学了。 我去看的同学是死去的段翔龙。 此时,不知怎么,我对段翔龙心里已经没有了仇恨,或许人就是这样,不管对于生者有如何的怨仇,一旦人死了,那些恩怨情仇也就化为了乌有。人死帐了吧。此时我更多想到的是,毕竟,他是我的同学,毕竟,他是英年早逝。 在林雅如的陪同下,我去了公墓,在段翔龙的墓前站立了很久。 想到和段翔龙的大学同学时光,想到和段翔龙这些年的纷争结怨,想到至今我也没有彻底搞清楚的段翔龙和芸儿的纠结,我不由感慨万千,叹息不已。 林雅如一直站在我身边没有说话,一会儿从旁边折了一把野花,递给我。 我将花束放到段翔龙的墓前,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当天下午,我们乘飞机回海州。 浑浑噩噩的明州省亲之旅就这么结束了。 在机场,秋彤接到了海竹的电话,海竹请秋彤代她向大家表示歉意,因为她没有亲自陪同和送行大家,同时祝大家一路平安。 海竹只给秋彤打了电话,没有给其他任何人打,包括我。 这多少让我心里感到有些尴尬和不自在,我不知道海竹为什么要这么做。 接完海竹的电话,转达完海竹的歉意和祝福,秋彤看了看我,脸上也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 我和秋彤对视片刻,然后转过脸看看大家。 我看到秦露正边和大家谈笑边有意无意地看着我和秋彤。 秦露那捉摸不透的目光让我的心不由有些忐忑,莫名的忐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忐忑,此时我想唱那首《忐忑》,但不会,那是神曲,一般人是唱不来的。 当晚7点,我们顺利抵达海州。 此行算是顺利结束,只是不知道圆满不圆满。 抵达海州的当晚,一道密电从金三角飞来,电云:不日,将有重要人物抵达。 电文很短,只有这一句话。 我反复琢磨着这纸电文,不日,是什么意思,是几天还是十几天还是几十天?看字面的理解,貌似应该是最近的意思,那么,最近是哪一天呢?还有,抵达,抵达哪里?范围不明确,是抵达大陆还是海州,亦或是明州,亦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还有,这个重要人物,又会是谁?李舜?老秦?亦或是李舜派出的特使?还是其他什么和李舜关系紧密的很重要的人物? 电文实在太模糊,从简单的这句话里几乎无法做出任何明确的判断? 为何要发出这样一纸模糊的电文,是保密的需要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目的?既然电文是发给我的,那么,为何要如此模糊?为什么既想告诉我此事却又不想告诉地很明确?难道是对我还有所保留,是某种程度上不信任的表现? 琢磨了半天,越寻思越糊涂。 将电文烧毁,我告诉方爱国从明天开始将戒备级别提高,密切注意伍德集团的动静,同时注意加强对丫丫付梅李舜父母的暗中保护,还有,要做好反跟踪和反侦查工作,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动静,立即报告。 方爱国点头答应着。 我接着又吩咐方爱国要做好和明州林雅如他们的横向联系,及时交流相关的情报。 安排完毕,我回到宿舍,琢磨着最近海州和明州发生的一切,琢磨着这纸含混模糊的电文,琢磨着大本营发这电文的用意,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先开发行公司经理办公会,和唐良元朵一起安排本周的工作。 唐良这段时间对公司的工作已经很熟悉了,和各位主任站长关系都处的不错。这人性格一向爽快秉直,做事讲话直来直去,没有什么架子,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 自从唐良来公司任职,我刻意放手让他去管理公司,严格禁止公司的中层越级直接向我汇报工作,在公司的各项工作和会议上着力突出唐良的位置,不断树立唐良在公司的威信。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拥戴 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我要让唐良成为公司不可或缺的重要管理人员,让他成为公司中层一致拥戴的副总,让他逐步手里有自己能够掌控的人,特别是中层,让他建立自己的工作和人际圈子。如此下去,唐良就会成为下一步发行公司无人可以替代的老总人选。 孙栋恺要想让发行公司稳步有序发展,要想让发行公司给他出业绩,不管他心里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都离不开唐良,都不得不用唐良。 我的如意算盘正在逐步成为现实,唐良在公司说话的分量正越来越有力度,和公司中层的关系一天比一天融洽,部分站长和部室主任甚至已经成为唐良的铁杆,和他在工作以及私人关系上都很不错。 我知道我早晚是要离开发行公司的,我不可能一直身兼两职,要想确保发行公司不落入他人手里,我必须要这样做。而唐良也确实是适合的发行公司人选,进入角色很快,各项工作管理地井井有条。 同时,很重要的一点,唐良虽然比我年龄大资历老,虽然我一直叫他老兄,虽然我对他彻底放权,但他对我一直非常尊重,公司的各项工作,即使我不主动过问,他也能及时和我汇报。还有,他和元朵的关系相处地也很融洽。 他彻底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心态很好,这让我很满意很欣慰。 我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把唐良扶正,当然,我知道,不管我如何努力,真正在扶正唐良上起关键作用的关键人物还得是孙栋恺。 而孙栋恺虽然这次将唐良放了出来,虽然唐良违心地想他做了检讨,但孙栋恺对唐良的印象要得到彻底的改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的,这还需要我的工作。 当然,这段时间,在孙栋恺面前汇报工作的时候,我没少说唐良的好话,当然都是围绕工作来说的,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我相信一句话,谎言百遍便成真理,何况我说的还不是谎言,都是唐良踏踏实实做出来的业绩。 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不懈在孙栋恺面前不停夸赞唐良的工作业绩也能力,孙栋恺对他的印象会逐步改观,他会逐步意识到发行公司的工作离不开唐良。 当然,孙栋恺对唐良印象改观的基础来自于对我的信任,这是大前提。 而孙栋恺貌似对我一直还是很信任的,起码在工作上是这样。 今天的经理办公会重点讨论了即将开始的年度大征订,今年的大征订,除了去年的内容,又额外增加了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来不得半点马虎。 “唐哥,关于大征订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我边说边递给唐良一支烟,先给他点着,然后我点着,慢慢吸了两口。 “亦总,关于今年的大征订工作,我是这样考虑的……” 唐良有条不紊地说着,很有思路。 唐良的思路和我不谋而合,我很开心,点了点头。 我点点头:“好。” 元朵说:“哎——唐哥,你可真有办法,脑子里道道真多啊。” 唐良笑了:“我这是长期琢磨亦总以前发行营销思路得到的结果,我这个思路,归根结底是建立在亦总以前发行营销思路的基础上的,说白了,这其实是亦总营销思路的延续和发展。” 我也笑了:“唐哥,你的这个大征订总体思路,比我之前的完善完备科学多了,有很多亮点。” 唐良说:“亦总不必谦虚,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 我说:“唐哥,这个大征订方案你来拿吧,拿出来之后,我们内部先讨论,什么时候集团需要,随时可以提交。” “行,没问题!”唐良说。 “多多辛苦你了!”我说。 “亦总这话说的我倒是心里不安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本分,应该的啊!”唐良说。 我呵呵笑了:“我今后的工作可能要偏重经管办这一块,公司的发行工作,就要多依赖你了,后勤这一块,元总会很好地配合好你的,公司各部室科站的负责人,你尽管放心指挥调度,放手工作便是,如果有不服从的公司中层,你直接给我说,我保证为你的工作做好保驾护航,保证让你的各项管理措施得到畅通无阻的实施。还有一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越级指挥任何一个公司的中层,也不会越级听取任何一个公司中层的工作汇报。” 唐良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喃喃地说:“亦总老弟,你的一番心思我很明白,你一直以来的用意我是了解的。我这个人是个直快人,拐弯抹角的话不会说,但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我会记得老弟为我做出做过的一切的。” 我说:“其实,老兄大可不必如此说,你今天所拥有的,今后你可能会拥有的,其实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都是你真刀实枪干出来的。人在做,天在看,老兄你来公司之后的突出业绩和表现,不是我凭空说出来的,而是你脚踏实地做出来的,公司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集团各阶层同事自然也会看在眼里。” 唐良笑了下:“虽然亦总老弟你如此说,但我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元朵这时笑着说:“好了,我看你们俩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客套了,大家既然是好同事,还是好朋友,我看就不要这么客气。刚才唐哥说的好,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看,就让一切在不言中吧。” 我和唐良都会心地笑了。 元朵又说:“对了,还有个问题,我们今年增加了上面两级报刊的发行任务,那么,这些报纸的分印点也自然会从邮政印刷厂转移到我们集团的印刷厂,如此,我们集团印刷厂的报纸印刷任务就大大增加,要想保证明年报纸的及时投递,就要印刷厂确保报纸的印刷时间,不能拖延,不能滞后,不然,在这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那后面分拣、运输、投递的所有环节都会延迟,那机会大大影响我们的投递工作。” 我和唐良都点点头,我对唐良说:“唐哥,你先和印刷厂分管的副厂长接洽一下,提前打个招呼,提醒提醒他们。下一步,我会和赵达剑厂长专门谈这个事情,印刷厂必须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必须要确保报纸按时出厂。” 唐良点点头,答应下来。 正在这时,曹滕推门进来了,一看我们在开会,忙笑着往后退:“哎,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开会了。” 我叫住曹滕:“曹主任,进来吧,我们开完了。” 唐良和元朵站起来出去,我招呼曹滕坐在我对过,曹滕把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印刷厂递交的一份报告。” 我接过来一看,说:“我好像记得他们的这个活动已经办完了,怎么这才打报告上来呢?都搞完了,再打报告来审批走手续,这是什么意思?” 曹滕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今天刚接到的报告。接着就送给你了。” 我看着曹滕,曹滕看着我。 我说:“也就是说,印刷厂是先斩后奏了。” 曹滕点点头:“是的,确定无疑,所以我一看到这报告,立刻就送给你了。” “嗯,先斩后奏……”我点点头,做沉思状,眼睛看着报告,余光看着曹滕。 “亦主任,我看此风不可长,印刷厂这么做,明摆着是不把经管办放在眼里,不把你这个经管办主任放在眼里,甚至,是不把分管的秋总放在眼里。”曹滕气愤地说,“我看,你有必要把此事向秋总汇报,甚至向集团汇报,必须要严格经营管理规定,必须要严格工作程序和纪律,必须要给印刷厂一个警告和惩罚。” 我的脑子转悠了一下,看着曹滕说:“你说,如果向上汇报了,集团会给印刷厂什么惩罚呢?” 曹滕愣了下,接着说:“怎么惩罚我不知道,但我们起码可以给印刷厂一个警告,只要你不在这报告上签字,只要你不把这报告提交给秋总,那么,印刷厂这次活动的费用财务就无法给予报销,他们就要挂这笔账。” “哦,你是这个意思。”我点点头,看着曹滕滴溜溜转悠的眼神,琢磨着曹滕真实的用意。 似乎,曹滕猜到我会如此反应,猜到我会采取这个制裁措施。 又似乎,赵达剑是故意用这个报告来激怒我,前段时间我刚警告过他,他接着就来了这么一手,似乎他一定会猜到我会因为这个报告发怒。 而在这其中,曹滕和赵达剑会不会有什么事先的沟通和默契呢? 如果卡住这个报告,虽然我似乎处理地合情合理合乎规定,但似乎并不会让印刷厂有多大的为难,这个活动的费用并不多,即使财务不给报销,印刷厂也完全可以用小金库的钱填上,对包括赵达剑在内的个人没有任何损失。 但这个报告压在我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我总不能把这报告一直压下去,而且这报告上的时间是往前推了的,是在举办活动之前的。如果时间久了,年底清理的时候印刷厂再提及此事,那我显然就要被动,到时候印刷厂如果一口咬死那报告是被经管办主任我这个环节耽误压下来的,那我自然逃脱不了责任。到时候恐怕曹滕未必会站出来为我作证。 我点燃一支烟,快速思考着处理办法。 曹滕坐在我对面,直直地看着我。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后补 我突然笑了,将烟头熄灭,然后拿起笔,签了一行字:此活动已举办完毕,报告属于后补,虽然程序上不合乎规范,但从印刷厂的实际工作情况考虑,从活动举办的效果考虑,建议批准。同时,已经通知印刷厂此种情况下不为例。请秋总审阅。 写完后,我将报告递给曹滕:“送秋总审批!” 曹滕接过来看了下,微微一愣,接着看着我:“亦主任,这事就这么算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这不是助长他们为所欲为的歪风吗?今后他们会更不把我们经管办放在眼里的,特别是不把你亦主任放在眼里。” 我微笑了下:“同时,你亲自给印刷厂老赵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告诉他今后下不为例,绝不可以再犯同样愚蠢的错误,不然……否则……我决不会客气!如果他不信,可以再来一次试试。我的话可以认为是提醒,也可以认为是警告,你就这样告诉他我的原话。” 曹滕眨眨眼睛,接着点头:“哦,好……我就这样告诉他。” “还有,你告诉老赵,如果他对这番话不服有情绪,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继续微笑着说。 “哦,好。”曹滕又点头,眼神有些黯淡,但接着就恢复了正常。 然后,曹滕转身要走,我叫住他。 “亦主任还有事?”曹滕说。 我指了指我办公桌上的电脑,对曹滕说:“曹主任,你说我这台电脑怎么样?” 曹滕说:“你的电脑……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你不是曾经说过我的电脑有些旧了有些落后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你用这台电脑就很好吗?”曹滕说。 “那是以前的话,此一时彼一时啊,我现在想换台电脑,你觉得怎么样?” “哦,你想换电脑啊。”曹滕微微一怔,接着说,“好啊,当然好,新的总比旧的好嘛。对了,亦主任,你怎么突然想起换电脑了呢?” 我当然不会告诉曹滕是因为电脑主机里的窃听器被取走了,于是说:“当然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啊。” 这话放在哪里都使用,等于是屁话。 “对,对,亦主任说得对,新电脑自然会提高工作效率。”曹滕点点头,眼珠子又转悠了几下。 “那么,这事你就替我安排下好不好?” “好啊,我回头就到集团物业中心去联系这事,他们还有新买的一批电脑。”曹滕说,“对了,这费用列支是算在发行公司里还是……” “自然是要算在集团支出里,怎么能让发行公司出钱呢?”我说着拍拍桌子,“曹主任,这可是我们经管办用的,你去申请电脑,身份可是经管办副主任,打的是经管办的旗号。” “哦,呵呵。”曹滕笑起来,“怪不得之前你不换电脑,原来是替发行公司省钱啊,怪不得你不让元朵去申请电脑让我去,原来是如此考虑。” 我说:“你很聪明!” 曹滕说:“聪明是被你开发出来的!” “错,是你天生的,我只不过开发出了百分之一不到,其他的,都是你自己本来就有的。” “我再聪明也比不过亦主任。在亦主任面前,我永远是甘拜下风的。” 我说:“曹主任,看,你又装逼了,你嘴巴上这么说,其实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曹滕面不改色地笑着:“亦主任真会开玩笑,我哪里敢在你面前装逼,还有,我这人,在亦主任面前是从来不敢耍心眼的,我嘴巴上怎么说,心里就是怎么想的。” “呵呵,我觉得你越发聪明了,你实在是很聪明的人呶。” “我还是那句话,我再聪明,也比不上亦主任!” “口是心非哦,我的曹主任。” 曹滕说:“绝对是心里话,我可以发誓。” “可别发誓,不然我怕你会天打五雷轰的,你是我的得力助手,你要真的被雷劈了,那我岂不是很大的损失,我的工作可是离不开你这位副主任。” “我很荣幸,没想到我在亦主任眼里如此重要,我不由要受宠若惊了。” 我又笑了,曹滕也笑了。 我们都笑了一会儿,我接着说:“对了,曹主任,什么时候喝你和小凤的喜酒啊?我可是早就准备好红包了。” 曹滕的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似乎被我的话终于戳到了痛处,但随即他就恢复了常态,叹了口气:“哎,很可惜,这喜酒是喝不成了。” “为什么?”我故作吃惊状。 “因为小凤把我甩了。” “哦,她把你甩了,为什么啊?”我做愈发吃惊状。 “这种事说不清道不白啊。”曹滕又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该同情你一下,你觉得可以吗?”我说。 曹滕眼神直直地看着我,点点头:“可以,那我就该感谢亦主任一下了。” 我忙说:“不必客气,感谢就不要了,那你现在心情一定是很低落了?” “我已经从低落中走出来了。” “那就好,走出来了那就好。” 曹滕咬咬嘴唇:“亦主任还有话要说吗?” 我说:“我想想啊……” 说着,我低头装模作样想起来。 曹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我抬起头:“木有了,我想了半天,好像木有话要说了。” “那我就走了。”曹滕又紧紧咬了下嘴唇,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曹滕出去后,我暗自偷乐了半天。 曹滕办事效率挺高,当天下午我的电脑就换了。 下午下班后,大家都下班了,我还在摆弄新电脑,这时有人敲门。 “谁呀——”我随口问了一句。 “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门外响起夏雨的声音,随即门被推开,夏雨笑着蹦跳着进来了。 看到夏雨,我皱了皱眉眉头:“这个时候了,你不回家,来这里干嘛?” “我来接二爷下班吃饭饭哦。”夏雨笑嘻嘻地说。 “不行,我晚上还有个招待,一会儿我就要走!”我随口撒了个谎。 “真的?”夏雨看着我。 “废话!” “真讨厌,你好讨厌啊二爷!”夏雨不快地说。 “没事就赶快回家吧,少在外浪荡。” “人家有事呢!”夏雨说。 “什么事?” “我想开出租玩,体验体验生活。” “什么?你说什么?”我愣了,没想到夏雨那天说的话是真的。 “我想学你来出租体验生活啊,怎么了?你大惊小怪什么?”夏雨说,“我来找你,除了吃饭,就是让你帮我联系一辆出租车的。” “不行,不许胡闹,我联系不到出租车,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去!”我果断拒绝。 “你撒谎,你上次开的出租是哪里弄来的?”夏雨说。 “这……”我一时语塞。 “嘿嘿,凭什么你能开出租玩我不能?告诉你,二爷,凡是你做过的事我都要做做,我要紧跟你的步伐,这才叫夫唱妇随呢。”夏雨得意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那出租司机的,我就开一天,赚的钱都给那司机,还有啊,我再额外给他一千元,然后呢,还车的时候,我再给加满气。” “不行。”不管夏雨怎么说,我就是不答应。 磨叽了半天,夏雨终于不高兴了,脸一拉:“哼,不找你了。我自己出去找去,我就不信没有你我找不到愿意干的出租车司机,不理你了,走了!” 说着夏雨转身就要走。 一听夏雨这话,我急了,夏雨出去乱找的话,说不定会遇到坏人,于是忙叫住她:“好了,我答应你了。” “嘎——”夏雨立刻又高兴起来,转过身,“嘻嘻,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随便出去找的。”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夏雨苦笑了下:“我答应你,帮你联系一辆出租,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行,你说吧,别说三个,三十个也行啊!”夏雨喜滋滋地说。 “第一,你只能白天跑,晚上绝对不允许,明天早7点给你交接出租车,晚上6点前,必须把车交回来。” “行,没问题!”夏雨忙点头。 “第二,只准在市区内跑,不准接长途,不准接出市区的活!”我又说。 夏雨吐了吐舌头:“好的。” “第三,手机必须保证随时开机,随时都可以打通,每一个小时要给我发一次手机短信,汇报所在地点。” “嘎,二爷好关心二乃,二乃真的好感动好激动好心动哦。”夏雨嘎嘎地开心地笑着,使劲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看夏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我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二爷的话就是圣旨,二乃哪里敢不从呢!”夏雨蹦跳了下,突然跑到我跟前,冷不防抱住我亲了一口我的脸颊,“么么,真是我的好二爷,二乃好开心呢。” 我伸手擦了擦被夏雨亲的地方,有红色的印迹。 夏雨突然伸手用力摸了一把我下面,我吓了一跳,忙往回缩身。 “嘿嘿,那天在飞机上爽不爽?”夏雨带着暧昧的口气说。 “不爽,以后不许这样了!”我说。 这样说着,我不由想起那天在飞机上万米高空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一幕。 “哦哦,真的不许了吗?真的吗?”夏雨腻腻地说着,身体又开始靠近我,嘴里念叨着,“既然那天飞机上二爷不爽,那我现在弥补下那天的遗憾。” 闻听夏雨此言,我呆了,往后一直退到墙角,两手不由紧紧捂住了下面。 “不许动,把你的两只小爪爪给我拿开,听话才是乖二爷,今天二乃要好好弥补下二爷的遗憾。”夏雨脸色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嘶哑和紧张,但还是带着恶作剧的表情逼近我。 当夏雨的手触碰到我腰带扣的一瞬间,我的眼睛一闭,完了。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烟灭,不知道夏雨这次是要小撸呢还是大撸呢还是强撸呢? “把手拿开。”夏雨带着命令的口气,声音有些兴奋,还有些颤抖。 “不——”我捂地更紧了。 夏雨又试探了几次,还是没成功。 接着,她似乎不再那么固执了,突然停了下来,安静下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热乎乎 我稍微松了口气,随即感觉到她搂住了我,脸贴在我的脖子上。 突然,感觉有热乎乎的液体滴在皮肤上。 夏雨哭了,在默默地哭。 不由惊了。 我似乎感觉到了夏雨的些许内心活动,似乎感知到此时她内心的感受。 热乎乎的泪水不停低落在我的皮肤上,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和柔情,仿佛过去从未感觉。 突然,夏雨脱离了我,接着用手一擦眼睛,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夏雨像一阵风走了,剩下我站在那里发呆。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突然很低落很难受。 我离开办公室,走在夜晚的海州街头。 边走边摸出手机,打给了方爱国,告诉他明天把出租车借给夏雨开一天。 方爱国答应着,我告诉了他夏雨的联系方式,他随即记了下来。 安排完这事,我随口问了一句:“伍德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离开海州了。”方爱国回答。 “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问。 “下午,带着皇者阿来保镖还有芸儿一起离开的,坐飞机走的。”方爱国说。 “去了哪里?”我说。 “倭国。” “哦。”我哦了一声,伍德又去日本了,带着手下一批大员,这狗日的老是去日本干嘛?难道就单纯是为了散心旅游? 我觉得好像不是,但却又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事情。 “给大本营汇报了吗?”我说。 “汇报了。”方爱国说。 “嗯,好,戒毒所那边呢,有什么新动向没有?”我说。 “一切照旧,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方爱国回答。 “李老板父母家那边呢?”我又问。 “同样一切照常。”方爱国说。 “丫丫那边呢?”我说。 “同样没什么事。”方爱国说。 “好。” “明天把出租车给夏雨之后,要不要安排人跟着。”方爱国说。 我想了想:“如果她的保镖跟着,你们就不用安排人了,开个出租车后面跟一溜保镖,让她发现了会恼怒的。如果没有保镖,你就安排一个人开车跟着。” “好的。” 我挂了电话,在大街上继续随意溜达着,心里感觉十分空荡。 正在这时,一辆车缓缓从后面过来,停在我身边。 我扭头一看,是四哥开的车。 我上去。 四哥继续缓缓往前开。 “夏雨刚才到你办公室了?”四哥说。 我接着把夏雨要开出租车的事告诉了四哥,四哥听完不由笑了:“这个夏雨,整天弄些让人想不到的洋动静。就是喜欢捣鼓新鲜事。” 我一阵苦笑。 “安排好了?”四哥问我。 “安排给方爱国了。”我说。 “明天还需要人跟着不?” “看情况,如果夏雨的保镖跟着,我们就不用人跟了。” “嗯,这倒也是。”四哥点点头,“夏雨的两个保镖倒是很尽职尽责,我就是看到她的两个保镖守在楼下夏雨的车前,又看到你办公室亮着灯,才猜到夏雨到你办公室了。” 我默然无语。 四哥接着说:“夏雨今天似乎被人跟踪了。” “何以见得?”我说。 “夏雨离开的时候,两个保镖开车跟在夏雨后面,但接着一辆车又跟在了夏雨保镖的后面,我然后悄悄保持距离跟在了后面。”四哥说。 我不由扭头看了四哥一眼:“然后呢?” “然后……夏雨的保镖很警觉,似乎发现了后面有人跟踪,接着就放慢了速度,车子往后面跟踪的那辆旁边靠拢。那车子的人似乎发觉被发现了,接着一加油门,直接往前窜,然后在前面的路口接着就往左拐了,放弃了跟踪。”四哥说。 我点点头。 “然后,夏雨的两个保镖似乎也发现了我,冲我友好地点点头,然后就加速去追夏雨了。”四哥说。 我又点点头。 “如果明天夏雨开出租车,有这两个保镖跟着,倒也不会出什么事。”四哥说,“如果我们的人再跟上,说不定会闹出什么误会,或者被夏雨发觉了惹她不高兴她再发飙。” “我让夏雨每隔一小时给我发一次手机短信汇报在哪里的。而且,我规定不准她的拉客范围出市区,也不准拉长途的客人,晚上6点钱准时交车,不准夜里拉客。”我说。 四哥笑了:“那就好了,只要她听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是的,只要她听话,就不会出问题,如果她不听话,即使再多的人跟着她也没用,再说了,如果她发现我安排人跟着她,她会生气的,她鬼点子多得很,会想办法把跟着她的人甩掉的。就她现在这俩保镖,动不动都会被甩开。”我说。 四哥笑起来。 然后,我接着把此次去明州遇到林雅如他们的情况和四哥通报了一下,四哥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们不会是最后一批进入大陆的潜伏者。”半天,四哥说了一句。 “是的,后面一定还会有的,那位不日要抵达的重要人物,伴随他,一定还会有一批特战队员。”我说。 四哥点点头。 “你猜那位重要人物会是谁?”我问四哥。 四哥想了半天:“似乎,应该是李舜。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在李舜正在被通缉的情况下,又似乎不该是他。还有,按照李舜做事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也不一定会是他。但是,正因为李舜从不按常理出牌,这个重要人物,是谁都有可能,说不定还真是李舜。他说不定认为,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假如真的是他,假如他的行动踪迹被发觉,那么,会很危险!”我忧心忡忡地说。 “是的,如果是这样,一定会很危险。”四哥点点头,“其实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重要人物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和四哥讨论了半天,一直没有明确的思路和结果。 第二天早上7点,我刚起床,就接到了夏雨的手机短信:”嘻嘻,二爷,接车了,二乃要开始拉客了,我给了那小伙1000元,那小伙挺痛快地接受了。” 我回复短信:“记住我昨天告诉你的几个条件,要守信用!” “噢啦,没问题的啦,拜拜!”夏雨回复。 接着,我接到了方爱国的电话:“亦哥,夏雨把车开走了,她的两个保镖开车跟上去了,我们没跟人上去。” “好,你的车有没有安装卫星定位系统?”我问。 “没有。”方爱国回答,“海州的出租车目前都没安这玩意儿,不过听说下一步就要安的。” “知道了。”我说着放下电话,然后洗澡。 此时,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些不安,洗完澡,我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方爱国:“爱国,安排个人跟上去,注意不要太近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好的。”方爱国放下电话。 我稍微安心了一些,然后吃过早饭去上班。 快到单位的时候,又接到了夏雨的手机短信:“啊哈,开门红啦,我刚拉了两个客人,赚到了34元钱,嘻嘻。” 我不由笑了起来。 到办公室之后,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一接,是秋彤打来的。 “夏雨今天在开出租拉客呢,你知道不?”秋彤说。 “知道,她非要开,我安排的!” “哦。” “你怎么知道的?” 秋彤在电话里苦笑了下:“我和元朵今天早上是坐夏雨的出租来上班的。四哥开车去接我,夏雨早就等在那里,死活不让我上四哥的车,然后她拉着我去了元朵家,一起把我们俩拉到了公司,然后像模像样按照计价器的数字收了我们俩34元钱,我给了她35元,说不用找了,她还不答应,非找给我1元钱……” 原来夏雨的开门红客人是秋彤和元朵,我不由笑了起来。 “这丫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真会玩啊。”秋彤感叹道。 “没办法,想玩就随她吧。”我说。 我可不敢告诉秋彤夏雨开出租的原因是要和我夫唱妇随。 “对了,曹滕昨天送给我一份印刷厂的报告,你签了建议的,我看你签的内容,那活动是早就举办过了才打报告申报请求审批的,你怎么会建议我通过呢?这可是违反经管办的审批程序的。”秋彤说。 “我想,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干脆成全赵达剑好了,不值得为了一件小事把关系搞僵。”我说。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秋彤问我。 “呵呵。”我笑了下。 “你一定是有别的想法。”秋彤也笑了下。 “不管我是什么想法,赵达剑越是认为我会拿这事来说事,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我偏偏就要建议通过。”我说,“同时,我也建议你审批通过。” “到底是什么?”秋彤说。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反正你通过就是了!” “我要是就不通过呢?” “不听话我话,我打你屁屁!” “你敢?” “嘿嘿,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 “再说一遍,我立马放下电话去你办公室打屁屁!” “大坏蛋。”秋彤笑了,然后说,“其实呢,这报告我审批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是考虑你这边,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经管办的威信,你可是刚上任不久的崭新的主任。”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我说,“我这样考虑,一定有我的理由,你按照我的建议办就是了。至于别的问题,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听话是好孩子,签批就是了。”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签。” 听秋彤的口气,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安。 但她还是答应我的要求,这让我感到欣慰。 我安慰秋彤说:“其实,这是个小事情,在小事情上,还是要灵活性和原则性相结合的,当然,要是大事情,还是必须要讲原则。” “好吧,但愿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就灵活性原则性结合吧。”秋彤挂了电话。 到9点的时候,我接到了夏雨的手机短信:“报告二爷,我在京城路沈州路交汇处。” “拉了几个客人了?”我回复。 “唉,还是只拉了刚才开门红那两位,这会儿没拉到客人!”夏雨回复。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爱面子 我心里想笑,夏雨还挺爱面子,不告诉我开门红的两位客人是谁。 “倒是有个要去庄山的,谨遵你的指示,我没接这活!”夏雨又回复。 “很好,听话是好孩子!”我夸赞道。 “嘿嘿。” 到10点的时候,夏雨又发来短信:“二爷,这会儿就拉了一位客人,还是短距离的,只赚了9块。” “慢慢来,有收获就行!”我安慰她。 “哎,我发现有人和我捣乱,看来是想和我抢客人。”夏雨回复。 “什么意思?”我回复。 “有一辆出租车老是在后面跟着我,估计是想和我抢客人的。” “哦,你怎么知道的?”我知道坏事了,方爱国派出的人被夏雨发觉了。 “我倒是没发现,是我的保镖发现的,我这才知道,我的后面跟着两辆车啊,保镖的和那辆出租车,气死我了,怪不得我拉不到客人呢。” “那你怎么处理的?”我说。 “我让保镖把那辆出租车赶走了,吓唬他再敢跟着我和我抢客人,就砸他的车,嘿嘿,他果然吓跑了。好了,不聊了,我继续拉客去。” 我心里暗暗叫苦,果然一会儿方爱国打来电话:“亦哥,跟着夏雨的杨新华被她的保镖发觉了,夏雨发飙了,骂了杨新华一通,非说杨新华和她抢客人,威胁要砸车。” “哦。” “其实砸车倒是不可怕,关键是夏雨的两个保镖起了疑心。”方爱国说。 “杨新华呢?”我说。 “装作被吓跑的样子开车走了,这会儿周大军又跟上了。”方爱国说。 “那就好。”我说。 11点的时候,夏雨又来了短信:“报告二爷,我又拉到一位客人,收入了11块钱。” “很好,继续努力吧!”我回复。 “好的,谢谢二爷鼓励,那二乃继续努力去了。” 这时方爱国又打来电话:“亦哥,夏雨的保镖确实很警觉,又发现了周大军在跟踪,正在堵截周大军的车。” “夏雨发现没?”我说。 “这回她没发现!”方爱国说。 “大军的车被堵截住了吗?”我说。 “还没有!”方爱国说。 我想了下,为了防止夏雨再发飙,为了防止周大军和夏雨的保镖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于是说:“既然夏雨的两个保镖跟着,那就让周大军撤离吧,不要和那两个保镖发生冲突。” “好的。”方爱国挂了电话。 中午12点,夏雨准时发短信过来:“二爷,我在中山广场附近,一个上午,就拉了那几个客人啊,生意很惨淡哦。” “下午继续努力!”我回复。 “真讨厌,我估计是身后那俩保镖坏了我的事情,讨厌死了,死活非要跟着我,不拉了,饿了,吃盒饭去。” 我心里暗笑。 下午1点到4点,夏雨都很准时给我按点发手机短信报告地点和收获,很不幸,她一共只拉了4位客人,平均一个小时一位,收入不到40元。 短信里,夏雨的口气越来越沮丧,还有些急躁。 我则不停地安慰鼓励她,再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到6点,她今天的出租之旅就结束了。 到5点的时候,夏雨又来短信了:“嘿嘿,二爷,我在三八路上,刚拉了两个客人。哈哈,那两个保镖果然是我发财的克星,我刚把他们甩掉就来生意了,这回是大单子哦。” “什么大单子?”我说。 “到金石滩去的,嘿嘿,我要价200他们都没还价,立刻就答应了。”夏雨回复。 我急了,忙回复:“不许拉出市区的长途客人,你违反了协议!” “哎,顾不得了,再不拉这单生意我今天的夫唱妇随之旅就彻底完蛋了,什么协议不协议的,你一边去吧,等我赚了这笔钱回来就交车,再说,金石滩虽然出市区了,但也不远啊,就在市区边上,不算长途的,乖乖二爷,等我回来交了车晚上用我今天赚的钱请你吃海鲜,啊哈,哦了,拜了,我要出发了,别打扰我哈。” 我急了,接着就给夏雨打过去,却没人接,一直振铃。 我继续打,后来干脆夏雨就关机了,打不通了。 我没撤了,发了一会儿呆,忙给方爱国去电话。 “夏雨正拉了客人从三八路去金石滩,她的保镖刚刚被甩掉了,马上安排人开车往市区到金石滩的路上赶,路上注意夏雨的车。”我说。 “好的,我马上安排他们三人从所在位置往金石滩赶。”方爱国立刻就答应下来。 “发现夏雨的车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就暗中跟着,不要打扰她,如果有什么异常,就立刻采取一切措施保护她的安全。”我说。 “是——” 放下电话,我稍微松了口气,却不禁有些恼火,夏雨到底违反了协议,到底不听我的话,而且,她竟然把又自己的保镖甩掉了。 她甩保镖不是第一次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突然有些后悔让夏雨去开出租车,觉得不该任由夏雨的性子来。 但后悔也晚了,夏雨已经拉着两位客人去金石滩了。 市区到金石滩,要经过一段山高林密的滨海公路,那条路上平时车子很少。 我暗暗祈祷杜建国他们三人能在路上遇到夏雨的出租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里越来越着急。 快到6点的时候,方爱国终于打来了电话:“亦哥,他们都赶到金石滩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夏雨开的出租车。”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怎么会?怎么会呢?” “确实是没有发现,现在天快黑了,这里的人很少,车子也很少,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这里没有,路上也没有发现。”方爱国说。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深呼吸一口气说:“在附近的树林里小道上找,如果没有,往回走,边往回走边找,特别注意路边的小路和树林。” “好的,我现在也赶过去。”方爱国说着挂了电话。 我几步下楼,上了我的车,径自开车出去,直奔金石滩方向。 夜色笼罩了城市,我开车往外疾奔。 出了市区,我上了去金石滩的那条滨海路,这条路一边是大海,一边是茂密的山林。 边开车我边借助汽车大灯的光线往两边看。 转过一个山坳,我突然看到路左边的山林小道里面似乎有个东西,似乎是一辆车停在那里。我忙停车,从车里拿出手电筒,往里一照,赫然是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车头往里,车屁股对着外面。 我看了看周围,周围一片寂静,除了远处的海浪声和风声,没有其他动静,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 我毫不犹豫疾步往里走,走到跟前,一看车号,果然是方爱国的出租车。 我猛地拉开车门,车里空空的,没有人。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人呢?夏雨呢?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正在这时,外面马路上有车灯光闪烁,接着传来停车的声音,然后我看到几个黑影迅速奔过来。 是方爱国他们四个。 他们疾步过来,看了看现场,都倒吸一口凉气。 “坏了,出事了。”方爱国说。 我阴沉脸着,打开手电仔细看车里面,里面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而且,车钥匙还插在车上。 我低头看看路面,石子路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分四个方向到树林里搜索,快——”我短促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方爱国他们就嗖地从不同方向钻进了黑压压的树林,打开了手电。 他们都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丛林战高手,进入树林搜索是小儿科的活。 我在车旁继续察看周围的情况。 正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接着狂风大作,然后就下起了大雨。 糟糕,我心里暗暗叫苦,坐进车里避雨,边不停拨打夏雨的手机,关机。 半小时后,雨停了,浑身湿漉漉的方爱国他们四人都回来了,钻进车里,都摇摇头。 毫无收获,我的心猛地一沉。 大雨会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掉,我心里明白这一点。 我们在车里都沉默着。 “亦哥,怎么办?”方爱国先打破了沉默,“这里方圆几公里内的山林都搜索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是啊,怎么办?我此时心里有些乱糟糟,摸出手机继续拨打夏雨的手机,依旧是关机。 我将手机收起来,看着方爱国他们,说了一句:“夏雨肯定是出事了,极有可能是被——” 说到这里,我停住了,我有些恐怖感,不敢继续往下说。 但即使我不说出来,方爱国他们也似乎明白了我要说的内容,都不由神情严重地点了点头,接着都一起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出主意下命令。 我此时脑子里却真的是一筹莫展,没有任何头绪和线索。 我此时不能确定这是一起偶发事件还是有预谋的计划,不能确定对夏雨下手的是一般的小混混流氓还是不知什么来头的道上组织,也不能确定夏雨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被劫色还是被劫财还是被。 我不敢往下想,却不由又想到了最严重的后果。 “车在这里,没有把车开走。”方爱国喃喃说了一句。 方爱国这话似乎是在告诉我对方似乎不是劫财,我的心不由一个寒战,我想到了比劫财更可怕的劫色,甚至劫色后的灭口! 我不由祈祷夏雨是遇到劫财的了,可是,车却在这里没有被开走,劫财的人难道会不要车吗? 难道,夏雨是遇到劫大财的了,这车根本就没被放在眼里?夏雨是海州赫赫有名的三水集团的副总裁亿万富姐,会不会是就被道上的什么人盯上了。 想到昨晚四哥和我说夏雨被跟踪的事,我不由又胡乱琢磨起来。 “亦哥,你说,要不要马上报案?”方爱国用试探的目光看着我。 报案?我心里倏地一震。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绑架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老栗打来的。 我立刻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接听。 “小克,你在哪里?”电话里老栗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在金沙滩附近,夏雨出事了……”我语无伦次有些慌张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和老栗说了一遍,然后说,“现在无法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法搞清是什么人干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怎么办?” 老栗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小克,冷静,让你的人回去,把出租车也开回去,你过来一下。” “你在哪里?”我说。 “家里!”说完老栗就挂了电话。 这时方爱国他们也都下了车,围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稍微冷静了下,看着方爱国他们:“你们先回去吧,把这车也开回去。” 他们点点头。 “此事保密,对谁都不要讲!”我说。 “包括大本营吗?”方爱国问我。 我犹豫了下,说:“不包括。” 方爱国点点头,接着又说:“那四哥呢?” “四哥我会告知的。”我说。 “好的。” 然后,大家分手,我直接开车奔老栗家。 快到老栗家的时候,我没有将车停在老栗家门口,而是停在了附近的阴影处,然后步行过去。 老栗家门前静悄悄的,十分安静,里面亮着灯。 我看了看周围,周围的树丛花丛阴影处,似乎有黑影晃动。 我明白,这一定是老栗家的保镖隐藏在周围。 我刚走到院子门口,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老栗保镖其中的一个,冲我微微点点头,面无表情。 我直接走进客厅,客厅里灯光明亮,老栗正独自坐在沙发前,正在喝茶,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 看到老栗这个样子,我的心略微安静下来。 老栗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指身旁的沙发。 我坐下。 老栗给我泡了一杯茶,递给我,我接过去,喝了两口,没喝出什么味道来。 沉默了片刻,老栗终于缓缓开口了。 “小雨被绑架了!” 虽然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从老栗的口里说出,但老栗如此的镇静,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啊——”我无法掩饰震惊的心情。 “什么人干的?”我说。 老栗缓缓摇摇头:“不知道!” “什么条件?”我又问。 老栗又摇摇头。 “要不要报案?”我说。 “不——绝对不可以!”老栗的口气很果断。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这时夏纪跌跌撞撞从楼上下来了,神色慌张,失魂落魄的样子。 “爸,我们要赶紧想办法救出妹妹,我们要马上去报案。”夏纪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恐慌。 老栗看着夏纪:“小纪,你难道不想要你妹妹的命了吗?” “这——”夏纪一时语塞。 “我相信,只要我们一报案,对方马上就会知道,那样的话,你妹妹说不定马上就会没命的,你知道不知道?”老栗又说。 “可是……我们可以悄悄报案,他们怎么会知道?”夏纪说。 “对方来历不明,你能保证内部没有他们的线人?没有他们的同伙?”老栗说,“对方既然敢下手,就一定想到了这一点,既然他们能想到这一点,我们就绝对不可以报案,当务之急是救出你妹妹。” “这——那怎么办?怎么办?”夏纪六神无主地看着老栗,又看看我。 老栗没有理会夏纪,看着我说:“我刚接到了电话,对方说夏雨在他们手里。我问他们要什么条件,他们说很快会来人和我谈,来我家和我谈。” “哦,对方的手机号码是……”我说。 “这个有用吗?号码可以随便弄一个。”老栗说。 我点点头。 “爸,我觉得可以报案的,根据对方的号码,可以定位的,只要定位,就能找出他们的所在。”夏纪说。 “愚蠢,你以为你能想到的他们就想不到?”老栗说。 夏纪不说话了。 “号码来源地是常沙的。”老栗又说了一句。 常沙的!妈的,怎么是常沙的? “待会儿我估计他们就会来人,到时候,你们俩都回避一下。”老栗说着,指了指客厅一侧的屏风。 “爸,你不能单独面对劫匪,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和你一起呆在这里。”夏纪急了。 老栗缓缓地说:“小纪,听我的,这是江湖,江湖你不懂,我能应付得了。你,你们在这里,无济于事的,弄不好反而会坏事。” 我点了点头,老栗如此镇静,让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夏纪突然带着怨恨狠狠瞪了我一眼:“都是你,都是你搞的鬼,如果你不让小雨去开什么出租车,哪里会出这事,如果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显然,夏纪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告诉老栗今天事情的经过,当然是老栗告诉他的。 夏纪的指责让我无言以对,心里不由感到了巨大的愧疚,不由低下头去。 “小纪!”老栗突然大喝一声,“你给我住口,你这是什么混账话!小雨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这能怪小克吗?小克不给她找出租车,她就不去开了吗?小雨不开出租车,就能躲得过这场灾难吗?没脑子的混账东西,说话不用脑子,你给我向小克道歉!” 夏纪的脸红了,低声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一时无言。 老栗叹了口气,摇摇头:“白搭我教育你这么多年,我看你除了做生意,在其他方面就是个蠢材。” 夏纪的脸更红了,低头不语。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停车的声音,接着一个保镖进来,低声说:“来了。” “知道了,请进——”老栗说完,冲我和夏纪摆摆手。 我和夏纪忙到了屏风后面,我趴在屏风的缝隙里观察着,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当然,我觉得既然劫匪敢大摇大摆来老栗家里见面,基本是不会对老栗采取什么伤害行为的,何况老栗家周围布满了保镖。 夏纪十分紧张,浑身都在发抖。 我轻轻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夏纪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分明感觉夏纪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友好。 我心里叹息一声,无奈。 片刻,客厅的门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平头,戴一副眼镜,白净脸,如果不是他手里拿着一支微冲,我会以为他是一个知识分子,是一个文人。 但很显然,这是一个劫匪。 他站在客厅里往四周看了下,接着把西装扣子解开,敞开,我赫然看到他腰间捆了一排雷管。 夏纪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我又用手按了下他的肩膀。 “呵呵。”中年人笑了起来,声音像是从地底里发出来的,听起来很瘆人。 老栗稳稳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杯,腰杆挺直,神色安静地看着他。 “老爷子,这么晚来打扰你,不好意思喽。”中年人的声音又尖又细,语气十分客气,边说还边做了一个作揖的手势。 老栗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来的都是客,请坐!” 对方大大咧咧过来,坐在沙发上,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然后说:“老爷子看来是家大业大啊,这别墅真够气派的。” 老栗又是微微一笑:“请喝茶。” 对方毫不客气端起茶杯就大口喝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看着老栗:“老爷子,虽然客厅里只有你自己在,但我想你的别墅内外一定布满了保镖,一定都在盯住我。” “聪明!”老栗说。 “但我想一定不会有人对我采取任何愚蠢的行动的!”对方说着,把微冲放到茶几上,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雷管。 “即使平时别墅内外也都是有保镖的,你不必多想。”老栗淡淡地说。 “呵呵,老爷子这话说的圆满,我听了心里很受用。还有,我想老爷子一定没有报案吧?”对方说。 “没有!”老栗说。 “我是该信呢还是不信呢?”对方狡黠的目光看着老栗。 “如果不信,你就没有必要来我这里了!”老栗说。 “那看来我是一定要信的了!”对方说。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此事,不管是现在还是后来,我都不会去报案,江湖的规矩我懂!”老栗不紧不慢地说。 “好,老爷子到底是明白事理的人!”中年人冲老栗竖起了大拇指,“其实呢,我也早就想到了,就凭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一定会明白一个简单的事理,报案就等于不要命,是不是?我之所以敢独身来老爷子家里会见你,自然也是想到了一点,知道老爷子是聪明人,还有,假如我此行有一点不顺或者危险,那么,你家大小姐的生命安全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老栗微微一笑:“我明白事理,你也应该很明白江湖的规矩!” “明白明白,这不,我专门来就是和老爷子履行江湖规矩的!”对方说。 “那么请讲吧!”老栗说。 “不瞒老爷子说,我们兄弟几个是从湘西一路北上到了海州的,从我给你打电话,你估计也能看出那是常沙的号码。”对方说,“我们兄弟几个呢,因为在湘西犯了事,几条人命,被追缉,走投无路,丧家犬一样到处流窜,前些日子到了海州,身无分文了,迫不得已想找条活路混口饭吃。” 我凝神听着他的话,分析着他这话的真假。 对方似乎是有意想转移视线,说自己是湘西过来的犯了人命的通缉犯,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因为关于他们的来历,他完全可以不说的。 但既然他故意说出来,说不定就是有什么目的。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赎金 老栗神态镇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打听到老爷子在海州家大业大,而且老爷子乐善好施,出手大方,心地善良,本想上门来乞讨几个钱花花的,但又怕老爷子不肯,所以。我们几个人渣寻思来寻思去,就出此下策。”对方嬉皮笑脸地说着。看得出,此人是经历过道上场合的,说话很游滑,神态很镇静。 “说吧,要多少?”老栗说。 “考虑到老爷子家业的实际情况,考虑到我们兄弟今后生活的需要,我想,老爷子能不能拿出这个数来换回你家大小姐!”中年人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口气冷酷地说,“两个亿!”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夏纪的身体猛地一颤,我低头看了一下,他的脸色都白了。 我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忙又用手按了按夏纪的肩膀。 “两个亿。”老栗重复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任何吃惊,而是突然笑了起来,看着中年人,“小伙子,胃口不小啊。” 对方神态自若地说:“呵呵,老爷子的家底子我是知道的,两个亿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顶多等于拔了几根毫毛。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保障,能救我们兄弟几个于水深火热之中,老爷子既然乐善好施,我想一定不会拒绝的吧。还有,你家大小姐在我们那里现在一切都很好,我们照顾地十分周到,吃喝睡觉都很安稳,老爷子这一点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大小姐一丁点,绝对不会亏待大小姐的。” “我要亲自和我闺女通话!”老栗说。 “这个简单。”中年人摸出手机,拨打了几个号码,然后说,“老爷子要和闺女通话。” 片刻,他把手机递给老栗,老栗放在耳边听了下,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怎么样?大小姐没问题吧。”中年人收起手机。 老栗沉默片刻,点点头,然后说:“既然你是混江湖的,那么,江湖上什么最重要,你一定明白!” “我知道,道义,信用!这一点老爷子大可放心,我们是只要钱,不要命,只要老爷子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绝对会讲江湖道义,只要钱一到手,保证会放回大小姐,大小姐一定会毫发无损回来。”中年人笑着,“而且,我们也知道老爷子的家族势力,我们也不想因为不讲信用得罪你,拿到钱,我们就会立刻滚蛋,滚地远远的,再也不会来招惹老爷子。老爷子,你看我们这买卖做得做不得呢?我可是诚心诚意想和老爷子做生意的,咱们生意人,向来诚信为本。” 老栗慢条斯理地说:“两个亿,对我来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不过,既然你是带着诚意来的,既然你把话说得如此圆满,我倒是可以答应你。” 中年人面露喜色:“好,老爷子到底是大方人,是做大事的人,是明摆事理的人,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还有,我想提醒老爷子,我们要的钱,第一是现金,第二是旧钞,新的绝对不可以!” 老栗接着说:“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还要说一下,第一,2个亿,短时间内我是难以筹齐这么多现金的。” “两天时间,我给你两天时间怎么样?”中年人说。 “嗯,可以!”老栗接着说,“第二,此事我绝对不会报案,这一点请你放心!”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我知道老爷子是端不会拿大小姐的生命开玩笑的!”中年人说。 老栗接着说:“第三,在这期间,我闺女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不能受到任何虐待和委屈。” “保证没问题,大小姐现在正在一个舒适安全的地方生活地好好的,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大小姐,任何人不得动大小姐一根毫毛!”他说。 “第四……”老栗缓缓地说,“钱一到手,给你们之后,必须把我闺女完整无缺地归还回来。江湖上的规矩你也明白,信用为先,凡事不要做绝了,不能给自己不留后路,如果拿到钱不放人,或者拿到钱背信弃义灭口,那么,把我惹火了,大家的日子都会不好过,做事不可欺人太甚,不可逼人太甚,这个简单的道理,我想你一定是明白的。钱我给你没问题,但人你必须给我放回来,否则……” 老栗最后的话里柔中带刚,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杀气。 中年人似乎被老栗的目光和语气所震慑,不由微微一怔。 但随即,他就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老爷子,你尽管放心,只要钱到手,我绝对是会将大小姐完璧归赵的,我们江湖上混的,这道理都明白。我们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老爷子真要急了,我也知道这不是好玩的,毕竟,我还是知道老爷子的家族威力的。你们都是有钱人,钱能神通,我怎么敢和老爷子对抗玩游戏呢。老爷子能赏脸给我们兄弟一口饭吃,我们就已经很感激涕零了。” 老栗轻轻哼笑了一声,然后说:“我的话说完了!” 中年人显然明白老栗这话的意思,站起来,拿起微冲,冲老栗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就先走了。不过,我想提醒老爷子一句话,不要安排人跟踪我,我知道老爷子手下是有能耐不凡的保镖的,但千万不要,一旦我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一旦我觉得不安全了,那大小姐的安全我还真的不能保证。” “这一点你放心!”老栗说。 “那我就放心走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人来提钱的,老爷子,再见!”中年人恭恭敬敬冲老栗鞠了一躬,带着得意的笑,一副无耻的流氓嘴脸。 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老栗又缓缓举起杯子喝茶。 我和夏纪走出来,坐到老栗两侧,看着老栗。 “小纪,刚才都听到了吗?”老栗说。 “听到了。”夏纪说。 “立刻着手去安排,两天之内,筹齐两亿的现金,要旧钞。”老栗说。 “爸,真的……真的要给他们这么多钱?”夏纪说。 “小纪,我问你,是钱重要还是你妹妹的命重要?”老栗看着夏纪。 夏纪不言语了。 “去吧。”老栗缓缓说了一句。 “爸,要不,我们一方面假装答应他们的要求筹钱,一方面,我们暗中报案。”夏纪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老栗眼皮一跳,看着夏纪,低声喝道:“混账,我的话你没听明白?你到底是想要钱还是要你妹妹的命?” 夏纪不敢做声了,站起来,接着又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上楼去了。 我知道夏纪还是将这笔帐算到我头上了,心里感到十分愧疚不安。 “小克,这事你不必自责。”老栗看着我,“有些事,该来的早晚要来,即使今天小雨不去开出租,这事早晚也避免不了,只要被人盯上了,早晚都会发生的。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盯着,今天只不过是这个机会被人利用了而已。” 老栗的话似乎在安慰我,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但却仍然不能释怀。 “你……真的打算给他们这笔钱?”我问老栗。 “如果要想保证小雨的生命安全,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老栗说,“钱没了可以再去赚,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很不甘,开了这个头,道上传开了,说不定以后会招致更多的恶贼蠢蠢欲动。”我说。 老栗微笑了下:“你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但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救出小雨,其他的事情,呵呵……” 老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了起来,但我似乎从老栗的笑里又感觉出了几分隐隐的杀气。 “小克,你猜对方是什么来头?”老栗问我。 “他自己说是湘西过来的,说是犯了人命的通缉犯,而且,那手机号码也是常沙的。”我喃喃地说。 “他如此主动说出自己的来历,你不觉得很怪异吗?而且,那手机号码,即使你在海州,想弄个西部乌市的也很简单啊。”老栗说。 “你的意思是……”我看着老栗。 “我感觉他是故意说出自己的来历的,说这些是有目的的,说不定就是故意想混淆转移视线,误导我们的判断。”老栗说,“这反而是欲盖弥彰了,所以,我感觉,他们一定是有一定的来头,一定是有除了勒索钱财之外的其他目的。当然,要钱也是他们的重要目的之一。”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伍德的人,或者是伍德雇佣的人干的?”我冒出一句。 老栗看了我一眼:“你有何证据?只凭你和伍德之间的恩怨,只凭我和你的关系,只凭自己的主管臆想吗?” 我一时无语,但脑子里却翻腾着伍德在李舜那里损失的一点五亿,还有被我捣鼓出去的一千万,两个亿,足够弥补他的损失了。 “伍德现在在哪里?”老栗问我。 “带着手下去了日本!”我说。 “很巧啊,这个时候他正好不在事发地,看来,你是不可以主观猜测此事和他有关的喽。”老栗说。 “这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我说。 老栗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世上的道上万万千,海州的道上也不止伍德一家,三水集团在海州属于树大招风,被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中,这些年打三水集团主意的道上人士层出不穷,我领教过好几次了。不过这次是胃口最大的,也是最猖狂的,显然,对方是有恃无恐的,敢单枪匹马来会我,而且,看起来还是经验最丰富的。目前,我们不能断定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的,姑且先当做道上为财而绑架的人好了,先把夏雨救出来要紧。” 我不由点了点头,心里突然很难受。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命根子 “小克,在这事上,小纪对你有误会,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他没有涉足过江湖,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很发急,一时手足无措,我会慢慢开导他的。”老栗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说:“夏纪误会我倒不要紧,我现在很揪心的是夏雨的安全!” “我理解你的心情,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们的要求。毕竟,钱财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小雨是我的掌上千金,是我的命根子,我即使舍弃全部财产,也要换小雨安全归来,不然,我怎么对得住她长眠地下的妈妈。”老栗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就抬头看着墙上夏雨妈妈的遗像,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 看到老栗的表情,我的心里愈发难受。 “道上的规矩,一般来说,都是会拿钱放人的,我刚才把话说得也够明白了,他能领会我的话外之音的。”老栗又说。 我点点头。 我不能确信老栗的话是否正确,也不能确信老栗说这话的时候是否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我愿意相信这话,我希望老栗的话真的能实现。 这时夏纪下来了。 “都安排了?”老栗看着夏纪。 夏纪点点头坐下:“明天开始筹备现金,为了防止正常的经营活动受到影响,我安排从几家下属单位分别筹集的。” “可以,两天之内能筹齐不?”老栗说。 “明天一天估计问题就不大。”夏纪说。 “为了保险,还是预留一天时间作为回旋。”老栗说。 夏纪默默点了点头。 “明天你把小雨的两个随从安排一下。”老栗又说。 “怎么安排?”夏纪看着老栗。 “让他们到集团保卫部去做保安吧。”老栗说。 “那等妹妹回来,再另外给她安排功夫更好的保镖?”夏纪说。 老栗没有回答夏纪的话,沉默地看着窗外。 不知老栗此时是怎么想的,不知他是要怎么安排回来之后的夏雨。 一会儿,老栗对夏纪说:“从明天开始,你也要配备两名保镖,可以以司机和秘书的名义跟随你。” 夏纪点点头。 “小纪,保持镇静淡定,这么多年,道上敲诈勒索的事,我遇到的不少了,只不过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前所未有,只不过这次是赤果果的绑架,只不过这次是要巨额赎金,只不过这次是你第一次经历。” 老栗带着慈祥的目光看着夏纪:“你担任集团一把手,今后各种风雨都会遇到的,你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有足够的面对灾难保持冷静正确决策的能力。我现在还活着,还能替你做主解决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今后就要独立去面对,就要勇敢担当起来。小雨是女孩子,她不可能去担当这些事情,所以,你必须要坚强起来。 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和小雨能健康安全成长,看到你和小克亲如兄弟共担风雨互相扶助共闯天下,如此,等到哪一天我去见你的妈妈,也对她能有个交代了。我就可以告诉你妈妈:老伴,我来陪你了,孩子们都生活地很好,我们可以快乐地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爸……”夏纪的声音颤抖着,眼圈红了,但接着他又带着戒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老栗和夏纪的对话让我心里感动不已,但夏纪的目光让我又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当晚,我没有走,老栗留下了我,让我陪他在客厅喝茶。 夏纪上楼去睡了,我和老栗坐在客厅里喝了一夜的茶。 这一夜,我毫无困意,老栗也没有,我们只是默默喝茶,交谈却不多。 第二天,我召集四哥还有方爱国他们四个,通报了昨晚的事情,把昨晚那中年人的模样神态以及和老栗的对话内容都告诉了他们。 听我说完,四哥沉默了半天,说:“海州道上的稍微有点规模的,我基本都清楚,但似乎却没有一个你描述的这样的头目。难道,真的是外地流窜过来的?还是被本地的雇来的?” “目前不能确定!”我说。 “他们在海州肯定活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他们在海州活动过,我想,就一定能通过某些渠道调查到他们。”四哥说。 我知道四哥有自己的某些地下关系和渠道。 “我回去安排下,看能不能打探到他们的什么蛛丝马迹。”四哥说。 “千万千万不能暴露任何痕迹,不然,会让他们以为是夏雨家人那边的,那会危及夏雨的生命安全。”我说。 “我会注意的,这一点必须得到保证,这是大前提,一定不会暴露,我会委托稳妥的人暗地查访,特别是在夏雨安全回来之前,会格外隐蔽。”四哥说,“当然,即使如此,为了不让老栗担心,我们的活动还是最好不要让老栗知道。” 四哥做事一向稳重,此话也有道理,我点点头。 “四哥,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吩咐。”方爱国说。 四哥看了看方爱国,沉思了下,点点头:“需要的时候我会的。” 然后,四哥就走了。 方爱国这时对我说:“亦哥,昨晚把这事向大本营汇报了。” “怎么回复的?”我说。 “一直到现在,大本营始终没有做任何答复!”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 我不知道李舜知道此事后会怎么认为,他不做任何答复又是什么意思。 我此时又隐隐对那绑匪是否真的讲信用感到担忧,万一他们拿到钱后翻脸不认人背信弃义杀了夏雨怎么办?那绑匪头目在老栗面前的信誓旦旦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 我如此想,老栗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呢?他对那绑匪头目的话到底信了几分呢?如果没有全信,他是否又会有其他措施呢? 我在忧惧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一天。 晚上,老栗又叫我过去陪他喝茶。 老栗似乎很淡定很从容,和我喝了一会儿茶,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老栗睡得很深很沉。 我拿了一条毛毯悄悄给他盖上,然后自己也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微明,而老栗也已经不在沙发上了,毛毯正盖在我身上,老栗正背着手站在夏雨妈妈的遗像前,一动不动地看着。 侧面看去,老栗看得是如此入神如此深情。 我没有动,就那么看着老栗,唯恐出动静惊扰了他。 许久,老栗缓缓转过身,看着我,微微一笑:“小克,你醒了。” 我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点点头。 “洗把脸,陪我一起吃早餐。”老栗说。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和老栗一起吃早餐。 老栗的早餐很简单,一碗豆汁,一个鸡蛋,一碟榨菜,一碟卤豆腐。 正吃饭,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打开看了下,四哥来的:似乎,除了我们,还有人也在通过某些渠道极为隐秘地进行暗查。 看完短信,我不由看了老栗一眼。 我怀疑是他安排人干的,他似乎也在防备绑匪拿到钱会违反承诺杀人灭口,也做了两手准备。 和反复无常的绑匪打交道,必须要做两手准备,这是必须的,特别是不能确定这股绑匪到底是何来头来历和其真正目的的情况下。 我能想到的,老栗当然也会想到。 我手下有人,老栗手下当然也有人,虽然我没有试过身手,但我确定他身边那些保镖可不是吃醋的。此时,我只想到了老栗手下的几个保镖,没有想到其他力量。 我对老栗此时的认知其实还是很单纯的。 当然,我明白,为了防止打草惊蛇造成人质的伤害,调查只能极其隐秘进行,绝对不可以暴露任何痕迹。 但,他的人还是被四哥发觉了。 不知四哥的人有没有被他安排的人发觉。 似乎,我不想让老栗知道我在秘密行动,而老栗也不想让我知道他还有另一手安排。 当然,我们对对方的保密似乎都是善意的。 在我看老栗的时候,他也似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小克!”老栗说。 “没什么!”我胡乱应付了一声,接着就低头吃饭。 “呵呵。”老栗笑了下,似乎笑的有些玄机。 此时,我虽然怀疑老栗有另一手安排,但想不出他能走多远,想不出他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觉得他似乎他在这方面似乎应该是没有多大作为的,毕竟,他只是一个生意人,一个老爷子。虽然他足智多谋,但,似乎,他极有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紧锣密鼓加强我这边工作,我必须要做两手准备,必须要留后手,必须要确保夏雨的生命安全。当然,这一切还是要悄悄进行,甚至连老栗也不会告诉。 吃过早饭,我对老栗说:“今天就要给绑匪那两个亿了,钱很多,装运也需要人手,要不要我安排几个人来帮忙呢?” 老栗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哦,好,行。” 我的心里一喜。 然后,我借口上卫生间,电话通知了方爱国他们,到老栗家来,然后,我又通知了四哥,让他做好相应的准备。 9点的时候,一辆厢式货车开到了老栗家门口,停在那里,方爱国他们也到了,站在附近。 老栗和我走出门,老栗看到方爱国他们,冲我微微一笑。 一会儿,开过来三辆面包车,夏纪从前面下来,工作人员打开面包车,夏纪对老栗说:“爸,都拉来了。” “装车吧。”老栗点点头。 我这时冲方爱国他们示意了一下,他们过来就奔面包车而去。 夏纪看看他们,看着我和老栗:“他们是——” “小克找来帮助搬运的。”老栗说。 夏纪点了点头,然后就指挥大家把一麻袋一麻袋的钱从几辆面包车上分别卸下,集中搬运到厢式货车里。 2亿元,足足几十个麻袋。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跟踪 方爱国他们四人和其他人一起来回忙碌着,在周围的人看来,并不知道他们在搬运钱,只是当做在转运货物而已。 期间,有其他车辆经过,厢式货车挡住了人家的去路,方爱国敏捷地跳进厢式货车驾驶室,把车往前开了几米。 很快搬完,几辆面包车都开走了,夏纪向方爱国他们道谢,他们笑笑,然后方爱国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他得手了。 然后,方爱国他们就告辞离去。 一会儿,老栗接到电话,绑匪来的,告诉老栗派一辆车去接他,到燕窝岭去接。 “我去吧。”我看着老栗,燕窝岭距离这里不远。 老栗看看我,又看看夏纪,摇摇头,对夏纪说:“安排你的司机去接。” 夏纪点点头,然后让他的司机开着他的车去了。 然后,老栗和我还有夏纪就站在车旁,周围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在附近游荡,显然都是保镖。 大约30分钟后,夏纪的车回来了,车上下来了那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小伙子。 中年人看也不看周围的保镖还有我和夏纪,直接走到老栗跟前,笑着:“老爷子早,今天天气不错啊,老爷子心情想必也不错吧。” 夏纪看着中年人,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我在旁轻轻用手碰了下夏纪的胳膊,紧盯住这中年人。 老栗淡淡一笑:“我想你心情一定比我更好,你要的东西都齐了,去检查下吧。” 中年人冲那小伙子一点头,小伙接着就跳进车厢里。 “老爷子做事就是痛快,我就喜欢和老爷子这样的人打交道。”中年人说着,有意无意地又解开上衣,我又看到了他腰间捆绑的雷管,然后他接着就扣上上衣扣子,不经意瞥了我和夏纪一眼。 “别忘记我们达成的协议。”老栗说。 “那当然,一定的,等我们到达安全区域,大小姐就会安然回家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保证。”中年人拍着胸脯。 “需要多久?”老栗沉声问道。 “这个……如果顺利的话,大约需要2—3个小时吧。很快的,老爷子两天时间都能等,又何必在乎这几个小时呢,是不是?”中年人的口气虽然很温和,但毫无商量的余地。 老栗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 “这车在市区跑没问题吧?”中年人说。 “有市区通行证。”老栗说。 “还是老爷子想的周到。”中年人夸赞了一句。 老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半天之后,那小伙子跳出车厢,冲中年人点点头,那意思是验货完毕。 中年人点点头,小伙子接着就关死车厢门,然后跳进驾驶室。 中年人对老栗说:“老爷子,多谢啦,那我就走了,您老人家就安心在家里等大小姐回来吧,你们父女很快就能团圆了。” 老栗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中年人接着看了看周围,然后敏捷地跳进驾驶室,小伙子接着就发动车子,徐徐往外开去。 “爸,我们……”夏纪似乎有些不甘心,看着老栗。 老栗淡淡地说:“小纪,你去公司忙你的事情吧,我在家等你妹妹回来。小克,你也去忙吧。” 说完,老栗径自回身进了房子。 我巴不得老栗说这句话,于是就慢悠悠离开了老栗家,往外走去。 走到马路边,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车门正开了一半。我回头看了看,接着敏捷地跳进车里,反手拉上车门。 开车的是四哥,车里坐着方爱国他们四个,后排座位上放着微冲和无声手枪。 这车是我安排四哥搞来的,专门为了今天用的。 方爱国正在摆弄着一台带液晶显示屏的仪器,正在慢慢调试。 这台仪器也是四哥通过地下渠道搞来的,国外最高端的探测跟踪监听仪,具有远距离监听和跟踪功能,利用无线发射装置来实现,最远监听探测距离可以达到10公里。 就在方爱国他们帮忙搬运钞票的时候,已经悄悄把微型跟踪器吸附在了其中一个装钞票的麻袋里,同时,借助调车的时机,方爱国在货车驾驶室里吸附了一个微型监听器。 随着一阵沙沙的声音和屏幕上的条纹跳动,一会儿,声音安静下来,图像也稳定了。 “亦哥,他们正开车走在西场路上,方向是奔滨海大道。”方爱国指着屏幕对我说,“现在距离我们是4.4公里,他们这会儿一直没有说话。” 我点点头:“先不要动,等会儿。” 为了防止被他们发觉,我必须要拉长和他们的距离。 四哥这时回头对我说:“根据调查,这伙人确实不是本地道上的,他们到这里大约有10多天了,平时住在中山路附近的一个酒店里,一直深居简出。” 我点点头:“查访没有被他们发觉吧?” 四哥笑了下:“怎么会,我找的人都是办事很稳妥的。” 我笑了下。 “据我的线人告诉我,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暗中查访他们。”四哥说。 “嗯。” “会不会是……”四哥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好确定,大概可能或许是,但也许也不是。” “目前,他们关押人质的地点一直没有查访到,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信息。”四哥的表情有些担忧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拿到钱之后会不会放人。这伙人来历不明,行事风格习惯摸不透,我就怕他们是一伙不讲信用的恶徒。” 四哥的话正是我最担心的。 “严密监听他们的谈话,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我说。 我现在寄希望于能从他们的对话里得到夏雨被关押的地点消息,希望这绑匪拿到钱后会得意忘形不经意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因为我知道,他们必定现在是分开的,看守夏雨的人必定是要和他们会合的。 “亦哥,他们上了滨海大道,正往北直开,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是9.2公里,他们此刻的时速是60迈。”方爱国又报告。 “出发。”我说。 四哥接着就开车,直奔滨海大道方向。 “检查下武器。”我说。 大家从后座拿过武器,检查一番之后,将无声手枪都装起来,然后把微冲也放在座位上。 等我们的车上了滨海大道,方爱国又报告:“货车下了滨海大道,正在出市区,往国道上走去,目前距离8公里,对方时速70迈。” “保持同步速度跟进。”我说。 四哥稳稳地握住方向盘往前开着。 在这个距离之外,对方当然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突然,监听器里传来谈话的声音。 “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派人跟踪我们?” “屁,他们敢吗?就那糟老头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除非他是不要那丫头的命了。”中年人不屑的声音,“回头看看,哪里有跟踪的车?我们在市区转悠了这么半天,又在滨海大道跑了这么久,我一直就在看着后面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车辆。兄弟,不要把那老头子想得太高了,他除了有钱,别的不比我们强,干这个,他更不行。” “呵呵,大哥说的对,那老头子估计是真的吓坏了,乖乖地就把钱凑齐了,乖乖地交给我们了。” “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来,这世道,这年头,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哈哈,两个亿啊,妈的,老子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唉,可惜,这钱不都是咱们的,咱们只能拿赏钱啊,想想真憋屈。” “行了,兄弟,知足吧,没有人家的允许,我们哪里能在海州地盘上做生意,没有人家提供的线索,我们哪里能搞到这笔钱,我们的赏钱也不少啊,能拿到4000万,这也不是少数,足够我们兄弟几个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我凝神听着,4000万,2亿减去4000万,是一亿六。 伍德在李舜手里损失了一亿五,在我手里损失了一千万,正好也是一亿六。 妈的,这么巧。 “大哥,你说,我们悄悄卷走这笔钱,远走高飞,好不好?” “可别这么说,我靠,你吓死我了,我可不敢,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的厉害,我们还是乖乖当一回雇佣军替人家干好这笔活吧,可不能有三心二意的想法。我给你说,如果我们真那么干了,不管跑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一旦被他抓住,我们会死的很惨很惨,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的能量的。”中年人的口气似乎有些惧怕。 “他真的就有那么厉害?” “是的,确凿无疑!确实很厉害,手段很狠辣,比我要狠辣多了,我们必须要老老实实把这钱看好,等他回来,然后给我们发赏钱。” “可是,他现在并不在大陆,在日本啊。” “他就是在月球上,我也不敢在他面前耍大刀,还是乖乖办事,不要想多了。他既然敢放手让我们干,既然敢大摇大摆去日本,就一定不担心我们会捣鼓洋动静,我们能想到的,他一定也会想到。好了,兄弟,不要谈这个了,一提起来我就心惊。” 我顿时明白过来,果然,这次绑架事件是伍德幕后策划的,他本人以及手下人统统没有参与,而是雇佣了外地的道上干的。而这帮外地的道上,似乎和他之前是熟悉的,不但熟悉,而且对他的狠辣手段还颇为了解。 “大哥,那个丫头怎么处理?待会儿放了?” “放?哈哈……”中年人突然大笑起来,听得我心惊胆战。 我似乎从这中年人的大笑里听出了几分不妙。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灭人质 笑完,那中年人说:“我们这四千万可不是白拿的,我得到的命令不仅仅是要这两个亿,还要把那丫头——”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做了个手势。 “做了?” “是的,钱到手后就把人做了,这是那家伙的吩咐,我们必须要执行。哈哈,可怜那老爷子,赔了钱财又损失了女儿,人财两空啊。其实,那丫头和我们倒是无冤无仇,可是,我们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既然给我们四千万,那我们就要干净利索替人家把事情办好。我们只认钱,别的统统他娘的见鬼去吧。” “可是,我们不也是拿了那老爷子的两个亿吗?” “这钱现在不是那老爷子的了,是那家伙的,我们拿到手的钱,是那家伙给我们的,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懂了,哎——那丫头长得挺水灵的,就这么简单做了,很可惜啊。” “怎么?你想上她?”中年人的声音有些淫邪。 “我就是想上那也得先让大哥上啊,哈哈。” “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有好女人,大家一起玩才高兴啊。” “要不,先不做掉那丫头,先带走玩几天再说?” “这个……让你这么一说,我心还真发痒了,这可是亿万富翁家的千金小姐,玩起来一定很够味很刺激。” 我听到这里,肺都快气炸了。 “是啊,这么高贵人家的小姐,玩起来当然是很刺激的。” “这个……我再想想……”中年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这事不能让那家伙知道,他当时下的指示是钱到手进入安全地带后,立刻做了那丫头。我们要是这么做,显然是违反了他的命令,如果他一旦知道……” “山高皇帝远,他怎么会知道呢?就这么做了那丫头,太可惜了。大哥,兄弟们跟着你自从到了海州,起码至少有半个月没玩女人了。” “呵呵,好了,先不谈这个,看到前面路边的仓库了没,开进去。” 接着,方爱国告诉我:“亦哥,货车停住不动了!” 我看了一眼屏幕,知道货车是进了仓库。 “他们肯定是要换车,把钱转移到另一辆车上去。”四哥边开车边说了一句。 “我们现在距离仓库7.6公里!”方爱国说。 这时又听到那中年男人的声音:“伙计们,快卸货,换车后继续走。” 中年人似乎还没有下车,还在原先这辆车上。 接着又听到中年人开始说话:“老二,是我!” 他似乎在打电话。 “钱到手了,我们正在路边的一个仓库换车,这里距离你不足1000米,哈哈。”中年人得意地笑着,“换车后,我带人直接到预定地点,那个丫头先不要做,留一下,等我通知。也不要转移那丫头,就在那里关着,防止转移的时候出事。你那边周围都是山地树林,附近没有任何建筑物,视野开阔,十分安全,关在那里最稳妥。” 我留意着他的每一句话。 “留一下干嘛?哈哈……”中年人淫邪地笑起来,“兄弟们都舍不得就这么杀了那妞,都想先玩玩再杀掉。既然兄弟们有这个要求,我这个做老大的总不能不照顾一下吧,我可给你说啊老二,在我没去之前,不许偷偷先品尝美味。不过,我还有些犹豫,要再权衡下,怕夜长梦多啊…… 我什么意思,嘿嘿,我的意思也就是说我未必一定过去,如果我不过去,随时会给你通知,那你就直接把那丫头干掉算了,我们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损失那么多钱啊。好了,先这样,我要带车继续走,要先离开海州的地域,你和老三注意看好那丫头,进入安全区域后,到底是直接杀还是先玩后杀那丫头,我随时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然后就没有了声音,显然他是下车了。 显然,随着钱到手,随着他们距离海州越来越远,他们有些得意忘形了,讲话也开始肆无忌惮了。 “目标又开始移动了!”方爱国说。 目标移动,但没有了任何声音,他们换了车,监听不到谈话内容了。但跟踪仪是和钱一起的,还是能看到他们移动的线路。 “加速——”我说。 四哥一踩油门,车子加速往前赶去。 “是继续跟踪还是……”方爱国看着我。 “先救人。”我果断地说。 我此时心急如焚,根据那中年人刚才的话,一旦他们离开海州的地域范围,夏雨随时都有被玷污和杀掉的危险。 “前方7.6公里处有个仓库,关押夏雨的地方距离那仓库大约1000米。”我说。 “关押地点周围是山林,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四哥边开车边又补充了一句。 很快,在国道右侧,一座大房子出现了,离刚才的出发点正好是7.6公里。 大房子周围还有一些平房,开着一些汽车维修之类的店铺。 这无疑就是那仓库了。 仓库大门紧闭。 四哥没有停车,直接往前开。 我们往外观察着,这里开始进入山区,前方都是连绵的群山。 四哥突然把车子往左一拐,开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往左前方看——”四哥说。 我顺着四哥说的方向看去,在距离国道大约500米的半山坡上,有一座白色的房子孤零零矗立在那里,周围是密密匝匝的树林,树林和国道之间,是一片茂密的玉米地。 回头看看那仓库,距离大约正好1000米左右。 仓库周围一千米的距离除了这座白房子,再没有其他建筑物。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咬咬牙,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车不能再往前开了,就在这里下车,下车后,我们分两组,前后包抄那房子。我带人从前面,建国爱国跟着我,四哥带人从后面,新华大军跟着四哥,带好武器。” “亦哥,到时候是要活的还是死的?”方爱国问了我一句。 “格杀勿论!”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好的,明白了!” 四哥接着说:“一定要防止惊动房子里的人,要隐蔽接近,到时候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要绝对先保证人质的安全。” “好。”大家都点头。 然后,大家拿好武器,悄悄下车,直接钻进玉米地,弯腰径直向白房子方向快速摸去。 钻出玉米地,距离白房子更近了。 我们接着匍匐在荒草丛里往前摸爬,迅速进入了小树林。 距离白房子还有30米的时候,我和四哥兵分两路,一前一后悄悄向白房子靠拢。 白房子前有个不大的院子,我掏出手枪,方爱国杜建国带着微冲,我们悄悄接近院门,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静悄悄的。 我轻轻用手推了一下,院门竟然没有关,无声地打开了。 我们缩身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房子是三间,只有中间一个门,同样关着。 我捡起一块石子扔进院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里面的人都睡着了。 这时,四哥出现在房顶,向我打了几个手势。 我明白他是告诉我这房子有后窗,他们是要从后窗攻入。 我接着给四哥还了几个手势,告诉他20秒之后一起破门破窗前后攻入。 四哥点点头,接着身影就消失在房顶。 我边心里默默数着秒数,边带着方爱国杜建国无声地迅速进入院子,接近唯一的房门,隐蔽在两侧。 数到20的时候,我突然站到房门正面,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房门。 房门直接被我踹开,我们接着就迅速冲进了堂屋—— 与此同时,四哥和周大军杨新华也分别从东西两个里间迅速破窗而入—— 我们同时攻入了三个房间里。 可是,堂屋里没有人。 “空的——”我听到周大军在西里间说。 “没人!”四哥在东里间也说。 我愣了,快速冲到另外两个房间看了下,果然是空的,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身体不由晃了几下。 大家聚到堂屋里,杨新华继续在两个里间里勘察。 “难道我们弄错地方了?”周大军喃喃地说。 “应该不会错!”四哥边说边扫视着室内。 “难道夏雨刚刚被转移走了?”方爱国说。 “没有这么快。”四哥又说。 “难道是那绑匪头目发觉我们的监视跟踪行动了,故意诱导我们让我们中圈套的?”杜建国说。 四哥想了想,又摇摇头:“应该也不会,一来我们做的十分隐蔽,二来根据路上他刚才的谈话内容,不像是发觉什么异常。” “看,这里地上有血迹,似乎还有打斗过的迹象。”杨新华在东里间叫道。 我们忙进去,果然,地面上有血迹,炕上的小桌子也仰面朝天,房间里的家具摆设也都东倒西歪。 四哥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上的血迹,然后放在鼻孔闻了闻,说:“这是刚刚流出的血,这里一定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 “看,这里还有个破损的手机——”方爱国弯腰从墙角捡起一个手机。 我忙拿过来一看,诺基牙的,黑白屏的!手机似乎被摔了,机壳上有裂纹,屏幕也坏了。 我的脑袋又嗡的一声,这年头用这手机的几乎绝迹了,这是夏雨的手机,她追随我而买的。 我想开机,开不开,显然是摔坏了。 我装起手机,用眼睛在室内快速扫描,突然又发现地上还有个蓝色的发卡,忙捡起来。 这也是夏雨经常戴的发卡。 “这里就是关押夏雨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我说。 “人呢?夏雨人呢?”方爱国说,“难道在我们赶到之前,夏雨已经被——” “住口——”我大喝一声,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惧。 方爱国不说话了,走到外间。 我继续在恐惧中颤抖着身体,绑匪和夏雨都见了,地上还有血,这里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夏雨现在在哪里?她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测? 我不敢往下想了,却又不得不想。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遭到毒手 “很蹊跷,这里显然是关押夏雨的地方,而且刚才之前绑匪和夏雨都应该还在这里,但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都不见了?而且,还有地上的血迹。”四哥皱眉说道,“按照刚才那绑匪头目的话,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对夏雨下手,绑匪的车这会儿应该还没驶出海州地域,也就是还没到安全地带。不到安全地带,他们不应该……” 我看着四哥。 四哥继续说:“所以,我认为,夏雨应该没有遭到毒手。”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着四哥,心里升起一阵希望。 四哥没有回答我的话,缓缓地说:“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说。 “还记得我告诉你我们在暗查绑匪的同时还有人也在暗中探访的事情吗?”四哥说。 “记得!”我点点头,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说,“你是说,有人采取了和我们同样的办法知道了夏雨被关押的地点,然后,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把夏雨救走了?” “是的,我怀疑有这种可能。”四哥点点头。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如果是那样,我们刚才从那个方向来的,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难道就不会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吗?”四哥反问我。 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却又不禁问道:“那么,绑匪呢?看守夏雨的绑匪呢?他们救走夏雨,总不会把绑匪也一起带走吧?他们没有必要留活口或者带走绑匪的,完全可以把绑匪直接干掉的。” 四哥又皱皱眉头:“所以我说是怀疑有这个可能,不好确定。” 和四哥分析了半天,我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此地不宜久留。”四哥又说。 我点点头,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我们回到出发点,上了面包车。 方爱国又打开监视跟踪仪,说:“目标已经脱离了跟踪范围。” 我这时已经没有心思跟踪那两亿元了,我最担心的是夏雨的生死。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老栗打来的。 我接听。 “小克,你过来一下!”老栗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我不去,我在外有事,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上说!”我有些烦躁地回答老栗。 “小雨马上就到家了。”老栗说了一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倏地愣了,握住手机直直地发呆。 “怎么了?”大家都看着我。 我突然傻傻地笑起来:“老栗说,夏雨快到家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哈哈。”大家突然都笑起来。 我笑的有些傻有些痴,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看来,应该是我们刚才估计的,一定是有人以和我们同样的方式获知了夏雨被关押的地点,但他们却以比我们快地多的速度赶到了那里,以极高的效率和手法救走了夏雨,甚至,把绑匪也一起带走了,只是不知带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四哥有些激动地说。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雨获救了。 夏雨终于获救了。 我心里终于彻底放松了,突然感到一阵虚脱。 “走,回去——”我对四哥说。 四哥开车往回走,走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一辆往海州方向去的出租车,四哥边开车边伸手示意出租停车,然后也停靠在路边。 “你打出租回去,我带着他们继续去搜寻那装钞车的下落。”四哥说。 我同意,于是下车,四哥接着掉头,我坐出租回到海州,直奔老栗家。 至此,我确信救走夏雨的人一定应该是老栗安排的,没想到老栗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竟然真的做了两手准备,竟然能在不动声色间安全救出夏雨。 老栗家门口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见到我,都笑嘻嘻地点头。 看他们都面露喜色。 我不知道救出夏雨的人是否是他们。 “请进,大小姐已经回来了。”一个年轻人边给我开门边说。 我心里感到十分激动,几步走进客厅,看到老栗正坐在沙发上,依旧那样慢条斯理地喝茶。 客厅里只有老栗自己。 “夏雨呢?”我急急地问老栗。 “在楼上洗澡呢。”老栗说。 我坐在老栗旁边,看着老栗神态自若的神色,突然咧嘴笑起来。 “笑什么?”老栗说。 “夏雨是怎么被救出来的?”我问老栗。 “废话,不是用两亿换回来的吗?”老栗说。 “这——”我一怔。 “怎么了?”老栗看着我。 “你是说,他们收到钱后,就把夏雨放回来了?”我说。 “你说呢?不给钱能放人吗?”老栗反问我。 我突然意识到老栗似乎是不愿意让我知道真实的内情,他似乎不想告诉我他是怎么操作把夏雨救出来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栗要瞒着我,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我也就没必要捅开来了,干脆也就装作不知道算了。 “看来,那劫匪还是挺讲信用的。”我说。 “嗯。”老栗嗯了一声,继续喝茶。 “夏雨没什么事吧?”我又问。 “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别的倒没什么事。”老栗说。 “那就好。” 既然夏雨安全回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老栗告不告诉我实情都无所谓了,虽然我对他向我隐瞒感到不大开心和困惑。 其实我最困惑的还是那看守夏雨的绑匪到哪里去了。 或许,这是个一直无法解开的谜团。 还有,老栗白白损失了两个亿,着实让人痛心。 两个亿啊! “你这大半天到哪里去了?”老栗问我。 “去单位忙了一会儿。”我说。 “哦。”老栗翻起眼皮看了看我,然后又继续喝茶。 “你说这股绑匪,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呢?”我试探着又想老栗提起这个话题。 “你怎么想那么多。”老栗说,“现在闺女回来了,钱没了就没了,我现在倒是宁愿相信他们就是从湘西流窜过来的通缉犯,做完这票生意他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来烦扰我。” 老栗的话让我微微一怔,同时也堵住了我的嘴,我无法再往下继续和他探讨了。 似乎老栗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就此打住了。 我愣愣地看着老栗,琢磨着老栗的性格,隐隐觉得按照我所了解的老栗的脾气,他应该不会就此罢休,不会甘心吃这个大亏,他既然能把夏雨救出来,那么,他就能将这股劫匪剿灭掉,那么,他就能查出此事的幕后主使,但他此时的话却又让我无法去想更多,似乎,他真的想息事宁人了。 “小克,你在想什么?”老栗看着我,微微一笑。 “在想你。” “想叫爹了?” “没——” “唉,那你想我什么呢?”老栗叹了口气。 “想你此时的心理活动!”我说。 “我此时还能有什么心理活动呢?我是多么简单多么淳朴的一个老头子啊!” “这是你自己标榜的,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要怎么说?”老栗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没话说!”我干脆地说。 “不开心?” “没有!” “这就对了,小雨平安回来,开心才对!你不知道啊,刚才小雨一进门,小纪抱着小雨就哭,哭地我这个当爹的心里既感动又欣慰,看到如此兄妹亲情,我心里着实感到安慰。”老栗说。 我无声地笑了下,心里也有些感动。 “我希望你和小纪也能是如此,如此的兄弟亲情。”老栗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默然,但还是微笑了下:“我一直把夏纪当做很好的老兄的。” “夏纪去单位上班了,晚上回来,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希望我的话他能听进去。”老栗又说了一句。 我没有做声。老栗只说希望我和夏纪有兄弟亲情,为什么不说希望我和夏雨兄妹有亲情呢?难道他疏忽了? 正在这时,夏雨洗完澡下楼了,头发还没干。 夏雨此时的面容基本正常,只是眼里还有几分惊魂未定的神色,神情略微有些憔悴。 夏雨穿了一件宽大的便服。 看到我,夏雨眼神一亮,接着眼圈一红,站在楼梯上呆住了。 “小雨,小克来看你了。”老栗说了一句。 我站起来,看着夏雨。 夏雨嘴巴突然一撇,眼泪突然就迸发出来,接着就下了楼梯,几步就扑到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哇哇就大哭起来。 我一时很尴尬,在老栗面前和夏雨这样子,我浑身不自在。 我尴尬地任凭夏雨抱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老栗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继续喝茶,不看我和夏雨。 好半天,夏雨才停止了哭泣,和我的身体分开。 我松了口气。 大家坐在沙发上,夏雨还不停地看着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这时,夏纪也回来了,看到我在这里,点点头,然后也坐在夏雨旁边,看着夏雨:“小雨,这会儿感觉好些了不?” 夏雨点点头:“好多了呢。” “以后还胡闹不?谁让你去开那个破出租的?”夏纪虎着脸,又瞪了我一眼。 “哥,你不要瞪亦克,开出租是我自己的想法,和他无关!”夏雨护着我。 “和谁无关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道不知道你出了事我和爸心里有多担忧,你知道不知道你一出事爸一直就没睡个安稳觉?”夏纪继续发火。 “知道,我错了。”夏雨乖乖地低下脑袋。 “还有,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胡闹,我们家里整整损失了两个亿,两个亿啊,你以为我们家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知道我整天辛辛苦苦工作赚钱有多不容易?你知道不知道两个亿要多久才能赚回来?”夏雨继续质问夏雨。 “小纪,你在说什么?”老栗不快地喝道。 夏纪不说话了,但还是不肯服气地瞪眼看着夏雨。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撑腰 夏雨一看有老栗撑腰,来劲了:“哥,你少冲我吹胡子瞪眼,不就是损失了两个亿吗,不就是你赚钱不容易吗?我赔你,我赔你还不行吗?我从我的股份里赔偿你好不好?大不了我不要我的股份了,都给你行不行?” “你——”夏纪一下子被夏雨的话噎住了。 “小雨,休得胡说,你哥哥没那意思。”老栗又训夏雨。 “那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吗?他不就是疼钱吗?”夏雨不服气地说。 夏纪无奈地咧了咧嘴,气哼哼地瞪了我和夏雨一眼,然后就上楼去了。 老栗看着夏雨:“小雨,不许和哥哥那样说话,那样的话以后再也不许说了,知道不知道,你这话会让哥哥伤心的。” 夏雨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头了,低头答应着:“知道了,以后我不说了。” “唉。”老栗苦笑一下,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来,也上楼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夏雨。 夏雨看着我,突然咧嘴又要哭。 我忙说:“哎,你别哭了,你再哭,我真受不了了。” 夏雨真的就不哭了,竟然接着又笑起来,笑里却又带着哭腔:“二爷。我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雨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我说:“好了,先别闹,我问你,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和我说说。” 夏雨说:“那天,我开车拉了两个客人去金石滩,结果,路上,其中一个就掏出匕首,威逼我把出租车开到岔道树林里,然后,我就被他们用破布塞住嘴巴蒙上眼睛耳朵也被塞住,手脚都被捆住,好像装进了一个麻袋里,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也不能说话,然后,他们好像给我打了一针,我就昏迷过去了。 迷糊中,他们似乎还用冷水泼醒了我,然后松开我的嘴巴,拿出我的耳塞,把手机贴在我耳边,我听到电话里爸爸的声音,我刚说了一句老爸救我,接着电话就被拿走了,我嚷嚷叫渴,他们给我喝了几口水,然后我又被堵住嘴巴塞住耳朵,然后一团湿巾捂在我的鼻孔,我就又迷糊了过去。我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我就醒了,结果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我爸和我哥正看着我。” “就是这样?就这么简单?”我说。 “是啊。”夏雨盘腿坐在沙发上,点点头,“我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些,只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了,可是,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回到家才知道被人勒索了两个亿。” “哦。”我不禁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能从夏雨这里打听到一些令我好奇困惑的事情的,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感到后怕的同时又感到庆幸,幸亏夏雨被及时救出,不然,她很可能要先遭到绑匪的玷污之后被杀掉。 “靠,你说我这次被绑架的事窝囊不窝囊,我自己稀里糊涂被绑架走了,又稀里糊涂回来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说这多不刺激啊,这以后我要是写回忆录,这一段该怎么写啊?这么重要的情节总不能一笔带过吧?”夏雨带着遗憾的口气。 我哭笑不得了。 “哎,我好累了,二爷,我困了,我睡会儿啊,你在这里看着我。”夏雨无精打采地说着,打了个哈欠,身体往沙发上一歪,竟然接着就睡着了。 夏雨实在是太累了,终于撑不住了。 我拿起毛毯盖在夏雨身上,坐在一边沉思着。 一会儿,夏纪下楼了,看了我一眼,冲我微微点点头,径自就走了。 然后,老栗也下楼,坐在我身边,看看正在熟睡的夏雨,没有做声。 老栗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安排夏雨?”我问老栗。 我想起老栗把夏雨的保镖撤除不再另外安排新保镖的事。 “先让她休养几天的身体再说。”老栗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于是不再问,我知道老栗对夏雨如何安排应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目前,他似乎还不想太早告诉我。 他不说,我不会再问的。 又坐了一会儿,我告辞离去,回单位上班。 在单位门口见到秋彤正开车往外走,她告诉我四哥今天有事请假了。 我当然知道四哥为什么请假,但秋彤当然不会知道。 我更不会告诉她。 夏雨被绑架的事情,被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夏雨回来了,但此事似乎却并没有结束。 我不想就此罢休。 我已经知道此事是伍德在背后主谋,虽然他在日本,但他一定在遥控指挥着。他去日本的目的,应该就是想摆脱和此事的纠葛,想遮人耳目。 但我还是知道了。 既然老栗目前的态度是如此,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老栗实情。 我不甘心那两个亿就此被搞走,我要让伍德既害不成夏雨也得不到那钱。 伍德此次雇佣黑帮密谋绑架夏雨,显然是对着老栗来的,既想借此沉重打击老栗的经济实力,挽回自己在李舜和我身上的损失,又想杀人灭口借此摧毁老栗的精神支柱。 当然,说他是对着老栗来的,其实还是对着我和李舜,因为伍德显然已经觉察老栗和我的关系,他似乎意识到老栗对我的重要性。而我又是李舜手下的得力干将,他打击老栗,就等于是在打击我。 现在,夏雨被救回来了,伍德的一个目的落空了,但两个亿还没追回来,我不想让伍德得到这笔巨款,要想方设法把这笔钱追回来还给老栗。 我和方爱国他们保持着联系,他们仍继续在往北搜索,已经出了海州地界,快到庄山了,但却一直没有搜索到目标信号。 傍晚的时候,天气变了,下起了不大不小的秋雨,秋风阵阵。 他们不打算放弃,在北部山区和海边耐心地转悠着。 搜寻不到目标,那就完蛋了。我心里不由有些没底,夺回两亿元的决心不由有些被打击的感觉。 我独自坐在海边的一个亭子里,看着夜色茫茫的大海发呆。 天色愈发黑了,雨越下越大,风雨交加,秋意渐浓。 突然,听到身后有车子停住的声音,回头一看,两辆闪着警灯但没拉警笛的车停在了马路边,接着,车上下来一个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特警,胸挎微冲,径直向我蹬蹬走来,皮靴在水泥地面上溅起水花。 我心里一紧,站起来,看着这名走近的特警。 走到我跟前,特警咔——立正,然后一个标准的敬礼。 我又是一愣。 “副总司令好——”他口齿清楚地说着,然后接着转身,“请副总司令跟我来——” 脑袋不由一震,嗡地一声,我知道是谁来了,那位电云中的不日将要抵达的重要人物来了! 凄风冷雨中,我跌跌撞撞走到后面那辆车前,后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位穿着黑色风衣戴黑色礼帽同时戴着墨镜的男子。 虽然是在夜晚,虽然他戴着一副夸张的大墨镜,虽然他的帽檐很低,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舜,我的道上大佬李舜。 李舜在这个初秋风雨交加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突然出现在了海州。 神秘的重要人物原来就是李舜,这结果既让我有些意外,又多少有些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是因为对李舜来说,重要人物这个头衔只有他才最配得上称呼,意外是因为我没有想到正在被通缉的李舜竟然敢如此张扬带着伪装的一批特警回到海州。 显然,这两辆车上的特警都是掸邦前进军的特战队员,不知李舜是怎么带着他们携带这些武器进入大陆又怎么样顺利到达海州的,也不知道李舜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两辆特警车以及这批服装和装备。 当然,我知道,这些都不需要来担心,李舜想要做的事,他都能实现,因为他手里掌握着雄厚经济力量,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有钱,没有做不成的事。 我突然发觉自己不由自主在接受着芸儿的某些思维。 看到我,李舜冲我呲牙一笑,嗓子里发出嘎嘎的含混的声音,然后吐出几个字:“副总司令好,上车!” 我上车,坐在李舜旁边,立刻有人关好车门。 “总司令,现在我们去哪里?”前排有人问李舜。 “随便走,沿着滨海大道走,拉开一点距离!”李舜说。 “还需要开警灯不?”前排又问。 “开,国庆节就要到了,我们要在滨海大道进行节前例行巡逻啊。”李舜嘿嘿笑了起来。 接着车子就出发了,前面那辆先走,后面的等前面的走了大约500米,开始启动跟上。 我看着李舜那张被墨镜遮掩了几乎三分之一面孔的脸,说:“大晚上的,带着墨镜,你还能看到东西?” “靠,这不是显得我有派头嘛,你以为我愿意戴啊。”李舜骂骂咧咧摘下墨镜。 “什么时候到的?”我问李舜。 “到哪里?是到大陆还是海州?”李舜说。 “海州!” 李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到了有30分钟了。” 原来李舜一到海州就直奔我来了,他知道我在海边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的呢?我有些奇怪。 “那到大陆有多久了?”我又问。 “没几天,我先去了明州,巡视完明州然后直接北上的。”李舜漫不经心地说。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战线 我的心一跳,李舜原来还去了明州,从明州过来的。 从时间上推算,我刚离开明州没两天,李舜就到了那里。 “目前,明州的工作和形式还算是大致稳定的,开展地有条不紊,布局也比较合理,隐蔽性也不错,这说明,当初选派这几个人去明州是正确的,选对了人,当然,也说明,我们决定在明州开辟第二战线的方针也是正确的。” 李舜感慨地说:“我们今后不能仅仅学会只在一条线上作战,我们要学会握紧多个拳头同时出手,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我们要学会主动寻找最佳战机主动出击,我们也不能仅仅满足于目前所取得的一点成绩,我们要看到更多的不足。夺取革命的最后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也值得骄傲,那是比较渺小的,更值得骄傲的还在后头。” 李舜竟然把老人家的语录套用出来了,摇头晃脑讲地很投入。 我哭笑不得,打算李舜的话:“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来大陆很危险?难道不知道来到海州更危险?” 谈兴正浓,突然被我打断,李舜显得有些扫兴,说:“我当然知道来大陆很危险,我当然知道来海州更危险,但我必须要来,即使再危险,我还是必须要亲自来,我的使命我的责任我的道义我的良心都促使我必须要来。 虽然危险,但敌人也未必就一直不打瞌睡,敌人未必就一定会知道我的动向,此次我的出动,是秦参谋长亲自安排的,高度保密,知晓范围极其小,而且,我带的这批护卫,都是参谋长亲自挑选的特战队员,真有事,打起来,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所以,关于我此次之行的安全问题,你就不要担心了。当然,也不要问太多这方面的问题。” “前几天发的那个电报什么意思?”我说。 “哈哈,那是老秦的一个迷惑之计,不光你这里,我们百分之九十的派出的机构都接到了这样一封同样内容的电报,不管是在大陆的还是在秦国的缅国的菲国的。”李舜笑起来。 “没有接到电报的是哪里?”我说。 “比如,我们派驻倭国的分部就没有接到。”李舜说。 李舜不说我竟然还不知道,他现在竟然在如此多的国家和地区派驻了分支机构,竟然还打入了倭国。 为什么派驻倭国的分部没有接到电报呢?我想起正在倭国的伍德一行。 难道,李舜和老秦此行为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迷惑误导敌人的?还是让敌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法辨认? 我脑子里有些迷糊,一时想不清晰。 “老秦来了吗?”我问李舜。 “怎么,你想参谋长了?”李舜看着我,狡黠的目光转动着。 “随口问问!” “他在大本营主持工作,我没让他来!”李舜说。 我点点头:“此次你来海州,主要任务,或者说主要目的是什么?” 李舜沉吟了下:“本来呢,主要目的有两个,但是现在呢,有三个。” 我看着李舜,琢磨着他的话,我感觉他新增加的这个目的应该是和夏雨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果然,李舜接着说:“现在开始处理第一个事情,夏雨那丫头被绑架的事,查清了没有,目前到什么程度了?” 我于是把最近两天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李舜,李舜听完,长出了一口气:“我靠,夏雨没事回家了,那就好,人没死就好,我这一路上还很担心她被人先奸后杀呢,没先到她毫发无损就回来了。只是受了点惊吓,那没事,这丫头心理素质好,那点惊吓对她来说根本就构不成心理伤害。” 李舜这话说的倒是真事,这次的惊吓夏雨还真没有在心理上造成多大的伤害。 “只是那绑匪……湘西来的……常沙的手机号……犯过人命的通缉犯。”李舜继续说,“这是那绑匪头目自己说的吧,你觉得可信不?” “只能是半信半疑!”我说。 “你把那绑匪头目得到钱后在路上和同伙的对话在和我说一遍。” 我于是把监听到的那绑匪头目和开车小伙的对话又复述了一遍给李舜。 李舜听完,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牙根咬地紧紧地,扭头看着风雨交加的黑兮兮的车外。 “敲山震虎,这不是对着夏雨来的,也不是对着老栗来的,这是对着我和你来的,特别这是对着我来的。”李舜低低地说着,声音听起来很冷,“在连续折腾你几次未遂之后,接着就把目标转移到了老栗哪里,他显然知道老栗对你的重要性,显然知道老栗和我们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显然知道侧击老栗对打击你我的重要意义,显然知道老栗的死穴在哪里。既要老栗的钱,又要老栗闺女的命,他这不是仅仅要动摇老栗的物质基础,把从我们那里失去的从老栗这里找回来,而是要从精神上摧垮摧毁老栗啊,行,够狠的。” 李舜的口气愈发阴冷,握紧了拳头,狠狠打在自己腿上。 “这事我们不能不管,从现在开始,老栗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李舜继续说,“我此次提前到海州,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我本来计划是半个月后动身的,就因为出了夏雨这事……” 原来如此。 “夏雨人回来了还不行,还要把那两个亿追回来,要分文不少地还给老栗。”李舜果断地说。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嘿嘿,等我把那两个亿都追回来的时候,等这笔巨款亲自送到老栗家门口的时候,老栗这老爷子一定会对我格外刮目相看的,哈哈。”李舜得意地笑起来,带着美好的憧憬。 “现在首要的是要找到这笔钱到了哪里。”我皱皱眉头,“四哥和方爱国他们正在北部山区沿海到处搜寻信号呢,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嗯,这倒是,得先找到钱的位置。”李舜点点头,“给方爱国打电话,我要亲自和他通话,这几个人,怎么搞的嘛。” 我摸出手机,还没有拨号,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方爱国来电了。 我大喜,李舜也眼睛一亮,说:“快接,用免提。” 我于是用免提接电话。 “亦哥——”方爱国刚说话,立刻就被李舜打断了。 “住口,怎么称呼的,工作中要称呼职务,不得称兄道弟。”李舜装模作样地训斥道。 “啊——”方爱国在电话里的声音吃了一惊,接着惊喜地叫起来,“总司令……总司令……你来了,你和亦……哦,不,你和副总司令在一起啊。” “嘿嘿,你小子听力还不错,还能听出我的声音来。”李舜哈哈笑起来,“方爱国,我现在命令你向副总司令汇报工作,开始——” “是,总司令!”方爱国顿了顿,然后说,“副总司令,我们……终于搜寻到信号了,刚刚搜到。” “你们现在在哪里,信号的具体方位在哪里?”我沉声说。 李舜接着从前排要了一张本省地图,在我和他之间摊开,打开手电。 “我们现在位于庄山市李家洼镇驻地,信号在李家洼镇驻地东边8.2公里处不动了,那里靠近海边,是一个叫做张营子的渔村。”方爱国说。 “好,很好。”李舜边看地图边接过话,“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要紧紧跟踪住信号就行,信号不动,你们就先在李家洼那里等着,如果信号移动,你们就紧紧跟住,保持一定的距离,千万不要太近,我和副总司令这就带人马过去驰援你们。” “好的,我们会随时和你们保持联络,我们的车在镇驻地东边1000米的省道路边。”方爱国说。 然后,李舜对前排说:“告诉前面的车,打开卫星导航,立刻奔赴庄山李家洼镇驻地。” 两辆巡逻车立刻掉头,在风雨中往北疾驶而去。 一会儿方爱国又来电话,汇报说信号一直没有移动。 路上,李舜对我说:“对方一定会有武装力量看守这批钱,所以,今晚要做好开火的准备。我的计划是我们抵达李家洼和方爱国他们会合之后,一起悄悄奔赴海边的那个张营子渔村,观察好周围的地形,找准他们落脚的具体地点,然后,采取包围的态势,趁刮风下雨的时机,一举消灭绑匪,夺回这两个亿,然后一鼓作气把车开回来,直接开到老栗家门口去。” 我赞同:“具体行动细节等和方爱国他们会合之后再说。” “行,反正是今晚的事了,夜还长着呢,我们赶到李家洼也有12点了,等赶到张营子海边,大约也得一点,也就是说,动手最快也要1点,那正是夜深人静的最佳时机,海边风大浪大,又有这夜雨做掩护,我看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他们是很稳妥的。”李舜说。 我没有做声,琢磨着。 李舜又看着地图,一会儿喃喃地说:“他还真会找地方,这里三处环山,一处临海,下了省道,只有一条乡间小道能够进入,的确是很僻静的地方,把钱藏在这里,是很稳妥。看来,在他从倭国回来之前,是打算一直把这笔钱藏在这里的。” 我看着地图,继续沉思着。 看了半天地图,李舜往椅背上一靠,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问我:“老栗知道这事的背后主谋不?” 我想了想,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绑匪是从湘西流窜到海州的,属于路过发财的主儿。” 李舜点点头:“嗯,老栗做生意行,但对江湖的事儿就不懂了,他是想不到江湖的事有多复杂的。哎,可以理解,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担惊受怕。” 我点点头。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糊弄你 李舜突然又皱起眉头:“哎,你说,这夏雨是怎么回来的呢?是什么人救回来的呢?” 我说:“我问过夏雨,夏雨一直被捂住嘴巴眼睛塞住耳朵,什么都不知道,我也问过老栗,他说就是给了钱人家就放了人,说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可是,你不是说那绑匪准备做了夏雨,而且还要先奸后杀的吗?”李舜说。 “是的。” “那这岂不是前后矛盾?”李舜说,“到底是那绑匪临时改变了主意呢还是老栗在糊弄你呢?” “不知道。” 李舜想了想,说:“我觉得老栗是在糊弄你,绑匪轻易是不会改变决定的,绝不会轻易放了夏雨,一定是老栗在糊弄你了。可是,老栗为什么要糊弄你呢?难道他有能耐派人救出夏雨来?而且还行动迅速,抢在你们前面。” 我没有说话。 “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没有这能耐。”李舜语气肯定地说。 “我也觉得是。”我说着,只是心里没有底。 李舜看着我,眨眨眼,突然说:“操,我突然忽视了一个人。” “谁?”我看着李舜。 “夏纪啊,夏纪那小子!”李舜说,“我猜说不定老栗真的不是糊弄你,因为他根本就不知情,这事是夏纪一手操作的,他怕老爷子担惊受怕,于是就瞒住老爷子出钱雇佣了什么高级侦探和特种保镖,采用高科技手段,打探到夏雨关押的地点,而且知道对方拿钱后也不会放人。 于是一边给对方钱借以迷惑他们释放烟幕弹,一边暗中行动,抢在你们到达之前,神不知鬼不觉把夏雨救走,然后把关押夏雨的人弄死连尸体也带走了,这叫毁尸灭迹。这一招高明啊,老栗这老爷子不会想到这些的,但夏纪这家伙能想出来这点子,毕竟,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计谋还是有的。” 我看着李舜滔滔不绝地谈着自己的见解,不由被他的一番高见搞晕了。 本来我就迷糊着这事,现在李舜这么一搅合,我更迷糊了。 我现在知道李舜来海州的一个目的是要处理好夏雨被绑架的事,但其余的两个任务是什么,他没有告诉我,我几次想问,又压下了这个念头。 夏雨被绑架是突然发生的,也就是说这本来是不在李舜回来的任务之内,也就是说即使不发生夏雨的事情,李舜也是要回来的,只是因为这事提前了而已。换句话说,带目前为止,李舜还没有来得及就处理他原计划回来的正事。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听着风雨交加的拍打声,我沉思着。 两辆车沿着海边公路一直往北疾驶,雨夜里,车辆不多。 车里暂时沉默了,李舜看着窗外不语。 12点差10分,我们抵达李家洼镇驻地,在镇驻地东边1000米处的省道边和四哥方爱国他们会合。 方爱国他们看到李舜格外激动,齐刷刷站在路边向李舜致敬行礼。 李舜大手一挥:“好了,别捣鼓这些洋动静,抓紧办正事要紧!” 然后,李舜正儿八经地和四哥打招呼。 李舜在四哥面前一直显得颇为板正和尊重。 此次跟随李舜来的特战队员和方爱国他们都是战友,此次见面,大家都很高兴,在黑夜里小声激动地打着招呼。 然后,李舜和我到了四哥的面包车上,方爱国对着监视跟踪仪指点了半天。 看了半天,李舜和我下车,集合人员。 李舜安排方爱国带着监视仪到他和我坐的那辆作战车上,然后,李舜的车子带路,大家都开车跟在后面,三辆车在深夜里悄无声息向海边的张营子渔村靠近。 在省道上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道路越来越弯曲,都是盘山公路,周围都是黑黝黝的大山。 虽然方爱国探测到的直线距离不远,但走起来可真费劲,绕来绕去的。 又走了半天,在一个下坡道上,一直紧盯住监视跟踪仪屏幕的方爱国汇报说:“前方的一个土路,往右拐——” 车子停住,果然看到前方有一条往右拐的土路,虽然是土路,但不是很窄,而且比较平坦。 方爱国说:“上了这条土路,往山里一直走,直线距离4公里左右就是海边,就是张营子,但只是直线距离,真正走起来,未必就那么远。” 李舜点点头,看看我:“我看,在这个位置留几个人,作为策应,同时也起个警戒和围堵的作用,万一待会儿有漏网之鱼,这里还有一道堵截线。万一如果有外人进入,这里还可以提前给我们通报。” 我同意:“让四哥带着周大军杨新华和杜建国在这里吧!” “行,你和四哥说下吧!”李舜说。 我于是给四哥说了下,四哥表示同意。 于是,四哥的面包车留下,我和李舜带着两辆作战车拐上了土路,直接往深山里插去。 因为下雨,山里很泥泞,幸亏车子是四轮驱动的,要是四哥的面包车跟进来,还说不定真要有麻烦。 “哎,这路况,待会儿拉钱的货车要开出来,还是很麻烦啊,万一陷进泥坑的话,不行就弄个绳索,前面用我们的车拉。”李舜有些忧虑地说。 这一步还没走,李舜都在考虑下一步的事情了,他可真是个操心的人。 在山里绕来绕去,半天,前方出现了几点灯火,隐约还听到了大海的涛声。 “张营子到了。”方爱国说。 停车,熄灯,在一个高处的四岔路口,大家悄然下车。 我和李舜站在车旁。放眼望去,这是夹在山坳里的一个小渔村,此时,雨夜里的小渔村,很静,只有零星的几点渔火在闪动,劳累了一天的渔民都入睡了。 “距离信号还有多远?信号藏在哪所房子里?”李舜问道。 方爱国看了半天,说:“信号不在村子里,在这个方向——” 方爱国往左前方一指:“在这里往前大约400米。” 大家看去,前方是黑黝黝的大山,而同时脚下也有一条平坦的土路通往那个方向。 “难道这里有山洞,这帮龟孙子是藏在山洞里?”李舜沉吟着。 “前方400米处,就是海边。”方爱国又说。 “侦查员——”李舜说。 “到——”一名特战队员站在李舜面前。 “去前方侦察一下。”李舜说。 “是——” “注意,千万不要惊动对方。”李舜说。 “是。” “去吧。” 侦察员出发后,李舜对大家说:“穿上雨衣,枪上消音器,带好匕首。” 大家纷纷按照李舜的命令穿上军用雨衣,把各自的武器安上消音器,整理好自己的装备。 然后,大家静静地站立在雨里,等候李舜的指令。 很快,侦查员回来了:“报告总司令,前方400米有一个山洞,山洞侧面是临海的悬崖峭壁,这条土路转过两个急弯,就可以直达山洞口,山洞洞口有两扇大门紧紧关闭,大门上还有个小门,门缝里有灯光。门口外面没有人看守,但门里面就不知道了。我担心惊动里面的人,没有靠近去看,就回来了。” 李舜点点头,看了看我,我也点点头,然后看着方爱国。 方爱国琢磨了半天,说:“信号此时就在山洞洞口方向。” “那就是说,运钞车就应该在山洞里,甚至就停在洞口。”李舜说。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李舜和我。 李舜看着大家说:“现在开始下达作战命令,兄弟们,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山洞里,有一股无恶不作的劫匪,他们绑架民女,勒索钱财,为害一方,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要消灭这股劫匪,为民除害,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把他们手里勒索的钱财抢回来。 我命令,第一组负责爆破,用塑胶炸药炸开山洞门,然后,第二第三组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第二组负责控制人,第三组负责控制车。对于人,第二组注意,给我活捉一个戴眼镜的白净脸的中年男子,其他的,给我往死里扫,一律不留活口。关于车,第三组注意,在第二组行动的同时,就立刻要发动车子往外开,开动的时候,要注意先打开检查下车厢,看里面有没有钱,有没有躲藏的匪徒,有人的话离开打死,格杀勿论。 同时,第一组完成爆破任务之后,要协同第三组行动,保护运钞车顺利开出,然后,继续协同第二组打扫战场,把死尸统统从悬崖上扔进大海,把那个头目给我活捉后带走。为了确保任务的万无一失,我亲自带领第二组行动,副总司令带领第三组同时跟进。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发出整齐而低沉的声音。 “出发——”李舜一挥手。 此时,已经是午夜凌晨一点,大地在沉睡,渔村在沉睡,大海也似乎在沉睡,只有我们一群人像幽灵一般在黑暗里的雨夜里游动。 很快接近洞口,洞口有微弱的光线泻出,果然洞外没有人看守,十分安静,似乎里面的人也睡着了。 海浪拍打岩石的轰鸣声传来,这里离大海很紧,洞口不远就是悬崖,悬崖下就是大海。 大家趴在洞口外面的隐蔽处待命,李舜轻声对我说:“妈的,他们看来对这里很放心,以为没人能找到这里,门口都不安排个岗哨。” 我皱眉看着洞口,没有说话。 李舜一挥手:“第一小组,上——” 几个黑影匍匐在地上往洞口快速移动。 然后,我和李舜带着第二第三小组分开,分别埋伏在洞口两侧的岩石后,静等第一小组炸开洞口。 片刻,随着“轰——”一声巨响,洞口腾起一阵烟雾,洞门被炸开了。 “干娘的,给我上——”响声过后,李舜立刻就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微冲叫喊道。 此时李舜的架势,既像电影里的英雄指挥员,又像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我在洞口另一侧也同时带人端着微冲往里冲。 硝烟里,我和李舜带领两个作战小组分别从洞口左右两侧同时快速冲进了山洞——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空城计 冲进山洞,眼前的场景令我目瞪口呆:灯火通明的山洞里竟然空空如也,除了几张床铺和歪倒在地面的几把椅子,既没有本以为的运钞车,也没有毫无防备正在熟睡的武装劫匪。 烟尘散去,我看到目瞪口呆的除了我,还有李舜和大家。 我和李舜看看山洞里面,山洞不深,顶多只有20米,一眼就能看到头。 “马拉戈壁的,车呢?钱呢?人呢?”李舜带着失望的口气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走到山洞尽头,边查看边走回来,看着李舜,摇摇头:“都不在了。” “难道是我们找错了地方?”李舜的口气有些怀疑。 “不可能,明明信号就是在这个位置。”方爱国在一边说。 “搜——仔细搜,二组三组在洞内搜,一组在洞外周围搜。”李舜命令道。 山洞就这么点,有什么好搜的,但大家还是按照李舜的命令仔细搜起来。 我在烟尘刚刚散去的靠近洞口的位置低头慢慢查看着。 突然,我停住了,低头看着地面。 地面上有几滩血迹。 我蹲下,伸手摸了摸血迹,放在鼻孔嗅了嗅,一股新鲜的血液气味。 这时,李舜也过来了,蹲下来看了看,也伸手摸了下血迹,放在鼻孔嗅了嗅,然后看着我:“刚流出来不久的血。” 我点点头,正在这时,有人过来报告,说在洞内零星发现了几个弹壳。 李舜接过来弹壳,仔细看了半天,对我说:“似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枪战。” 正在这时,我看到洞口附近地面上有一个麻袋,那是装钱的麻袋,方爱国正蹲在跟前翻看。 我和李舜过去,方爱国拿起麻袋,从上面抠出一个微型的黑色的东西,喃喃对我和李舜说:“这是我们安放的跟踪监视发射装置,只有这一个麻袋被扔在这里,其他的都不见了,钱也不见了。” 李舜看了看我:“我们没找错地方,他们就是藏在这里的。可是,他们人呢,钱呢?车呢?难道他们发觉被跟踪了,发现了这个监视跟踪装置,单独把这麻袋扔在这里,带着车钱跑了?我们被耍了?中计了?” 我没有说话,大步走出山洞,李舜也跟了出来。 这时,在外搜索的第三小组人员过来报告,说在悬崖下的海边发现了货车。 我和李舜忙过去,走到悬崖边上,用强光手电往下照射,果然,看到一辆厢式货车半个车身埋在海水里。 “我靠,原来在这里,快下去几个人,去那车里看看。”李舜又兴奋起来。 立刻有人拿来绳索,上面的人拉住,两个人拉住绳索攀住岩石往下出溜。 很快,下面的人上来了,报告说车厢里什么都没有。 “奶奶的,车在钱不在,人也不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舜又骂骂咧咧起来。 我皱眉思索着了片刻,对李舜说:“走,先回去,再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反而刚才的爆炸声会惊动附近的渔民,说不定会有暴露的危险。” “走?这就走?就这么走了?”李舜有些心有不甘。 “留在这里同样一无所获,人不在,钱不在,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我说。 此时,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巨大的遗憾和困惑。 但此时,来不及多想,先撤离要紧。 李舜想了想,狠狠说了一声:“撤——” 大家按照先后顺序有条不紊地迅速撤离到出发点的车上,然后发动车子,径自往回走,很快和在省道路口等待的四哥他们会合。 四哥看到我们空手而归,紧锁眉头,没有做任何表示。 大家开始往回返。 坐在车上,李舜对我说:“我分析,有几种可能。” “嗯,你说。”我看着李舜,想听听他的想法。 “第一,我们的跟踪行动被他们发觉了,他们故意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这里,然后,他们金蝉脱壳,带着钱到别处躲藏去了。我们被耍了,那个扔在地上的带微型跟踪发射装置的麻袋,就是他们用来戏弄嘲笑我们的。”李舜说。 “如你这么说,那么,山洞里的血迹和空弹壳又怎么解释?还有,运钱的货车怎么会坠崖了?”我反问李舜。 “这个……”李舜挠挠头皮,“我靠,是啊,如果是那样,那这些又怎么解释呢?难道,他们是发生了内讧,然后把这些钱瓜分了之后逃跑了?” “发生内讧怎么会没有尸体呢?还有,这么多钱,少数几个人瓜分的话又如何能轻易带走?”我又反问。 “这个倒也是,那么,如此,我的第一个判断就是不正确的,那么,就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监视。”李舜说。 “我觉得是。”我说。 “如此,第二个可能就是——”李舜沉吟了一下,“那就是那个人干的,他安排另一支人悄悄趁雨夜在我们来到之前摸过来灭了这帮人,夺走了这批钱,一来这样做他可以不用给他们四千万的报酬;二来还能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三来呢,他们没有完成杀死夏雨的任务,也算是一个惩罚。” 我知道李舜说的那个人指的是伍德,李舜对于伍德,一直不直呼其名,虽然他现在和伍德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但他还是从不称呼其名,似乎李舜心里对伍德还是有几分心理上的忌惮和不适应。 我觉得李舜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不能确定。 “他们得手后,对这批钱进行了仪器侦测,发现了跟踪仪,知道这几个人被跟踪上了,于是就把那个麻袋扔掉,也知道这货车不能用了,就把钱转移到其他运输工具上,把货车推到悬崖下。”李舜继续说,“至于被杀死的那几个人,估计是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我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先发现被跟踪后杀的这几个人。”李舜又说,“他们到了这山洞之后,那个人派来接应的人用仪器发现了跟踪装置,知道这批人被跟踪上了,知道他们暴露了,那个人在得到密报后于是就下令杀人灭口,把死尸和车处理完毕之后扔下这个麻袋将钱用其他运输工具转移走了。” 我觉得李舜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总之,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晚了一步,这批钱没有得手,待到底还是被他们搞走了。”李舜懊丧地拍拍脑袋,“他娘的,两个亿啊,就这么白白被弄走了,唉,我来晚了,对不住栗老爷子。” 我此时心里还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一支并非伍德手下的精干武装小分队,用和我们同样的手段得知了这批人和钱的下落,然后,抢在我们之前,以极其高效麻利的行动处置了这批人和车,趁雨夜用早已准备好的运输工具将钱运走。 同时,那批劫匪要么被杀死扔进了大海,要么被打伤生擒活捉带走,而根据下去看车的人汇报下面似乎并没有发现尸体,那么生擒带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那些人临走前,似乎知道我们会来,故意将那个麻袋扔在这里,似乎刻意是要和我们开个玩笑。 而这批人既然不是伍德的手下,那么,就应该是…… 我的脑子里又冒出了老栗。 瞬间,我的脑门一震,神经不由抽搐了一下,我不敢相信老栗有这么高明的手段,我觉得这绝对是老栗干不出来的,即使他再有钱也干不出这样惊险高明的事情来。 可是,如果不是他,还能会是谁呢? 我如此分析下去,越来越觉得老栗的可能性很大,但却又骨子里不愿意相信这是老栗干的,因为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可能具备这样的素质和能耐,即使有钱也不具备。 想到夏雨被救出的的事情,想到今晚发生的的事情,我的脑子里急剧矛盾着,冲突着。 矛盾的间隙,我不知不觉有些倾向于李舜的分析,或许,真的如李舜所言,伍德派人杀了这股劫匪,杀人灭口,然后弄走了这批巨款。 一想到这批巨款真的落入了伍德手里,我又从心底里不乐意,又不禁想到自己的分析。 矛盾和冲突一环套一环,我不由感到了巨大的困惑。 不管我如何困惑,现在的事实是,两个亿的巨款连同劫匪,突然就在这个初秋的雨夜里消失了,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同时一起蒸发的还有看守夏雨的劫匪。 我此时不管怎么认为都只能是猜测,我无法搞清楚这钱到底去了哪里,到底落入了谁的手里,同时,也不知道这批劫匪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要说死了没见到尸体,要说活着却又不知去了何处。 隐隐感觉,似乎有一支看不到的手在暗中操作着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从容不迫,一切都似乎在按照既定的方向在发展。 我不由又怀疑老栗,但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夏雨被救出的事正搞得我迷迷糊糊,现在又出了这事,我更困惑了。 想来想去,最终我得出的结论是今晚的事如果不是老栗所为,那么,必定是伍德所为,而似乎,按照李舜的分析,伍德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李舜似乎压根就没有把此事往老栗和夏纪身上想。 李舜的判断似乎是正确的,我似乎真的是一厢情愿想多了,虽然李舜的分析也还有一些疑点和漏洞。 李舜这时点着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对我说:“这次老栗损失巨大,不管怎么说也是和我们有关系,换句话说,是受了我们的牵连。我看,作为朋友,作为三水集团的合作伙伴,我们不能不有所表示。” 我看着李舜:“你打算怎么表示?”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大烟枪 李舜又吸了一口烟:“夏雨那丫头受的精神损失就不管了,那丫头受这么一回罪也不错,让她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见了我就叫我大烟枪。老栗的物质损失,我看要弥补一下。这样吧,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两个亿,老栗自己担一亿,毕竟被绑架的是他闺女,他多少得付出一点。 然后呢,那一个亿我来担着,明天你就去找他,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说我准备给他打一个亿过去,算是对他损失的补偿,也算是我对他的一份心意。补偿也好,安慰也好,心意也好,抚恤也好,反正事实就是我给他一个亿。只要他不嫌少,我就立马安排人给他打过去。当然,如果他要是因为觉得受了我们的牵连嫌少,那我就再给他追加五千万。” “那要是追加了五千万他还嫌少呢?”我故意说。 “不会吧,那老爷子不会这么大胃口吧?”李舜说。 “那要是真的有呢?”我说。 “哪里来那么多要是,断无可能。我想,给他一个亿他都会很吃惊很满意的,你少来这些假设了。”李舜瞪了我一眼。 我于是不说话了,但其实心里觉得老栗是不会要李舜一分钱的,老栗从来就不是爱钱的人。 但同时又想,也未必就一定是这样,老栗这次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都是因为我和李舜引起的,如果没有我和李舜,他怎么会和伍德发生纠葛,他其实是受了我和李舜的牵连,心里说不定会对我和李舜有情绪和意见,如果李舜要给他一个亿的补偿,他也未必一定不会收下。即使他不收下,夏纪也会要的。 突然,我的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对了,我正好可以用这一个亿来试探下老栗,看今晚的事到底是不是他的作为。如果老栗没有损失两个亿,如果他今晚把这钱弄回去了,那么,他当然不会收李舜这笔钱的,这符合他做人的性格和品质。但如果他真的是损失了两个亿,那么,面对这笔补偿,他或许真的会收下,正如李舜所言,二一添作五,等于这笔损失一家担了一半。 当然,即使他是真的损失了两个亿,也有可能不收这钱,那就另外说了。 我决定用这笔钱来试探下老栗,来解开目前困扰我的疑团。 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了李舜。 车子快进城的时候,在一个四岔路口,李舜通知大家停车,然后对我说:“你上四哥的车吧,我们就在这里分手。” “你去哪里?”我说。 “不该问的不要问!”李舜不耐烦地说。 我说:“我是为你的安全担心。” 李舜神色缓和了下,看着我:“真的?你真的很关心我吗?” 不知怎么,我突然心里感到很别扭,一言不发,接着就开门下车。 “不要担心我,我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的,会和你再联系的。”车门关上之前,李舜又对我说,口气竟似有些温柔。 我浑身一震,突然有些发麻的感觉,点点头,然后关上车门。 然后,我上了四哥的车,李舜的车直接往右拐去,那里是郊外的山区。 我们则继续直行,直奔市区。 路上,四哥一直默不作声地开车,没有说话。 方爱国他们也都沉默着。 回到宿舍,我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了。 今天是周末,不上班,可以多睡会儿。 不知为何,折腾了这么久,我却没有困意,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的秋雨,沉思着。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出好莱坞大片,亿万富豪之女突然被绑架,绑匪单枪匹马亲自来谈判,赎金高达两个亿,公然用货车运走,千钧一发时刻人质突然被救,懵懵懂懂之时巨款绑匪突然人间蒸发。 我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有些想不明白这其间到底是什么逻辑关系,有些理不清头绪。 正在头脑纷乱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忙接听:“阿竹。” “哥……”电话里传来海竹遥远的声音。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我说。 “我做了个噩梦,突然吓醒了。睡不着了,吓得不行,就想到给你打电话了。”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恐和虚弱。 “做什么噩梦了?”我说。 “我梦见……我梦见自己被一帮流氓绑架了,梦见那帮流氓除了要勒索巨额赎金,还,还要对我……”海竹的声音说不下去了。 我猛地一呆,海竹怎么做了个这样的梦,这边夏雨刚出了事,那边海竹竟然就做了个这样的梦,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 “哥,我好怕,我自己一个人好怕。”海竹又说。 我来不及多想,忙安慰海竹。 安慰了半天,海竹的声音才渐渐稳定下来。 “有你安慰我,这会儿我好多了,我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海竹说。 “嗯,我知道。”我只能这样回答海竹。 “电话刚振铃你就接了,你是还没睡还是早起了?”海竹问我。 “我没睡,失眠了,在阳台抽烟的。”我说。 “失眠,是不是……因为想我失眠的呢?”海竹说。 既然海竹这么问,我还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不想吧,我于是回答:”嗯。” “我就知道你想我的,我也想你呢。每个孤独寂寞的夜晚我都很想你,很想很想,我多么想躺在你的怀里入睡。”海竹喃喃地说,“哥,你想我吗?” “嗯。”我回答。 “哥,快点回来吧,快点和我相聚在一起吧,我好期待着你回来的那一天,好想……”海竹的声音渐渐有些迷糊低沉,似乎,她又睡着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一会儿,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隐约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雨,心里笼罩起一片失落和寂寥的愁雾。 这样的雨夜里,这样的时刻,我突然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浮生如梦,此时,秋彤一定在睡梦里,那么,浮生如梦呢,她会在空气里和我一样无眠吗?她会在虚无缥缈的空气里注视着此刻的我吗?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睁大眼睛看着无尽的苍穹,似乎,我看到浮生如梦正在虚幻的朦胧的黎明前的黑暗中冲我微笑。 看淡了看够了春秋,却永远看不淡看不够如梦的浮生。 天快亮时,我才入睡,一觉睡到上午11点。 起床后,我约老栗出来喝茶。 我们坐在茶馆的单间里。 “夏雨呢?”我说。 “在家狂睡。”老栗回答。 “哦。” “这几天不许她出门,哪里都不许去,只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老栗说。 “嗯,正好休养下精神和身体。”我点点头,看着老栗,“昨晚你休息地好不好?” 老栗说:“好啊,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老栗说:“昨晚你休息地如何呢?”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精神地很呢!” 老栗呵呵笑了。 我说:“这次出的事,李舜知道了。” “哦。”老栗静静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李舜认为,此次事件,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指使,是有计划有目的的行为。” “哦。”老栗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李舜认为,那个幕后指使人,是他的对手。” “嗯。”老栗带着饶有兴趣地目光看着我。 我继续说:“李舜还认为,此次夏雨之所以被绑架,是因为受到了我和他的牵连,那幕后指使人名义上是拿夏雨和你来开刀,但实质上吃冲他来的。换句话说,他的意思是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他和三水集团的合作关系,导致了此次夏雨的被绑架事件发生。夏雨的被绑架,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栗说:“李舜认定此事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认定那指使人是他的对手?” “是的。”我点点头。 “确定?”老栗又问。 “根据他的调查分析,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怎么认为?”老栗看着我。 我说:“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我认为,此事的主谋应该就是伍德,虽然他人在日本,虽然我们没有确凿的到手的证据,但是,我十分怀疑是他,我几乎就认定是他,而李舜也是这么认定的。” “那么,你说我该不该信呢?” “该信!” “那好吧,那既然你如此说,我就暂且信了你,信了李舜!”老栗笑眯眯地说,“那然后呢?” “然后——”我一愣,似乎老栗早就料到我找他要说什么事似的,主动问我然后了。 “然后——”我顿了顿,“李舜说既然是受了他的牵连导致你损失了两个亿,那作为朋友,他不能不有所表示。” 老栗眼神一亮:“他要怎么表示呢?” 我紧盯住老栗的眼睛:“他说,你损失的两个亿,二一添作五,一家负担一半,他愿意拿出一个亿来作为对你的补偿。他特地让我来转告你他的意思,想知道你的态度。” “哦,给我一个亿……一个亿……”老栗念叨着。 “是的,他希望你能接受,这样,他心里也会感到安慰和安稳。”我说。 老栗突然笑了,接着看着我,缓缓摇摇头。 “怎么?你不要?”我说。 我此时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两眼死死盯住老栗,按照我之前的分析,老栗不要这钱,很大的可能是他已经搞回了自己的两个亿,不需要李舜来补偿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昨晚的事情,一定就是看起来貌似老实巴交的老栗暗地安排人去干的,那这两个亿就没有落入伍德手里,已经完璧归赵了。 我这样想着,心里感到安慰的同时又不由十分震惊,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老栗,老栗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吗?这是我一直眼里的老栗吗?难道我要颠覆之前老栗在我心目中柔弱老爷子的形象吗? 老栗突然不笑了,表情严肃起来,看着我,又摇摇头,然后缓缓地说:“要——” “要?”我失声叫出来。 “是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摇头?”我结结巴巴地说。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太强大 老栗又缓缓地伸出两个手指,在我眼前一晃:“儿子,因为你爹我要的是这个数——” “啊,你……你要两个亿?”我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这一刻,我大出意外,老栗太强大了,李舜给他一个亿竟然不能满足,竟然张口就是两个亿。 到底是见过大钱的人啊,一个亿都打不到眼里去。 我被惊呆了。 而同时,我心里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失落,老栗要两个亿,这充分说明他没有搞回来自己的钱,他的确是损失了两个亿,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既然他没有搞回来,那么这钱就落到伍德手里了。 也同时说明,昨晚蒸发的劫匪和巨款和老栗是无关的。 我自以为是地分析着。 我觉得自己分析地挺有道理,挺合乎逻辑的。 老栗看着我,一咧嘴:“怎么了?难道我要两个亿不合适吗?” 我半张嘴巴看着老栗,说不出话来。 老栗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刚才你说这是李舜的意思,既然你刚才说李舜认定了所谓的幕后指使人,而且,李舜认定此人是因为我和你以及你们的关系才绑架小雨的,李舜自己也确认小雨被绑架是受了你们的牵连,或者说受了他的牵连。 既然李舜想对我赔偿表示自己的心意,那么,还搞什么二一添作五呢,既然想表示心意,那就大大方方来哥痛快的好了,直接把我的损失全部不给我不就得了,这样才显出做老大的气魄,这样才显出他的诚意,这样才显出他敢于承担责任的勇气。给我一个亿算是什么意思?二一添作五是什么意思?一个亿,拿我当要饭的老头子打发啊?我还不稀罕呢。所以,既然李舜想承担责任想表示诚意想显出老大的气魄,那么,我决定成全他,一个亿没门,要给就给两个亿。” “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眼看着老栗。 “开什么玩笑?我没心思拿两个亿开玩笑。”老栗一副一般正经地样子说,“当然,要是李舜心疼不舍得,那就算了,我还一分钱都不要了,但如果他要是硬想充好汉做大方人表示诚意显示自己对我的歉意和友谊,必须就得拿出两个亿,否则这事就别谈了。” 我说:“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 “你真的损失了两个亿?” 老栗伸手一拍我脑袋:“这是什么话?你不是自己都亲眼看到了,还问这个。” 我挠了挠头皮,说:“哦,你的意思是我不该问这个。” “是的。”老栗点点头。 我观察着老栗的神色,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破绽,但老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喝茶,我什么也看不出。 我放弃了自己的努力。 想到老栗果真损失了两个亿,我不由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老栗说。 “两个亿没了,能不让人心疼吗?”我说。 “嘿嘿,这不是有人要给我补偿了吗?”老栗说。 我一时无语了,愣愣地看着老栗:“你真的打算要两个亿啊。” “当然!”老栗点点头。 “可是,李舜开口说的是给你一个亿,然后,他还说,如果你嫌少,可以放宽到一亿五,但是,如果你咬死就要两个亿,就怕……就怕他会反悔,一反悔,一毛钱都得不到了。”我说。 “他愿意反悔就反悔,反正我就要两个亿,差一分钱我都不要,你就把我的原话这样告诉他,他愿意给就给,不愿意也无所谓,反正没有这两个亿,我同样也能活得很好。”老栗说。 “你竟然如此倔强。” “我犯倔不犯倔,要看什么时候,要看对什么事什么人,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要两个亿少一分都不行了。” 老栗咧嘴一笑:“你真的明白了吗?” “真的明白了。” 老栗呵呵一笑:“我儿聪明。”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其实,我此时脑子里反而越发糊涂了,我绝不愿意相信老栗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此时的他让我无法看懂。 蓦然感觉,我自以为自己很了解老栗,其实,我似乎对他还有很多不了解看不懂看不透的地方。或许,我之前只是了解了老栗的皮毛,离真正了解他还有很远的距离。 和老栗分手后,我独自在大街上上溜达,这时接到了方爱国的电话:“亦哥,你在什么位置?” “我在青泥洼桥附近。” “好的,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方爱国挂了电话。 不到20分钟,方爱国开车过来了,我直接上车:“去哪里?” “海边,总司令在金银岛上等你。”方爱国回答。 金银岛?李舜这会儿在金银岛上?我心里不由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方爱国开车直接去了海边,我下了车,一艘摩托艇正停在岸边,杨新华在上面。 我直接上去,杨新华开着摩托艇直奔金银岛。 我好久没上金银岛了。 半小时后,摩托艇到达金银岛,我直接上岸。 岛上荒草丛生,看不到一个人。 我往四周看了下,径自往小岛深处的密林走去。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在一块岩石上,李舜正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风衣,正面向大海的方向。 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两个便衣小伙子。 昨晚那一帮队员都不知去哪里了。 我直接走过去,走到李舜身后。 李舜回过身,看着我,呲牙一笑:“见到老栗了吗?” “是的。”我点点头。 “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了吗?” “是的。” “他怎么说的?” “他不要一个亿,要两个亿,否则一分不要!”我接着把老栗的原话告诉了李舜。 李舜听完,神情有些意外,喃喃道:“这老爷子……胃口怎么这么大?这老爷子,怎么如此倔强,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 李舜沉思了片刻,一咬牙:“行,好,既然他如此说,既然他非要要两个亿,那我就成全他,给他两个亿,成全他就等于成全我自己,我回头就安排人把两个亿打到他账户上。” 李舜的回答让我又不由有些意外。 “嘿嘿,我倒是要看看,这老爷子到底给我玩的哪一出。”李舜自言自语地说。 似乎,李舜并不认为老栗要两个亿是出于贪财,似乎认为老栗是另有意图。 李舜看着我,又说:“老爷子就没说两句感谢我的话?” “没有!”我说。 李舜似乎有些失落,说:“算了,既然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要他感谢的。本来就是我牵连了人家,不感谢就不感谢吧啊,不要他这人情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告诉老爷子好了。” 我点点头。 “这老爷子……不简单哪。”李舜又说。 “什么意思?” “我说这老栗不是一般的老头,我的直觉,他是个很有深度的人。” “不一般在哪里了?” “这个我暂时也说不清楚,但是,早晚我会知道的。”李舜嘿嘿一笑。 李舜的话我同样似懂非懂。 李舜接着转移话题:“我刚才在岛上转了一圈,看到那洞口了,不错嘛,封地很坚固严实,本来我还想进去看看的,但显然这次是不行了。” “是的,老栗安排人封的!” “封了之后,老栗有没有来这里捉过螃蟹?” “不知道,反正没有和我一起来过!” “封了好,咱们这金银岛上,说不定还真的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我的心一震,没有说话。 “你说,咱们这岛上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真的有宝贝的话,会在什么地方呢?”李舜看着我。 我指了指地面:“当然就在地下。” “废话,当然是在地下,但会在哪个位置的地下呢?”李舜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嘿嘿。”李舜笑了下,凑近我,“你说,咱们这山洞里的地下,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我的心一跳,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会有。” “你觉得……那你说我会怎么觉得呢?”李舜看着我。 “不知道!” “哈哈。”李舜突然大笑起来,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李舜的笑让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我认为,李舜不可能会知道山洞里那箱金砖,他没有理由会知道。 “我上午去看五子和小六了。”李舜突然说。 “哦。”我看着李舜。 “顺便,我还去看了下刁世杰。”李舜又说。 “你这次回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看五子和小六?”我说。 “不仅仅是。”李舜说,“夜幕降临后,我要回家,要去看看我老爹老娘。” “可是这是很危险的,很容易暴露。”我说。 “再危险我也要回家看爹娘。”李舜不由分说地打断我的话,“我不仅要看爹娘,还得看我闺女。” 李舜的第二个目的是要省亲,那第三个目的是什么呢? 我不由想到了正在戒毒所里的付梅。 这段时间,付梅在戒毒所戒毒很顺利,效果很好,听方爱国说,她的气色精神都好了很多。 正在寻思,李舜对我说:“当然,我也不会不重视安保工作的,带来的人现在已经分布到我家周围了。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我说。 “你现在就回去,直接去找秋彤,直接告诉秋彤,说我爸妈很想丫丫,委托你把丫丫送到我爸妈家去过周末。”李舜说。 听李舜这意思,他这次回来,不打算见秋彤,不打算让秋彤知道。 我略微感到有些意外,脱口而出:“你不打算见秋总?” 李舜身体突然一颤,接着深深呼了口气:“唉,对于秋彤,我很矛盾,我是想见又怕见,见了她,我不知该说什么了,心里很纠结啊。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让她知道,你也不要告诉她。” 似乎,李舜心里真的很纠结,我不知道他为何要纠结。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提人 我说:“第一,我去找秋总接丫丫,秋总说不定会亲自送丫丫去你父母家。第二,丫丫见了你,说不定回去就会告诉秋总,秋总一样能知道你回来了。” 李舜说:“第一,秋彤下午要开会,一直要开到晚上,她没空去亲自送丫丫,你代劳,正好顺理成章。第二,丫丫回去不会告诉秋彤见到我的事情的,我会和丫丫说好的。我有办法哄她。” 李舜竟然知道秋彤下午要开会的事,不错,秋彤下午的确要参加集团的一个会议。 “把丫丫送到我父母家之后,你就别远离了,在附近暗处搞好保卫工作,周围那些人都会听你指挥的。”李舜又说。 我点点头。 “去吧。”李舜看了看表:“我在这再呆会儿,看看秋天的大海。” 我径自离去,离岛上岸,方爱国的出租车还在那里等我,我让方爱国开车直奔秋彤家的方向。 然后,我打了秋彤的电话。 “下午要开会?”我问秋彤。 “是啊,下午3点开会,大概要开到晚上才能结束。”秋彤说。 和李舜说的竟然一模一样。 我突然有些恐惧李舜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现在在家?”我说。 “是啊,再过半小时就下楼,四哥来接我。”秋彤说。 “丫丫呢?”我说。 “正在看电视。”秋彤说,“怎么?” “嗯,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大街上溜达,正好遇到了李老板的父亲,他说很想丫丫了,想让丫丫去他家过周末。”我说。 “哦,好啊,可我这就去要开会了,去送丫丫的话,恐怕来不及了,不行的话,我让四哥给送过去。”秋彤说。 “算了,别折腾四哥来回跑了,我这儿会正好就在你家附近,我顺便把丫丫送过去吧。” “哦,好。” “我大约20多分钟后到你家小区门口。” “嗯,好,我带下雪下来。”秋彤挂了电话。 20分钟之后,我到了秋彤家小区门口,刚到,就看到秋彤正领着蹦蹦跳跳的丫丫往外走。 方爱国竖起风衣领子,戴上太阳帽,戴上墨镜,我知道他是不想让秋彤认出自己。 “亦叔叔——”丫丫老远就冲我挥手跑过来。 这时,四哥的车也开到了小区门口,来接秋彤的。 丫丫跑过来,我抱起丫丫,然后把她放进车里。 秋彤也走过来,看着我说:“辛苦你了,碰巧我今天下午要开会。” 我看着秋彤,心里很发虚,我曾经发誓绝不再欺骗她,但我却又在不停地一次又一次违背着自己的诺言。 “丫丫在爷爷奶奶家过周末,你晚上开完会还过去看她不?”我突然说了一句。 秋彤一怔,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开完会,我看情况,看几点结束。”一会儿,她说。 “哦,好,很好。”我故意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着,然后点了点头,直接打开车门上车,方爱国随即发动车子。 车子移动的片刻,我看到秋彤眼里还带着几分困惑的神情,她一定还在琢磨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不能违背李舜的命令告诉秋彤李舜回来了,但我不想继续欺骗秋彤,不想再对她隐瞒,也不想让李舜教丫丫说谎话。 似乎,周围的人都在欺瞒着秋彤,这对她是不公平的。李舜回来见不见她不重要,李舜出于无法知道的原因不想见秋彤,秋彤也未必就想见李舜。 但是,李舜回来见丫丫的事,作为丫丫的抚养人,秋彤有必要知道,这是最起码的尊重。这样,我的心里也会感到一些轻松,感到些许安慰。 很快,到了老李家。 我事先给老李打了个电话,老李似乎知道我要送丫丫来,电话里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口气。 到老李家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等候。 见到丫丫,老李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弯腰抱起丫丫。 我这时看了看周围,周围零星散布着一些散步的打球的看书的打牌的“闲人”。 我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老李邀请我进去坐坐,我礼貌回绝。 然后,老李带着丫丫进去,我坐车离去。 夜幕降临,我又回到老李家附近。 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开过来,开车的是杜建国。 出租车在老李家门口停住,车上下来一个穿黑风衣的高个子男子,身影敏捷地一闪,直接就进了院子。 院子的门似乎没有关,专门为他留着的。 然后,杜建国将出租车开到附近的阴影处,停在那里。 我装作散步的样子,围着老李家走了一圈,几乎每一个阴影处都有人在蹲守,同时,小区大门口也有两个暗哨,大门对过还停着一辆车。 我走近那辆车,车门立刻打开,我钻了进去。 方爱国正戴着耳机坐在车里。 “另外那辆车呢?”我问了一句。 “停在小区后门。”方爱国回答。 “哦。” “今天的保卫措施是总司令亲自安排的,总司令父母家周围都安排了暗哨,小区前后门有战车,同时,在周围三公里内的所有路口,也都安排了我们的人值守,一有情况就马上汇报,确保总司令的安全万无一失。”方爱国继续给我汇报。 我靠,特级保卫,我放心了。 然后,我回到老李家附近,上了杜建国的出租车,杜建国递给我一副耳机,上面附带着微型话筒,是可以对讲的。 在耳机里,方爱国不断给我汇报着各个值守点的情况,一切都正常。 我看着窗帘紧闭的老李家的窗口,不知道此时老李以及老李夫人见到李舜会是怎样的心情,激动?伤心?高兴。 当然,我也不知道李舜见到父母和丫丫又会有如何的表现。 想到他们一家三口金碧辉煌风光荣耀的昔日,想到他们现在的破败萧条和落魄狼狈,我不由感慨万千。 想到此时他们一家三口的团聚,想到稀里糊涂不明就里被他们疼爱的丫丫,想到辛辛苦苦把丫丫当做自己女儿抚养被他们一家三口当做下人对待的秋彤,我不由心里感到了极大的不平。 不知不觉晚上8点半了,我不由自主有些打瞌睡。 突然,耳机里传来方爱国的声音:“亦哥,有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去了,正冲总司令父母家的方向开去。” 我猛然醒来,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停在老李家门口。 “注意,有一辆黑色轿车,相关位置的人立刻往那辆轿车靠拢。”方爱国迫不及待地下命令了。 我一看那轿车的车牌号码,是秋彤的车。 我于是忙对方爱国说:“告诉大家不要乱动,都呆在原地不要动,自己人的车,车上的也是自己人。” “副总司令命令,都不许动,自己人。”方爱国又传达命令。 片刻,穿着浅色风衣的秋彤从车上下来,然后四哥接着就开车走了。 秋彤站在门口停了片刻,然后拍了拍门。 随即,门开了,秋彤的身影闪了进去。 秋彤果真来了,不知道她是因为挂念丫丫来的还是因为我白天那句不明不白的话来的。 秋彤进了老李家,那么,她当然就会见到李舜,那么,她应该就会明白我白天那句话的意思,明白我要带丫丫来老李家的真实用意。 这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不知为何,有李舜在,我竟然对秋彤今晚在老李家过夜没有任何的担心和忧虑。 我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李舜和秋彤是订了亲的人,我为什么会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担心呢?我有些想不明白。 但我的确是这样感觉的。 我不知道此时秋彤见到李舜会是怎样的心情和感受,也不知道李舜见到突然出现的秋彤会是怎么样的意外和纠结,更不知道老李夫妇见到秋彤的到来是否会感到尴尬和难堪,毕竟,他们也是参与了欺瞒秋彤的行为的,算是李舜的同伙。 当然,我也不会知道今晚他们会谈些什么,会不会一夜无眠。 这一夜,老李家客厅的灯始终亮着。 这一夜,我和周围的特战队员高度警戒在老李家周围。 一夜无事。 第二日早上8点,老李家的门打开了,秋彤领着丫丫走出来,丫丫边走边回头摆手:“爷爷奶奶,再见。” “丫丫再见。”门内传来老李两口子的声音。 秋彤也微笑着回头摆了摆手。 似乎,虽然秋彤在微笑,但我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倦怠。 然后,秋彤领着丫丫直接出了小区,打了一辆车,离去。 李舜没有露面。 李舜整整一天都没有露面。 老李夫妇也整整一天没有出家门半步。 周围的暗哨也都24小时坚守着岗位,只是我担心那车大白天停在这里太显眼太引人注目,让他们撤离了。 又一个夜晚来临,这是一个没有星星和没有月亮的夜晚。 午夜时分,老李家的门悄无声息打开,身穿黑风衣的李舜独自出了家门,在门口站立片刻,突然回身跪下,重重磕了两个头。 然后,李舜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立刻,黑暗中,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跟随着李舜无声地移动。 很快,这些黑影就簇拥着李舜消失在黑暗里。 我松了口气,保卫工作顺利结束,李舜此次回来的第二个任务圆满完成了。 那么,他此次的第三个目的是什么呢?又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呢? 我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付梅,我心里有一种预感,李舜此次回来不会和付梅无关。 那么,如果我的预感是正确的,李舜又会如何对待或者处置付梅呢? 周一,上班。 刚到办公室,秋彤就打内线电话过来,让我过去。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正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见我进来,指指门:“关上门——” 我回身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秋彤直视着我:“前天下午,你说遇见丫丫的爷爷,说你要替我把丫丫送过去,是在撒谎吧?” 我不敢直视秋彤的眼睛,低头不语。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实情 “这一切都是他让你做的吧,他让你打了丫丫爷爷的旗号这么做的吧。”秋彤又说。 我抬起头:“是的,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既然已经骗了我,为什么却又要给我暗示让我晚上过去?”秋彤说。 “因为我不想骗你,但我又不能告诉你实情。”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是说,你想让我晚上过去。” “是的。”我轻声说。 “你想让我见到他?” “是的。” “为什么?” “因为觉得你不应该被所有人欺瞒,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还有吗?”秋彤说。 “没有了。” 秋彤的眼神有些黯淡,轻轻抿了抿嘴唇:“我和他……是订了亲的,我过去,在那里过夜,你……你就不担心发生什么。” 我的心一跳,说:“不担心。” “为什么?”秋彤看着我。 “不知道。” 秋彤轻轻咬了咬嘴唇:“其实,我也没有那种担心。” “为什么?”我的心又在跳,声音有些嘶哑。 “不知道。”秋彤的声音很低。 我们突然都沉默了。 此时,我很想问问秋彤那一晚他们都做了些什么,都谈了些什么, 我突然对那一晚在老李家发生了什么很感兴趣,尤其特别想知道秋彤和李舜都谈了些什么,我知道他们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的。 可是,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去问,而秋彤也似乎根本就没有和我谈这个的任何意思,沉默了半天之后,她说:“好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看来,那晚在老李家的事情,对我来说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既然秋彤不想再谈这事,那我也只能从了她。 “对了,这几天怎么一直没见夏雨呢?”秋彤突然说。 “哦。”我支吾了一声。 “我给她打电话,打不通呢。”秋彤又说。 我不由伸手摸了摸我口袋里夏雨的那个摔坏的手机,还有她的蓝色发卡,说:“听老栗说,夏雨这几天身体可能是不大舒服,在家休息的。” 秋彤点点头:“老栗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好。”我点了点头,突然说,“夏纪这几天没给你打电话发短信?” 夏纪有事没事就给秋彤打电话发短信,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听我这么一说,秋彤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说:“昨天他给我发手机短信了,约我出去吃饭,我婉言谢绝了。” 夏纪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约秋彤出来吃饭,看来损失了两个亿还没伤到他筋骨。 当然他不会伤到筋骨了,李舜很快就要补偿他两个亿。 我这时心里突然有些不快,淡淡地说:“既然他和你有联系,那你又何必问我夏雨的事情呢,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秋彤脸色微红,看着我:“你怎么了?我为什么非要问他,为什么就不能问你?难道夏雨和你联系有比和夏纪联系少吗?” 秋彤的口气似乎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微的醋意,这醋意似乎是不由自主不经意表现出来的。 她这么一反问,我顿时就觉得理亏心虚了,不由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但同时,我心里突然隐约有几分异样的快乐,只因为秋彤的这一句反问。 秋彤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表现过,此次酸溜溜虽然是无意中的不易觉察的流露,但还是被我捕捉住了,我竟然因为这微弱的一点醋意而激动起来。 当然,到底秋彤是不是真的有醋意,我无法考证,但我自以为是。其实只要自以为是就足够了,就足够我意淫的了。 我不由在激动的意淫里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秋彤。 而秋彤似乎此时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神情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我们又沉默了。 沉默了半天,我回过神,从意淫里出来,深呼吸一口气,说:“我回去了。” “嗯。”秋彤低声应了一句,没有抬头。 我站起来,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顺而光滑。 然后,我将手放在鼻孔边嗅了嗅。 她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我。 “很好闻。”我说了一句。 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又低下头去。 “走了。” “嗯。” 我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又说:“美女再见。” “扑哧——”秋彤笑起来,抬起头,捋了捋头发,“行了吧你,别闹了。” 秋彤一笑,很美。 我最喜欢看她的笑,那是人世间最美丽最动人的笑容。 我说:“你笑了,那就好,我这回是真走了。” “走吧。”秋彤坐在那里,不笑了。 “美女不起身送送?” “不送了,亦总您老人家走好。”秋彤说。 “我看,还是送送吧,要不,送两步也行啊。”我说。 秋彤抿着嘴,无奈地站起来:“好,那我就送送你。” 我忙又说:“哎,美女,你看你,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客气,我走就走呗,你还起身送什么啊,大家都是熟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一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弄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来美女办公室了。别送了哈,坐下,听话,我走了啊。” 秋彤使劲咬住嘴唇,一副想笑又使劲憋住的样子,又重新坐下,看着我。 我然后呲牙一笑,打开门退了出去。 刚出去,还没关死门,就听到秋彤在里面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整个白天,我的老大李舜都没有和我联系。 我不知道此时他在哪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我。 傍晚时分,天气阴暗下来,刮起了秋风,随之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秋风伴秋雨,凉意阵阵。 这个季节里,秋天秋风秋雨带给我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我心悸让我心痛。 晚上9点,我接到通知:到海边老地方等候。 我去了。 站在海边的凉亭里,面向黑黝黝的大海品味了半天秋风秋雨的味道。 10点钟的时候,两辆车悄然开过来,停住,后面那辆打开了车门,李舜下了车,径自向我走来。 两辆车都熄了车灯,静静地停在路边。 李舜走到我跟前,站住。 我看着李舜。 “我们说会儿话。”李舜开口了。 “嗯。”我点点头。 “今晚我就要走了。”李舜说。 我一愣,没有说话。 “走之前,我还要办一件事。”李舜说。 “你要去见付梅?”我直接说。 “是的。” “这是你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吧?” “是的!” “见到付梅,你打算怎么办?” 李舜没有说话,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大海,黑夜里,我看不清楚他的目光他的表情。 “对她,你认为怎么办好呢?”黑暗里传来李舜有些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我没有说话。 “换句话说,你认为我要打算如何对她?”李舜转头看着我。 我沉吟了下,说:“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毕竟,这是你的私事。”我顿了顿,接着说,“你打算告诉她丫丫的事情吗?或者说,你打算让她见到丫丫吗?” 李舜突然打了个寒战,说:“不,绝不可以!” 我看着李舜。 “她绝对不可以知道丫丫的任何事情,绝对不可以知道和丫丫有关的任何人和事,绝对不可以见到丫丫,不可以见到我父母,不可以见到秋彤。”李舜又说。 我知道李舜指的任何人应该是包括秋彤。 “女人都是祸水,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李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却似乎又带着几分隐含的痛楚。 我突然浑身感到发冷,李舜的话似乎让我有些不祥之兆,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你是要打算……” 李舜看着我,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凄冷:“你以为我要干嘛?你以为我想干嘛?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怔怔地看着李舜。 “毕竟她是丫丫的妈妈,毕竟,她和我曾经有过……毕竟……我是下不了这样的手的。”李舜艰涩地说,“虽然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生,某种程度上,因为她,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是……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我心里稍微放宽了些。 “但她不能再留在海州,绝对不可以再留在海州,留在这里,迟早,她会兴风作浪做事,她会害死所有的人,她会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李舜说,“所以我决定,今晚就把她带走。” 我的身体一震:“把她带到金三角去?” “你说呢?”李舜看着我。 “可是她正在戒毒,还没有彻底戒掉毒瘾。”我说。 金三角是个毒窝,李舜把付梅带到金三角,不等于把她带进死亡之谷吗? “戒毒停止,如果她想戒掉,在哪里都可以,如果没有这个想法,戒毒所也没用。”李舜说,“我既不能把她留在海州,也不能放任她任其流窜,除了把她带走,别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你要如何把她从戒毒所带出来?”我说。 “我自然有办法。” “你打算永远也不让她知道丫丫的存在?永远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你和她曾经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把她带走,打算永远也不让她回来了?”我说。 “是的,她永远都不可以再回到海州,永远都不可以知道丫丫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以见到丫丫。”李舜冷酷地说,“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做丫丫的妈妈?虽然她给了丫丫一个生命,但随即就扼杀了她,真正给丫丫第二次生命的,应该是秋彤,真正可以做丫丫妈妈的,只有秋彤。她终归只能是和我一样,成为这个世界的人渣,在浑浑噩噩中了结残生,她归是不会生活在阳光下的女人。这是我的命运,既然她找来了,那也是她的命运。命运,从来都是注定的,7年前就注定了会有今天的结局。” 听着李舜的话,我心里感到阵阵失落和压抑。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很残酷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李舜说。 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是的。” “没办法,这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残酷的现实造就了残酷的我,我不残酷就会死的更快,就会酿成更大的恶果。当断不断,后祸不断。对于她,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如此,7年前,因为她,我毁了自己,现在,我不能因为她,再毁了丫丫毁了我父母毁了秋彤。她是个灾星,走到哪里就会把灾祸带到哪里,为了丫丫的一生,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必须要走出这一步。” “既然你说她是个灾星,那你把她带走,就不怕到了金三角危害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何不杀了她?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岂不是更省事?”我口气冷酷地说。 李舜的身体一颤,面部表情一阵抽搐,看着我:“你——”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说。 李舜紧紧咬住牙根,突然悲怆地笑起来:“一物降一物,她跟着我到那边,兴风作浪不起来的,现在的是我不是昔日的我,我有办法控制住她。我带她走,却不是让她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要让她堕入苦难的深渊,我是在拯救她。我带她走,既是为了丫丫为了海州的大家,也是为了她今后的人生。” 我紧盯住李舜的眼睛:“其实你心里还有她,你没有忘记她,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没有将她抹去,她一直就在你心里的最深处。此次她的突然出现,让你内心最脆弱最敏感最容易崩溃的神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你带她走,既是为了丫丫为了海州的大家,也是为了她,更是为了你自己。” 李舜浑身一抖,似乎我的话让他大受刺激,他猛地叫起来:“住口——你胡说,你扯蛋,一派胡言,我从来没有考虑我自己,我他妈现在最讨厌的最头疼的就是女人,我干嘛要为了我自己?” 我冷冷地说:“不管你口头上如何说,不管你内心如何遮掩,不管你内心愿意不愿意承认,但付梅的出现,必定搅动了你的内心,此刻,你的内心一定是有微澜的死水在荡漾,即使你再讨厌女人头疼女人,但这个女人的出现,和任何对女人对你的感觉和意义都不同。” 李舜的脸色顿时就有些苍白,声音有些颤抖和无力:“住口,你给我住口。” “你想逃避,你想遮掩,你想伪装,但你内心的真实感受却无法回避,你自己最清楚你的内心,即使你不情愿接受这一点,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我没有理会李舜,继续说,“带她走,你有理直气壮而充足的理由,但是,或许你自己没有发觉,其实这里面也有你自己不由自主的一丝主动意愿,正是在这自觉不自觉意愿的驱使下,你才会回到海州。”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带着莫名的伤感,付梅的出现一定是唤起了李舜多年来没有灭绝的情愫,无论他打着什么旗号把付梅带走,他都无法回避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当然,这感受他自己或许不愿意面对和承认,但有时候,是心不由己的。 正如李舜自己所言,付梅在李舜的生命里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她带给了李舜巨大的改变,她改变了李舜的后半生,她带给李舜的不仅仅是彻骨的痛苦和回忆,还有也不仅仅是无比的痛恨和仇怨。 其实,我感觉,还有无法从记忆里抹去的深深植入骨髓的情。最深的恨是因为最深的情,无法忘怀是因为曾经不能自拔,或许是如此。特别,付梅还给李舜留下了一个孩子——丫丫。 无论李舜打算不打算让她们母子相认,但丫丫是付梅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却无法改变,李舜既然无比疼爱丫丫,那么,他又能把丫丫的母亲怎么样呢? 而李舜如果把付梅带走,那么他们的今后会怎么样呢?会走到哪一步呢?李舜和秋彤的今后又会如何呢?付梅的出现,会对李舜和秋彤今后的关系发生影响吗?如果会,又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这些,似乎都是未知数,但我心里却隐隐有些莫名的预感,这预感很模糊,我看不清想不透。 此时,面对我毫不留情的直言和揭穿,李舜似乎忍无可忍了,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突然就拔出手枪,冰冷的枪口直接顶住了我的脑门,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地低声吼道:“兔崽子,你给我住口,给我闭上你这可恶的两片子。” 面对有些发狂发疯的李舜,我知趣地闭上了两片子,不想愚蠢地去继续招惹一个发疯快要没理智的人。 但我知道,我刚才的一番话,给李舜带来了巨大的刺激,无论是大脑还是内心里。 李舜的呼吸有些急促,枪口死死顶住我的脑门。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因为恼羞和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还有他疯狂里带着深深悲凉凄楚的眼神。 我的心突然悸动了,不由颤抖着。 我很少见到李舜有如此的表情,我很少看到李舜的眼里会带着如此的悲凉和凄楚。 我想,此时,他的内心应该是无比复杂的,复杂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 一会儿,李舜慢慢收起了枪,低下头去,转过身,呆呆地站立着,面向大海。 一阵夜风吹过,李舜的头发微微动了动。 夜雨打湿了他的头发。 他默默地站立在那里。 半天,他转过身,看着我,深深叹息了一声:“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冲动了,我不该拿枪指着你,枪是用来指着敌人的。” 我没有说话。 “我想告诉你,不管我和付梅曾经发生了什么,不管她现在对我如何,不管我现在内心里的想法是什么,不管我带她到哪里,不管我和她今后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李舜顿了顿,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缓缓地说,“秋彤在我们家地位是不可撼动的,秋彤作为我未婚妻的性质是绝不会改变的,秋彤作为我女儿妈妈的关系是铁定了的。丫丫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秋彤。” 我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默默地看着李舜。 李舜然后仰面长叹一声:“去吧,你带人去把付梅带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你们。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戒毒所有人问,你们就说是缉毒的,因为有案子要找付梅了解情况。” 我说:“我带付梅去的戒毒所,那里会有人认识我。” “你不下车就是,但你必须去,如果你不去,我怕付梅会不走,会好事多磨闹事。”李舜说。 “其实,这不是强制戒毒所,我可以打着付梅亲属的名义带她出来!”我说。 “深更半夜,你以为合情合理吗?你以为那里的人会轻易就放她走吗?你以为戒毒所的人不会起疑心吗?”李舜反问我,“如果他们说需要请示需要办理手续,要你明天白天来带人,你怎么说?而我显然是不能白天带她走的,只能是今晚。” 我不说话了。 “去吧。”李舜挥挥手。 我于是上了一辆车,直奔戒毒所而去。 到了戒毒所门口,门卫盘问,前排的人掏出证件在门卫眼前一晃,回答:“办案需要,要找你们值班的头。” 门卫忙打开门,我们开车往里走,接着看到门卫摸起了电话。 车子直奔办公楼前,有个中年男子正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困惑地看着。 无疑,这是值班的头了,我不认识他,他当然也没见过我。 我于是坐在车上摇下窗户,接着前面的的人下来,对那值班头说:“我们是缉毒支队的,车上是我们头儿。” 说着掏出证件递给他。 夜色迷蒙,灯光昏暗,那人接过证件大致看了下,然后说:“你们深夜来这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时说:“我们刚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根据犯罪嫌疑人交代,牵扯到一个人,这个人正在你们这里戒毒,我们要带她回去问话,请你配合我们把她叫出来。” “谁啊?” “付梅!” “哦,好,我带你们去找她。”那人忙说。 “不用了,你告诉我们她住在哪里就行了。” “哦,她就住在三号公寓的208房间,从这里往前走100米就是。” 我挥了挥手,又下来两个人。 “进去带人,让她简单收拾下自己的行李!”我说。 他们点头,然后径自往里走去。 那人这时凑到我跟前:“看你们这架势,是刚执行完任务啊,都荷枪实弹的。” 我点点头。 “看来付梅是和你们抓的人牵扯不浅啊,还需要带行李,看来是要在你们那边多呆几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这个无可奉告。”我说。 “干你们这行真辛苦啊,半夜也要忙碌。”他又说。 “没办法,职责所在!”我说着冲他点了点头,“谢谢你了,谢谢你的配合,人呢,我们今晚就带走了,如果付梅的亲属来问的话,你们就告诉他人让我们带走了。没人来找,也就无须多说了。” “好的。”对方点头。 “你回去吧。”我看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回了办公楼,但没有进去,远远站在楼里看着。 一会儿,我看到付梅被两个人挟持着冲车子走来,另一个人提着她的行李包。 付梅似乎有些发懵,边走边嘴里嘟哝着什么,但似乎她并不怎么害怕。 走到车前,我打开后面的车门,外面的人把付梅推进来,然后他们也上了车,车子立刻启动,往外驶去。 “神经病啊,深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付梅进来后,继续不服气地嚷嚷着。车里光线很暗,她还没有看清楚我。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唠叨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很残酷 付梅一愣,然后看着我,惊喜地叫起来:“哎,哎,怎么是你啊?” “不错,是我!”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干这个的?”付梅带着意外的口气说。 我没有说话,目视前方。 “这几个人是你的手下?你是他们的头?”付梅又问。 我还是不说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付梅的声音突然有些紧张。 “带你到该到的地方去!”我说了一句。 “该到的地方?哪里是我该到的地方?你这个骗子,我本来以为你是他的朋友,原来,果然,你是便衣,你假仁假义把我送到这里来戒毒,一定是别有用心,你是想利用我,你是想陷害我,是不是?”付梅大叫起来,“告诉你,你是便衣我也不怕,老娘就是吸毒,没有贩过,吸毒多大的罪我心里清楚……” 我不做声,任凭付梅在那里唠叨。 “既然你要把我送进去,为何当初又要带我来戒毒?”付梅不解地问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付梅,好了,休息会吧,你说累了没有?我给你说,我不是便衣。” “不是?那这些人,这车,是干嘛的?”付梅说。 “不要多问了,待会儿你什么都明白了,带你走不是坏事。”我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付梅总算暂时闭了嘴。 我突然觉得很累,心里很烦很乱,同时,还有一股巨大的惆怅和失落。 想到付梅今晚就要被李舜带走,想到付梅走之前也没有见到丫丫,想到付梅或许这么一走就永远也不会回来,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丫丫,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她见到的漂亮可爱女孩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不由觉得这是很残忍的事情,不由心里感到十分恍惚。 其实,本来,我还打算等几天带付梅出来转转,制造一个机会让她再“偶然”再遇到丫丫,虽然不会告诉她丫丫是她的女儿,但能让她亲眼看看,对我自己也算是心里有些安慰。可是,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了。付梅今晚跟随李舜一走,按照李舜的说法,她极有可能是再也不会回到海州,再也看不到丫丫。 母女不能相认本就残酷,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心里感到巨大的遗憾和伤感。 或许,这遗憾是永远的。 一想到是永远的,我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心里感到更加忧郁和惆怅了。 车子很快到了滨海大道,回到出发点,那辆特警车正停在路边。 车上的人都下来了,穿着雨衣在周围警戒,只有李舜没有下车。 我们的车开过去,停在侧面,然后我探腰伸手打开车门,对付梅说:“下车,过去吧。” 付梅看了看我,满面惊疑之色。 “去吧,那车里有个人要见你。”我说。 付梅又看了看我,我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付梅迟疑了一下,然后下车,缓缓往那辆车走去。 付梅走到车跟前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车里坐着的李舜,此时,他的脸色异常苍白,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在抽搐,目光冷酷而又犀利—— 这时,我突然听到付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尖叫—— 在听到付梅发出尖叫的同时,我转过身,走到海边的亭子里,看着黑暗中的茫茫大海。 我无法知道此时李舜和付梅是怎样的心情,我努力去体会他们此时的感受,但我也无法真正完全能体会透彻。 因为我不是李舜,也不是付梅,我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 我没有看到随后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车门关死的声音。 车门关死,李舜和付梅就进入了他们的世界,没有人去打扰干扰他们。 特战队员在周围默默守护着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站在亭子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我似乎努力想让自己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我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在这种有意识的麻木里不去想更多。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打开一看,秋彤发来的。 “你在哪里?”她问我。 我回复:“在海边。” “一个人在风雨交加的海边?”她问我。 我没有立刻回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 片刻,她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和李舜在一起的?” “嗯。”我回复。 “他是不是今晚要离开?”她问。 看来,李舜或许和秋彤说过自己何时要离开,不然她不会这么说。 “是的。”我回答。 “他此时在干吗?”她问。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坐在车里。” “你呢?”她问我。 “在车外。”我回答。 “你在车外,他自己在车里?”她问我。 我又没有回答,我无法回答。 一会儿她说:“你不方便回答吧?” 我还是没有回复。 “好吧,我不问了。” 她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我松了口气,却感到十分压抑和空落。 秋雨还在下,秋风还在刮,寂寥的夜,寂寥的我。 想到正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李舜,想到经历悱恻的丫丫妈妈付梅,我的脑子里突然涌出几句话:英雄何去何从?红颜无泪无悔。一生的浪荡漂泊,只为换来一次刻骨铭心的爱。一曲流光飞舞,试问还有谁为你,碾碎了红颜,碾碎了心。谁还记得红颜落泪的孤寂?谁会了解英雄流浪的落魄。 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这叹息,竟似包含了深深的无奈和同情,似乎还有些许的忧郁和离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方爱国的声音:“亦哥,总司令请你过去。” 我回过头,看到李舜座位旁的车窗摇了下来。 我走过去。 李舜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表情不再抽搐,他的眼神依旧凄楚,但目光不再冰酷,他身边,是恍若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付梅,脸上带着恍恍惚惚有些喜悦有些伤感有些悲怆的表情,她似乎还无法一下子就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都谈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悲欢离合和婉转悱恻以及恩怨倾诉,同样不想知道。 我只看到,此时的他们,似乎都出人意料地冷静,那种大喜大悲似乎只是瞬间的事情,他们在这方面,似乎有着共同的默契。 看我过来,李舜说了一句:“亦克,我们要走了。” “多保重,一路平安。”我点点头,说了一句。 “付梅跟我走。”李舜又说。 他这话与其是说给我听,不如是说给付梅听的。 我又点点头。 “之前付梅在海州,多亏了你的照顾。”李舜突然和我客气起来。 “不必客气。”我配合着李舜的口气。 “我们走了,你要多保重。”李舜看着我。 我又点头:“我会的。” 李舜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个唿哨,周围警戒的队员立刻都开始上车,各就各位。 在李舜和我说话的时候,付梅一直盯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车子发动起来,我退后一步,身后站着方爱国他们。 我们送别李舜一行。 我不知道李舜一行如何回金三角,他不说,我不能问。 但我知道,他的回程,必定有老秦周密细致的安排。 车子即将启动,付梅突然叫了一声:“等一等。” 车子没有启动,李舜看着付梅。 付梅看看我,然后看着李舜,咬了咬嘴唇:“我和亦克想单独说几句话。” 李舜面无表情地看着付梅。 付梅说:“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旁听!” 李舜一瞪眼,然后看着我,我点点头。 李舜咧了下嘴,然后说了一句:“去吧。” 付梅随即下车,径自走到海边的亭子里。 我跟随过去,不知道付梅临走之前要和我说什么。 走到付梅身后,付梅回头看着我,满脸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大兄弟,亦克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我今晚实在没有想到。想到能见到他……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安排,你果真是个守信用的人,是个诚实的好心人……”付梅断断续续地说着。 “付梅,不用感激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说。 说完这话,我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觉,我突然感觉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知道到底是帮了付梅还是害了她。 付梅接着说:“刚才……他把这些年的情况大致都和我说了,我也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虽然他是你的老大,虽然你说这都是你该做的,但是,我还是真的很感谢你。” 我不知道李舜刚才到底都告诉了付梅那些大致的情况,但我知道李舜一定会选择性告诉她的,他不会什么都告诉付梅的。 我轻轻呼了口气。 付梅继续说:“说真的,虽然我做梦都想见到他,虽然你说你会尽量帮助我见到他,但我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快地让我现在都感觉是在做梦。关于我和他的事,或许你心里会鄙夷会鄙视会唾弃,你会觉得我和他不过是一对狗男女,一对社会的人渣,我知道,虽然你和他一起做事,但你显然和他不是一类人。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一定会这样看我们的。可是,我并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的看法,在你的世界,看我们这样的人,这是应该的。” “你或许想得太多了。”我说着,侧眼看了下不远处车里的李舜,他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陷害我 付梅一愣,然后看着我,惊喜地叫起来:“哎,哎,怎么是你啊?” “不错,是我!”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干这个的?”付梅带着意外的口气说。 我没有说话,目视前方。 “这几个人是你的手下?你是他们的头?”付梅又问。 我还是不说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付梅的声音突然有些紧张。 “带你到该到的地方去!”我说了一句。 “该到的地方?哪里是我该到的地方?你这个骗子,我本来以为你是他的朋友,原来,果然,你是便衣,你假仁假义把我送到这里来戒毒,一定是别有用心,你是想利用我,你是想陷害我,是不是?”付梅大叫起来,“告诉你,你是便衣我也不怕,老娘就是吸毒,没有贩过,吸毒多大的罪我心里清楚……” 我不做声,任凭付梅在那里唠叨。 “既然你要把我送进去,为何当初又要带我来戒毒?”付梅不解地问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付梅,好了,休息会吧,你说累了没有?我给你说,我不是便衣。” “不是?那这些人,这车,是干嘛的?”付梅说。 “不要多问了,待会儿你什么都明白了,带你走不是坏事。”我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付梅总算暂时闭了嘴。 我突然觉得很累,心里很烦很乱,同时,还有一股巨大的惆怅和失落。 想到付梅今晚就要被李舜带走,想到付梅走之前也没有见到丫丫,想到付梅或许这么一走就永远也不会回来,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丫丫,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她见到的漂亮可爱女孩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不由觉得这是很残忍的事情,不由心里感到十分恍惚。 其实,本来,我还打算等几天带付梅出来转转,制造一个机会让她再“偶然”再遇到丫丫,虽然不会告诉她丫丫是她的女儿,但能让她亲眼看看,对我自己也算是心里有些安慰。可是,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了。付梅今晚跟随李舜一走,按照李舜的说法,她极有可能是再也不会回到海州,再也看不到丫丫。 母女不能相认本就残酷,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心里感到巨大的遗憾和伤感。 或许,这遗憾是永远的。 一想到是永远的,我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心里感到更加忧郁和惆怅了。 车子很快到了滨海大道,回到出发点,那辆特警车正停在路边。 车上的人都下来了,穿着雨衣在周围警戒,只有李舜没有下车。 我们的车开过去,停在侧面,然后我探腰伸手打开车门,对付梅说:“下车,过去吧。” 付梅看了看我,满面惊疑之色。 “去吧,那车里有个人要见你。”我说。 付梅又看了看我,我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付梅迟疑了一下,然后下车,缓缓往那辆车走去。 付梅走到车跟前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车里坐着的李舜,此时,他的脸色异常苍白,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在抽搐,目光冷酷而又犀利—— 这时,我突然听到付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尖叫—— 在听到付梅发出尖叫的同时,我转过身,走到海边的亭子里,看着黑暗中的茫茫大海。 我无法知道此时李舜和付梅是怎样的心情,我努力去体会他们此时的感受,但我也无法真正完全能体会透彻。 因为我不是李舜,也不是付梅,我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 我没有看到随后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车门关死的声音。 车门关死,李舜和付梅就进入了他们的世界,没有人去打扰干扰他们。 特战队员在周围默默守护着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站在亭子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此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我似乎努力想让自己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我想让自己变得麻木,在这种有意识的麻木里不去想更多。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打开一看,秋彤发来的。 “你在哪里?”她问我。 我回复:“在海边。” “一个人在风雨交加的海边?”她问我。 我没有立刻回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 片刻,她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和李舜在一起的?” “嗯。”我回复。 “他是不是今晚要离开?”她问。 看来,李舜或许和秋彤说过自己何时要离开,不然她不会这么说。 “是的。”我回答。 “他此时在干吗?”她问。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坐在车里。” “你呢?”她问我。 “在车外。”我回答。 “你在车外,他自己在车里?”她问我。 我又没有回答,我无法回答。 一会儿她说:“你不方便回答吧?” 我还是没有回复。 “好吧,我不问了。” 她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我松了口气,却感到十分压抑和空落。 秋雨还在下,秋风还在刮,寂寥的夜,寂寥的我。 想到正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李舜,想到经历悱恻的丫丫妈妈付梅,我的脑子里突然涌出几句话:英雄何去何从?红颜无泪无悔。一生的浪荡漂泊,只为换来一次刻骨铭心的爱。一曲流光飞舞,试问还有谁为你,碾碎了红颜,碾碎了心。谁还记得红颜落泪的孤寂?谁会了解英雄流浪的落魄。 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这叹息,竟似包含了深深的无奈和同情,似乎还有些许的忧郁和离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方爱国的声音:“亦哥,总司令请你过去。” 我回过头,看到李舜座位旁的车窗摇了下来。 我走过去。 李舜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里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表情不再抽搐,他的眼神依旧凄楚,但目光不再冰酷,他身边,是恍若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付梅,脸上带着恍恍惚惚有些喜悦有些伤感有些悲怆的表情,她似乎还无法一下子就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都谈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悲欢离合和婉转悱恻以及恩怨倾诉,同样不想知道。 我只看到,此时的他们,似乎都出人意料地冷静,那种大喜大悲似乎只是瞬间的事情,他们在这方面,似乎有着共同的默契。 看我过来,李舜说了一句:“亦克,我们要走了。” “多保重,一路平安。”我点点头,说了一句。 “付梅跟我走。”李舜又说。 他这话与其是说给我听,不如是说给付梅听的。 我又点点头。 “之前付梅在海州,多亏了你的照顾。”李舜突然和我客气起来。 “不必客气。”我配合着李舜的口气。 “我们走了,你要多保重。”李舜看着我。 我又点头:“我会的。” 李舜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个唿哨,周围警戒的队员立刻都开始上车,各就各位。 在李舜和我说话的时候,付梅一直盯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车子发动起来,我退后一步,身后站着方爱国他们。 我们送别李舜一行。 我不知道李舜一行如何回金三角,他不说,我不能问。 但我知道,他的回程,必定有老秦周密细致的安排。 车子即将启动,付梅突然叫了一声:“等一等。” 车子没有启动,李舜看着付梅。 付梅看看我,然后看着李舜,咬了咬嘴唇:“我和亦克想单独说几句话。” 李舜面无表情地看着付梅。 付梅说:“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旁听!” 李舜一瞪眼,然后看着我,我点点头。 李舜咧了下嘴,然后说了一句:“去吧。” 付梅随即下车,径自走到海边的亭子里。 我跟随过去,不知道付梅临走之前要和我说什么。 走到付梅身后,付梅回头看着我,满脸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大兄弟,亦克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我今晚实在没有想到。想到能见到他……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安排,你果真是个守信用的人,是个诚实的好心人……”付梅断断续续地说着。 “付梅,不用感激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说。 说完这话,我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觉,我突然感觉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不知道到底是帮了付梅还是害了她。 付梅接着说:“刚才……他把这些年的情况大致都和我说了,我也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虽然他是你的老大,虽然你说这都是你该做的,但是,我还是真的很感谢你。” 我不知道李舜刚才到底都告诉了付梅那些大致的情况,但我知道李舜一定会选择性告诉她的,他不会什么都告诉付梅的。 我轻轻呼了口气。 付梅继续说:“说真的,虽然我做梦都想见到他,虽然你说你会尽量帮助我见到他,但我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快地让我现在都感觉是在做梦。关于我和他的事,或许你心里会鄙夷会鄙视会唾弃,你会觉得我和他不过是一对狗男女,一对社会的人渣,我知道,虽然你和他一起做事,但你显然和他不是一类人。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一定会这样看我们的。可是,我并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的看法,在你的世界,看我们这样的人,这是应该的。” “你或许想得太多了。”我说着,侧眼看了下不远处车里的李舜,他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废了 付梅苦笑一下:“我没有想多。在我戒毒之前,或许我不会想这些,但是,在戒毒所的这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终于初步要见到生命的阳光,接触到人生的美好,见识到原来这世界真的还有真善美。我终于初步要站在大众的角度看我之前的自己。只是,戒毒刚刚有效果,正在顺利进行时,我却要走了,要跟他走了。” 我说:“你愿意跟他走吗?” “愿意,当然愿意,这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他,我生死都要跟随他。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做什么事,我都要跟随着他,一步也不要再离开。我的今生,注定是要和他紧密相连无法割舍的,我离不开他,其实,他也离不开我。”她干脆而自信地说。 “但是,你的戒毒就这么半途而废了。”我说。 “没办法,只能如此了,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的心一沉,她这话似乎另有含义。 “不过,你放心,我会自觉地继续去戒毒的,我现在需要克服的最大障碍就是心瘾,我会努力去战胜心魔的。”她似乎看到我的脸色不大好,忙说。 我在心里苦笑了下,到了金三角那个环境,整天和一直在溜冰的李舜在一起,她如何能戒克服战胜自己的心瘾呢?虽然她说的信誓旦旦,但我似乎感觉她只是为了让我宽心给我安慰,似乎不是她在戒毒,而是我在戒毒,似乎她戒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 我不由想到她前段时间的戒毒成效极有可能会付诸东流,这些日子的努力半途而废。 不由心里感到一阵悲哀和伤感,如果这个女人和我素不相识,我不会有如此的感觉,但关键是,她是丫丫的妈妈,丫丫的妈妈啊!我无论如何难以让自己接受丫丫的爸爸妈妈都是不能自拔的瘾君子,那让今后长大的丫丫如何面对?他们又将如何面对丫丫? 当然,付梅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她跟随李舜这一走,或许永远也不会回到海州,永远也不会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李舜根本就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人间。 付梅看着我,又说:“其实,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一个平凡而平静的人,过安静而平淡的日子,但现在看来,似乎,这是不可能了。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命里注定要有他这个人,注定要跟随他去亡命江湖。 我信命,我不会抗拒命运的安排,既然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我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跟随他而去,生死我都认了。我现在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就是他了。唉。可惜,我没有为他留住那个可怜的孩子,我苦命的女儿。作孽,我自己作孽……” 付梅的声音带着酸楚的味道,过了这么多年,她还在纠结这事。 一听她说这话我心里就受不了,就忍不住脑子里涌起告诉她丫丫还活在世上而且还活的很幸福,可是,我没有冲动到那个地步,我还有理智,我知道,我是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关于丫丫的一点口风的,不然,李舜会发狂会发疯,真的会杀了我。 而且,我也想到一点,或许对付梅来说,她不知道自己女儿还活着的事对她未必是一件坏事,否则,李舜出于自己的全盘考虑,或许会对她采取什么不利的措施。 我明白,在李舜心中眼中,第一位的是丫丫,其次是父母,再次才是秋彤,付梅或许是排不上号的。而秋彤之所以能排上号,很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丫丫,因为秋彤是丫丫妈妈的最佳人选。 这都是李舜钦定的,他在按照他的法则来对待身边的人。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付梅或许也是能排上号的,而且,排名还不一定靠后。 “日子还得过,生活还得继续。”我说。 付梅擦了擦眼睛,说:“我虽然现在和他又在一起了,但是,我却不能再为他生孩子了,他吸我溜,要孩子是没指望了,越是没指望,我就越想念那个孩子。唉……” 付梅又叹了口气。 我不由心里感到几分匪夷,付梅竟然以为李舜要带她走她就会和李舜又在一起了,她想得太天真了。她哪里知道现在的李舜几乎对所有的女人都心怀厌恶,而他的这种观念就是因为她而生出。 李舜现在对女人的厌恶和排斥甚至让我怀疑他的性取向都发生了变化,当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肯定这一点,只是猜测,但虽然只是猜测,却也让我对付梅的想法感到不切实际不现实。 当然,李舜也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排斥,他对自己的母亲和女儿都是十分亲近的,同时,他对秋彤也没有厌恶和排斥,甚至,还很关心关注。他一直信誓旦旦多次重复一点,那就是秋彤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老李家的儿媳妇,秋彤只能是他的,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染指秋彤,绝对不可以。 他对秋彤的霸占心理让我始终只能老老实实无可奈何做一个胆战心惊的地下工作者,但正是因为他对秋彤的这种态度让我不能肯定确定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只是觉得他是因为付梅当年的刺激而排斥大多数女人,但却不包括秋彤。 同样,我不认为付梅即使跟随李舜到了金三角,李舜就会和她在一起睡觉,李舜带走付梅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丫丫和家人,当然也隐含着几分对付梅无法割舍的东西,但那东西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和积怨,或许是很难改变李舜的心态的。 我自以为是的想着,分析着。 其实,我并不了解李舜此时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付梅是怎么想的。 我只能站在我的角度做理所当然的揣度。 “见到他,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希望,我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复活。”付梅说,“当然,我知道,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再深的感情,恩义,情愫,都会因天涯远隔岁月流失而渐渐淡去,我要用有常的心面对无常的世事。” 付梅似乎对自己和李舜的未来很看好,但,李舜都不打算让她知道有丫丫的存在,她能看好到什么程度呢? 我心里不觉一阵苦笑。 付梅接着说:“对了,亦克,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吗?” “哪个?”我说。 “就是那天你开车带我去戒毒所在广场绿地边停车抽烟我看到的那个漂亮女孩啊。”付梅说。 我装作想了想的样子,说:“哦,好像记起来了。” “那个女孩真漂亮啊,她妈妈也是那么漂亮,多么幸福的一对母女,真让人羡慕,那天见了她之后,我一直就无法忘记呢。我老是想,我的女儿要是活着的话,也该有她这么大了,也该会这么可爱漂亮。”付梅带着梦幻般的表情说,“这些日子,在戒毒所的日子里,我经常晚上会做一个梦,一个内容相同的梦。” “什么梦?”我说。 “梦见我的女儿还活在人间,而且活得很幸福快乐健康。”付梅继续带着梦幻的口气说,“我还梦见我们母女团圆了,我开心地不得了,带着我的女儿像那对母女那样在广场的草坪上做游戏,女儿欢快地奔跑着,扑到我的怀里,叫我妈妈……妈妈……感觉好幸福啊,可是梦醒来,却只是一场空。” 我心里感到一阵难受,不由又想起了丫丫。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每次梦见我的女儿,长得都和那天我见到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付梅突然又说。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心里猛地被震撼了一下。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个梦,但即使是梦,我也觉得有些离奇,为什么每次都梦见自己的女儿长得和那个女孩一样呢。换句话说,为什么每次梦见我的女儿都是那个女孩呢?”付梅说。 “不知道。”我沮丧地说。 “当然,或许是我想孩子想疯了,日有所思梦有所想吧,像我这样的女人,哪里有资格做那个漂亮女孩的妈妈呢,人家的妈妈是那么温柔和善漂亮,我哪里有资格她比呢。我这样的女人,是不配做任何人的妈妈的,我不配做一个母亲的。”付梅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沮丧。 我心里几乎要发狂了,我无法忍受这种面对事实却无法直言的痛苦,我无法让自己的心如此残忍残酷,不管付梅是如何的女人,毕竟,她是丫丫的亲妈妈啊!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啊!母爱,在她被病毒浸润的血液里还是流淌着的。 但我分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告诉付梅,我必须要做到这一点,不然,我可能会害了付梅,也会害了丫丫甚至大家。 我强行镇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和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该走了,时间不短了,时候不早了。” 付梅抿了抿嘴唇,点点头:“好吧,那我走了,走之前,再一次对你说:兄弟,真心感谢你,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谢谢。”我说,“希望你能戒毒成功,希望你真的能彻底戒掉毒瘾。” 说这话的时候,我对自己信心不足。 付梅冲我笑了下,然后走回去。 我跟随她走到车边,李舜直起身子,长呼了一口气,看看上了车的付梅,又看看我:“谈完了?” 我点点头,付梅嗯了一声。 “出发——”李舜目视前方说了一声。 “总司令再见——”方爱国他们站在雨中向李舜打敬礼。 李舜转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摇上了车窗。 两辆车子疾驶而去,很快消失在深夜的雨幕里。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无常 李舜刮风一般来到,又刮风一般离去,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付梅。 付梅就这样离开了海州,离开之前,她没有再见到丫丫。 付梅就这样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她此去后果如何,不知她的生命最终将归于何处,不知今生她是否会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间,不知她此生还会不会见到自己的女儿丫丫。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或许,真的是如此。 李舜就这样走了,就这样带着付梅走了。 看着他们的离去,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惆怅,还有阵阵悲冷和凄凉,如同这海边秋夜的凄风冷雨。 李舜走后没几天就兑现了对老栗的诺言,安排人将两个亿打到了老栗的账户上,而老栗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这事从头到尾,连句感谢客气的话我都没听到他说过。 似乎,老栗和李舜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做了大家都觉得挺有快乐的事情。 李舜和老栗在此事上的表现让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但却一直想不明白。 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快。 又是一个周末的上午,老栗打电话叫我到他家去一趟。 虽然我一直没叫他爹,但老栗现在使唤我像使唤自己儿子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很潇洒。我配合地也很不错。 我不知道老栗今天突然叫我去有何事。但我知道,他叫我去,一定有事。 那么,到底是何事?好事还是坏事?还是不好不坏的事? 去了才知道。 到了老栗家,进了客厅,看到夏雨正撅着嘴巴无精打采地盘腿坐在沙发上,老栗正坐在旁边看报纸。 看到我进来,夏雨眼神一亮。 “老爸,小克克来啦。”夏雨对老栗说。 老栗放下报纸,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小克,坐——” 我坐在老栗旁边,夏雨下了沙发,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看着夏雨:“这几天休息地咋样?” “本来我就没什么事,这些天呆在家里哪里都去不成,闷死了。”夏雨说。 看夏雨的气色,确实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小雨,你马上就不用闷了。”老栗说。 夏雨嘟起小嘴,看了老栗一眼,怏怏地回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我看着老栗。 老栗说:“我准备让夏雨到美国去,到她姑姑那边去。” 我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夏雨,然后看着老栗:“让夏雨到美国去。” “是的,这几天把手续都办好了,她呆在国内老是给我惹事,还是到让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到美国去吧,到她姑姑那边,让她姑姑看着她我比较放心一点。”老栗说,“正好她姑姑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也很想她了,让夏雨去美国陪陪姑姑也不错。” “什么时候走?”我说。 “明天的飞机,从京城飞,今天下去就从海州飞京城。”老栗说。 “这么快。”我有些意外,老栗怎么突然决定让夏雨到美国去呢,虽然他说的理由似乎都很合理,但我还是觉得很突然。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什么好拖拉的。”老栗说。 “那夏雨到美国要呆多久呢?”我说。 “呆多久?”老栗沉吟了一下,“先去了再说吧,反正近期她是回不来的。她姑姑最近身体不大好,又好久不见她了,让她多陪陪姑姑。” 似乎,夏雨到美国到底要呆多久,老栗并没有决定,但显然从他的口气里听得出,短时间内夏雨是回不来的。 “爸,我不想去美国,我想留在国内陪你。”夏雨一副不情愿的口气,看看老栗,又看看我。 “小雨,要听话,有些事,爸爸会由着你,但这事你必须要听爸爸的。”老栗的口气很慈祥,但又似乎不容置疑。 夏雨满脸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明白夏雨这目光的意思,但我不能说什么了,一来这是老栗的家事,二来老栗决定的事情,我当然无法阻止,老栗这老爷子一旦犯了倔,也是轻易拉不回来的,三呢,我突然心里有些轻松感,夏雨要去美国,那我岂不是从某种意义上就得到解脱解放了呢?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否真的轻松,不知这轻松是否心甘情愿。 我说:“夏雨,你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思,一来呢,你最近出了这事,受了些惊吓,到美国去散散心也不错,二来呢,你姑姑那么想你,又那么久不见你了,你去美国陪陪姑姑,也算是尽晚辈的孝心,三呢,你在国内整天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的惹事,安全问题着实也让你爸担心,去了美国,也就不用有这些担心了,这对你的安全也有好处。既然你爸已经决定了,我看你还是听从的好。” 老栗不由轻轻笑了下,夏雨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装作看不到夏雨瞪我的眼神,看着老栗:“你叫我来,是……” 老栗正要说话,夏雨突然看着门外叫起来:“哈,秋姐来了。” 我往外一看,果然看到秋彤正走进来,手里提着水果。 夏雨蹭下了沙发,跑到门口:“哎,秋姐,你来了啊。” 边说秋彤边走进客厅,看到我在,笑了下,然后看着老栗:“栗叔也在家啊。我有些日子没见到夏雨了,听亦克说夏雨最近身体不大舒服在家休息的,就抽周六的时间来看看她。” 老栗笑了下,然后看了我一眼。 然后,秋彤又看看夏雨:“哎。看你现在你蛮好的嘛。” 夏雨笑嘻嘻地接过秋彤的水果,然后挽住秋彤的胳膊摇晃着:“哎,本来我就没什么事呢,都是老爸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玩闷的,不过,你和亦克一来,我就什么事都木有了,嘻嘻……” 老栗请秋彤坐下,秋彤坐在我身边,看了看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我说。 “早知道你也来我就和你一起来了,第一次来找不到门呢,又打不通夏雨的电话,没办法,我现打了夏纪的电话问的。”秋彤说。 一听这话,我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又摸了摸口袋里夏雨被摔坏的手机和那个蓝色发卡。 “我哥在单位里忙的,哎,不过,他听说你要来啊,说不定会赶回家来的呢。”夏雨说。 秋彤听了这话,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由自主看了我一眼。 老栗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带着沉思的眼神。 “你真的没什么事吧?”秋彤又看着夏雨。 “你看我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吗?”夏雨说。 秋彤笑起来:“我看挺好的。” “是啊,我挺好的啊,要是老爸不整天把我关在家里,我会更好的呢。”夏雨说。 “为什么把你整天关在家里呢?”秋彤说。 “这个……”夏雨眼珠子转悠了下,“老爸自己不出门,自己在家里闷,让我在家陪他呗,哼。” 夏雨冲老栗撅了撅嘴巴。 老栗呵呵笑了,然后看着秋彤说:“小秋,是这样的,小雨明天就要出国了,到美国她姑姑那边去陪陪姑姑,最近这几天,我特意没让她出门,在家多陪陪我。” “明天就要走了。”秋彤有些愕然。 “是的,明天飞美国,今天从海州飞京城。”老栗点点头。 “这一去要多久啊?”秋彤说。 “恐怕……”老栗沉吟了下,“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秋彤笑了起来,看着夏雨:“那幸亏我今天来看你了,不然,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呢。” 老栗安排的议程里,似乎没有准备让夏雨大张旗鼓和海州的熟人朋友告别。 “唉。”夏雨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我。 老栗接着说:“小雨自己去京城乘机我不放心,我呢,老了,也不想多动,本来我想让夏纪去送小雨的,可是他这两天有重要客户要接待,所以,我就想到了亦克,所以,我就把他叫来了。” 原来老栗叫我来是此事,是要送夏雨去京城乘机的。 老栗刚才说的他和夏纪不能去送的理由似乎合理,但我却觉得老栗还有一层考虑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护送夏雨去京城显然比夏纪去要安全保险地多,夏纪是没有江湖经验的,遇到突发事件是无法处理的,在这方面,我显然比夏纪要有经验。这恐怕是老栗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似乎,老栗事先并没有告诉夏雨我要去京城送她,一听老栗这话,夏雨突然眼神就发亮,满脸都放光,笑逐颜开地看着我:“哦也,小克克,你要当护花使者了,在秋天里护送我这朵夏花进京了。” 我咧咧嘴。 夏雨眼珠子转悠了下,看着老栗说:“老爸,人家胆子小呢,你干嘛只让小克克护送我去京城啊,你让他把我送到美国去好不好?干脆,好人好事做到底得了,让小克克跟我去美国好了。” 夏雨真敢想真敢说啊,我哭笑不得,秋彤也忍不住想笑。 老栗也忍不住要笑,但还是一拉脸:“小雨,不许胡闹,就只是送你去京城,我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呢。” “额,是这样啊。”夏雨看着我,“小克克,你有木有时间送我去京城啊。” 夏雨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突然心里有些发慌,我和夏雨孤男寡女去京城,那还不等于掉进狼窝了啊,夏雨走之前怎么会放过我呢?我非失身不可,失一次算是少的。 老栗看看夏雨,又看看我:“小克,你今明两天,有空没有?如果有时间,就辛苦你一趟。” 老栗这话说的很客气。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很粗鲁 “我……”我心里突然有些犹豫,从老栗的角度出发,我是愿意送夏雨被京城的,那样她会比较安全,显然我比夏纪去送合适,但从夏雨的角度来说,我又有些纠结,我真担心自己会失身,孤男寡女的时候,夏雨可是很疯狂很粗鲁的。 我转眼看着秋彤。 秋彤似乎不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立刻说:“亦克,你就放心去吧,单位周末这两天没事的,没有任何工作安排。” 秋彤这话等于替我回答了老栗,我无法推辞了,于是看着老栗点点头:“行,没问题。” 夏雨喜上眉梢,就差在沙发上打滚了。 她这表现,让我心里委实感到发慌,我知道她为何如此兴奋。 老栗呵呵笑起来,然后接着看着秋彤:“小秋啊,你这两天有事没?” 秋彤说:“周末没事啊。” 我知道周末丫丫是在老李家过得。 老栗点点头,然后说:“要是你没事的话,那,能不能也辛苦你一趟啊?你和小克一起代我去送送小雨好不好?小克自己去送小雨,两个人还是有些少,聊起天来沉闷,人多了才热闹。” 老栗这么一说,我又是一愣,秋彤也微微一愣,夏雨则大大一怔,直着脖子看着老栗:“爸,你……你这是干嘛啊。我……我走让小克克自己送就行了,干嘛你还要麻烦人家秋姐,你怎么做事就不嫌麻烦呢,人家秋姐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怎么好意思劳累人家呢。” 老栗稳稳一笑:“我怕你孤单啊,就要去美国了,就小克一人送你不显得冷清吗?小克自己会来也显得很孤单啊,多个伴总不是坏事哦。还有,你和小秋关系这么好,我即使不说,她也是很想送你到京城的啊。” 狡猾的老栗,一下子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夏雨只有咧嘴的份,我什么都不能说,但心里突然一阵放松和快意,秋彤一起去,太好了,真的是很棒,老栗真会安排啊。 秋彤此时显然没有退路无法回绝了,只能点头答应:“呵呵,既然栗叔如如此说,那我就送夏雨到京城去,其实,夏雨真的要走,我还真舍不得,还真的想多送她一程。”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开心。 秋彤看了我一眼,我马上就不笑了。 老栗也笑了,看了看我和秋彤,然后又看着夏雨:“小雨,这回你该满意了吧,小克和小秋两人陪你到京城,这待遇级别不低吧?路上你们三个人,聊天也热闹。” 夏雨此时只有心里叫苦了,她不能再说别的了。 老栗接着就摸起电话安排人订下午飞京城的机票。 安排完,老栗又对夏雨说:“小雨,上楼去收拾下自己的行李吧,再磨蹭,你就空手去美国吧。” 夏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站起来,秋彤接着也站起来:“走吧,我帮你一起收拾。” 夏雨和秋彤一起上楼去了。 客厅里剩下我和老栗。 “小克,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排你送小雨去京城不?”老栗说; 我点了点头:“知道。” 老栗叹了口气:“你去送比小纪去要合适,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能处理好,这一点小纪不如你。” 我又点点头。 “正好今天小秋来了,我临时又决定抓小秋的差,知道为什么不?”老栗又说。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说。 “还有一层原因我当着她们的面没说,”老栗说,“小雨这孩子虽然顽皮,但内心实在也是很脆弱,这一点随她妈妈。就要远行了,是我心她心里会难受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一个大男人恐怕处理不好,有小秋在,会很好地安慰好她的,毕竟女孩子之间好沟通一些。” 我看着老栗,他这话说的似乎很合情理,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栗抬头看了看墙上夏雨妈妈的遗像,又说:“这几天我反复慎重考虑了,目前的情况,小雨是不适合留在国内的,还是出去比较好一些。我不想再看到她遇到麻烦了。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到了那个世界,如何向她妈妈交代呢。所以,不管她乐意不乐意,我决意让她到美国去。” 听老栗这口气,似乎他真的短期内没有让夏雨回来的打算。 正在这时,夏纪急匆匆进来了,脸上还带着兴冲冲的神情,看到我一愣,接着看看周围,对老栗说:“哎,爸,秋彤没来吗?” “来了,正在楼上帮你妹妹收拾东西呢。” “哦。”夏纪冲我点点头,然后接着就要上楼。 “站住,女孩子收拾东西,你上去干嘛?”老栗说。 夏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站住了。 “小纪,坐下——”老栗指指沙发。 夏纪坐到老栗身边。 “小纪,我刚才和小克谈,让小克送你妹妹到京城去乘机,下午就走。”老栗说。 “哦,好。”夏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小秋正好周末也没事,我让小秋和小克一起去送你妹妹,小秋也很乐意。”老栗又说。 夏纪一愣,看看老栗,又看看我,我低头喝茶。 “这个……”夏纪斟酌了下,说,“这个……爸,要不,还是我去送妹妹吧。就不劳烦亦老弟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亦老弟也正好休息休息。” 显然,夏纪是想和秋彤一起去送夏雨,显然,他是听到秋彤也要去,临时决定去的。 老栗看着夏纪,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两天还有重要客户要忙乎,就不要去了。” “这个……我可以把客户的事往后推一推,没事的,我可以去的!”夏纪忙说。 老栗看了夏纪片刻,缓缓地说:“我说了,你不要去了。” 老栗声音不大,但有足够的分量。 夏纪一听,不敢再坚持了,但又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这时心里突然有些尴尬,虽然我不乐意看到夏纪跟着秋彤跑,也不想成全夏纪,但此时的情况,我觉得还是要说些客气话。 我对老栗说:“既然夏纪老兄能抽出时间来,要不就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一起去送夏雨。” 我这话显然是心不由衷的,但还是要说。 夏纪听我这么一说,送了口气,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老栗。 老栗看了看我,不看夏纪,直接说:“不行,没有必要,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去送小雨。” 夏纪的目光转瞬黯淡,我也松了口气。 夏纪此时回来我想一定是冲着秋彤来的,但老栗不许他上去,又不许他去送夏雨,显然他很扫兴。 夏纪怏怏地站起来:“爸,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回集团去了,我那边客户马上就到。” 老栗点点头,接着说:“小纪,这次你妹妹的事情,算是福大命大,算是运气好,虽然损失了两个亿,但好歹你妹妹安全回来了。社会不太平,树大招风,你自己今后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夏纪点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我此时有些发怔,老栗的两个亿不是回来了吗?李舜不是补偿了老栗两个亿吗,怎么他还是说损失了两个亿呢,看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夏纪不知道李舜补偿老栗两个亿的事情,似乎李舜补偿的这两个亿没有进入夏纪集团的账户。 当然,我很清楚,对于家大业大家底厚实的三水集团来说,两个亿的资金虽然数目不小,但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没有这两个亿,集团照样正常运转,丝毫不受影响。 夏纪走后,老栗看着我说:“李舜果然很讲信用,果真给我打了两个亿过来。” 我点点头。 老栗的神情突然有些严肃:“小克,此事,在海州,只有你知我知,我希望暂时不要让任何第三个人知道。” “额。”我看着老栗,猜不透他的心思。 “听到没有?”老栗看着我。 我点点头:“听到了。” 老栗微微一笑:“你一定很困惑,是不是?” “是!” “那你就继续困惑吧,自己去想吧,想不明白就继续想。”老栗呵呵笑起来。 “你当自己私房钱了?” “你管不着。” “你私房钱不少吧?” “怎么?想算计我的私房钱?”老栗狡猾地转动着眼珠。 “差不多。” “你个臭小子。”老栗打了我一下,接着又笑起来,笑得有些神秘。 既然老栗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虽然我很好奇。 “到京城后,你们今晚不用住酒店,在首都机场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区,我有一套别墅,你们今晚直接就住那里好了。小雨会带你们直接过去的。”老栗边说边递给我一把钥匙,“小雨那里有一把,我再给你一把,万一她马大哈弄丢了,你这里还可以双保险。” 我点点头,接过钥匙,说:“没想到你在京城还有房产。” “我在美国还有呢。” “怎么着,叫你房爷?” “这倒不用,你叫我一声爹就行。快,叫爹——”老栗催促我。 “老栗。”我说。 老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我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爹啊。” 我呵呵笑起来。 中午在老栗家吃饭,夏纪又赶了回来。 他当然有理由回来,回来给妹妹送行啊。 中午饭就算是给夏雨送行的家宴了,老栗夏纪夏雨是正式,我和秋彤算是列席。 边吃饭,老栗又边叮嘱了夏雨一些到美国后的注意事项,夏雨不停地点头答应着。 夏纪没大说话,不停地热情招呼秋彤吃菜,还不停给秋彤夹菜。 夏纪可逮着机会了,逮住就不放,也不管是什么场合。 秋彤被夏纪的热情搞得神情有些不在自然,不由自主就看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不自然很大原因是因为我在。 我的心里虽然很不自在,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栗似乎对夏纪对秋彤的热情招待举动视而不见,自顾专心给夏雨唠叨着。 好不容易结束了难捱的家宴,稍事休息,然后大家就直奔机场。 老栗和夏纪亲自到机场送我们。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悲戚戚 我换完登机牌,看到夏雨正悲戚戚依依不舍和老栗夏纪话别,秋彤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我走过去,我们准备要进安检口了。 老栗神态安详地拍拍夏雨的脸蛋:“乖,丫头,到了美国,要经常给老爸打电话,要照顾好姑姑,不要老出去玩,要多陪姑姑说话散心。” 夏雨眼泪汪汪地点点头:“老爸,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老栗呵呵笑了:“你老爹我身体棒的很,你尽管放心。” 夏雨又看着夏纪:“夏纪老兄,对不起,我让集团遭受了巨大损失,我的股份不要了,都给你吧,算是加倍补偿。” 这个时候夏雨竟然说出这话来,大家都不由一愣。 秋彤不明就里,满脸困惑的神情。 夏纪苦笑一下,拍了拍夏雨的肩膀:“妹妹,咱们是亲兄妹,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老爸会生气的。再说了,那些损失虽然数目不小,但对我们集团来说,还是算不得什么的,伤不了我们的筋骨,对集团的影响微乎其微,我们还在正常运转的。你在集团的股份是那些损失的好些倍,我会好好给你看好的。”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夏纪夏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夏雨这时突然笑了:“那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你不许再拿这事来批评我训斥我?” 夏纪笑了:“好的,我答应你!” “拉钩——”夏雨伸出手指头。 夏纪苦笑着和夏雨拉钩。 夏雨开心地笑了。 然后,夏纪看着我说:“老弟,辛苦你了,两位女士就拜托给你了,送走我妹妹,你可要照顾好秋彤,安全及时回来啊。” 夏纪的话让我听了又感到别扭,他说我辛苦似乎在表明他和秋彤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我擦,他知道我和秋彤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关系吗?他要是知道,还会这么和我说话吗? 显然,我不能告诉他,也不能让他知道。既然谁都不知道,显然,我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说。 我点点头,然后提起行李,看着老栗和夏纪:“我们要进安检了。” 老栗点点头,夏纪冲秋彤微微一笑。 秋彤冲老栗和夏纪笑了下,摆摆手:“栗叔,夏董事长,我们走了。” 秋彤规规矩矩称呼夏纪为董事长让我感到比较满意,虽然我为自己对一个称呼都如此敏感感到可笑,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 然后我们进了安检口。 安检完后,我们回过头,看到夏纪正在忙着接电话,而老栗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们挥挥手,老栗也挥挥手,同时似乎还微笑了下。 我突然感觉,此时的老栗似乎有些苍老和孤寂。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有些苍凉。 然后,我们直奔登机口。 原定下午3点多的飞机一直拖延到4点半才飞,这年头,飞机不延误是不正常的。 晚上6点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我们终于抵达京城首都机场。 然后,我们打车直奔老栗在首都机场附近的别墅。 此次京城之行,我带着两位美女,两位和我在不同情况下都发生过一次不同感觉不同知觉不同味觉肉体交集的美女。 下面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别墅区离机场很近,打车不到20分钟就到了。 这是首都机场附近的一个高档别墅区,环境十分优雅,老栗的那座别墅位于小区的东北角,周围绿树掩映,前面还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夜色里显得十分静谧。 进入别墅,里面装饰地豪华气派,客厅宽敞明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这里定期有人过来整理打扫,我爸和我哥来京城经常住在这里。”夏雨说,“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还可以在这里自己做饭做菜呢。” “不需要出去买菜?”我站在客厅环顾着四周。 “我爸都安排好了,吃的喝的厨房里肯定都有的。”夏雨笑着说。 我走进厨房,果然如夏雨所说,橱柜上摆放着洗好的好几种青菜,都是新鲜的,冰箱里也有各种吃的和肉。 显然,这别墅是有人专门料理的,知道我们要来,提前都准备好了。 放下行李,夏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着我和秋彤:“小克克,二爷,秋姐,休息下吧。” 我和秋彤坐下,秋彤笑着说:“这里住的恐怕都是京城的富人吧?富人居住区!” “算是吧,不过我们不是京城人,也来这里住了。”夏雨说。 “卧室在哪里?我去看看。”我说。 “不用看了,小克克,楼上有一个超级大卧室,大卧室里有一张超级大床,今晚呢,我们三个就在那张床上睡好了。” 我一愣,夏雨呲牙咧嘴,秋彤忍不住抿嘴笑。 “你睡中间,我们俩睡两边,我们来保护你。”夏雨继续说,“或者,要不,我睡中间,你们俩睡两边,你们来保护我。”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怎么成体统,不行!”我说。 “怎么不行呢?我看行,秋姐,你说行不行?”夏雨说。 秋彤继续笑,不说话。 夏雨又说:“要不,我和秋姐在床上睡,你睡地板,给我们当保镖。” 我说:“这也不合适,我是客人,怎么能睡地板呢。” “那你说怎么办?”夏雨说。 “我们睡床,你睡地板好了,反正你是主人。”我说。 “你是说,你和秋姐一起睡在床上,我睡地板?”夏雨瞪眼看着我。 秋彤脸一红。 我也不敢应承了。 夏雨继续说:“你们俩一起睡床,是想让我给你们当保镖呢还是当观众看活人小电影呢?” “这……你……”我不好开口了。 秋彤脸更红了,忙说:“好了,你们俩不要闹了,我知道夏雨是开玩笑的,这么大的别墅当然不会就一个卧室。” 夏雨嘿嘿笑起来:“嗯哪,我逗二爷玩呢,这别墅卧室还真不少,楼下两个,楼上3个,二爷,你想睡那个呢?想在楼上呢还是楼下?” 我说:“你们俩睡楼上,我睡楼下,我给你们当保镖。” “额。”夏雨眼珠子转了转,“我其实觉得我们三个都睡楼上挺好的,这别墅区保安挺好的,不需要你来当保镖。我们还是都在那个大卧室睡吧,挤挤睡得香。” 我说:“算了吧你,我还是睡楼下。” 秋彤这时笑着说:“夏雨,既然想挤挤睡的香,那我们俩一起睡那大卧室好了。” 夏雨冲秋彤做了个鬼脸:“秋姐,咱家又不是没房子住,干嘛挤挤啊,我是说了玩的呢,咱们还是一人一个房间好了。” “好吧。”秋彤点点头。 “你是客人,你睡那大卧室!”夏雨说。 “使不得,还是你睡吧,明天你就要走了,今晚让你好好睡一晚。”秋彤笑着说。 “嘿嘿。”夏雨笑了下,目光狡黠地看了看秋彤,又看看我,然后说,“二爷,今晚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让你享受下当老爷的感觉,我和秋姐伺候伺候你怎么样?” 我一听这话,脑袋登时就大了,瞪眼看着夏雨。 秋彤的脸色唰就红了。 看着我们俩的神态,夏雨哈哈笑起来:“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伺候二爷指的是下厨弄顿丰盛的晚餐,让小克克二爷放开肚皮吃一顿啊。” 我松了口气,秋彤忍不住笑起来,脸色却还是红红的。 “秋姐,咱们俩做菜去吧,不然二爷一会儿就会要发威了,二爷要是饿极了,没有吃的,说不定就会把我俩给吃了。”夏雨又挤眉弄眼地说。 夏雨这会儿的话似乎一直都是有话外音,搞得气氛有些暧昧。 秋彤忙点头:“好,我们去弄菜,我先去厨房看看。” 秋彤说着去了厨房。 夏雨看着我,笑着,低声说:“哎,二爷,今晚想不想吃我们啊?” “你给我一边去。”我一瞪眼。 夏雨没有一边去,反而凑得更近了,继续低声说:“哎——如果要吃的话,你想先吃哪个呢?先吃我呢还是先吃秋姐?” “先吃饭!”我伸手捏住夏雨的小鼻子,“你少给我弄里格楞,做饭去。” “哎——哎——”夏雨叫起来,我松开手,她揉了揉鼻子,哼了一声,“冲我摆谱了是不是?在这里做大爷了是不是?” 我无以应对。 夏雨又笑起来:“其实我喜欢你在我跟前做大爷,因为你做了大爷,我就是大奶了,嘻嘻。” 我一咧嘴。 “对了,说实话,今晚想不想和我们一起睡那张大床呢?想不想三个人睡在一起呢?”夏雨又带着恶作剧的表情问我。 “不想!” “那你就是想和我们其中的一个单独睡在一起了?是想和我睡一起呢还是和秋姐?”夏雨又问。 “一边去。”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又赶她。 “嘿嘿,我猜,你一定是想今晚让二乃侍寝是不是啊?如果你需要,二乃早就准备好了,二乃时刻准备着给二爷侍寝呢。”夏雨带着腻腻的声音。“不过,今晚,我要让你做大爷,我呢,自然就是大奶,好歹二乃临走之前扶正一次。哎。不容易啊,要走了才临时给个当大奶的机会,我容易嘛我。不过,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哎,秋姐也在,估计这机会又没了,苦命啊,我命苦啊。” 夏雨喃喃地自得其乐怨妇一般地自我倾诉着,我坐在那里哭笑不得,这时秋彤在厨房里叫夏雨,夏雨忙答应着去了厨房。 我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边不由又摸了摸口袋里那个摔坏的诺基牙手机和蓝色发卡。 我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在夏雨离开之前把手机和发卡还给她,但同时又有些顾虑。如果给她,她要是问我怎么会又有这个,在哪里发现的,我怎么回答呢?夏雨不知道我带人去救她的事,甚至老栗都不知道,我给她这手机和发卡,不就等于自己暴露了吗? 正在琢磨着,收到四哥的手机短信:“伍德回到海州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笃信 我身体不由一震,忙回复:“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不久。”四哥回复。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谁?”我问四哥。 “皇者、保镖、阿来,还有芸儿。” 这么说,跟随伍德去日本的人都回来了,绑架事件刚刚平息,伍德回来了。 伍德虽然此次没有达到全部目的,没有搞死夏雨,但还是弄到手了两个亿,也应该算是有所斩获,我想他此时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之所以我毫不怀疑伍德到手了两个亿,主要还是从老栗的表现得出的结论,包括老栗和我还有夏纪的谈话,特别是老栗毫不犹豫接受了李舜的两个亿,更让我对此笃信无疑。 一想到伍德勒索了老栗两个亿,我就恨得牙跟直痒痒,马尔戈壁的,狗日的从李舜和我那里损失的一点六个亿终于找回来了,转悠了半天,等于李舜出了大头。 “伍德一定气色不错吧?”我问四哥。 四哥回复:“我站在一边装作接电话的样子,在他和我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有一个短暂的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据我的观察,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好气色,相反,虽然他戴着墨镜,但好像还能看出他的神色有些沮丧,甚至还有些焦虑。”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由有些困惑。 “不知道,看他随后有什么动作吧,我和方爱国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的。”四哥回复。 “其他人神色怎么样?”我又问四哥。 “保镖还是惯常的面无表情,阿来则有些小心翼翼,皇者还是眼珠子到处转悠,甚至还多看了我几眼,芸儿则神情严肃。”四哥回复。 四个人四种不同的神态,四哥描述的可谓详细。 “看来伍德好像有些不开心啊。”我回复四哥。 “看起来好像是。” “这狗日的刚到手了两个亿,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你肯定他将那两个亿弄到手了?” “是的,我肯定,我有绝对的把握!” “为什么?” “因为……”我刚要说出李舜给老栗两个亿的事,猛然想起老栗的叮嘱,于是接着回复,“具体原因就不说了,但我能确定伍德确实将那两个亿弄到手了,那晚在山洞里,是伍德的人抢在我们前面干掉了绑匪劫走了巨款,我对此确信无疑。” “如你所言,那伍德不开心是因为没有达到全部目的?是因为没有达到将夏雨杀死借以彻底摧毁老栗精神支柱的目的?” “只能是这么认为。只能认为伍德是胃口太大,得了钱还不满足,还想杀人,还想将老栗的精神搞垮。” “我认为你现在的结论下的有些过早,我觉得不要急于做这样的结论。” “四哥,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结论,但相信我,没错的,真的是这样!”我说。 四哥没有再回复我。 似乎,四哥有些怀疑我的结论是否正确,他保留自己的看法。 我只有苦笑了,四哥要是知道李舜给老栗两个亿老栗接受的事,他也不会再对此有怀疑的,但是,我要信守对老栗的诺言,不能告诉四哥这事。 这时,我又接到了有些日子没有联系的谢菲的手机短信:“师弟,在哪儿呢?在海州吗?” 我忙回复:“师姐好,我在……在外地的,不在海州。” “最近还好吗?” “谢谢师姐关心,我还好,师姐还好吗?” “好,呵呵,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没有和你联系,想师姐了不?” 我一愣,觉得谢菲似乎是在用开玩笑的口吻和我说话,于是回复:“想了啊,一直就很想师姐啊。” “真的吗?” “真的啊!” “嗯,我其实……其实也经常在想你的,有时候,半夜醒来还在想你。”她回复。 我突然觉得不大妙,怎么她这口气好像挺认真的呢? 我有些头大,忙回复:“哎,你看咱们这师姐弟的感情,没得说啊。我对师姐师兄向来都是感情很深的,我想每一位师姐和师弟还有同学,原来师姐和我一样的重校友情谊之人啊,我想师姐一定也如同想我一样想其他各位校友的吧,一定是的。呵呵。” 半天,谢菲回复:“你……你在和我耍滑头!” “不敢,我怎么敢和师姐耍滑头呢!”我忙回复。 “你是个狡猾的小家伙。” “额,不会吧。”我模棱两可地回复。 “好了,不管怎么说,师姐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不少。至于你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我要吃饭了,你也该吃饭了吧,回聊!” 我拿着手机发愣,谢菲给我发短信,目的就是想告诉我她半夜也在想我?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由又想起那晚在她家的那个暧昧迷糊之夜,想起那晚我就头疼,我至今也搞不懂我那晚到底有没有把师姐给做了,但我知道,自从那晚之后,师姐对我的神情和态度似乎比之前一下子亲近亲昵了许多,看我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卧槽,到底有没有做了谢菲呢?做了和没日对我对谢菲而言,有多大的区别呢?我不由苦思。 其实这种鸟事没什么值得苦思的,我纯粹是闲的蛋疼装逼没事找事,想一想这事其实很简单,做了就做了,没日就没日,多大个事。反正谢菲又不是黄花闺女,又不是单身女人,她有家有室的,还是富贵权势人家,高干夫人。 就是真的做了,那也顶多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做了不好的事情。但也只是不好,不是犯罪,不用值得这么纠结,她既不会告我强了也不会勒索我钱财,也不会让我对她负责娶了她,更不会捅到网上去嘚瑟,我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呢? 如此想来,我确实觉得自己在装逼,不值得为此纠结。 可是,我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心里却就是无法将此挥去,不由自主老想着这事。 我明白或许是因为管云飞的影子在作怪,毕竟,如果我真的做了谢菲,这可是大事,我可摊上大事了。谢菲可是海州宣传系统最高负责人的夫人,老管可是直接决定我前途的大人物,如果我趁他不在家做了他老婆,这无疑是给老管戴了绿帽子,这无疑是辜负了老管对我的培养和厚爱还有信任,我如何能让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得到安稳呢? 一旦要是老管知道,我该是如何的死法,我的前途将以怎样的方式灰飞烟灭呢? 当然我知道灰飞烟灭的方式一定不会是强撸,老管不会强撸我的,我也不习惯不喜欢被自己之外的男人强撸。但老管一定有的是自己得心应手的手段,他的威力和意志足以将我的前途化为齑粉。 所以,我想,我最好是没有搞谢菲,我和她之间没有发生什么肉体关系,我们是史上最干净最纯洁的师姐弟友谊关系。 所以,我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是没有日谢菲的,绝对没有。 如此想来,我的心里就舒坦了很多,暂时安稳了下来。 我带着自欺欺人的阿Q心理自我安慰了一番,不由伸手轻轻拍着抚摸着心口窝,嘴里喃喃道:“没日……” “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身后突然响起秋彤的声音。 毫无防备的我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浑身不由抖了一下,接着回头,看到穿着围裙挽着衣袖的秋彤站在沙发后面,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我。 看着秋彤手里锋利的菜刀,我突然有些畏惧秋彤会用这把菜刀切了我的小鸡鸡。 这么一想,不由伸手捂住了下面。 秋彤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的动作,脸色又微微一红,显然她意识到我的手放在了什么部位。 “你在干吗呢?”她说。 “哦……这个……”我站起来,不自然地晃动了了身体,咳嗽一声,“我没干嘛啊。” 然后我将手移开。 “刚才你嘴里在嘟哝什么呢?”秋彤看着我。 “哦……这个……我在念叨每日……每日……”我说。 “每日……每日怎么了?”秋彤说。 我装模作样感慨一声:“时光一去不复返,每日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感到空虚和无聊啊,每日都这么无所作为,感到虚度光阴啊。” 秋彤轻笑一声:“原来你刚才的念叨是这个意思。好了,不要念叨了,不要感慨无所事事空虚无聊了,来,帮我削水果好不好,我正准备做个水果沙拉。” “好,没问题!”我点头。 然后,我跟随秋彤去了厨房,帮秋彤削水果。 夏雨正在那忙乎着,见我进来:“哎,二爷,我做个微波蚬子给你吃,喜欢不?” “好,不能光我自己喜欢,大家都喜欢吃才好!”我说。 “嘻嘻,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秋姐呢,自然也是喜欢的。”夏雨又开始话里有话了。 我不说话了,偷眼看了下秋彤,她正在专心致志做水果沙拉。 夏雨嘴巴闲不住,又说:看我们这做饭的架势,你们说我们像不像是一家人啊。”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一家人,这怎么组合呢? 秋彤笑了笑,也没有说话,继续忙着。 “你们说,我们要是一家人,都担任什么角色呢?”夏雨又说。 我继续不说话,忙着削水果。 秋彤这时说:“我们自然是兄弟姐妹了。” “小克克,你说呢?”夏雨冲我说。 “我同意秋彤说的。”我说。 “嘿嘿,你们好没有情商,定位好刻板啊。”夏雨嘿嘿笑起来,“要我说啊,我们三人的角色,应该是我和小克克是小夫妻,秋姐呢,是兄嫂。我们是这样的一家人才对。” 闻听夏雨这话,我手里的刀子不由哆嗦了一下。 秋彤的手也似乎抖了下,然后看着夏雨说:“夏雨,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嘻嘻,这世上的事,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我可是什么都敢想的,我是敢想敢说,你们恐怕是敢想不敢说吧。”夏雨说。 我和秋彤都不说话了,继续忙自己的。 我的心里又有些乱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夜宴 忙乎了大半天,弄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大家坐在餐桌前。 “夏雨,今晚是你临走前和我们最后的一顿饭,算是我和亦克给你送行。”秋彤说。 夏雨抿了抿嘴:“最后的晚餐,吃完这顿晚餐,下一次还不知何时,还不知有没有。” 夏雨的口气突然有些伤感。 “当然不是最后的晚餐,你只是去美国探亲散心,又不是不回来了。”秋彤说。 夏雨叹了口气,眼神里突然有些忧郁和失落,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谁知道何时能归来,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是物是人非。唉。” 我和秋彤一时无语。 夏雨说:“今晚这最后的晚餐,我们喝点酒吧。” 我和秋彤都点点头。 我说:“喝什么酒?” 秋彤说:“我随你们俩。你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夏雨看着我:“二爷,我想喝白酒。” 我说:“可以——” 夏雨回身从酒柜里拿出两瓶高度五粮液,放在桌子上打开:“要喝就喝五粮液,高度的。” 我吓了一跳,说:“就你那酒量,喝这玩意儿几下子就倒了。” 夏雨说:“我就要喝这个,一直我都听你的,我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夏雨的声音似乎带着微微的哭腔。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微微点头。 我忙说:“好,听你的,就喝五粮液。” 夏雨突然又笑起来。 大家倒上酒,我端起杯子看着夏雨:“夏雨,明天你就要去远行,今晚我和秋彤正式给你送行。” 秋彤也端起酒杯。 夏雨端起酒杯,看着我和秋彤,眼圈突然一红,接着说:“我走了,你们会想我吗?” “会的,我们一定都会想你的。”秋彤说。 “你呢?”夏雨看着我,“二爷,你会不会想我?” “会的!”我说。 “会很想吗?”夏雨追问。 我一时有些尴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说,会不会很想?”夏雨继续问我。 秋彤这时冲我使眼色。 我于是含含糊糊点了点头。 “会怎么个很想法呢?是心里想呢还是……”夏雨话说了一般。 我索性放开了说:“我会和大家一样,会很想很想你的,当然是心里想,你还想哪里想呢?” 夏雨被我的反问弄得无法回答了,瞪了我一眼,接着又忍不住想笑。 接着,夏雨又说:“其实不光你们想我,我也会很想你们的,我会一直很想你们的,会永远都记得你们,记得秋姐,记得二爷,记得元朵,记得丫丫,记得海竹海枫小亲茹孔琨,甚至,我也会记得芸儿。” 我看了秋彤一眼,她低垂眼皮。 “哎——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啊,来,喝酒!”夏雨先干了小杯里的酒。 我和秋彤也干了。 然后,夏雨要给我们倒酒,我拿过酒瓶:“虽然是在你家里吃饭,但是是给你送行,我们就反客为主了,我们是主人,你是客人吧,我来给你倒酒。” 夏雨沉思了下:“这话说的好,言之有理,我爱听!秋姐,你说呢?你爱听不?” 秋彤笑了下:“你爱听,那我也自然爱听了。” 夏雨说:“我其实觉得啊,你们俩真的都可以是正儿八经的主人的,嘻嘻。” 我看了夏雨一眼,不知她又在瞎想什么。 秋彤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夏雨。 夏雨举起杯:“来,先喝了这杯酒。” 我们一起干了。 夏雨这时打开了音响,一首歌缓缓飘荡在空气中。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此情此景,此歌颇能触动我们的心情。 我的心里一阵难言的伤感,看看秋彤,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夏雨则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我倒满酒,举起杯,嘶哑着声音说:“来,夏雨,祝你一路平安。” 秋彤也举起杯:“祝你一切安好。” 夏雨看了看我们,举起酒杯:“干——” 我们又干了,我接着又倒满酒。 “想着你还要四处去漂流只未能被自已左右,忽然间再次忍不住泪流……” 夏雨的眼角终于有泪水开始滑落,秋彤的眼圈也越来越红,我的眼睛也有些发潮。 “此去万里,不知何时归。或许归来,已经是物是人非。”夏雨又开始叹息。 我默默地拿起筷子,给夏雨夹菜,然后又给秋彤夹菜。 “二爷,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夹菜。”夏雨说。 我没有做声。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给我夹菜。”夏雨又说。 夏雨话让我感到有些凄悲。 秋彤使劲抿着嘴唇。 夏雨突然有莞尔一笑:“气氛是不是太伤感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刚才我说你们俩其实都可以是正儿八将的主人,你们明白我那话的意思不?”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夏雨笑起来:“小克克是二爷,我是二乃,二爷当然是二乃的主人了。秋姐呢,哪一天成了我的嫂嫂,岂不是也是主人了。” 夏雨此言一出,我和秋彤都面露尴尬,我的心里感到极度不自在。 夏雨不笑了,认真地看着我和秋彤:“走之前,我想说几句认认真真的话,不管这话你么爱听不爱听,但我要说。” 我和秋彤都看着秋彤。 夏雨看着我:“二爷,小克克,亦克,我对你的心,你其实是明白的,不光你明白,周围的朋友们几乎都知道都明白,包括秋姐,但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不明白,甚至连你亦克都整天装糊涂,既然大家都装糊涂,那我为了不激化矛盾惹是生非,也只有整天跟着你们装糊涂,但是现在,我就要走了,我决定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我不想再隐瞒自欺下去。 亦克,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爱你,我十分十分爱你,我爱你甚至超过海竹超过芸儿超过我还不知道的任何女人,当然,你会觉得我对你的爱只是喜欢,没有深度没有理性,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最有魅力最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看看夏雨,又看看秋彤。 秋彤正看着夏雨,凝神听。 夏雨继续说:“当然,我知道现实,我知道我来晚了,被海竹抢先了,海竹是正统是正室,而我呢,只能委屈当二乃,我知道依照你亦克的性格,你不会把我扶正的,我虽然一直有幻想,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有扶正的那一天,我永远只能是二乃,而且,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环境里,能保持住二乃的位置也就很不错了,我也该知足。”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夏雨,秋彤脸上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现在我要走了,亦克,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我骚扰你打扰你干扰你了,你就可以安心和大奶一起过日子了。我这次走,很隐秘,没有通知更多的朋友,没有和海竹海枫元朵等朋友打个招呼,你和秋姐回头告诉她们一声吧。在我走之前,亦克,我想和你说——” 夏雨顿了顿,看着我:“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能不能经受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我很担心自己会。但我很不愿意这样。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愿意装说什么生死不渝地老天荒的话,我说的是心里真实的想法,我知道时间和空间或许是可以改变人的。 但我很害怕自己会有这种改变,因为起码到目前为止,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所以,我们的未来,我们的今后,未知数。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也不能确定我们的未来。” “夏雨,我很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快乐幸福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在理性的规范下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我真的相信时间和空间会改变很多的,我希望是如此。”我看着夏雨真诚地说。 “你希望是如此,但我不希望,但我害怕,但我讨厌是如此!”夏雨有些烦躁地说。 我一时无语,秋彤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夏雨。 片刻,夏雨又说:“好了,既然我必须要走,既然我要和你万里相隔,既然未来我自己都不敢把握,那我还是祝福你吧,祝福你和海竹吧。希望大奶真的能成功坐稳自己的头把交椅,希望你们能真的如愿走进婚姻的殿堂。我知道大奶对我是一直有意见有情绪的,这回我滚得远远的了,滚到美国去了,她终于可以松口气放心了。 当然,我知道,即使我滚蛋了,大奶也未必就真的能放心,因为我知道还有芸儿在,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潜在的n奶在。事业尚未成功,大奶仍不能放松警惕啊。海竹这个大奶活得也够累的,整天要担心这么多,还不如我这个二乃轻松。唉,不说了,喝酒!” 夏雨说着,举杯就干了。 我和秋彤陪着喝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夏雨小脸开始红了起来。 然后,夏雨看着秋彤:“秋姐,临别之际,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听,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听。” 秋彤笑笑:“夏雨,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说吧,我听着呢。” 夏雨说:“秋姐,我给你说,你和大烟枪不合适,他绝对不适合做你的老公,我劝你抓紧离开他,越早越好,大烟枪和你,怎么匹配呢?太不匹配了。” 我和秋彤都微微一怔,没想到夏雨这话说的这么直接。 秋彤的神色有些难堪难看。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最匹配 夏雨继续口快心直地说:“其实,秋姐,我很想叫你嫂子,很想让你嫁给我家夏纪,我其实觉得你和夏纪老兄才是最匹配最合适的!” “夏雨,你——”秋彤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由自主看了我一眼。 夏雨继续说:“秋姐,我说话是直了些,不过这些话我再不说,就没机会当面告诉你了。夏纪这个人,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各方面都没得说,关键是他对你呢,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啊,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他主动追过女孩,你是第一个,而且,这位老兄追得还挺紧。 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啊,我热烈欢迎你做我的嫂嫂啊,夏纪这人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不花心的人,你只要嫁给他,绝对不用像海竹那样担心二乃三奶四奶还有前大奶。” 夏雨这话我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像是拿我来说事呢?拿我来衬托夏纪的高大形象?夏雨这话不就等于说我是花心大萝卜吗? 秋彤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夏雨说:“夏雨,你不要说了,这事不要说了。我和你哥哥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大家都是正常的很好的朋友,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有,我的婚姻,我的未来,我的明天,那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关于我的这些事,我不想再讨论了。” 夏雨一愣,看看秋彤,又看看我,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秋彤举起酒杯,看着夏雨:“夏雨,你是一个纯洁而活泼的女孩,你哥哥是一个成熟而沉稳的男人,你爸爸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慈祥长辈,我祝你们一家都幸福安康和睦团圆。同时,也祝福你在大洋彼岸的姑姑。” 夏雨点点头,举起酒杯:“好,秋姐,这杯酒我一定要干了!” 我也随同干了。 干完这杯酒,夏雨抹抹嘴唇:“秋姐,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最纯洁的女人,在你面前,任何女人都黯然失色。可是,我是个女人,我要是个男人啊,我死也要把你追到手,这辈子非你不娶。可惜,你这么美的一朵鲜花,竟然就要插在大烟枪那朵牛粪上。可惜啊可惜。” 秋彤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好了,夏雨,好妹妹,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夏雨说:“好吧,那秋姐我再说最后一句。” 秋彤无奈地苦笑了下。 夏雨看看我,突然笑起来。 我说:“你笑什么?” 夏雨没有理我,接着看着秋彤:“秋姐,其实,我觉得这世上最搭配你的男人除了夏纪老兄,还有一个,就是这位亦克大侠,他和夏纪是两种类型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甚至比夏纪还适合你。 你要是做了他的大奶啊,我估计谁也无法撼动你的位置,其他任何女人都没有信心去挑战你。哎,不过,可惜,你已经名花有主了,亦克也有大奶了。按照你们的性格,似乎都是不会轻易改换门庭的。” 夏雨这话让我的心里颇受刺激,觉得既受用又受伤。 秋彤的脸色则突然有些发白,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低下头去。 夏雨接着说:“好了,我不说了,最后一句说完了。来,二爷,秋姐,我们继续喝酒。” 于是我们继续喝酒。 一来二去,夏雨喝醉了,醉得还很厉害,趴在我的肩膀动也不动。 我和秋彤也喝了不少,但都没醉。 我将夏雨抱到二楼她的卧室,然后秋彤进去,我出来。 秋彤安顿好夏雨,和我一起下楼,我们一起吃了点东西,然后一起收拾饭桌,打扫卫生。 和秋彤一起在忙乎这些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感觉似乎是异样的幸福和温馨。 幸福其实就在平凡和平淡里,只是很多人没有用心去感觉。 忙乎完这些,秋彤又上去看了看夏雨,然后下楼对我说:“夏雨熟睡了。” 我点点头,看着客厅温暖灯光下楚楚的秋彤。 秋彤就站在我对面。 此时,这座别墅里,除了酒醉熟睡的夏雨,只有我和秋彤。 我虽然喝了酒,但没有多大的醉意,也没有困意。 而秋彤,似乎也没有。 我直直地看着秋彤,看着灯光下楚楚动人的秋彤。 面对我的目光,秋彤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有些局促和紧张,说:“我们到门口透透空气吧。” 我点点头。 我们一起出了客厅,站在门口,我仰望夜空,竟然在天空中看到了一颗星星。 京城的夜空能看到星星,委实不易。 看了会儿夜空,我看着秋彤,秋彤正站在我的前面,背对我,正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很静,附近草丛里传来不知名小虫的鸣叫。 夜色里,看着秋彤风姿绰约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由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走近她,走到她的身后。 “你真美。”我轻声说。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做声。 我的身体突然有些颤动,大脑有些冲动,心灵有些激动。 不由,我轻轻靠近她,伸出双臂,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我的脸同时也贴到了她的脖颈和耳畔。 秋彤的身体猛地一颤,甚至痉挛了一下,似乎她被我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接着身体就不停地颤抖起来。 秋彤身体的颤抖似乎鼓励了我,我用手圈住她的身体呼吸着她发梢的味道,呼吸着她身体散发出的芬芳。 她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想挣脱,但在我有力臂膀的环抱里,却无法逃脱。 “呃……”她的喉咙里发出不由自主又似乎是压抑许久的一声呻吟,脑袋不由往后一仰。 我顺势就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浑身都开始发烫,我感觉得到。 她不由自主迎合着我,虽然很被动,但又似乎是下意识的。 我的身体也越来越热,大脑颤动着,灵魂在涌动冲动激动,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和她的慢慢交融。 她的身体突然就彻底软了,瘫软,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我的身上。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和身体都要爆炸,灵魂和肉体都要崩裂。 不知道秋彤此时是如何的感受,但我听到她在说:“不要……求求你……不行……” 此时,秋彤没有任何的挣扎和放抗,似乎,她已经被我征服了,已经丧失了抗拒的气力和意识。 蓦地,我的嘴唇突然舔到了热热的湿湿的咸咸的液体,从秋彤的脸上。 我的心里一震,这是秋彤的眼泪。 秋彤哭了,她在流泪。 我的身体突然就僵硬住了。 我看着秋彤的脸,她的眼睛紧闭,但泪水却在汩汩涌出,顺着她光洁细嫩白皙的脸庞往下滚落。 我愣愣地看着秋彤的脸。 我突然丧失了一鼓作气的勇气和胆量,不敢再继续我的动作了。 秋彤的身体似乎突然有了气力,不再那么无力地依靠着我了。 “你……放开我……”秋彤又低声说。 我忙松开了秋彤的身体。 秋彤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站住,仍旧背对我,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我不知道秋彤这句谢谢是何意,是谢谢我刚才带给她的快乐呢还是谢谢我放过了她。 似乎,该是后者。 如果我认为是前者,那说明我太龌龊,说明我在用龌龊的心理去认为秋彤,那几乎就是对秋彤的亵渎。 然后,秋彤缓缓转过身,看着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深深呼了口气,喃喃地说:“你为何会如此疯狂?你为何要如此冲动。” 我低头:“我也不知道,如果……如果我让你生气了,如果我冒犯了侵犯了你,对不起。” “你——”秋彤说不下去,接着又叹了口气。似乎,她很无奈,她没有责怪我生我气的意思。但,她却又不同意我对她这么做。 我抬头看着秋彤,她正在低头用湿巾擦眼睛。 “本能。”我说了一句。 她抬起头,看着我:“你说什么?” “本能。”我又说了一遍。 她这回听明白了,没有说话。 “但绝不仅仅是本能,本能,只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因素。”我又加重语气说。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悲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不要说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你的心。但是,可是……” “你也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打断她的话,不由带着一股幽怨。 她低下头,一会儿说:“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内心障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她悲戚的模样,心里一阵疼怜,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我,轻声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说,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反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最该对你说对不起。” “不。”她轻轻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都是我对不起你。你的不开心不快乐都是我带给你的。没有我,你会快乐很多。” “没有你,我一刻都无法呼吸无法生存,我早就死了!”我赌气地说。 她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我,一会儿,轻轻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的摇头是什么意思,似乎,包含了多层意思。 我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了下她的头发:“好了,别自责了,该自责的是我,不该是你。刚才的事,也是我挑起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脸红了,一会儿说:“我……我没让你……你会不会身体很难受,心里很难过。” 我笑了起来:“傻丫头,这不是我和你的全部,没有那个,难道就不能活了?这会儿,我已经没事了。” 她也笑了起来:“那就好。” “你……我刚才弄得你那样,你感觉……这会儿感觉如何?还难受不?”我结结巴巴地看着她,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她满脸羞愧,伸手就打了我的胸口一拳:“坏蛋,不许再说这个了,不许说了。” 我于是不说了。 “我去洗把脸。”她说了一句,然后直接进了房间,去了卫生间。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空气里 我也回了客厅,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分散精力。 一会儿,秋彤出来了,神色基本恢复了正常,被我刚才弄乱的头发也都梳理整齐了。 她坐在我对过,也看着电视。 “好久没在扣扣里和你说话了,好久没和浮生如梦聊天了。”我说了一句。 “嗯。”她看着我。 “仿佛你还在空气里。”我喃喃地说。 “是的,我只能在你的空气里,而你,也只能在我的空气里。”她说。 “在空气里,你会找回真正的自己,是吗?”我说,看着她。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在空气里,你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但在现实里,你无法摆脱理智,是吗?”我又问。 “你呢?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你是不是也该这样呢?”她反问我。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说:“不知道。” “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她说。 我无语了,她也不说话了。 我们都沉默下来。 沉默,似乎是我和求通知之间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对我而言,和秋彤一起沉默,似乎还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虽然这享受有时会让我有彻骨刻骨的痛。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着她:“累不累?要是累了,你就上去早休息吧!” 她看看时间,犹豫了一下,说:“累肯定是累了,但我有个事情想问你,问完我就上去休息。” “好吧,你问吧。”我说。 我不知道秋彤要问我什么。 秋彤看着我,沉思片刻,说:“今天,在夏雨家里,还有在机场告别的时候,两次听到夏纪和夏雨的对话,似乎,因为夏雨,夏纪。或者三水集团有了什么比较大的损失。他们说到这个的时候,言语表情让我觉得好奇怪,还有,你和老栗都神色平静,似乎,你们都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有我蒙在鼓里。” 秋彤果然很细心,她注意到了夏雨夏纪两次谈话的内容,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 我看着秋彤:“哦,你想到什么了?” 秋彤说:“我在想,夏雨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打着休养的名义,会不会与他们谈话提及到的什么事有关呢?换句话说,夏雨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 聪慧的秋彤洞察力是很厉害的。 我沉思着,一时没有说话。 秋彤也不说话了,看着我。 我抬起眼皮看糟秋彤:“这就是你想问我的事情?” “是的。”秋彤点点头。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我又说。 秋彤淡淡笑了下:“当然,如果你要是觉得不适合告诉我,那就不用说了。我问这个。只是。只是出于对夏雨的关心。” “恐怕不仅仅是如此吗?除了你对夏雨的关心,恐怕你还想到了更多吧?”我说。 秋彤又笑了下,没有否认,默认了。 我知道秋彤一定想到了更多,但这更多会想到哪里去,我无法得知,似乎,她会想到我,想到李舜,想到我和李舜在海州的对手。 我反复斟酌思考了半天,决定告诉秋彤这事,我想了,如果我不告诉她,她会一直就这么琢磨担忧下去,那对她的精神和心理都不好。 还有,既然秋彤今天问这事,那她就是想知道的,如果我不说,她说不定会伤心的,会觉得我对她不信任。 于是,我决定告诉她,看着她沉吟了一下,说:“我告诉你,前些日子,夏雨被绑架了。” “啊。”秋彤脸色陡然一变,失声叫了出来,面露惊惧之色。 秋彤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继续说:“就是她开出租车的那天被人绑架的,在拉着客人去金石滩的路上被绑架的,绑匪头目亲自到了老栗家和老栗谈判,张口就要两个亿的赎金,为了保证夏雨的安全,老栗答应了绑匪的要求,2天之后,交易顺利成功,绑匪拿到了两个亿,夏雨被放了回来。 夏雨回来之后,惊魂未定,老栗就一直在家里看着她,不让她随意外出,同时,也就是因为此次事件,老栗怕夏雨今后再出什么闪失,决定让夏雨到美国去,打着陪护姑姑的名义去美国。” 我说的很简单,为了不让秋彤担心更多有更多的忧虑,我省略了很多情节和环节。 秋彤脸色苍白地听我说完,半天才出了一口气:“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简单?” “是的,过程不复杂。”我说。 “老栗没有报案?”秋彤说。 “你傻啊,这事能报案吗?绑匪既然敢绑架人,自然就考虑到你会报案,如果你报了,人质要是被杀了怎么办?人重要还是钱重要?”我说。 秋彤点点头:“绑匪拿到钱,痛痛快快就把夏雨放回来了?” 我说:“具体过程我不了解,但我知道,绑匪来人把钱带走的,然后我就离开了,后来老栗打电话让我到他家,去了之后,夏雨已经在家了。至于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夏雨没说?”秋彤说。 “说了,她说的更晕乎,她被绑架后就塞进了麻袋,嘴巴耳朵眼睛都被蒙住,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出话,还被打了迷糊针,醒来的时候,正在家里。”我说。 秋彤点点头:“这么说,因为夏雨,老栗夏纪三水集团损失了两个亿啊,怪不得夏雨和夏纪如此说呢,两个亿可不是小数字。” “是的,确实数额巨大,但对于三水集团来说,可以说是不疼不痒。”我说。 “即使不疼不痒,也是巨大的损失,看来,夏纪为此责怪夏雨了,所以夏雨才会如此说。”秋彤说。 “是的,夏纪很心疼这笔损失的巨款的,狠狠责备过夏雨。”我说。 秋彤轻轻出了口气,接着说:“那绑匪是什么来头?” 我说:“绑匪自称是湘西流窜过来的通缉犯,但据我的判断,我怀疑绑匪幕后有人,这期绑架案是有人指使的。” “谁?”秋彤紧盯住我的眼睛。 我看着秋彤,缓缓地说:“伍德。” “伍德?”秋彤又失声叫了出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伍德?为什么是伍德?伍德和老栗无冤无仇,为什么他要策划绑架夏雨呢?” 我说:“因为老栗和我的关系,因为夏雨和我的关系,因为李老板的企业和三水集团的合作关系。” 秋彤脸色有些阴沉,不说话了。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不许抽烟——”秋彤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把烟头掐死。 我一直就子啊她面前吸烟,她从来不管,怎么这会儿突然禁止我吸烟了呢?我很奇怪,但也不想多问。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伍德策划的这起绑架案呢?证据确凿吗?”秋彤说。 “这个……没有直接的证据,主要是我根据一些迹象分析出来的。”我说。 “分析出来的?”秋彤带着怪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你觉得自己分析的正确吗?” 我说:“应该是正确的,因为我和老栗的关系,因为李老板的企业和三水集团的合作关系,伍德不是第一次对三水集团下手了,之前的那场大火,就是他指使人干的,这次的绑架,十有八九还是和他脱不开干系。” “想当然的分析。对不对?”秋彤说。 “对!”我点点头。 我此时对秋彤的问话和神态感到有些奇怪,似乎,秋彤不大相信我的判断,对我的结论有怀疑。 秋彤接着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带着痛苦的表情沉思了半天。 “老栗是无辜的,夏雨是无辜的,三水集团是无辜的,都是因为李舜,因为我和你。他们受的这些灾祸,都是李舜带来的,都是我和你带来的,如果我们和他们没有交往,从来就不认识,他们怎么会有如此这些灾祸。”秋彤的语气十分沉重,带着极度的愧疚。 秋彤把自己也扯进去了,她似乎觉得三水集团遇到的灾难,也是和她有关系的,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和李舜的关系,她和夏雨夏纪老栗的关系。 秋彤主动就把责任拉到了自己身上。 我说:“这个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怎么会没有?你认为会没有吗?就凭我和李舜的关系,你以为会没有吗?”秋彤说。 我一时无语了。 “两个亿啊,如此巨大的损失。”秋彤喃喃道,“老栗就这么损失了两个亿,就因为我们,他损失了两个亿,我们心里如何能过意地去。” 看着秋彤难过惭愧内疚的表情,我不由脱口而出:“老栗没有损失两个亿。” 话一出口,我赶紧刹住,我答应老栗此事不告诉别人不说出去的,可是,在秋彤面前,我却脱口而出了。 这事甚至连夏纪夏雨都不知道,我竟然在秋彤面前说了出来。 听我如此说,秋彤不由一怔,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秋彤紧盯住我的目光,我知道,自己无法再向秋彤隐瞒了,秋彤的目光总是让我感到无法抗拒,既然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给秋彤说清楚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如果我对秋彤说了,就等于违反了对老栗的承诺,就失言了。 可是,如果我不说,我无法面对秋彤此刻的目光,我也不能对秋彤撒谎,我实在不想对她撒谎了,能不撒就尽量不撒。我可以不说,但不可以撒谎。 但此时,我只有说了。 老栗,对不住了,主啊,饶恕我吧。我心里默念着,然后看着秋彤:“因为李老板打给了老栗两个亿,作为对老栗损失的补偿。” 秋彤眼神一亮,看着我:“你是说,李舜前几天回来给了老栗两个亿?” “是的!”我说。 “老栗要了吗?”秋彤说。 “要了,照单全收!”我说。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幕后 秋彤松了口气,点点头:“李舜和老栗见面了?” “没有,李老板委托我给老栗传的话,说想给老栗补偿一个亿,作为对他受到牵连的一点心意,但老栗却不答应,开口就要两个亿,说少一分都不行。李老板咬咬牙就答应了,他离开海州之后没几天,钱就打到了老栗的账上。”我说。 听了我的话,秋彤有些想笑又笑不出的表情,接着说:“这么说,李舜也认为是伍德策划的此事,所以他知道老栗是受了他的牵连,所以要补偿的?” “大致是这样!”我说。 “那老栗呢?他同意你说的伍德幕后指使的分析吗?”秋彤说。 “他没有明确的态度,含含糊糊的,他似乎就认定那绑匪的话,认定那绑匪真的就是湘西过来的流窜犯。” “既然他如此认为,那他为什么还要李舜的两个亿?”秋彤反问我。 此时的秋彤,头脑似乎突然慎密起来了,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这个……”秋彤这么一问,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了,墨迹了下,说,“或许,既然李老板认定老栗是受了牵连,既然老栗自己损失了这么多有人主动来补偿何乐而不为呢?还有,或许,老栗虽然那么说,但他心里或许也搞不定到底谁是这绑架案的真正主谋。” 秋彤不说话了,低头沉思着,半天,突然抬起头说:“这事很巧啊,夏雨刚被绑架没几天,李舜突然就回到了海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什么意思?”秋彤转动着眼珠说,“我突然怀疑这事的真正主谋不是你认为的伍德。” “那是谁?”我看着秋彤。 “李舜!”秋彤轻声说,说完,突然打了个寒战。 我一听,晕了,第一反应是秋彤的分析很荒谬荒唐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想到是李舜主谋的呢? “你真是太灵敏了,太有想象力了。”我哭笑不得地说。 秋彤皱紧眉头,认真地对我说:“我这样说是有道理的,我突然想到,李舜如此大方给老栗两个亿,恐怕那不是他自己的钱,而这两个亿,本来就是老栗的,李舜只是找个借口还给了老栗。这起绑架案,从头到尾都是一起闹剧,李舜导演的闹剧,他的目的是想加大和三水集团和老栗的关系紧密度。 同时呢,将绑架之事嫁祸于伍德,将财大气粗势力不可测的老栗拉进自己的圈子,将老栗和伍德置于敌对状态,这样做,对李舜显然是有利的。还有,夏雨被捂住嘴巴蒙住眼睛塞上耳朵,这又说明,作案的极有可能有夏雨的熟人,怕被认出,所以才这样对夏雨。你说我分析地对不对?” 秋彤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似乎为自己的分析感到不到几分得意。 我此时被秋彤的一番言论给震惊了,她怎么会有如此的头脑竟然会分析这些江湖之事,而且,不管对错与否,但头头是道。 同时,我又被秋彤的一番分析给弄糊涂了,似乎,我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想到这有可能是李舜导演的一场闹剧,我不由浑身一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又不停地否定自己,李舜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 “其实,我很希望自己是想多了,我不希望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秋彤说,“可是,我似乎觉得自己的分析真的挺有道理的,李舜这个人,鬼点子一套一套的,还有老秦那个军师在。对了,还有,如果我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绑架夏雨的人,说不定就是你或者四哥,或者是你们俩找的人。” 我又晕了,傻傻地看着秋彤:“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你觉得我真的是绑匪吗?” 秋彤忍不住笑了:“我在编剧情呢,不过,看你现在的模样,我觉得还真有点土匪的模样。” 我摸了摸脑袋,秋彤又笑起来:“刚才我说的那些,你觉得有道理不?” 我说:“有道理,但没有可能!” “为什么呢?” “因为你说的太匪夷所思了,”我说,“因为还有一些过程和内情,你不知道。” 我想到李舜和我一起去抓绑匪的事情,想到李舜在这期间的表现,我认定李舜绝对不会是干这事。 当然,秋彤有如此的分析,是基于我告诉她的那些事情,而我只是告诉了她一些表面的东西,期间我和四哥方爱国他们以及李舜他们操作的事情,秋彤都不知道。她有此分析,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秋彤好奇地看着我。 “不告诉你了,我不想给你撒谎,所以就干脆不告诉你。”我说,“其实你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过程并不重要,又不是需要你来做福尔摩斯破案,你知道那些没什么意义了。当然,我不认为你刚才的分析没有道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的分析是不可能的。” “好吧,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不说别的了,不告诉我总比撒谎好,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秋彤说。 我点点头:“以前我经常对你撒谎,骗了你很多次,但现在,我尽量争取不对你撒谎的,我在努力去做到。” “还要尽量……还要努力……看来,你还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做到!”秋彤说。 “这个……”我为难地挠挠头皮。 “是不是觉得我该理解你呢?”秋彤说。 “对,对,理解万岁!”我忙点头。 “得了吧你,我希望你今后多说实话,最好不要说谎话!”秋彤说:“一个人说一句实话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只说真话不说谎话。” 我点头:“对,对,你说的对,一个人说一句实话并不难,难的是说两句。” “扑哧——”秋彤忍不住笑起来,接着板起脸:“不许耍嘴皮子。认真点。” “呃。”我看着秋彤,心里突然只想笑。 秋彤叹了口气:“今天你告诉我的这事,说实话,让我很震惊。我实在没有想到夏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幸亏夏雨没有出事,不然,直接会从精神上把老栗击垮的,那会要了老爷子的命!” “是的,如果夏雨出了事,绝对会要了老栗的命。”我说,“所以,老栗不管夏雨如何不情愿,都要坚决把夏雨送到美国去,其实主要还是从夏雨的安全考虑。” 秋彤点点头:“似乎,从老栗的做法考虑,他对这起绑架案的幕后真凶是心里有数的,只是,他不愿意告诉你而已。” “或许吧。”本来我就对老栗的模糊态度很不解,此时加上秋彤刚才的一番分析,我不由心里更加困惑和迷惘,接着对秋彤说,“其实,不管你刚才分析的对不对,但你竟然能想到这么多,能分析地好似头头是道,也还是不简单的。” “我刚才是瞎想,我十分不愿意这事是李舜干的,但又一想,要真的是李舜搞的闹剧,那又未必是一件坏事,起码没有真正凶残想杀死夏雨的幕后真凶了。但同时我又很矛盾,因为这虽然是一场闹剧,但毕竟是将老栗拉进了泥潭。”秋彤皱紧眉头说。 我理解秋彤的心思,说:“你的猜想很富有想象力,出发点是好的,但我只能告诉你那只是想象。” 话虽如此,但我的心里却还是影影绰绰有些不能释怀的感觉。 秋彤说:“或许吧,我只能凭着你告诉我的这些如此想象,你了解事情的全部,你当然可以对我的想象做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判决,我没有意见。” 我说:“真的没有意见?” “嗯。” “很听话嘛。” “昂。” “那好,睡觉吧。”我说。 秋彤站起来,接着往楼上走,边说:“晚安。” “喂——站住!”我坐在那里说。 “怎么?”秋彤停住,看着我。 “叫你睡觉没叫你上楼啊?”我边说边指了指我的卧室,“去那屋里睡,先上床脱了衣服等着我。” 说完,我带着坏笑看着她。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我还是心跳加速。 秋彤脸上闪过一缕羞红,瞪了我一眼:“坏蛋,大坏蛋,不理你了!” 秋彤说完,直接上楼了。 我坐在沙发上吸了一支烟,然后关了客厅的灯,洗澡,睡觉。 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我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今晚和秋彤在夜色里那一幕激动人心的暧昧。 越想越激动,浑身不由燥热。 开始转移思考的注意点,开始想刚才和秋彤的那一番谈话,想到了秋彤那惊人的分析。 一会儿觉得秋彤的分析不可思议绝无可能,一会儿又觉得隐约似乎有些道理。 这样反复琢磨着,越琢磨越糊涂。 看来,要想得到明确的答案,只有找个机会从伍德那里证实。 只不过,不知道何时有这样的机会,这机会的主动权很大程度上不在于我,而在于伍德。 胡思乱想着,慢慢迷糊了过去。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似乎感觉房门被轻轻无声地推开。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悄悄走进来。 不由有些警觉,夏雨和秋彤正在楼上睡觉,我在一楼可是担负着保护她们的任务,这时候进来的是谁呢?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那黑影走近我,走到床前。 黑影坐在了床沿,然后脑袋在对着我的方向,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从大致的轮廓里,我突然感觉不大对头,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一看,是夏雨,正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坐在我床头看着我。 夏雨不是喝醉了睡着了吗?怎么醒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美人计 看到我,夏雨嘻嘻一笑,轻声说:“二爷,没睡着呢还是被我惊醒了?”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你不是睡着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渴醒了,起来找水喝。”夏雨说。 “找水喝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说。 “过来看你睡得好不好啊?怕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害怕哦。”夏雨笑呵呵地温柔地说,“小克克,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是不是害怕啊,二乃过来陪陪你,好不好呢?” “我不害怕,我能睡着,不用你来陪,你上去睡觉去!”我说。 “既然能睡着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我看你是没睡好吧?”夏雨说。 我没有说话。 “哎,我喝完水突然不困了,突然很想二爷,就过来看看你。”夏雨说。 “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上去休息了吗?” “我明天就要走了,就要远渡重洋到万里之外了,难道……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单独说会儿话?”夏雨幽幽的目光看着我。 “这个……”我心里突然有些发软。 夏雨又轻轻叹了口气:“你难道就那么讨厌我吗?即使我要离开你了,你也不给我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好吧,说什么呢?” “随便说,说什么都行。” 我一时找不到话头。 “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觉得很轻松呢?今后再也没有我这个二乃来纠缠你烦扰你让你讨嫌了?”夏雨说。 我说:“我没那意思,我没说你让人讨嫌!” “那你就是喜欢我缠着你了?”夏雨笑起来。 “我也没这样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夏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舒了口气,说:“夏雨,其实,我就是希望你能有你自己的新的生活,属于你的新生活,在你的新生活里,你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真正的幸福和快乐,离开你,我就失去了我自己。我无法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找到所谓的新生活。” “你现在是这样想,但正如你所言,时间和空间会改变一切,等你到了美国,的你接触到更广泛的空间,等你认识更多的朋友,你就会改变自己的这个想法的。” “你确定吗?” 我点点头:“确定。” “但我不确定。”夏雨说。 夏雨的回答让我又无语了。 我沉默片刻,伸手拿过床头自己的衣服。 “干嘛,你要穿衣服?先脱了睡衣再穿啊!”夏雨说。 我没有理会夏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个摔坏的诺基牙手机和蓝色发卡,递给夏雨,然后把衣服放回去。 “咦,这是我的手机和发卡,你在哪里找到的?”夏雨说。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你的东西,给你。” 夏雨接过去看了看:“手机摔坏了,可惜,可惜。” 我说:“把东西收好吧。” 夏雨将手机和发卡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我:“你是怎么找到这东西的?是在我被绑架时候的出租车里还是在我被关押的地方?” 我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东西回来了。” 夏雨说:“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是不是啊,所以你一直带在身边,过安检的时候我怎么没注意看到你掏出这手机啊?” 夏雨先过去的安检,她自然没有注意到。 我说:“这东西对我重要不重要不重要,但因为是你的东西,所以我就想在你走之前交给你。” 夏雨说:“手机摔坏了,我要再去买一个。” 我说:“美国有卖这种黑白屏的诺基牙手机的吗?” 夏雨一咧嘴,转了转眼珠:“那把你的给我,回去你再买一个,好不好?” 我说:“不好!” 夏雨说:“为什么不好?” 我说:“因为我对这个手机有感情了。” 夏雨说:“看不出你还挺恋旧,这么说,你也还恋着前大奶了?” 我哭笑不得。 “我走了,你会不会也会恋旧呢?我好歹做你的二乃也有些日子了,算是老的了。我走了,你会不会再发展新的二乃来接我的班呢?”夏雨又说。 “你都在说些什么?这哪儿跟哪儿的事?”我说。 “我不管,以后你不管再找哪个女人,都不许再册封为二乃,二乃是我的专用,不许有人占用我的名号。”夏雨说。 我深深叹了口气,夏雨的脑瓜子真敢想真会想啊。 “我知道你周围很多女人喜欢你,不光是我,我知道元朵孔琨秦露都喜欢你的,我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元朵叫你哥,但她对你的心,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不说,但我心里明白。孔琨和秦露,我也是知道的。”夏雨继续说,“还有,甚至秋姐,我也怀疑她对你有那种情感,虽然她做的很含而不露,但我还是能偶尔从她看你的眼神里感觉出一些异样的东西。唉,还有海竹和芸儿……你说说你,招蜂引蝶的,怎么就这么吃香呢?我要是个你这样的男人,周旋在这些女人中间,估计得累死忙死。” 夏雨其实还漏了一个——谢菲。 当然,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我心里苦笑连连。 “你说你和这么多女人搞纠葛,我走了怎么能放心呢?这么多女人在窥视着老大的宝座,海竹的位置怎么能不岌岌可危呢?可怜的海竹,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正面临这么激烈的竞争。想一想,还是我的位置好,相对安全,似乎没有人和我争二乃的位置,但愿如此吧。希望这个位置一直给我保留好了,我早晚还要回来的。”夏雨说。 “你觉得你多久能回来?”我问她。 夏雨眼神里一阵迷惘:“不知道,我说了不算。” “安心好好呆在美国吧,不要多想,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我说。 夏雨怔怔地看着我,沉默半晌,说:“悲欢离合是红尘,坎坎坷坷是人生。” 说完,夏雨的眼圈突然红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只知道吃喝享受玩乐的富家女?”夏雨低声说。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夏雨刚才这句话。 这句话似乎说的很有味道,值得品味。 不由觉得繁华人生,凄美瞬间,岁月流逝,如梦如幻。 似乎一切都是自有天意。许多事情都无法去改变,也许上帝会给我预备机会,但是往往我都会错过机会。也许我没有好好把握,总是在得与失之间惆怅,失望,倍感忧伤,悲观失望。 夏雨继续说:“诚然,我活着需要丰富的物质生活,谁都不愿在贫乏中渡过,金钱可能不是首要,但有钱不是我的过错。我知道,离开金钱是万万不可的,我吃喝穿都离不开它。多少人为金钱愁绪,多少人为金钱奔波,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看着夏雨。 “其实我明白,这世间的人,包括你我,都活得很累,不要因为我不缺钱就活得不累。”夏雨叹息一声,“对我而言,别看我整天嘻嘻哈哈,但我的心有多苦多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终于领悟,人活着就是一种折磨,一种煎熬,而因为有你,陪伴我的或许终将是荆棘和磨难。” 夏雨的话让我的心里一个劲儿发沉。 夏雨接着说:“当然,或许我该正确对待这些,因为上帝从来是公平的。” 我点点头:“是的,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 夏雨苦苦一笑:“二爷,其实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悲欢离合皆常事。生活本没有理想之完美,人人都要去尝尽人生之艰辛,生活之坎坷。” 我说:“缘分之事自有天注定,可遇而不可求。我们,可以是永远的好朋友。” 夏雨抿了抿嘴唇:“在我没有品尝到或许时间和空间带给我的实践之前,我决意不会放开你,即使我到了美国,我也会日夜念着你。你是我唯一的二爷,我是你唯一的二乃,我们之间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你这一生,注定就要和我有这么一遭。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所以我说悲欢离合是红尘,坎坎坷坷是人生。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之根本。” 我说:“夏雨,你何必非要这么执着。” 夏雨说:“执着来自于心动,自从你成了我的心动男生,自从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你,我就决意一定要和你不分离,一生一世不分离,只要能够不分离,我不在乎什么大奶二乃的名分,即使你妻妾成群,只要有我的一个位置,我同样不会去介意去争风吃醋。虽然我现在和你的人要分离,但我的心,却一直会形影不离跟着你。” 我说:“你这样会很累,会委屈了你自己,会耗费了你自己,而且,我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浪费如此多的感情和精力,我实在是一个浑浑噩噩玩世不恭的混账男人,你根本就不该对我倾注如此多的情感……” 话没说完,夏雨伸出手堵住了我的嘴巴,看着我嘻嘻一笑:“亲爱的小克克,不要这么糟践自己,干嘛要把自己说的这么肮脏龌龊呢,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你无权做出评价,我心里有数,既然我心里有数,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我喜欢你的玩世不恭和浑浑噩噩,我喜欢你吊儿郎当和装憨卖傻,反正你的优点和缺点,我都喜欢。” 夏雨这话让我突然想起付梅在我面前提到李舜时候的话,她的话和夏雨此刻的话十分相似。 说完,夏雨松开手,突然凑过来吻了一下我的嘴唇。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后仰 我一怔,不由身体往后仰了一下,但后面是床背,我无法再往后仰了。 夏雨身体往前倾,接着又凑过来。 “不要这样。”我说。 “不许动,听话,乖乖的。”夏雨嘴里念叨着,两手抱住我的脑袋,狠狠又亲了我的嘴唇一下,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我,得意地笑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你今晚喝多了,怎么这么快就不醉了?” “睡了一觉啊,酒醒了啊。”夏雨说,“我其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喝醉的,迷迷糊糊就觉得自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起来喝水,然后看了看周围,秋姐正睡得香,我就下来了,结果就发现你其实还没睡着。” 我看了下时间,半夜1点了。 “你上去继续睡觉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呢。”我说。 “不急,不要这么急着赶我走好不好?”夏雨说,“反正我明天就要走的人了,你就是再讨厌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走了,以后你想找人惹你都找不到。” 夏雨如此说,我不好意思再赶她走了。 我们一时沉默了。 夏雨看着我,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一会儿,夏雨站起来直接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我知道她不会离开的,还会回来。 果然,片刻,夏雨回来了,手里断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瓶打开的红酒,还有两个杯子,都倒满了红酒。 “干嘛?”我说。 “反正我也不困,咱们坐在这里空聊也闷,不如喝一杯,边喝边聊。”夏雨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你还能喝?”我说。 “喝白酒我不行,但红酒,嘿嘿,还凑合。”夏雨说着递给我一杯酒,然后自己也端起一杯,“二爷,来,二乃和你喝一杯。二乃就要远行了,今晚,在这午夜里,在这寂静的时刻,在只有我和你的二人世界里,我们……我们干了这杯酒。” 夏雨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眼神狡黠地看着我。 我端起酒杯刚要喝,突然又放下了。 刚才夏雨狡黠的目光让我不由怀疑这杯酒里是否被她捣鼓了什么洋动静,她是否想用这杯酒来实现她出国之前最后疯狂一次的目的。 虽然今晚我和秋彤的那一番暧昧让我的身体里带着没有熄灭的欲之火,但我不想和夏雨发生那种事,我绝不可以一错再错下去,秋彤就在楼上,我必须要自觉点。 这是对夏雨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甚至,还是对秋彤负责。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对秋彤负责,但我却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怎么了?干嘛不喝?”夏雨紧盯住我。 “这酒我怕喝了之后会犯错误。”我说。 “什么意思呢?我不明白哦,二爷。”夏雨虽然带着撒娇的语气,但我还是能听出她口气里的紧张。 我愈发怀疑这酒有问题了,看着夏雨,这丫头在给我玩猫腻呢。和我玩,她还嫩了,我是经历过这事的人,被下过药的人,吃一堑长一智,怎么会再重复之前的愚蠢错误呢? 我看着夏雨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夏雨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放下自己的酒杯,说:“哦,二爷,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在酒里给你下了什么东东的什么药,怕喝了之后二乃伺候不了你,是不是?” 我又是一笑,还是没说话,但带有默认的意思。 夏雨没有再说话,伸手拿起我的酒杯,直接就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来,抹了抹嘴唇,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觉得很对不住夏雨,因为自己刚才对她的误解和猜测。 夏雨接着又举起自己的酒杯,微笑着看着我。 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我拿起酒杯,把剩下的红酒一口都干了。 夏雨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然后开心地笑了。 然后,夏雨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关好,反锁上。 “干嘛?”我说,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发出来没有气力,似乎很虚弱。 夏雨冲我做了个鬼脸,走到床头,坐下来,看着我:“嘻嘻,二爷,感觉好吗?” “什么感觉?”我说。 话音刚落,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了剧烈的反应,身体内部涌起巨大的热流,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奔流,一种难言的狂烈的欲望在我大脑和身体里涌动,而我的视线和意识却在渐渐模糊。 “你……”我想抬起手臂,却陡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做到了,我的身体似乎不听我使唤了。 “你……”我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我的视线继续模糊,我的意识继续朦胧,我的欲望继续狂乱迷乱继续疯狂涌动。 眼前模模糊糊晃动着夏雨得意的笑脸,耳边响起她喃喃的声音:“不是我能喝的东西你就能喝哦,小傻瓜。” 我顿时明白,我自以为很聪明,还是上了夏雨的当了。 接着,我听到夏雨温柔而激动的声音在我耳边颤抖着:“亲亲宝贝,亲亲二爷,亲亲克克,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外婆回来了……” 这是我当晚听到的夏雨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我的意识似乎就彻底模糊了,我的记忆似乎就终于断了片子。 虽然记忆仿佛断了片子,但我却似乎进入了一个疯狂而梦幻的境地,我在痛苦的疯狂中无法把握自己的方向,无法支配自己的意识,无力而无奈地疯狂着,在痛苦中进入一种极致的发泄和宣泄,在宣泄发泄中感受着难言的苦痛的快乐,在快乐中得到些许暂时的安抚…… 就这样反反复复着,最后,我终于平静下来,疲倦而无力地平静下来,累了,真的累了。 然后,我静静地沉沉地睡去,睡去。 当我醒来,睁开眼,天亮了。 我正平静而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完好。 夏雨不见了,房间里只有我自己。 床头柜上夏雨被摔坏的手机和蓝色发卡也不见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房间里的光线很温馨。 感觉脑袋有些发胀,晃了晃,却不疼,也不晕,头脑似乎还很清醒。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摸摸自己的胸口,心在跳,我还活着,还能呼吸。 又伸手摸摸的下面,小弟弟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我皱紧眉头,努力去想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喝完夏雨的那杯红酒就在她的呢喃中昏昏睡去了。 我依稀感觉自己好像睡去后进入一个梦幻而疯狂、痛苦而快乐的境地,但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我的那些梦幻疯狂感觉只是感觉,只是一场梦。 我困惑而迷惘地使劲呼吸了一口空气,空气里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 难道,昨晚真的是一场梦,酒后迷梦春梦幻梦?难道,昨晚我昏睡过去之后夏雨对我我对夏雨什么都没有做? 似乎,我又处在那天在谢菲家里的境地,似乎,感觉和那晚有些相似。但细细想想,却又似乎不同。 我模模糊糊意识到昨晚夏雨在给我喝的酒里做了手脚,但她自己先喝了一口却什么事都没有,我怎么喝完就晕乎了呢?难道,这酒后劲极大,她喝的少没事我喝多了才会这样? 想想不大对劲,但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夏雨和秋彤说话的声音,声音似乎来自厨房,她们在做早餐。 夏雨似乎情绪不错,不时听到她欢快的笑声。 就要走了,她还能如此开心,难得。 我点燃一支烟,靠在床头,慢慢地吸着,慢慢地聚拢自己的思维,努力想将断了记忆的片子找寻回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终归想不起昨晚昏睡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让我不禁有些焦躁不安。 我焦躁不安地重要原因其实就是担心自己昨晚倒地是不是把夏雨给做了,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将深感不安深深自责倍加忧虑。 如果真的那样,那就是我做了夏雨两次了,第一次稀里糊涂没出来,但搞破了夏雨的膜,我没达到满足,夏雨不知道到没到。 但这一次,如果真的是做了,那我有没有出来呢?夏雨有没有爽歪歪呢? 如果真的做了,那会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啊,秋彤就在我身边,我却背着她做了其他女人,这如何让我能原谅自己呢?当然,秋彤即使不在我身边,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是不可原谅的。 我越想心里越发慌,甚至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当然,或许,可能,我和夏雨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迷幻中的那些模糊感觉可能都只是感觉而已,梦里花开知多少,我自己的意淫而已。 如此想来,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但这短暂安慰似乎又是在自欺欺人,总怀疑自己昨晚在昏睡后和夏雨在她情我不愿的情况下做了不好的事情。 越想心里越感到不安,极大的不安。 我在焦虑和烦忧里点着第二支烟。 这时,有人敲门,接着传来夏雨的声音:“小克克,起床了,醒了没有?” 我刚要回答刚要下床,门接着就被推开了,夏雨笑嘻嘻地出现在门口。 夏雨的气色似乎很好,两只大眼睛格外有神,满脸都挂着笑意。 我坐在床头没有动,拉了拉睡衣下摆,看着夏雨:“昨晚你什么时候走的?” 夏雨走近我,脸上带着得意而诡异的笑:“昨晚……哦,我想想啊。对,昨晚我喝多了下来喝水,和你聊了半天,然后我们喝了点红酒。” “然后呢?”我紧盯住夏雨的眼睛。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你说呢 “然后……你说呢?”夏雨笑吟吟地看着我,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我心里一紧,说:“然后……我就忘记了,不知道了,你该知道的,你会知道的,是不是?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雨哈哈一笑:“不错,我当然知道哦。” “那然后怎么样了?”我紧张地看着夏雨。 “然后……你就睡了,睡得一塌糊涂,死睡,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夏雨不动声色地说。 “我……真的就直接睡了?真的就睡得很沉?”我有些怀疑。 “是啊,你以为呢?你以为你干什么了?”夏雨反问我。 “我……我不知道。”我干巴巴地说。 “嘻嘻。”夏雨轻声笑起来。 “那红酒……怎么我喝了就迷糊了,你喝了怎么没事?”我问夏雨。 “你怎么知道我喝了没事呢?你不是迷糊了吗,怎么知道我就没事呢?”夏雨又反问我。 “这个……”我顿了顿,说,“但我记得我昏睡之前,你好好的……” “嘎嘎。”夏雨欢乐地叫起来,“看来你记性还是很好的嘛,还能记得我好好的,你还能记得什么呢?” 我说:“你说不是你能喝的我就能喝,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你说是什么意思?”夏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问你呢!说——”我严肃地说。 “我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男人适合喝高度白酒,女人适合喝红酒了。我习惯了喝红酒,而你,显然不如我适应性强,喝白酒我不如你,但是喝红酒呢,你显然不如我了。”夏雨一般正经地说着,但随后又做了个鬼脸。 听夏雨这话,说的似乎还有些道理,我心里似乎有些安慰,接着又问她:“那你那句小兔兔乖乖外婆回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口头语啊,怎么了?”夏雨说。 “说完这句话,然后又发生了什么?”我紧盯住夏雨的眼睛。 “然后……然后你就不记得了是不是?然后你就睡了是不是?”夏雨咧嘴笑起来。 “是的,所以我问你。” “嘎嘎——”夏雨又叫了一声,然后说,“然后……你就睡了啊,我给你说了半天话,可是你都没反应,就是不理我。” “真的?”我说。 “真的哈,我和你说了老半天话呢,自言自语啊,你就是没反应。”夏雨边说眼珠子边转动着,嘴角露出狡黠的一丝微笑。 “那你说完话呢?”夏雨的神情让我不由又不安起来。 “说完话……我又喝了几杯红酒,然后……我的记忆就断了片子,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哦。”夏雨带着腻腻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酒后的感觉真好,自己都不知自己干了些什么。” “啊——”我不由失声叫起来,觉得夏雨在蒙我,她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只是不告诉我而已。 “别大惊小怪的,看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这是。”夏雨的口气很温柔,凑近我,“小克克,二爷,我告诉你啊,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睡的,早上还是秋姐把我叫醒的,哎,一觉醒来,天亮了,春梦了无痕啊。”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雨,半天没说话,夏雨也不说话,坐在床沿,笑吟吟地看着我。 “昨晚那红酒,我喝的那杯红酒,你捣鬼了是不是?”我板着脸说。 “木有,木有,木有就是木有,你打死我也不会说有!”夏雨当即否认。 “你在撒谎?撒谎不是好孩子!”我说。 “我木有撒谎,我是好孩子!”夏雨有些强词夺理地说。 “我直觉你一定是在那酒里做了手脚!” “嘎——那我喝了怎么会没事?你别冤枉二乃哦,二乃可是好人哦。”夏雨虽然口气还是很硬,但我听出有些发虚。 我不想和夏雨争辩了,说:“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没有?” “二爷,你说的那个什么事,是什么事呢?”夏雨一副无辜困惑的神态。 “这——”我一时说不出口了,憋了半天,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呢?说呀,说——”夏雨催促我,一副忍不住要笑的样子。 夏雨这神态让我心里重新不安起来,但我却委实又说不出口,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此时我极其害怕那事被证实是真的了,似乎宁愿欺瞒着自己。 “嘻嘻,一个大男人,讲话吞吞吐吐的,小伙子不利索。”夏雨说,她似乎很希望我说出那话来。 我感到很郁闷,直接下床,说:“我要起床换衣服了。” 夏雨也站起来:“哦,穿衣服吧。” 夏雨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你出去下。” “我来给你穿衣服好不好?” “不——你出去!” “我要是就不出去,你就不换衣服了是不是?”夏雨似乎还很委屈,看着我,“那你就穿着睡衣出去吃饭啊。” “你——”我一时拿夏雨没办法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秋彤的声音:“早饭做好了,都出来吃饭啦。” 话音刚落,秋彤接着就推门进来了。 看到我正穿着睡衣,秋彤一时有些尴尬,站在门口。 夏雨在我房间里,她一定以为我早就穿好衣服了,所以才直接进来的。 看到秋彤,我的心里一阵不安,突然感觉很虚。 夏雨眨眨眼,看看我,又看看秋彤,然后笑着说:“哎,小克克正打算要穿着睡衣出去吃饭呢,我正动员他换衣服呢,可是他害羞,死活不肯当我的面换衣服。” 我顿时就哭笑不得。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接着说:“好了,都出来吃饭吧。” 然后,秋彤就出去了,夏雨冲我做了个鬼脸,得意地笑了下,然后也出去了。 我忙换好衣服出去,去卫生间洗脸。 洗完脸,打算刷牙,看到杯子上着牙刷,已经挤好了牙膏,不知道是谁弄的,是秋彤呢还是夏雨? 我觉得是秋彤,我主观上一厢情愿认定是秋彤帮我挤好了牙膏。 这样想来,心里一阵温暖,同时继续感到不安。 洗漱完毕,我去了餐厅,秋彤和夏雨都坐在餐桌前,正等我一起吃早饭。 我坐下,直接闷头吃饭,不敢抬头看秋彤一眼,也不看夏雨。 “嘻嘻,小克克看来很饿哦,是昨晚光喝酒没吃好呢还是……”夏雨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我知道她后面的半句应该是:还是昨晚活动量过大消耗过多呢? 我知道她后面半句的意思但秋彤却未必知道。 秋彤接着说:“昨晚光顾了喝酒,大家都没大吃饭,其实我也饿了。” 边说,秋彤边自然地拿起一个鸡蛋,剥完壳,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 夏雨呆了下,接着说:“秋姐你偏心。” 秋彤笑了下:“我也给你剥一个。” “我不,我要吃这个。”夏雨边说边毫不客气伸手就把我面前的鸡蛋拿了过去。 我一怔,随即继续吃饭。 秋彤也一怔,随即又拿起一个鸡蛋,慢慢剥壳。 刚剥完,夏雨又说:“秋姐,我还要吃你这个鸡蛋。” “呵呵,好!”秋彤笑着,把鸡蛋放在夏雨的盘子里。 夏雨拿起鸡蛋,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大口吃起来。 秋彤剥了给我的鸡蛋都被夏雨给收拾了,我心里有些不快,抬头看了一眼夏雨:“慢慢吃,别噎着。” “你是不是想说噎死我啊。”夏雨吃完鸡蛋,伸直脖子吞咽了下。 我不理她,继续吃饭。 夏雨笑了下,然后拿起一个鸡蛋:“哎,二爷有意见,那我剥一个给二爷吃。” 秋彤开始低头默默地吃饭。 “别,我自己来——”我边说边摸起一个鸡蛋,往桌面一磕,然后快速剥起来。 “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夏雨自嘲地说了一句,然后放下手里的鸡蛋,边狠狠瞪了我一眼。 大家继续吃饭,都没有再说话,似乎都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这时仍然不能肯定我昨晚到底有没有日夏雨,虽然有迹象表明我做了,但夏雨却没有直接承认没有当面说出这一点,这让我不禁带着侥幸的心理自我安慰了一番,或许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我心里就安稳多了。 这样想着,我开始品出了嘴里食物的味道,大口吃起来。 “怎么样?我和秋姐做的早饭味道不错吧?”夏雨说了一句。 我嘴里塞着东西,没有说话,使劲点了点头。 “嘻嘻,其实这早饭都是秋姐做的,我只是打了下手而已。”夏雨说,“秋姐做饭做菜的手艺真好,昨晚的菜也几乎都是秋姐做的。谁以后娶了秋姐,真是好福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我可真不想让大烟枪占这个便宜。” 我看了夏雨一眼,又看看秋彤。 秋彤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继续吃饭。 正在这时,秋彤的手机响了,秋彤拿起手机看了下来电号码,夏雨凑过去看:“嘿,夏纪老哥的。” 我一听,心里不由自主一顿。 “秋姐,你到客厅去接吧,说不定夏纪老哥有什么话要和你说呢,嘿嘿。”夏雨笑着。 我听了夏雨这话,心里很不舒服。 秋彤笑了下,接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身体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开始接电话。 夏雨一咧嘴,继续吃自己的饭。 “夏董你好。”秋彤的语气很平静。 我也低头吃饭,却竖起耳朵听秋彤接电话。 “呵呵,我们正在吃早饭,一切都很顺利。”秋彤笑着,“夏董是不是不放心夏雨啊,没问题,有亦克在,还有我,你和栗叔都尽管放心好了。夏雨就要走了,你还是和夏雨多说几句吧,你等下哈。” 说完,秋彤就把手机递给夏雨:“和你哥说说话吧。” 似乎,秋彤是不管夏纪愿意不愿意,直接把电话给夏雨的。 似乎,夏纪是想和秋彤在电话上黏糊黏糊,但秋彤没给他机会,直接把电话给夏雨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强忍 夏雨接过电话,直截了当地说:“老兄,你好,早上好,早安,我正在吃早饭,你吃了木有?吃饱了木有?你该去上班了吧,去吧,好好上班,好好工作,乖乖地哈,我今天就要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好老爸……还有,虽然我不上班,但我的工资你要按时给我发,不准拖欠,不准克扣,不然,我到劳动部门投诉你这个资本家剥削劳工。说完了,拜拜,我继续吃饭了!” 似乎,夏雨没有等夏纪在电话里说什么,直接就来了这么一通,说完也不等夏纪回答直接就把电话挂了,把手机还给秋彤。 我突然忍不住想笑,强行忍住。 吃过饭,收拾完毕,大家坐在客厅里喝茶。 夏雨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秋彤:“秋姐,你说,女人什么时候最幸福?” 秋彤想了想,说:“幸福没有界限,当你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本身就是一种幸福。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和关心,你难道不幸福吗?” 夏雨歪着脑袋,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秋彤笑看夏雨:“找到答案了?” 夏雨说:“嗯哪,其实,我现在突然觉得啊,女人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应该是……” 说到这里,夏雨停顿下来。 “应该是什么呢?”秋彤说。 “应该是为自己所爱的人生下小宝宝的时候,那才是最幸福快乐的时刻!”夏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闻听夏雨这话,我的心里不由一怔,夏雨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秋彤一楞,接着呵呵笑起来:“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随即,秋彤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缕痛苦的凄楚。 似乎,她想到了自己的那次流产。 那次流掉的,是我和她的小宝宝。 看到秋彤凄楚的目光,我的心顿时就疼痛起来,疼得针扎一般。 我不知道秋彤有没有享受过女人真正的幸福,有没有感受过女人最幸福的时刻。我也不知道秋彤今后会不会拥有女人真正的幸福,能不能真正感受到作为女人最幸福的时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愈发感到疼痛。 而同时,夏雨这句不找边际的话又让我的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的预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夏雨的这句话有不安的预感。 或许,我一直在逃避自己,我不敢面对什么,即使有不安的预感我也不愿意去承认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能在逃避中得过且过多久。 上午10点,我们出发去机场,去送夏雨。 在安检口,夏雨和秋彤拥抱告别,夏雨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秋彤也眼圈发红,但还是努力笑着安慰着夏雨。 夏雨擦擦眼泪,接着又笑,说到了美国之后会和大家保持联系的,然后又让秋彤转告没有来得及告别的大家,希望大家不要忘记她。 秋彤答应着。 我站在旁边,手随意放在裤子口袋里,突然摸到了一个东西—— 发卡,夏雨的蓝色发卡。 我凭直觉就知道是这个。 夏雨把手机拿走了,但蓝色发卡却留给了我。 她是要给我留一个念想吗? 摸着口袋里的发卡,想到此一别,夏雨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想到一个近在咫尺的人从今日起就要相隔万里,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和茫然的感觉。 和秋彤告别完,夏雨又和我告别。 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夏雨突然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 我一时无所适从。 秋彤默默地转过身,看着别处。 夏雨突然扑到我怀里。 我有些慌了,想推开她,但她死死搂住我的脖子不放,我也不能硬推。 “二爷,我就要走了,你抱抱我,抱抱……”夏雨抽噎着说。 此时夏雨的口气和神态,很像一个需要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 我的心里有些发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嘻嘻。”夏雨突然又笑起来。 夏雨忽而哭忽而笑的,神经兮兮。 “二爷,这一刻我很幸福,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幸福,在你身上,我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夏雨在我耳边轻声低声说。 我的心里一阵惊惧,我木有幸福感,只有紧张和恐慌。 我不知道夏雨说的我带给她的幸福都包括什么。 “当然,或许,不久的以后,我还会迎来最幸福快乐的时刻。”夏雨说完这句话,放开我,嘻嘻笑着,边冲我挤眉弄眼了一下。 一听夏雨这话,我的心猛地一震,倏地乱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结结巴巴问夏雨。 我记得夏雨在出发前说的关于女人什么时候最幸福的内容和标准。 “木有什么意思啦,随便说说而已,只是个美好的希望和期待,难道你不希望我有最幸福的时刻吗?难道你不想祝福我吗?”夏雨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 “想……我希望你能幸福开心。”我木木地说。 “这就对了,你想我也想,大家都想才最好!”夏雨这句摸不着边际的话又让我有些迷糊。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点,那就是智商不低,但情商却实在不高。 当然,我的情商低或许是因为当局者迷的缘故。如果我能跳出来看自己,或许不会这么迷糊这么晕菜。 夏雨然后放开我,后退一步:“好了,我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秋彤转过身,看着夏雨。 夏雨冲我们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头发,然后潇洒地转身,拉着行李箱,径自进了安检口通道。 我和秋彤站在安检口看着夏雨。 安检完,夏雨转过身看着我们,冲我们挥挥手,突然又笑了下。 但我看得分明,她边笑脸上边挂着泪水。 秋彤冲夏雨挥挥手,笑了下,然后不由低头擦擦眼睛。 我也挥挥手,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 然后,夏雨转身离去,直奔登机口。 我和秋彤站在原地默然了半晌。 夏雨走了,就这样走了,带着我未知的困惑迷惘和惊惧走了。 她这一走,远隔万里,远隔重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海竹离开了海州,夏雨也离开了海州,我身边的女人正逐渐在减少。 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 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个。 蓦然想起夏雨昨晚的时间空间论,不由想起我和海竹,似乎,时间和空间也正在考验着我们。 想到这一点,看着身边正默默站立的秋彤,我的心里一阵慌乱,又乱了起来。 “我们走吧。”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我说。 秋彤答应了一声,目光怔怔地看着夏雨身影消失的方向,却没有挪动脚步。 我默默地看着她。 秋彤的神情有些悲戚。 半晌,秋彤轻轻叹息一声,又低头擦了擦眼睛:“我们走吧。” 我们于是离去。 我们却没有离开机场,而是去了国内候机厅。 我们的飞机是下午3点40的航班,现在刚过12点,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换登机牌也还早,机场规定只能提前两个小时才给换登机牌。 “找家餐厅吃点饭,然后休息会吧。”我说。 秋彤点点头。 于是,我们找了一家餐厅,在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饮料,要了两碗面。 在机场餐厅吃饭,只有吃面了,别的东西都贵地要命,就是这样,一碗普通的牛肉面还是68元,一杯普通的果汁要38元。机场餐厅真他妈杀人不眨眼,宰客够狠的。 贵也就罢了,分量还很少,一碗面吃下去根本就不解饿。 我吃完没觉得怎么饱,秋彤看着我说:“不够吧,再要一碗?” 我摇摇头:“算了,吃多了浪费,还是省省吧。” “记得到你家的时候你爸爸说过一句话,叫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秋彤说着就把服务员叫过来,又给我要了一碗面。 吃了两碗面,感觉才有些饱了。 我们吃完之后,就坐在那里喝饮料。 我想着刚才秋彤说的话,她竟然还记得我爸爸说过的话,心里不由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久没去看你父母了。”秋彤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 “上次去明州,没能去看你父母,很遗憾。”秋彤又说。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爸妈其实也很想你,我回家的时候,我爸妈还专门问起了你。”我说。 秋彤的眼神一动,接着又有些黯淡,随即笑了下:“能被长辈记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说:“幸福对你来说似乎很容易。” 秋彤说:“知足常乐,其实我觉得知足就是幸福。” “记得上午你和夏雨说过,说能被人关心关照就是幸福。”我说,“如此理解,只要有人关心你你就知足了吗?你对幸福的理解和要求就是如此简单吗?” “还需要怎么复杂呢?”秋彤说。 “不需要怎么复杂!”我说,“但我觉得你的要求实在是太——” “太怎么了?”秋彤说。 我想了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容易知足了而已。” 秋彤沉默片刻,说:“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而欲望本身又是一切烦恼的发源地。现实就是现实,出生有贫富,能力有大小,但生活快乐不快乐,知足不知足就要看每个人自己了。” 我不由点了点头。 “当然,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和追求不同,也是正常的。”秋彤说,“比如你看夏雨,她其实对幸福的要求也不高啊,很淳朴很单纯,她就是想做妈妈最幸福,能有自己的小宝宝最幸福,她的幸福要求是多么温馨温暖啊。” 我的心不禁又咯噔一下,微微有些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秋彤看着我。 “没什么。”我心里有些慌乱。 我不由又想起夏雨刚刚临走前和我说的那句话。 “你似乎有心事。”秋彤看着我。 我看着秋彤,想摇头,却不由又点了下头。 “有什么心事,可以说说吗?”秋彤说。 “我……”我欲言又止。 秋彤平静地看着我:“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我有苦难言,不由叹了口气。 “昨晚休息地好吗?”秋彤说。 “还好吧。”我的口气连我自己听起来都很勉强。 “夏雨半夜没有去打扰你吧。”秋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红扑扑 我的心里一惊,看着秋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喝水喝多了,半夜上卫生间,正好遇到夏雨从楼下上来,她说自己渴醒了,下去找水喝的。”秋彤说。 “哦。”我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我闻到她嘴里还有酒气,脸色也红扑扑的。”秋彤又说。 我心里有些紧张,大脑紧张地斗争了片刻,说:“不错,夏雨是下楼找水喝了,不过,喝完水,她跑我房间里去了,拿来了红酒,非要和我继续喝红酒。” “哦。”秋彤轻轻哦了一声,眼皮跳了下,看着我。 “喝了一杯红酒,我很困了,就睡了,夏雨,然后她就……”说到这里,我住了口,我不知下面该怎么说了。 “她就上楼了,是吧?怪不得我遇到她的时候脸色还发红呢,看来是喝酒喝的。”秋彤说。 我没有说话,心里还是很紧张,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秋彤会相信几分,也不知道秋彤自己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我知道夏雨对你的感情,要走了,她想和你找机会单独说说话,可以理解。”秋彤说,“其实,这次来京城,夏雨似乎是不欢迎我来的,但栗叔既然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我其实觉得自己是电灯泡呢,你说是不是?” 秋彤的口吻有些自嘲。 “当然不是。”我说,“我很希望你来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疯丫头。” “你希望我来,但夏雨未必希望,这是明摆的事情。”秋彤说。 “这个……”我的心里有些尴尬。 “我说这话并不是在责怪夏雨,我早就知道夏雨对你有那意思,我也知道夏雨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的世界很简单,她的思想不复杂,她看问题想问题都很直接,其实,想想夏雨也不容易,她的心里也是有很多苦衷的。 站在她的角度,她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去追求,不用顾虑太多的问题,但是,毕竟你的身边有海竹,海竹和你已经定亲,很快将走入婚姻,夏雨她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但她又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的追求,于是就屈尊把自己降低到二乃的位置,也不去争什么名分,作为她的经济和社会地位,作为她的家庭和物质基础,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委实很难得。 只是,她想问题实在太简单了,几乎没有人会支持她的做法,甚至也包括我在内。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一意孤行下去,在你和海竹还有她之间,终将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甚至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次她到美国去,或许对你对她对海竹,都是一个解脱。”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情很沉重,我知道秋彤的话很有道理,但真的夏雨走了大家就能都解脱了吗?而且,走了一个夏雨,还有芸儿,还有孔琨,还有秦露,还有。 最重要的,还有秋彤。 即使这些女人都走了都解脱了,只要有秋彤在,我能解脱吗?我能放下吗? 在海竹眼里心里,秋彤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比夏雨芸儿小。 我不由苦苦地笑了下。 我鼓起勇气想说破我和她还有海竹之间的微妙关系,但鼓了几次勇气,还是没有开了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对她不构成伤害。 其实,我不说,似乎秋彤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她在我和海竹面前一直深藏着自己的内心,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虽然有时候在我的主动下会越雷池半步,虽然我们酒后有过那雷池一步,但始终没有敢再重复之前的事情。 她在极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在极度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真实情感,她一直努力想撮合我和海竹,想看着我和海竹的幸福,唯独没有想到自己。 而我,虽然屡次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但终归也不敢向她袒露自己的心迹,不敢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告诉她那三个字。 而她,除了在我没有暴露真实身份之前的空气里向异客袒露过自己的真实情感,在现实里,再也没有向我表白过什么。她将自己在现实里深深掩藏了起来,将自己的内心深深埋藏了起来。 她就那么小心地和我还有海竹保持着接触,努力维持着大家之间的和睦和谐,虽然有时候也会心不由己有些神情和语言的表露,但终归她还是在用理智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需要多大的克制力,这需要多宽广的胸怀,这需要付出多少难言的煎熬和苦痛。 我心里明白,她一定也明白。 “我知道即使夏雨走了,但还会有其他女人纠结在你和海竹之间,这其中,有芸儿,或许也还有我。但只要你们结婚了,我想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想让你和海竹为我而纠结,我努力去做好,但有时候。我……我是人不是神。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做的并不好。”秋彤面有深深的愧色。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不要自责。”我说。 “我不是在自责,是在检讨。”秋彤说,“其实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我对你和海竹,除了祝福,还是祝福。我想努力去让自己做得更好,我在努力和你们俩都成为好朋友。我们已经做过错事,不能再错上加错了,我已经很对不住海竹了。” 我的心里一阵悲伤,默默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我,轻声说:“当然,对于夏雨和芸儿,我衷心希望她们幸福,我也想祝福她们,她们都是好女孩,我把她们都当做很好的妹妹,只是,因为有海竹在,我还是希望你和海竹能走到最后。 毕竟,你们都已经定亲了同居了,毕竟,你们双方的父母都是那么认可这桩婚事。你的父母很喜欢海竹,海竹的父母也很喜欢你。当然,感情的事情是扯不断理还乱,没人能说清谁对谁错,我也不能说夏雨和芸儿就是错的。” “难道,你认为自己就一定是错的吗?到底是对还是错?”我说。 秋彤的眼神黯淡下来:“不要说我们了。我不想说这些了。我的事情你最明白,我没有其他任何选择。不要再说了,好吗?” 秋彤的话把我一直在心里涌动的想说某些话的勇气压了下去,我不言语了。 我们都沉默了。 一会儿,秋彤轻声说:“快到国庆节了,要放假了,你又可以回家看父母了。还可以去明州看海竹了。” “也快到你的生日了。”我说。 10月6日是秋彤的生日,也是她被人捡到丹城孤儿院的日子。 其实,那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但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除了她不知在何处的爸爸妈妈。 “谢谢你还记得。”她带着感动的口气。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国庆放假我没有理由不回明州,除了看父母,还要陪海竹,我不回去,海竹会有意见的。即使我说值班,也不可能7天连续值班。如果我回去,那么,我就没有机会给秋彤过生做了。 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还感到很沮丧。 “国庆7天假,你打算怎么过?”我说。 “我想带丫丫出去旅游。” “去哪里?” “韩国!” “韩国?”我重复了一遍。 秋彤点点头。 “为什么想到韩国呢?”我说。 “不为什么啊,呵呵,去韩国去新马泰,都是一样的啊,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的眼睛:“你说谎。” 秋彤抿嘴一笑:“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顺便去拜访下今日传媒集团的金景泽总裁吧。当然,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 我半真半假地说:“怎么?你对那个韩国大帅哥很感兴趣?打着旅游的名义千里迢迢去看望人家?” 秋彤扑哧笑了:“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我知道你又想歪了,你干嘛总是非要往那方面想呢?” “没办法,谁让你是大美女呢人见人爱呢?”我说。 “去你的。”秋彤说,“那个金景泽和我们是朋友,我去拜访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人家一个跨国集团的大总裁,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我算什么。” “你说错了,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上你呢!”我说。 “得了吗,韩国美女多的是!”秋彤说。 “你不就是鲜族人吗?你也是韩国美女呢!”我说。 “我是鲜族人,但我是华夏人,不是韩国人!”秋彤认真地纠正我。 “不管怎么说,你的血液里流淌的是鲜族人的血,你的父母,应该都是朝鲜人,朝鲜和韩国,还不是一回事。”我说。 秋彤叹了口气:“有机会我还想再去朝鲜看看。” “你去过?”我说。 “是的,去过,从丹城跟旅行团去的,不过去旅游限制太多了,不让拍照,不让到处走,限制地很严格。”秋彤说。 “那去韩国看看也不错,基本等会回到祖国了!”我说。 “我的祖国是中国,我是在中国长大的。”秋彤又纠正我。 “但你出生在鸭绿江那边,那边也是你的祖国,生你的祖国。” “嗯,是的,生我的祖国,却将我抛弃。”秋彤的口气有些伤感。 我沉默了,心里也有些伤感。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想姑姑 一会儿,秋彤说:“哎,这次去韩国旅游,说不定能遇到今日集团的董事长呢!” “董事长?”我看着秋彤。 “就是金景泽的姑姑啊,你忘记了?”秋彤说。 “想起来了。”我说,“遇见她又怎么了?难道你想和她做买卖谈生意?” 秋彤笑了笑:“那倒不是,只是随便说说呢。” 我迟疑了一下,说:“似乎,你对那个董事长姑姑很感兴趣。” “是吗?为什么这么说?”秋彤看着我。 “我记得你没事常看今日集团的那个宣传画册,老是看那个董事长姑姑的照片。”我说。 “呵呵,你倒是很注意观察。”秋彤又笑起来,“我很佩服人家呢,一个女人能创建起这么大的一个集团,不简单不容易。” “如果你想你愿意,你也能有这能力,你也能创建一家大集团。”我说。 “我?”秋彤笑起来,“得了吧,别拿我开涮,我知道自己几两沉,我可没那本事。但是,我很佩服有本事的人,特别是女人。” 我说:“我也很佩服有本事的人,特别是女人,特别是秋总你!” “吹捧上司啊,吹捧其他上司可能会给你回报,吹捧我可是没用的喽。”秋彤说。 “但求吹捧,不求回报!” “得了吧你,贫嘴。”秋彤又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我说:“说真的,如果你不在圈子里做事,做职场或者独自创业的话,你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你的发展潜力很大的。” “你是不是想让我夸赞夸赞你呢?其实这话该我说你才是。”秋彤说。 我忙摆手:“绝无此意!” 秋彤说:“虽然你做职场独自创业会有很好的前景,但你现在圈子里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往后退了,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而且,我感觉,有能力的人在那里都与众不同,即使你做这圈子,今后的前景也是很远大的,起码,你会很快超过我。” 我说:“我没那野心,我只求跟着你这位非常女上司,老老实实做你的下属,就很满足了,当然,我也想提拔,但前提你先。” “老是做我的下属,老是在我下面,多没志气!”秋彤说。 “在你下面我觉得挺舒服的,怎么,你不舒服吗?”我一板正经地说。 秋彤没有听出我这话的话外音,认真地说:“你舒服不舒服我不知道,不过,说真心话,我倒是觉得很舒服。” 我继续说:“那我要是在你上面,我可能会很舒服,但你会舒服吗?” 秋彤说:“你舒服我就舒服,你在我上面,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哦,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一切都听你的。你舒服了,我当然会很舒服的。” “真的吗?”我的声音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秋彤说。 “你喜欢我在你上面是吗?”我说。 “嗯,我希望你早一天到我上面去,在我下面,真是委屈了你!”她说。 “其实我觉得在你上面会很累的,我其实还是想让你在我上面,当然,这样你会辛苦点,但这样你或许会更舒服,因为这样你可以掌握主动。”我带着恶作剧般的心理,声音越发激动了,身体甚至都有了反应。 秋彤用奇怪地表情看了我一眼,似乎她觉得我的声音如此激动很怪异。 突然,她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脸唰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 她品过味道了,明白我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嘿嘿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我心里继续很激动,很刺激。 “你……”秋彤的声音充满了羞涩,还有几分惊慌,还有几分上当的感觉,低头吃吃地说,“你这个坏家伙,太坏了。” “我只想对你这样坏!”我说,声音有些嘶哑。 秋彤低头用手紧紧捂住脸,脖子还很红。 半天,秋彤的神态才恢复了正常,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以后不许这样耍我。” “昂。”我老老实实答应着。 “坏家伙,人家和你说正经话呢,哪里想到你把我带到陷阱里去了,你太坏了。”秋彤的脸又红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嬉皮笑脸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我,说:“你说,此刻你像什么?” “像什么?”我说。 “说了你不许生气!”秋彤说。 “废话,当然不生气。”我说。 “那我真说了?”秋彤似乎想笑。 “说吧。”我样子傻傻地看着秋彤。 “你这会儿的样子像个……流氓。”秋彤说。 我一呆:“真的?” “昂。”秋彤模仿我刚才的口气,笑着看我。 “那你整天和流氓在一起,你不害怕?”我说。 “不害怕!” “为什么?” “因为……”秋彤想了想,说,“因为你是个讲道义讲道德讲信用讲责任的流氓,你不会欺负我的。” “你就说的这么肯定?” “是的!”秋彤点点头。 “那万一我要是真的欺负了你呢?” “你不会的。”秋彤带着自信的表情说。 “你对我就这么信任啊!”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在感到自豪的同时,又隐隐有一丝失望。 “这个世界上,我不信任你信任谁去?”秋彤脱口而出。 闻听秋彤此话,我的心不由一震,是的,这个世界上,秋彤没有真正的亲人,在她心里在她眼里,我是唯一最值得她信赖的亲人了。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话。 不由,我感到了巨大的责任,还有男人的豪气和浩气。 看着秋彤美丽的面孔和明亮的目光,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我要用一辈子的生命去保护她去呵护她。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涌起无边的愁绪和惨云,我连和她的未来都不能保证,我拿什么去保护她呵护她呢,我有机会有资格去保护她呵护她吗?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阵阵忧伤。 我不由重重地叹息一声。 “你又叹气了。”秋彤说。 我抬头看着秋彤。 “常叹气会变老的。”秋彤说。 “我的人依旧年轻,我的心却老了。” 秋彤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只要常带着一颗客观的心,一颗宽容的心,一颗淡定从容的心,人就永远不会老。” 我笑着摇摇头。 “你不服?”秋彤说。 “不是不服,而是我明知你说的是对的,但我却经常做不到。” “那就努力让自己去做到。不断修心。”秋彤说。 老栗也和我说过要经常修心,但我却委实很难做到。 我觉得自己有时候很顽固。 我们又沉默起来,默默地看着桌面,想着各自的心事。 看着面前的秋彤,我想起了空气里的浮生如梦。 我想起浮生如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很多时候不是命运的不幸,而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空气里的浮生如梦如此进取,现实里的秋彤却在不断退缩。 现实和虚拟的差别是如此之大,为什么?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我们的世界会不会有交叉点?我们的世界何时会有交叉点。 我在苦痛的迷惘和失落里思索着。 “咦——这么巧,你们俩也在这里啊!”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和秋彤都闻声抬起头。 谢菲! 这女人竟然是谢菲。 她竟然出现在这里。 谢菲此时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和秋彤。 我和秋彤同样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谢菲。 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都有些小小的意外。 我和秋彤忙请谢菲坐下,我问她:“谢老师,师姐,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呵呵,我也没想到这里遇到你们啊。”谢菲说。 谢菲的口气似乎刻意强调了“你们”,边有意无意地看看我,又看了一眼秋彤。 “呵呵,我们是来京城送一个朋友的,有个朋友要出国,受朋友家人之托,我们一起来这里送送她。”我说。 “是这样啊,来了有几天了?”谢菲说。 “昨天来的!”我说,“朋友上午坐飞机走了,我们打算下午回去呢。” “呵呵。”谢菲笑了笑。 “谢老师是来京城出差的?”秋彤问谢菲。 谢菲说:“不是出差,我在京城学习的,单位公派,学习昨天刚结束,今天正打算坐飞机回海州呢。” 原来是如此,这么说,谢菲昨天给我手机短信,她人是在京城了,不是我当初以为的在海州。而她问我在哪里,我只说在外地,并没有说再京城。 我说:“你哪个航班,几点的?” “3点40的,你们呢?”谢菲说。 秋彤笑起来:“我们是同一个航班。” “那就更巧了,大家一起回海州。”谢菲说,“你们换登机牌了吗?” “还没。”秋彤说。 “我也还没呢。”谢菲说。 我看看时间说:“不着急,时间还很宽裕。” “是的,我过来早了,所以想找个地方喝杯饮料等下,正好遇到了你们。”谢菲说。 我接着给谢菲要了一杯饮料。 大家继续闲聊。 “你们最近很忙吧?”谢菲看着我和秋彤。 “是的。”秋彤说,“要大征订了,很快就要很忙了,每年都是找个时候最忙。不过我还是不是很忙,最忙的是亦克,他身兼发行公司总经理和经管办主任两个职务,够他忙的。” 谢菲看着我:“师弟,身兼两大要职,你们集团老板对你可真的很重视啊,上次遇到了一点挫折,没想到因祸得福,呵呵,祝贺你啊师弟。” 我干笑了下。 “师弟,你上次能死里逃生,可是真的很不容易,你可要好好感谢……”谢菲刚说到这里,秋彤突然打断了谢菲的话,“谢老师说的对,亦克能死里逃生,其实最该感谢的是管主任啊,当然,作为亦克的师姐,作为管主任的夫人,也该是要同样感谢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捉迷藏 我明白秋彤为什么要打算谢菲的话,她是担心谢菲说出她找谢菲让她帮忙把我从死亡陷阱里救出来的事,虽然她说要感谢管主任,但还是委婉地提到了谢菲。 谢菲似乎明白了秋彤的意思,微微笑了下:“老管在省城学习,我呢,也不大了解你们集团的事情,不过,老管还是知道了这事,我师弟的事,他当然不能不管不问,但要说到感谢我,那就有些牵强了吧,我可是不参与老管的事情的。” 谢菲似乎在和秋彤捉迷藏。 秋彤呵呵笑了下:“师姐虽然不参与管主任的事,但作为亦克的师姐,一定是十分关心亦克的,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谢菲呵呵笑了:“秋总,你可真会说话,其实,我想,作为师弟的直接上司,你肯定比我更关心他的,我可是常从亦克那里听到她提起你,他对你很佩服呢。” “谢老师过奖了,亦克的本事其实比我大!”秋彤说。 “其实亦克能有今天,我想实在是离不开你的关照关心和指导的。”谢菲说。 谢菲说的有些含蓄,但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秋彤说:“那只是亦克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是没有能力提拔他的,其实,要说到照顾,我和亦克都该感谢管主任,没有管主任的提携和关照,我们哪里会有今天呢。” 谢菲呵呵笑了,似乎对秋彤的话很受用。 “老管干这个职位也不容易,压力也是很大的,当然责任更大,他对你们集团是尤其关心的,我在家常听到他念叨你和亦克的名字,他对你们俩委实是很欣赏重视的。当然,他作为宣传系统的负责人,也不能越权的,很多事其实还得经过你们集团的孙栋恺董事长。”谢菲说。 “呵呵。”我和秋彤都点点头。 “虽然他现在省城学习,但是对本系统的事情还是很关注的,对你们集团的事也很注意,对你们俩呢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的。”谢菲又说。 “很感谢管主任的关心。”秋彤说。 “秋总是海州第一美女,还是美女上司,才女啊,我可真的很钦佩你的。”谢菲说。 秋彤的神色有些不安,说:“谢老师太过奖了,我哪里会是第一美女,也称不上才女,要说美女才女,我比谢老师可是差远了。” “不要谦虚啊,秋彤,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不光我这么认为,大家都这么认为的,你是德才貌兼备的出色年轻骨干,大家都知道的。”谢菲笑着,“亦克能跟着你做下属,做你的办公室主任,在你的分管下工作,也是他的福气,我想一定有很多人都很羡慕亦克师弟的哦。” 谢菲这话似乎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味道,我一时难以听明白。 秋彤笑了:“我和亦克是好同事,大家在工作上配合地很好的。能有亦克这样工作能力很强的下属,我其实也少操很多心,这也是我的荣幸。” 谢菲说:“你们搭档,真是最合适不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老管说的呢。” 我和秋彤都笑了。 “管主任最近还好吧?”秋彤开始转移话题,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还好吧,一直就在省里学习,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说是学习忙,周末也回不来。”谢菲说。 谢菲的神色略微有些黯淡。 我这时心里暗暗揣摩,老管说学习忙周末都不会来,是真忙呢还是周末和女人幽会去了? 我不由想起秦露。 但又觉得,老管的女人也未必只有一个秦露,秦露或许只是其中之一吧。 可怜的师姐谢菲似乎对这些都一无所知,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没有抓到任何证据。 我心里突然微微有些歉意,为那天帮助秦露老管解围的事,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师姐。 但歉意归歉意,我毕竟还是做了,还是没有让谢菲发现老管和秦露。 不知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场合,我还会不会这么做。 或许会,或许,不会。 一会儿谢菲笑了起来,看着我:“哎,昨天我和你发短信聊天,你说在外地,我真糊涂,忘记问你在哪里了,要是知道你和秋总一起在京城,怎么着昨晚我们也要一起聚聚啊。” 我干笑了下,昨晚我在两个女人之间就够累的了,如果再加上谢菲,还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幸亏我没告诉她在京城。 我不由心里暗暗庆幸。 秋彤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谢菲笑:“是啊,昨晚没能和谢老师一起聚聚,真遗憾。” 我不知道秋彤这话是客套还是真心话。 谢菲抿嘴笑着,看看我,又看看秋彤,没有说话。 大家突然都沉默了。 沉默间,谢菲边喝饮料边不时看着我,眼神有些若离若离。 我被谢菲看地有些浑身不自在。 谢菲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自在,无声地笑了下,接着说:“你们说,什么样的男人最有味道呢?” 我说:“我是男人,身在庐山,当局者迷,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应该吧,即使你是男人,也应该是知道的,说说看。”谢菲说。 我挠了挠头皮:“非要我说的话,那我就说。” “说吧。”谢菲含笑看着我,秋彤也看着我。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不洗澡的男人最有味道,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最有味道。” “哈哈。”谢菲和秋彤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菲看着我,眼神又有些游离不定了。 不知为何,谢菲你看我的目光总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大正常。 我的心里有些忐忑,又不由想起那晚在她家里到底有没有做了她的问题。 如此典雅美貌内外兼修的女人,还是我的最高上司夫人,如果真让我给做了,那对我来说到底是作孽呢还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有些坐立不安了,看了看表,说:“我去换登机牌去,把你们的身份证给我吧。” 谢菲和秋彤点点头,掏出身份证递给我。 我忙去换登机牌,很快办理妥当,回来的时候,看到谢菲和秋彤正在笑着谈论什么。 我走过来,说:“我们去安检吧,进去等飞机。” 她们点点头,我去结了账,然后大家一起去安检。 安检完,到了登机口,开始等待登机。 快到登机的时候,却接到机场的通知,海州那边今天大雾,机场大雾更加严重,飞机无法降落起飞,已经积压了大批航班,根据气象预报,大雾一时不会散去,根据航班次序安排,我们的这个航班今天无法起飞了,要等到明天才可以。 乘客都纷纷发着牢骚离开了登机口,机场方面安排乘客今晚到机场酒店住宿吃饭。 我和谢菲秋彤也出来,谢菲问我们:“你们今晚住机场酒店?” 秋彤看看我,刚要回答,我抢过话头:“是的,当然要住机场酒店了,师姐你呢?” 谢菲的眼神闪烁了下,一时没有回答。 我接着说:“要是住机场酒店的话,你和秋总住一个房间,你们晚上还可以畅谈呢。” 谢菲笑了下,秋彤也笑了,点点头:“是啊谢老师。” 谢菲犹豫了下,说:“我还是回学习的那个酒店去住吧,离这里也不远的。正好我还有点小事需要回去办理下。” 显然,谢菲不愿意住机场酒店。 我不知道她说的原因是真还是假,不知她是出于什么考虑。 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思,这个答案却正是我想要的。 “那我们就明天见了,师姐!”我说。 谢菲笑着点点头:“好的,明天见,我先走了。” “谢老师再见。”秋彤说。 谢菲冲秋彤点点头,然后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离去。 谢菲走后,秋彤对我说:“那我们走吧,坐机场安排的大巴去机场酒店。” 我嘿嘿一笑:“去什么机场酒店啊,不去!” “你——”秋彤微微一怔,“为什么?” “机场酒店那个条件,免费的吃住,条件都是很差的,吃的好坏不说,住的房间肯定是最差的,卫生差,设施差,木有洗漱用具,没有毛巾浴巾,甚至没有拖鞋。需要的话都要花钱去买。”我说,“所以,我们就不要去机场酒店了,还是回那老栗的别墅去。” “可是夏雨已经走了,你怎么进去?”秋彤说。 我嘿嘿一笑,掏出钥匙:“我这里还有一把呢,老栗给我的。” 秋彤不说话了,神情显得很犹豫。 “墨迹什么?走啊!”我说。 “我们还是住机场酒店吧,好不好?”秋彤似乎有些顾虑,看着我。 “不行,不住就是不住,跟我回去!”我武断地说。 “可是……”秋彤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可是?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我继续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我知道,此时,我的态度必须坚决,不然秋彤不会跟我走的。 一想到今晚我和秋彤要单独一起呆在那个别墅里,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激动,甚至还有莫名的骚动。 “你怎么这么霸道!”秋彤说,神情还是有些犹豫。 “好了,乖乖的,听话好不好呢。”我半真半假办半软半硬地边推秋彤边说,“出门在外,听话才是好孩子。机场酒店住宿,条件肯定不会好的,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住那个破地方呢?走吧,跟我走,没错的。” 我边说边把无可奈何的秋彤拉扯着出了机场,打车直接回了老栗的别墅。 秋彤似乎没有理由不跟我走了,只能跟我回去。 今晚,在这别墅里,只有我和秋彤两个人在。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跳就加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速,或许,是不愿意想不敢想。 今晚,在这个只有我们孤男寡女独处的别墅里,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暧昧 回到别墅,我们坐在偌大客厅里的沙发上,互相看着,忽然都没有话了,忽然都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一时让我感觉有些尴尬,还有些莫名的忐忑。 而秋彤,似乎也显得有些局促。 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似乎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彤站起来,打开了客厅的灯。 明亮的灯光似乎要将这无语的沉默打破,她说话了。 “我们该吃晚饭了。” 我说:“是的,该吃晚饭了,我们似乎成了饭桶,一天里除了吃就是吃。” 秋彤笑了下:“一日三餐不可少啊,你坐会儿,我做饭去。” 说着,秋彤打开电视机,然后就要去厨房。 我说:“我帮你一起做饭吧。” 秋彤说:“不用,两个人的晚饭,我自己做绰绰有余,你看会电视吧。” 我看着秋彤,笑了下。 秋彤也微微一笑,然后就去了厨房。 我于是就坐在那里看电视,秋彤去厨房忙乎。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我忙接听。 “哥——”电话那端传来海竹遥远的声音。 “阿竹。”我说。 “你在哪里呢?”海竹问我。 “我——”我犹豫了下,说,“在京城。” “在京城?你到京城干吗?”海竹的口气似乎有些意外。 “这个……到京城来办点事的。” “你到京城办什么事呢?”海竹追问我。 “送个人到机场去美国。”我说,心里不禁有些发虚和慌乱。 “送人去美国,谁啊?”海竹继续追问。 我心里更加慌乱,想了想,说:“送夏雨。” “送夏雨去美国?夏雨去美国?”海竹的声音更加意外了。 “是的,夏雨要去美国,本来应该夏纪来送的,可是夏纪没空,老栗身体又不方便来回折腾,老栗委托我送夏雨走。”我索性放开了说,“夏雨今天去的美国,已经坐飞机走了。” “哦,她为什么去美国?”海竹的声音似乎有些放松的感觉。 “去美国看她姑姑,她姑姑在美国。” “看她姑姑……多久回来?” “不知道,或许暂时不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老栗和夏雨的口气,似乎都是这个意思,似乎她一时是回不来的。” “噢。”海竹似乎长长出了口气,“好,很好,走了好,走地越远越好。” 海竹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她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夏雨终于离开了我的身边。 我没有说话,心情有些黯淡。 海竹接着说:“你送她……为什么一定要你来送呢?” 海竹似乎有些不能释怀这事。 我说:“我刚才说了,夏纪有事,老栗身体不便折腾,让夏雨自己走又不放心,于是老栗就提出让我去送,我也不好拒绝老栗的委托啊。”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很合理。”海竹似乎又在自言自语,然后说,“那夏雨既然走了,你为什么还在京城呢?干嘛不回去?” “本来是打算今天下午回去的,可是海州机场大雾,回不去了,要明天才可以走。”我说。 “喔……”海竹顿了顿,“你和夏雨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我知道海竹迟早要问这个,刚才已经快速做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她终于问了出来,我知道决不能告诉她实话,否则我是找死。 我于是说:“今天一大早海州飞的京城,夏雨中午的飞机走的。” “就你自己来送的?”海竹又问。 “是的。”我干脆地回答,既然开始撒谎,索性就撒到底,我决不能说是和秋彤一起来的,不然更是找死。 “你自己一个人来送夏雨。”海竹的口气有些迟疑,接着说,“夏雨是不是很开心呢?机场分别的时候,夏雨是不是又和你搞什么小动作了呢?夏雨是不是很不舍得离开你呢?” “你觉得问这个有意思吗?难道你不舍得她去美国吗?”我反问海竹。 海竹笑了下:“呵呵,好吧,那我就不多问这个了。夏雨既然走了,我也就不必多纠结这些了,不然显得我很小家子气,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对海竹有几分歉意,毕竟我是在对她撒谎,在欺骗她。 “哥……”海竹又叫我。 “嗯。”我回应了一声。 “你不开心?” “没有啊!” “嘻嘻,我挺开心呢。”海竹在电话里笑起来。 我当然知道海竹为什么开心,不由觉得又有些悲哀和不安起来。 “夏雨其实人挺不错的,很单纯的一个丫头,就是有些疯。做起事情来什么都不顾。”海竹说,“她这一走,我倒是有些想她呢,其实,我心里倒对她没有什么很大的意见,她走了,也好,我们大家还是能继续做朋友的。以后大家再见面,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夏雨对你也从来没有坏意,其实她也是把你当朋友的。”我说。 我差点想说夏雨还是一直把你当老大看的,尊你为正统的。 当然,我没敢说出来。 “夏雨到了美国,说不定很快就会忘记一些人和事的,说不定她很快就能在美国开始新的生活。”海竹说。 我知道海竹指的一些人其实就是我,海竹希望夏雨能在美国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其实,我心里也希望是如此,希望夏雨能有新的开心的幸福的生活。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机场酒店?”海竹说。 “是的。” 我此时突然有些害怕海竹会让我用座机打回去或者问我座机的号码,那可就彻底露馅了。 所幸海竹并没有这么做,她接着说:“自己一个人呆在机场酒店,寂寞不?” “还行吧,我在看电视呢。”我说着,摸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放大。 “吃晚饭了吗?”海竹又问。 “呆会就吃。” “嗯。” “你呢?吃了吗?”我说。 “还在公司里,在加班呢。”海竹说,“快国庆长假了,业务特别繁忙,客人特多。” 我听了不由很高兴:“忙了好啊,说明生意好啊。” “是啊,我们的酒店和旅行社这个国庆期间业务量都增加了很多,酒店的客房早就预定满了。旅行社的单子都接不过来了,昨天开始就不接新单子了,目前是全力做好接下来的单子,整个酒店和旅行社的人员国庆期间都特别繁忙的,导游都不够用了呢,我和林雅如到时候都要亲自去忙乎带团。” “你和林雅如都要带团?”我说。 “是的,我有导游证,林雅如也有的。我这个助理,你还别说,真找对人了,业务能力很棒的,工作一直很出色。”海竹说。 “是这样……你……你们都要带去哪里的团呢?什么时候带啊?”我说。 “林雅如带一个去新马泰的团,我带去台湾的散拼团,都是10月1日到7日的,正好是国庆长假期间。”海竹说。 林雅如带团去新马泰,也就是说要去秦国,去了秦国,她会不会空去金三角呢?我觉得很有可能,她极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回金三角一趟当面汇报近期的工作情况。 “是这样……那……我们国庆也要放7天假的,看来我放假回去,是见不到你了。”我说。 我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好还是坏,有些乱。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事的,国庆7天假,我建议你不要回来了,回来也见不到我,也见不到咱们的爸妈。我看你还不如主动要求节日值班,不要休息了,把假期攒下来,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多请几天婚假。”海竹兴致勃勃地说。 “怎么见不到咱爸妈了?”我说。 “嘻嘻,我带的台湾团,我爸妈和你爸妈都被我安排进去了,一起参团去台湾旅游,我亲自带团,亲自陪着他们去台湾玩呢,所以你回来谁也见不到哦,所以我建议你节假日坚守岗位,把假期攒下来哦。”海竹说。 “是这样啊。” “你看我安排计划地好不好?一来我带四位老人出去旅游散心,二来呢,你不用回来可以把假期攒下来,正好用在我们的婚假上,这样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可以多在一起呆些日子。”海竹得意地说。 海竹似乎忘记了一直勒令我在结婚前必须回到明州的事情了。 我说:“你的安排很不错,可是……你不是说你让我必须回到明州才……” 海竹沉默了片刻,说:“我当然希望你在结婚前回到明州,我一直就没有放弃这个打算,但我也要做两手打算,因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总不能因为你调不回来就不结婚了吧?我如果因为这个不和你结婚,岂不是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我决不能让某些人得意猖狂,决不能让某些人有可乘之机。 但即使我这么做,你也不要以为我就和你妥协了,如果你想好好过日子,如果你想过安稳平和开心的日子,你早晚必须地回到明州,你必须要彻底离开海州,离开李舜。我绝不允许自己婚后整天过两地分居提心吊胆的日子,绝不允许今后有了孩子,孩子整天见不到爸爸。”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又沉重起来。 “或许我们结了婚,你往回调动有更充分的理由,更加名正言顺,当然,如果你调动不回来,那也要干脆就辞职,我把公司全部交给你来打理,我在家相夫教子做家庭妇女。”海竹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想继续混你的圈子,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现在正在积极打探门路,看看有没有可能想办法把你调到明州来工作。只要能做到,多花些钱也没关系,反正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这年头,没有钱是办不成事情的,咱到时候就拿钱往里砸就是。”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警醒 突然想到的这一点让我心里猛地警醒,不错,是的,芸儿一定是想通过和我的这次简短紧急通话向我传递某种信息。她是要告诉我夏雨被绑架的事和伍德有关系,极有可能是这样,同时,她还告诉我伍德正在秘密调查我和夏雨的动向。 同时还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伍德并没有收手,没有达到全部目的不肯善罢甘休。如此,他或许还会继续招惹老栗,招惹夏纪,招惹三水集团。 我不知道伍德招惹老栗的后果会怎么样,我自以为对老栗无所不知,但似乎目前我却有些迷惘,我似乎看不透老栗了,似乎,我现在对老栗又一无所知。 当然,他也有可能突然转换目标。 我又突然想到,李舜要带付梅走,除了她自己说的那些理由,会不会也有想保护付梅的意思,担心什么时候付梅会落入对手的手里成为要挟他的把柄。 付梅只要在海州继续待下去,早晚伍德会知道,说不定伍德以前就认识付梅。如果知道付梅在海州出现,伍德是绝对不会放过付梅的,他甚至付梅和李舜之前的关系,甚至付梅在李舜心里的位置,甚至深知付梅对李舜的重要性。 直到如今我才想到这一点,而李舜或许早就想到了。 我不由暗暗自叹自己不如李舜,他考虑问题毕竟比我深远周全多了。 江湖斗争果然险恶,一招不慎,全盘尽输,目前,伍德和李舜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一方面尽量不公开撕破脸皮,不打破他们都在尽力维护的老关系,另一方面,双方都在暗中厉兵秣马,都在调兵遣将,都在暗暗积蓄能量向对方发起致命一击。 而目前的这些动作,似乎都是在铺垫,都是在试探对方,或者,都是在想诱着对方先出手,先露出破绽。 作为李舜的教父,伍德是非常了解李舜做事的秉性的,他在利用自己对李舜的了解这一优势来步步进逼。 而李舜,似乎也深知伍德对自己非常了解这一点,在暗中调整布局,打破自己做事的常规,深知反其道而行之,让伍德对自己摸不到头绪。 这次伍德到日本去,李舜必定及时得知了消息。而李舜铤而走险突然潜回到海州,或许会出乎伍德的意料,当然,或许伍德也知道李舜回来的事情,但不动声色装作不知暗中观察。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揣度,我不了解内情,只能如此猜测。 芸儿给我的这一个电话,让我的心收紧了,提高了警觉性。 芸儿虽然不想帮助李舜,甚至她希望伍德和李舜能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她希望李舜先被伍德灭掉,但对于我,她还是不想让我受到伤害的,她不由自主就想帮助我。 其实,她也知道,帮助我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帮助了李舜,但她似乎没有办法,即使不愿意帮李舜,但必须要帮我。 芸儿刚才一定是在并不方便的环境里抽空给我打的电话,她似乎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才这么做的,虽然这样做对她有一定的危险,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我不由又暗暗替芸儿担心。 我蓦然发觉虽然自己和芸儿已经分手,但却在不知不觉关心着芸儿,这种关心似乎是出于本能,或者是出于不由自主。 正在胡思乱想着,秋彤喊我吃饭。 我随口答应着,起身去了餐厅。 到了餐厅,眼前一亮,秋彤已经做好了四个菜,竟然都是我爱吃的,特别是辣子鸡块,是我的最爱。 秋彤平时不大吃辣的,但这四个菜却都是辣的。 显然,秋彤是对着我的口味来的。 秋彤招呼我坐下,笑吟吟地看着我:“尝尝我的手艺,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几个菜了,来,尝尝。” 我心里带着感动的情绪,拿起筷子逐个尝了尝,看着秋彤点点头:“好吃,真的很好吃,你的手艺真棒。” 秋彤开心地笑了:“好吃就行。你们江浙人一般是不喜欢吃辣的,但你却很喜欢吃。” “我是个特例。”我说,“你也吃啊。” “呵呵,好。”秋彤也拿起筷子。 我站起来回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白酒:“如此佳肴,要有酒才好,喝点白酒吧。” 秋彤皱皱眉头:“你还要喝啊,每天都喝酒。” “美女佳肴,没有美酒怎么可以呢?”我笑着说。 “我不想喝了。”秋彤说。 我顿时觉得有些扫兴,说:“好吧,你不喝,我自己喝,独饮算了。” 说着,我自己倒了一杯杯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兴趣索然地放下杯子。 秋彤看了看我,迟疑了下,站起来走到酒柜前:“那好吧,我陪你喝点,我喝红酒好了。” 说着,秋彤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是打开的了。 秋彤回到饭桌前,打开瓶塞子就要倒酒。 我看着那瓶红酒,突然想到昨晚夏雨在我房间和我喝的就是这瓶酒,昨晚没有喝完,还剩了一大半。 我昨晚就是喝了这酒迷糊过去的。 夏雨竟然没有把这瓶红酒处理掉,竟然还放在了酒柜里,似乎她是大意疏忽了。 夏雨一直就是马大哈。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突猛跳起来,眼睁睁看着秋彤将酒倒好,然后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就要喝—— 下意识地,我突然抬起手臂,伸手就将秋彤手里的杯子打掉—— 随着秋彤的一声惊呼,酒杯落地,摔得粉碎,红酒也撒到了地上和桌面上。 “你——你怎么回事?”秋彤惊魂未定,气恼地看着我,接着手忙脚乱用纸巾擦拭桌子上洒落的红酒。 “这酒不能喝。”我说。 “为什么不能喝?我喝红酒怎么了?”秋彤边又开始打扫地面的玻璃碎片边说。 我没有说话,去卫生间找了一个拖把,将地面拖干净,然后坐回到座位上,看着也坐在那里正用不快而困惑的目光看着我的秋彤说:“今晚要么你不要喝酒,要么你陪我喝白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凭什么?”秋彤说。 “不为什么,不凭什么!” “你……你太霸道了!”秋彤赌气地说着,又拿过一个酒杯,又伸手要拿那瓶红酒。 我的手比她的快,早就把酒瓶拿在手里。 “给我——”秋彤瞪眼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拿着酒瓶直接去了卫生间,将瓶子里的酒全部倒进了马桶里,然后拿着空瓶子回到餐厅,往桌子上一放:“好了,我让你喝,我让你喝空气去——” “你……”秋彤的脸都气红了,皱起眉头看着我说:“你怎么回事?疯了?” “我没疯,反正你不能喝红酒,刚才我说了,要么喝白酒,要么什么都不喝。”我说,“我就这性格,我喝白酒,你凭什么喝红酒啊,这不公平,既然你不想喝酒,那就干脆连红酒也不要喝了。” 秋彤眉头紧锁,眼里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你似乎很怪异,你怎么突然这么强词夺理讲话这么夸张,就为了我不喝白酒,你就把酒杯子打碎把红酒都倒掉,犯得着这样吗?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啊?我怎么觉得好奇怪呢?” 我装作无所谓的理直气壮地说:“我自己喝白酒,你不陪我,我心里有气,我有气就这样做。这有神马奇怪的,我就这性格。” 秋彤不说话了,目光困惑地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发虚,为了掩饰,拿起杯子就喝酒,喝得没滋没味。 自己喝完一杯酒,偷眼看了下秋彤,她还在皱紧眉头看着我。 我努努嘴巴,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酒,心里继续发虚。 倒完酒,秋彤突然哼了一声,把自己的酒杯往我面前一推:“给我倒上——” 我一怔,看着秋彤:“怎么?你也要喝白酒?” “少废话——”秋彤说着,瞪了我一眼。 “你不是不想喝白酒吗?”我说。 “不喝就坐在这里看你拉着驴脸?”秋彤气鼓鼓地说了一句,抿了抿嘴唇。 我一咧嘴,给秋彤倒酒。 倒完酒,秋彤举起杯子:“给我道歉,喝杯道歉酒!” 我忙举起杯子:“我道歉,对不起,我刚才错了,我刚才冲动了,我向你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为了体现我道歉的诚意,我自罚三杯。” 说着,我连喝了三杯酒。 秋彤看着我,突然想笑的样子,但又强行忍住,接着自己也喝了那杯酒。 我看秋彤不生气了,松了口气,笑了起来:“这会儿没事了吧?” “哼。”秋彤又瞪了我一眼。 我忙说:“要不,我再自罚三杯。” “得了吧,在我面前炫耀你酒量大是不是?”秋彤说着,舒了口气。 我嘿嘿笑起来,看着她。 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她一笑,我也笑。 笑了一会儿,秋彤叹了口气:“你刚才的行为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实在太夸张,我有些想不通,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不错,这不是我一贯的做事风格,但也有二贯的时候啊,我刚才是冲动了,这会儿好了,冷静了,所以赶紧给你道歉。”我说。 “真的是仅仅因为冲动吗?”秋彤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绝对的,肯定的,一定的。” “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秋彤又看了我一会儿,说:“反正我觉得你刚才的行为有些反常,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不相信你是因为冲动。就因为我不喝白酒,你就这么冲动,这不合乎常规。” 我咧嘴一笑:“做事还非要有什么常规吗?偶尔也有打破常规的时候呢。” 秋彤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说:“好了,我再一次给你道歉,为我刚才不礼貌的举动,我实在不该那么冲动的,我要深刻反省自己,明天回去给你写一份书面检讨,贴到你办公室门口。” “扑哧——”秋彤忍不住笑出声来,“得了吧,少瞎折腾,好了,原谅你了,不和你计较就是。”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好孩子。”我呵呵笑着,又举起酒杯,“来,我们干一杯。” 秋彤转了转眼珠,说:“这事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 “你还要怎么样呢?”我说。 “光道歉不行,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秋彤狡黠地笑着。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叫一声姐 我不假思索地说:“行啊,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万个条件都没问题!” “这是你说的哦。”秋彤笑着。 “昂,是我说的。”我傻傻地点点头。 “那我说了。” “说吧。” “你得叫我一声姐!”秋彤说完,脸上突然泛起一阵红晕。 我的心猛跳一下,心里突然有些异动,呆呆地看着秋彤,脱口而出:“姐——” “你……”秋彤似乎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我这么痛快就叫了,而且叫的似乎还很甜。 “姐——”我又叫了一声,心跳继续加速。 “嗯。”秋彤低头答应了一声,脸色绯红,突然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似乎,她刚才是想用这个和我开个玩笑,没想到我顺势就叫了,而且叫了两声。 然后,我喝了杯中酒,秋彤也喝了,脸色继续红扑扑的。 放下酒杯,我边倒酒边对秋彤说:“喜欢我叫你姐不?” 秋彤的神情有些尴尬,还有些羞涩,还有些扭捏,吃吃地说:“不……知道……” “如果不喜欢,那我就叫你妹妹,你叫我哥哥好不好?”我眼神直直地看着秋彤,觉得有些口干。 “你……你说什么?”秋彤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哥哥,好不好?”我又说,声音有些嘶哑。 “不……不好,我比你大,你该是个弟弟,我是姐姐。” “可在我的心里,我想叫你妹妹,想让你叫我哥哥。” “那……不可以。” “生理的和心理的是不一样的,我从心里愿意把你当做妹妹,愿意做你的哥哥。”我的心里一阵冲动,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姐……妹妹……你……叫哥哥……叫……” 秋彤吓了一跳,想缩回手,却被我抓地很紧,缩不回去。 “你松开我的手。”她着急地说,脸色更红了。 “听话,叫哥哥。”我的心跳加快,继续结结巴巴地说,“你叫了,我就放开手。” “你——” “叫啊——”我的声音里带着渴望和恳求。 “哥……哥哥……”她终于叫了出来,低下头去,脸红到脖子。 “哎……”我答应着,松开秋彤的手,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 “你是个坏蛋,就知道欺负我。”秋彤揉着自己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要好好保护你,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我轻声说,脉脉地看着秋彤,心里突然一阵发疼。 “谢谢,谢谢你。”秋彤的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接着拿起酒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她叹息一声,眼圈似乎更红了。 她接着又低下头去。 我和她一时都沉默了。 沉默间,我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是谢菲来的。 “师弟,在机场酒店吗?” 我立刻回复:“是的,在房间里。” “我在机场附近的凯旋大酒店,过来好吗?”谢菲回复。 “师姐有事吗?”我问她。 “我……我一个人很孤独,寂寞,想和你聊聊天呢。”她回复。 “真对不起,师姐,我已经洗完澡脱衣睡了,今天很累了,改天吧。”我回复。 片刻,她回复:“你……你真的就不能来陪陪我?” 我回复:“我真的很累了,真的很抱歉,师姐,改天我一定陪你聊天。” “师弟,你……” “师姐,我……” “好吧,你睡吧,晚安。” “晚安,师姐。”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 我就知道谢菲不在机场酒店住有打算,果然是。 我知道此刻谢菲心里一定很失望,但我没办法,我不能去,我知道去了极有可能会真的做了她,我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在这个迷人的少妇面前把持地住自己。 我不是柳下惠,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会经不住美色的诱惑,虽然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做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但本能有时候是无法抗拒的。别说我,就是那些大人物都做不到,何况我呢? 然后我看着秋彤:“谢菲刚才给我来短信了。” “哦。”秋彤抬起头,看着我。 此时,她的神色基本恢复了正常。 “她约我到她住的酒店去聊天。”我继续说。 秋彤的眼皮一跳。 “我拒绝了。”我说。 “为什么不去呢?” “你懂的。” “我懂什么?” “我去了或许会发生些什么,你难道不懂?” 秋彤脸色一红,接着说:“你就那么把持不住自己?” 我说:“我当然会努力把持住自己,但我如果不去,岂不是将这种可能性消灭在萌芽里,不是更保险?” 秋彤说:“谢老师对你有那意思?” 我说:“你难道看不出来?” 秋彤沉默了片刻:“为什么?” “不知道。” “似乎,周围的女人对你都有那意思。” “感觉出来了?” “我不傻。”秋彤叹了口气,“我不说出来不代表我感觉不到。” “我不喜欢这样。” 秋彤看着我。 “你信吗?”我说。 秋彤缓缓点点头:“我信!” “其实,我只希望一个人对我这样。” “额。”秋彤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秋彤的声音有些慌乱。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不要逼我。” 我说:“你一直在逃避自己。” “我愿意逃避,我愿意。”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看着秋彤。 “谢老师是有家室的人,为什么会对你有那意思?”一会儿秋彤说。 “这个你得问她。”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漂亮很迷人?”秋彤又问。 “不错,她的确是一个很迷人的少妇,少妇的魅力和风情往往是少女无法比拟的,往往对男人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但是,在我眼里,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比得过你,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你对我有吸引力,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有你美丽。”我说。 “你实在太高看我了。”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你因为你自以为不可更改的现实,你一直在努力把我往海竹身边推,努力撮合我和海竹,可是,这却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感受,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就是我和你。你明白自己的心,我同样也明白。”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秋彤的身体一抖,接着使劲摇头:“我不明白自己的心,你同样也不会明白。我们,都不会明白。” “你在撒谎,不但我明白你的心,其实,你也明白我的心,你明明是很清楚的。”我固执地说着,心里涌起一阵伤感。 “不管你我是否明白是否清楚,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各自的现实,无法更改的现实,人都要讲良心,知恩图报,这是我的性格,相信换了你,你也会如此做。我……对于我们……早已不抱任何幻想,我只希望在这个现实的现实世界里,看到你和海竹能好好的,能有人疼你爱你照顾你,你能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和家庭,海竹和你能快乐开心地生活在一起,这样,对于我,也是一个解脱,我也会感到欣慰。” “你的眼里只有我,只有海竹,只有你的恩人父母,只有你的恩人一家人,只有知恩图报,却唯独没有你自己。”我说,“即使看到我和海竹走进了婚姻有了家庭,即使看到海竹是幸福的,那么,你以为我会有真正的开心和幸福吗?你以为你自己真的就能感到快乐和宽慰吗?”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没有其他任何选择,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这条路,是不能回头的,即使是不归路,我也要走下去。在现实里,我不企望什么幸福和快乐,我只要能不时在空气里找寻到逝去的记忆就知足了,只要能在空气里回忆起那昔日曾经在灵魂里拥有的东西就可以了。 我们都是有理智的人,都是社会的人,都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现实是不可逃避的,现实是必须要尊重的,良心是必须要敬畏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所谓幸福去伤害更多无辜善良的人,我不能。 夏雨那天说的其实很对,时间和空间会改变一切,这时间,没有任何东西能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岁月,终究会告诉你我,我们所经历的,只能是空气中的一场虚拟和虚无。现实里,我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轨迹,我们终究都会沿着命运安排的轨迹走下去。在这条轨迹上,你终究会收获你的幸福……” 秋彤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无力的悲楚和凄凉。 看着秋彤悲戚的神情,我的心痛地厉害,眼睛有些发潮。 我又抓过秋彤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秋彤的手有些冰冷,还有些无力。 她没有试图挣脱,用楚楚的目光看着我。 “你在折磨自己,你在虐待自己,你在煎熬自己。”我说。 “我愿意。” “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很痛。” “我——” “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苦有多痛吗?你知道我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是因为你吗?你知道我和海竹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多少次想起你吗?”我的声音颤抖着。 “对不起……”她的眼圈又开始发红,眼里带着心疼的目光。 “甚至,我和海竹在一起……做那事的时候,我都会突然想到你,一想到你,我一下子就——”我说不下去了,喉咙突然哽住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秋彤满脸愧疚之情,喃喃地说。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这个狗娘养的现实,是这个混账操蛋的世界。” “不,你没有错,现实没有错,世界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空气中。”她说,“对你,我除了说抱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只能深深对你抱歉,对海竹抱歉。我们的认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就是个悲剧性的错误。我们根本就不该认识的,即使在空气里的认识,也是个错误。” 我的心里充满了疼怜和酸楚,看着秋彤说:“我……我想告诉你,我想在空气之外告诉你,我……我爱你。”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我爱你 这一刻,我终于说出了压抑许久的三个字。 她的身体一颤,双手一抖,愣愣地看着我。 “我爱你,你是这世间我唯一最爱的女人,是我灵魂里无法挥去的最爱!”我说。 她的眼圈顿时又红了,看着我。 “告诉我,你也是爱我的,你心里只爱一个男人,那就是空气里的异客,现实里的亦克!”我握紧她的手。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依旧冰冷。 她默默看了我一会儿,轻轻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不能……空气里的异客已经消失了,消失在我梦幻过得天堂里,现实里的亦克,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会深深祝福着他,祝福他平安快乐幸福。但我和现实里的亦克,只能是两条永远也不会交织的平行线,即使再无限接近,也永远不可能到达。” 说完,秋彤轻轻抽出手,自顾喝光了一杯酒,眼神有些凄惨。 我也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里充满了巨大的酸楚和悲凉,还有憋闷的抑郁和失落。 我们默默地互相对视着,相对无言。 我们又喝了一杯酒,继续沉默着。 她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脸上带着几分红晕。 而我,也有了几分酒意,虽然我喝得不多,但,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爱你……”我又说。 她紧紧抿住嘴唇。 “说你爱我。”我固执地说。 她低下头,不说话,身体微微颤抖。 “说你爱我。”我又说了一遍,声音有些酸涩苦涩干涩。 她抬起头看着我,带着乞求的目光:“求你,别逼我,不要。” 虽然我们都有了酒意,但她似乎还是头脑有几分清醒,依然不肯放松最后的底线。 我没有说话,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两手放在她的肩膀。 她坐在那里没有动,身体继续轻微颤抖着。 我的手抚向她的脸庞,手指在她脸部皮肤五官上轻轻滑动,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 她突然用手抓住了我的手,浑身颤抖加剧。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很好闻的一股香味。 然后,我将嘴巴贴近她的耳朵,低语:“我爱你。” “不……不要这么说。”她慌乱的声音。 “我知道,你也爱我,很爱很爱我,无论是空气里的还是现实里的。”我继续低语,酒精的刺激让我浑身血流加快。 “不……”她喃喃地说着,身体抖地厉害。 我感觉到她的脸很烫很烫。 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开始发热。 似乎,这鼓励了我。 我的大脑突然迸发出一阵不可遏制不可压抑的冲动,不假思索突然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她一声惊呼,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话,嘴巴就被我的嘴巴堵住了。 毫不迟疑,我紧紧抱着秋彤,大步往楼上她的卧室走去。 秋彤挣扎着,发出慌乱的声音:“不要,你不要,放下我,放下……” 我紧紧抱住她的身体继续往楼上走,一声不吭,浑身发热。 走进卧室,将她平放在床上,不待她起身,我就压了上去。 她的喉咙发出急促的含混的声音,两手在我胸前胡乱挥动着,想推开我。 我压住她的身体,看着她。 她两眼无助而无力地看着我,发出乞求的目光:“求求你,不要这样,放开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 “你这样,我……我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说你爱我。”我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 “别逼我,别……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酸楚和惊惶。 “说你爱我。”我又说。 “求你,不要逼我,我……” 我不再说话,倏地又吻住了她。 我开始进行下一步…… 她突然就开始极力挣扎起来,挣扎地很果断,我无法将她的身体恢复原来的位置和状态。 “不,绝不可以,不行,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她惊惶地叫着,身体缩到了床头。 我一怔,看着她。 她蜷缩在床头,一眼看到了我兴奋的下面,脸色变得更加惊慌,倏地红了起来。 我愣愣地跪在那里,看着她。 她用双手捂住脸,哀哀地说:“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再重复以前的错误。” “你在折磨自己,你在欺骗你自己。”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心里突然感到很难过,我的泪水突然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能,真的不可以。”她又哭了出来,哭得很伤心,肩膀一耸一耸的。 听到她如此的哭泣,我的心软了,在倍感悲伤的同时,又涌起无限的疼怜。 我知道,自己这一次又完了,功败垂成。 她的眼里发出痛楚的目光,突然猛地抱住我的身体,将脸埋进我的怀里,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她开始哭泣,哭得无声但很猛烈。 她越是哭地无声,我的心越是疼痛。 我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吧,我知道你的心里很痛苦很压抑,哭吧,痛痛快快哭吧。” 她却停住了哭泣,在我怀里沉默了起来。 我深深叹息了一声,擦干自己的眼泪,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她慢慢离开我的怀抱,我递过去纸巾。 她用纸巾擦干眼泪,然后下了床,进了卫生间。 我坐在床沿上,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 一会儿,她出来了,刚才被我弄地凌乱的头发梳理好了,衣服也整理好了,神色有些恢复了正常。 她默默地坐在床头的沙发上,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极度的不安和忧郁。 “刚才,我……我太过分了。”我说。 她低下头。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清楚自己这样很不对。”我继续说,声音有些失落和低沉。 她抬起头看着我。 我默默地注视着她。 “我……我没有责怪你。”她轻声说。 我的心一颤。 “我……我理解你刚才的冲动,理解你刚才的作为。可是,我却不该那样,不该放纵自己……我刚才是放纵了自己了,实在是不该,我的放纵怂恿鼓励了你,所以,不怪你,都怪我。我错了,我不停告诫自己不要犯错误,可是,我总是管束不住自己,我总是要在崩溃的边缘一再犯下错误,我真的……真的不能原谅自己……”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愧疚和不安,又深深低下头去。 “不,你没有错,如果一定要有人错,那也是我。”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酸。 她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我,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说了,忘掉这一切吧。”她说。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 “我们下去吧。”她站了起来。 我将烟头熄灭,站了起来,看着她。 她清澈明亮的目光看着我,眼神一动,接着说:“对不起,我让你痛苦难受了,你的身体……此刻一定很难受。” 我深深呼了口气,此刻我的身体其实已经不难受了,欲望一扫而光,但我的灵魂却极其痛苦,这痛苦远比身体欲望没有得到发泄带来的痛苦巨大。 “谢谢你。”她突然说了一句让我摸不到边际的话。 我不懂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不知她是谢我什么,难道是谢我刚才对她的一番亲热带给她的从来没有过的来自生理和心理的感受? 是的,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一次丹城之夜,我和她都没有感受到。 她没有感受过这种东西,而我,却不止一次感受过了。虽然不是和她,但我却知道快乐的滋味。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痛楚,看着她,张开胳膊,轻声说:“过来,我抱抱你。”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我。 “过来。”我说,声音里带着几分伤感,目光里带着几分恳求。 她没有说话,慢慢走了过来。 我缓缓将她抱进了怀里。 我轻轻抱着她的身体,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搂住我的腰。”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停顿了下,接着双手搂住了我的腰。 我们就这样拥抱在一起,默默地站在那里。 此时没有了欲望的冲动,有的只是心灵的默契和交换。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拥抱在一起,就这么站在那里。 此时,我突然觉得我和她之间,是那么纯洁那么清净那么安静,似乎,这世间只有我和她,没有了任何烦忧和苦恼。 此时,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做,只想和她就这样拥抱着站在这里。 似乎,此时,我们之间正在用心灵默默交流,灵魂在默默交融着,这交融是如此的洁净,不掺杂任何性裕的成分。 我此刻如此感觉,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良久,听到她轻微的一声叹息。 我也不由叹息了一声,将她搂地更紧。 蓦地,我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她是谁。 蓦地,我似乎看到了浮生如梦,而我,也成了那个空气里的异客。 似乎,这是在天堂,在梦幻的空气里,在缥缈的空间里。 在这无忧的空间里,浮生如梦和异客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我终于开口了。 “我在想……”她的声音有些呢喃,还有些恍惚,“我在想……我看到了天堂……我将自己幻化为空气里的浮生如梦,我和空气里的异客在虚无的空间里……” 我的心猛地一颤,原来,她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原来,她也进入了梦幻的空间。 “如果一个人能永远活在梦里,那该有多好。”她的声音充满了憧憬,还带着几分空落。 我没有再说话,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充满了潮湿。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伤情 迷惘间,似乎听到了浮生如梦的声音:“有些事,你真别看太清,看太清,心痛;有些人,你真别看太懂,看太懂,伤情。人生,就是一种糊涂,一份模糊,说懂不懂,说清不清,糊里糊涂,含含糊糊。” 这是浮生如梦曾经和异客说过的话,那是在那个虚拟空间里说过的话。 如今,虚拟依旧在,只是浮生如梦和异客却已经很少出现在那个空气里。他们在那空气里的风花雪月终究只能成为一场回忆,成为彼此灵魂里虽然无法抹去但却终归要消逝的一场记忆。 似乎,鸭绿江游船的那一场邂逅,注定会成为一个无言的结局。 似乎,扣扣空间里的那一段情缘,注定会被现实化为无影无踪的齑粉。 这很悲哀,又很残酷。 这很无奈,又似乎是注定。 这世间的一切关于我和她的美好,似乎只有在幻觉里才能找到。 此刻,我们就在这短暂的幻觉里。 我和她都明白,美好的幻觉终究会是一场梦,终究现实会打破这缥缈的虚无,终究我们会面对现实面对生活面对纷繁杂芜的世界。 突然,我听到楼下门口有什么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开门。 我的身体一抖,秋彤也听到了,身体也一颤。 我们迅速就回到了现实,忙分开身体。 “你不要下去,呆在这里别动。”我急促地说了一句,然后快速出了秋彤卧室,直接下楼。 这个时间了,什么人来这里呢? 我警觉地迅速下楼,边警惕地看着门口方向。 穿过客厅,走到门口,门正好被打开,夏纪风尘仆仆走了进来。 原来来人是夏纪。 他不是在津城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一愣神。 夏纪看着我,呵呵一笑:“亦老弟。” 我迅速恢复常态,笑了笑:“夏老兄来了。” 夏纪边往里走边说:“你们吃饭了吗?” “正在吃。”我跟在他后面。 夏纪穿过客厅走到餐厅,说:“咦,秋总呢?” “我在这里呢。”我还没来及回答夏纪的话,秋彤从楼上下来了,神色正常地笑着,“夏董怎么没打招呼突然就来了,你不是在津城的吗?” 夏纪看着秋彤,笑着说:“津城的事情忙完了,客户要到京城,我就陪着来了,这不,刚坐城际列车到了京城,客户去了酒店,我就直接来这里了。知道你们也在这里,就过来和你们会合了。” 我想夏纪说陪客户一起来京城是假,知道我和秋彤独处这别墅不放心是真,他来这里显然是有目的的。 秋彤笑了下:“夏董还没吃饭吧?” “没呢。”夏纪说。 “那好,我和亦克正在吃饭,大家一起吃吧。”秋彤说。 “呵呵,好啊,看来我还真赶上了。”夏纪说。 秋彤接着就又添加了一副餐具,夏纪去洗手间洗手。 我站在饭桌边发呆。 秋彤这时看了我一眼,伸手指指我下面。 我一低头,靠,裤子拉链还没拉上呢。 我忙拉上拉链,秋彤脸色红了下,接着坐下,我也坐下,这时夏纪洗完手出来了。 “你们在喝酒啊。”夏纪说。 “是啊,我和亦克喝了点酒,还没吃饭呢,夏董也来一杯。”秋彤说着为夏纪倒了一杯酒。 夏纪坐下,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刚才你们不是在喝酒吗?怎么秋总从楼上下来呢?” 夏纪的眼神带着几分狐疑。 秋彤不动神色地笑了下:“我们正在喝酒呢,你来的时候,我刚巧上楼去接个电话,手机放在楼上卧室了。” 秋彤解释地很合理,虽然她不动声色,但我还是看出她的眼神有些紧张,毕竟,撒谎不是她的强项。 夏纪点点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看秋彤:“是这样啊,呵呵。” 夏纪笑得似乎有些干巴,我看着夏纪,冒出一句:“夏老兄以为是怎么样呢?” 夏纪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尴尬,接着又笑:“我没以为怎么样啊,秋总说了,我自然是信的,呵呵,亦老弟想到哪里去了呢。” 我呵呵笑了下:“我没想到哪里去,我是怕夏老兄想多了。” 夏纪说:“亦老弟多心了,别人的话我可能不会相信,但秋总的话,我向来是十分相信的。” 秋彤抿了抿嘴唇,举起酒杯:“好了,大家先喝一杯酒吧,夏董刚到,风尘仆仆,给夏董喝杯接风酒吧。” “好啊,老兄,来,喝杯接风酒。”我举起酒杯,看了秋彤一眼。 夏纪举起酒杯:“谢谢二位。” 我说:“说谢就见外了,老兄,别忘记,这可是在你家的别墅,你是主人呢。我和秋总虽然比你先到,但我们却是客人。” 夏纪笑了起来:“那……要不,这杯酒我就算是主人的欢迎酒了,欢迎二位来我家做客。” 秋彤说:“谢谢夏董了。” 我说:“那就喝两杯吧,一杯是老兄的欢迎酒,一杯是我和秋总给你的接风酒。” “好啊,来,先干第一杯,欢迎酒!”夏纪一饮而尽。 我和秋彤也都干了。 然后,大家又喝了第二杯接风酒。 夏纪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说:“这菜真不错,真好吃,一定是秋总的手艺吧?” “见笑了。”秋彤说。 “想不到秋总还有一手好厨艺,难得啊。”夏纪笑看秋彤,接着举起酒杯,“秋总,来,为你的一手好菜干一杯。” 夏纪和秋彤喝酒,我被晾在一边了。 秋彤说:“夏董,不能单独只和我喝哦,这一桌菜是我和亦克一起做的。” 夏纪一愣,接着看着我:“想不到亦老弟也会做菜啊,呵呵。来,亦老弟,干一杯,我敬你们二位大厨。” 我看了一眼秋彤,秋彤抿嘴一笑。 我举起酒杯。 三杯过后,秋彤的脸色又微微有些泛红。 夏纪看着秋彤:“呵呵,秋总,看来我来之前你没大喝啊,这会儿才见到酒意。” 秋彤笑了下,没有说话。 我说:“是啊,秋总刚才没大喝酒,光我自己喝的,她就是意思意思抿了抿嘴唇而已。” 秋彤还是笑,没有说话。 夏纪一听,很高兴:“那看来我面子不小啊,我一来,秋总连喝三杯。” 一听夏纪这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夏纪自我感觉真是太好了。 “主人来了,怎么敢不喝呢?”秋彤打趣地说了一句,似乎,她在配合我刚才的话。 “客气,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不要硬分出什么主人客人嘛。这次劳烦你们专门来京城送夏雨去美国,我确实很感激的,还没给你们喝杯感谢酒呢。”夏纪说着又举起酒杯:“来,二位,感谢二位辛苦一趟。”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举起酒杯。 “我这个当哥哥的,说起来很惭愧,自己的妹妹到美国去,都没能亲自来送她。”夏纪面有愧色地说。 “不要这么想,我和亦克来送也是一样的,你的工作脱不开身,可以理解的,夏雨也没有见怪啊。”秋彤说。 “秋总真的很善解人意。”夏纪说。 “亦克也是这么认为的呢,这话是他先说出来的。”秋彤说。 秋彤突然很会说话了,我心里暗笑了下。 夏纪看看我,点点头:“呵呵,那就是亦老弟和秋总都是善解人意的人了。” “夏雨走得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利。”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我想起了昨夜,想起了昨夜被夏雨放倒之后不知发生的何事。 夏雨走得是很顺利,只是走之前的那一夜不知是否淡定安静。 “有你们二位来送,我自然是一万个放心的。”夏纪说。 “你何时回去?”我问夏纪。 “明天你们要回去是不是?”夏纪说。 “是的。”我点点头,“海州机场大雾,航班延误,改为明天了。” “我可能要后天回去了,这里还要处理点事,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好了。”夏纪说。 “不必客气,我们打车去就行,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吧!”秋彤说。 “那怎么可以?你们可以千里迢迢来送我妹妹,我怎么能不送你们呢?”夏纪说,“就这么定了,我明天送你们到机场。” 夏纪既然这么说,我和秋彤也就不坚持了。 大家继续喝酒。 又喝了几杯酒,夏纪微微有些醉意了,看着我和秋彤,目光有些迷离。 我说:“老兄,你喝多了?” 夏纪说:“没有啊,难得和你们二位有单独喝酒的机会,难得大家有如此的空间一起聊天,怎么会喝多呢,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秋彤笑了笑,我也笑了。 “海竹最近还好吧?”夏纪突然问我。 “还好。” “听夏雨说海竹在明州做地不错,开了酒店和旅行社。海竹真不简单,这么快就又东山再起了,可惜啊,我们集团和海竹的旅行社正合作的愉快呢,海竹这么一走,我们还得另外找合作伙伴,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夏纪有些惋惜地说。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老弟和海竹快要结婚了吧?”夏纪又说。 “嗯,年底结婚。”我说。 “好啊,祝贺啊,到时候我一定要争取亲自去参加你和海竹的婚礼,好好喝你们的喜酒。”夏纪说,“老弟和海竹,可真的是郎才女貌,最匹配不过,天生的一对啊,秋总你说是不是?” “是的。”秋彤点点头。 我心里突然有些索然。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看缘分 “亦老弟和海竹妹子的婚姻,可以说是我们周围年轻人爱情的典范啊,珠联璧合,门当户对。”夏纪又说。 我笑了下,看着夏纪:“老兄,你的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呢?” “我——”夏纪笑了下,看了一眼秋彤,接着说,“呵呵,我不急,不急。” “你不急,老爷子可是会着急的。”我说。 “爱情这个东西是要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夏纪说着,又看了秋彤一眼。 秋彤低头吃菜,没有答话。 此时,我当然能听懂夏纪的这番话,甚至,我还能感觉出他没有说出的意思。 我相信秋彤也一定能听明白夏纪的这番话,或许,她也能感觉得出某些味道。 我和秋彤都在揣着明白当糊涂。 夏纪接着又呵呵笑起来,看着我:“亦老弟,你觉得像秋总这样优秀这样内外兼修才貌俱佳的女性,什么样的男性最适合她呢?” 我说:“不知道,你说呢?” 夏纪说:“这个,或许,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的观察,似乎,在周围我认识的男性里,还没有人能匹配地上秋总。” 夏纪这话显然是说包括我在内的男性都匹配不上秋彤,但只是周围他认识的男性,不包括他自己。 他可以自己不认识自己的。 秋彤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说:“好了,不要谈论我,谈点别的吧。对了,夏董,你们集团最近的发展怎么样呢?” 秋彤显然是要转移话题。 夏纪一听秋彤问这个,来了精神:“虽然现在是经济危机时期,但集团今年的发展形势很好啊,截至目前,集团的经济总量比去年增加了很多,增长速度一直保持在两位数上,集团经营正在向多元化发展,正在涉足更广泛的行业。” 秋彤赞许地点点头:“夏董真是经营管理有方啊,实在佩服夏董的经营管理能力。” 秋彤夸赞夏纪得到话突然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些不服气,我觉得我要是在夏纪的位置,说不定能干的比他还好,觉得自己的经营管理能力并不比他差,只是我没有机会而已。 而这样的机会,我断然是没有可能的,我没有老栗这样一个老爸。 虽然老栗一直想让我叫他爹,但我知道我这儿子的含金量和夏纪显然是不同的,有天壤之别。而且,我也不愿意沾老栗的什么光,那也太降低我的人格了。 我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趣,说:“喝得差不多了,吃饭吧。” 秋彤看看我,也说:“我也喝了不少,吃吧。” 夏纪看看我和秋彤,有些兴致未尽地说:“好,吃饭。” 大家一起吃饭。 吃过饭,大家在客厅里喝了一会茶,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就打算休息。 “你们住的房间是怎么安排的?”夏纪说。 “我住楼下的卧室,昨晚秋总和夏雨住楼上的。”我说。 夏纪点点头,又看着秋彤。 秋彤说:“夏董,你一般来这里是住那个房间呢?” “我住楼上的卧室的。”夏纪脱口而出。 一听这话,我的心一紧,我住楼下,秋彤和夏纪住楼上,这如何使得。 夏纪喝了不少,这家伙和秋彤一起住在楼上,万一他要是半夜起来找水喝进了秋彤的房间怎么办? 夏雨能半夜起来喝水,夏纪也不排除这可能性。 可是,这是在夏纪的家里,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没有决定权。 我不由神色不安起来。 秋彤微微一怔,看看我,似乎,她也明白我的心里所想,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似乎,她也明白自己没有权力决定夏纪住楼上还是楼下的。 夏纪接着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看,秋总,你住在这里,亦老弟在楼下保护你,我在楼上保护你,安全系数多高啊。” 秋彤接着也笑起来:“好啊,好吧,那大家休息吧,晚安,我先上楼了。” 说着,秋彤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径自上楼去了。 夏纪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很满意,看着我说:“老弟,我们也休息吧。” 我此时恨不得和夏纪彻夜长谈,说:“急什么啊,老兄,我们再聊会吧,好久没有和你聊天了。” 刚才酒桌上我不想继续聊天,这会儿却突然来了聊天的兴致。 我很想和夏纪聊一个晚上,一直聊到天亮,聊到秋彤睡醒起床。 夏纪笑笑,站起来:“今天不了,我今天很累了,改天我们兄弟俩再好好聊吧。你也去休息吧。晚安,老弟。” 说着,夏纪不再理我,也上楼了。 我眼睁睁看着秋彤和夏纪先后上楼,心里有些心急火燎不安躁动,却又无可奈何。 我怏怏地关了客厅的灯,去了卧室,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发呆。 这一夜注定是要很难熬啊,我恨不得立刻就天亮。 可是,夜还很漫长。 正在煎熬间,手机来了短信。 我打来一看,秋彤来的。 “好好睡觉。” 我立刻回复:“他在那个房间?” “隔壁!”秋彤回复。 “隔壁?” “嗯。” “你躺下了?” “嗯。” “脱衣服了吗?” “你在说什么?” “脱没脱?”我坚持问。 “睡觉当然要脱衣服。” “我躺在床上,却没脱衣服。”我说。 “不脱衣服睡不好啊,好好脱衣睡吧。” “睡不安稳,怎么办?”我回复。 “为何睡不安稳?” “你说呢?”我说。 “你想得太多了,好好安心睡吧。”她说。 “说的容易,怎么安心地下来呢?我不想想太多,但我无法不想太多。”我说。 “你呀,净胡思乱想,好吧,我把房门反锁上,可以了吧?” 我放心了,说:“很好,到底还是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你真的想的太多了,夏纪不是那样的人。” “好吧,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小人,小人之心,行了吧?”我心里有些不快。 “你不要这么说呀。” “我不这么说我怎么说?你既然这样说那你让我怎么说?”我反问她。 “好,好,算我说错了话,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道歉什么?你没有错你道歉什么?” “我错了,我有错,行不行啊,小少爷。” 她叫我小少爷,我忍不住想笑,说:“其实,你不了解男人的,特别是酒后的男人。” “嗯,我不了解,你了解好了吧?”她说。 “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酒后不就验证了吗。” “我是例外,不算。” “你为什么就是例外呢?” “因为我和你是自己人,我们自己人不算数。” “得了吧你,滑头。” “嘿嘿。” “笑个鬼啊你。” “你笑一个我看看。” “不——” “笑一个,给大爷我笑一个!” “去你的,还大爷呢,我看你就是霸道的少爷。” “我要是少爷,那你就是少奶奶。” “不要这么说,不许再这么说。” “那你就笑一个给我!” 她发过来一个笑脸。 “这还差不多。” “晚安。” “嗯,好梦,浮生如梦。” “好梦。” 我放下手机,脱了衣服,安心睡了。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秋彤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做早餐。 我简单洗漱了下,走进厨房,走到秋彤身后,低声说:“夏纪呢?” “还在睡吧。”秋彤边忙乎边说。 “昨晚……没什么事情吧?”我迟疑了一下说。 秋彤沉默了下,然后说:“没事。” 秋彤虽然说没事,但她短暂的沉默却让我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我刚要继续问她什么,夏纪下楼了,进了厨房。 “早——”我忙回身和夏纪打招呼。 “早——”夏纪回应了我一声,似乎有些无精打采。 “昨晚休息地不错吧?”我问夏纪,看着他的眼神。 “还好啊,你呢?”夏纪笑了下,我似乎觉得他笑得有些牵强。 “我睡得很好啊,一觉到天亮。”我说。 “哦。”夏纪又干笑了下,看了一眼秋彤的背影。 秋彤这时回过身,看着我们说:“早餐做好了,大家准备吃饭。” 我和夏纪对视了一眼,然后坐到餐桌边。 吃过早饭,大家一起去机场,夏纪跟着去机场送我们。 海州机场的大雾散了,飞机可以起飞降落了。 我和秋彤和夏纪告别,去安检。 夏纪看着秋彤,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看看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笑着和我们挥手告别。 “夏董再见。”秋彤微笑着对夏纪说。 “老兄,改天海州见,有空好好聊聊啊。”我说。 夏纪咧咧嘴,说:“祝二位一路平安。” 我和秋彤进了安检口,安检完,我回头看了下,夏纪还站在那里,眼神似乎有些惆怅,还有些失落。 我们到了登机口,看到谢菲早就来了。 看到我们,谢菲笑着说:“二位在机场酒店食宿可好?” 秋彤看了我一眼,接着微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我说:“机场酒店的食宿,免费的,你想想还能好到哪里去?和我一个房间的大胖子,打了一夜呼噜,搞得我一夜没睡好呢。” 谢菲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然后抿了抿嘴唇。 谢菲看我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缕幽怨,还有些失落。 她的失落似乎和夏纪有些相似。 很快登机,我和秋彤坐在一起,谢菲的座位在我们前面隔了两排。 飞机准时起飞,很快进入万米高空,开始正常平稳飞行。 秋彤坐在窗边,往外看着。 我悄悄伸出右手,握住了秋彤的左手。 秋彤一愣,想抽回去,被我握住,没得逞。 秋彤转过脸,看着我。 我看着秋彤。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喜欢吗 “非得这样吗?”秋彤说。 我握住秋彤的手,点点头:“是的,非得这样,你不愿意不喜欢?很讨厌吗?” 秋彤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说:“我们不能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之,不能故意放纵自己,不能给自己制造创造机会,不能错上加错。你这样,我会心里很不安的,而且,我知道,你也会心里很不安。想想海竹吧,如果她看到知道我们这样。” 秋彤明亮的目光看着我,她的目光里带着矛盾和不安,还有纠结和羞愧。 不由,我松开了她的手,将脑袋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不住海竹的,秋彤的提醒让我心里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可是,我却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每当有机会和秋彤亲近,总是将海竹往地一干二净,甚至连我的大佬李舜也忘记了,眼里只有秋彤,只想和她亲热。 而秋彤,虽然她有时也会陷入感性的境地,但她总是比我要理性,总是能在即将崩溃的时候清醒过来,总是能悬崖勒马。 我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秋彤在很多时候比我理智,她的理性很多时候大于感性。 当然,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因为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我明明感受到了浮生如梦很多的感性。 睁开眼,看到秋彤正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疼怜的目光。 “干嘛这样看我?”我说。 “没有原因!”她说,接着将目光移开。 “你心里苦不苦?累不累?” “不知道。” “你说我心里累不累苦不苦?”我又说。 “这要问你自己。”她说着,叹息一声。 “爱情,是不是就是一场无尽的折磨?” “如果能让自己解脱,就不会是折磨。” “你能解脱吗?” “我尽力而为,必须解脱。” “你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吗?” “我没有选择。” “做不到怎么办?” “必须要做到!” “心不由己怎么办?” “理智……我们必须要有理智!” “昨晚……我们都失去了理智,是不是?” 她的脸红了,说:“我承认,我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自己。” “但你最后关头还是恢复了理智。”我不甘地说,“不然,我就……进去了。” “你——”她的脸红地更厉害了,“不许再说了。”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如果……昨晚我……进去了,你还会有理智吗?回答我。” 她伸手捂住脸,脖子都红了,身体微微颤抖,半天不说话。 “回答我。”我固执地说。 “不……不知道。”她低声说。 我叹了口气:“其实,昨晚我要是霸王硬上弓,估计你就没有理智了,就彻底晕菜了。” “不要说了。”她继续低头捂住脸。 “为什么不要说了呢。”我的心跳加剧。 她不理我。 “昨晚你下面很多……”我凑近她说,身体不由有些反应。 她突然放下捂住脸的手,伸手狠狠拧了我的胳膊一把。 我咧咧嘴,没有出声。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满脸都是羞愧之色。 “你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吧?”我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乐。 “去你的,告诉你了,不许再说了。”她脸色红红地说着,又拧了我的胳膊一下。 她下手不重,我根本就不觉得疼。 我笑起来,身体往她那边靠,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叫哥。” “不叫——”她说。 “叫——” “不叫——” “姐。”我低声耳语。 她的身体一颤,接着就不动了。 “妹妹,叫哥。”我继续在她耳边低语,胳膊伸过去,揽住了她的腰。 “哥……”她终于无奈地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的心一跳,不由吻了下她的耳边。 她的身体又是一颤,接着就坐正身体,将我的胳膊拿开,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脱离开和我的身体接触,看着我。 我看着她。 她继续调整着呼吸,接着转头看着机窗外。 我不由显得有些尴尬,还有些无趣。 尴尬间,我突然想起了海竹,心里不由一阵不安,不由安分下来,甚至感到了几分羞愧和歉疚。 我们暂时都沉默了。 不知秋彤在想什么。 一会儿,她开口了:“昨晚,夏纪似乎真的喝了不少。” 我一愣,接着问她:“昨晚,他——” 秋彤转过头看着我:“昨晚他敲我房间的门了。” 我的心里一阵火气涌上来:“你给他开门了?” “是的。”秋彤平静地点点头。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起来,“你怎么?怎么……” “第一,这是在人家家里,第二,大家都是朋友,第三,他只是敲门想和我聊天,我没有理由让他太难堪。”秋彤说。 “那后来呢。”我说。 “我打开门,他并没有进来,但明显有些喝多的样子,身体一摇一晃,看人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秋彤继续说,“他说自己睡不着,想邀请我到阳台去聊天。” “到阳台?”我呆呆地看着秋彤,“那你怎么回复他的?” 秋彤说:“我说阳台半夜有些冷啊,不如大家到楼下客厅去聊天吧,顺便叫上亦克。” “那然后呢?”我说。 “然后……他显得很失望,说那就算了吧,然后就怏怏地走了,我然后就关门继续睡了。”秋彤说。 我松了口气,怪不得夏纪早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估计昨晚他没有睡好。 我不由呵呵笑起来,对秋彤说:“这个事情你处理地很好,提出表扬。” 秋彤叹了口气:“其实夏纪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只是……他还是很有教养和修养的,即使喝多了,也没有失态。” 我有些不开心,说:“那你干嘛不跟他去所谓的阳台啊?” 秋彤说:“还不是因为你,我怕你知道又不开心又要找茬!” 我说:“照你这话的意思,如果我不在,如果我不知道,你就跟他去阳台谈心了是不是?” 秋彤说:“那也不会,只要知道你会为此不开心,你在不在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会用别的借口谢绝他。” 我说:“我开心与否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 秋彤皱皱眉头,瞪了我一眼:“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不想让你太得意!”秋彤说。 我不由笑起来,秋彤又瞪了我一眼:“看你得意的,小心眼的男人。” 我说:“在有些方面可以大度,在有些方面,必须不能大度,就得小心眼。如果我真的大度了,说不定你会难过伤心呢。”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了,半天,又转头看着窗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我也陷入了沉思。 上午9点多,飞机顺利降落在海州机场。 我们终于结束了这段京城之旅,回到了海州。 出了机场,我们先去了老栗家,给老栗复命。 老栗说夏雨已经顺利抵达美国,打来了报平安的电话,然后老栗向我和秋彤表示感谢。 关于我和秋彤在京城其他的事情,老栗没有问,甚至连夏纪去没去京城都没有提起。 然后,我和秋彤去单位上班。 秋彤接着就开始找旅行社办理我和元朵跟随她参加的旅游团去韩国的事情。经过她的一番努力,我和元朵总算赶上了最后的名额,手续也可以办理了。当然,旅行社那边给出了大力,我们也多花了一些钱。 还有一周国庆放假,一周后我就要和元朵秋彤丫丫一起去韩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国庆节的前一天。 集团和公司的假期值班都安排妥当,秋彤1号值班,我也1号在公司值班,其他的时间老唐全部大包大揽了,我和元朵一再向他表示感谢,老唐大大咧咧地笑着说这是应该的说自己人不必客气,说俺们那嘎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老唐的大度幽默让我和元朵都很开心,也很感激。 这期间,我一直密切注意着伍德那边的动静,方爱国他们一直分头在监视着伍德和他的人,甚至芸儿也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内。 我没有安排方爱国监视芸儿,但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明白他们应该是领受了李舜的命令这么做的。 对此,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李舜即使不在海州,即使我名义上是海州的一把手,但李舜还是能够遥控越级指挥海州的人马。 我不觉有一种被架空的失落感,但又感到一种轻松。 这期间,芸儿一直没有和我有任何联系,我也没有见到她。 不光是芸儿,皇者阿来等伍德的手下,我统统一个没有见到。 据方爱国他们侦查到的情况,伍德从日本回来之后,一直就很安静地盘踞在自己的老巢,手下人也都很安静,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伍德超乎寻常的安静让我不由有些意外,但我又琢磨不出什么道道。 下午,我在公司安排放假前发行公司的最后事宜,召开了节前最后一次公司中层会,对放假期间的报纸投递工作做了部署,对各站的值班人员进行了最后一遍确认,又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又召开经管办全体人员会议,做了一些安排。 曹滕这段时间相当听话,兢兢业业地工作,对我的部署落实很到位,工作效率很高。 刚开完经管办的会议,我正在办公室抽烟,曹莉进来了。 曹莉有些日子没有动静了。 “曹总好。”我看着曹莉。 曹莉笑眯眯地进来,顺手带上门。 “嘻嘻,明天就放假了,假期怎么安排的?”曹莉一屁股坐到我跟前的沙发上。 “明天值班!”我说。 “然后呢。”曹莉看着我。 “然后回老家探亲。” “探亲啊,回江浙明州?” “是的。”我说。 “明州可是个好地方,海竹现在不在海州做事了,回明州了是不是?”曹莉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意外。 “嘻嘻,我和海竹是好姊妹,我们经常保持联系呢。我不但知道她回到明州了,还知道她国庆期间要带团去台湾呢。” 我不由有些发怔。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玩个够 曹莉凑近我,”我说……国庆放假,你值完班,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跟你回你老家去。我们难得有这么几天时间,海竹又不在,我陪你回老家探亲,看你父母。” 我愣愣地看着曹莉,似乎,海竹没有告诉曹莉我父母跟随她的团去台湾的事。 “我们到时候可以住在明州,你白天回家陪你父母,晚上呢,我们一起玩。我们可以好好地一起做那事。时间很充裕,我保证让你玩个够,怎么玩都可以。”曹莉的声音里带着憧憬和期望,还有几分淫淫的气息。 我说:“你是这样安排的。” “是的,我国庆没事干,自由人,专门陪你,专门让你玩,让你玩个痛快。例假今天刚结束,还是安全期……”曹莉腻腻地说,“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就去订飞机票,来回的费用我全都包了,明州的酒店我订最好的套房。对了,回家看你父母的礼物我也替你买好。” 曹莉想得可真周到,打算地可真仔细。 我说:“难得你一片真情实意啊,我很感动。” “嘻嘻,和姐还说这些客套话干嘛呢,见外了不是?”曹莉笑着说,“其实,今晚你想要我都可以的,我好久没做那事了,一直就想着你,下面直痒呢,哎,这会儿就感觉要出水了。要不我们现在就找个酒店,先搞一通再说,我好想让你把我弄死……” 我说:“你他妈的真贱,臭女人。” “我就是臭女人,你的臭女人。”曹莉的脸上露出淫淫的表情。 我一阵反胃,直恶心。 我说:“曹总,我很感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用不着,恐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为什么?”曹莉急了,瞪眼看着我。 “因为我回到家之后,要和我父母一起走亲访友,整个假期都安排地满满的,早就和父母说好了。而且,我回家探亲,必须要在家里住的,不然父母是不会答应的。”我笑嘻嘻地说,“你要是早说就好了,可是,晚了,唉,真可惜。” “你难道就不能更改下行程安排?”曹莉有些着急地说。 “断无可能。” “妈的,你耍我是不是?”曹莉气急败坏地说。 “懒得耍你,我干嘛要耍你呢?说说理由?” 曹莉眼神巴巴地看着我,一时有些发愣,脸上带着极度失望的表情,一会儿喃喃地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妈的,就这么错过了……气死我了。” “你干嘛不早说?你他妈早干嘛去了?”我反问曹莉。 “我刚从海竹那里知道她要带团去台湾的消息,我以为你假期要和海竹在一起,我本来没这打算的,是今天才临时起意的。”曹莉说,“哪里想到你早就安排好了回家探亲的日程,安排地还那么满,根本没有留给我的时间呢。” 显然,海竹是今天才告诉曹莉这消息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故作遗憾地说。 “那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要是没有,你搞我一顿,走之前我爽一次。”曹莉说。 “今天晚上……”我说,“别说今天晚上,这会儿都没空,我和一个哥们约好了,他呆会就来接我一起去吃饭,吃完饭,他要住到我宿舍去。” “操——怎么这么巧,怎么这会儿都没时间,真他妈的晦气!”曹莉嘟哝着,接着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你那哥们和你关系好不好?” “问这干嘛?”我说。 “要是和你是铁哥们,我想……要不,今晚,我伺候你们俩,你说好不好啊?”曹莉眼神有些发亮。 我真的要呕吐了,曹莉这个骚货,连这竟然都能想得出来。 我做勃然大怒状,伸手一指门口:“滚,不要脸的荡妇,给我滚出去——” 曹莉看我发怒了,有些发慌:“哎,你别生气啊,我只是个建议,想不到你还会吃醋啊,我错了,不该让你哥们和你分享我的,我不这么说了,只让你一个人玩我,好不好?哎,你这一吃醋,人家心里还觉得很感动很幸福呢。” 我心里哭笑不得,继续做发怒状,继续指着门口:“住嘴,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把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说着,我站了起来,作势要抓她的样子。 “好,好,我走,你别这样生气,你这一生气,我还真挺紧张的,不过,我心里还甜滋滋的呢。”曹莉忙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又脉脉含情地看着我,“那好吧,咱们以后再找机会,这次就算了,唉,可惜啊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曹莉边嘟哝边带着巨大的遗憾和失落出去了。 赶走曹莉,我松了口气。 想到曹莉刚才的那些话,不觉又是一阵想呕吐的感觉。 天下竟然还有曹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也算是极品了。 虽然这次曹莉没有实现自己的如意算盘,但我的回答却又似乎让她感到了某种幸福,她愚蠢地以为我在吃她的醋。 但她的愚蠢理解却让我感到头疼,我知道,曹莉今后还会不断地骚扰我,只要不得到我,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而一旦得到我,她更不会罢休。 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不由苦笑了,苦恼的笑。 下班后,我走出院子,正准备打车回去,突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停在我身边。 一看,开车的方爱国。 方爱国这几天一直在跟踪伍德,伍德今天一直呆在皇冠大酒店。 我立刻打开车门上车。 “亦哥,我正要找你。”方爱国边开车边说。 “什么事?”我说。 “伍德要见你。” “伍德要见我?”我一愣。 “是的。”方爱国边说边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一行字:“亦总,如果方便,今晚邀你共进晚餐,不知可否赏光?地点在皇冠大酒店芙蓉厅,六点半准时恭候。——伍德。” 我沉思了下,将纸条收起,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看着方爱国说:“爱国,这纸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方爱国苦笑了下:“我将车停在皇冠大酒店门口装作等客人的样子,过来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直接把纸条递给我,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你暴露了!”我失声叫出来。 “是的。”方爱国皱紧眉头,点点头,“我一直跟踪地很隐蔽,实在没有想到,竟然就会被伍德发现了。” 显然,伍德通过方爱国传递这纸条,除了邀请我吃饭,还带有嘲笑和捉弄我的意思,或许也是一种警告。 伍德实在太狡猾了,方爱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战高手,跟踪有专门的一套,没想到竟然就能被他发觉。 我突然后脊梁有些发冷,感到一阵后怕。 短暂的思考之后,我决定今晚去会会伍德。 我和伍德还在海州一起并列活着,我早觉得有一点见他的必要了。离夏雨被绑架也有一些时间了,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见见伍德的必要了。 我和四哥联系了下,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四哥沉默了一会儿说:“意料之中,我们的人跟踪监视伍德,依照他做事的能量和性格,迟早会发觉,这不意外。” “嗯。” “其实这没什么,即使他发觉不了,也会猜到我们在密切注意着他,就像他也在密切注意你一样。”四哥又说。 “有道理。” “不单是你,包括秋总包括李舜的父母包括丫丫,甚至包括远在金三角的李舜,恐怕伍德都在密切监控着。”四哥又说。 “嗯。” “只不过,就像我们也不能全部知晓他的行踪一样,他也未必就能知晓我们的全部行踪,毕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四哥说。 “我今晚决定去会会伍德。” “要不要我带人在酒店附近布控一下。” “既然伍德用如此的方式来通知我,我看没必要,他要是想捣鼓什么动作,也就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找我了。”我说。 四哥说:“嗯,这倒也是,你正想会会他,而他似乎也急于想会会你,似乎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我感觉他约会我应该会和夏雨被绑架的事有关。” “极有可能,但只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谈及此事,也不知他想找你谈关于夏纪被绑架之事的那些方面。”四哥说。 “去了看情况吧。” “此次你和秋总去京城送夏雨的事,我估计他极有可能知道的。”四哥说,“但伍德从日本回来有些时间了,不知为何直到今天才想到约你见面。” 我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似乎他也像我们一样,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四哥说:“我们观察的是他,但他观察的似乎却不仅仅是我们,说不定还包括老栗那边,甚至,包括金三角那边。切不要低估了伍德的智商。” 和四哥分析了半天,我然后问方爱国:“最近大本营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方爱国想了想,说:“国庆来临,大本营上午发来了国庆慰问电,是发给所有驻外机构和人员的,祝福大家节日愉快,同时要求大家节日期间做好值守工作,不要掉以轻心。” 李舜净搞这些花样,我点点头:“还有吗?” 方爱国说:“还有,就是李总司令专门发给你的一个明码来电,说付梅在金三角那边生活地很好,让你不要担心,说付梅已经开始投入火热的掸邦民族事业,成为了掸邦前进军的一名战士,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皱皱眉头,李舜把付梅也拉入他的队伍了,付梅对李舜是死心塌地地追随,李舜让她干嘛她自然是会答应的。 只是不知道付梅所谓的新生活对她对李舜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撤回来 “还有——”方爱国说,“明州小组来电,向你汇报工作的,林雅如国庆期间将带团到新马泰旅游,在团队到达秦国后,她会伺机找机会回一趟大本营,向总部当面汇报明州小组最近的工作情况,同时接受新的指示。” 果不出我所料,林雅如果然会利用这个机会回金三角一趟。 我点点头:“好,通知下建国、新华、大军他们,暂时不要再监视伍德他们的动向,撤回来。” “是今天暂时撤回来还是今后也不用监视了?”方爱国说。 我想了下:“暂时的,明天开始,继续之前的跟踪监视,只是,你们要互相换一下,不要老是一个人跟踪一个目标,这样容易被发觉。还有,跟踪监视的时候,不要老是依赖出租车,要学会采用不同的方式。还有,要密切防备对方觉察,做好反跟踪反监视。” “好的。”方爱国点点头。 我知道,不管我安排不安排跟踪监视伍德,他都会以为我在监控他的,就像我虽然没有发觉有人在监控我,但我相信一定有伍德的人随时或者不定时在注意着我的行踪,只是我没有发觉而已。 这就像两个国家,虽然大家相互都不承认在对对方搞间谍活动,但其实都没有停止,都在搞,只是有的时候会被发觉有的时候发觉不到而已。 我接着对方爱国说:“既然你已经暴露了,那你暂时就不要参加对伍德人员的监视和跟踪了,没事开出租拉客吧,多赚点酒钱。” 方爱国哈哈笑了,说:“好的,我专心赚钱,不过还是随时会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那是的,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我说,“丫丫那边你还是要定时接送,其他时间开出租赚钱。” “是。” 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对方爱国说:“走,送我去皇冠大酒店。” 方爱国接着在前方往右一拐,直奔皇冠大酒店方向而去。 “亦哥,今晚真的不用弟兄们在酒店周围布控?”方爱国似乎还有些担心。 我看了看方爱国:“伍德要想下手,你连回来给我捎信的机会都没有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毕竟那是大酒店,他如果想捣蛋,就不会选在酒店了。” “那好吧。”方爱国迟疑了下,点点头。 “伍德手下有几个身手不错的,那个保镖闷不做声的,功夫不弱,那个阿来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功夫更是了得,我们这些人,如果单打独斗,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我说。 “来之前秦参谋长给我们介绍过他的情况,知道阿来此人在秦国曾经干过职业杀手,手里有不少人命,他的功夫很强,做事很狠,杀人不眨眼,干过几起灭门大案,男女老少一个不留。”方爱国说,“不过我想,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没有弱点,只要我们找到他的致命死穴,就能搞定他。” 我没有说话,想到了阿来对金钱的贪婪。 夜幕降临,很快到了皇冠大酒店,我下车,方爱国随即开车离去。 我往四周看了下,一切都很正常。 我晃动了下脑袋,然后径自走进酒店大厅。 酒店大厅里灯火辉煌,来往的客人穿梭不息,我一眼就看到大厅角落的沙发上坐着皇者阿来和保镖,三个人正在玩牌。我还看到了芸儿,正坐在一边的另一张沙发上看杂志。 在我看到他们的时候,皇者最先看到了我,放下手里的牌,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保镖和阿来都向我的方向看过来,芸儿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接着又继续看自己的杂志。 我向他们走过去,皇者随即站了起来,但阿来和保镖坐在那里没动,芸儿也没有动。 “亦总好啊。”皇者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笑脸,冲我点头。 “各位好,各位下午好。”我走到他们跟前,冲他们点点头。 阿来冲我挤挤眼睛,咧咧嘴,嘿嘿笑了下:“大侠,你好。” 保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芸儿倒是抬起头来,冷冷看了我一眼:“哟,这不是亦总吗?有些日子不见了,精神了不少哦,看来是有不少喜事吧?” 芸儿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和厌恶的味道。 闻听芸儿的话,阿来哈哈笑起来,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保镖看了芸儿一眼,接着就看自己手里的牌。皇者眼珠子转了下,对芸儿说:“芸儿,不要这样和亦总讲话,亦总今晚是将军请来的客人,贵客。” “哼,贵客,贵个头。”芸儿又哼了一声,然后将头扭向外面。 似乎,芸儿是故意这样表现的,是做给他们看的。 保镖依旧不做声,面无表情,阿来又快意地笑起来,说:“大侠,被老情人奚落的滋味不少受吧?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你现在的狼狈样,你真该学学芸儿啊,跟着将军干多好啊,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我微微一笑,看着阿来:“阿来,我看你确实很逍遥啊,只是不要逍遥过头了,记住一句话:物极必反啊。” 阿来发出几声诡异的笑:“谢谢大侠的忠告,看来大侠是不服气了,要不咱们到酒店后面找个空场练练,我来教训教训你。” 说着阿来站起来。 皇者忙对阿来说:“阿来,不要这样,今晚亦总是将军的贵客呢,将军专门请来的客人,不得无礼。” 阿来看看皇者,目光有些不屑,似乎他不单对我不服气,还包括皇者,晃动了几下脖子,还是坐了下来。 皇者这时对我说:“亦总,请,我带你到房间去,将军早就恭候了。” 我点点头。 “带什么带啊,让他自己去不就得了,你还真把他当贵客了,我看你真是闲地没事干了。”阿来说了一句。 他的口气对皇者颇为无礼。 皇者看了一眼阿来,笑了下:“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礼貌待客的,这是将军的规矩,怎么,阿来,你想破这规矩?想违反将军的话?” 皇者的话听起来很温和,不轻不重,但又似乎绵里藏刀。 阿来白了皇者一眼:“你少拿将军来压我,教训我还轮不到你的份,你算老几啊?我们在将军面前都是平级平等的,你没资格来说教我。” 皇者呵呵笑了:“我算不上什么老几,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何必这么冲动呢?大家都是为将军做事的,不要为几句话伤了和气。” “这样说还差不多,别看你跟将军时间比我久,但……嘿嘿,我立的功劳也未必比你少,将军说我我听着,你呢,我看就不要了,你没有资格来教育我。”阿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皇者放在眼里。 皇者一直微笑着,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阴冷的气息。 当着我的面,阿来和皇者顶起来了,居功自傲的阿来一点面子都没给皇者,似乎他跟着伍德以来为伍德做了不少事,得到了伍德的宠爱,尾巴开始翘翘了。 但我清楚,皇者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让我明白,皇者虽然论功夫打不过阿来,但要玩心眼,阿来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绝对不是皇者的对手,皇者要是想和阿来玩,能把他玩死,甚至阿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且,在伍德眼里,虽然阿来给他出了不少力,但要论起信任感,伍德一定会对皇者更加信任,毕竟皇者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而阿来,论资历显然比皇者差远了,差地不是一般的远。 圈子里要论资历,这混江湖同样资历很重要,资历直接决定老大的信任感。 不知天高地厚的阿来打仗行,但玩起江湖来显然不是皇者的对手,单凭他自以为建立的一点功勋单凭他自以为得到的伍德的一点恩宠就尾巴翘上天不把皇者放在眼里,注定他是要吃亏的,注定他迟早要被皇者狠狠操一次,爆裂他的菊花。 皇者然后不再和阿来计较,对我说:“亦总,请吧,我带你上楼。” 我点点头。 我知道皇者执意要亲自送我上去一定有他的理由。 阿来这时又说话了:“把这个瘟神送上去抓紧下来啊,这局牌还没玩完呢。” 阿来带着命令式的口吻在和皇者说话了,他越发骄横了。 皇者呵呵笑着点头:“好的,很快就下来。” 对于阿来对自己的无力和蛮横,皇者一点都不动气。 我想要是换了我是阿来,我会为皇者的笑容可掬感到可怕,但阿来这头蠢驴却就是感觉不出来,甚至为自己一时占了上风感到得意,自得地看了保镖和芸儿一眼,但他们俩没有看阿来的。 然后我就跟着皇者直奔楼梯。 皇者没有带着我走电梯,走的是楼梯。 “不好意思,刚才让你见笑了。”边走皇者边说。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最近你很忙很操心吧?”皇者有意无意又说了一句。 “还行,你们最近在日本玩的很开心吧?” 皇者放慢了上楼梯的脚步,说:“是的,将军带着我们一直就是游山玩水,很开心。在日本这些日子,我们只是跟着将军玩,和国内没有任何联系,海州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皇者这话似乎有意无意在向我暗示什么,我心里一动,没有说话。 皇者说的“我们”,显然不包括伍德。 也就是说,伍德做了什么事,他们同样也不会知道。 “你们玩的很开心,伍德玩的开心不?”我说。 “从表面来看,将军似乎是开心的。” 这话里似乎又有玄机,我不由又琢磨了下。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盛世 “回来这几天,看到海州一派太平盛世,真好啊,到处都是节日的欢乐气氛,要国庆了啊。”皇者呵呵笑着,“明天你也要放假了吧。” “嗯,不过我明天值班。”我心不在焉地说。 “节假日是不是要打算出去玩玩呢?是国内玩呢还是出去玩呢?”皇者又说。 我的心又是一动,皇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我和秋彤元朵带着丫丫要去韩国旅游的事情?只是他知道呢还是伍德也知道了? 我想了想,说:“你对我倒是好关心的,怎么,想让我带你出去玩?” “嘿嘿,没那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这世道不是很太平,节日期间出去游玩,要注意安全才是哦,当然我说的安全不仅仅包括你。” 我的心一紧,显然,皇者这话又是有所暗指,似乎暗指秋彤丫丫的安全。 如此,我跟着秋彤和丫丫去韩国还真跟对了。 “要放假了,不知你们放不放假。”我说,“你不打算去明州看看小亲茹吗?” “我们放不放假不重要,不过,我知道小亲茹是不放假的,海竹那边过节生意好的不得了,大家都很忙的,海竹带团去台湾,海竹的那个什么美女助理带团去新马泰,小亲茹在家里看守值班,我看我就不用去看了,她也没空的。” “你知道的不少,小亲茹告诉你的?”我说。 “我从不通过小亲茹打听这些事,小亲茹能到海竹那边工作我就很满意了,我怎么会利用她呢,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利用女人做事的习惯。”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说。 “对我来说,这些不难吧。”皇者停住脚步,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 “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明州的事感兴趣?” “不是我要感兴趣。” 我顿时有些明白,脸色一板:“那就是说,是你透过某些渠道打听到了,然后告诉伍德的,是不是?是伍德让你去打听的,是不是?” “是——”皇者坦然地看着我。 “妈的,你个混蛋!”我气恼地说:“狗腿子,走狗。” “随你怎么骂吧。”皇者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别激动,老弟,将军安排我的事,我自然是要全心全力完成的,不能打半点折扣,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将军对我的厚爱和信任呢。还有,打听这样的事,对我来说事小菜一碟,对别人来说也不难,即使我不去操作,一样有别人会打听到,甚至,别人会打听地比我更详细。” “更详细?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皇者。 “比如你父母和海竹父母要跟随海竹去台湾旅游的事情,我就没有打听到啊。”皇者嘿嘿笑了下。 显然,皇者这话是在告诉我他是有保留地向伍德汇报的。 我说:“你认为我应该感谢你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不会感谢我,我当然也不需要你感谢我。”皇者说,“只是,我想,海竹国庆期间带团去台湾,很好的,她一定会很平安顺利安稳安全的,当然,海竹的旅行社和酒店也会生意红火平安的。” 皇者这话似乎在暗示我,伍德并没有安排人在国庆期间对海竹和明州那边搞什么小动作。 我不由想起林雅如告诉我的话,她怀疑海竹的公司里有内鬼,有来自伍德的内鬼,她一直在暗中查访那内鬼,不过至今还没有消息。而那不知是谁不知有几个的内鬼,说不定到时就是埋在明州那边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 而刚才皇者说即使他不去打听别人也一样能打听到的那话,似乎也在隐约暗示这事。 我不由感到几分担忧。 我对皇者说:“你亲自带我去房间,恐怕是想借机和我说这些话吧?” 皇者嘿嘿一笑,没有应声。 “和我说这些话,你是何意呢?” “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和你随便闲聊,老弟不必想多了。”皇者边说边又开始抬脚上楼梯。 我又想起皇者刚才说的话,跟在他后面说:“看来,无所不知的皇者也有消息闭塞的时候,你难道不想问问我,在你们去日本期间海州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目前我似乎还没有兴趣,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但我想——”皇者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皇者的话让我有些半信半疑,我不知他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似乎,我永远都看不透皇者,当我自以为看透的时候,他的表现却总会让我对自己的判断发生怀疑。 “今晚伍德约我吃饭,是何事你知道不?”我干脆直截了当问他。 “不知道。”皇者回答地也很干脆,接着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有些怀疑。 “是的,真的不知道。”皇者又停下来,微微一笑,看着我。 “伍德最近心情如何?”我问他。 “你很关心这个是不是?”皇者的眼神有些游离不定,直直地盯着我,似乎要看出我内心的所想。 “你觉得我会很关心这个吗?”我看着皇者笑了起来。 “呵呵,老弟,你很聪明,也很狡猾。” “聪明不如你,狡猾更不如你。” “呵呵,客气了,谦虚了。”皇者说:“不过,我觉得有一点你似乎做的不大高明。” “请讲——”我说。 “你那位小兄弟,开着出租车盯梢,虽然他做的很隐秘,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皇者说。 我心里一愣,说:“是你发现的?” “是的!”皇者点点头。 “是你告诉的伍德?”我又问。 “当然。” 我看着皇者,半天说:“看来你对伍德真的很忠心啊。” “废话。”皇者笑起来,“将军待我不薄,我自然要对他忠心耿耿了。” “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只发现了你那个跟踪的兄弟。”皇者的眼珠子转悠着,狡猾地看着我。 “难道你不认为我还有人也在跟踪监视你们吗?”我说。 “认为……认为是主观的,和客观事实总是有差距的,反正我没有发现,我告诉自己没有发现,我决定让自己只发现这一个。”皇者的话有些模棱两可。 我似乎有些明白皇者这话的意思,却又有些糊涂。 “似乎,也只有我能发现你的人在跟踪我们。”皇者又说了一句,话里有话。 我停顿了下,说:“皇者,似乎,我该把你当做敌人。” 皇者笑起来:“你愿意把我当什么,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刚才的话,似乎你有把我当朋友的意思,对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 “当朋友你显然不够资格。”我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混沌。 我的确对皇者的判断有了几分犹豫,但还是觉得他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似乎,皇者做这些,他的根本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不是为了我。决定我和他是朋友还是敌人,取决于他自身的利益。而我和他,显然是没有共同的利益。 利益决定一切。 皇者诡异地一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餐厅楼层。 刚步出楼梯口,皇者突然站住了,神情微微一怔。 我也站住了,心里微微有些意外。 因为我和皇者都看到一个人正向我们走来。 而这个人,并不是伍德。 来人是好久不见的雷征。 在我和皇者看到雷征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们。 显然,雷征的出现,不单让我感到一丝意外,皇者也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而看到我们,看到我和皇者走在一起,雷征也微微一怔。 似乎,我们的出现,今晚我和伍德的约会,雷征并不知道。 皇者反应很快,立刻就笑着和雷征打招呼:“雷主任好,雷主任,您亲自来这里吃饭了。” 皇者说的是废话,这个时候来这里不吃饭还能干吗。 皇者对雷征恭维奉承甚至有些谦卑的讲话语气神态,让我心里不由对他多了几份鄙视和鄙夷。 我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雷征。 雷征停住脚步,打量着我和皇者,先是扫了皇者一眼,然后又扫了我一眼:“哦,你们……也来这里吃饭的。” 雷征这话也显然有些多余,但虽然多余,他显然对我和皇者一起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意外。 说完,雷征突然面带微笑,冲我点了下头。 我同样对他报以微微一笑,点点头。 “今晚将军请亦总吃饭,我送亦总上来的。”皇者继续低头哈腰地说,“将军正在芙蓉厅等着亦总。” “哦。”雷征不由看了芙蓉厅的方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我们刚走出来的楼梯口。 似乎,伍德今晚约我吃饭的事情雷征并不知道,似乎,雷征对我和皇者不坐电梯走楼梯有点想法。 “雷主任也是将军邀请来一起吃饭的吗?您也是到芙蓉厅吗?”皇者继续说。 雷征又是一愣,接着说:“呵呵,不是,我是今晚有客人,来招待客人的。原来伍老板今晚在这里也有饭局啊,原来伍老板和小亦今晚约了在这里吃饭的啊。呵呵,好啊,怎么,你们俩怎么不坐电梯上来呢?” 皇者说:“来吃饭的人多,电梯人多,排队,我怕伍老板等急了,就和亦总爬楼梯了。” 雷征点点头,似乎觉得皇者的解释有些合理,又看着我:“小亦,好久不见了。” “我也好久没见雷主任了。”我说。 “今晚伍老板请客,我倒是很想凑凑热闹,可惜我这里还有客人。”雷征说。 “雷主任日理万机,我和伍老板是私人约会,哪里敢劳雷主任大驾呢。”我说,“当然,雷主任要是屈尊,也欢迎过去喝两杯。” “呵呵,你们去吧,我今晚要陪两桌客人,够呛有时间了。”雷征说。 “那雷主任您先去忙。”皇者说。 “嗯。”雷征有意无意又看了皇者一眼,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擦肩而过,径自走了。 “雷主任走好。”皇者笑着冲雷征的背影说。 雷征走过去之后,皇者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接着冲我点点头,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亦总,请——” 似乎,皇者这一声招呼是说给还没走多远的雷征听的。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芙蓉厅 我和皇者直接去了芙蓉厅,推开门,房间里正坐着伍德,正坐在餐桌正中间带着悠闲的表情看菜单。 看到我进来,伍德坐在那里没有动,脸上带着笑:“亦总来了,来,快请坐——” 说着,伍德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皇者立刻过去拉开椅子。 看来,今晚这顿饭局,只有我和伍德两人。 我毫不客气地坐下,然后冲伍德点点头:“伍老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是,皇者凑到伍德耳边边上,低语了几句什么,伍德的眼皮微微一挑,接着点点头,沉稳地嗯了一声:“嗯,好,我知道了。” 皇者这时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立刻猜到,皇者似乎是告诉伍德刚才在走廊遇到雷征的事情。 然后,伍德对皇者说:“你下去吧,顺便告诉服务员上菜。” 皇者点点头,接着冲我微微一笑:“亦总,你安坐,我去了。” 我冲皇者点点头:“谢谢你亲自带我上来。” “亦总客气。”皇者说完,接着就出去了。 接着,服务员推门进来,开始上菜倒酒。 “亦总,请抽烟。”伍德指了指放在我面前的一盒烟。 伍德是不大抽烟的,偶尔也见到他抽一点。 我抽出一支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然后打量着伍德。 伍德看着我,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 “伍老板最近挺好吧。”我说。 “还好,活得还算滋润,你呢,亦老弟?”伍德说。 “托伍老板的福,我也还活着,似乎,也还挺有滋味。”我哈哈笑了一声。 “能看到你活得很有滋味,我感到很欣慰啊。”伍德点点头。 “听说你活得很滋润,我同样很欣慰。” “呵呵,多谢老弟关心。”伍德说。 这时酒菜上毕,服务员倒的是红酒。 伍德端起酒杯:“老弟,来,为我们俩都还活得很滋润干一杯。” “好,干——”我端起酒杯。 放下酒杯,我说:“难得伍老板百忙之中还想着我,难得你请我吃一次饭。下午接到你的邀请,我着实激动了一阵子。” “是吗?看来我早就该请亦老弟吃饭了,看来我似乎之前有些怠慢亦老弟了。”伍德说。 “客气什么,现在也不晚。”我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菜,边点头,“嗯,这油闷大虾做地不错,味道很好,来,你也吃点儿,别光喝酒说话不吃菜啊。” 好像今晚请客的不是伍德,而是我,我开始劝伍德吃菜了。 伍德笑了下,拿起筷子吃了好一口菜,然后放下筷子:“既然亦老弟胃口如此好,那你就多吃点。” “伍老板请客,胃口必须要好,必须的。”我继续大口吃菜。 “慢点吃,别噎着。”伍德说。 我看着伍德:“怎么,你不吃?这么一大桌子菜,这么丰盛的佳肴,不吃岂不是可惜了浪费了。” “看着你吃我就不饿就饱了,你尽管吃,我看着你吃就很好。” 我笑着放下筷子:“我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刚才的吃相是不是很丢人啊。真不好意思,让伍老板见笑了。” “如果亦老弟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那我伍德岂不是更要是野老村夫了。”伍德说。 “那可不是,我怎么能和你相比,你可是经常到国外逛游见过大世面的人。” “你恐怕也不是没出过国的人吧。” 显然,伍德指的是我偷越边境到金三角到秦国的事情。 我咧嘴一笑:“我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出过国,不像伍老板,说走就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前些日子没见到你,听说你到日本去了?” “我正要给你汇报下我的最近行踪呢,没想到亦总亦老弟早就知道了。”伍德说。 “没办法,谁让我对你很关心呢。”我边吃菜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不过,虽然我人在国外,但对国内的事,特别对海州的事,还是很关心的。”伍德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放下酒杯。 “嗯,看来你是洋装穿在身,心还是中国心啊,难得,难得。”我说。 “穿什么衣服和什么心是没有必然的联系和关系吧?” “也许,大概,可能。”我说,“当然,你也许虽然身穿汉服,但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伍德的眼皮微微跳了下,看着我没有做声。 我放下筷子,看着伍德:“喂,伙计,老是看着我干嘛?难道我长地俊?” “不错,你是长得俊,我就想看你!”伍德点点头。 “好吧,那你就多看几眼吧,别以后没机会看了。” “要说没机会看,那似乎有两个可能。” “是的,两个可能,要么是你没有机会看到我了,要么是我没有机会让你看到了。”我接过伍德的话说。 “你很聪明。” “比你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聪明人之间谈话,我想是不用拐弯抹角的。” “对,直来直去最好。” “你的人在跟踪监视我还有我的人。”伍德直接说。 我点点头:“嗯,是的。” “回答地很痛快!”伍德说。 “操,你都通过我的人传递酒宴通知了,我还有什么好装逼的。”我说,“不过,伍老板,我也知道你肯定一直在安排人跟踪监视我,或者是和我有关的人。” “你早就知道!” “是的。”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 “但你还是在继续捣鼓这些洋动静。”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他们撤回来。” “别了,撤回来一批被发觉的,然后派一批更隐蔽的,有用吗?” “呵呵,恐怕你也是同样如此吧?” “或许可能大概是。” “你看我们的交流多么坦诚。” “老是装逼其实很累的,偶尔坦诚一下也未尝不可。” 伍德点点头:“其实,我想告诉你,我派去跟踪你的人,你可以理解为是监视,也可以理解为是……” “是什么?”我说。 “是保护,是保护你和与你相关的人!”伍德微笑着。 我一愣,接着大笑起来:“伍老板,你看你看,我刚说装逼很累,你接着就装逼了,你可真幽默。” “幽默点不好吗?我其实说的是真心话,我委实是很关心你的,是想保护你的。”伍德说。 “你关心我这话我绝对信,十分信,但要说到你保护我,我确实是不敢当啊,你说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责怪你。” “理解不理解是你的事,你可以感谢我,也可以责怪我!” “嘿嘿,我要是说我派的人也是在保护你,你会信吗?” “这个当然信了,我发自内心的感激呢,不然,今天你派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怎么会毫发无损地回去,我又怎么会诚心诚意邀请你来吃饭呢?”伍德说。 “额,看来我是小人之心了,错解了伍老板的一番好意。”我说着端起酒杯,“来,伍老板,为你的大人大量,为你对我的一番诚心,喝一杯。” 伍德微笑着端起酒杯。 放下酒杯,我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伍德:“伍老板,今晚你请我吃饭,恐怕不是专门为了显示你的大度和对我的关心吧,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伍德说:“是的。” “讲——” “其实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带着我的人去日本散心去了,回来才没几天。”伍德慢条斯理地说,“回来之后呢,我通过某些渠道得知,在我去日本期间,海州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我看着伍德。 “我听说三水集团的副总裁夏雨被人绑架了,听说绑匪勒索了一大笔赎金。”伍德说。 “这样的事你竟然也知道。”我说。 “虽然这事知晓的范围很小,但我还是知道了,这事恐怕亦老弟也多少有些耳闻,不会说一无所知吧。”伍德说。 “不错,我是略知一二。” “这就对了,亦老弟讲话很痛快!” “伍老板对这事很关心啊,为什么呢?”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恨地直发痒,狗日的到手了两个亿,还在这里装逼,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伍德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问你自己!” “听说绑匪勒索了两个亿,听说夏雨大小姐安然无恙回来了,听说这位大小姐现在已经出国了,是不是?”伍德说。 “听说绑匪幕后有人指使,听说绑匪弄到的两个亿被那幕后指使人拿走了,听说绑匪被那幕后指使人灭口了,听说绑匪还被要求拿到赎金后对人质杀人灭口,听说那位大小姐是为了安全所以才远渡重洋的。” 伍德两眼紧紧盯住我,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好像你听说的不大属实,好像那绑匪人财两空,好像绑匪幕后并没有什么指使人,好像绑匪突然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我的心里一动,说:“好像你又在装逼了,好像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伍德继续盯住我,说:“要是我今晚请你来吃饭专门是想和你装逼,就没这个必要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知道那绑匪现在何处,是死是活。” 我看着伍德的神色,判断他的话有几分是在装逼。 看了半天,似乎,伍德还真没装逼,似乎他是在认真问我。 不由心里有些困惑,我认定这事是伍德干的,刚才伍德主动提起这事,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可是,既然是伍德干的这事,他怎么又会问我绑匪的下落呢?而且,听他刚才的口气,说绑匪人财两空,又是什么意思?是那两个亿落入了他的手里呢还是。 我不敢往下想,觉得再想下去有些匪夷所思。 又想起那晚在京城老栗家别墅,秋彤和我说的她怀疑是李舜捣鬼的话,难道,真的这事不是伍德干的,是李舜搞的闹剧? 但随即我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虽然李舜的性格能干出这样的事,但从伍德此时的表现看,李舜的可能性极小,伍德的嫌疑最大。 伍德问我这个问题,似乎是不但这两个亿没有得到,甚至连绑匪的下落都不知道。 似乎,目前,伍德对绑匪下落的兴趣远远大于对两个亿,他似乎很想从我这里知道绑匪到底到了那里,到底花落谁家。 难道,是绑匪胆大包天私吞了两个亿发生内讧之后携款跑了? 越想越迷糊,脑子有些乱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没资格 我对伍德说:“你问我绑匪的下落,这很奇怪。” 伍德说:“我想这不奇怪,你应该是我能找到的最接近知道这消息的人。” 我沉默片刻,突然说:“伍德,这起绑架案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伍德呵呵笑了:“兄弟,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商人,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情呢?” 我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我认定你是幕后指使人。” 伍德说:“老弟,这些话可不是随意可以说的,你可不能诬陷好人哪,你对自己的话是要负责的。” 我说:“你要是规矩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伍德说:“老弟,现在说这些有必要吗?我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而且,你也没有资格审判我,更没有资格对我是什么样的人下定义,想想你自己是什么人吧,有些事说白了未必对你有好处。还有,这起绑架案,谁是幕后指使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大小姐毫发无损,重要的是那笔赎金不翼而飞,特别重要的是绑匪竟然也突然人间蒸发。” 伍德的话让我的意识又有些混沌,我搞不清楚他此时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有一点我能确认,那就是伍德似乎真的没有得到那两个亿伍德也不知道绑匪的下落,他对绑匪的下落极其重视,今晚他专门宴请我,似乎就是想知道绑匪现在的下落。 我说:“为什么你对绑匪的下落如此关注?” 伍德说:“你说呢?” 我说:“这充分说明这起绑架案就是你操纵的,这伙绑匪和你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伍德的面部肌肉微微一抽搐,然后接着就做淡定状笑了下:“我关心绑匪的下落未必就一定是和绑匪有联系。我当然会一口咬死我和绑架案毫无关系,没有任何人能拿出我和绑架案有关系的证据,没有证据,是不好乱说的。至于我关心绑匪的下落,你可以理解为是我的好奇心在作怪。” 我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当然可以一口咬死自己和绑架案毫无关系,但你如此关心绑匪的下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担心绑匪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突然冒出来成为你操作这起绑架案的证人呢?担心绑匪会指证你就是幕后指使人呢?这恐怕才是你最担心的,这恐怕才是你一心要问清绑匪下落的原因吧?至于你说的好奇心,我可以理解为那是扯淡,那是你的装逼。” 伍德的面部肌肉又一抽搐,眼神倏地阴冷下来,直勾勾地盯住我,半晌没有说话。 虽然我刚才如是说,但我并没有明确而准确的判断,我只是自己在推理。 但刚才伍德的微妙表情变化,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我捕捉住了。 我不由想看来真的是绑匪携款逃跑了,真正人财两空的是伍德。伍德现在急于打听到绑匪的下落,似乎不是关心两个亿去了哪里,而是绑匪是真的携款逃跑了还是落入了什么人手里,而且,似乎,伍德目前并不确认绑匪是真的携款逃跑了,他并没有确信这一点,他似乎更怀疑是后一种可能。 如果伍德是这么想,那么绑匪除了逃跑之外,是否真的落入了什么人手里呢,又会落入谁的手里呢? 难道绑匪是落入了老栗的手里? 脑子里刚一冒出这个想法,我就立刻否定了,不可能,老栗绝对没这么的本事和能量,他即使能想办法救出夏雨,但绝无可能将绑匪控制,如果能控制住绑匪,他也就没必要老老实实给他们两个亿了。打死我也不信老栗会如此牛逼。 可是,伍德此时的表现又如何解释呢?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伍德,脑子里极速盘旋着。 伍德突然摸起一支烟,放在嘴边。 我拿起打火机,凑到他嘴边,打着火。 伍德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青烟。 我紧紧盯住伍德的眼神,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伍德然后又看着我,还是不说话,目光愈发阴冷。 我说:“喂,这样看着我干嘛?操,你以为你的眼神能杀死我啊。” 伍德的眼神继续阴冷,而且,似乎还很犀利,似乎是要看出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面对伍德犀利阴霾的眼神,我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我明白一点,和伍德相比,我的内心不如他强大。 远远不如。 “你真的不知道?”伍德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沉。 “废话——”我强作底气地说,“我还想去找绑匪的下落呢。” “你认为谁会知道?”伍德又说。 “你!”我说。 “我不知道,知道就不会找你问了!”伍德似乎终于说了句实话。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我说。 伍德眼光又直直的看着我,半晌,突然笑起来,笑得很诡异。 伍德的笑让我心里又有些不安,但我还是强自镇静地看着他,甚至,我也笑起来。 “和我耍心眼你会倒霉的!”伍德狞笑了下。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看来你是不想满足我的好奇心了。”伍德叹了口气。 “我还指望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呢。” “看来我们都满足不了对方的好奇心了。”伍德又叹了口气。 “应该是这样!” “呵呵。”伍德突然爽朗地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谈这个问题了,我们都不做好奇的人了。其实这事呢,我纯碎就是好奇,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伍德突然的变化让我感到诧异,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我年轻,好奇心重可以理解,你一把岁数的人了,好奇心还如此之重,我看没有必要。”我说。 “是吗——”伍德拖长了声音,看着我。 “是的。”我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知道了绑匪的下落,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伍德说。 我笑了,说:“如果,我同样是说如果,如果我知道了绑匪的下落,我一定不会第一个告诉你。” “那你会告诉谁?”伍德说。 “我会报案。”我说。 伍德笑起来:“看不出,你还是个好公民,报案好啊,这就对了。” “但我未必一定会在海州报案。”我又说。 伍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是话里有话。” 我说:“话里没话,当然,要看你怎么去理解了。” 伍德说:“有两句成语,不知亦总是否明白。” “请讲!”我说。 “一句叫做自不量力,一句叫做自作聪明!”伍德说。 “哦,我似乎明白这两个成语的意思!”我说。 “那我把这两个成语送给你!”伍德说。 “行,我收下了。”我说,“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其实也想送给伍老板两句话。” “说吧。”伍德说。 “第一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第二句呢,是玩火者必***!”我说。 伍德笑起来:“好啊,这两句话我也收下了,我看,这两个成语和这两句话,我们可以一起用来共勉了。” “木问题!” 伍德端起酒杯:“来,亦老弟,喝一杯。” “好——”我端起酒杯。 伍德看着我:“老弟,我还想送你一句话!” “说——”我看着伍德。 “不见棺材不掉泪。”伍德微笑着说。 我的心一震,随即笑着:“这句话我也送你,和你共勉吧。” “我看你是鸭子死了嘴还硬!”伍德又说。 “大实话。”我嘴上继续说的很满不在乎,心里却有些不安。 “我对你是仁至义尽,而你却是顽固不化。”伍德说。 “不是我顽固不化,而是实在难以承受伍老板对我的厚爱和抬爱!” 伍德冷笑一声:“干——” “干——” 我们都喝了杯中酒。 然后,伍德说:“阿舜最近还好吧。” 我说:“他好不好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的。” 伍德说:“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按照我和他的关系,我是应该比你清楚,但事实是我没有你清楚!” “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伍德叹了口气:“阿舜对我似乎有很深的误解,对我带有很深的成见,就因为之前他和刁世杰那些事,现在刁世杰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他还是对我不肯释怀,他其实是深深误解了我啊。” 我说:“你们俩之间的事,无须和我说。” “但心里感到苦闷了,总是想找个人聊聊的。” 我冷冷一笑。 “阿舜是我带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看着他成长的,虽然他对我有误解有情绪,但我对他,却是不会介意的,我知道,他迟早会明白我对他的一片苦心,终究他会明白过来的。”伍德自顾说着。 我此时不明白伍德对我说这番话是何意,我知道他不会没有目的说话的,特别是说他和李舜的事情。 “现在他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看了着实痛心啊。我现在甚至都没有颜面向他的父母交代,没有脸见他的父母了。”伍德继续说,“不过,有一点他其实可以放心,虽然他远在天边无暇顾及家里,但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父母的。一定会照顾地很稳妥的。我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能力。” 伍德这话似乎是想向我传递什么信息,似乎在通过这话含混地警告我,也是想通过我传话警告李舜。 我说:“我知道你伍老板能量很大,法力无边,但我想提醒你,凡事都有个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凡事不要做绝了,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哦,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警告吗?”伍德说。 “可以,看在你今晚请我吃饭的份上,你还可以理解为是忠告!”我说。 “多谢,多谢,我会记住老弟的忠告的!”伍德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前些日子阿舜回来了,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看着伍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回来看看亲人,是应该的。可惜,我那时在日本,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他的。”伍德继续说。 我哼笑了一声,不由暗暗吃惊,李舜回来的事情如此机密,伍德竟然会知道。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咯噔一下 “付梅跟李舜走了,是不是?”伍德突然又说。 我的心里一个咯噔,伍德竟然还知道这事。 伍德看着我,笑地有些得意,接着说:“付梅和李舜当年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付梅竟然神出鬼没又出现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想着阿舜,没想到阿舜竟然会为了她回一趟海州,更没想到,阿舜会带她走。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只是难为了秋彤,付梅的出现,付梅跟随阿舜离去,会让秋彤处于多么尴尬的境地。” 我说:“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伍德说:“没什么意思,闲聊呢,怎么,老弟想多了?” “你说呢?” “我说不出来,不管老弟你想没想多,反正我是没有想多哦,呵呵。” 伍德笑充满了阴诡。 然后,伍德又举起酒杯:“来,老弟,让我们为阿舜干一杯。我想,此时,他在那遥远的亚热带丛林里也一定在想着我们,就让我们祝他在那里逍遥自在吧。” 我盯住伍德的眼睛,没有举杯。 似乎,我觉得伍德这句话里带有几分玄机。 伍德见我没有动杯子,自顾喝了,然后又冲我微笑了下。 伍德的微笑让我感觉很诡秘,但却想不出诡秘在哪里。 今晚的这个饭局,似乎一直弥漫着这种诡秘的气氛,一开始我以为伍德就是想单纯为了找我打听绑匪的下落才请我吃饭,但此时,我似乎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似乎,伍德请我吃这顿饭,还另有用意和深意。 只是,我琢磨不透伍德的深意在哪里。 在伍德面前,我承认自己还是毛嫩了,玩装逼玩心计,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想来,在感到不安的同时,又很丧气晦气。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了。 似乎,今晚的饭局在我心里埋下了不安和不祥的种子,似乎在我心里种下了游离不定的阴影,似乎,我没有猜透伍德搞这个饭局的真正用意。 本以为雷征会在中途过来搅合一下,但一直到饭局结束,雷征一直没有出现。 这让我又感到小小的意外。 酒足饭饱,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酒店,伍德把我送到电梯口,却没有跟下去,就此作别。 下楼来到酒店大厅,阿来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独自玩牌,皇者保镖和芸儿却都不见了。 看到我出来,阿来站起来,摇晃着身体走到我跟前,笑嘻嘻地说:“亲,喝好了?吃饱了?” 我点点头:“是的,亲!” “面子不小啊,伍老板亲自请你吃饭,我跟了伍老板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待遇呢。”阿来说,“喂,伍老板请你吃饭是什么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说:“这个你可以去问伍德,恐怕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涉及机密!” “什么鸟机密还不能告诉我,来,和我说说。” 我看着阿来,心里一动,说:“我劝你不要这么好奇,真的告诉了你,未必对你有好处。” “什么意思?”阿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自己寻思啊。” “难道你和伍老板提到我了?伍老板找你吃饭和我有关?”阿来做贼心虚地问我。 我心里暗笑,说,”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告诉你真的对你没好处。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好奇,不然,你会被好奇心害死的。” “操——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来急了,还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把我们以前的事告诉伍老板了?是不是把我卖了?” “妈的,我会做那种不讲信用的事吗?” “那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阿来说。 “无可奉告!” 阿来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想到了哪里。 我要的就是让他胡思乱想这个效果,看效果达到了,于是呵呵一笑离去。 出了酒店大厅,回头一看,阿来还站在那里发呆。 “亲,你可一定不要胡思乱想啊。”我说了一句。 我知道,这句话一定会让阿来更发懵。 出了酒店大门口,看到方爱国正开着出租车停在路边。 不让他来,他还是来了。 我打开车门上了车,方爱国随机发动车子。 “不是不让你来吗?”我说。 “呵呵,我是来接你的,反正他们已经发现我了,来接你没事的。”方爱国说。 “你过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方爱国说。 “你这次来,他们发现你了吗?”我说。 “是的。” “哦,怎么发现的?和你接触了吗?”我说。 “那个皇者最先发现的,看到我之后,他直接就过来了,而且,保镖和芸儿也一起来了。”方爱国说。 “干嘛的?” “皇者像没事一般,直接打开车门上了前排座位,然后保镖和芸儿上了后排。”方爱国说。 “什么意思?”我说。 “我当时也迷惑不解,还以为他们想和我动手呢,但芸儿跟着过来却又不像。”方爱国说,“他们上车后,像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一样,说要打车去淮海路的一个餐厅。看那架势,他们活脱脱把我当做了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然后呢?”我说。 “然后我就开车送他们去了,到了之后,车费41块,芸儿结的账,直接给了我一张百元的钞票,说不用找零钱了。”方爱国说。 “哦,我看看那钞票。”我心里突然一动。 方爱国接着拿出钞票递给我。 我接过钞票,低头反复查看,没有看出任何猫腻。 “这钞票我也反复看了,没看出什么异常。”方爱国说。 我沉思了一会儿,将钞票还给方爱国,然后说:“他们在路上和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除了皇者告诉我去哪里,他们都没有和我说话。而且,路上,他们三个人之间,也都没有说一句话,都一直沉默着。”方爱国说。 “停车——”我突然说。 方爱国忙靠路边将车停下,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直接下车,然后打开车后门,在后座仔细查看着。 “他们两个人在后座是怎么坐的?”我问方爱国。 “芸儿坐在里面,保镖坐在外侧。”方爱国说。 “给我手电。” 方爱国摸出手电给我。 我用手电仔细查勘着车后座,特别是芸儿坐的位置。 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不由发起了呆。 “亦哥,怎么了?”方爱国问我。 我回过神,看了看方爱国:“没事了,走吧。” 我上了前面的座位,方爱国继续开车走。 “对了,亦哥,今晚你去酒店之后不久,接到了大本营的来电。”方爱国说。 “什么内容?”我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例行通报,说是今晚,李总司令在青迈一家大酒店举行国庆招待宴会,宴请当地的华人社团头目,还有一些华侨代表,共庆祖国华诞。”方爱国说。 我不由哭笑不得,李舜真能搞,还搞什么国庆招待会,还在青迈明目张胆搞,还邀请当地华人参加,他真是胆子太大了,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这样会有危险的。”我说。 “不会,青迈当地的人都被我们重金买通了,关系一向还不错。”方爱国说。 虽然方爱国如是说,但我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 但我似乎又找不到不踏实的理由在哪里。 回到宿舍,我简单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会儿,有人敲门,打开门,芸儿站在门口。 “我可以进来不?”芸儿说。 我侧身让开。 芸儿走进来,我随手关上门。 “不用担心我会赖在你这里不走,也不用担心我会骚扰你。”芸儿淡淡地说着,坐在沙发上。 我有些尴尬,坐在她对过,没有说话。 “今晚的饭局是否欢快?”芸儿说。 我没有做声。 “伍德请你吃饭是何事?”芸儿又问我。 “没什么事。就是闲聊。”犹豫了一下,我说。 “谈得很和谐吧?” “你以为呢?” “伍德和李舜迟早是要公开摊牌的。” 我深深呼了口气。 “你跟着李舜死心塌地走,伍德迟早不会放过你的!”芸儿又说。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想一直就这么和伍德作对下去吗?”芸儿说。 “我不想和他作对,是他想和我作对!”我说。 “一回事。我告诉你,你斗不过伍德的,李舜也斗不过伍德。在伍德面前,你和李舜只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芸儿不屑地说。 我无声笑了下,心里却并不服气。 “李舜这个人渣,我最恨的就是他,恨他超过所有人,没有他,你就不会到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芸儿说,“他自己要作死,还得把你拉进去,没有他,你也不会和伍德搞得关系这么僵。” 我说:“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芸儿说:“没意思我就不说了。” 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芸儿说:“什么意思?我想告诉你,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继续和伍德作对,和他作对,你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事?” 芸儿深呼吸一口气:“发生了你就知道了。我只想告诉你,李舜这个人渣自以为很聪明,自以为很牛叉,跃跃欲试想和伍德斗,但我想,他或许连和伍德摊牌的机会都没有,或许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些紧张,看着芸儿。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如果李舜一旦死了,你就解脱了,不是吗?”芸儿说。 “你怎么知道李舜一定会死?” 芸儿微笑了下:“作恶多端之人都是这个结果,这个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死,是李舜早晚的结局,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一直就期待着李舜早一天去见阎王爷。” 我说:“李舜和伍德,说不定谁会死呢?你不要那么小看了李舜!李舜是干了很多坏事,但比起伍德,他还差很多,伍德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芸儿笑起来:“只要是坏人,迟早都有报应,一丘之貉。” “你今晚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是的!” “说这些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而且,有很现实的意义!” “此话何意?”我有些迷糊。 芸儿站起来:“何意?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或许你很快就能知道。”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很含混 说完芸儿径自就走了。 我站在那里,愣了半天。 芸儿今晚过来似乎是想和我暗示什么事,但却又故意说的很含混,不明不白地就走了。 我坐在沙发上,把今晚的经历过滤了一遍,隐约感到了几分忐忑,感到心里很不踏实,却又找不到原因。 我此时已经基本确定绑架案是伍德幕后操纵的无疑,不然,他不会那么关注绑匪的下落。但正是他的关注,又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困惑,似乎伍德真的不知道绑匪的下落,他正在积极打探绑匪最终的去向。 那么,绑匪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私下携款跑了呢还是。 我又想不下去了,似乎,有个巨大的障碍在我的脑子里作怪,我无法逾越这道障碍。 或许,不是我无法逾越,而是我不愿意让自己去逾越。 在无法和不愿意之间,我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矛盾罗网,无法自己,无法超越。 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睡半醒。 迷糊间,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 我倏地警觉醒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2点。 这个时候,睡来敲门呢? 我忙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神色惶惶的方爱国。 我有些意外,我早就给他规定,除非出了重大的事情,一般他是不能来我这里的。 我忙把他让进来,关上门,看着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亦哥,不好了。”方爱国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大本营……李总司令……出事了。” “别慌,出什么事了?”我说。 “今晚在青迈的国庆招待会,李总司令坐的桌子下面,被人安放了定时炸弹。”方爱国的脸色有些发白。 “什么?”我的大脑猛地一震,一下子懵了。 “你你说的什么?你……你给我再说一遍。”我睁大眼睛看着方爱国,不由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大本营来电,总司令今晚坐的酒桌下面被人安放了定时炸弹,炸弹……爆炸了……”方爱国结结巴巴地又说了一遍,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惊惧之色。 “爆炸了?”我说。 “是的,爆炸了。”方爱国点点头。 “他……他……人……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这回我听清了,结结巴巴地问方爱国。 “不……不知道。大本营的来电里说现场一片混乱,血肉横飞,惨叫声一片,总司令……浑身满脸都是血,摇摇晃晃倒了下去,然后……然后总司令被坐在旁边餐桌的秦参谋长抱住,然后……就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方爱国说。 “大本营来电没说总司令是死是活,是不是?”我急急地问。 “是的,大本营的发电的人也不在现场,只是接到了秦参谋长从青迈发来的指示,让把这个消息紧急告诉你,让我们做好防止被人突袭的准备。”方爱国说。 我迅速冷静下来,来不及多想,对方爱国说:“走,去你们宿舍。” 我和方爱国火速离开我的宿舍,直接去了方爱国他们的宿舍。 宿舍里气氛很紧张,杜建国他们正紧张地坐在那里等我过来。 “大本营又发消息来没有?”我问。 “没有!”杨新华说。 我沉思片刻,立刻发布命令:“第一,抓紧通知四哥,让他马上过来这里;第二,建国,你立刻赶到秋彤家附近,新华赶到李老板父母家附近,大军到老栗家附近,加强警戒,密切注意一切可疑的痕迹,发现异常的动静,立刻报告。 第三,你们出去的时候,都带上武器,带上微冲和手枪,带足子弹,如果发现李老板父母或者秋彤丫丫或者老栗有什么危险,在向我报告的同时,要不惜一些代价保护好他们,绝对不允许他们的安全出现任何问题;第四,爱国留在这里,和我密切观察情况,随时和大本营保持联系……” “是——”他们齐声答应,分别开始行动,带好武器弹药悄悄出去了。 我和方爱国守在电台前,方爱国随时和出去的他们三人保持着联系。 很快,他们都报告已经各自到达指定位置,同时报告说李舜父母家秋彤家附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老栗家附近有他自己配备的保镖在黑暗里游动出没,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继续保持警戒,继续密切关注,没有接到命令,不许松懈。”方爱国向我汇报之后,我说。 方爱国立刻向他们传达我的命令。 这时四哥急匆匆赶了过来。 听我说了下大本营来电的情况,四哥皱紧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看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目标也很明显,就是冲李舜来的。” 我点点头:”嗯。” 接着,我把今晚和伍德吃饭的情况和四哥简单说了一遍。 四哥点点头:“或许今晚的这顿饭局,不是漫无目的的,不是随意发出的邀请,时间都是有刻意的安排的。” 我说:“嗯。” 四哥说:“老秦既然发出来电给这边,说明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在做出现最坏情况的安排。李舜被炸,他一定意识到李舜被炸不会是孤立的事件,很有可能,一旦李舜的生死消息传出,必定会有一些动作紧跟而来,而这些动作,极有可能在海州和金三角同时出现,老秦在给你发电的同时,也一定会安排金三角那边的部队进入高度战备。” 四哥想得很周到,他连金三角那边的情况都想到了。 我不由点点头:“你分析地很对!”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知道李舜到底是生还是死,他的生死,将直接左右局势的下一步发展,甚至将直接决定一场大战是否爆发。”四哥干脆地说。 “爱国,紧急呼叫大本营,问询最新的情况进展。”我对方爱国说。 方爱国于是又开始和大本营那边联系,但却一直没有收到大本营的回电。 我和四哥坐在电台前紧张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会儿,外面的三人分别传回来消息。 “总司令父母家附近出现了一辆面包车,车上有几个可疑的人。” “秋彤家附近有行迹异常的人在黑暗处游动。” “老栗家附近开过来两辆吉普车,车上坐满了人,形迹可疑。” 传回来的消息让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显然,发生在青迈大酒店的爆炸和伍德是有关系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安排的。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李舜要在青迈举行国庆招待会的消息,李舜请了那么多华人参加,这消息是保不住密的。 今晚伍德一面请我吃饭闲聊,一面却已经在青迈布下了暗杀阴谋,他在海州的酒桌前和我谈笑风生的时候,却一直在遥控着青迈那边的行动。 “很显然,今晚的暗杀行动和伍德有关,就是他布置的。”四哥说。 我点点头:“是的。” “暗杀的目标直指李舜,一旦暗杀成功,一旦李舜被炸死,海州这边,他就会让早就安排好的人对李舜的父母秋彤丫丫甚至老栗采取行动,将他们秘密劫持或者绑架走,或者,说不定……”四哥面带忧虑之色。 “为什么要对他们采取行动?”方爱国看着四哥。 “这肯定是伍德布下的一盘大棋,杜建国他们报告回来的消息显示着这极有可能,至于对他们到底要采取什么样程度的行动,采取这些行动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不好说,暂时才猜不透伍德的打算。”四哥说,“我想,不单海州这边,甚至金三角那边,也许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危险的迹象了。” 金三角那边我无能为力,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海州这边,却是我必须要管的。目前的形势,显然对我们极为不利,伍德同时安排几路人马出动,力量对比太悬殊,真要是动了手,敌人有备而来,老栗那边或许能自保一阵子,但秋彤和李舜父母这边,显然很危急。 我不由心急如焚,却又一时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我有些急躁地说:“我看,我们要立刻出去,四哥,你和爱国分别到老栗家和李老板父母那边,我去秋彤家那边,都带上武器,今晚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坚决不能让老栗李老板父母和秋彤丫丫出现任何危险。” 四哥冷静地看着我,说:“别急,再等等,等等那边的消息。” 我看着四哥,又看看方爱国,老秦在这个时候成了最关键的人物,我想他此时一定也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他此时一定也意识到了李舜的生死对局势的决定性,一旦李舜没有生命危险,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布这个消息。 而青迈发生了这起爆炸案,也一定会震动当地,甚至震动秦国,大小媒体也一定会密切关注,一旦李舜的情况有任何变化,消息一定会通过各种方式发布出来。 “此时关注李舜生死的除了我们,还一定也包括伍德。”四哥沉着地说。 我不由又点了点头,是的,伍德此时也一定很关注,甚至他关注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我们,或许,一旦他确定李舜在爆炸中死掉,一旦他确定了李舜的死讯,那么,在老栗李舜父母和秋彤家附近的人就会立刻行动。同时,金三角那边也说不定立刻会发起一场激烈的大战。 暗示 我琢磨着今晚发生的事情,琢磨着今晚皇者和芸儿和我的谈话,突然想到,今晚发生的暗杀事件,不单伍德知道,甚至皇者和芸儿也都事先有所知,虽然皇者和芸儿都没有明说,但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都有所暗示,特别是芸儿今晚的突然造访以及说的那些话。 皇者和芸儿知道伍德的阴谋,是伍德告诉他们的呢还是他们自己想办法通过秘密渠道暗中探听到的呢? 从伍德做事的方式以及皇者和芸儿今晚的表现看,极有可能是后者,皇者和芸儿分别通过自己的渠道秘密侦探到的。 他们虽然却都隐隐对我有所暗示,但却都没有告诉我,似乎,他们都是从各自的利益出发来处理此事,都希望看到李舜被暗杀掉。 芸儿希望李舜被暗杀我能理解,她一直就痛恨李舜,恨李舜的程度不亚于恨刁世杰。 而皇者这么做,我不大理解,我不知道李舜死去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坐立不安地在室内来回走动,大本营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回复,我不由担心那边是不是已经无暇顾及发电了,那边说不定已经出大事了。 “不能再等了。”我将烟头扔掉,果断地说,“那边情况不明,一直没有消息,再等下去,恐怕这边随时要出事。我看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分头行动吧,我们三人分别增援他们三人,现在就出动。” 四哥紧皱眉头,最终也无奈地点点头:“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那边的事情无法左右,但这边不能出事。” 我看着方爱国:“准备行动,拿出武器来——” 方爱国立刻打开放武器的柜子,我拿出微冲和子弹,给大家分发。 为了稳妥,我们每人又带了一把军用匕首,外加三颗手雷。 武器分发完毕,四哥说:“赶到各自位置后,我们不要主动挑起事端,不要主动进攻,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人,不是消灭对方,最好能恐吓威慑住他们,毕竟,这是在城市里,在人口密集区,对方恐怕也不想大动干戈动刀动枪,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说:“对,他们恐怕是想搞无声无息的突袭,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开枪的,我们呢,一旦不能制止他们,可以主动先搞出动静来,一旦闹出了动静,对方一看偷袭不可能,看到我们早有了防范准备,说不定就会舍弃而去。” 方爱国点点头:“知道了。” 我说:“那好,出发吧。” 我们离开前,方爱国又最后一次和大本营进行联络,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有声音了,大本营有反应了。” “快接收。”我说,和四哥凑到电台前。 方爱国开始接收大本营来电,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 一会儿,方爱国接收完毕,突然眼泪狂涌,哆嗦着手将电文递给我,颤抖着声音说:“亦哥……总司令……总司令没死……没死……” 话音未落,方爱国的声音哽咽住了,满脸是激动和喜悦的神情。 我一把抓过电文,和四哥一起看。 电文不短,内容大致如下:定时炸弹爆炸的时候,总司令正好站起来离开酒桌,准备到其他酒桌敬酒,刚走了没几步,炸弹爆炸,此时,正好有一位服务员经过总司令和酒桌之间,服务员的身体正好挡住了总司令,服务员当场被炸地血肉横飞,碎肉和鲜血糊了总司令一脸一身,巨大的冲击波将总司令冲击倒地。 总司令因为连日操劳,今晚又多喝了几杯,本身就晕乎乎的,加上炸弹的巨大冲击和声响,当时就晕了过去,坐在旁边餐桌的秦参谋长此时极速扑过来,用身体盖住总司令的身体,然后急速抱起总司令的身体,在卫兵的保护下往外冲,上车后直奔医院。到医院后,总司令醒了过来,经过检查,只是额头和胳膊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而同时,秦参谋长得到金三角的密报,驻地周围有来历不明的武装在蠢蠢欲动,似有随时发起攻击的迹象。 经过简单清洗和包扎之后,在秦参谋长的建议下,总司令立刻就召见了等候在医院门口的几家媒体记者,宣布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然后,总司令在秦参谋长和卫兵的保护下,当即离开了医院,离开了青迈,火速返回金三角。 此次爆炸,当场炸死5人,除了那位倒霉的服务员,还包括当地华人社团的4名负责人,受伤者有数十人。 爆炸案发生后,当地治安人员火速赶来封锁了现场,正在进行调查,救助死伤者,清理现场。 电文是发给各驻外机构的,除了通报爆炸案的情况,告诉大家李舜生命无恙,同时提醒大家要继续保持高度警惕,不要放松警戒。 电文里没有提到付梅,看来她没有参加此次国庆招待会。 看完电文,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舜没死! 万幸! “看来,伍德那边也一定会很快得到李舜没死的消息。”四哥说。 “亦哥,我们还出发不?”方爱国看着我。 我想了下,对方爱国说:“你马上和建国大军新华他们联系。” 方爱国立刻开始联系,随后告诉我说:“那些形迹可疑的人都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伍德的消息渠道速度不慢啊,几乎是和我同时得到了消息,甚至,他得到的消息比我还要早。 此时,阴谋破产了,不知他是怎么样的心态。 恼羞?遗憾?失落?惆怅?忧郁? 我此时不想去想伍德的心情了,对方爱国说:“告诉他们,继续在原地呆着,继续保持警惕。” “是——”方爱国又给他们传达我的命令。 我对四哥说:“看来我们不需要过去了。” 四哥将武器放回去,对我说:“李舜此次大难不死,实在是很侥幸,要不是那个服务员正好经过那里……” “伍德一定很恼羞,恐怕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我说,“他一定以为自己的此次阴谋万无一失,但还是没想到。” “伍德疯了,他不但要将李舜置于死地,而且,还想趁李舜被暗杀之后的混乱状态,对海州这边和李舜有关的人采取行动,竟然还在金三角也调动了武装力量,妄图趁此一举消灭李舜的队伍,胃口实在是不小啊。”四哥感慨地说。 伍德的能量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金三角和他关系密切的果敢自卫队已经被李舜消灭,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运作起别的武装力量来进攻李舜的部队,这说明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闲着,一直没有放弃在金三角消灭李舜的企图。 他有着巨大的物质力量,雄厚的经济基础足以收买金三角的其他武装派别,甚至能收买国家军。一旦李舜在此次暗杀中身亡,掸邦前进军内部势必大乱,周围的武装力量趁此大举进攻,极有可能会将李舜的人马消灭殆尽。 伍德真的是在下一盘大棋,他的计划很慎密,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舜竟然死里逃生,而且以极快的速度返回了金三角。 如此,在高度警戒并没有乱了阵脚的前进军面前,那些蠢蠢欲动的武装力量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甚至,在李舜还没有返回金三角之前,他们就会急速撤离,防止被李舜的人反戈一击。 按照李舜的脾气,一旦他回到金三角,回到大本营,他是一定会指挥人马向附近那些妄图趁乱打劫的武装力量发起猛烈进攻的。 他此时一定很疯狂,一定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我此时突然想和伍德通电话。 我摸出手机,打了伍德的电话。 很快接通,电话里传来伍德低沉的声音:“喂——” “伍老板,是我,亦克!” “亦老弟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伍德说。 “没睡,你睡了吗?”我说。 “我啊,刚入睡呢。” “是吗?真的刚入睡吗?”我带着讥讽的口吻说。 “是啊,是刚入睡啊,怎么,老弟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伍德说。 “没事,就是想问候问候你,今晚承蒙你的宴请,我刚想起来忘记感谢你今晚的盛情了。”我说。 “呵呵,老弟真是有礼貌的人啊,不必客气,其实你今晚临走的时候已经感谢过我了。”伍德说。 “是吗,那是我忘记了。不过,再感谢一遍也不错的。” “客气啊,老弟,你如此客气,我可真的很不好意思了。” “今晚和你的谈话,我感到很愉快,不知伍老板心情此时如何呢?” “老弟很愉快,我当然也是很好的心情了。” “说真话,撒谎不是好孩子!” “说的就是真话!”伍德说。 “那好,你睡吧,祝你有个好梦。” 伍德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今晚你突然给我打电话,一定还有别的事,而且我估计,这事好像还挺重要。” 我说:“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嗯,我考虑下。”我停顿片刻,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看在你对李老板如此关注如此关心的份上告诉你。” “说吧。” “今晚就在我们的饭局结束不一会儿的时候,在秦国青迈的一家大酒店,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我说。 “哦。”伍德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秦国啊,青迈那地方经常有爆炸事件发生,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爆炸发生的时候,李老板正在那家酒店举行盛大酒宴,定时炸弹就安放在李老板坐的那个酒桌下面。”我说。 “啊——”伍德失声叫了出来,“定时炸弹!阿舜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伍德的声音显得很关心很关切。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急火火 我说:“你很关心李老板的生死是吗?” “是的,我很关心,快告诉我,阿舜到底怎么样了?”伍德急火火的口气。 我冷笑一声:“结果你难道不知道吗?还需要问我吗?” “你什么意思?”伍德反问我。 “什么意思你明白!”我冷冷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伍德的口气也有些发冷。 “你一定懂的,只是你装作不懂而已。”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很遗憾很恼羞很失落呢?” “你愈发让我不明白了,快告诉我阿舜到底有没有事!”伍德说。 “呵呵,伍老板,你就使劲装逼吧,我告诉你,李老板不但没事,而且这会儿已经安全返回金三角了。” “哦,好,好,好!”伍德一连声地说着,似乎还大大松了口气。 “好个屁啊你!”我说,“你其实已经知道李老板没事了,你还装,装你个鬼!” “呵呵,亦老弟,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也不要用这副口气和我说话:“伍德笑起来,“对阿舜的安全表示关心,是我必须要尽的义务,我知道不知道,和你告不告诉我,这有不同的意味,不是吗?” “嗯,或许是。”我说,“你够狠的,算你狠,你难道以为李老板就不知道这是你策划的阴谋吗?” “我?”伍德发出愕然的口气,“怎么会是我?怎么会呢?当然不是我了,我和阿舜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对阿舜做这样的事情呢?亦总,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要是阿舜知道你如此以为我,他会很生气的。” “呵呵,是吗?这么说,李老板知道你对他如此关心,一定会感谢你的了?” “感谢倒不必,但他一定不会认为是我干的!” “嘿嘿。”我笑了起来。 “呵呵。”伍德也笑了。 我挂了电话。 “伍德是条狡猾的老狐狸,深不可测。”四哥在旁边说。 “是的。”我点点头。 这时,方爱国又递给我一纸电文:“亦哥,刚收到的。” 我接过电文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后脑勺一阵发冷。 电文是明州林雅如安排发来的,内容是:他们接到秦参谋长安排发来的青迈爆炸案的消息后,即将于明日带团出发的林雅如紧急安排布置明州的人,加强对同样明日带团出发的海竹以及我父母家的戒备,随之,在海竹住处附近也出现了形迹可疑的人,同时,在我父母家附近,也有不三不四的人在黑暗里游动,这会儿那些人刚刚撤离。 看完电文,我一阵巨大的惊厥和后怕,伍德的目标不仅仅在金三角和海州,还有明州。 伍德的魔爪伸地够远,此次他的手段很狠辣,凡是和我以及李舜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四哥看完电文,说:“伍德如此做,有可能是想全面出击,但也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怔怔地说。 “主攻方向在金三角,海州和明州是副攻,作为对主攻的掩护,同时也顺带起到牵制和警告的作用。”四哥说。 我沉思着。 “不管是主攻还是副攻,都取决于对李舜的暗杀是否能够成功,李舜现在安然无恙,一切行动都取消了,伍德很明智!”四哥说。 “没想到不声不响间,伍德竟然策划了如此的行动。”我说。 “我们对伍德的监视只能是表面的,内部的运作,我们是很难探听到的。”四哥说。 听了四哥的话,我不由又想起芸儿,难道芸儿不知道伍德要安排人对秋彤海竹和我父母采取行动的事情?如果她知道,怎么会不告诉我呢? 如此,芸儿一定是只知道伍德行动的一个侧面,以为伍德只是想干掉李舜,不晓得伍德计划的全部,不然,她绝不会不告诉我的。 如此说来,伍德的此次计划,是瞒着芸儿的。 或许,不单单是芸儿,甚至皇者和保镖还有阿来也不知道,伍德是通过其他渠道来操作此事的。 说不定,在绑架夏雨事件破产之后,伍德就开始策划这起阴谋。 甚至,在绑架夏雨之前,伍德就已经在策划这起阴谋,只是现在才开始实施。 绑架夏雨和暗杀李舜这两起阴谋破产后,不知道伍德又会策划怎么样的诡计,或许,他已经策划好了一系列的阴谋,一个不成,还有另外一个紧跟着。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实施什么样的计划。 我不由心里感到阵阵忐忑和不安。 同时,又感觉很被动,处处挨打,只能步步防守。 而感觉被动的似乎不仅仅是我,还有李舜。 不知道李舜是否会甘心如此被动,不知道他是否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和伍德撕破脸皮公开干。 想了半天,脑子有些乱。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不由心里发愣,半夜了,秋彤打电话过来干嘛? 我拿着电话去了阳台,然后开始接听。 “是我。”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神不定。 “哦。”我回应。 “你睡了吗?”秋彤说。 “没,在看书。”我又开始撒谎了。 没办法,我不能告诉秋彤今晚发生的事,也不能告诉她我这会儿在那里。 我是被逼撒谎的。 “那就好。”秋彤说。 “什么那就好?” “没打扰你啊。”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我睡了,可是做了个噩梦,吓醒了。”秋彤说,声音有些惊魂未定。 “什么噩梦。”我说。 “我梦见……梦见了鲜血淋淋,梦见了血肉横飞。”秋彤说。 “梦见什么人了?” “梦见……李舜了……梦见他被人……”秋彤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惧。 我不由吃了一惊,秋彤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她和李舜有心灵感应?不会吧,不可能啊,听说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有可能有这种心灵感应,而秋彤和李舜只是未婚夫妻,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不由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呆住了。 “我现在心里十分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李舜真的出什么事了。”秋彤的口气听起来很焦虑。 “不会的,不可能的,他很安全的。”我安慰秋彤,心里却感到了巨大的惊疑。 虽然秋彤并不爱李舜,但是,她却似乎很关心他的安危。 “很奇怪,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秋彤似乎在自言自语。 “梦的内容都是相反的,做这样的梦,反而说明他平安无事。” “嗯,希望是如此,虽然我不爱他,但我却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不希望丫丫没有爸爸。”秋彤说。 “嗯。”我的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我希望大家都是平安的,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出什么意外。”秋彤又说。 “嗯。”我木然应着。 “你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和他那边联系一下,好不好?”秋彤说。 虽然我在安慰她,但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安。 “好的,没问题!”我说。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秋彤说完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在阳台发了很久的呆。 当晚,我和四哥还有方爱国都没有睡觉,谈论分析着这起突发事件。 天亮之后,四哥离去,准备开车去接秋彤上班。今天是国庆第一天,秋彤要值班。 我也要值班。 明天,我就要和秋彤元朵丫丫一起踏上韩国之旅。 我没有回宿舍,在方爱国那里简单洗漱了下,然后让方爱国通知杜建国他们回来休息。 熬了一个通宵,大家都很疲惫了。 我强打精神去了下楼吃了早餐,然后去了单位。 先去了秋彤办公室,看到她的神情显得有些疲倦,显然昨晚她没有睡好。 “和那边联系了,李老板什么事都没有!”我说。 秋彤点点头,努力笑了下:“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梦的内容都是相反的,我实在是思虑过多了。” “是的。” “我给他父母打个电话。”秋彤边说边拿起话筒。 “干嘛?”我说。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秋彤说,“很奇怪,昨晚,他父母半夜也都突然醒了,睡得很不踏实,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找你,让你和他联系下。” 我点点头,心里惊诧不已,老李夫妇昨晚竟然也没睡好,看来,血脉相连啊,他们是真的被心灵感应到了。他们被感应可以理解,但秋彤为什么也被感应呢?奇怪! 再说了,即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能有心灵感应的时候也是很少的,极少。而昨晚,竟然秋彤和老李夫妇都不安稳起来。 我带着不可思议的惊疑离开了秋彤办公室。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方爱国的电话,告诉我刚刚又接到了大本营的来电。 “什么内容?”我说。 “第一,总司令让你转告他父母和秋总,说他最近一切都好,平安无事,报个平安。”方爱国说。 我不由又是一愣,这边正不安呢,李舜让我报个平安,难道他也有感应,知道这边有人在挂念他? 不过,我已经不用转告了,秋彤会转告的。 “还有呢?”我说。 “第二,今天上午,总司令接到伍德通过秦国一家华人社团负责人转来的慰问电,对昨晚他遭到暗杀行为表示慰问和关心,对他安然无恙表示欣慰,提醒他要加强自身的安全防护,总司令回电表示了无比真诚和发自肺腑的感谢。”方爱国说。 我又是一愣,操,伍德还能干出这事来,颇有当年张作霖被炸死日本人去大帅府看望的架势。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下油锅 “还有吗?”我问方爱国。 “第三,昨晚,有6股来历不明的武装力量在我们的驻地附近出没,蠢蠢欲动,总司令安然无恙返回金三角之后,这几股武装力量急速就撤退消失了,但还是有一股行动迟缓了,被总司令调动部队进行了追击攻击,将其全部截住消灭,打死85人,活捉120人。总司令亲自对被活捉的头目进行了单独审问,审问结果不祥。审问结束后,那头目被总司令下了油锅,其他俘虏经过动员,被分散编入了前进军。” 我又是一怔,听到下油锅,不由打了个寒噤,李舜够狠的。 还有,李舜单独审问那头目,问出了什么?是不是李舜从那头目口里知道了此次的暗杀阴谋是伍德操作的?李舜为什么要把那头目下油锅?为什么不留个活口做人证?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还有,既然李舜知道此次事件的幕后操作人是伍德,为何伍德给他发慰问电,他还无比真诚发自肺腑的感谢呢?李舜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在演戏给伍德看呢还是别人看还是给自己看?他是不是不准备和伍德立刻就撕破脸皮呢? 我苦思了半天,没有想出头绪。 “还有第四……”方爱国说。 “第四是什么?”我说。 “总司令得知了我们昨晚的行动举措,然后对昨晚我们采取的反应措施感到满意,提出了表扬。”方爱国说,“同时,他还对四哥表示了感谢,让你转达他对四哥的感谢之意。” 显然,李舜对我们和对四哥是区别看待的,他和四哥之间,似乎多少有几分客情,因为四哥自始至终没有答应加入他的团队,但实际却又一直在帮助他做事。特别是四哥对丫丫有恩,这是李舜一直耿耿于怀想回报四哥的地方,但四哥却一直不接受。 我不由苦笑,不准备落实这一点。 今天的海州,风平浪静,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昨晚,就在国庆前夕,一场大战差点爆发。 也正是因为国庆节,李舜才会在青迈举办那所谓的国庆招待会,差点把命搭上。不知下一个国庆节他还会不会举办招待会,不知他还有没有机会举办下一个国庆招待会。 虽然时间间距只有1年,但就目前这态势,谁也不知道这一年期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活一年。 也包括我。 下午,正在办公室值班,门被推开,秋彤和孙栋恺站在门口,秋彤笑着说:“亦主任,孙董事长来看望节日坚持值班的人了。” 孙栋恺接着就走进来,冲我呵呵一笑:“小亦,节日坚持值班,辛苦了,我今天过来看看。” 有些日子没和孙栋恺打交道了,我忙站起来让座,秋彤没有坐,说自己要回办公室去处理点公务,然后就走了。 孙栋恺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我的办公室,说:“小亦,你的办公室有点小嘛。只有一间,我看换个大点的比较好。” 我给孙栋恺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在他对面说:“现在集团办公室都很紧张,经营区这边更紧张,我自己一个人占据大办公室,心里会不安的,没必要,一间就行的,不影响办公就行。” 孙栋恺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现在很多集团的中层都喜欢讲摆场摆谱,喜欢要大办公室,喜欢换新办公桌,你的这种心态很好,我很欣赏。” “谢谢孙董事长夸奖。”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怎么,几日不见,和我客气起来了?” 我呵呵笑了:“没感觉啊。” 孙栋恺说:“你没感觉我却有感觉呢。” 我又笑。 孙栋恺笑完,说:“国庆期间报纸继续出版,投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是的,都安排好了,各站都安排好了值班人员,保证节日期间正常投递。”我说。 “担任经管办主任也有些日子了,感觉怎么样?能适应不?和秋总以及经营各单位的负责人工作上磨合地如何了?”孙栋恺又说。 我说:“感觉还算不错,适应是没有问题的,秋总是分管上司,给她服务地还算可以吧,起码秋总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至于和经营各单位负责人的磨合,大家都还算给我面子,都能接受经管办的协调和管理。” “和达剑呢?”孙栋恺看着我,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和赵厂长啊。”我呵呵笑起来,“虽然我们俩之前有些私人过节,但工作上,还算不错,总体还算说得过去。” “还算说得过去……那就说还是有些地方不大和谐喽?”孙栋恺说。 “呵呵,不影响大局!”我说。 “达剑是老人员了,这个人呢,我是了解的,喜欢摆架子,喜欢倚老卖老,喜欢摆老资格,喜欢人家捧着他,为这我不止一次说过他了。不过,有些习惯一时也是难以一下子就改过来的,总是要有个过程的。你呢,年轻,无论是在集团的资历还是阅历都比他短,在处理一些事的时候,要学会机动行事,要灵活把握,不要让矛盾激化,适当的时候,不妨让他几分,也算是给他一点面子。”孙栋恺说。 “我记住了。”我说。 “在我们这样的单位做事,很多时候人际关系很重要,人缘很重要。换句话说,一个人的成功,三分是工作技能,七分要看处世技巧。”孙栋恺又说。 孙栋恺这话我倒是深有体会,很相信这一点。 我不由点头:“你说的对,我同意!” “唐良到发行公司就任以来,表现如何?”孙栋恺突然又问。 我想了想,没有立刻给唐良戴高帽,说:“唐总这个人呢,毛病不少啊。” “说说看——”孙栋恺看着我。 我说:“唐总对我个人,倒是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主要是从工作上来说,他到任发行公司之后,做事太认真了,对自己分管的发行这一块,尤其如此,十分讲原则性,下面的站长出了一点工作上的差错,他都不依不饶,穷追到底,一点情面都不讲,弄得有些站长都接受不了,背后找我反应,说唐总太严苛。” 孙栋恺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太注意个人表现了,每天早上5点就起床,跟着发行车到各站去跑,去察看,还经常亲自坐着发行车跟到县站,跟到乡镇接报点。”我继续说。 “你这是批评他呢还是夸他呢?”孙栋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从工作上来说,我觉得可以说是在夸他,但是——”我顿了顿,“从公司的整体大局来说,他这样做,弄得我有些尴尬啊,我以前很少对站长如此不讲情面的,工作上有点差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还有,我以前也很少跟发行车亲自到站上去的,他这么一捣鼓,这不是显得我以前工作很懈怠吗,弄得我心里着实有些尴尬呢。” 孙栋恺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看不出,唐良还真执着投入。” 我呵呵笑了下:“太执着太投入了也不好。” “但对公司的整体工作还是有好处的,你说是不是?”孙栋恺说。 “是——”我点头。 “而且,对你个人来说,其实也未必不好,甚至,你要理解一点,你要看明白一点,唐良工作如此投入,出来的业绩是谁的?是你的啊,他等于是在给你脸上贴金。”孙栋恺说,“所以,你大可不必拿自己的以前和他做对比,大可不必感到尴尬,甚至,你要感到高兴才是。” “哦,那是我的心胸过于狭窄了,想地过多了。”我说。 “这个人,你要一方面使用好他,让他给你出力,同时,你还要控制住他,防止他在背后给你下绊子,防止他越级在背后捣鼓你。毕竟,他以前是干一把手的,现在在你这里做副手,心里多少会感到不舒服的,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你要注意提防他这一点,既要用好他,又要驾驭好他。”孙栋恺说。 “嗯,我会的。”我点点头,“不过说真的,现在我身兼两职,确实感到很累,有些忙不过来,发行公司的事务非常繁多,而经管办呢,事情同样很繁忙,两头来回忙碌,我有时甚至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栋恺看着我。 我说:“我想……如果合适的时候,能不能把我解脱出来呢?” “解脱?你想怎么解脱?是放手经管办呢还是放手发行公司?”孙栋恺说。 “这个得由你决定,我说了不算!”我说。 “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孙栋恺说。 我想了想,说:“目前发行公司来说,唐总已经完全理顺了上下的关系,对发行业务也很熟悉,而且还很有创新的理念,创新最发行来说,是很重要的,目前集团的经营管理人员,我觉得最适合做发行公司负责人的,还真找不出比唐良更合适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放弃经管办的职位,是不是啊?”孙栋恺笑起来。 我挠挠头皮:“是的,毕竟,经管办的职位更高一些,离高层也更近一些。” “作为个人发展的前景,经管办主任显然要比发行公司总经理更有前途。”孙栋恺补充了一句。 我笑起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解脱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解脱出来的话,你想推荐唐良担任发行公司老总?”孙栋恺说。 “是的,你也可以想想,集团里的经营管理人员,还真的找不出比唐良更合适的。毕竟发行公司不是其他部门,没有真本事是做不来的,而且,发行关系集团的发展命脉,是整个集团经济的龙头,没有发行,集团的发展无从谈起,不管我对唐良个人是否有看法,但从集团的整体发展和整体利益整体大局考虑,我还是认为唐良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说的这些,都是从大局出发的,不掺杂个人利益。” “那如果要掺杂个人利益呢,你觉得谁合适?”孙栋恺说。 “曹滕!”我毫不犹豫地说。 “哦,曹滕?”孙栋恺说。 “是的,从个人角度来说,曹滕和我的关系那是铁地不能再铁,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哥们,个人感情非常深厚,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不然,我对不住集团对不住你,我不能拿个人感情来儿戏工作。”我煞有其事地说。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你真的如此看待和曹滕之间的关系?” “是的!”我说。 “那我要是想成全你的个人感情呢?”孙栋恺说。 “这当然好了,要是曹滕知道我在你面前推荐他,他一定会很感激我的,我们之间的友谊会更加深厚的。”我说,“可我也知道,你未必真的会拿发行来开玩笑,毕竟,发行公司在你眼里的位置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发行一旦搞砸了,你脸上也不好看,集团的发展也将大受影响。” 孙栋恺不说话了,带着捉摸不定的目光看着我。 我坦然地看着孙栋恺。 一会儿,孙栋恺呵呵笑起来:“小亦,虽然你看起来很成熟,但我还是要说,你究竟还是有些毛嫩的。” “哦……”我傻乎乎地看着孙栋恺。 “做工作,做经营,做管理,你行,集团里的中层,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但是,要说到做人事,做交际,说到看人,你还不行啊。”孙栋恺摇摇头。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其实,我心里和明白孙栋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故意装傻。 “这个看人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是要慢慢在失败和挫折中成长起来的,呵呵,不明白你就慢慢自己去体验体会吧。”孙栋恺说。 “哦,好的,我慢慢去体会体验!” “我给你说一句话,你要牢牢记住。” “说吧。”我看着孙栋恺。 “在单位里,你要记住,同事之间,是很难有真正的友谊的,很难有真正的朋友的。你所有的真正的朋友,只能是在你单位之外的人里,只能是在你的同学和战友里。”孙栋恺说,“当然,我们俩不同,我和你虽然是同事,但我们是极其罕见的牢不可破的友谊。” 孙栋恺这话显然是在提醒我,是在隐而不露地暗示我刚才所言和曹滕的关系。 我做感激状看着孙栋恺:“谢谢孙董事长的肺腑之言,我记住了,很感激孙董事长如此高看我,我很受宠若惊的。” “这些你自己明白就好,这些都是我多年来的深刻体会。至于我对你的看重,那是建立在我们长期交往的基础上的,我看人一向是很准的,当然用人更准,我用的人,都是有把握的。”孙栋恺自得地说着。 我忙点头:“那是那是。” “关于你的个人职务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我要慎重考虑考虑,目前你还是要肩挑两副单子,既要做好经管办的工作,更要给我把发行公司的工作抓好。”孙栋恺说。 “一切听从董事长安排!”我说。 “不但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要给我盯住人,给我考察好合适的人。”孙栋恺又说。 “这个请董事长放心!”我一挺胸脯。 “好了,你继续值班吧,我到其他部门看看去。”孙栋恺站起来。 “好的。”我也站起来,“对了,怎么今天你自己来视察呢,怎么曹总没一起来呢?” 曹莉是孙栋恺的办公室主任,一般都是孙栋恺走到哪曹莉就跟到哪。 孙栋恺说:“放假了嘛,大家都要休息的嘛,我在自己集团转悠,还非得要人跟吗?” 本想从孙栋恺嘴里套一下曹莉的去向,没想到孙栋恺没有吭出来。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 “好了,我走了。”孙栋恺说。 “我送送你——”我说。 “不用,我这人,都是自己人,搞那么多道道干嘛。”孙栋恺一挥手。 我站住,说:“那董事长走好!” 孙栋恺回头冲我一笑,笑得有些莫测。 然后,孙栋恺就走了。 孙栋恺走后,我琢磨了半天和孙栋恺的谈话,以及他走之前那莫测的一笑。 今天我说的这些,不知孙栋恺信了几分,他和我说的那些,又不是有几句是真心话。 人生就是舞台,大家都在演戏啊。 我不能确定自己一定是个好演员。起码,我觉得自己演技好像不如孙栋恺。 这一天顺利过去。 第二天,我和秋彤元朵带着丫丫终于要启程去韩国了。 我们的国庆韩国之旅开始了。 此次韩国之旅,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 似乎每次空间的变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事情发生。 此次不知是否也是这样。 此次韩国之行,共安排6天时间,旅行社美其名曰5加1深度游,6天就6天吧,还弄个5加1,真会搞。 从海州出发的团队是39人,加上一名全陪导游,共40人,乘坐海州直飞韩国仁川国际机场的航班。一听导游提到仁川,我就不由想起朝鲜战争时期那次著名的仁川登陆。 飞机顺利起飞,我和元朵坐在一起,秋彤和丫丫坐在我们前排。 丫丫很兴奋,嘴里叽叽喳喳不停。 我情绪有些低沉,前晚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轻松不起来。 飞机平稳飞行后,丫丫从前排回头和我们嬉闹,元朵嘻嘻哈哈和丫丫玩着,我强打精神应付着丫丫。 秋彤回过头看了看我们,接着对我说:“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怎么?昨晚没睡好?”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丫丫抢过话头:“嘻嘻,我昨晚也没睡好,好兴奋啊。” 我不由哑然失笑了,秋彤和丫丫忍不住也笑起来,但随即秋彤就又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不想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她们,不想因为我自己的心情影响大家。 我于是努力晃了下脑袋,笑起来:“呵呵,说真的,昨晚我也和丫丫一样,很兴奋,没睡好呢。” 元朵哈哈笑起来:“昨晚我也很兴奋啊,不过下半夜总算睡着了。” 秋彤用怀疑的目光看了我片刻,接着微笑了下,轻声说:“那要不就在飞机上睡会吧。” “这会儿也不困呢!”我说。 秋彤笑了起来,接着递过来几张纸:“既然不困,那就先看看旅游行程安排吧。” 我接过来看,元朵也凑过来。 秋彤接着看着我说:“这次旅行,我和元朵还有丫丫住一个房间,你自己一个房间,我已经补了房差。” 秋彤想得真周到,我还真不习惯和一个陌生男人睡一个房间。 “那要多花不少钱啊。”我说。 “既然出去玩,就要开心点,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秋彤说。 我心里一阵暖意。 大致看完行程单,还给秋彤,这时丫丫玩累了,躺在秋彤怀里睡了,秋彤抱着丫丫也打起了瞌睡。 飞机上很安静,不少乘客都在打瞌睡。 我看了看身边的元朵,她正入神地看着机窗外湛蓝的天空。 看着神态恬静沉静的元朵,我不由想起了海枫,想起了海枫的妹妹我的未婚妻海竹。 此时,海竹应该正带团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包括我和她的父母一起。 我们都在飞,飞往不同的目的地。 海竹不知道我要飞往韩国,她以为我在节日加班值班。 不由心里感到一阵歉意和不安,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声被听觉灵敏的元朵听到了,她转过脸,看着我,轻声说:“哥,你在叹气。” 我不自然地一笑,没有说话。 “哥——”元朵低声说。 “嗯。”我看着元朵。 “你有心事。”元朵说。 “没有啊。”我掩饰地笑了下。 “不要骗我,我看得出你今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不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元朵明亮清澈的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关切。 元朵眼里的神情让我感动,我知道她一直就很关心我。 “没什么的,没事的。”我轻声说着,边拍拍元朵的肩膀。 元朵凝神看着我,不说话。 “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你这样严肃地看我,我会心里不安的。”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元朵笑了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但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心事,但说很想替你分忧,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元朵,你能有这些话我就很知足了,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体贴的妹妹。” “作为你的妹妹,我其实做的不够好,远远不够好。”元朵的眼神有些黯淡。 “不,你做的够好了,真的,很好!”我说。 “你在安慰我。”元朵淡淡一笑。 我沉默了片刻,说:“元朵……” “嗯。”元朵看着我。 “你和海枫……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说。 元朵一时没有说话,眼皮低垂,一会儿轻声说:“还那样。” “还那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还是以前那样。” “一直没有新的进展?” 元朵点点头,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我不由有些迷惘和困惑,怔怔地看着元朵。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肺腑 “海枫是个好人,他很喜欢你的。”我说。 “我知道海枫是个好人,他很喜欢我,或者说,他是真心实意爱我的,可是……”云朵说。 “可是什么?”我说。 “可是因为我……我做的不够好。”元朵吞吞吐吐地说,“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从心里去接受海枫,但海枫一直有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他爱我,他需要的是双向的发自肺腑的爱情,他不要我带着一丝委屈去接受他,他希望看到的是我有一天会从心里踏踏实实快快乐乐地爱上他,到那时,他才会……” 我的心有些发沉,我知道元朵这话的意思,虽然海枫对她是全身心投入的爱,虽然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去全身心接受海枫,但是,在元朵的心里,我却始终占据着一个位置,她无法将我彻底抹去,而海枫,显然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耐心等待着元朵。 不由心里感到巨大的歉疚,觉得自己对不住元朵,也对不住海枫。 海枫是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他希望自己得到的是一分完美的彻底的爱情。 但他觉察到了元朵目前却没有完全做到,他不愿意委屈元朵做任何事,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等待元朵真正地爱上他,等待自己的渴望变成现实。 想起一句话: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会默默地付出一切,但很少让你知道他所做的牺牲。 海枫就是这样的男人,我觉得自己不如他,海枫远比我优秀,在海枫面前,和海枫相比,我感到自己很渺小。 又想起一句话:爱和婚姻实际并不是一回事情,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结婚的,也不是所有婚姻都有爱情的。 想起的这句话让我心里感到了极大不安。 深呼吸一口气,我看着元朵:“元朵,学会忘记,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面对现实,面对未来,面对真实的自我,让自己真正快乐起来。” 元朵的神情黯淡下来,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我:“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去做好的,我会努力的。感谢你,感谢海枫,你们对我都是如此宽容。” 我心里感到惭愧,说:“不要感谢我,我其实对不住你,该感谢的,是海枫,其实,我也该感谢海枫。” “哥,你不要这么说,你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相反,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你,就没有重新生活在人世间的我,相反,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制造了麻烦,给你带来了劳累和心烦,没有我,你会活得更轻松。那次,那晚,我真的对不住你。”元朵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羞愧。 我知道元朵指的那次那晚是哪次哪晚,我不由想起自己要离开海州那晚和元朵的临别情景,想起自己酒后被元朵下了药,想起元朵哭泣着离去之后遭遇了车祸,想到在海边的沙滩上秋彤遇到刁世杰手下五只虎的袭击,想到自己被五只虎刺伤后倒在了秋彤的怀里,想到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是秋彤给我紧急输血救了我。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在迷惘懵懂稚嫩而又刻骨的昨天,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依稀仿佛就在眼前。 心中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或许,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都是人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缘,但这注定和缘,却是如此让人心绞,如此让人迷惘和无奈。 生活是如此,生命同样也是如此。 那一晚,酒后的我被动改变了元朵,改变了她胆怯自卑而无力的心,改变了她生命里彷徨而苦涩的轨迹。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去实现自己的渴望,虽然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去面对现实去面对明天,但是,她还是不能完全让自己彻底忘却过去,不能让自己做的完美,不能让自己做的潇洒,她将自己的内心深深掩埋,让自己去面对无奈的忧伤。这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而海枫,面对这样的元朵,又是表现地多么大度和宽容,换了是我,我能做到吗? 不由深深地自责,深深地反省自己。 元朵努力笑了下,说:“哥,轻松些,我会很好的,我会战胜克服自己的,我会做你的好妹妹,你也会是我最好的哥哥。我们,都会很好的。” 我看着元朵纯真的笑容,努力也让自己笑了下。 虽然在笑着,但我却觉得自己的心很累,看着元朵,我不由想起了就坐在我前排的秋彤,想起了正飞往台湾的海竹,想起了不知在干嘛的芸儿。 越想越觉得疲惫。 元朵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她知道我此时的心情很忧郁,但却不知为何。 我看着元朵,突然笑了下:“元朵,不要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很好。” “但你却在叹息。”元朵说。 “叹息只是一种习惯,就好像打哈欠一样,习惯了!”我笑着说。 元朵也想笑,但却没有笑出来。 这时,丫丫醒了,又开始折腾欢快地起来,我和元朵停止了交谈,元朵又开始逗丫丫玩。 秋彤回过头,看了看我们:“你们俩倒是都很精神啊,呵呵。” 我无声笑了下。 “我和哥刚才在聊天呢。”元朵说。 “哎,发行公司三个经理跑了俩,剩下的假期就要唐总多操劳了。”秋彤笑着说。 “是啊,唐大哥真的是好心肠,主动提出自己在剩下的假期里值班,回去还得好好感谢感谢他,还有,这次要在韩国给他买份礼物。”元朵说。 “没问题,我们的行程里有专门一天是在首尔自由购物!”秋彤说。 “好啊。”元朵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和丫丫玩。 我说:“首尔……那个今日传媒集团是不是就在首尔?” “是的。”秋彤点点头。 “我们去韩国旅游的事,你和金景泽联系了吗?”我说。 “这么大的事情,不请示你我怎么敢擅自行事呢?”秋彤调侃地说。 我忍不住笑起来:“少来了你。” “我看我们到韩国之后再和他联系吧!”秋彤说。 “行!” “你和他联系好不好呢?” “哦,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我们是娘子军,你是我们当中唯一的男士,代表啊,这联系协调的大事,不找你找谁啊?”秋彤继续带着调侃的声音说。 “好吧,那就我来吧!” “嘻嘻,亦叔叔每次都是当代表,那次去明州看海竹阿姨,亦叔叔也是代表呢。”丫丫嘻嘻笑着说。 秋彤和元朵都笑起来。 “妈妈,亦叔叔是代表,那我可不可以做儿童团长啊?”丫丫说,“我当儿童团长,你和元朵阿姨当我的团员。” “好,你是儿童团长,我和你元朵阿姨都是你的小团员!”秋彤说。 “哈哈。”丫丫开心地笑起来。 元朵笑着伸手捏了捏丫丫的鼻子。 秋彤接着若有所思地对我说:“哎,不知道金景泽在不在韩国呢?也不知道他姑姑在不在。” 秋彤似乎不但关心金景泽在不在,还关心他姑姑。 我说:“那就看缘分了,有缘就会见到。” 秋彤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这二位,一位是董事长,一位是总裁,想必一定都很忙的,他们即使在韩国,也未必就一定有时间接见我们,说不定安排个工作人员领着我们参观下完事,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秋彤笑了下,没有说话。 元朵边和丫丫玩边看了我们一眼,没有插话。 我接着又说:“似乎你对那位董事长的兴趣大于对总裁的兴趣。” 秋彤呵呵笑起来:“同为女性,关注成功的同性,这奇怪吗?” “不奇怪,但还是有些奇怪。” “你这话似乎很矛盾。” “似乎有些矛盾,但似乎又不矛盾。” “你在说什么啊,绕口令?”秋彤又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秋彤抿嘴笑了笑,转过头去。 我从侧面看着秋彤沉静的面孔,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我们的飞机安全顺利降落在仁川机场。 我们到了韩国的土地上。 我们的韩国之旅终于开始了。 下飞机后,办理完出关手续,对方中文导游接机,然后直接去了预定的五花酒店。 到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我开始按照秋彤的安排给金景泽总裁打电话。 我是用酒店的电话打的。 “啊妮啊涩唷。”电话刚接通,接着传来金景泽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虽然不懂韩语,但这句话我还是从韩剧里常听到,貌似就是你好的意思。 我于是用汉语说:“金总裁,你好——” “你好!”金景泽略微一迟疑,接着立刻改用汉语了,“请问,你是——” 金景泽没有听出我的声音来,这让我心里有些不痛快,这家伙似乎把我忘记了,他用汉语回答,是因为我讲的是汉语,同时,他们和中国也有很多业务往来,中国客户不少。 又一想,作为今日传媒的总裁,金景泽平时接触的客户当然是很多的,中国客户也不少,我和他只有那短短几天的接触,说不定他早就记不得了,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想来,不由觉得秋彤如此热情高涨地让我和金景泽联系,甚至还想拜访他的董事长姑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别说那董事长姑姑,恐怕真的如我所言,我们连金景泽都见不到,顶多他排个工作人员礼貌性接待一下我们,打发完了了事。 不由有些后悔不该给金景泽打电话,自找难堪。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很夸张 压住心里的不快,我不冷不热地说:“金总裁,我是亦克,来自中国海州的亦克。” “啊哈。”金景泽发出一声夸张的怪叫,带着在我看来莫名的兴奋,“呼呼,亦克啊,亦主任啊,是你啊,真的是你啊。” “是的,真的是我,我是亦主任!”我说。 这家伙虽然没有立刻听出我的声音,但我一自报家门,还是记起我了,还没忘记海州有个亦主任。 “哈哈,你这家伙,你在韩国啊,你到韩国来了。”金景泽高兴地说。 金景泽显然是从来电号码看出来的,原来韩国的手机也有来电显示功能,技术好发达。 “是的,我们今天到的韩国。”我说。 “你们还有谁啊?等等,别说,我猜猜……”金景泽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带着兴奋的口气说,“我猜秋总也一定来了,秋彤老总也一定来了是不是?是不是?” 这家伙提起秋彤似乎更加兴奋了,我不由苦笑了下,说:“是的,我们一起来的,除了我和秋总,还有秋总的孩子丫丫,还有我的一位同事元朵。” “丫丫,元朵,都是多么好听的名字啊,这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吧?她们都是女孩子吧?”金景泽说。 “是的。”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擦,金景泽好像在说废话。 “现在是中国的黄金周,你们是国庆节来韩国旅游的吧。”金景泽又说。 “嗯,是的,来这里旅游的。”我回答。 金景泽还知道中国的黄金周,还知道国庆节,不简单。 “呵呵,你们的黄金周就是韩国的黄金周啊,你们的国庆节就是韩国的国庆节啊。”金景泽笑着说。“韩国的商家和景区都盼望着中国的黄金周国庆节呢。” 这倒是实话,其实不单是韩国,世界上很多中国游客很热的目的地国家的商家都期待着中国的黄金周,恨不得中国每个月都有黄金周。每到黄金周,大量的国人蜂拥外出,在国外狂购狂玩,大把撒票子。 “你在哪里呢?”我说。 “我在陪姑姑来秦国参加一个商业活动。”金景泽说。 我靠,金景泽和他姑姑都不在韩国,看来秋彤的愿望落空了,谁也见不到。 “真不巧啊,呵呵。”我突然轻松起来。 “你们是今天刚到的韩国?”金景泽说。 虽然我刚才说过一次了,但还是耐心地回答他:“是的。” “你们这次旅游行程几天呢?”金景泽又问。 “6天。”我说。 “6天。很好,很好。”金景泽说。 “怎么好了?”我说。 “我和姑姑过几天就回去,估计在你们走之前能回到韩国,这样,到时候,我就可以请你们吃饭了,请你们参观我们的今日集团了。”金景泽说,“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能不尽尽地主之谊呢。中国有句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这么久不见了,你们到了韩国,我是主人,自然要盛情款待你们的。” 金景泽的口吻十分热情,听起来好像还很真诚,不像是在客套。 我心里感到有些受用了,说:“我们这几天要去韩国的几个地方游览,还要参观韩国的一些民俗风情,其中还有一天在首尔自由活动,自由购物。” “很好很好,回国后,我会立刻和你联系的。”金景泽说,“对了,亦主任,亦克哥们,刚才真抱歉,我必须要给你郑重道个歉。” “什么意思?”我有些发愣。 “刚才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竟然第一句没有听出你的声音来,太不应该了,太抱歉了,作为朋友,我真的心里很难过很歉疚。”金景泽诚恳地说。 金景泽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嗨——小事,不必在意,不要放在心上,倒什么谦啊,没听出来就没听出来呗,多大个事啊。” “这可不行,我们是好朋友,我必须要道歉的,虽然刚才我周围有人在讲话,声音比较嘈杂,但我还是要道歉。”金景泽固执地说。 金景泽这么一说,我心里的那点不快彻底消失了,说:“既然大家是好朋友,那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嘛,再客气就见外了。” “呵呵,谢谢亦克哥们的理解,非常感谢。”金景泽说。 我擦,金景泽就是客气,为这还要感谢我,这韩国人对礼节实在是太注重了。 “那好,你先忙你的吧,回头等你回来我们再联系。”我说。 “好的,回头见,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姑姑我的中国朋友来了,我姑姑看了我那次和你们在海州的合影,很喜欢你们呢,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你们这对帅哥美女。这次能在韩国见到你们,我姑姑一定会很开心的。”金景泽说。 我笑了起来,刚要挂电话,突然想起刚才金景泽说起他和姑姑在秦国的话,随口问了一句:“你和你姑姑在秦国哪里的呢?” “青迈!”金景泽说,“我和姑姑在青迈参加一个商业活动的,顺便我姑姑来这里的寺庙拜拜。” “青迈?”我不由一怔,李舜刚刚在青迈被暗杀未遂,他们竟然也在青迈。 “怎么了?哥们。”金景泽似乎很喜欢对我使用哥们这个称呼。 “哦,没什么,青迈是个好地方,秦国第二大城市,旅游胜地。” “是啊,真的很不错的一个地方,你来过这里是吗?”金景泽说。 我当然去过,那次截击了大宗毒品消灭了果敢自卫队之后,李舜带我去过青迈,我就是从哪里辗转新加坡回的大陆。 我说:“听说过没去过,有空一定去看看。” “这里虽然很不错,是个旅游胜地,但却似乎不大安全啊。”金景泽说。 “怎么了?” “这里靠近金三角啊,各种势力鱼龙混杂,金三角武装派别的力量在青迈都可以大摇大摆公开出入呢。”金景泽说,“就在前两天,我和姑姑住的大酒店,就发生了一起炸弹爆炸事件。” 我的心一动,说:“哦,怎么回事呢?” “听说是金三角一只势力很强的武装力量,叫神马掸邦前进军的头目,自称总司令,这个总司令是你们中国人,他还挺爱国,国庆前夜在这个大酒店举办了国庆招待会,邀请当地的一些华人社团商会的大小头目一起聚会,庆祝国庆。 可是,没有想到,这位总司令坐的餐桌下神不知鬼不觉被人安放了微型定时炸弹,虽然是微型定时炸弹,但爆炸力却很强,结果炸弹爆炸了,当场炸死炸伤数人。但那位总司令却大难不死,竟然只伤了点皮毛,安然无恙地逃回了金三角。 这事你上网搜搜就能知道的,秦国当地的大小媒体都报道了此事。听说秦国治安方正在全力侦破此案呢,那总司令和青迈的地方各界似乎关系还不错,听说有不少当地的大人物和富豪都争先恐后通过各种方式向他表示慰问和看望。哎,这总司令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很牛了,你们中国人就是厉害,在海外都这么牛叉,比我们韩国人强多了。” 金景泽只知道那总司令很牛叉,却不知道此刻正在和他通话的是副总司令。 我没有想到金景泽和他姑姑正好住在了李舜被炸的那家酒店,幸好他们没事,只是受了一些惊吓。 “那你们还在那酒店住吗?”我说。 “不了,那酒店已经被封锁好几天了,我们换了一家酒店。” 听到这话,我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那个爆炸案破了吗?”我说。 “没有,不过听说这定时炸弹似乎是通过酒店内部人士安放进去的。”金景泽说。 “什么意思?”我说。 “因为那总司令在这里举办活动前,他的手下对活动现场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排除了一切不安全因素,但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治安方分析说极有可能是有人买通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利用工作之便把炸弹安放进去的,酒店的工作人员包括所有高管都被控制了,正逐一接受审问呢。”金景泽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说。 “呵呵,我和姑姑的秦国翻译是本地人,他有个亲戚在青迈治安所工作,正好参与了侦破此案,我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啊。”金景泽笑着说。 原来如此。 金景泽不会想到我是就是那前进军的副总司令,更不会想到秋彤就是那位总司令的未婚妻。 这世界是如此之大,但却又如此之小,和我有关的这起爆炸案竟然被金景泽和他姑姑遇上了。 巧啊,真巧。 无巧不成书。 和金景泽通过话,我告诉了秋彤,没有告诉我和金景泽谈话的后半部分,只告诉她金景泽和董事长姑姑在国外出差,不日将回到韩国,很有可能在我们旅行结束之前回来。又说董事长姑姑看了我们上次和金景泽的合影照片,听了金景泽海州之行的汇报,对我和她的到来表示很欢迎,说一定要争取赶回来见见我们这队帅哥美女。 秋彤听了,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随后的几天,我和秋彤元朵丫丫随团专心致志开始了我们的韩国游览活动。 第五天,导游安排大家在首尔自由购物。 这是此次韩国之旅的倒数第二天,明天没有游览行程,就是去机场然后登机返回温馨的家。 这也算是一天。 5加1的1或许就是这一天吧。 虽然是自由购物,但还是有导游带领的。 早饭后,大家集合在酒店一楼准备出发。 这时,我接到了金景泽的电话。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见姑姑 金景泽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和董事长姑姑昨晚刚从秦国赶回来,今天上午想邀请我们到他们那里去做客,一会儿他亲自带车来酒店接我们。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秋彤,她很高兴,甚至还有些兴奋。 我就此事征求元朵的意见,元朵对见金景泽和董事长姑姑没有多高的兴趣,说想和大家一起出去自由购物,丫丫嗷嗷叫着要和元朵一起去玩,于是我和秋彤决定大家分开活动,元朵带丫丫随团去自由购物,我和秋彤在酒店等金景泽。 我找了我们的全陪导游,说要去看望一个朋友,经过他和对方导游协商,顺利答应下来,完善了相应的程序。 然后,大家就出发了,元朵带着丫丫随大家一起去了,我和秋彤坐在酒店大堂里等金景泽。 半小时后,金景泽来了,出现在酒店大堂。 “哈哈,亦克哥们,秋彤老总,你们好啊。我们又见面了。”见到我们,金景泽显得十分高兴,大步向我们走来,和我亲热拥抱,又和秋彤热情握手。 见到金景泽,我和秋彤也很高兴,大家互致问候。 然后,金景泽就邀请我们出发,他带来的车就停在酒店大堂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面包车。 上了车,就出发了。 “景泽,你们集团离这里多远?”我说。 “不是很远,大约半小时车程。”金景泽坐在前排回头说。 “你们昨晚从回来的?”我说。 “是啊,昨晚从秦国飞回来的,这次秦国之行,虽然受了点惊吓,但也算是收获颇丰。”金景泽说。 “惊吓?怎么了?”秋彤说。 “在靠近金三角地区的青迈遭遇了一次恐怖爆炸事件。”金景泽说。 “恐怖爆炸?金三角?青迈?”秋彤面带惊疑之色,不由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做声,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是啊,亦克没有告诉你?”金景泽说。 “没有啊。”秋彤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金景泽,“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在我们住的酒店里发生了一起炸弹爆炸事件,就是你们的国庆节前夜。盘踞金三角的一个山大王,叫神马掸邦前进军的一个总司令,在那酒店举办什么国庆招待会,请了不少华人参加,结果在期间发生了爆炸案,爆炸是冲那总司令来的,炸弹就安放在他坐的那个饭桌下……”金景泽说。 金景泽话音未落,秋彤突然就失声惊叫起来:“啊——” 秋彤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煞白。 “不要害怕,呵呵,爆炸发生在宴会厅,炸弹是用来暗杀那位总司令的,我和姑姑没参加那招待会,我们住在楼上客房里呢,除了惊吓之外,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毫不知情地金景泽继续说。 “炸弹……爆炸……暗杀……国庆前夜……”秋彤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惊惧,怔怔地看着我,身体突然急剧抖动起来。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和秋彤说了,我知道她为何这样看着我。 金景泽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秋彤:“秋彤,你……你怎么了?” 显然,金景泽对秋彤如此剧烈的变化感到很不可思议。 “那……结果……怎么样了?”秋彤又带着急切的目光看着金景泽。 金景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秋彤,又看看我,然后说,“这次爆炸很厉害啊,宴会厅里血肉横飞,当场炸死炸伤数十人,坐在那张桌子的人,非死即伤,现场很惨烈。” 秋彤的脸色十分苍白,身体继续抖动着,眼睛睁地大大的,带着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惊惧。 金景泽似乎被秋彤此时的神情吓到了,看着秋彤说:“秋彤,秋总……你……你怎么了?你……” 金景泽一定是觉得秋彤对如此一起似乎毫不相干的一起爆炸案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感到不解,觉得秋彤的反应有些夸张了。 我这时对金景泽说:“秋总胆子小,一听到恐怖袭击就觉得很害怕,特别被炸的是我们华人。” 金景泽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也只能如此来理解秋彤的表现,觉得到底女人还是胆子小的,继续说:“其实在靠近金三角的秦北地区,这样恐怖事件并不鲜见。这次爆炸,我觉得应该是金三角黑帮之间的一次暗算。不过那总司令着实命大,竟然就侥幸逃生了,也算是巧了,炸弹爆炸的时候,刚好一个服务生经过,身体正好挡住了那总司令,服务生当场就被炸死了……” “那个总司令怎……怎么样了……”秋彤的身体颤抖了下,结结巴巴地说,看着金景泽。 “他没有被炸死,只是受了惊吓,受了点轻伤而已。”金景泽说。 “你……你怎么知道那……那总司令没……没事呢?”秋彤又说。 “很快那总司令就在医院里接见了记者,照片都发出来了啊。”金景泽说。 秋彤轻轻呼了口气,身体平稳下来,神情没有那么紧张了。 然后,秋彤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秋彤此时看我的眼神包含了怎样的心情,但我知道,此时,秋彤一定明白我其实早就知道李舜被暗杀未遂之事,甚至,她能想到那晚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她,刻意瞒着她。而她也似乎对自己那晚的噩梦突然有了某种验证。 或许,秋彤此时对我不知是该责备还是感谢。 我知道,让金景泽这么一说,我那晚和之后第二天对秋彤的遮掩全部暴露了。当然,李舜是平安无事的,这一点我没有对秋彤撒谎。 金景泽笑起来:“秋彤啊,可爱的秋总,我看你胆子还没有我姑姑大呢,我姑姑就在住在那酒店,那晚她还没有你这么害怕呢,你看你,只是听说,就吓成这样。” 秋彤勉强笑了下,身体虽然不抖了,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虽然她现在知道李舜真的是没有在爆炸中丧命,但她心里一定还是感到十分恐惧,毕竟,这起针对李舜的暗杀还是牵连一些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 我想,此时,她在感到恐惧的同时也一定很不安。 甚至,她会对自己那晚的噩梦感到有些离奇,对自己做这种遥感之梦感到奇怪。其实不光她奇怪,我一直就很奇怪。 甚至,极其聪明的她会隐约猜到这起爆炸案是谁策划的。 金景泽当然不会知道,此时,他眼前的这位可爱的秋总和正在装傻的亦主任竟然会是那位金三角山大王总司令的未婚妻和得力副手。 金景泽又笑起来:“秋总,如果不是我们熟悉,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身份,换了其他人,看你刚才的表现,说不定会怀疑你和金三角那位被暗杀未遂的总司令是亲人关系呢?看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你对那位总司令的生死很关心似的。” 金景泽这么一说,秋彤的身体不由又抖了一下,我这时忙悄悄用脚踢了下秋彤的脚,秋彤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就迅速恢复了常态,努力让自己笑得很正常,用接近平常的声音说:“呵呵,你可真会联想,怎么会呢。” “当然不会啊,我当然知道你和那总司令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金景泽说,“不过,秋总,我看你胆子着实挺小的。这世界上,每天不知发生多少袭击爆炸事件呢,这种事听多了就没感觉了。”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身体,目视前方。 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然后,金景泽转过身去。 我暗暗松了口气,侧眼看了下秋彤,她正好也在侧眼看我。 秋彤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我有些不自在,咧了咧嘴。 秋彤的手突然移动了一下,碰到了我的手。 接着,秋彤狠狠拧了一把我的手背。 这回秋彤是真的用力了,我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接着,秋彤的手就缩了回去,我继续吸气咧嘴。 金景泽正好回过头,看到我这副表情,说:“哈,亦克,你在干吗呢?怎么了?” 我说:“我……很快就要见到你的董事长姑姑了,我在调试下自己的表情,争取用最佳的表情见你姑姑。” “哈哈。”金景泽大笑起来,“亦克,你这家伙可真幽默。我姑姑很平易近人的,你不要紧张哈。她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们,但一直对你们就颇有好感的,不要搞得这么夸张啊。” 我呵呵笑起来。 金景泽看了一眼秋彤,然后说:“看,秋总就没你这么紧张,刚才还说秋总胆小呢,我看似乎还是要比亦克大哦。” 我又笑,秋彤也笑了下。 似乎,秋彤现在笑得很正常了。 “今天二位的行程是这样安排的。”金景泽说,“到集团之后,我先带你们去见我姑姑,姑姑这几天行程一直很紧张,安排地满满的。上午有好几拨客户要会见,虽然客户多,但她还是特地安排挤出一点时间来见你们,你们可是大老远来的贵客稀客。然后呢,中午我和你们一起在我们集团用中餐,下午我陪你们参观我们集团。” 秋彤点点头:“那中午吃饭,你姑姑和我们一起吗?” 金景泽摇摇头:“虽然我姑姑很想和你们一起吃午饭,可是,时间不允许了。和你们见完面,她接着就又要飞了,要带着助理直接去机场飞德国柏林,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活动。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是这样啊。”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遗憾。 我说:“工作忙,理解的。” “你姑姑好辛苦的。”秋彤说。 “没办法,集团事务繁多啊。很多事情我姑姑都是要亲自出面的,整天满世界到处奔波,我其实很心疼姑姑的,但是没办法,做跨国商业就这样喽。”金景泽说。 “你姑姑身体还好吧?”秋彤说。 “还好,谢谢你的关心!”金景泽笑着说。 “女人做事业不容易,特别能做到这个份上,更不简单啊!”我感慨地说。 “是的,女人做事业很不容易,特别是我姑姑这样的单身女人,更不容易。”金景泽也颇有感慨。 “你姑姑是单身?”秋彤说。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很相似 “是的,我姑姑一直没有成家,一直是单身!”金景泽说,“我姑姑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性,虽然她的外面看起来有些柔弱,但她的内心十分强大,意志十分坚强,她的经历十分坎坷,年轻的时候受过很多磨难,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她能一步步走到现在,打拼下这样一份事业,实在是付出了很多很多。在我眼里,姑姑实在是一个坚强而执着的女人,她是我心目中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哦。”秋彤似乎心里有些震动。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成功的女人。”我喃喃地说,“景泽,我想,从你姑姑身上,你一定学到了很多东西,一定有很多感触。” “是的。”金景泽点点头,“最起码,从姑姑身上,我知道做一个成功的女人要具备怎么样的素质。其实,这些素质对男人也同样适用,都可以借用借鉴。” 我和秋彤点点头。 金景泽沉默片刻,突然说:“秋彤,其实我觉得你和我姑姑在个性素质方面,有些相似之处呢。” 秋彤微微一怔,接着笑起来:“在这方面我怎么能和你姑姑相比呢,我比你姑姑可是差远了。” 金景泽认真地说:“真的,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我是这会儿突然有这感觉的。” 边说金景泽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彤,眼神里似乎隐约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惘然。 金景泽的微妙眼神让我感觉有些奇怪,似乎,他此时在凭着某种直觉在不自觉地拿秋彤和他姑姑做对比。 我不由脱口而出:“景泽,你相信男人的直觉还是相信女人的直觉?” 金景泽回过神,说:“这个我其实觉得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的准确。” “为什么呢?”我说。 “不知道!”金景泽边说边又看着秋彤,接着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秋彤似乎没有觉察金景泽看她的眼神,说:“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一般来说,我觉得女性的直觉是要比男性准确。特别是成功的女性,她们必定会具备敏捷的直觉素质。” 金景泽点点头:“秋总,美丽的秋彤,可爱的秋彤,你的观点和我姑姑的是如此相似。她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秋彤笑了下,我也笑了,金景泽拿秋彤和大名鼎鼎的成功女士董事长姑姑做对比,让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骄傲的感觉。 “我姑姑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金景泽又说。 “谢谢。”秋彤说。 “你姑姑一定才学知识很渊博!”我对金景泽说。 “这倒不错,我姑姑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知识面十分广。”金景泽点点头,“姑姑一直认为,作为一个成功女人,必须要具备相当的才学素质,只有做知识女人,才会魅力长久。” “嗯。”秋彤点点头。 金景泽看看秋彤,接着问她:“秋彤,关于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秋彤想了想,说:“虽然在现实生活中,许多女人不喜欢读书,可是无论有多少理由,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期待精彩美好人生的成功女人,必须要阅读大量的书籍。” “你觉得女人都该读什么样的书呢?”金景泽说。 “呵呵,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每个人喜欢读的书都是不同的,都有自己的爱好。” “那你喜欢读什么书呢?或者说,你最喜欢读的书有哪几本?”金景泽接着问。 “我最喜欢读的书啊。”秋彤想了想,说,“《神雕侠侣》、《围城》、《飘》、《红楼梦》这四本。” 金景泽的眼皮突然跳了下,紧接着说:“你为什么会喜欢读这四本书?” 秋彤说:“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这几本书里,它们会教你如何看一个男人,如何做一个女人。” “啊哈——”金景泽突然怪叫一声,我和秋彤都不由一愣,看着他。 “怎么了,哥们!”我说。 金景泽没有理会我,而是看着秋彤,眼里发出快活而奇异的目光:“秋彤,可爱的美女秋彤。神奇的秋彤美女。你真的是太伟大了。你真的是太神奇了。” “怎么了?”秋彤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金景泽。 “我给你说,我姑姑最喜欢看的书,和你刚才说的是一样一样的,我姑姑虽然是韩国人,但她最喜欢看中国的文学作品,特别喜欢看《神雕侠侣》、《围城》、《《红楼梦》,也很喜欢看飘》。还有,我曾经问过我姑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几本书,你们猜我姑姑怎么回答的?”金景泽的眼神愈发亮了。 “怎么说的?”我和秋彤不由一起问了出来。 “姑姑告诉我说,因为在这几本书里,它们会教你如何看一个男人,如何做一个女人。”金景泽说,“姑姑的回答和秋彤的竟然是一样的哈。啊哈,这简直太神奇了,我简直要怀疑秋彤你是我姑姑的化身了。哈哈,我要是告诉姑姑的话,她一定也会很惊奇,你们竟然有如此惊人相似的爱好和看法以及思维。” 金景泽如此一说,我不由心里也惊异了,我有些不大相信金景泽的话,我觉得他是在说这话和秋彤套近乎,我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人世间有各种巧合,但我不相信会有如此的巧合。 我不信。 即使亲耳听到金景泽这么说我也不信。 秋彤却似乎相信了金景泽的话,似乎她不由自主就信了,脸上带着意外的神情,眼神有些发怔,呆呆地看着金景泽,一会儿笑起来:“呵呵,很荣幸,能和你姑姑有共同的爱好和看法。” “我更荣幸,竟然能遇到和我姑姑有如此相似思维的人。”金景泽的语气有些兴奋起来。 我突然做出一个判断:金景泽这小子在蒙秋彤,在用这些所谓的竟然和相似来和秋彤套近乎,这小子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不定他在打秋彤的主意。 这样一想,我不由警惕起来,对董事长姑姑的侄子不由多了几分防备心理。 不知不觉到了今日传媒的总部。 下了车,我抬头看了看,这个大名鼎鼎的今日集团总部很气派,一座20多层高的大厦,地处首尔的核心商务区。 “欢迎秋总和亦主任光临今日集团。”金景泽笑嘻嘻地说。 “谢谢。”秋彤微笑着,边打量着眼前的景物。 “请——”金景泽做了个手势,在前面带路。 我们进了总部大楼,乘坐电梯直接上去。 “姑姑的办公室在21楼。我们直接去姑姑办公室,她正在等候你们。”电梯里,金景泽说。 “你的呢?”我问道。 “我的在20楼。”金景泽回答。 我点点头,为什么金景泽不和姑姑在同一层楼办公呢? 虽然有点疑问,但我没问出来。 此时,我发现秋彤的神情似乎有点紧张。 我有点奇怪,不就是见个董事长嘛,紧张什么。 这似乎不大像秋彤该表现出来的。 我于是冲秋彤笑了下,用笑容和眼神告诉她无须紧张。 秋彤看我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抿嘴笑了一下。 似乎,她已经不再为我瞒着她李舜被暗杀未遂的事情责怪我了。 看来,既然刚才路上金景泽把该说的都说了,既然李舜没事,她无须再找我质问询问什么了。 不由松了口气。 很快到了21楼,走出电梯,金景泽在前,我们在后,直接去董事长姑姑的办公室。 姑姑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穿深色西装套裙白色衬衣留齐耳短发的妙龄女子,见到我们过来,恭敬地微笑着弯腰示意,礼貌地请我们进去。 显然,这位是董事长姑姑的秘书,早就在此恭候了。 我们进去。 董事长姑姑的办公室好大,装饰很显档次,但看不出奢华的痕迹,房间里摆放着几盆绿色的植物,增加了几分清新的感觉。 在宽带的老板桌后,一位中年女性正坐在那里面带笑容接电话,说的是韩语,我基本听不懂。 无疑,这位就是董事长姑姑了。 仰慕多时的董事长姑姑,俺们来了。 看到我们进来,董事长姑姑对着电话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放下电话,站起来,冲我们走过来。 董事长姑姑穿一身素雅的套裙,身材挺好,没有任何臃肿的迹象,人看起来比宣传画册上还年轻,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金景泽的姑姑,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位50多岁的大妈,这分明就是一个成熟优雅气质高贵的中年美妇啊。特别是她看着我们的笑容,如此平易近人,如此亲切,还没打招呼,仅仅这笑容,就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 这是一位多么充满魅力的女性,一位成功的美丽女性。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我绝不会认为她是一位女强人,感觉更像一位充满母性温柔的阿玛尼。 我和秋彤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向我们走来。 “你们好,欢迎你们的到来。”姑姑一开口,我就又吃了一惊,她竟然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丝毫听不出老外说汉语的味道。 姑姑边说边向我们伸出右手。 我毫不犹豫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董事长姑姑,您好。” 姑姑微笑着看着我,眼神是那么温暖亲切:“你就是亦克吧,呵呵,小伙子好帅啊。” “对,是,董事长姑姑好眼力,我就是亦克。”我忙说。 然后,姑姑又冲站在我身边正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的秋彤伸出手:“秋彤,你好。” 秋彤回过神,忙握住姑姑的手,声音有些迟钝:“姑姑,您好。” 我叫她董事长姑姑,秋彤直接叫她姑姑,我心里不由有点意外。 看看金景泽和董事长姑姑,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到秋彤会如此下称呼,接着都笑起来,董事长姑姑笑得似乎很开心,端详着秋彤说:“秋彤,你真美,比照片上还起来还美,真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孩。” 董事长姑姑夸赞秋彤说她美,而没有说漂亮,我注意到了。 第一千三百章 姑姑老喽 秋彤笑了下,喃喃地说:“谢谢姑姑的夸奖,其实姑姑更美,姑姑才是真正美丽的女人。” “呵呵,姑姑老喽,看到如此清纯青春美丽的你,姑姑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代。”董事长姑姑笑着,眼神一直看着秋彤。 似乎,董事长姑姑对秋彤叫她姑姑很开心很乐意接受,自己接着秋彤的称呼就开始自称姑姑了。 看看身边正咧嘴笑的金景泽,我心里不由又开始嘀咕起来。 董事长姑姑请我们入座,我和秋彤坐在一张常沙发上,她坐在我们对过,金景泽坐在我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 “喝点什么?”董事长姑姑问我们。 “随便,什么都行。”我说。 “要不,喝咖啡吧?”金景泽说。 “好——”我点点头,秋彤也点点头。 很快美女秘书进来,给大家每人端上一杯咖啡。 这期间,董事长姑姑一直轮番打量着我和秋彤,目光依旧是那么温和亲切。 虽然是轮番打量,但我明显感觉出她看秋彤的时候多。 秋彤坐在那里,也不停地看着董事长姑姑,眼神很专注。 “上次在海州开中韩文化交流会的时候,我因故没能去参加,景泽代表我去参加的,听他回来说了在海州的情况,非常感谢你们二位在海州对景泽一行的盛情周到接待和招待。”董事长姑姑说。 “姑姑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能有机会为金景泽总裁一行服务,我们感到十分荣幸,能借着那次文化交流会的机会认识金总裁,我们十分高兴。”秋彤微笑着说,看着董事长姑姑。 “大家认识都是缘分。”董事长姑姑同样微笑着看着秋彤,慢声细语地说,“景泽回来和我说了,说你们二位都是年轻有为的好青年,秋彤在海州传媒集团任副总裁,亦克任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主任,还兼着发行公司老总,不简单啊。” “谢谢姑姑的夸奖。”秋彤谦虚地说,“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我们都要想姑姑和金总裁学习。这次见到姑姑,很高兴,很开心,希望能得到姑姑的一些指点和教诲。” “指点和教诲就不敢当了,大家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姑姑笑着说。 这话还挺中听。 “你们这次是来韩国旅游的吧?”姑姑说。 “是的。”我点点头。 “听景泽说和你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同事和秋彤的女儿,怎么没一起来呢?”姑姑说。 我当然不能说元朵对见她没兴趣,说:“旅行团今天安排自由购物,我们需要买些东西带回去送亲戚和朋友,我们的那位同事去买东西了,秋总的女儿丫丫也一起去玩了。” 姑姑点点头,接着又看着秋彤:“秋彤,你有女儿啊,看不出,孩子多大了啊?” “7岁了。”秋彤说。 “哦,呵呵,看不出,你这么年轻,孩子这么大了。”姑姑笑起来。 大家都笑了,然后姑姑又问:“孩子的爸爸做什么事情呢?” 姑姑看起来颇像中国的妈妈们,见面都喜欢问家常。 秋彤一时有些难以回答了,神色略微有些迟疑。 我立刻回答:“丫丫的爸爸是做贸易的,自己创办了一个公司,主要从事国际贸易流通业务。” 秋彤抿了抿嘴,低下头。 姑姑点点头:“那真不错。” 秋彤没有做声。 “董事长姑姑,你的汉语说得真好,真标准,比景泽总裁要标准多了。”我说。 “是吗?”姑姑笑起来,金景泽也笑了起来。 “你的汉话为什么这么好呢?”我说。 “中韩两国一衣带水,彼此是邻居,既然是邻居,就要常走动,既然要常走动,就要熟悉彼此的语言啊。”姑姑回答地很合情合理。 但我似乎有些不大满意,觉得这答案太笼统。 姑姑接着又看着秋彤:“秋彤,听景泽说你的韩语说的挺好的,还听说你是朝鲜族人?” “是的。”秋彤说,“我从小是在丹城长大的,那里和朝鲜只隔了一条鸭绿江,那里的鲜族人很多。” 听了秋彤这话,姑姑的眼皮突然一跳。 秋彤目不转睛地看着董事长姑姑。 “丹城……鸭绿江……”姑姑喃喃说了一句,眼神突然有些不易觉察的黯淡,似乎秋彤的话勾起了她的什么回忆。 姑姑突然不说话了,眼神微微有些发怔。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姑姑去过丹城和鸭绿江吗?”一会儿,秋彤说。 姑姑回过神,看着秋彤,努力笑了下:“是的,去过……去过……” 姑姑的声音似乎有些游离不定,说完,又垂下眼皮。 姑姑说去过丹城和鸭绿江,却没有说什么时候去过,也没说去过几次呆过多久。 姑姑的轻微神情变化让我心里有些奇怪,看看秋彤,她脸上也带着几分困惑。 而坐在一边的金景泽则神情淡定。 随即,姑姑就恢复了常态,说:“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很久以前,我去过丹城,去过鸭绿江,呵呵,不说这个了。” 既然姑姑说不说这个了,我也不能硬是追问。 当然,我对这个也没有多大兴趣,似乎问这个没什么价值和意义。 不单对我,似乎对秋彤也是如此,去过没去过丹城鸭绿江能意味着什么呢?无所谓啊。 这时,金景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我想到今天这位董事长姑姑还要去机场飞德国,是不是她该出发了呢? 想到这次见面如此短暂,心里突然有些遗憾。 金景泽的动作也没有逃过秋彤的眼睛,她抿了抿嘴唇。 董事长姑姑抬头看了看金景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说:“不急,时间还宽裕,我和秋彤亦克再聊会儿,没关系的。” 金景泽笑了下,点点头。 美女秘书这时走了进来,附在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董事长姑姑点点头,然后对秘书说:“这样吧,待会儿要和李总监的谈话今天先不进行了,我现在有重要客人要接待,这事推迟到我从欧洲回来再说。” 秘书答应着出去了。 看来,我们的造访时间事先秘书都是有安排的,我们似乎快要超过既定的时间了。 而显然,因为我们的造访,董事长姑姑临时改变了工作计划,待会儿要和什么李总监的谈话取消了。 秋彤神色有些不安,说:“姑姑,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造访打乱了你的工作安排,要不,我们……” 董事长姑姑摆了下手,笑着说:“不要这么说,秋彤,你们来一次不容易,见到你们,我格外高兴,工作的事,不会耽误的,机会难得,我们多聊会儿。” “可是——”秋彤还是显得有些不安。 “可是什么呢?难道你不喜欢和姑姑聊天吗?”董事长姑姑笑着说。 秋彤笑起来,点点头:“当然愿意。” “那就没问题喽,我们继续聊。”姑姑说。 秋彤笑了,我也笑了。 金景泽也呵呵笑起来。 既然姑姑说没问题,当然不会有问题的,这是她的地盘,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董事长姑姑喝了一口咖啡,接着看着秋彤,沉吟了一下,说:“秋彤,你今年多大了?” 秋彤接着就告诉了姑姑她的年龄,姑姑听完,眼皮不由又是一跳:“哦……” 秋彤的回答似乎又要让姑姑沉思一下。 这姑姑似乎挺喜欢沉思的。 然后姑姑看着秋彤,又似乎不经意地问道:“秋彤,你的爸爸妈妈都是我们朝鲜族人吗?” 姑姑真喜欢问家常啊,太像中国的妈妈们了,我再次有这感觉。 闻听董事长姑姑问这话,秋彤一怔。 我知道秋彤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接过话头说:“秋总的爸妈都是鲜族人,不然,秋总怎么会是鲜族人呢!这个必须是。” 虽然秋彤不知道自己爸爸妈妈到底是哪个民族的,但我想当然认为秋彤的父母应该是鲜族人,她是在朝鲜那边的鸭绿江边给边民捡到丹城的,出生在朝鲜,朝鲜又是个单一民族国家,她的父母毫无疑问是鲜族人。 我的回答让姑姑和金景泽都笑起来,姑姑点点头:“呵呵,亦克说的对,是的,秋彤,我们都是一个民族的同胞啊。” 董事长姑姑很认同我的回答。 “是的,我们是同胞!”秋彤似乎有些动情,接着又说了一句,“虽然我是中国人,我的祖国在中国,但我们的确是一个民族的同胞。” 姑姑点点头:“你说的对,虽然我们是属于两个国家,但我们却属于统一民族,我们有共同的祖先。” 秋彤微笑了下,看着董事长姑姑说:“姑姑,你看起来好年轻啊,真的好年轻。” “呵呵,只是看起来年轻,但实际上已经不年轻了。”姑姑笑起来,“看到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姑姑着实很羡慕啊。” “姑姑不但人长得年轻,而且能力也十分出众,事业做得这么成功,真的是女性当中的佼佼者。”秋彤说,“刚才来的路上,听金总裁说了姑姑的一些理念,很受教育和启发呢。” 董事长姑姑笑着看了一眼金景泽:“又在外说姑姑什么坏话了?” “嘿嘿,哪里是坏话呢,姑姑,我们是在路上讨论关于成功女性必备素质的话题,我拿你做范例,和秋彤亦克一起讨论呢。”金景泽笑嘻嘻地说。 “呵呵,我这点成功算什么,不值一提。”姑姑说,“我看,要是换了秋彤是我,保证能比我做得更优秀!”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姑姑,你这话我可不敢接受,我的能力哪里能和姑姑比呢。刚才来的路上,我和金总裁讨论了一会儿成功女性必备素质的问题,金总裁谈起了姑姑的一些看法和理念,着实很有收获。” “看得出,你是个很好学的好孩子!”董事长姑姑看秋彤的目光里带着慈祥和喜爱。 一看就知道这种慈祥和喜爱是发自内心的,很真实。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亿万富婆 我此时心里想这位董事长姑姑一定是亿万富婆,不是用人民币也不是用韩元来计算,而是用美元来计算的亿万富婆。 这时,金景泽凑近姑姑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我和秋彤坐在一边,隐约好像听到金景泽似乎是在和姑姑说来的路上秋彤的几点见解和姑姑惊人相似的事情。 等金景泽说完,董事长姑姑的眼神不由一亮,目光落在秋彤身上不动了,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她有些惊讶。 随之,董事长姑姑的又带着几分欣慰和喜悦的神情,看着秋彤的目光里不由又多了几分疼爱和喜爱。 “秋彤,你真的是个聪慧的好孩子,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董事长姑姑说。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谢谢姑姑夸奖。” 然后,董事长姑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边的柜子边,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礼盒,走回来,接着把礼盒递向秋彤。 “这——”秋彤有些不解地站起来,看着董事长姑姑。 “秋彤,生日快乐,祝你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董事长姑姑微笑着。 今天是秋彤的生日。 秋彤顿时脸上充满了感动的神情,双手接过礼盒,向董事长姑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姑姑。” 我这时感到很意外,也很惊奇,她怎么知道今天是秋彤的生日呢? 看了看金景泽,他似乎看出了我和秋彤的困惑,笑着说:“上次我去海州的时候,从我们一次无意的交谈中,我知道了秋总的生日,记住了。昨天回来的飞机上,我告诉了姑姑,姑姑知道今天是秋总的生日,很开心,特地为她准备了小礼物。” 原来如此,我也不由流露出感动的神情。 董事长姑姑开心地看着秋彤:“孩子,打开看看,看看喜欢不?” 秋彤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原来董事长姑姑送给秋彤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十分精致漂亮的丝巾。 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却是董事长姑姑的一份真情。 秋彤带着开心的表情说:“好漂亮的丝巾,好喜欢的。” “喜欢就好,呵呵,这么漂亮的丝巾,也只有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董事长姑姑开心地看着秋彤说。 她的话让我听了也十分开心。 秋彤再次向董事长姑姑和金景泽表示感谢。 董事长姑姑说:“要是我不急着飞德国,一定会给你办一个生日宴会,可惜这次来不及了。” “您太盛情太客气了,这样就已经很感谢了,怎么好意思再耽误您的工作行程呢。”秋彤带着不安的语气说。 “呵呵。”董事长姑姑带着喜爱的目光看着秋彤,继续开心地笑着。 笑着笑着,似乎看到董事长姑姑看秋彤的眼神有些恍惚。 面对董事长姑姑些许恍惚的目光,秋彤微微有些无措的样子。 董事长姑姑突然眉头微微皱了下,接着抿住嘴唇,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还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拉着秋彤的手说:“孩子,我要走了。” 董事长姑姑要去机场了,出发的时间到了。 “您这就要走了。”秋彤说,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不舍和留恋。 “呵呵,是的,我出发的时间到了,我们这次会面的时间太短,还没聊够呢。”董事长姑姑笑着,继续拉着秋彤的手,“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去海州转转,到时候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好啊,欢迎您来。”秋彤笑着说。 然后,大家一起下楼送董事长姑姑上车去机场。 到了楼下门厅前,一辆黑色的大奔正停在那里,车前站着董事长姑姑的美女秘书,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 “景泽,你就不用送我去机场了,留下来好好陪陪秋彤和亦克。”董事长姑姑对金景泽说。 “好的姑姑,你尽管放心好了。”金景泽答应着。 董事长姑姑和我还有秋彤握手,我们祝她一路平安。 然后,董事长姑姑走向车门口,刚要弯腰进车子,突然又站住了,回头看着我们。 我直觉她是在看着秋彤。 秋彤正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孩子,你想说什么吗?”董事长姑姑带着慈祥的目光看着秋彤。 秋彤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微笑了下。 董事长姑姑也微笑了下,然后说:“我走了。” “姑姑——”秋彤突然叫了一声。 “嗯。”董事长姑姑又站住,看着秋彤。 秋彤轻轻咬了咬嘴唇,说:“祝您一切顺利,一路平安。” 董事长姑姑笑起来,然后点点头:“谢谢你,孩子。” 然后,董事长姑姑就进了车子,车子径自离去。 秋彤站在那里,目光入神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车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她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生日礼物。 我站在一边看着秋彤,似乎,我觉得秋彤的眼睛有些潮湿。 还有,似乎,秋彤和这位董事长姑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似乎都很喜欢对方,分手的时候,两人似乎都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觉得怪怪的。 金景泽站在一边笑着说:“秋总啊,看来你和我姑姑真的是很投缘啊,看的出我姑姑很喜欢你的,缘分啊,缘分。” 秋彤回过神,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金景泽,目光还有些发怔,然后笑了下。 我有些读不懂此时秋彤的笑,这笑容看起来很简单,但似乎却又有些莫名的怅惘和失落。 就这样,我和秋彤与董事长姑姑的第一次会面就这样匆匆结束了,秋彤收获了一份珍贵的生日礼物,而我没赶上,一无所获。 但我同样很高兴,为秋彤。 我的高兴来自于秋彤的开心。 同时,我实在觉得董事长姑姑是一位慈爱的长辈,一位卓越的女企业家,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 能认识这样一位优秀的女性,能有机会听到她的一番教诲,我深感荣幸。 虽然董事长姑姑对秋彤的喜爱似乎大于我,但我不吃醋,我依然很开心。 此次董事长姑姑和秋彤的短暂会面,不知会为以后打下什么铺垫。 当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在金景泽的亲自陪同下,参观了今日集团总部,金景泽边陪同我们参观边向我们讲解,很辛苦。 当晚,在我们下榻的酒店,金景泽举办了隆重的酒宴,为秋彤庆祝生日。购物归来的元朵和丫丫都参加了。 本来我想今晚给秋彤过生日的,没想到被金景泽给抢去了这机会。 既然如此,也好,就给金景泽这机会吧。 在酒店的房间里,酒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大蛋糕,上面插着生日蜡烛。 丫丫很兴奋,眼巴巴地看着蛋糕,不住舔手指。 金景泽看着丫丫的样子,不住地笑:“宝贝,别着急,待会等妈妈许完愿吹完蜡烛,你就可以尽情吃了。” 丫丫于是催着秋彤:“妈妈,妈妈,快吹蜡烛,快许愿。” 秋彤呵呵笑着:“丫头,别急啊。” “嘻嘻。”丫丫边笑边眼珠滴溜溜地看着蛋糕。 元朵将丫丫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防止她提前偷袭那蛋糕。 秋彤今晚脖子上系着董事长姑姑送她的那条美丽丝巾,愈发增加了几分迷人的魅力。 大家围坐在餐桌前,我起身关了房间的灯,金景泽点燃了生日蜡烛,然后丫丫带头唱起了生日祝福歌:“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一起拍着手唱着,烛光里的秋彤格外美丽,她两手握在一起,抵住下巴,微微低头,闭上了眼睛。 在生日祝福歌声里,看着此时沉静动人的秋彤,想着她多舛的命运,我的鼻子突然猛地一酸。 秋彤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她在心里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和祈祷。 片刻,她睁开眼,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吹灭了蜡烛。 大家鼓掌,灯光亮起,秋彤脸上露出一阵笑意。 “快——快——妈妈,我要吃蛋糕。”丫丫急不可耐地催促秋彤。 丫丫跟着元朵购物一天,显然是饿了。 秋彤笑着开始切蛋糕,同时服务员开始上酒菜。 分完蛋糕,酒菜也上齐了,丫丫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糕,边说:“真好吃啊,妈妈的生日蛋糕真好吃。” 大家都笑起来。 秋彤这时向金景泽表示谢意,我也说:“景泽啊,其实今晚该我们请客的,这可是在我们住的酒店里,又是秋总的生日。” 金景泽呵呵笑起来:“今晚当然是该我来请客了,一来有姑姑的吩咐,她走之前专门叮嘱我要给秋总举办一个生日宴席;二呢,你们来到韩国,就是我们国家的客人,当然也就是我的客人;三呢,即使在这家酒店,也还是该我请客的,因为这家酒店我们集团是最大的股东。” “原来这家酒店是你们集团的。”我笑起来。 金景泽也笑:“我们集团一直在致力于多元化经营,逐步开始涉足酒店旅游行业。” “多元化经营是传媒业发展壮大的必由之路。”秋彤说了一句。 “对,你说的很对,我姑姑也常这样说!”金景泽说。 似乎,秋彤的这句话又和董事长姑姑有相似点。 然后,金景泽举起酒杯,看着大家:“美丽的秋总老总,祝贺你生日快乐,今晚给你祝贺生日的有我——金景泽,还有我哥们亦克,漂亮的元朵姑娘,可爱的丫丫同学。” 金景泽逐一点名,大家都笑了。 “同时呢,今晚的酒宴,带有三重意思,一是秋总的生日酒宴,也是我给你们接风的欢迎酒宴,但同时,又是送行酒宴,因为明天,你们就要回国了。”金景泽脸上带着抱歉又遗憾的神情,“你们来了这么多天才举办欢迎酒宴,太迟了,抱歉,这刚一见面,你们明天就又要走了,来去匆匆,很遗憾。” 秋彤安慰金景泽说:“以后大家还会有机会见面的,金总的盛情,实在是让人感动。” 金景泽笑了笑:“来,大家干杯,共祝秋总生日快乐,祝秋总永远年轻美丽。” “谢谢大家。” “来,干——”大家一起举杯。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三层意思 接着,金景泽又提议了两杯酒,一杯是欢迎接风,一杯是欢送践行。加上给秋彤祝贺生日,一桌酒席包含了三层意思,够丰富的。 然后,金景泽又单独给大家敬酒,喝酒的程序和方式完全按照中国的传统礼节。 给秋彤敬酒时,金景泽说:“秋总,不但我和你有缘,有缘在海州认识,你和我姑姑更有缘,你们不但在没有见面前就有一些惊人相似的见解和理念,而且,见面后,谈话非常愉快,气氛十分融洽,我感觉地出,姑姑对你是十分喜欢的。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姑对一个晚辈女孩有如此喜爱的神情呢。所以,我说,你和我姑姑真的是有缘分的。可惜我姑姑早就定好了好出国,不然,今晚她是一定会亲自来给你祝贺生日的。” 秋彤微笑着,不由自主摸了摸那条丝巾,说:“十分感谢你,十分感谢你姑姑,你姑姑送我的这条丝巾,真的是十分珍贵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也很感动。此次来韩国旅行,能见到你和你姑姑,能到你们集团参观,十分庆幸,收获也很大,我会永远记得这次韩国之旅。” 秋彤说的言真意切,神情间带着不由自主的感动。 然后金景泽给我敬酒:“哥们,亦克,今晚咱俩要好好喝几杯,不然你回去后会说我不够哥们意思的。” 我哈哈一笑,举起酒杯:“景泽,兄弟,来,我们连干三杯!” “左啊!”进金景泽冒出一句韩语,好像是说很好的意思,然后举起酒杯,“来,兄弟,我们喝——” 我和金景泽连喝了三杯酒。 然后金景泽给元朵敬酒,看着元朵说:“漂亮的小姑娘元朵,今天你去购物开心吗?” 元朵笑嘻嘻地说:“开心啊。” “那你有没有给我买什么礼物呢?”金景泽说。 “这个……”元朵一愣,“木有啊。” “你为什么不给我买一个剃须刀呢。”金景泽一般正经地说着,还做了个刮胡子的手势。 “吖,为什么要给你买剃须刀呢?”元朵一愣,然后说。 “因为我可以每天用来刮胡子,我一直希望我的女朋友能给我送个剃须刀的,可我还没有女朋友。”金景泽说。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元朵这才明白金景泽是在给自己开玩笑。 “没有女朋友,这好说,回头你再去中国,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姑娘。”元朵说。 “好啊,那我先敬你一杯酒表示感谢,不许反悔哦。”金景泽笑嘻嘻地说。 “木问题,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呢?”元朵说。 金景泽看了看秋彤,又看着元朵:“我要找和秋总还有你一样漂亮的。” “嘻嘻,金总好会夸奖人啊。”元朵笑起来。 “小小的美女元朵,你敢不敢和我也连喝三杯酒呢?向我和我的兄弟亦克那样。”金景泽对元朵说。 “好啊,当然可以。”元朵说。 金景泽这小子不知道元朵的酒量,别说三杯,就是10杯元朵也不会醉,根据上次在海州和金景泽接触的了解,他的酒量是远远不如元朵的。 看元朵如此痛快就答应了,金景泽不由微微一愣,接着咧了咧嘴:“那我们就喝吧。” 金景泽和元朵一起喝了三杯酒,元朵喝的十分痛快,一口就干掉,喝完脸不变色心不跳。 金景泽喝完之后,冲元朵竖起大拇指:“元朵,好样的,喝酒够哥们。” 元朵忍不住又笑起来。 “好啦,金叔叔,该和我喝酒了。”丫丫等不及了,举着饮料杯子叫着。 金景泽呵呵笑起来,举起酒杯看着丫丫:“可爱的宝贝,你要和叔叔喝几杯呢?” “三杯!”丫丫利索地说,“我喝三杯饮料,叔叔要喝三杯酒!” “啊——”金景泽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伸手捏捏丫丫的鼻子,“宝贝,这么大的杯子,你喝三杯饮料,这小肚肚怎么装得下呢。” “我的肚肚装得下。”丫丫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秋彤忍不住地笑,对丫丫说:“丫头,叔叔喝的是酒,你喝的是饮料,怎么能喝一样多呢。这样吧,你用饮料敬叔叔一杯酒,然后你喝一大口,叔叔也喝一口,好不好啊?” 丫丫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金景泽:“既然我妈妈发话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吧,来,我敬你,金叔叔。” 我和元朵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笑。 “还是叔叔敬你的好,中国有句俗话,要想好,大敬小。”金景泽然后和丫丫碰了一下杯子。 然后,秋彤回敬了金景泽一杯酒:“金总,感谢此行的热情款待,特别感谢你姑姑对我以及亦克的盛情,欢迎你和你姑姑在方便的时候到中国去。” 金景泽爽快地答应着,举杯和秋彤喝酒。 这时元朵趴在我耳边低声说:“哥,金景泽刚才还真说对了,我今天还真买了两个剃须刀,一个给海枫的,一个给你的。” 闻听元朵这么说,我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看着元朵笑了下。 元朵抿嘴一笑,然后低头吃菜。 这边秋彤和金景泽喝完酒,正在继续交谈。 我看着金景泽,突然唐突地冒出一句:“景泽,你姑姑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呢?” 听到我问这个,秋彤的眼皮一跳,接着紧盯住金景泽。 金景泽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神情不由一愣。 冒出这话,我顿时感到自己有些冒昧和不礼貌,毕竟这是人家个人隐私问题。 我的心里也有些尴尬,但话一出口,无法收回了。 而秋彤似乎此时并没有这些想法,似乎她此时心里的好奇和兴趣压倒了礼貌不礼貌的问题。 金景泽笑了笑:“姑姑的一生,可谓是命运多舛,至于你问的这个问题,呵呵,我也不清楚,来,我们喝酒。” 显然,金景泽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起这个问题问题,委婉地拒绝了。我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既然金景泽如此说,我也就不好再追问了,不然,等于是自找难看。 我于是笑笑:“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个的,太不礼貌了。” 金景泽无声笑了下,没有说话,举起酒杯。 我也举起酒杯。 秋彤带着有些遗憾但又似乎理解的表情,也举起了酒杯。 喝完酒,金景泽似乎有些感慨,看着我们说:“你们说,命运的真相是什么?” 我和秋彤都没有说话,看着金景泽,元朵也没有说话。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漂泊,那么觉悟就在路上,生活的炎凉,就是命运的真相。”金景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浮世变化幻如梦,心不醒时便是坟!” 心不醒时便是坟。我的心一动,不由心里默念了一遍。 秋彤带着沉思的眼神看着金景泽。 “这是我姑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金景泽又不说了一句。 似乎,金景泽这句话是对我刚才问题的委婉回答。 秋彤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神情有些黯淡。 接着,秋彤看着金景泽:“只有一个深刻认识到命运真相的人,才会去勇敢和命运搏弈,而你姑姑,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金景泽点点头:“不错,我姑姑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她相信命运,但她却是一个从不会向命运屈服的人。” “如果她早早向命运屈服,就不会有今天了。”秋彤说。 “是的!”金景泽又点点头。 “有些命运是可以抗争的,而有些命运呢,却是无可奈何的。”秋彤自言自语地说。 金景泽睁大眼睛看着秋彤:“你也说这样的话,我……我姑姑也曾经这么说。” 我不由也睁大眼睛看着秋彤。 秋彤轻轻哦了一声,看着金景泽:“真的?” “当然是真的。”金景泽说,“说你和我姑姑有缘,看来的确是真的。” 秋彤笑了下。 元朵静静地坐在那里带着沉思的表情听我们的讨论,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她也在思考自己的命运。 懵懂中,似乎觉得命运是一柄冰冷的剑,追逐热烈的血腥。它不会伤害冷漠,冷漠也伤害不了它。它的双刃刺穿的一定是热血人的热心肠。 沦陷是命,拯救也是命,这就是命运。 我看着眼前的金景泽秋彤元朵和丫丫,想着他们的生命和生活都有着各自认定的选择,而我,也有着自己或许已经注定的命运。 又想到董事长姑姑,她的命运最终又将是如何呢? 生日宴会结束后,略带酒意的金景泽告辞离去,明天他要很忙,不能来亲自送我们了。 我们表示理解,同时对他的盛情接待招待表示真诚的感谢。 临走前,金景泽抱起丫丫亲了亲,然后放下丫丫,对元朵说:“小元朵,小小的元朵,酒量好厉害,我承认喝不过你。” 元朵吃吃地笑着。 “下次我去中国,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次,就不信我喝不过你。”金景泽身体摇晃着,不服气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我说:“景泽,你喝不过元朵是正常的,别说你,就是换了我也未必就能喝过她呢。” “真的?”金景泽正大眼睛看着我和元朵。 元朵冲我笑着说:“哥,你别把我说成酒桶啊。” 我嘿嘿一笑。 “哥?”金景泽看着我:“嘿,元朵叫你哥,你们不是同事吗,她怎么叫你哥呢?” 我正儿八经地说:“这是我们之间的昵称!” “昵称?”金景泽呵呵一笑,看着元朵,狡猾地转了转眼珠,“哎——小元朵,我和亦克是好哥们,你也给我来个昵称行不行?你也叫我哥好不好?” “金大哥!”元朵叫了一声,接着又笑。 “不成,要叫哥才好呢?”金景泽嘿嘿笑着。 “金大哥!”元朵又叫了一声。 “哎,有区别哦。”金景泽不满意地摇摇头。 “哥——”丫丫突然蹦跶着叫了一声。 金景泽一下子咧开了嘴巴。 大家都笑得不行,秋彤抱起丫丫,轻轻拍了下丫丫的屁股:“丫头,不许这么叫,要叫金叔叔。” “嘻嘻,叔叔。”丫丫改了口。 “嘿嘿。”金景泽笑着捏捏丫丫的脸蛋,又不经意地看了元朵和我一眼,然后和我们告别。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不可逆转 送走金景泽,大家各自回房安歇。 明天,我们就要乘机离开韩国回海州了。 回到房间,我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支烟,看了会电视,毫无倦意和困意,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此时我想起了海竹,她现在正带着旅游团在台湾,我爸妈和她父母都在一起。明天,他们也该结束旅游行程回大陆了。不知道她们此行玩的好不好,开心不开心。四位长辈在一起,肯定免不了要谈论我和海竹结婚的事情,这是一定的。 想到还有2个月我和海竹就要走入婚姻的殿堂,我一时不知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命运归宿会终结在我和海竹的婚姻里。 我知道,我和海竹的婚姻已成定局,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而秋彤和李舜的婚姻,同样也不可逆转,我和秋彤都是定了亲的人,我们都会在不久的明天步入各自的婚姻。 在我和海竹之间,我是海竹最爱的人,这一点我很明晰,虽然没有扪心自问过海竹是不是我最爱的女人,但是,我对她却带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而这种情感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究竟是亲情的成分多还是爱情的成分多,我没有多想,其实不是没有多想,而是不敢让自己去想。 同时,我也知道自己对海竹带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种责任,似乎来自于道德和良心的驱使,似乎也来自于秋彤的催化和促动。 而在秋彤和李舜之间,我明确地知道秋彤是不爱李舜的,虽然她出于我理解不了的原因对李舜的生死很关心,甚至做梦都在感应李舜的劫难,但我还是能肯定秋彤是发自内心对李舜没有那种感情。但即使没有感情,她却也要毫无怨言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出于报恩的目的把自己嫁给李舜。 至于李舜,我知道他同样也没有真正爱过秋彤,在付梅出现之前,我似乎感觉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产生过爱情,他对秋彤的呵护和关心更多似乎是因为丫丫,另一方面是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维护他自己的颜面。 付梅的出现,更加验证了我的分析判断,似乎李舜的心里一直就没有真正放下过付梅,即使他曾经对她恨之入骨,但那种恨似乎是出于某种爱,不然他不会亲自来海州把她带走,虽然带走付梅的理由李舜和我说的很冠冕堂皇,但我还是怀疑他有某种无法说出的原因。 而李舜把付梅的带走,似乎也有些颠覆我一直认为李舜对女人从来不会产生感情的判断。 而且,同时,因为付梅的出现,我也感觉到,李舜的心距离秋彤已经越来越远了,他和秋彤走入婚姻,秋彤只能是一个摆设,一个维护家族颜面维护李舜自己颜面的工具。而秋彤似乎就甘心情愿做这样的工具。 我无力去拯救秋彤,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拯救秋彤,能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而她却不愿意去这么做。 性格决定命运,秋彤的命运真的要葬送在她这样的性格里了吗?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感到极大的郁闷,这种郁闷几乎就要让我窒息。 我换上衣服,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出了房间,走到酒店的开放平台,放眼看去,是首尔的璀璨的城市灯火。 同时看到,在平台的一边,站着一个孤单的背影,正默默地站在那里。 这是秋彤的背影,我熟悉这背影。 我缓缓走过去,走到她的身边。 秋彤觉察到了,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休息?” “嗯。”我应了一声。 “你怎么没休息呢?”秋彤说。 “你怎么也没休息?”我反问了一句。 秋彤笑了下:“喝了点酒,大脑有些兴奋,睡不着,就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我说:“我同样也是!” 秋彤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我们一起沉默地看着首尔的夜色。 “那天你为什么要骗我?”一会儿,秋彤说话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国庆前夜李舜被暗杀那事。 “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我说。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你就知道那边出事了,是不是?”秋彤说。 “是的!” “如果金景泽不偶然间提起这事,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的,是不是?”秋彤又说。 “是——”我毫不犹豫地说。 “但我还是知道了!” “那是没有办法的!” “而且我还知道你又对我撒谎了!”秋彤又说。 “同样这也是没办法的!” “你很理直气壮?”秋彤转身看着我。 “不是很理直气壮,但也不是很心虚!”我的口气有些变软。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这几天,我一直很奇怪。”秋彤说。 “奇怪什么?” “奇怪我为什么恰好会在那个时候做那样的噩梦!” “我也很奇怪,那晚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很奇怪。” 秋彤怔怔地转头看着大韩民国秋日的夜空,一会儿说:“或许,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的一切,其实都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脑子里一片混沌,难道,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注定秋彤和李舜要走到一起? 我感觉,或许因为这个梦,秋彤似乎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坚持是无法更改的了,她更加相信命运主宰会自己的一切了。 这样想着,心情愈发惆怅和沉重。 “你相信生命有轮回吗?”秋彤突然问我。 “不知道。” “佛说人的生命是有轮回的。” 我有些发愣,怔怔地看着秋彤。 “我不懂佛学,也不知道生命是否有轮回,但如果生命有轮回,我是否有机会遇到我不知在何处的爸爸妈妈?如果这样可以再见到我的爸爸妈妈,那怕只有一天,甚至只是看上一眼,那我也希望时光真的可以倒流!”秋彤的口气有些怅惘和伤感。 我的心里一阵发酸,说:“如果真的能够这样,我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如果秋彤真的可以遇到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样她的爸爸妈妈看到自己的女儿已长大成人,一定会感到欣慰。可是,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梦幻。 我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 秋彤喃喃自语:“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我祈祷我能够遇到我的爸爸妈妈,就像朋友的表姐遇到奶奶一样,让我可以有机会陪在爸爸妈妈身边,陪他们说说话,或者散散步,那怕是让我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啊。” 在常人看来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在秋彤心里却是无比的奢求,我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转过身,仰面看着夜空,不让秋彤看到我的眼泪。 生命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艰难。 不知为何,迷蒙的泪眼中,我的眼前恍惚闪过董事长姑姑的影子。 第二天,我们启程回国。 在仁川机场候机大厅排队等待安检的时候,丫丫要去卫生间,元朵带着她去了。我和秋彤站在那里闲聊。 正在聊着,秋彤的目光突然怔怔地看着我身后,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 我有些困惑,不由转过头—— 我首先看到的是一身休闲装打扮戴着太阳帽戴着墨镜两手插在裤兜里的管云飞,虽然他戴着墨镜,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接着我看到了同样一身休闲装打扮同样戴着一副墨镜正挽着管云飞胳膊的秦露。 二人一副很亲热的模样,正有说有笑地向附近一家咖啡厅走去,在旁人看来,这无疑就是一对情侣。 他们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目光注意力根本没有往四周看,集中在二人世界里了,自然没有看到我们。 没有想到,管云飞和秦露也一起到韩国旅游来了,国庆放假,管云飞不和谢菲一起,反而带着秦露跑到韩国来逍遥了。 没想到,这二人的胆子真大,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地走在一起。 或许他们是觉得这是在国外,这里不会遇到什么熟人,所以才敢如此大胆。 这年头,出国很容易,即使像管云飞这样的人因私出国,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说不定也有第二个户口,用另一个身份办理的护照随时都可以出国的。 而办理护照,同样很简单,只需要到出入境管理部门提供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复印件即可。 我眼睁睁看着管云飞和秦露亲亲热热地进了咖啡厅,管云飞的一只手还有意无意放肆地摸了下秦露的臀。 我脑子里立刻做出了三个判断:第一,他们今天是要飞回国内的,明天就要上班了,他们的旅行也结束了;第二,他们不是跟团来韩国旅行的,是自己单独来的,自由行;第三,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航班,如果是我们的航班,他们应该到安检通道这里来,不会再去咖啡厅,看来他们的航班还要等些时间,他们的时间很宽裕,提前到了机场,先要喝会儿咖啡。 对于刚才这一幕,我丝毫不感到意外,我早就知道这二位的关系很暧昧。当然,我分析,他们能在一起,很大程度是各取所需,也算是一种交易。 我不感到奇怪,但秋彤却不是如此。 我回头看了下秋彤,她眼里里发出惊疑惊异惊诧的目光,嘴巴半张。 显然,她自己惊呆了,不包括她的小伙伴。 我冲着秋彤嘿嘿一笑:“怎么,很意外?很惊奇?很不可思议?” “额……”秋彤收回看着咖啡厅方向的视线,看着我,“他们,怎么……” “我早就觉察到了,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怎么能这样,管主任,他——”秋彤似乎还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管主任怎么了?管主任也是人啊,也是男人啊,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生理需求,越大的人物越会朝三暮四,越会妻妾成群,大人物找个情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说。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管主任在你眼里的形象很高大,你无法想象是不是?可是秦露和你是熟人,你觉得竟然她就是管主任的情人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可是谢菲师姐如此优雅美丽,管主任在外找情人不合理对谢菲不公平是不是?”我发出一连串的反问。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那么放肆 秋彤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看着我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是我自己苑囿了自己的视野和思维。” 我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和自己不相干的人找情人做情人似乎会觉得离自己太遥远,无所谓,但自己身边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能接受,是不是?” “或许是……”秋彤说。 “特别是管主任谢菲秦露你都认识,特别是管主任是你的上司,你会觉得这更加难以接受。”我说。 秋彤点了点头,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我说:“幸亏他们没有看到我们,不然,大家都会很尴尬,老管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外国也能轻易而居遇到熟人啊,不然他不会那么放肆的。秦露也同样没有想到。” 秋彤说:“是的,幸亏他们没有看到我们,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大家彼此都会多尴尬啊。这世界很大,却又如此之小,我们这么巧竟然就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这会儿他们没看到我们,可是,如果上了飞机,飞机上遇到怎么办呢?” 秋彤突然有些焦虑起来。 我呵呵笑起来:“傻丫头,他们这会儿还能到咖啡厅去,肯定和我们不是一个航班。你没看到他们走过来的方向,他们是从候机厅入口直接进来的,这会儿甚至连登机牌都没换呢。他们一定是要坐下一个航班的,再说了,他们也未必直飞海州,说不定是飞京城。” 听我这么一说,秋彤松了口气,点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应该是这样的,但愿是如此。” “什么应该但愿,肯定是。”我说。 “那好,那就肯定是,但愿肯定是!”秋彤说。 “木有但愿!” “好,木有但愿!但愿木有但愿!”秋彤说。 我呵呵笑起来,秋彤也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你信不?”我问秋彤。 “信,我信,必须要信!”秋彤点点头,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管主任和秦露的事情的。” 我说:“观察、分析、判断出来的。” “你知道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 “那,你那个师姐,谢菲,她知道吗?” 我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你没有告诉她?” “是的,木有!” “谢菲可是你师姐啊,你这样做,感觉对得住师姐吗?”秋彤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老管可是我上司啊,我这样做,又如何对得住上司呢?”我同样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看来,你是为了前途不惜让自己的良心感到不安了。”秋彤说。 “呵呵,那倒也不是。” “我看就是!”秋彤佯作认真的样子说。 “真的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说:“第一,这年头大人物有情人是正常的事情,没有才是反常的,作为主任夫人,谢菲在嫁给老管的时候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应该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第二,目前来看,似乎老管和秦露的关系还没有走到要动摇谢菲地位的地步,也就是说秦露还没有想扶正没有要求老管和谢菲离婚的地步,还没有到他们三者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在这样的时候,我觉得没必要搀和进去,这对我对大家都不好; 第三,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老管在外彩旗飘飘,但只要家中红旗不倒,也算是可以了,只要老管对家庭继续承担责任,只要谢菲不知道,就不会对她构成伤害,没有伤害,就没有不安。” 听我说完,秋彤沉思了片刻,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我说。 “这国庆七天假,管主任找了什么理由不和谢菲一起度过而和秦露跑到韩国来的呢?”秋彤说。 我说:“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是谢菲利用假期回南方老家探亲去了,老管找了个借口没一起去;或许是谢菲外出讲学考察去了,国庆节回不来,老管正好捞着个绝佳的机会;或许是老管对谢菲说学习班要在国庆期间组织出国考察,然后就。总之,有很多或许很多可能,总之,老管和秦露还是一起出来了,在韩国度过了一个销魂的国庆假期。” 秋彤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来,这男人混好了不是好事,男人有权有钱就会变坏,这规律看来是没人可以打破的。” 我嘿嘿一笑:“错,我就能打破!” 秋彤看着我,抿嘴一笑:“能不能打破要看行动,光凭嘴巴上说是不行的。” 一听秋彤说要看行动,我心里突然有些发虚,我此时还没有权也没有钱,却似乎已经开始变坏了,从元朵到芸儿,从芸儿到海竹,从海竹到夏雨,从夏雨到秋彤,从秋彤到不知到底有没有做了的师姐,我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和5个半女人发生了那种关系,那半个是谢菲。 五个半啊,这么多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呢?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呢?虽然我自己心里很明白,但还是装逼般地在心里让自己惊诧疑问了一下。 面对秋彤明亮的眼睛和清澈的目光,我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了。 似乎,在这一点上,秋彤对我缺乏信心啊。 她似乎知道或者觉察我花事不少的。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不由一沉,不由泛起一缕游离不定的阴影。 “怎么?没信心了?”秋彤的目光紧盯住我。 我一咧嘴:“有啊,怎么没有呢!” “怎么听起来好像没底气呢?”秋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怎么没底气呢?你要我怎么说才算是有底气呢?”我提高了几个分贝的声音。 “有理不在声高,有底气也不在于声音大,其实,有时候,声音越大,越显得没底气。”说完,秋彤说。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有些急了,冲秋彤挥舞了一下拳头。 秋彤看我这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文斗不行要武斗?” “怎么?你不服气?”我嘿嘿一笑。 “当然……” “当然什么?”我凑近秋彤,作势要搂抱她。 “当然……服气啦。”秋彤有些紧张,赶紧改口,接着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得意地晃了下脑袋。 这时,元朵带着丫丫回来了,大家开始进安检口。 安检完,我们直奔登机口,快到登机口的时候,元朵眼尖,突然一个愣神,对我和秋彤说:“哥,秋姐,我看到芸儿姐了。” 我心里一怔,顺着元朵的视线方向看去,果然在登机口的椅子上,看到了芸儿,正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 在旁边候机的乘客大多也都在低头玩手机。 这年头,候车候机候船的人,除了小婴儿或者老人,没事都爱玩手机,有的还玩俩手机。 秋彤这时也看到了芸儿。 无疑,芸儿和我们是一个航班,她先于我们安检完来到了登机口。 无疑,芸儿也来了韩国,要和我们一个航班回去。 芸儿来韩国干嘛?她什么时候来的?和谁一起来的?我涌起一连串的疑问。 在前两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之前,我迅速扫视了一下芸儿周围的人,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 此时,芸儿似乎没有发现我们,貌似正在全神贯注地玩手机,不知在玩什么东东。 虽然她此时没有看到我们,但既然要一个航班回去,迟早会发现,与其被她看到,不如主动上前招呼。 我冲秋彤点了点头:“我们过去。” 秋彤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或许她想的和我一样。 我们一起走过去,芸儿旁边的座位都空着,我们直接走到空座位旁,将行李放在座位上。 然后,我走到芸儿身边,低头一看,原来她正在手机上看书,看地还很入神。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喂,小姑娘,站起来!”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秋彤和元朵都忍不住笑起来,丫丫笑得嘎嘎的。 芸儿似乎一惊,抬起头,看到我,又看到我身后的秋彤元朵丫丫,接着站起来,眼里带着似乎有些意外的目光。 此时,我只能说芸儿的目光是似乎有些意外,因为我无法知道她此时心里到底真的意外不意外,甚至,我不知道她是否早就知道我们来了韩国,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去,甚至,她知道我们在韩国的行程。 然后,芸儿就微笑了下。 “芸儿妹妹。”秋彤主动和芸儿打招呼。 “芸儿姐。”元朵也叫了芸儿一声。 “芸儿阿姨。”丫丫也忙叫了一声。 我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芸儿。 刚才我和芸儿开了个玩笑,我们之间很久没有开过玩笑了,今天我是故意的,在异国他乡,我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凝重。 芸儿冲我们笑了下:“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我们是一起报团来韩国旅游的,今天行程结束赶回去:“秋彤笑呵呵地对芸儿说,“芸儿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韩国呢?是来办事的还是旅行的啊?” 芸儿说:“我啊,我是10月2日来的,不是办事,就是旅行,来散心的。” “10月2日,我们也是10月2日来的啊。”元朵说,“哎——芸儿姐,来的时候怎么没遇到你呢?” 芸儿说:“你们是从海州起飞的吧,我是从京城起飞的,看来,我们是殊途同归啊。” 丫丫这时说:“芸儿阿姨,要是早知道你来韩国旅行,和我们一起就好了。” 芸儿笑了,低头看着丫丫,摸了摸丫丫的脸蛋:“乖宝贝,你真的欢迎阿姨和你们一起吗?” “真的呀,真的。”丫丫认真地点点头。 “哎——多可爱的孩子,要是大人能有这想法就好了,可惜,只是孩子的想法。”芸儿说了一句,接着弯腰亲了亲丫丫的脸蛋。 元朵一愣,看了看我和秋彤。 秋彤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被戳痛了 我一咧嘴,说:“你之前没告诉我说你要去韩国旅行啊,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 芸儿抬起头看着我:“怎么?要和我吵架?刚才还能开个玩笑吓唬我,怎么这会儿脸说变就变了?难道是我的话戳痛了什么人的什么心事?” 我忙说:“好了,不吵架,这在国外吵架,让老外看了笑话,咱要维护国人的面子啊。” 芸儿说:“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别惹我啊,惹急我让你下不来台。” 我又是一咧嘴,说:“我没惹你的意思啊,刚才不是还在逗你呢。” 芸儿听了这话,似乎想起刚才我逗她的情景,眼里闪过一丝温情的目光,说:“难得啊,你还能和我开个玩笑,好像很久你没有和我开过玩笑了,我是不是该感到开心和激动感动呢?” 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还有几分委屈,还有几分冲动。 我心里突然有些发酸,以前在明州的时候,我和芸儿经常在一起嬉闹开玩笑,我经常搞一些恶作剧逗她开心,可是,自从我破产流浪到了海州,自从芸儿突然失去了踪影,直到我们再次相见,我们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了嬉闹的心情和气氛,而今天,似乎是我久违的难得的一次和芸儿开玩笑。 这样想来,心里不由更加心酸。 “以前我和小克经常这样的,小克经常会搞出一些洋动静来吓唬我逗我开心的。”芸儿看着秋彤和元朵说。似乎,她想向秋彤和元朵暗示什么。 秋彤和元朵都笑了下,笑得都有些尴尬。 “你们这几天的旅游开心吗?”芸儿又说。 “是的,挺好的。”秋彤说。 “大人说话就是含蓄,不利索。”芸儿说着,低头问丫丫,“丫丫,你们出来玩的开心吗?” “开心,开心啊,好开心的。”丫丫一蹦一蹦地说。 秋彤一时有些尴尬,随即又宽容地笑了笑。 “芸儿阿姨,你自己玩的开心吗?”丫丫又问芸儿。 芸儿说:“阿姨和你一样,玩的好开心好开心呢。对了,宝贝,告诉阿姨,你们都去哪里玩了呢?” 芸儿不相信大人了,知道小孩子会说实话,直接和丫丫聊了。 丫丫接着把我们这几天去玩的地方和芸儿说了一遍,然后问芸儿:“芸儿阿姨,你都去哪里玩了呢?” “我啊……”芸儿笑着,“真巧啊,我也是你们玩的同样的地方,不过没有遇到你们啊。” “吖——真的很巧啊,可是,真可惜啊,没有遇到阿姨。”丫丫欢快地说。 我的心一沉,芸儿似乎是在通过和丫丫的对话向我们暗示什么,似乎她真的是一直就在跟着我们,我们的行踪似乎一直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芸儿为什么要来韩国旅行?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的路线走?她来韩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旅行还是。我的脑子里涌出一阵问号。 看看秋彤,秋彤似乎也听出了芸儿的话外音,神情略微有些不安,轻轻抿了抿嘴唇。 芸儿微微一笑,看着我们:“你们四位一起来韩国旅游,这组合真好。” “好在哪里呢?”秋彤笑着说。 “好在哪里?”芸儿说,“似乎,是好在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呢,却来了。又似乎呢,是不该来的没来,来的也是不该来的。还似乎呢,是不该来的来了,该来的也来了。” 芸儿虽然是笑呵呵地说的,但秋彤元朵显然都听出了这话的意思,脸色都有些难堪起来,秋彤的脸色甚至有些发白。 芸儿这话显然是在向秋彤发起挑衅,我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对芸儿说:“你说的这番话,稀里糊涂,主次不分,顺序颠倒,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小克没听懂啊,秋姐,你听懂了吗?”芸儿笑看秋彤。 秋彤努力让自己笑了下,点点头:“我听懂了。” 芸儿看着我说:“小克,看,秋姐显然比你聪明,她听懂了呢!” 秋彤紧紧抿了下最初,眼神黯淡下去。 我看着芸儿:“芸儿,是不是你觉得这里就你最聪明?你非要在这里惹事不行?” 芸儿说:“我没那意思啊,我在和秋姐聊天呢,你一个大男人搀和什么?你问问秋姐,我惹事了吗?秋姐,你说,我惹事了吗?” 芸儿继续用含而不露的挑衅目光看着秋彤。 显然,芸儿对我和秋彤一起到韩国旅游是很不满的,虽然有元朵和丫丫作伴也不行,似乎她这火气积压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了。 秋彤继续脸上带着笑:“芸儿妹妹,在这里遇到你,我很高兴,大家都很高兴,但我也有遗憾,要是早知道你来韩国,要是你愿意,大家一起结伴来旅行会更热闹,要是在韩国的行程中遇到你,大家一定会更高兴,只是,很可惜,行程结束了才在这里遇到。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该来的和不该的话,我想我应该是听懂了,我想我应该理解你的心情。” 芸儿笑了:“看,还是秋姐善解人意,还是秋姐会说话,小克,跟着秋姐做下属,我看你还要跟她多学学。别整天就像吃了炸药,没事就找我事。” 我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芸儿看着秋彤又说:“秋姐,你这条丝巾真漂亮,是在哪儿买的啊?” 或许芸儿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些过分了,或许秋彤的回答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了,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芸儿这时显然是注意到了秋彤脖子里系的那条丝巾,那是董事长姑姑送秋彤的生日礼物。 秋彤有些犹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丫丫在一边一蹦一跳地说:“阿姨,我妈妈的漂亮丝巾不是自己买的,是有人送的哦。” 芸儿闻听,眼皮突地一跳。 芸儿接着低头看着丫丫,笑呵呵地说:“宝贝儿,你妈妈的漂亮丝巾是谁送的呢?” “这个……”丫丫虽然知道丝巾不是秋彤买的,但却一时说不出送丝巾的人是谁,毕竟她没有跟着我和秋彤见董事长姑姑,脑子里没有具体的概念,看看秋彤,又看看我,似乎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答案。 接着,丫丫摇了摇头。 丫丫这一停顿一摇头,加上不住看我和秋彤,芸儿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发冷,看了我和秋彤一眼。 元朵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似乎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芸儿金景泽以及他姑姑的事情。 我一时也有些犹豫,琢磨着该如何告诉芸儿金景泽和董事长姑姑的事情。 似乎,秋彤也在犹豫这事,也一时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刚要说话,工作人员开始招呼大家登机了。 于是大家有序地开始登机,我也没有说什么。 穿过走道登机的时候,芸儿走在我身边,脸色继续发冷,似乎,我还听到她冷笑了一声。 我于是忙短促地说:“秋彤的丝巾不是我送的!” “不打自招,此地无银!”芸儿冷冷地说了一句。 “真的不是我送的,是——”我又有些支支吾吾。 “那是谁送的呢?”芸儿说。 “是韩国一个朋友的姑姑送的。”我说。 “韩国一个朋友,还姑姑,你可真会想象,你哪里来的韩国朋友?她哪里来的韩国朋友?为了掩盖事实,还把人家的姑姑搬出来了,你编故事的能耐不小啊。”芸儿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是真的,真的。”我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看你就不必如此遮掩了,我看你心虚地很。”芸儿说,“不要以为我在吃醋,不过,我心里是酸溜溜的,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没给我买过这么漂亮的丝巾。但我不会是海竹那样的醋坛子,我不会吃醋到那个份上。看来,小克,你对秋彤……” “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早就看出你和她有猫腻,你死活不承认,哼,你挺悠哉啊,脚踩多只船,就不怕船多了把你晃到水里去。还有,你竟然和她搞猫腻,招惹她,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招惹自己老大的女人,你这是不仁不义,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呢,连自己老大的女人都不放过,这好像有损你的人格和形象吧,亦老大。”芸儿的口气既带着警告又带着讥讽。 “你不要乱说。”我的心里此时真的有些发虚了,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我乱说?哼……”芸儿又是一声冷笑,“我乱说不乱说,你心里最明白,不要以为我是瞎子,不要以为周围的人都看不见,我告诉你,你和她腻腻歪歪,早晚会被李舜知道,一旦李舜知道了你和她的勾当,按照李舜的性格脾气,你以为李舜能放过你?即使你再给他出力,即使他再把你当做心腹,他也不会容许你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死,你就作死吧。” 芸儿的话不由让我胆寒,虽然这丝巾的确不是我给秋彤买的,但芸儿说的这番话却让我感到十分不安,因为我自己明白我和秋彤到底是什么关系。 或许芸儿是根据这丝巾或者平时的猜疑做出的揣测,她并没有我和秋彤发生关系的实证,但她到底还是怀疑了,她的怀疑,和海竹的还不同,本质上相同,但形式似乎有些差别。 “看不出她胆子还不小,看不出她胃口还挺好,挺识货。”芸儿又嘟哝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进了机舱,大家各就各位,我还是和元朵坐在一起,秋彤和丫丫还是坐在我们前排,元朵靠窗坐,我坐在元朵旁边,靠走道的那个座位空了。芸儿的座位在前面几排。 本次航班乘客不满员,我旁边的座位没人坐。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甩脸色 一会儿,芸儿从前面站起来,往后看了看,接着就径自往后走,直接走到我旁边的座位边,然后坐下。 “这里既然没有人,那我就坐这里,大家没有意见吧。”芸儿看着我和元朵说,接着又看了看前排的秋彤。 秋彤回过头笑笑:“好啊,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热闹。” “嘻嘻,芸儿阿姨,欢迎你坐这里。”丫丫从前面冒出脑袋。 元朵也笑了下:“芸儿姐,你坐这里吧。” 我没有说话。 “怎么,小克,大家都欢迎,就你有意见?”芸儿看着我边说边扣上安全带。 “你想坐哪里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那你耷拉个脸干嘛?摔脸色给谁看呢?”芸儿不悦地说。 我看着芸儿:“既然你已经坐这里了,何必非要再嘟哝那些没用的呢?你再唠叨,我找乘务员举报,举报你不按登机牌位置坐,把你赶走!你信不信我这就找乘务员?” 芸儿一瞪眼,接着说:“好吧,我不说话了,算你行,可以了吧?哼,就知道威胁人吓唬人。” 看芸儿的样子,我有些想笑,强行忍住。 一会儿,飞机开始滑行,很快升入高空,开始平飞。 机舱里静悄悄的,我坐在芸儿和元朵之间,感到有些不自在。 一会儿,芸儿伸手拍拍前排的秋彤:“嗨——秋姐!” 秋彤回过头看着芸儿,笑笑:“呵呵,我在。” “秋姐啊,你这丝巾我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芸儿又开始纠结那丝巾了。 “是吗?呵呵。”秋彤笑了下,伸手摸了下丝巾,低头看了看。 “这丝巾是在哪里买的啊,我也想买一条呢。”芸儿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人家送我的。”秋彤说。 “送你丝巾的人是谁啊,能不能问问在哪里买的呢?或者,让他也送我一条好不好?”芸儿说着,边用脚狠狠踩了下我的脚。 我一咧嘴,没出声。 秋彤面有难色,说:“这丝巾我一个韩国朋友的姑姑送我的,算是长辈送给晚辈的生日礼物,至于在哪里买的,我还真没问,至于你也想让她给你送一条,这个似乎有些难度,因为她现在不在韩国,到国外出差去了。” “是这样啊,真的是这样啊,听起来似乎很合理哦。”芸儿笑着,又踩了下我的脚面。 “这不是合理不合理的事,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秋彤似乎听出了芸儿的话外音,及时纠正,接着抿了抿嘴唇,“芸儿,如果你实在真的很喜欢这丝巾,那我送给你好了。” 说完,秋彤的脸色有些发白。 似乎,做出这个决定,秋彤下了很大的决心,虽然这丝巾不值多少钱,但她很不舍得,似乎这丝巾在她眼里十分珍贵,但芸儿如此纠缠这事,穷追不舍,她实在被逼没有办法了,为了不让芸儿因为这条丝巾闹事,也只有如此了。 “真的啊!”芸儿似乎有些意外。 “不行!”我果断地说话了,边说边用脚踢了下芸儿的脚:“这条丝巾是秋总的生日礼物,是一位长辈送的,芸儿你凭什么要人家的生日礼物,这不是夺人所爱吗?你怎么好意思呢?还有,秋总,你轻易就把那姑姑送你的生日礼物送人,这不是对姑姑的不尊敬不尊重吗?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都绝对不可以!” 听我这么一说,芸儿有些不高兴了,瞪了我一眼:“小克,这关你什么事,我和秋姐的事情,与你何干?” “你做的对我不管,胡搅蛮缠就是不行!”我说。 “我哪里胡搅蛮缠了?”芸儿气恼地说。 “哪里胡搅蛮缠你知道,你再继续胡闹,我这就叫乘务员把你赶回去!”我又拿出了杀手锏。 “你——”芸儿瞪眼看着我,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接着对秋彤说,“是啊,秋姐,小克说的对,朋友之间怎么能夺人所爱呢,特别这丝巾还是你的生日礼物,我虽然很喜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要的,感谢秋姐的真诚和大方,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丝巾还是你留着吧。” 秋彤松了口气,笑了笑:“芸儿妹妹,改天我一定买一条漂亮的丝巾送给你。” “别了,秋姐,你这样一说,小克听了说不定又要生气,好像我在勒索他上司似的,你看他刚才吹胡子瞪眼的那副模样。”芸儿半真半假地说。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我也跟着笑。 我实在不想把关系搞僵,所以跟着笑,虽然我心里笑不起来。 芸儿边说却又边伸手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比较用力。 我呲牙咧嘴,却愣是没敢叫出声。 女人啊,就是这本事,就是喜欢拧人家的胳膊腿,好像知道这里肉多不怕疼似的。 曾经以前,在明州的时候,在我没有破产的时候,我和芸儿嬉闹,芸儿也经常会拧我胳膊腿,只不过那时候都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根本就不疼,可是,这回,我真觉得疼了,她真的用力了。 我知道,此时,她心里一定是真的很气恼,她一定不会相信我和秋彤所言那条丝巾是什么姑姑送的生日礼物,一定认定是我给秋彤买的。 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会这么想,凭我对她性格的了解,可是,我却无法对她解释了,这种事,越解释越糟糕,越解释她越会认为你是因为心虚才这样,越会坚持自己的判断。如此,不说也罢,由她去吧。 才安静了一会儿,芸儿又开始说话了,拍拍秋彤的肩膀,看着秋彤和元朵说:“秋姐,元朵,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哈。” “嗯。”秋彤微笑着点点头。 元朵也看着芸儿。 “你们说,在我和海竹之间,到底谁会和小克走在一起呢?”芸儿说。 我一愣,没想到芸儿会问这个问题。 秋彤和元朵也一愣,似乎芸儿的这个问题也出乎她们的意料。 “目前来说,似乎,也只有我和海竹在竞争这个位置了,是不是呢?其他的女人,似乎都要靠边站的,是不是呢?”芸儿又说。 秋彤的神色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下,说:“海竹……不是已经和亦克定亲了吗?” 元朵也说:“是啊,已经定亲了,芸儿姐,你知道的啊。” “定亲算是什么呢?能代表什么呢?有法律效力吗?再说了,别说定亲了,就算是结婚了,那又能代表什么,不就是一张纸吗?”芸儿不屑地说。 “这——”秋彤有些不安地看看芸儿,又看看我。 元朵也带着不安的神色看着我和芸儿。 “你们一定认为最终能和小克走在一起的是海竹而不是我,是吗?”芸儿微笑着说。 秋彤和元朵的神色愈发不安,还有几分尴尬。 “那么,秋姐,元朵,我问你们,在我和海竹之间,你们支持谁和小克在一起呢?”芸儿又问。 “芸儿姐,这个……”元朵说不出来。 “芸儿,你和海竹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成很好的妹妹看,我希望你们都能生活地开心幸福。”秋彤说。 “到底是秋姐会说话,回答地滴水不漏。”芸儿笑着说,口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秋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曾经,在你和小克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很真诚地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和睦和谐,可是,现在——” “现在又怎么了?现在我主动离开了小克,那么,小克就必须要和海竹在一起吗?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离开小克的吗?你知道海竹和海枫在我和小克的关系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吗?”芸儿说。 “这——”秋彤说不出话来了。 “芸儿,你不要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想乱猜测别人,你以为别人都在陷害你,都在伤害你,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不要总是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说,“我告诉你,不管是海枫还是海竹,包括周围的这些人,大家没有人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大家都是把你当朋友的。” 芸儿呵呵笑了:“看,小克急了,为什么会急呢?恐怕是被我戳到痛处了吧?到底有没有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年头,知人面不知啊。秋姐,你说是不是?” 芸儿这话的本意似乎在指向海竹海枫,但在秋彤听来,似乎也有些心虚,她的脸色不由又有些发白起来,怔怔地看着芸儿。 芸儿继续面带微笑:“秋姐,你可能还不了解我芸儿做事的风格,我这个人啊,只要是想得到的,就必须要得到,包括我的男人。小克是我的,是我的初恋,是我的男人,谁也别想和我争,谁也争不去,谁和我争属于我的男人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谁就不会有好下场。别看有些人现在自以为得到了,自以为是在那里,哼,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在最后。” 芸儿温和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杀气。 秋彤和元朵都无语了,都带着惶然的目光看着芸儿。 芸儿继续说:“我知道小克和海竹已经定亲了,年底就要结婚了,定亲怎么样?结婚又怎么样?你们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们以为我会因为这个而放弃吗? 呵呵,如果你们这样想,那也太小看我芸儿了。海竹算什么?她不过就是现在有点钱了,这钱没有小克的指导帮助她也赚不了,除了有点钱,她还能有什么?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钱,我不必她钱少。 她能给小克的,我都能给,她不能给小克的,我也能给,她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能给小克什么呢?能帮助到小克什么呢?我看,除了整天在醋坛子里泡着,她什么都给不了小克。 因为一点挫折就溜之大吉跑到千里之外,这样的女人能同甘共苦吗?能做患难夫妻吗?患难见真情,怎么样,你们大家都看见了,跑的最快的是谁?留下来在海州陪伴小克的又是谁?” 芸儿的一番话听得秋彤和元朵有些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甩脸色 半晌,秋彤缓过神来,对芸儿说:“芸儿妹妹,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海竹离开海州,其实也是想为亦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少操心少担心。” “哈哈……”芸儿笑起来,“秋姐,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真会替海竹开脱,只是你这番开脱如果被海竹听到,她未必领你这个人情哦,我看你做人实在是很圆滑,谁都不得罪。” 海竹的话呛地秋彤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笑着,她在努力忍让着芸儿的无礼和粗暴。 我这时忍不住了,对芸儿说:“你给我住嘴,闭上你这两片子!” “我不闭上又怎么样?除了通知乘务员把我赶走,你还有什么本事?”芸儿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我。 “你——”我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啊,此时此刻此地,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对芸儿呢? 我的脸色很难看起来。 芸儿看了看我,知道我心里很生气在发怒,知趣地自动不说话了。 似乎,她也不想过度惹怒我。 秋彤这时说:“芸儿妹妹,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生你气的,我都会像以前那样把你当好妹妹来看,当做很好的朋友来对待。你是你我的好妹妹,海竹同样也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海竹也是。 对于你和海竹之间的事情,我想,大家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如果大家能多交流多沟通多互相理解宽容,误会一定会消除的,你和海竹,也一定能做好朋友的。说真的,我真的希望看到你们都幸福快乐,希望大家都能有美好的明天。” 秋彤的话很诚恳,情真意切。 我听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还有几分感慨。 芸儿听秋彤说完,似乎微微神情有些尴尬,说:“秋姐,我这个人说话太直,不会拐弯,如果刚才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多担待。小妹给你在这里道个歉了。” “呵呵。道歉那可不必,芸儿,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和看法,都可以直接当面说的,大家既然是朋友,就要敞开心扉交流,这样才不会有什么芥蒂。”秋彤笑着说。 芸儿也笑了下,点点头:“秋姐说的极是。” 芸儿接着偷看了我一眼,私下又用脚踢了我一下,我正坐在那里生闷气,没有理会芸儿。 然后秋彤回过身去,元朵也看着机窗外,大家一时都安静下来。 芸儿又用脚碰我,我没有反应。 芸儿的右手轻轻碰我放在座位边上的左手,我倏地收回去,抱起双臂,脑袋往座椅上一靠,闭上眼睛,假寐。 一会儿,感觉左边耳畔有些痒痒的,还有热气在涌动,接着听到芸儿在我耳边低语:“你这头倔驴。” 我睁开眼睛,芸儿正侧面看着我,嘴巴贴在我的耳边。 看到我睁开眼,芸儿突然微笑了下,笑得很温柔很多情。 此刻芸儿的神情,仿佛让我感觉到了从前,感觉到了我和她的初恋时光里。 想起过去,想起过去的那些美好时光,想起过去的那些海誓山盟和花前月下。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酸楚,鼻子有些发酸。 我不敢再看芸儿,又闭上了眼睛。 “倔驴。”芸儿又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接着柔软的嘴唇轻轻吻了我的耳垂一下。 我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大脑一阵眩晕,眼睛突然有些潮湿。 芸儿又轻轻吻了我的耳垂一下。 我的心里一阵颤栗,突然有想流泪的感觉。 我紧闭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然后,芸儿就没有动静了。 静止了一会儿,等自己心里平静下来,我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到芸儿正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淡然,似乎她睡着了。 我静静地看着芸儿。 倏地,我看到有泪珠从芸儿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到她白皙的脖颈。 我的心再次颤栗,我的鼻子再次有些发酸。 我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回到一个黑暗的世界。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初恋更是难以从心里真正抹去。可是,不管是与非对与错,我都必须要面对现实,过去的已经过去,时光真的不能倒流,过去的只能成为过去,或许,要成为永远的过去。 过去,在过去里过去。 本隐隐预感这次韩国之旅会不同寻常,但似乎一切都很平淡,我们平安顺利地回来了,没有遇到什么可以大悲大喜的事情。 看来,我的预感也不是每次都灵验的。 其实,我并不是希望每次外出都要出事,我当然希望一切顺利,但之前的几次空间转移,总要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的思维似乎已经习惯了出事,出事是正常的,不出事反而是不正常的。 此次的韩国之旅略微显得有些平淡,除了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芸儿惹起了一番口角。 但,我不知道,这平淡中是否在孕育着以后的惊天动地和惊涛骇浪。 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无数的事情,还有无数未知的事情等待发生,我不知道很正常,我不知道的太多了。 那天从韩国抵达海州机场之后,秋彤没有和我一起走,而是带着元朵和丫丫单独先走了。她这样做,似乎是因为芸儿在场,她不想让芸儿再多说什么,她似乎不单对海竹,对芸儿也带着几分唯诺和小心。 而芸儿,则显得没事人似的,热情和秋彤元朵她们告别,然后等她们走后,也没有和我一起走,甚至都没有再搭理我,径自打车走了。似乎,一抵达海州,芸儿就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我和她在一起。 她们都走了,剩下孤单的我独自在机场出口徘徊。 然后,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来的当晚,我和方爱国他们会合在一起,听取这几天的情况汇报。 自从方爱国那天跟踪伍德被发现后,他就不大出动了,主要的监视工作由杜建国杨新华周大军他们三人承担,方爱国更多是坚守在宿舍,一方面随时和他们三人保持联系,一方面随时和大本营联络。 据方爱国说,国庆这几天,伍德本人一直就留在海州,每天除了在咖啡厅茶馆夜总会出没,就是在郊区的别墅周围散步,显得很悠闲。 “他的手下人都有哪些动向?”我问方爱国。 “似乎,伍德给他们放假了。这些天除了皇者一直形影不离跟着伍德,保镖阿来芸儿都没有露面。”方爱国说。 “哦,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我说。 虽然我知道了芸儿的动向,但我没有说。 “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阿来和保镖都南下了,阿来去了滇西,保镖去了明州,至于芸儿的去向,没有调查到。” “阿来去了滇西?”我说。 “是的。”方爱国说,“他直接飞到了昆城。” “到滇西昆城之后呢?”我说。 “我们得知他要飞昆城之后,随即报告了大本营,然后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得到大本营关于阿来去向的通报,不知道昆城站的人有没有发现阿来的踪迹,也不知道阿来到了昆城之后去了哪里。”方爱国说。 “大本营没有通报,你也没问?”我说。 “是的,一般来说,大本营不主动通报的事情,是不可以去问的,这是规矩!”方爱国说。 我沉思了一下:“那个保镖去了明州,然后呢?” “我们先给大本营汇报了,然后大本营通知了明州小组,让我们横向和明州小组保持联系。”方爱国说。 “明州那边什么消息?”我说。 “一直没有传过来任何消息。”方爱国说。 我想了下,林雅如带团今天也该回到明州了,不但她该回到明州,海竹也应该是回来了。 国庆期间,阿来和保镖突然南下,当然不是游山玩水的,一定是伍德特意派出去的,带着各自的任务。 阿来到了滇西,下一步的目的地极有可能是金三角,他会越境进入缅国进入金三角的,那么,在李舜被暗杀未遂事件刚发生不久的时候,伍德派阿来到金三角是何意图?打探虚实?刺探情报?继续实施暗杀李舜的任务?还是联络同党策划更大的阴谋? 保镖到明州目的又是什么?海竹和林雅如都不在明州,这个时候保镖过去是想干什么?趁机搞破坏?和海竹那边的内鬼联系?还是。 我一时猜不透伍德派出阿来和保镖的真正意图。 还有芸儿,芸儿此次到韩国,是独自的私人旅行呢还是带着伍德的安排出去的呢? 我和秋彤去韩国旅行的事情,伍德极有可能会知道,那么,芸儿的此次韩国之旅,说不定就是伍德特意派遣的,目的是监视我和秋彤。本来我还以为芸儿是私自到韩国的,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了。 当然,如果真的是伍德派芸儿到韩国打着旅行的名义跟踪我和秋彤的,那么,伍德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是真的想让芸儿监视我和秋彤呢还是虚晃一招故意迷惑我的呢?或者他是故意用此招来迷惑芸儿的。 还有阿来和保镖,伍德这样安排,是不是会知道我们的人会发觉而故意为之的呢?在阿来和保镖南下的背后,是否还有伍德的什么阴谋?或许是他明知保镖和阿来的南下会被我们的人发觉,但还是这样做,是不是他想借此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用意呢?如果是,那么他的真实用意又是什么? 我苦苦思索着,一时没有头绪。 “阿来和保镖的去向我们基本掌握了,但就是没有发觉那个芸儿去了哪里。”方爱国又说。 我看着方爱国,一时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又有些困惑,如果同样是伍德的安排,阿来和保镖的行踪方爱国他们都能探听到,但芸儿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芸儿的韩国之旅是瞒着伍德的?她不是伍德派出去的?难道她是国庆请假打着回家探亲的名义私下跟踪我去了韩国?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无理粗暴 半晌,秋彤缓过神来,对芸儿说:“芸儿妹妹,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海竹离开海州,其实也是想为亦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少操心少担心。” “哈哈……”芸儿笑起来,“秋姐,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真会替海竹开脱,只是你这番开脱如果被海竹听到,她未必领你这个人情哦,我看你做人实在是很圆滑,谁都不得罪。” 海竹的话呛地秋彤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笑着,她在努力忍让着芸儿的无礼和粗暴。 我这时忍不住了,对芸儿说:“你给我住嘴,闭上你这两片子!” “我不闭上又怎么样?除了通知乘务员把我赶走,你还有什么本事?”芸儿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我。 “你——”我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啊,此时此刻此地,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对芸儿呢? 我的脸色很难看起来。 芸儿看了看我,知道我心里很生气在发怒,知趣地自动不说话了。 似乎,她也不想过度惹怒我。 秋彤这时说:“芸儿妹妹,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生你气的,我都会像以前那样把你当好妹妹来看,当做很好的朋友来对待。你是你我的好妹妹,海竹同样也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海竹也是。 对于你和海竹之间的事情,我想,大家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如果大家能多交流多沟通多互相理解宽容,误会一定会消除的,你和海竹,也一定能做好朋友的。说真的,我真的希望看到你们都幸福快乐,希望大家都能有美好的明天。” 秋彤的话很诚恳,情真意切。 我听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还有几分感慨。 芸儿听秋彤说完,似乎微微神情有些尴尬,说:“秋姐,我这个人说话太直,不会拐弯,如果刚才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多担待。小妹给你在这里道个歉了。” “呵呵。道歉那可不必,芸儿,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和看法,都可以直接当面说的,大家既然是朋友,就要敞开心扉交流,这样才不会有什么芥蒂。”秋彤笑着说。 芸儿也笑了下,点点头:“秋姐说的极是。” 芸儿接着偷看了我一眼,私下又用脚踢了我一下,我正坐在那里生闷气,没有理会芸儿。 然后秋彤回过身去,元朵也看着机窗外,大家一时都安静下来。 芸儿又用脚碰我,我没有反应。 芸儿的右手轻轻碰我放在座位边上的左手,我倏地收回去,抱起双臂,脑袋往座椅上一靠,闭上眼睛,假寐。 一会儿,感觉左边耳畔有些痒痒的,还有热气在涌动,接着听到芸儿在我耳边低语:“你这头倔驴。” 我睁开眼睛,芸儿正侧面看着我,嘴巴贴在我的耳边。 看到我睁开眼,芸儿突然微笑了下,笑得很温柔很多情。 此刻芸儿的神情,仿佛让我感觉到了从前,感觉到了我和她的初恋时光里。 想起过去,想起过去的那些美好时光,想起过去的那些海誓山盟和花前月下。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酸楚,鼻子有些发酸。 我不敢再看芸儿,又闭上了眼睛。 “倔驴。”芸儿又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接着柔软的嘴唇轻轻吻了我的耳垂一下。 我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大脑一阵眩晕,眼睛突然有些潮湿。 芸儿又轻轻吻了我的耳垂一下。 我的心里一阵颤栗,突然有想流泪的感觉。 我紧闭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然后,芸儿就没有动静了。 静止了一会儿,等自己心里平静下来,我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到芸儿正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淡然,似乎她睡着了。 我静静地看着芸儿。 倏地,我看到有泪珠从芸儿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到她白皙的脖颈。 我的心再次颤栗,我的鼻子再次有些发酸。 我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回到一个黑暗的世界。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初恋更是难以从心里真正抹去。可是,不管是与非对与错,我都必须要面对现实,过去的已经过去,时光真的不能倒流,过去的只能成为过去,或许,要成为永远的过去。 过去,在过去里过去。 本隐隐预感这次韩国之旅会不同寻常,但似乎一切都很平淡,我们平安顺利地回来了,没有遇到什么可以大悲大喜的事情。 看来,我的预感也不是每次都灵验的。 其实,我并不是希望每次外出都要出事,我当然希望一切顺利,但之前的几次空间转移,总要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的思维似乎已经习惯了出事,出事是正常的,不出事反而是不正常的。 此次的韩国之旅略微显得有些平淡,除了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芸儿惹起了一番口角。 但,我不知道,这平淡中是否在孕育着以后的惊天动地和惊涛骇浪。 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无数的事情,还有无数未知的事情等待发生,我不知道很正常,我不知道的太多了。 那天从韩国抵达海州机场之后,秋彤没有和我一起走,而是带着元朵和丫丫单独先走了。她这样做,似乎是因为芸儿在场,她不想让芸儿再多说什么,她似乎不单对海竹,对芸儿也带着几分唯诺和小心。 而芸儿,则显得没事人似的,热情和秋彤元朵她们告别,然后等她们走后,也没有和我一起走,甚至都没有再搭理我,径自打车走了。似乎,一抵达海州,芸儿就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我和她在一起。 她们都走了,剩下孤单的我独自在机场出口徘徊。 然后,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来的当晚,我和方爱国他们会合在一起,听取这几天的情况汇报。 自从方爱国那天跟踪伍德被发现后,他就不大出动了,主要的监视工作由杜建国杨新华周大军他们三人承担,方爱国更多是坚守在宿舍,一方面随时和他们三人保持联系,一方面随时和大本营联络。 据方爱国说,国庆这几天,伍德本人一直就留在海州,每天除了在咖啡厅茶馆夜总会出没,就是在郊区的别墅周围散步,显得很悠闲。 “他的手下人都有哪些动向?”我问方爱国。 “似乎,伍德给他们放假了。这些天除了皇者一直形影不离跟着伍德,保镖阿来芸儿都没有露面。”方爱国说。 “哦,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我说。 虽然我知道了芸儿的动向,但我没有说。 “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阿来和保镖都南下了,阿来去了滇西,保镖去了明州,至于芸儿的去向,没有调查到。” “阿来去了滇西?”我说。 “是的。”方爱国说,“他直接飞到了昆城。” “到滇西昆城之后呢?”我说。 “我们得知他要飞昆城之后,随即报告了大本营,然后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得到大本营关于阿来去向的通报,不知道昆城站的人有没有发现阿来的踪迹,也不知道阿来到了昆城之后去了哪里。”方爱国说。 “大本营没有通报,你也没问?”我说。 “是的,一般来说,大本营不主动通报的事情,是不可以去问的,这是规矩!”方爱国说。 我沉思了一下:“那个保镖去了明州,然后呢?” “我们先给大本营汇报了,然后大本营通知了明州小组,让我们横向和明州小组保持联系。”方爱国说。 “明州那边什么消息?”我说。 “一直没有传过来任何消息。”方爱国说。 我想了下,林雅如带团今天也该回到明州了,不但她该回到明州,海竹也应该是回来了。 国庆期间,阿来和保镖突然南下,当然不是游山玩水的,一定是伍德特意派出去的,带着各自的任务。 阿来到了滇西,下一步的目的地极有可能是金三角,他会越境进入缅国进入金三角的,那么,在李舜被暗杀未遂事件刚发生不久的时候,伍德派阿来到金三角是何意图?打探虚实?刺探情报?继续实施暗杀李舜的任务?还是联络同党策划更大的阴谋? 保镖到明州目的又是什么?海竹和林雅如都不在明州,这个时候保镖过去是想干什么?趁机搞破坏?和海竹那边的内鬼联系?还是。 我一时猜不透伍德派出阿来和保镖的真正意图。 还有芸儿,芸儿此次到韩国,是独自的私人旅行呢还是带着伍德的安排出去的呢? 我和秋彤去韩国旅行的事情,伍德极有可能会知道,那么,芸儿的此次韩国之旅,说不定就是伍德特意派遣的,目的是监视我和秋彤。本来我还以为芸儿是私自到韩国的,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了。 当然,如果真的是伍德派芸儿到韩国打着旅行的名义跟踪我和秋彤的,那么,伍德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是真的想让芸儿监视我和秋彤呢还是虚晃一招故意迷惑我的呢?或者他是故意用此招来迷惑芸儿的。 还有阿来和保镖,伍德这样安排,是不是会知道我们的人会发觉而故意为之的呢?在阿来和保镖南下的背后,是否还有伍德的什么阴谋?或许是他明知保镖和阿来的南下会被我们的人发觉,但还是这样做,是不是他想借此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用意呢?如果是,那么他的真实用意又是什么? 我苦苦思索着,一时没有头绪。 “阿来和保镖的去向我们基本掌握了,但就是没有发觉那个芸儿去了哪里。”方爱国又说。 我看着方爱国,一时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又有些困惑,如果同样是伍德的安排,阿来和保镖的行踪方爱国他们都能探听到,但芸儿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芸儿的韩国之旅是瞒着伍德的?她不是伍德派出去的?难道她是国庆请假打着回家探亲的名义私下跟踪我去了韩国?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海珠质问 “芸儿的行踪不用管了,我知道,她去韩国旅行了。”我说。 方爱国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马上和大本营和明州小组联系,以我的名义发报,主动问询阿来和保镖的最新下落和动向,就说是我安排的。”我说。 “好的!”方爱国答应着。 我起身去了客厅,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继续沉思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放松起来,开始接听。 “阿竹,你们回来了?”我用轻松的口气说。 “嗯。”电话那边海竹的声音似乎有些冷冰冰的。 我的心里有些发虚,继续说:“你们在台湾玩的还好吗?都去了哪里呢?” “有我带队,玩的当然好,去了哪里,你不用管!”海竹口气硬邦邦地说。 “这——呵呵……”我笑了起来,“是的,你带队,我当然放心了,他们一定玩的很开心的。” “我问你——”海竹说,“国庆期间你都干什么了?” “我国庆第一天就值班啊。”我说。 “那其他几天呢?”海竹说。 “其他几天……”我心里愈发心虚,支支吾吾起来。 海竹一声冷笑:“我建议你国庆期间主动申请加班值班,好多攒几天婚假,你根本就没听,是不是?你把我的话根本就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 “这个——”我一时顿住了。 “你和秋彤元朵一起到韩国去逍遥了,是不是?你瞒着我带着女人去韩国放纵了,是不是?”海竹的口气开始冒火。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额头开始冒汗。 “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只问你这是不是真的?”海竹说。 “这,我……”我硬着头皮说,“本来我是想按照你的建议国庆值班加班的,可是,国庆节大家都放假,单位不需要加班啊,值班也都有人轮流安排,即使主动申请了值班也不会以后给补的,这样我国庆节期间就没事干了,本想回家的,可是,你爸妈我爸妈都和你一起去了台湾,我回去也没有意义,正好……正好秋彤和元朵带着丫丫要一起去韩国旅行,我正好又无处可去无处可玩,就一起跟着去了。” 海竹冷笑一声:“理由很充分啊,正好,正好,这么多正好,为什么去韩国的事要瞒着我?” “我怕你想多了,怕你不同意,所以,事先就没和你说,我想……等回来找个机会再告诉你的,今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说。 “如果我不主动问你,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的吧。”海竹说。 “哪能啊,不会的。”我说。 “你就蒙我吧,使劲蒙吧,打着各种心安理得的理由继续蒙吧,我看你能蒙到几时。”海竹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我此时心里有些窝火,我想一定是芸儿告诉海竹的,于是说:“是不是芸儿告诉你这事的?” “为什么说是她?”海竹说。 “一定是她告诉你的,因为她也去了韩国。”我说。 “什么?你……你竟然和秋彤元朵芸儿一起去了韩国?”海竹的声音又惊又怒,“我根本就没和芸儿联系过,倒是你不打自招了。” 我登时懵了,原来海竹不知道芸儿去韩国的事,似乎这消息不是芸儿直接告诉的海竹,我如此一说,反而加深了海竹的误会,她竟然认定芸儿也加入了我们的旅游团队。 “你们竟然搞到了一起,你们竟然……竟然,你竟然和她们凑到了一起。”海竹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愤怒,“趁我不在,你竟然就带着几个女人同时出国旅游,你的胃口真好啊,身边的女人都笼络全了,一起出去逍遥了,你很得意吧,你很快活吧,你很满足吧。” “我……阿竹,你听我说,芸儿她……她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她是自己出去的……我们只是碰巧遇到。”我说。 “碰巧?鬼才相信你的碰巧。你就编吧,你就使劲拿谎话来蒙我吧。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海竹显然对我的解释根本没有相信,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看来,我是解释不清了。 我的大脑一阵混沌:“阿竹,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其实自己似乎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话了,又如何让海竹相信。 我此时又感到奇怪,不是芸儿告诉海竹的,海竹如此之快就知道了此事,那会是谁呢? 我突然想到了孔琨,孔琨和芸儿一直保持着秘密往来,会不会是芸儿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了孔琨,然后授意孔琨把这事有意无意透露给海竹的呢?她们这样做,显然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坏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有好处,但对我来说,对海竹来说,却是极坏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最终还是芸儿捣鼓的,她联合孔琨一起捣鼓的。 她这样做,不但制造我和海竹之间的矛盾,而且,同时,把海竹迁怒的方向指向了秋彤和元朵,主要还是秋彤。 当然,海竹也会迁怒与她,但她根本就不怕不在乎海竹,她甚至巴不得海竹和她闹,在她和海竹之间,她一直是扮演着挑衅者的角色,海竹对她一直是步步防守退让避让的。 如此,她制造海竹和秋彤之间的矛盾,制造我和海竹之间的矛盾,自己就可以隔岸观火,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想来,我的头大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让我相信你,我倒是很想相信你,可是,你的作为,让我如何能相信你,你让我到底怎么才能相信你,你说,你说!我辛辛苦苦在外带团赚钱,辛辛苦苦陪着四位老人外出散心,你却背着我搞女人,带着一堆女人出去乱搞。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你……你太过分了……”海竹向我发出一连串的质问,接着声音就哽住了。 “我……”听到海竹的哽咽,我的心里有些慌了,忙说,“阿竹,我出去只是旅游,什么都没有干,真的什么都没干,怎么能说是搞女人乱搞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啊。” 我竭力为自己辩护,但心里却其实很发虚。 “谁能证明你什么都没有干?谁能证明?秋彤能证明还是元朵能证明还是芸儿能证明?芸儿一直就对你贼心不死,秋彤和你一直就不明不白,元朵一直就对你没有彻底死心,你以为我是瞎子聋子不知道?你行啊,你真能啊,和一个女人搞暧昧还不过,这次干脆带了三个出去,是不是每晚轮流伺候你?不要脸,恶心。” “你,阿竹……你不要这么说。”我无力地说。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吗?芸儿我不想说,那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我懒得搭理她。就说秋彤和元朵,秋彤即使和李舜定亲了,但我分明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爱李舜,她要嫁给李舜,只不过图的是李舜的钱,现在李舜不在她眼前,她如何能耐得住寂寞,你整天和她在一起,她对你怎么样,你们之间的那些猫腻,我早就有觉察,这次你们出去,我就不信你和她之间不出什么事。 还有这个小元朵,别看她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你,但她和你之前的那些事,还有她心里到底对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都有数,别看她现在和海枫在一起,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你的分量要重,海枫哥对她那么一心一意,她却朝三暮四跟着你出去旅游,却还想着你。 你和海枫哥是铁哥们,却带着他的女人出去旅游,这对海枫哥公平吗?你和她这么做,对的住海枫哥吗?还有,你对得住我吗?对得住我对你忠贞不渝的爱情吗?你。你们都是混蛋,都是混蛋……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海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接着又开始痛哭,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怔怔发呆,心乱如麻。 唉,女人多了惹是非啊,都是我自己惹的是非,要是没有我自己招惹了这么多女人,哪里会来这么多麻烦和纠葛呢。 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女人呢?记得当初我刚破产来到海州的时候,还只和芸儿一个,还是杳无音讯的,怎么这才过去了2年多,周围就有了这么多女人?不算外围搞暧昧的,光和我有过那种关系就5个半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虽然一直想做个纯洁的人,但实质上却和这么多女人有了那种关系,这如何能说是纯洁呢? 虽然不想承认是在滥情,但却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种马了,不由觉得自己在堕落了。 是的,我不是滥情,我很纯情,我绝不是滥情!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向自己发誓自己没有滥情。但面对现实,我又觉得自己的誓言无比虚弱。 其实,一想到滥情这个词,我心里就很惊厥,我害怕自己真的会如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彻底堕落了。我不停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秋彤,才会让我的心里带着如此坚决的信念,让自己坚决不肯承认这一点。 是的,是这样的,因为我对秋彤心里的情感是如此真实如此真挚如此执着,虽然只能深埋在心里,虽然现实中永远也不会实现在一起,但我还是如此认为如此坚持。 正因如此,我不是滥情,因为我心里有一份圣洁纯洁的爱情。 仿佛感觉自己在装逼,但似乎又不是。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挤眉弄眼 正在苦楚的迷惘间,方爱国出来了,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定定神,抬起头,看着方爱国。 “亦哥,你没事吧。”方爱国说。 显然,他听到了我刚才和海竹的电话。 看看杜建国杨新华周大军,正在旁边挤眉弄眼鬼笑。 显然,他们也都听到了。 不由心里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我没事。” 杜建国周大军杨新华接着进了另一间屋子,似乎,他们看出了我的尴尬,回避了。 方爱国还站在那里,我指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方爱国坐下,对我说:“刚才,和大本营还有明州那边都联系上了。” “说,一个一个说。”我看着方爱国,递给他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慢慢吸了两口。 “明州那边,林雅如今天下午回来的,保镖一到明州,就被明州小组的人盯住了,一直有人在盯着他。”方爱国说,“保镖到明州之后,就一直住在海竹开的那家酒店里,开了个豪华套间,自己一个人住的。” “住在海竹的酒店里?然后呢?”我说。 “除了在房间里,然后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到附近溜达,外出期间,没有发现他和任何人有接触。”方爱国继续说,“然后,今天中午,他退房走了,直接飞回了海州。” 我皱皱眉头:“也就是说,他在明州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明州那边的汇报是这样的。”方爱国说。 “那么,明州那边有没有说他在明州这几天吃饭是怎么吃的?”我怕问方爱国。 “说了,大多数是他在房间里打电话到餐厅要的,由服务员给他送进去。”方爱国说。 “服务员送进去。”我沉吟了一下,心里突然一动,对方爱国说,“待会通知林雅如,让她查一下这几天给他送饭的服务员有几个,都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背景如何,怎么进来的。” “是——”方爱国答应着,似乎,他猜到了我的用意。 “还有吗?”我说。 “还有,就是林雅如此次带团到新马泰,本来的计划是想到秦国后找个时间去一趟金三角,当面向大本营做工作汇报的,但是因为出了总司令被暗杀未遂之事,青迈和金三角的形势都很紧张,青迈那边加大了对可疑人员的检查,和金三角接壤的地带交通要道都被当地军警严密封锁了,林雅如尝试了几次,都没有过去。 同时金三角大本营那边正处于高度战备警戒状态,和周围武装派别的关系也很紧张,为了安全起见,秦参谋长指示林雅如不要亲自来总部汇报了,让她直接向青迈工作站的人做了当面汇报,然后就带团继续活动去了。” 我点点头:“还有吗?” “明州这边的消息就是这么多!”方爱国说。 “说说大本营来电的消息。”我说。 “大本营来电通报了一下阿来的情况。”方爱国说,“阿来到达昆城之后,就被我们昆城工作站的人跟上了,一直跟到滕冲,然后滕冲站的人接替了跟踪任务,一直严密监视着他的动向。阿来到达滕冲之后,显得很悠闲,像是来度假一般,在滕冲大酒店里住着,整天泡温泉,偶尔也去附近的一家赌场玩几把。” 我看着方爱国:“继续说。” “大本营得到阿来在滕冲的消息,一度估计他很可能会从原始森林里的秘密小道越境进入金三角,秦参谋长已经在边境那一侧安排了10多名特战队员潜伏在那里,准备一旦阿来过境,就将他抓获,然后带到大本营。大本营已经架好了油锅。” 无疑,这应该是李舜的旨意,他这次是真的发狠了,要油锅煮了阿来,给伍德还以颜色,也算是一个报复和警告。 “那然后呢?”我说。 “然后,阿来却一直没有任何偷越边境的迹象,一直就在滕冲大酒店里逍遥地住着。直到今天下午,他突然退了酒店的房间,然后大摇大摆直奔公开的边境关卡,用合法的手续经过了关卡,直接进入了缅国境内。” 我皱皱眉头:“然后呢?” “然后,老秦命令特战队的人急速往关卡那边转移,仍然没有放弃抓捕阿来的计划,可是,在关卡那边,有几辆车早已停在那里,还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缅国治安军,正列队等着阿来。阿来一过去,立刻就被那帮人围住,然后带上了车。我们的人赶到后,没有和他们发生冲突,老秦命令撤退。” “啊——”我不由惊疑地叫了一声,“阿来被他们带走了?” “是的,他没有做任何反抗,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方爱国说。 “他怎么会那么老实就被逮住呢?”我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老秦没有让特战队员强行从他们手里抢走阿来是正确的,在金三角不能和他们公开作对,不然是自讨苦吃。但阿来的表现却让我觉得很困惑。 阿来在秦国有多起命案,没听说他在缅国犯过事,怎么缅国治安方把他抓了呢?难道是缅国那边接到了秦国的协查通知,协助秦国抓捕阿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阿来很快将会被移交给秦国,等待他的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阿来一向是有很强的警觉性的,功夫又很强,他怎么会如此愚蠢如此老实地自动送上门不做任何反抗被抓获呢? 直觉告诉我,凡是看起来不正常的事情背后或许有某些道道。 这样想着,心里突然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阿来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我说。 “先是被带到了当地治安所,然后,今天傍晚前,被用直升机押送到仰广去了。”方爱国说。 “仰广……”我重复了一遍,似乎,将阿来押送到仰广送到总部倒是很符合国际合作的惯例,难道,阿来真的要被移交给秦国? 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直觉判断产生了动摇。 似乎,也不能排除阿来疏忽大意的可能,他一向自大自狂,嚣张惯了,觉得自己是在秦国犯的事,在缅国不会有事的,加上觉得自己功夫高强,更会不在乎。可是,即使再强的功夫,面对十几支枪口,也是无计可施的,只能老老实实被抓。 如果是这样,似乎可以解释地通,可是,阿来为什么要从关卡公开过境呢?为什么不走秘密边境走私小道?难道他觉察了老秦在那边有设的埋伏?如果他知道老秦有埋伏想抓他,他为何又要过境?那不是自投罗网? 这一点,有些想不通了。 方爱国带来的这个新消息让我的思维一时陷入了混沌和矛盾状态。 虽然混沌矛盾,但我似乎预感到这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往往看起来简单的事情背后,实则隐藏着深深的阴谋,特别面临的对手是老谋深算的伍德。 对伍德,我是不敢掉以轻心的,他实在是太狡猾了。 但他到底在搞什么动静,我却猜不透。 “大本营对这事是怎么看的?”我问方爱国。 “大本营没有说,只是通报了情况,没有做进一步分析,”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通知在仰广工作站的人员想方设法进一步打探关于阿来的情况,密切注意阿来的动向。” 似乎,李舜和老秦一时也没有猜透阿来这事的真正原因和用意。 “大本营同时让我们继续严密监视伍德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变化,随时报告。”方爱国又说。 我点点头:“还有什么情况吗?” “就这些,没有了!”方爱国说。 我又点点头,沉思了半天,然后起身离去。 第二天,假期结束了,开始正常上班。 上午,我召开发行公司经理办公会,和元朵唐良重点讨论发行公司的大征订工作方案,方案是唐良一手策划的。 唐良在这方案上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从基数到计划从任务分解到量化措施从考核细则到征订办法都很详细,我们讨论了一个上午,又进行了一些补充,基本算是完备,下一步就准备提交给集团审核。 我同时得知,集团上午正在召开发行专题工作会议,确定新年度的发行目标,下达各报刊的征订计划,会后,发行公司将根据集团确定的发行方针和下达的计划数字对发行方案进行最后的修订,然后由集团正式通过并发文下达到各有关部门进行实施。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秋彤开完会回来了,我们的经理办公会正好刚结束。 秋彤直接把我和唐良元朵叫到办公室,传达了刚刚结束的会议关于新年度发行工作的有关决议,把最新的任务和计划指标下达给了我们,同时告诉我们,集团下午要集体听取发行公司关于新年度征订工作的情况汇报。 我拿出刚讨论完的征订方案交给秋彤,秋彤和我们又一起进行讨论,边把集团刚下达的具体数字补充进去,措施又进一步进行了完善。 我们一直讨论到下午上班时间才结束,期间元朵出去买了盒饭,大家在秋彤办公室吃的午饭。 假期刚结束,第一天上班就感到了紧张的工作气氛,大征订即将来临,这是一年里发行公司最紧张最忙碌的时候,从现在开始到年底,这是决定集团明年整体发行工作成败与否的关键时期,也是集团明年整个报业经济能否顺利运行的关键时期。 换句话说,集团明年的日子好不好过,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吃好,就看发行公司这三个月。 显然,我肩上的担子是很沉的,责任重大。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关系命脉 下午3点,我和唐良元朵一起去了集团会议室。 参加会的有集团全体高层成员,都到齐了,孙栋恺亲自主持会议。 列席会的除了曹莉,还有集团财务、广告、经管、印刷等部门的负责人,以及集团所属各报刊分管发行的副总编副主编,这么多人,让本来就不大的会议室里坐的满满的。 我本来就是经管部门的负责人,所以把曹滕也叫来参加会议。 发行是涉及集团发展命脉的大事,涉及到集团各部门各单位,从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所涉及的部门和级别看得出孙栋恺对此次汇报十分重视,对明年的发行工作十分看重。 本来我是打算借这个机会推推唐良,让他来做汇报的,但看今天这架势,恐怕要由我亲自来汇报了,不然会让大家觉得我对这次会议不重视,对与会者也显得不够尊重。 坐在我身边的唐良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冲我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方案悄悄递给我。 我心里略微有些遗憾,但也只能如此了。 汇报开始,孙栋恺直接对我说:“亦克,你来汇报。” 元朵早已把打印好的方案分发给了与会人员,大家都打开方案开始看,边听我汇报。 我索性不看方案了,反正这方案我过滤了好几遍,很熟悉了。 我按照早已熟记的方案内容进行口头汇报,不时举一些例子进行论证,增加方案的可靠性,这些例子都是方案里没有的。 大家听得都很专注,孙栋恺还不时拿起笔在方案上记录着什么。 秋彤也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足足汇报了两个小时,口干舌燥。 汇报结束的时候,我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大口,然后对大家说:“有一点我需要作出说明,今天我汇报的方案,初稿并不是我拿出来的,而是唐良副总经理亲自策划的,之后我们经理办公会又进行了几次讨论,然后秋总又进行了一些补充,虽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但基本的思路和措施都是唐总搞出来的。”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唐良,很多人都带着赞许的神色,有的人开始嘀咕:“没想到唐良还有这两下子,对发行入门还真快。” “行啊,唐总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到底是经营老手了。” 听到这些议论,我有些开心,看了一眼秋彤,她抿嘴笑着,却不看我。 我又看了一眼孙栋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一眼唐良,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继续进行下面的会议议程,请大家对方案进行讨论。 从高层成员开始,大家依次进行发言。 大家的讨论,每个人发言都很简短,讲的也都是不疼不痒的皮毛话,基本的模式都是对方案先赞扬肯定,然后说发行工作如何重要,然后说要加强管理强化措施之类的,再就是表态说自己所属的部门和领域要积极配合好发行公司的工作等等,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这也难怪,在座的发言者,没有几个是真正懂发行的,内行话是说不出来的,只能说这些无伤大雅的外行话了,这样起码不会出洋相。 倒是曹莉赵达剑曹滕提了几点建议。 曹莉建议恢复以往的老传统,给集团全体人员都下订报任务,分担发行公司的一部分压力,让大家人人身上有担子,这样做除了有利于报纸的征订,也能增加大家的主人翁责任感。 赵达剑提议报纸的征订任务分配比例要多向农村倾斜,甚至可以搞订报村,让报纸走进家家户户,降低城市各单位的订报数额。他的理由是农村人素质低,更需要学习,城里人本来消息渠道就多,而且素质高,不需要看那么多报。 曹滕建议在发动发行员进行广泛征订的同时,大力发展集团订阅生活类报纸,重点向效益较好的企业倾斜,为了做好这一点,集团相关新闻部室要做好配合工作,积极搞好新闻宣传。 同时,他建议集团广告印刷等经营部门要积极发动自己的客户订阅本集团的报刊,因为发行做好了,广告印刷本身的日子也好过,这其中的利益是密切相关的。 曹莉的建议显然是和秋彤唱反调。 不知道曹莉出于什么动机,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要复古。 但我隐约感到她是对着秋彤来的。 对曹莉的建议,会场里没有人做声,大家似乎都隐约意识到了曹莉的用意,似乎他们既不愿意同意曹莉的提议,但也不想反驳,都知道曹莉和孙栋恺的关系,谁愿意在这样的会上让曹莉难堪呢。 吉建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然后仰脸看着天花板。 不知这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 秋彤神色平静,也不说话。 孙栋恺看着大家,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当即开口了,毫不客气否定了曹莉的提议,将我的理由逐条进行了阐述,站在集团全局的角度,分析了这样做的巨大弊端,以及带来的后患和影响。 我说的过程中,曹莉带着幽怨的目光不停朝我翻白眼,似乎是在责怪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理解她是在为我着想,不能理解她对我的一片苦心。 等我说完,大家纷纷点头,有的人甚至鼓了几下掌。显然,大家都被全员订报搞怕了,每年一个轮回,一到年底就要被摊派出去着七大姑八大姨帮忙订报,谁喜欢啊? 孙栋恺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我的分析。 曹莉气地脸色有些发白,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不语了。 对赵达剑的建议,一直不说话的吉建突然开口了,首先他毫不客气痛批了一顿赵达剑农村人素质低城里人素质高的观点,说赵达剑骨子里就没有群众意识,思想上就对农民带着有色眼镜,意识里有严重问题,他首先需要加强自己的世界观改造。 吉建的一顿猛轰,让赵达剑有些无所适从,大家都鸦雀无声地看着吉建,孙栋恺则保持沉默。 吉建继而表示,发行公司关于报纸订阅的分配比例是正确的,合理地照顾了城乡实际,报纸订阅,绝对不能搞什么订报村,也不能加大农民订报的比例,加大比例就等于是增加农民负担,农民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已经够苦的了,绝对不可以这么做。 吉建的话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正义凛然,我不由心里暗暗叫好。 不由觉得赵达剑真是他娘的犯贱,你说你搞什么建议啊,随大家哼哼唧唧几句不就得了,好像不提几句建议就显不出你有能耐似的,好像不提几点意见就显不出你是曾经发行公司的元老似的,这下子倒好,直接被吉建逮住机会毫不留情上纲上线狠批一顿,脸没露上,反倒弄了灰头灰脸。 当然,吉建如此狠批赵达剑,似乎也带有打狗不看主人给孙栋恺一点颜色看的意味。 吉建讲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秋彤突然开口了,说她赞成吉建的观点和意见,认为吉建讲地很对很好。 秋彤这一发言,赵达剑的脸色更难看了,带着怨恨的目光扫了吉建和秋彤一眼。 孙栋恺托着下巴看了看吉建和秋彤,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微笑了下,说他也赞成吉建的观点,同时他开始批评赵达剑党性不强,需要努力加强自己的思想素质和群众意识。 孙栋恺这一发话,赵达剑更丧气了,低头不语。 对曹滕的提议,秋彤发言了,她表示赞同,认为这个提议很好,符合市场规律,符合共赢的规则,符合集团的整体利益。 我认为秋彤这话是出于绝对的公心。 我其实也同意曹滕的提议,随即也发言表示赞同。 孙栋恺微微点头,说了一句话:从这个提议里可以看出,曹滕是有大局观念的。 一听孙栋恺这话,大家随即都纷纷表示曹滕的提议是值得考虑的。 曹滕看起来很开心。 曹滕今天抓的机会不错,比曹莉和达剑强。 然后,孙栋恺做了总结发言,先充分肯定了发行公司的这个大征订方案,然后强调了发行在集团整个工作中的重要性,要求集团各部门做好配合工作,积极协助发行公司做好明年的报纸征订工作,要求发行公司马上开始进行全面的落实和发动,掀起大征订工作的热潮。 会议圆满结束后,孙栋恺把我单独叫到他办公室。 “这个方案真的是唐良搞出来的?”孙栋恺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是的,千真万确。”我点点头,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倒是很想将这功劳据为己有,可良心上过不去,道德上要受谴责,我还没厚颜无耻到那个程度啊。” 孙栋恺无声地笑了下,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冲孙栋恺一咧嘴。 孙栋恺带着游离不定的目光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 我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栋恺,不知他心里在捣鼓什么小九九。 一会儿,孙栋恺挥挥手:“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我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身关门,看到孙栋恺正皱眉看着桌面上的发行方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回到公司,我当即让元朵给公司各科室站中心下通知,明天在公司会议室召开公司中层负责人会议,安排部署大征订工作。 忙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外面的天色开始黑了。 海州的秋天已经来临,大街上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飘落泛黄的叶子。 傍晚的海州,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润的凉意。 秋天给我的感觉总是那样让人心悸,在苍凉的秋天里,我不由会想起命运多舛的秋彤。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黑了 元朵下班前来了一下,问我还有什么事没有,我说没有了。 “哥,王杰还在办公室里等着送你下班。”元朵说。 “不用了,我要加会班,让他下班回家吧!”我没有抬头。 “好的,你不要回去太晚,要记得吃晚饭!”元朵说。 我抬起头冲元朵笑了下。 然后,元朵就走了。 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全黑了。 刚忙完,正在做最后的修订,有人敲门。 “进来——”我没有抬头,说了一句。 门轻轻被推开,没有人说话。 我转过头看着门口—— 这一看,不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门口站着老李。 老李来了! 这么晚了,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不由感到很意外,忙站起来招呼:“李叔,你来了。快进来,请坐!” 老李微笑着站在门口:“小亦,你这会儿忙吗?” “不忙,刚忙完。”我说,“李叔,有事吗?” “呵呵,我刚好经过这里,看到你办公室里亮着灯,就上来看看你。”老李说。 老李竟然知道我办公室的位置,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那进来坐坐啊。”我说。 “不了,既然你这会儿没事了,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老李说。 “行!”我点头答应,接着说,“李叔,我请你。” 老李呵呵笑了:“好!” 我关了门,和老李一起下楼,到了马路对过的一家湘菜馆,要了个单间,点了几个菜,弄了一瓶白酒。 “来,李叔,我敬你一杯。”我给老李敬酒。 “呵呵,好。”老李举起酒杯。 然后,我又和老李喝了几杯酒,边随便说些大路边上的话。 老李似乎一直就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我不知道老李今晚突然约我吃饭是什么用意,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才找我。 他不说,我也不问。 几杯酒下肚之后,老李摸起一支烟,我忙给他点着。 老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小亦,国庆假期期间,你和秋彤一起去韩国旅游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靠,老李莫不是怀疑到我和秋彤什么了,这可不是好玩的,秋彤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虽然我和秋彤真的有了那事,但绝对不能让老李知道,不然,他会气死的。 我忙说:“是啊,不过,除了我和秋总,一起去的还有丫丫还有我们公司的一个女孩子元朵,我们在韩国旅游期间,元朵和丫丫和秋总一起住的一个房间。” 我似乎急于想澄清解释什么。 老李呵呵笑了:“我知道丫丫和元朵一起去的,没有质问责怪你的意思啊。你们一起出去旅游,很好啊,要是单就她们几个,我还不放心呢,有你跟着,我就放心多了。” 老李的话让我心里安稳下来,但同时又暗暗感到惭愧羞愧。 “在韩国旅游这几天,你们玩的开心不?”老李说。 “还不错啊,挺开心的!” “你们都去了哪里呢?” “去了几个风景区,还去了济州岛,还有在首尔自由购物。”我大概说了一下。 “哦。”老李点点头,看着我,似乎还想知道什么。 我看着老李,说:“对了,首尔购物那天,元朵带丫丫去随团购物,我和秋总没去,去拜访了一个朋友。” “朋友?”老李眼皮一跳,接着笑了笑,“什么朋友啊?” “嗨,你知道的,就是上次来海州参加那个文化交流年活动的韩国今日集团的总裁啊,叫金景泽的,你不是看过那集团的宣传画册吗?”我笑着说。 老李眼皮又是一跳:“你们去见那人了?” “是的,去见了那个金景泽,参观了他们集团。”我说。 “你们只见了那个金景泽?”老李的声音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我边大口吃菜边不以为然地说:“没有啊,还有一位,我们还荣幸地受到了那个金景泽姑姑,也就是那今日集团董事长的亲自接见,呵呵。” “你……你们……见到了她?真的……真的见到了她?”老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突然有些异样,似乎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 我心里一顿,抬起头,看着老李,他的全身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是啊,我们是见到了那个董事长姑姑啊。”我困惑地看着老李说,“李叔,你怎么了?” 老李突然的变化让我感觉十分奇怪。 老李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抓地很牢固,很用力。 老李抓住我手腕的手一直在颤抖,抖地很厉害。 我没有试图去挣脱,任老李攥住我的手腕,睁大眼睛看着老李,心里十分惊诧惊疑惊讶,这老李到底是这么了?怎么一个董事长姑姑让他如此失态?不就是一个韩国的亿万富婆吗?至于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老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叫了一声:“李叔——” 我这一声叫唤似乎提醒了老李什么,他慌乱地松开我的手,眼神也带着一些忙乱,嘴唇在哆嗦,接着就开始抽烟,夹着香烟的手指在不停发抖。 我这时虽然显得很冷静,但内心却十分震惊,一向沉稳的老李为何听到我提起见到这个董事长姑姑就如此失态?到底是为什么? 直觉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但到底有什么隐情,我却一无所知,虽然我此时心里十分好奇,但却不能主动启齿去问老李。 老李在狠狠抽烟,一口接一口,面部肌肉不时抽搐一下,夹住香烟的手指一直在发颤。 看得出,此时他的内心极度不平静,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刺激。 似乎,他今天是主动来找我寻求刺激的。 似乎,这刺激他既渴望又恐惧。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目光直视着老李。 老李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然后放下酒杯,嘴角不时抽搐着。 我没有说话,拿起酒瓶给他倒酒,他又开始抽烟。 一会,老李似乎有些安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惨然一笑:“小亦,刚才我很失态,是不是?” “是!”我说,看着老李。 “知道为什么吗?”老李说。 “不知道!” “其实你知道我今天不是偶然经过你这里来找你的,知道我约你出来吃饭是有目的的,是不是?”老李又说。 “是。” “知道我为什么来约你吃饭吗?” “不知道!” “想知道吗?” “想告诉我吗?” 老李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郁。 我静静地对视着老李,目光虽然很平静,但内心却带着极度的好奇。 老李接着转眼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海州沉沉的秋夜。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雨了,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下雨了。”老李喃喃说了一句,目光沉沉,眼神里似乎带着对久远往事的回忆。 “是的,下雨了。”我说了一句,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老李沉默着,似乎陷入了长长的回忆。 我也沉默了,带着懵懂而无知的好奇和期待。 半晌,老李转过脸,终于开口了:“小亦,我今晚约你来吃饭,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你们到韩国去旅游有没有见到金景泽的那位董事长姑姑。” 我皱皱眉头,看着老李。 “此次你们去韩国旅游,走之前秋彤和我说过了,她说此次去韩国旅游,除了旅行社安排的行程,还有可能去拜访今日传媒的总裁金景泽,参观今日传媒。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开始关注你们此次的韩国之旅,所以,你们刚一回来,我就抽空过来找你了。”老李说。 “你关注我们的韩国之旅,焦点是因为那位董事长姑姑,而不是其他,是吗?”我说。 “是的。”老李点点头,声音又有些颤抖。 “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老李,“李叔,你认识那位董事长姑姑?你和她……到底有什么渊源?”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沉默了片刻,说:“自从那次我看到秋彤手里拿的那份今日传媒的宣传画册,就开始关注金景泽的那位董事长姑姑了。那本画册,我一直都保存着,经常会打开来看。” 我凝神看着老李,没有说话,心里却隐隐有些兴奋和紧张,还有期待,似乎,老李将要为我解开一个沉淀在他心里的多年的秘密。 老李又沉默了,默默地吸烟,眼睛看着窗外。 我不说话,看着他。 “第一眼看到画册里她的照片,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那个在我心里埋藏了多年的她,那个30多年来让我想起来就心如刀绞无法挥去的她。”老李缓缓地说。 我的心跳猛然加剧,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直勾勾地看着老李。 老李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凄凉和凄惨,还有几分愧疚和歉然。 “李叔,你打算继续谈下去吗?”我说。 老李看着我:“小亦,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我点点头。 “这个故事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几十年来,只有我自己一遍遍去品味,没有任何人和我分享过。”老李说。 “一直压抑在心里也是挺痛苦的,说出来,或许就解脱了,释放了。”我鼓励老李。 老李苦笑了下:“解脱……释放……这都是不可能的。不过,虽然不可能,但我还是愿意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30多年来,你是唯一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为什么你愿意告诉我?”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忆往昔 “因为……”老李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或许,有些事未必一定是要有原因的。如果非要有的话,那我只能说是你和我和我们一家是有缘人,或者说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任,还可以说是因为你或许冥冥之中就是该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老李这理由似乎还算说得过去,我点点头:“李叔,那你讲吧,我认真听。” “这个故事很简单,剧情甚至很狗血,但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就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的丹城,发生在中朝边境的鸭绿江边。”老李的声音有些恍惚。 鸭绿江边?丹城?一听到这两个地名我就格外敏感,心不由揪得紧紧的。 我凝神看着老李,听他继续讲下去。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那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年代,那是一个理想融化于天国的年代,那是一个盲目崇拜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在距离丹城以北30公里的一个位于鸭绿江边的小山村,住着一帮城里来的下乡知青。 在这群知青当中,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青年,他是这个群体中最沉默的一个,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的出身,祖父是资本家,父母是臭老九,被打成右派进了牛棚,因为自己的出身,他没有资格和其他知青平起平坐,他是这个群体中的丑小鸭,干着最重最脏最累的活,经常受到大家的嘲笑和奚落。 在这个群体中,他没有知心朋友,没有好伙伴,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交谈和他说话,他被安排每天到鸭绿江边去放牛。于是,在静静的鸭绿江边,他每天都在和老牛作伴,没事的时候,就对着老牛说话,虽然老牛没有任何反应,但他还是想对它说,因为他的内心实在是太压抑了,太希望有人能听他的心声了。 后来,随着拨乱反正的进行,陆续有知青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回城,有的还打通关节被保送或者推荐上了大学,但能有这机会的人里没有他,因为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看着身边的知青陆续离去,他的心愈发死寂,他知道,或许自己会是最后离开的那一个,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这里……” 听着老李的叙述,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在一个夏日的中午,他独自在鸭绿江边放牛,躺在江边的草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发呆,江对岸就是那个社会主义国家,江边有孩子在戏水,离他不远的江面上有一艘小渔船在打渔,打渔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姑娘,那是对过那个国家的。 他躺在草地上继续发呆,村里的知青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他还一直没有任何希望地留在这里,每天在这里放牛。他在想,自己或许这一辈子就要留在这里了,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小山村了。 正在悲戚绝望地想着,突然天气突变,一阵狂风刮过,接着听到江里传来一阵呼救声,他起身一看,那艘小船被风打翻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姑娘掉到了江里,显然水性不行,正在水里挣扎呼救。 他忙起身,一个猛子扎到江里,奋力向落水者游去,凭着良好的水性,将那女孩托举到水面,然后泅渡回来,女孩已经被呛晕过去,他忙将女孩的身体放平,然后对她实施人工呼吸……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女孩救了过来。此时他才发觉这女孩竟然如此俊俏,美得惊人。 朝鲜女孩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经过简单交谈得知,她虽然是对过那个国家的人,但有亲戚在江这边,小时候经常随家人到江这边走亲戚,所以汉语说得很好。她现在高中刚毕业,正在家里闲着,平时来江里打渔的都是她爸爸,为集体打渔的,但今天爸爸身体不适,可管事的还是非要她爸爸出工,没办法,她就代替爸爸来打渔,没想到遇到大风落到了水里,幸亏被他相救……” 老李的声音缓慢而沉重,我凝神看着他。 老李继续说:“经过此次英雄救美人的行为,两人相识了,女孩从那以后就经常借打渔为名划船来到对岸,看望陪伴在这里放牛的他,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两人总能找到很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而且常常会有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从此,他的放牛生活不再寂寞,他孤寂的心灵不再死灰一片,因为这个美丽的朝鲜姑娘,他对生活又感到了希望和光明。在他和这位朝鲜姑娘的交往中,他分明也感到了她对自己的心有灵犀和日益增加的好感。而他,同样也是。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在无数个美好的日子里,在无数次欢愉的交流中,爱情的种子在这对异国男女心中悄悄发芽成长。他们互相表达了对彼此的爱慕之情,发誓要永远相爱,让鸭绿江作证,他们会永远忠于彼此的爱情和誓言。 那时的她,单纯而天真,纯情而执着,痴迷地爱着他,愿意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偏僻角落里和他相守一生;那时的他,同样对她爱地死去活来,似乎她已经成为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但在他的心里,却不时会涌起那外面的精彩世界,想起自己一直没有泯灭的壮志豪情,他虽然接近绝望,但却一直没有绝望。 直到有一天,他进城办事,意外邂逅了高中时期的一位一直对自己很有好感多次暗示追求过自己的女同学,此时,那位女同学早已回城,而且有了很好的工作,因为她的父亲现在是城里大人物。遇到他之后,这位女同学当即向他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暗示他只要他愿意和她结秦晋之好,他的回城和工作以及前程,一切都不是问题。 面对这巨大的诱惑,他动摇了,他知道,自己只要答应了女同学,那么,他从此就可以过上另一种生活,他将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他将会有舒适的工作和良好的前程,自己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会得到。但同时,他却要背叛自己的爱情,要离开要舍弃自己心爱的姑娘,这又是让他纠结痛苦的事情。 经过几天几夜痛苦的思考,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心碎的决定,他不能让自己的一生埋没在这个小山村,他太渴望出人头地了,他要有自己的前程,有自己的抱负,他要做人上人,他不能放过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要牢牢抓住这次错过之后再也不会有的机会。 于是,他答应了女同学的条件。为了保险,女同学先和他登了记,并与登记的当晚就和他同居了。一个月后,女同学的父亲为他办理好了一切调动手续,他被安排到理想的单位上班。 回城的前一天,那是一个冰冷刺骨的月夜,鸭绿江上结了很厚的一层冰。女孩从冰面上过来见心上人,他们在江边的一个看瓜的窝棚里相会,带来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他则带了两瓶白酒。他知道,最后告别的时候到了,这一天不可避免要来到。他将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女孩,跪在她的面前深深忏悔道歉,恳请她理解原谅自己。 女孩在经过极度的震惊和痛苦之后,并没有责骂他的背叛和离去,而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冷静和深深的理解,她祝愿他能有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前程,祝愿他能生活地开心快乐,希望他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同时,女孩也告诉他,虽然他离开了她,但她并不恨她,她一直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她还会一直爱着他,她会带着他的爱继续自己的生活,这一生,她都会将他记在心里。 那一晚,他们都喝了很多酒,都醉了。然后,他们抱头痛哭,为逝去的爱情和即将来临的分别痛哭。那一晚,在痛苦的迷醉里,在酒精的麻醉下,他们终于无法控制彼此内心的冲动和情感,在半醉半醒中互相紧紧搂抱在一起,女孩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那一夜,女孩将自己给了他,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给了给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给得无怨无悔。那一夜,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倒是女孩宽容地不停安慰他鼓励他祝福他。那一夜,当他们在一起交融纠缠的时候,他和她边做边哭,他哭地一塌糊涂,她则一直努力在笑着,虽然眼泪不停地滚滚而出。 那一夜,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天亮后,女孩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而他,则回到了自己渴望的那个世界,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那一夜之后,他借助自己的现实婚姻,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前程飞黄腾达,职务越做越大,地位越辣越高,似乎,他终于得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似乎,他的人生很完美很圆满。 但是,30多年间,他却无法摆脱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无法摆脱背叛爱情给自己带来的不安和忏悔,无法让自己忘却自己生命里唯一的真正的那一次爱情,无法忘记那个给自己带来生命和灵魂至高无上欢愉的纯情朝鲜姑娘。 在现实的生活里,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自己的感受,只能让它深埋在心里,只能让自己在无数个孤寂的深夜接受良心的审判,只能让自己在黑暗中回忆和定格多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爱情。 和女同学结婚后不到10个月,他们的儿子早产出生了,因为早产,体质很弱,从小就受到了家人格外的溺爱和宠爱。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女同学多次到庙里上香许愿,方丈指点说要多做善事才可以保佑孩子平安无事,于是他们想到了到孤儿院,于是他们助养了一位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朝鲜族女孩。 30多年来,他再也没有那朝鲜姑娘的消息,直到前段时间,他意外在韩国一家企业的宣传画册上看到了她,看到她竟然是那家集团的董事长。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震惊不已,同时又惊喜万分,他不知道这些年她是如何过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竟然从朝鲜辗转到了韩国,更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做到了今天的辉煌事业……”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震撼 说到这里,老李声音有些嘶哑,突然顿住了,接着深深吸了一口烟,低下头去。 我的大脑随着老李的叙述一直在眩晕中翻涌,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像是在听一个悲情伤感的传说,看到老李停下来,我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 我清醒过来,脑子里立刻震撼不已,我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无法接受老李讲的这个故事,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不相信,我真的不能相信。 可是,这分明是老李讲的故事,这分明是真实的老李坐在我面前讲的真实的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老李,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老李抬起头,看着我,我分明看到,老李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潮湿的东西在涌动。 老李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再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忏悔和叹息。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突然想到,如果老李不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继续在达官贵人的行列里逍遥,他会有如此的痛苦和反思吗?他会真正为自己年轻时的行为感到沮丧和忏悔吗? 这样想着,我突然心里有些鄙视老李,不仅仅是因为他当年追求荣华富贵和显赫前程对爱情的背叛。 但看到如今两鬓斑白充满沧桑的老李,我的心又软了,年轻时候,谁没有犯过错呢。年轻时候的过错,有人的随即就抛到了脑后,而老李,却在用一生去叹息。 “这是你自己的故事,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我说。 “是的。” “这个故事的男主角就是你。” “是的。”老李点了点头。 “故事的第一女主,是那位董事长姑姑。” “嗯。” “第二女主,就是你现在的夫人。” “嗯。”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为自己当年对那位朝鲜姑娘对你忠贞爱情的背叛而内疚自责,是不是?”我说。 “是的。”老李低下头,“我对不住她,我深深伤害了她,我罪责深重。” “但,或许,正是因为你当年的伤害和背叛,才造就了今天的今日集团董事长,才会有今天这位站在成功巅峰的董事长姑姑。”我冷冷地说,“虽然我不知道这位董事长姑姑到底经历了多少的人间坎坷和磨难,但我想,她能到今天,一定和你是有关系的。” 老李抬头看着我。 “但我想,虽然有可能真的是你造就了今天的董事长姑姑,但似乎,她无须向你表示感谢,因为,你当年一定把她伤地很深很深。现在的她,已经不是30年前那个单纯幼稚盲目相信爱情的女孩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格外冷酷,“还有,这世道是讲究因果报应的,今天的你,今天的你们到了这个地步,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对你当年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锦绣前程背叛爱情伤害无辜者的惩罚。” 听到我说这话,老李不由浑身一颤,满脸都是痛苦之情。 看到老李这样,我不由有些心软,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李叔,今天你约我吃饭,就是想知道我们有没有见到那位董事长姑姑?就是想验证这事?” 老李看着我,缓缓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微微一怔。 老李说:“我就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说:“废话,人家现在是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成功人士,成功女性,过得当然很好。” 老李摇摇头:“我关心的不是她的事业,我知道她的事业现在当然很成功的,我知道她是成功人士,早就知道。可是,事业的成功不代表生活的幸福,拥有了金钱和事业,却未必一定快乐幸福。我想知道的是她的生活。” 我一怔,说:“这个是她的私生活,我没有问,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她现在还是单身,她一直就是单身。还有,听金景泽说,她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磨难,命运多舛。” 老李眼里流露出苦痛的神情,点点头,低声说:“或许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我说。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从朝鲜到了韩国,如何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我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艰苦,一定是经历了很多的人间苦难,而这些苦难,或许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带给她的。我当初的背叛,改变了她一声的命运,改变了她的后半生。”老李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痛。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自己在某种形式上得到解脱吗?”我说。 “不知道。” “她一直是单身,没有成家,没有孩子,没有婚姻的幸福和家庭的欢乐,她心里多年来一定是背负着巨大的苦痛的。” “是的,是的。”老李说,“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很内疚很负疚,假如没有我,或许她的生活会是另一个样子。” “假如没有你,没有你的离弃,或许她不会是今天的董事长,但她一定会是一个快乐的妻子,一个幸福的妈妈。在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和幸福快乐的母亲和妻子之间,我想她一定会选择后者。”我说。 老李深深叹息一声,又开始吸烟。 我也吸烟,边看着老李,此时,我不知道是该鄙视老李还是可怜老李,或者,二者兼有。 当然,站在老李当年的角度,站在一个男人渴望出人头地的角度,或许我又该理解他,但是,这种理解理解让我觉得很痛苦,很难以接受。 我扪心自问,假如我是当年的老李,假如秋彤换做是当年的董事长姑姑,那么,我当年会怎么做呢?我会做到老李这一步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我想我绝不会向老李这样去为了所谓的前程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抛弃心爱的姑娘,而背叛神圣的爱情。 这个答案不是装逼,而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这样想着,不由觉得自己比老李要高尚一些,起码没有那么功利和世俗,起码我的心里还有真爱,起码我觉得真爱可以无敌。 或许我的想法过于理想主义,而老李当年是极度的现实主义,虽然当年他很年轻,不应该如此现实,但经历了多年的知青生涯,经历了困苦生活的磨难,他的理想主义或许已经被现实无情地泯灭了,当物质的追求和生存成为第一位的时候,或许一个人就没有了尊严和人格,或许一切高尚和道德都成为了泡影。 “和我说说你们见面的过程和细节,好吗?”一会儿,老李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李。 老李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好吧。” 于是,我把和秋彤一起见董事长姑姑的过程向老李大概说了一遍,还提到董事长姑姑松了秋彤一条丝巾作为生日礼物。 听我说完,老李沉默了半天,接着说:“现在的她,很成熟,很睿智,很有经历和阅历了。她还是那么细心体贴,竟然还能给阿彤送生日礼物。从你的叙述里,我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她的影子。” 我说:“你是在怀旧?还是在恋旧?” 老李苦笑一下:“我没有资格去怀旧恋旧,只要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就知足了,我其实很希望她现在能生活地幸福。” “可她现在是单身,没有婚姻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幸福呢?”我说。 老李叹了口气。 “李叔,她现在的一切或许都是托你当年的福啊,或许正是因为当年你的决绝离去,才造就了今天事业成功的她,但却也让她一直没有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没有享受到一个普通女人该享受的生活。”我说。 “我是有罪的,我知道的。”老李说。 “虽然在你们分手前的那一夜,她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你,但那似乎不是你们爱情的延续,而是一个了断,一个完结,我想她当时虽然没有责怪你,但其后的漫长岁月,她一定会恨你的,恨你毁了她的一生幸福。”我残忍地说。 老李的表情十分痛苦,说:“是的,她的确是该恨我的。甚至,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恨我自己,我都是如此,她又何尝不该呢。我不奢望得到她的原谅,我只希望看到她能平安幸福就足够了。” “她现在当然平安,但却未必幸福!每当她感受到自己的不幸福时,一定会很恨你。”我继续冷酷地说。 老李的目光有些呆滞,木然看着窗外,没有做声。 “你想见到她吗?”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老李摇摇头:“不——” “为什么?”我说。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搅乱她的生活,只要能看到她生活地很好就足够了。”老李说,“我是多么希望她能获得真正的开心和幸福。” “或许,如果你们见了面,她会很开心。”我这样说着,心里突然一动。 老李看着我:“你刚才不是还说,她现在会很恨我的吗?” 我说:“那只是也许,也许她不再恨你呢?” 老李惨然一笑,说:“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落魄戴罪之人,还是不要见了。” 我说:“其实你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你觉得自己现在混得很落魄了,见到她会很丢脸,会被她嘲笑,是不是?你其实骨子里还是把昔日的那些荣光和显贵看的很重,你还是无法抛弃无法放下自己脑子里旧有的观念和思维。你以为大家和你来往,看重的都是你的风光和地位,现在这些不在了,你觉得周围的人都会鄙视你嘲笑你是不是?” 老李凄然一笑:“虽然这样以为会很龌龊,但事实又何尝不是呢?” 我说:“或许周围有很多人会是这样,但一定还有一些人不会这样的,比如我,比如秋彤,比如……那位董事长姑姑。” 老李的眼神一动,但接着又黯淡下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忍耐力 我说:“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那位董事长姑姑其实是一个品质很优秀的人,她的人格和品德远远高于她在事业上的成就,她温柔善良体贴,但同时又具有无比强大的内心和坚强的忍耐力和毅力。” 老李怔怔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虽然她没有婚姻没有家庭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的身上却仍然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和她在一起,感觉她不但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而且还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一个温柔的母亲,她对自金景泽和我还有秋彤都是那么友爱喜爱,特别,她对秋彤还带着很深的疼爱,虽然初次见面,她却很快就喜欢上了秋彤,她们俩也实在是有缘之人。” “哦。”老李点点头,不由露出几分欣慰的笑。 说到秋彤,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老李说:“李叔,问你个问题。” “问吧。”老李说。 我说:“假如……当年你和阿姨的孩子不是早产体弱,如果不是庙里的和尚指点你们要做多善事为孩子积德保平安,你们未必会到孤儿院去助养孤儿的,是不是?” 老李的神情略微一犹豫,接着点了点头:“或许会是这样的。” “那如果是这样,秋彤也不会走进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后来成为你们家未来的儿媳妇,是不是?”我又说。 老李点点头。 “那就是说,因为自己的孩子你们才助养了秋彤,因为你们的助养,改变了秋彤的一生,是吧?”我说。 “改变……一生……”老李说,“小亦,你认为这种改变不好吗?” “是的,在你和阿姨看来,正是因为你们的助养,才改变了秋彤的命运,她今天的工作和社会地位,可以说都是你们给她的,似乎看来,秋彤是幸运的,因为你们的施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的施恩图报,却又再次将改变秋彤的命运,她的幸与不幸,可以说都是你们给的,都是因为你们的助养引起的。”我的声音有些激愤。 老李无奈地说:“我和你阿姨只有阿舜这一个儿子,阿彤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和你阿姨还有阿舜也都很喜欢阿彤。” 我打断老李的话:“李叔,你这话听起来是多么的自私,你知道不?你只站在了你们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你们利用了秋彤报恩的心理来为自己谋私利,你们只考虑了自己,你们有考虑秋彤的内心所想吗?你们有考虑过秋彤的真正幸福吗?你们真正为秋彤的明天和未来想过吗? 你们只因为曾经施恩与她,所以,你们就要求报答,你们知道她的性格是无法拒绝你们的要求的。所以,我要说,秋彤得到你们的助养,是她的幸运,但同时,遇到你们这样自私自利的恩人,又是她最大的不幸。” 老李愣愣地看着我,似乎脑子里一时难以转过弯来,似乎一时没有听懂我的话,似乎他没有想到我会讲话如此直接。 说完,我深呼吸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这时又突然想,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假如当年老李不背叛自己的爱情,那么,他就不会和李舜他娘结婚,不结婚,自然也不会有早产体弱的李舜,木有小顺子,自然也就没有他们助养秋彤之说。 没有他们的助养,或许秋彤的生活会是在另一个轨迹上发展,未必一定会来到海州,未必会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也未必就一定会和我在鸭绿江游船上邂逅,也未必就一定会和我在一个单位里工作,也未必就会在我的心里成为一种刻骨。 这样想来,一切的幸与不幸,一切的爱和恨,一切的伤与痛,都似乎是源于老李当年做的孽。 这样想来,我不知是该责怪老李还是感谢老李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老李,半晌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我问,为什么你不找秋彤去问。” 老李说:“毕竟,阿彤是我的家人,今后她要嫁入我们家的,我当年的这些事,不想让家人知道,包括阿彤,这样会对今后家庭的和睦和谐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带着讥讽的口气说:“你是怕毁了自己在秋彤心目中未来公公的高大形象吧?” 老李又是苦笑,不由点点头:“或许吧,小亦,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我希望只限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李叔,我答应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却没有怎么当回事。 老李也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知道阿舜是个不争气的孩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是我们李家唯一的根啊。阿舜这孩子,从小被我和你阿姨溺爱娇宠坏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子不教,父之过,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我是有责任的,我对不住阿舜。当然,我也知道,让阿彤嫁给阿舜,也有些委屈她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 老李没有说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老李的可是后面是什么意思,虽然阿舜不争气,但也不能打光棍让李家绝后啊;虽然阿彤受些委屈,但李家是不会亏待她的啊;何况李家对阿彤是有恩的,阿彤又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何况李家人都是很喜欢阿彤的,虽然李家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真的觉得老李夫妻都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人,他们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来为自己考虑,而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或许这就是他们一贯的性格和风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在权欲场的最后悲剧结局,或许就是这性格决定的。性格决定命运,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样想来,我突然在隐隐的不满中带着几分快意。 我甚至有些庆幸董事长姑姑当年没有和老李走到一起,和老李这样自私的人一起生活,她未必真的会感到幸福。 然而这快意只是一瞬间,随即,我感到的是深深的悲哀和郁闷,这悲哀和郁闷似乎要将我窒息。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而悲哀,为老李?为董事长姑姑?为老李夫人?为李舜?为秋彤?还是为我自己?亦或是为了那个时代。 我陷入了近似于窒息一般的悲哀和郁闷中,久久无语。 老李也没有再说话。 我们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都沉默了。 今晚和老李的这顿晚饭,让我知道了老李深藏于心里的一个惊天秘密,我实在没有想到老李竟然会和远在韩国的董事长姑姑有如此一段如此的跨世纪情缘。 我以为这个秘密是很惊天的,但没有想到更惊天的秘密还在后面。 而这更惊天的秘密,此时的我和老李都不会想到,不但我和老李都不会想到,甚至其他人,包括秋彤,包括李舜,包括老李夫人,甚至董事长姑姑都不会想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此时周围的那些围观者看客似乎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此时,距离那个惊天秘密的揭晓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又不知要走多远要走多久。 饭要一口一口吃,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晚饭,我打车送老李回家,现在的老李已经不是昔日,早已没有了专车,已经成为一介平民,出门也要打车了。 到了老李家门口,老李下车,我也下车,送送他。 萧瑟的秋雨中,老李家的别墅里只有一楼的客厅亮着灯,显然,那是老李夫人在等老李回家。昔日人来人往的别墅如今冷落门厅,如同老李夫妻孤寂的心。 突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李叔,回去早休息。”站在老李家门口,我对他说。 老李点点头,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小亦,谢谢你。”老李说了一句。 我想笑一下,却终于没有笑出来。我似乎知道老李为什么谢我,却又不清楚他到底想谢我什么? “对了,小亦,我问你个事。”老李说。 “嗯。”我看着老李。 “最近阿舜还好吗?”老李说。 我心里犹豫了下,接着点头:“很好,他在那边很好的。” “那次的爆炸案,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老李突然说。 我一愣神:“你……李叔,你说的是那起爆炸案。” “青迈大酒店的爆炸案。”老李说。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在家没事就上网,网上看到的,但网上的消息五花八门,不可靠。”老李说。 原来如此,这么说,老李是知道那起针对李舜的未遂暗杀了。 我说:“受了点轻伤,没大碍。” 老李点点头,接着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 接着老李又问我:“那个……丫丫的妈妈,付梅,在那边还好吗?” 我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显然,李舜已经把付梅的事情告诉了老李夫妻,老李夫妻知道李舜把付梅带走了。 看来,让付梅离开海州,不让付梅见到丫丫,不仅仅是李舜的主意,恐怕也有老李夫妻的意思在里面。 带走付梅,不仅不会惊扰秋彤,确保秋彤的地位不动摇,而且,还对丫丫的顺利成长大大有利,能确保丫丫得到秋彤的精心照顾和呵护,这是符合李家的整体利益的。 我淡淡地说:“还好,她在那边一切都很好。” 老李接着问我:“付梅,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吸那玩意?” 我说:“以前是在吸,现在应该戒地差不多了。” 我其实对付梅到了金三角之后会不会复吸心里没有一点底,整天跟着李舜这个大烟枪,她能控制住自己吗? 老李点点头,接着说:“小亦,你告诉我一句实话,阿舜是不是一直在吸?” 我一怔,老李问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吸?李舜吸了这么多年了他竟然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似乎,他一直不知道李舜吸的事情,似乎,李舜一直在他面前没有承认这一点。 我说:“这个问题不该问我的。” 老李的眼神黯淡下去,低头叹息了一会儿,然后就打开门进去了。 我回到出租车上,离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洗澡 回去的路上,想到今晚和老李的谈话,想到老李和董事长姑姑30年前的那段悱恻情感经历,不由感慨万千。 在感情的世界里,或许很难说谁对谁错,或许,爱情和现实都是密不可分的,纯洁的爱情,或许只有在空气里才会找到。 想到老李和董事长姑姑,不由想到了我和秋彤。 性格决定命运,而缘是否能改变命运呢?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抽了一支烟,刚想去洗澡,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方爱国打来的。 “亦哥,伍德不见了。”电话里,方爱国的声音有些紧张。 “怎么个不见法?”方爱国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 “建国刚传回来消息,今天轮到他去监视跟踪伍德,可是跟丢了,伍德不知到哪里去了?”方爱国说。 我皱了皱眉头:“跟丢了?不知道哪里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伍德今天一直在皇冠大酒店呆着,晚上的时候他和几个人一起坐车出来,建国就跟上了,在市区转悠了大半天,到了一家夜总会的时候,伍德的车停下来,车上的人都下来进了夜总会,接着司机就开车走了。可是,下来的人里却没有了伍德,建国明明看到伍德出了酒店上了车的,明明看到到了夜总会之后车里除了司机空无一人了,但伍德却就是没有出现在下车的人里。”方爱国说。 “伍德的车开到哪里去了?”我说。 “不知道,不知开到哪里去了,建国正守在夜总会门前。”方爱国说。 “我靠,怎么会这样?”我说,“下车的人里没有伍德,建国还在夜总会门前傻等干嘛?”我说。 “建国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暂时守在那里。”方爱国说。 在阿来刚出事的这个时刻,伍德的突然消失显然有些不正常。 我不由重视起这个消息,显然,伍德虽然未必发现了跟踪的杜建国,但他大概会猜到自己被我的人跟踪的,他的突然消失,一定有道道。 我想了想,问方爱国:“建国在跟踪伍德的路上,那车停下过没有?” “中途遇到红灯,停下来几次,可是,杜建国一直紧紧盯住的,没有看到任何人下车!”方爱国说。 “什么车?”我说。 “别克商务!” “停车等红灯的时候,建国距离多远?” “没有直接跟在后面,中间隔了几辆车。” 我深呼吸一口气:“一定是下车的时候,伍德藏在了车里没有下车。” “可是,建国说上车的时候是4个人,下车的时候也是4个人。”方爱国说。 “那如果车里事先先藏好一个人呢?”我反问方爱国。 “这……”方爱国说。 “还有,即使车里没有事先藏一个人,如果停车的间隙,驾驶员和伍德换了位置呢?”我又说,“这样下车的时候人数和上车的时候一样,但开车走的那个人,不是司机而是伍德了呢?”我又说。 “啊?会是这样?”方爱国说。 “你想想,还有什么可能?你想想,这两种可能存在不存在?”我有些恼火地说,“傻货,中了伍德的计策了,让建国回来,不要在那傻等了,伍德已经摆脱跟踪了。” “那怎么办?”方爱国说。 “怎么办?凉拌。”我说,“你先想想伍德为什么要摆脱我们的跟踪?” “难道他是要离开海州?难道和阿来的事情有关?”方爱国说。 “我估计是,不过也难说。” “怎么个难说法?”方爱国说。 “我在想,伍德是有意摆脱我们的跟踪的呢还是……”为这时脑子里突然又有了想法。 “还是什么?”方爱国说。 “还是他故意在制造玄乎,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他摆脱我们的跟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真的和阿来的事有关,如果有关,他极有可能会离开海州。但还有个可能,那就是他故意在耍我们,他在和我们捉迷藏,他根本没有打算离开海州。”我说。 “亦哥,你觉得那种可能性大一些?”方爱国说。 我想了想:“一半对一半,这样,你一边安排他们三个人马上到机场、火车站还有码头去打探消息,一边马上把这情况给大本营汇报。” “好的!”方爱国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边洗澡边琢磨伍德的真实用意和动向,反复把几个可能都想了,却都不能肯定。 伍德这次到底是在虚幻一招呢还是要玩真的呢? 如果是虚晃一招,他的用意是什么?如果玩真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伍德是足智多谋的,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甚至,他身边的人也未必能知道。 洗完澡,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儿,接着拨通了皇者的电话。 很快接通,电话里传来皇者的声音:“亦老弟,晚上好。” “晚上好。在干吗呢?”我说。 “在京城呢,和朋友喝酒。”皇者说。 “在京城?你跑到京城干吗?这个时候,还在喝酒?”我说。 “是啊,我来京城办事啊,受将军派遣来京城办事啊,怎么,我不能来京城了?京城可是全国人民都向往的地方啊。”皇者笑着,“这个时候喝酒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 “这个时间,你找我,有事吗?”皇者说。 “问你个事。” “问吧。” “伍德到哪里去了?” “将军?他不是在海州吗?我下午来的京城,他下午还在海州的啊。”皇者的口气似乎有点小小的意外。 “或许他还在海州,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你的人跟丢了,是不是啊?”皇者带着嘲笑的口吻。 “是的,不错。” “将军要想摆脱你的人跟踪,那是很简单的,只是他之前不想这么做而已。”皇者说,“你以为你的人跟踪的技术很厉害吗?” “不厉害,我只想知道伍德现在去了哪里?”我说。 “你问我?” “是的!” “你认为我一定会知道吗?” “大概或许可能你会知道。” “那我要说我不知道呢?” “无所不知的皇者还有不知道的事情?”我说。 “当然会有,再说了,我即使知道,你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你吗?”皇者说。 “少废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将军的去向如此好奇?”皇者说。 “你当然懂的。” “我可以不懂的。” “你他妈的在装逼。”我说。 “我警告你,第一,少和我说粗话,我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就要有文明人说话的方式,第二,不要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我不是你的手下,我是有尊严的人,你必须要尊重我。”皇者的口气有些严肃。 我有些哭笑不得,说:“靠——给我玩新鲜的了,你还是文明人,你还是有尊严的人,你去死吧。”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这就挂你的电话?”皇者说。 我说:“好吧,那我就暂时把你当文明人当有尊严的人。” “这还差不多。”皇者笑起来。 “阿来去哪里了?”我接着问皇者。 “不知道。”皇者回答地很干脆。 “阿来是不是在缅国被抓住了?”我又说。 “无可奉告!” “你到京城做什么事的?伍德让你干什么的?” “继续无可奉告!”皇者说。 皇者似乎口风很紧,什么都不愿和我说。我有些无奈了,妈的,这个家伙今天怎么这样,好像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似的。 我换了一副口气:“皇者,我们探讨个问题好不好?” “探讨问题?好啊,说吧。”皇者说。 “你说伍德会不会今晚突然离开海州?” “这个问题啊,我不知道哦,那是他的自由,他要去哪里,不需要和我汇报,我也没有资格去过问。” “我想他一定会在今晚离开海州。”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失去了对他的跟踪,但如果他还在海州呢?难道他就不可能因为想在海州做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而不想让你的人知道而摆脱你们的跟踪吗?”皇者反问我。 “这个也许有可能。” “所以我劝你不要白费气力了,你和你的人和将军玩,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小儿科,你玩不过将军的。”皇者说,“我倒是想奉劝你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事事都和将军作对,不要和他过不去,将军很赏识你,你该感到荣幸,你实在该和将军合作的,投到将军门下,不会吃亏的。起码票子大大的。” 妈的,皇者反倒开始策反我做起我的工作了,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 我不想和皇者说话了,当即挂了电话。 和皇者的一番交谈一无所获,不由心里有些丧气。 吸了一支烟,我有些不死心,又想起了芸儿。 此时,芸儿不知在哪里在干吗。 又拿起手机想拨打芸儿的电话,刚要拨号,有人敲门。 起身开门,敲门的正是芸儿。 我忙让她进来。 “你这会儿是不是想找我?”芸儿坐下,看着我。 我坐在芸儿对面,笑了下:“是的。” “你的人跟丢了伍德,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伍德去了哪里,是不是?”芸儿说。 “是。” 芸儿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认为我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会告诉你?” “我——”我一时语塞。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硬邦邦 “你认为在伍德和李舜之间我会倾向于李舜吗?”芸儿又说。 “这个……”我说。 “上次在青迈大酒店没炸死李舜,算他命大,真遗憾。”芸儿叹息了一声。 “你……上次那次暗杀,你其实事先知道,是不是?” “我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舜捡了一条狗命!”芸儿硬邦邦地说。 “李舜被炸死,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叹了口气。 “什么好处?最起码能泄我心头只恨,最起码能让你解脱出来,最起码能让你摆脱他对你的控制,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是他带给你的,我恨死了李舜,我巴不得他早一天下地狱。”芸儿冷酷地说。 “那么,伍德今天的突然动向,又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知道?伍德现在做事很诡异,他想干什么,别说我,就是皇者也未必能猜透。” “阿来出事,又意味着什么?”我说。 “不知道。”芸儿说。 “看来你知道阿来在缅国被抓了。” “是的,我知道,那又怎么了?” “伍德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 “你问我?你问我?哈哈。”芸儿哈哈笑起来。 “笑什么?”我说。 芸儿停住笑,看着我:“小克,我劝你一句话。” “说!” “不要太好奇,不要到处去打探伍德的去向,不要过分关心阿来的事情。打探多了,知道多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芸儿正色道。 “这就是你今晚来找我的目的?” “是的。”芸儿说,“我今晚来就是想奉劝你警告你的。我知道伍德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李舜更是个人渣,就让他们去斗吧,你不要搀和进去,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最好,都死了才好。” 我说:“似乎,你知道阿来的出事和伍德今晚的突然动向之间有什么联系!” 芸儿说:“你把我看得太高明了,我一个女人家,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芸儿的口气有些半真半假。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 接着,芸儿说:“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安排你的人到机场火车站码头去打探伍德的动向,我告诉你,这都是白搭,和伍德玩,你,你们都还嫩。别说就你们在海州这几个人,就是李舜也白搭,最终李舜一定会被伍德玩死,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我说:“你也不要把伍德说的太牛逼了,他也不是神,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芸儿呵呵笑起来,接着说:“小克,我知道你不服气,不服气很正常,这符合你的性格。但我想告诉你,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你好。你要记住,不管我做的什么事,不管是你理解的还是不理解的,不管你是喜欢的还是厌恶的,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的明天,当然,为你好就是为我好,就是为我们好,这其间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 我在为我们的共同利益而奋斗的同时,不想去伤害什么无辜的人,不想牵扯进更多的人呢,但只要有人妨碍我们的利益,妨碍我们的幸福,不管是谁,我绝不会手软,绝不会放过,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这样性格的一个人。” 我看着芸儿,心里涌起一阵不安,说:“芸儿,你变了。” “我早就变了,自从你破产离开明州的那天起,我就在变,我一直就在变,变,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没有一成不变的性格。我的变,是被逼的,是被迫的,是自卫的需要,是保护自身利益的需要,是维护我们爱情的需要。”芸儿强硬地说。 “可是,似乎,你不需要这样的变化。”我叹息一声。 “怎么不需要?当然需要。”芸儿说,“你以为你能耐很大?你以为就凭你的能力能摆脱道上的控制?你以为李舜会轻易放过你?你以为你跟着李舜混伍德能放过你?你以为你和伍德作对伍德以及伍德身后的人能放过你?” 我看着芸儿,半天没有说话。 “不要再枉费心机去打听伍德的去向,不要费尽心思琢磨阿来的事,有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很复杂,玄机重重,真假难辨,当你自以为看明白的时候,说不定自己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圈套,说不定正有一个陷阱在等待着你。和真正的高手较量,你,我,都不是对手,所以,还不如不要蠢蠢欲动的好。有时候,坐山观虎斗,未必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芸儿说。 我缩紧眉头琢磨着芸儿的话,芸儿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不肯和我挑明,她似乎已经隐约意识到有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进行,但似乎她也搞不透到底是什么阴谋。 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芸儿又说:“有些事,当你以为很深奥的时候,其实很简单,当你以为是一个巨大诡秘阴谋的时候,但说不定就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只是在有人耍弄你而已。江湖上的事,阴险莫测,真假难辨,我看不透,你也未必能看透。与其看不透,还不如干脆不要去想,让自己活得轻松点简单点最好不过。”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芸儿:“这次你去韩国,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伍德派你去的?” 芸儿的眼皮微微一挑,说:“这个重要吗?你是不是想地太多了?我知道你的脑子很复杂,但是,我还是劝你不要想那么多。其实,我说个事,不知你信不信?” “什么事?” “如果李舜死了,说不定秋彤会很开心很高兴!”芸儿说。 “为什么?” “很简单,秋彤根本就不会爱上李舜这样的人渣,她现在只是畏惧李舜的势力迫不得已而已,李舜真的死了,她不就解脱了?她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幸福了,这岂不是美事一件?” “你胡扯——” “我胡扯不胡扯不是主要的,我想秋彤心里最清楚这一点。”芸儿说,“其实我知道你和秋彤之间是有猫腻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早就觉察到了,虽然我没有抓到你们的现行,但总有一天我会抓到的。我警告你,不要惹我,一个海竹已经惹到我了,这个蠢货现在还在做美梦,我不会让她笑到最后的,你要是再给惹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再次正告你,小克,你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和我抢你,谁和我抢,谁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向来是不会客气的。夏雨算是识相的,远远地滚到美国去了,再不走,恐怕小命都难保。” 我说:“芸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该正视现实,我和你,都有自己的现实。我们都要正视现实,尊重现实。有些事,是不能强迫的。” “行了,你住口——”芸儿气恼地看着我,“这次你和秋彤去韩国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完账,你以为你带着丫丫和元朵当幌子我就不明白你的真正意图?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那丝巾是什么朋友的姑姑给秋彤买的? 我心里明清的很,那条丝巾就是你给她买的,她那么不舍得送我,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很看重那丝巾的意义,哼,你为什么不给我买一条丝巾?不行,你得给我买,你明天就去给我买一条丝巾来,要比那条还漂亮的丝巾。” 芸儿醋意十足,我哭笑不得,知道再怎么给她解释她也不会相信的了。 “买不买?说——”芸儿瞪着我。 “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我不会买女人用的东西。”我说。 “不行,我就是要你去买,必须你亲自去买!”芸儿固执地说。 “行了吧你,少胡搅蛮缠。”我火了,“你神经啊你。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买丝巾,买丝巾,买个屁,再折腾明天我把你送精神病院里去!” 芸儿不说话了,气呼呼地看着我,看了半天,霍地站起来转身就走,打开门出去,然后重重将门带死。 芸儿走后,我重重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方爱国传来消息,昨晚他们按照我的吩咐到机场火车站码头等地打探了一夜,都没有发现伍德的行踪。 正如芸儿所言。 “告诉大本营这事了吗?”我问方爱国。 “汇报给大本营了。”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通知所有驻外的工作机构,派出人员,正在全力打探伍德的动向。大本营初步认为,伍德的此次动向极有可能和阿来的事情有关,大本营已经加强了在曼古青迈和仰广工作站的力量。” “怎么个有关法?大本营怎么说的?”我说。 “没怎么说,大本营现在也猜不透伍德的真正用意,但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以及上次青迈爆炸案发生的时候驻地周围有不明武装力量游动的先例,总司令已经命令前进军秘密进入一级战备,参谋部连续派出了几只侦查小分队,正在密切注意观察周围一切可疑的动向。”方爱国说。 我不由一怔,伍德如此一动,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李舜怎么如此大动干戈?似乎他和老秦想得比我要多得多。 “阿来有什么最新的动向?”我说。 “我们潜伏在仰广的情报人员传回了最新消息,阿来昨晚半夜时分被秘密转移到了仰广附近的一座军营里。”方爱国说。 “军营?”我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把他弄到了军营?到军营干嘛?” “不知道,大本营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消息。”方爱国说。 我此时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昨晚阿来秘密进入了缅国的军营,伍德同时又突然消失,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似乎有些理解李舜要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的做法了,或许…… 可是,我又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阿来一会儿大摇大摆进入缅国,一会儿秘密进入军营,这似乎有些矛盾的味道。 “同时,大本营命令我们密切注意监视皇者保镖,还有还有芸儿的动向。这是总司令亲自下达的指示。”方爱国又说。 听到这话,我不由又是一怔,李舜怎么对芸儿也关注起来了。 “总司令还指示,如果……如果一旦那边事态恶化,如果皇者保镖还有芸儿在海州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异常举动,他命令我们立刻对他们采取果断处置措施。” 我心里一震:“什么果断处置措施?”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失声 “干掉他们!”方爱国干脆地说。 “什么?”我又失声叫了出来。 “是的,这是总司令的亲自指示。”方爱国说。 我一时脑袋有些发蒙,干掉保镖和皇者对来我说无所谓,干掉就干掉是了,可是,要干掉芸儿,这却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芸儿对李舜一向恨之入骨,她是极有可能做出对李舜不利的事情来的,我也无法阻止她。 但我想不管芸儿做了什么事,我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去伤害她的人身安全,这是我的底线。 可是,这是李舜亲自下的命令,我如果违抗,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我用试探的口气对方爱国说:“爱国,如果那边的事态真的恶化,那么,这边,海州这边,你们要一切听我的指挥,对不对?” 方爱国说:“是的,一切听从副总司令指挥,不过,我们会首先服从大本营的指示,首先会听从总司令的话。只要副总司令和总司令的指示没有冲突,我们一定会听从指挥的。当然,我相信副总司令一定会和总司令的意图一致的。” 方爱国突然对我的称呼客气起来,不再叫亦哥,而是叫副总司令,颇有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一听方爱国这话,我心里沉了下去,这个狡猾的方爱国讲话严实合缝,找不到任何一点缺陷,他分明清楚地向我表明了他的态度,准确无误地向我传递了信息,那就是他们听从我指挥的大前提是不能和李舜的有冲突矛盾,这等于一切还是要听从李舜的,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摆设。 一旦我违抗了李舜的命令,他们的站队是不言而喻的。 看着不动声色的方爱国,我半天没有说话。 带着隐隐的几分郁闷去了单位,上班。 上午召开公司全体中层会议,传达贯彻集团关于大征订工作的指示和精神,落实大征订方案,部署大征订工作任务,同时进行一次动员。 9点整,在公司会议室准时开会,参加会议的有我和唐良元朵以及公司各部室科站中心的所有负责人。 我主持会议,先通报了昨天集团会的情况,传达了会上孙栋恺和秋彤的有关讲话精神,然后元朵宣读了关于明年报刊征订的有关文件,接着唐良将任务下达下去,同时就公司大征订方案进行具体解读,对各项奖惩和征订措施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唐良这一块是重点,主要是针对各发行站的,同时也涉及公司报刊批零中心以及车队分拣统计财务等各部门。 唐良解释地很负责,尽可能让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的具体职责和数字目标,同时对整个大征订的工作流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各个环节怎么衔接怎么交接都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大家听得很仔细,记得很认真。 唐良发言结束后,我开始做总结讲话。 关于今天讲话的内容,我早已打好了腹稿,我想在这个会上借助大征订的部署实现自己的某些意图。 我先例行公事强调了一番今年大征订工作面临的严峻形势和做好今年大征订工作的重要性,同时鼓励大家在征订工作中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敢于创新,勇于探索,力争各站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都有新的突破。 我接着对大家说:“下面我再随意和大家闲聊下,各位和我都是老伙计了,大家一起在发行公司摸爬滚打有一些时日,自从我到发行公司工作以来,特别是我担任发行公司负责人以来,承蒙各位对我的帮助协助,我的工作一直进行的比较顺利,公司的各项事业也呈现蒸蒸日上的良好局面,说句心里话,我是很感激大家的。 目前我除了担任发行公司的负责人,还担任经管办主任一职,这样在工作上就势必要有些分心,对公司的各项工作抓得就势必要没有以前那样周到具体,集团英明,给我们公司派来了唐总,由唐总分管发行,这是集团对我们公司的厚爱和看重,也是对我的体贴和照顾。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唐总是我们集团做经营管理的高手,甚至可以说是前辈,对报业经营管理的各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经历,特别是发行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理念非常先进,同时,唐总为人厚道,做事认真,办事直爽,痛快人。 其实这一点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在吹捧,唐总到公司这么一段时间,到底有没有本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看到了,看的很清楚。根据我目前担任的职务,今后,我的工作重点可能会要向经管办倾斜,这样,公司的主要工作就要有唐总和元总来主持。 根据分工,元总主要负责行政后勤财务,唐总主要抓发行和征订,各位站长兄弟今后在工作中会更多和唐总打交道,所以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有什么问题要多向唐总请示报告,特别是要严格服从唐总的管理,这是一个纪律问题,公司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和办事程序,我希望大家牢记这一点。 在工作上我不希望看到大家和唐总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情况发生,当然,如果大家对唐总的分管有什么情绪和看法,可以和我交流,但绝对不允许越过我直接捅到集团那里去,如果大家对我的处理不满意,可以向集团反映我的问题,我没有任何意见,更不会打击报复人,这是一个工作程序,请大家务必要牢记。”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可以这样理解,大家对唐总工作的支持,就是对我的支持,就是对公司的支持,就是对集团的支持,唐总被集团派遣到我们公司来担任副总,集团的决策是英明的正确的,是充分考虑了发行公司实际工作的现状的,是为了整个公司的发展来考虑的。 从年龄上来说,唐总是我们的老大哥,从工作资历上来说,唐总是我们的前辈,从工作能力和管理经验上来说,唐总是我们的老师,从做人的角度来说,唐总是我们的楷模。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唐总,这是一个做事的原则,更是做人的原则。” 我说这些话,既是在敲打大家,也是在通过给唐良戴高帽的方式隐隐提醒他一下,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要树立唐良在公司的位置,树立他的绝对权威。我更多的是着眼于今后。 唐良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笑着对大家说:“各位兄弟姊妹,我唐良是个直快人,讲话不会拐弯抹角,既然亦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说几句。我是个被集团摔打过的人,从新闻旅行社摔到生活基地去养鸡养猪,现在又到发行公司各大家一起共事,从猪圈里爬出来,能担任目前的职务,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我十分珍惜现在这个机会。当然,只要大家不嫌我身上带着猪圈的味道就好。”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唐良继续说:“来到发行公司,承蒙亦总对我的看重,让我分管发行这一块,我自己也知道肩上的担子很重,特别是现在大征订的时候,我自觉没有多高的能力,没有多么丰富的管理经验,但起码我有一颗火热的心,有一颗对上负责对下负责的敬业之心。 在发行公司,我不敢以老资格自居,在工作上,大家既是上下级,也是好同事,在工作之外,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做好公司的发行工作,既是集团的要求,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心愿,因为大家都明白,只有集体发展了,各位才有好日子过,这是很浅显的一个道理。 刚才亦总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想大家都能理解透彻,我呢,就说一句话:如果我唐良做事能力不够,如果我唐良做事不公,如果我唐良做人不行,如果我唐良有什么私心杂念,大家尽可以毫不客气地把我掀下台去,我唐良绝无任何一句怨言。” 听完唐良这话,我带头鼓掌,大家也都不由自主跟着鼓掌,纷纷不住点头。 “唐总这话听了心里真舒坦。” “亦总讲话实在,唐总更实在,跟着这样的上司做事,痛快!” “亦总,你放心,我们都明白你刚才讲话的意思,我们保证全心全意服从唐总的分管,保证尽心尽力把今年的大征订工作搞好。” “唐总是个实在人,话说的这个份上,再不好好干,对不住人啊。” “我们站今年一定会超额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 “我们站下午回去就开会,把任务分解下去,马上就开始着手征订。” “我们也要马上部署下去。” 大家纷纷议论着纷纷表态。 效果达到了,我和唐良相视一笑,元朵也抿嘴笑。 当然,我明白,各位站长有如此积极踊跃的表态,不仅仅是因为我和唐良刚才的一番讲话,关键还是因为今年的大征订方案里提高了对发行员和站长的奖励政策,人叫人干人不干,政策调动一大片,效益驱动是最灵验的工具。 有效益驱动,站长自然有干劲,自然会对发行员加压,同时,奖励政策提高了,发行员也会有干劲,即使站长不加压也会自己去主动干。 而这个大征订方案的制定者,是唐良。这无形又会拉进唐良和各位站长的距离。 只要唐良充分树立起在发行公司的威信,只要唐良取得公司中层的一致拥戴,只要形成让发行公司离不开唐良的局面,孙栋恺没法不用唐良,没法不重用唐良,因为他也要考虑自己的成绩,要靠唐良来给他脸上贴金。 而这,也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脱身 会后,我把开会的情况想秋彤做了汇报,秋彤听完很满意,笑着说:“看来,你是打算要撂挑子了,要打算从发行公司脱身了。” 我也笑着说:“我这不是想全心全意做好经管办的工作,全心全意为你这位分管上司服好务吗?” “呵呵,我看你是想偷懒吧。”秋彤说。 “嘿嘿,你怎么理解都行,我不和你争辩。” 秋彤想了想,说:“你再把会议的情况给孙董事长汇报下吧。” “为什么?”我说:“你是分管,和你汇报不就行了,给他汇报,岂不是越级?” “这是我批准建议的,不是越级。”秋彤说,“毕竟孙董事长还是集团的总裁,这个会议还是给他汇报下比较好,老板从来都是喜欢听下属汇报的,不会嫌汇报麻烦的,汇报多了没有坏处。” 秋彤虽然如是说,但我似乎觉得她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我没有再多问,第二天上午去了孙栋恺办公室,向他汇报了下。 当然,我是有选择地汇报的,不该说的自然不能说。 孙栋恺听完我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个会开的很好,看来唐良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岂止是有两把,我看是有三把。”我说。 孙栋恺笑起来:“不管他有几把,但你目前还必须要给我紧盯住发行公司的工作,必须给我确保大征订圆满成功,不单你,秋彤也要靠上,这可不是儿戏,发行成败与否,直接决定明年我们的饭碗,决定明年我们能不能吃得好吃得饱。” 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把发行给我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当然,其他人也会论功行赏的。”孙栋恺又说。 “我不要求别的,只要集团财务能按时把该拨付的钱给发行公司,能让我们确保及时兑现对发行员和站长的奖励就行了,千万不要拖啊。”我说。 “我会和财务打招呼的。”孙栋恺说。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孙栋恺说。 “要是能给让站长或者发行员直接把奖励提成在交报款的时候直接留下就好了,这样财务也省事,征订人员也痛快,直接见现钱,会更有工作积极性。”我说。 孙栋恺摇摇头:“你这个小亦啊,太缺乏大局观念了,太没有大局意识了。财务必须是收支两条线,岂能坐支?这是严重违反财务纪律的行为,绝对不允许,你不但要给我保证完成征订任务,还必须给我保证把报款足额收齐,不许坐支,不许私自截留报款,不然。” 我一咧嘴:“不然怎么样?” 孙栋恺说:“不然你又要犯错误了,又要挨处分,我提前提醒你了,不要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知道不?” “明白了。”我点点头,接着说,“发行员这一块我可以保证,市但是县区呢,他们负责县里区里报刊的征订和报款收缴,他们在交报款的时候要是非把提成留下不交呢?” 孙栋恺想了想说:“这一块要机动行事,要灵活处理,要本着既不能和县区搞僵又要争取不违反财务纪律的原则来办理。为了提高他们收缴报款的积极性,你们不放制定一个激励政策,制定一个交款的时间表,足额交款越早的,提成越多,比如10月底前交的,增加5个百分点的提成奖励,每延后1个月交款,就降低2个百分点的奖励。这样他们就会……呵呵。” 孙栋恺的建议让我心里不由一动,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家伙还挺有办法。 我点头答应着。 孙栋恺这时不说话了,仰脸盯着天花板。 我不知他在琢磨什么。 一会儿,孙栋恺慢吞吞地说:“这个秋彤,最近在捣鼓什么事?” 我一愣,说:“什么意思?秋总在忙乎工作啊。” “工作。”孙栋恺冷笑一声,接着看着我,“工作之外呢?她在忙乎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不知道啊。” 孙栋恺皱皱眉头,看着我,压低嗓门说:“你给我注意观察着秋彤最近的动向,包括她最近和什么人接触,特别要注意她和吉建有什么接触。” 我心里一震,不由点了点头。 “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要及时给我汇报。”孙栋恺又说。 “可是,什么样的算是异常动静呢?”我说。 孙栋恺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你自己去理解!” “我理解不透!”我说。 “理解不透回去自己想。”孙栋恺有些不快的神色。 我不说话了,心里琢磨起孙栋恺的真正意图,一时没有猜透。 突然,我发觉孙栋恺的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稍纵即逝,接着,表情又有些发狠。 “想搞我,没那么容易。和我作对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孙栋恺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些模糊。 “明白我刚才吩咐你的意思了?”孙栋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似乎明白了。” “那就好,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孙栋恺说。 “一定的,必须的。”我又点头。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孙栋恺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着对我说。 我转身就走。 我直接去找了秋彤,开门见山问她:“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吉主任一起捣鼓什么事?” 秋彤眼皮一跳,接着若无其事地笑起来:“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没头没脑的。” “少废话,说,到底有没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秋彤说,不笑了。 “你懂的。” “我不懂。”秋彤的口气有些果断。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秋彤:“我说,你和吉主任是不是在暗中调查孙栋恺的什么事啊?” 秋彤说:“我做事从来不针对什么人,吉主任也是。我们从来不会针对什么人去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一向的做事原则就是对事不对人。” “但事都是人做的!” “那是另外一回事。”秋彤说。 “这么说,你等于是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秋彤又笑起来,“有句话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疑神疑鬼了?” 秋彤一笑,我又摸不到底了,挠了挠头皮,点点头:“可能是的。” 秋彤继续笑着:“呵呵,亦总,亦主任,你放心好了,该做的事我会做,不该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秋彤这话让我更摸不到头脑了,傻乎乎跟着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给你说啊,要是有什么该做的事,你可不要忘了叫上我啊,不要擅自随便行动,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你是我的主任,我是你上司,干嘛我要听你的指挥呢?”秋彤一歪脑袋。 我说:“丫头,因为我是你哥。” “去你的,小破孩。”秋彤又笑起来。 看秋彤笑得很轻松的样子,我略微有些宽心了,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或许真的是孙栋恺在疑神疑鬼,做贼心虚。 正在这时,曹莉进来了,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叫起来:“哎,秋总啊,我今天刚在一家专卖店看到一件好漂亮的风衣,下班后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咦,亦主任也在啊。” 最近曹莉似乎往秋彤办公室跑的比较勤,对秋彤似乎格外热乎。 我冲曹莉笑了下:“曹总好,我刚给秋总汇报完工作,你们聊吧。” 说着,我就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听到曹莉又在说:“秋总,你这条丝巾好漂亮,在哪儿买的……” 曹莉竟然也和芸儿一样关注起秋彤的这条丝巾了。 晚上,我和四哥在我宿舍附近的一个小酒馆一起喝酒,我把阿来和伍德最近的情况告诉了四哥,四哥听完,紧皱眉头,沉默了许久。 “这事有些怪异,前后看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伍德做事,一定不会毫无目的的,只是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一时似乎难以琢磨透。”四哥说。 “是的,金三角那边现在进入了一级战备,防备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我说。 “李舜刚刚被暗杀未遂,似乎现在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一有风吹草动就反应很敏感。警惕性倒是很高。”四哥说,“现在的状态,李舜那边高度警惕,伍德应该能猜到,在李舜保持高度警惕的时候,他未必就一定会对李舜采取什么行动。” “从常理上想是这样,但也许伍德会反其道而行之。”我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阿来被移交给缅国军方,伍德又不知去了哪里,这里面似乎有玄机,极可能是虚晃一招,也有可能是假戏真做。”四哥点点头,“伍德是个十分狡诈的对手,他似乎是很懂得心理战的。目前来看,似乎,我们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又似乎,他在上演一出戏,在故意耍弄我们,但他这耍弄或许又会突然演变成一场真枪实弹。” 我沉思起来。 四哥喝了一杯酒,沉默地看着桌面,也不做声了。 和四哥吃过饭,我回到宿舍,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琢磨着心事。 快到10点的时候,有些困乏,正要睡觉,接到方爱国的电话:“亦哥,伍德露面了。” “在哪里露面的?”我浑身一震,来了精神,忙问方爱国。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追踪 “伍德消失在海州后,我们的人一直没有发现到他的任何踪迹,但今晚,他突然出现在了仰广,在日本驻缅国大使馆招待缅国军方人员的一个酒会上露面了。”方爱国说。 “什么?”我不由一怔。 伍德秘密离开海州,躲过了李舜手下所有人的追踪跟踪,却突然又在仰广公开露面,这是何意? 我的脑子一时没有理清头绪,但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不安。 虽然不安,可是我人在海州,却似乎对这些有些无奈,除了按照大本营的指示加强海州这边的监控。同时,我也加强了和明州那边林雅如的联系。 其实,海州这边,无须我安排,方爱国他们已经在严密监视着皇者保镖和芸儿了,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在直接贯彻执行着大本营的指令,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们都会这么做。似乎,我自己有些被架空的感觉。 不由心里有些忧虑,忧虑的不是皇者保镖,而是芸儿。我很担心方爱国他们会不通知我就对芸儿采取什么突然的处置行动。他们虽然对我是一定程度上服从的,但他们服从我的前提是我必须要和大本营的李舜保持高度一致,也就是说他们对我的服从是有条件的。 在这一点上,我有些无能为力,我对他们没有绝对的控制权。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夜,又过了一个白天,下班后,我和四哥又在一起喝酒,我把最新的情况向他做了通报。 “伍德竟然去了日本大使馆,看来,他和日本人的关系不一般啊。”四哥说。 “应该是这样,他经常去日本的,和日本的几大社团关系很密切。”我说。 “恐怕不仅仅是和社团关系密切。”四哥看着我,似乎话里有话。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点点头:“或许吧……只是,不知道伍德和他们的关系深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勾当。” “我想李舜对伍德和日本人的关系应该比我们清楚。” “当然,要说对伍德的了解,我们肯定不如李舜!” “但李舜虽然混江湖,但似乎他这个人却还是在某些方面坚持自己的原则的,他的骨子里似乎是不肯背叛某些东西的。”四哥说。 “对,李舜骨子里还是爱国的,这个人算是江湖中的另类。” “不知道李舜对伍德出现在仰广的日本大使馆会怎么想。”四哥说。 “伍德在日本大使馆公开露面,参加日本人招待缅国军方人员的招待会,这里面,一定有玄机,或许,他是想借助日本人来实现自己的什么意图。我想李舜对这一点不会不做全方位的分析的,包括老秦。”我说。 四哥陷入了沉思。 我接着把李舜发布的一旦事态恶化要对皇者保镖芸儿做处置的命令告诉了四哥,四哥眉头一皱:“这是方爱国告诉你的?” “是的。”我说。 “皇者……保镖……芸儿……”四哥沉吟着,接着看着我,“如果真的事态恶化,你怎么打算的?执行李舜的命令?” 我深呼吸一口气:“皇者保镖我不管,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但是芸儿,不行,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任何伤害!” “那你不等于是违抗了李舜的命令?”四哥说。 “是的。” “但方爱国他们会不会听你的?” “极有可能不会,他们首先会听从李舜的命令,只有在我的指令和李舜的不冲突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听我的。”我说。 “那你……”四哥看着我。 “如果到了必须的时候,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做……”我咬了咬牙,“那我只有……只有对他们采取强制措施,反正我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去伤害芸儿的,不管芸儿做了什么。” “内讧?自相残杀?”四哥说。 我的心一跳,说:“我不想这样,希望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你认为凭你自己的力量,你能控制住他们四个吗?他们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战高手。”四哥说。 “不是还有你吗?”我看着四哥。 四哥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点点头:“但愿如你所言,希望不会出现那样的局面吧,毕竟,我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一步的。但如果到了非走这一步不可的时候,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的,这是不容置疑的。” 我笑了下:“我知道你会和我站在一条战线的。” “但如果这样,是不是就等于你和李舜的决裂?为了芸儿,你要冒和李舜决裂的巨大风险,有没有考虑到更严重的后果?”四哥说。 “考虑到了,不过,我觉得这未必就是和李舜的决裂,虽然内部有些摩擦,但我觉得这会是内部矛盾,是可以内部来解决的,未必非要上升到敌我矛盾的程度,我想李舜应该不会因为一个芸儿就和我彻底翻脸,毕竟,我和他的共同利益要远大于分歧。我想他或许能理解我要保护芸儿的想法,毕竟,芸儿不是伍德成员的骨干,毕竟,芸儿没有直接参与对他的行动,毕竟,芸儿只是一个女孩子。” 说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空荡和不安的感觉。 四哥说:“或许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愿李舜也会这么想。其实,在这一点上,你也不要责怪方爱国他们,他们毕竟是带有职业军人的色彩,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在你和李舜之间,他们当然会服从李舜的指示,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这么想这么做是对的,这正显示出他们很高的职业素养。而且,他们是在金三角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已经被灌输了对李舜绝对忠诚的理念,对他们来说,忠于李舜就是忠于掸邦前进军,就是忠于他们的信仰和事业。”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大概应该理解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把他们当自己兄弟看的。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和他们最后走到那一步。在他们眼里心里,李舜永远是至高无上的,我呢,只能是他们的副总司令,只能是个配角,他们对我的恭敬和服从,来自于我对李舜的支持和维护,如果一旦真的李舜和我的关系发生了决裂,一旦李舜命令他们干掉我,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的。” 四哥笑了起来:“你把事情想地太严重了,我想不会到这一步的,毕竟,目前,你和他们都还是一个战壕的,他们都还是你在海州的下属,他们对你的话还是听的,似乎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为违抗过你的什么命令吧。” 我苦笑下。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地步,到了大家非要翻脸的地步,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虽然他们四个是特战高手,但这里不是热带丛林,我还是会想办法控制住他们的,我是不能看着他们对你怎么样的。” “四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的心里又是一热。 “因为你是我兄弟,因为你是一个好人!”四哥回答地很干脆。 “难道你不怕这样做会得罪李舜?”我说。 “怕,怎么不怕?这年头,谁愿意招惹道上的?可是,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四哥说,“而且,我觉得即使我招惹了李舜,他似乎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为什么这样说?”我说。 “第一,我不是李舜团队的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他任何入伙的要求,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我这样做,对他谈不上什么背叛,顶多是不配合而已,他无法用自己的纪律和家法来处置我的。 第二,在丫丫的问题上,李舜一直亏欠我一个人情,李舜是一个讲义气的人,知恩图报,他应该不会对我做到如此绝对。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当然,我这样说,似乎有施恩图报之嫌,有些不大光明正大,但这却是对李舜真实心理的分析。”四哥说。 我想到我也对丫丫有恩,还救过李舜的命,但我却不敢这么想,不敢对李舜抱这么大的期望。毕竟,我和四哥跟李舜的关系性质不同,我和李舜的关系已经不知不觉紧密融合在一起了。而且,李舜同样救过我的命,我们可以说是互相亏欠又互相谁也不欠谁的,我是他团伙的重要成员,我必须要服从他的纪律。 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四哥这时带着安慰的口气对我说:“似乎事情还没有恶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伍德的真实目的和动向,仍需要进一步观察。” 我似乎没有四哥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说:“方爱国他们此时肯定已经把芸儿严格监视住了,即使他们不给我汇报,我也知道这一点。” 四哥说:“我会注意到这一点的。我想,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芸儿都不会受到伤害的。你不要顾虑太多,你现在一方面要关注江湖这些事,同时,你也还要关注着集团内部的事情,对孙栋恺曹莉和曹滕,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看着四哥:“你觉察到他们有什么异常的动向吗?” 四哥说:“似乎,最近曹莉往秋总那边跑的很勤,有事没事就去了,打着各种名义。还有,曹滕最近和曹莉的联系也很密切,我发现他们单独一次吃过几次饭。” 我说:“你怎么看这事?” 四哥说:“似乎,秋总和吉主任在暗中调查什么事情,而这事情似乎触动了孙栋恺或者曹莉的什么利益,孙栋恺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想到孙栋恺和我的那次谈话,我不由心里一动,看着四哥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秋总和吉主任最近又单独接触过几次,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四哥说。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秘密 我皱起了眉头,似乎,秋彤真的在和吉建一起搞什么动作,但他们似乎搞得很秘密,秋彤似乎不愿意让我知道,也不愿意让四哥知道,她似乎不愿意让我搀和进去。 “我在想,是不是吉主任和秋总发现了集团里什么不正常的现象,他们俩都是正直讲原则的人,如果发现了什么违规的事情,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一定会进一步调查核实的,但他们要调查核实的事情,似乎会对孙栋恺有威胁,似乎会危及到孙栋恺的切身利益。”四哥继续说,“当然,我这些只是猜想,目前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明,也或许是吉主任和秋总只是在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在进行正常的事务,但孙栋恺自己做贼心虚,疑神疑鬼,想多了。小人常戚戚啊,小人总是担心周围的君子会暗算他们的。” 听四哥如此说,我似乎心里又安稳了一些。 “按照秋总的性格,她要做什么事,一定会自己做事自己担当的,不会牵扯到别人,不会把别人拉下水,别看秋总表面看起来柔弱温和,但真要到了原则的事情上,她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这一点,她和吉主任都是。”四哥又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的确,她是这样的人,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我的心里突然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虽然秋总不愿意连累别人,但是你要多观察注意集团里有关的人,注意他们的动向。当然,我也会密切注意,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我会及时和你勾通。”四哥说。 我点点头。 “其实,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秋总这样的好人受到坏人的暗算和伤害。”四哥说,“但是,在这个圈子里,我只能算是个边缘到极点的小人物,有很多事,是力不从心的。”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很感动,我说:“四哥,有你这话就足够了。” 四哥笑了下:“兄弟,这年头,好人难当啊。”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我此时突然心里有一种感觉,或许,我和孙栋恺的蜜月不会很久了,或许快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竟然有一丝紧张感,还有几分莫名的兴奋和刺激。 此时,我无法想象事情会到如何严重的程度,或许这和我的阅历经历资历有关。毕竟,对这个圈子,我其实还是一个雏,除了听说,还没有真正体会到这圈子真正的险恶。 和四哥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陆扣扣。 许久,没有上扣扣了。 她竟然在线。 似乎,每次我只要上线,她就在线。 “丫头,过来——”我说。 我似乎越来越习惯叫她丫头,而她似乎也习惯了,不但习惯了,而且还似乎受了我的影响,称呼丫丫也常叫丫头。 “咦,你怎么上线了?”她说。 “我怎么就不能上线?”我反问。 “能,能,算我说多了!” “你在干吗?” “看书。” “看书还挂着扣扣?” “看书我怎么就不能挂扣扣了?”轮到她反问我。 我一愣,接着说:“能,能,算我说多了!” “呵呵。”她笑起来。 我说:“我问你,你最近到底在捣鼓什么事?” 她说:“怎么了?怎么又问这个?” 我说:“少废话,回答——” 她说:“我没捣鼓什么啊,就是做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怎么了?” “什么叫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我说。 “就是……就是作为集团副总裁该做的事情啊。”她说。 她的回答似乎很圆满,我一时找不到缺陷。 想了想,我说:“如果……你想去做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把我拉上。” 她说:“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上司,我能做的事,你的级别还不够参与哦。该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该拉上你的事我会拉上你,但不属于你职责不该你知道的,我怎么能违反纪律告诉你拉上你呢?” 我说:“你少拿上司的架子来压我,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哎,可爱的亦主任,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摆上司架子呢,更不敢压你和你打马虎眼啊,呵呵。”她又笑起来。 我皱皱眉头,说:“如梦。” “嗯。” “叫我客客。” 没有回应。 “叫——” “客客。” “嗯,听话才是好孩子。” “嘻嘻。” “我问你。” “请问。” “最近曹莉老是跑你哪里干嘛?”我说。 “女人之间的事,你怎么这么关心呢?” “女人之间的事……我看未必都是吧。” “她找我真的就是女人的事,除了聊女人之间的话,就是和我谈化妆和衣服。”秋彤说。 “真的?” “真的!不骗你!” “她突然对你如如此亲近,你有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说。 “有!” “怎么个不正常法了?”我说。 “不知道。虽然觉察不大正常,但具体不正常在哪里,却想不出来。” 我说:“曹莉除了和你聊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有没有谈其他的?” “似乎到目前还没有。” “你要注意防备她,不要对她掉以轻心。曹莉这个人的品质,我想你很清楚。”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还有,你和吉建,最近私下接触是不是比较多?” “你说什么?” “我问你和吉建私下接触是不是比较多?”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的?”她说。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吗?” “你是听四哥说的吧。”她很聪明,立刻猜到了。 我说:“四哥是关心你的安全,是为了保护你。” “我明白,我理解。” “那么,你告诉我,你和吉建接触是干嘛的?” “我们没什么啊,就是同事间的正常接触啊,一起喝个茶,吃个饭,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她说。 “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们在捣鼓什么事。” “呵呵,你可真会怀疑,你该不会怀疑我和吉主任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吧?” “不是这个,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发觉了集团里的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你们在暗中调查。”我说。 “哦……” “我怀疑的对不对?” “无可奉告!” “你——” “我说了,属于我作为集团副总裁职责之内的事,我会去做,该告诉你的事我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问也白搭!”她干脆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我的意思是我和吉主任都是在谈正常的事情,没有捣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要想多了。还有,我和吉主任做事都是讲原则的,我们不会做任何违反规定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担心。另外,你必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该你问的可以问,不该你问的就不要乱问,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就是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她似乎在一本正经公事公办地讲话。 我一时有些束手无策了,说:“其实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谢谢你,真的……其实,我不想让你知道地更多,也是为了你好,圈子的事,复杂地很,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说。 “你这么说,我还是有些担心。” “呵呵,看,你想的还是多了。我这个人向来是做事对事不对人,吉主任也是,我们在一起只是谈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又没有打算去算计什么人,我看你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你就放宽你的心,好好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好好为本副总裁服好务就行,别的不要多想啊。想多了,除了累脑子,没有一点好处。再说深入点,我看你真的似乎有点自寻烦恼庸人自扰了。” 她死活不肯和我透露什么多余的消息,却一直在安慰我宽慰我。 我知道她一旦固执起来,我再怎么追问也是白搭的。 虽然她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放松,虽然她说自己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但我却知道,事都是人做的,虽然她不想去针对什么人,但只要是抓住了事不放,最终还是会牵扯到人,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多问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自己可以没有算计别人的心,但要时刻提防被人算计。还有,这公家的事,不要太较真,有些不合乎规范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吉建做事太讲原则,大事小事都喜欢揪住不放,这其实没必要,你不要受他影响太大。” “好的,我的亦主任,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会好好记住的哦。”她说。 “你到底是真记住了还是在糊弄我?” “我怎么敢糊弄你呢?嘻嘻。”她又笑。 我还是不大放心,说:“如果你真的想对什么事较真,那你要告诉我哦,我和你一起去较真。” “额。”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我此时无法判断她说的和心里想的到底是不是一致,但她的回答似乎又让我心里找到了一丝安慰。 我突然想起老栗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历史上,正义与邪恶、君子与小人、好人与坏人的斗争,一时也没有停止过。在这争斗过程中,出现了无数个野心家和阴谋家及跳梁小丑。他们贪得无厌,具有不可满足的欲望,他们凭借野心,耍尽阴谋诡计而得到禅冠相庆,有多少仁人志士伤于权术而险遭身败名裂。圈子里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正义必定战胜邪恶,这只是从理论角度来讲,但在实际中,好人往往斗不过坏人。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有些感概,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看着聊天窗口。 她也一时没有说话。 想着现实世界里的她此时不知在空气里想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驿动。 吸完一支烟,我又开始说话:“如梦。” “在。” “叫哥。” 不做声。 “叫——” “哥。” “嗯,听话是好孩子。” “你老占我便宜。” “怎么了?” “你怎么不叫我姐呢?” “姐——” “你……” “妹。” “切……” “丫头。” “额……” “傻丫头。” “噗……” “笨丫头。” “晕……” 我忍不住笑起来。 笑完,突然觉得心里很空荡。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新消息 第二天是周末,我正在宿舍里睡懒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睁开眼,一看,是方爱国打开的。 我忙接听。 “亦哥,大本营刚刚传来最新消息!”方爱国的声音有些紧张。 “说——” “前进军驻地附近的缅国国家军,突然有异常的动向。”方爱国说。 一听这话,我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国家军怎么个异常法?”我问方爱国。 “大本营没有具体说。”方爱国说,“还有,据大本营派出的侦查人员报告,有一支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国家军的部队,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正在向前进军驻地的方向开进,这支部队还携带有重炮。”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啊,一个营的兵力,还有重炮。” “是的。”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进入高度战备,已经做好了全面迎敌的准备,在防区布置了三道阵地,总司令和参谋长都亲临到了第一线。” 虽然远隔万里,我还是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我感觉真的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金三角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爆发。 按照此时的情况,看来伍德这次是来了真的。 阿来前期出事只是个幌子,是个烟幕弹,或者只是个试探,他神出鬼没突然去了缅国,去了日本大使馆,恐怕串通缅国国家军联合剿灭李舜的前进军才是他的本意。 他有巨大的物质基础,足够可以邀买国家军的,而且,甚至,或许他还借助了日本人的力量,游说国家军前去进攻。 作为缅国来讲,在自己的国家里有非法武装盘踞,当然是一块心病,他们当然早就想剿灭,只是苦于资金不足后备不够,既然现在有大款出钱来弄这事,当然是很乐意的,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既铲除了国家的敌人,又不用自己花钱,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 虽然这样分析,我却不由又有些困惑,既然伍德想联合国家军剿灭李舜的前进军,为何他非要公开在仰广出面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不露面会比露面更好吗?难道他认为自己此次的行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李舜的前进军彻底铲除,自己不需要在幕后隐藏了,无须担心让李舜知道了? 还有阿来,到底在这次阴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到底是打前站试探呢还是。 虽然知道目前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虽然觉得一场大战真的就要爆发,但我的心里还是带着些许不能释怀的迷惑和不解,心里还是有一些疑点无法消除。 我紧张地思索着,却没有理清头绪。 方爱国这时又说:“大本营还刚刚向有关驻外机构发布了一号作战命令。” “什么内容?”我说。 “命令说,一旦大战爆发,驻仰广的工作站要当即对日本驻缅国大使馆采取自杀式爆炸袭击,伍德现在人正在日本大使馆里,要力争将其埋葬在那里。我们派驻仰广的人员已经准备了足够当量的TNT炸药,到时候用重型卡车强行冲进去,那些炸药足能把日本大使馆炸烂,还有,在周围的一些制高点,也有人员早已携带了火箭弹秘密埋伏在那里。到时候同时往里发射。”方爱国说。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我靠,这事真的要搞大,一旦真的这样做,必将会是震惊世界的国际恐怖袭击事件,李舜这一招,显然是要鱼死网破了。 “同时,大本营命令我们,一旦接到那边战事爆发的消息,这边立刻采取行动,对伍德海州的有关人员采取主动的果断处置,断了他在海州的臂膀,防止他们采取对我们不利的行动,保护相关人员的安全。”方爱国又说。 我明白方爱国所说的有关人员指的是谁,这里面一定包括芸儿。 我不由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皇者已经从京城回来了,其他人也都被我们严密监控着了,只要大本营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可以将他们干掉,一个不留!”方爱国干脆地说。 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用等我再发布命令了,金三角的枪声就是行动的信号,只要那边枪声一响,这边皇者保镖芸儿等人就会立刻命丧黄泉。 我说:“这边的行动,你们要听我指挥,我发布命令才可以行动。” 方爱国没有说话。 “听明白没有?”我说。 “副总司令的话我听明白了,但我更明白大本营命令的意思,作为前进军战士,服从命令是天职,战时状态,我们一定会不折不扣服从总司令的命令。”方爱国模棱两可不卑不吭地说。 方爱国这话让我心里有些发冷。 “我们是前进军的战士,肩负掸族人民解放的神圣职责,我们要无限终于掸族人民的解放事业,无限终于掸族人民的领袖李总司令。”方爱国又说。 方爱国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但我知道他是被彻底洗脑了。 “好吧,我明白了。”我无可奈何放下了电话。 然后,我立刻起床,给四哥打了电话,通报了刚刚得知的情况以及方爱国他们即将在海州要采取行动的事情。 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真的要摊牌了?似乎,有点突然,有点快了。” “似乎,那边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不可避免了。”我说。 “即使真的不可避免,但胜负却也难说。毕竟,那是在金三角,丛林作战是李舜手下的特长,而国家军虽然带有重炮,但在热带丛林里却似乎并不占优势,”四哥说,“在胜负没有决出之前,伍德为什么要急于公开露面?难道他有将李舜干掉的必胜把握?按照尝试,伍德不会如此冒失的。这有些奇怪。” “是的,的确是有些奇怪,我刚才也在琢磨这事。不过,根据金三角那边传来的消息,似乎这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国家军似乎真的要进剿李舜的前进军。而伍德,似乎是扮演了出资人的角色。”我说。 “李舜的作战意图,看来是想两条战线同时进行,主战场在金三角,那边采取防守作战,或者是防守反击,能打退国家军的围剿就是胜利,同时,他不甘心一味被动防守,在另一条战线主动发起攻击,打着和伍德鱼死网破的姿态袭击日本大使馆,制造震惊世界的国际恐怖世界,把事情搞大,引起国际关注,同时给缅国以巨大的压力,减轻自己那边的作战压力。 还有,他命令方爱国他们对伍德在海州的人员采取处置措施,显然是出于保护他的家人以及亲人的需要,同时让自己免除在金三角作战的后顾之忧。李舜显然凡是做了最坏准备的打算,胜败的结局他都考虑到了。” 我同意四哥的分析,说:“我现在最顾虑的就是这边。刚才方爱国的话里意思很明显,现在是战时状态,他们采取行动无须经我同意,他们现在是直接听命于大本营,直接听命于李舜。皇者保镖还有芸儿,都已经处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随时他们都会采取极端行动。” 四哥说:“皇者保镖我们不管了,生死是天命,但是芸儿……虽然芸儿处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但他们也处在我的严密监视之下,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芸儿的。这事你先不要出面,避免直接和方爱国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留个后手,我先出来挡一阵子,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能出面,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和你沟通的。我不是李舜的人,即使我和方爱国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舜也拿我没办法。” “可是你的安全……”我说,“我不想让芸儿受到伤害,但也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四哥笑起来:“我会注意自身安全的,方爱国他们虽然骁勇,但未必就真的能制服地了我,未必就能越过我这条防线去对芸儿采取行动,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根据刚才你说的情况,金三角那边,即使真的国家军要对李舜采取行动,一时半会也不会发起攻击,他们也要赶到之后部署完毕才能进攻,带着重炮,行动不会那么迅速。我估计,起码今天应该战斗不会打响。” “有道理!” “那就是说,起码今天白天金三角应该不会打仗,也就是说,起码今天海州方爱国他们也不会行动。以你的身份,千万不要和方爱国他们对峙,不要来硬的,不然万一事情有什么转机,局面会难以收拾。甚至,你可以采取和方爱国他们配合的姿态,这样,他们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才会及时向你汇报,否则……”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今天,你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该干嘛干嘛,不要让外人看出你的异常神情,我这边会高度注意一切举动的。”四哥又说。 四哥的话让我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安慰和安稳。 定定神,我先去洗漱,然后自己做早餐。 吃完早饭,我给方爱国打电话。 “爱国,大本营有没有最新的情况?”我说。 “暂时还没有。”方爱国回答。 我顿了下:“给我说下你们的行动计划。” “这……”方爱国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对我信不过,还有所保留?”我拉长了声音。 “不是,不是,只是……”方爱国忙说。 “只是什么?” 方爱国没有说话。 “方爱国,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向我报告行动计划!”我的声音有几分严厉。 “是,副总司令!”方爱国立刻回答。 “开始报告——” “是——” “说吧。”我的口气缓和下来。 “报告副总司令,我们的行动计划是这样的,一旦大本营那边发来指令,我们打算先解决皇者和保镖这两个人,四个人分为两组,两个人一起,分头解决,这样把握性比较大。解决完皇者和保镖后,然后我亲自带建国大军直接去捣毁伍德的总部,攻击他的大本营,同时尽可能搜寻伍德总部的一些文件,特别是相关的电脑主机。同时新华直接去解决芸儿。对付一个女流之辈,他自己就足够了。行动计划已经上报大本营,大本营已经批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速战 显然,方爱国的这个行动计划不仅仅是处置几个人,还带有其他目的,而这目的,似乎是李舜那边的专门指示,而这些,之前方爱国并没有和我说过。 我说:“很好,目标明确,计划很周到具体,很具有可操作性。” “请副总司令做指示!”方爱国说。 “既然大本营已经批准了行动计划,我就不做什么具体的指示了,但我要强调一点,那就是在这次行动中,要尽量做到速战速决,不要拖泥带水,手段要干脆,该解决的人要毫不犹豫当即解决,只要是大本营点了名的人,一个活口不留,坚决贯彻落实好大本营的命令,不能打任何一点折扣,不能留一点情面。” “是——”方爱国回答地很干脆,似乎他心里对我刚才的一番话感到很痛快。 “在这样一个时刻,一定要立场鲜明,要分清大是大非,要顾全大局,要顾全整体利益,要以非凡的智慧和无比的勇敢精神去作战,要在血与火的战斗中实践自己对前进军对掸族解放事业对李总司令的忠诚。”我又说。 “是,坚决听从副总司令的指示。”方爱国说。 “还有,你们必须要注意自身安全,你们都是前进军的宝贵财富,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任何意外!”我又说。 “谢谢副总司令,谢谢亦哥。”方爱国的声音有些感动。 “好了,我说完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副总司令再见!” 我挂了电话,心里感到一阵异常的悲哀,不知为何,为自己刚才那番话感到有些对不住方爱国他们。 突然莫名有些鄙视自己的人格,却又感到十分无奈。 在宿舍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心里十分烦躁不安。 这时,老栗打来了电话。 “小克,起床了吗?”老栗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嗯。”我说。 “今天忙不忙?”老栗说。 “不忙,周末呢。” “一起出来喝茶好不好?” “好。” “待会儿老地方见!”老栗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我和老栗坐在茶馆的单间里,老栗慢悠悠地品茶,我坐在那里看着他。 “老是看我干吗,怎么不喝茶?”老栗翻了下眼皮。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品出这茶的味道。 “看你似乎心神不宁,有心事?”老栗又翻了下眼皮。 “是吗?你看我心神不宁吗?” “不是吗?”老栗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下,没说话。 “今天天气真好,艳阳高照。”老栗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 “是的。”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那边的天气咋样啊。”老栗说。 “哪边?”我看着老栗。 老栗看着我:“李舜那边啊,金三角啊,那里可是常年闷热湿热的,难得有个好天气的。” “哦。” “李舜最近还好吗?”老栗又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还好吧。” “加了个‘吧’,呵呵,似乎你也不是很确定啊。”老栗笑起来。 “那边可能要出大事,马上要出大事,很大的事!”我突然说。 “哦。”老栗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出大事,还是马上,很大的事情吗?” “是的,很大的事情,不单是那边,包括仰广,包括海州,可能都会出大事,很大的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紧张。 “哦。”老栗又哦了一声,“到处都要出大事啊,这世界上每天都在出事,很多事,对一些人来说都是大事。这似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多见不怪啊。” 说完,老栗又悠闲地喝起茶来,又看着外面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哎——今天天气真好,秋天的螃蟹很肥的,这样的好天气,我们真不该坐在这里喝茶,该去钓螃蟹才是啊。” 我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着老栗,似乎,老栗对我说的话并不感兴趣,似乎,甚至,他都没有问我到底要出什么样的大事。 我本来想只要老栗继续问下去,我就告诉他事情的全部,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问的意思。 他不问,我也不想说了,说了让他担惊受怕也没什么好处。 “要不我们去钓螃蟹?”我说。 “既然我们已经坐在这里喝茶了,还是不去了吧,改天吧。”老栗呵呵笑起来,“难得我儿有孝顺,难得我儿有空闲要陪我去钓螃蟹啊。” 我咧了咧嘴。 “既然今天你难得有空闲,那今天上午就好好陪我吧,哪儿都不要去了,就在这喝茶。”老栗说。 我心里不停叫苦,却也只能点头:“好。” “最近的工作和生活都还好吗?”老栗说。 “还行。” “怎么个还行法呢?” “就是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还不错啊。” “那就是工作上很顺利,生活上也很愉快了?” “是的,凑合吧。” “凑合?怎么能凑合呢?凑合可不是一种生活。”老栗又呵呵笑起来。 我无声笑了下。 “小克,我看你还是心神不宁啊。”老栗说。 “没有啊。” “我看有。” “既然你这个老顽固非要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争辩!” “嘿嘿。”老栗笑起来,接着说,“小克,你觉得我顽固吗?” “有点。” “人只有老了才会越来越顽固,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你觉得自己很年轻吗?” “起码我觉得自己没有真的很老,起码我觉得自己的心是年轻的。” “那你就继续装嫩吧。” 老栗说:“怎么说话呢,和你爹能这么说话吗?我哪里装嫩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说呢?” 老栗说:“我说个屁,我哪里都没有装嫩。” 我看着老栗,沉默了片刻,说:“老栗,你非常想让我叫你爹吗?” 老栗点点头:“是的,非常非常想,做梦都想。” 我说:“那你就继续做梦吧。” 老栗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说:“混账小子,拿你爹我开涮呢,快,叫声爹——” “老栗——”我说。 “叫爹!” “老栗。” 老栗叹了口气:“唉,你个臭小子,比你爹我还固执。给你说,叫我爹你吃不了亏的。” 我说:“我本来就不想占你什么便宜。” 老栗突然笑了:“那我要是非想让你占呢?” “那我也不占!”我说。 “嘿嘿。”老栗笑起来,“小子,恐怕到时候由不得你哦。”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栗诡异地笑了下。 我有些发懵,看着老栗:“我给你说,老栗,我和你交往,真的没有想占你便宜的任何想法,不然,那会亵渎了我们的忘年交友谊。”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不然,我也不会和你玩了,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想让你占我便宜喽。”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摇摇头:“你这话的意思,我似乎有些不明白。” “早晚你会明白爹的意思。”老栗哈哈笑起来。 和老栗谈笑了一会儿,老栗说:“小克,我看你现在的心态似乎不稳啊。” 我说:“我年轻,心态不稳是正常的,要是我有你这么稳当的心态,那我就真的老了。” 老栗摇摇头:“心态稳不稳,和年龄没有必然的联系。” 我说:“那你说,如何才能锻炼沉稳的心态呢?” 老栗说:“最起码一点,你要做到处事不惊。” “什么样才是处事不惊呢?”我说。 “尽可能的把心里那种激动或慌张或者紧张压制在脑子里思考,从而使其不表现在外部表情或动作上,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这个样子。当然,有些人虽然面不改色,其实心里边指不定紧张成啥样子了。”老栗说。 “你是在说我吗?”我说。 “我说是你了吗?”老栗反问我。 我呵呵笑起来:“你看我现在心里紧张吗?” 老栗说:“这要问你自己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只有经历过严酷的实践,才会造就一个强大的心灵。” 我不由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所以,小克,不管遇到天大的事,首先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思考。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冲动,冲动是魔鬼啊。”老栗笑呵呵地说。 我又点点头。 “还有,对于周边发生的自己无能为力去改变的事情,不要强迫自己,不要为难自己,要摆正自己的心态,要对自己有一个客观的正确的认识。”老栗又说。 我看着老栗,他这番话似乎是有所指的,但似乎又很模糊。 他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却又不点破。 我不由沉思起来,琢磨着老栗的话。 喝完茶,我们下楼,准备分手。 海州秋日正午的阳光,很明媚。 老栗的车停在路边,车旁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色西装平头小伙子。 老栗走到车边,小伙子忙打开车门。 老栗却并没有进去,而是拿了一个东西接着走到我身边,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扎很严实的盒子。 老栗把盒子交给我:“小克,给你的。” “这是什么?”我说。 “不知道,是小雨从美国寄来的,让我特意转交给你的。”老栗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夏雨寄来的,给我的?”我一愣,看着老栗,久违的夏雨终于有消息了,而且还给我寄来了东西。 “是的。”老栗点点头,把东西给我,然后就上车走了。 看着老栗离去,我站在那里继续发愣,掂了掂手里的盒子,不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带着满腹疑问,还有几分莫名的好奇和不知为何的些许的激动,我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广场,坐在广场边的一个连椅上,在秋日正午的阳光下,慢慢打开纸盒。 剥开几层包装纸,打开最后一层红色的绸缎,一组彩色的泥娃娃出现在我眼前。 三个连在一起的泥娃娃,两大一小,两边的是的大,中间的是小的,左边那个是男的,右边那个是女的,男的神情忧郁,面貌英俊,眉宇间有点象我,女的活泼美丽,微笑动人,像貌有点夏雨的味道,中间那个是带红色肚兜的胖小子,咧开嘴巴笑着,下面还露着小几几。 三个泥娃娃神态各异,但表情都很生动,做的很精致。 我仔细端详着三个泥娃娃,夏雨远隔重洋从美国寄来的泥娃娃。 心里有一阵温暖温馨的感觉,不知万里之遥的夏雨现在过得还好吗?她竟然还在想着我。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小克克 盒子里还有叠得很工整的信纸,我取出,打开。 夏雨的笔迹。 我将泥娃娃放好,开始阅读夏雨的信: 二爷,二乃给你写信了。来到美国这么多日子,一直很想你,非常想你,无比想你。不想通过其他方式和你联系,觉得还是写信好。 N年没有亲自动手写过信了,N年来,你是第一个被我写信的人,荣幸不,嘻嘻。这可是我写给最心爱人的一封信,希望你能看完,希望你能好好保存哦。 我知道二爷一定很挂念你的小雨雨,想知道我在美国过得好不好,报告二爷,二乃在美国一切都很好,除了想你想得牵肠挂肚常常半夜无眠,其他都很好。 这些日子,除了陪姑姑,我还到附近的一家中国人开的艺术品制作作坊去学习做泥娃娃,看到我做的三个泥娃娃了吗,这是我亲手做的哦。看懂这三个泥娃娃了吗,男的是你,女的是我,中间那个,嘻嘻,是我们未来的小克克,看看,小克克长得是不是像你小时候那样可爱呢? 看到这里,我不由哑然失笑,夏雨太能搞了,凭空造出一个小克克,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和她已经天各一方远隔重洋,哪里能会有什么小克克呢,我就是造人的本事再大,柱子哥也跨越不了太平洋啊,哪里会那么长呢? 我继续往下看: 二爷,唱首童谣给你听:我是一个泥娃娃,泥娃娃,我在那里不会说话,路上行人对我微笑,我心里乐开了花…… 唱完了,好听不?可惜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呢,只能看到,唉。 二爷,你最近还好吗?大奶也还好吗?前大奶呢?还是那样一如既往执着地纠缠着你吗?哎——离开了你们,我在这里常常觉得好孤单好失落,我除了想你,还会常常想起秋姐丫丫元朵,还会常常想起大奶前大奶。 我知道秋姐丫丫元朵一定会经常想起我的,她们一定会的,我也知道大奶前大奶一定也会想起我的,但她们也一定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释放轻松,只是,她们或许不会彻底放松啊,毕竟,虽然我这个最强有力的对手离开了,但她们之间还是存在着激烈的竞争的。 其实,她们哪里会想到,我虽然远离了,但我还是一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哦。只是我不像她们那么固执地非要看重什么一个名分而已,非要独占而已。我这个人实在是不贪心的,是不是啊,嘻嘻。 当然,我知道,最想我的一定是你,就如最想你的是我一样。我这样说是不是很自恋?是的,我知道自己很自恋的,但我必须要自恋,不然,我会失去精神支柱,我会崩溃,我必须要强迫自己去自恋,只有在这种自恋里,我才能找到安慰和宽慰。 唉,我是个很可怜的人,是不是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怜呢,好端端的二乃二爷被我那老栗爹爹棒打鸳鸯。 其实早就该给你写信的,可是,我一直没有动笔,知道昨天做完了泥娃娃,我独自在房间里呆了半天,看着三个泥娃娃发呆,我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 其实我早就给给你写信的,可是,我一直很矛盾,不知是否该给你写信,提起笔又放下。 此时,我正在喝酒,边给你写信边喝酒,虽然我酒量不大。此时,我似乎感觉自己醉了,是因为你。借酒消愁,愁更愁。二爷,我无法忘掉你,我放不下你,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世界是多么可怕,没有你我会一无所有了。 知道吗?此时,二乃我在哭,这是最软弱无能的表现了不是吗?你会笑话我吗?笑话我爱你吗?二爷,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累吗?现在是深秋的天气,傻傻的我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满脑子都是你,我想我该睡了,可是你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朵里,欲罢不能。 我不由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继续往下看: 二爷,不说这些沉重的话了,真的心累啊,我心累,也会让你心累。其实我知道,人生的路很漫长,无论怎么选择,我们都要走向成熟的,都是朝着终点走去的。 嘻嘻,我想我又开始开心了,因为我在些这封信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这三个泥娃娃,好可爱的泥娃娃,二乃的手艺不错吧,真的挺好的,知道不,我做了两套泥娃娃,一套给你,一套留给我自己。 不用担心我会失眠,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把泥娃娃放在我的枕边,让你和小克克陪我一起入眠,这样我就会睡得很好了。你也要好好爱护好我们的泥娃娃哦。要经常看看我,看看小克克哦。虽然我们现在木有小克克,但是我想以后一定会有的。 二爷,我想我要睡了,睡觉前,我再唱一首泥娃娃的歌给你听,这也是唱给我听的,也是唱给我们的小克克听的,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二爷做他爸爸二乃做他妈妈,永远爱着他…… 看完夏雨的信,我仰脸看着天空,阳光有些刺眼,我忍不住擦揉了揉眼睛。 远处,传来一首老歌:为什么道别离,又说什么在一起,如今虽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 收好夏雨的信,和泥娃娃一起放在盒子里,然后我站起来,带着孤独而寂寞而惆怅而失落而无奈的心,打算离去。 转过身,却看到老栗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正安静地看着我,目光很温和。 我走过去,看着老栗:“你不是走了吗?” “走了难道就不能回来吗?”老栗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能。” “你似乎心情不大好。”老栗说。 我默默的看了老栗片刻,说:“我要走了。” 老栗点点头。 我转身慢慢离去,走了很远,回过头,看到老栗还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咬咬牙,快步离去。 仿佛觉得,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插曲。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当务之急还是金三角。 穿过几条马路,不知不觉到了和谐广场。 广场里的音乐喷泉正在喷放,巨大的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此起彼伏,变换着不同的姿态,引起周围观众的阵阵赞叹。 在观看音乐喷泉的人群里,我无意中看到了秋彤和丫丫,秋彤拉着丫丫的手,两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喷泉,丫丫不时发出啊啊的兴奋欢叫。 我没有过去打扰她们,驻足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美丽的水柱在天空中摇摆起伏。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方爱国打来的。 “报告副总司令,大本营传来最新消息。”方爱国说。 “说——”我短促地回答。 “缅军那个营的部队正在携带重炮继续往前进军驻地方向前进,其线头部队已经接近距离前进军驻地最近的国家军军营。”方爱国说。 “看来他们是要先打算会合?”我说。 “大本营分析有这个可能,那军营里本来就驻扎着一个营的国家军,现在一会合,就是两个营了。”方爱国说。 “大本营那边什么情况?”我说。 “大本营已经做好了全面迎战的准备,总司令把兵力分为两部分,大部分在面对国家军方向的阵地待命,设置了三道防线,其余的部队分成几个分队,警戒驻地周围的其他武装力量,防止他们趁火打劫,特战分队已经悄悄迂回到了国家军军营附近的森林里埋伏起来,准备一旦战事爆发就采取斩首行动,先打掉他们的指挥部。 总司令发布了命令,我们先不打第一枪,先采取守势,一旦国家军主动进攻,则毫不客气立即还击,痛击来犯者,所有待命的人员要从各自的岗位立即向不同目标发起攻击,到时候,金三角、仰广、海州都要打响。” 我的心里又有些紧张,一时没有说话。 “同时,大本营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方爱国又说。 “怎么打算的?”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参谋部设想了三种可能,做了三种预案,一种是我们击退来犯之敌,在金三角继续站稳脚跟,如果是这样,总司令打算端掉那个国家军的军营,将敌人赶地出金三角,趁机扩大我们的地盘; 一种是我们和敌人进入胶着状态,胜负难分,这样的话我们就做持久战的打算,由阵地战转入丛林战,熬死不善于丛林战的国家军,然后打到一定状态再谈判;最后一种是我们被国家军击败,大本营不保,这样的话我们就撤出现在的地盘,越过眉公河进入挝国的金三角地带,进行游击战,在那里重整旗鼓伺机反攻。” 我不由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从最坏的局面出发打算,大本营已经安排后勤部队开始将一些重要的物资设备往眉公河那边转移,准备转移到挝国那边去,前进军军官的家属也一起随同过河。”方爱国又说。 动静真不小。 “还有吗?”我说。 “还有一个重要情况。”方爱国说,“据侦查分队报告,刚刚有一个国家军的机械化加强连开出了仰广城,目标也是指向金三角方向。”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机械化部队行动快,很快就能到达金三角。 “还有更重要的情况。”方爱国说。 “说——” “据我们的侦查人员报告,在这支刚刚开出的部队里,极有可能伍德也在其中,在其中的一辆装甲车上。”方爱国说。 “伍德?他也跟着来了?”我心里更加惊异,难道伍德是来督战的?还是想亲自来抓捕李舜? “是的,不过,只是有可能,现在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情报人员正在严密监视着日本驻缅国大使馆,正在通过一些渠道进一步核实。”方爱国说。 “大本营对此是怎么应对的?那日本大使馆还炸不炸?”我说。 “总司令发狠了,说只要战事一开,不管伍德在不在大使馆,都要继续实施原来的袭击计划,不改了!同时特战分队又抽出一支精干力量,准备专门袭击这支机械化部队,重点目标是伍德。只要枪声一响,就立刻行动。”方爱国又说。 大兵压境,大战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甚至我在万里之遥的海州都嗅到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进攻 “根据缅军以往作战的特点以及当前的局势,秦参谋长判断他们如果要进攻的话,时间极有可能会选在夜间,极有可能就是今晚午夜时分,现在是月圆时分,那边的天气很晴朗。”方爱国说。 “哦。”我说。 “也就是说,我们也要有今晚行动的准备。” “嗯,好,我知道了!密切注意局势的发展,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 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立刻和四哥联系,将最新的情况向他做了通报,四哥和我在电话上又分析了半天,最后告诫我一定要继续保持目前的冷静状态,不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更不要在方爱国面前流露出任何和李舜的命令相违背的意思,他一定会确保芸儿安全的。 刚和四哥通完电话,突然身后传来丫丫的叫声:“亦叔叔。” 我回过头,丫丫和秋彤正站在我身后,丫丫正冲我嘻嘻笑,秋彤也笑着看我。 “呵呵,你们在这里玩呢。”我说,“我正好也经过这里。” “嗯。”秋彤点点头。 丫丫看着我手里的盒子:“咦,亦叔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我说:“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 “我要看。”丫丫说。 我有些犹豫,但却也只能满足丫丫的好奇心,于是将盒子打开,拿出泥娃娃。 “哇哦。真好看的泥娃娃,妈妈,你看,好漂亮的泥娃娃哦。三个小人儿呢。”丫丫一把抢过去,高兴地举起来给秋彤看。 秋彤笑着看了看:“真的好漂亮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咦,怎么看这两个大人有些面熟呢。”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丫丫在那里嘟哝着:“呀,妈妈,你看,这男的像是亦叔叔,这女的呢,好像是夏雨阿姨啊。” 听丫丫这么一说,我心里更紧张了。 秋彤笑起来:“呵呵,真的还有点像呢,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泥娃娃啊?” 我挠了挠头皮:“老栗今天给我的,这是夏雨从美国寄来的,说是她自己做的。” “哦。”秋彤眼皮一跳,看着我,不做声了。 我的神情有些尴尬。 秋彤接着笑着说:“夏雨的手真巧啊,做的好精致。她在美国过得还好吧?” “好,很好。”我说。 “我还真的很想她了,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呢?”秋彤又说。 “或许以后会见到的。”我说。 这时,丫丫玩够了泥娃娃,还给了我,我忙往盒子里放,夏雨给我写的信这时露了出来。 秋彤显然看到了那信纸,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 我突然感觉自己很狼狈,收拾好盒子,对秋彤说:“呵呵,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秋彤微笑着点了点头,丫丫冲我挥手:“亦叔叔再见。”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和谐广场,打车回到了我的小窝。 晚上8点多的时候,我正在宿舍里紧张地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突然有人急促地敲门。 我大步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表情紧张稍微有些气喘的方爱国。 显然,他是跑过来的,没有坐电梯,从楼梯跑上来的。 方爱国很有数,知道电梯里有监控,来我这里是不坐电梯的。 我忙将方爱国让进来,关好门。 我知道,他亲自跑来,一定有更加重要的消息。 “快说——”我迸出两个字,紧紧盯住方爱国的眼睛。 “亦哥,伍德……伍德他……”方爱国结结巴巴地说。 “伍德怎么了?他怎么了?”我一把抓住方爱国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下,心跳到了嗓子眼。 “伍德……他进入了金三角,进入了前进军大本营!”方爱国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一顿,有些惊疑地看着方爱国:“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此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边已经突然开战,而且大本营已经失陷,伍德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了大本营地面。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涌出一阵恐惧,但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李舜是布置了三道防线的,前进军的队伍也不是豆腐渣,怎么会溃败地如此之快呢? 我盯住方爱国的眼睛:“开战了?失败了?” 方爱国摇摇头:“没有开战,也没有失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伍德……单枪匹马独自进入了大本营。”方爱国说。 我再次睁大了眼睛,看着方爱国:“你说的是真的?” “大本营刚传过来的消息,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方爱国说着从身上摸出电文递给我。 我一把拿过电文,然后对方爱国说:“坐,自己倒水喝。” 我和方爱国坐下,我看是看电文。 果然,电文第一句就是:伍德单枪匹马进入大本营。 第二句话是:总司令亲自出来迎接伍德。 这两句话让我感到很奇怪,屏住呼吸开始往下看。 根据大本营来的电文,事情似乎是这样的: 缅军的一个营携带重炮到达前进军营地附近的缅军军营之后,仰广开出的那个机械化加强连也赶到了缅军军营。前进军早已严阵以待,全方位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李舜将前线指挥部设置在第二道防线,他坐镇指挥部,老秦亲自到第一道防线指挥。 根据敌人大兵压境新增机械化加强连和缅军动作反应迟缓的新情况和特点,老秦和李舜决定修改原来的作战计划,主动向敌人发起闪电进攻,以逸待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具体部署是老秦带人从正面进攻,特战分队从侧面偷袭,开展斩首行动,端掉敌人的指挥部。同时,最新情况表明,伍德跟随那个加强连一同到了这里,特战分队又派出一支精干小分队,专门搜寻伍德,根据李舜的指示,要求抓活的。 于是,原来的防守阵型悄悄快速进行了改变,队伍由防守布阵改为进攻布阵,重机枪榴弹炮掷弹筒小钢炮都悄悄运到了前沿,第二第三到防线的人员无声运动到了第一线,呈弧形分布,借助高山密林和夜色的掩护,悄悄向缅军军营无声运动,在距离缅军军营不到1000米的深山密林里分三个方向潜伏下来,只能李舜一声令下,就将饿虎扑食一般冲下山来,从前左右三个方向闪击缅军,而同时,特战分队将从敌人后方突袭进去进行斩首作战。 在进行这些布置的同时,仰广的作战分队也做好了袭击日本大使馆的准备,重型卡车上装满了炸药,一辆大型推土机也准备好了,计划先用推土机从使馆后面推倒墙壁,然后满载炸药的卡车冲进去,然后埋伏在附近制高点的火箭弹同时发射。当然,使馆前门此时会有佯攻,用来吸引使馆守卫人员的注意力。 一切布置就绪,只待指挥部发起总攻命令。 李舜把总攻的时间定在晚上11点11分,说这是光棍时间,双十一,这个时间发起攻击一定会很吉利。不知他这个吉利的说法从何而来,反正我知道每年一到11月11日某宝就搞购物节。 布置完毕后,大本营或许将新的作战计划通报了各驻外机构,让他们也随之修改行动的时间,11点11分的时候,不用等大本营再专门发通知即可自行开始各自的作战任务。方爱国他们接到命令,随即进行了安排,准备在今晚11点11分开始行动,开始实施海州作战任务。 但就在刚才之前,情况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方爱国他们接到大本营电文,命令暂停一切行动计划,等候大本营新的通知。随之大本营来了更详细的电文,告知了最新的有些情况。 原来就在前进军进攻部队一切就绪只待进攻命令的时候,毫无觉察的缅军军营突然又有了新动作,出现了部队大规模移动的迹象,侦查人员报告,原来驻扎在这里的缅军一个营突然开拔,往金三角相反的方向出发离开了。 针对这突然的变化,李舜和老秦进行了紧急磋商,命令侦查人员进一步探听。 侦查人员抓到了两个舌头,带回指挥部进行审问,舌头供出的情况竟然和原来指挥部的预测大相径庭,他们说缅军根本就没有进攻前进军的作战计划,这次开过来的携带重炮的加强营,是来这里换防的,接替现在驻扎的部队。 这个营到达后,原来驻扎的部队就离开了,而那个仰广开过来的加强连,是专门护送伍德来这里的,伍德跟随那个加强连一同到了营地。 得知这些新情况之后,老秦又派出人员进一步核实,似乎果真是这样,原来的驻扎部队已经离开了营地,新来的部队正在正常驻扎,没有丝毫准备作战的迹象,而那个加强连,正在营地大吃大喝。 李舜和老秦针对新情况商议了半天,无法判断目前局势的真实动向,舌头的话可信度不知能有几分,但缅军的一个营开拔离开却是真实的。 他们最后决定,如果国家军无意招惹前进军,那前进军就决不能主动进攻他们,在不能确定国家军真实意图的情况下,决定撤销主动进攻计划,还是将部队撤回到原来的防线,还是采取原来的防守计划。 于是,计划又再次修改,潜伏部队又悄悄后撤,回到原来的防守阵地,严密监视着缅军的动向。特战分队扔潜伏在原地,随时待命。 部队刚刚撤回不久,李舜和老秦正在指挥部分析敌情,突然有人报告,部队防线前沿来了一个人,自称叫伍德,要面见总司令。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前沿 听闻此事,李舜和老秦都大感意外,伍德竟然一个人单枪匹马亲自到了防线前沿,而且指名要见李舜。据汇报人描述的那人模样,果真是伍德。 简单思考之后,李舜决定亲自到前沿去迎接伍德。于是,李舜直接从指挥部出来,到了前沿阵地,果真看到了伍德,他果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反应很快的李舜立刻命令部队列队迎接伍德,向伍德行持枪礼,既然伍德敢单枪匹马来这里,自己也不能失礼了,何况,伍德怎么说也是李舜的教父,他对李舜心里的影响不是一下子能抹去的。 于是,伍德受到了李舜简单而隆重的欢迎,李舜仍旧恭敬地称他为将军。接着,在卫兵的护送下,李舜和伍德一起直奔大本营的总司令部。 李舜和伍德去了司令部之后,老秦命令部队继续在原地防守,继续保持高度警惕。 到达司令部,伍德首先向李舜表示了亲切的慰问,为他不久之前在青迈遭受的那次未遂暗杀事件,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会努力想办法帮助秦国找到实施暗杀事件的真实元凶,一定要为李舜报仇。李舜当即做涕零状向伍德表示了真诚的谢意。 然后,伍德告诉了李舜此次他来缅国的目的,首先是专门为了李舜来的,来看望李舜慰问李舜的,说他听闻那次李舜被暗杀未遂的消息后,震惊心痛不已,关切不已,夜不成寐,执意要亲自来看望他。于是这次专门取道仰广来金三角探望。 其次,他这次来是顺便为了阿来之事,说阿来受他的派遣来缅国联系玉石生意,不曾想刚过边境关卡就被缅国抓获,因为阿来在秦国有过不少人命,受到国际刑警的追捕,缅国抓获阿来之后准备将他移交给秦国,他于是先去了仰广,通过日本大使馆的人出面斡旋,打通了缅国军方大员的关系,花了不少钱,保住了阿来, 阿来不再被移交给秦国,已经悄悄回到了大陆。阿来走了之后,伍德决定来金三角看望李舜,受了伍德不少财礼的缅国军方大员为了表示热情,专门派出一个加强连护送他到了附近的缅军营地,适逢缅军换防,到达营地之后,伍德谢绝了他们的继续护送,执意要自己单独来这里面见李舜。 伍德说的十分合情合理,李舜听得似乎十分相信,再次向伍德表示感谢,同时热烈欢迎伍德来这里做客视察。然后在伍德要求下,李舜还亲自陪同伍德在大本营转悠了半天,一起吃过饭之后,伍德随即提出告辞,说还要当夜赶回仰广处理其他要事。于是,李舜亲自护送伍德回到了缅军营地前,伍德随即就在加强连的护送下连夜开拔往仰广而去。 伍德离去之后,李舜和老秦经过商量,对收集的情报进行了再次慎密分析,确定此次作战计划取消,决定将部队撤回到原来的驻防地,撤除一级战备状态,改为二级战备,各驻外机构的作战计划也随之暂时取消,一切暂时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似乎,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 关于这次计划作战行动的整个过程以及伍德飘忽不定的诡异行动,老秦单独给我发来了电文,做了如下分析: 第一,虽然国家军没有真的向前进军进行进攻,但不能认为他们本来就没有这个计划,完全有可能是伍德出钱同时通过日本人进行撺掇,让缅国军方出动兵力一举剿灭前进军以及李舜,伍德想借助李舜被暗杀未遂惊魂未定的时候发起进攻,这附和军事常理和规则。 同时,前进军在金三角越做越大,虽然前进军和缅军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关系,但前进军已经成为缅国的一块心病,他们必除之而后快,但因为财力捉襟见肘,有心无力,现在有伍德出钱资助,自然是何乐不为的好事。在除掉前进军以及李舜这一点上,伍德和缅国军方是有着共同的利益的,是不谋而合的。 同时,因为李舜前段时间将缴获的大宗毒品全部输入到了日本,自然也引起了日本人的不安和愤怒,他们自然也想借助缅国军方的力量铲除前进军和李舜。于是这三股势力就拧成了一股针对前进军的力量。至于缅军的换防,是值得推敲的,接替来换防的部队为什么要携带重炮?换防不是作战,为什么要在夜间?护送伍德来金三角,犯得上用一个机械化加强连?这些都是可疑之处,都说明缅军的行动带有一定的目的。 至于缅军为何突然改变了行动计划突然真的搞起了换防,至于那个加强连为什么真的成了护送伍德的队伍,老秦分析说估计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缅军的行动被前进军提早觉察,前进军严阵以待做好了一切迎战准备,凭借前进军的实力,缅军没有足够的把握将前进军一举剿灭,甚至前进军准备主动进攻缅军的消息他们也有所觉察,感觉此次行动取胜的先机已经丧失,与其冒险,不如取消。 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老秦早已有意无意通过一些渠道放出风去,一旦前进军遭到进攻,不单驻仰广的日本大使馆会遭受进攻,甚至日本驻东南亚各国的大使馆都会遭受恐怖袭击,甚至日本人在东南亚各国的侨民都会遭受绑架和暗杀。 日本人的情报机关一定会得知了这些消息,日本当局一定会为此感到极大不安,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他们承受不起,于是他们会通过一些渠道给缅国施加外交上的压力,军政府权衡利弊,自然不想因小失大,于是紧急取消了这次行动。 这一点恐怕是主要的。当然,也不排除伍德会担心自己在海州的大本营遭受突袭,担心自己的一些机密被外泄。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前进军早有防范,以及在此期间采取的一些真真假假的行动措施,军事防备得力,情报准确,心理战有效,才会将此次大规模的武力冲突化解。 第二,关于伍德这段时间的诡异行动,老秦认为,伍德说阿来到缅国是联系玉石生意显然是扯淡,伍德采取的这些看似互相矛盾忽而公开忽而神秘的行为,其实就是想迷惑李舜,让李舜摸不到他的真实意图,一方面他或许是想借此耍弄李舜,虚张声势,制造紧张气氛,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 另一方面他是打着探望李舜释放阿来的名义来仰广来金三角,来到前进军营地,亲自面见李舜,试探李舜到底有没有死,或者是受了重伤。如果李舜死了,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干,如果李舜没有死,那他正好借此慰问一番,在道义上占上风,同时也是对李舜来一点恐吓和警告,让李舜知道他的能量,知道他是有足够的能力在金三角地区调动一定的武装力量的,知道他和缅国军方的关系是不一般的,一个加强连护送他就是个验证。 再次,即使这次军事行动暂时放弃,他也想亲自来看看李舜的实力,看看李舜到底有多少家底,摸摸李舜的虚实。 所以说,伍德此行带有多重目的,虽然军事行动没有成功,但他也还是有所收获的。他采取的那些诡异行动,干扰了李舜的判断,迷惑了李舜的视线,引起了李舜的不安。他知道自己在李舜心里的位置,他知道自己是能让李舜感到巨大心理压力的一个人,他知道他一个人到李舜的前进军营地李舜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因为他摸透了李舜的性格和脾气。 在伍德进入前进军营地之后,老秦悄悄建议李舜将伍德扣押在这里,但遭到了李舜的严词拒绝,说这样做是不仁不义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行为。这就是李舜的性格,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事方式,而伍德显然知道李舜的性格,不然他是不会大摇大摆独自来到这里的。 甚至在伍德走的时候,李舜还送了他一箱金砖,作为对他亲自来这里慰问探视的回报。 不管李舜对伍德心里怎么想,但是在面子上,他还是做得有礼有节,不失一点道义。 老秦分析的这两点,十分合情合理,十分合乎实际,显然,老秦是对整个局势有着全面掌控和布控的。 我十分赞同老秦的一些列分析。 看完方爱国给我的一沓电文,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沉思着。 如此说来,此次一触即发的大战就这样化解了?如此说来,前进军又化险为夷了?如此说来,伍德这段时间的诡秘行为都得到了某种程度上近乎合理的解释?如此说来,伍德虽然此次仰广金三角之行有所斩获,但其主要目的还是没有达到? 我紧皱眉头思考着,如果真的是如老秦分析的那样,伍德此次没有得逞,那么,下次呢?只要伍德有了这种渠道和心思,他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的和意图吗? 如果真的还有下次,那么,下次会在何时呢?又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出现呢? 这样想着,刚刚有些轻松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或许,我不该想这么多,或许,我想得太多了,或许,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或许,我把伍德想得太牛逼了,或许,我该让自己有得过且过的心理,那样起码会过得简单些轻松点。 抬起眼皮,方爱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将电文收起,看着方爱国:“没事了。” 方爱国点点头。 “只是暂时没事了。”我又说。 “嗯。”方爱国又点点头。 “建国新华大军他们呢?”我问方爱国。 “还在外面,还处于临战状态,还没有撤回来。”方爱国说。 “为什么还不撤回来?” “没有副总司令的命令,怎么能擅自行动呢?”方爱国说。 我不由心里苦笑,靠,这家伙,这会儿又把我的话当圣旨了。 “叫他们回来吧,好好休息休息,睡个好觉。”我说。 “好的。”方爱国接着就摸出电话。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欲言 我这时又感到了轻松,那边军事行动一取消,我这边也不用行动了,我也不用因为要和方爱国他们发生矛盾而纠结了。想到因为芸儿差点和方爱国他们发生冲突,我心里还真有些蛋疼和后怕。 方爱国打完电话,我对他说:“没事了,你也会去休息吧。” “嗯。”方爱国答应着,却没有动弹。 我看了方爱国一眼,又点燃一支烟。 方爱国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说——”我说。 “那个,亦哥,副总司令……”方爱国的声音有些支吾,“现在没事了,不用在海州搞行动了。” “是的,废话!” “那个……关于我们要对芸儿采取行动的事情,关于我那天和你的那个对话,不知……亦哥会不会对我有意见。”方爱国的神情略微有些不安。 我抬起眼皮看着方爱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芸儿的问题上,我严格执行大本营的命令,对你说我首先要服从总司令的那些话,亦哥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方爱国说。 “你说呢?”我看着方爱国。 “我说亦哥是讲大局的人,是心胸开阔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方爱国说完,先自己笑了下。 他笑得有些勉强,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笑了下:“既然你这么认为,又何必说这些话呢?” 方爱国说:“因为……” “因为什么?”我说。 “因为我发现四哥……” “发现四哥怎么了?”我的心一跳。 “发现四哥在我们的人监视芸儿的时候似乎在监视着我们,似乎,他有一种意图……” “你以为他会有什么意图?” “会有阻止我们对芸儿行动的意图。”方爱国说。 “是吗?你是不是认为四哥的行为是我指使的?”我说。 我的心里开始有怒气上涌,如果不是金三角那边的行动取消了,这边注定方爱国要对芸儿采取行动,注定他不会听我的指挥,注定四哥和我要和他们发生冲突,现在行动没有了,方爱国开始说这话,似乎他是担心我会对他个人有意见,似乎他在对我怀疑着什么。 “不——不敢这么认为!”方爱国忙摆手,“我……我只是揣测一下。当然,我也可以认为四哥这么做是在暗中协助我们的行动,虽然他不是我们前进军的人,虽然他支持过前进军的事业。可是,这次他的行为很怪异,我还是很有些疑虑,充分怀疑他是想……” 说到这里,方爱国突然住了口,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为四哥,也为我。 我看着方爱国,足足10秒钟没有说话。 方爱国目光平静地和我坦然对视。 我沈呼吸一口气,心中带着极大的不安,缓缓站起来,然后对方爱国突然猛喝一声:“方爱国,起立——” 方爱国一愣,接着唰地站起来,站在我面前。 “混账——”我狠狠心,咬咬牙,大喝一声,然后抬手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正打在方爱国的左脸上。 “啪——”声音又脆又响。 我此时快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强行镇一下方爱国,把即将会萌芽的不良势头压住,不让这苗头冒出来,不让方爱国把对四哥和我不利的猜测汇报到李舜那里去。不然,说不定会给我和四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带来不好的后果。 此举很无奈,但又是必需的。 方爱国咬紧牙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爱国——” “在——” “我打你你服不服?” “报告长官,服!” “说说理由!” “报告长官,不知道理由!” “不知道理由为什么服?” “报告长官,长官训诫,不需要理由!” “那我告诉你理由。” “是——” “第一,你不该对四哥有任何怀疑,四哥虽然不是前进军的人,但是四哥一直在诚心忠心帮助前进军做事,一直在帮助李总司令做事,对于四哥,李总司令都要敬三分,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怀疑,我更是如此。但作为你,竟然敢怀疑四哥。 第二,你怀疑四哥就是怀疑我,就是怀疑总司令的用人,作为一个部下,和我这样讲话,你显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前进军的纪律。你现在知道理由了吗?” “报告长官,知道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报告长官,知道了!” “你打算把这事向大本营汇报吗?”我说。 “报告长官,不——” “为什么不汇报?”我说。 “报告长官,因为我错了,因为我不该妄自猜测四哥,不该对长官不敬!” “发自内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报告长官,是——” “团结友爱,互助互帮,正大光明,互不猜测,是前进军条例第几条规定?” “报告长官,第三条!” “尊重长官,绝对服从,是第几条?” “报告长官,第一条!” “既然都很明白,都很清楚,为什么要违反?” “报告长官,我错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即使你不汇报,我还是要向总司令亲自汇报的。在我们前进军的阵营里,是绝对不允许对长官随意猜测的,是绝对不允许对长官不尊重的,是绝对不允许随意怀疑前进军的同情者和支持者的。作为在海州前进军的最高指挥官,我有义务对你的言行负责,有义务将你的不当言行汇报给总司令。” 方爱国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安的紧张神色。 “当然,作为你的直接长官,你犯了错误,我也有责任,在给总司令汇报的同时,我也会向总司令进行检讨。同时,我也会为你做适当的开脱,争取不给你处分。”我又说。 “谢谢长官,谢谢副总司令!” 我看着方爱国紧绷的脸,眼里似乎带着几分憋屈,心里不由感到了一阵歉疚,我在这里人模狗训斥他,其实我自己心里最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这是用堂而皇之的前进军条例纪律来打压方爱国,来遮掩自己的私心和虚心,是在借势压人。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无耻很卑鄙。 但我没办法,虽然觉得自己对不住方爱国,但我知道自己此时必须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为了四哥,为了我,为了李舜不对我和四哥有什么疑心,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我不由心里叹了口气,对方爱国说:“坐下吧。” “是,长官!”方爱国坐下来。 我摆摆手:“好了,刚才那阵子是公事公办,过去了,还是叫亦哥吧。” “是,亦哥。”方爱国似乎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我说:“虽然这次行动取消了,但兄弟们最近也一直很辛苦,明天开始,大家都轻松下……另外呢,我也犒劳下大家。” 说着,我摸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100万,你带回去给大家分一下,他们三人每人20万,你呢,是负责人,40万,这也算是我代表大本营对你们的一点慰问。” 我不由想用这100万来弥补下自己刚才打方爱国的歉疚,找回一点安慰。 没想到方爱国没有接银行卡,唰又站起来,大声说:“报告长官,爱国参加前进军,绝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追求理想,为了掸族的解放大业。爱国是如此,他们三人也是如此!” 我一愣,看着方爱国。 “长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爱国就走了!”方爱国又说。 我不由点点头:“你走吧。” 方爱国接着转身就走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发了半天楞,心里突然感到很尴尬很无地自容,感觉自己的境界比起方爱国差的太远。 不管他所说的所谓理想追求是否正确是否光明,但起码他是有追求的人,而我呢,我现在有理想有追求吗? 不由深深鄙视了半天自己。 不由又觉得自己很对不住方爱国。 突然心情很压抑和惆怅,心里很难过。 这压抑惆怅和难过似乎有些装逼,但却是真实的。 人啊,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人似乎总是在矛盾中度过的,总是在矛盾中为自己开脱着安慰着。 第二天早上,接到大本营的最新消息:伍德已经离开仰广,战争警报全面解除。 终于松了口气,中午的时候我给四哥打了个电话,把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四哥听完,许久没有做声。 我也没有说话。 半晌,四哥说:“那边暂时似乎没事了,这边似乎也暂时平息了。” “是的。”我说。 “虽然他们暂时都没事了,但似乎你却又要有事。”四哥说。 “怎么了?什么事?”四哥的话让我心里大惑不解。 “刚才我看到海竹了,海竹到海州了。” “什么?海竹到海州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些意外。 “她现在正和曹莉在一起。” “啊——”闻听四哥此言,我不由吃了一惊。 “你怎么看到海竹的?”我问四哥。 “秋总安排我今天到机场接集团的一个客人,接到客人开车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海竹上了曹莉的宝马车。我稍微放慢了速度,她们没有看到我,开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我因为车上拉着客人,也没法追上去。”四哥说。 听四哥这么一说,我的脑子乱了,心也乱了,海竹到了海州,事先没和我打招呼,到了也没和我说,直接和曹莉一起走了,她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和四哥打完电话,我一时冲动,又想给海竹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如果海竹告诉我实话她到了海州和曹莉在一起没有直接找我,那我和她都会有些尴尬难堪,特别是我等于自找难看;如果海竹撒谎说她没在海州,那等于是她在给我撒谎,等于让她难堪,我自己心里更别扭,这似乎更可怕。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不打。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由觉得自己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我无法知道海竹找曹莉是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她主动找曹莉的还是曹莉约她来海州的,也不会知道她们此刻在哪里在干吗?但海竹和曹莉似乎是从来没有停止过联系的,两人的关系似乎一直很密切,海竹始终没有听从我的劝告疏远曹莉。 这让我心里很不安,还有几分恼火。 但同时又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担心。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大本营 我满腹心事去了方爱国他们的宿舍。 方爱国他们刚起床,昨晚行动取消后,他们美美地睡了一觉。 “兄弟们辛苦了。”我说。 “呵呵,亦哥才辛苦。”大家都笑着。 我走进放电台的房间,方爱国跟进来,我对他说:“打开电台,和大本营联系上。” 方爱国依言去做,很快联系上了大本营。 “我要和大本营单独联系,你先出去吧。”我不动声色地说。 方爱国的神情微微有一丝不安,接着低头出去了,轻轻关上门。 我开始和大本营联系,我要李舜直接来交流,很快李舜开始和我对话。 “二弟啊,哈哈,我刚起床,这几天没好好休息,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你还好吗?”李舜先说话了。 “好,我们这边的大家都很好。这次海州行动虽然没有实施,但这边的方爱国他们,十分尽职尽责,对大本营的指示贯彻落实地十分到位,特别是方爱国,发挥了十分出色的作用。”我回答李舜。 “嗯,很好,代我向他们发出口头嘉奖令,希望他们再接再厉,继续保持良好的工作作风,继续在你的指挥带领下为我李舜建立新的业绩。” “好的,我一定会转告!” “我估计他很快就会回到海州了。” 我知道李舜说的他指的是伍德。 “那边真的没事了?” “是的,真的没事了。我今天梳理了下,基本梳理清楚了,这次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阿来来缅国联系玉石买卖,结果因为这狗日的以前犯下的命案,被缅国在边境关卡逮住了,押送到仰广,准备移交给秦国,他知道了之后直接飞到了仰广,通过日本人的斡旋加上给相关人士送钱打通了关节,将阿来保了出来。 我认为这应该是他来缅国的主要目的,但他如果非要说来缅国是为了看我,我也不想当面揭穿否认,既然他真的来看我了,那我也以礼相待,好接好送,临走时还送了他一份厚礼。 他这次出行,搞得十分诡秘,结果我们几乎就被误导,加上正巧我们前进军附近的国家军换防,两件事情凑到一起,误导就更深了,结果我们忙活了一阵紧张了一阵,最后才发觉这是一场巨大的误会。幸亏我没有让前进军先进攻国家军,不然这局还真不好收场。现在他走了,带着阿来走了,国家军换防也完毕,周围又一切平静如初,太平了。” 我觉得李舜的分析太简单,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事真话还是假话,也不知有几分是真的。 “我倒是没觉得这么简单,说不定这次事情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阴谋,只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因素才没有爆发战争。” “二弟,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花了。开始我也想地很复杂,但现在我仔细从头想了想,事情其实挺简单的嘛。其实说白了就是他故意想故弄玄虚耍弄我们,让我们紧张兮兮,希望我们在紧张兮兮的状态下发生错判,在错判状态下做出错误的行动,因为我们做出的错误行动而带来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但我们因为情报准确,决策英明,到底还是没有上当,到底还是没有贸然开枪走火。” “你说的是真心话?” “怎么?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程度?” “你觉得真的会有这么简单?”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嘿嘿……” 李舜这一笑,我心里又摸不到底了。 “不管周围的局势如何变化,我们就记住一条,以不变应万变,我们时刻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打仗就行,我对队伍现在的要求就是要随时做好打仗的准备,一旦有什么情况,要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只要我们把握住这一条,我们谁都不怕。这次的事情,就当是练兵了。这次我们的反应很快,布置也很得力,各方面的力量到位都很及时准确,即使。即使真的爆发了大战,我们也未必会吃亏的。我们已经做好了多手准备。” 我沉思了片刻,说:“伍德到了金三角,你为什么不把他扣留?” “你觉得这符合我李舜做人的风格吗?我李舜是那种做事龌龊的人吗?” “这……” “他既然敢来,就一定是想到了我这一点的,他一定知道我李舜向来就是做事讲道义的人,我不会做这种小人之事的。他太了解我的做事风格了,太了解了。而我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还是遂了他。 还有,他既然敢独身进我的地盘,除了他自信我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不会让他有什么危险,一定还是留了后手的,也就是一旦我不按照他的思路出牌,如果我真的将他扣留,那么,在我们前进军驻地附近的国家军。他们可是虎视眈眈地看着的,还有刚刚换防离去的那个营,说不定立刻就会打回马枪。 首先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扣留他我先背上了不道义的负面影响,道德上占了下风,同时,也正好给了国家军进攻我们的借口,我这不等于是自己没事找事吗?国家军出师有名,我呢,舆论上先输了,没有正义之师的名声了。 两方面都理亏,你说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不等于我是个傻鸟吗?我显然不能做傻鸟,我要做个聪明人呢。昨晚老秦也建议我这么做,现在你又提这建议,嘿嘿。看来,你们俩到底还是不如我考虑周全啊。” 听李舜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似乎我和老秦的智商还真不如他。 李舜继续说:“我们虽然一时平安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松懈,备战工作是要常抓不懈的,在我们附近新换防的这个营,妈的,还配置了重炮,很显然是针对着金三角的治安来的,针对的可以说是金三角的所有武装派别,防止金三角的武装力量往内陆渗透扩张,也可以说重点是防范我们,因为我们是金三角地区最大的武装力量啊。 还有,我们周围的那几个山头,虽然表现上对我表示臣服,但一旦真的有事,说不定就会翻脸不认人,还是要压加防范的。我们是在两个战线,我这边,你那边,你那边包括海州和明州,方爱国和林雅如都干的不错,我先口头嘉奖一下方爱国,回头我让参谋长正式下发嘉奖令。” 我没有回答,心里隐约感到了一些安慰,主要是对方爱国。 “丫丫最近还好吗?” “好,很好。上小学了。” “我父母也不错吧?” “都很好,我们的人都随时监护着他们的。” “秋彤呢。” “也挺好的,照常工作上班,对丫丫照顾地很周到。” “唉,秋彤啊秋彤,也真难为她了,也真辛苦她了。付梅在这里,我怎么感觉有些对不住秋彤呢。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心太善良了啊?其实我不该觉得对不住秋彤的,我们家对她有恩,她抚养丫丫报恩是应该的,我不该这么感觉的,还有,即使付梅到了金三角,跟着我,我却没有做什么对不住秋彤的事情啊,真的没有啊。可是,我怎么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李舜这话似乎是在告诉我他没有和付梅发生那样的事,我有些不相信,老情人相见,整天在一起形影不离,李舜真的就能把持地住?即使李舜能把持地住,付梅呢?李舜说这话似乎是在撒谎,在宽慰自己。 我心里有些郁郁,说:“你父亲那天问起我付梅的事情了。” “怎么问的?” “问付梅是不是一直在吸毒。” “哦,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正在戒毒,现在应该戒地差不多了。” “付梅,他妈的,这个贱人……” 李舜的这句回答让我觉得有些不大妙。 “你父亲还问我你是不是也在吸毒!”我说。 “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我让他直接问你!” “靠,你怎么这样回答呢?你该直接说没有啊!”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我是如实回答,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知道你以前吸,但不知道你现在吸不吸,我不能哄老爷子吧?” “擦——” “你现在到底还吸不吸?还有付梅,是不是又……” “滚,不知道,不和你玩了,滚一边去。”李舜似乎在怄气。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就不问了!” “问个屁,唉,不说这个了。” “那说什么?” “老栗那边什么情况了?” “还是那样,很好。” “这家伙,闺女受了点惊吓,钱一点没损失,也应该是满意了,他现在应该庆幸和我做朋友了。嘿嘿,对了,夏雨那丫头呢?” “她到美国去了。” “噢耶,这丫头投奔帝国主义去了,这个叛国者……她一走,你是不是很失落啊。” “我失落什么?” “嘿嘿,你说呢?傻蛋!”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得了吧,你少给我装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夏雨之间那点骚事。可惜这丫头跑了,不然,你要是真的和夏雨能有戏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没有什么喽,不许再给我装逼了,你懂的。” “我不懂。” “你是装不懂,哎,老栗这家伙,我现在怎么感觉有些看不透呢。” “怎么看不透?” “我没想到他真的敢心安理得收下我的一个亿,也不怕钱多了烫手。” “你主动送给人家的,怎么又这么说?” “主动归主动,但是……嗨,不和你说这个,说了你也不懂。” “但还是说了。” “对了,问你个事。” “说吧。” “这次我命令你们在海州行动的时候,对皇者保镖还有那个你的老情人芸儿采取果断处置措施,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 “真的没有?” “是的。” “你会看着你的老情人被处置掉?” “大局为重!” “哦,算你聪明,算你回答地正确。我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在伟大事业面前,任何个人的私情杂念都要让路,时刻都要以大局为重。如果这次大战真的爆发,如果在处置芸儿的问题上任何人有什么妨碍阻碍行为,那后果可就真的很严重了。我李舜真的要是翻了脸,那是六亲不认的。”李舜这话明显是带着杀气,在威胁警告我。 我的心一沉。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信任 “当然,作为副总司令,我还是相信你能处理好大与小的关系的,能有这个觉悟的。”李舜这话又似乎是在安慰我。 “谢谢你的高看!”我说。 “我对你其实还是很信任的,虽然有些时候会和你说一些那样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哦。” “我明白!” “其实,我对你的信任,远远超出对任何人。我之所以一再提醒你一些话,是为了你好,是为了我们好,是让你在正确的道路上健康成长。我实在不希望看到我最信任的人会做出让我失望伤心难过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会很难过的,真的会很难过。” 我沉默了。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李舜说。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是的。” “那好吧。” 我关了电台,走出房间,方爱国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其他三人都出去了。 看到我出来,方爱国抬起头,看着我。 我走过去,坐在方爱国身边:“爱国。” “在,亦哥!” “我刚才亲自和总司令交谈了。” 方爱国紧盯住我。 “我告诉了总司令你昨晚的那事。”我说。 方爱国低下头。 “总司令知道后很生气,主要是为你对四哥的怀疑之事生气,听总司令的口气,四哥在他心里位置是很高的,总司令对四哥是极其尊重的。”我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接着也做了检讨,总司令接着又开始批评我,把我很批了一顿。” 方爱国抬头看着我。 “然后,我把近期你们的工作情况向总司令做了详细汇报,特别是最近的情况,特别是你的出色工作,总司令接着就很开心了,不由夸赞了你们几句,特别还提到了你,虽然有点小瑕疵,但对你的工作总体还是满意的。”我继续说,“最后,总司令特别让我代他向你们向你提出口头嘉奖,正式的嘉奖令随后就到。” 方爱国带着感动激动的眼神看着我。 “好了,没事了,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也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没事了,过去了,往前看,好好做事。”我拍了拍方爱国的肩膀。 方爱国使劲点头:“谢谢副总司令,谢谢亦哥。” “终归我们还是朋友。”我说,“一方面,我是你们的上司,另一方面,我们都是兄弟,包括四哥,大家都是兄弟,都是好兄弟,兄弟之间,信任是第一位的,万万不要有任何猜疑的想法。” “我知道了!”方爱国不停地点头。 “我们都是共患难的兄弟!”我又加了一句。 又想起那句话:今日谁与我浴血,谁就是我兄弟。 安抚好方爱国,我离去。 漫步在午后的街头,想着此时不知在海州何处的海竹,心里有些郁闷,还有些不安。 不知不觉到了海边,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背影,正站在海边的沙滩上面向大海伫立着,海风吹过,头发微微飘起。 我缓缓走过去,她觉察到了,回过头,看到我,眼神一亮:“亦克,是你。” “是的,是我,班长大人周末好!”我说。 “周末好,亦委员!”秦露笑了下。 “怎么一个人在海边?想心事?还是想跳海?” “扯淡,我这样心态乐观的人怎么会自杀呢?我永远都不会自杀的。再说了,这沙滩地,适合跳海吗?” “呵呵,不适合跳你可以慢慢往里走啊。”我说。 “怎么?想让我自杀?”秦露说。 “开个玩笑了,我和你无冤无仇,怎么会想让你死呢!” 秦露的眼皮跳了下,说:“你当然不会想让我死,但有人会这么想的。” 秦露这话让我的心一跳,说:“此话何意?” 秦露咬了咬嘴唇,看着大海,神情黯然地说:“没什么意思。” 我一时不懂秦露的心思,没有说话。 一会儿,秦露转头看着我:“亦克,问你个问题。” “问吧。” “你说,老公和情人的区别在哪里?”秦露说。 “你是从女人的角度问的?”我说。 “废话!” “老公和情人……对女人来说,对有这种想法的女人来说,老公似乎是用来过日子养家的,情人呢,似乎是寻找刺激用的吧。”我说。 “切——” “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不赞同!” “那你说!” “我觉得,老公一方面是用来过日子的,但另一个方面,更是用来实现自己更多的目的和要求的,只有成了老公,才会给你带来正大光明的身份,才会让你堂而皇之得到想要的一些东西而不必避讳别人。而情人呢,是得到在老公那里得不到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呢?”我看着秦露。 秦露抿了抿嘴唇,说:“比如,感情,真正的爱情,还有,灵与肉真正交融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把婚姻当做一种交易,一种可以和感情脱节的交易,婚姻是实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真正的感情和爱情,要在情人那里得到。” “可以这么说。” “那你可以把老公和情人变为一个人啊!”我说。 “这是很难的,适合做老公的男人却不适合做情人,适合做情人的男人又不具备适合做老公的人具备的条件,难啊。”秦露叹息一声。 我看着秦露:“你看我适合做什么呢?” 秦露看着我:“情人!” “我靠——” “你靠什么?” “没什么!那什么样的男人适合做你老公呢?”我说。 “什么样的男人?”秦露抿抿嘴唇,“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的人!” “你此刻所说的东西不包括爱情!” “是的!” “你似乎是在针对什么人说的这些话,似乎,那个人早就是你的目标,似乎,那个人能给你很多你想要的东西,但惟独没有给你带来真正的爱情。”我说。 秦露眼皮一跳,接着不自然地笑了下:“你认为我在针对什么人呢?” “不知道。”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露,心里大致有底了。 妈的,在秦露眼里,我是适合做她情人的人,而那个适合做她老公的男人,似乎应该就是…… 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为自己刚刚想到的感到恐惧。我似乎感觉到,秦露不满足于目前的身份和状态了,她要更进一步了,她要有更高的要求了目标了。 这似乎是所有小三都要走的路,第一步先站住脚跟,或者是套住男人,然后就开始实施下一步的计划,要扶正,要成为正室。然后借助婚姻来实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露似乎也避免不了要走这一步,而她似乎盘算地更完美,不但要拥有老公,还要拥有情人,自己想得到的要全部得到。 秦露的胃口很大,我隐约感觉到了她日益膨胀的野心,似乎,她的野心从某种程度上要超过曹莉。 拿秦露和曹莉比较,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同时,我又隐约感到了不安,为我的师姐感到不安。 矛盾终于要开始激化了,不知何时爆发。 也不知道老管会如何处理这事,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不知道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愿意接受秦露,他会如何对谢菲?如果他不愿意和谢菲分手,那么,他又要如何面对秦露的步步紧逼? 我不由忧心忡忡。 “亦克,你希望我幸福吗?”秦露看着我,往我身边走了一步。 “我希望每一个人都幸福。”我回答,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幸福要两个男人才能给予,而真正能够给我灵与肉的快乐和幸福的,只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秦露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我,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知道。”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一阵恐慌。 “你知道的,你明明是知道的。”秦露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永远都不想知道……” 回答完,我倏地转身。 我逃离了海边,留下秦露在那里继续畅想自己的美好明天。 在外游荡了一个下午,不时掏出手机来看,却始终没有海竹的任何讯息。 我不想主动给海竹打电话,我在等她主动和我联系。 夜色降临,一直没有等来海竹的电话或者短信。 我带着失落不安忐忑的心情回宿舍。 打开门,我愣住了,海竹正在宿舍里。 让我更发愣的是房间里不仅只有海竹,还有曹莉。 我怔怔地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回过味来。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似乎聊地还挺开心。 看到我进来,海竹笑着站起来,曹莉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我回过神,木然冲曹莉点了点头,客气地说:“曹总来了。” “亦主任回来了。”曹莉一般正经地说。 我点点头。 “怎么?亦主任一脸严肃的神情,不欢迎我来你这里啊。”曹莉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 “哪里,既然来了,当然欢迎。”我勉强笑了下。 曹莉笑了起来,接着说:“快到吃饭时间了,你们也该吃饭了吧。” “不饿,我中午吃多了,吃饭不急。”我说。 曹莉似乎看到我没有留她在这里吃晚饭的意思,又看到海竹虽然一直微笑着,但也没有挽留的意图,眨了眨眼,有些索然的表情,接着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曹总走好!”我立刻说。 海竹似乎想客套两句挽留下的,看我脸色阴沉,于是没有开口。 曹莉一看我说话如此痛快,知道自己该走了,抿了抿嘴唇,然后冲海竹笑了下:“妹妹,我先走了。” “曹姐,我送送你。”海竹说。 然后曹莉从我跟前走过,经过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满眼都是幽怨。 当然海竹看不到。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想死了 然后曹莉就怏怏地走了,海竹把她送出门去。 我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海竹回来,关上门,几步走到我跟前,接着扑到我怀里,腻腻地往我身上贴:“哥,想死我了。” 说着,海竹就抱住我亲吻,从脸到脖子。 我没有动,任凭海竹亲热着。 等海竹稍微安静下来,我说:“你坐好。” “哦。”海竹坐正身子,看着我。 “曹莉怎么来了?”我说。 “这个……”海竹有些支吾。 “说——” “这个……我……”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又问。 “我……我今天到的海州。”海竹不看我的眼睛。 “今天到的,今天什么时候到的。”我说。 “今天……下午刚到一会儿。”海竹说。 我的心里一沉,一阵异常冰冷的感觉涌上心头。 “刚到一会儿……怎么来海州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呢?到了怎么不和我打个电话呢?”我又说。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海竹突然笑起来,身体又往我身上蹭,“还有哦,我想突击检查你一下嘛。” 我的心继续发冷,说:“曹莉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来这里?” 我问这话的时候,不由心里有些气恼,曹莉一直不知道我住在这里的,现在她知道了我的住所,心里一定会有些想法的。她有一套房子就在我的前面,经常带男人到那里幽会,她知道我就在她附近住,说不定会有些想法,说不定会以为我对她带男人来幽会的事有所觉察,说不定以后就会常来这里骚扰我。而芸儿的房子就在对过,说不定她不经意就会遇到芸儿。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海竹犹豫了下,说:“很巧,我下了飞机,刚到小区门口,正好遇到曹莉,她非要跟着我,粘着我,非要来这里认下门,我也不好硬拒绝,于是,她就来了。” 海竹在继续撒谎,当然,我想也许是曹莉真的非要跟她来认门的,但绝对不是如她所言在小区门口遇到的,或许海竹不想让她来,但抗不过她的纠缠,只能带她来。 如果不是事先从四哥那里知道消息,我对海竹的话是绝对深信无疑的,我从来不会相信海竹会对我撒谎,可是,现在…… 我的心里一阵巨大的悲凉,海竹开始对我撒谎了,终于开始了。 “曹莉来了就坐在这里不走了,一直不走,我也不能赶她走啊,我看出她有想在这里吃饭的念头,我故意不提做饭的事,故意不做晚饭的,幸亏你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她要坐到什么时候。”海竹又说。 海竹这话应该是真的。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吸烟,心里感到十分难过。 “哥,你饿了,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做饭去。”海竹接着站起来,去了厨房。 我重重叹了口气,将烟头熄灭,然后直接去了书房,没有开灯,拿出望远镜,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举起望远镜往曹莉宿舍的方向看去。 曹莉宿舍的客厅开着灯,曹莉正在里面,正坐在沙发上自己发呆,不知她在想什么。 一会儿,曹莉站起来,在室内走来走去,似乎有些躁动不安,接着,走到阳台,伸直脖子往我这边看—— 我能看到她,她当然看不到我,但是似乎是可以看到我这边宿舍的灯光的,甚至她大概能看到海竹正在厨房做饭。 曹莉看了一会儿这边,然后又回到客厅,接着摸出手机打电话,打了一会儿电话,然后就拿起小包往门口走,接着就关了客厅的灯。 显然,曹莉要出去。 当然,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我放下望远镜,站在窗口沉思了半天。 一会儿,海竹叫我吃饭。 我和海竹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我默默地吃饭,海竹不时看我一眼,边往我碗里夹菜。 “怎么了?还为今天曹莉来的事不高兴?”海竹问我。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海竹,接着继续低头吃饭。 “我都给你解释清楚了,你闹什么情绪?” “你这次来海州是什么事?”我直接问海竹。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我男人在海州,我来探亲行不行?”海竹反问我。 “没说不行!”我说。 “那你拉这么长的脸干嘛?怎么?不欢迎我来?还是担心我来回坏了你什么好事?还是因为我来没提前和你打招呼?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白天走都出去干嘛去了?”海竹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拉脸了吗?说不欢迎你来了吗?你突然来了,我问问你不行吗?我白天出去散散心不行吗?大白天,我还能干嘛?”我针锋相对地说。 “你拉没拉脸还用说吗?你自己不知道吗?欢迎我来干嘛这个样子?大白天能干嘛?大白天又不能干嘛?你说呢?”海竹毫不退让地瞪着我。 我看着海竹:“你大老远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吵架?” “是我想吵架还是你想吵架?你不惹我,你不拉着驴脸,我又怎么会想和你吵架?我看是你想吵架,你想找事,就是因为我突然来了,就是因为我没有和你打招呼坏了你的什么好事,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海竹气鼓鼓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海竹,心里突然有些不忍,虽然她今天对我撒谎了,但我还是心里有些不忍。 我心里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不该这么一副态度对你。” 我这么一说,海竹的神色缓和了,接着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阿竹,我不想和你吵架,真的不想。”我说。 “我当然也不想。我这么远来一趟海州,我干嘛要和你吵架。谁让你刚才惹我的。”海竹说,她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好吧,我不惹你了,刚才都是我错了。” “嗯,这还差不多。”海竹似乎有些开心了。 “曹莉今天和你都谈什么了?”我又问。 “她和我没谈什么啊,我们就是谈一些女人的家常。”海竹的神色和口吻似乎有些遮掩。 看着海竹的神情,我的心里继续不安。 “这个人不是好东西,我反复提醒过你,不要和她来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说。 “我没主动和她来往啊,是她非要粘着我,你和她是同事,她还是你的上司,我总不能不给她面子吧,即使不给她,起码也要看你的面子啊。”海竹似乎说的很在理。 “上司个屁,她那个所谓的总,是内部粮票,实际的级别和我平级,她算什么狗屁上司!”我说。 听我这么说,海竹似乎挺高兴:“其实你刚才进门之后对她的样子,我还是挺开心的,呵呵,她其实是想赖在这里不走想在我们这里吃饭的,你刚才那么一说,她找不到台阶下了,只能走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呢,愣是没敢开口说客套话留她吃饭,她心里一定很失望的,呵呵。” “看来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数的!”我说。 “当然了,你以为你老婆就是那么胸大无脑的女人啊!虽然我和曹莉关系还可以,但在有些方面,我还是有数的。”海竹得到我的夸奖,似乎又有些得意。 “关系还可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说。 “哪里有什么关系了,不过就是因为你和她是同事建立的普通的关系而已,不过就是因为以前有业务关系建立的普通朋友关系而已。”海竹说。 听海竹这么说,我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实在不想揭穿海竹今天撒谎的事,那样大家都会很难堪。 “其实曹莉这人啊,除了生活作风有些随便之外,我看做人做事还是可以的,起码因为你和她的同事面子对我还是不错的。我看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差劲。”海竹又说。 “看人你差远了,你懂个屁!”我说。 海竹笑起来:“好,哥,我懂个屁,行了吧,你厉害,行了吧,嘻嘻。” 似乎我越是贬低曹莉海竹越是开心,但她似乎又不完全认同我的看法。 “这次你来海州,除了看我,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带着试探的口气又说。 “我来海州的目的只有一个,来看我男人的。看我男人就是我全部的目的,怎么,这个目的不行?对我这个回答不满意?”海竹说。 “满意。”我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不来看你你是不会去看我的,既然如此,我只有来了。当然,如果说还有什么其他目的的话,也可以说是有,不过,这目的也是和我们密切相关的。”海竹说。 “说——” “现在不说,明天我会告诉你的。” “干嘛要等到明天?”我说。 “因为要等到明天,所以要等到明天。”海竹笑起来。 “搞什么玄乎!” 海竹笑起来:“不是玄乎哦,明天你就知道了,好了,亲爱的,快吃饭。” 我睁大眼睛看着海竹,海竹却只是笑。 吃过饭,我和海竹坐在沙发上,海竹又开始粘着我,身体在我身上不停地蹭着,抱住我的身体不停亲吻我。 我知道她想要干嘛。 “哥,想我不?”海竹在我耳边呢喃着。 “嗯。”我木然回答。 “不许嗯!” “想。”我忙回答。 “哪里想呢?”海竹又问我,一只手在我大腿上抚摸着。 “心里想!”我说。 “除了心里想,还有哪里想呢?”海竹的声音有些暧昧,呼吸有些急促。 我心里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的。” “嘻嘻。”海竹笑起来,胳膊勾住我的脖子,身体也躺在我的怀里。 我抱住海竹的身体,和她接吻,深吻…… 很奇怪,我此时的身体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由有些恐惧,我知道,如果我一直没有反应,海竹会疑心的,说不定今晚又会大闹。 我的恐惧带给我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我强行让自己的脑子集中精力。 海竹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她兴奋了。 可是,此时,我的大脑和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冲动和感觉。 愈发恐惧了。 愈发烦躁了。 海竹笑起来:“哥,我们去洗个澡吧。” 我点点头。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想流泪 海竹和我一起洗澡。 海竹细心地为我全身涂抹沐浴液,体贴地为我清洗。 看着海竹的动作,我的心里突然有很大的歉疚。 我的心里突然想流泪,歉疚感更加强烈了。 我决意让自己的脑子里不要有任何杂念,今晚,我要好好对海竹,她那么远来到这里,我不能让她失望而归。 我狠狠咬了咬牙,猛地摇了摇下,然后将海竹拉起来,关了淋浴,用浴巾将她包起,一把抱起,去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这一次,我们两个同时到了。 许久之后,海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种慵懒般的满足:“哥,我好舒服。” 我大大松了口气,说:“我也是。” 海竹又亲了亲我的脸,带着幸福的笑。 我深呼吸一口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哥,你累了,我们睡吧。”耳边传来海竹温柔的声音,接着她抱住我,将脸贴在我的胸口。 我的大脑忽然再次麻木,近乎于彻底麻木,轰然一声,没有了任何直觉听觉视觉和味觉。 我终于没有任何思想地昏睡了过去。 睁开眼天已经大亮,眼前是海竹明亮的笑脸。 “哥,起床洗漱,吃早饭!”海竹说。 我坐起来,点点头。 吃完早饭,我问海竹:“阿竹,你这次来,准备呆多久?” “我已经订好了下午回去的机票。”海竹干脆地说。 “下午就回去?”我说。 “是的。”海竹点点头。 “那你上午……” “上午你不要去上班了,请个假陪我好不好?”海竹说。 我点点头:“好。” 我接着给单位请了假,然后对海竹说:“上午我带你出去玩玩吧,你想去哪里?” 海竹看着我笑起来:“我来海州不是玩的。” “那你是……”我有些晕头晕脑。 “我今天上午要去一个地方,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个地方,这件重要的事,你必须和我一起去。”海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哪里?什么事?”我一愣,说。 “我们现在就去市中区婚姻登记处登记。”海竹说。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阿竹,你……” “我们今天就去登记,我想,我们可以先登记,然后等到12月12日,再正式举行婚礼。”海竹说。 我怔怔地看着海竹,心里感觉很突然。 “怎么?你不愿意?”海竹紧盯住我的眼睛。 “我……” “你什么?”海竹的眼神有些不安,还有些不满。 “不是不愿意,我是觉得有些突然。”我缓了口气。 “突然?”海竹重复了一遍,说,“或许是有些突然,但也是早晚的事,我们不是早已定了亲吗,我们不是早已同居了吗,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有了事实上的夫妻生活了吗,既如此,我们登记是早晚必须的,现在和以后,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我说。 “那我们今天就去登记,我这次来海州,就是要和你登记结婚的,我知道叫你去一趟明州你费事了,那还是我来,反正你的户口在海州,我们在明州和在海州登记都一样。”海竹说。 “阿竹,你是专门为这事来的吧?”我这时回过神来了。 海竹一笑:“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点了点头。 “哥,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海竹说。 “我……”我犹豫了下,我知道,此时,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即使有再多的想法也没用了,我今天就要和海竹去登记,我必须去,只能去,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海竹法律上的丈夫,海竹就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了。 原来海竹昨晚没有说的事是这个,昨晚她一直不说,或许是不让我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不让我有任何逃避的机会。 “我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我说。 “那就好,没有想法最好。”海竹说,“那我们走吧,带上相关的证件。” “可是……”我又说。 “可是什么?”海竹紧张地看着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突然,可是我还是有些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就……”我结结巴巴地说。 海竹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海竹看得我浑身有些不自在。 “想知道原因是吧?”半天,海竹说。 我怔怔地看着海竹,点了点头。 “那好,我告诉你。”海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就因为是你——是你们——逼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还需要我具体给你解释吗?还想要我详细说说吗?”海竹的声音带着几分憋屈。 我忙摆手:“好吧,阿竹,不要说了,不用说了,我跟你去。” 我知道海竹要说什么,我知道海竹会说什么,不用听她说出来了,我不想再大闹一场,反正我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和海竹去登记的,这是我和海竹关系发展的必然结局,多废口舌无益。 海竹没有留给我思考和回旋的余地,我只能和她去了,我没有理由不去。 今天,我就要和海竹成为法律上的正式夫妻了,今天,我真的就要告别那些曾经在我脑海里没有彻底灭绝的不切实际的一切幻想化为人夫了。 我的脑子里一时没有了感觉,一片麻木。 海竹看着我:“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你今天不愿意和我去登记,那么我不勉强你。但我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不去登记,以后永远也不用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海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海竹楚楚的表情,心情一时很复杂,想起秋彤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海竹和我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我和海竹的父母,想起海枫。 家庭道德世俗和责任以及海竹对我的一片真情终于彻底压倒了我心里的一切杂念,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我必须要面对现实了,我必须要对海竹负责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冲海竹笑了下:“阿竹,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是已经订了亲的,我们的双方父母都认可了我们的亲事的,我们已经订好了结婚的日子,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和海枫又是铁兄弟,我怎么会不愿意和你成为你夫妻呢。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我怎么又会能辜负了你。其实,我虽然感到一些突然,但心里却是很激动的。” 说完这话,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绝望,伴随这绝望的,还有莫名的冲动,还有莫名的茫然。 我知道自己的绝望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冲动,也不知道为什么茫然。 其实,我或许知道,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因为我在恐惧着什么,我在逃避着什么。 事到如今,我还在逃避。我实在不该逃避的,我要做一个有责任的人。 不由深深自责着。 海竹笑了,笑得很轻松,还很开心,眼角亮晶晶的。 “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负了我的,我就知道你会愿意的,知道吗,我其实在这之前,心里一直是有些忐忑的,昨晚我一直都没有睡好呢,既兴奋又忐忑,可是,现在,你知道吗,我好开心好开心的,我觉得,今天,我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当然,这幸福会一直伴随我,等我们正式举行婚礼仪式的那一天,我还会感受享受着这幸福,我会更加幸福。”海竹说着,突然流下了眼泪。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疼怜,抬手抹去海竹的泪水:“阿竹,既然开心,为什么又要哭呢?” 海竹抱住我,将脸埋进我的怀里:“哥,老公,我这是幸福的泪水。我开心着呢。” 我抚摸着海竹的头发,拍了拍海竹的肩膀:“阿竹,开心就好。” “哥,这会儿你开心不?”海竹说。 “开心。”我用下巴抵住海竹的脑袋。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公了,我就是你的老婆了。”海竹从我怀里出来,含情脉脉地深情地看着我,“哥,老公,老公哥哥……” 我笑了,虽然心里隐隐不安,但还是笑了。 我的不安似乎是来自于多方面,甚至包括昨天海竹和曹莉在一起的事情。 “我们走吧。”海竹说。 我看着海竹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我们带着相关的证件一起去婚姻登记处。 路上,我问海竹:“阿竹,我们今天要登记的事情,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啊,来之前我专门给他们说了,他们很高兴呢。”海竹说。 我点点头:“那我还没给我爸妈说呢,这是大事,要给他们打个招呼的。” “呵呵,不用了,我来之前也已经给他们说了。”海竹笑着说。 “是这样……那我爸妈他们……怎么说的?”我说。 “他们很高兴啊,我这次来海州是得到了我爸妈和我公婆的积极支持的。”海竹开心地说,“你爸妈本来想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下的,我给阻拦了,说还是我亲自来告诉你的好,说这样可以给你一个惊喜。你爸妈听了,笑着答应了。” 我心里苦笑了下,爸妈显然不知道海竹的真实打算。 “其实呢,我爸妈你爸妈本来是想让你回去一趟在明州登记的,不过我说了,我说你工作很忙,脱不开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干脆还是我去海州一趟好了。”海竹又说。 我点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品味 “这次登记,你爸妈很支持,他们说了,既然亲都订了,还是早登记的好,免得夜长梦多好事多磨,我爸妈呢,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四位长辈都是这个意思,那我自然是要做一个孝顺女儿孝顺儿媳的哦。”海竹说。 我干笑了下。不知海竹这话说的是真是假,海竹现在会撒谎了,她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都信了。 “我们登记的事,海枫知道了没?”我又问海竹。 “你大舅哥啊,他当然是知道的哦,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海竹说。 海竹这话似乎别有味道,我来不及细细品味。 也就是说,在我今天早上知道之前,我爸妈海竹爸妈还有海枫早就知道了,但却都没有告诉我。 “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知道呢?”我说。 “该知道的会知道,不该知道没必要知道!”海竹干脆地说。 “曹莉知道不?”我说。 “她是该知道的人吗?”海竹反问我。 “没告诉她很好!”我说。 海竹看着我:“当然,早晚她会知道的,我们这又不是做贼,没必要隐瞒,只是我目前不想让她知道而已。” 我点了点头。 “似乎你很在意她知道不知道。”海竹说。 “似乎你想多了。” 海竹淡淡笑了下:“有几个人,我是必须要让她们知道的,我要彻底断了她们的非分念想。” 我没有做声,我似乎知道海竹指的她们是谁,似乎,这也是海竹突然赶来要和我登记的原因之一。 不由心里叹了口气。 很快到了婚姻登记处,开始走结婚登记的流程。 上午10点多,一切办理完毕,我和海竹拿着结婚证走出了登记处门口。 海竹挽着我的胳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看着海竹幸福纯真的笑容,我的心里有几分感动,还有几分怅然。 一切都这么决定了,一切都在这短短时间内决定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海竹的丈夫了,从今以后,我就告别单身了,是有家室的人了。 一张结婚证,改变了我的身份。 刚走出登记处不远,迎面看到走来了三个人——秋彤、海枫还有元朵。 显然,秋彤和元朵属于海竹说的该知道的人,估计是海枫通知的,是海枫约了她们来的。 秋彤手里捧着一簇盛开的鲜花,脸上带着真诚的欣慰的笑。 海枫开心地咧嘴笑着,元朵也笑着。 他们笑着向我们走来。 看着他们,看着秋彤的笑,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亦克,海竹,祝贺你们,祝贺你们的幸福。”秋彤轻声说着,把鲜花递过来。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秋彤明净的目光。 “谢谢秋姐,谢谢你的鲜花和祝福。”海竹开心地接过鲜花。 “海竹姐,哥,真为你们高兴。”元朵笑着说。 “呵呵,元朵啊,什么时候你和海枫哥也这样呢?”海竹笑着说。 元朵尴尬地羞涩地笑了下,看了一眼海枫。 海枫没有理会海竹的话,也没有看元朵,上来大大咧咧打了我一拳:“狗屎妹夫,叫大舅哥——” 我一咧嘴。 “哥,你怎么说话的,真难听。”海竹嗔怪地责备海枫。 海枫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走,今天大喜,中午我请客吃饭,大家都开心,我们祝贺一下。” 海枫笑得很轻松很释怀,似乎他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海枫提议一起吃午饭,大家都赞同。 于是,就一起去。 去饭店的车上,海竹先给自己的妈妈打了电话,汇报了下情况,然后又给我妈妈打电话。 “妈——我是海竹……”海竹的声音很轻快诙谐,“报告婆婆,儿媳已经登记完毕,我和您儿子还有您儿子的大舅哥还有您的干女儿还有秋彤姐正准备一起去吃午饭。” 大家都笑起来,秋彤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笑虽然很欣慰,但却又有几分失落。 这失落似乎是我主观感觉出来的,又似乎不是。 元朵则边笑边看正在开车的海枫。 海竹接着把电话递给我:“哥,俺婆婆要和你说话。” “妈——”我接过手机。 “小克,你终于和海竹顺利登记了,我和你爸这会儿都很高兴呢。你爸中午要让我多炒俩菜,说要喝几盅呢。”电话里传来妈妈高兴的声音,“你和阿竹终于登记了,爸妈这心头大事也算终于放下了。登了记,海竹就是咱家的媳妇了,就是咱老亦家的人了,等你们正式举办完婚礼,拜了堂,咱这亲事就算是完美圆满了,妈就开始盼着抱孙子了。爸妈现在都退休了,没什么想法,就等着给你们看孩子呢。” “呵呵。”我笑了下,看了一眼海竹,海竹正贴在电话边听,脸上笑嘻嘻的。 “本来呢,昨天海竹突然告诉我说要到海州去和你登记,我和你爸还有些意外,觉得突然,可是随之就很高兴啊,这登记的事,本来该你先提出来的,结果人家海竹先提出来了,男方被女方赶上了,咱们落后了哦。本来我想给你打电话叮嘱你一下的,可是海竹说她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也就罢了。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很惊喜啊。”妈妈说。 “呵呵,是的。”我说。 “嘻嘻。”海竹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我都听到海竹的笑声了,海竹今天一定很开心吧,海枫也一定很高兴的吧,还有元朵和秋彤。她们一定也为你感到高兴哦,对了,元朵和海枫的事,你要多上心啊,元朵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子,也是我的干闺女,我和你爸也是常念叨的呢。”妈妈又说。 “我知道了。”我说。 海竹这时不再听了,喜滋滋地趴在元朵耳边说话去了。 “最近秋彤还好吗?”妈妈又说。 “还好!”我说。 “很久没见到她了,妈心里还真挺挂念她的,这是个好孩子啊。唉。可惜,过年的时候在咱家遭了罪,把孩子弄没了,妈这心里啊,一想起来就难受,觉得心里有愧啊,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咱家来过年,没有过的平安啊。”妈妈的声音有些低沉。 听妈妈说这话,我心里有些酸涩,不由看了一眼秋彤。 妈妈哪里会知道,秋彤流产的那个孩子,不是别人的,是她儿子的啊。 “还有句话,妈不知该说不该说。” “妈你说,我听着呢。”我说。 “就是那个芸儿,那孩子也是不错的,只是和你无缘,和咱家无缘,现在你既然和海竹已经登记了,对人家也不要那么刻薄冷酷,怎么说那孩子对你是不坏的,虽然没走到一起,但也不要非成为仇人,要学会宽容,宽以待人,你是男人,要心胸宽一点,不要太伤了人家女孩子才是。唉,女人都是不容易的。”妈妈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妈!”我说。 此时,我只能说这些,无法讲更多的话。 “嗯,我知道你现在或许讲话不方便,那就不说了,就这样吧! 有空就回家来看看。”妈妈说。 “好的。”我答应着,到底是妈啊,理解儿子此时讲话不方便。 打完电话,我把手机还给海竹,海竹笑吟吟地对我说:“刚才我婆婆是不是在叮嘱你要好好听老婆的话跟老婆走呢?是不是?” 元朵海枫秋彤都笑,我点了点头:“是的,是。” 说完,我转头看着窗外,心里继续感到茫然。 这时,听到海竹说:“秋姐,元朵,我和我哥今天登记的事,你们刚听到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有些突然啊?” “是啊,今天海枫给我打电话说的时候,我还真觉得挺突然呢,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早晚的事情嘛,呵呵。”秋彤说。 “秋姐先告诉我然后我才接到海枫哥的电话的,听说这事,我和秋姐都为你和我哥高兴呢,秋姐专门去买了鲜花为你们祝贺。”元朵说。 “呵呵,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赶到海州来登记结婚吗?”海竹说。 秋彤和元朵都笑着摇摇头。 “第一,我是要给我哥一个惊喜,反正离我们的婚期也不远了,这个时候登记也是时候了;第二,我是要把我和我哥的婚事提前锁进保险箱里去,好好呵护保护好;第三呢——”海竹顿了顿,“我是要通过这个登记彻底断了某些人的念想,断了某些人的贼心,让某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再也不要抱什么幻想。” 闻听海竹这话,我不由转过头。 秋彤和元朵的神情都是不由一愣,接着脸色都有些难堪,秋彤的脸色甚至有些发白,元朵的神情甚至有些紧张。 但随即,秋彤还是笑了起来,笑得虽然很勉强,但还是笑着,元朵也笑了下,接着又看了一眼海枫。 正在开车的海枫脸色却有些不自在了,说:“阿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海竹眨眨眼,看看秋彤和元朵,又看看海枫,又看看我,接着就干笑了下:“哥,我哪里在胡说八道呢,我又不是针对咱们在座的人说的,我说的是芸儿呢,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 海竹这话似乎想掩饰什么。 “谁都不许说,住口!”海枫说。 海竹真的就不说话了。 秋彤和元朵也没有说话,转脸看着窗外。 我从后侧面看了看海枫,似乎,海枫的神色有些难看,甚至,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大家都沉默起来。 刚才的一幕似乎只是个小插曲,到吃饭的时候,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大家都显得很开心。 吃饭期间,海枫说了一段话,让我一时不得其解。 海枫是这样说的:“那么多当时你觉得快要要了你的命的事情,那么多你觉得快要撑不过去的境地,都会慢慢的好起来。就算再慢,只要你愿意等,它也愿意成为过去。而那些你暂时不能战胜的,不能克服的,不能容忍的,不能宽容的,就告诉自己,凡是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让你更强。” 此时此境此景,我不知道海枫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用意,也不知道他是针何人何事说的,更不知他为何要有这么一番感悟。 元朵和海竹似乎也没有领悟透。 但秋彤似乎听懂了什么,笑了下,轻轻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但秋彤接着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秋彤是怎么理解的。 看到我们大家的反应,海枫突然笑了。 海枫的笑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拥吻 吃过饭,我送海竹到机场。 在候机大厅安检口,海竹和我不停地拥吻着,旁若无人。 “老公,我好好不想离开你啊。”海竹说。 “呵呵。”我笑了下。 “我好想咱们天天在一起。”海竹又说。 “嗯。” “我想,我们会天天在一起的。” 我看着海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海竹神秘地一笑:“不告诉你。” 我一怔。 “你打算再回海州?”我随即说。 “你做梦吧。”海竹说。 “那——” “那什么那?” “那你什么意思?” “木有什么意思哦,我的一个愿望,不可以吗?”海竹一撅嘴巴。 我呵呵笑了:“可以!” “亲亲我——”海竹撒娇。 我看看周围的人,有些犹豫。 “老公,亲亲老婆啦。”海竹继续撒娇。 “额。”我迅速低头亲了海竹的嘴唇一下。 “嘻嘻,叫老婆!”海竹笑起来。 “老婆!”虽然有些不大适应,我还是叫了。 “嘻嘻,叫亲老婆。” “亲……老婆。” “再亲老婆一个!” 我又低头快速亲了下海竹的唇。 “我走后,你要使劲想我!” “嗯。” “我会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我的男人!”海竹说。 “嗯。” “嘻嘻。”海竹开心地笑起来,又再次和我拥抱接吻,然后转身去了安检口,边走边回头依依不舍地挥手。 送走海竹,我带着刚刚被法律认可的初为人夫的迷惘和茫然走出机场候机厅。 似乎,现在的我和昨日的我和以前的我没什么区别啊。 可是,不由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出了候机厅,没走几步,我突然站住了。 因为,一个人正站在我前面挡住了去路。 这个人是芸儿! 我站住,看着芸儿。 芸儿的目光很冰冷,还带着几分嘲弄的表情。 我不知道芸儿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她来这里是干嘛的,但我似乎明白她应该知道我和海竹登记的事情了,似乎她也是属于海竹所说该知道的人范围。至于海竹是怎么让芸儿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是不是想得到我的祝贺呢?”芸儿冷冷地开口了。 我没有说话。 “是否心里感到很幸福很安稳呢?”芸儿又说。 我还是没说话,怔怔地看着她。 “即使你没有,那她一定有,她一定很得意,是不是啊?”芸儿笑起来。 “芸儿……”我开口了,想起妈妈电话上说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呢?大喜的日子叹气,不吉利哦。”芸儿说。 “芸儿,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你的幸福。” “我可以把这当做你对我的祝福吗?”芸 “这不仅仅是我的……我妈妈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她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很好的。” 我一说这话,芸儿的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接着抿了抿嘴唇:“总算……” 芸儿没有说下去,我不知道她说的总算后面是什么。 随即,芸儿说:“小克,记住我的话,我的幸福和你是紧密相关的,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呢?” 我说:“没有我,你一定会过得更好。” “你这话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安慰你自己?是在推卸自己的责任吗?”芸儿说。 “芸儿,我……” “不要以为你们今天的登记会对我有多大震动,这早就是我预料的结果,这能代表什么呢?一张纸算什么呢?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这张纸吗?你以为我会动摇自己的信念吗?” 芸儿接着又笑起来:“如果你这么想,那就错了,如果海竹这么认为,那她就实在是愚蠢到家了。不过,她其实一直就是个愚蠢的女人,她让我知道你们要登记了,以为我就会遭受打击机会放弃,她实在是太愚蠢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她现在一定是带着轻松愉快幸福的心情回明州的,但她现在恐怕笑得太早啊,我看谁笑在最后还不知道呢,我看她最终要笑不出来,要笑得比哭还难看。” “芸儿,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说这些。说这些有意思吗?”我说。 “当然有意思,没意思我就不讲了!”芸儿硬邦邦地说。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专门为了和我说这些话?”我说。 “专门?哈哈……”芸儿笑起来,“小克,你把这点屁事看的太高了吧,这点事你以为值得我专门赶过来?我有那个闲心呢。” “那你是……”我说。 “我是来机场接人的,只是顺便遇到了你而已,你以为呢?”芸儿不屑地口气。 我点点头:“来接人的,接谁的?” “无可奉告!”芸儿说。 “接伍德的?” “他不需要我来接,我也不会接他!” “那是接谁?”我想不起芸儿会来这里接什么人。 “你管呢。”芸儿说。 “我不管你上天,说,到底是来接谁的?” “不说!”芸儿说。 “到底说不说?” “不说,就是不说,你能怎么着?”芸儿毫不示弱地看着我。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芸儿,芸儿忍不住想笑,却又紧紧闭着嘴巴。 似乎,芸儿对我对她的关心比较开心,但却又不肯告诉我。 “既然不说,那你走吧。”我说。 “我当然要走,飞机就要到了,拜拜了您哪。”芸儿看了下手表,然后就急匆匆走了过去,直接下楼,去了接机处。 我没有离去,转了个弯,也悄悄去了接机处,在一个柱子后站着看着接机口。 芸儿正站在接机口看着里面。 我看了下电子大屏幕,马上要达到的是明州到海州的航班。 那么,芸儿是来接明州来的人了,会是谁呢? 我在隐蔽处静静地等待。 一会儿,开始有旅客往外走了。 “嗨,表妹,这里,这里!”芸儿突然扬起手叫起来,声音很欢快。 “啊哈,表姐,我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同样很欢快。 我循声凝神看去,我擦,这女孩不是芸儿收回的我的明州那个公司的总经理吗?芸儿的表妹! 原来芸儿是来接表妹总经理的,估计表妹是来这里玩的。 芸儿原来是在给我故弄玄虚。 看着两人喜笑颜开地手拉手一起往外走,我松了口气,从另一个出口悄然离去。 我直接回单位,刚进楼门,正好遇到曹莉下楼往外走。 “亦主任,怎么这会儿才来上班啊?”曹莉站住说。 “这会儿来怎么了?”我说。 “呵呵,没什么,随便问问吗,是不是陪海竹去了?”曹莉说。 我没有回答曹莉的话,看着她:“你来这里干嘛了?” “我到秋总办公室去玩了啊!”曹莉说。 “什么?”我的心不要一跳:“你到秋总办公室玩什么呢?” “我们女人的事情,需要给你汇报吗?”曹莉笑嘻嘻地说。 我看着曹莉滴溜溜转悠的眼珠,说:“我怎么觉得你心怀鬼胎呢?” 曹莉眉毛一扬:“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小人之心呢?” 我说:“到底谁是小人之心,恐怕自己最清楚吧。” 曹莉瞪了我一眼:“我怎么听你这话有些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我一愣神,不觉间自己的话有些走嘴了。 我忙换了副口气:“靠,给你开个玩笑呢,怎么,还当真?” 曹莉说:“开玩笑没事,我刚才看你说话那架势,好像和真的一样呢。” 我说:“你连我是不是在开玩笑都看不出来,白搭你这个人了。” 曹莉笑了:“说明你表演逼真啊,嘻嘻,我看你心理越来越成熟了,你说的话,有时候我还真听不出真假来。” 我低声说了一句:“傻鸟!” 曹莉也低声说:“我是你的傻鸟。” 我说:“草尼玛,你还真是傻鸟了。” 曹莉说:“我真的就是傻鸟啊,一直就是你的傻鸟,嘻嘻。” 我有些无语了,说:“对了,我问你!” “问吧!”曹莉说。 “你和海竹昨天都一起干嘛了?”我说。 曹莉一愣:“这个你要问海竹,干嘛问我呢?” “你说不说?” “海竹能告诉你的,就是我要说的。海竹不是告诉你了,她刚下飞机遇到我,然后邀请我到你宿舍坐坐。” 曹莉似乎不是傻鸟啊,这会儿口风很紧,和海竹的话保持了一致。 我说:“我告诉你,你要是胆敢把带海竹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废了你!” 曹莉说:“你说什么呢,我能带她干啥?她是大人了,又不是孩子,做什么事自己还能没数?再说了,又不是我找她的,是她主动找的我。你有本事去管海竹,少冲我发熊。” “她找你干嘛的?”我又问曹莉。 “不知道,这个你去问海竹,我这里只能说什么都不知道!”曹莉竟然还是口风很死,也不怕我生气了,笑嘻嘻地说。 我一时无计可施。 “我竟然不知道你一直就住在那里,妈的,我这才知道,你竟然住的离我那么近。”曹莉突然说。 我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曹莉:“你说什么?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你后面那座楼,你装什么逼,你不是去过?操——”曹莉不满地说。 “哦,不错,我是去过,不过,我以为那只是你临时的一个地方,你一般不过来住的,我以为你说的是你常住地。” “算你说对了,那里的确不是我常住的地方,但以后,嘿嘿,我看我要是要常住了。我们以后距离真的好近啊,要是有个望远镜,我都能看到你在宿舍里干嘛,你也能看到我。要不,回头我买俩望远镜去,咱们没事可以互相看看。” “看你妈逼!”我说。 “说错了,不是看我妈的,是看我的,嘻嘻。”曹莉淫淫地笑着,“还有,既然我们住地如此之近,要是你或者半夜睡不着了,想做那事了,也可以来回走动下啊,很方便啊,我可是召之即来的哦。” 我无法继续和曹莉谈下去了,这个臭娘们谈着谈着就到了下半身。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例会 我直接上楼,去了办公室。 今天是周一,一般来说今天上午我要开发行公司和经管办的例会,但因为上午和海竹去办事,只有推迟到下午了。 先开了发行公司经理办公会,听取了唐良和元朵上周情况汇报以及本周一些事务的安排,开会的重点还是围绕着刚刚开展的大征订,现在已经进入大征订季节,一切工作都要给大征订让路。 公司的大征订已经按部就班开始,各部室科站都进入了战斗状态,特别是各发行站,都已经陆续开始了明年报刊的征订,统计室每天开始往唐良那里报数字了。 “亦总,公司的征订统计表,要不要统计室每天往你那里也送一份?”唐良问我。 我摇摇头:“现在不用,有你老兄把关,我不需要看。不过,进入12月之后,告诉统计室,要把各报刊的征订情况每天分别向孙董事长秋总和我及时汇报,每天一报,这样有利于上面及时掌握征订动态,好及时决定工作方针!” 唐良点点头:“好!” “告诉统计室,不要做书面汇报,要通过内部局域网传电子版,要加密。”我又说。 唐良点点头。 我接好看着元朵和唐良:“从现在开始,统计室是个关键部门,统计室的各台电脑,都要重新更换开机密码,统计室的人,你们俩联合给他们开一次会,要重申保密纪律,加强他们的保密意识,所有的统计表格数字名单都要高度保密,都要加密,统计室平时不准外人进去,下班后要关好门窗。” 元朵和唐良点点头。 我看了看元朵,说:“统计室门口有没有监控摄像头?” 元朵摇摇头:“没有!” “你到集团物业去申请一个,这事不要耽搁!” “行!”元朵笑着点头。 唐良也笑起来:“统计室现在是要重兵把守了。” 我说:“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要是没有以前的教训,我也不会这么注重这一块了,外贼好御,家贼难防啊。” 唐良点点头:“是要加强保密工作,我们的统计明细对我们来说可是十分珍贵的商业机密。” 我说:“不怕贼偷就怕贼盯着,我们在海州可不止只有一家竞争对手的。” 元朵说:“我会多注意统计室这一块的。” 我点点头,接着对元朵说:“告诉公司财务,收缴报款的时候一定要严格遵守集团财务纪律,不能允许各站出现坐支的情况,各站如果有拖欠的报款,必须在元旦前交齐,不得拖到年后。公司财务再往集团财务交报款时,同样不准坐支,欠款数额和单子明细分数要一致,钱账要都能对起来。” “好——”元朵点点头。ww w.t xt80.co m “还有,要让公司财务紧盯住集团财务,上缴的报款,要及时把征订提成返回来,不可拖欠,不然会影响发行员的积极性,至少要按照当初集团的规定每个月随同发行员工资一起拨付,拨付下来之后,要当即发给各站各发行员,万万不能耽搁。”我又说,“现在不准拖欠农民工工资,我们发行员的工资和提成,同样不准拖欠。” “行,没问题!”元朵说,“明天上午我就去财务落实。” “天气冷了,发行员的冬季福利都采购好了没?”我又问元朵。 “鞋帽棉服手套都已经采购完毕,而且,我今年还给大家每人加了一副护膝,我们的很多发行员都是骑电动车的,冬天海州风大。”元朵说。 “呵呵,好!”我不由赞赏元朵的心细。 开完发行公司例会,我接着又开经管办的会,听取上周安排的工作汇报,部署本周的工作。 以往每到年底之前,各经营部门都有突击花钱的情况存在,今年秋彤要求严格控制一下,在秋彤的建议和安排下,集团安排经管办和审计办联合对各经营部门的财务进行一次梳理,目前正在进行时。 曹滕给我汇报了下审计的情况,各经营部门倒还挺配合,没有冒头挑事不服的。 其实这次梳理财务的目的,除了防止年底突击花钱,还要借此摸清各单位的小金库,虽然集团一再三令五申严禁各经营单位不得私自设立小金库,但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喊得很带劲,落实不得力。 这也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集团本身就有个巨大的谁也不知道或许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小金库,何况下面呢? 此次,秋彤决心要严格认真去落实集团早已下发的有关文件,准备先摸底,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向集团汇报,建议来真格的彻底清理小金库。 而在清理小金库这项工作上态度同样很坚决的,还有吉建。 刚开完经管办的例会,秋彤打了内部电话过来,让我去孙栋恺哪里去一趟,说孙栋恺要听取我关于最近发行工作的情况汇报。 “他特意给你打电话让你找我的?”我问秋彤。 “是的。”秋彤说。 “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呢?” “这不奇怪啊,他这么做事按照程序来的,不越级啊。”秋彤说。 我哼了一声:“以前他没有这么按照程序做过。” “你想到哪里去了?”秋彤说。 “没想到哪里去。”我说完挂了电话。 似乎隐隐感觉孙栋恺通过秋彤来通知我过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在金三角那边风云暂时平息的时候,我似乎感觉集团里又要开始阴云密布。 我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推门进去,孙栋恺正坐在那里看报纸,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看我进来,孙栋恺笑起来,招招手:“小亦,来,坐。” 我关好门,坐到孙栋恺对过,孙栋恺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拿起一支。 我打着火机,先给孙栋恺点着,然后我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秋总说你找我来汇报工作。” 孙栋恺点点头:“是的,我想听听最近发行工作的开展情况。” 我于是开始汇报,我汇报地很详细,足足汇报了半个多小时。 孙栋恺听得极有耐心,一句话都没有插。 等我汇报完,孙栋恺沉吟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嗯,很好!” 然后,孙栋恺就不说话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一起沉默了大约有五分钟。 “那天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一会儿,孙栋恺慢悠悠地说。 “什么事?”我故作不知。 “你说什么事?我最近还交代你什么事了?”孙栋恺的声音有些不悦。 “哦,你是说让我密切监视秋总的事吧。”我做恍然大悟状,拍拍脑袋,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孙栋恺坐直身子,看着我,皱皱眉头:“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什么我让你干嘛干嘛?还有,讲话怎么能这么直接,你就不能声音小点?” “好,我知道了!”我做不好意思状挠了挠头皮。 “说正事。”孙栋恺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最近,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结果有重大发现。” 孙栋恺眼神一亮,急促地说:“快说——” “我发现……”我刚要说下去,孙栋恺突然又挥手制止了我,“等等——” 我住了口,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起身到了门口,打开门,往外看了看,然后关好门,将门反锁上,接着回来,两眼紧紧盯住我,低声说:“开始讲——” 我眨眨眼睛,说:“我先吸支烟——” 孙栋恺又皱了下眉头,我不理会,自顾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才开始说:“孙董事长,最近我严格落实了你那天对我的指示,结果有重大发现。” 孙栋恺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我心里暗笑,脸上的表情却很郑重很严肃,压低嗓门故作神秘地说:“我发现秋总最近和一个人接触特别频繁,两人的交往很诡异。” “谁?”孙栋恺的声音兴奋又紧张。 “曹总。”我说。 “谁?你说谁?”孙栋恺似乎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曹总,曹莉!”我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你——”孙栋恺不由一怔。 我自顾说下去:“自从接到你的指示后,我就格外注意观察秋总的动向,格外注意和她接触的人。结果呢,我发现最近曹总和秋总两人之间的接触格外异常,太频繁了,曹总隔三差五就要到秋总哪里去一趟,每次都还显得神秘兮兮的,有时候正好我在,曹总就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或者想办法把我支开。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曹总极有可能在和秋总一起密谋什么勾当,说不定……” “好了,行了。”孙栋恺突然打断我的话,满脸沮丧的神色,“行了,不要继续说了。” “怎么?”我做惊愕状看着孙栋恺。 “你这是什么重大发现?你这也算是重大发现?”孙栋恺的口气有些恼火,“你这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怎么?这不算是重大发现?”我带着委屈的表情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我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指示去做的,这的确是我的重大发现啊,以前曹总和秋总基本是不大来往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两人接触的太频繁了,的确很异常啊,我正是因为发现她们的接触不正常才给你汇报的。要是你觉得我的工作没有效果没有收获没有价值,那我以后就放弃,再发现什么就不用给你汇报了。” 孙栋恺两眼直直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眼里看出来什么,我皱紧眉头依旧带着一副委屈的表情,闷闷地抽烟。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太频繁 孙栋恺眼珠子转了转,接着就笑了下:“小亦,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我说。 “这个……我要说,你完全落实了我的指示,你的工作是做的很好的,很有收获,只不过……曹莉和秋彤接触频繁,虽然也算是重大发现,不过,她们都是女人啊,女人之间来往频繁,基本都是吃喝购物那些事,都是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具备什么实用的价值。但是呢,你的工作成效却是不能否认的,你对我的指示落实地很好,下一步要继续坚持,继续发扬,继续落实,要有新的发现,要有新的更有价值的发现。特别要注意秋彤和男的之间有什么来往,特别要注意秋彤和集团其他高层成员之间有什么秘密接触,这才是我要你抓的重点。”孙栋恺苦笑着说。 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看来之前我还是没有领悟透彻,行,你放心,下一步我会更加严密观察的。哎,你早和我说这些啊,早说这些,我也不用绞尽脑汁为曹总和秋总的事费那么多精力了。” 听我的口气,似乎责任不在我,都在孙栋恺。 孙栋恺又是一阵苦笑,说:“好吧,算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责任在我,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这回是真的明白了!”我忙点头。 “那就好好落实我的话。”孙栋恺说。 “孙董事长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我做事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我一拍胸脯。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又高兴起来:“我当然相信你做事的能力,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绝密的任务交给你了,我这是基于对你能力和忠诚度的绝对信任。” “我心里有数,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和看重的。”我信誓旦旦地说。 孙栋恺似乎对我的话很满意,不知他是真满意还是装作满意,但表面上看起来还过得去。 “这事就先这样。”孙栋恺说,“我还想问你个事。” “你说。” “你们经管办和集团审计办正在联合梳理集团各经营单位的财务,是不是?”孙栋恺说。 “是啊,这是根据集团的安排进行的啊,这你难道不知道?”我说。 “我当然知道,这还是我最后做的决定呢。”孙栋恺咧咧嘴说。 “嗯。” “而且,你们还在和审计办一起摸各经营单位小金库的底子,是不是?”孙栋恺又问。 我做意外状:“我们这也是根据集团的决定来开展的啊,你不知道?” 孙栋恺又是一咧嘴:“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在落实,是不是在认认真真落实。” “集团的决定我们当然要严格落实了,哪里敢糊弄呢!”我说。 孙栋恺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其实我知道这次活动包括摸小金库的底子,是吉建在集团高层会上突然提出来的,一提出马上就得到了秋彤的极力赞同,其他高层成员也没有理由提出异议,孙栋恺在吉建的紧逼坚持下,找不到理由否决这个提议。 因为事先不知道,他就没有机会和其他成员私下沟通做工作,于是也没有得到其他成员的支持,只能赞成答应下来,似乎他是很不愿意搞这次的财务梳理和小金库摸底行动,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似乎,孙栋恺对这次吉建和秋彤大力支持开展的活动带着一些隐隐的不满,但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关于这次财务梳理和摸底工作,除了正常渠道的工作汇报之外,如果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你要及时给我汇报。”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接着又问:“那……孙董事长,什么叫异常的发现呢?” 孙栋恺足足看了我有五秒钟,然后说:“自己琢磨。” 孙栋恺似乎有些不满我的愚钝。 我说:“好,我回去认真琢磨。” “小金库……”孙栋恺自言自语了一句。 看着孙栋恺,我突然想,既然集团各经营单位都有小金库,那整个集团是不是也有小金库呢,小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钱,恐怕只有孙栋恺和财务中心的主任知道,甚至主任也未必知道,只有管金库的出纳知道。 这可是独立于集团财务之外的一笔款项,这款项或许很多很多,或许不是很多。到底有多少钱,是个迷,恐怕孙栋恺连曹莉都不会告诉。 孙栋恺之所以对这次吉建主导下的清理小金库行动如此关注,恐怕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担心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来。秋彤这次紧跟了吉建的步伐,恐怕这也是孙栋恺不安的原因之一。 而且,吉建和秋彤有过秘密接触,恐怕孙栋恺怀疑他们要针对的不仅仅是小金库这事,他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恐怕是担心吉建和秋彤和合谋捣鼓其他事,而这其他事同样会牵扯到他,甚至是牵扯地很深。 虽然孙栋恺是集团一把手,虽然孙栋恺能控住大多数高层成员,但他对吉建,似乎有些棘手,吉建是个软硬不吃的人硬茬,又是干过多年监督工作的,侦办这些事情,小菜一碟,经验丰富。孙栋恺似乎是对吉建很忌惮的,却又有些无奈。 看来这段时间,吉建也一直没有闲着,不但他没有闲着,而且秋彤也没有闲着。 似乎,吉建和秋彤已经在我毫不知晓的情况下站在了同一战线,当然,他们站在同一战线是在公平正义和道义的基础上,应该是不带个人私心杂念的。 “这段时间,你难道就没有发现秋彤和吉建有什么秘密接触?难道就没有探听到他们的什么动向?”孙栋恺又说。 我摇摇头:“木有,什么都没有发现,就是发现曹总异乎寻常地和秋总接触。” “你下一步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曹莉身上了,女人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关心,多给我注意其他的。”孙栋恺说。 “好,我记住了!”我忙说。 孙栋恺用郁郁的眼神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但随即眼神又有些发狠,嘴角甚至露出一丝狞笑。 冷眼看着孙栋恺的表情变化,我的心里不禁有些不安,但随即也有些发狠,心里也狞笑了下。 我再次感到,或许,离我和孙栋恺决裂的日子不远了,我这只狐狸的马脚早晚要暴露了,我和孙栋恺或许不日将展开一场生死决斗,展开一场血腥厮杀。 我们的蜜月或许即将过去,在过去之前,还会有一段蜜月期,这个或许和做那事一样,满足过后,往往会是失落和惆怅。 突然心里有些激动,还有些冲动,还有些兴奋。 我的脑子里突然梳理出一条线:孙栋恺——曹莉——曹滕——王杰。 似乎,这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最大的蚂蚱是孙栋恺,最小的是王杰。而在这条线之外,还有雷征和伍德,他们又是一条线,两条线似乎是交叉在一起的。 我想,或许我应该将这两条线揉搓一下,让他们变成线球,然后将线球放到粪坑里去侵泡一番。 当然,想归想,我似乎目前还不具备将线搓成球的能力和实力。 从孙栋恺那里出来,我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到了海边去透风,继续梳理自己的思路。 站在海边,日暮黄昏,海风冷飕飕地吹来,显出几分凄冷和单调。 眺望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小岛端坐在海面上,那是金银岛,李舜的金银岛。 虽然没有废弃,但李舜已经很久没有来金银岛了,我也没有。 金银岛上的山洞已经被老栗封死,山洞里还有一大箱子的金砖。 不知这箱金砖最终花落谁家,不知这金砖到底是何人留在这里的。 似乎,到目前为止,知道这山洞里埋有巨额宝藏的只有我。 似乎,又不只有我。 最近伍德玩了一次似乎有所收获又似乎没有达到目的的游戏,不知他到底要玩什么,不知他下一步又会玩什么,不知他是只在和李舜玩游戏还是要要将游戏玩的更大,甚至在策划一场巨大的全面的阴谋,这阴谋甚至囊括到了集团内部。 而集团内部,在一片风和细雨中,似乎正在酝酿着疾风暴雨,正义和邪恶的较量正在紧密锣鼓,而在集团内部正义一方的操鼓手,是吉建和秋彤,我暂时还搀和不进去。 但我知道,只要有秋彤参与,我是必须要搀和进去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有秋彤的战斗场合怎么能缺了我呢? 似乎,我正面临着两条战线的斗争,两条战线都缺不了我。 又想到了老栗,似乎,老栗正置身度外悠闲地观战,他似乎就是个打酱油的。 似乎,老栗很喜欢做打酱油的,他一直就在打酱油。 只是,我不知道老栗会不会突然把酱油瓶摔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摔酱油瓶。 想到伍德和孙栋恺,不由就想起了雷征,不知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突然很想他。 想到雷征,就想起了他的死敌管云飞,除了那天在韩国见到老管和秦露这对野鸳鸯,一直没有见到他,有些日子没和他亲切交流了。不知这位老兄在省城学习的收获怎么样。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奉献者 又想到了秦露,那天在海边遇到她她说的那番话,让我回味好久,分明感觉到秦露已经不再心甘情愿做默默无闻的幕后奉献者了,分明感觉到秦露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她想实现自己野心的途径,似乎是要从老管身上打开突破口,老管成为她实现自己抱负的一个关键跳板,虽然她未必对老管有爱情,但她却似乎想成为老管的正室,想取谢菲而代之。 女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是很可怕的。秦露之所以现在有这种取谢菲而代之的想法,一定是她感觉自己和老管的关系已经瓜熟蒂落了,或者自己已经有把握能控制住老管的一部分了,或者老管已经给她做了什么真心或者假意的承诺了。 而这承诺不知是何时做出的,如果是正在做那事的时候说的,那基本是废话,男人在做那事的时候为了博取女人的欢心,是什么承诺都可以做的,但提上裤子未必就真的认账。 而秦露一旦把老管那时的话当了真,那可就真的悲催了。当然,如果秦露真的是掌握了老管的什么秘密,那老管还真的就要从某种程度上受制于她,她要提出让老管休了谢菲娶她,老管还真要为难犯愁。但也说不定老管是真的想和谢菲离婚娶秦露呢?这也难说啊。 想了多种可能,都不能确定,似乎老管和秦露之间,什么可能都有。 想到老管和秦露,就不由想起了谢菲,想到了不知道到底被我干没干的师姐。 我不知道谢菲到底对老管在外飘彩旗的行为有没有觉察,也不知道谢菲知道不知道秦露的存在,也不知道谢菲对老管到底有几分真感情,也不知道如果老管愿意不愿意和她离婚,也不知道如果老管提出离婚谢菲会不会答应会不会大吵大闹,也不知道秦露会不会和谢菲当面摊牌。 太多的不知道。 正在琢磨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师弟,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呢?” 回头一看,谢菲来了,穿着一件深色风衣。 “呵呵,我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呢。”我笑着,“师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出差刚回来,打车往家走呢,正好看到你站在这里,我就下来了。”谢菲笑着说。 “去哪里出差了?”我说。 “省城。”谢菲说。 “省城——”我顿了下,接着笑着,“那师姐一定是公私兼顾了。” “此话何意呢?”谢菲说。 “你没有去看看管主任吗?他可是在干校一个人过着光棍汉的日子呢。”我说。 “呵呵。”谢菲又笑了下,笑得有些干巴,“难道我到了省城就必须要去看他吗?再说了,那些去学习的,真的都是在过着光棍汉的生活吗?” 谢菲似乎话里有话啊,我听出来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菲默默地看着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师弟,问你个问题。” “问吧?”我说。 “你相信爱情吗?”谢菲问我。 “这个——”我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你心里有过真正的爱吗?”谢菲又问。 “真正的爱。”我重复了一遍,接着肯定地点点头,“有,有!” “那你是个幸福的人,有过真爱的人,都是幸福的。”谢菲说。 “难道你没有过?” “我或许有过,或许没有过,或许之前没有,或许现在有。”谢菲的回答让我觉得很模棱两可。 我不由笑起来:“师姐,你说的很有趣,我听晕了。” “是吗?你是真的听晕了吗?”谢菲说。 我不由干笑了下。 谢菲看着远处的海面,一会儿幽幽地说:“其实我很愿意相信爱情,其实我很希望自己的心里有真爱,可是……” 我默然无语,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情,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这话你赞同吗?”谢菲没有看我,但分明在问我。 “我不知道。”我说。 此时,仿佛隐约感觉到了谢飞心里的愁绪和烦忧,似乎,她此时心里是极度不安宁的,想法是很多的。 但我却无能为力,我没有任何能力和办法去帮助她。 当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心里有什么想法,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而不安。 我突然不想和谢菲继续谈下去了,想逃离。 于是,我说有事要走,谢菲笑了笑,点点头。 我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回过头,看到谢菲还站在那里,暮色里,谢菲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寂寞。 此时,我隐约有一种预感,在谢菲老管和秦露之间,可能要出事。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接到明州林雅如发来的急电,电云:调查潜伏内鬼之事有了重大进展。 林雅如的电文内容很模糊,只说有了重大进展,却没有具体内容。似乎,这内容只能让我知道,甚至接收电文的方爱国也不能知晓。 看完电文,我直接出去找了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拨打了林雅如的手机号,林雅如那边没有接,直接是拒接。 然后,我点燃一支烟,静静守在公话旁。 不大一会儿,公话响了,我接听,果然是林雅如打来的。 “副总司令好。”林雅如的声音。 “你这是用哪里的电话打来的?”我说。 “电文发出后,我估计副总司令会给我打电话,也猜到副总司令不会用自己的手机,刚才看到一个海州区号的座机电话,我想一定是副总司令打来的,于是没有接,然后,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打回来了。”林雅如说。 林雅如的聪明和警惕性让我很满意,我说:“很好,保密意识和警惕性很高。” “谢谢副总司令夸奖!”林雅如说。 “为何电文里提及具体内容?” “还是保密需要。” “对方爱国他们也需要保密?” “是的,我这是严格按照前进军保密条例办事,有可能涉及到长官个人隐私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林雅如说。 “涉及到我个人隐私?怎么个涉及法?”我说。 “下面我给副总司令汇报我们所侦查到的情况。”林雅如没有直接回答我。 “好,说吧。”我说。 “国庆节期间,伍德的保镖来了明州,住在我们的大酒店,在这期间,他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大多数时间呆在房间里不出门,连吃饭都是餐厅服务员给送的。我们怀疑酒店里可能有内鬼在和那保镖接触,但又没有明确的调查方向,经过分析之后,副总司令指示我们秘密调查那服务员,于是我们就从餐厅服务员入手开始了秘密调查……”林雅如说。 “是的,怎么样,问题是不是出在那服务员身上?” 此时,我觉得应该是基本差不多。 “不是。”林雅如回答。 “哦。”我稍微有点意外。 “我们秘密调查了餐厅的所有服务员,包括和保镖接触过的,包括有可能通过送饭的服务员间接和保镖接触的,统统查了一遍,但最后,都排除了怀疑。”林雅如说。 “是这样……那——”我有些困惑了。 “虽然排除了餐厅服务员的嫌疑,但我坚信那保镖来明州一定是有目的的,他选择住在我们的酒店,一定会和潜伏的内线接头,只要接头,就一定会有接触,这是必然的。”林雅如说。 “是的,必定会有接触!” “我们一直疏忽了一个地方,那是必然要和保镖有接触的部位。”林雅如说。 “哪里?”我说。 “酒店前台!”林雅如说。 我一拍脑袋:“是的,所有的住店客人都必须要走这一关,我们的思维被误导了,只把注意力集中到餐厅服务员身上,却忽视了前台。不对,不是我们被误导,是你们被我误导了。” 林雅如轻笑一声,接着说:“在调查餐厅服务员无果之后,我们把主要目标指向了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我调取了酒店国庆节保镖入住前后的所有视频资料,一点一点播放,一段一段分析,终于,我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极其不引人注意的动作……” “什么动作,说——”我说。 “保镖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交押金的时候,他交的是现金,直接把几张钞票递给了一个小伙子服务员,钞票是对折递过去的,那小伙子接过钱后,没有点,直接放到了柜台的现金抽屉里,接着就给保镖办理住宿手续,办完手续保镖离开柜台之后,那小伙子趁周围没人注意,迅速拉开抽屉,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进抽屉,然后顺手把原来对折的那几张钞票塞进了自己口袋。”林雅如说。 “嗯。” “也就是说,他用同等数目的钱把保镖交的押金给置换了,保镖递给他的几张对折钞票里一定夹带了什么东西,或者这钞票本身就有猫腻。”林雅如说。 “你分析地很正确!”我不由赞叹林雅如的细心。 林雅如继续说:“在保镖离开酒店那天,恰好又是这小伙子服务员值班,又是他为保镖办理的退房手续,退还押金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从现金抽屉里拿出钱,是对折递给保镖的,而保镖数都没数九直接装进了口袋。”林雅如说。 “如此看来,这前台的服务员有问题了。”我说。 “是的,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前台服务员有问题,于是,我开始入手调查这小伙子的来历。” “查清他的来历了吗?” “这一查,又发现了新问题,小伙子在应聘的表格上填写的自己是明州当地人,奉化溪口镇上的,身份证我也验证了下,上面的内容也和应聘时的一致,但是,他的一口普通话里,却夹带着不大明显的东北口音。”林雅如说。 我的心一跳:“继续往下说——”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可疑 “发现他的可疑之处之后,我没有惊动他,接着调查他是怎么应聘进来的,是谁把他招聘进来的。”林雅如说。 “是谁?”我说。 “孔琨,他是孔琨介绍给张晓天应聘进来的。”林雅如说。 “什么?孔琨?”我有些吃惊了。 “是的,是孔琨,副总司令感到很意外,是吗?”林雅如说。 “是——” “其实我对这个结果也感到很意外,似乎,这隐约能说明什么问题,当然,我不敢贸然就断定孔琨什么事,可是干我们这行的,职业的敏感似乎也能让我们嗅到什么。”林雅如说。 “你是怀疑孔琨……”我说。 “不是我非要怀疑,而是……”林雅如说,“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这么怀疑的,可是——” “孔琨是负责旅行社的,怎么会给酒店介绍人呢?”我说。 “我调查了,当时孔琨推荐这人的时候理由似乎很合理,她说这小伙子本来是来应聘旅行社业务部的,但经过考察,她觉得他做不了这一块工作,但看小伙很精神,很有眼头,很适合做酒店前台服务员,于是就推荐给了张晓天。那个时候,酒店和旅行社都是刚刚创立,都在大规模招聘人,对一个普通的酒店前台岗位,张晓天自然也不会格外注意,接着就安排下面的人面试了,接着就录用了。”林雅如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关于孔琨,你怀疑她会是……”我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我知道孔琨和芸儿关系很密切,但充其量她只是帮助芸儿打探海竹的消息,那也不过是女人间的事情,但现在,林雅如调查到这一步,似乎将潜伏内鬼头目的矛头指向了孔琨。如果真的是孔琨,那么,无疑她就是…… “我怀疑她是伍德安排进来的内鬼,或者说她是被伍德用金钱收买了,潜伏在海竹身边的人,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所以又发展了几个下线。”林雅如干脆地说。 我的心猛跳不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可怕了,孔琨是海竹身边的高级管理人员,海竹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多了,她太容易得到海竹的任何消息了,难道,她一方面是在为芸儿打探海竹的消息,另一方面又在为伍德工作?为伍德工作的目的当然不是全部针对海竹,主要还是通过海竹针对我。而芸儿,也未必能知道孔琨目前的真实身份。 虽然穿了不少,我还是不由打了个冷战。 “除了你所知道的那小伙子是孔琨介绍进来的,还有什么证据吗?”我有些不死心。 “有。”林雅如干脆地说。 “讲——”我说。 “根据我们的人回忆,根据我调取的以前的一些监控视频分析,我发现孔琨至少有三次到酒店前台逛游,而这三次,那小伙子都恰好在前台上班,虽然没看到他们有什么直接接触,没有发现他们交换什么东西,但恐怕他们在外人听不出什么东东的闲聊里,也能传递透露什么信息。”林雅如说。 “除了这些,还发现孔琨和其他的什么人有异常的接触吗?”我说。 我感觉如果孔琨真的是伍德安排潜伏的高级头目,那么她发展的下线未必就只有这一个人。 “到目前还没有,我们正在严密监视着孔琨的一举一动。当然,我们的行为是极其保密的,她是没有任何觉察的。”林雅如说。 “为什么你说这个发现和我的个人隐私有关呢?” “这个……我想副总司令心里明白的。”林雅如的口气有些暧昧。 “我明白什么?” 林雅如笑起来:“副总司令明白什么,不是我们下属可以说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想单独直接向副总司令汇报。” 我明白林雅如心里在想什么,不由有些尴尬。 “这事你向大本营汇报了吗?”我说。 “直接向总司令汇报了!”林雅如说。 “他怎么回复的?”我说,心里有些发沉。 “总司令回复说,第一,此事务必马上直接向副总司令汇报;第二,此事今后的措施和处理步骤,一切听从副总司令的命令;第三,要进一步加强对海竹极其家人以及副总司令家人的保护,如果有必要,大本营可以再增派人手;第四,如果发现对方有什么狗急跳墙的举动,要采取果断处置措施,绝不留情。”林雅如说。 这四条看起来是给我放权了,但又似乎有些前后矛盾,第四条显然是李舜在做明确的指示。 “副总司令,请指示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林雅如说。 我想了想,说:“第一,不能打草惊蛇,调查要做到完全秘密,万万不可惊动任何人;第二,马上全方位加强对已经发现的孔琨和那小伙的监视,特别要注意孔琨和海竹之间的来往和交谈内容,还有,要注意观察和孔琨接触频繁的有那些人,力争尽快将她的下线彻底摸清;第三,马上对孔琨实行二十四小时监控,包括她的办公室宿舍,都要安装窃听器,还有她的车,还有,密切注意她的电话通讯。” “是。”林雅如回答。 “在海竹面前,不要有任何异常表现,海竹对孔琨是很信任的,不要轻易在海竹面前说孔琨的什么话,那样会让她反倒对你起疑心,毕竟你和海竹认识的时间没有孔琨久,毕竟孔琨是海竹从海州带到明州去的。”我又说。 “好,我记住了!”林雅如说。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对你的身份有疑心吧?”我说。 “应该是没有。”林雅如说,“我平时主要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主要协助海竹做好公司的工作,我和张晓天孔琨的关系都是处理的很好的。” “张晓天最近表现如何?”我说。 “他的表现还算正常,把酒店打理地井井有条,看得出他对海竹是十分忠心的,当然,他对海竹的忠心是因为你。”林雅如说。 “他没有对你有什么疑心?” “这个……应该是没有的。” 听林雅如的口气似乎有点迟疑,我说:“张晓天可是经历过江湖的人,经验也是有一些的。” “呵呵,我会注意的,谢谢副总司令提醒!”林雅如说。 “对于孔琨……”我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采取任何行动。” “是——”林雅如答应着。 我挂了电话,慢慢走回宿舍。 此时,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还有些乱糟糟。 林雅如汇报的情况,似乎矛头直指孔琨,似乎孔琨的嫌疑十分大,我实在不愿意相信孔琨会是潜伏在明州海竹身边的内鬼,十分不愿意相信孔琨会为伍德做事,十分不愿意相信孔琨会帮助伍德来对付我。 想起孔琨对我的那些暧昧,我心里十分矛盾,难道孔琨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她是为了什么要为伍德做事呢?是为了金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或者她是被伍德抓住了什么把柄,被胁迫为伍德做事的? 一时理不清头绪,看来,只能等林雅如进一步摸底的结果来验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根据目前的情况,似乎孔琨的嫌疑真的很大。 走到楼下,抬起头,看到芸儿的房间正亮着灯。 我直接上楼,站在芸儿房间门口,敲敲门。 随即芸儿就开门了,穿着睡衣,头发还没干。 显然,她刚洗完澡。 看到我,芸儿似乎很开心,虽然也有些意外,毕竟,我很少主动来找她。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说。 芸儿莞尔一笑:“当然可以,欢迎,来,进来!” 我进去,芸儿关好门,又趴在猫眼往外看。 “外面没有人,”我说。 芸儿笑起来:“小克,你坐,随便坐,我给你冲杯咖啡。” 我坐下,芸儿去冲咖啡。 沙发上放着芸儿随身带的小包包,我看了几眼,突然心里一动,接着将包打开,将手伸进去—— 蓦地,我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我的心一颤,拿出来,竟然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小手枪。 芸儿的随身包里竟然带着手枪! 打开看了下,里面押满了子弹。 我不禁有些心惊胆战,把小巧的手枪放在手心反复看着。 “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芸儿出来了,端着咖啡,面带不悦之色。 我看着芸儿:“告诉我,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 芸儿把咖啡放下,一把从我手里把枪拿走,又放进自己的小包里,然后坐在我对面说:“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不管你上天!”我说。 芸儿虽然说不让我管,但我说这话似乎又让她有些中听,她抿嘴一笑:“我就上天,我不但上天,我还入地!” “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带枪干嘛?你这不是作死吗?” “我就作死!”芸儿说。 “你——”我有些生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呵,小克,不要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这世道这么乱,一个女人单独在外,没有一点防身的东西怎么可以呢?谁让你不管我的,你要是天天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不带这玩意儿。”芸儿说。 “我给你说,私自携带藏匿枪支都是违法的,这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一旦被抓住,你就完了,你要蹲监狱的,知道不知道?” “得了,你少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我不能私藏枪支,你呢?你没有吗?你光教训我,你自己做的怎么样呢?”芸儿反问我,翘起腿,白皙的小腿在睡衣下摆处晃动着。 “我是没办法,被逼的,你不能这样!” “我同样也是被逼的,也是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整天带着枪啊。”芸儿说。 “你怎么就没办法了,谁逼你的?”我说。 “你——”芸儿脱口而出。 “我?”我一愣。 “当然是你,你要是不混道上,你要是和我一起远走高分,我犯得着这样吗?”芸儿说。 “我……”我又无语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喽啰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你的人在干吗,你在海州的几个手下一直在监视我,轮流监视我,当然,我也知道他们在监视皇者和保镖。”芸儿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我知道这未必一定是你的意图,但肯定是李舜这个人渣的命令,伍德前几天去了仰广,李舜一定是紧张了,他一定是命令你在海州的几个喽啰随时准备处置我们几个伍德手下,李舜知道我恨他的,他自然也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我早就打算好了,如果这几个喽啰敢对我下手,我会毫不犹豫开枪打死他们。” “你认为你能打死他们吗?”我苦笑。 “你认为一定不会吗?假如我是个男的,或许未必会,但我是个女人,女人,男人一向都轻视的,这反而会是个机会,我想你的几个喽啰未必会知道我随身带枪的吧,不但他们不知道,周围的所有人,除了你刚刚知道,没有人知道的。当然,我带枪,也不仅仅是防备李舜那个人渣。”芸儿说完,端起咖啡递给我,“呶,不要纠结这事了,喝吧,我亲自给你研磨亲自给你冲的。”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芸儿说。 “嗯,不错!” 芸儿笑起来:“海竹未必有这手艺吧?”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 “哼——”芸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说:“芸儿,你活得很累啊。” “这都是你造成的。”芸儿说,“你以为我愿意累。” 我苦笑。 此时,我只能苦笑。 “你今晚来我这里,恐怕不是单纯为了搜查我的枪的吧?”芸儿说。 我点点头:“芸儿,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芸儿微微一怔,接着就笑起来:“好啊,好——” 我说:“你给了孔琨多少钱?” 芸儿一愣,看着我。 我继续说:“或者说,你给了孔琨什么好处,给了她什么承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 “我要是说不懂呢?”芸儿又笑起来。 “你一定懂的。”我看着芸儿,放下杯子。 “好吧,我懂,我懂。”芸儿说,“我给了孔琨什么好处你不用管,但我想你或许已经知道孔琨和我的关系是不错的。” 我看着芸儿。 “我知道你早晚会知道的,知道孔琨虽然跟着海竹在明州做事,但她在我和海竹之间,却是偏向我的,海竹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消息,她会及时告诉我,当然,她告诉我的是不是全部,我无法确定,这丫头也是很狡猾的一个人,心眼不少。但我要告诉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我只是想通过孔琨知道海竹的一些消息,我并不想利用孔琨来达到其他什么目的,只是为了我的爱情,为了我和你。”芸儿说。 芸儿说的话和我的判断基本一致,看来,芸儿并不知道孔琨有可能是在为伍德做事的事情,她只是想利用孔琨来达到情场上的目的。 我说:“除了你刚才说的,你怎么看孔琨这个人?” 芸儿皱皱眉头,看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 “你是怀疑孔琨……”芸儿的眼皮突然一跳。 “你不要想多了。” 芸儿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思考。 芸儿太敏感了,她似乎从我的话里感觉到了其他的什么。 一会儿,芸儿说:“你是不是怀疑明州海竹那边有伍德派去的人,有潜伏的的内鬼?” 我没有说话。 “你应该这样怀疑的,我其实也在怀疑这一点。海竹这个蠢货在明州大张旗鼓招聘人,伍德的人浑水摸鱼进去是极有可能的,按照伍德做事的风格,不安插自己的人是不正常的,这样的机会傻瓜才会放过,而海竹这个蠢货显然是无法辨别真伪的。”芸儿说,“你刚才问我孔琨的事,难道,你是怀疑孔琨……” 聪明的芸儿竟然思维转换如此之快,直接就想到这一点。 我不由心里赞叹今日的芸儿果然和以前不同了,她竟然会有如此敏捷的分析和判断。 我打个哈哈:“你怎么想的这么多,我没想到的你竟然都想到了,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没这意思的。我只是随便和你聊聊孔琨,看,你竟然想到那方面去了。” 芸儿又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笑了:“好吧,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我是想多了,孔琨这丫头没那么复杂的,我觉得她不会的。” 不知芸儿这话是真是假。 不过,此时看起来像是真话。 我松了口气,说:“你觉得孔琨会真心帮你吗?你就那么肯定她是真心帮你的?她和海竹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呢。” 芸儿说:“虽然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保孔琨会真心帮我,但起码这几次她告诉我的事情,都是真的。当然,也不排除她两面通吃,反过来向海竹通报我的什么消息,不过,她这点恐怕是很难做到的,我的事情,都会选择性告诉她的。” 芸儿竟然考虑地如此周到。 芸儿继续说:“还有,我知道孔琨对你是很有好感的,是有那意思的,不过,我只当做不知道而已,我目前最大的敌人是海竹,等我击败了海竹,再回来收拾她这个不自量力的丫头。当然如果她识相最好。” 听了芸儿的话,我又有些困惑,芸儿都能看出来孔琨对我有那暧昧的意思,海竹怎么就一直没发觉呢?难道她是被孔琨制造的假象迷惑住了双眼?还有,如果孔琨真的是对我有那意思,又怎么会帮助伍德对付我呢?这不是有些矛盾吗? 我对芸儿说:“似乎,在你看来,每一个我身边的女人,每一个我认识的女人,都对我有那意思?” 芸儿说:“难道不是吗?你自己看看哪,元朵、秋彤、夏雨、秦露、还有你的那个什么师姐,还有那个骚狐狸曹莉,那个不是对你有那意思的?” 我的心一跳,芸儿竟然知道秦露和谢菲,她竟然这个都知道。 芸儿继续说:“当然,元朵和秋彤还有夏雨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元朵选择了海枫,秋彤的性格,决定了她的命运,她只能做李舜的女人,做老李家的媳妇,她是不敢背叛李舜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夏雨也算是识相,跑到美国去了,那个秦露和谢菲呢,我虽然不了解,但你和她们有过多次单独接触,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那个曹莉,这个臭女人不是好东西,鬼心眼多的是,风流成性,但是就是这样的女人,海竹这个蠢货还和她成了好朋友,真是有眼无珠的女人啊。悲哀。” 我沉默无语了,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芸儿拿过烟灰缸放在我面前,继续说:“小克,有这么多女人为你纠葛,是不是很得意呢?” 我苦笑摇摇头。 “我告诉你,这些女人,我没有一个放在眼里的,统统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会逐个击败她们的,哪一个胆敢跳出来成为我的对手,她就会很难看的,爱情是自私的,是排他的,在这方面,我才不会顾及什么所谓狗屁友谊什么姐妹情谊。”芸儿继续说。 芸儿的话让我头疼不已。 我在那头疼,芸儿在那里笑。 虽然芸儿在笑,但她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不知是不是我刚才谈论孔琨的事情引起了她的什么关注和敏感。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对芸儿说,“曹莉知道我住在这里了,她的宿舍就在后面的楼上。” 我想告诉芸儿这事来提醒下她,毕竟,芸儿住在这里是很隐秘的,如果曹莉那一天来我这里突然遇到芸儿,芸儿好有个心理准备,当然,我更希望她不要被曹莉发觉。 芸儿眉头一皱:“曹莉怎么知道你住这里的?” “是海竹带她来的,曹莉非要跟着来。”我说。 “这个蠢货,十足的蠢货,引狼入室了。”芸儿说了一句。 显然她又在骂海竹。 “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吧。”芸儿说。 “是的,曹莉和伍德关系是不错的。” 芸儿点点头,接着笑了下:“我心里有数了,我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你能告诉我这事,很好,很好……这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很高兴。” 芸儿看我的眼神这时有些温柔起来,默默地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忙端起杯子喝咖啡。 “小克,你看我美吗?”芸儿轻声说。 我没有看芸儿,点点头:“你很美,你一直就很美。” “你还如以前那样地喜欢我吗?”芸儿说。 我没有做声。 “你还如以前那样地爱我吗?”芸儿又说。 我还是没有做声,心里却涌出难言的苦涩和悲酸,因为我想起了过去。 “以前,你是那么喜欢抱着我的身体亲吻我抚摸我说爱我。”芸儿继续说。 我的心颤栗着。 然后芸儿就不说话了,就那么直直地眼神有些迷惘地看着我。 我们都沉默了。 沉默的空气里,似乎带着几分暧昧的悲凉的味道。 沉默里,我又沉浸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那些和芸儿一起度过的时光。 不由心里愈发凄冷悲酸,还有巨大的失落和惆怅。 一会儿,芸儿轻轻叹了口气,说:“小克,或许我知道此时你在想些什么。我其实想告诉你,生活就是这样,人生轨迹不一定是按你喜欢的方式运行的。有些事你可以不喜欢,但不得不做;有些人你可以不喜欢,但不得不交往。 当遇到那些自己不喜欢却又无力改变的事时,我,你,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忍过寂寞的黑夜,天就亮了;耐过寒冷的冬天,春天就到了。练就波澜不惊的忍耐,再艰难的岁月,也只不过是浮云。”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琢磨着她的这些话。 她的这番话似乎戳中了我的某一根神经,我的心突然很痛,针扎一般地痛。 痛里似乎带着深深的苦。 芸儿又是一声叹息,接着就站起来,走到我旁边坐下,身体向我的身体靠拢过来,顺势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身体不由一颤。 “小克……”芸儿在我耳边低低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许的颤抖,带着几分脉脉的柔情,接着两腿轻轻抖了下睡衣下摆,随即露出了一半雪白的大腿。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抱住我 我有些心跳,忙转头看着别处。 “小克……”芸儿又叫了一声,声音继续发颤,身体靠地更紧了,接着就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大腿上。 我的心终于彻底紧张起来,虽然我不是第一次摸芸儿的身体,甚至我和芸儿早已有过多次肉体交融,甚至我曾经对她的身体无比熟悉,但过去这么久,此时此刻芸儿的动作还是让我有些心惊肉跳。 芸儿接着就抱住我,开始亲吻我。 我想挣脱,但芸儿死死抱住我,身体几乎都贴到了我的身体上,她的胸部已经开始挤压我的身体。 芸儿的呼吸有些急促,我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小克……”芸儿喘息着,又开始亲我的耳朵。 我的呼吸愈发急促,心里十分紧张。 我知道芸儿此时想干嘛,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我明白芸儿此时内心的渴望,甚至,我理解。 这种明白和理解带给我巨大的压力,还有巨大的伤感。 突然鼻子有些发酸,突然觉得芸儿很可怜,而我,更可怜。 我想推开芸儿,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样下去,很快,我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不——决不能,不可以!”我的内心呐喊着,充满了痛苦和凄凉。 我的心彻底乱了,我和海竹已经是登记的人了,是有证的人了,是法律上的夫妻了,我这么做,是标准的出轨了,是标准的背叛了。 我不能任由芸儿这么下去,不然我要犯错误。 “芸儿,不能这样,不要这样。这样不好,这样不合适。”我说,边试图将芸儿拉起来。 “不许推开我。”芸儿带着命令的语气对我说。 我一愣。 “你是我的,必须是我的。”芸儿说。 我知道不管芸儿怎么说,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万万使不得。 我狠狠心,打算把芸儿强行推开。 刚要动手,突然传来粗鲁的敲门声:“梆梆——” 声音挺大。 我一怔。 芸儿也一怔,停住了动作。 “梆梆——”敲门声在继续。 这个时候,谁在敲门? 芸儿住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谁会来敲门?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不安开始涌出来。 芸儿反应很快,接着就坐起来,迅速摸过自己的小包,掏出手枪。 我忙整理好自己的裤子,站起来。 芸儿动作比我快,已经拿着手枪直接去了门口。 我紧跟着过去。 敲门声还在继续,似乎还挺急促,越来越急促。 芸儿看了看我,然后轻轻将眼睛贴在猫眼上。 我站在芸儿身边,紧张地看着她。 接着芸儿的眼睛离开猫眼,皱了皱眉头,看看我。 我带着不安和困惑忙将眼睛贴近猫眼往外看—— 我靠,敲门的竟然是曹莉。 曹莉站在门口,身体一摇一晃,眼睛似乎有些睁不开,正不停地敲门。 似乎,曹莉是喝多了。 曹莉怎么会敲芸儿的门,她要干什么? 我看了看芸儿,芸儿紧抿嘴唇,不停地眨眼,似乎她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难道曹莉发现芸儿住在这里了?她怎么会如此之快知道芸儿住在这里的?我心里有些困惑。 这时,听到曹莉醉醺醺的声音:“亦克,开门,开门。” 我的心一紧,曹莉怎么会知道我在芸儿这里的呢? 我没有做声,芸儿也没有做声,两眼紧盯住门,突然一咬牙,把枪口对准了猫眼—— 我吓了一跳,忙阻止芸儿。 芸儿突然无声地冷笑了下,将枪又缓缓拿开。 “妈的,你到底在不在家里,怎么不开门呢?狗日的,老娘喝多了,来你这里讨口水喝,你干嘛不给我开门?”曹莉又颠三倒四地嘟哝着。 “曹莉喝醉了,摸错门了。”芸儿小声说。 芸儿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点点头,又凑近猫眼往外看。 “你为什么就是不开门呢。”曹莉叹了口气,接着睁大眼睛抬头看了看,接着又回了下头,“我靠,敲错门了,妈的,是那家……幸亏这里没人,不然麻烦了。” 曹莉说着,接着回身,又开始敲我宿舍的房门:“亦克,在家吗?开门哦,我是曹莉啊,我喝多了,来讨口水喝啊。” 芸儿这是发出一声冷笑,对我说:“看,送上门的女人来了,都是海竹那个蠢货招惹来的。” 我没有做声。 “去吧,出去吧,带曹莉去你宿舍逍遥去吧。”芸儿的口气带着几分嘲讽。 “住嘴——”我压抑嗓门说。 芸儿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曹莉敲了一会儿门,接着摸出手机,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不在家,我给他打个电话。” 接着曹莉就开始拨号。 芸儿这时一拉我的胳膊,我不由自主跟着她走。 芸儿把我拉到阳台,关了阳台的门。 这时,我的手机开始响了。 “接吧。”芸儿说,边把玩着手里的枪。 我看了下手机来电,是曹莉打来的。 我于是开始接电话。 “喂——”我说。 芸儿将耳朵贴过来听。 “亦克啊,你在哪儿呢?”曹莉边打嗝边说。 “我在县里出差。”我镇静地说,“曹总,什么事?” “哦也,你到县里去了啊,操,真遗憾,我在你宿舍门口呢。”曹莉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失望。 “你怎么在我宿舍门口?有事吗?”我说。 “哎,喝多了,想顺便到你这里喝口水呢,嘻嘻。”曹莉说。 “真不好意思,我不在!” “真他妈的扫兴,本来我还想……”曹莉的舌头似乎在打转。 “想什么?”我说。 “想让你搞我一顿呢,本以为你在家,看来老娘今晚来的不是时候,走了。” “混蛋——”芸儿突然怒骂一声,脸色煞白,显然她被曹莉的话激怒了,骂完接着就往外冲,手里还拿着枪。 芸儿估计是气疯了,女人要是疯狂了,比男人可怕,我甚至相信芸儿此刻会真的出去一枪崩了曹莉。 我赶紧挂了电话,死死抱住芸儿的身体不放。 “混蛋,这个混蛋,竟然如此不要脸,竟然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芸儿挣扎着,怒吼着,“我要杀了这个不要脸的臭娘们,我要杀了她。” 芸儿此刻的疯狂让我不由心里有些害怕,我第一次见到芸儿如此暴怒如此失态。估计她真的是被曹莉气疯了。 我继续紧紧抱住芸儿的身体,半天,芸儿才稍微平静下来。 我将芸儿拉到客厅坐下,芸儿的胸口还在起伏着,显然,她还没有消气。 我去门口看了看,曹莉已经走了。 我松了口气,回来,坐在芸儿对面,看着她。 芸儿两眼直直地看着我,阴沉地说:“你和她有一腿,早就有一腿。” “没有!”我说。 “不要撒谎了,我那次亲眼看到你在她宿舍里,她穿着暴露睡衣。”芸儿冷冷地说。 “那是误会,真的没有!”我说。 “你觉得我该信你的话吗?”芸儿冷冷地说。 “该!”我点点头。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芸儿说,“现在好了,以前是你主动送上门,现在是她主动找上门来了,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她一定还会来的,这都是海竹做的好事,这个愚蠢的女人,自掘坟墓,引狼入室,好歹不分。这样的女人她也能交朋友,这样的女人也敢往家里领。” 我出了口气,没有说话。 “如果你今晚不是在我这里,如果今晚我不在这里,如果你在你宿舍,恐怕你就会打开门让她进去吧,恐怕今晚你就会和这个臭女人胡搞吧。”芸儿带着恨恨的目光看着我。 “不会,什么都不会,我绝对不会和她发生那种关系的!”我说。 “都已经发生过了,还说不会,你嘴巴怎么那么犟?鸭子死了嘴还硬!”芸儿说。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我无奈地说。 芸儿气愤地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滥情?为什么这样的女人你竟然也有胃口?” “我真的没有啊,真的没有!” “你再继续撒谎!”芸儿火气更大了,边将枪放进包里。 “我没有撒谎!”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管你这些烂事?”芸儿的目光逼视着我。 “我这样说了吗?”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你……你……你这个混蛋!”芸儿又开始骂我。 我一时无法应对芸儿的斥骂。 “我告诉你,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和那个臭女人有什么勾当,我绝对不放过她,也不放过你,你一定会后悔的。”芸儿在那里发狠。 我叹了口气。 “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给我出去——”似乎我的无言更加激怒了她,芸儿气冲冲地站起来,手一指门口方向。 我站起来,芸儿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我低头走了出去,身后,芸儿重重地将门关上。 我又叹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轻松,似乎,曹莉鬼使神差地敲错们让我得到了解脱。 不是我要走的,是芸儿赶我走的,这怪不得我。 我似乎心里感觉好受了一些,压力有些小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11月,天气越发寒冷了,初冬已经悄悄来临,北部山区甚至已经降下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场丫丫。 这天中午,天气阴沉,冷风嗖嗖的。 我独自走在海州初冬的马路上,不由想起了南方,此时,那里应该还是挺温暖的。 想起南方,就想起了海竹,想起了南方的父母。 不由感到迷惘和惆怅,南方是我的故乡,可是,北方,是我的天堂吗? 正在发情间,一辆车停在我身边,有人叫我:“小亦——”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废了你 停住一看,车后座的窗口露出了的管云飞的笑脸。 我忙打招呼:“管主任好。” “自己在逛街啊,好兴致!”管云飞说。 我也笑了下:“你刚回来?” “是的,刚回来,还没回家呢。”管云飞说。 我点点头:“管主任最近还好吧?” “好啊,很好,一切都很好。”管云飞打个哈哈,“你呢,最近是否还逍遥?” “逍遥谈不上,最近工作比较忙!” “那个大征订都开始了吧?” “是的,正开展地如火如荼。” “你给我好好盯住,一定要给我抓好,特别是上面两级的报刊,今年是第一次交给你们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你给我搞砸了,我就彻底废了你。”管云飞严肃地说。 “请管主任放心,一定会超额完成任务,一定会足额上缴报刊!” “哦,能超额,哈哈,能超多少呢?给我透个底。”管云飞笑起来。 “无可奉告!” “你这个小东西,给我还打埋伏。”管云飞又笑起来。 我嘿嘿笑起来。 “有你抓这一块,我是放心的,我之所以敢把这一块从邮政手里剥出来给你们做,就是冲你来的,换了别的人抓发行,我还真没这决心。”管云飞说。 “谢谢管主任对我的信任!” “你总不能辜负了我的。”管云飞又说了一句,这句话似乎别有意味。 “绝不辜负你栽培!”我说。 “秋彤最近还好吗?”管云飞说。 “照旧!” “吉建呢?”管云飞又说。 “还那样,一切照旧!” “栋恺呢?” “很好!” “你这回答和不回答差不多啊。”管云飞说。 “我只能这样回答啊!”我说。 我似乎感觉管云飞问这三个人是有用意的,但摸不透到底是什么用意。 “你个狡猾的小东西。”管云飞笑起来,“对了,这些日子见过你师姐没有啊?” “见过一次,路上偶然遇见的!”我说。 我的心不由砰砰直跳,又想起纠结自己很久的那个那晚我到底有没有做了谢菲没有的问题,面对管云飞,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如果真的做了,那我如何能面对老管呢,老管要是知道了,他会不会把我整死呢? 管云飞点点头:“感觉你师姐精神状态还好吧?” 老管竟然问我这个问题,自己的老婆精神状态好不好他竟然问我。 我说:“师姐挺好的啊,你回家不就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老管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些多余,点点头,笑了下:“过段时间,我们学习班出国旅游,允许带家属,我打算到时候带你师姐一起出去转转。” 我点点头,觉得有些奇怪,你带老婆出去旅游和我有什么关系,告诉我干嘛? 然后,老管笑了笑:“我走了。” “管主任走好!”我说。 看着管云飞的车离去,我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 然后我也打车离去。 出租车开到皇冠大酒店门前马路的时候,遇到堵车。 这时,前面的一辆出租车靠路边停下,一个穿风衣的女人下了车,接着就径自低头快速往皇冠大酒店里面走去。 看到这女人,我猛地顿住了—— 正往皇冠大酒店里走的这女人分明是孔琨。 孔琨怎么突然到了海州?她到海州干嘛?皇冠大酒店是伍德的老巢,她来这里干嘛。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盘旋。 来不及多想,我当即下了出租车,直接去了皇冠大酒店对过的一家奶茶店,要了一杯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正好能看到皇冠酒店大门口。 同时,我也看到,杜建国的出租车正停在酒店门前,他正坐在车里抽烟,不时往我这边看一眼。 显然,我刚才下车他看到了,但他未必知道我为什么下车,因为他似乎不熟悉孔琨。 当然,孔琨更不认识杜建国。 不过,他一定知道我如此举动是有原因的。 我给杜建国打了个电话。 “看到刚才进酒店的那个女的了吗?”我低声说。 “看到了。”杜建国回答。 “记住她!” “是——” 我接着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喝奶茶,边看着大街。 天色渐渐晚了,一直没有看到孔琨出来。 我摸出手机给海竹打了电话。 “哥,老公,嘻嘻。”电话那边传来海竹开心的声音。 “阿竹,在干吗呢?” “正在旅行社这边加班呢。” “旅行社那边不是有孔琨吗,你怎么亲自跑去加班了?” “孔琨到外地去参加一个活动去了,我临时代管下。” “孔琨到哪里出差了?”我装作无意的口气问。 “烟城,去参加一个旅游推销活动,今天下午去报到,明天正式活动,明晚或者后天早上就回来了。” 烟城!孔琨是去烟城出差,却跑到了海州,到了皇冠大酒店。 显然,这里面是有道道了。 我明白,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可能要变成现实。 孔琨极有可能是先飞到烟城报道,然后从烟城直接飞到了海州,烟城到海州距离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海峡,几十分钟就到。 “来回这么紧凑,行程蛮紧张的嘛。”我说。 “是啊,是挺紧张的。我本来告诉她去一趟北方不容易,要她有什么私事顺便办办也可以的,可是她说什么私事都没有,参加完活动就赶回来。看,她多敬业啊。”海竹笑着说,“对了,刚才之前一会儿她还给我打电话了呢,说报完到了,正在和几个同行在烟城海边散步。” “呵呵。”我笑了下,心里彻底明白了什么。 “对了,我这段时间正在紧锣密鼓筹备我们的婚礼呢,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婚礼的相关事宜,你不用操心了,我这边一切都会弄好的,你只要到时候回来就行了,我们的新房已经装饰完了,家具也准备齐了,喜宴到时候就在我们的酒店里举办,亲朋好友我会通知到的,你需要通知的人我到时候也可以替你发请柬。”海竹说。 “好吧。”我说。 “还有,你最好最近回来一次,我们要去拍婚纱照,我已经联系好了店家。”海竹又说。 “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时间尽早回去的。”我说。 “真听话,好乖的老公哦,啵,亲一个!”海竹高兴地说。 “呵呵。”我笑了下。 和海竹打完电话,刚放下电话,林雅如打了过来。 “孔琨离开了明州,先去了烟城,接着飞到了海州。”林雅如说。 “嗯。”我说。 “她现在去了皇冠大酒店1082房间。”林雅如又说。 我不由有些意外,林雅如竟然知道地这么清楚。 “你安排人跟着的?”我说。 “是的。”林雅如说。 “不错——” 林雅如的工作十分到位。 “谢谢副总司令夸奖!” “让你的人立刻撤出皇冠大酒店,防止被伍德的人发觉,酒店里他的人到处都有。” 我担心林雅如安排的人被伍德发觉会带来危险。 “到目前为止,我的人是没有被任何人觉察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林雅如回答。 “那也不行,立刻撤离!” “可那样我会失职的。” “我现在就在酒店门口呢,还有,这边也有人在酒店门口监视,这个你放心。” “这么巧,你就在酒店门口,这么说,在我给你汇报之前,你已经发现了孔琨?” “是的,偶然发现的。” “那好,我立刻通知我的人撤离,先回烟城!”林雅如说。 “好的。” “副总司令还有什么指示?” “现在没有,等我下一步通知。” “是——”林雅如挂了电话。 通完电话,外面的天色有些晚了,我边喝奶茶边看着酒店对门。 一会儿,孔琨出来了,从酒店大堂里走出来。 她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出来后,孔琨往四周看了下,然后就直接冲杜建国的出租车走过去,拉开车门径自上车,随即杜建国的出租车就启动开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孔琨应该是打车去机场,今晚赶回烟城。 我看了下手表,晚上9点还有最后一班飞往烟城的飞机。 目送杜建国的出租车离开,我走出奶茶店,站在路边看着夜色里的皇冠大酒店,轻轻出了口气。 “哟,亦总,站在这里干嘛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鬼祟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皇者,正站在我身后冲我诡异地笑。 我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微微一笑:“怎么?这里是你家的地盘,不能站?” “怎么这么说呢,当然可以站,我不过是觉得很巧嘛,正好在这里看到你。”皇者说。 “刚才路过这里,到奶茶店喝了点东西,这会儿正要走呢。” “真巧,我正要去奶茶店喝东西,我刚来,你又要走。” “这有什么巧的,不是很正常吗?” 我绝不会相信皇者这话,怀疑他早就发现我了。 “你要打车走吗?”皇者说。 “是——”我说。 “真不巧,刚才停在酒店门口的那辆出租车被一位女士给打走了。” 我看着皇者:“皇者,你再给我弄里格楞。” 皇者说:“是吗?我觉得好像没有啊。”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我说。 我的心里有些警觉,如果皇者知道我发觉孔琨的事,那么,他会不会向伍德汇报,伍德一旦知道孔琨暴露了,又会采取如何的措施? 这样想着,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你很冷吗?”皇者说。 “我冷你妈个头!” “伙计,不带骂人的哦。” “我就骂你,怎么着吧?” “那样不好的,我们都是文明人,要讲文明话哦。” “滚蛋——”我说,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嘿嘿。”皇者笑起来,接着就转身进了奶茶店。 皇者的笑让我心里七上八下,摸不到底。 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琢磨了下,突然说:“去机场——” 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回明州去。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夜归人 边往机场赶我边给海竹打了个电话。 “阿竹,马上给我订今晚飞明州的飞机,看看还有机票没?”我说。 我知道8点后今晚还有两个飞往明州的航班。 “啊——”海竹惊喜地叫出来,“哥,你这么快就决定要回来啊。” “是的,少废话,先给我订票,先查下还有没有票。”我急促地说。 “好好。”海竹喜不自禁地说着,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海竹给我打来电话:“哥,8点40的航班,还有最后一张头等舱的,我给你订好了,已经出票,你马上就会收到短信通知。” “好,很好!”我说。 “嘻嘻,真好啊,今晚就能见到你了,我到机场去接你,我这就和婚纱摄影店联系,我们明天就去拍婚纱照。”海竹开心地说。 “不知道婚纱摄影店明天能不能排出时间来。” “没事,加钱就是!” 海竹现在财大气粗,办事动辄就是加钱。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接到了杜建国的手机短信:“亦哥,刚才打车的那个女的去了机场,她乘今晚最后一个航班飞烟城。” “知道了,好的!”我回复。 我知道林雅如安排的人也一定会跟随孔琨回烟城的,那人孔琨一定不认识,既然不认识,那就可能是在我老家附近的那个人。 刚才我一直就在酒店对过的奶茶店,竟然一直就没发觉那个人的身影,不知道他是如何伪装进出酒店的。 这时,我又接到了一条手机短信,是海竹转过来的我要乘坐的航班信息。 我大致盘算了下时间,今天是周六,明天利用周日拍完婚纱照,争取周一上午赶回来,这样还不耽误事。 当然,能不能按着预计的时间回来,还要看我的事情办的顺利不顺利。 当然,我突然决定赶回明州,决不是单纯为了拍婚纱照。 到达机场7点多,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得及。 我直接去换登机牌,这时,看到了孔琨,她正站在我前面隔着排队的几个人等着换登机牌。 我立刻换了另一个窗口排队。 换完登机牌,我注视着孔琨进了安检,等她进了安检口,我然后才去安检。 排队安检的时候,我这时看到了林雅如的那个手下,果然是在我家附近驻守的那个特战队员。 他显然早就看到了我,看到我,冲我微微一笑。 我也微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然后,他冲我做了一个手势,那是8的意思,猜是告诉我他们的登机口是8号。 心里不由暗叫糟糕,我的登机口是7号,紧挨在一起。 孔琨不认识他,他即使和孔琨同一个班机也没问题,但我是不想让孔琨看到我的。 安检完,我没有立刻去7号登机口,而是先去了机场商店,买了一顶帽子,又买了一条围巾,戴上帽子围上围巾,然后慢慢往7号登机口附近走,边扫视着周围。 接近7号登机口的时候,我在8号登机口处看到了孔琨,她正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 我没有到7号登机口,而是到了6号,找了个空位坐下,找了份杂志边看边不时注视着孔琨。 这时,林雅如的那个手下径自坐到了孔琨身边的空位,若无其事地翘起了二郎腿。 孔琨转头看了一眼他,他冲孔琨礼貌地笑了下,孔琨也笑了下,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干这行,孔琨显然缺乏经验。 过了半天,7号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开始招呼大家登机,乘客都排队等候登机。 孔琨这时抬起头,我这边看了看。 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继续装作看杂志的样子。 孔琨看了看排队的人,接着又低头玩手机了。 7号登机口的乘客开始往里走,走的差不多了,我这时站起来,大步直接走过去,没有停留,验完登机牌就进去了。 终于顺利登机,没有被孔琨发觉。 松了口气。 飞机准点起飞,晚上10点多,准时降落在明州机场。 下飞机后,我边往外走边打开手机,这时看到了一则手机短信,林雅如发来的:“我和海竹姐一起去机场接你,我开的车!” 走在往出口处奔的旅客里,我显得有些另类,坐飞机的人没有一个像我这样两手空空的,最起码的也拿着一个小包包。 我两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到了出口。 “哥,哥——”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了海竹兴奋的叫声。 循声看去,海竹正在出口处冲我高兴地招手,林雅如站在旁边微笑着。 我冲她们走过去,海竹直接冲我扑过来,不顾林雅如站在旁边,先和我拥抱,然后又亲了我一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海竹嘻嘻地笑着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冲林雅如点点头:“林助理好——” “副总——”林雅如刚冒出这两个字,突然就顿住了,她叫我副总司令习惯了,显然要脱口而出,但随即就意识到了。 “亦哥好——”林雅如忙改口。 海竹看了林雅如一眼,笑着说:“我的小雅如,你是要打算给我哥封个副总吗?” 林雅如呵呵笑了,摇摇头:“海竹姐,我哪里敢啊,刚才是脑子里在想别的事,叫错了。” “嘻嘻,我当然知道你是叫错了,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我路上和你说的要打算聘请一个酒店副总的事呢。”海竹说。 “海竹姐你还真猜对了,我一直在琢磨这事呢。”林雅如说。 “咱们聘这副总,可不能让我哥干啊,他可是我的老大,我的太上皇啊,要是让他去干酒店副总,他非休了我不可。”海竹说。 林雅如咯咯笑起来:“海竹姐这么温柔漂亮的美女老板,亦哥怎么舍得休呢,疼都疼不过来呢。” 听了林雅如这话,海竹又开心地笑起来。 我这时说:“好了,你们两个女人,唠唠叨叨还有完没完,上车去——” 海竹和林雅如都笑起来,林雅如说:“海竹姐,你和亦哥先往外走,我去开车。” 然后林雅如就去了。 海竹挽着我的胳膊,喜滋滋地说:“哥,你行动可真快,刚和你打完电话没一会儿,你直接就决定今天飞回来。哎,这太让我喜出望外了。” “我想了,拍婚纱照的事,宜早不宜迟,正好明天是周日,我没什么事。”我和海竹边往外走边说。 “嗯,我和拍婚纱摄影的店家打好招呼了,给他们加了一部分钱,答应明天给我们安排。内景在他们店里,外景在东湖那边,争取明天一天搞完。”海竹说。 “好。”我边点头边用目光扫视着四周。 “今晚你就住我宿舍。”海竹又说。 “嗯。”我点头答应着。 海竹的宿舍就在酒店后面的副楼,孔琨的也在那里,和海竹的挨在一起。 “晚上我再给你汇报下婚礼的筹备事宜!”海竹说。 “不用汇报,你办事我放心!”我说,“我一听到那些琐事就头疼,你自己办就是了。” “呵呵,那明天抽空我带你去看看新房!” “这个我也不用看,你布置的新房,我保证满意!” “那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关键是床要大,要舒服,这样在床上作战的时候才不会滚下来,才爽快!”我说。 “你坏死了,你坏,你坏……”海竹娇笑着举起小拳头打我,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边说边笑走出来,林雅如开车过来了。 我们上了车,林雅如说:“海竹姐,先去哪里?” “哥,我们先去吃夜宵,好不好?”海竹说。 我这时肚子咕咕叫了,点点头:“去城隍庙,吃炒年糕。” “好啊,雅如,去城隍庙。”海竹说。 林雅如答应着,继续开车。 我这时对林雅如说:“林助理,干了这么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对这份工作适应不?” “有海竹姐的提携,适应啊!”林雅如边开车边说。 “雅如适应地很快呢,酒店和旅行社的管理,她可都是行家,甚至比张晓天和孔琨还专业。”海竹满意地说,“当然比起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来说,更专业了。” “真不错。”我说。 “海竹姐,你不要老是夸我,多不好意思啊。”林雅如笑着。 “我哪里是夸你,分明是实事求是评价你嘛,旅游管理你是科班出身,包括我和张晓天还有孔琨,在这方面都要向你学习呢。”海竹说。 听海竹这么说,我心里有底了。 在城隍庙吃完夜宵,我们回去休息,我和海竹直接去了她的宿舍,林雅如也回去休息。 这时已经晚上11点半多了。 到了海竹宿舍门口,海竹边开门边对我说:“哥,旁边这宿舍是孔琨的,这边的是雅如的,我的在她们中间。” 林雅如的宿舍紧挨着海竹的,这让我比较放心。 进了海竹宿舍,海竹说:“哥,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水。” 我点点头。 海竹进了卫生间,我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往外看,这时发现孔琨的宿舍窗户没有完全关死,有一条不大的缝隙。 我又看了看窗台,从这里是可以攀过去到她房间的。 正琢磨着,海竹叫我:“哥,洗澡水放好了。” “好的。”我答应着,关了窗户,脱衣进了洗澡间。 洗完澡,我们做了一次。 做完后,海竹清理完战场,又上了床,躺在我怀里,熄了灯,然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躺在那里一直没有睡着,看着窗外的夜空寻思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2点了。 我轻轻拿开海竹放在我胸口的胳膊,然后又叫了她几声,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呼呼睡去。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跳进去 我蹑手蹑脚下床,穿好衣服,装好手机,然后悄悄走到窗口,打开窗户,攀上窗台,身体贴近墙壁,牢牢抓住边棱,缓缓往孔琨宿舍的窗口移动。 移动到孔琨窗口,轻轻打开窗户,接着就跳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 刚跳进去,视线还没适应过来,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打算开灯,摸出手机,打算用手机的电筒来照明。 刚摸出手机,突然前面一阵风掠过,接着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向我扑过来—— 黑影的动作很敏捷很轻巧,快速而又无声地直接向我出手,显出一副好身手。 我吃了一惊,忙矮身下去,接着凭感觉挥手去挡—— 还没有接触到,对方却又身形一闪,倏地到了我的侧面,我忙转身,使出擒拿动作,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咦——”抓住对方手腕的一瞬间,我不由发出轻微的声音,这似乎是女人的手臂,没有男人的那么粗壮。 我一出声,对方突然不动了,放弃了进攻,也轻微发出一声:“咦——” 听到这个声音,我立刻松开了手。 这是林雅如的声音。 显然,林雅如也听出了我的声音。 接着,林雅如手里的电筒亮了。 “副总司令。”林雅如轻声说。 我点了点头:“是我。” 我们彼此点了点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你怎么进来的?”我悄声问林雅如。 林雅如指了指门口:“我配了房间的钥匙。” 我点点头:“嗯,好。” “我们……”林雅如看着我。 “搜一下,但注意不要搞乱了。”我说。 “好。”林雅如点点头。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和林雅如分头在房间里悄悄翻动起来。 一会儿,林雅如回头冲我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衣柜。 我过去,林雅如拨开衣服,看到一个精致的不大的小皮箱。 “打开——”我说。 林雅如摸索片刻,随着“啪——”的一声,小皮箱被打开。 林雅如用手电一照,我一愣,里面都是钞票,不是人民币,而是美金,一沓一沓整齐排放在里面,大致点了下,大约10万美金。 孔琨哪里来的这么多美金?伍德给她的活动经费?还是…… 我一时不得其解。 钞票旁边,还放着一本护照,我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又放回去,林雅如随即把箱子原样弄好,然后又继续搜查。 我挨个打开写字台的抽屉翻看,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又看了看床底下,下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禁有些失望。 林雅如这时过来,随手翻了下床上的枕头,接着摸出一个笔记本。 林雅如把笔记本递给我,我随手打开,借着电筒的光看了下,这似乎是孔琨的随笔日记。 刚要仔细看,突然听到房门发出轻微的声音,似乎有人正要开门。 我一个激灵,和林雅如迅速灭了电筒灯光,林雅如一拉我胳膊,然后指了指床下。 我会意,忙将笔记本装进口袋,随后一个翻滚钻进了床下,随即林雅如也钻了进来。 床下的空间很小,我和林雅如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为了防止她的身体往外移动,我伸出胳膊搂住了林雅如的身体,林雅如的后脑勺紧挨着我的鼻孔,头发丝撩着我的脸。 我的身体尽量往里面的墙壁靠,紧紧搂住林雅如的身体,我们屏住呼吸。 这时,听到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脚步声,随即,房间的灯亮了。 我和林雅如大气不出,紧盯住外面。 进来的人似乎在门口站住了,没有任何声音。 我这时突然发觉自己的手心有些热乎乎的,仔细一感觉,才发现自己的手此时正紧紧捂在林雅如的胸口。 不由心跳加剧。 显然,林雅如此时也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烫,还有些颤抖,但此时谁也不能出声,也不能乱动。 我的手也不敢乱动,就那么保持原样。 林雅如的呼吸似乎微微有些急促,但还是不敢弄出任何动静来。 这时,有脚步移动的声音,那人开始在房间里走动了。 不知来人是谁,竟然敢打开房间的灯。 但我肯定不会是孔琨,她此时正在烟城。 随着脚步的移动,我的手想趁机离开,不能老这么捂着,不好的。 我的手刚微微一动,林雅如突然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我的手背上,似乎是提醒我不要乱动。 我于是不动了。 不由心里有些紧张,还有略微的兴奋和冲动。 我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床外的地面。 这时,那人走到了床前,一双脚出现在我和林雅如面前。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这是一双男式棕色皮鞋。 我能看到的只是这个,其他的看不到。 我希望这人赶紧离开,老是这么躺在床下,老是这么搂住林雅如,我有些受不了了,各种受不了。 但那人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随着床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有灰尘从床底往下落—— 我的鼻孔呼吸进了灰尘,差点要打喷嚏,忙极力控制着。 这人就坐在我和林雅如上面,我们大气也不能出,只能一动不动躺在这里。 我这时又试图悄悄将捂在林雅如胸部的手挪开,但林雅如的手一用力,又将我的手摁住,不让我动。 不知林雅如是什么意思,是怕我弄出声音来惊动了那人?还是…… 我努力调匀呼吸,鼻孔里沁入林雅如头发的味道,淡淡的一股清香。 林雅如的身体在微微颤动,似乎,她有些兴奋和激动。 我感觉到林雅如的身体有些发烫,呼吸有些急促。 床前的那人依旧坐在那里不动,似乎一直在沉思着。 床下的我和林雅如虽然无声,却在无声里有着火热的交织和颤动。 似乎,林雅如并不保守,似乎,她对我并不排斥,甚至,她对我有些迎合,似乎,她喜欢我对她这么做,似乎,她在鼓励我这么做。 我有些控制不住了,浑身像着了火。 蓦地,我的大脑一个冷战,猛然清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我他妈在干什么?我在对我的女部下干什么? 我这么做,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我这么做,我对得住谁?我对得住隔壁的海竹吗?我对得住海州的秋彤吗?我对得住林雅如对我的尊敬吗?我这么做,不是自毁形象吗?我这么做,今后如何和林雅如一起共事? 即使林雅如没有抗拒,即使她愿意,即使她鼓励我这么做,我也不能继续再这样下去,我这是在玩火啊! 深深自责着,我轻轻调整着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意念,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我终于平静了下来,两眼紧紧盯住那双棕色皮鞋。 一会儿,林雅如似乎也平静了下来,身体没有那么烫了。 我们静静地侧躺在床下,林雅如躺在我的怀里,我们静静地看着床外。 一会儿,那人终于站了起来,似乎听到他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往外走,随即,房间的灯灭了,房门被关上,脚步声远去。 我松了口气,林雅如也出了口气。 “出去吧。”我在林雅如耳边轻声说。 “嗯。”林雅如答应了一声,身体却没有动。 我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身体:“我的四肢都麻了。” “扑哧——”黑暗中,林雅如发出一声轻笑,然后将身体移动出来。 林雅如出去后,我活动了下四肢,然后也出来。 黑暗中,我和林雅如面对面站着。 黑暗中,我看不到林雅如的脸,不知她的脸色是否发红。 “对……对不起,刚才……我……”我结结巴巴地说着。 林雅如打开手电,我果然看到她的脸有些发红,正两眼直直地看着我,嘴唇紧紧抿着。 面对她的目光,我愈发有些不安,心里很恨自己刚才的作为,此时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对不起……”我继续道歉,神情愈发尴尬。 林雅如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接着轻声说:“副总司令不必客气,刚才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啊。” “这……”我有些发楞。 林雅如又笑了,脸色红扑扑的,继续低声说:“刚才我没有怪你的,我自愿的。” 我的心不由又跳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既然是我自愿的,既然我没有任何责怪副总司令的意思,副总司令也就不必多想了,不必不安了。”林雅如弄了弄有些蓬乱的头发说。 “哦……”我傻傻地看着林雅如。 “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吧,就当是这样吧。”林雅如又笑起来。 我咧了咧嘴。 看着我的样子,林雅如忍不住又笑起来,说:“好了,副总司令,不要再这样了,虽然刚才……我们那样了,虽然我刚才是自愿的,但我还是不会让自己走得太远,我是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对不住海竹姐的事情的,也不会让我们的关系突破上下级的底线,刚才的一幕,就当是非常时刻的非常插曲吧。” 林雅如似乎很想得开,似乎做事很有数。 “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还是继续工作吧。”林雅如说。 我点点头,回过神,说:“刚才那人是谁呢?” 林雅如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有房间的钥匙。”我又说。 “估计应该是他。” “你指的是张晓天?” 林雅如点点头:“我猜是,不过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如果是他,他来这里干嘛?他又怎么会有孔琨房间的钥匙?” “他来这里干嘛不知道,但似乎不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只是在这里坐了半天,至于他为什么会有孔琨房间的钥匙,这不奇怪,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属于酒店,他很容易会有每个房间的钥匙的。” 林雅如分析地有道理,我点点头。 然后,我和林雅如又继续分头搜查房间,折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这时掏出那个笔记本,打开来看,林雅如用手电照着。 笔记本是孔琨的日记,不是每天都记,断断续续的,记的都是工作流水账。 我往下翻了几页,突然停住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恶魔 这一页上写了一段话:她对我很好,对我很信任,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心里很不安,觉得自己对不住她,可是,我又是那么喜欢他,我无法否认自己是那么喜欢着他,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 我咬咬嘴唇,林雅如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往下翻,又看到一段话:那个她给了我很多好处,让我监视这个她的一举一动,虽然我不愿意,但我却又无法让自己不去这么做,因为我似乎不愿意看到这个她和他在一起,虽然我知道我也不愿意看到他和那个她在一起,但我似乎又只能这么做,我的心里是多么矛盾。 显然,这里的两个她不是指的一个人。 我继续往下翻看,又看到一段话:那个恶魔威逼我为他做事,如果我不愿意,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我想活得有滋有味。如果我答应他的要求,我会得到巨大的好处,可是,这样做,我又对不住她,更对不住他,可是,我无法抗拒那些钞票的诱惑,我太需要钱了。 还有,那个恶魔答应我只要为他做事,他除了会给我巨大的物质好处,还答应我不会伤害他,不但如此,还会答应我帮我实现和他在一起的愿望,帮我击败那个她和这个她,击败所有的她。如此,我没有选择,我只能答应这个恶魔,只能相信他。这些话,我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在这里写给自己。 看到这段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雅如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显然,她也看明白了。 我继续往下看: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被发觉,不知道有一天他会不会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我被发觉,不知道我的命运会如何。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恨死我,周围的这些朋友都会鄙视我,都会痛恨我。 那时,该如何面对,该如何生存,我还会活着离开这里吗?我想努力说服自己,努力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我这么做事为了爱情,是为了生存,可是,我又分明知道自己的安慰是多么无力,是多么虚伪,是多么卑鄙,但我明知道是这样,却仍然无法抗拒那些诱惑,那些关于物质和爱情的诱惑。 我是疯了吗,我真的疯了吗?或许我没有疯,或许我是最冷静的一个,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或许都是该做的,这些,即使我不做,也一样会有别人去做,与其这样,那不如我来做好了。 当然,我希望那个恶魔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目的只是想借助我提供的信息击败自己的真正对手,不会伤害她和他。希望真的是如此,希望一定是如此。害怕自己做噩梦,所以将这些话压在枕头下,时刻伴随我,希望这样能保佑我,能让我心里安稳。 看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林雅如。 “一个为金钱疯狂的女人,一个打着爱情的旗号卑鄙无耻的女人,一方面在做着坏事,一方面还在安慰着自己,似乎她是脚踩两只船,同时为两个人工作。”林雅如淡淡地不屑地说。 林雅如看的很透彻。 我继续往下翻,没有了。 我合上笔记本,将它放归原处,然后沉思起来。 “怎么办?”林雅如说。 “我想想再做决定。” 林雅如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说。 “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反过来利用她为我们做事。”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着林雅如。 “你是说反过来利用她。” 林雅如点点头。 “那她不是越陷越深了,一旦被对手发觉,她岂不是更危险了,甚至,她是死路一条!”我说。 “这样的女人,这是必然的结局,有什么可惜的!”林雅如的口气有些冷酷,“对于内鬼,前进军向来是有纪律的。” 我明白林雅如所说的纪律,那就是处死。李舜对内鬼一向是处置十分严厉的,从不手软。 想到这里,我心里打了一个冷战。 “如果她不肯为我们工作,如果副总司令怜香惜玉,舍不得下手,那么,这事交给我来办好了。”林雅如轻松地说。 我看了林雅如几秒钟,没有说话。 “请副总司令做决定!”林雅如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林雅如,我是不是你的长官?” “是——”林雅如干脆地说。 “你听不听我的话?” “听。” “好,那么,这事就由我来处理,你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是。” “此事暂时先不要向大本营汇报!”我紧盯住林雅如。 “这……”林雅如有些犹豫。 “怎么?想越级汇报,想不服从我的命令?”我的声音有些低沉。 “没有,一切听副总司令的。”林雅如的声音有些变软。 “真听还是假听?” “真……真听。” “那好,一切听我的指挥。” “是!”林雅如说。 我顿了顿:“处理完此事,我会马上亲自向总司令汇报的,你不用担心会为此负什么责任。” 林雅如点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林雅如说。 我满意地点点头:“听话才是好女孩,你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听我这话,林雅如的脸色微微又红了起来,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 其实,我似乎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我只能装作不知。 想到和林雅如刚才在床底下的一幕,我的心不由又猛跳几下,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了。 “刚才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我说。 林雅如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似乎,林雅如没有像方爱国那么固执坚持要先给大本营汇报,也许有刚才那一幕的原因。 铁血柔情!我突然想用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林雅如。 然后,我从原路返回,林雅如打开房门悄悄离去。 翻窗回到房间,海竹还在梦乡里,睡得很沉。 悄悄脱了衣服上床,钻进被子,海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将胳膊又搭在我身上,梦呓了一句,没听清在说什么,然后又睡了过去。 我躺在那里毫无睡意,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琢磨了一夜。 天刚放亮,我就起床穿衣。 “哥,起那么早干嘛啊,还早呢。”海竹半醒着说了一句。 “我出去溜达溜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再睡会吧,待会儿我回来叫你吃早饭。”我说。 “好,我再睡会儿。”海竹嘟哝着又睡了。 我轻轻打开房门出来,下楼,刚到二楼,遇见了张晓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穿着运动鞋。 “晓天——”我叫他。 张晓天停住,看着我笑了:“昨天听说你要来,不过时间比较晚了,没好意思打扰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你不也是起得很早吗?” “我习惯早起锻炼。” “我也是。” “那一起下楼跑步吧。” “不了,我本想下楼去溜达溜达的,不过这会儿,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说。 “哦。”张晓天看着我。 “我想去你房间参观下你的男生宿舍,好不好啊?看你房间里有没有藏的花姑娘。”我半开玩笑地说。 张晓天一怔,接着笑起来:“欢迎参观啊,不过,我房间里可是没有花姑娘的。” “到你房间坐会吧,聊会天。” “行,没问题!”张晓天痛快地答应着。 张晓天的宿舍在二楼。 我跟随张晓天去了他的房间。 “我的房间可是很乱啊,好些日子没打扫了,随便坐吧。”张晓天拉过一把椅子。 我坐下来,然后随意打量着房间,目光做漫不经心状扫视到床下。 我看到床下有一双棕色皮鞋,就是昨晚在孔琨房间见到的那双。 张晓天坐在床沿看着我。 “晓天,你这双皮鞋不错。”我说。 张晓天笑起来:“是吗?一般吧,前几天刚买的,怎么,你也喜欢?要不我改天送你一双?” “这倒不必。”我笑着说。 “你下个月就要和海竹结婚了,我正琢磨送什么礼物给你们呢,前天孔琨还和我提起这事。”张晓天说。 张晓天不经意间就提到了孔琨。 “大家都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到时候大家一起喝喜酒就行了。”我说。 此时,我已经知道我的结婚喜宴上不会有孔琨出现了,但我还是这么说了。 “海竹说了,喜宴就在我们自己的酒店举办,我已经安排好了。”张晓天说。 我点点头。 “还有,婚礼也在我们酒店举行。”张晓天又说。 “咱们自己家有酒店,这倒确实也方便了。” “近水楼台啊。”张晓天又笑,然后说,“你昨晚突然回来,是……” “海竹让我抽空回来拍婚纱照,正好今天是周日,我就回来了。再往后拖,就怕没时间。”我说,“海竹和拍婚纱照的已经打好招呼了,今天集中时间搞完。” “好,今天天气还不错,拍婚纱照是个好日子。”张晓天说。 我点点头,看着张晓天:“晓天,听海竹说,最近酒店的生意很好,真的很辛苦你了。” 张晓天说:“亦克,不要和我说这些客气话,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做好酒店的工作,是我的本分,我们是兄弟,你能把我当兄弟,我已经很荣幸了,兄弟之间不要这么客气的。” 我说:“但你确实是很辛苦的,海竹也提起过几次。” “辛苦是应该的,这年头,做什么不辛苦?跟着海竹做事,虽然辛苦,但是很开心,你不是说过吗,不管做什么事,开心最重要。”张晓天说。 “这么说,你在这里做的很开心了?” “是的。”张晓天点点头。 “她们做的开心不?”我突然说。 “她们?”张晓天看着我。 我说:“比如孔琨啦,小亲茹啦,林雅如了。” 张晓天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说:“她们应该也是开心的了。” “也是?”我说。 “呵呵,开心不开心,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喽,不过看起来,她们也都是挺开心的。”张晓天说。 “看起来……”我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捉摸 张晓天看着我,目光有些捉摸不定,然后说:“最近……海州那边天气还好吧?” 我显然明白张晓天说的天气指的是什么,说:“时阴时晴,有时候甚至很阴霾。” “伍德对你捣鼓什么事了吧?”张晓天说。 “你觉得他能不捣鼓吗?” 张晓天垂下眼皮:“虽然我在明州,但还是一直在关注着海州那边的,我知道伍德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当然,我也明白,他捣鼓你的真正目的还是针对李舜,我看,早晚,伍德和李舜之间会翻脸,早晚,他们之间会有一场大战爆发。” 张晓天似乎果真一直在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他的话表明了这一切。 我说:“其实你不光专注海州那边吧,明州这边你也在关注着吧。” “你的意思是……”张晓天的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我的意思是明州这边也不会不受海州那边的牵连的,有些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张晓天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明州这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我单刀直入。 “这边……”张晓天沉吟了一下。 “或者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正常的人或者不正常的情况。”我说。 张晓天低头不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你和海竹孔琨小亲茹单枪匹马来到明州,到了之后大规模招兵买马扩张队伍,你觉得目前酒店和旅行社的人员都全部可靠吗?”我又说。 “你的意思是……”张晓天抬头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明州这边会不会有内鬼!”我直接说。 张晓天的眼皮跳了下,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也一直在怀疑这一点,一直在暗中观察注视着。我其实早就想了,我们大规模招聘各个岗位的工作人员,伍德恐怕不会放过这个安插内线的好机会。” 我点点头。 “其实我最近一直想和你单独交流一下。”张晓天说。 我看着张晓天。 “根据我的观察,酒店和旅行社有那么几个人有些不大正常,特别是有两个人,行迹最为可疑。”张晓天说。 “哪两个?”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正确不正确,我十分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怀疑,可是,我又不得不怀疑。这个疑虑在我心里憋了一段时间了,我只能找机会和你说,我不能告诉海竹。”张晓天说,“这两个人,一个是孔琨,一个是林雅如。” 我看着张晓天。 “她们一个是旅行社的老总,一个是董事长助理,都是海竹身边的重要高管,和海竹的私人关系都很亲近,都深得海竹信任,虽然我有些怀疑,但我不敢说出来,我怕说出来会带给海竹极大的不安,会影响公司的工作,特别是担心海竹会有别的想法,怀疑我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所以,我一直没有做声,一直在找机会和你谈谈。”张晓天说。 我掏出烟,递给张晓天一支,给他点着,自己也点着一支,吸了两口,说:“你能和我说这些,很好,其实我知道你是会观察着周围的一些动向的,毕竟,我们都是经历过道上的人,特别是你很清楚我们所面临的对手。这些海竹是想不到的,她不可能会想那么多。” “是的。”张晓天点点头,吸了一口烟。 “你感觉孔琨和林雅如有些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法呢?” “具体说不出来,只是凭感觉,说实话,我抓不到她们任何不正常的明确证据,但我凭自己的直觉和感觉,似乎隐约感到不正常。”张晓天说。 张晓天的直觉是正确的,只有经历过他那种生死轮回的人才会有这种警惕性和直觉。 我沉思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张晓天的神色又有些紧张。 “你觉得她们不正常,那么,你觉得她们一定会是敌人吗?” “不知道。”张晓天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笑起来。 “难道,她们是……”张晓天说到这里顿住了,看着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 张晓天吸了一口烟:“第一,我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第二,我希望如果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但希望她们能不是你的敌人,不是我们的敌人。我实在不希望看到这一点,特别是孔琨——” “为什么特别是孔琨?”我说。 “因为——”张晓天顿了顿,“因为孔琨是和我还有海竹一起从海州来的,一起共患难过来的,在明州,孔琨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了,还深得海竹信任。” “除了这个原因,恐怕还有其他的吧。”我说。 张晓天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 “晓天,你喜欢上孔琨了是吧?”我说。 我说这话的依据其实就是凌晨时分张晓天进入孔琨宿舍之后的举动,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还叹气,凭直觉我似乎觉得是这样的。 张晓天一怔,接着尴尬地笑了下:“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去喜欢女人吗?” “这不是主观能决定的,有些东西,是不知不觉的,是心不由己的。”我说。 “或许是这样的。”张晓天点点头,“或许,不知不觉,我是有些喜欢孔琨了。” 我的心有些发沉,孔琨是我要即将处置的人,但张晓天却喜欢上了孔琨。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如果要处置孔琨,那么又会对张晓天发生什么样的影响,他会愿意我处置孔琨吗?如果他知道孔琨的作为,还会喜欢孔琨吗? 此时,我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孔琨知道你喜欢她吗?”我问张晓天。 张晓天摇摇头:“不清楚。”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向她表白过,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说。 “是的,这只是我自己不知不觉发现的心里的想法,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白过什么,她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张晓天说。 我又沉思起来。 从我的言谈中,张晓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我想表明一点想法。” “你说——”我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说:“我想说,对我个人来说,我心里有一个大局,有一个标杆,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一切以你的利益为大局,一切以是否损害海竹的利益为标杆,一切以基本的正义和道德为底线,凡是逾越了这个底线的,凡是有损于你和海竹利益的人和事,我都不会容忍,我不会接受这样的人,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事。这是我必须要表明的一点。” 张晓天的话我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向我表白他的心迹和态度,态度很明朗,意志很坚决。 我很满意张晓天的态度,不由心里有几分轻松,笑了起来。 张晓天看着我:“是不是你对她们。也有怀疑了。你是不是也觉察到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 张晓天又说:“这次你突然回到明州,除了和海竹拍婚纱照,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轻轻呼了口气,缓缓地点点头:“是——” “那你打算要如何办?”张晓天说。 我没有直接回答张晓天的话,沉吟了一下,看着张晓天说:“晓天,我现在对你是十分信任的,你明白不?” “知道!”张晓天说。 “我信任你,是出自我对人对事的判断,是出自我的自信,是出自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一点,自从你出了那次事情之后,你就是一个崭新的张晓天了,你已经和过去的你彻底决裂了。”我说。 “谢谢你这样看我,我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张晓天脸上的神情有些感动。 “这次我回来,或许,很快就会发生一些事情,你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冷静面对,都要沉稳对待,不管你理解不理解,不管你明白不明白,不管你想通没想通,都要冷静,要坚守好自己的岗位,要努力辅助好海竹,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我会的,一定会的,这一点,你放心!”张晓天说。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不要多操心!”我又说。 张晓天点点头,又说:“其实,除了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还可以给我安排其他的一些事情,只要是你安排的事情,我保证会做好的。” 我不愿意让张晓天陷进去,说:“不需要,你只要做好酒店的动作,只要辅助好海竹就足够了,你做好这些,就等于是在帮我的忙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晓天看了我半晌,点点头:“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安全。” 我说:“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海竹为了公司的大局着想。” 张晓天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想法。” “关于你怀疑到的孔琨和林雅如,或许你的怀疑是正确的,但或许很快发生的事情你会感到困惑不解,记住,晓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保持淡定,不要大惊小怪。”我又盯住张晓天。 张晓天看着我:“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其实我很遗憾……”我说。 张晓天看着我,没有说话。 似乎,他在琢磨我到底在遗憾什么。 我此时的遗憾,不仅仅是孔琨将不在成为我和海竹以及大家的朋友,还因为张晓天喜欢上了孔琨。 虽然我希望张晓天能有自己的喜欢的女人,但他委实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没办法,我不能成全张晓天了。 当然,我相信张晓天是能接受下一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毕竟,他还没有和孔琨发生什么关系,还没有陷进去,现在快刀斩乱麻还来得及。 还有,我相信张晓天刚才对我的一番表白和态度是真实的,他是能站对立场的。 “其实,或许我也该感到遗憾。”张晓天说了一句。 或许,他想到了什么,或许,他是在为自己感到遗憾,或许,又不仅仅是为自己感到遗憾。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忐忑 我说:“晓天,关于伍德和我和李舜之间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你要知道一点,那就是目前的斗争局势很紧张很复杂很阴很血腥,伍德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什么狡诈阴险歹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所以,面对伍德这样的对手,我必须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稍有闪失,付出的代价就是巨大的,遭受的损失就是不可估量无法挽回的。 所以,我们时刻要提高警惕,要保持高度警惕,既要防止对手来明的,更要防止来阴的,特别要防止打入我们内部被我们当做朋友的敌人,这是最可怕的,带来的后果也是最严重的,对于这样的人,是不能心慈手软的,是必须要采取果断措施的。不然,我们就等于是自残。” 张晓天点点头。 虽然我这样说,但心里的滋味却委实不好受,甚至带着几分痛苦。 虽然我这样说,但我心里却很难痛下狠手,特别是对一个自己包括海竹包括大家一直都视为朋友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但我又知道养虎为患这个简单的道理,也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 狡猾的皇者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随时他都会和伍德汇报,一旦伍德得知孔琨被我发觉,等着孔琨等人的或许会是更悲惨的结局,或许我即将采取的行动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是挽救了她。 此事不能再等了,必须要紧急处置,决不能拖延。该断不断,后患无限。 我下了决心。 然后,大家一起去吃早饭,海竹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到了餐厅。 小亲茹和林雅如也一起吃早饭。 小亲茹见到我,嘻嘻笑着:“哎呀,新郎官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啊,昨晚在哪里睡的呢?该不会你和晓天哥一起住的吧?” 我伸手拧了下小亲茹的鼻子,大家都笑起来。 张晓天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吃饭的时候,海竹说:“对了,刚才小琨琨给我打来电话,烟城的活动下午4点结束,她今晚就赶回来,订了下午6点的机票,7点到明州。” “琨琨姐怎么不在烟城玩一天再回来呢,可真敬业啊。”小亲茹说,“要是我啊,我就在烟城玩两天。” 海竹笑得咯咯的。 我和林雅如对视了一眼,张晓天不经意也看了一眼林雅如。 “海竹姐,你和亦哥今天去拍婚纱照,估计今天会很忙碌的,我到时候去机场接孔总好了。”林雅如说。 “好呀,等她回来我们大家一起吃晚饭吧,我估计我们今天拍完也要时候不早了。”海竹说着掏出车钥匙递给林雅如,“雅如,你开我的车去好了。” 张晓天又看了一眼林雅如,然后说:“晚上我在酒店安排好。” “海竹姐,我今天跟着你和亦哥活动吧,给你们当下手。”小亲茹说。 “好呀——”海竹高兴地答应着。 事情就这么定了,吃完早饭,我和海竹还有小亲茹直接去拍婚纱照。 临出发前,我给林雅如使了个眼色,做了几个外人看起来不起眼但只有我和林雅如懂的手势。 林雅如微微点了点头,她明白我的意思了。 张晓天站在旁边,有意无意地看了林雅如几眼,没有说话。 今天阳光明媚,是个拍婚纱照的好日子。 拍婚纱照真够累人的,要换很多套衣服,还要摆那么多表情,还要走好几个地方,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我和海竹先是在市区接着又去东湖,折腾了一天,直到天黑才算结束。 小亲茹一直跑前跑后帮我们拿东西,虽然也挺累,但一直很开心。 当然,更累的海竹也很开心。 当然,我一直也做开心状。 好不容易拍完婚纱照,夜色降临,回酒店的路上,我对海竹说:“哎,就凭拍婚纱照这费事劲儿,我可真不想再结第二次婚了,累死我了。” 海竹说:“什么话啊,难道你还有其他想法?难道拍婚照如果不累的话你就要有什么新想法?说——” 我一咧嘴:“木有,木有!我刚才说错了,我收回,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哼,这还差不多。”海竹抿嘴笑,小亲茹笑得哈哈的。 “不过,人生拍一次婚纱照还真不行啊。”海竹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嘻嘻,我打算了,以后我们每到结婚一个十年的纪念日,都要拍一次婚纱照。这样,我们就会有很多套婚纱照,作为我们每一个结婚十年的纪念。等到我们结婚60年的时候,我们还要再拍一起呢。”海竹脸上带着幸福的憧憬。 “就这折腾劲儿,到时候我们都八十多岁了,还不把这把老骨头折腾死啊。再说了,都一把老皮老肉了,有什么好拍的,拍了也不好看了。”我说。 “那也要拍,我就要拍呢。”海竹固执地说。 “呵呵,那好吧。”我说。 我此时心里突然想,我还能活到60年后吗?60年后,我还会在这个世界上吗? 还有,我和海竹能在一起60年吗?别说60年,甚至,我和海竹能迎来第一个结婚10周年纪念吗? 这样一想,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很惆怅起来。 此时,虽然身体很累,但最大的感觉还是心累。 这时,海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说:“雅如已经接到了孔琨,正在从机场往酒店赶,正好大家一起吃晚饭。” 我没有说话,看了看手表。 回到酒店,我们直接去了餐厅的房间,张晓天已经等在那里了。 大家刚坐定一会儿,房间的门开了,孔琨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林雅如神情淡定地站在她身后。 看到她们一起出现,张晓天的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看到我正坐在里面,孔琨微微一怔。 我神态自若地冲孔琨笑了下:“孔总,出差回来了,辛苦多多。” “亦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孔琨带着意外的神情看着我,随即也笑着,边走进来。 “我昨晚来的。” 孔琨点点头,海竹招呼她和林雅如坐下,林雅如坐在孔琨身边。 “昨晚从海州来的?”孔琨又问我。 “是啊。” “是坐飞机来的?”孔琨说。 海竹扑哧笑了:“琨琨,看你问的这个仔细,比我还仔细哈。我哥当然是坐飞机来的了,火车的话,现在估计还在路上呢,他是昨晚8点多的飞机来的。” 孔琨的眼神微微一跳,接着就笑起来:“是,海竹姐说得对。” “昨晚8点40的飞机。”我说。 “嗯。”孔琨点点头。 “7号登机口。”我又说。 孔琨眼神微微一怔。 海竹哈哈一笑:“哥,刚说完孔琨问的仔细,你这会儿回答地更仔细了,又不是查户口,你回答这么具体干嘛啊,哈哈。” 小亲茹也跟着哈哈笑起来,觉得很有趣。 张晓天没有笑,看看我,又看看孔琨,接着又看看林雅如。 我继续微笑,林雅如同样带着微笑,孔琨则眼神似乎有些不定。 “孔琨,你这次去烟城开会了吧?”我说。 “是的,亦哥!”孔琨回过神。 “来之前我听海竹说了,说你到烟城出差了。我昨晚是突然决定回明州的,为了今天和海竹拍婚纱照,正好利用周日的时间。”我说,“因为决定做的仓促,差点就没买到机票,我当时甚至打算啊,如果买不到直飞明州的机票,我就昨晚直飞烟城,和你会合,然后今天一起回来。我还查了下,好像昨晚9点后海州飞烟城的还有三个航班。” 我是故意说错的,故意说还有三个航班。 “不是三个,是一,!9点后只有一个航班!”孔琨脱口而出。 我说:“原来只有一个啊,我以为还有三个呢,那是我差错了。咦,孔琨,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啊。” 孔琨这时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听我这么问,神色有些不安起来。 我面带微笑看着孔琨,林雅如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张晓天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看着。 海竹这时说:“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孔琨是旅行社的老总,我们旅行社也是做机票的,很多城市的航线都在她脑子里装着呢,她知道的很清楚,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经意间,海竹又替孔琨解了围。 “原来如此啊。”我呵呵笑起来。 孔琨松了口气,也笑起来:“是的,我们旅行社做机票,很多城市的航线我记得很清楚,特别是海州的。” “为什么海州的记得特别清楚呢?”我说。 “因为我们都是从海州来的啊,因为老板娘的老公在海州啊,因为老板娘整天念叨着海州啊。”孔琨这时镇静下来,恢复了常态,开起了玩笑。 海竹小亲茹都笑起来,我和林雅如也笑起来,张晓天依旧没有笑,安排服务员上菜上酒。 “亦哥,你昨晚……如果买不到飞明州的机票,真的要打算飞烟城啊?”孔琨又问了我一句。 孔琨这句话显然问得极其愚蠢,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很愚蠢。 我微微一笑:“是的,是这么打算的,第一,和你会合一起回来;第二,顺便逛逛烟城也很好;第三,往南飞一点离明州就近一步。” 孔琨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她是真的信了我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后怕的神情。 海竹这时说:“哥,你就扯吧,我才不信你会先飞烟城再到明州呢,烟城飞明州的航班很少,折扣很少,价格根本不比海州便宜,你这样折腾,图的什么啊。我看啊,你就是逗孔琨玩的,蒙小琨琨的。” 我呵呵笑起来,孔琨似乎这时听出来了什么,轻轻松了口气,说:“亦哥,不带这么蒙人的哈,我刚才差点信了你的话呢。” 女人有的时候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却很傻很笨。孔琨此时就是这样,或许因为她心里太过紧张有些发挥失常了。 这时,林雅如的嘴角露出一丝冷意,张晓天则轻轻皱了皱眉头。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犒劳 海竹这时举起酒杯:“来,今天大家又凑在一起了,在明州,在咱们自己家的酒店。琨琨北上出差辛苦多多,我哥南下拍婚纱照同样辛苦,犒劳下二位,给琨琨接个风,同时呢,我哥明天回去,也算是送个行。” 大家都举起酒杯,海竹说:“干一杯。” “干——” 喝完这杯酒,孔琨看着我:“亦哥,你明天就要回去?” “是的,明天周一,回去上班!”我说。 “来去匆匆啊,时间安排真够紧张的。”孔琨说。 “没办法,身不由己啊,我现在是党的人,自己说了不算。” “你这次就是专门为了和海竹姐拍婚纱照回来的?” “你以为我回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呢?”我反问孔琨。 孔琨干笑了下:“我刚回来怎么知道。” “你希望我还会有别的事情吗?” “我希望你住下不要走了,天天和海竹姐在一起呢。” 孔琨的回答很圆滑。 海竹显然听到这话很高兴,说:“知我者,琨琨也。” 听了海竹这话,我心里想对她说:害你者,琨琨也。 海竹对孔琨是丝毫没有设防的,她根本不会想到那么深那么复杂。 海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不安。 我呵呵笑了起来,举起酒杯:“孔琨,来,我们单独喝一杯,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 孔琨一愣,看着我:“亦哥,你说什么?” 孔琨的神情似乎又有些紧张。 大家似乎也被我这句话所打动,都看着我。 我哈哈一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不是最后的晚餐吗?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都想到哪里去了?” 大家松了口气,都笑起来,林雅如不经意侧眼看了一下孔琨。 我这时说:“哎,你们还记得最后的晚餐上耶稣对门徒说的最经典的一句话吗?” “记得啊,我记得!”海竹说,“耶稣视这么对门徒说的: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出卖了我……” 海竹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 “呵呵。”大家都笑起来,小亲茹还鼓掌。 孔琨虽然也在笑,但脸色有些异样,有些发白。 林雅如也在笑,但笑得有些发冷。 张晓天边笑边有意无意打量着孔琨和林雅如。 我则笑得很苦,我心里知道,这真的是我和孔琨最后的晚餐了,刚才那杯酒,也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杯酒。 此时,除了林雅如,他们谁都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也包括张晓天,他虽然大概会猜到什么,但却无法有明晰的判断。 孔琨虽然这会儿心里会感到有些不安,但她其实几乎就是完全蒙在鼓里,我刚才和她的那些对话一方面是想侧面继续试探她,另一方面也想先给她打个预防针,让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思想准备。 然后,我又给孔琨喝了一杯酒:“孔琨,来,单独敬你一杯,为你这么久以来对海竹的支持和帮助,为你对海竹的公司作出的突出贡献和业绩。我代表我自己,喝一杯感谢酒!” 孔琨说:“亦哥,你太客气了。海竹姐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应该尽心尽力为海竹姐做事,这不是应该的嘛。虽然我为公司做了一点小小的贡献,但海竹姐给予我的汇报也很多啊,说感谢,就太见外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要这么客套哈。” 我说:“朋友归朋友,但感谢还是要必须的。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 海竹说:“这样,这杯酒我和我哥一起来敬你,小琨琨。” 孔琨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接着就制止了海竹:“阿竹,我和孔琨单独的酒,你不要掺和。” 海竹一愣,有些困惑地看了我一下,接着就笑着说:“好好,我不参与你们的酒,来,雅如,我们一起和张总还有小亲茹喝一杯。” 林雅如笑着举起酒杯:“好啊。” 我继续看着孔琨:“孔总,这杯酒我们还是喝了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孔琨笑了笑:“好,那就谢谢亦哥了。” 我们一起喝了第二杯酒。 然后,我又给孔琨倒上酒,自己也倒满,举起酒杯:“孔琨,今晚我和你单独喝三杯酒,刚才两杯酒,第一杯是给你接风,第二杯是感谢,这第三杯呢,是为你的今后,为所有曾经的过去和现在喝一杯。” 孔琨怔怔地看着我。 “咦,哥,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听起来好像很文艺哦。”海竹说。 我呵呵一笑:“我玩点文艺不行吗?当一回文艺青年不可以吗?” 海竹呵呵笑起来:“行,行啊,文艺青年,难得你玩一回文艺的。” “嘻嘻,看不出,亦哥还挺文艺。”小亲茹笑着。 林雅如也笑起来,张晓天也笑了笑。 “所有曾经的过去和现在,我其实没大听懂。”孔琨说。 “以后你会懂的,或许你很快就会懂的。”我笑着说。 孔琨依然不解地看着我,抿了抿嘴唇。 张晓天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垂下眼皮。 “可以认为是亦哥给我的祝福吗?”孔琨说。 “可以这么认为!”我说,心里有些苦涩。 “那我谢谢亦哥的祝福。”孔琨说。 “来,干——”我一饮而尽,孔琨也干了。 放下酒杯,林雅如站起来给我们倒酒,边说:“亦哥偏心哦。只和孔总喝酒,怎么不和我还有张总小亲茹喝酒呢,太不公平。” “是啊,亦哥,你太偏心了,你太不公平了,眼里只有琨琨姐,没有我和雅如姐还有晓天哥。”小亲茹嘟起嘴吧。 “刚才阿竹不是给你们都喝了,她就代表我了,不要发牢骚嘛。”我说。 张晓天笑了下,笑得有些干涩。 然后,我对海竹说:“阿竹,你和孔琨也单独喝一杯吧,你们姊妹俩搭档这么久了,你实在该单独敬孔琨一杯酒的。” “好啊,来,小琨琨,我们单喝一杯,给你接风,也为我们姐妹情谊。”海竹笑着举起酒杯。 孔琨有些茫然地笑了下,也举起酒杯。 然后,我举起酒杯看着张晓天林雅如小亲茹说:“你们三位,不要有意见了,来,我敬你们。” “哼,你和琨琨姐是单独喝,和我们呢,却是一网打尽,这还是不公平。”小亲茹说。 “不要斤斤计较嘛,我今天拍婚纱照很累的,再单独和你们喝,会喝醉的。”我说。 “嘻嘻,你是担心喝醉了今晚耽误了和海竹姐的什么好事吧?”小亲茹坏笑着说。 我一咧嘴。 刚和孔琨喝完酒的海竹有些脸发红,冲小亲茹一瞪眼,嗔怒地说:“你个鬼丫头,闭上嘴,不许胡说。” “哟,好吧,我不说了,海竹姐,你似乎喝得有点多哦,脸好红哦,明天亦哥就要走了,今晚你可不能便宜了他啊。”小亲茹继续打趣海竹。 海竹脸色更红了,有些害羞,伸手就打小亲茹,两人闹起来。 孔琨有些傻乎乎地笑起来,眼神继续有些不定。 张晓天呵呵笑起来,眼神不住在孔琨和林雅如身上扫描。 林雅如则意味深长地一笑,又扫了一眼孔琨。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回去歇息,出房间后,我又冲林雅如使了个眼色,林雅如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海竹宿舍,海竹往沙发上一趟:“哎呀,累死我了,今天可把我累死了。我好累啊。” 我知道海竹今天很累,我其实也很累。 虽然我心疼海竹的累,但我知道,今晚,我必须要让她更累,要让她彻底筋疲力尽,只有这样,我才能去实施我的计划。 我走到海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累也不行,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我必须要吃饱吃好。” 海竹咯咯笑起来,笑得很开心:“老公啊,你可真是个种马,昨晚就把我弄地够呛,今天这么劳累,你还行啊。” “当然行,今晚我要使劲要过足瘾。”我在她耳边用暧昧的声音说…… 突然想到了孔琨,想到了今晚我要采取的行动。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作为男人和女人来讲,最不靠谱的就是肉体的关系,而有时候最靠谱的却恰恰也是这样的关系。这是一个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从这点上说,女性下半身说话的权威更甚。性是动物的先天本能,人是动物,所以男人和女人一样是下半身动物,并不是单单男人是下半生动物。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开始动手了…… 终于,一切结束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我感到很累,海竹当然更累,她几乎就昏厥过去了,躺在床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哥,你真的要把我弄死了,我骨头都散架了,我不行了,我不能动了,一点气力都木有了。我要睡了,别再折腾我了,我要使劲睡,睡觉觉。”满足之后的海竹很快就开始进入了极度的疲倦中,迷迷糊糊地喃喃地说着,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阿竹,阿竹——”我叫了叫她。 她没有任何反应,呼呼地睡着。 海竹很累可以睡,我很累却不能睡,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清理战场,然后给海竹盖好被子,接着又叫了海竹几声,她继续呼呼大睡,没有应声。 海竹终于彻底被累垮了,她现在只需要睡眠,可以确信她一时半刻是不会醒的了。 我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阴影 然后,我看了看时间,在床上躺了会儿,抽了一支烟。 半小时后,我开始穿衣服,穿好衣服,又摇晃了下海竹的身体,叫了她几声,海竹依旧没有反应,睡得很沉很沉。 我放心了,轻轻打开门,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很安静。 我直接下楼,去了酒店后门的街道边上的大树下阴影处。 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大街上车辆不多,路灯有些昏暗。 我摸出手机,将手机关机。然后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迹象。 抬头看了看酒店副楼方向,二楼张晓天的宿舍还亮着灯,不知他在干吗。 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开过来,停在我身边,我立刻打开前车门上车,关好车门。 车子接着就疾驶而去,消失在明州接近午夜的黑暗里。 开车的是林雅如的部下——那位开商务面包车的司机。 “副总司令好——”边开车,他边恭敬地称呼我。 “你好。”我看了看他,冲他笑了下:“今晚你们大家都辛苦了。” 说到他们辛苦,我不由想起自己也挺辛苦,刚刚结束了和海竹的战斗,同样都很辛苦,只不过战场不同。 “为了伟大事业,为了总司令,不辛苦,都是应该的。”他说。 无疑,这又是一个被李舜洗脑的战士。 “林雅如在哪里?”我说。 “在南苑大酒店。”司机回答。 “今晚进行的顺利吗?”我说。 “按照副总司令的指示,在林组长的直接指挥下,行动一切都还算顺利。”他说。 “孔琨呢?”我说。 “和林组长在一起,南苑1018房间。”司机说。 “其他人呢?”我说。 “都严密监控起来了,按照副总司令的指示,暂时没有惊动他们。”司机说。 “好。”我点点头。 从司机的回答里,我知道林雅如已经把孔琨成功控制了,已经初步审讯出了其他几个人是谁。 一些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现在,林雅如已经把孔琨控制在早已安排好的酒店房间里,就等我去做最后的处置决定了。 此时,虽然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但我已经初步想好了该如何处理孔琨的事情。 我不想让孔琨彻底掉进去最后连命也丢掉,也不想让孔琨继续危害我海竹甚至李舜。 这是矛盾的,但又是可以在某些程度上得到统一的,矛盾基础上的尽量统一。 我必须要有一个符合自己想法的处理方案。 车子很快到了南苑大酒店,我直接下车,进了酒店,然后乘电梯上了10楼,直奔1018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还没敲门,门打开了,林雅如站在门口,我立刻闪身进去。 这是一个套间,外间没见到孔琨,里间的门关着。 “人在里面。”林雅如低声说。 “怎么弄来的?”我说。 “我们今晚的饭局结束后,我下楼转悠了一圈,等你们都回房间后,然后给孔琨打电话,约她出来喝咖啡,她爽快地答应了,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了南苑大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喝了一会咖啡,漫无边际闲聊了一会儿。 然后我说我来了个闺蜜,住在南苑1018,也是做旅游的,邀请她一起上来坐坐,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跟我进来了。刚到房间门口,我打开门,一把就把她推了进来,然后就把她控制住了。 然后,我直接就揭穿了她的身份,同时模模糊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先对她进行了一番警告,然后就开始审讯她,让她交代同伙,她一开始不大老实,虽然花容失色但还是磨磨蹭蹭不肯老实交代,我毫不客气狠狠打了她两个耳光,然后直接亮出刀子在她脸前比划了几下,威胁要给她破相。 这下子她彻底吓坏了崩溃了,哭哭啼啼老老实实交代出了3名同伙,这三个人,一个是那个酒店前台的服务员,另外两个是旅行社的,一个是地接部副总监,一个是办公室内勤,小亲茹的手下。然后我就安排我们的人连夜把他们严密监视起来,他们现在毫无觉察,都正在宿舍睡大觉。” 林雅如利索地把过程告诉了我。 “你打她了?”我皱皱眉头。 “是的,不给她一点厉害她怎么会那么痛快交代?我打她两个耳光是轻的,如果她还不识相,我真会给她破相的。”林雅如嘿嘿一笑。 我又皱了皱眉眉头:“她现在在房间里?” “是的,被我绑起来了,嘴巴也塞住了,正扔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林雅如说。 “哦。” “交代完的时候,她提出来要见你。死活非要见你,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活不了了。”林雅如鄙夷地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我估计她现在后悔死了,可惜,没有卖后悔药吃的。唉。其实我打她的时候,一方面心里痛恨至极,一方面心里又有些不忍,但没有办法,伟大事业至上,一切要以伟大利益为最搞准则,她危害了我们的伟大利益,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对于敌人,总司令多次说过,要毫不留情毫不手软,特别是对于内鬼,要坚决下狠手处置,对敌人的仁慈就是自杀行为,就是自毁城墙,就是自残。所以,我还是没有对她留情面。” 林雅如边说边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林雅如坐在我对面。 “今晚我和我们人在她面前都暴露了真实身份,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此人是绝对不能留了。我让他们准备了一个大皮箱,到时候带进来,装进皮箱里带走做最后的处置算了。”林雅如说,“活埋还是沉海,或者是用其他什么办法,请副总司令定夺?”林雅如说。 我阴沉着脸看了孔琨一眼:“你在指挥我命令我?你在给我下指示?” 林雅如忙说:“不敢,我只是建议。” “我说了,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长官,我会把处理结果亲自电告总司令,你,你们,都只有听命令的份,如果不听指挥,我也有权处理你们。”我压低嗓门严厉地说,“在事情没有最后处理完之前,没有我的话,不许向任何一级汇报,一切要听我的指挥。” 我显然是在警告林雅如。 林雅如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 “听明白我的话没有?”我说。 “听明白了。”林雅如说,“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 “可是我已经安排人把到目前为止的行动汇报给了大本营。”林雅如说。 “你——”我火了,真的火了,林雅如竟然对我阴奉阳违,我强压住火气说,“林雅如,你是真的要和我做对了,你是要真的不听我的指挥了,是不是?” “不是。”林雅如说。 “你以为我不敢处置你是不是?”我阴冷地说。 “不是。”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说。 “我只是觉得需要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听林雅如这么说,我突然冷静下来,知道不能在这事上和林雅如继续纠缠,既然木已成舟,既然她已经汇报,我再说无意,关键是要控制住她的下一步。 我缓了口气,说:“你汇报之后,大本营怎么指示的?” 林雅如说:“李总司令亲自指示的,她说一切要听从副总司令的决定,一切按照前进军的纪律来办理。” 听林雅如这么说,我稍微松了口气,李舜的这个指示对我来说似乎有些相互矛盾,既放权给我又带上了一个紧箍咒。 但起码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缓冲,是控制林雅如他们的一个尚方宝剑。 我想了想,站起来对林雅如说:“去,开门。” “是——”林雅如答应着,打开了里间的门,里间是一张大床,床上蒙着被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是被林雅如五花大绑的孔琨。 林雅如接着走到床前,伸手要揭开被子—— “等等——”我说。 林雅如停住,看着我。 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不想看到孔琨此时的样子,说:“我先出去,你给她松绑,让她整理下衣服和头发,然后带她到外间来。” 林雅如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 我接着就退出去,关好门,然后重新坐到沙发上,狠狠吸了一口烟,心里突然很乱。 半天,里间的门打开,孔琨出现了,林雅如站在她身后,冷笑不止。 虽然我已经安排林雅如让孔琨整理一下,但她此时的状态还是让我有些心里发颤,目光里带着恐惧,苍白的脸上有几道红色的掌印,显然是林雅如打的,身体似乎有些发软,几乎要站不住,林雅如伸手一把架住她的胳膊—— 看到我,孔琨身体猛地一哆嗦,嘴唇发抖,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林雅如直接把她架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按住她的肩膀,一用力,孔琨一屁股坐了下来。 林雅如就站在了孔琨身边。 “孔总,你不是想见副总……”林雅如接着改口,“想见亦哥吗,现在亦哥来了,有什么话,说吧。” 孔琨紧紧咬了下嘴唇,目光里除了畏惧,还有巨大的愧疚,低下头,不语。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该说的就说吧,有什么后事想交代的就交代吧,不然,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了。”林雅如冷冷地说。 孔琨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看看林雅如,接着又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的内心似乎要崩溃了,她到底是没有经过这种事的人,她彻底被吓坏了。 我又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几口,然后对林雅如说:“给她倒杯水。” 林雅如接着给孔琨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最后的晚餐结束了,最后的咖啡也结束了,这是最后的白开水,喝吧。” 孔琨的身体又是猛地一哆嗦。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强势 我突然有些不喜欢林雅如此时如此的强势,都是女人,有必要这样吗?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起共事过这么久的,怎么说翻脸就翻到这么无情的程度呢? 但随即,我似乎发觉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作为林雅如的角度来说,她这样做是可以理解的,她对李舜对李舜的伟大事业充满着无上的敬业和忠诚,她此时已经将孔琨当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对于敌人,对于她所接受的洗脑,她这样的表现似乎是正常的。 她的意志其实远远超出我,她对事业的忠诚要远远大于我,我虽然是副总司令,但我脑子里其实似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对伟大事业和李舜的忠诚。 这样想来,我心里不由有些不安,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我对林雅如说:“你先出去。” 林雅如一怔,看着我,没有动。 “出去——”我加重了声音。 林雅如看了一眼,又看看我,然后转身就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我和孔琨了。 我默默地看着孔琨,不停地抽烟。 孔琨看着我,脸上除了恐惧和绝望之外,还有更为复杂的表情,这表情我一时读不懂。 “亦哥……我……”孔琨说了一句,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 我没有说话,看着孔琨在哪里哭,默默地吸烟。 孔琨哭了半天,渐渐不哭了,我拿过纸巾地给她,她接过去,开始擦拭红肿的眼睛。 “林雅如打你了。”我说。 孔琨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 “我……我不怪她……她打我是对的,我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孔琨低声说。 “林雅如她们的身份,你都明白了吧?”我说。 孔琨点点头。 “我的身份,你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吧?”我又说。 孔琨又点点头。 “你知道的不少啊。”我说着,又叹了口气。 “亦哥……我……”孔琨看着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一段时间了,到明州之后不久。” “他们主动找的你?” “嗯。” “他们给了你很多钱是不是?” 孔琨又点点头。 “你很喜欢钱吧?”我说。 孔琨没有做声,脑袋低垂。 “喜欢钱没有错,谁都喜欢钱,我也喜欢。说不喜欢钱,那是装逼。”我说。 孔琨又看着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觉得你的钱取之有道不?”我说。 “我……” “你跟着海竹干,海竹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没?” “没有。海竹姐对我亲如姊妹,我……我对不住海竹姐的信任。”孔琨羞愧地说。 “作为你的职位,海竹给你的报酬你觉得少不少?” “不少,比同行业其他同等职位的人来说,只多不少。”孔琨深深低下头。 “但还是不能满足你对金钱的追求,但还是不能让你为了金钱去做损害海竹损害我损害我们的事情。”我说。 “亦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孔琨说。 “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为了钱做伤害海竹姐和你还有你们的事情。我是一时糊涂,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 “仅仅是如此吗?你除了拿伍德去钱为伍德做事,还有没有其他呢?” 孔琨沉默了片刻:“我……我还拿了芸儿的好处,答应为她通风报信,关于海竹姐的情况都告诉她。我知道芸儿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她其实就是想让我帮助她击败海竹姐,她其实就是想得到你。可是……我有些时候还是没有都告诉她实情。” “为什么呢?”我说。 “因为……我……我也喜欢你,我不希望看到海竹姐和你在一起,却也不希望芸儿能得逞。”孔琨看着我。 我不看孔琨,看着天花板:“所以,你就拿着伍德和芸儿的钱,同时给他们做事,所以,你就脚踩两只船,不,加上海竹,你是脚踩三只船。就因为你对金钱的追求,你就要干出这样的事情。你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吗?” “以前没想过,现在,我知道了。我……亦哥,我好怕,你救救我吧,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孔琨显然是被林雅如刚才的话吓坏了,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实在不想看到孔琨此时的样子,说:“现在你知道我今晚和你单独喝那三杯酒的意思了吧?” “现在知道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孔琨说。 “现在你知道我这次突然来明州除了和海竹拍婚纱照,还有其他事情了吧?”我说。 “知道了,你是……为我来的……你是来处置我的。”孔琨说。 “昨天你到皇冠大酒店了,是不是?” “是。” “干什么去了?” “去……汇报近期的情况。” “见到伍德了吗?”我说。 “见到了。” “都谈了些什么?” “就是……就是说了近期的一些关于海竹姐这边的一些事情,还有我所知道的海竹姐和你的一些事。” “伍德怎么说的?” “他勉励了我半天,又……又给了我一笔钱。” “多少?” “10万。” “现金?” “不是,是打到我卡上去的。” “你现在钱不少了吧?还有美金。”我说。 “亦哥,我……”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发财了?” “我……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给伍德做事,不该和你们为敌,可是,我……”孔琨又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可是……我不敢拒绝他们的要求,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已经无法摆脱他们了,如果我不答应为他们做事,他们会杀了我的。” 我冷冷地说:“难道你就不担心一旦暴露我们会杀了你?你因为我们就会对你手软?刚才林雅如的话你也听到了。” “我……”孔琨失声痛哭起来,哭声里带着极大的恐惧。 我不说话了,继续抽烟,心里一阵悲凉,还有几分痛恨。 等孔琨哭完,我说:“告诉我,除了金钱,你这么做还有其他原因没有?” “有——”孔琨抬起头。 “说——” “因为你。” “因为我?” “是的,因为我深深地喜欢你,我深深地爱着你,伍德答应我,只要我好好为他做事,他保证不会伤害你,他说自己的目标不是针对你,只要我好好为他做事,他一定会保证我和你最后在一起,不但保证我和你在一起,以后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和你远走高飞。甚至我的护照他都给我办好了。” “你相信伍德的话吗?”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除了相信,还有什么选择呢,我只能相信了。我带着侥幸的心理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伍德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希望能有一天和你在一起,能和你一起远走高飞去过幸福快乐的生活。”孔琨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那么,现在,你认为这一切会变成现实吗?”我说。 孔琨低下头,眼泪又掉下来。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海竹害死我,甚至害死公司其他无辜的人,还有,你这样做会把你自己也彻底毁掉?” 孔琨说:“可是,伍德信誓旦旦和我说过,他绝对不会伤害公司里的任何人,包括你和海竹,包括大家。他说他最终的目标不是在明州。他说他其实和你无冤无仇,他甚至还挺欣赏你的才华。” “住口——”我打断孔琨的话,“伍德的信口雌黄你轻易就相信,你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以为他说的话会兑现吗?你知道你跟着他做事,即使我发现不了你,他最终会放过你吗?你了解伍德的做事做人吗?你了解伍德几分?你有我了解伍德吗?你知道你卷入了多么复杂多么险恶的斗争吗?” 孔琨惊惧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你被我们发觉的事情,伍德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前脚离开酒店,伍德可能就已经知道了。那么,即使今晚我们不把你带到这里来,你觉得你伍德一旦知道我们发觉了你的身份还会留下你这个活口这个人证吗?除了你,还有你发展的三个线人,你觉得他们还能活下去吗?我实话告诉你,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对你采取行动的,但是……” 说到这里,我住了口,狠狠抽了一口烟。 我认定皇者会把我发觉孔琨的事告诉伍德的。 孔琨愣愣地看着我。 我说:“我今晚之所以这么做,第一,是不想让你继续在泥潭里陷进去,不想看到你最后更悲惨的结局; 第二,伍德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他或许很快就会杀人灭口,因为你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包括你的三个同伙,他是不会看着你们坏了他的好事的,他一定会安排人尽快把你们除掉; 第三,即使伍德还没有除掉你,如果你做出更多更大损害李舜利益的事情举动,那么,李舜必定会安排人干掉你和你们,会毫不留情。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包括我也不能。” 孔琨听了我的话,眼里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她显然听出了的话里的意思,除了告诉她事情的严重后果,还流露出想挽救她的意图。 到目前为止,孔琨做的事,还没有给李舜带来巨大的损失,还没有给我海竹带来巨大的伤害,还没有给其他无辜的人带来损害。 伍德的目的显然是要孔琨长期潜伏,希望关键的时候发挥关键的作用,甚至希望能借此给我致命一击。他显然没有想到孔琨会暴露地如此之快。 而这,也是我不想按照林雅如的建议对孔琨下杀手的原因,她还罪不足死。李舜之所以给那样的指示,似乎也有这个原因。 当然,李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摸不透。他给了我一个迷糊含糊矛盾的指示,似乎是想借此考验我试探我什么。 我此时心里已经决定,不管李舜怎么想的,不管林雅如如何建议,我都不能杀了孔琨,即使她是奸细,即使她做了对不住我和海竹的事情,即使她按照李舜的军规应该受到军法处置。 当然,我此时不能确定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否还掺杂了什么私人感情,是否和孔琨对我的个人感情有关。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训导 我说:“按照李舜的规矩,你的身份和做的事情,是该处死的,林雅如刚才的话不是吓唬你,这是真的。对李舜来说,杀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对林雅如来说,她所接受的训练和训导,一旦李舜下了死命令,她会毫不犹豫去执行。 不过,此事现在是我在处理,李舜全权委托我处理,看在你和海竹一起共事的份上,看在你帮助海竹做过很多事情的份上,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看在你还没有做出真正对我们带来巨大损失的份上,我决定放你一马——” 孔琨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我,眼里却又带着复杂的表情:“亦哥,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如此无情的,我知道亦哥你除了刚才说的那些理由,一定还是看在我对你一片深情的份上的。我……我实在是很感谢你……真的很感激。” 我心里叹了口气,冷冷地说:“不要和我说这些了,说这些毫无意义。或许我该感谢你对我的一片情谊,但是你做的这些事,你采取的这种方式,却让我很难接受,却让我很难原谅你。虽然我决定放过你,决定给你一条活路,但是——” 说到这里,我吸了一口烟,阴沉着脸看着孔琨。 孔琨又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但你必须离开这里,离开海竹,离开明州,离开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我说。 孔琨怔怔地看着我,喃喃地说:“可是,我离开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即使你放过了我,伍德也不会放过我,我又如何能逃得过伍德的追杀。” 孔琨的眼里又有些绝望和恐惧。 “如果你听我的,或许你会有一条活路!”我说。 “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孔琨说。 “既然伍德已经知道你暴露了,那么,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对你灭口,所以,你要以最快的速度从这里离开,不但你,你的其他三个线人也要离开,当然,他们不是伍德的主要目标,伍德主要针对的会是你。到目前为止,你和我和海竹和大家的缘分已经结束,你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手头的工作交接好,然后辞职,从海竹那里辞职,然后,要秘密从明州消失,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里才是我安全的地方呢?”孔琨说。 “离开中国。”我说。 “出国?”孔琨一愣。 “你不是有护照吗?你可以出国的。”我说。 “出国?我到哪里去呢?我在国外举目无亲,我去哪里投靠谁呢?我又如何能定居在国外呢?”孔琨沮丧地说。 “你去韩国吧,我在韩国认识一个朋友,他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你,我会写一封信给他,希望我的面子足够大,希望他能帮到你。” 孔琨看着我:“韩国……你的朋友。” “是的。”我点点头,“你去了那边之后,直接去找他,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按照我和他的关系,他应该会帮助你的,当然,至于他能帮到什么程度,他能给我多大的面子,就看你的福气了。” 孔琨脸上带着感动的神色:“亦哥。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我如此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你还能如此对我。我真的很无地自容。” 我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不会搅合这些事,但你做的那些事,虽然会损害我这些坏人的利益,但却也会伤害到好人,所以,你必须离开,你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圈子里,你已经不配和周围把你视为朋友的人做朋友。 我这样做,既是想挽救你,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不高尚,也不善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为误入歧途葬送了自己的小命,你还年轻,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 你爱钱,这没有错,不该受到鄙视,但你追求钱的做法却让我唾弃,你这是在玩火,在自取灭亡,以伤害别人为代价换取自己的利益,这是很卑鄙的行为,我说你的行为卑鄙,不是因为你伤害了我和李舜的利益,而是你辜负了海竹小亲茹秋彤元朵张晓天等人对你的情谊和信任。 在她们眼里,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值得信赖的朋友,她们如果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会深受伤害,会在精神上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这也是我放你一马的原因之一,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当然,这样做也而是为了我自己。 还有,既然我决定放过你,那么,我也不想看到你被伍德灭口,更不想看到你加入伍德的阵营,所以,我安排你到韩国去,在那里,伍德是找不到你的,当然,如果他要是想找你,恐怕还是能找到的,但似乎你不值得他花费如此之大的精力去找,你还不够这个分量。 你应该为此感到侥幸,为你还没有深深陷入这个泥潭感到庆幸,不然,即使李舜不处死你,伍德也一定会满师姐追杀你。当然,如果你真的做出了巨大损害李舜利益的事,李舜同样会满世界追杀你,到时候即使你跑到南极也难以活命。你看起来很聪明,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这个浑水你竟然也敢趟。你真是不知死活了。” 孔琨满脸懊悔之色,还有深深的歉疚。 我继续说:“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知道,我明白,我差点毁了我自己,也毁了你们,我毁了大家对我的一片情意,毁了大家对我的信任,毁了大家对我的友谊,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自己对你的感情,对不住海竹姐对我的姊妹情谊。我实在没有脸再见到你们了。 我用了极端的方式来想获得你的感情,我甚至做的比芸儿还极端,我被金钱和自私蒙蔽了双眼,我被私欲和爱情迷糊了视线,我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如果没有你的宽容和指点,我或许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或许我现在终于明白,金钱不代表一切,拥有了金钱并不会拥有想要的一切,还有,爱情,是不能充满极端的占有和私欲的,获取爱情的方式是不能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我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获取真正的爱情。” 孔琨似乎终于深深地反省了,似乎终于深深地醒悟了,似乎终于深深地无地自容了。 看着孔琨的样子,我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突然有些可怜她,却又有些恨她。虽然恨她,我却又绕过了她,却又帮助了她。 我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矛盾,心里的矛盾表现在了行动上。 似乎,孔琨应该能感受到我心里的矛盾,似乎,孔琨或许心里真的会感激我,似乎,孔琨经过今晚,会彻底断绝对我的任何念想,不管她心里是否还对我有那种情感。 “明天一早我会回去,虽然我走了,但林雅如还留在这里,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你更不能留在这里,今晚我和你的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不希望看到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如果你不听我的建议,那么,林雅如她们恐怕是不会容你的,一旦李舜越过我直接向林雅如发出了指令,那么,后果——”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 孔琨不由打了个寒战,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我知道你今晚放了我一马林雅如其实是未必心里会服气的。如果。如果你回去后,林雅如他们真的要对我怎么样,我也认了,我做的事,是必须该受到惩罚的,我认了。我知道你尽心了,不管我的结局怎么样,我还是会深深感激你。” 我说:“你现在需要做的,第一,离开海竹的时候,要做的不动声色,不能让海竹觉得太异常,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不能让公司的人任何人知道你离去的真正原因,包括张晓天包括小亲茹; 第二,离开时要将工作交接好,不能因为你的离去损害了公司的正常运转,不能让旅行社因为你的辞职遭受损失;第三,那三个线人,你要和他们说明利害,让他们同时滚蛋,消失地无影无踪,同样,他们也不能暴露离去的真正原因,不然,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四,关于林雅如他们的身份,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任何风声,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你同样会没有安全保证;第五,在你离开公司之前,在你离开大陆之前,我会安排林雅如他们保护好你的安全,防止伍德派人对你和你们暗下杀手,不要对伍德有侥幸心理,不要以为你在这边暴露了他会放过你。我的话都记住了吗?” 孔琨点点头:“我记住了。” 我叹了口气,找过纸笔,给金景泽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大意是我的一位很好的朋友因为个人原因想到韩国去发展,希望他能给予照顾和帮助,希望他能给我一个面子。 写完信,我装进信封递给孔琨:“保存好这封信,地址和联系方式我都写在里面了,到了韩国,直接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他。” 孔琨接过信封,装起来,紧紧咬了咬嘴唇,然后看着我:“亦哥,你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我……我委实没有看错你,我……来日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很难过 我心里突然很难过,说:“我不要你任何报答,我今天做的一切,只是不想看到你下场太悲惨,只是出于做人的基本良心,只是看在过去大家的友谊份上,只是看在海竹的面子上。” 孔琨沉默了片刻,说:“亦哥,祝福你和海竹姐,祝福你们,不管我到了哪里,不管我今后是生还是死,我都会深深地祝福你们,你和海竹姐都是好人,你们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我说了,我不是好人,我也不图什么好报,我只希望你能吸取教训,走好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凭自己的良心做事,不要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损害别人的基础上,做事做人有个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有,要远离一切道上,千万不要和道上的人交往,一丁点都不要沾染,一旦有了接触,你就很难摆脱了,你的一辈子就完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很酸楚,我是在提醒孔琨,但又似乎是在说我自己。 孔琨说:“亦哥,我希望……你能尽快脱离道上,不要再和道上的人和事沾染,当然,我也希望秋彤姐……” “这些无须你操心,管好自己就行了!”我毫不客气地说。 孔琨不言语了。 回想起和孔琨从认识到现在的历程,我心里不由很感慨,又很迷惘和惆怅。 我身边的女人似乎都在一个个离开我,夏雨走了,现在孔琨也要走了。 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又会以怎么样的方式离开。 或许,这是一种偶然,却又是一种必然。 很多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就是必然。 我摸出手机,给林亚若发了个短信,然后接着又关了机。 孔琨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一会儿,林雅如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皮箱。 进来之后,林雅如放下皮箱,站到孔琨身边,看着我,似乎在随时等候我的命令对孔琨动手。 看到林雅如这架势,孔琨不由面露紧张之色。 我对孔琨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孔琨站起来。 林雅如一愣,看着我:“亦哥,这——” 我不看林雅如,对孔琨又说了一遍:“孔琨,你可以走了。” 孔琨抿抿嘴唇,接着就要走。 “站住——”林雅如大喝一声,突然伸手拦住了孔琨。 “你想干什么?”我厉声对林雅如说。 林雅如又是一怔,看看孔琨,然后又看看我,缓缓放下了胳膊。 “走——”我对孔琨说了一声。 孔琨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低头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离去。 我知道,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孔琨了,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我,从此后,她将漂泊异乡,在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 眼睁睁看着孔琨离去,林雅如瞪眼看着我:“副总司令,你……你就这么把她放走了。” “是的,怎么?你不服气?”我说。 “我……”林雅如说不出话来。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会亲自向总司令解释的,你不必多操心,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说不该说的话,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我低沉地说。 林雅如眨了眨眼睛,说:“副总司令,我突然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有些奇怪,看着林雅如:“你明白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搞策反,策反孔琨为我们工作,让她当个双料间谍啊,这样的话,孔琨可以给伍德传递一些我们刻意安排的信息,正好迷惑他。”林雅如似乎真的明白了,继续说,“如果是这样,到还真不错,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做显然是个高招。” 我不由苦笑,说:“这样做是不现实的,没有可能的。林雅如身份暴露的事情,伍德一定很快会知道的,他是不会再信任孔琨了,甚至,很快,他会安排人将孔琨以及那三个线人一起灭口。” “那你的意思是——”林雅如困惑地看着我。 我看着林雅如,沉默了片刻:“林雅如,你当不当我是副总司令?” “当然!”林雅如说。 “听不听我指挥?”我说。 “当然!” “好,那我告诉你,我决定放了孔琨,放她一条生路。”我说。 “啊——放了她?就这么放了她?这不是放虎归山吗?”林雅如说。 “何为放虎归山呢?” “你放了她,她一定会彻底投奔伍德的。”林雅如说。 “我相信她不会的。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的,这一点,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说,“我刚才已经给她分析了利害,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投奔了伍德,一来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她的利用价值是在我们这边潜伏,离开这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没有了利用价值,伍德还会要她吗? 二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伍德起码现在不想和总司令撕破脸,他断然不会让孔琨的事情损害他和总司令的关系,他一定会快速灭掉孔琨她们的,不会留活口的。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给她安排了,第一,她要快速离开这里,辞职,然后远走韩国,避开伍德追杀;第二,她要严格保守秘密,不得泄露你们的身份。” “你就这么相信她?你以为她会这么讲信用?”林雅如说。 “赌一把,我赌自己会赢!” “那万一你要是输了呢?” “输了我向大本营负荆请罪,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不耐烦地说。 “我不是怕连累我们,我是担心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巨大损失。这个责任,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不是你负荆请罪就可以弥补的。”林雅如不服气地说。 “林雅如,你在和谁说话?你是不是有些目无长官了?”我的脸一拉。 林雅如不说话了。 我其实知道林雅如的但心不是没有道理,干掉孔琨当然是万全之策,可以保证没有任何后患,但我也知道,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我不能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葬送。 但我既然决定赌一把,就要赌到底。 我赌自己会赢,赌自己没有看错孔琨。 “林雅如——”我正色道。 “到——”林雅如站直身子回答我。 “给你交代两个任务,务必不折不扣完成,不得有任何违抗!”我说。 “是!”林雅如说。 “第一,在孔琨他们辞职离开这里之前,你和你的人要严格密切监视着他们,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要立刻向我汇报,要确保孔琨在海竹等人毫不知内情的情况下顺利辞职,确保交接顺利。”我说。 “是!” “第二,在这期间,要确保孔琨他们的安全,防止伍德的人潜来明州暗杀他们或者趁机搞什么破坏,要确保孔琨安全顺利离开公司,离开明州,离开大陆。”我又说。 “是!”林雅如虽然有些不情愿的神色,但答应地还算痛快。 “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副总司令,如果你还是前进军战士,那么,我的命令要严格去执行,不得有任何违反!”我严肃地说。 “是!保证严格执行副总司令的命令!”林雅如说完,紧紧抿了抿嘴唇。 虽然林雅如答应地十分痛快,但我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说:“走,我们现在离开这里,我今晚要单独和总司令对话。” “好。”林雅如答应着,提起皮箱跟我一起出去,出了酒店,上了等候在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 林雅如闷闷地把皮箱扔进了车后备箱里。 然后,我们去了一处市区的秘密住所,这里是林雅如他们的聚会点。 林雅如打开电台,呼叫大本营,很快联系上了李舜,他现在竟然还没睡。 然后我看了看林雅如,她没说话直接出去了,关好门。 我然后和李舜开始交流。 我把今晚处置孔琨的情况详细和李舜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李舜许久没有回话。 我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待着。 沉默了半天之后,李舜这样回复了我:“亦克,我告诉你两句话:第一,既然我有话在前放权给你处理,那么,我尊重你这个副总司令做出的决定,我必须要给你这个面子;第二,你这个情种,早晚你得死在女人身上,早晚你得被女人毁掉。” 说完这些,李舜就关了机。 似乎,我的这个决定结果在李舜的意料之内,似乎,他是故意给我这个全权,似乎,他并不是真的想处死林雅如,但又不想亲自违反自己制定的规矩。但他说的第二句话,又似乎在警告我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关了机,出来,向林雅如传达了李舜的话,当然,我不会说第二句,只说了第一句。 林雅如听完,沉默了。 “林雅如,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我说。 林雅如一个立正:“报告长官,雅如没有任何想法,作为一名军人,雅如牢记使命,牢记责任,牢记军人的天职。”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我说。 “服从命令!”林雅如朗声回答。 我放心了,点点头:“那就好。” 我终于放心了,松了口气。 然后,我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多了,不能久留,我该回去了。 回到酒店后门,我下车,看了看副楼二楼,张晓天的房间还亮着灯。 林雅如也抬头看了看上面,然后对我说:“我今晚不回去睡了,我到南苑去,不能浪费了那个套房。” 我呵呵笑了:“好——” 林雅如皱皱眉头说:“张总的房间还亮着灯,他还没睡。” 我说:“不要想那么多。” 林雅如点点头,然后上车离去。 我悄悄上楼,直接去了海竹的宿舍,轻轻打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海竹似乎还在熟睡中。 悄悄关了门,摸到床沿,正要上床—— 突然黑暗里传来“啪——”的一声,接着房间的灯亮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到海竹正坐在床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狐疑目光 我不由就吓了一跳。 “阿竹,你怎么醒了?也不开灯,吓了我一跳。”我讪笑着说,心里有些没底。 海竹手里拿着手机,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深更半夜,你干嘛去了?说——” “我没干嘛啊,就是出去了一趟。”我说。 “出去了一趟?”海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你不是很累了吗,你出去干嘛?” “呵呵,虽然很累,可是,今晚光喝酒没大吃饭,肚子突然很饿,想吃东西了,我就起来出去吃夜宵了。”我又开始撒谎了。 没办法,我只能撒谎,虽然我不愿意撒谎。 “肚子饿?吃夜宵?”海竹说。 “是的。” “出去怎么不告诉我?”海竹说。 “我怎么没告诉你,我叫了你好几次,本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的,可是你睡得那么沉,怎么叫你也不醒,没办法,我只能。” “哦……”海竹似乎觉得我的理由挺合理,点了下头,接着又皱起眉头,“你手机怎么回事,打你电话怎么关机?” “啊——关机?不可能啊!”我做诧异状,接着摸出手机看了下,说,“咦——没电了,手机没电了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海竹缩紧眉头看着我“没电了?真的没电了?” “是啊,不信你自己看!”我说着把手机递向海竹,心里却有些担心海竹会真的接过去开机看,那样就糟了,我的谎言就被戳穿了。 所幸海竹没有接过手机,似乎她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继续看着我:“真的出去吃夜宵了?” “我还能干什么呢?这大半夜的,我还能出去干嘛?” “和谁一起出去的?”海竹突然问我。 “我……”我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说了。 “说——你到底和谁一起出去吃夜宵的?”海竹看我犹豫的样子,口气提高了几个分贝,眼神一下子变得很警觉起来。 “我——” “说,你说!”海竹的声音更大了。 我正苦不堪言着,突然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了,谁在敲门?我和海竹对视了一眼,海竹忙起来穿衣服。 我这时在想敲门的会不会是孔琨,不知她离开酒店后有没有回到宿舍来休息,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回到自己宿舍了,那么,我和海竹刚才的对话,特别是海竹刚才的大嗓门,在寂静的深夜,她应该能听到的。 海竹穿好衣服之后,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 我坐在床沿静听门口的声音。 “咦,张总,你还没睡啊。”海竹的声音。 “呵呵,是啊,我以为你睡了呢,怎么你还没睡啊。”张晓天笑着说。 “我睡醒了,刚醒一会儿,正在审问犯人呢!”海竹说。 张晓天又笑起来:“我就知道亦克得挨审,不打招呼就出去,深更半夜回来,能不被审问吗?” 闻听张晓天的话,我不由心里一跳。 “你怎么知道他偷偷出去了啊?”海竹好奇地问。 “废话,我们一起出去的,不过,不是偷偷出去的哦。是正大光明一起出去的。当然,他是不是从你这里偷偷出去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听你现在的口气,似乎还真的是偷偷的。”张晓天说。 “你们一起出去的?”海竹说。 “是啊,我们一起到城隍庙吃夜宵了,这不刚回来。”张晓天的声音,“今晚大家只顾喝酒,没大吃饭,亦克敲我房间门,说他饿得慌,要出去吃夜宵,说你累了睡熟了,让我陪他去,我们就一起去了啊。回来之后,我琢磨了下,担心他回来把你惊醒,又担心他是不是没打招呼出去会让你误解什么,所以我就上来看看。” 我松了口气,张晓天来的太及时了,显然,他听到了我和海竹刚才的对话,知道我陷入困境了,及时过来解围的。至于他是在楼下听到的还是专门上楼在门口听到的,我就不好说了。我有些怀疑他是专门上来之后听到的。不管怎么说,他的出现就是及时雨。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海竹轻松的声音,“原来你俩一起出夜宵了,哼,晚上光知道喝酒不吃饭,半夜折腾出去吃东西,真有你们的。” 显然,海竹是信了张晓天的话,打消了疑虑。 “男人喝酒不吃饭是经常有的事,半夜饿肚子更是很正常啊。”张晓天笑着,“亦克还好吗?回来没挨你剋吧?” “木有啊,呵呵,我就是随便问问,说审问是开玩笑,其实就是闲聊。”海竹说。 我这时站起来走到门口:“晓天,不好意思让你又跑楼上一趟。” “呵呵,没事,没事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休息吧。”张晓天笑着从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海竹关了门,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脱衣上床,我也上床。 “你说你平时挺利索的人怎么这会儿这么黏糊,这么点简单的事就是说不清楚了,你早说和张晓天一起出夜宵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关了灯,躺在被窝里,海竹抱着我,在我耳边嗔怪地说。 “嘿嘿。”黑暗中,我笑了一声。 听起来自己的笑有些诡异,还有些无奈。 “嘿嘿个头啊你,我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结果发现你人不见了,我给你打手机,还关机。这可让我有些发急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海竹说。 “不好意思,对不起,本来我想叫你一起出去吃夜宵的,可是——”我说。 “好了好了,既然误会消除了,那就赶紧睡吧,明天你还得赶飞机回海州呢,我又困了。”海竹打了个哈欠,将脑袋拱到我怀里,抱住我的身体,很快又睡着了。 我轻轻呼了口气,也睡去。 我睡得似乎很沉,似乎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洗澡,洗完澡,穿衣,下楼,吃早饭。 张晓天林雅如已经在餐厅等着了,两人正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谈些什么。 没有看到孔琨,不知她昨晚在哪里住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她有没有睡醒。似乎,昨晚她够呛能睡着。 进了房间,海竹说:“咦,琨琨呢?” “没见到,估计还在睡觉吧。”林雅如说。 “刚才下楼的时候忘记叫她一声了,她是从来不睡懒觉的哦。”海竹说。 林雅如说:“那我去叫她。” “别了,她刚出差回来,估计也确实是累坏了,让她多睡会吧。她可不是喜欢睡懒觉的人,除非是真的很累了。”海竹说。 “呵呵,那好。”林雅如笑着,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 “小亲茹呢?她怎么没下来吃早饭呢?”我说。 海竹笑起来:“她呀——大懒虫,她是从来不睡到快8点不起床的,早饭基本是不吃的。我们就不要等她了,待会儿我带点饭给她到办公室去好了。” 张晓天也笑:“到底她还是小孩子,贪睡。” 我也笑了下,脑子里突然闪出了皇者。 大家开始吃早饭,边吃海竹边告诉我:“哥,9点40的飞机,时间来得及,吃过早饭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我点点头,接着摸出电话打给了元朵:“元朵,我现在明州,上午的飞机赶回去,今天的经理办公会,你通知下老唐改在下午,还有,如果集团有找我的,你就说我到站里去察看征订去了。” “好的。”元朵笑嘻嘻地说,“哥,那要是秋姐找你呢?” “她……那你就说实话好了。”我说。 “嗯,好的,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元朵说。 “不用!”我说。 “好吧!”元朵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海竹说:“给公家做事就是别扭,晚去会儿耽误半天的工作还得费心思编瞎话瞒着,哪里比自己做老板舒服?你说你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一咧嘴:“吃饭。” “哼。”海竹不满地哼了一声,边剥了一个鸡蛋放到我碗里边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你在想什么?”我说。 “没想什么啊!”海竹说。 “没想什么你眼珠子转悠什么?” “眼珠子要不转悠那不成死人了?” 张晓天和林雅如都笑起来。 海竹也笑。 我看着海竹,也不由干笑了下。 吃过饭,张晓天对海竹说:“我刚想起这会儿要到机场附近去办点事,要不我顺路送亦克走吧,你就别专门跑一趟了。” 似乎,张晓天想送我走,似乎,张晓天想和我说说话。 “你办你的事,我送我的人,两不相干啊。”海竹说。 张晓天干笑了下。 林雅如看看我,又看看张晓天,接着对海竹说:“对了,海竹姐,我差点忘了提醒你,今天上午8点半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来见你啊,就是那个什么天马旅游的老总要来和你还有孔总一起谈合作的事情呢。” 海竹听了,神情有些犹豫起来。 我这时对海竹说:“你忙你的,工作第一位,晓天正好顺路,他送我好了。” 张晓天眼神一亮。 我知道,作为海竹的助理,林雅如既然敢这么和海竹说,她就一定能安排好客户和海竹见面。 “那……”海竹继续犹豫,“可是……哥,我还是想亲自去送你。要不,我让孔琨和那个客户先谈着,我把你送走再回来继续谈。” 张晓天一咧嘴,林雅如抿了抿嘴唇。 我说:“算了,别折腾了,你这样做,我会心里不安的,我告诉你了,工作第一位,你没听懂还是没听明白?” 海竹说:“听懂了,也明白了,可是……哥……” “哎,又不是永别,别搞得这么个样子好不好啊?”我说。 “呸——不许乱说,”海竹说。 我笑了下。 “那好吧,那我就不送你了。”海竹有些遗憾地说,接着又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张晓天笑着说:“要不要我和林助理回避一下,你们搞会儿告别仪式?” 林雅如哈哈一笑,笑得不知何意。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铁血 海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拍拍海竹的肩膀:“好了,我走了。” 海竹点点头。 张晓天接着去开车,林雅如转身看着外面。 海竹趁没人看到,飞快亲了我的脸一下,接着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哥,一路平安。”海竹说。 “嗯。” 这时张晓天的车开了过来,我直接上车,向海竹和林雅如挥挥手。 林雅如说:“亦哥,放心走吧,这里一切都没问题的。” 我明白林雅如这话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林雅如冲我温柔地笑了下。 铁血柔情啊! 我突然想到和林雅如在床底下的那场暧昧,不由心跳加速。 然后,张晓天一踩油门,车子离去。 走了几十米,我从后视镜里看去,海竹和林雅如还站在原地。 不知此时海竹和林雅如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不知此时孔琨正在想什么,早餐的时候她没有出现,似乎是刻意的。 此行,我和海竹照完了婚纱照,也解决了孔琨的问题,算是有所收获,不虚此行。 当然,孔琨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得到真正的彻底的解决,现在下结论还有些早,只是我的一个希望和自信。 我知道,只要解决好孔琨,她发展的三个线人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不需要我来操心,孔琨会搞定的,即使孔琨万一真的搞不定,还有林雅如。 当然,我希望孔琨能自己搞定,不要等林雅如来出手,一旦事情到了需要她出手的地步,恐怕就有人要流血了。 想到孔琨,就想到正在我身边开车的张晓天,他正在暗恋着孔琨。 “晓天,你真的要到机场附近办事?”我说。 张晓天边开车边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找个借口送你。” “为什么呢?”我说。 张晓天笑了下:“多聊会天呗。” 我笑了,说:“凌晨的时候,很感谢你。”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张晓天淡淡地说。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我出去了?你知道海竹会盘问我?”我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张晓天说:“大概……或许……知道。” “那么,你知道我出去干嘛了呢?”我说。 “这个我不知道。”张晓天说。 “实话?”我有些怀疑。 “嗯,我对你不能也不会说谎!”张晓天诚恳地说。 一听张晓天这话,我心里有些歉意,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和张晓天用那种口气,接着说:“昨晚我出去的时候,你还没睡,回来的时候,你房间里还亮着灯。” “我一直在看书。”张晓天说。 “我回来之后,海竹和我说话,你听到了?”我说。 “一开始没有,后来我上楼,经过你们房间门口,恰好隐约听到了海竹提高嗓门的问话,于是我就敲了门。” “呵呵,很好,你真是及时雨。”我说,“你上楼干嘛?” “三楼住的都是女孩子,我每晚都要上楼巡视一番的,虽然一楼有保安,但我还是习惯了这样。”张晓天说。 我相信张晓天这话应该是真的,他刚才已经说了不能不会对我撒谎,那我就不能再问他这话是不是真话了,那会伤他自尊的。 “那么,昨晚林雅如回来住了没有?”我问张晓天。 “没有!” “孔琨呢?”我又问。 “也没有!” “那么,你知道她们为何不回来住吗?”我说。 “不知道!” “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呢?”我看着张晓天。 张晓天沉默片刻,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我一怔。 “因为……”张晓天缓缓地说:“因为有些事是我不该知道的,因为有些事我不愿意知道看到,因为有些事即使你不告诉我,我早晚也能知道。” 我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晓天,记住,接下来的几天,不管你看到听到了什么,都要淡定,要坦然面对,要保持足够的镇静,记住昨天早上我和你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张晓天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和沉重。 “还有,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说。 张晓天点了点头:“嗯,我会的,不单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也会注意海竹的安全,你放心一点,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保护海竹。” 张晓天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宽慰,虽然我不指望他能保护海竹,但他能说出这话,我还是很感动。 “还有,晓天,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找个合适的自己中意的情投意合的女朋友。但——”我顿住了。 张晓天似乎明白我没有说出的是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或许我该明白你的意思,或许我该懂的。” 我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沉默了。 张晓天开着车,也没有说话,一会儿,叹了口气。 张晓天是个聪明人,他虽然不知道昨晚以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之后到底要发生什么,但他还是似乎似乎有些预感的,只是,他不问。 他不问,我也不说。 即使他问,我也不会说。 我不想让他知道更多,我不愿意把他牵扯进去。 他知道我不会说,所以,不问。 回到海州之后,我当即安排方爱国他们紧密监视着伍德这边的动静,同时,我又严密关注着明州的事态发展。 此时,我最大的担心是伍德会派人去做掉孔琨,在孔琨没有离开明州之前杀人灭口。毕竟,孔琨离开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我确信皇者已经知道我发现了孔琨的事,我确信皇者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伍德,但我无法知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伍德,也无法知道伍德派出的暗杀小组何时抵达海州。 在事情没有完整按照我的计划解决之前,我的心就要这么一直紧紧地提着。 提地蛋疼。 回到海州之后的第二天,上午我刚到办公室,秋彤就打内部电话过来让我过去。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最近对集团内部各经营单位财务的摸底梳理工作进行地咋样了?”秋彤问我。 “进展顺利,接近尾声了,很快会拿出一个报告出来!”我说。 “摸底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障碍?”秋彤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什么叫障碍?” 秋彤也笑了下:“你懂的。” 我说:“集团的文件就是尚方宝剑,如果有人故意想抵制想设置障碍,那就是自找难看了。到目前为止,起码在表面上各部门负责人都是配合的,还没有公开跳出来捣蛋的。” “表面上这么说,还是有人内心里带有抵触情绪的了。”秋彤说。 “各人心里怎么想,我们是无法制止的,是吧?总不能不让人家心里自己去想吧?只要不在行动上制造障碍那就还算说得过去。” 秋彤点点头,沉思了下:“以往每到年底前,各经营部门都会出现突击花钱的情况,这种坏风气必须制止。其实,我心里很明白突击花的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大家都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捣鼓一些发票来冲账,钱进个人腰包了呗。”我说,“各部门都是一样的想法,反正不能让剩下的钱再回到集团账户去,有便宜不占是笨蛋。” “这是犯罪,是贪污行为。”秋彤的神色有些沉重,“这些钱是国有资产,是集体的财产,是集团全体员工的心血,少数人装进自己腰包,无论从道德上良心还是法律上都是不允许的,以前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现在,这种恶劣风气,必须要制止,必须要整改。” 秋彤的口气又有些坚决。 我说:“你要清楚一点,你如果要坚持这样做下去,会得罪很多人的,不仅仅上面的人不欣赏,还会得罪平级的和下级的,包括你分管的各部门的负责人。” “呵呵。也包括你吗?”秋彤笑起来。 “我当然不在其内。”我说。 “有时候,在正义和邪恶之间,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在良心和道德之间,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即使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也必须要坚持某些东西,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坚持的,决不能放弃动摇。做人有底线,做事也要有底线。”秋彤继续说,“不错,我知道我这样做或许有些高层成员会不喜欢,有些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会十分不满,甚至会抵制,但我想,集团最广大的群众会支持的,因为这是在保障大多数的人利益,在维护集体的利益,少数人利用职权肥了自己,却损害了大家的利益,损害了集体的利益,对这种歪风邪气,决不能坐视不管,决不能纵容支持,一定要坚决斗争到底。” 秋彤的口气很果断,我心里虽然很赞同秋彤的想法,但却又有些担心。 “只要我们坚持真理,总会有人支持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秋彤故作轻松地又说了一句。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秋彤,虽然秋彤说的有道理,但眼睛雪亮的人却往往处于被统治的地位,没有权没有钱,光雪亮有什么用? 我沉吟了片刻,说:“我支持你的想法,也会支持你的做法,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是你最坚定最有力的支持者。” “如果我做了错事,做了坏事,你也如此吗?”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是的,不管对与错,不管好与坏,只要是你做的事,我都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支持。”我说。 “为什么?”秋彤说。 “因为你就是我的信仰,就是我的真理!”我脱口而出。 秋彤的神色有些感动,还有些不安,又有些发红。 “当然,最主要还是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不会做错事。”我又说。 秋彤默默看了我片刻,抿嘴一笑:“嗯,这是你对我的信任,其实也是对我的期望和鞭策吧。” “随便你怎么认为了,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秋彤低声说了一句,轻轻咬了咬嘴唇。 “怎么谢?”我半开玩笑的口气。 “你想怎么谢?”秋彤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笑着。 我沉吟了下,看着秋彤:“要不,以身相许?” 说完这话,我的心簌簌地跳。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邪恶 “你——”秋彤的脸唰就红了,使劲瞪着我。 “我——”我一咧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似乎,我感觉自己的玩笑有些过火了,有些邪恶了,可是,我还是这么说了。 “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秋彤做生气状。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 “记住你现在和海竹是什么关系?你们已经是登记的人了,已经从法律上是夫妻了,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要再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不要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面对现实,面对现在。”秋彤说。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沮丧,还有莫名的伤感,这些话出自秋彤之口,似乎让我感到了冷漠和伤害,我愣愣地看着秋彤,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不用你来教训我,不用你来提醒我,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知道自己的实际,我清楚自己的现在,我很知道我很明白我很清楚。现在不用你提醒不用你教训,以后也不用。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多大个屁事,少给我上纲上线,玩笑能开就开,不能开就算球。” “你……”秋彤有些惊愕地看着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她显然是感到了意外。 “你什么你?”我说。 “我——”秋彤呆呆地看着我。 “我什么我?”我说。 秋彤发呆的样子让我心里又想笑。 “你个混小子。”秋彤深呼吸一口气,缓过神来,“我说说你怎么了?我就算是教训你提醒你又怎么了?怎么,你还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你是炮仗焾子一点就炸?怎么说我也是你上司,上司教训下属怎么了?还有,论年龄我比你大,我是姐姐,姐姐教训弟弟又怎么了?你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我就是要给你上纲上线,你能怎么着我?今天我给你上纲上线,以后我还要继续给你上纲上线,我看你能怎么着?” 秋彤的一顿反击猛轰让我又有些发懵,平时她都是很温声细语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厉害,难道是被我刚才的轰炸惹毛了? 我傻傻地看着秋彤:“你还有理了,你个毛丫头,你是我上司又怎么了?我可没拿你当什么上司,你比我大怎么了?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姐姐,你顶多就是个小丫头小妹妹,给你跟针你还当棒槌了。”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突然就“噗嗤——”笑出来。 秋彤也忍不住想笑的样子,但却强忍住,继续做生气状看着我:“少嬉皮笑脸,严肃点,不准笑。” “哦,我严肃!”我收起笑,老老实实看着秋彤。 “你是想和上司对抗到底是不是?”秋彤故作上司架势地说。 “没有,不敢。”我说。 “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分管上司?”秋彤还真拿出了上司的口吻,故意提高了声音。 “有,有。”我说。 我心里暗笑,我想此刻秋彤也一定心里在笑,她在折腾我呢。 正在这时,秋彤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我和秋彤一看,孙栋恺正站在门口,身后站着曹莉。 “孙董事长来了,曹总来了。”秋彤说。 “呵呵,我刚好和曹莉经过这里,想来看看发行的情况,到了亦克那边他不在办公室,听说在你这里的,我就来了。”孙栋恺笑着说,边看了看我,又看看秋彤,“怎么了?我刚到门口就听到你说什么眼里有没有你这个分管上司,是不是亦克做了什么错事,惹你发火了?” 我心里一愣,随即就醒悟过来,歪打正着啊,我擦。 秋彤自然反应更快,随即不轻不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孙栋恺说:“没事,孙董事长,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我就不信还管不了一个主任了。” 秋彤干脆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听了这话,孙栋恺禁不住微笑了下,甚至用赞赏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曹莉更是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当然要配合好秋彤,随即作出垂头丧气的样子耷拉着脑袋。 “发生什么事情了?”孙栋恺看着秋彤说。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工作程序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秋彤说。 孙栋恺点了点,没有继续问。 “孙董事长,曹总,坐吧。”秋彤说。 孙栋恺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我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小亦,亦主任,亦总经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秋总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惹秋总发火的,但我肯定是你的不对,肯定是你没有按照工作流程办事,肯定是你没有尊重分管上司引起的。 这我就要批评你几句了,作为秋总分管的部门负责人,作为直接为分管经营的副总裁服务的经管办主任,你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要牢记纪律,要切实服从好分管上司的管理。秋总是集团高层成员,作为集团的部门负责人,要给予分管上司足够的尊重和尊敬,不能目无上司,不能违反基本的工作流程。 你做事向来就带着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这是你的老毛病,我提醒过你多次,看来你还没有彻底改正。今天当着秋总的面,我要正式提醒你警告你,作为一名集团的中层,必须要讲原则,什么叫讲原则?服从上司就是最大的原则,你听明白了没有?” 孙栋恺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 曹莉站在旁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忙使劲点头:“听明白了,刚才秋总已经批评了我,孙董事长的一番教导,我会牢记在心。我要深刻向秋总检讨,保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孙栋恺点点头:“那好吧,本来我想顺便过来看看发行情况的,看来今天来的不凑巧,改日再说吧,你们还是先把自己内部的上下级关系理顺再说吧,作为分管上司和下属,务必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要明确自己的职责,要团结,团结出战斗力,团结出生产力。好了,你们继续沟通交流吧,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说完,孙栋恺转身就往外走,曹莉也跟了上去。 秋彤和我一起送他们到门口,孙栋恺出了门,又转过身,不动声色地冲我笑了下,眼神里带着几分快意,似乎他很乐意看到我今天和秋彤的冲突,似乎他为终于能亲眼听到看到我的秋彤的冲突而感到宽慰。 曹莉则冲秋彤笑了下:“秋总,我刚发现了一个卖高级化妆品的好地方,改天我约你一起去哈。” “好啊。”秋彤点点头。 孙栋恺看了曹莉一眼,皱皱眉头,然后双手往后一背,走了。 曹莉又冲我一挤眼,扭着丰满的屁股跟着孙栋恺走了。 看着曹莉一扭一扭的屁股,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从后面搞,感觉一定还不错。 当然我不会搞的。 看着孙栋恺和曹莉离去,我和秋彤回到办公室,互相看了半天,突然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歪打正着。”笑毕,我说。 “歪你个头,打你个脑袋。”秋彤将脸一拉,“刚才孙董事长说了,要尊重上司,要讲原则,好了,现在你开始做深刻检讨。” “检讨个球!孙栋恺说的话算个屁!”我冲秋彤一瞪眼。 “你——你又目无上司了!”秋彤说。 “我就目无上司,你能把我怎么着?”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是个坏蛋!”秋彤忍不住又想笑。 我一咧嘴:“我是坏蛋,那你呢?是好蛋?” “你——你是个大坏蛋。” “你——你是个大好蛋。” 我们调侃着,又笑起来。 今天我和秋彤的一幕不经意被孙栋恺和曹莉撞见,似乎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坏处,正好让孙栋恺确信验证了我对秋彤是真的有成见的,这样自然会加深孙栋恺和曹莉对我的信任。 当然,也有些后怕,幸亏孙栋恺没有早来,要是听到前面我和秋彤的对话,那可就糟糕了。 孙栋恺和曹莉来的可真是时候,不早不晚。 回到办公室,我紧张地忙碌着处理公事,发行的,经管办的,一大堆事要处理。 忙了整整一天。 忙完工作,我又开始琢磨着明州的孔琨,琢磨着海州的伍德和皇者,心里又开始感到忐忑。 林雅如给我汇报了,孔琨正紧锣密鼓暗地准备走人的事情,她走之前需要把旅行社的各项事务都处理好,不能留下什么遗留问题,她在瞒着海竹和林雅如进行着暗中的全面交接。 方爱国也给我做了汇报,伍德这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安静。 伍德睡着了?我不由心里有些困惑,又暗暗祈祷他真的能睡着,但我知道他是不会真的睡着的,他是一只时刻保持警惕的饿狼。 忙完一天的工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外面的夜色已经降临。 我关了办公室的门,步行走出院子,王杰早已下班,我没让他等我。 肚子有些饿,打算到附近去吃点东西。 沿着马路走了几十米,然后拐进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子,这里面有几家味道不错的快餐店。 正走着,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我站住,回头。 皇者正站在我身后,穿着风衣,衣领高高竖起来,还戴着一定神色的绒线帽子,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皇者冲我嘿嘿一笑,笑得很诡异。 “你在跟踪我?”我说。 “偶然遇见。恰好路过。”皇者说。 “放屁!” “信不信随你,不信拉倒!” “滚蛋——” “嘿嘿,不要这么样子嘛,何必呢?有必要吗?”皇者说,“哥们,一起吃顿晚饭怎么样?我请你——” 我看了看四周,皇者也快速地扫视了周围一下,似乎,他不想任何人发现和我在一起。 我想了想:“好,一起吃饭!”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噎死你 我们随即进了一家快餐店,店里生意似乎不好,没有客人,除了我们。 我们要了两份饭菜,在一个角落坐下。 “我请客,管饱不管好,吃吧,噎死你——”我说。 “一起吃,边吃边聊。”皇者说。 “聊什么?” “上个周末,你回明州了。”皇者说。 “你听小亲茹说的?” “我从不利用她来做我的事情,不需要通过她就能知道。嘿嘿。”皇者说。 “那天我去机场你跟踪我了?”我说。 “这个不重要吧,反正我知道你和我分手后直接从皇冠大酒店打车去了机场。”皇者说。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是回去和海竹拍婚纱照的吧。” “这个关你屁事。” “除了拍婚纱照,你回去还有其他事情吧?” 我心里警觉起来,看着皇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皇者说。 “我想让你知道,你早晚不得好死。”我咬牙切齿。 “呵呵,还有呢?” “还有,如果你继续助纣为虐死心塌地为伍德卖命,你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和你刚才说的似乎是一个意思!”皇者说。 “是的,不错,就是一个意思!” “呵呵,不要这么恶毒的诅咒我,这不好!”皇者说。 “难道你想让我祝福你?” “我想让你祝福我们哦。” “去你的。” “嘿嘿。” 吃完,我看着皇者:“找我到底什么事?有屁快放!” “放完了!”皇者说。 “就是想问我上周末是不是回明州了?是不是和海竹拍婚纱照了?”我说。 “是的,我想你回明州,除了和海竹拍婚纱照,一定还有其他事情。”皇者说。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皇者笑起来,突然说:“你已经告诉我了。” “我告诉你什么了?”我有些发愣。 “你的眼神和你的语气以及你说的内容已经告诉了我,告诉我你回明州还做了别的事。”皇者说。 “放屁,我什么都没告诉你。”边说我边皱皱眉头。 “呵呵,你的神情再次告诉了我,验证了我的猜测哦。”皇者笑起来,“老弟,论功夫我不如你,但要说起察言观色心理分析的能力,你显然还比我差远了,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皇者这话我心底里倒是认同,确实,这方面我不如他。 似乎,皇者今天找我的主要目的是想验证什么。 “好了,吃饱了,本来我想请客的,但既然你已经付钱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老弟丰盛的快餐,我要走了。”说完,皇者站起来,冲我诡笑一下,然后就走了。 皇者走了,我坐在那里发了半天楞。 晚上,林雅如传来消息:孔琨离开的一切事宜和手续都已经弄好,她将于乘坐明天下午6点10分的飞机从魔都浦东机场直接飞韩国首尔,韩亚航空的飞机。 得知这个消息,我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在瞒着海竹,按照我的计划,孔琨离开中国之后海竹才会得知她辞职的消息。 我不希望孔琨和海竹当面告别,让孔琨悄无声息地离去是最佳选择。 希望明天一切会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这一夜,我没大睡好,不停做梦,天亮醒来,梦里梦见了什么,却都记不得了。 在床上磨蹭到8点半多才恍恍惚惚起床,刚要去洗脸,接到方爱国的紧急电话报告:亦哥,刚得到经过确认的消息,阿来带着两个人乘坐今天早上7点10分的飞机去了明州。 “啊——”我抬头看了下时间,此时是早上8点40分,阿来一行已经到达明州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却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却又带着几分侥幸希望不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皇者,你个王八蛋!伍德,你个王八蛋!”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我知道,皇者到底还是将我发觉孔琨身份的事情告诉了伍德,伍德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终于开始行动了,他派出了阿来领衔的暗杀小组奔赴了明州。 阿来此行的任务很明显,那就是杀人灭口,干掉孔琨以及那三个孔琨发展起来的线人。 伍德心里很有数,既然孔琨已经暴露,那么,就没有再留活口的必要,他绝不会让孔琨成为破坏他和李舜表面上还没有破裂的关系,不会留任何把柄给李舜。 在他和李舜斗争的棋局上,孔琨只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 此次阿来亲自出马,目标直指孔琨,林雅如他们要想抗衡阿来,要想确保孔琨等人安然无恙,要想确保孔琨安全离开明州,显然形势很严峻。 我紧张地快速思忖了片刻,立刻对方爱国说:“爱国,听我命令——” “是——”方爱国回答。 “你立刻带领你的人,带领他们三个,马上去机场,乘坐最快一班到明州的飞机,立即赶赴明州去和林雅如会合,增援林雅如他们。”我说。 “是,我们马上出发!”方爱国说。 “去到之后,先和林雅如会合,然后一切行动听从我的指挥。”我说。 “是——”方爱国回答。 我想了想,说:“不管你们去到之后看到听到了什么,不管要你们去做什么,都要无条件服从,不许对下达的任务打任何折扣。” 我的口气有些严厉。 “保证听从副总司令指挥!”方爱国说。 “马上出发去机场——”我说。 “我们都去了明州,那这边……”方爱国说。 “这边还有我和四哥,你不要担心,到明州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如何去做要做什么。”我说。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方爱国挂了电话。 和方爱国打完电话,我接着给林雅如打了电话:“雅如,海州这边的暗杀小组已经抵达明州,三个人,带队的是阿来,他的功夫很强悍。估计他们现在已经离开机场,差不多已经该到市区了。” “这么说,他们的目标是针对孔琨来的了。”林雅如说。 “是的,目的很明显,杀人灭口,首当其冲是孔琨。”我说。 “我一直和孔琨在一起的,这会儿正在她办公室,海竹姐今天到杭城开会去了。”林雅如说。 “各项事宜办理地怎么样了?”我说。 “上午全部结束,孔琨把需要移交的各项工作都整理好了,我也都过目了,整理好的移交资料,我会装作毫不知晓,放在柜子里,等海竹姐看完再说。”林雅如说。 “对,虽然孔琨暗地和你交接了,但当着海竹的面,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她回来孔琨也走了,到时候你再相机行事。”我说。 “嗯。” “你现在需要办三件事。”我说。 “请副总司令指示——”林雅如说。 我说:“第一,按照原定的方案紧急疏散那三个线人,让他们现在就消失,隐姓埋名走的远远的,临走前每人给一笔生活费,走之前让他们留下一封辞职信。 第二,安排人密切注意旅行社周围的可疑迹象,注意观察可疑的人,尽快找到阿来他们,在这期间,你要和孔琨一步不离。 第三,我已经安排方爱国他们现在出发飞赴明州和你会合,增援你们,方爱国赶到之后,会和你联系,你们接头之后,我会给你们发布行动任务。” “是,我马上就落实。”林雅如说。 “随时保持联系。” “是——”林雅如说。 和林雅如打完电话,我接着洗脸刷牙,然后到小区外的摊点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接到方爱国的报告,他们已经抵达机场,最近的一班到明州的班机是10点20分的,他们已经买好了机票,已经过了安检。 如此说,方爱国他们到达明州最快也要11点半多,抵达市区,就要接近12点了。 此刻,不知阿来他们在明州什么方位,不知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将何时行动。 我没有去单位,给元朵和曹滕分别打了个电话,说我有事,不去办公室,让他们有工作上的事情和我打电话。 然后,我直接去了天福茗茶,到了和老栗经常喝茶的那个房间,要了老栗存的茶,泡上,让服务员出去,关好门,自己在房间里品茶。 边喝茶边等待明州的最新消息。 边喝茶边琢磨着今天发生的时期。 我已经毫不怀疑是皇者将孔琨被我发觉之事告诉了伍德,也不怀疑伍德拍阿来去明州的目的。可是,突然感觉思维上有些矛盾的地方,有些地方想不通。 从皇者发觉我知道了孔琨的身份到今天,已经过去好三天时间了,这三天里,我已经从海州到明州搞了个来回,已经在明州初步处置了孔琨,那么,为何直到今天,也就是第四天伍德这边才有动静?为什么?难道伍德不知道兵贵神速当机立断夜长梦多的道理? 细细分析,有两种可能导致这个情况出现。 第一,皇者在发觉我知道孔琨身份的当天就告诉了伍德,而且将我飞赴明州的事情也毫不迟疑就汇报给了伍德,但伍德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不知是出于何种想法迟迟没有动作,一直拖到今天才派出了暗杀小组。 这种可能似乎有些不大符合伍德做事的习惯,也不大符合常理,我实在想不出他拖延出动暗杀小组的理由,换了我是伍德,知道此事的当晚就会派出暗杀小组奔赴明州。 但伍德为何又会这样呢?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拖延 第二,那就是皇者知道此事后,一直压着,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一直压着,直到昨晚或者今天早上才告诉伍德,当然,依照皇者的精明,他不会让伍德知道自己早已知情故意拖延报告的,他一定会编造地十分合情合理。伍德得知消息后,毫不迟疑立刻派人奔赴了明州,去采取果断处置措施。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么,皇者到底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为何要这么做?如果他是想帮我,那么,他就不该告诉伍德这事,不过这显然不能指望,他是伍德的忠实走狗,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不告诉伍德呢? 可是,他既然要告诉,为什么又要拖延了3天多时间,这3天多时间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这三天里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还有,昨晚他神出鬼没和我吃了顿饭,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目的又何在?昨晚他和我的会面和今天阿来去明州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边抽烟边苦苦思索着,却一时捉摸不透。 甚至,我感觉皇者比伍德还要高深莫测,还要狡诈奸猾。 我摸出手机给四哥打了个电话,把这几天的情况告诉了他。 四哥听我说完,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良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没有想到……”四哥说。 我没有说话,孔琨的事情,恐怕周围所有朋友的意料,甚至包括芸儿。虽然芸儿安插孔琨监视海竹的行为的,但她那只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她是一定不知道孔琨的另一个身份的。 “人啊……”四哥又叹了口气。 我说:“你觉得我如此处理孔琨的事,合适不?” “不知道,我无法对你做出的决定做出任何评价。”四哥说。 “为何?”我不由一愣,我本来以为四哥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说不出原因。” 我沉默了,四哥似乎不愿意和我说更多。 “不过,事已至此,你既然已经决定如此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一步步走下去了。”四哥说。 “是的,阿来已经带人去了明州,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掉孔琨她们,我已经安排方爱国他们飞赴明州,最迟中午就能和明州我们的人会合。”我说,“我们的目的,一是坚决阻止阿来对孔琨他们的暗杀行为;二是确保孔琨他们安全走人,确保孔琨安全离开顺利飞到韩国;三是保证此事不会惊扰到海竹,不会对海竹的公司产生破坏性的影响。” 四哥说:“我看今天你就全力处理此事吧,海州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会密切关注的。” “好。” “你今天没上班吧?”四哥说。 “是,我在天福茗茶喝茶的。” 四哥说:“可以,在那里更方便一些。此事的处理,我想提醒你一点,那就是尽量不要和阿来他们在明州发生武力冲突,特别是不要在公共场合发生冲突,你应该知道,一旦冲突发生,就很难不听到枪声。一旦枪响,那就是大事,一旦在海竹的公司里放了枪,到时候你想不牵扯到海竹都不行,到时候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会升级,升级到我们无法控制的程度,那样的话,即使保证了孔琨他们的安全,但弊大于利,失去的会大大超过得到的。” “我记住了。”我说,“不过,我觉得只要我们不首先开枪,就不会听到枪声的。阿来他们是坐飞机去的,他们怎么带枪呢?” “傻——你以为伍德在明州或者明州附近的城市就没有自己的人吗?你以为他的人即使不在明州也不会接到命令赶过去吗?你以为阿来到明州真的搞不到枪吗?”四哥说。 四哥说的有道理,我说:“嗯,我明白了。” “你要想清楚此事的利害关系,确保孔琨他们安全离去是目的,但不是唯一的全部的最重要的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不能把海竹和海竹的公司以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如果仅仅为了保证孔琨的安全而把那么多无辜的人都牵扯进去,那你这么做还有意义吗?孔琨本身就是陷进去的人,因为她拖累如此多的人,你觉得值不值呢?” 四哥继续说:“其实在这件事里,孔琨的作为,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但现在,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仅仅是离开公司离开明州离开大陆,这不能说是惩罚,假如。假如你的人真的无法阻止住阿来,假如阿来他们真的杀了孔琨,那你也不必为此感到十分不安,该做的你都做了,该尽的力你也尽了,努力了,付出了,也不遗憾。 至于孔琨的命运,那要看她的造化,死活都是自己的造化,都是自己的注定结局。我要再次提醒你,你万万不可因为孔琨的安全而不顾一切,你要清醒地认识到你对海竹对海竹的公司对海竹公司里那些无辜的人的责任,如果因为一个孔琨而对其他无辜的人造成了巨大伤害,这是不值得的。”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有些发抖,我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 “开动脑筋,智斗,智取,阿来虽然凶悍,但他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的智慧足以搞定他。这一点,我确信无疑。”四哥说。 “呵呵。”我笑了下,心里其实还有些没底。 “更重要的是阿来虽然头脑简单,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刚愎自用自大自狂,以为自己是文武全才之辈,这一点,正好可以被你所用,这对你无疑是个好事。下一步,就看你如何布置了。”四哥说。 “嗯,我会考虑的。”我说。 “唉——”四哥又长叹一声,“世道莫测,人心莫测啊。朋友和敌人,往往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朋友,到底什么是朋友?敌人,到底什么又是敌人?” 四哥的感叹让我的心里不由有些茫然,是啊,朋友和敌人的界限到底是在哪里?有的人一夜之间就可以从朋友变成敌人,而变成敌人的却很难再成为朋友。 到底何谓真正的朋友呢?真正的朋友会是永远的吗?会变成敌人和对手吗? 我想不明白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当你自以为很明白的时候,其实你正糊涂着,而当你感到困惑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接近真相的边缘。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明白还是糊涂,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找到事情的全部真相。 和四哥打完电话,我边喝茶边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脑子里快速琢磨着。 一会儿,林雅如打来电话:“报告副总司令,旅行社门口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人,在附近往这边贼眉鼠眼张望。” “有没有阿来?”我知道林雅如虽然没有见过阿来,但早就看到过阿来的照片。 “没有,我们的人已经监视着了那两个人,但不知阿来在何处。”林雅如说。 我沉吟了一下:“旅行社对过是不是有一家四星酒店?” “是的,凯龙大酒店。”林雅如说。 “马上安排人到酒店那边摸底,看阿来有没有住进去,如果入住了那家酒店,搞清楚房间号!”我说。 “好——”林雅如回答。 “严密监视着那两个人的行踪,我估计他们是来摸底打探孔琨的行踪的。”我说。 “是。”林雅如回答。 我想了下,又说:“孔琨这会儿是不是一直呆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是的。” “你让她现在就出来,到旅行社大堂溜达一圈,然后再回总经理办公室。”我说。 “好。”林雅如说。 “要确保那两个人能看到孔琨的身影。” “好——” “然后就不要让孔琨再出来了,一直呆在办公室。” “嗯。” “另外那三个人呢?都安排好了吗?”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孔琨身上,那三个人已经安排好了,已经悄悄离开了明州,专人护送他们去了杭城萧山机场,很快就会分别登机远走高飞。”林雅如说。 “去了哪里?” 林雅如说:“一个飞乌市,两个飞拉卅!” 我不由点了点头,够远的了。 “我告诉他们了,如果想活命,就不要再回到内地,不然,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性命。他们早已都吓破了胆,说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要隐姓埋名。”林雅如说。 “很好,张晓天呢?他今天有什么情况?” “他今天一直就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直没出来半步。”林雅如说。 “没事不要去惊动他,你从现在开始,就守在旅行社,等待方爱国他们来和你会合。”我看看手表,“方爱国他们现在已经从海州起飞,很快就会抵达明州和你联系。” “好的。”林雅如答应着,又说,“孔琨今天的飞机是晚6点10分,魔都浦东机场起飞。” “明州到魔都浦东机场,路线可以走杭城湾跨海大桥,从慈溪过去,两个小时足够,下午两点出发,是来得及的,最迟不迟于两点出发。”我说。 “我亲自护送孔琨去魔都!”林雅如说。 “这个到时候我再决定,等等再说。” “哦。”林雅如的声音有些困惑。 我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又开始继续琢磨自己的计划。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老栗进来了。 “混小子,趁我不在,偷我的茶喝来了。”老栗哈哈笑着走进来。 我一呲牙:“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呢?这是我喝茶的定点房间,这是我存的茶。” 我一咧嘴:“好吧,来,我给你倒茶。老爷子请喝茶。” 老栗坐在我对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我:“小子,今天怎么有空闲来喝茶呢?” 我说:“忙里偷闲不行啊。” “行,行,那咱爷俩就在这里喝茶聊天吧。”老栗说。 我心里暗暗叫苦,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遥控指挥明州的战斗,老栗突然来了,他坐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开手脚指挥呢。 老栗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刚来我也不能走,那说不过去。 于是,我只好陪老栗喝茶,喝地心神不定。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心事 “有心事,我看你小子今天有心事。”老栗似笑非笑地伸手点了点我,“小子,今天又有什么心事了?” “木有心事,你以为你是大神啊,什么都能看出来。”我说。 “呵呵,好吧,木有就木有,既然木有,那就好好陪你爹我喝茶聊天,咱爷俩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老栗笑着说。 “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知道啊,随便说说不行吗?” “行,行。” 老栗专注地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老看我干嘛?”我有些沉不住气。 “我儿子好看,我多看看不行啊?”老栗说。 “既然好看,你就多看会吧。” “小克!”老栗说。 “昂。”我看了一眼老栗。 “叫爹!” “老栗——” 老栗叹了口气。 我嘿嘿一笑。 “天气很阴冷啊,要下雪了。”一会儿老栗看着窗外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已经立冬了,又一个冬天来临了。”老栗说。 “是的,冬天来了。”我应付着老栗。 “听专家说,今年的冬天会特别冷。” “哦,特别冷……”我边说边摆弄着手机,给林雅如和方爱国快速发了两个短信,“电话不方便,有事短信联系。” 估计方爱国快落地了。 发完短信,我又将短信提示音关掉,设为无声。 “不是说地球在变暖吗,怎么会冬天越来越冷呢?这是为什么呢?”老栗说。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说,边不停看手机。 “你老是摆弄手机干嘛?那个破手机,有什么好玩的!”老栗不满地说。 “你管我干嘛,反正又不耽误和你谈话。” “你不专心和我说话,我不高兴!”老栗孩子气地说。 我忍不住笑起来:“乖哦,老爷子,我很专心地和你说话的哦。” “乖你个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专心不专心啊。” “这你都能看出来啊。” “你这半天一直都在应付我,一直在摆弄手机。” “没应付,我怎么敢应付你呢。” 老栗笑起来:“看我们这半天的谈话其实都是在磨牙,都是在扯淡。” 我说:“本来嘛,闲聊就是这样啊。” “好吧,那就这样吧。”老栗边说边端起杯子喝茶,放下杯子后说,“小克,看来我真的老了,坐一会儿就想打盹呢。” 我心里一喜:“想打盹啊,困了啊,好吧,你就在这里打个盹吧,我看着你,等你打完盹我们继续聊天。” 老栗答应着,身体往后一靠,果真打起盹来,看起来像是闭目养神。 这时,我的手机接到了林雅如的短信:“报告副总司令,明州支援小组的人已经赶到,没有进旅行社,装扮成客人的样子直接去了附近不远处我们的酒店,在酒店开了个房间。” “你现在在哪?”我回复。 “还在旅行社!”林雅如回复。 “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呢?”我说。 “还在附近溜达。装作在报亭看报纸的样子!”林雅如回答。 “发现阿来的下落没有?”我边回复短信边瞥了一眼老栗,他依旧在闭目养神。 “正如副总司令所料,阿来果真住进了旅行社对过的凯龙大酒店,在6012房间。房间的窗户有一扇打开了一半,用窗帘半遮住,我们的人在隐蔽处用望远镜观察到6012窗口支起了带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林雅如回复。 我靠,狙击步枪!看到林雅如的回复,我的心不由一颤。 紧张思考片刻,我迅速做出两个判断: 第一,虽然阿来在酒店窗口支起了狙击步枪,但那恐怕更多是一种准备,大白天旅行社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开枪杀死孔琨。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更不想,他还得考虑开枪之后的安全脱身问题。如果大白天人多的时候贸然开枪,那样即使杀死了孔琨,也会有很大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从而牵出伍德。 那这样做从伍德想洗清自己干系的角度来说就等于毫无意义,伍德一定不会允许阿来的行动暴露出自己的,一定会叮嘱阿来要在确保自己不会暴露的情况下下手,那么,下手的时机就会选择在人少的时候,或者会是在下班后,也就是夜幕降临的时刻。现在阿来和他的两个手下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二,只要孔琨不出旅行社,只要孔琨呆在办公室,阿来就无法下手,他只有等待,等待孔琨走出旅行社的最佳时机下手。换句话说,只要孔琨呆在办公室不出来,那么,她就是安全的,不到迫不得已,阿来他们是不会冲进旅行社动手的。 再说,即使他们敢冲进旅行社,也很难得手,林雅如的人早已在旅行社里严阵以待,何况,还有紧急赶来驰援的方爱国他们。从人数上和力量对比上,我们占了优势。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立刻给林雅如发出了短信指令:雅如,现在按照我的吩咐办,同时把我的吩咐转告方爱国,第一,你现在离开旅行社,赶到酒店房间和方爱国会合,离开之后注意后面不要有尾巴,同时安排人在旅行社做好安保,防止在你离开的时间空隙里他们狗急跳墙;第二……第三……第四…… 我的脑子快速转悠着,按照我刚刚形成的行动计划,紧急逐项做出了部署。 安排完,林雅如回复:“是,我这就按照副总司令的部署去落实。”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端起水杯喝茶。 这时老栗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 “你打完盹了,醒了。”我说。 “醒了,你摆弄完手机了?”老栗说。 “摆弄完了,专心致志陪你喝茶聊天。”我呲牙一笑。 安排完明州的事情,我此时心里安稳了许多。我相信只要林雅如方爱国他们只要按照我的部署去做,阿来一定不会得逞的。 当然,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成功的把握性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只要有百分之五十,就可以动手去做了,我赌一把,赌我能赢。 我其实还是颇具赌性。 当然,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 “我这个盹瞌睡了有多久啊?”老栗说。 “大约有十分钟吧。”我说。 “打个盹真舒服,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了。”老栗哈哈一笑,“小克,我刚才打盹的时候还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谁了?” “猜不到!” “真没劲,猜猜嘛。” “那你是梦到我了?” “干嘛要梦到你呢?” 我嘿嘿一笑:“那你一定是梦到你的心肝宝贝儿夏雨了。” 老栗笑眯眯地点点头:“猜对了,继续猜,你猜我梦到小雨干嘛了?” 我说:“梦到夏雨在美国飙车?” 老栗摇摇头:“不是,或许她现在已经不飙车了。” “那就是陪姑姑玩耍。” 老栗又摇摇头:“或许小雨会玩耍,但姑姑却没那么精力折腾了。” “那我猜不到了。”我说。 “呵呵。”老栗呵呵笑起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游离不定。 我看着老栗:“干嘛用这种目光看我?说,你梦到夏雨干嘛了?” 老栗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有些深邃。 我说:“干嘛不说话了?” 老栗微微一笑,还是没说话。 “你个狡猾的老爷子,不想回答我的时候就保持沉默,你真是太精明了。”我说。 老栗眼神一动,看着我:“小克,你觉得我很精明是吗?” “反正不傻,反正没我傻。”我说。 老栗又呵呵笑起来,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扭头看着我:“小克,问你个问题。” “问吧。”我看着老栗。 “你感觉……在你周围的人当中,谁是最精明的人。”老栗说。 “这个……”我微微一怔,一时没有回答。 “我说的周围的人,不仅仅包括你的朋友,还包括你的同事,你的对手,也就是你周围接触的所有的人。”老栗补充了一句。 “谁是最精明的人,我想想啊,这个问题还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我说。 “想吧。” 我说:“所有的人,包括同事,包括对手,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觉得我的对手比我的朋友们都要精明啊。比如伍德,比如孙栋恺,比如雷征,比如皇者……我靠了,怎么感觉最精明的人都跑到我的对立面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甚至还想到了曹滕想到了管云飞,只是没有说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我却又排除了老栗,甚至没有想到李舜秋彤海枫芸儿夏雨海竹元朵四哥夏纪。似乎,精明这个词是不能真的用到他们身上的,似乎,精明这个次这会儿带有贬义的味道。 老栗笑起来:“小克,你能说出这话,说明他们都不是最精明的人。” “那最精明的人是谁呢?”我说。 “嘿嘿,我感觉最精明的人啊,是我儿子!”老栗说。 “你是说夏纪?”我说。 老栗摇摇头,一指我:“是我小克儿子!” “我?怎么会呢?” “一个看不到自己精明的人,往往其实是最精明的人,一个自以为精明的人,其实往往是最蠢的人。” “啊哈,我怎么感觉不到呢?”我笑起来。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老栗也笑。 “我觉得我比你差远了,真的差远了。” “你比我差的是经历和阅历,而不是精明。” “是这样啊。”我说。 “小克,再问你个问题!”老栗说。 “问——”我说。 “你认为,精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老栗说。 “精明的最高境界……”我沉吟了下,“当然是从来不会中别人的暗算,从来不会被人算计,从来都是自己操别人,别人操不到自己!” 说完,我咧嘴笑。 老栗皱皱眉头。 “怎么,我回答的不对?”我说。 老栗说:“精明的最高境界是厚道。” “哦,厚道……”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约定 和老栗一直在茶馆侃到下午3点我们才分手,离开茶馆,我独自去了中山广场,坐在广场角落的一个连椅上,看着阴沉沉冷飕飕的天空发呆。 此时,我知道方爱国林雅如正在按照我的部署行动,但我不知道进行地是否顺利,不知道什么程度了。 我很害怕此时他们给我来电话或者短信,因为按照我和他们的约定,只有出现意外的事情时他们才会和我联系。 我十分挂念十分想知道明州那边的情况,但却又很畏惧手机此时真的会响起来。 这又是一种形式的矛盾。 越害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正在看着天空发呆,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急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呢? 我不由有些困惑,还有些紧张。 我接电话:“喂,你好。” “亦总啊,你好啊!”对方上来就称呼我亦总,显得很亲切,声音却是陌生的。 “哦,我是,你是谁呀?”我迟疑了一下,说。 我的手机号码是公开的业务电话,很多客户都知道的。 “嘿嘿,我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你的老客户老朋友啊!”对方说。 “老客户老朋友。谁呀?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没听出来。”虽然困惑,但我还是放心了,看来真的是客户打来的。 “沈州的老朋友啊,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对方带着责怪的语气。 “真的抱歉,我还真没听出来,你是——”我说。 “哎呀,亦总你贵人多忘事啊!” 我是真的被问蒙了,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又寒暄了半天,对方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最后我不耐烦了,说,“你不说就算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之后,想想有点不对劲,可能是骗子吧,如果我把对方的声音认做某个老朋友,对方就会想办法讲故事骗钱了。 妈的,不厚道的人,自以为精明的人来骗我这个厚道人了。 不行,我得耍耍他,不能让他这么就算完了。 我按照刚才显示的号码把电话拨回去了。 我说:“你是沈州的老张吧?” “对呀对呀对呀,看看,我说你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似乎很高兴的口气。 “对不起啊,老张,我还以为谁和我开玩笑呐!”我笑着说,“老张啊,有什么指示?” “亦总啊,我明天去海州办事,请你吃饭,我做东。”对方说,“对了,我现在在铁岭的,这会儿有点急事想请你帮忙呢。我遇到点棘手的事,需要一笔钱,这手头……” 妈的,果真是骗钱的,我立刻打断他的话,问:“对了,老张,你母亲的癌症怎么样了?” 对方怔了一下:“还是老样子。” 我说:“哎,得了这病也没办法……你爸车祸的案子结了吗?” 对方又是一怔,接着说:“哦,差不多了。” 我用安慰的语气说:“老张啊,这人都去了,赔不赔的也别太在意了。” 对方闷声回应:”嗯。” 我忍住笑,又问:“还有啊,老张,轮干你老婆的流氓逮到了没啊?” 对方沉默了,半天说:“逮到了,逮到了。” 我又问:“对了,你儿子没屁眼的手术做了没啊?” 对方又沉默了。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马尔戈壁,你当我这么好骗啊,草尼玛逼。” 对方没说出话来,把电话挂了。 我继续独自坐在那里大笑。 老栗说的对,做人要厚道,不厚道的人早晚是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一个小小的插曲让我开心了半天。 短暂的开心之后,我又继续坐在广场发呆,天气愈发阴沉,冷风继续吹。 夜色渐渐降临,广场的灯亮了起来,天空终于开始飘起了雪花。 海州今冬的第一场雪开始降落。 雪花不大,颗粒状的,在冷风的夹带下打在脸上有些发疼。 看看时间,六点十分了,此时,如果一切顺利,孔琨乘坐的班机应该从魔都浦东机场起飞了。 但我却没有接到明州林雅如和方爱国的电话。 事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呢?为什么不汇报?不由有些心焦起来。 站起来离开广场,打算往回走。 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急,很快路面上有了薄薄一层雪。 我终于忍不住了,摸出手机,打算打给林雅如。 刚要拨号,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林雅如打来的。 我立刻接听,上来就急急地问:“事情怎么样了?快说——” “报告副总司令,一切顺利。”林雅如说。 我松了口气,走到路边的一家肯德基,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对林雅如说:“说说具体情况。” “一切都在按照副总司令的布局进展。”林雅如低声说,“按照你的部署,我先去了酒店的房间,和方爱国他们四位会合,会合之后,我把你的吩咐转告了他们,然后大家就开始行动。 我先进行了化妆,弄了一副黑框眼镜,弄了个小胡子贴在嘴唇上方,穿了一件黑色长风衣,马靴,戴了一顶礼帽,头发扎起来,用帽子盖住,然后把风衣领子一竖,嘿嘿,谁也看不出我是女的。 接着我弄了一辆轿车,方爱国他们兵分两路,他和杜建国一起上了轿车,方爱国亲自开车,杜建国坐在副驾驶位置,我坐在后座,周大军和杨新华则悄悄去了凯龙大酒店的大堂,监视着阿来那边的动静。 然后方爱国就开车离开了酒店,直接去了旅行社,到了旅行社门口,车子停住,我直接下车,方爱国和杜建国留在车里。我大摇大摆走进旅行社,直接走进孔琨的总经理办公室,孔琨半天都没认出我来,看着我直发愣,直到我摘下帽子和小胡子她才看出我来。 我立刻就开始给孔琨化妆,把我的这身装束给了孔琨,很快她就成了刚才那个穿黑色风衣带礼帽的小胡子青年,我呢,则穿上了孔琨的衣服。然后,按照我的叮嘱,孔琨大模大样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走出了旅行社,直接上了门口挺的方爱国开的那辆轿车,我呢,则留在孔琨办公室里。 孔琨上车之后,方爱国直接开车离去,出了市区,直奔慈溪,经过杭城湾跨海大桥直奔魔都浦东机场。路上,方爱国和我联系了几次,说没有发现后面有尾巴,阿来他们一直还以为孔琨就在办公室里。 似乎阿来他们是想监控住孔琨,打算等到下班的时候天色晚人少的时候动手,旁边形迹可疑的两个人似乎是想近距离确认好孔琨,然后给阿来发信号,阿来负责用狙击步枪射击。刚刚接到方爱国的电话,他们已经安全抵达浦东机场,孔琨乘坐的韩亚航空的班机刚刚起飞。”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确认孔琨登机离去了?” 林雅如说:“确认,方爱国亲眼看到她过了安检口。” “好,很好,你们做的很好。” “这都是按照你的部署干的,都是你计划的周密高明啊。”林雅如笑着说。 “主要还是你们落实地好。”我又表扬林雅如。 “嘿嘿。”林雅如又低声笑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孔琨办公室啊,办公室里亮着灯的,阿来的两个手下还在旅行社门口逛游呢,他们还以为孔琨没有离开旅行社。”林雅如说。 “阿来什么情况?”我说。 “还潜伏在酒店的窗口,那狙击步枪还架在那里!”林雅如说。 “其他人呢?” “周大军和杨新华在凯龙酒店监视着阿来,我的人在旅行社附近监视着阿来的两个手下。”林雅如说。 “旅行社里还有什么人?”我说。 “还有正在加班的计调部和办公室人员,忙得差不多了,大家正准备下班。”林雅如说。 “行,好,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你和大家一起离开旅行社。” “可是……”林雅如说。 “可是什么?”我说。 “我想继续留在这里,让其他人先走,我装作继续加班的样子继续留在孔琨的办公室里。”林雅如说。 “你想干什么?”我说。 “我想就这么一直呆在办公室里不出去,我想阿来说不定就会失去耐心,就会忍不住了,就会改变他的原定计划,直接带人来孔琨办公室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设计伏击阿来他们,借助这个机会直接除掉阿来他们。”林雅如说。 我听了林雅如的话,犹豫了一下,又想起四哥的一再叮嘱,果断地说:“不可以,你立刻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旅行社,然后暗地继续监视阿来的动静,但不允许对他们采取行动。” “为什么?”林雅如说。 “因为那样极有可能会放枪,即使你们不放枪,阿来他们可能会,一旦枪响,事情就大了,到时候大家都会弄得不利索,甚至会殃及海竹的公司和公司里其他无辜的人。还有,虽然你们人多,但你们却未必能搞得定阿来他们,单就一个阿来,你们三个两个人是搞不定的,他的功夫远远超出你们,我单打独斗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说。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个机会要是丧失了,那……”林雅如还是有些固执。 我用严厉的口气说:“林雅如,服从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不然,必定会遭受事业纪律的制裁!” 对于林雅如,我制服她的最大法宝是事业纪律,这是她最敬畏的尚方宝剑。 “那好吧,我服从命令!”林雅如有些不甘的声音。 “和旅行社的人一起离开,然后,继续严密监视阿来他们的动静,直到他们离开明州。切记不要对他们贸然采取行动,这次的行动计划已经结束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阿来他们,只要他们不留在明州继续捣鼓其他事,就不要惊动他们。”我说。 “是——” 我然后挂了电话,看着城市璀璨灯火里的茫茫风雪夜,长长出了口气。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傻蛋 一会儿,林雅如打电话过来:“我们已经离开旅行社,旅行社已经关门关灯,门口那两个傻蛋愣愣地站在门口打量着我们有说有笑地离去,直接呆了。” “大家都回去了是吧?”我说。 “是的,我转了一个圈,又绕回来了,正在暗处看着那两个傻蛋。”林雅如说。 “他们还站在那里?” “开始走了,往对过的凯龙大酒店去了,肯定是回去给阿来汇报了,我这就通知周大军和杨新华他们。”林雅如说。 “好的,继续监视。” “好!” “记住我的话,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惊动阿来,更不准对他们采取任何处置行动!”我说。 我其实心里有数,不用枪,林雅如他们几个加上周大军和杨新华和阿来他们几个斗,是占不到便宜的,如果容许林雅如他们对阿来动手,到时候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人,不但搞不定阿来,反而会伤了自己人的性命。 而如果动枪,那显然是不可以的,那样会惹出大事,只要枪一响,麻烦就大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四哥那天对我的叮嘱实在是很有道理的,他考虑问题十分周到。 林雅如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往回去。 路上行人稀少,风雪打在我的身上头上,雪粒灌进我的脖子里。 我低头匆匆沿着马路往回走,这个时候打出租是不能指望了,没有空车。 边走边想着刚才林雅如汇报的情况,似乎,孔琨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孔琨之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以后,还会不会见到孔琨,以后,孔琨的人生之路将走到何处,似乎都是个未知数。 似乎,孔琨以后的事和我也没有关系了。我该做的都做了,我问心无愧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想到认识孔琨以来的经历,不由感到很感慨,要不是浮生如梦当初给空气里的异客介绍业务,要不是因为浮生如梦和异客的天堂之恋,我又怎么会和孔琨打上交道,又怎么会和她在现实里相识,她又怎么会来到海州。 似乎,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人生里必然要有的缘。只是,这缘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又想到李舜一直认为秋彤和孔琨是好基友的事,此次李舜对孔琨问题的矛盾指示和睁只眼闭只眼的处理态度,是不是和这个也有关系呢?难道他是看在秋彤的面子上才想放孔琨一马的? 这样想来,不觉有些滑稽可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孔琨终于走了,不知是暂时还是永远淡出了我的视线。 孔琨走了,那么,下一个离开我的女人又会是谁呢? 我有一种感觉,就是我身边的女人正在一个个离开我。 为什么会这么感觉,不知道。 我似乎知道,在离开我的女人里,孔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一点,突然感觉很茫然很迷惘,还有蛋蛋的忧伤。 正缩着脖子沿着马路急匆匆赶路,突然迎面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啊——”对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叫,随即就被我撞翻,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听声音是个女的,怪不得这么不经撞,其实就是个男的也未必就能撞过我。 我忙弯腰去搀扶她,嘴里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撞到哪里了……我扶你起来——” 刚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 因为,此时,我看到了这女人的面容。 而这时,她也看到了我。 “是你——”我和她异口同声地说。 秦露。 被我撞得人仰马翻的人是秦露。 略微有些意外,但同时又松了口气,幸亏撞的是熟人,既然是熟人,问题就好解决了。 “是你啊,亦克,你怎么那么猛啊,把我撞晕了,哎哟。”秦露躺在地上冲我叫唤着,脸上做痛苦状。 “晕,快起来,我扶你起来,看来我们刚才都是只顾往前赶没有看路了。”我边说边搀扶秦露。 “哎哟……”我一动她,秦露就又叫唤起来。 “怎么了?摔到哪里了?”我忙说。 “屁股疼,后脑勺也疼,刚才脑袋碰到地上了。”秦露苦着脸。 “哎——是在太抱歉了,都怪我。”我蹲在秦露身边,有些手足无措,“你能站起来吗?” 秦露把手伸给我:“我试试,应该没问题。” 我握住秦露的手,架着她的胳膊,让她慢慢站起来,刚站起来,秦露的身体一个摇晃,差点要摔倒,我忙搂住她的腰,秦露顺势就将身体靠在我的胳膊弯里。 “腿没问题吧?”我有些担心。 “我走两步看看,你架住我。”秦露说。 我架住秦露的胳膊,秦露走了两步:“腿问题不大,稍微有点发麻。就是屁股摔得疼啊,还有后脑勺磕了一下地面,晕乎乎的。哎,亦克,你的气力可真大,走路都带着那么大的威风。” 我咧咧嘴:“对不起啊,秦露,我只顾低头走路,木有看到你。” “都是熟人,道什么歉啊,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走路也没抬头看。”秦露说。 秦露这么说,我心里感到好受了些,秦露很体贴啊。 “你自己还能走路吗?”我说。 “我现在能走两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走三步。”秦露说,口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撒娇,还有对我问这句话的不满。 “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我说。 “嗯,我就是去前面的嘉豪大酒店。”秦露指了指前面。 “好的,那我送你过去吧。” 秦露点点头:“送我过去,不会耽误你什么事吧?” “我没事啊,本来要回宿舍的,这不正要遇到你。” “那就好。”秦露带着痛苦的表情笑了下,然后将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搂住我的脖子,她这样一弄,我只好用手搂住她的腰了,这样才能搀扶稳当她的身体。 刚走了几步,秦露突然又哎哟一声。 “怎么了?”我说。 “脚脖子崴了,右脚脖子崴了,刚才没感觉到,这会儿感觉到了。”秦露又做痛苦状。 “疼得厉害吗?”我说。 我心里有些困惑,两人迎面相撞,怎么会崴了脚脖子呢? 但秦露这会儿疼痛的表情不容我再去质疑,我撞了她,她想哪里疼就可以哪里疼,她说了算。 “疼得不是很厉害,但也是比较厉害。”秦露说。 我没有做声,松开秦露,弯腰蹲下:“上来,我背你过去。” “嗯。”秦露顺从地趴在我背上,两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站起来,背起秦露,大步往嘉豪酒店方向走。 “你的背真坚实真温暖。”秦露在我耳边说,不时有热气喷到我的皮肤上。 “呵呵。”我干笑了一声。 秦露搂紧了我的脖子,整个身体都紧贴到我的背部,虽然隔着几层衣服,我似乎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弹性和柔软,还有温热。 我大步往前走。 “亦克——”秦露又叫我,嘴巴就在我的耳边,嘴唇甚至触碰到了我的耳廓。 “昂。”我说。 秦露却不说话了。 我说:“叫我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叫一声。”秦露说。 我不说话了。 “亦克——”一会儿,秦露又叫了我一声,接着将脸贴在我的脖子后方摩擦了一下。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说:“你干嘛?” “不干嘛。”秦露的嘴巴贴在我的耳边说,她的头发撩着我的耳朵,耳朵有些痒。 “老老实实在后面呆着,不许乱动。”我说。 “昂,好吧。”秦露答应着,紧紧贴住我的身体,脸也贴近了,嘴唇就贴在我的后脖颈,就紧贴我的耳朵。 秦露的嘴唇有些发烫,还很柔软,我感觉到了。 我的心跳急速加快,脚步也加快了,我想抓紧赶到酒店放下秦露。 一会儿,耳廓部位突然感到了一个湿热的东西在蠕动,似乎什么东西在轻轻舔那地方,一股麻酥酥的感觉。 我暗暗心里叫糟糕,秦露在用舌头舔我的耳廓。 舔了一会儿,秦露又含住我的耳垂,开始吮吸,这种感觉觉更加让人有些无法忍耐,我不由气喘起来,似乎,我也感觉到了秦露的气喘。 “秦露——”我叫了一声。 “嗯。”秦露在我耳边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别这样。”我说。 秦露没有回答,又继续用舌头舔我的耳廓。 “秦露——”我又叫她。 她不回答了,继续自己的动作。 “你这样我好难受的。”我大声说。 “扑哧——”秦露发出一声轻笑,停止了动作。 我刚松了口气,秦露的手却又开始不老实了,两手伸进我的脖子前方下面,抚摸起我来了。 秦露的手有些凉。 “哎,秦露,不要这样。”我说。 “我手冷,借个暖和的地方。”秦露说。 我叹了口气。 “亦克,你叹气干嘛啊?”秦露说。 “不干嘛。”我说。 “呵呵。”秦露笑了下,接着也没有说话。 然后,秦露的手就一直放在那里,然后,秦露又将脸贴到我的脖颈后方,在那里不动了。 半天,我觉得脖子后热乎乎湿乎乎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 我的心一颤,我靠,难道秦露哭了?她的眼泪流到我的脖子里了? 秦露为什么哭了呢? 我当然不知道。 女人啊,真的是难以琢磨。 风雪中我艰难前行,终于到了酒店大堂门口。 “到了,秦露!”我说,想放下她。 “不要停,直接进电梯。”秦露没有放开手,继续搂住我的脖子。 “你——”我一怔。 “我怎么了?”她说。 “你要到几楼?”我说。 “17楼。”秦露说。 我又是一怔:“17楼?你不是来这里吃晚饭的?” “我告诉你我是来这里吃饭的了吗?我什么时候说了吗?”秦露说。 是的,不错,她没说。只是我一开始就以为她是要来这里吃晚饭的。这个时辰到酒店来,不都是奔着吃饭来的吗? “你到17楼,来找人?”我又说。 “问那么多干嘛?先把我背到电梯再说。”秦露说。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别敲了 我于是背着秦露进了电梯,然后按了17,电梯往上升。 “下来吧?”我说。 “算了,出了电梯你还得背我,干脆就将就下坚持下吧。”秦露说。 我没有做声。 很快到了17楼,出了电梯,我说:“哪个房间?” “1722!”秦露说。 我直接去1722房间,到了门口,伸手就敲门。 边敲门边想开门的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 “别敲了,用这个开门。”秦露接着摸出了房卡。 “房间里没人?” “是的。” “你怎么有房卡?这是你开的房间?” “是的,怎么?不可以?”秦露反问我。 我疑窦顿生,秦露怎么自己在这里开房间呢?她是要干嘛呢?这房间是她今天刚开的呢还是开了好久一直在这里住的呢? 脑子里一串问号。 我不再问,直接用房卡打开门进去,是一个豪华单人间,大床房。 我用脚踢上门,然后直接进去,将秦露放到床上,让她坐好。 然后,我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秦露:“你这会儿感觉还好吗?” 此时,我看到秦露的眼睛有些稍微发红,似乎是路上流泪的缘故。 秦露看着我,捋了捋头发,点点头:“感觉稍微好点,屁股不大疼了,就是后脑勺还疼。还有,脚脖子一动还疼。” 我皱皱眉头:“脚脖子好说,后脑勺别是磕碰太厉害了,说不定会有脑震荡的。要不,我打个120,叫个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做个CT,检查下你的脑袋。” 秦露忙摆手:“别,别,不用那么折腾,我的身体没那么娇气,觉得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或许休息一晚明天就会好了。” 听秦露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脚脖子好说,怎么个好说法呢?不能走路,多痛苦啊。”秦露说。 我没有说话,蹲下身,直接脱秦露的靴子。 秦露没有说话,看着我的动作。 脱掉鞋子之后,秦露说:“要不要我把袜子也脱了吧?” 我说:“不用,这样就行,我给你揉揉,很快你就会好的。” “哦,你还会这手艺啊。”秦露笑起来。 我将秦露的小脚放在手里,开始揉搓她的脚脖子。 我的用力不重,恰到好处。 “哎,好舒服,你的手艺真不错。”秦露说。 我抬头看了一下秦露:“秦露——” “嗯。” “刚才来的路上你哭了,为什么?” “没有啊,我没有哭!” “那我都脖子感觉到了,湿乎乎的东西在流淌。” “那是雪融化流的。”秦露说。 既然她如此说,我就不再坚持了,继续给她推拿揉搓脚脖子。 “你一开始以为我是来酒店吃饭的?”秦露说。 “是的。”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在酒店有开的房间,是不是?” “是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也不必一定要告诉我。” “你觉得我会不会告诉你?” “告不告诉对我都没有什么意义,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告诉我!” “为什么?”秦露说。 “不为什么,只是我对此没有兴趣!”我说。 “但你心里其实一定会对此有一些猜测和想法。” “没有!” “你撒谎!” “我说了没有,当然你非要说我撒谎,我不辩解!” 秦露不说话了,低头怔怔地看着我。 我也不说话了,专心给她推拿。 “刚才你背我的感觉真好。”一会儿秦露说。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秦露,没有说话,又低头继续推拿。 “真希望那路永远也走不到头啊,唉……”秦露轻轻叹了口气。 “这世上就没有不到头的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就像人生一样是吧,再长的生命,也有尽头。” “是的,没有不死的人,早晚都得死,活一天少一天了。” “也可以说是活一天多一天了。” “都有道理!” “亦克——” “嗯。”我没有抬头。 “刚才,路上,我亲你的时候,你感觉好不好?”秦露说。 “额……”我抬起头看着秦露,一时没有说话。 “说实话。”秦露看着我。 “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就是麻酥酥的。” “那就是好了,喜欢我亲你吗?你想亲亲我吗?”秦露说,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和热切。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问题在于你不能亲我,我同样也不能亲你。”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我闷声说。 “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说因为你有未婚妻了,你不可以随便让别的女人亲,也不能随便亲别的女人,你要为海竹守节是吧。”秦露带着愚弄的口气说。 “海竹不是我的未婚妻了。” “哦。”秦露眼神一亮,看着我。 我继续说:“她现在是我妻子了,我们已经登记了。” “额……”秦露呼了口气,咬咬牙,“原来你们已经登记了……如此说,我实在是该祝福你们了。真快啊,这么快就登记了,成为法律上的夫妻了……不错,登记很好,走程序很重要。” “你很重视这个程序吧?”我说。 “是的,我是很重视,登记意味着很多东西。” 秦露的话让我似懂非懂。 “想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秦露说。 “你说——”我说。 “暂时不说了,你休息一下吧,这会儿你也挺辛苦的。”秦露的口气有些温柔。 我推拿了这半天,手还真有些累了,住了手,看着她:“站起来走走,看还疼不?” 秦露站起啦走了两步:“轻多了,只是还有些疼,你的推拿还真有效果。” 我说:“不会好的那么快。” 秦露又坐下:“不过有你这么好的手法,待会儿你再给我推拿推拿,说不定就很快好了。” 我没有说话,看来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了。 听秦露的口气,也没有让我走的意思,似乎她没有约人来这里。 “你还没吃晚饭吧?”秦露说。 我点点头。 “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在这里共进晚餐吧,我打电话到餐厅要饭,让他们送过来。”秦露说。 “这——” “怎么了?不乐意和我一起吃饭?”秦露看着我。 “那倒不是。” “那就好了。”秦露说着摸起床头的电话,打给餐厅,点了几个菜。 我站起来坐到沙发上,看着秦露。 “看我干吗?”秦露说。 “你长得俊。” “呵呵,嘲笑我?”秦露说。 我笑了下:“秦露……” “嗯。” 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了。 “你想说什么?”秦露用柔柔的目光看着我。 “没有什么。”我说。 “呵呵。”秦露又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我说。 “今晚很巧啊,正好你就那么撞到了我,正好我就被你撞倒了。正好今天还是风雪交加,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缘呢?”秦露说。 “这算是什么缘?” “任何一次巧遇其实都是缘,不是吗?”秦露说。 “未必是。” “但我觉得是。” 我不做声了,摸出烟盒,想抽烟,打开一看,没有了。 “我出去买包烟。”我说。 “不用出去,房间里有,在那边。”秦露指了指房间的商品橱柜,“那边有烟,自己过去拿吧。” 我也不客气了,过去拿了一包中华,打开抽起来。 房间里还有个小酒柜,里面有白酒红酒啤酒。 我坐在沙发上抽烟,秦露坐在床沿看着我。 一会儿,秦露说:“亦克,你抽烟的样子很潇洒。” 我说:“你真是没话找话说,抽烟就是抽烟,有什么潇洒的。” “那不是了,有的男人抽烟的样子就很猥琐很难看,但你抽烟的样子就很帅。”秦露说。 我干笑了下。 “你说我是不是爱屋及乌呢?”秦露说。 “不知道。” “你知道的……其实呢,我看你干什么都帅,你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眼里都很潇洒。”秦露说。 “你这样说我很荣幸!” “不必这样说,这是我的心里真实的想法!”秦露说,“你信不信?” “或许我该信。” “没有或许,必须信!”秦露说。 我说:“为什么?” “因为我说的是心里话!” 我苦笑了下。 “我要去卫生间,你扶我去。” 我过去扶着秦露去了卫生间,秦露进去,关上门,但没有反锁。 我站在门口等她出来。 很快,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流水声。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突突跳起来。 一会儿,传来时水箱冲洗的声音,接着秦露打开门,我又扶着秦露回来。 “你刚才站在门口,听到了……”秦露看着我,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我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我是站在门口等你出来的。” “没想进去看看吧。”秦露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愈发尴尬:“没有。” “你很害羞。”秦露说。 我心里有一种被愚弄嘲笑的感觉,说:“我害羞什么?我是过来人了,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害羞的。” “对于你经历过的女人,你可能不会害羞,但对你还没有经历过的女人,你还是会害羞。”秦露说。 秦露的话让我心里很尴尬,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但又有些不肯从表面上服输,于是说:“恐怕你对没有经历过得男人也同样会害羞吧。” 我这么一说,秦露脸色又红了,接着吃吃笑了下:“或许,应该是……但或许,又不是……女人恐怕只会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害羞感,会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害羞。” “你的话恐怕不全面。”我说,“即使是你不喜欢的男人,即使你陌生的男人,也一样会害羞的。” “这是两种不同的害羞,本质不同,性质不一样。”秦露说。 我想了想:“或许你说的是有道理的。” “我喜欢看你在我面前害羞的样子。”秦露说。 “为什么?” “这说明你很在乎我。” “我在乎不在乎你,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十分重要!” “但对我来说,你觉得重要吗?” “我认为同样很重要。” “你很自信!” “你在嘲笑我?” “没那意思。” “不错,我是很自信,我在很多男人面前都很自信,但在你面前,我却经常会失去自信。”秦露苦笑了下。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看透你 我说:“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自信或者不自信,这对你对我都不重要!” 秦露说:“错——” “我的意思是说,你在我面前自信或者不自信,意义都不大!” “错,意义重大,很重大!”秦露说。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只能表示无语了。”我说。 “你不会无语的,其实你心里会感到很开心!” “你很自以为是,以为你能看透我。” “我不是自以为是,我也不认为自己一定会看透你,但我心里知道,没有男人会对女人的示好感到不开心,这起码证明自己在女人面前是有魅力的。”秦露说。 “呵呵。”我笑了起来,“你的话太绝对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送饭的来了。 我站起来去开门,将饭菜端进来,摆放在沙发之间的茶几上。 秦露点了四个菜,都是我爱吃的。 不知这是偶然还是秦露刻意的。 秦露看着我“这几个菜合你口味不?” “挺好的,都是我爱吃的!” “呵呵。”秦露开心地笑了下。 “来,过来吃饭吧。”我说。 “好——”秦露站起来。 我过去扶着她,她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 “很奇怪。”我说。 “怎么了?”秦露说。 “你的脚脖子怎么就会崴了呢?我们相撞,怎么会崴脚脖子呢?”我说。 “你认为我是在撒谎?在制造假伤情?”秦露脸一拉。 我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 秦露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一撞我,我往后一退,站立不稳,这脚脖子可不就崴了。” “有道理。”我忙说。 秦露的脸色又有些好看了,笑了下,看着我说:“亦克,今晚是个风雪夜。这样的天气里,喝一点是不是更有感觉呢。” 我看着秦露,不知道她说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反正此时我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我们喝点吧,那边酒柜里有酒。”秦露说,“正好我喝点也能舒筋活血。” 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了,于是开了一瓶红酒给秦露,我不愿意喝红酒,开了一瓶白酒。 室外黑暗弥漫风雪交加寒风呼啸,室内灯光明亮暖意融融气氛和谐,我和秦露面对面坐着。 “来,亦克,为今晚干杯。”秦露举起酒杯看着我,眼神有些游离,口气有些暧昧。 秦露暧昧的神情和话语让我的心不由又跳了几下,我说:“为什么要为今晚干杯?今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秦露脉脉地看着我:“如果你想有,那就会有。” 我说:“似乎,我不想有。我觉得,今晚和以往我度过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极其普通,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秦露的眼神有些黯淡,接着淡淡笑了下:“这只是你的感觉,但有时候,你的感觉未必正确,或许你还没有感觉到。” 我也淡淡笑了下:“似乎,我的感觉未必不正确,或许,我一直也不会感觉到。” 秦露看了我片刻,说:“先干了这一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是没有意思的,有时候,有些事,是顺其自然的,是心不由己的。” 我呵呵笑了下,先喝了杯中酒,秦露也干了,然后她为我们倒酒。 “亦克,我们认识时间不短了吧?”秦露倒完酒说。 “是的,不短了!”我说。 “从我们一起参加学习班认识到现在,确实是有些日子了。如果没有干校的那个学习班,或许我们到现在还不会认识,或许我们以后也未必会认识。”秦露说。 我点点头。 “所以说,我们是有缘分的,我们该感谢那个学习班。”秦露说。 “感谢……是吗?需要感谢吗?”我说。 “是的,当然要感谢,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认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秦露说,“茫茫人海,你我能相遇相识,这是多么美好的缘啊。自从认识了你,我就感觉自己的生活有了一个新的开端。生命变得如此新鲜而有意义。” “太夸张了。”我笑起来,“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因为你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因为我在你心里没有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秦露幽幽地说。 “和这个似乎无关吧。” “那你认为和什么有关呢?” “不知道。” “你很狡猾,你知道的,只是你不说。”秦露吃吃地笑起来。 我说:“真的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狡猾。” “越是狡猾的人约会标榜自己是个老实本分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无语了。” “你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我身边的男人却不多,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男人。”秦露说,“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 我说:“我不是傻子,我当然能感觉到,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但不会突破一个底线。而且,我同样感觉到,你其实还有更喜欢的男人。” “此话何意?”秦露看着我。 “你心里很清楚的。呵呵。” “你说,我要你说出来——”秦露固执地说,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 “说出来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秦露说。 “算了,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秦露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是的,不错,我身边还有个男人,我身边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他,想知道他是谁吗?” “不想!” “但我却想告诉你。” 我一怔,看着秦露。 “虽然我一直以来对此极为保密,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今晚,我却想告诉你,其实,或许不远的今后,这就不是秘密了。”秦露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想给你一个彻底的明白的交代,想让你明白我内心真实的想法。”秦露说。 我沉默了。 秦露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身边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管云飞。” 秦露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做出震惊的表情。但她失望了,我淡淡一笑看着秦露。 “你早就知道?”秦露带着意外的口气。 我没有直接回答秦露的话,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说:“秦露,还记得那次我在海州大酒店给你打电话吗?还记得我告诉你我在海州大酒店大堂里和谁在一起吗?” “记得。”秦露点点头。 “那次我告诉我和谢老师在一起聊天,在海州大酒店大堂里和谢老师一起聊天,你以为我是偶然无意给你打的电话吗?”我看着秦露。 “你——”秦露看着我。 “我是故意给你打那个电话的,不错,我是无意中在酒店大堂遇到了谢老师,但之前,我还无意看到你进了酒店电梯,还无意看到管主任也进了酒店电梯。”我说。 “你是有意给我打电话提醒我的?” “你说呢?” 秦露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吃吃地说:“你猜到了我和管主任,你是不想让谢菲遇到我们,你……你是为了我……” “或许是这样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我和管云飞之间的关系的了?”秦露说。 “大概能猜到。”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秦露说。 “什么时候忘记了,但我早就有感觉,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而且,你放心,我不是喜欢传话的人,我谁都没有告诉。”我说。 其实这事我早就告诉了秋彤,我对秦露撒谎了。 “也就是说,你没有把这事告诉过谢菲?”秦露说。 “如果告诉了,我那天还会给你打那个电话吗?” “是的,我真愚蠢,我不该问你这话的。” 我也觉得秦露这话问的很愚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一个卑鄙的小三。”秦露说。 “对别人的事情,我不想做任何评价!” “但你心里一定会有自己的看法,你心里一定会这么想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甚至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鄙,我知道自己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自己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去做呢?” 秦露低头不语。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秦露。 半天,秦露端起杯子,一口干了,突然笑了下,笑得有些莫名。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话问的好。”秦露说:“我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 我看着秦露。 “就因为我在圈子里混,就因为我想混出名堂,就因为我不想不甘寂寞默默无闻一辈子,如果我不在这个圈子,或许我不会这么做,但既然我在了,我就决不能容许自己这么没落下去。”秦露继续说,“圈子里的女人要想混出个样子,在这个男人主宰的欲场里,就必须要找一个靠山,一个能让自己出人头地的靠山。而要想找一个坚实的靠山,作为女人,面对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最好的捷径就是利用发挥好自己的独特资源,这是最有效最方便最现实的办法。当然,我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管云飞其实还是一个很有趣很知性的男人的。起码我心里能接受。” 我愣愣地看着秦露,心里感到很震惊,秦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难道权欲场的女人要想往上爬,只有拿自己的身体去做交易? 秦露继续说:“在圈子里,我给自己有一个规划,有一个快速进步的规划,当然也有对自己今后人生的规划。我渴望出人头地,渴望那些荣耀和光环,渴望做人上人,渴望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而要得到这些,对于没有家庭背景没有强硬后台的我来说,不走这样的捷径,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是你的思维逻辑,这是你自己的看法!”我说。 “是的,我的看法虽然很不入流,虽然听起来很无耻,但却很现实,我们都活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活在这个现实的欲场里,我们都必须要正视现实。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这个差距,只有捷径才可以实现。”秦露说。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发胀 秦露的逻辑让我有些头疼,感到头在发胀,我说:“那么,你现在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你觉得你的捷径成功了吗?” 秦露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实现,但早晚会实现,很快会实现。我正在一步步把自己的理想变成现实。” 我心里有些惊惧,说:“你打算要如何去把你的所谓理想变成现实呢?” 秦露冲我微微一笑:“其实,我现在不在乎我当小三的事传出去了。” “什么意思?” “因为我很快就不会是小三了,我要摘掉小三这顶帽子。”秦露口气果断地说。 “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秦露说。 我使劲摇摇头,心里更加惊惧。 “不明白那我告诉你,随着我和管云飞关系的进展和深入,随着我心里的把握越来越大,我已经给管云飞摊牌了。”秦露说。 “摊牌?”我说。 “是的——”秦露点点头。 “你是要管主任和谢老师离婚,然后和你结婚?”我说。 “是的,我不能忍受自己再做见不得阳光的小三,我要做堂堂正正的管夫人,我要做堂而皇之的主任夫人,我要做管云飞的正室太太。”秦露使劲咬着牙说。 “也就是说,你要拆散管主任的家庭。”我说。 “没办法,走到这一步,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子了。”秦露说,“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对不住谢菲,但我呢?谁对得住我?难道我就是一辈子做小三的命?难道我就要那我的青春和一辈子来做代价?说句实话,管云飞对我是有感情的,甚至,我感觉,他对我的感情是要深于谢菲的,既然如此,那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还不如好合好散。” “你的意思是……管主任答应你的要求了?”我说。 “不答应也要答应,我没有别的选择,他同样也没有,我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秦露说。 “最后通牒?怎么个通牒法?”我说。 秦露没有说话,眼里却带着自信的神情。 我大概能猜到秦露应该是握住了管云飞的什么把柄,在强逼他和谢菲离婚然后再和自己结婚,在她看来,管云飞是害怕自己手里握着的把柄的,是不敢拒绝自己的要求的,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和管云飞结了婚,自己今后的前途就会青云直上,自己就会拥有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 这太可怕了,秦露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了某些现实的利益竟然能不择手段去干这样的事。 看来,在秦露的步步紧逼下,管云飞应该是给了秦露什么承诺,不然秦露不会是这样一副自信的表情。 我想此时的管云飞应该是有苦难言的,迷恋女色导致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把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是能对管云飞造成重大影响的,甚至是致命一击,这把柄一定能对管云飞的前程产生巨大的制约作用,不然他不会给秦露承诺。 我想此时管云飞或许会后悔莫及,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当然,管云飞或许心里真的是喜欢秦露,对谢菲的感情淡漠了,或许是真的想娶秦露,在秦露的紧逼下正好顺水推舟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想,不过这猜想似乎很合乎逻辑。 秦露终于要出手了,要对谢菲出手了,那么谢菲是否就会痛痛快快成全秦露和管云飞呢? 虽然从我以前的感觉里,谢菲似乎对管云飞的感情不怎么样,但谢菲是够甘愿会轻易放手轻易认输呢?她是否会轻易放弃自己眼前的一切呢? 还有,那就是管云飞是否真的会心甘情愿和谢菲离婚呢?秦露能攥住他的把柄,谢菲会不会也有什么让管云飞忌惮的东西握在手里呢?毕竟管云飞和谢菲在一起这么久了,谢菲知道他的事情也不少的。 如此,虽然秦露一厢情愿,但管云飞到底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和决定呢?谢菲又会如何对待这事呢?即使她手里没有攥住管云飞的什么秘密和把柄,但如果她要到组织部门去揭发告发管云飞这个陈世美,如果她到法委去找秦露去大闹,弄得满城风雨,似乎对大家都不好,特别是对管云飞,这应该也是管云飞很忌讳很担心的事情。 当然,以我对谢菲的了解,凭她接受的教训和素质,她未必会这么做,这种手法太低级太狗血了,太没有档次了。 但我如此想,管云飞会这么想吗?说不定他真的会担心谢菲会这么做。 当然,按照管云飞的城府,如果他真要答应了秦露,那他应该先不动声色在和秦露的关系没有暴露的情况下找感情不合的理由和谢菲平和分手,然后再和秦露结婚,这样最稳妥。 但事情的进展似乎已经有些失控了,秦露步步紧逼地厉害,或许谢菲现在已经知道了管云飞和秦露的关系,那如果是这样,管云飞这样做就晚了,没有意义了。 再说,管云飞也未必就真的愿意和谢菲离婚呢,如果说之前没有发觉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琢磨到了秦露的心思,知道真正能带给他安稳生活的应该是谢菲而不是秦露,或许在他眼里,谢菲是一个适合做老婆的人,而秦露最适合的角色就是情人。 的确是这样的,这世上的女人,有些适合做老婆过日子,有些则只能适合做情人,适合做情人的女人永远都不适合做老婆。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管云飞到底会如何动作呢?谢菲又会如何呢? 我心里有些捉摸不透,把握不定,但似乎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爆发,这股风暴说不定就会彻底毁了管云飞的前途,老管没有管好自己的小弟弟,终于要酿成大祸了。 谢菲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凭我的感觉,她绝不是一个没有心数的人,对于老管和秦露的事,她未必就一定不知道,说不定她早就掌握了他们俩的事情。 如此想来,秦露似乎太心急了,太急于求成了,她用手里攥住的把柄来威胁要挟管云飞,等于是将他置于无路可退的地步,真要把他逼急了,那对谁都不好。 同样,秦露的作法说不定也会把谢菲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如果谢菲铁了心就是不离婚,那事情的结局真的难以预料。 一方面觉得秦露很可怕,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很可怜,她之所以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出于对私欲的渴求,出于对名利的不择手段的攫取。 难道女人混欲场,女人在欲场做事,就一定要提拔吗?平平淡淡无欲无求顺其自然不好吗? 当然,人各有志,或许秦露本身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她渴望名份,渴望那些耀眼的光环,渴望出人头地。 这似乎又是可以理解的,男人渴望的东西女人为什么不能渴望呢?在这个男人主宰的欲场里,女人要想凭自己的本事混出来,如果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像秋彤那样的女人又有几个呢?曹莉不也是那样的吗? 当然,想起曹莉,似乎和秦露还有些差别,曹莉是乱性,是什么男人都往上贴,而秦露似乎还是相对比较专一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套路,我有我的,秋彤有秋彤的,曹莉有曹莉的,秦露自然也有自己的。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秦露的作为,但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悲哀。 “秦露,谢老师知道你和管主任的事情了吗?”我说。 “她知道不知道没有关系,她知道不知道不取决于我,取决于管云飞,当然,或许管云飞不告诉她,她也会通过其他途径知道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早晚都会知道,重要的是她能做个明智的人,能理解我的处境,我知道作为女人都不容易,但是,她不容易我容易吗?我付出的那些她能理解吗?再说,管云飞亲口和我说过,他已经不爱谢菲了,既然不爱了,再硬凑合在一起还有意思吗?我这么做,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成全她。”秦露说,“还有,管云飞亲口告诉过我,他很喜欢我,很爱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秦露的逻辑显然很混账,显然很愚蠢,男人在你的情人面前会说自己很爱老婆吗?即使爱也不会说的啊,特别是在正在做那事的时候,情人如果问男人你爱我还是爱你老婆,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秦露中毒不浅啊。 “你真的认为管主任很爱你吗?”我说。 “我自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秦露微微一笑,笑得果真很自信。 “你确信管主任真的不爱谢老师吗?” “他亲口告诉我的,我能不信吗?我必须信!”秦露说,“我相信一点,一个男人真正爱的女人,只会有一个,他既然说爱我,那么,他就不会再爱谢菲了,当然,我相信或许曾经他爱过谢菲,但现在肯定不是了。” “你就那么肯定?”我说。 “当然,没有这点自信,我还混什么圈子?”秦露说。 “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我说。 “没有,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对自己的未来看的明明白白。我只自己选择的路,我很清楚。”秦露说。 我不禁也有些迷惑了,说:“今晚这些话,这些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秦露看着我,缓缓地说:“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男人,是值得我信赖的男人。我现在愈发肯定自己的看法了,那次你能在海州大酒店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谢菲在酒店大堂之事,充分说明你其实是对我的好的,在谢菲和我之间,你是偏向我的,我到底没有看错人。” 我无话可说了,除了苦笑。 我现在似乎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事是不正确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让谢菲撞见他们,或许早撞见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同时,心里又隐隐感觉对不住谢菲。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知性 秦露又说:“是实在的,我对谢菲本人是没有任何成见的,甚至,我还很尊重敬重她,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有素养教养的知性女人,甚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经常会感觉心里很对不住她。” 我看着秦露。 秦露叹了口气,又说:“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我没有办法了。我无法拒绝自己对理想的追求,我无法让自己的人生规划泡汤,我希望能将对谢菲的伤害降低到最低程度,当然,如果谢菲本身也和管云飞没有了感情,如果她正求之不得想和管云飞离婚,那最好不过。这样我心里多少也会安慰一些。” 我心里有些窝火,对秦露说:“难道只是因为你所谓的理想和人生规划你才没有办法了?你才要如此迫不及待要挟管主任和你结婚?你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吗?你觉得自己很理直气壮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所谓的理由很让人不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人很鄙视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这没有错,但实现自己理想的方式和途径,却只能靠自己去奋斗,你现在通过这种功利的婚姻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你觉得很荣光?你觉得自己真的就能获得幸福?你这样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对别人的破坏上,你对得住谁?对的住自己的良心吗?对的住社会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吗?即使你以后真的平步青云了,你觉得心里安稳吗?好好想想吧你。” 秦露低头默默地沉思了半天,突然眼圈一红。 我紧盯住秦露。 “或许我的那些所谓的理由有些牵强,或许不是我全部的理由,或许那样真的是很无耻很卑鄙,但是有一个现实,却让我不得不去做出这个选择,这个现实也将我逼入了绝路。我真的无路可走了,而且,我也不想去走别的路。”秦露说着擦了擦眼睛。 “什么事实?”我有些好奇。 秦露看着我,半天,缓缓地说:“我怀孕了。” “什么?”我闻听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这一刻,我身边没有小伙伴,我自己惊呆了。 “你怀孕了?”我到底没有跳起来,两眼瞪着秦露结结巴巴地说:“谁的?” 说完这话,我顿时觉得自己愚蠢到家了,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还能是谁的,根据今天秦露的谈话内容,显然是老管的了。 秦露看着我惊呆的样子,淡淡地说:“是谁的也不会是你的,你放心好了。” 我尴尬地说:“我知道不是我的,我知道。” 妈的,我和秦露从来没睡过觉,怎么会是我的呢!总不会拉手就会怀孕吧,好像还没听说过有这事。 “是管云飞的。”秦露说。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怀了管主任的孩子了。” 老管和谢菲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子,谢菲似乎在我面前说过老管十分想要和孩子,但谢菲却一直没怀上,现在老管竟然在秦露肚子里下了种,真是有心栽柳柳不活,无心插花花盛开啊。 不知道老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不知道我是否该祝贺老管。 “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坚决要让管云飞和我结婚了吧,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自信了吧?”秦露说,“即使我刚才之前说的那些理由都是不成立的,但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了,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走下去,管云飞呢,他当然也不能有其他的选择,除了和谢菲离婚和我结婚,他没有任何第二条路可走。” 听秦露的话,似乎她是拿这个杀手锏来要挟老管的。 又似乎,除了肚子里的孩子,秦露还有其他的杀手锏来控制老管。 “你怀孕多久了?”我说。 “时间不长,刚发现没几天,这个月的例假没来,到医院一查才知道的。”秦露说。 “那管主任知道了?”我说。 “怀了他的孩子能不让他知道吗?当然要告诉他。”秦露说。 “他是什么表现呢?” “他什么表现不重要,他什么态度也不重要,关键是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秦露说。 听了秦露这话,我似乎感觉管云飞虽然很想要一个孩子,但却未必是想要秦露给他生,但他现在似乎真的是骑虎难下没有选择了,他终于要为自己的放纵买单了。 想起前几天我偶然遇到管云飞时候他有些心神不定的神情,似乎是和这个有关了。那时他显然已经知道秦露怀孕的事了,那时秦露显然已经给他下通牒了。 我突然又想到,秦露是怀孕的女人,今晚被我猛烈给撞击了一下,会不会……会不会带来什么伤害呢?会不会…… 我心里有些发慌,看着秦露淡淡的表情,似乎,她除了脚脖子崴了除了后脑勺碰了,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比如肚子疼之类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宽心,看来不会那么巧的,哪能这样巧呢。 又想到前几天管云飞有意无意地说起过几天他们的学习班要出国考察,可以带家属,他准备带谢菲一起去的事,难道,老管是要打算利用和谢菲一起在国外旅游的时候来和她摊牌来挑明这事? 这样想着,我的心乱了。 秦露又要举起杯子喝酒,我说:“你怀孕了还敢喝酒,胆子不小。” 秦露呵呵笑了下:“心情不好,喝点酒怎么了?没事的。”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喝的好。” 秦露放下酒杯:“你很关心我是吗?那好,我听你的,不喝了。” 我苦笑。 秦露说:“管云飞和谢飞一起这么久,谢菲都没有给他生一个孩子,你说谢菲自己心里难道不觉得惭愧吗?管云飞这样有权有势前途无限光明的人物,没有个子嗣怎么行呢?不然,他的辉煌事业让谁来继承呢?” “家业可以传承,但这职位是不能继承的。”我说。 “你以为管云飞就没有家业吗?”秦露微微一笑。 我不说话了,我知道管云飞当然是有一定的家业的,甚至这家业数字还不少,还很厚实,但到底有多少,恐怕只有管云飞自己知道。 我不由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秦露:“那么,秦露,我问你,你爱管主任吗?” 秦露一时没有说话,却端起酒杯:“亦克,我们喝了这一杯。” “我刚说完,你最好不要再喝酒了。” “就喝这一杯,最后一杯,好不好?”秦露笑了下,似乎为我对她的关心感到欣慰。 我无语了。 我们干了杯中酒,然后我给自己倒酒。 秦露默默地看着我:“亦克,看着我。” 我看着秦露。 秦露缓缓地说:“我真正爱的人你。” 我的心里猛地一颤,手不由一哆嗦,酒洒到了桌面上。 “你这是何意?你不爱管主任,却又非要和他结婚,还怀了他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我有些冲动地说。 “不要激动,不要冲动。”秦露又是淡淡一笑,“我要和他结婚,我怀了他的孩子,就一定代表我要爱他吗?” “你是想用怀孕来增加自己成功的几率,来增加自己的占据主动的筹码,是吧?”我说。 “随你怎么认为。”秦露说,“还有,有句很狗血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作为女人,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做老公,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做情人,这样的女人才是完美的幸福的女人,才是完整无缺的女人。”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秦露:“秦露,你错了,不该这样想的,虽然我不能阻止你说你爱我,但我却不爱你。” “你爱不爱我不重要,我只要知道自己爱你这就足够。再说了,虽然你说你不爱我,但其实你的表现却又很关心我,起码我可以认为你不讨厌我,甚至可以说你其实心里还是喜欢我的。这就足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谁能保证你不会爱上我呢。” 秦露又带着几分自信的表情。 我说:“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发生任何关系的,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建立情人关系的。你最好搞明白这一点。我对你好,是以为我们是同学,是朋友。” 秦露呵呵一笑:“亦克,凡事不要下结论太早,有些你现在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以后却未必不会发生,告诉你,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深爱的男人,真正用生命去爱的男人,虽然我结婚的对象不是你,虽然你结婚的对象也不是我,但却不会妨碍我们感情的加深。 有句话说的好,真正的爱情,只能是在婚姻之外,婚姻里永远都不会有爱情,即使结婚前有爱情,走入婚姻之后,顶多剩下的也只是习惯和责任,婚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爱情的坟墓,真正刻骨的爱情,只会在婚姻之外找到。” 秦露的观点让我觉得很荒唐,但细细品味,却又似乎不无道理。 秦露接着说:“我选择了一门现实的婚姻,可以说是交易,也可以说是利益驱使,但我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只要我和管云飞结了婚,我的前程就有了保证,那么,你的当然也不会有问题。我既然深爱着你,就一定会把你的事情当成我的来办,我们一起在圈子里共同进步,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有管云飞在,他今后还会继续进步,他上升地越快,对你对我就越有利。” “住口——”我听不下去了,打断秦露的话,“秦露,你的想法很可怕,你太现实了,太功利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办法,人是社会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这都是现实逼的,这都是现实的权欲场逼的,我们既然身在欲场,我们既然选择了欲场,就要好好做,就要好好发展,就要做人上人,这样到老了,也不枉在欲场走一遭,也不枉自己这样一辈子,也不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现实就是这样,现实和理想永远都不会重合,面对残酷的现实,我只能这样,我只能如此选择。”秦露心平气和地说。 “我的前程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助力,我靠自己,靠自己的本事,靠自己的能力,只要我尽力了,即使我混不上去,也不后悔,也不丧气,不需要你来为我着想。”我毫不客气地说。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腾达 秦露笑了:“我很欣赏你这性格,这就是你吸引我最深的地方,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喜欢你,你越是这么说我越要辅助你飞黄腾达。” 秦露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说:“秦露,你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们似乎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我们当然是一条道上的人,我们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只是奋斗的途径不同而已,你自己想想,你有如此出众的才华,再加上我的助力,那不是会进步地更快?”秦露说。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所谓助力,任何时候都不需要。” 我心里突然开始厌恶秦露,因为她的做法和观点。 秦露一时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我,抿了抿嘴唇。 我心里感到十分压抑和郁闷,独自喝了两杯酒。 “亦克,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我是一个很下三滥的女人?”一会儿,秦露说。 我看着秦露没有说话,我虽然觉得秦露的行为很不齿,但却没有把她看成一个下三滥的女人。 “说——”秦露说。 我还是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你是不是把我和你们单位的曹莉当成一类人了?”秦露又说。 我低头狠狠抽烟。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秦露说。 我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是的,说良心话,我觉得秦露和曹莉不是一类人,她们之间似乎有本质的区别。虽然有本质的区别,但我却又无法接受秦露的荒唐行为和逻辑思维。 似乎,这很矛盾,但矛盾中又有些统一。 “你能这么认为,我心里真的很欣慰很宽慰。”秦露轻声说,“曹莉这个人,我是略知一二的,她就是一辆公共汽车,只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人,都可以上她,她几乎就是来者不拒,光我知道的和曹莉有过关系的高官就好几个。 对于她,我一向是看不起的,生活太烂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我也不会做这样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很专一的,我有专一的要结婚的对象,我有专一的自己深爱的情人。我不会像曹莉那样去放纵自己去败坏自己的,我和她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但你们却又有相似点,这一点你敢否认吗?”我说。 “我不否认,但相似点极少,是的,我是认真对待我和管云飞的婚姻的,我和他结婚后,我会好好做一个妻子的,我会尽到相夫教子的责任的,不管我爱不爱他,我都会好好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然,我要有一个情人,为了爱情的情人,那就是你,除了你和管云飞,我不会再和任何男人发生任何关系。” “住口——”我听不下去了,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瞪眼看着秦露,“秦露,你的想法太荒唐了,你不只是在败坏糟蹋自己,也是在糟蹋别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对别人不负责任,你在游戏自己的人生,在毁灭自己的人生。我再次告诉你,我不会做你的情人,你以为你一厢情愿就可以了,没门,你左右不了我。” 秦露笑起来:“亦克,看,你真固执。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呢?我长得不漂亮?我的性格不够温柔?我对你不够好?我哪方面都不会你身边的任何女人差,我做你的情人,你吃不了任何亏的,我能给你身边的任何女人都不能给予的东西,她们能给你的我能给你,她们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了解你的性格,我喜欢你的性格,但我更了解我自己的性格,我喜欢的男人,我一定要得到,我也一定会得到。” 我彻底无语了,看着秦露,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实,你难道没有发觉,我们俩之间有很多相似的东西,我们的性格是很相投的,我们之间的每次交流都是很开心的,我们都在欲场混,我们之间今后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我们的很多理念都是相通的,今后,我们会有更多共同要追求的东西,会有更多的共同爱好,不管是混欲场还是欲场之外。” 秦露继续说:“我其实知道,我心里很明白,你虽然对我的作为不赞同,但你心里却并不讨厌我,你是喜欢我的,除了我的作为你不同意,我其实没有其他让你感到不适应的地方,而你不赞同的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慢慢想通的,你会理解我的,你会接受的。 以后,你会发现我的很多优点,你会发现我的好,我在你面前,我和你在一起,能做志同道合的战友和同盟,牢不可破的同盟,同时,我还会做你最体贴最温柔的女人,我会做一个能满足你一切需要的女人,只要你愿意让我做的事情,只要你想从我得到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为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当然,这不包括我此刻正在做的事。” 我叹了口气:“秦露,我不想认为你是一个坏女人,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是一个坏女人,但我真的很不赞同你现在的做法,你是在玩火,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我是无权说三道四的,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你,但我想说,你现在让我感觉,你在欲场是一个野心急剧膨胀的女人,在欲场之外,你又是一个强势的女人,你喜欢控制,你有极强的控制欲。” 秦露呵呵一笑:“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不错,我在欲场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换句话说,只要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混欲场,谁没有野心呢?这有什么不对呢?你难道在欲场没有野心吗?你有的,不用否认这一点。一个在欲场没有任何野心的人,只能说是窝囊废,这样的人才会被人瞧不起鄙视。 至于说欲场之外,你说我是一个强势有控制欲的女人,那是不对的,或许我对别人会强势会有控制欲,但对你,我不会的,我是如此地爱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值值得去爱的男人,在你面前,我愿意做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我会对你服服帖帖,我会让你感受到我是一个多么充满女人味的女人,我会让你感受我全部的柔情。 还有,我知道你身边有不少女人对你很好,甚至有不少女人都在对你有那意思,至于这些女人是谁,我不想说出来,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只想告诉你,第一,我不会去破坏你和海竹的婚姻,甚至,我会祝福你们的婚姻平稳安稳顺利,祝福你们有一个和谐和睦的家庭。 第二,即使你有别的女人,我也不会去干涉去吃醋,我只要能拥有你,只要能得到你几分之一的对我的好,就很满足了。看,我对你是多么地宽容,对你是多么地宠惯,我不要强求你一定爱上我,我只要知道我爱你,只要知道我能和我爱的人一起享受真正的爱情,就很知足了。” 我带着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秦露:“秦露,我现在感觉你可怜可恨有可悲。” “随便你怎么认为我,我不会生气,更不会伤心,我知道你会如此看我的,但你对我这么看,也正说明你在乎我,我多少在你心里是有位置的。其实,有时候,我也自己想过,我知道自己是可怜可悲可恨的,我甚至鄙视我自己,痛恨我自己,但那只是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天亮了,睁开眼,回到这个现实的社会,我还是没有其他选择。 我现在和老管走到这一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放弃?我该后退?我该去打胎?我该是小婆子的命?我该忍受接受这屈辱的结局?这显然不符合我的性格,这显然对我是不公平的,我凭什么要这样做,凭什么?” 秦露微微有些激动,眼圈有些发红。 我又无语了,呆呆地看着秦露。 “你难道觉得我独自把孩子生下来让这孩子被人叫野种就合适了?你难道觉得我非婚生子接受周围那些人的白眼和嘲笑奚落就公平了?你难道让我因为这个毁掉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开心了?”秦露又质问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呆呆地看着秦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站在秦露的角度老看,她是有道理的,她是理直气壮的。 但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心理上无法接受秦露的做饭。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该怪谁呢?怪秦露攀高官?怪老管色迷心窍?怪谢菲没有给老管生下一个孩子? 我想不清楚了,脑子一片混乱。 “不说了,吃饭!”我喝完最后一杯酒,开始吃饭。 秦露也默默吃饭。 吃完饭,我说:“你休息吧。” “你呢?”秦露说。 “我走人!” “你——”秦露看着我,“你不能走。” “为什么?” “我脚脖子还疼,我后脑勺还疼,你走了,我要是半夜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怎么办?”秦露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秦露这么一说,我没话可说了,我的心甚至有些软了,是的,我撞了她,我造成了她身体现在的不适,我还没给她推拿好脚脖子,她的后脑勺还在疼,这都是我造成的,我一走了之,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从最基本的道德来说也说不过去啊。 我叹了口气,说:“你就这里别动,我再给你推拿推拿。” 秦露笑起来。 我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秦露跟前蹲下,又给她推拿脚脖子。 我低头推拿地很专心,希望尽快给她弄好。 正推拿着,秦露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抚摸着我的脖子,边轻轻叹了口气:“亦克,我好希望你就一直这么给我推拿下去,好希望我的脚脖子天天疼。” “你就做梦吧。” “不要这么冷酷地对待我,好吗?”秦露带着乞求的口气。 我抬起头,看到秦露的神情有些戚戚。 不由心软了,不做声,继续低头给她推拿。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很轻柔 秦露继续用手抚摸着我的脖子,动作很轻柔,一会儿又给我捏肩膀。 “你别动我。”我说。 “别说话,推拿你的好了。”秦露柔声说。 “你这样我会不专心的。” 秦露轻笑一声,说:“没事的,我喜欢这样。哎,我是不是该感谢今天的鬼天气呢,没有这鬼天气,我们怎么能撞到一起呢。” 我的心一动,说:“你除了后脑勺和脚脖子有问题,其他方面,其他部位,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吧?” “似乎没有啊。”秦露说。 “那就好。” “怎么了?你想到哪里去了?”秦露说。 “没想到哪里,随便问问。”我说。 我继续专心推拿,秦露的手一会儿又轻轻抚弄着我的耳朵,抚弄着我的耳垂。 一会儿,秦露似乎在喃喃自语:“每天晚上疲劳地睡在床上时,才感觉真真切切地过了一天。其实我知道,人生最重要的不仅是努力,还有方向。” 我没有说话。 秦露继续自言自语:“其实我明白,这世上,这人生,这生活,这现实,你想的越多,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什么都不想,反倒一点麻烦没有。你怕的越多,欺负你的人就越多;什么都不怕了,反倒没人敢欺负你。 这世界就这样,你越懦弱,别人就来占你的便宜。你强硬一点,反倒是都来讨好你。别一味地退让,当你受到委屈时,要勇敢地说No!憋屈着一味退缩,是这世上最蠢的事情。” 听了秦露的这些话,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抬起头看着她:“站起来走走,感觉是不是好些了?” 秦露冲我微微一笑,站起来走了两步:“嗯,这会儿感觉好多了,走路不是那么疼了。” 我松了口气:“那你的后脑勺呢?还疼不?” “还是有些疼。”秦露说。 我心里有些发毛。”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看,拍个片子。” 秦露说:“我看先不用吧,我没那么娇气的。” “可是——” “过了今晚再说吧。” “哦。” “看,你还是很关心我的,我感觉还是很开心的。”秦露又笑起来。 我没有说话,心里叹了口气。我不想再去刺激秦露,却也不想迎合。 “今晚你别走了,就在这里住吧。”秦露说。 “我……”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你能扔下我不管我走吗?” “这……” “求你了,不要扔下我。”秦露又用乞求的口吻说。 “那好吧。”我无奈地说。 秦露开心地笑起来,突然将身体靠近我,扑到我怀里,接着就吻了我的嘴唇一下。 我一愣,接找想推开秦露,但她却紧紧抱住我的腰不放。 “秦露,不要这样。”我说。 “别推开我。”秦露喃喃地说着,将脸埋进我的胸口,耳朵贴着我的心脏部位:“我想听听你的心跳。” 我没有动。 “你的心在跳,我听到了,我听到你的心跳在加速。”秦露继续喃喃地说。 秦露说的不错,我的心跳正在加速。 秦露更紧地搂住我的身体,我分明感觉到了她丰满弹性的胸部对我身体的挤压。 不由有些紧张,不由有些血液流速加快。 秦露突然抬起头,突然就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慌了,想推开她,她却死死搂住我不放。 我的心跳愈发加速,愈发紧张。 半天,秦露终于放开了我,带着满足的温柔的表情冲我脉脉一笑,眼里饱含深情。 我忙移开视线看着别处。 秦露捋了捋头发,轻声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我就在沙发上坐会儿打瞌睡好了。”我说。 “我们一起睡床上吧,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很受罪的。”秦露带着渴望而冲动的目光看着我。 我当然不会和秦露一起睡床,我知道秦露似乎在盘算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万一真的和秦露一起上了床自己到底能不能把持地住,万一真的无法把持把她做了,那可真的是作孽了。 “不——我就在沙发上,我只在沙发上,不然,我就走!”我坚决地说。 秦露看着我,咬了咬嘴唇:“那好,那就依你。” 我松了口气。 “那你去洗个澡吧?”秦露说。 “我不用洗澡,穿着衣服在沙发上坐会儿就行。”我的口气又是很果断干脆。 秦露无奈地看着我,我眼里的神色不容商量。 秦露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要去洗个澡。” “你去吧。”我说。 秦露缓缓走向卫生间,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似乎她的脚脖子真的好了。 看着秦露进了卫生间,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松了口气。 我将两个单人沙发对起来,坐在其中一个上,另一个放腿,感觉还不错。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林雅如打来的。 “什么情况,说——”我直接接听。 “报告副总司令,方爱国他们从魔都赶回来了,和我们会合了。”林雅如说。 “阿来他们呢?” “他们还没走,人都在凯龙大酒店的房间里。” 阿来已经无法找到孔琨了,却还不走,还呆在酒店,是何意呢? 我心里不由有些发紧,说:“你们轮流严密监视着他们,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的,我们正在监视着他们,防止他们有其他的动向。”林雅如说。 “告诉方爱国,在阿来他们没有离开明州之前,他们也不要回来。”我说。 “是——” “阿竹呢?回来了吗?” “还没,要明天回来,海竹姐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明天一早往回赶。”林雅如说。 “好的,那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我琢磨着阿来继续留在明州的意图,没有发现孔琨,他一定会把这情况给伍德汇报的,伍德会怎么认为呢?又会给阿来做出怎样的指示呢? 不由心里感到了几分发沉,不由又有些担心。 当然,伍德和阿来现在是不知道孔琨已经远走高飞的,或许伍德会让阿来留在那里继续寻找孔琨,说不定他以为孔琨还正呆在明州。如果是这样,那倒还不要紧,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孔琨早已消失在明州的。 正在琢磨着,突然听到卫生间里发出“噗通”一声,接着传来秦露的尖叫惊叫:“啊——” 我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卫生间门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大声问秦露。 “我滑倒了,摔倒了,好疼啊……”卫生间里传来秦露痛苦的声音。 “啊——摔地重不重?” “好疼啊,很疼……”继续听到秦露痛苦的声音。 “你能自己站起来不?” 我没有贸然推开卫生间的门,我知道秦露此刻一定是在里面光着身子的。 一时没有回答,似乎秦露在尝试自己站起来。 随即听到她说:“我站不起来,我……很疼……” “哪里疼。”我说。 “屁股疼,还有,肚子也疼。”秦露说。 一听这话,我不由有些紧张,屁股疼不可怕,肚子疼可不是好玩的。 “疼地厉害不?”我说。 “好像……挺厉害……好像肚子越来越疼……”传来秦露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越发痛苦。 我不由有些发慌,又很犹豫,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进去帮她。 “你……你进来帮帮我好吗?”秦露说。 “我……”我更加犹豫了,此时我突然有些不确定秦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摔倒应该是真的,但到底有没有那么严重,不好说。我担心自己进去后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那样的话,可就真的糟糕了。 正在犹豫着,突然又听到秦露的尖叫声:“啊——” “又怎么了?”我的心一慌。 “我……我下面流血了。”秦露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惶和恐惧。 我的心里一阵惊惧,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推门而入。 进去后,看到秦露正坐在淋浴下面的地板上,赤身果体,头发湿漉漉的。 我来不及看秦露白晃晃的丰满的身体,直接一眼看到了她的两腿之间的地面,果然,有鲜红的血流出来,从她那个地方流出来。 我的脑子第一个反应是坏了,秦露流血了! 秦露身怀有孕,流血意味着什么?我的脑子里迅速反应过两个字:流产。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不假思索立刻关了水龙头,然后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血,一时不知所措。 “你……快扶我起来。”秦露抬头看着我,满脸是惊惧之色,显然,她也害怕了。 我手脚忙乱拿起浴巾裹住她上身,然后扶她起来,低头往下看,血还在流,从她两腿间的地方出来,沿着她雪白的大腿往下流。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我慌张地说。 秦露看了看我,惊惶地说:“快拿卫生纸给我。” 我忙把卫生纸递给秦露,秦露开始用卫生纸擦自己腿上的血,又用卫生纸擦自己下面。 我呆呆地看着秦露的动作,脑子里很乱。 血似乎止不住,刚擦完,又往下流。 “要抓紧去医院。”我说。 “把我衣服拿过来。”秦露急促地说,边继续擦拭血,又把卫生纸叠成长条,夹在大腿之间。 我忙拿过秦露的衣服,手脚忙乱地给她穿上。 “马上去医院。”秦露说。 “好,我送你去医院。”我说。 离酒店不远就是妇女儿童医院。 急匆匆穿好衣服,我直接背起秦露就下楼,出了酒店门口,要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路上,秦露眉头紧锁,汗珠子不停往下掉,点燃,她的肚子还在疼,而且疼得很厉害。 看着秦露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由很紧张。 很快到了医院,进了急诊室,值班大夫和护士都忙碌起来,我喘了口气,接着去办了挂号手续。 回来之后,一个女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叫着:“秦露的家属,秦露的家属在哪里?”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家属 “在——”我硬着头皮答应着过去,没办法,这个时候我只能答应。 “你是秦露的家属?”医生看着我。 我忙点点头。 “病人怀孕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不知道孕妇不能摔倒不能磕碰吗不能受到剧烈碰撞吗?”医生带着责怪的语气对我说。 显然,医生已经初步问询了秦露了。 “医生,什么情况了?”我来不及说别的,急急地问。 “出血厉害,胎儿是保不住了,准备流产。”医生冷冰冰地说,“你是家属,签个字,抓紧进行手术。” “啊——”我惊叫了一声,秦露要流产,孩子保不住了。 “啊什么啊,早知如此,早干嘛去了?”医生没好气地说,“流产又不是什么大手术,在急诊室就能完成,很快就好。胎儿还小,我们采用无痛流产法,又不会造成多大的身体伤害。你们还年轻,以后再要就是。” 显然,医生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多,习惯了,习以为常了。 我无法可说了,硬着头皮签了字,其实流产也未必非要我签字,但医生非要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然后我刷卡交了钱,医生护士就开始给秦露做手术去了。 我呆呆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妈的,秦露流产了,不是我的,我却要在这里当家属等候着,这是什么鸟事了啊。 似乎,虽然秦露的流产和她在卫生间跌了一跤有关,但似乎,又和被我撞有关。我似乎是脱不开干系的。 秦露今晚遇到这样的事,我不能不管啊,必须管啊。 我心乱如麻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秦露的孩子保不住了,不知她此时会心里怎么想?会不会很痛悔莫及会不会很伤心,孩子是她制约管云飞的一大法宝,没有了孩子,她拿什么去要挟管云飞和谢菲离婚呢? 还有,要是管云飞知道了秦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又会怎么想,他还会对秦露说自己爱她还会承诺和谢菲离婚和她结婚吗? 似乎,这有些不妙,似乎,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出来了,递给我一个单子:“去交钱取药,这都是后续防止发炎和保养身体用的。手术做完了,很顺利,病人休息会儿就能出来。回去好好照顾着,不要受凉,不要吃冷的食物,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我答应着接着去交钱取药,取了一大包药品和保养身体的东西,然后回来,不一会儿,秦露就出来了,缓缓走出来,脸色发白,毫无血色,看起来身体很虚弱。 我忙迎上去搀扶住秦露:“你感觉好些了吗?” “什么无痛流产,差点痛死我。”秦露声音虚弱地说着,突然又哭了,“孩子没了,我……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秦露哭得很伤心。 我忙说:“别哭,那样会伤了身子的,先回去吧,休息休息再说,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我这句话说的其实有些混账,什么叫从长计议,听起来好像我在帮助她捣鼓什么事。 但话一出口,无法收回了。 此时我的这话,其实主要是安慰她,先稳住她的情绪再说。 秦露看着我点点头,停止了哭泣:“谢谢你,亦克,谢谢你,今晚幸亏你在这里。” 我不由有些汗颜,感谢我?到底是该感谢我还是痛恨我?如果没有我的那一撞击,或许不会出这事的。 是的,没有我的撞击,她的脚脖子不会崴,那么她洗澡就不会跌倒摔倒,就不会发生这事。 毫无疑问,我是今晚她流产的罪魁祸首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成了你今晚的事情。”我内疚地说。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还有用吗?”秦露说,“我想先回去休息。” “好,先回去。”我说着,搀扶着秦露,“你走路能行吗?” “还可以,我的身体没那么娇贵,我想只要休息两天,很快就会好的。”秦露说。 我仿佛得到了什么安慰,忙搀扶着秦露小心翼翼地出了医院,然后打车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房间,看看时间,半夜2点多了。 秦露躺在床上,看着我:“帮我把脏衣服换下来好吗?” “你有换的衣服?”我说。 “在挂衣服的柜子里。”秦露说。 我忙打开柜子找出她的内衣,然后回到床边帮她换衣服,秦露在我面前似乎没有什么扭捏和害羞感。 换完衣服,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秦露,秦露的目光有些呆滞,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显然,我知道自己今晚是绝对不可以走了,不但今晚,甚至明天后天我都要在这里照顾她,我要伺候月子了,我要替管云飞伺候月子了。 似乎,我伺候月子,是责无旁贷的,虽然流掉的孩子不是我的,但却是我造成的她流产,我是她和管云飞孩子流掉的罪魁祸首啊,要是管云飞知道是我造成的,不知会不会暴跳如雷地把我搞死? 一时心乱如麻,又感到了几分惊惶和忧惧,但同时,又隐隐有一丝放松,不知我为什么要有放松的感觉。 其实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一丝的放松,只是我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想而已。 “亦克,你害死我了,你几乎就要毁了我的全部希望和梦想。”一会儿,秦露说话了,继续看着天花板,但声音有些哽咽。 我或许能理解秦露此时的心情,应该能明白她此时这话的意思。 “对不起,我对不住你。”我低头深深地道歉,心里真的感到了深深的歉疚,不管怎么说,她身体的痛苦是我造成的,流产对女人的伤害我当然是的。而且,不仅仅是肉体的伤害,还有精神的伤害,对秦露来说,这事对她的精神伤害甚至要远远大于身体。 “孩子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向管云飞交代?我该如何去实现我的理想和追求?我到底该怎么办。”秦露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和深深的伤痛。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不停地道歉,深深地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去有意做,可是,可是,你终究还是毁了我。”秦露又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继续道歉,“我愿意对我的行为负责,愿意对你做出补偿,只要能做到的,我愿意去做。” 此时我不知该说什么其他的话,只能说这些。 秦露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医生说,按照我的身体素质,很快我就会恢复好的,说胎儿很小,不会对我的身体有什么大的伤害,也不会影响我的生育能力。我估计,过两天我的身体就会复原。明天我给单位打个电话请几天假,我要在这里好好休养几天。”秦露说。 “那就好,是要好好休养下的,这两天我来照顾你好了。”我忙说。 “不用你来照顾我。” “没人照顾你怎么可以,我做的孽,必须我来照顾。”我忙硬着头皮说,心里叫苦不迭。 “我不是和你说客套话。”秦露说,“我明天会打电话让我乡下的表妹来照顾我。” 我看着秦露。 “明天,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也不要来看我。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来这里。”秦露的话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这……” “记住我的话了吗?一定不要再来这里。”秦露加重了语气。 “记住了,可是……”我说。 “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行。如果你不想继续害苦我,如果你不想给我添麻烦,那你就记住我的话。”秦露说。 我忙点头:“那好吧,我记住了。” “这两天电话也不要给我打。” 我又点头。 秦露轻轻喘了口气,扭头看着我:“亦克,其实,其实今晚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有你在,我今晚或许就真的糟糕了,或许会出大事。” 我不由感到了几分后怕,说:“千万不要对我说感谢,你该狠狠责骂我的,我真的感到很内疚。”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无法责骂你痛恨你的,我是永远也对你恨不起来的。”秦露说。 我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让你这两天出现在这里,不让你给我打电话,其实也是为你好,当然,也是为我好,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秦露说。 我似乎隐约从秦露的话里猜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秦露说。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秦露,不知她要提什么条件,我很害怕她说要我离开海竹和她在一起的话出来。 秦露看着我紧张的表情,抿了抿嘴唇:“恐怕你是想多了吧,我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干涩地一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你放心,我不会向你提过分的要求的,我要求你的事情,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而且,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也不会让你为难。” 我心一宽,忙说:“那你讲。” 秦露又轻轻呼了口气,看着我:“我要你答应我,今晚我流产的事情,你给我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你能明白吗?” 我当然能听明白,秦露是要我为她流产的事保密,她强调的任何人,我想目的应该是直指管云飞,她是不想让管云飞知道这事,当然,也包括谢菲。 我似乎隐约猜到秦露的什么意图,虽然不明确,但也有大概的预感。 我的心微微有些下沉,但此时我别无选择,只能答应秦露。 “我听明白了,答应你。”我说。 “我相信你是个信守承诺的男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我信任你,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秦露说。 我咬咬牙:“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真的决定不告诉任何人了,我想今后秦露和管云飞谢菲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再参与搀和,甚至,听都不想听到。 秦露微微松了口气:“谢谢你。” 我心里感到很别扭,我造成了她身体的伤害,她却又一次要感谢我,我到底是帮助了她呢还是伤害了她?一时不由有些迷糊。 这一晚过得让我太刻骨了,几乎就是惊魂夜。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无助 “亦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秦露说。 我看着秦露,没有说话。 此时,我不但觉得她很可怜,还很无助。我之前对她感觉的可悲似乎暂时没有了。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觉得我可怜的。”秦露说,“但是,我从不愿意让任何人来可怜我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这样看我,即使我陷入绝境,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把我看成可怜虫,我就是这样自尊,虽然我的自尊很固执,但我习惯了这种自尊,这么多年,我就是靠这种自尊支撑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人后我会哭,在你面前我会哭,但是,在其他任何男人面前,包括在管云飞面前,我是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注视着秦露虚弱而坚毅的表情。 “所以,我不希望你可怜我同情我。不需要,即使你嘴上不说,但心里也不要有。”秦露说。 “好吧。” “人生来就是命,人的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或许我今天的遭遇也是命中早已注定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或许是我命运里注定的一劫。”秦露苦笑了下。 我没有说话。 “亦克,你热爱生命吗?”一会儿,秦露问我。 我点了点头:“是的,你呢?” “我虽然我的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虽然我经常会被一些烦恼纠缠,但从来,我是无限热爱生命的,我从来不会对命运感到悲观,也从来不会有任何厌世的想法。”秦露说。 我说:“你的这种心态很好,很阳光,是的,生命十分宝贵,不能轻言放弃。” 秦露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一个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身边关心自己爱着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人必须要有责任感,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爱着自己的朋友和亲人的不负责,总归,那些自杀的人,我认为都是缺乏责任感的人。而我,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所以,我是从来不会有自杀的想法的。” 我不由笑了下:“嗯。你这样想很好,其实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也知道你不是一个面对困惑躲避的人。” 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却想到了谢菲,秦露说自己是有责任感的人,那么,她对谢菲有责任吗?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应该是无私的,但秦露显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这样想似乎是有些想多了,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 不过,秦露刚才说的一番话却让我印象十分深刻,我记得很牢固。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番话记得如此牢固。 有些事有些时候冥冥之中是找不到理由的。 “我很累,我要休息了。”秦露说。 “你休息吧,睡吧。”我给她盖好被子。 “今晚你也很受折腾,你也很辛苦,你也睡会儿吧。”秦露说。 我点点头。 “你到床上来睡吧,在沙发上睡不好的。” 我有些犹豫。 “难道,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担心吗?”秦露幽幽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由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说:“好,那我上床睡。” “床足够大,你就躺在我身边吧,有你躺在我身边,我会很有安全感的,过了这一夜,等到天亮,你就要离开了。我会好好感觉这短暂一刻的安宁的,会睡得很安稳的。”秦露说。 我没有说话,直接上床,睡在秦露身边,和衣而卧,和秦露的身体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秦露微微叹了口气:“关灯吧,睡觉。” 我伸手关了灯,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躺在哪里一动不动,身边的秦露也没有出声。 似乎,她真的睡着了。 我轻轻松了口气,两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呆。 不知不觉,我迷糊了过去。 迷糊中,我开始做梦,噩梦。 做完一个噩梦,接着又是一个,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接连不断涌动在我的梦境里,一个比一个可怕。 我在噩梦中并没有醒来,持续在胆战心惊的梦境里紧张游离着恐惧的大脑神经。 正在紧张的可怕的恐惧中纠结,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梆梆的敲门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猛地坐起来,看到房间的灯亮着,窗帘缝隙里有光线进来。 天亮了。 秦露正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发呆,看到我醒来,她的眼珠子转动了下,看着我。 似乎,她没有听到什么敲门的声音。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来,真的有人在敲门。 谁在敲门?我的心倏地紧张起来—— 刚刚从噩梦里醒来的我此时非常担心敲门的人会是我此时最不愿意遇见的人。 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局面将会无法收拾。 秦露看着我轻声说:“去开门吧,我表妹来了,我一大早就给她发了短信,她家就在海州的乡下。” 仿佛是为了验证秦露的话,接着门外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表姐,是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放心了。看看时间,早上9点了,不知不觉我在噩梦里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立刻下床,简单整理了下衣服,然后走到门口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20多岁的女孩,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看到我,她微微一愣,接着又看门牌号。 “你没走错,秦露在里面的。”我和颜悦色地说。 “表妹,进来吧。”里面的秦露接着说。 女孩放心了,冲我友好地一笑,接着我身体闪开,她走了进来,我随即关好门。 “表姐,你怎么了?”女孩进来后就问秦露,走到她床边。 秦露微微努力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呆会再和你细说。” 女孩看了看秦露,又看了看我,然后不做声了。 秦露这时看着我:“你走吧,去上班吧,不要耽误了你的正事,有表妹在,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似乎秦露不想让表妹知道我是谁,秦露没有叫我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记住我和你说的话,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秦露说。 “你放心好了。” 我的心有些发沉。 “你走吧。”秦露说。 我于是往外走,表妹跟我到门口,我打开门出去后,回过头看了表妹一眼,她冲我甜甜一笑:“大哥走好。” 虽然她不知我叫什么名字,但知道叫我大哥,很讲礼貌的孩子。 我冲她微微笑了下:“那秦露这里就要多辛苦你了。” 说出这话,我心里感觉很不对劲,这话听起来好像自己是秦露什么人似的,似乎和秦露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似的。 “您客气了,我和我表姐是自己一家人,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表妹依旧礼貌地说。 我无话可说了,于是离去,表妹关了门。 我长长呼了口气,直接去了电梯口,刚要按电梯按键,想了想,又缩回手,直接从楼梯下去。 正从楼梯往下走,手机突然响了,此时正在幽静的楼梯间,手机铃声格外刺耳。 我不由浑身抖了一下。 似乎我的发抖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包括我持续不断的噩梦,我似乎还没有从那个意境里解脱出来。 摸出手机,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松了口气,开始接听:“阿竹——” “哥,不好了,公司里出大事了。”海竹有些惊慌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海竹为什么惊惶,也知道她说的公司出的大事是什么,镇静地对海竹说:“阿竹,不要惊惶,什么事,慢慢说,公司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孔琨她……”海竹结结巴巴地说。 “孔琨怎么了?” “孔琨她突然辞职走了,除了她,还有三个旅行社和酒店也员工也同时突然就辞职走了。”海竹说。 “孔琨辞职了,还有几个员工也辞职了?” “是的,那几个员工辞职到没什么,可是,孔琨她……她事先没有打过任何招呼,突然就走了,不明不白就走了……甚至,她连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连个短信都没给我发。”海竹说。 “孔琨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海竹的声音很丧气。 “她为什么突然辞职走人呢?” “更不知道了。”海竹说,“她一直干的好好的,我也没想到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她竟然招呼都不打,说走就走了,走的无影无踪。她……她怎么能这样啊,我一直把她当好姐妹,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海竹的声音有些悲伤,好像难过地要哭出来。 “先不要难过,我问你,她给你留下辞职信了吗?”我说。 “我今天刚从杭城回来,上班时间到了也没见到她,我给她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我去了她办公室,结果在她办公桌上看到一封辞职信,信写的很简短,只有那么几句话。”海竹说。 “念我听听。”我说。 “辞职信是这么写的:海竹姐,因为一些特殊的个人原因,我不得不紧急辞职,等不到你回来了,也不能和你当面解释了,我走了。对不起,海竹姐,没能和你一起长期干下去。原谅我,海竹姐,我会很怀念我们一起的日子的。祝福你,海竹姐,祝你和亦哥永远幸福……就这些。”海竹念完了孔琨的辞职信。 我边沿着楼梯往下走边说:“是这样……那旅行社的工作岂不是要乱了?” “那倒不会,她把需要交接的东西,包括所有的客户资料和报表都整理地整整齐齐放在一个大袋子里,我刚看了下,很完整,什么都不缺。”海竹说。 “既然如此,既然她也说了有自己特殊的个人原因不得不紧急辞职,既然她不愿意和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那你也就不要再责怪她了,多理解吧,我想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和苦衷的。既然必须要辞职走,那就走吧。”我说。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震惊 “可是,她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啊,我可以帮助她的啊,大家都可以帮助她的啊,她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就走了呢?这……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这……这太令人震惊了。”海竹说。 “世事多变,世道复杂,什么想不到的事情都会有的,或许她雨大的困难我们都帮不了,或许她不愿意让我们去帮她,或许她遇到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帮助,或许她早就预谋离开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或许她觉得只有这种方式离开才不会带来太多的麻烦,或许还有很多或许。” 我继续说:“总之,第一,她走了,辞职走了;第二,她的离去并没有给公司带来什么直接的损失;第三,她要走,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是自愿的,而她同时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她要离去的原因,既如此,人各有志,无须勉强,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吧,她还是算不错的,临走前,还把需要交接的工作都整理好了,也不至于耽误旅行社的业务。第四,她这样离去,算是体面而干脆的,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大家也不伤和气。” “可是,还有……”海竹结结巴巴地说。 “还有什么?”我说。 “她还在办公桌抽屉里留下了一大笔现金,足足30万元人民币。”海竹说。 “什么?”我感到很意外。 “她在钱上附了一张说明,说这是这段时间来她和不同的客户联系业务时客户给的好处费,说她作为旅行社的负责人,是不能拿业务回扣和好处费的,现在一起留给旅行社。留给我。”海竹说。 我心里明白了,这笔钱不可能是业务回扣和好处费,这是孔琨从伍德那里得来的钱,临走前,她出于内心的愧疚和歉疚,留下了30万给海竹,作为她对自己作为的一种弥补,以求得自己的心理安慰。 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孔琨临走前会来这么一手。 想了想,我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留下吧。”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她联系业务怎么会有这么多业务好处费和回扣呢?我之前自己负责旅行社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多呢?”海竹说。 我说:“因为那时候你是老板,旅行社是你自己的,客户自然不会给你什么好处费了,给了也没用,而现在呢,孔琨是你聘任的总经理,性质不同,懂了吗?” “是这样……”海竹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孔琨接受了这么多好处费,怎么以前从来没提过呢,怎么现在又突然留下来呢?” “这个你不要多想了,她之前不提,或许是想自己留下,现在交出来,或许是出于良心发现,或者是出于对你的个人感情。或许她也觉得自己突然离去有些对不住你,留下这些回扣算是一种补偿。”我说。 “哦,你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海竹说,“可是,我还是感到很难过。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亲如姊妹,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这会儿觉得心里好空荡。” “不要紧,慢慢你会适应的,她走,或许是她有更好更高的追求,或许她会过的更好,既然她决意走了,那你也不必感到难过,要学会接受现实,孔琨的这个走法,说起来还是很仗义的,没有影响旅行社的业务,还给你留下一笔资金,这说明她还是很看重和你的个人感情的,说明她还是很讲道义的。现在,或许,我们都该祝福她了,祝福她今后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或许是吧,或许是该这样。”海竹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脑袋蒙蒙的。” “很快你就会适应过来的,孔琨走了,虽然暂时不会对旅行社的业务有什么负面影响,但毕竟她做了这么久的总经理,长远看,还是会有不利因素发生的,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把不利因素减少到最低程度,把以后可能出现的业务隐患彻底消除在萌芽里。”我说,“这才是你当务之急要考虑的问题。” “这一点我在想,想得差不多了。”海竹说。 “怎么打算的?”我说。 “我打算让林雅如接替孔琨的职位,做旅行社总经理,我刚刚和张晓天沟通了,他也赞成。”海竹说。 “哦,你刚才和张晓天沟通这事了?” “是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和张晓天通报的。” “这么说,张晓天已经知道这事了?” “是的。” “他有什么表现?” “张晓天听我说了这事后,沉默了好久,好久没有说话,半天说了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张晓天倒是很会讲话,这话似乎还挺有意味。 我无法知道张晓天此时心里还有什么想法,但我知道他不会对孔琨的离去很震惊的,似乎,他心里是有数的。他的有数不仅仅包括孔琨,甚至包括林雅如。 “张晓天先提出来让林雅如做旅行社总经理的?”我问海竹。 “不是,是我先提出来的,我提出来之后,张晓天沉吟了下,点头表示赞同。林雅如我是了解的,做我的助理这段时间,她的表现看得出她对旅游业务是十分精通的,她做总经理,是完全可以胜任的。”海竹说。 “既然能胜任就好,你和林雅如谈话了吗?” “谈了。” “她怎么表态的?” “她表示服从我的安排,表示感谢我的信任,说一定会全心全意把旅行社的工作干好,表示一定会对我忠心耿耿。” “很好,那就让她立马接受旅行社的工作好了,立刻就上岗!” “嗯,我已经安排了!”海竹说。 海竹发现孔琨的事情之后安排地差不多了才给我打电话,关于林雅如的任命甚至都没有和我商议,先斩后奏才告诉我,这让我心里隐隐有点不快,但同时又感到欣慰,海竹成熟了,独立性强了,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了。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我说:“你对这起突发事件的处置是很及时很恰当的,我很赞同你的处理方式和方法。” “哥,我没和你商量就决定让林雅如担任旅行社的总经理,你不会见怪吧?”海竹说。 “怎么会呢?我还要表扬你,这说明你做事的独立性强了,知道自己去思考了,知道面对突发事件该如何去处理了,对于你让林雅如担任旅行社总经理的事情,我也是表示赞同的,我觉得林雅如这个人做事还算周密稳重,对旅游这一块的业务也还算是精通,既然你看好的人,一定不会有错的,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 “那就好。”海竹似乎松了口气。 “对于孔琨和那几个人辞职之事的处理,要淡化,要尽量不惊动其他人,要将此事的影响程度降低到最低限度,不要大惊小怪到处声张。”我说。 “张晓天和林雅如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是这么去做的。”海竹说。 “目前需要做的,是要保持酒店和旅行社的人心稳定,要保持工作的连续性,要保持政策和各项措施的持续性,要把工作稳妥顺利衔接好。” “嗯,我也是这样告诉林雅如的。” “孔琨留下的那三十万,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三十万……我打算放到旅行社,算做旅行社的流动资金,你看可以吗?” “这个我觉得没必要,直接放入你口袋好了。” “这不合适,这笔钱的性质决定了这钱是不可以这样做的,这不符合规则。”海竹认真的口气。 海竹做事倒是挺有原则,我忍不住想笑,公司都是你个人的,还用地着如此认真吗?何况,这笔钱根本就不是孔琨所言收的客户好处费。 但海竹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坚持了,说:“那好吧,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哥,我们手里不缺钱的。”海竹说。 “嗯,我知道。” “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我们结婚的花费,全部我来出。”海竹有些骄傲和夸耀的口气。 我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别扭,感觉自尊有些受损,说:“不用,不用你来出,你花了多少,我都给你,结婚当然是男方花钱,哪里有让女方花钱的道理。” 我现在手里的钱也很不少了,不是一般的不少,可以说我手里有巨款。 当然,这些钱的来路都是不明的,稀里糊涂地我手里就有了很多钱。 海竹说:“哥,我的钱和你的钱有什么区别呢?你不知道我们这次结婚要花多少钱吧,告诉你吓你一跳,其实我知道你手里没有那么多钱的。好了,不要和我见外,不要争这个,我的人都是你的了,我的钱当然也都是你的,我们之间今后是没有什么彼此的。” 海竹这么一说,我不敢坚持了,我其实知道我手里的钱是海竹无法比拟的,别的不说,光那个建筑公司的资产就是海竹那公司的若干倍,但我不能继续坚持,不然会露馅的。 我于是默认了。 “哥,我想了,我们现在的新房足够大,三层别墅呢,我想以后呢,把你爸你妈接过来一起住,还有我爸我妈也一起住。这样我们住在一起,会是多么幸福和谐啊。”海竹说。 “和我爸妈一起住,这是必须的,但你的爸妈,海枫呢?你接过来一起住,海枫会答应吗?他还想和你爸妈一起住呢?” “怎么?你不愿意和我爸妈一起住?” “不是,我当然愿意和你爸妈住在一起,我是说你哥会答应吗?还有你爸妈,他们难道不愿意跟着儿子一起住?让你爸妈和我们一起住,海枫会不会觉得会被外人说自己不孝顺呢?他会不会想这些呢?”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海枫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为什么?” “呵呵。”海竹笑了起来,却不说什么原因。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海竹不说,我也不问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直觉 和海竹打完电话,我接着接到了林雅如的电话。 林雅如先和我说了刚才海竹告诉我的那些内容,我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问她:“阿来呢?” “阿来他们昨晚一直在酒店房间没有出门,一直就那么呆在里面,我们的人轮流在酒店监视着的,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出了酒店,直接打车奔机场去了。”林雅如说。 “他们要走?”我说。 “是的,我们判断是这样,刚才之前证实是这样,他们买了飞海州的机票,已经过了安检了。我现在在旅行社总经理办公室开始履行总经理职责,方爱国他们跟踪阿来去了机场。”林雅如说。 看来伍德是要阿来他们回去的了,看来伍德知道阿来留在明州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伍德这么快就让阿来他们放弃这次行动空手回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直觉告诉我,这似乎有些不正常。 直觉同时告诉我,任何不正常的事情背后或许会有更不正常的事情要发生。 但我却无法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 我不由安慰了一下自己,或许我把伍德想得太高深了,或许我是有些过于神经想多了。 我不相信伍德会这么快就知道孔琨的去向,会这么快就知道孔琨已经离开了明州。但阿来他们的离去却又让我不得不认为我的判断未必是正确的。 伍德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是我把他想得太高深了呢还是我有些神经过敏了呢? 不由又想到了皇者,想到了一直在脑子里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离皇者知道我发现孔琨的身份过去好几天伍德才派人去明州。 想地蛋疼,却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让方爱国他们坐下一班飞机回海州。”沉思片刻,我做出了决定。 “好,我这就通知。”林雅如说。 “还有,雅如,你一边要履行好总经理的职责,一边要严密注意周围的动静,密切观察着。” “是——”林雅如回答。 “做好旅行社的总经理,管理好旅行社的工作,发展好旅行社的业务,你有没有把握?” “放心,绝对没问题!”林雅如说,“保证让旅行社的生意比以前还好。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好的,相信我的能力。” “辛苦了。” “责无旁贷!”林雅如干脆地说。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挂了电话。 和海竹林雅如打完电话,我也到了酒店一楼,出了楼梯口后,直接走入大堂,直奔酒店门口。 一抬头,突然看到一个穿深色风衣的女人提着小包正从酒店门口走进来。 看到这女人,我不由一怔,站住了。 这是谢菲! 谢菲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来这里干什么? 在这个非常时刻,谢菲的突然出现,让我的神经格外敏感。 而此时谢菲并没有看到我,进来后直接冲电梯口走去。 她没有看到我但我看到了她,她不搭理我却想搭理她。 “师姐——”我冲她叫了一声。 此时,我说不清楚自己叫她是出于什么心态,也不知道叫她是要干嘛,只是下意识觉得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敏感的地方遇到她,必须要叫她一声。 看到谢菲,想到正在楼上房间里坐月子的秦露,想到昨晚秦露和我说的那些话,心情一时很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那一边,一时竟不知道秦露的做法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一时竟无法确定自己是改远离了这个是非窝子还是掺和进去,内心里警告过自己不要掺和这事的,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喊住了谢菲。 难道,我叫谢菲是关心我的师姐?还是更关心楼上房间里被我撞地流产的了秦露? 突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谢菲听到我的叫声,停住了脚步,接着往我这边看过来,接着看到了我,接着脸上露出微笑,冲我走过来。 “师姐好——”我又叫了一声,脸上也笑了下。 “师弟啊,你在这里。”谢菲走过来看着我。 “师姐你也来了。”我说。 “是啊,我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的。”谢菲说。 我松了口气,原来谢菲是来这里参加会议的。 我突然为自己的松气感到有些愧疚,仿佛感觉自己做了对不住谢菲的事情,但同时又感到有些失落,早知道谢菲是来参加会议的我就不叫她了。 “小亦,你……”谢菲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是来这里看一个朋友的,刚从楼上下来。”我忙说。 “看一个朋友……”谢菲眨了眨眼睛,接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是男朋友啊还是女朋友?” 我的心一跳,忙说:“当然是男朋友。” “当然是男朋友,呵呵,为什么当然是呢?”谢菲说,“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吧,看来你昨晚是在这里睡的吧。” 我心里又紧张起来,说:“是,昨晚和朋友喝酒晚了,在这里睡的。” “哦,和男朋友一起同居了一晚啊。”谢菲吃吃地笑起来。 我干笑了下:“师姐,我可没有其他方面的性取向哈,换句话说,我和我朋友可不是搞基的。” “我说你们是基友了吗?你可不要不打自招哦。”谢菲继续逗我。 我又干笑了下。 谢菲又往我身后看了下,说:“师弟,好像你不是从电梯下来的,是从楼梯走下来的?” 谢菲观察真细致,这个都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是。” “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干嘛要走楼梯呢?难道是怕遇见熟人?难道是怕遇到我?”谢菲又半真半假地说。 “要是怕遇见你那我还叫你干嘛啊?”我笑着说,“走楼梯是为了锻炼身体嘛。” “这个理由成立。”谢菲似乎对我的话半信半疑。 “师姐,你最近过得好吗?”我突然问了一句。 谢菲的眼神突地黯淡下去,接着淡淡地说:“一般,不好。” 我的心又是一跳,说:“怎么了?” 谢菲没有回答我,看了看周围,说:“师弟,你到大堂的沙发那边坐下,等我下,我上去签个到。” 显然,谢菲遇见我不想轻易放我走,想和我聊会儿,而我,因为她刚刚说的那话和黯淡的神态,也不由想和她多聊几句,于是点了点头:“好的。” 谢菲点了点头,冲我温柔一笑,然后接着就上楼去了,我直接去了沙发边坐下,又打量着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很矛盾,刚刚还警告自己不要掺和谢菲老管和秦露的事,这会儿却又坐在这里等谢菲回来谈话,谈什么话?不言而喻。 突然想离开,却又抬不动屁股。 要是谢菲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要是她知道秦露就在这个酒店的房间里坐月子,不知她会如何想如何去做。 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我接听。 “你在哪里呢?到上班时间了,怎么没见到你?”秋彤说。 “怎么?上午要开会?” “不开会就不能问问你吗?” “能,当然能,既然不是开会,那就是你找我有工作上的事情?” “没有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秋彤又说。 “能能。”我忙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现在啊,呵呵……在一家酒店的大堂,正在等一个人呢。”我接着告诉了她酒店的名字。 “哦,你跑那里去了?等人?客户?”秋彤说。 秋彤突然好奇起来了。 “不是客户,是谢菲,正好遇到她,她来这酒店开会的,让我等她下,她上去签到了,很快就下来。”我说。 “哦,谢老师,那就是说她要和你聊会天了。”秋彤说。 “应该是这样。” “对了,一大早你跑到那酒店去干嘛啊?”秋彤突然又问。 “有个熟人住在这酒店里,我昨晚在这里住的,一早下来,正好遇到她。” “熟人?呵呵,不会是女的吧?”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是女的。” “额……”秋彤的口气似乎一怔,接着就呵呵笑起来,“你真会开玩笑,逗我呢,我知道的,你越说是女的,我越相信是个男的,一定是你的狐朋狗友。” 我只能干笑,心里却又有些不安。 “我给你打电话有事呢。”秋彤说。 “怎么了?什么事?” “孔琨突然辞职了,就在昨天,这事你知道吗?”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说你已经知道了?”秋彤没有回到我的话,接着问我。 “是的,我知道了,海竹刚给我打了电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我继续问秋彤。 “刚才有个朋友找我咨询旅游方面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就想到打电话问问孔琨,可是打她手机却是关机,于是我打了她们旅行社的座机,接电话的是林雅如,她告诉我说孔琨昨天刚刚辞职了,不知道哪里去了,她现在接替孔琨做旅行社的总经理。”秋彤说。 “哦。” “我觉得好奇怪,孔琨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呢?电话还关机。” “这有什么奇怪的?辞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很突然,她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呢?大家毕竟都是很好的朋友,怎么走得这么突然,手机为什么又要关机呢?”秋彤说。 “你没问林雅如?” “没有!” “问海竹了没有?” “没有,我先给你打的电话,问问你知道不知道。” 我松了口气:“不要奇怪这事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孔琨走的是很突然,但一个人要是想走该走,那么,早晚都是要走的。她没有告诉海竹辞职的原因,留下一封辞职信就走了,不过走之前,还是把该交接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孔琨辞职的真正原因了?”秋彤说。 “你说呢?” “我说,既然你刚才那么说,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认为你也不知道了。” “既如此就不要多想了,走就走吧,好聚好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都是正常的。” “你……真的不知道孔琨辞职的真正原因?”秋彤又问了一遍。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伤感 我的心里有些发毛,说:“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呢?” “不知道。”秋彤说。 “不知道就不要问了,反正人已经走了。” “孔琨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消失在我们的朋友圈里了。”秋彤的口气有些伤感,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心里也有些伤感,还有些莫名的忧郁,不禁也叹了口气。 “林雅如做旅行社的总经理,能力行不行啊?”秋彤说。 “你不了解她吧。” “是的。” “但海竹了解她,让她做总经理,是海竹和张晓天商议的结果。” “哦,既然他们认为她行,那就是真的行了。” “估计问题不大,我了解过林雅如,她做过这一行有一段时间,做事业比较稳重,管理也还算是有些道道。” “那就好。”秋彤说。 “你现在在干吗?” “我在和你打电话啊。” “废话。” “呵呵。”秋彤笑起来,“我这会儿没事,正在琢磨孔琨辞职的事情呢,越琢磨越觉得奇怪,就给你打电话了。” “金景泽给你联系没有?”我突然脱口问了一句。 “没有啊,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秋彤说。 “没有原因,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 “一定有原因!” “你要非说有,那我不辩解,但其实就是没有,就是我随便问问的。” “那好吧,你要非说没有,那我也不坚持了。”秋彤说。 “对了,审计办的报告给你看了没?”我又想起一件事。 “还没有,我打电话问了,说报告还没做出来,很快就可以。”秋彤说。 “嗯。” “你们经管办的报告呢?”秋彤说。 “很快就给你。” “好吧。” “对了,你最近去看丫丫的爷爷了吗?”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李自从那次和我见面谈完话,告诉了我他和金景泽姑姑的纠结往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最近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最近精神如何。 “去了啊,周末刚去过。”秋彤说。 “老爷子精神和身体如何?” “身体健康,精神状态正常。怎么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怎么飘飘忽忽的?” “是吗?感觉不正常吗?”我说。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打闪。 “你说呢?”秋彤说。 “我说啊,很正常。我这个人说话,向来是想到哪里就说哪里,你该知道的。” “额,好吧。”秋彤说,“不过,听丫丫奶奶说,丫丫爷爷最近好像突然有些沉默,常没事自己坐在书房里发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呆,天黑了也不知道开灯。” “你刚才还说他精神正常,这不是有些不正常吗?” “自从他出了事之后,经常会这样一个人沉默发呆的,所以我说正常。不过最近似乎越来越厉害了,长时间不说话。”秋彤说,“不过,只要丫丫去了,他就开心了,很开心,所以我现在只要是周末都带丫丫过去,让丫丫多陪陪他。” 我知道老李即使见了丫丫会很开心,但丫丫是解不开他心里的结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老李的真正心事,他一定是在缅怀忏悔曾经的荒唐往事,一定是在回忆追忆曾经在鸭绿江边的那一段曾经属于他但他却自动放弃的纯真爱情。 失去的,永不再回,他现在只有追忆的份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公平的,老李也不例外。抛弃了深爱自己的姑娘,他得到了很多,但同时也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在他春风得意平步青云的日子里,或许不会去追忆这些,或许他没有空暇去追忆这些。现在他落魄了,空闲了,有时间来追忆了,但却也只能是追忆。 曾经所有得到的那些荣耀和显贵都已经失去,曾经最宝贵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曾经忘却的往事又开始涌满他悲伤的记忆,曾经最真挚的爱情又开始敲打他的良心,这就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该得到的报应。 这世界很公平,这世界是有报应的,报应迟早都会来的,即使延迟了几十年,但还是终于来了。不知道老李要在这种痛苦的回忆里反思多少年,或许,会一直伴随他今后的人生岁月。 和秋彤打完电话,刚收起手机,谢菲下楼过来了。 “签完到了?”我说。 谢菲点点头,坐在我对过:“签完到,在会场坐了几分钟,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了。” “师姐也会干偷偷摸摸的事情啊。”我笑起来。 谢菲的眼皮一跳,似乎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偷人,我突然想到这个词。 不知道我此时想到的偷人是针对谢菲的还是针对秦露的,似乎,又都是。如果在谢菲家喝酒的那晚谢菲真的被我做了,那谢菲就是在偷人,我同样也是。 到底那晚有没有做了谢菲呢?我又纠结起来,不由皱紧了眉头。 “师弟,皱眉干嘛,在想什么?”谢菲说。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啊。”我掩饰地说。 “什么话?”谢菲说。 “你说最近过的很一般啊,呵呵,到底是怎么个一般法呢?”我说。 谢菲的眼神倏地就黯淡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师弟,这事我只给你说。” 我看着谢菲严肃的神情:“怎么了?搞得这么严肃!” “是关于老管的,当然也和我有关。”谢菲说。 我的心突突跳起来,看着谢菲:“管主任怎么了?” 谢菲沉默了片刻,说:“我告诉你,但你要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关乎老管的名声,关于老管的今后发展。” 我的心跳地更加厉害,忙点头:“嗯,好。” “老管在外面有了女人。”谢菲缓缓地说。 我紧紧盯住谢菲的眼睛,没有说话。 谢菲知道老管在外面有女人了,但她似乎不想声张出去,被戴了绿帽子知道老管红杏出墙知道老管背叛了自己却还要让我保密,还要关心着老管的名声和前途,似乎,谢菲对老管是很够情意的。 “我早就怀疑这一点,我早就察觉他有些不正常,最近,我终于验证了。”谢菲抿了抿嘴唇。 “你怎么验证的?”我结结巴巴地问谢菲。 “老管偶然一次喝醉了酒说梦话,我听到了,我分析出来了。现在,我不但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而且,我还知道这个女人怀了老管的孩子。”谢菲说。 又是酒精惹的祸,又是梦话出的漏洞。 “啊——”我故作夸张地叫了一声,“这个女人是谁啊?” 谢菲深呼吸一口气,说:“这女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验证了这个事实的存在。” “师姐……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像个泼妇那样到两个人的单位去大闹吧,那样虽然我发泄了自己的愤怒,但那样做,会彻底毁了这两个人,同时也贬低了我自己,让我成为别人耻笑的对象,这个脸,我丢不起,这样的事,我也做不来。”谢菲恨恨地说。 果真如我所料,谢菲是爱面子有教养的人,她是不会做出一般女人干的事情的,似乎,她一方面顾及自己的面子,一方面还有些顾及老管和秦露的面子,不想让大家都身败名裂,她还是有些善心的,即使遭到了伤害,还是要保全两人的名声。 谢菲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此时这样想。 “那你和管主任摊牌了?”我说。 “他既然没有和我挑明,我干嘛要摊牌呢?既然他不主动说出来,那我也不说这事,在他面前,我就装作不知道。”谢菲说。 如此说来,老管并没有和谢菲说要离婚,这么说,老管承诺秦露和她结婚的话是用来稳住秦露哄秦露的,这么说,老管还未必要打算和谢菲真的离婚,可怜秦露还当真了。 当然,老管现在不和谢菲挑明离婚不代表就真的不离,或许他和秦露的承诺是真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和谢菲摊牌,或许老管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和谢菲说这事,比如过段时间他要带谢菲出国旅游,说不定会在旅游期间或者回来的时候说出来,毕竟秦露怀了他的孩子,对盼子心切的老管来说,肚子一直没有反应的谢菲自然是没有已经怀孕的秦露吸引力大的。 或许是这样的。 “那你们都不说,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那女的怀孕了怎么办呢?”我说。 “走一步看一步,静观事态发展。”谢菲淡淡的口气,看起来,她很沉着,看起来,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走一步看一步……”我喃喃重复了一遍。 “但是,我做事是有我的底线的,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轻易放弃,我希望不要逼人太甚。我不会让自己做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也不想让自己去伤害别人,但前提是别人不要伤害我。”谢菲的口气有些发硬,眼里突然发出一缕阴冷的寒光。 这眼神让我的心不由一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我从来没有见过谢菲眼里发出这样的眼神。 女人很可怕,逼急了的女人更可怕。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想现在最为难的应该是老管了,他将两头受挤,搞不好,哪一头都会给他带来致命一击,这就是没有管好小弟弟的代价啊。 如果老管知道秦露流产的事,不知他又会作何想法,不知秦露的戏还大不大,不知这场看起来很快要爆发的战争能不能被扼杀在萌芽里。 但很明显,即使流产了,秦露也没有打算放弃,她让我对她流产的事高度保密就是个很好的说明,为了保密,她甚至让我这几天都不要来看她,甚至不要和她发生任何联系。显然,她是想好了下一步的。 但面对已经摸清基本情况不动声色的谢菲,秦露之前的主动似乎正在逐步丧失,老管也没有了主动权,当然,他们是不知道自己没有主动权的,还以为谢菲什么都蒙在鼓里。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郁郁 我叹了口气。 谢菲也叹了口气,神情又有些郁郁,说:“我很奇怪,我和老管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一直没有怀上孩子,难道,问题不是出在老管身上。” “管主任和你结婚前,和前妻是有孩子的吧?”我说。 谢菲点点头:“是的,不错,那孩子被前妻负气带走了,出国了,老管都不知道到哪里了,一直不和他发生任何联系。” “那说明管主任是没问题的啊!”我说。 “但我也没有问题啊,我也……”秦露顿了顿,接着说,“和老管结婚前,我也曾经坏过孕的,只是流了。” “师姐,那会不会是……流产造成了……”我没有说下去。 谢菲的眼神一颤,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大可能,我定期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你们都没有问题,那为何你一直没有怀孕呢?”我也困惑了。 谢菲沉默了片刻,说:“当然,或许也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呢?”我说。 “比如……那女人怀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管的。”谢菲说。 我不由吓了一跳,谢菲真敢想啊。 我心里其实不大同意谢菲的看法,或许我是信了秦露的话,我觉得秦露的话似乎是可信的,她怀的孩子应该是老管的。 谢菲继续说:“当然,或许也有我和老管的原因,比如选择的时机不对,比如老管工作过度繁忙压力过大,比如老管抽烟喝酒过多造成受孕机会减少。” 我默然无语了,谢菲似乎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似乎她一方面在直面现实,一方面又在逃避什么。 这时,谢菲的目光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我,不停地眨眼。 谢菲看地我有些发毛,我说:“师姐,你怎么了?” 谢菲没有理会我,似乎她在沉思着什么,自言自语说了句:“奇怪,难道……那一晚……也是……” 我的心一跳,说:“师姐,你在说什么?” 谢菲回过神,看着我,目光有些温情,我不由有些局促。 谢菲微笑了下:“师弟,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傻。”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你傻的样子很可爱。”谢菲又说,目光愈发温情。 我浑身不自在,低头不语。 谢菲又深深叹了口气:“师弟,现在你知道我最近的生活为什么很一般了吧。” “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说。 “因为你是我信任的男人,因为你是我非常喜欢的师弟,因为我除了你,这样的事,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老是憋在心里,我觉得自己早晚会疯的,说出来,有个人倾听,或许心里会好受些。”谢菲说。 “那你现在心里感觉好些了吗?” “是的,感觉好些了,虽然问题没有解决,但我心里多少还是没有那么压抑和憋闷了。”谢菲说。 “那你到底打算如何解决呢?到底你打算解决不解决呢?”我说。 这是我很关心的问题。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但解决的方式却可以有很多种,但解决问题的主动权却不在我手里。”谢菲说。 “或许,也未必都不在你手里。” “此话何意?” “你懂的。” 谢菲沉吟了半天,说:“或许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你想的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 我有些听不懂谢菲的话,说:“师姐,我其实心里很同情你。” 谢菲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师弟,不要同情我,我不喜欢被人同情,同情,说白了就是可怜,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被人怜悯。” 谢菲的口吻和秦露的竟然是如此相像,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里都是要强的女人。 “当然,师弟,我很感激你说这话,到底你是我师弟,到底师姐没有看错人,到底师姐没有白疼你。”谢菲脉脉地看着我,“师弟,知道吗?你是个如此优秀的男人,任何女人得到你,都是一辈子的幸事,只是不知道最终你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相守一生。” 谢菲的话让我心里一愣,似乎,谢菲并不看好我和海竹。 “我和海竹已经登记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说。 “我知道。”谢菲淡淡地说。 似乎,谢菲并不会因为我告诉她的这句话而收回自己刚才那句话。 我怔怔地看着谢菲,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想。 谢菲看着我,微微一笑:“为师姐刚才的话感到不快?” 我摇摇头。 “希望我祝福你和海竹吗?”谢菲又说。 我没有说话。 “其实我是很想祝福你和海竹的,我希望看到你们的幸福,看到你的快乐和幸福。”谢菲说。 谢菲的话似乎前后在矛盾着。 “婚姻和爱情是不同的,没有爱情,可以走进婚姻,有了爱情,走进婚姻之后爱情未必能继续存在,没有婚姻,爱情依旧可以存在,婚姻之外,爱情似乎更可以长久。”谢菲说。 我懵懂地看着谢菲。 谢菲叹息一声,接着说:“在我们的生活里,有些事注定成为故事,有些人注定成为故人,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一些人,一些事,闯进生活,得到了,失去的,昨天的悲伤,今天的快乐,喜怒哀乐都要记得。当这一切都会成回忆,在我们记忆中又会留下了什么?很多事,过去了;很多人,离开了。或许,经历的多了,心就坚强了,路就踏实了。” 我一时捉摸不透谢菲说这话是何意,似乎,她在坚守什么,又似乎,她在做出什么决定。 我不得不承认,谢菲是一个淡定的人,她的淡定超出我的想象。 谢菲的口气又有些伤感,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突然想走了,我觉得和谢菲的谈话够多了,不能再谈下去了。 我说:“师姐,我要去上班了。” 谢菲点点头:“好的,去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努力过好每一天。我祝福你拥有每一个阳光的今天和明天。” “谢谢师姐。”我站起来。 谢菲也站起来,默默地看着我,突然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不敢再看谢菲的眼睛,我担心会看到令我心悸的目光,低头匆匆离去,出了酒店大门,回过头,看到谢菲还站在那里,正看着我。 从我这里看去,谢菲的身影显得很孤单和寂寞。 我冲谢菲挥挥手,转身离去。 出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走了没一会儿,手机突然又响了。 今天的电话似乎特别多,每一个电话都有内容。 我摸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呆了—— 这是管云飞的手机号码! 老管给我打电话了。 在这样的敏感时刻,老管给我打电话,让我不由感到心惊胆战。 我刚将他的孩子给搞掉,他就给我打电话来了! 我颤抖着手指按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鼓足勇气张开两片子:“管……管主任……” “哈哈。”随即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管云飞熟悉的爽朗的笑声。 事到如今,在我看来应该是焦头烂额的他竟然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当然,对于他来说,该爽朗大笑的时候必须要这样,不管他心里是否有烦恼。 我似乎很难达到他的境界,这就是我和他的差别之一。 目前我达不到,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达到。 当然,如果真的达到了,或许是一种本领一种能力,也许会是一种悲哀。 管云飞的笑让我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他又什么开心抑或不开心的事要对我如此大笑,在我听来,这笑有些让我毛骨悚然。 “管……管主任,你笑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我不能笑吗?”管云飞不笑了,说。 “当……当然能。”我说。 管云飞又笑起来,这会听起来没那么夸张了,说:“和你打电话,似乎每次都能让我很开心,甚至还没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开始开心了。” 我又觉得管云飞这话有些夸张,但还是附和着笑了下:“很荣幸,但愿我不会成为你的笑料。” “怎么能是笑料呢?你的理解偏差很大哦,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笑料的意思。”管云飞说。 “呵呵,那我就更荣幸了。” “在哪里呢,干嘛呢?” “在上班的路上,在出租车上。” “那你猜我在哪里呢?”管云飞的说。 “你……你在哪里?我猜不到。”我的心里不禁又有些紧张起来,又结结巴巴地说。 “猜猜嘛。” “那我猜猜。” “嗯,猜猜。” 我本想说他在省城,但又想,既然管云飞让我猜,那么他应该就不在省城,他应该回到了海州,要么在我们集团,要么在家里,于是我说:“我猜啊,你应该在家里。” “错。” “那就是在我们集团。” “错——” “难道?你到了我们经营办公区,到了我们发行公司?”我有些意外。 “错——” “这我还真猜不到了。”我说。 “嗨——你个聪明过头的小家伙,我在省城嘛,我不是在学习嘛,学习自然在省城啦。”管云飞说完,又笑起来,带着几分戏弄的味道。 我靠,原来管云飞在耍我玩啊,那我寻开心呢。 我不由苦笑起来:“你可真逗。” “很简单的问题,你却想复杂了。”管云飞说。 “是的,我是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或许,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思维误区,会容易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管云飞这话在我此刻听来似乎别有味道,似乎他在告诉我这个道理,又似乎他在自言自语提醒自己什么。 在目前这样的时候,我很容易会对管云飞有意无意的一些话进行联想,不由自主就会延伸开去联想。 “最近忙吗?”管云飞说。 “忙啊!大征订季节,当然是忙的!”我说。 “忙得没有周末了?”管云飞说。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劳逸结合 我不知道管云飞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周末当然还是有的,劳逸结合嘛。” “该忙的时候要拼命干活,该休息的时候要好好休息,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方法。”管云飞说,“下周末,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我说。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们学习班要出国考察的事情不?” “记得。” “还记得我说过要带你师姐一起出去的事情不?”管云飞又说。 “记得。” “那好,下周五你当一次护花使者,亲自把你师姐护送到沈州来,我和你师姐在沈州会合,然后周六下午我们随团从沈州出发去国外旅游。”管云飞说。 我一听有些发懵,怎么管云飞要我护送谢菲去沈州呢?谢菲不是小孩子,又不是没出过门的人,她经常自己在国内外飞来飞去,怎么和管云飞一起出国旅游要我护送去沈州会合呢?这搞的是什么东东呢? “师姐她自己去沈州不可以吗?”我说。 “怎么?不愿意做这事是不是?是不是劳驾你一次很难啊,是不是我和你师姐面子都不够啊?”管云飞的口气有些不快。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师姐她自己经常出门的,去省城她完全自己可以去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我护送呢?” “如果是你师姐的公务出差,她怎么走我都不在乎,打车坐大巴坐火车都无所谓,但这次是私事,我怎么说也是个一定级别人吧,你师姐怎么说也是主任夫人吧,主任夫人到省城来和主任会合探亲,坐火车或者大巴怎么着也显得有些寒酸吧?她觉得不丢人我还觉得掉价丢面子呢?如果让学习班的其他同学看到,这不是让我脸上难堪下不来台吗?还有,即使不考虑面子,我也不能让你师姐去挤火车大巴啊,怎么着我也得表示下对她的关心吧。”管云飞的话似乎理由很充足,似乎还真无懈可击。 “对不起,管主任,我没有想到这一层,那好,下周五我送师姐去省城。”我说。 “这就对了,本来呢,我想让我的驾驶员送她来的,但想想又觉得不适合,公车办私事,会让别人说闲话,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一来你是我最信任的下属,虽然不是直接下属,但我对你还是当做自己人看的。二来呢,你和谢菲又有师姐弟关系,关系又近了一层。这样,你不要让你的驾驶员开车,亲自开车拉着你师姐来。直接到干校。”管云飞说。 “好。” 我除了服从,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那就要辛苦你了,周末还要烦劳你。”管云飞说。 “管主任客气,能有机会为你效劳,这是我的荣幸,这是管主任对我的信任。能被管主任看成自己人,我其实很开心的。” “呵呵,你个小家伙,嘴巴倒是很会说话。”管云飞笑起来,“那好,就这样定了,回头我给你师姐打电话说一下,到时候你直接和你师姐联系就行了。” “好的。”我说,“对了,管主任,离下周五还有10多天时间呢,你怎么这么早就给我安排啊?” “早安排好让你有个准备早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啊,省得你到时候说周末要加班没空,呵呵,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管云飞反问我。 “没有不妥,管主任做事真是未雨绸缪,真是计划周密。”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听起来有些话里有话呢?” 管云飞似乎此时很敏感,对我有意无意的话很敏感。 我说:“没有啊,管主任想到哪里去了啊?我真的是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啊?” 我此时说的是真话,但管云飞过度的敏感却让我心里不由一顿。 “呵呵,我逗你呢,和你开个玩笑而已。”管云飞笑着说。 我呵呵笑了下,心里也没怎么当回事,似乎管云飞真的在和我开玩笑。 管云飞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对了,这几天,在海州,有没有听到什么新闻啊?” “新闻?哪方面的啊?”我说。 “自然是和我们有关的了。”管云飞说的很含蓄含糊。 “和我们有关的……没有啊,公事私事都没有听到。”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所知道的秦露的事情,那等于我在作死。 我记得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不想死,所以也不想作死。 “嗯……”管云飞又顿了顿,“对了,你们集团,栋恺最近如何?” “挺好的,还那样,活蹦乱跳的。” 管云飞忍不住笑起来,接着说:“他的精神状态很好,是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 “那个吉建,还有秋彤呢?”管云飞又说。 管云飞有意无意问起了孙栋恺,接着又问起了吉建和秋彤,这让我心里不由一动,说:“他们也挺好的,看起来都很正常。” “集团的班子关系还算和谐?”管云飞说。 “我是下层,高层内部的事情我不知道啊,不过,从我所知道的看到的,班子内部关系还是和谐的,没听到什么内部有矛盾的公开或者小道消息。” “嗯,好,如果,我是说如果……”管云飞加重了下语气,“如果你听到什么集团内部班子成员出现不和的消息,要及时和我通报。” “一定!”我答应着,接着说,“管主任,你最近学习还算顺利吧?” “顺利。” “心情还算愉快吧?”我又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管云飞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警觉。 我说:“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关心你呗。你学习顺利,加上心情愉快,那不就是十全十美了,我也开心啊。” “哦,呵呵,愉快,谢谢亦主任亦总对我的关心哦。”管云飞带着半开玩笑的口气说。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管云飞又问我,似乎他觉得我话里有话。 我说:“你一切顺利平安,我就不为你担忧了,自然是放心了。怎么?管主任难道对我的关心有些不适应?” “哦,适应,好了,我要有事了,先这样吧。”管云飞说着挂了电话。 我小心翼翼半真半假试探了一下管云飞,似乎,他应该没有觉察出什么异常。我确信他对秦露刚发生的事情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他,我得信守对秦露的承诺。 想到昨晚和秦露的一番谈话,想到昨晚秦露发生的事,想到刚才和谢菲管云飞的谈话内容,我的头不由大了,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越来越难以处理了,似乎觉得自己正在不知不觉被卷了进去。 我其实不想掺和这样的骚事,这让我很烦恼。 管云飞让我周末亲自开车送谢菲去省城,虽然他的理由很充足,但我琢磨了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大正常,至于到底不正常在哪里,却又想不出。 我实在猜不透管云飞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的城府很深,深到我无法去探察,深到我即使努力去想也想不出来道道。 不知道谢菲知道我要开车送她去省城的消息之后心里会怎么想,我想管云飞很快就会通知她这个消息的。 中午,我和老栗一起喝茶,边闲聊。 “你怎么又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老栗问我。 “遇到一个想不开的问题。” “能给你爹我说说不?”老栗笑咪咪地说。 “不能!” “不能说那就算了。” 我犹豫了半天,问老栗:“老栗,问你个问题!” “问吧!” “你说,情人到底是什么?” “怎么想起问这个?”老栗说。 “你别管,知道答案就告诉我,不知道就算了。” 老栗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从我的思维按照我的角度告诉你答案。” “你说——”我看着老栗。 “情人是爱人、是仇人、是陌生人。”老栗缓缓地说。 我一怔:“为何如此说?” 老栗说:“因为两人相爱时,是爱人;反目成仇时,是仇人;视同陌路时,是陌生人。” 我不由深思,似有所悟。 老栗沉默地看着我,眉头微微皱了下。 “小克……”老栗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看着老栗:“在——” “似乎,你最近烦心的事情不少啊。”老栗说。 我一咧嘴。 “似乎,你最近烦心的事情和工作有关的不多,似乎,你最近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之外的事情上,似乎,你最近有些不务正业。”老栗说。 我看着老栗:“或许是吧。” “这样不好,我还是希望你能分清自己生活中事情的主次,你要记住一点,在你的人生里,不管遇到多少事情,奋斗是主流,事业是根本,你可以有其他的事情,但我不希望占了你的生活主流。”老栗说,“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为理想而奋斗,情感,可以和奋斗同步,情感之外的东西,不能占据你太多的精力。” 老栗的话似乎在敲打我,我觉得老栗说的对,最近确实我对工作有些不上心,虽然没耽误工作,但却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到工作上。 我点点头:“记住你的话了,我会好好去工作的。” 老栗微微笑了下:“响鼓不用重锤敲,我相信你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沉思良久。 转眼到了周五,一整天,我都在办公室里专心致志地忙工作。 自从老栗告诫我一次之后,我开始对工作上心了,虽然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还在不停干扰我的神经,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主要精力放到工作上去,不让因为自己因为那些杂事耽误了工作。 工作是正事啊,这是事业。 我要做个有事业心的人啊。 奋斗,是必须的。 想到下个周五我要开车送谢菲去省城和老管会合,不由心里就有些烦恼。老管这鸟人怎么安排我干这样的活呢?虽然我知道如果他安排任何一个人干这事接受这任务的人都会受宠若惊,但我却没有任何荣幸之感。 这几天,我遵从秦露的要求,一直没有和秦露有任何联系,不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苦笑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接到了秦露的电话。 “秦露,你身体恢复地咋样了?”我说。 “恢复好了,没事了,恢复地很好了,今天我已经开始正常上班了。”秦露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松了口气,秦露的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地很快,月子这么快就坐完了。 “这几天你对我一直很牵挂吧。”秦露说。 我没有做声。 “我知道你会很牵挂我的,我知道的。”秦露喃喃地说。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 “你这几天很忙吧?”秦露说。 “是的,很忙。” “周末也要加班吧?” “是的,从现在到元旦,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加班的。”我说。 我不想告诉秦露下周末我要开车送谢菲去省城见管云飞的事,也不想让她以为我周末会有空,我不想给她任何找我的机会。 “是的,你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很忙的,大征订季节了。”秦露说。 “你这会儿不在办公室?” 我有些担心她在办公室刚才说的话会被别人听到。 “我刚离开单位,正在出租车上。” “哦,你下班了,好好回家休息吧。周末快乐。” “我不在回家的路上。” “那你是……”我有些奇怪。 “我在去管云飞家的路上,他刚从省城回到家。”秦露说。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秦露刚坐完月子就马不停蹄杀奔管云飞家了! 看来,流产之事并没有延滞秦露的原定计划,她在继续将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变成现实,她继续向管云飞施以势不可挡的高压,这次不单是向管云飞施压,甚至还包括了谢菲,她杀奔管云飞家,无疑是要和谢菲面对面摊牌交锋。 秦露的胆子够大的,小三造反了,杀到家门上来了。 似乎,流产之事加速了秦露实施自己计划的步伐,她一方面要严格遮掩住自己流产之事,一方面有了紧迫感,她知道孩子流掉了,继续伪造怀孕的迹象是不会长久的,所以她要在管云飞没有发现此事之前加紧实现自己的目的。 时不她待,只争朝夕。 去者不善,我感到一场激烈的矛盾冲突即将爆发。 “怎么?感到很意外?感到很吃惊?”秦露的口气很淡。 “你这么做,觉得合适吗?”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你觉得我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吗?”秦露的话验证了我的分析。 “你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事情会不会闹大,决定权并不全在于我,如果他们不想闹大,就一定不会闹大,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就一定不会闹大,当然,决定权虽然不在于我,但我还是有主动权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我已经无路可走,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不能让这代价白白付出。我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秦露说。 我无语了。 “不管事情闹到什么程度,我都希望你能信守你对我的承诺,不把我流产之事告诉任何人!”秦露说。 我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说过话会记得的,我不会违反自己的诺言的。” “我愿意相信你是信守诺言的人,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秦露说,“还有,我想提醒你一句,我这次流产,是你造成的,手术还是你签的字,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心里有些警觉。 “没什么意思,我说这话的目的只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秦露说。 “你在威胁我?在要挟我?” “随你怎么认为,我其实本来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没办法,都是逼的,只要你信守诺言,什么事都不会有。”秦露说。 我显然听出了秦露话里的意思,她似乎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担心我会把她流产的事情说出去,于是就拿我造成她流产这事来威胁我,至于怎么威胁,我拿捏不准,但我很明白,一旦我不信守诺言,此事就会成为她手里用来对付我的把柄。 我突然感觉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致命的错误,那天晚上送她到医院,第一不该用她的真名字登记,第二不该在手术单上签署我的名字。当时脑子十分紧张,只想到赶快让她脱离危险,根本就没想其他的更多,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不由十分懊丧,现在似乎有个小辫子被秦露抓在手里,这滋味很难受。 同时想到秦露,她似乎是很善于抓住别人小辫子抓住别人把柄用来挟制别人的人。这一点当我感到了几分愤怒和厌恶,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偏向了谢菲。 不想和秦露说任何话了,当即挂了手机。 然后,我立刻拨通了谢菲的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是:“师姐,你在哪里?” “亦克啊,师弟你好啊。”谢菲说。 “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急急地说,“在家吗?” “不在啊,我昨天就到杭城了,来开一个会,后天才能回去呢。”谢菲说,“怎么了,师弟?问我在不在家干嘛呢?” 一听谢菲不在家,我的心里松了下来,谢菲不在家,秦露充其量只能和老管去闹,谢菲不在场,她和老管在哪里见面都是一样的效果。 我感觉即使在管云飞家里,他们俩见面也未必会做那事,第一秦露刚流产完身体还在恢复,她不会主动要求做那事,第二管云飞还在以为秦露怀着小宝宝,为了下一代的安全,他也不会提出做那事,万一给捣鼓掉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嘛? 反正老管想要泻火有的是其他女人,即使谢菲不在家,即使秦露不能用,这都没关系的。 可怜老管哪里知道秦露肚子里的小宝宝早就给我给捣鼓掉了。 我回答谢菲:“呵呵,既然你不在家那就算了。” 谢菲说:“什么算了啊?说啊——” 我说:“今天是周末,管主任一般周末都是要回来的,我以为你也在家,就想周末到你家去蹭顿饭吃呢,不过你不在,那我就不去了。” “哈,是这样啊。”谢菲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师弟啊,什么时候想来师姐家吃饭直接来就是啊,老管在不在家都没关系呢。师姐那里随时欢迎你来,只要师姐在家,任何时候你来都可以呢。记住,师姐说的是任何时候。” 谢菲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点暧昧的感觉,她似乎在重复强调任何时候这个词,那就是未必在吃饭的时间,睡觉的时间也可以。 我是这样理解的,不知理解的对不对。 “谢谢师姐。”我说。 “不客气,师姐这边所有的东西对你都是随时敞开的。”谢菲的声音更加暧昧了。 我不由有些心慌,说:“师姐,没事了,你继续忙吧,我也要下班了。” “对了,师弟,老管给你打电话了吗?”谢菲说。 “什么电话啊?” “就是下周五让你开车送我去省城的事情,老管他们学习班要集团出国考察旅游,可以带家属,我跟随去,下周六出发。” “哦,你说这事啊,管主任和我打电话了,早就打了,打了好几天了。” “你没拒绝吧?” “我敢拒绝吗?” “不会耽误影响你的事情吧?”谢菲又说。 “不会的,我会提前安排好其他的事!”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作伴去省城啊。”谢菲开心的声音。 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说:“师姐,出发前我开车去接你,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好的,恭候师弟。”谢菲高兴地说。 “那就这样吧。” “好,就这样,周末见。”谢菲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我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发呆,我想此时秦露应该已经该到管云飞家了,已经和管云飞见面了,秦露这次杀到了管云飞的家里,庆幸的是谢菲不在家。不知秦露会不会感到失望,不知老管会不会感到后怕,反正我是有些后怕的。 虽然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卷入这场感情纠纷,但不知不觉我已经身不由己掺和进去了,不说别的,单就我造成秦露流产这事就无法让我自己撇干净。不过,似乎我现在卷入地还不深。我安慰着自己。 此时,我不会想到,我正一步步深深地卷入进去。 此时,我不会想到,卷入此事,会给我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此时,我什么都没有想到,除了脑子里在发呆发痴发晕。 正在发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元朵站在门口。 “元朵——”我转头看着她。 “哥,你还不下班?过下班时间了。”元朵说。 “哦,好,下班。”我站起来。 元朵默默地看着我。 “对了,海枫最近在忙什么呢?”我说。 “海枫他一直在忙工作,在东奔西跑。” 元朵的神情有些游离。 我没有在意元朵的神情,说:“是的,快到年底了,他的确是应该很忙的,我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这家伙,也是忙起来不要命的主儿。” “哥……”元朵叫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元朵!”我看着她。 元朵皱皱眉头,咬咬嘴唇,低头看着地面,说:“没事。” 元朵的神情让我感到有些奇怪,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元朵说,声音似乎有些发慌。 “你在撒谎,你有事!”我说。 元朵抬起头看着我,勉强一笑:“真的没事,没事。” “你在撒谎。”我说。 “我……”元朵的脸色有些发红。 “说——”我说。 “哥……我……”元朵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不好说?”我说。 “嗯。”元朵又低下头,神情似乎有些难过。 “是不是海枫欺负你了?” “不是。”元朵忙抬头说。 “那是怎么了?” “哥,别问了,有件事,现在我无法告诉你,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的。”元朵说。 “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别问了,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了,大家都会知道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知道。”元朵又低下头。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乱猜 我突然似乎猜到了什么,呵呵笑起来:“我明白了,是不是海枫要向你求婚了?你们要结婚了,是不是啊?” 元朵抬头看着我,沉默了半天,说:“哥,先别问了,不要乱猜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哈,还瞒着我,是不是想到时候给我来个惊喜呢?”我说。 元朵没有说话,默默地看了我片刻,眼神有些怅惘和惆怅,然后就转身走了。 元朵走后,我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我刚才的猜测不正确,或者不完全正确,那么,元朵到底有什么心事呢?她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我或者现在很为难不能告诉我呢? 虽然现在不告诉我,但她却又说过日子我就会知道,不单我知道,大家也都会知道,她说的大家应该是包括秋彤的,也就是说秋彤现在也不知道。 还有,她现在感到很为难无法告诉我的事似乎和海枫有关,既然和海枫有关,那么,海竹会不会知道了呢?或许海竹不知道,或许海竹知道了但没有告诉我。 如果假定海竹知道了,那么。 我不由想起那天和海竹打电话提到让她爸妈以后跟随谁住又提到海枫的时候她支吾的语气,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想了半天,没有任何结果。 走出办公室,下楼,王杰正在车里等着我。 “你——下来!”我对王杰说。 王杰下车。 “今晚我没有客户招待,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家就是。”我说。 “好的,谢谢亦总。”王杰恭敬地说。 我看了看王杰,微微一笑:“以后只要我没有业务招待,你就不必开车接送我了,空闲的时候,多帮办公室打打杂。” “好。”王杰说。 虽然集团有规定各经营部门一把手要有专职驾驶员,一般不能自己开车,但规定有些日子了,执行的力度已经开始打折了,认真按照规定执行的人没几个了。 我开车出了院子,直接往宿舍走。 夜色笼罩,正是下班高峰期,堵车十分严重,车子在车流中蜗牛一般地往前移动着。 我突然又想起了管云飞和秦露,不知此刻他们在干吗?吵架?谈判?摊牌?施压?威胁。 当然,也许是一派和谐,也许他们正在满面春风一起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也许他们正在一起亲热,虽然不能插下面,但其他行为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心里很邪恶,身体竟然有了一点反应。 正在邪恶的意淫中,正在车流中缓缓移动,另一侧车前门突然被人拉开,接着有人钻进了车子,迅速拉上车门。 一看是阿来。 “嘿嘿。”阿来冲我贼贼地一笑。 “干嘛?”我说。 “不干嘛!” “你在跟踪我?” “错,老子是徒步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你的车,就上来和你聊聊。” 我不相信阿来说的是真话,但也无法证实是假话。 “聊什么?”我说。 此时车流开始加快移动,阿来说:“好好开你的车,我们随便聊。” 我边开车边用眼睛的余光警惕地打量着阿来。 “不用但心我会对你怎么样,今天我不想和你动手,再说了,真要动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阿来说。 我不说话,开着车。 “知道我前些日子去哪里了吗?”阿来说。 “懒得打听!” “嘿嘿,是懒得打听呢还是没有打探到呢?”阿来得意的口气。 “随你怎么说。”我边开车边说。 “告诉你,我前几天去了一趟明州。”阿来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不关心!” 边说,我的大脑边迅速运转着,琢磨着阿来说这话的意图。 “少装逼。”阿来说。 “装你妈逼。”我说。 “如果不想惹我发火动手,你就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阿来说,“老子板板正正和你说话呢,你少说脏话。” “你他妈的嘴巴干净了吗?”我说。 “哈哈。”阿来笑起来,然后说,“亦克,你猜我去明州干嘛了?” “猜不到。” “想不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就想知道!” “嘿嘿,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们要做一笔交易。”阿来说。 “什么交易?”我说。 “我告诉你我去明州的目的,然后呢,你要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 “谁的下落?” “孔琨!” “那你不用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到明州的目的了,你到明州是去找孔琨的,是不是?”我说。 “靠,你他妈的太聪明了,一猜就准!”阿来说。 “不是我聪明,是你他妈的太愚蠢!”我说。 “既然你猜到了,我就不用费口舌告诉你了,那你告诉我孔琨在哪里吧!” “好的。”我说,“我告诉你,孔琨在明州的一家旅行社做总经理。” “我靠,你在耍我,我当然知道她在你马子的旅行社做总经理,我问的是她现在的下落,告诉我,孔琨到哪里去了?”阿来说。 “妈的,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说,“孔琨好好地在旅行社做事,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就在你去明州期间失踪的,你说,是不是你搞了什么鬼?是不是你把孔琨给绑架走了?” “我靠了,我在问你,怎么成了你问我了?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吗?你给我装逼是不是?” “草尼玛的,老子懒得给你装逼,我正在到处找孔琨算账呢,不单我在找,金三角那边也有人在找。” “为什么你们要找她算账呢?”阿来贼腻腻地说。 “你在装逼是不是?” “嘿嘿,你们发觉孔琨的身份了,是不是啊,我知道这一点的,皇者这家伙消息渠道就是灵通,你刚发觉孔琨的身份,皇者就通报给伍老板了,我然后就紧急飞赴明州了。”阿来说。 “你去明州是想杀人灭口吧?” “哪里啊,是要拯救她呢。” “你放屁!” “嘿嘿,信不信由你,妈的,老子这次丧失一次发财的机会,本以为能手到擒来的,结果竟然连人影都没发现。我猜一定是你把她控制了,藏起来了,或者是你们先下手把她处决了,是不是?”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惜不是!我们的人也在到处找她,我们现在怀疑是你把她弄走了,或者弄死了。”我说。 “真的?”阿来看着我。 “废话,不信就算!” 阿来说:“我不信,你一定知道孔琨的下落。这样好不好,我们做一笔交易,你告诉我孔琨的下落,或者如果你们把她弄死了,那你就把埋尸体的地方告诉我,只要我弄把孔琨弄到手,不管是死的活的,伍老板都会给我一大笔赏钱,这笔钱,到时候咱俩二八分,我八你二。” 我摇摇头。 “妈的,胃口不小啊。”阿来嘟哝着,“那好,要不,三七?” 我继续摇头。 “操,四六!”阿来说。 我还是摇头。 “狗日的,你也太贪婪了,只不过是提供个情报,就要那么多钱,好吧,对半分,五五,这样总可以了吧?”阿来咬牙切齿地说。 我仍然摇头。 “你想找死啊,难道你想独吞想全部都要去?”阿来火了。 “阿来——”我说。 “昂——”阿来答应了一声。 “我擦你妈!”我说。 “狗日的,你真想找死了!”阿来几乎要蹦起来,气急败坏的样子。 “镇静点,狗日的。”我说,“老子不要你一分钱。” “你——”阿来看着我。 “不但不要你一分钱,相反,我还会给你一笔钱,一大笔钱,当然,这是要有前提条件的。”我说。 “咦……”阿来看着我,“什么前提条件?” “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孔琨在哪里,我也受命在寻找孔琨,满世界找,可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到处都没有踪影,我现在压力很大,找到了,和你一样,会有一大笔赏钱,找不到,我要被责罚,我比你还急呢。要是你能帮我找到她交给我,我愿意出伍德给你赏钱的十倍,宁愿和你二八分,你拿八,我拿二就可以。” “你说的是真的?”阿来怔怔地看着我,“你真的也在找她?真的愿意出十倍的价格?” “当然,君子无戏言,虽然你不是君子,但我还是愿意把你当君子看待。”我说,“不过,我不要死的,要活的,不但要活的,而且要毫发无损的。”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活的!”阿来自作聪明地说。 “明白就好,你是聪明人!” “我当然是聪明人,起码比你聪明!”阿来说。 “这一点我不否认!” “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阿来还有些怀疑。 “我们既然要合作,要做交易,那就必须要相互信任,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们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愉快的合作,我也信守了当初对你的诺言谁都没说,这次我们的合作,我还是会遵守诺言,保证谁也不告诉。”我说。 “额……”阿来似乎被我弄晕乎了,似乎真的信了我的话,低头沉思起来。 “当然,如果你那边要是还有什么其他值钱的情报,我还可以出大价钱买!”我说。 “哦……”阿来抬头看着我。 “保证价格让你满意!” 阿来看了我一会儿,说:“我那边没有什么情报。” 阿来到底还是很狡猾。 我说:“你没有诚意,我看我们的交易很难再继续下去。” “别的事不行,起码目前不行,不过,单就孔琨这事,我看我们还是可以做交易的,当然,前提是你没撒谎!”阿来说。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们这笔交易都不用做了!” “妈的,赌一把,做,这笔交易做!” “那你就去找吧,找到了,一定要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要往上申报领钱,好确保钱能及时到位,能及时给你!” “老子不要人民币,要美元!”阿来说。 “没问题!” 阿来又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前面停车——” 我靠边停下,阿来接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消失在夜色里。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弄钱 看着阿来离去,我冷笑一声。 此时,我不能完全确定阿来刚才的表现是真是假,但我宁愿当做是真的。 似乎,伍德虽然知道孔琨不见了,但却不知道孔琨去了哪里。似乎,伍德还没有放弃寻找孔琨的下落,在安排阿来继续寻找,伍德一定深知孔琨对他和李舜关系的重要性。 而阿来似乎并没有讲原则,没有大局意识,他只想弄钱,只要弄到钱,他是不在乎孔琨到底对伍德有什么重要性的。 当然,如果阿来今天的表现是假的,是伍德特意安排的,那就要另当别论。 不过,根据我对阿来的了解和刚才的观察,似乎,阿来今天是瞒着伍德悄悄来找我的,找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孔琨。让我刚才真真假假糊弄了一顿,他似乎有些晕菜,一时有些迷糊,似乎他真的信了我的话。 不管他会不会事后回过神来,不管他会不会真的相信,起码我这样做,会混淆他的判断,甚至能混淆伍德的判断。这样做,应该是没有坏处。 想到孔琨之事的前前后后,不由又想起了皇者,皇者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似乎很奇怪,起码让我感到有些困惑,虽然困惑,却又找不到明确的思维切入点。 不过有一点我确信,皇者此次给伍德提供了关于孔琨身份暴露的情报,一定会加深伍德对他的信任,虽然阿来没有找到孔琨,但这似乎并不影响皇者在伍德面前的得分,伍德此次没有达到目的,但皇者的目的似乎达到了,或者是从某种意义来说达到了。 不由觉得皇者是个十分可怕的对手,一个极端狡诈精明的对手,甚至,他的狡诈要强于伍德。 又感觉,在伍德集团里,我的智商似乎只比阿来高一点,和其他人比,甚至包括一直低调沉默的保镖,都比不上。 不由感到几分沉重,还有几分压抑。 突然不想回宿舍了,想到海边散散心。 于是调转车头直奔海边,上了滨海大道,这里车子很少,四周黑乎乎的。 我打开车窗,冷飕飕的海风吹过来。 边保持着中速开车边吹着海风想着自己的心事。 刚才和秦露的电话和谢菲的电话和元朵的谈话和阿来的谈话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由心情十分烦躁,又感到几分迷茫和忧郁。 不由感慨,一个人的美丽,并不是容颜,而是所有经历过的往事,在心中留下伤痕又褪去,令人坚强而安谧。所以,优雅并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一种阅历。淡然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沉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永远都不会老,老去的只是容颜,时间会让一颗灵魂,变得越来越动人。 秋彤的灵魂。 浮生如梦的灵魂。 异客的灵魂。 我的灵魂。 我的心不由颤栗着,秋彤和浮生如梦无疑是有灵魂的,她们的灵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动人,而我呢,还有那个狗屎异客呢?我们有灵魂吗?如果有,这灵魂会不会正在老去死去呢? 正怅怅地想着,一辆轿车从我的车子边加速超过去,接着车子突然就横在了我前方不远的马路上—— 我反应很快,回过神忙猛踩油门,紧急刹车,车子在距离那车大概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 我不假思索接着打开车门就下了车,直接冲那车子走去。 走过去才发现这是芸儿的车子,开车的正是芸儿。 芸儿摇下车窗户玻璃看着我。 我松了口气,但顿时却又来了火气,冲芸儿吼起来:“你疯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还真有些后怕,幸亏我反应及时刹住了车,不然说不定就真的撞上去了。 芸儿越玩越大胆了。 芸儿打开车门下车,身体靠着车门看着我:“激动什么?你开的又不快,我知道你会反应过来的,我知道你不会撞上的,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你还开什么车?你还叫什么亦克?” 她还有理了,我哭笑不得。 “拦我的车干嘛?”我说。 “和你谈谈。” “谈什么?” “等下——”芸儿说完又上了车,把车子开到路边停下,然后下来,看了看周围,指了指路边的小广场说,“我们到那边去说话。” 我没有做声,直接走到广场那边,天气寒冷,小广场上只有我和芸儿,往前看去,是黑乎乎的大海,海风阵阵吹来,冷飕飕的。 “谈什么?说吧!”我说,看着站在我对面的芸儿。 “刚才阿来找你了,是不是?” 芸儿既然说这话,显然她发觉刚才阿来上我的车了,似乎,芸儿在暗中监视阿来的行踪,当然,也或许是监视我才发现阿来的。 我不能确定芸儿到底是在跟踪监视谁。 监视我倒罢了,但监视阿来,却很危险。 “你在跟踪阿来?”我说。 “我在问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样做很危险,知道不知道?” “你是在关心我,是吗?我可以这样认为吗?”芸儿微微一笑。 “阿来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告诉我你在跟踪监视阿来了吗?我做事有数,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阿来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心里清楚!”芸儿说,“我现在是在问你,我想知道刚才阿来找你是什么事?希望你能告诉我。” “不管他找我什么事,都和你无关,既不需要你过问,更不需要你掺和。”我说。 芸儿沉默了片刻,说:“你不肯说。但或许我能猜到阿来一定时在找你和你做什么交易。”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比你了解阿来。”芸儿说。 我没有说话,默认了。 “告诉我,你在和他做什么交易?”芸儿说。 “你为什么要对这个感兴趣,这对你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我对需要我感兴趣的东西都会感兴趣,有些事,我必须要感兴趣。” “我不会告诉你的。” 芸儿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有些事,我劝你不要那么好奇,不然好奇心会害了你。”我又说。 芸儿抿了抿嘴唇:“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是的!”我干脆地说。 “为什么?” “因为第一,我和他的事和你无关,我不想让你卷入;第二,我和他之间的所谓交易,可以说是交易,也可以说不是,对你来说,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没有任何意义。” 芸儿的眼皮一跳:“似乎,我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在耍弄阿来?或者是在弄个圈让他钻,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两口,然后转头看着远处的海面。 “你不让我卷入是担心我有什么危险,但我也想告诉你,你戏弄阿来也同样会有危险,阿来并不像你想象认为地那么愚蠢,如果他意识到你在耍他,你就是在玩火,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芸儿说。 “我知道。”我说,“我做会有分寸的。” “有分寸?你做事到底有多大的分寸?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芸儿的话既像是在提醒我,又像是在警告我。 我说:“我再没有分寸也比你有分寸,再自以为是也没有你自以为是。” “又想和我吵架?” “不想!” “好吧,既然不想吵架,那我们暂且就不谈论阿来这事了,我再问你个事。”芸儿说。 “什么事?” “孔琨到哪里去了?” “问这个干吗?”我说。 “孔琨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我说。 “孔琨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在为伍德做事?”芸儿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你关心的事情太多了。”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孔琨是潜伏在明州的伍德的人,一直在为伍德做事,但是,最近,她暴露了。因为她暴露了,所以才会突然失踪,所以才会有阿来的明州之行,孔琨失踪,和你有关,阿来明州之行,则是和孔琨有关,他是想到明州杀人灭口的,是不是?”芸儿继续追问我。 芸儿很聪明,她竟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芸儿,沉默着。 芸儿似乎从我的沉默里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转头看着海面,半天说:“看来,我低估了孔琨,看来,我还是疏忽了一些东西。” 我说:“你一直在利用孔琨为你做事。” “是的,不错!”芸儿说。 芸儿如此痛快就承认这一点,让我不由一怔。 “我一直在给孔琨好处,我让她替我打探海竹的消息,孔琨是个贪图利益的人,虽然海竹对她不错,但她还是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我只需要给她一些小小的好处她就能为我做事,没有想到吧?”芸儿脸上露出得意的一丝笑容。 “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没意思我就不做了。” “你认为孔琨会真心为你做事吗?” “我知道她没有全心全意为我做事,我知道她给我提供的消息有一些事有所保留的,我知道她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我知道她对你是有那意思的,她既不希望我得到你,也不希望海竹和你在一起,她真实的小九九,其实是想借助我和海竹的争斗从中坐收渔翁之利。但可惜,她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芸儿说。 我不由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整天这样,累不累啊。” “生活本来就累,我累你也累,孔琨也累,海竹似乎更累。累,是生活的必然。我不会以为累而放弃自己的要坚持的东西。”芸儿说,“只是,我没有想到,孔琨的胃口不小,我给她的好处没有满足她,她竟然为了得到更多的钱,竟然替伍德做事,竟然成为潜伏在明州的一个内线,我实在没有想到孔琨竟然还有这本事,实在没想到孔琨的胆子会有这么大,我实在是疏忽大意了。”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多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被处置 “按照李舜做事的脾气和性格,我想孔琨既然已经被你们发觉,那么,她现在必然已经被李舜处置了,她想必一定是不在这个世界了,阿来虽然到明州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在孔琨被李舜处置之前,你们一定从孔琨口里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是不是?”芸儿说。 我看着芸儿:“既然你能猜测到这么多,那我问你,你是希望孔琨死呢还是活?” 芸儿的眼皮又是一跳:“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孔琨还没有被你们处死?” 我没有说话。 “小克,你放心,我和你的谈话,我之前和你的所有谈话,包括我今后和你的所有谈话,都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谈话,只限于我们之间知道,不会有任何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你尽管说你想说的话,不用有任何担心。我这话的意思你能明白吗?你能相信我说的这话吗?你会对我有这个信任吗?”芸儿说。 我看着芸儿的神情,她的眼神告诉我,我应该相信她的话,不管她如何恨李舜,却是偏向我的,她希望李舜被伍德整死,却不希望我受到任何伤害,我和她谈话的内容,她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她不想让我因为任何事被牵连和受到伤害。 我应该相信这一点。 我呼出一口气,说:“好吧,我信了你。实话说吧,孔琨的事情,是我一手处理的,李舜没有给予明确的处理意见,全部放权给我来处理的。” 芸儿有些意外的眼神:“李舜放权给你……他没有做出明确的决定?” “是的。” 芸儿眨眨眼:“那么,既如此,我敢打包票,孔琨绝对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凭我对你性格的了解,你的骨子里就有着善良的本性,即使你恨一个人,你都很难下杀手,特别是一个女人,你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下杀手的。这一点,我有绝对的自信。”芸儿说。 芸儿说中了我致命的一点,那就是我与生俱来骨子里带着的善良,善良,可以说是我最致命的特点。之所以不说是优点或者缺点而说是特点,是因为我已经意识到,我的这个特点,在遇到好人的时候会是优点,但在遇到坏人的时候,却是不折不扣的弱点,而一旦这一点被人利用,更会是致命的缺陷。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芸儿。 芸儿说:“我可以作出这样的推测,孔琨潜伏之事被你们发现后,你得到李舜的授权来处置此事,你的善良导致你一方面痛恨孔琨的作为,另一方面却又念及她之前为海竹做出的贡献,同时,你又会想到一旦孔琨身份暴露之事传到伍德那里,他必定会采取果断措施杀人灭口。 所以,最终你的善良占据了上风,你放了孔琨一马,也就是说,孔琨现在虽然失踪了,但她却并没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应该已经远走高飞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了。” 我不由赞叹芸儿思路的清晰,此时的芸儿,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芸儿了。性格决定命运,但环境却也会改变一个人,芸儿的改变,应该是既有性格的原因,更多则是环境的影响。 芸儿继续说:“在这个基础上推理,那么,我应该能猜到阿来今天找你是为何事了。阿来一定是想从你这里得到孔琨的消息,抓到或者弄死孔琨,从而得到伍德的一笔不菲的赏金,阿来是一个爱钱的人,为了钱他几乎什么都可以去做。 既然他在明州没有找到孔琨,那么,他唯一能想到能给他提供线索的就是你,猜到你可能已经在他之前对孔琨做了安排,他只所以私下找你,一定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说出孔琨的下落,他会和你一起分享那笔不菲的赏金。” 我静静地看着芸儿。 “但是你一定不会轻易告诉阿来孔琨的下落,这同样是因为你的性格使然,但阿来却不了解你的这个性格,他以为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爱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去做,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同时,他也不会了解你的真正的性格,也就是说没有意识到你骨子里的善良。 因为如此,你才能将阿来糊弄过去,当然,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是如何糊弄阿来的,但你肯定把阿来糊弄过去了,不然他不会轻易从你车上下去。阿来自以为很聪明,但其实他是愚蠢的,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越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其实越是愚蠢,阿来就是这样的典型人物。” 芸儿的分析可谓精辟,我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阿来你可以轻易糊弄过去,但是伍德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伍德对你性格和做事风格的了解,我想你心里该是有数的。”芸儿的口气有些发冷。 我的心微微一颤,看着芸儿。 “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得意地太早,不要太自以为是,我今天之所以找你,一来是想验证我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二来,我想提醒你警告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看成傻子,这世上比你聪明的人多的是,特别,比你心狠的人多的是,一个做事不狠的人,一个骨子里带着善良本性的人,终究是难逃别人的暗算的,终究是要吃大亏的。”芸儿的口气愈发冷。 我的心又是一颤,我承认芸儿的话是有道理的,的确,我做事是不如伍德狠的。这是我致命的弱点。 既然认识到了这一点,或许,我该去做一些改变,让自己真正狠起来,让自己学会去狠。 “再说一遍,今天我和你的谈话,今天你和我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同时,我希望你记住我告诉你的话。”芸儿说,“虽然孔琨还活着,但我相信经历了这一次惊魂,她应该收敛了,她应该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去做事了,她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不知死活敢涉这样的深水,实在是愚蠢之至。” “她不该涉这深水,难道你认为自己就该搅合进来吗?”我说。 “我?”芸儿顿了顿,咬咬牙,“我是没办法,我是被逼的。” “被钱逼的?”我说。 “你——”芸儿直视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看着芸儿。 “小克,你讲话要摸着自己的胸口,要凭着自己的良心。”芸儿的声音有些幽怨,还有些憋屈,然后一转身,“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芸儿径自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她。 芸儿上车后,又摇下车窗,看着我:“刚才你问我希望孔琨是死还是活,刚才我没有回答你。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看着芸儿。 芸儿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我希望孔琨消失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我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战。 “想知道为什么吗?”芸儿说。 “想——”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她之前的作为有可能会害死你,就因为她不管是之前还是今后都有可能是个灾星,是你的灾星。”芸儿的口气冰冷,“凡是对你有威胁的人,都是我的敌人,我都希望他们统统去死——” 芸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杀气,我不由又打了个寒战。 接着芸儿发动车子离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芸儿的车子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芸儿一方面恨李舜,一方面又恨所有和我作对的人,但她本身却又在为和我作对的人做事,帮助伍德对付李舜。 似乎,芸儿的行为很矛盾,但又似乎在这矛盾里有着一种看不到的统一。 回到宿舍,简单吃了点饭,坐在书房发呆,琢磨着芸儿今天的话。 书桌上放着夏雨寄给我的三个泥娃娃,看着这一组惟妙惟肖形象逼真的泥娃娃,不由想起了夏雨。此时,夏雨在干吗呢?她还好吗? 突然为自己的这种念头感到不安和自责,夏雨已经远去,她应该已经从此淡出我的生活,我不该这么去想她的,我应该祝福她在大洋彼岸有新的开心的快乐的幸福的生活。 想到夏雨,又想到海竹,又想到芸儿,又想到元朵,又想到秋彤。 不由心里感到了纠结,不由感到人生是如此地复杂和深邃。 打开电脑,登陆扣扣,看到了浮生如梦。 “你在。”我说。 “你也在。”她回答我。 “你在干吗?” “看书。” “挂着扣扣在看书?” “嗯,你呢?在干吗?”她说。 “我在思考人生。” 她发过来一个笑脸:“很有品味啊,异客先生。” 我发过去一个发呆的表情:“不想有这样的品味,心不由己而已。” “品出什么味道了吗?” “没,只是感觉人生真的好复杂。” “是的,人生的确是很复杂,但,换个角度来说,人生又真的很简单。”她说。 “哦。” “所谓人生,其实不过就是一句话:来时一丝不挂,去时一缕青烟!” 我的心一动,没有说话。 “送你一句话,好好珍惜爱你和你应该要去爱的人,因为下辈子不会再遇到!”她说。 我的心怦然一动,爱我的人都是谁?我应该去爱的人又是谁? 第二天,我正在睡懒觉,手机突然响了,睡眼惺忪摸起来一看来电,是秋彤打来的。 于是接听。 “是我。”我说。 “来了,他们来了。”电话里,秋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谁来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金景泽,还有他姑姑来了,他们乘坐的飞机再有大约一个小时降落在海州机场。”秋彤的声音很激动。 闻听秋彤的话,我一个激灵,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惊喜 “怎么这么突然就来了?怎么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呢?”我意外地说。 “我也感到意外呢,刚接到金景泽的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要登机了。”秋彤说,“我也这样问金景泽了,他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说故意这样的,故意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要是我们都出差不在海州,他这惊喜就给不成了。” 我觉得金景泽这家伙也有点赌徒心理,他就赌我和秋彤今天会在海州。 “金景泽有没有说他们来海州是干嘛的?”我说。 “没有,只告诉我他们一个多小时后抵达海州,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家伙,做事也有点不靠谱。”我不由笑了起来。 秋彤也笑了起来:“金景泽虽然是总裁,但有时做起事来还是像个大男孩。” “那我们去机场接他们?要不要接?”我说。 “当然要了,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 “金景泽给你打电话的目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呢?” “我估计也有这成分。” “他们来海州,说不定这边也有人去机场接呢,说不定他们是来参加什么活动的。”我说。 “也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他想要我们去接的成分大,不然,他既然想给我们惊喜,为什么不抵达海州之后给我们电话呢,那样惊喜岂不是更大?”秋彤说。 “言之有理。” “起床没?” “正在进行时。” “抓紧。” “好的,我十分钟后开车去你家小区门口接你。” “好的。” “丫丫呢?” “昨晚就到爷爷奶奶家去了,在那里住的。” “哦,那好吧。”我挂了电话,立刻起床,简单洗漱完,然后下楼开车直奔秋彤家的小区。 很快到达,秋彤正站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等我,化了淡妆,脖子里系着董事长姑姑送她的生日礼物——那条漂亮的丝巾。 秋彤打开车门上车,我开车直奔机场方向。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秋彤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我边开车边看了秋彤一眼:“我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秋彤扭头看了我一眼。 “似乎你对他们的到来很有些兴奋和激动,这似乎有些夸张,他们不过是我们普通的朋友,虽然是老外,但也不至于如此啊?”我说。 “呵呵,我激动吗?” “别问我,你自己知道。”我说,“我虽然挺高兴,但不至于你这样激动。我看你这架势,颇有些迎接久别的亲人一般。” 秋彤又笑起来:“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我确实心里是有些激动,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听到他们要来的消息就不由就激动起来,还真有些迎接久别亲人的感觉呢。哎——你说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说不出。”我不由心里又想起了老李,老李要是知道董事长姑姑来了海州,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激动呢?他那激动才是可以理解的。 我和秋彤现在去迎接金景泽和他姑姑,我们既不知道他们此次来海州是干嘛的,也不知道他们准备逗留多久。 要是秋彤知道老李和金景泽姑姑的那段陈年往事,她估计会更激动,不仅是激动,甚至会震惊。 “对了,那个董事长姑姑,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边开车边问秋彤。 “金淑英。”秋彤说。 “哦,对,对,金淑英!”我点点头。 “你的记性可真不怎么样,竟然没记住人家的名字。”秋彤说。 “老了,记性不好。” “扑哧——”秋彤笑起来,“去你的,你还没我大,少在我面前装老人筋。” 我嘿嘿笑起来。 很快到了机场,放好车,我们直奔接机处。 到了之后,电子屏幕显示还有20分钟飞机才到达。 没来晚,我松了口气。 我们就站在接机口处等金景泽和金淑英二位大佬。 “你猜他们来海州干嘛的?”我问秋彤。 “猜不到。” “你猜他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我又问秋彤。 “说不上。” “你希望他们是单纯来这里旅游的不?” “这个季节,旅游淡季,来这里有什么好旅游的?” “但你还是希望他们是来旅游观光的,是不是?” “呵呵,这个重要吗?干嘛非要我这样希望呢?”秋彤看着我。 我的心一动,说:“不知道,还有,你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呆多久呢?” “他们呆多久不是我说了可以算的。” “我知道,我在问你的想法呢!” “我希望啊,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呆很久。” “为什么?” “因为大家是朋友。” “仅仅是因为如此吗?” “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呢?” “我也说不清。”我说,“你这会儿心情很高兴吧?”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道你心里不高兴?” 我笑起来:“我觉得你心里特别高兴。” 秋彤抿嘴一笑:“你似乎非要从我这里认定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为什么呢?” 我皱皱眉头,”我说不明白。反正,就是觉得你的情绪出乎寻常兴奋,难得一见的激动,我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单你觉得怪怪的,我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无法问你了,你直接把我的话封死了!”我说,“你很狡猾。” “呵呵,既然你说我狡猾,那我就狡猾吧,我看你其实比我还狡猾。” 我又嘿嘿笑起来,然后念叨了一句:“金淑英……” “你念叨她的名字干嘛?”秋彤说。 “不干嘛,加深下印象。” “似乎,你对金姑姑的兴趣大于对金景泽的兴趣。” “你不是在说我,是在说你自己吧?”我看着秋彤。 秋彤沉思了下:“或许吧。” “那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秋彤说。 我说:“因为你对女人的兴趣大于对男人的兴趣啊。” 秋彤的眼神有些困惑:“我怎么听你这话有些不大对劲呢?” 我哈哈笑起来。 “去你的,你在耍我。”秋彤说。 我说:“反正你对金姑姑的兴趣大于对金景泽的兴趣让我比较感觉舒服。” 秋彤的眼皮一跳,看了看我,似乎,她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秋彤抿了抿嘴唇,深呼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东西。 “再有不到一个月,你还海竹就要举行婚礼了。”一会儿,秋彤轻声说。 “嗯。”我应了一声,此话此时从秋彤口里说出来,我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从此你就是有家的人了,从此你的责任就更大了,从此你的心该彻底收回去了,该彻底淡定沉静了,从此,你就该彻底面对现实要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秋彤说。 我的心起起落落,秋彤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我知道她说的都有道理,我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我知道我应该今后如何去做,可是,我的心里却又不由自主感到了一种悲凉和凄冷,因为这话是从秋彤口里说出来的。 心里突然感到异常的烦躁。 “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没好气地说。 “你……”秋彤看着我。 “我什么我?”我瞪眼看着秋彤,“以后没用的话少在我面前说,少给我上课,少给我说教,不用没事老刺激我,不用没事老提醒我。你觉得刺激我很有意思吗?” “我没有要刺激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秋彤喃喃地说。 看着秋彤无辜的表情,我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夸张了,缓了缓,说:“今天大家都心情不错,不要提让我你不开心的话题好不好?” “什么叫不开心的话题?你怎么能这样认为呢?”秋彤不服气地说。 “不听话?” “是的,干嘛要听你的话?” “不听话我打你屁股,你信不信?我就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里打你屁股。”我说着,作势举起手。 秋彤忙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我:“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往前走了几步。 “你不敢。”秋彤边说边又往后退。 我忍住笑,说:“有胆你别往后退。” 秋彤也忍不住要笑的样子说:“我没胆,我就是要退。” “这说明你还是怕了。” “哼,就知道欺负人,不理你了。” 我呵呵笑起来:“堂堂海州传媒集团的副总裁,在公共场合被人打屁股,是不是觉得很害羞啊?” “去你的,堂堂一个大男人,在公共场合欺负女人,你才害羞呢?”秋彤也笑起来。 大家这一笑一调侃,刚才的不快似乎消失了,刚才的一丝郁闷似乎消失了。 似乎,每次我们谈到沉闷的话题,都想努力去化解开,都不想让彼此处在抑郁之中。 这时,机场的广播响了,金景泽金淑英乘坐的航班到了。 我和秋彤站在出口处看着里面,一会儿,有乘客往外走。 “他们来了。”秋彤说了一声,声音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 我也同时看到了金景泽和金淑英,两人正谈笑着往出口处走来。 “嗨,金姑姑,金总裁。”秋彤高兴地叫起来,我也冲他们挥手。 他们听到了秋彤的声音,往我们这边看过来,脸上带着高兴的表情。 我此时有些小小的意外,本以为他们此次来中国会带着随从,但现在看去,却只有他们俩,提着简单的行李箱,没有任何随从跟着。我本来还担心如果他们有随从我的车装不下,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金景泽和金淑英走出出口,我和金景泽热烈拥抱,和金淑英热情握手,秋彤先和金景泽握手,然后和金淑英亲昵地拥抱。 看着金淑英和秋彤亲密拥抱的神态,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欢迎金姑姑和金总裁来海州。”拥抱完,秋彤笑着对他们说。 金淑英开心地笑着,看看我,又看着秋彤:“哎,几日不见,秋彤更加漂亮了。” 金景泽接过话:“亦克哥们也更加帅了。” 我和秋彤都都笑着,我的笑虽然真诚,但多少有些礼貌的成分,秋彤的笑则几乎全部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我看的出来。 金淑英姑姑也笑得很开心,边笑还边伸手摸了摸秋彤系的丝巾,显然,她还记得这条丝巾,显然,她为秋彤能系着这条丝巾来接她而更加开心。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兼顾 “就你们俩来的?”我说。 “是啊,就我们俩?怎么?嫌少?要不下回我们组团来!”金景泽说。 我笑起来:“我以为你们会带着随从呢。” “姑姑嫌人多麻烦,所以我们就轻装简从了。”金景泽说,“本来我想打电话让客户来接的,可是姑姑说不要了,说还是让你们来接的好,于是我就直接给秋彤打了电话。” “客户?你们来是和客户谈生意的,不是来观光旅行的?”我说。 “呵呵,公私兼顾。”金淑英接过话说,“这次我们来,是和海州的一个客户有一笔小小的业务,景泽去谈就行了,我呢,就是跟着景泽来这里溜达溜达,一来呢,看看你们这二位美女帅哥,二来呢,来观光旅行散散心。本来这边的客户要来机场接我们的,我没让,让景泽给秋彤打了个电话,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在一起的时间了,这样不是很好嘛。” 原来是公私兼顾啊,金景泽来谈业务,金淑英跟着来打酱油。 “是的,很好。”秋彤笑着说,“就是金总裁通知地太晚了,差点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才有意思呢,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哈哈。”金景泽大笑起来。 “景泽就是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就是喜欢给对方带来这种惊喜。到底还是个大男孩啊。”金淑英用慈爱的目光看了一眼金景泽。 我和秋彤都笑起来,秋彤接着说:“金姑姑,你们这次来中国,打算呆多久?” “今明两天,后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去了。”金淑英说。 “两天?时间太短了啊!”秋彤说。 “姑姑的工作日程安排地十分紧张,这两天时间还是好不容易抽出来的。”金景泽说,“这两天我集中精力和客户谈生意,姑姑呢,就要多烦劳二位了。姑姑第一次来海州,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散心,不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哪里谈得上什么麻烦呢,能陪金姑姑散心,我们十分乐意!”我说。 秋彤也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们正好是周末,没什么事的。” “咦,秋彤,怎么没见到你那位可爱的小公主呢?”金淑英说。 “她到爷爷奶奶家去了。”秋彤说。 “真遗憾。”金淑英说。 “景泽,你这次要谈业务的客户在哪里?”我说。 “嘉豪实业集团,知道吗?”金景泽说。 我还真不知道,看了看秋彤,秋彤点点头:“我知道的,在环城西路那边,我和他们打过交道,那边的老总我熟悉。” “啊哈,太好了。”金景泽说。 “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我说。 金景泽说:“现在就过去。” “不先安排下你的住宿?”我说。 “不用,嘉豪那边会安排的,我这次来,不和你们一起活动,姑姑也不出面和嘉豪的人见面。我和嘉豪的人谈业务,你们呢,就和姑姑一起好了。”金景泽说。 “那好吧,大家先上车,我开车先送你去嘉豪,然后,我和秋总陪金姑姑一起活动。”我说。 “别——”金淑英说。 我和秋彤看着她。 金淑英说:“这样,我们不要一起走了,分开吧,你开车送景泽过去,他们要是下来迎接,看到我,免不了大家又要折腾半天,如果我来了不去他们集团也不好,显得不礼貌,一上去一时半会又走不了,所以,我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喽。这次来中国,业务的事就让景泽去谈,我呢,不想谈任何工作的事,就想好好散散心。” 金淑英的话倒是挺有道理,大家都点点头。 “那这样,我这边打个车,先送金总裁到嘉豪去,把金总裁送过去,然后我再和你们会合。亦克,你开车带着金姑姑先到市区转悠转悠。”秋彤说。 “好啊,秋彤这办法好!”金淑英赞同。 她赞同,我自然也赞同。 “只是,要委屈金总了,堂堂跨国集团的总裁坐出租去和客户谈业务,不大抓面子啊。”秋彤半开玩笑地对金景泽说。 “嗨,哪里来那么都讲究,我在韩国还经常坐公交车上下班呢,客户看中的是你的实力和诚信,不是你坐什么车。”金景泽说。 金景泽这话让我十分欣赏,这小子做事的风格和我有些相似。 “那好,我们先打车走,亦克,你和金姑姑一起走吧。”秋彤说。 我点点头,看着秋彤说:“这样,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海州广场等你,会合后再确定下一步的活动去向。”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秋彤冲金淑英笑了笑。 “去吧。”金淑英用慈祥的目光看着秋彤,眼里流露出不由自主的喜爱之情。 然后,秋彤和金景泽一起打车走,我开车拉着金淑英离开机场,进入市区。 从机场到海州广场,要横穿整个海州市区,我边开车边给金淑英介绍海州的基本情况,金淑英边听边看着窗外,不住点头:“海州真是个美丽的城市,不愧是渤海明珠。” “现在是冬季了,不是风景最好的时候,最好的时候是在夏天。”我说。 “呵呵,风景好不好,不在于什么季节,而在于看风景的人而在于看风景的心情。”金淑英说。 这话听了,我不由心里一动。 “海州距离丹城有多远?”金淑英问我。 “开车的话,走高速大概两个多小时。” 金淑英点点头。 “丹城是中国最大的边境城市,与朝鲜隔江相望,与大韩民国一衣带水,是中国海岸线的北端起点……”我一口气地说。 金淑英笑了下,点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这些?”我说。 “有些了解,我知道丹城是中国最大最美的边境城市,隔着鸭绿江和朝鲜相望。”金淑英说。 “那海州你了解不?”我带着一股想当导游的欲望和冲动说。 “海州东濒黄海,西临渤海,是中国的5个计划单列市之一、15个副省级城市之一、也是全国14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 金淑英一口气说了出来,听得我不由有些发呆,还有些惭愧,这位董事长姑姑虽然是第一次来海州,但对海州的了解却比我还详细。 我不由看了一眼金淑英:“金姑姑,你快成中国通了,竟然这么了解海州。” “虽然没来过,但还是了解了一些这里的基本情况,其实我最了解的还是丹城。”金淑英说。 我点了点头,感到有些无趣了,她知道的比我还多,我还怎么给她当导游呢? 突然感觉,金姑姑此次来散心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正如她所说,不在于风景如何,而在于看风景的人和看风景的心情。 那么,金姑姑此次来中国是带着如何的心情呢?真实意图又是什么呢? 到了海州广场,我放好车,陪同金淑英游览了一会儿海州广场,海边风有些大,金淑英穿的不多,走了一会儿就不由打了几个喷嚏,我担心她感冒,建议回车里坐一会儿,暖和暖和,顺便等秋彤来会合。 金淑英表示同意,我们坐回到这里,我开着车在海州广场外围的道路上缓缓穿行,这样金淑英在车里就能浏览到广场的全貌。 转了一圈,我将车停在靠近海州大酒店的广场边,然后,我和金淑英就坐在车里等秋彤来会合。 天气比较冷,广场上人不多,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人的,甚至还有人在放风筝。 我和金淑英在车里一时都沉默着,金淑英看着车窗外,目光很入神地看着广场。 我这时给秋彤发了个手机短信,告诉她停车位置,很快收到她的回复,说已经将金景泽顺利送达,正在打车往这边赶。 收起手机,我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金淑英,她还在入神地看着车窗外的广场。 突然,我发现金淑英的身体猛地一颤,面部表情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大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窗外—— 我被金淑英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忙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 这一看,我也呆了! 老李! 我看到了老李,老李穿着一件半大黑色棉风衣,衣领竖起来,脖子里围着围脖,两手放在口袋里,正在离我的车不远的地方目光怅怅地缓缓走过。 老李的目光怅怅中带着几分沉思,还有几分追忆,还有几分迷惘和失落。 金淑英目光怔怔地看着老李,嘴唇在不停哆嗦,身体不停地急剧颤抖着,右手突然伸向了车门把手——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不由也跟着紧张地急剧颤抖起来。 蛋疼!蛋疼! 这一刻,我的蛋突然很疼! 这一刻,我突然很激动,似乎,我感觉一幕憾人心扉的场景就要出现:金淑英打开车门叫出来,然后奔向老李,然后老李瞬间惊呆,然后两人震惊着,像是做梦一般泪眼相见。 这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突然不愿意看到即将出现的一幕,突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场景,突然不愿意成全他们。不知道我是不愿意成全金淑英还是不愿意成全老李。 似乎,我对老李当年对金淑英的背叛有些说不出缘由的耿耿于怀。虽然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我还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意外相逢场景。 就在金淑英的手就要打开车门的瞬间,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身体又是猛地一颤,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右手紧紧抓住车门把手,两眼死死地盯住车外的老李,嘴唇继续哆嗦,面部表情继续抽搐,但终究没有打开车门。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我知道,她此时处在极度的震惊里,她内心此时的震撼感觉用语言是无法形容的。 但,她却又有着惊人的克制力,她竟然就真的没有打开车门,竟然就以惊人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无疑,她的内心是无比强大的,此时的她,已经不是30年前的那个幼稚女孩,她的意志足以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念。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相逢 此时,老李突然站住了,背对着我们的方向,站在那里往海边的方向眺望,此时我虽然看不到老李的表情,但我想他此时的目光应该是深沉的,他应该是在独自思考着什么。 又是一阵风吹来,老李额前的几缕白发又被吹起,显得整个人格外苍老。 金淑英就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两眼死死地看着老李的方向,看着老李的背影,她的眼神里已经从震惊里恢复了一些平静,目光里却带着难以描述出来的凄凉悲楚,还有看不透的复杂情感。 我断定,既然金淑英刚才没有打开车门,那么,她就不会再打开了。 她似乎在这短暂的一瞬做出了某种决定。这决定对她来说似乎很容易,但又似乎很艰难,这决定在做出的时候,她的内心一定充满了无比的痛苦和煎熬。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老李半寸,她就那么眼神直直地看着老李,看着这个30年前将她无情抛弃的男人,看着这个30年前自己将身体给予他的男人,看着这个30多年来让自己日夜思念改变了自己一生的男人。 这是怎样的一种苦难,这是怎样的一种憾人场景,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这是怎样的一种自制,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心如刀绞。 30多年过去,本以为在那个寒冷冬季的鸭绿江边一别,此生再也不会相见,本以为异客里,自己曾经真挚的那一场纯情已经成为了碎梦,但,却没有想到,在无意中会见到他,见到这个曾经让自己深爱却又深深伤害过自己的男人! 虽然遇到,却不会相见,虽然刻骨,却不会重逢,虽然震惊,却不会崩溃。这就是金淑英,这就是现在的金淑英能做到的事情。此时的金淑英,内心已经强大到足够的程度,她的意志和思维已经足够成熟,她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去做。 或许,她最终没有打开车门,想到的应该比我想的还多还深,她或许考虑地比我全面地多。 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有些宽松,有些宽慰,又有些遗憾。 但我又感觉自己不该遗憾,我打心里不希望看到金淑英和老李重逢的场景。 我觉得自己有些坏。 当然,我知道,这一切其实不是我能做主的,我无法左右。 虽然我无法做主,但事情的进展却似乎符合我的想法。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金姑姑……” 金淑英回过神,看着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深深呼了口气,然后捋了捋头发,看着我。 “你怎么了?”我故作不知地说。 “我……我刚才突然身体感觉有些不舒服,所以有些失态,不好意思。”金淑英淡淡地笑了下,“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我紧盯住金淑英的脸。 “呵呵,真的没事了。”金淑英甚至还笑了一下,但我听得出她的笑十分干涩。 说完,金淑英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看着车外的老李,紧紧抿住了嘴唇。 我沉默了片刻,说:“金姑姑,看到前面那个背对我们的老男人了吗?” “嗯。”金淑英皱了皱眉头,看着我。 似乎,她不喜欢我叫老李为老男人,似乎,在她的眼里,老李永远是年轻和青春的。但那只是30多年前她眼里的老李,此时的老李已经是江河日下风光不在日渐苍老了。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你似乎一直在看他。”我说。 “是吗?我一直在看车外的风景。”金淑英淡淡笑了下,似乎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为什么你认为我是在看他而不是在看周围的风景呢?” “呵呵,那就是我认为错了呗,我还以为你在看这个人呢。”我笑了下。 金淑英看着我,没有说话。 老李还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的大海。 “我认识他!”我说。 金淑英的眼皮一跳:“你认识他?” “是的,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我说。 金淑英的眼皮又是一跳,不由自主又看了老李那边一眼,然后看着我:“说说看。” “金姑姑对这个人也感兴趣?”我这回不用老男人这个词了,我不想没事刺激金淑英。 “闲着没事,听你讲故事倒也可以打发时间啊。”金淑英虽然作出心不在焉的表情,但我分明感觉到她十分想听我说下去。 我说:“此人姓李。” 金淑英凝神看着我。 “此人在海州鼎鼎大名,曾经是威震一时权倾一时的大人物,他是大人物,他的夫人也是……”我缓缓地说,边注意着金淑英的表情变化。 金淑英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接着又随意地转头看着车外,看着老李的方向,说:“说下去。” “他在一个显赫位置上风光了很是一段时间,威风也达到了巅峰状态,不仅仅是他,他的夫人在位子上也是很风光的。但好景不长,在一次斗争中,他落败了,被调整到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位子,成了闲人,一夜之间,昔日的那些辉煌都没有了,同时,他的夫人也被调整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我说。 “哦……”金淑英看着我。 我继续说:“本以为他或许会就此安安稳稳度过那圈子里的最后时光,但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一场更大的风暴向他袭来,他的对手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穷追猛打,要将他彻底置于无法翻身的地步,于是,因为经济问题,他和他的夫人双双进去了,被判了……” “啊——”金淑英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他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虽然深陷牢狱,但因为说不清道不白的复杂利益关系,却并没有被重判,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和夫人以保外就医等名义先后被放了出来,出来之后,他们就彻头彻尾成了一介草民。昔日的大人物成了平民,他们也就开始过着普通人的日子,而他,因为这连续的遭遇,前途的终结和牢狱之灾,让他迅速衰老。曾经的他不是这样子的,现在的他肉体生命还在,但他的某些精神生命,正在枯萎老去。” “是这样……”金淑英叹息一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人的命运竟然会如此多变。” “这就是他的故事,我说完了!”我说。 “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金淑英看着我。 “这个说来话长了,一言难尽。” 金淑英点点头,又说:“那他的夫人……现在还好吗?” “还算可以吧。平时不大看到她,她现在很少出门。经历了人生如此巨大的落差,这位老李似乎现在已经逐渐接受了现实,但他的夫人却似乎还不能接受,似乎出门怕遇到熟人遭受嘲笑和奚落,所以,平时他夫人是深居简出的。” 金淑英的眼神黯淡下去,沉默了片刻,说:“那他们的孩子呢?他们有孩子的吧?” “是的,他们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却不争气,从小就被惯坏了,无恶不作,现在因为犯了事,被通缉了,远走他乡。”我说。 金淑英的目光一呆,看着我:“是这样……” “是的。” “那他们……现在只有他们俩在相依为命?”金淑英说。 “是的。” 金淑英又看着车外仍站在那里静默的老李,看了一会儿,深深叹息一声。 “金姑姑,你听了这个人的故事是不是很感慨啊?”我说。 “感慨?我为什么要感慨?我岂止仅仅是感慨?”金淑英喃喃地自语着。 “你对我刚才讲的这个人的故事是不是很感兴趣呢?”我说。 “感兴趣……我……我感兴趣吗?”金淑英看着我。 “我感觉你似乎很感兴趣。” 金淑英的神情微微一变,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眼里看出什么来。 我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 金淑英的目光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她从我的眼神里觉察出了什么,但又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这种觉察。 这时,老李转过身,向背对我们的方向缓缓走去。 “他走了。”我说。 金淑英的神情突然又有些紧张,但随即又做淡定状,喃喃地说:“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金淑英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蒙,神情变得有些悲怆,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看得出,她又开始激动和紧张了,她似乎很害怕老李离去,似乎又想到了30年前老李的那次离去,似乎,她感觉到,此次老李离去之后,或许就是他们的永别,此生,再也难以相见。 老李渐渐离我们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金淑英身体僵直地坐在那里,紧紧咬住嘴唇,虽然看不到老李的身影了,她还是不能放松自己的情绪。 “金姑姑——”我叫了她一声。 “啊——”金淑英应了一声,回过神,看着我。 “他已经看不到了。” “是的,看不到了。”金淑英的声音有些郁郁。 “你似乎情绪有些不正常。”我说,“是因为我刚才讲的那个人的故事导致的吗?” 金淑英看着我,眼神有些深邃,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或许是……你刚才讲的……那个……那个人的故事……对我还是有些震动的。” “只是有些震动吗?”我说。 “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呢?”金淑英突然笑了一下,我分明感觉她的笑很牵强,她是想用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纠结和情绪。 我笑了起来:“金姑姑其实是一个自制力自持力很强大的人,其实,这个老李的事情啊,谁听了都要唏嘘半天的。” “世事无常人生莫测,没想到,没想到……”金淑英喃喃地说。 “金姑姑没想到什么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起伏 金淑英一怔,接着说:“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 我顿了顿,接着说:“其实这个老李啊,确实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不仅仅只限于他的欲场起伏。” “还有什么?”金淑英看着我。 “金姑姑想听听吗?” “呵呵,既然这会儿没事,听听也无妨。”金淑英做不以为意的神情说。 我心里当然知道她其实是十分想听的。 我说:“在这个老李的人生里,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一个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除了我和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说来听听!”金淑英看着我。 “在30多年前,这位老李还在丹城鸭绿江边的一个叫做靠山屯的小山村插队落户,他当时负责的工作是给生产队放牛,就在鸭绿江边放牛,一次放牛的时候,他偶然救起了一位朝鲜落水女孩。之后,他和那女孩熟悉起来,慢慢地两人就相爱了,那女孩深深地爱着他,他也很爱那女孩……”我边说边观察着金淑英的表情变化。 金淑英的嘴唇抿地紧紧的,目光死死看着我。 我继续说:“后来为了回城,为了自己的美好前程,老李离开了那女孩,背弃了自己和那女孩当初的爱情誓言,和能让自己回城的一位女同学结婚了,离开了靠山屯,回到了城市里,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开始了自己飞黄腾达的历程。在他回城前的那一夜,那个纯真纯情天真的朝鲜女孩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从此后,那女孩就杳无音讯,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彼此的消息……” 金淑英的身体又开始颤抖,嘴唇又开始哆嗦。 我继续说:“这个秘密,老李一直在自己心里埋了几十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无耻很卑鄙很龌龊,但他却又经受不住物质享受和美好前程的诱惑,在爱情和现实面前,他选择了现实。30多年来,老李心里其实一直深深内疚,一直觉得自己愧对那个对自己深爱的女孩,特别是现在他沦落到这个地步,更不时会追忆追悔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更不时会想起那个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纯真女孩……” “你……你……”金淑英的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转悠,嘴唇哆嗦地看着我,“你……他……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个事情?他为什么会告诉你。” 我平静地说:“第一,因为我和他私交不错,个人感情还算可以;第二,我这个人对朋友很仗义,帮过他一些忙,他对我很有信任感,把我当成忘年交的好友来看待;第三,一个人要是在心里把一件事独自压抑30多年,那滋味一定是很痛苦的,是很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倾吐的,而我,就是他认为最可靠的人;第四,当时他喝醉了。” 金淑英看着我:“他……他告诉你那女孩叫什么名字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他没说。” 金淑英又说:“他说……他一直还在想着那个女孩?30多年来,他……他一直没有忘记那女孩?” 我说:“是的,他一直没有忘记,或许是因为曾经付出的真情,或许是因为曾经犯下的罪孽,是因为曾经给无辜者的伤害,是因为自己现在沦落了老了开始对年轻时候犯下的过错的反思和追悔。当然,他知道,一切都不会重头再来,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而且,我也知道,即使他想回到曾经回到从前,第一他的现实不允许,他是有太太的人;第二人家那女孩也不会再答应他,当然那女孩现在或许也已经成家了,这可能很大;第三,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脸再见人家了,除非他的脸皮很厚,除非他想继续让自己无耻下去。” “那女孩……那女孩……真的会……会恨他吗?”金淑英断断续续地说。 “我觉得会,我想一定会的,金姑姑,你说呢?如果换了你是那女孩,你会不会恨他呢?”我看着金淑英。 此时,我感觉自己问的问题很残忍,我明知道金淑英就是当年那无辜可怜的女孩,却又要问她这样的问题。 “我……我……”金淑英说不出话,眼泪突然流下来。 “金姑姑是个仁慈的人,你一定是在为那可怜的女孩而流泪的吧。”我边给金淑英递纸巾边说,“这个男人不值得流泪,不值得感动,那个女孩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才是最值得感动的人。” 我继续觉得自己很残酷。 金淑英擦了擦眼泪,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下来,看着我说:“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 “没事,这正说明金姑姑是个好心肠具有同情心的人啊,这样的事情,谁听了都会同情那女孩的,我当时听了都差点流泪了,当然我是为那女孩感动而流泪。”我说。 “谢谢你。”金淑英说。 “谢我?为什么?” 金淑英一怔,看着我,接着说:“因为你对我的赞扬,因为你说我是个好心肠有同情心的人。” 我说:“不用谢,这不是赞扬,这只是我对金姑姑实事求是的评价!” “但我真的是想谢谢你。”金淑英诚恳地说。 “金姑姑实在是太客气了。” 金淑英低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又看着车窗外发呆。 我之所以给金淑英讲这个故事,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既然今天金淑英发现了老李,那么,我就要让金淑英对老李彻底死心,不要对他有任何念想,不让已经消逝的旧情死灰复燃起来。 一来老李现在身边有了李舜他妈,老李没这个资格了;二来老李必须要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受到惩罚,现在他对自己的反省和谴责还远远不够,相比金淑英受到的伤害,他付出的远远的不够;第三,我打心眼里觉得不论是过去的老李还是现在的老李,都配不上金淑英,老李是如此的自私,金淑英又是如此的仁慈和善良以及优秀,我打心眼里就不想撮合他们不想成全他们。 在老李和金淑英之间,我毫无疑问是站在金淑英这边的,虽然我认识金淑英的时间远比认识老李短,虽然老李他儿子是我的老大,虽然老李是秋彤的恩人。 我其实此时最担心的是金淑英在我面前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那女孩,那样的话,我将无法收场,我将没有理由阻止她和老李见面,说不定她就会让我联系老李两人见个面呢? 但到目前为止,金淑英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她似乎是不打算告诉我自己就是当年那女孩的了,似乎,经历了刚才和老李的那一面,听了我讲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和老李当面相见的想法,虽然刚才见到老李很激动,但那只是一种现象而已,而其实她似乎从心里已经将老李彻底抹去了。 这是我希望的结果,我不希望他们再有什么新的延续和交往。因为我觉得这对金淑英不公平,太便宜了老李。 似乎,事情在向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 金淑英看着窗外发了半天呆,轻轻呼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恢复了正常,然后扭头看着我:“小亦,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这个……这个老李……那么重要的秘密。” 我咧嘴一笑。 “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金淑英又说。 “额。”我虽然做无所谓迷糊状,但心里其实明白金淑英这话的意思,她没有想到刚才会意外遇到老李,也没有想到我会和老李竟然认识,更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知道老李的这个秘密。 其实,如果她要是知道秋彤是老李未来的儿媳妇,那会更加吃惊的。 但目前我不想告诉她。 至于原因,我想谁都明白。 不明白的自己去想,想不透就算。 金淑英看着我,缓缓地说:“小亦,其实,那个女孩她……她就是……” 说到这里,金淑英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 “啊——”我的心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我似乎感觉到金淑英下面要说出什么内容,那应该是我最害怕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嗖——我感觉到自己的蛋猛地抽了一下,像被针扎了一样。 我靠,我又蛋疼了,连续蛋疼啊。 如此频繁的蛋疼,会不会出毛病呢?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用? 不顾蛋疼带来的痛苦,我屏住呼吸看着金淑英,心情十分紧张。 金淑英顿了顿之后,神情微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其实,那个女孩她……她就是……就是受到了那么的大伤害,也未必就一定会……会恨老李的。” 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我晕,金姑姑把我吓得够呛,原来她是要说这话啊。 我的蛋立刻不疼了,甚至感觉还比较有快乐。 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金淑英轻声说:“因为我是女人,因为我也曾经年轻过,因为我也……我也曾经有过刻骨难忘的……真挚的……爱情……”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悲凉,金淑英这话无疑是说她心里并不恨老李,即使老李抛弃了她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也不恨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恨他呢?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很坏,一心想让金淑英恨老李,另一方面我又感到心里很郁闷很抑郁,我想不明白。 女人啊,我不由叹息。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人之初 “金姑姑,你的心实在是太善良了。”我说。 “善良,是一个人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你们中国有句话说得好,人之初,性本善。”金淑英说。 我看着金淑英发呆,突然感觉金淑英和秋彤身上有某些相似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不由一跳,这种东西是什么呢?难道,相似的是她们的共同的善良性格?这种性格又让她们具有了相似的气质? 我只能给自己这样的解释。是的,金淑英的宽容和善良恰如秋彤,她们都是那么宽容而善良的女人。这种宽容和善良造就了她们的美丽,她们的美丽不仅仅在外表,更在于内心。 她们从里到外都是美丽的女人。 金淑英是如此优秀的女人,和秋彤一样。 如此优秀的女人,老李竟然就不知道珍惜,为了一个破前程去娶李舜他妈,结果生出来李舜这个怪物。要不是娶了李舜他妈,老李也不会是现在的凄惨结局,搞了30多年,最后又回到起点,甚至还不如起点,几乎就是身败名裂了。 老李是自作自受啊,自己作孽,谁也怪不得。 我又想,要是换了我是当年的老李,换了秋彤是当年的金淑英,那么,我会怎么去做呢? 答案毫不犹豫就出来了,我当然不会去娶李舜他妈,我当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前程去背叛爱情,我当然会一辈子和秋彤在一起。 不是装逼,我是真的这么想,也真的能这么做。 为什么会如此毫不犹豫这么想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只有两点,第一,虽然我需要钱需要物质上的东西,但我不会不顾一切去追求金钱去贪图物质享受;第二,虽然我在权欲场混,但我打心里就对所谓的前途从不在乎。 也就是说,我会在一定程度上去追逐名利,但我有底线,我绝对不会为此付出太多太高的代价,我断然不会为了名利而舍弃最宝贵的爱情。这一点,我对自己深信不疑。 可惜,老李不是我,金淑英不是秋彤。 可惜,我不是老李,秋彤也不是金淑英。 可惜,我现在已经在和秋彤情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因为我下个月就要成为海竹两地分居的家属。 可惜,我和秋彤从一起步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基础没打好。 可惜。 不断有可惜从我脑海里闪过,我的心里感到很难过,难过的程度不亚于眼前看起来似乎很平静的金姑姑。 金淑英继续平静地说:“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遇到痛苦的时候,而其实,不要期待别人能抚平自己的伤痛,只有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只有让自己想通了,才能彻底地根治心病。受挫、失误、不幸和磨难,是成长的催长素,也是成熟的催熟剂。每个人不希望有痛苦,但是也绝不要惧怕痛苦。唯有征服自己的人,才有能力去征服一切。” 我带着怅惘的目光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看着我,淡淡一笑,似乎,她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当然,表面上看是走出来了,内心里到底何时能走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天堂。小亦,你有吗?”金淑英说。 我点点头,不由想起异客和浮生如梦共同幻想过的天堂,这天堂似乎永远都遥不可及。 “你心中的天堂在哪里呢?”金淑英说。 “在我看不到的世界里。”我的口气有些沮丧。 金淑英轻轻摇摇头:“错,在这里。”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每个人的天堂都在自己的心里,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天堂其实就是他自己。要想征服一切,首先要征服自己,征服了自己,就等于征服了天堂。” 听着金淑英的话,我似乎看到了她这么多年是如何一步步战胜苦痛和磨难一步步奋斗走过来的,心中不由增加了对她的几分尊重和尊敬。 “金姑姑,你说的真好。”我发自内心肺腑地说,此时,在我面前的金淑英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年被老李抛弃的灰姑娘,而是来自棒子国的风云女商人,一个跨国公司的企业家,一位成功女性。 “小亦,这些话我和你共勉吧。”金淑英说。 “共勉不敢当,我看是金姑姑对我的教导才是。”我说。 “呵呵。”金淑英宽厚地笑了起来,目光不由有些游离,眼神有些怅惘。 “金姑姑,你为何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我突地冒出一句。 金淑英看着我:“听景泽说的?”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问题很不礼貌,这是个人隐私的事情,我怎么能问呢?可是话一出口是收不回去的,索性我直接问:“金姑姑,这么多年,你就一直没有遇到过爱情吗?” 金淑英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沉默了半天,说:“爱情,本就是件宁缺勿滥的事,急不得。有爱情,便全心对待,没有爱情,也一个人惬意。” 说完,金淑英看着我:“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满意。”我点点头,接着问金淑英,“金姑姑,你相信爱情里的承诺吗?” “承诺?”金淑英沉吟了一下,看着我突然一笑,说,“承诺有时候就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的。” 我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一会儿,金淑英的目光又看着窗外,看着老李消失的地方发呆,半晌,喃喃自语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本以为从此再不相逢,这个世界一直在疯狂,或许,没有人有资格去说悲伤。” 说完这番话,金淑英就沉默了,一直沉默着。 听了金淑英的这番话,我的心颤栗不止。 一会儿,金淑英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也下了车,活动了下身体。 金淑英慢慢在周围走着,走到了刚才老李站立发呆的地方,停住,看着远处的海面,接着又仰起脸看着天空。 我站在旁边默然无语。 这时,秋彤匆匆赶过来了。 “呵呵,我来了。”秋彤笑着说。 金淑英看着秋彤,微笑了下:“景泽和他们接上头了?” “是的,那边一帮人在楼下等着呢。”秋彤说。 “那幸亏我没去,不然,一时半会走不脱了。”金淑英说。 我心里说要是你去了,恐怕也就不会在这里遇到老李了。 不知她是为此感到幸还是不幸。 “金姑姑刚才逛海州广场了吗?”秋彤说。 “刚才小亦陪我在这里转了半天了。”金淑英说。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海州还是有些地方值得一去的,我们先去滨海大道,然后去金沙滩。”秋彤说。 我点点头。 金淑英一时没有说话,看着我和秋彤。 “金姑姑,你看这样安排可否?”我说。 金淑英轻轻出了口气,说:“我想去丹城看看,不知你们是否方便?” “丹城?”我一怔,看了看秋彤,秋彤也微微一怔,接着就说,“没问题啊,金姑姑想去哪里,我们都乐意陪同,我们这两天是周末呢。” “那好,我们就去丹城吧。”金淑英的口气很干脆。 “现在就去?”我说。 “是的。”金淑英说。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我说。 于是大家上车,秋彤和金淑英一起坐在后排,我继续开车。 我开着车穿过滨海大道,穿过开发区,上了到丹城的高速。 “金姑姑,刚才在海州广场玩的开心吗?”秋彤问金淑英。 “开心,很开心。”金淑英说。 秋彤笑起来。 金淑英和秋彤随意地聊着,我边开车边听着她们的谈话。 一会儿,金淑英不说话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去,她正做闭目养神状,似乎是有些疲倦,想休息下。 秋彤坐在一边一会儿看看金淑英,一会儿又看着窗外。 “秋彤……”我叫她。 “嗯。”她轻声答应着。 “今晚肯定要在丹城住下了,你先找家酒店订好房间。”我说。 “嗯,好。”秋彤边说边摸出手机,“那就订鸭绿江大酒店吧,紧挨着鸭绿江。” “可以。”我说,“订三个房间好了,两个单人间给我们住,一个套房给金姑姑住。” 我是这么想的,金淑英是大老板,住酒店当然要套房,不能慢待了客人。 “好的。”秋彤说。 “不要铺张浪费。”这时金淑英突然睁开了眼睛,说,“我看订两个房间就可以,一个单间给小亦,另一个房间订个大床房,我和秋彤一起住就可以,不要订什么套房了,太浪费了。” “这——”秋彤一时有些犹豫。 “这不妥当吧,金姑姑,你可是客人。”我说。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没那么娇贵,我想当年也是吃苦打拼出来的,没地方住露宿街头的时候也有过,什么苦没吃过,还在乎这个?再说,我和秋彤一起住,晚上聊天也方便呢。”金淑英说。 “额,这个——”我说。 “嗯,这个——”秋彤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秋彤,你不愿意晚上和姑姑一起住吗?不愿意和姑姑一起聊天吗?”金淑英笑呵呵地看着秋彤说。 “不是,我当然愿意。”秋彤说,“只是——” “只是什么呢?不要太把我当客人看啊,要当成自己的好朋友来看才可以的。”金淑英说,“不然我会觉得见外呢。” “既然如此,那就听金姑姑的吧。”我说。 “呵呵,那好吧。”秋彤也笑着说。 听秋彤的口气,她似乎十分开心。 我知道她肯定想和金淑英一起住,一起倾心交谈。 于是,秋彤很快通过电话订好了房间。 “这就对了,我这才来海州,可是没把你们当外人看的,我可是从心里把你们看成好朋友的啊。”金淑英笑着说,“当然,我们是忘年交的朋友,我其实是占了景泽的光,你们是景泽的好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对你们是不会客气的,你们对我呢,也不要太客气喽,不然我会失望的。” 金淑英的话很随意,我和秋彤也不由笑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挺默契 “你们俩在一起,挺好的吧?”金淑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一怔,秋彤也一愣。 “我说的是你们在工作上配合挺默契的吧?”金淑英又说了一句。 我松了口气,秋彤笑着点头:“是的,我们配合很默契。” “呵呵,其实我觉得你们俩不光在工作上配合默契,在其他方面,配合也一定很默契。”金淑英说。 我不由心跳了一下,没有做声。 秋彤呵呵笑了下,有些干巴。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俩的时候,你们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金淑英说。 “不知道啊。”我说。 “什么第一感觉啊?”秋彤说。 “第一感觉你们就是天生一对,呵呵。”金淑英笑起来。 我的心里一阵悲伤,唉,连棒子国的姑姑都看出我和秋彤是天生的一对了,我却无法和秋彤成为现实,这是多么让人伤心的事情啊。 金姑姑真是好眼力啊。 不由对金姑姑更加佩服了。 虽然我有些悲伤,但却真心喜欢金姑姑说的这话,我觉得金姑姑快到大神级别了。 “呵呵,金姑姑真会开玩笑,亦克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秋彤笑着说,口气略微有些尴尬。 “呵呵,我刚才说的只是感觉而已,我当然知道你们不会在一起的,你都有孩子了嘛。”金淑英说,“这世界其实就是这么奇怪,看起来很合适的两个人,却往往不会在一起,看起来不可能的两个人,却往往要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命运。情感的事,是命运,其他方面的事,也都是命运决定的。” 金姑姑也信命,和秋彤一样。 “金姑姑,你说,命运是什么来决定的呢?”秋彤显然想岔开这个她和我都尴尬的话题。 “一般来说,命运是性格决定的,但其实呢,我的看法是,圈子决定命运!”金淑英说。 “为何这么说呢?”我问了一句。 “人生的奥妙就在于与人相处,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谁在一起。所以,圈子决定命运。”金淑英说。 “圈子决定命运……”秋彤喃喃重复了一遍,说,“金姑姑所言极是。” 自从公开了金淑英的名字,秋彤就开始叫她金姑姑了,我也是这样。其实我倒是挺喜欢叫她董事长姑姑,但老这么叫似乎显得很不礼貌。 我是文明人,自然要讲礼貌。 “秋彤,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感觉得出你的性格很温和,心地很善良,待人很宽容,做事很低调。”一会儿,金淑英又说,“你这样的性格,有些时候是好事,是优点,但更多的时候,却会成为你的弱点。” “我明白的。”秋彤说。 “孩子,你要记住,有些时候,没必要把自己摆得太低,该属于自己的,要积极地争取,也不必非得一忍再忍,要记得你有底线,不能让别人践踏。这不是叫你不谦虚,只是要你懂得一味的妥协和卑微,只会让你空间更有限,幸福更遥远。”金淑英说。 从后视镜里看去,秋彤的目光有些怅惘。 “其实,你的性格和我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这也是我很喜欢你的原因之一,但是,经历了诸多的事情,我的性格也在逐渐改变,这世界,人都是逼出来的。其实你刚才说的对,环境改变命运。”金淑英说。 秋彤没有说话,眼神怔怔地看着后视镜,正好和我四目相对。 我分明感觉地出,金淑英是一个敏锐而聪慧的女性,她看人和事的眼光很准,有些事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却会有自己的分析和梳理。 同时,从她的话语里,我不时能感到她对秋彤发自内心的喜爱,那种喜爱里分明带着长辈的慈祥和疼怜,还有几分母性之爱的感觉。 母爱,这正是秋彤最缺少最渴望的东西。 想到这一点,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不由伸手揉了揉鼻子。 不知为何,一想起秋彤多舛的命运我就心里难过,鼻子就要发酸。 我举得一直这么酸下去,我迟早要得鼻炎。 下午2点多,车子顺利抵达丹城,下了高速出口,直奔鸭绿江大酒店。 这时金淑英说话了:“秋彤啊,记得你上次说过你老家是丹城的,这次回来,回家去看看吧?我和小亦一起陪你去,一起到你家去做客,顺便拜访下你父母。好不好呢?” 听到金淑英这话,秋彤不由一怔,神情顿时就有些犹豫和尴尬。 看到秋彤的神情,金淑英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这时忙说:“金姑姑,你不知道,秋彤的父母不在丹城住,住在海州的。” 我这里说的秋彤的父母显然是说的老李夫妻了,他们虽然不是秋彤的亲生父母,但也马马虎虎顶个数,既是恩人又是未来的公婆。既然秋彤此时是如此的神情,显然她不想让金淑英知道自己是孤儿的事情,那么只能拿他们来搪塞一下了。 我快速替秋彤解了围。 我这样一说,秋彤略微松了口气,但却又显得有些不安。 金淑英似乎信了我的话,点点头:“是这样啊,这也符合常理,父母年龄大了,也该跟着儿女一起住的。这样说来,秋彤一定是个很孝顺的女儿了,呵呵。” 秋彤没有说话,抿了抿嘴唇,然后转头看着车外,脸上继续带着不安的神情。 金淑英有意无意又看了秋彤一眼。 从后视镜看着她们的表情,我的心里也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到了鸭绿江大酒店,办理完住宿手续,我们去了房间,房间在11楼,我和秋彤金淑英的房间挨在一起,都是景观房,从房间里的窗户里就能看到鸭绿江,能看到鸭绿江对岸那个国家。 酒店为客人想的很周到,房间里有配备的望远镜,专门供客人来观赏对岸的异国风情的。 在丹城沿江的很多酒店和居民楼,几乎家家户户都备有望远镜,家里来了客人,招待客人的第一道程序就是先让客人举起望远镜看外国。 我举起望远镜看着对岸那个陌生而神秘的国家。 冬季的鸭绿江,显得有些萧条,江这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江那边,隔着不到300米的江面,正对丹城的,是新义州,号称那个国家的第二大城市,但看去却显得十分衰败,看不到高楼,看不到生气,除了几个高耸的烟筒,就是成片低矮的陈旧的楼房和平房,马路上偶尔见到几辆汽车驶过。 看了半天对岸,秋彤来敲门,说一起下楼到外面散步。 于是我们一起出了酒店,到江边散步。 日近黄昏,夕阳投射在鸭绿江面上,一道美丽的晚霞倒映在水面,在鸭绿江大桥的映衬下,景色格外壮观美丽。 鸭绿江水依旧清澈,水流依旧湍急。 我们走在江边的景观木栈道上,金淑英凝神看着江对岸,神情十分专注。 秋彤也看着江对岸,目光里带着几许茫然和惆怅。 我看着金淑英和秋彤,心里不由十分感慨。 不由想起了老李和金淑英的世纪恋情,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秋彤在鸭绿江游艇上的邂逅。 一条鸭绿江,两代悲苦情。 金淑英和秋彤都没有说话,一直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江对岸。 我不知道此时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她们此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知道她们都是来自对岸那个国家,秋彤是朝鲜孤儿,现在生活在中国,金淑英是被中国好青年老李抛弃的昔日朝鲜女孩,后来脱北辗转到了韩国。但她们却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她们对对方的了解都不如我多。 我站在她们身后,看着江对岸的夕阳下灰蒙蒙的所谓城市,说:“那是新义州,据说是朝鲜第二大城市。但看起来还不如我们的一个小县城,可怜可悲的第二大城市。” 我的口吻里带着几分奚落。 金淑英回头看着我,秋彤也回头看着我,两人不约而同都皱了皱眉头。 “你在嘲笑他们吗?”金淑英看着我说。 秋彤没有说话。 “我……”看着金淑英不快的神色,我有些尴尬。 我立刻意识到,不管那边如何破落贫穷,但却是她们共同的祖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虽然她们痛恨独裁者,但却不会嫌弃自己的民族,却不会不爱自己的祖国,显然,我刚才的话让她们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刺激,伤了她们的自尊。 我知道我是伤了她们共同的自尊,但金淑英却不知道秋彤此时的想法,因为她不知道秋彤朝鲜人,充其量她只知道秋彤是鲜族人。 但似乎她也理解秋彤对我不悦的神情,因为她们都和对过那个国家是一个民族。 金淑英看了我半天,接着说:“虽然这个国家很落后很衰败很贫穷,但却是我的祖国。虽然我现在韩国,但我知道,韩国和朝鲜都是一个民族,我们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国家和民族能够统一。” “金姑姑,你是朝鲜人?”秋彤说。 “是的,我出生在朝鲜,我的故乡就在鸭绿江岸边。我现在人在韩国,因为我是一个脱北者。”金淑英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们早已知道了,我以为景泽告诉过你们了。” “你是脱北……你……你出生在鸭绿江边。”秋彤结结巴巴地说。 “是啊,我和你都出生在鸭绿江边,我们是同一个民族,只不过,我在江那边,你在江这边,只不过,我们的年代不同。”金淑英笑了下。 “我……我……我出生在鸭绿江……江边。”秋彤喃喃地说。 “是啊,我不是刚才说了,呵呵。”金淑英用温和的目光看着秋彤。 “金姑姑,你为何成为了脱北者?”秋彤又问。 金淑英的面部表情微微一颤,没有回答秋彤的话,而是将目光又转向了江面,怔怔地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 我知道秋彤的话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累累伤痕,触到了她深埋于心底的伤痛。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太私人 秋彤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地有些不礼貌,忙又说:“对不起,金姑姑。我不该问你这个太私人的问题。” 金淑英看着秋彤,笑了下:“秋彤,我没有责怪你问这个问题。其实,我想告诉你,每一个脱北者的背后,都有一个不堪回首的故事,每一个脱北者,都是被逼无奈才走的,有的是为了生存,有的是为了信念,有的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有的是为了亲人的安全,有的是为了逃避迫害。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的祖国。所幸,我在韩国,也是在自己的祖国,韩国朝鲜,都是我们鲜族人的祖国。” 秋彤默默地点点头。 我此时大概能猜到金淑英当年为什么要脱北逃到南方去,应该和老李有关,如果不是老李的抛弃背离,或许她不会到韩国去。当然,至于她到底遇到了什么磨难,到底遭受了如何的灾难,到底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越过戒备森严的三八线到了韩国,我一概不知。 想到我刚才奚落的那些话,我对金淑英说:“金姑姑,我为自己刚才的话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其实,在我的内心里,我是深深热爱朝鲜人民的,我对朝鲜人民是特别有好感的,特别是——我无比喜欢着鲜族人民的美丽女儿。” 说完这话,秋彤的神色突然有些扭捏,她听出了我的话外音。 金淑英笑了,说:“小亦,我和秋彤都是鲜族人民的女儿,秋彤是如此的美丽,你刚才说的喜欢鲜族人民的美丽女儿指的是秋彤吗?” 秋彤的脸色有些发红,金淑英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我咧嘴一笑:“金姑姑,秋彤很美丽,你同样也很美丽,我说的那话是泛指,不说其他的,就在我眼前,你们俩都是。” 秋彤抿嘴笑了下,看了我一眼。 金淑英笑起来:“小亦,你很会说话,谢谢你的赞扬。来,我们照张相吧?” 秋彤拿出相机,我先给她们俩照,单独照完又照合影。 “来,金姑姑,秋彤,你们俩看着我。”我拿着相机,看着取景框里的金淑英和秋彤说着。 秋彤自然地挽起金淑英的胳膊,身体靠近她。 “哎,好,好,看着我,笑一下。”我说。 不约而同,两人都微笑起来。 看着取景框里两人的微笑和神情,我正要按快门的手突然停住了,心里突然一颤—— 两人的微笑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相似,不单微笑相似,此时两人的神情都带着几分相似之处,不单是神情,似乎,气质也隐隐相同。 不由心里一呆,手指竟然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你怎么了?照啊。”秋彤催促。 我回过神,忙说:“来,好了,1——2——3——” “啪——”我按动了快门,将金淑英和秋彤的微笑由瞬间变成了永恒。 照完相,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茫然之感,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刚才两人的微笑。 夜色降临,岸上的灯亮了,鸭绿江大桥上的灯也亮了,只不过亮了一半,越过江心的那半边没有亮。 虽然如此,只有一半灯火辉煌的鸭绿江大桥在江水的映衬下,还是显得十分壮观美丽。 沿江的建筑物都装饰了灯光,一眼望去,十分璀璨气派,看看江那边,一片黑暗,只有点点微弱的灯光,光明和黑暗只隔了一条江。 我们去吃饭,在江边一家韩国人开的长白山烤肉店吃正宗的鲜族烧烤。 点了牛羊肉和海鲜,我给大家烤。 金淑英坐在我和秋彤对面,看着我娴熟的动作,说:“小亦,你常吃鲜族烧烤吧?” “还行吧,以前不大吃,没机会吃,后来呢,来了海州,跟着秋副总裁混,就开始吃了,也学会烧烤了。”我边烤边说,“其实我烧烤的技术不行,比起秋副总裁,还差地远了。” “秋副总裁,哈哈。”金淑英为我对秋彤的称呼笑起来。 秋彤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我的小腿一下,然后瞪了我一眼,小声说:“不许拿我开涮。” 我一咧嘴:“是。” 金淑英又笑起来,看着我们的目光充满了友爱和疼爱。 “金姑姑,喝点什么呢?果汁?啤酒?红酒?”我说。 “喝白酒,要高度的。”金淑英说。 我一愣,金淑英也会喝白酒,还喜欢喝高度的,这一点和秋彤倒是很相似,秋彤也是能喝点白酒的。 她们俩怎么在这一点上都有相同的爱好啊。 “秋彤,你喝什么呢?”金淑英说。 “既然金姑姑喝白的,那我也陪你喝点吧。”秋彤说。 “好啊,呵呵,我们一起喝白酒吧。”金淑英说。 此时,金淑英看起来很开心,我不知道白天遇到老李的事到底会对她有多大的影响,也不知道此事过多久她才能淡漠,当然,或许她不会忘记。 但我希望她忘记。 我要了一瓶52度的白酒,要了三个大酒杯,给她们倒酒:“金姑姑,秋副总裁,你们俩加起来喝半瓶,剩下的归我。” 听我叫秋彤秋副总裁,金淑英又笑。 秋彤冲我又是一瞪眼:“你再拿我开涮?” 边说,秋彤的手在桌子下面暗地掐了我的腰间一把,力气不大不小。 “哎哟——”我夸张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亦!”金淑英看着我。 “没什么,刚才被炭火火星崩了一下,没事了。”我说。 “小心点啊。”金淑英说。 秋彤抿住嘴,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样子。 倒完酒,我举起酒杯:“金姑姑,来,欢迎你来丹城,欢迎你来秋副总裁的故乡。” 金淑英笑着举起酒杯,秋彤也举起酒杯,脚又踢了我一下。 我的腿不由自主轻轻靠向了她的腿。 她稍微往里靠了靠,我的腿又靠了过去。 她的腿没有再动,我们俩的腿就靠在了一起,隔着裤子,我也甚至能感觉到秋彤的体温。 心里突然感到非常温暖,还有几分宽慰。 “好,感谢秋副总裁和亦主任亦总经理的盛情招待。”金淑英诙谐地说。 我和秋彤都笑了起来,我的腿轻轻挤了她的腿一下,她没有回挤,但也没有回避,我们的腿贴地更紧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觉得好温馨。 我们边喝边吃边聊,我的腿一直就这么紧贴住秋彤的腿,不时轻轻动一下,她一直没有主动,一直保持着被动的默认。 几口酒下来,秋彤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 金淑英的脸色也有些红晕,两眼越来越有神采。 又喝了一会儿酒,金淑英的眼神突然有些抑郁,还有些伤感。 我猜她此时应该是想起了白天遇到老李的事,想起了30年前她和老李的生死恋,想起了30年来自己心里一直没有泯灭的那段刻骨情缘。 越喝金淑英眼里的抑郁越浓,似乎,她的心里此时充满了难言的伤痛。 一会儿,金淑英不说话了,侧脸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鸭绿江夜色。 这时,秋彤轻轻地主动地用腿挤了我一下,然后看着金淑英。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目光里有些担忧和关切。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冲金淑英轻轻叫了一声:“金姑姑……” 金淑英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没有反应,依旧入神地用郁郁的眼神看着窗外。 我看了看窗外,外面除了鸭绿江的夜色,没有什么好看的啊。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我不想让金淑英有太多的伤感和忧郁,于是我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金姑姑——” 这回金淑英听到了,缓缓转过脸看着我和秋彤,目光深沉而凝重。 我被金淑英的目光震了一下,有些发呆。 金淑英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我和秋彤,眼神里有些难以琢磨的东西在游离。 我和秋彤一时都有些局促,被金淑英看的浑身有些不自在。 我的手垂下去,正好碰到了桌子下面秋彤的手。 我于是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秋彤的手有些微凉。 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任何主动的意味。 只是默默顺从。 握住秋彤的手,我深深呼了口气,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当然不会觉察我和秋彤私底下的小动作,她看了我们半天,突然一声叹息。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不知她为何要叹息。 “来,我们继续喝酒。”金淑英说。 秋彤的右手从我的左手心里滑出来,举起酒杯。 我也举起酒杯,说:“金姑姑,你喝多了?” 金淑英淡淡一笑:“你觉得我喝多了吗?” 我说:“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你的酒量大小,不过,我看你此刻的情绪似乎不大……不大……” “不大高,是不是啊?”金淑英说。 我点点头:“如果不是喝多了的话,那金姑姑一定是累了。” 金淑英微笑了下:“我没有喝多,也没有感到累,我刚才只不过是有些走神。” 我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走神啊,那就好,没喝多就好。” 金淑英看着我:“小亦,你的表情似乎很夸张啊。” 我不由嘿嘿笑了下。 金淑英又看着秋彤:“秋彤,你还能喝吗?” 秋彤呵呵笑着:“我没问题啊,只是金姑姑你不要喝多了,要注意身体。” “呵呵,我没事的,来,我们继续喝。”金淑英举起酒杯。 很快,一瓶白酒被我们三个人喝光,我喝了半斤,秋彤和金淑英一人二两半,我没事,她们俩也没事,只是脸色都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动人。 秋彤的酒量我知道,这点酒对她来说是没事的,没想到金淑英竟然也有两把刷子,喝了2两半高度白酒一点事都没有。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分开 然后我又要了饮料,大家边吃边喝边继续闲聊。 金淑英这会儿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知何时,我和秋彤一直贴在一起的腿分开了,我没动,她动了,逃跑了。 我看了秋彤一眼,她看都不看我,自顾和金淑英聊天。 我有些遗憾和失落,不由叹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又不安,我他妈的这就要和海竹结婚为人夫了,还正在这里搞暧昧,我到底要干嘛,到底想干嘛?我怎么会这么无聊这么无耻这么卑鄙呢? 对不住海竹,对不住秋彤,对不住所有把我看成正人君子的人,甚至包括眼前的金姑姑。 大脑有些纷乱,还有些烦恼。 这时金淑英看着我,像是刚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小亦,有个事,我刚想起来。” “什么事啊?”我回过神看着金淑英,有些奇怪。 秋彤也好奇地看着金淑英。 “就是前些日子你委托景泽办的事情啊,上午景泽走的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呵呵。”金淑英笑着,“那我现在就先给你说一下。” 闻听金淑英此言,我顿时就明白过来她要说什么,孔琨,一定是关于孔琨的事情! 晕啊,金姑姑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谈起了这事。 我看了一眼正带着浓厚兴趣听我们谈话的秋彤,不由心里叫苦不迭。 此时,我无路可退,无法回避,只能硬着头皮硬撑。 既然此时金淑英已经提出,那么,无可避免秋彤要知道了。 如此,还不如直接主动点。 我于是对金淑英说:“哦,你说的是我那个朋友孔琨的事情吧?” “孔琨?”秋彤失声叫了出来,瞪眼看着我。 显然,她很意外。 我不敢看秋彤,还是看着金淑英。 “秋彤,你也认识孔琨?”金淑英先冲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秋彤。 秋彤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看我,又看着金淑英。 “如此,孔琨既是小亦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了?”金淑英还是看着秋彤。 秋彤又点了点头,神情还是有些发怔,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金淑英笑了:“既然是你们共同的朋友,那我就放心了。” 我心里微微有些不安,看着金淑英:“金姑姑,那个孔琨现在如何了?” “她拿着你的亲笔介绍信到了韩国,直接找到了景泽,景泽当然要安排好了。”金淑英说:“因为有你的这层关系,景泽对孔琨的安排是很重视的,先和我说了下,然后根据孔琨的特长,初步考察后,做了合理的安置。” “怎么安置的?”我说。 “我们集团刚成立了今日国际旅行社,其中的海外地接业务,重点是做中国大陆市场,正缺少了解中国旅游市场的人员,她就来了,而且之前还是在中国做旅行社老总的,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在我的建议下,孔琨担任了旅行社地接中心国际业务部的总监,专门负责做针对海外特别是中国旅游团队的地接业务。”金淑英说。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孔琨的安排如此顺利。 秋彤似懂非懂地听着我和金淑英的谈话,不时看看我,又看看金淑英。 她当然听懂了金淑英的话,但她一定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懂,但这会儿她却不问我。秋彤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问题,不合适的场合,她不会问不合适的话题。 “你们看我和景泽对你们的这位朋友安排的还算可以吗?”金淑英说。 “当然满意,出乎意料地满意!”我忙点头说。 秋彤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笑了下。 “谢谢金姑姑,谢谢景泽!”我又补充了一句。 “大家都是朋友,谢就客气了,换回来说,我和景泽该谢谢你呢,我们正缺这方面的合适的人呢,你恰好久给我们介绍来了,这真是雪中送炭!”金淑英说,“孔琨这孩子,我第一印象就不错,谈吐举止很稳重,看起来很面善。当然了,我对她的好印象也是基于对小亦的印象,小亦是个面善之人,爱屋及乌嘛!现在知道孔琨是你和秋彤共同的朋友,那我就更加放心了,你们俩都是心底善良的好孩子,你们是如此,那你们的朋友肯定更错不了!” 我有苦难言,又感到有些不安和担心。 我的担心来自于孔琨,我担心她今后别利用了金淑英和金景泽基于对我和秋彤的友善而对她建立起来的信任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我等于是坑了金景泽和金淑英。 我没有想到金景泽和金淑英会对孔琨安排地如此妥当,直接委以重任。 心里有些感动,这感动更多是来自于他们对我的信任,同时还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不安来自于对孔琨今后的把握不定,我不知道她是否能就此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能做一个真正有良心有道德的人。 秋彤这会儿眉头紧锁,侧眼看着我,我装作没有看到。 桌子底下秋彤的脚碰到了我的脚,接着她狠狠踩了我的脚一下。 我轻微一咧嘴,没有出声。 这会儿,金淑英不断提到善这个字眼:我和秋彤心地善良,孔琨看起来面善,似乎,在她的用人字典里,是很注重善这方面的。 我说:“金姑姑,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看人用人,还是要观其言,察其行,特别是行!” 金淑英呵呵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注意这一点的,其实我今天的意思是想说我对孔琨的第一印象不错,很大成分是基于对你的好感,当然,考察一个人,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看出来的,特别是一个人的内心。但是,能有良好的第一印象,总比没有好吧,起码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是的,你说的对!”我稍微有些安心了。 金淑英不是平庸之辈,她虽然看在我的面子上委以孔琨重任,虽然今后她或许会继续看在我和秋彤的面子上对她继续重用,但事在人为,孔琨能不能在韩国站住脚,能不能获得金淑英和金景泽的最后信任,还是要靠自己,靠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的良心和内心。 在金淑英的眼皮底下要想捣鼓事,恐怕很难。金淑英能做到跨国集团的大老板,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她看人的眼光必定是十分犀利的,有些话她虽然没有说,但她的心里一定都是有数的。 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家离开饭店。 金淑英又想到江边走走,我和秋彤陪着她。 夜晚风挺大,有些冷,金淑英和秋彤穿的都不多,我建议回酒店房间去。 她们都很听话。 回到房间,我半躺在床头,默默抽烟,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今晚和金淑英的谈话,想着金淑英意外提到的孔琨之事。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我说。 门没有关死。 秋彤进来了。 我半躺在那里没有动,看着秋彤。 “起来,坐好!”秋彤说。 我于是坐在床边,秋彤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目光大大地看着我。 “金姑姑休息了?”我说。 “在洗澡!”秋彤不苟言笑地说。 “她在洗澡,你就没地方洗澡了,想来我这边借地方洗澡的吧?”我和她开玩笑。 秋彤没有笑:“少嬉皮笑脸!” 我一咧嘴,看着秋彤。 “把烟掐死!”秋彤说。 “干嘛?” “掐死!” 我老老实实把烟掐死,然后看着秋彤。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秋彤说。 我知道秋彤问的是什么,心里一时有些斟酌和犹豫。 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秋彤接着补充了一句:“说实话!不许撒谎!” 我不再犹豫了,抬头看着秋彤:“不错,之前我没对你说实话,她的离去,我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还是我一手安排的!” “为什么?”秋彤说。 “很简单,她不离开就得死。”我声音低沉地说。 话音刚落,秋彤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她又问,声音有些嘶哑。 “因为她卷入了不该卷入的漩涡,做了不该做的事。” 秋彤目光直视着我,我对视着她。 秋彤的目光微微一颤,似乎,她明白了我这话的意思,她是极其聪慧的,她能听懂我的话的。 果然,秋彤缓缓点点头:“我想,我意识到什么了。” “我想你意识的是对的!” “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到这个地步?”秋彤的声音里带着震惊和痛苦。 “因为钱!” 秋彤的眉头皱了皱,看着我:“仅仅是因为钱吗?” 我的眼神有些犹豫,一时没有说话。 秋彤仰脸看着天花板沉思起来。 我又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几口。 “你这样做,是在帮她呢还是在救她?是在为自己寻求良心的安慰呢还是想逃避什么?”秋彤看着我,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我没有说话。 “她得到了什么?你又失去了什么?还有那些幕后的人,你幕后和她幕后的人,又赚取了什么便宜吃了什么亏呢?”秋彤继续问我。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只敲鼓。 “愿意吃亏的人,终究吃不了亏;爱占便宜的人,定是占不了便宜。再好的东西,也不可能长久拥有,别以为成败无因,今天的苦果,是昨天的伏笔。”秋彤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喃喃地说着,走了。 我坐在那里没动,听到秋彤关门的声音,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反复品味着秋彤最后那句话。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在怀里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我和金淑英还有秋彤在餐厅会合。 “早——”我看着她们,似乎她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早——”她们冲我笑了下。 “昨晚,你们睡得还好吧?”我说。 “是的,很好。”秋彤说。 “呵呵,我和秋彤躺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秋彤不知不觉躺在我怀里睡着了!”金淑英笑着说,脸上带着慈爱和疼爱的表情。 秋彤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那笑里却又带着几分幸福和温馨。 我眼前展现出秋彤和金淑英躺在一起聊天、然后秋彤在金淑英怀里安然入睡的情景,不由想起电影《小花》里那对不曾相识的母女,她们当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这是一幅多么温馨动人的画面。 这样想着,我的鼻子又有些发酸。 揉了揉鼻子,我说:“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秋彤到一边去打电话,我边吃边问金淑英:“金姑姑,我们今天,你打算怎么活动?” 金淑英说:“我们开着车沿江逆流而上,好不好?” 我说:“好!” “昨晚我看了地图,往上走,有个地方叫神仙湾,鸭绿江水电站就在那附近,那地方的风景一定不错!”金淑英不动声色地说。 “好啊,没问题!”我说。 这时,秋彤打完电话回来了,边坐下吃饭边说:“刚给丫丫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 金淑英笑了起来:“可惜,这次没见到你的小公主!我想,她一定像她妈妈一样漂亮,还很可爱!” 秋彤笑了起来:“下次还有机会见的,丫丫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我这时插了一句:“丫丫爷爷接电话了吗?” “接了!问我在哪里的!”秋彤说。 “你怎么说的?”我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我说和你一起陪韩国来的朋友来丹城游玩的!”秋彤说。 我的心一动,没有在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金淑英笑了笑,也继续吃饭。 金淑英显然不会在意我和秋彤的谈话,她哪里会想到我提到的丫丫的爷爷是谁呢? 吃过早饭,秋彤和金淑英回房间收拾东西,我直接把车开到酒店门前等她们下来。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不看也知道肯定是老李打来的。 “李叔——”我直接就接听。 “小亦,你在哪里呢?”老李的声音。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不时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似乎老李不在家,在大街上。 “我和秋彤一起在丹城。”我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一起陪金淑英来的,金淑英昨天到的海州,然后直接来了丹城!” “我猜到了,果然猜到了。”老李喃喃地说。 “虽然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你的心里此时一定很激动!”我说。 老李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你想见她?”我说。 老李还是没有说话。 “你想见她,但你认为她会愿意见你吗?”我又说。 我又觉得自己很残忍很冷酷,我感觉自己在无情地折磨这一对老鸳鸯。 沉默了半天,我听到电话里传来老李深深的一声叹息。 这时我看到金淑英和秋彤正走出酒店,于是说:“李叔,不和你说了,我们要出发了——” “你们要到哪里?”老李终于说话了。 似乎,老李对我们今天的行程很关心。 “怎么?李叔,你想过来和我们一起散心?”我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老李无语。 “神仙湾。”我不想和老李磨蹭,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在鸭绿江水电站附近!” “神仙湾!”电话里听到老李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李叔。”我说,心里有些奇怪。 老李没有说话,却沉默了。 这时金淑英和秋彤已经到了车边,我当即挂了电话。 等秋彤和金淑英上了车,我开车出发,沿着滨浙大道向鸭绿江上游开去。 此时,我不知道今天还会发生什么事。 天气不错,冬日的阳光照射在鸭绿江上。 我开车走在鸭绿江岸,和对岸仅有一河之隔,宽的地方不过300米,窄的时候不到100米,甚至只有几十米,对岸的房子树木甚至沿江路上的车辆都看的很清楚,甚至,还能看到对过岸边隐隐约约的暗堡,当然也能看到背着枪穿着棉衣在岸边游弋的人民军士兵。 冬季,对岸显得更加萧条,显得十分冷清。 我保持着40迈左右的速度,沿着江岸缓缓而行,以便金淑英能更好地多看看对岸她的祖国,甚至是她的家乡。 她说过,她就出生在对岸的鸭绿江边。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 只是,我不知道当年她和老李谈恋爱的具体位置。 出城不远,路边有两座对称的雕塑,我停了下来。 “这里是鸭绿江浮桥,当年志愿军秘密过江处,彭老总当年也是从这里度过鸭绿江的。”我说。 两组雕塑一座是志愿军过江的,一组是老百姓送别亲人的,脖子里都系着红色的绸带,显得十分醒目。 雕塑身后的鸭绿江上,有一些残木露出江面,当年的浮桥只剩下这些断木了。 金淑英和秋彤看了看,打开车门。 我也打开车门,大家一起过去看。 旁边有说明,这座浮桥是木头做的,可以通铁路,在鸭绿江大桥被美帝炸断之后,这座木制浮桥成为联系中朝两国以及运动作战物资的重要通道。 之所以这座浮桥没有被炸,是因为这座桥是在水下的,涨潮桥面位于1.5米的水下,落潮时才会露出水面,美国鬼子的侦察机一直没有发现。之所以会有涨潮落潮,是因为这里离鸭绿江的入海口不远了。 几十年过去,浮桥已经成为历史的残垣,只有一些黑乎乎的木头露出在水面,似乎在叙说着那一段历史。 秋彤和金淑英走下台阶,站到江边去观看。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 杜建国来的。 “亦哥,老爷子打上了我的出租车,要包车去丹城。” 我知道老爷子是老李。 今天轮到杜建国在老李家值守,他开着出租车在那里的。 老李包了杜建国的出租车,要来丹城。 他现在没有专车了,只能包出租。 我知道老李来丹城是为了什么,但我不知道他来丹城想干什么。 我知道老李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出发前他问我我告诉了他。 “出发了吗?”我回复杜建国,边看了看正在江边看浮桥遗迹的金淑英和秋彤。 “出发了,马上上高速!老爷子下车去买水了,我抽空给你发的短信!”杜建国回答。 “知道了,方便的时候随时给我短信汇报!”我说。 “是——”杜建国回答。 我收起手机,站在雕塑边看了半天。 开车继续前行,到了一个游轮渡口。这个季节游客很少,但还是有的,有几辆车停在那里,看车牌号都是外地的。 外地人来一趟丹城,总是要坐游轮到鸭绿江上去和那个国家无限接近一下的。当然,虽然可以无限接近,但却永远不能到达,也就是说船不能靠岸,否则就是违规触犯边界法。 “坐游轮到江上看看?”我说。 “好——”金淑英说。 我停车,大家下车。 我过去包了一艘小游船,回来一看金淑英和秋彤正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东西,买了两大包东西,主要是食品和成条的香烟。 “为何?干嘛?”我说,看那香烟的,都是朝鲜产的,不是我们的香烟。 超市的老板快人快语:“待会儿你们的游船会接近靠近朝鲜那边的江岸,岸上有执勤的当兵的,还有当地的老百姓,他们都很穷,你和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希望得到你们送的东西,不用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只要是这些饼干巧克力香烟什么的就行,那边什么都缺,我们这边不起眼的小食品,在他们那边都是稀罕物,都是好的东西。” “搞香烟干嘛?怎么还都是朝鲜的烟?”我说。 “当兵的最喜欢成条的朝鲜烟,他们拿到手,可以回去再卖,卖的钱补贴家用。给他们成盒的,直接就抽了,成条的是不舍得打开抽的,要卖钱的。” 我点点头,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看看金淑英和秋彤,神色也都有些不自在。 我不再说话,提过两大包食品上船,大家穿好救生衣,然后船老大就开船了。 船离岸后,并没有直接奔江心,而是往贴着我们这边沿上游方向而去。 我们坐在船舱里静静地看着对岸光秃秃的高山和低矮的平方。 走了不远,前面江心出现了一个岛屿,岛上有一排排朝鲜风格的别墅群。 “这个岛叫鱼翅岛,岛上的那些房子,是朝鲜的将军别墅,住的都是朝鲜将军一级的人物以及他们的家属。”船老大介绍说,“他们之所以住在这里,是防止一旦发生战争,家属好方便撤退,直接过河几分钟就可以到我们这里来。还有,建在这里,紧挨着边界,敌人的飞机也不敢轰炸,弄不好炸弹落到我们这边会引起纠纷。” 听了这话,我想起他们的核基地也距离边境不远,看来也是出于这个想法,这不等于无形中绑架了我们吗? 岛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动,有女人还有孩子,还有背着枪巡逻的人民军士兵。而且,我还分明看到有几个暗堡。 妈的,都是友好国家,都是鲜血凝成的友谊,犯得着这样吗? 当然,我知道他们如此防范,是要看死自己的人民,防止他们跑到我们这边来,我们这边的人是不会往那边跑的。 游船一直逆流而上,到了岛的尽头,然后往左转向,往下游方向走。 这样,就等于是在那个岛屿和朝鲜陆地之间航行了,就等于是进入了朝鲜的内河。一边是朝鲜的陆地,一边是朝鲜的岛屿。 我知道,按照两国的约定,鸭绿江是没有中心线的,只要船在江上航行,只要不接触对方的陆地,无论怎么开都没事,两国共有江面。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偷拍 船老大放慢了船速,我们的左边是朝鲜的陆地,距离不到30米,右边是布满将军别墅的鱼翅岛,距离也不到30米,左右都是朝鲜。 金淑英和秋彤沉默地看着江边的大陆,金淑英的目光有些发怔,秋彤的目光有些发直。 这时,陆地上有两名背着枪的人民军战士冲我们挥手,我也冲他们挥手,边说:“看,他们对我们多友好——” 金淑英和秋彤抬头看着岸上的人民军战士。 船老大说:“什么友好,他们是想要东西的。” 我看着他们,他们正冲岸边走来,船老大这时看着我们:“要不要靠过去?” 我看看金淑英和秋彤,金淑英点点头。 “准备好烟给他们!”船老大说。 秋彤把买好的成条的烟都拿了出来,有五条,递给我,我又递给船老大,然后悄悄摸出了相机,打开镜头盖。 游船缓缓向岸边靠近,在距离岸边只有1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船老大控制地很到位。 两名士兵走了过来,站在那里用朝语说着什么。 我听不懂,看看秋彤和金淑英。 “他们在问有没有烟?问船老大的!”秋彤轻声告诉我。 金淑英则低头不看岸上,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似乎她不由自主就惧怕穿军装的人,似乎她多年前受过什么刺激,而这刺激和穿军装的有关系。 想想也可以理解,她既然脱北,就一定要逃避人民军战士的追捕,越过三八线的时候,一定在极力躲避着人民军战士,心里当时一定是极其惊恐的,因为她知道,一旦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将会是死亡。凡是脱北或者越境到中国被弄回去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死。 此时,金淑英作为这个国家的背叛者,和这个国家的暴力机器只有一米的距离,而这个国家又是她的祖国,而这人民军战士又是他的同胞,她此时的心情一定是极其复杂的,既有不由自主的惧怕又有下意识的亲近,还有不可名状的伤感和悲楚。 我冲这两名年轻的士兵笑笑,他们也冲我友好地笑笑,眼睛接着就死死盯住船老大手里的烟。 船老大把五条烟直接扔到了岸上,年轻的士兵们放下枪,低头去检香烟,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金淑英这时抬起头看着他们,神情有些发愣,嘴唇咬地紧紧的。 我这时悄悄举起了手里的相机—— 突然,一名士兵大喝一声,扔下手里的香烟,接着以飞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冲锋枪,直接对准了我。 我一怔,相机举起了一半。 船老大忙将示意我收起相机,边又和他们用朝语说了一通什么,他们才慢慢消除了敌意,放下枪,捡起香烟,冲我们点点头,直接上山去了。 我松了口气,秋彤也松了口气。 “哥们,你找死啊,怎么敢照相呢?”船老大训斥我。 “靠,五条烟换不来一张照片。”我有些不服气地说。 “烟归烟,烟是你们主动给的,算是友好赠品,说不好听的,就是施舍,近距离看看他们就行了,照相是万万不可以的,他们会担心一旦你照了相回去发到网上,一旦被他们的上级发现,那么,他们俩就完蛋了,自己死是一定的,还会牵连家人。他们的株连政策是十分恐怖的,一人犯事,全家遭殃。”船老大说。 听到船老大这话,金淑英浑身突然猛地一颤,脸色突然就有些发白。 似乎,她想起了什么,似乎,因为想起来什么而感到惊恐。 “金姑姑,你怎么了?”秋彤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的身体颤栗了片刻,然后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看看我,又看看秋彤,努力笑了下:“没事,我没事的,只是被刚才船老大的话吓住了!” 秋彤点点头:“听起来是挺吓人的!” 我看着金淑英,没有说话。 船老大继续往前开船,边说:“不是吓唬人,是真的,你们以为是我编造了吓唬你们的?” 金淑英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的!” 游船继续紧贴朝鲜陆地往前缓缓开行,船老大边开船边给我们介绍:“看,前面山顶有个炮台,那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看,前面的这个破码头,这就是朝鲜的所谓军港,也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还有,看这一排白色的房子,这是朝鲜的女子兵营。 对了,看到那些暗堡了吗,枪口正对着我们呢,不过他们是不会朝我们开枪的,虽然我们等于是在他们的内河航行,但只要我们的船不靠岸,就一点事也没有,还有,你们穿的橙色的救生衣,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游客。” 船老大是个称职的兼职导游,两片子开始滔滔不绝大侃起来。 金淑英和秋彤一直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对岸这个萧条败落的国家,看着冬日里那灰黄色的山峦。 船继续航行,穿越了鱼翅岛和朝鲜陆地之间的河道,前面的江面开阔起来,一时看不到那些背着枪的人民军战士了。 前方江心有一条带篷子的小船在晃晃悠悠。 “这船,是干什么的?”我问船老大。 “朝鲜的,农村集体的船,出来打渔的,同时兼着在江上和游客卖特产,打的鱼和卖特产的钱都要回去交给集体。”船老大说,“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点点头。 船老大缓缓向那艘小船开过去,靠近,我看清了船上的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大的是男的,小的是个十多岁模样的女孩子,他们都穿着民族服装。 看样子应该是父女俩。 果然被我猜对了,船老大说:“这是爷俩,平时都是父亲出来打渔卖东西,今天是周日,估计孩子不上课,一起出来帮忙了。” 边说,船老大边用绳扣把我们的游船和那小船连在一起,边用朝语和男的大声招呼着什么,他们看起来是熟悉的。 那男的看起来很憨厚,笑得也很淳朴。 女孩子则有些羞涩,躲在爸爸身后怯怯地看着我们,带着好奇的目光。 她的目光看完我和穿老大,然后就落在金淑英和秋彤身上,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 金淑英和秋彤都冲那女孩友好地笑着,秋彤边将两大包食品拿出来,往那边递。 女孩抬头看着大人,没有动。 秋彤笑着用朝语说了几句什么,男人感激地点点头,接着对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高兴地也点点头。 然后,秋彤往前走了一步,将两大包食品放到对方的船上。 女孩靠近秋彤,用朝语说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感谢秋彤。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长得也很漂亮。 秋彤伸手摸摸女孩的头发,接着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分开,接着转身,我看到秋彤的眼圈有些发红。 金淑英这会儿一直不动不动坐在船舱里看着,她的目光一直在跟着那女孩转悠。 看着金淑英紧盯住那女孩的目光,我突然想起了30多年前的金淑英,那时候的她比这女孩大,但也是在鸭绿江上打渔,这情景或许会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想起当年的那条鸭绿江,想起当年在这条江边发生的那些事。 这时,那男人和船老大又在用朝语说着什么,那男人边打开舱盖,我看到里面不少东西,男人开始往外拿,虎骨酒,人参,草鸡蛋。 船老大对我们说:“这都是他们的特产,你们要不要?虎骨酒一瓶100元,人参一盒300元,草鸡蛋一排5个,20元,都是人民币价格。” “价格不便宜啊!问问他,便宜点!”我说。 “这价格他说了不算,都是他们农庄集体订的价格,卖的钱,也不贵他,他只是挣工分,钱都要一分不少交回去。当然,卖的多,他们的工分就多!”船老大说。 “他们要人民币有什么用?”我说。 “边境地区是可以通用兑换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船老大笑着说。 那父女俩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说:“要不我们每样都买一个,支援赞助下朝鲜老乡!” 这时,金淑英突然说话了,说的是汉语,是对着船老大说的:“你告诉他们,我都买了,船舱里的东西都搬到我们船上来,我都要了!” “啊——”船老大吃了一惊,看着金淑英,“大姐,你没开玩笑吧?” 我和秋彤也不禁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做声。 “我只说一次!”金淑英说。 船老大嘴巴半张,看了看金淑英,然后忙对那男人说了起来。 金淑英当然能听懂朝语,只是她装作不会说而已。 那男人闻听,很激动很兴奋,接着就往外搬东西,都搬到了我们船上,然后开始清点。 在这过程中,女孩一直看着秋彤和金淑英,金淑英也一直在看着那个女孩,眼神有些怅惘和茫然。 东西都搬过来了,一箱一箱排列在一起。 六箱。 “大姐,我帮你算了下,这些东西一共是5680元!”船老大说,“你们要不要再来清点下?” “不用了。”金淑英说着打开随身的包,直接拿出两沓人民币,一看就是从银行里取出来还没动过的,两万。 不知道金淑英什么时候弄的这些人民币。 然后金淑英把点递给船老大:“都给他们,不用找了,剩下的钱,是给他们个人的,告诉他回去一定不要交公!” “吖——”船老大又呆了,借过钱递给那男人,嘀咕了两句,那男人也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在家里有一辆自行车都算是好样的有一辆摩托车就是暴发户的朝鲜,一万多块钱,是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巨款了。 这男人有足够的理由目瞪口呆。 看着这男人的神态,看着这男人身边怯怯的漂亮女孩,金淑英的眼圈突然红了,低下头去:“我们走吧。”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眼圈也有些发红。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刺骨 我们的船离去,走了一段距离,我还看到那男人呆立在船头,那女孩还在看着我们的方向。 继续往下游走,走到一处两边都是高山的地方,河边有一群朝鲜妇女蹲在河边洗衣服。 这么冷的天,鸭绿江水寒冷刺骨,她们竟然在江边洗衣服。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金淑英对船老大说:“靠过去!” 船老大将船缓缓靠近,在距离岸边不到1米处停住,我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有站岗的人民军战士。 金淑英看了看正在洗衣服的那些朝鲜妇女,她们也在看着她。 金淑英的眼圈又红了,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对船老大说:“把刚买的东西都送给她们吧!” “吖——”船老大怪叫一声,又愣了。 “我来帮你吧!”我对船老大说。 船老大回过神,冲岸上说了一句什么,那些妇女都高兴地过来。 我伸直身子尽量靠近岸边,把金淑英刚买的那些东西都递了那些女人。 她们激动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她们是在感谢。 这时,我看到金淑英低头在用纸巾擦眼睛。 秋彤则转过身去,仰脸看着天空。 然后,游船掉头沿往回走,走到鱼翅岛另一侧的时候,我看到岸边有个小码头,简单的木头搭建的,上面站着几个穿羽绒服的女人,还有两个背着枪的士兵。 我让船老大靠近码头行驶。 “这些女人都是将军的家属!”船老大说。 看上去这些将军家属穿着也不怎么高档,和我们这边普通的女人穿的差不多,但在朝鲜,这也算是高档了,一般老百姓是打不到这水平的。 游船缓缓靠近,我好奇地打量着女人和士兵。 士兵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们,女人们则转过身去不看我们。 “这些女人都是在朝鲜有地位的人,她们的男人是尊贵的,她们也同样是尊贵的,她们不同于刚才那些人,她们是不乐意被我们这边的游客当动物一般来参观的!”船老大说。 我的心一动,有些不忍再继续看。 游船加速离去。 回去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金淑英说了一句让我听起来十分沉重的话:“我们今天这样做,其实是在伤害他们的自尊,可是——” 显然,金淑英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她的内心其实又十分矛盾。她想帮助那些可怜的人,但却也知道自己在伤害他们。 我这时脑子里冒出一句话:当一个人到了为生存而战的地步,是没有自尊可言的! 这是老秦曾经告诉过我的话,这是他在金三角浴血多年得出的体会。 想到刚才索要香烟的朝鲜人民军战士,想到那对打渔的朝鲜父女,我不由心里一阵叹息。 我又想到了老秦,想到了那些在金三角为生存而战的长眠于热带丛林的知青和他们的后代,想到了为生存而逃到金三角苟安的李舜。 有些日子没有李舜那边的消息了,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不知他的前进军最近在搞什么动作。 此时,在这里,很快将进入严冬季节,而在金三角,那里依然是炎热潮湿。 经历了上次伍德一惊一乍的假动作,李舜和伍德的关系暂时处于相对的平静状态,一时相安无事。 虽然相安无事,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孔琨事件,李舜和伍德心里都是有数的,只是双方都心照不宣而已。 我知道,李舜和伍德迟早会有一战,迟早会撕破脸皮,但到底谁会率先出手,谁会先捅破这层纸,不好说。 最近的伍德似乎一直在保持沉默,李舜也是。 暂时的沉默,或许在积蓄着更大的能量,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爆发。 双方或许都在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等待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这个有利,对伍德和李舜来说,似乎不单是战术的有利,更多似乎是战略的,是道义上的。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其特殊,非常人可以想象可以理解。这种难以理解,对李舜尤其适用。 想到这些,我的心又隐隐不安起来。 上岸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我们继续开车前行,直奔下一个目标——神仙湾。 这时,我接到了杜建国的手机短信:“我们已经到达丹城,开始下高速了。” 李舜他爹来丹城了。 我知道,他是冲金淑英来的。 我开车继续前行,保持着40迈左右的速度。 金淑英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鸭绿江游船之行带来的压抑气氛中,坐在车里一直沉默着。 秋彤也没有说话,入神地看着窗外。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神仙湾到了,鸭绿江水电站就在这里。 “金姑姑,神仙湾到了!”我边开车边说。 “哦。”金淑英回过神来,看着车外。 “前面就是鸭绿江水电站!”我指了指右前方的大坝。 金淑英点点头:“这里风景真不错,大坝很壮观!” “我们要在这里停下看看吗?”秋彤说。 金淑英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说:“往前走,沿着江边继续往前走!” 我心里微微一怔,没有说话,继续往前开。 看了一眼观后镜,秋彤也正在看我。 过了水电站,江边的道路开始变得窄了起来,两边都是很陡的高山,江面也变得有些狭窄,虽然狭窄,但水缺很深了。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一些红瓦平房散落分布在山坡上和江边。 “我们……去那里。”金淑英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从观后镜里看了金淑英一眼,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两眼死死盯住前方的小村子。 开到村子旁边,在一处空场停下,村子里很静,偶尔见到有人在走动。 虽然是冬季,但四周的风景却十分优美,周围都是高山,山上是四季常青的松树,水面也变得开阔起来,俨然一副青山碧水的美丽画卷。 空场附近有两家农家乐饭店,停放着几辆轿车。显然,春秋夏季,来这里玩的人是不少的,即使在冬季,也还是有人来这里转悠。 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周围村民的注意,似乎他们习惯了这里经常有人来散心游玩。 金淑英和秋彤下了车,金淑英往四周看了看,嘴唇紧紧抿住,看起来,她的心情似乎是比较激动的。 然后她就往江边走去,秋彤紧跟着她。 我下了车,在周围随意走动了一下,看到旁边有个石碑,走过去一看,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靠山屯。 我立刻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靠山屯,就是老李当年插队的那个屯子,就是老李和金姑姑当年认识的地方。 我明白了金淑英要来这里的原因,明白了她的神情为什么变得激动。 她来这里故地重游了。 老李听我说金淑英要来神仙湾,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显然知道金淑英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知此时老李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知他是否心情也很激动。 看着金淑英和秋彤转过一个弯,身影消失在江边,我没有跟过去,继续在周围溜达。 旁边有个老头正靠着墙根晒太阳,边含着烟斗抽烟,一条黄色的狗正老老实实趴在他身边,半眯着眼睛。似乎,它也对这里经常来外人习惯了,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走过去,在老头身边盘腿坐下,靠着墙根。 老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我冲他呵呵一笑:“老爷爷,您好啊!” “好——”老头吧唧吧唧地继续抽烟。 “您老高寿啊?”我边说边掏出烟,递给他。 他又看了我一眼,放下手里的旱烟管,然后接过烟,看了看:“好烟哪。”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是好烟?” “这不是中华吗?你以为我不认识啊?”老头说。 我嘿嘿一笑,又问了一遍:“您老人家多大了?” 边说,我边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着烟。 老人吸了两口烟,然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两下:“我今年88了!” 闻听我不由一愣,这老人家看起来大约70多的样子,没想到88了,还真没看出来。 “您老人家身体很好啊,绝对棒!”我伸出大拇指冲他晃了晃。 “呵呵。”老人家笑了笑,很自豪,接着谦虚了一下,“老喽,不过我现在干活还是行的,还能自己做饭自己拾掇家务活,往前推几年,我还能下江捕鱼呢!” “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您老人家能长命百岁!”我恭维了一句。 没想到老人一下子变得有些生气,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你这个外地来的年轻人,怎么说话这么没礼貌,一点礼节都不懂,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老头怒气冲冲地说。 “啊——”我有些发愣,“老爷爷,我哪里不礼貌了啊?” “你干嘛说我长命百岁?”老头火气还是很大。 “这……说您长命百岁这不是好事吗?”我说。 “你这明明是诅咒我只能还有12年的活头,这不是诅咒我早死吗?”老头发起火来下巴上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擦,这老头对生命还真热爱,活一百岁还不满足。我忙说:“老爷爷,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我祝您老人家至少能活到两百岁,长命两百岁!我不会说话,您老人家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不停道歉,老头才慢慢平息了怒气,又开始抽烟,看了我一眼:“哪来的?” “海州!”我忙说。 “海州。”老头重复了一遍,说,“不近哪,开车来的?” “是!”我说,“您去过海州吗?” “没去过。”老头摇摇头,“我去过的最大的城市就是丹城,还有那边的新义州,其他的城市,都没去过!” “丹城可是大城市了,那边的新义州也是大城市啊!”我信口说。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档次 “以前新义州和丹城差不多的,不过这些年,听村里出去的人回来说,新义州现在发展可是比丹城差远了,差到不是一个档次了。”老头说,“不过,你说丹城是大城市,我不赞同,我觉得海州才是大城市,丹城比起海州来,还似乎差了一个档次!” “您不是没去过海州吗?”我说。 “我不会看电视啊,不会听村里在外打工的人回来说啊!”老头反问我。 “说得对,说得对!”我忙点头。 “虽然我没有去过海州,不过,对海州我还真不陌生,很多年前就知道海州,就知道海州是大城市!”老头自得地说。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我说。 “很多年前,村里来了一帮插队的知青,里面有沈州的,还有好几个是海州的!”老头说。 我的心里一动,说:“您和他们都认识?” “当然,我当年是村里的生产队长,你说我能不认识吗?岂止是认识,我对他们还都很熟悉!”老头说。 “他们在这里插队住了好些年吧?” “有几年的,不过后来陆续都走了,回城了!前几年,他们中的一些人还组团回来过,旧地重游,我见了他们,都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呢!”老头又有些骄傲的神情。 我点点头:“您老人家的记性还真好啊!” “那当然,当年这些小青年都是跟着我下地干活的,他们干什么活,都是我给分配的!”老头感慨地说,“一晃三十年过去了,那次他们回来,都从当年的小青年成了50多岁的人了,很多人都成爷爷外祖父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人的变化也大。” 我不知道那次组团回来的人里有没有老李,前几年正是老李风头正劲春风得意的时候,估计他未必会回来。 我说:“听您的话,好像他们当年在这里插队,是一起来的,但离开却不是一起?” “是的,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离开的时候,是陆陆续续的,当年有了回城或者上大学的名额,大家都抢啊,就看谁关系硬了,关系硬的先回城,没有关系的,就只能等。我记得最后一个走的,是个姓李的小伙子,对了,那小伙子就是海州来的插队知青!” 我的心里有些激动,说:“那就是说这个最后回城的姓李的小伙子是最没有关系的了?” “哎——”老头叹了口气,说,“那小伙子的父母是右派,家庭出身不好,有没有后台背景,自然有好事是轮不到他的,不过最后他也还是走了,不过在当年插队的这帮知青里,回城后混得最好的也是他。” “哦,怎么混得最好了?”我说。 “听说他后来在海州当了大人物呢,你从海州来的,该知道的吧?”老头说。 显然,老头的消息还是有些闭塞,他虽然知道老李当了大人物,但却不知道再后来老李落马的事情。 我说:“我对海州的大人物是不知道的,不关心这些,我是刚从外地到海州来做事的!” 老头点点头:“怪不得!” “看来,最后离开未必也不是好事啊!”我笑着说。 老头没有说话,一支烟抽完,将烟头扔掉,我忙又递过去一支烟,他摆摆手,摸起自己的旱烟管:“算了,你那烟没有劲,我还是抽我这个!你要不要来两口,我这旱烟是我自己种的,劲头大着呢?” 我笑着摆摆手。 老头继续吧唧吧唧滋滋有味地抽自己的旱烟,沉默了半天说:“其实,最后走的这个小伙子,走的实在是不大利索,人虽然走了,虽然后来混大了,但在村子里却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 “为什么呢?”我说。 老头看着江面沉默了,半天说:“这里面有个故事,当年这个姓李的小伙子在来插队的知青了是不大合群的,因为出身不好,有些受排挤,我特意照顾他,不让他和大家一起下地干重活,安排他放生产队的牛。 这样安排呢,一来避免他和大家在干活的时候发生矛盾,二来呢,也算是个轻快活,照顾照顾他。后来呢,他在放牛的时候救了一个那边打渔落水的女孩子,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当时这事我是知道的,我看那女孩子也确实不错,人长得好,心地有善良,就有意撮合他们。 可是没想到,这小伙子为了回城,和城里的一个女同学好上了,和人家结婚了,把那女孩给抛弃了。以前那女孩经常过来看他,自从他和城里的那女人结婚离开这里后,那女孩就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听屯子里江那边有亲戚的人说,那女孩好像出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不知道,只知道那女孩失踪了,不知到哪里去了,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唉,想想这事就觉得心痛啊,多好的闺女,可怜的女孩子。” 我半晌没有说话。 “就为这事,屯子里的人都有些对那小伙子有看法,后来虽然听说他做了大人物,也还是瞧不起他,前几年当年的那些知青组团回来,他没有一起来,我估计他可能也是觉得没有脸回来吧!那么好的女孩子,对他那么好,为了回城,就把人家给甩了,唉,造孽啊!”老头叹息着。 我叹了口气,这确实是造孽,只是不知这孽是老李造成的还是那个时代造成的。 在时代面前,个人的命运是微乎其微的。 我说:“可是,如果那个姓李的不离开这里,这对他或许又是不公平的,大家都走了,他难道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老生产队长楞下下说:“难道我们这里不好吗?” “好,是很好,不过,对一个想发展的年轻人来说,一辈子关在这个闭塞的地方,他一辈子的理想就完了!”我说。 老队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或许你说的是有道理的,我其实也知道,屯子是留不住他们的,早晚他们都要走的,他们不属于这里,他们属于更广阔的天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只是,这广阔天地却不是农村,是城里喽。” 我说:“既然他想离开这里,那么,或许他就要失去什么,就要付出一些什么代价或者做什么交易!” 老队长看看我,说:“不错,他当初的离开,是一个交易,那个女同学当时答应他,只要和她结婚,就保证能让他回城,而且保证还能安排让他满意的有发展前途的工作。他得到了,也失去了,得到的是荣华富贵,失去的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得到的,早晚都会回到一无所有,失去的,却再也不会回来!” 老队长的话让我不由深思,我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老李当年的作为是否正确,不知自己是否能理解当时的老李。 但我还是坚信一点,换了我是老李,换了秋彤是当年的金淑英,我绝对不会做出老李那样的事情。 可是,这只是假如。 不由心里有些迷惘和惆怅。 老队长抽完烟,在鞋帮上磕磕烟锅,站起来,摇晃了一下身体,说:“人这辈子,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年轻的时候不管做过什么事,只要等老的时候想想心安就好啊!” 说完,老队长背起手,晃晃悠悠地往屯子里走去,那条有些年龄的老黄狗也起来,跟着主人走了。 看着这一主一仆离去的背影,琢磨着他最后的那句话,我有些发怔,这话听起来和朴实,却又似乎带着极深的许多人一辈子悟不透的人生哲理。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向金淑英和秋彤去的地方走去,转过一个弯,看到了她们。 她们正坐在江边的一个滩地旁的石头上,都正在入神地看着江面,看着江对岸。 不知她们在想什么。 江滩面积不小,上面的草已经发黄。 突然想到,这里会不会就是当年老李放牛的地方呢?会不会就是老李和金淑英当年约会的地方呢? 越想越可能,金淑英坐在这里,是在回忆当年,是在找寻记忆里不曾泯灭的那些刻骨的青葱岁月。 而秋彤陪着金淑英默默地坐在那里,她又在想什么呢? 我不得而知。 我看了她们一会儿,没过去打扰,悄悄又退回来,回到停车的地方。 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开过来,停在我的车旁边。 这是杜建国的车。 车后座坐着一个人,我知道那是老李。 我直接走过去。 出租车停下,老李却没有下车。 我走到车跟前,打开车前门坐了进去。 杜建国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打开门出去了,到一边抽烟去了。 我回头看着老李。 老李打扮地有些滑稽,戴着一顶帽子,围着一条大围巾,还戴了一副墨镜,围巾和墨镜将脸遮住了一大半,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乍一看去还真认不出是老李。 “李叔——”我叫了一声。 “她在哪里?”老李摘下墨镜,声音有些颤抖。 我指了指右前方:“她正在前面不远处的江滩那里坐着,安静地坐在那里。” 老李的面部表情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就伸手要去开车门。 “李叔——”我叫了一声。 老李停住手,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我突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李看着我,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个屯子,就是我当年插队的村子,那片江滩,就是我当年放牛的地方,也是我们当年约会之地,她……她今天竟然来到了这里,她真的来到了这里。” 老李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还有些嘶哑。 “你打算过去见她吗?”我说。 老李用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似对我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我突然也觉得似乎自己此时不该说这个话,但既然说了,也收不回去。 我顿了顿,说:“秋总正在那边,正陪她坐在那里!” 老李的眼神微微一动,没有说话,看着我。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泪眼 我决定了,我今天既不动员他见金淑英,也不阻止他,决定由他自己做,但我要把我该说的话说出来。 我于是继续说:“金姑姑是昨天上午到的海州,和侄子一起来的!” 老李看着我,不说话。 “到了海州之后,金姑姑的侄子去谈业务,秋总陪着去的,我开车拉着金姑姑在到海州广场转了一圈!” “你们去了海州广场?”老李的眼皮猛地一跳。 “是的。”我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在海州大酒店门口附近靠近广场的地方停了车,我和金姑姑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我看到了你,你正好经过那里,而且,你还在我们的车附近站了半天!” “你……她……”老李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睁大了,看着我,“她……她看到我了?” “是的,她看到你了,她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她坐在车里,一直就看着你!”我紧盯住老李的眼睛。 “她……”老李的身体又颤抖起来,“她……她一直看着我?” “是的,她一直看着你,但她没有下车!”我加重了语气。 老李的脸色倏地有些变了:“她……她看到了我,可是……没有下车!她一直看着我,可是她却就真的没有下车,也没有喊我……” “是的!”我冷酷地说了一句,感觉自己越来越残忍。 “为什么?”老李冒出一句,声音都有些变了。 “不知道,她并没有告诉我她认识你,只是看着你,但没有和我说任何关于你的话!”我说。 “也就是说,她……她没有告诉你她认识我!”老李说。 我点点头。 老李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低头喃喃地说:“她见到了我,她终于见到了我,可是,她终归没有和我相认,她终归没有见我。她……她一定是不愿意和我相见,一定是这样的。” 我不做声,看着老李。 “她一定是不会原谅我的,她没有原谅我,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一定还在恨我。”老李继续喃喃地说,“可是,既然她不肯原谅我,那么,她为何又要来这里,为何又要到那个地方去坐着,为何……” “是的,为何?”我心里突然有些可怜老李。 “我……你说,我该怎么办,今天,此时,我该怎么去做?”老李抬头看着我。 “这是你的事情,这个你不能问我,我不会给你任何建议!”我礼貌而客气地说。 老李的眼神有些失落,还有些神伤,怔怔地看着我。 “你为何要这副装扮?”我说。 老李的眼神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你是很想见金姑姑,但你又很害怕见她,所以你才会这副装扮,是不是?”我说。 老李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你的内心其实现在十分矛盾,即使我不告诉你昨天金姑姑在海州广场见到你的事情,恐怕你今天也未必就一定有胆量和勇气去见金姑姑,是不是?”我继续问老李。 老李还是不说话,但神情显得很尴尬。 “我之所以告诉你昨天海州广场的事情,是想让你知道更多关于金姑姑的消息,至于今天到底该怎么做,你自己做决定吧。”我说。 老李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我,我其实今天来,主要就是想看……看她一眼……没想到,昨天,她已经见过我了……我……我……” 老李的话我只能信一半。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做决定吧!”我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冲附近的杜建国使了个眼色,杜建国冲车子走过来。 这时,金淑英和秋彤一起回来了,金淑英似乎身体有些虚弱,脸色有些苍白,秋彤挽着她的胳膊,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 我迎上去:“你们回来了!” 金淑英点点头,冲我笑了下,笑得有些努力,然后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出租车。 我的心跳加剧,我知道,此时,出租车里的老李一定戴上了墨镜,用围巾遮住了面孔,正眼睛不眨地看着30年没有见面的金淑英,此时,老李的心情一定十分激动。 金淑英没有看出什么,扫视了一眼出租车,然后就转移视线,看了看周围。 “这里风景不错,冬天难得有如此的好风景!”我说。 “是的。”金淑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深深呼了口气,接着就仰脸看着天空,目光有些呆滞。 “金姑姑,你似乎情绪有些低沉,身体不舒服?”我说。 秋彤这时也看了出租车一眼,接着又带着关切的目光看着金淑英。 秋彤也没有认出出租车里的老李。 “呵呵。”金淑英笑了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加上今天坐车有些累!没事的,休息会就好了!” 金淑英显然在掩饰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在掩饰什么,但秋彤是不会知道的。 秋彤这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农家乐饭店,说:“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要不,我们在这里的农家乐吃饭吧,尝尝山里的特色!” “好啊!”我说。 金淑英点点头:“行啊,好,客从主便,听你们的!” 秋彤和金淑英一起往农家乐饭店里走去,我跟在后面,边回头看了一眼出租车。 等我们吃过饭出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不见了。 这时,我收到了杜建国的手机短信:“亦哥,我和老爷子正在回丹城的高速上,老爷子一路上唉声叹气,情绪十分低落,看起来很伤感。” 我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当天晚饭前,我们回到了海州。 第二天早饭后,我和秋彤到机场为金淑英和金景泽送行。 和金淑英金景泽依依惜别,看着他们过了安检口,秋彤发了半天怔,然后郁郁地对我说:“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秋彤,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点点头,秋彤叹息一声,接着转身默默低头往外走去。 我跟在秋彤身后,边走边习惯性往四周扫视了一圈。 穿过来往的旅客人群,我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墨镜围着围巾的老李,他正坐在不远处旅客休息处的椅子上,目光失神地看着安检口金淑英消失的方向。 想起一句话:人生难免会和痛苦不期而遇,其实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背叛自己,成为痛苦的帮凶。 我叹了口气,没有过去打扰老李,跟随在秋彤身后,径自离去。 当天中午,从秋彤那里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老李血压突然升高,住进了医院。 当天下午,和金景泽通话时,又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金淑英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了,也住进了医院。 这两个消息让我在吃惊的同时心里又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我认定他们的病倒和我有关,因为在他们之间,我有意无意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没有主动去撮合,甚至还故意不作为,故意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问。 如果我要是有一丁点的主动意识,那么,就一定会促成他们的此次相见,这一点我深信无疑。 可是,我没有,我一丁点儿都没有,都没有去做。 为什么要这样:第一,我内心里就不愿意这么做,在老李和金淑英的事情上,我一直就觉得老李的私心太重,我就不愿意成全他。 第二,目前,似乎不是他们相见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相见,对他们两人似乎都没有好处,甚至会适得其反,老李是有家室的人,两人见了又能如何呢?如果金淑英和老李旧情萌发,岂不是便宜了老李,他可以脚踩两只船优哉游哉。 但是对金淑英呢,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岂不等于是时隔30多年老李又在继续伤害金淑英?岂不等于我在帮助老李伤害金淑英? 我相信只要我推波助澜,老李是不会拒绝的,他巴不得能和金淑英死灰复燃重续前缘。他现在落魄了,冷落了,寂寞了,急需要找到新的东西来填充自己空虚的灵魂,急需要安慰,那么,最适合不过的人就是金淑英了。 我不想成全他。至于他在靠山屯没有过去和金淑英相见,那是因为我不轻不重点拨的那几句遏制住了他青春的骚动,暂时没让他冒出来。 不管老李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说现在不合适,那什么时候合适?不知道,等着吧。 第三,这对李舜他妈也是一种伤害。要是李舜知道我背着他安排他爹和老情人幽会,给他妈戴绿帽子,不剥了我的皮才怪。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又感到了几分安慰和安稳。 金姑姑晕倒了,听金景泽说病情不大要紧,医生说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劳累过度造成的,在医院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的。 医生知道个球啊,金景泽也蒙在鼓里啊,只有我知道金姑姑突然晕倒的真正原因。 当然,老李病倒的原因我同样知晓。 恐怕除了我和当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金姑姑离我太远,我无法去看,只能去看看老李了。 去看老李之前,我给金姑姑打了慰问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我放心了。 我没有告诉她老李住院的事,我担心她再一次晕倒。 虽然我和老李认识时间比认识金姑姑早很多,虽然我和老李之间还有着秋彤李舜丫丫的关系,但我还是从心里偏向金姑姑。 我同情弱者。 30年前的金淑英无疑是弱者,所以她才受到了伤害。 30年后的金淑英,虽然面对的是已经沦落的老李和老李夫人,虽然她已经是跨国集团的大老板,但从情感的角度来说,在老李和老李夫人面前,她还是弱者,还是最容易受伤害的一方。 现在的老李需要她的安抚和安慰,迫切需要,但那只是老李自私的需求,在他们之间,老李一直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这次满足了老李,那发展下去的结果,面对已经有家室的老李,对30年来一直独身的金淑英无疑会带来巨大的伤害,还会伤害李舜他娘,最爽的是老李,最难过的是两个女人。 决不能成全老李,起码目前不能成全他。 我暗暗下着决心,决定去医院看望老李。 老李一进医院秋彤就过去了,我直到下班后忙完才去。 虽然说晚上看病人不合适,一般都是上午去看,但我不在乎那些穷讲究。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探视 在医院门口,有人轻声叫我。 一看,是方爱国,他站在阴影处。 我停住脚步:“你在这里。” “是的。”方爱国说,“老爷子在这里住院,我们的人都来了,他们三个在里面。” 我看着方爱国没有说话,意识到了什么。 “总司令已经知道了老爷子住院的消息。”方爱国说。 无疑,方爱国早已把这事给李舜汇报了,无疑,他们是遵照李舜的指令在医院蹲守的,此事事先没有经过我,这让我多少有些感到不自在。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方爱国。 “老爷子一进医院就给总司令汇报了!”方爱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事情太急,没来得及给你汇报!” 我没有做声,点了点头,直接进了医院。 走到住院楼门口,又看到了杜建国,正在大厅里溜达,看到我,点了点头。 我继续往里走,上楼,直奔病房。 在病房门口,看到了周大军和杨新华,两人裹着军大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起来像是病人家属,他们的装扮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看到我过来,他们站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们军大衣里面鼓囊囊有东西,我知道那一定是武器,说不定是一支微冲。 我冲他们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接着又坐下来,缩着脑袋坐在那里。 推开病房门,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李,正在输液。李舜他妈和秋彤还有丫丫都在,李舜他妈和秋彤都面色沉凝,丫丫正趴在老李跟前的病床上拉着老李的手。 看到我进来,丫丫说:“亦叔叔,我爷爷病了。” 老李夫人和秋彤都冲我点了点头,老李也睁开眼看了看我。 “什么情况?怎么样了?”我轻声说。 “血压突然升高,抢救还算及时,这会儿暂时没事,医生让留院观察几天。”秋彤说。 我点点头,看着老李:“李叔,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老李努力笑了下:“没事,谢谢你来看我,我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老李夫人板着脸说:“血压一直都没事,一直都好好的,见鬼了,突然就血压升高。” 我和老李对视了一眼,我和他是知道原因的,但李舜他妈和秋彤是不知道的。 “这天气变冷了,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就是不听话,昨天一天不见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今天上午一个上午又不知道哪里去流窜,结果中午回来就突然病了。你说你年纪一大把了,折腾什么?你以为你还年轻啊!”李舜他妈又在责怪老李。 秋彤听着李舜他妈的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阿姨,事已至此,就不要责怪李叔了,好好让李舜休养才是!”我说。 李舜他妈听了我的话,一时没有吱声。 老李苦笑一下,看着我们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唉……” 老李发出一声叹息,不知是在叹息什么。 “你说你现在混的。”李舜他妈又在数落老李,“以前就算有个头疼感冒,屁股后面都跟着一大帮问寒问暖的人,现在呢,住院了都没有昔日的一个手下来看望的,你看看除了我们几个人,还会有谁关心你的生死?唉,想想都心寒!” 老李夫人也叹了口气。 老李的眼神黯淡下去。 我觉得老李夫人此时是不该说这样的话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不是在揭老李的伤疤吗?多让老李难堪啊! 老李夫人似乎还没说够,又继续嘟哝:“阿舜又不在身边,要不是还有秋彤和亦克,我看要是哪一天我和你死了,说不定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老李夫人的声音变得很凄凉,哽咽住了。 感觉地出,她的心里是很难受的。 我似乎能理解她的心情,人老了,身体没事的时候还好说,有病有灾的时候,是最想念亲人的,是最容易感到孤单凄凉的。 “我还没死,你胡说八道什么!”老李突然有些烦躁和发火,“阿舜不在身边你怪谁呢?要不是你从小到大娇惯他,他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都是你造成的!” 老李夫人也火了:“子不教,父之过,你还有脸怪我,我儿子本来好好的,都是你这个当爹的没管教好,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你不反省自己,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老两口吵起来了。 丫丫有些害怕,跑到秋彤跟前扑到秋彤怀里。 我这时说:“李叔,阿姨,你们不要吵了,这是什么时候,吵这个有意思吗?再说了,阿姨,李叔还躺在病床上呢。” 听了我的话,两人不吵了。 李舜他妈眼圈有些发红,老李躺在病床上长吁短叹不止。 看到他们的样子,我觉得他们很可怜很凄惨。 “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去吧。”我说着,边冲秋彤使了个颜色。 丫丫很懂事,忙拉着李舜他妈的手说:“奶奶,我饿了。”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护李叔!”我说。 于是,秋彤和李舜他妈还有李舜他女儿一起出去吃饭了,我和老李单独在病房里。 我坐到老李的床前,看着老李叹了口气:“李叔,我知道你为什么生病!上午我知道你去机场了,我看到你了!” 老李的眼皮一跳,接着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下午我接到韩国那边金淑英姑姑侄子的电话,金姑姑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了。”我说。 “啊——”老李失声叫了出来,看着我。 “不过她没事的,医生说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劳累过度造成的,这会儿没事了,只需要在医院休养几天就会好的!”我说。 老李放松了,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沉默着。 一会儿,我看到有两滴浑浊的泪水从他长满皱纹的眼角溢出。 我的心起起落落,或许,两个人之间感情的事,外人永远也无法真正能够了解。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次我没有主动去撮合他们俩甚至有意无意制造障碍,是做错了? “李叔,或许我该给你道歉,为这次的事情!”我说。 老李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没有制造创造机会让你们俩见面,我没有主动去撮合你们俩见面,甚至,我故意不想让你们俩相见!”我说,“所以,我感到歉意!” 老李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小亦,你不要这么说,我其实该感谢你,她……其实也该感谢你。”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老李。 “这次的主动权其实不在你手里,决定权在于我和她,你不必为此感到任何歉意。”老李继续缓缓地说,“我想了,此次我和她不见其实是正确的,虽然我赶到了丹城,虽然我赶到了机场,但我还是忍住了,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和她相见,这里面幸亏有你的提醒和提示,不然,我可能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在这一点上,我不如她,她是明智的,她的理智能够战胜自己的情感。我反复想了,如果我这次真的和她相见了,那么,后面会怎么样发展,后果会如何,不堪设想,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她,我30年前已经深深伤害过她一次,30年后,我无论如何不能重复之前的错误了,30年前,我已经伤害过一个女人,30年后,我不能伤害两个女人了。” 我明白老李这话的意思。 老李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了几分安慰,看来,老李意识到此事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了,开始意识到自己对这两个女人的责任了。 “或许,这次是我30多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我终于做了一次正确的事情,我终于还能还会做一件正确的事。”老李苦笑了一下,“见与不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只要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我的心里也感到安慰了!” 我不由点了点头,又说:“此次虽然没有见,但也不等于这一辈子就不再见!” 老李的眼神里有些伤感的目光,说:“一辈子。我这一辈子过得差不多了,一个30年过去,我不会再有另一个30年了。” 老李的话里又带着几分凄凉。 听着老李这话,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忧伤,还有一缕迷惘。 我叹息一声,摸出手机:“李叔,你要和金姑姑通个电话吗?她此时也正躺在病床上!” 老李的眼睛死死盯住我的手机,半晌,摇了摇头:“不——” 似乎,老李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么,要不要我告诉你她的手机号码,你以后或许会想和她通话!”我说。 老李又缓缓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 我收起手机,看着老李,说:“李叔,这个时候你最想谁?” 老李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几分痛苦的表情。 “你一定最想自己的儿子!”我说。 老李没有说话。 “他已经知道你生病住院的消息了!”我说。 “什么?”老李睁开眼睛,似乎吃了一惊。 “是的,他已经知道了!”我说。 老李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又有些发亮。 “或许,他很快就会赶回来看望你!”我说。 这是我的预感,从今晚方爱国他们的部署上,我有这种预感,我预感李舜会神速赶到医院里来。李舜是个孝子,老爹病了他一旦知道不会不来的。 当然,李舜未必一定会是从金三角赶来,此时的他说不定会在哪里,说不定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内的某一个地方,说不定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李舜一向是神出鬼没的,他的胆子又很大。 老李的目光这时又隐隐带着几分担心。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很毒 我明白老李的担心,说:“李叔,安全的问题,你放心好了!” 老李迟疑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不禁又叹了口气:“唉,子不教,父之过啊,小亦,刚才我和你阿姨争吵,让你见笑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老李。 “现在在家里,我们常为此时争吵,互相指责对方。”老李又说了一句。 我还是没有说话,他们两口子的事,我不想发表意见。但我感觉地出,似乎,他们都还没有真正去反省自己,只是指责对方,而没有从主观上去反省自己在孩子教育问题上犯的错误。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性格决定的,性格决定命运。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出了事总爱找主观原因,总爱把原因归咎于别人,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有了成绩都是自己的,出了错误都是别人的,自己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 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很多,这样的人似乎永远只能是悲剧。 老李和李舜他妈似乎就是这样的人,从年轻到年老到如今的下场还是这样的不思悔改的性格,从来不会去检讨自己,都是一味指责对方。 或许,这是造成他们人生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 既如此,那么,悲剧似乎还会继续延续。 8点多的时候,李舜他妈秋彤还有丫丫吃完饭回来了,丫丫提着一个盒饭递给我:“亦叔叔,这是给你带的,我妈妈给你买的!” 我的心里一热,不由看了秋彤一眼。 秋彤没有看我,看着病床的老李。 一转眼,看到李舜他妈正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忙收回眼神,心里不禁打了个冷战。 老太太的目光很毒的,我不能作死。 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就会死。 然后我开始吃饭,老李不饿,不用吃。 然后她们坐在老李的病床前,李舜他妈抱着丫丫,让丫丫坐在自己膝盖上,丫丫边在老李夫人的膝盖上晃悠边又拉着老李的手:“爷爷,你快快好起来,外面下雪了,明天你要带我去打雪仗呢。” 我往外看了下,果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老李也看了看窗外,笑着对丫丫说:“好啊,乖孙女,爷爷一定会很快好的,会带你打雪仗的。” “嘻嘻。”丫丫开心地笑起来。 老李夫人抚摸着丫丫的脸蛋,低头亲了亲,然后又看着老李:“唉,你这个死老头子,没事整什么高血压啊,你要是死了,我孤苦一人地可怎么过呢?” 老李说:“我死不了,命大着呢,你少说不吉利的话!” 老李夫人说:“我倒是希望你多活几十年啊,多了不行,长命百岁咱不敢想,起码再活30年可以吧?” 又是一个30年,我的心不由砰然一动,看了老李一眼。 老李似乎也有些心动,不由看了我一眼。 我忙低头继续吃饭。 这时老李夫人又说:“外面变天了,雪下得很大,风也很大。怪了,今晚这医院的病人似乎特别多,病房走廊里很多人啊,住院楼大厅里人多了不少人!” 我的心倏地一跳。 老李的眼神也倏地一跳。 似乎,他和我都意识到了什么。 老李的敏感意识不会低于我的。 吃完饭,我借口出去丢饭盒,开门出了病房,果然,走廊里比刚才我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人,都是年轻人,是穿不同棉衣的便衣,有的穿黑色的皮衣,有的穿军大衣,有的穿羽绒服,大约有十几个,有的坐在连椅上“打盹”,有的靠着墙站着在“玩手机”,有的蹲在楼梯口“聊天”。 而刚才还在病房门口蹲守的周大军和杨新华则不见了。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都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我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往外看了下,外面狂风怒吼,风雪肆虐。 窗口处同样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便衣。 我看了他几眼,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扔掉饭盒,我回到病房。 老李看着我。 我看着老李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老李轻轻出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打开看了一下,然后收起手机。 老李又睁开眼看着我。 我看着老李,眼神又转向了秋彤和丫丫。 我接到的手机短信内容很简短:速让秋彤带丫丫离开医院。 无疑,这是李舜发出的指令。 老李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似乎知道我接的短信的内容,看着秋彤说:“阿彤,时候不早了,你带丫丫先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了。” 秋彤说:“没事,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 我一时心里有些叫苦。 老李用慈祥的目光看着秋彤说:“忙了大半天了,你也累了,明天还得上班,还是先回去吧。” 秋彤说:“不累的,明天我请假不去上班了。” 秋彤坚持不走。 秋彤不肯走,老李一时也有些无奈的眼神。 这时不明就里的老李夫人脸一拉,看着秋彤,不快地说:“你不累我孙女还累了呢,你能熬夜,小孩子能熬夜吗?我不考虑你还得考虑我孙女呢?叫你回去你就回去,怎么这么不听话?” 老李夫人的话歪打正着,等于在给我帮忙了。 老李夫人这么一说,秋彤的脸色一时就有些难堪,抿了抿嘴唇。 老李夫人对秋彤的态度让我心里一时很不快,老李也显得有些尴尬和不满,瞪了老李夫人一眼,但却没有说话,似乎他也知道这话正好可以顺势让秋彤走。 秋彤拉着丫丫的手,看了看老李,然后对丫丫说:“丫丫,和爷爷奶奶亦叔叔再见!” 丫丫又过去亲了亲老李的脸:“爷爷再见!” “乖孩子,再见!”老李微笑着摸了摸丫丫的脸。 丫丫又看着老李夫人:“奶奶再见!” 老李夫人脸上登时就笑开了花,低头亲了亲丫丫的额头:“乖,宝贝,再见,跟妈妈回家,好好睡觉觉。” 我这时说:“我送你们下去打车。” 丫丫看着我嘻嘻笑着:“好呀,亦叔叔!” 然后,我抱起丫丫。 老李夫人又给丫丫扣好棉衣的扣子,戴上帽子,叮嘱说:“外面风大雪大,不要冻着。” 丫丫这时非要下来:“不要亦叔叔抱,我要自己走,我要在雪地里走呢。” 大家都笑了,我放下丫丫。 然后,丫丫拉着秋彤的手,我们一起出了病房。 出了住院楼,一出楼门口,一股强劲的风吹过来,带着雪花。 “呀,下大雪了,真好玩啊!”丫丫欢叫起来。 秋彤拉住丫丫的手:“不要乱跑,小心滑倒!” 我看了看一楼大厅,有几个便衣在游弋。 又看了看医院门口,几辆出租车停在那里。 在住院楼前,停着几辆车。 这时,两辆灰色的面包车缓缓驶入院子,停在了楼前。 车大灯一直开着,却没有人下车。 丫丫这时按捺不住想到雪地玩的兴奋,一个劲儿要往外跑。 我对秋彤说:“我们走吧,到大门口打车!” 秋彤紧紧拉住丫丫的手往外走,丫丫又蹦又跳随着秋彤走,边不停在雪地上蹦跶着欢叫着。 他们从刚过来的面包车跟前走过去了。 我跟随在他们后面过去,边看了一眼面包车,车玻璃是深色的,看不到里面。 到了医院门口,我看到了杜建国开的出租车,正停在那里。 方爱国周大军杨新华正站在医院门口裹在棉衣里溜达。 我直接冲出租车走过去,拉开后门,招呼秋彤和丫丫上车。 上车后,丫丫冲我招手:“亦叔叔再见!” “丫丫再见!”我挥了挥手。 秋彤看着我:“你也早回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好!” 秋彤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冲她笑了下,然后对杜建国说:“师傅,路上走慢点,注意观察周围,小心开车。” 我的话是双关语。 杜建国呵呵一笑:“好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然后,杜建国就开车走了,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茫茫雪夜,我冲方爱国他们做了个手势,他们点点头,方爱国又拉开了一下棉衣,我看到了他怀里发着寒光的东西,那是微冲。 都是有备而来。 方爱国他们今晚的行动我事先不知,显然他们是直接接到了李舜的命令。 我心里又感到了不快,被越级的滋味真不舒服。 然后我往回走。 经过那两辆面包车时,车灯还是亮着,还是没有人下车。 我没有停留,直接进了住院楼。 回到病房,老李还是躺在那里,老李夫人正愁容满面地坐在床前看着老李。 老李的眼神这时有些发亮,带着什么期待。 老李夫人说:“老李,看你这会儿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病人,看你这眼神,精神地很,刚才还无精打采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又精神了?” 老李呵呵一笑:“因为有你在身边陪着我啊,我心里高兴啊!” “得了吧,少说这些没用的,你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其实你心里啊,我估计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我,看到我就够了!”老李夫人说。 “哎——老婆子,怎么能怎么说呢,怎么说咱们也一起过了半辈子了,我会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老李半开玩笑地说。 “半辈子……唉,半辈子,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陪你过完下半辈子!”老李夫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你胡说什么呢,你的身体好好的,我也没什么大毛病,咱们以后还得好好活下去呢!”老李说。 “你说咱们俩都一把年纪了,混到这个份上,什么都没了,只有各儿子还又不在眼前,要是我们遇到大灾大难,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说我们怎么最后就混到这个地步了呢?想想真觉得凄惨。”老李夫人说着,不由垂泪。 我默然站在一边,心里有些恻隐。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终归外人 老李神情也有些黯然,安慰李舜他妈说:“老婆子,不要这样,我们身边不是还有阿彤吗?” “她终归不是自己的亲人,终归只是个外人,她怎么能和我儿子相比呢!”老李夫人悲戚戚地说。 老李皱起了眉头,看着老李夫人,半天没有说话。 “儿子不在跟前,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只有丫丫这一个亲骨血了,可怜的孩子,连自己的亲妈都没见过,还得跟着后妈过!”老李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 老李夫人似乎没有把我当外人,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当然,这也和她知道我晓得丫丫的事情有关。 “难道丫丫跟着阿彤不好吗?难道阿彤对丫丫还不够好吗?难道你不放心丫丫跟着阿彤?难道你希望丫丫的亲妈回来认丫丫?难道你希望丫丫的亲妈回来当你的儿媳妇?”老李一连串地反问。 老李夫人不吱声了,半天叹了口气。 我感觉自己此时呆在这里有些不合适,轻轻转身出去了,关好门。 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走廊里的那些便衣,感觉气氛突然有些紧张。 突然就看到一个人从楼梯里出来,出现在走廊里,径自往这边走来。 高大消瘦的身材,穿一身黑色的皮衣,戴一顶翻毛皮帽,戴着墨镜,围了一条围脖,嘴巴被遮住。 一看走路的架势,我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果然来了。 在这个暴风雪的夜晚,他从哪里来?他是怎么来的?都是问号。 他独自走过来的,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 他径自走到我跟前,站住,摘下墨镜,拉开围脖。 他的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眼窝深凹,颧骨突出。 很明显,他一直在吸毒,病毒正在浸入他的骨头里,正在浸入到他的血液里,他的身体日渐消瘦。 他这一生是注定离不开毒品了。 此时的他显得精神十足,但眼神却有些梦幻般的迷惘和游离。 我知道,他一定刚溜完。 “二弟!”他轻声叫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然后抬起手臂摁在了我的肩膀。 “你来了!”我平静地说。 “是的,我来了!”他回答我。 “楼下的两辆面包车,是你带来的吧?” “是的,刚才你送秋彤和丫丫出去,我在车里看到了!”他说着,眼皮跳了下。 我一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皮为什么跳,我此时只能理解为他是见到丫丫心情激动或者高兴。 “你爸爸在里面!”我指了指病房门,轻声说,“你妈妈也在!” 他看了看病房门,然后点点头:”嗯。” “进去吧!”我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凄凉。 他又点点头,接着又回头看了下,走廊里的便衣正各就各位坚守在那里。 “安全没问题,外围警戒我负责,呆会我下去看看!”我说。 “好!”他呼了口气,接着又拍了下我的肩膀,然后就走到病房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我站在外面,随着病房门被关上,接着就听到了老李夫人的一声惊叫:“阿舜……” 我只听到了老李夫人的一声惊叫,没有听到其他人说话。 然后,我听到“噗通——”一声。 我走到门口,通过小窗往里看—— 看到他正跪在老李床前,老李夫人正抱着他在抽泣,老李则又闭上了眼睛,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我分明看到老李的眼角又溢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我不忍目卒,转过身去。 几个便衣无声地游动过来,分布在病房门口两侧。 我看着他们,低声说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病房!” “是。”他们低声回答。 “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医生和护士!”我又完善了一句。 “是。”他们又低声回应。 然后我从走廊慢慢往楼梯口走,心情还是很压抑,压抑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悲伤。 走下楼,站在楼门口,两辆灰色的面包车车灯已经关了,静静地停在风雪中。看不到车里的人,不知道车里还有哪些人。 风雪依旧在肆虐,吹打在我的脸上身上。 风似刀割,雪落无声。 仰望茫茫雪夜中的无尽苍穹,想着此时正在探视父母的李舜,想着刚才李舜跪倒在病床前的一瞬,想着老李眼角溢出的浑浊泪滴,想着老李夫人抱着李舜身体抽泣的情景,我的心再一次被悲怆笼罩,再一次被亲情撼动。 亲情! 刚才我看到的一幕,是亲情! 四季轮回,人生起伏,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这世界一切都在变,或许唯一不变的只能永远是亲情。 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怅怅地想着,边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周围便衣密布,住院楼内外的阴影处到处有黑影在游弋,看得出,此次安保是下了大功夫的,带有明显的老秦风格。 我不由怀疑老秦就在其中的一辆面包车上。 我两眼死死盯着这两辆面包车,琢磨着老秦会在哪辆车上。 一会儿,方爱国向我跑过来,附在我耳边说:“亦哥,丫丫母子已经安全到家!” 我点了点头:“你带着你的兄弟负责好大门口的警戒,注意一切可疑的迹象!” “是!”方爱国答应着,又跑回去。 我知道,今晚老李和老李夫人和他会呆上一段时间,一时半会他不会离开的。 夜漫漫,夜正长。 我慢慢走到左边那辆面包车车门前,刚要伸手拉车门,车门突然开了,我接着看到了老秦。 老秦果然在。 “上来——”老秦说了一声。 我立刻上车,车门接着关上。 进了车子,看到车里坐满了人,全部穿黑色作训衣,个个全副武装,头戴钢盔,脚穿战地靴,手里拿着清一色的AK-47。 “副总司令好!”见到我,他们低声齐声问候。 我点了点头,看着老秦:“来了这么多人?那辆车上也都是?” 老秦说:“不,我这辆是保卫的,总司令坐的是那辆车,车上都是特战分队的便衣,都是带的手枪!” “从哪里来?”我说。 老秦的神色犹豫了下,说:“天华山!” “天华山?”我不由意外地叫了一声。 天华山位于中朝俄三国边境交界处,那里山高林密,都是深山老林子,纯原始状态,周围人烟稀少,当年是抗联的主要活动区域之一。天华山距离海州大约500多公里的路程,怪不得李舜今晚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李舜他们怎么从金三角突然到了天华山呢? 老秦看着我点了点头:“是的,天华山。” “什么时候到的天华山?”我说。 “一周前!” “来干嘛?” “冬训!” 不用说,这一定又是李舜的主意,他也真能想出来,把人马从遥远的金三角拉到了中朝俄边境,鬼知道他是怎么调动这些队伍从金三角长途奔袭到天华山的。 “你们在那边怎么生存?”我说。 “我们的作训基地设在当年抗联的一个活动营地,是很大的一个山洞,住宿没有问题,至于后勤给养,我安排人通过走私小道从老毛子那边购买的。”老秦说。 “来了多少人?”我说。 “60个人,都是特战分队的!” 我点了点头:“今天是不是都来了?” “除了一个班留守营地,基本都来了!” “怎么想到到这里冬训?” “总司令安排的,他以前去过那地方,此次冬训的主要对象是特战队员,主要目的是提高特战队员适应高寒气候的作战能力,提高他们野外生存的能力。”老秦说。 “大本营都安排好了?” “是的,那边安排地很稳妥,随时都保持着联系!” “在那里冬训,安全性怎么样?” “没问题,营地周围方圆一百公里没有人烟,都是深山老林子,现在早已大雪封山,我们在那里冬训,隐藏在原始森林里,从空中是看不到的!”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 “前两天,你和秋彤到丹城去了吧?”老秦突然说了一句。 我一怔,接着点了点头:“是的,陪一个韩国来的朋友去的!” 老秦点了点头。 老秦这话似乎是在向我传递一个信息,虽然他们在深山老林里,但海州的动静他们都随时能知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李舜的掌控之中。 老秦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付梅今天也来了,她在那辆车上!” “付梅也来了?”我意外地说。 “是的,这次冬训她跟着来的,今天来海州,本打算让她留在营地,但她非要跟着来,于是就来了,不过虽然来了,总司令却没有同意她跟着去病房,虽然她强烈要求想去。”老秦说。 本来我收到李舜安排我让秋彤和丫丫离开病房的短信还以为他是担心她们的安全,但老秦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应该李舜是考虑万一付梅执意不听话跟着她进了病房见到秋彤和丫丫会出什么意外的变故,他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秋彤和丫丫先走的。 李舜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到。 正在这时,那辆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女人下了车。 正是付梅。 付梅径自走到我们的车前,打开车门。 我看着付梅。 付梅还是以前那么漂亮,只是脸色和李舜一样同样有些苍白,毫无血色,眼窝也有些凹,显得两眼更大了。 “你好——”我说。 “亦克,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付梅说完转身走了几步。 我看了看老秦,然后下了车,关了车门,走到付梅跟前:“说什么?” 付梅没有说话,又继续走了几步,走到阴影处站住。 我跟过去。 雪继续在下,风继续在刮。 “说吧!”我说。 付梅转过身看着我:“刚才刚进院子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两个人正往外走,那两个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认识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胆战 我的心一沉,看着付梅。 付梅的记性真好,她就在广场边见过一次秋彤和丫丫,还是我送她到戒毒所的路上遇见的,她竟然就记住了。 是的,她没有看错,她是认识的。 “你好像认识?是吗?”我做奇怪状看着付梅,脑子边快速转悠着。 “是的,还记得你送我去戒毒所的时候在广场边停了会,我在车里看到的在广场边玩耍的那对母女吗?当时那对母女给我的印象很深,特别是那女孩,我梦里还出现多几次她呢。我刚才见到那两个人,虽然穿了棉衣,虽然我在车里,虽然下着大雪,但我不会看错,她们应该就是我见过的那对母女。”付梅说,“亦克,你告诉我,那对母女是谁?她们怎么会和你认识?她们今晚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付梅两眼死死地盯住我,我的心里叫苦不迭,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我此时心里牢牢坚持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不能让付梅知道秋彤和丫丫的真实身份,不然,天翻地覆。 虽然不能让付梅母女相认很残忍,但没有办法,起码现在是不可以的。 深呼吸一口气,我镇静地看着付梅:“付梅,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付梅说。 “你又复吸了?”我说。 付梅的神色顿时就变得很难堪,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你终究没有管住自己,你到底背弃了当初对我的承诺,你终究还是让自己彻底堕落了。”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极大的失落和失望,说,“看来,你是不可救药了,你最终这一生都要和毒品为伴了。” 我的心里彻底坚定了不能让付梅知道秋彤和丫丫的想法,一个瘾君子母亲,是不配做丫丫的妈妈的,绝对不配。 付梅面露愧色,低头说:“对不起,亦克,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和一片好心,我知道自己很堕落很无耻,可是,我没办法,我无法抗拒那诱惑,我……和他在一起,他一直在吸,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抗拒那天堂里极致的欢乐带来的致命诱惑。” 我说:“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今天又吸了!” 付梅低头说:”嗯。” “两个人都吸了!” “嗯。” 我深呼吸一口气:“好吧,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第一,刚才你看到的那对母女是我同事和她的孩子,我正巧在这里遇到她们,孩子感冒住院刚打完吊瓶要回家,我帮她们到门口打的出租;“第二,虽然你认为你没有看错人,但我还是告诉你,你的的确确是看错了,她们根本不是那天你在广场见到的那对母女,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们。” “啊——”付梅抬头看着我,“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得很清楚啊!” “你应该说,你明明眼前出现了幻觉,溜后带来的幻觉!”我冷冷地说。 “幻觉?难道是幻觉?”付梅喃喃地说。 “溜后的症状你比我清楚,你比我懂!”我继续冷冷地说。 “难道,真的是这样,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难道,真的是我眼前又有幻觉了?”付梅继续喃喃地说。 “这个还用说吗?恐怕你眼前出现幻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吧?”我步步紧逼,说,“你现在只是出现的幻觉,至少还能看到,如果你继续溜下去,恐怕最后连幻觉都没有了,恐怕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抓住付梅溜冰后出现的幻觉不放,一阵真真假假的责问,把她弄晕乎了。 付梅迷惘的眼神看着我,嘴巴半张,半天说:“看来,真的是如此了。看来,我真的是又出现幻觉了,之前也有过这么一次,我溜完见过一个女孩,也以为就是那天我在海州见过的那个女孩。如此,我又看错了。” “不错,是的,正是如此!”我肯定地说。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痛苦,为付梅,为丫丫。 我分明知道,付梅的毒瘾恐怕是再也戒不掉了,她只要和李舜一起,就不可能戒掉。 付梅戒不掉毒瘾,我就绝对不能让丫丫和她相认,绝对不能让丫丫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一对瘾君子。 这很残忍,但只能如此。 而付梅此时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似乎,早这个大雪天,她又在迷蒙的梦幻里去想在同样的大雪天被抛弃的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似乎,她在为自己的再次堕落,彻底堕落而悲伤和追悔。 “对不起,对不起。”付梅的声音提听来像是哭泣一般,接着她就转身往车边缓缓走去。 我不知道付梅在为什么说对不起,在对谁说对不起,似乎,不仅仅是针对我。 看着付梅走进车里,听到车门重重被拉上的声音,我的心一阵痉挛。 我没有回到老秦车上,走到楼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台阶很冷,我却感觉不到。 我觉得自己浑身发木。 此时,我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四哥打来的电话。 “在哪里?”四哥问我。 “在医院,李舜他爹住院的!” “李舜是不是来了?”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刚开车经过医院门口,看到了方爱国他们,还看到一些在附近出没的形迹可疑的人。” “那都是李舜的人,李舜这会儿正在病房里!” “嗯,好,我知道了!”四哥说,“注意安全。” “好的!” 然后四哥挂了电话。 我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不知道李舜要在病房呆多久,他不走,我就不能走,大家都要在这里耗着。 反正夜还长,耗着吧。 我看看时间,晚上10点一刻。 我看了看付梅坐的那辆面包车,想着正在车里的付梅,不知此时她的心情如何。 来了却不能去病房,她的心里一定很沮丧。 但是,没有李舜的同意,她是不敢上去的,别说那些安保拦住她,就算拦不住,她要是硬闯,李舜估计也不会轻饶了她。 她是很明白李舜的性格的,虽然跟着到了医院,却不敢再进一步。 想着刚才付梅带给我的心惊胆战,我松了口气,有些后怕,却接着又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到了11点多,我进了大厅,找个了椅子坐下,看看周围,除了几个进出的病人家属,都是李舜的人。 我给秋彤发了个手机短信:“睡了吗?” 很快收到秋彤回复:“还没,丫丫刚睡着,刚给丫丫讲完故事。你呢,还在医院?” “嗯。” “辛苦你了!” “你是站在自己家人的立场上对我说客气话的吗?” “你又想多了!” “我没想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丫丫爷爷身体一向是很好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血压有问题,怎么突然就发作高血压呢?”他说。 “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么是激动过度!” “他能受什么刺激?能有什么事让他激动过度?之前那么大的风浪都过来了,他都没什么事,还有什么事能比之前更大的更能让他激动的呢?” “或许你以后会知道!”我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知道?” “我说我知道了吗?” “那你为何这么说?” “我非得知道才能这么说吗?” 她不言语了。 “还有,我告诉你一件事!”一会儿,我说。 “嗯。” “今天下午,金淑英在她的办公室里,突然晕倒了!” “啊——严重吗?” “不严重,送到医院之后苏醒过来了,金景泽说医生检查过了,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压力过大精神过于紧张劳累过度造成的,在医院休息几天就好了!”我说。 “自从金姑姑和我们去丹城之后,我就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大好,特别是那天在靠山屯的江滩边,我陪她坐了很久,她的情绪似乎十分低落,身体显得十分虚弱。看来,她这次的晕倒是和这次丹城之行有关系了,长途奔波,太劳累了!” 秋彤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但另一半我也不想纠正。 我说:“那天,在江滩上,你们坐在那里,坐了那么久,她没说什么?” 秋彤说:“她沉默了许久许久,一言不发,只是带着怔怔的眼神看着江面,似乎在回想什么,又似乎在追忆什么,还似乎在痛苦着什么,我看她那神情,也不敢多说话,就那么陪着她。我其实当时很担心她的,同时也很好奇,真的好奇怪的感觉。” 感觉奇怪就对了。 我说:“其实,在外人看来,每个人都有让人感觉奇怪的地方,因为你不可能走进人家的内心里去!”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她说,“许久之后,金姑姑才开始说话,她说,秋彤,你知道吗?江那边就是我的家,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江那边就是我的祖国,我的故土。” “哦,你怎么回应的?” “我点点头,只不过,我没有告诉金姑姑,其实,江那边也是我的祖国,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其实,我差点忍不住就想告诉她的,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没说呢?” “因为……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身世,我不想让别人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待我,我希望大家能用正常的目光对待我,除了你,我没有主动告诉过任何人我的身世。” 我的心里有些颤动,说:“那之后呢,金姑姑又说什么了?” “她缓缓地说,在我年轻的时候,在这条大江边,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一个愿意走进我的生命分享我的喜怒哀乐的人,一个知道我曾经无尽的等待因而知道珍惜我的人,一个没能参与我的昨天却愿意和我携手走过每一个明天的人,一个知道我不完美却依然喜欢我甚至连我的不完美也一并欣赏的人。”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然后呢 我的心继续颤动:“然后呢。” “然后我问她等到了吗?她沉默了半天,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我慌了,就没敢继续问!”秋彤说,“半天之后,她的情绪稳稍微定下来,然后冲我笑了下,接着就站起来和我一起走了回来。似乎,金姑姑在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感情的巨大创伤,这创伤还似乎和鸭绿江有关,似乎这么多年,她的内心一直没能抚平这创伤。” 我也不由叹了口气,接着问秋彤:“对了,那晚在鸭绿江大酒店,你和金姑姑一起睡的,你们晚上都谈什么了呢?” 她说:“也没什么,金姑姑和我谈的主要还是她创业和人生的一些理念,我听得津津有味,可惜,后来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和秋彤短暂的一阵聊天,让我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感到了一阵暖意,同时刚才一直郁郁的心情也变得有些轻松。 我没有告诉秋彤李舜过来的事,明天早上她来送早餐的时候,恐怕李舜早已经走了。 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李舜此次回来会不会去看丫丫呢? 极有可能会。 当然会。 必须会。 如果是这样,他极有可能下半夜去看丫丫,或者明天一大早去。 如果是这样,那秋彤当然会知道李舜回来了,我即使不告诉也没用了。 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看看时间,接近12点了。 正想打个瞌睡,手机响了。 我摸起来就接听:“喂——” “亦哥,是我!”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遥远的声音。 这是孔琨的声音。 “孔琨,你?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我说。 “对不起,没打扰你休息吧?”孔琨说。 “没有,你怎么怎么玩还不睡觉?” “我在医院的!” “医院?你病了?” “不是,是金董事长病了,下午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了,当时我正在旁边,和金总裁一起把她送到了医院。”孔琨说,“金总裁刚离开医院,我在这里陪夜的。金董事长刚睡了,我在走廊里给你打电话的。” “你在这里陪夜,你怎么能陪夜?”我说。 “我……”孔琨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待遇可不低啊!”半晌,我冒出一句。 刚到韩国的孔琨竟然有资格接近金淑英,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随即我意识到,这里面有我面子的成分。 果然,孔琨说:“其实,这都是亦哥你的面子,我现在被安排在……”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是怎么安排的!”我说,“金景泽和他姑姑刚从海州回去,他姑姑都告诉我了。” “哦。”孔琨应了一声,“原来你都知道了!” “孔琨,我告诉你三句话,你要牢牢记住!”我口气严肃地说。 “亦哥你说,我听着呢!”孔琨说。 “第一,记住你的过去,记住你是为什么到韩国去的,记住你曾经给我的承诺,记住我曾经告诫过你的话。”我说。 “嗯。” “第二,我把你介绍给金景泽,本想让他能帮你一下度过难关即可,没想到金景泽如此热心,没想到我的面子如此大,既然如此,既然现状是这样,那么,你给我记住,金景泽和他姑姑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好人。 既然他们重用你,你就要知恩图报,不要做出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更不要恩将仇报,他们信任你是因为我,如果你不思悔改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到了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我的口气有些发狠。 “我记住了,亦哥,我再做对不住你的事,再做对不住良心的事,我死无葬身之地!”孔琨发誓了。 “我不想听你怎么说,我只想看你今后怎么做!”我冷冷地说:“还有,第三,今后,没事不许和我联系,不许打电话不许发短信,不单是我,还包括我周围圈子的所有人,所有你以前熟悉认识的人,都不许联系,包括海竹张晓天秋彤海枫元朵小亲茹,统统不许!这一点,必须要做到!” “我听你的,亦哥!”孔琨说。 “不要以为你一走了之就没事了,不要以为你到了韩国就没事了,实话告诉你,伍德的人正在到处找你,阿来正想要你的命,我这边是不会透露风声的,但如果你自己蠢蠢欲动暴露了行踪,那只能说是你自寻死路,那我也没办法了!”我说。 “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孔琨说,“我正想办法在韩国办长期居住证,想办法弄个新的名字和户口。” 我知道办这些有金景泽的帮助根本不会成问题,顿了顿,说:“这些我不关心,这是你的事,我只要你记住我刚才告诫你的三句话,给我牢牢记住!” “嗯,我记住了,我会牢牢记住的!”孔琨说。 “那好,还有事吗?” “亦哥——”孔琨欲言又止,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留恋。 “我问你还有事没有?”我加重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没有了,可是,我……”孔琨又支吾着。 “少罗嗦,没有就给我闭嘴!”孔琨话音未落,我就打断她的话,然后,立刻挂了电话。 收起电话,我沉沉呼了口气,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 刚刚和秋彤聊天变好的心情又变得烦躁起来。 这时,一抬头,看到老秦正急匆匆冲我走来,脸上的表情很严重。 看着老秦的表情,我的心一紧。 老秦脸上很少有如此严重的表情。 老秦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不好了,刚刚出现了紧急情况!” “什么情况?”我紧盯住老秦。 老秦看了看周围,继续低声说:“刚才外围的侦查员报告,医院周围的所有大小路口,突然被全副武装的人员严密封锁了!” “什么?”闻听这个消息,我腾地一下子站起来,神经倏地紧张起来,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马尔戈壁的,瓮中捉鳖,被包围了!”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我和老秦都紧张起来。 我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是针对李舜来的,李舜来海州到医院的行踪虽然很隐秘,但还是暴露了,对方是有备而来。 对方显然是伍德,伍德背后是雷征。 我和老秦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小声商议着,虽然此时住院楼里人很少,周围的便衣还是自动在外围形成了一个警戒圈。 “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我小声问老秦。 “我们在外围安排了暗哨,根据他们分头汇报的情况,综合起来,大致是这样的,在医院外围的路口,大约10分钟之前,突然开过来不少人,荷枪实弹,把路口全部封锁,设立了路卡,对出去的车辆和行人严格盘查,对进来的倒是放行。”老秦低声说,“现在外面风雪交加,路上车辆行人稀少,任何一个出去的车子和行人都格外引人注目。” “很明显,你们的行踪暴露了,他们是针对我们来的,他们的主要目标显然是对着总司令来的。” 老秦皱了皱眉眉头:“既然是针对我们来的,为何却又不直接封锁医院门口,整个医院就三个大门,只要把大门一封锁,把医院围个水泄不通,我们就是插翅难逃。甚至,他们可以直接封锁住院大楼,那岂不是更方便?” 我沉思了下:“恐怕他们也是有顾虑有顾忌,他们一定猜到我们的人部署在医院和住院大楼周围,直接封锁医院或者包围住院大楼,那势必会引起近战,势必要直接爆发武装冲突,那样会让整个医院炸营。 一旦发生枪战,一来局势他们未必就能控制住,混乱中他们或许就很难达到目的,二来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一旦伤及平民,他们的压力会更大,第三,或许他们是想先控制外围,然后逐步缩小包围圈,逐步进逼,稳扎稳打向住院楼逼近。” 老秦点点头:“你分析地有道理,应该是这样。根据侦查到的情况,他们的人手比我们多得多,大概出动了有三百多,我们只有50多个人,虽然我们的人英勇善战,但更大的优势是在丛林里作战,在城市作战,不是强项。 同时,我们的目的和他们不同,他们是要击败我们抓住总司令,我们呢,主要目的是要保护总司令安全脱身,不是和他们决一胜负。所以,我们当前首要考虑的是如何保证总司令安然无恙离开这里。” 我说:“能不发生枪战脱身最好,一旦开火,就会被纠缠住,就一时难以摆脱,一旦被他们咬住,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老秦沉吟了一下:“根据目前的态势,他们刚刚完成外围的包围,还没有缩小包围圈步步紧逼的迹象,估计他们下一步行动会是下半夜,暂时还不会有什么突然的举动,当然,我们也要防止他们发起突袭,我估计他们的作战计划是要在天亮前解决问题,天一亮,路上的行人一多,对他们反倒更加不利。当然,时间一久,对我们也不利。” 我的脑子急速转悠着,说:“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越拖对我们越不利。我想,我们可以分三步走,第一步,先让总司令离开病房,和我们会合,不能惊动老爷子和老太太;第二步,先摸清他们包围圈的薄弱点环节,决定突围的方向;第三,突围的时候,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出动一部分人往相反方向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另一部分人隐蔽从薄弱环节猛打猛冲,快刀斩乱麻,冲出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血战 老秦听我说完,点点头:“你的办法不错,根据暗哨汇报的情况,医院东门出去的那个方向应该是薄弱环节,那里出了东门,是大片居民区,都是平房,巷子很多,小巷子错综复杂,只要冲过马路进入巷道就好办了。 到时候,不妨这样,我带人从西门往外冲,佯攻西面那边路口的包围圈,吸引他们的大队人马,你们呢,先不要出动,静观形势变化。只要我们猛攻西门方向的包围圈,周围其他地方的人员势必会分出人马去支援,东门方向一定会放松警惕会减少堵截的力量。 然后你们就可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以迅雷掩耳之势冲出去,冲到那片居民区,只要进了居民区的巷道里,就好办了。同时,我们的所有人在出击的时候,都带上脸罩,包括你和总司令,让他们无法区分谁是谁,同时,也防止暴露你。” 老秦的考虑可谓周到,我点了点头:“看来,今晚的一场血战是不可避免了,今晚一定是要死人了。” “没办法了,该死人的时候必须要死人!”老秦的神色有些阴沉。 我一时无语,想到一旦大规模的枪战爆发,明天一定会成为震惊全国的头条新闻。今晚的行动,谁也没有把握必定成功,一旦失败,或许我和老秦李舜都会丧命雪夜的街头,我和李舜老秦的生命就此终结,我的一切光荣和梦想都到此为止,李舜的事业事业也宣告破产。 老秦接着说:“进入居民区的巷道后,你们千万不要恋战,要分出一小部分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部人要保护总司令快速往另外的方向行动,要以最快的速度脱离现场,离开城区,往北部山区走,到达安全地带之后,我们再联系。” “你们也不能恋战。”我说。 “我会带人尽量拖延时间的,为你们争取更多的突围机会。”老秦说。 一听老秦这话,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带人和他们死缠到底的,他和他们死缠的时间越久,李舜突围的安全系数就越大。老秦是做了有去无回的准备的,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老秦又说:“你们到达安全地带之后,如果天亮后我还没有和你们联系,你们就不要等了,你立刻安排总司令离开,不要回天华山冬训营地了,让总司令立刻回金三角,走海路回去,海路有我的老交通线,进入公海一直南下,穿越巴士海峡,绕道菲国回去。 送走总司令,你不要耽搁,立刻回单位正常上班,总司令的安全是第一位,必须要保证,你同样也不能暴露身份,如果我万一光荣了,今后你的担子会更重。总司令和前进军都离不开你!” 我突然感到一股悲壮的意味,说:“老秦,你有老婆有孩子,你不能死,我是个单身,还是我带人从西门佯攻,你保护总司令突围!” “不行,这太危险,我不能让你白白去送命,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我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死在热带丛林里了,早就该和我的那些战友会合了,多活了这么多年,我值了。我的老婆孩子我早就安排好了,我随时都做好了去见马克思的准备,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但你不同,你还年轻,你还有美好的人生去享受,你要好好地活着,你快要结婚了,你家里还有父母,你死了,难道就忍心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已经登记了,难道你就忍心让海竹还没举行婚礼仪式就守寡?”老秦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所以,我们就不要争了,还是按照刚才的分工。”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心里突然很难过。 老秦看着我笑了下:“其实,我未必就一定会死啊,我在热带雨林作战那么久,多少次绝境都过来了,我命大着呢。还有,论实战,你经验不如我,我带人去佯攻西面,成功的几率会更大,活命的几率也会更大,所以,老弟,我们还是不要争了。” 我突然又说:“我们再好好琢磨下,看还能不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能不能可以不开火不发生武力冲突可以安全脱身的好办法?” 老秦看着我:“怎么?你害怕了?” 我说:“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不否认,不错,我是害怕了,只不过,我不是害怕自己死,我是害怕会有很多人死,一旦大规模开火,就会死很多人。死去的这些人,都是年轻的生命,他们家里都有父母,他们都有自己美丽的青春,都有自己美好的人生憧憬,都有自己的梦中情人,如果仅仅因为我们他们就要死去,我突然觉得有些恐惧!” 老秦的目光有些发冷:“你认为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你不想动武,你认为对方会不动武吗?你怜悯那些生命,你以为他们会在乎吗?你想一枪不放不死一人,那么,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说。 “让总司令去自首!” 我浑身发冷,看着老秦,老秦的目光愈发冷。 “难道你是这个意思?”老秦说。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刚刚商议好的行动方案你临阵又要打退堂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老秦质问我。 “老秦,我想你误会我了。”我叹了口气,“好吧,刚才的话算我没说,你也不要以为我是怕死,如果你以为我怕死,咱俩交换,你保护总司令突围,我带人打西面!既然决定要火拼了,那就往死里打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老秦沉默片刻,说:“你不要说气话,这个时候说气话是没用的。” “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生气。 老秦叹了口气:“好吧,副总司令,我给你道歉,我错了,不该说那些话!” 老秦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又有些不忍,说:“好了,不谈这个了,既然行动方案已经决定,那就开始实施吧,你去安排人员,我上去找总司令!” 此时,我的心里有一种预感,我可能活不到天亮了,不单是我,老秦也是,甚至还有李舜。 涉足江湖这么久,我最大的报应终于要来了,终于要为自己之前的作为付出代价了,终于要为自己的行为画上一个句号了。 很奇怪,此时,我的心里竟然如此平静。 我刚要上楼,李舜正好下来了,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神色十分平静。 看到我和老秦,李舜冲我们走过来,呲牙一笑:“副总司令好,参谋长好!” 李舜丝毫不知道要大难临头,还有闲情开玩笑。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老爷子休息了,老太太也休息了,你们辛苦了!”李舜又说。 我们还是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他。 李舜看着我们的神色不大对劲,皱皱眉头说:“二位,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说:“有紧急情况。” 话没说完,李舜接着就伸手做了个手势,制止住了我,看看周围,然后说:“上车谈!” 说完,李舜大步向外走去。 我和老秦紧跟其后。 走出医院住院楼大门,李舜站住,仰脸看着正在肆虐的暴风雪天,说:“今夜有暴风雪,果然如此,不错,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说完,李舜大步向右边的面包车走过去,拉开车门,上去。 我和老秦也上了车。 车里除了驾驶员,只有付梅。 “你们下去,到那辆车上去!”李舜短促地说。 驾驶员立刻打车车门下去了,付梅坐在那里没动。 “说的不是你?你耳朵怎么这么沉?”李舜瞪了付梅一眼。 “干嘛让我下去?”付梅说。 “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妈的,怎么不服从老子的命令?”李舜张口就骂。 “去你奶奶的,少在老娘面前充大!”付梅说。 李舜一咧嘴:“妈的,你还成老娘了,快滚下去,老子要和他们商议正事!” “我不下去,我要听!”付梅说。 “你听个屁,再不听话我回去对你军法制裁!” “制裁个屁,大不了你毙了我,有种你现在就毙了我。” “你——”李舜顿住了。 “我什么我?狗日的,老娘到了医院都不让我上去,你他奶奶的做事太过分了,老娘不管怎么说也曾经给你老李家做过贡献,不管生下来的孩子是死是活也曾经给你们老李家受过罪,有你这么待人的吗?你们老李家哪个把我当人看了?”付梅似乎一直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儿顺势发了出来。 一听付梅如此说,李舜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一时变得有些气馁,讪讪地说:“操——这是什么时候,你给我提这些旧账,这些事,这些话,你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这个时候提,我现在有紧急军务,你不要乱搅合好不好?再搅合,老子真恼了,会六亲不认的!” 李舜这么一说,付梅似乎真有些忌惮了,似乎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不敢继续闹腾了,乖乖下车。 拉上车门,李舜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看着我和老秦:“说——” “我们被包围了!”老秦说,“医院外围的路口全部被封锁了,300多人,包围地水泄不通。” 李舜的眼皮一跳,说:“哦,被包围了……这么说,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这么说,对方是有备而来了。” “是的!”老秦说。 “这么大的动静,是对着我来的了。”李舜又说。 “是的,是对着你来的!”我说。 “呵呵,我的面子可真不小,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李舜笑起来。 “包围圈已经形成,估计下一步,他们就会缩小包围圈,很快他们就会采取行动。”老秦说。 李舜点点头:“我猜他们是想天亮前结束战斗了!” “我和副总司令也是这么认为的!”老秦说。 “看来要来一场血战?”李舜问我和老秦。 我点点头:“恐怕一场武装冲突是不可避免了。” “这个天气,打仗很刺激啊。”李舜看着外面的天气,“马尔戈壁的,老子还没在暴风雪天打过仗呢,这几天在林海雪原冬训的成果正好检验下。二位,说说你们的作战计划!”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挟持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秦说:“我刚才和副总司令紧急商议了一下,决定采取这样的行动计划。” 老秦详细把我和他商议的作战计划说了一遍。 李舜听完,转脸看着窗外的飞雪,沉默着。 我和老秦也不说话。 李舜吸了两口烟,缓缓地说:“按照你们的这个计划,打起来要死很多人的。”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一眼。 “不过,目前的形势,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打是不行的!既然他们围上来了,既然他们找上门来求战,那就只有打!”李舜又说,“既然你要战,那便战!” 我一时不明白李舜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他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是我,这很显而易见!”李舜说。 我和老秦都点了点头:“是的!” “你们猜,他们对我,是想要活的还是要死的?”李舜说。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不语。 “猜不到?还是猜到了不想说?”李舜说。 我们还是不语。 “我告诉你们吧,他们一定是要死的,他们绝对不敢要活的。”李舜咧嘴一笑,“他们即使抓住了我,也会立刻将我弄死,绝对不会留活口的。所以,我猜他们今晚行动的目的,不是要抓活口,而是一旦发现我就立刻击毙!”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我知道李舜说的是有道理的,不错,他们是不会留李舜活口的,李舜知道的太多。 “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李舜喃喃地说,“操他妈的,我这个死,到底是重于泰山呢还是轻于鸿毛呢?你们说,回答我?” 李舜看着我和老秦。 我说:“对掸族人民来说,对掸邦伟大事业来说,对前进军将士来说,对跟随你的兄弟们来说,你的死重于泰山!”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对这些之外的人来说我的死轻于鸿毛了?”李舜冲我一瞪眼。 我说:“我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日——”李舜说了一声,然后顿了顿,说,“我其实知道,在主流社会里,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我是个人渣,我是个恶棍,我这样的人死了,只会让广大人民群众拍手称快,只会大快人心,我的死,其实真的是轻于鸿毛的。” 老秦点着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沉默了片刻,李舜又说:“我猜,他们应该能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的部署了,我想,他们或许很快就要采取行动了。” 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今晚的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今晚要死人了。”李舜说,“既然我的死轻于鸿毛,既然今晚他们的目标是冲我来的,既然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留我的活口,那么,我就不能让那么多弟兄们为我去死,就不能让你们为我而丧命。” 我和老秦不由一怔,看着李舜。 “刚才听了你们的作战方案,初步可行,我批准了。”李舜说,“不过,我要做一点小小的变动,我先带几个人攻击西面,开火后就找个掩体坚守,缠住他们,吸引对方的火力,为你们打掩护,你们俩带着大部分人马,带着付梅,从东边冲出去。冲出去之后,老秦想办法带他们回金三角,通知天华山营地的留守班,让他们速速和你们会合。我这边,等你们冲出去之后,就投降,这样死也就死我自己,不会伤害其他兄弟们。对了,我们的车后面有不少作训用的白色斗篷,突围的时候,都披上,在大雪天正好是最佳的隐身衣。” “你投降也是死!”我说。 “是的,我知道:“李舜平静地说,“但如果我不投降,跟随我的那几个兄弟也得死,我投降了,他们就不会死!” “不行,这样不可以!”老秦说,“我绝对不能让你的安全有任何闪失,我一定要保护你安全脱险,前进军离不开你,掸族人民的事业离不开你,兄弟们也离不开你。” “老秦,不要这么冲动,你该明白,今晚的形势,对方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要置我于死地,主攻目标是我,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案,大家都得死,谁也活不成,我不露面,就不会吸引他们的主要大队人马,只要我在哪里,他们的人马就会集中到哪里,你们就可以趁势突围,不然,大家谁也走不成。”李舜的口气很平静,似乎他不是要去赴死,而是去参加一场宴会。 “走不成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不同意你的计划!”老秦坚持说。 “老秦,你要违抗我的命令?”李舜严厉地说。 老秦一怔。 我皱眉看着李舜,脑子里寻思着。 “多大个鸟事,现在你们要听我的命令,准备集合队伍,五分钟后按照我的计划出动——”李舜说着,顺手摸起一把微冲。 李舜话音刚落,老秦突然挥起手臂,从李舜的脑袋就是一击—— “啊——”李舜一声闷叫,登时就晕了过去,倒在座位上。 我看着老秦。 老秦看着李舜,喃喃地说:“对不住了,总司令,我没有办法,只能抗命了,回去后,你怎么处分我都行!当然,我也可能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不要紧,但一定要让你活着回去。” 我默默地看着老秦,听着他的话,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感动抑或悲哀。 “马上分发斗篷,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行动!”老秦抬起头,看着我短促地说,口气不容置疑。 此时我别无选择,只能点头答应着。 “我带人佯攻西面,吸引对方的大队人马和注意力,那边打响后,你背着总司令看准机会冲过东边的封锁线。”老秦说着将李舜刚才拿的那把微冲递给我,自己掏出手枪。 “好——”我点点头,接过微冲。 微冲在寒夜里发出冰冷的寒光,钢铁的洪流即将在雪夜里涌动。 突围马上就要开始,一场生死大战在即。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突然开了进来,直接开到我们的车子旁停住,接着驾驶员位置的车门打开,四哥走了出来,径自走向我们的车。 四哥,四哥来了。 他怎么突然来了?又是从哪里捣鼓来的警车?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有些意外。 我拉开车门,四哥钻进车里,看了一眼昏倒在座位上的李舜,然后对我们急促地说:“你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外围刚刚又形成了一道封锁线,水泄不通,包围圈正在逐步缩小,他们的小分队正在沿街向医院方向搜索前进,很快医院的三个大门就会被堵死。” 四哥带来的新情况让紧张的气氛骤然又越发紧张起来。 “你们是不是打算要冲出去?”四哥看着我和老秦。 “是的。”我看着四哥说,“我们计划分头从东西两边冲,西边佯攻打掩护,大队人马从东边出去。” 四哥皱皱眉说:“目前的情况,绝对不能硬拼,你们硬冲,是断然出不去的,那样做,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老秦看着四哥:“四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四哥指了指外面的车,说:“我看只能智取。” “智取?”我和老秦看了看那车,有些没明白四哥的意思。 “我带来了一个人,在后备箱!”四哥说。 “谁?”我和老秦异口同声地问四哥。 “雷征,被我弄来了,正蒙着嘴巴眼睛捆着手脚扔在车后备箱里!”四哥干脆地说。 “雷征?”我和老秦又吃了一惊,我看着四哥,“四哥,你,你把雷征绑来了?” “是的,我看这会儿只有他能帮你们出去了。他是外面那些人的头,有他在,何愁不能安全离开呢?”四哥平静地说。 “你——你怎么把他弄到手的?”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哥,绑架雷征,这可是惊天大事,四哥胆子真大,竟然做出了这事,而且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和你打完电话之后,我一直就在附近转悠,很快就发现有人马在调动,我马上就意识到大事不好,这一定是冲你们来的。他们调动部署地很快,你们是来不及做出反应冲出去的,眼看着第一道封锁线已经合拢,我知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于是我就离开这里,寻思着破解的办法。” 四哥继续说:“我此时猜到你们极有可能要用武力硬冲,那样会给双方造成巨大的死伤,死伤不说,你们还未必就一定能冲出去,未必就能安全脱身。我转悠到解放路派出所附近,里边停了好几辆所里的车,那所院子太小,有些车就停放在外面的人行道上,风雪之夜,行人稀少,值班的都所在值班室里。 我悄悄过去弄了一辆车开走,然后直接开到了皇冠大酒店地下停车场,我想此次行动既然是针对你们的,是针对李舜的,那么,必然伍德会参与,伍德的大本营在皇冠大酒店,既然伍德少不了参与,那么雷征极有可能会在这里和伍德一起。 我在车里易容之后进了酒店,正在大堂附近转悠,看到雷征果然出现了,急匆匆从酒店大门进来,直奔电梯。显然,他是做完今晚的行动部署之后来找伍德的,他显然是觉得已经部署地十分周到胜券已经在握了不需要自己亲自指挥了,或者他是想来伍德这里一起看雪夜擒李舜的好戏的。总之他来了,自己来的,秘书跟他进了酒店,他挥了挥手,秘书就到酒店大堂找个沙发坐下了,没有跟着他进电梯。 在他进电梯之后,我也立刻跟了进去,他按了16楼的按钮,我慢慢靠近他,身体贴近他,用口袋里的无声手枪顶住了他的腰,然后轻声告诉他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不然就立刻开枪。他被我吓住了,很识相地没有做声。 电梯到了16楼,我立刻按了负一楼,然后电梯又直接下来,到了负一楼地下停车场,我押着他上了那辆车。一进车,我就立刻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和破布捆住他的手脚,塞住蒙住他的嘴巴和眼睛,然后扔到后备箱,直接开车奔这里来了。到了之后,我才去除了易容的面具。”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勇谋 原来如此,我和老秦都出了口气,老秦不由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四哥一眼,似乎是在夸赞四哥有勇有谋。 “你怎么开车过的路卡?”我说。 “第一,我开的是这种车,本身就是个掩护;第二,他们现在是只查出去的,不查进来的,所以我进来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四哥说,“现在我把雷征弄来了,怎么发挥他的作用,你们看着办吧!” 我说:“要不待会儿强迫他让他发布命令,取消今晚的行动,让那些人撤离?只要他们撤离,我们就安全了。” 老秦想了想,摇摇头:“不妥,刚刚部署的任务突然取消,他是不好对下面的人交代的,即使他能下这个命令,但他的手下说不定会起疑心,如果一旦被他的手下发现他被劫持了,那这事就麻烦了,且不管雷征的死活,单说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脱的,而且,还又给对方围剿我们一个新的借口和理由,这理由是彻底冠冕堂皇了。” “老秦说的有道理!”四哥说。 “那你觉得怎么弄好?”我有些心焦,看着老秦。 老秦沉思了片刻:“这样,我们利用雷征来把我们带出去,安全带出去。” 四哥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带?”我说。 老秦看看我,又看看四哥,说:“今晚四哥真是雪中送炭,真是及时雨啊,这个雷征来的太及时了,我想,我们这样,待会儿我上那车,找个我们的兄弟开那车,四哥和你在这辆面包车里陪着总司令,然后呢,我和雷征坐在车后座,我坐在雷征旁边,用无声手枪指着他的腰,那车开道,你们的面包车跟在后面,打着双闪。 出去遇到拦截的,只要有雷征在,是没有问题的,那些人当然会认识他们的老大,到时候我会强迫让雷征配合,让他告诉他们,说后面的两辆面包车是他的客人,是和他一起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拦截检查面包车,你们就可以跟着出去。” 我和四哥都不由点头:“这个办法可行!” “这是目前来说最具备可行性的办法,虽然也不能说万无一失,但起码保险系数比较大,除非雷征到时候不要命了到时候大喊大叫,但即使那样,我们也可以趁他们不备往外猛冲,好歹能杀出一条活路,而且有雷征在我们手里,对方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放肆开火。” 老秦继续说:“当然,我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待会儿我会和雷征好好谈谈的,我会尽量让他听话的。如果雷征能听话配合,如果我们能顺利出去,那么,出了卡子之后,我们就分手,我带雷征往吕顺口方向去,你们呢,往北走,一直往北部山区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呆着,我会尽快和你们会合。” “让方爱国他们出一个人开出租车跟着你一起吧,”我说:“那车到时候肯定是不能再开的,你到时候回来也要有车的。” “可以,我会安排的,到时候方爱国他们四人,一人开出租跟着我,另一人开出租尾随你们的面包车,让他们不要带任何武器,这样能顺利出堵截卡,他们是出租司机,进入问题都不会大。”老秦说,“剩下的两人,在大部队离开之后,要继续在老爷子的病房周围警戒。” 我点点头:“好!” 老秦继续说:“还有,我们两辆面包车离开之后,剩下的那些便衣,要就地隐蔽,分散到医院各个场所去,我估计天亮之后,封锁一定会解除的,到时候,他们是有办法离开海州的,我们还有另外带来的交通工具,他们是乘坐一辆挂延吉牌照的旅游大巴来的,到时候他们集合后会和我们会合。” 老秦考虑地不可谓不周到,我不由又点点头,四哥也点点头。 李舜此时还没有苏醒。 老秦对四哥说:“四哥,我们到那车上去,你把雷征从后备箱弄到车里,给他松绑,让他能说话,但不要松开他的眼睛,不能让他看到你们。我要亲自和他谈谈。” 老秦想得十分慎密。 四哥点点头,接着下车打开后备箱,直接把雷征提出来扔到了车后座。 老秦则叫过来一个人吩咐了几句,显然是在下达命令。 然后老秦直接进了那车后座,四哥和我也进去了,四哥坐在驾驶员位置,我坐在副驾驶位置。 车门一关,车里安静下来。 雷征已经被松绑,嘴巴里的布也取了出来,但眼睛依旧蒙着。虽然他的手脚能活动了,但却不敢动弹,更不敢自己去取下蒙眼的布,因为老秦冰冷的无声手枪枪口正指着他的脑袋。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雷征开口说话了,口气里带着一股威严,似乎他还放不下已经习惯了的气势。 但同时,我分明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和恐惧,他那威严的口气只是在遮掩他内心的软弱和空虚。 老秦二话不说,左手拿枪,右手腾出来,照着雷征的小腹就是狠狠两拳—— “啊——”雷征发出几声惨叫,身体在车内完成了虾米,脸色变得惨白。 老秦出手不轻,雷征显然是被揍地很痛苦。 我知道,老秦是要先打掉雷征的气势,不然他不会听话的。 雷征刚缓过气来,老秦接着又出手了,还是对着他的小腹,又是狠狠两拳。 雷征这会只叫了半截声音出来,嘴巴半张,愣是发不出声了。 雷征的脸色愈发惨白,冷汗开始掉下来。 我和四哥,默不作声地看着雷征。 又过了一会儿,雷征才缓过气来。 “雷征你现在还好奇吗?还想知道我是谁吗?”老秦说。 “你……”雷征的声音哆嗦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谁,待会儿给你解开蒙眼的布你就会看到我,当然,我认识你,你不会认识我,但这不重要。还有,我想干什么,呆会儿你也会知道。”老秦慢条斯理地说着,枪口不停点着雷征正在流冷汗的脑门,“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和你谈几句话。” “你说。”雷征说。 “知道现在顶住你脑门的是什么东西不?”老秦的口气变得很阴冷。 “知道,知道!”雷征说。 “是什么?” “枪,枪口!”雷征的声音又紧张了。 “答对了,不过只答对了一半,是无声手枪。”老秦说,“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想打死你,不会有任何人听到,只要老子不高兴,只要你胆敢有任何违抗任何不听话,我认识你,我的枪却不认识你。这话你听懂了不?” “听懂了!” “在我枪口下死掉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但我却不想让你成为下一个,我很久没开荤了,我不想让你成为我的最新枪下之鬼。”老秦继续说,“你是海州大名鼎鼎的大人物,我要尊敬你,要尊重你,要给你足够的面子,还要为刚才打你向你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对你不礼貌的行为。 今天我请你来,也是迫不得已,请放心,只要你配合好我,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今晚绝对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当然,如果你不肯合作,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宁可不要了自己的命,也会先让你走在我前面,这一点我绝对说话算话,如果你想试试,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还有,我只是小小老百姓一枚,江湖混子一个,命不值钱,而你则不同了,你是贵人,命比我的值钱多了,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无量的前途,你一定会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是吧?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知道怎么做一个聪明人的。”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雷征说。 “我要你做的很简单,而且对你来说做到易如反掌。”老秦说,“待会儿我解开你的蒙眼不,我们一起坐车出去,我和你坐在一起,到关卡的时候,你只要保持正常神态和语气告诉那些人,让他们给后面打双闪的两辆面包车放行,就说是和你一起的,是你的客人。 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我们顺利过去,只要我们顺利离开海州,你就会安然无恙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兑现,绝对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换句话说,我会放了你,而且,我会为今晚你帮助我们脱险的事保密,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牵累,不会影响你的任何前途。怎么样,我的要求不高吧,做到这些对你来说不难吧?你简单几句话,就可以换取自己的一条命,这交易合算不?” 雷征说:“原来,你是……” 显然,雷征知道老秦是谁的人了,显然,雷征知道自己此刻在哪里了。 他的声音里突然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惊惧和惶恐,似乎,听了老秦的话,他知道自己的命没有很大危险了,当然,前提是他要配合好老秦带李舜他们出去,而这对他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 “你真是聪明人,知道就好,我也不想瞒你,再说这也是瞒不住的。”老秦说着,又用枪口点了点雷征的脑门,“今晚你出手很利索啊,消息很灵通啊,我们差点就被你还有你的那位大老板同伙给包了饺子,不过我们也算是福大命大,在最危急的时候,你亲自来给我们解围。如此,我们就是休戚与共了,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顿盛宴是你安排的,那么还得烦劳你送我们两步。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雷征咬了咬牙:“行,算你们有种!” 老秦说:“我们没种,有种就不会请你来了,有种就会和你的人死拼了。我们胆子小啊,不敢打仗啊,我们爱和平啊,不想见到死人啊,于是,没办法,只有请你来了。所以,今晚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当然,你要是非不给,那我也没办法,顶多不过你的脑袋上多一个窟窿,顶多不过是我一命换一命,反正我早就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只要你想做一个临危不惧誓死不从不的人,只要你想保全气节,我一定会成全你,只要你说一个不字,那我毫不犹豫会成全你。”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选择 雷征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话算数?如果我答应你,一定会放了我?” “是的,我一定会答应你,说话算数!”老秦说。 “我怎么样才能相信你的话是真的?”雷征说。 “你现在还有选择吗?你只有相信我的话,没有其他任何选择!”老秦冷酷地说。 “我……”雷征又面有惧色。 “其实你要清楚一点,依照目前我们的情况,依照目前大家的形势,我杀了你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不想将这事搞大,不想让此事成为震惊全国的爆炸新闻,不想没事惹事,所以,只要你配合我们,只要我们合作愉快,起码现在这个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杀你的。不但不会杀你,而且刚才我说了,我们还会为此事保密,不会让你因为此事受到牵连和被问责,我是混江湖的,江湖人最讲的是义气,我说话算话。我的话你现在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只有听,只有信,你要是非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雷征低头不语,半天说:“好吧,我答应你,信了你!” “对了,这才是聪明人。2分钟之后,我会解开你的蒙眼布的,你会看到我的,当然,看到我你也不认识。”老秦说着冲我和四哥做了个手势,使了个眼色。 我和四哥会意,悄悄出了车,一个便衣过来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员位置。 我看了下周围,风雪中,队伍正在按照老秦刚才的部署不动声色地快速隐蔽调动,很快已经各就各位了。 我和四哥上了面包车,6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早已过来了,付梅也来了。李舜一时还没有醒过来,靠在付梅身边。 刚一上车付梅就问我:“亦克,怎么搞的?他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事情紧急,不要多问了,待会儿你就都知道了!”我短促地说,边看了看那几名特战队员,“摘下钢盔,把枪放在座位下面,没我的话,不要动枪。” 他们立刻照做。 付梅皱眉看着我:“怎么了?今晚要打仗?他是被你打晕的?” 我看了一眼付梅:“打晕他是为了他的安全,今晚打不打仗,现在还不好说,有可能会打,但也不一定。不要多问了,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先安全脱身再说。” 付梅听了我的话,竟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惶之色,而是点了点头,接着将李舜的身体放平,让李舜躺在她的怀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手枪,目视前方。 似乎,在金三角呆了这么久,她已经适应了,她被锻炼出来了。 环境改变一个人,不错,是这样的。 付梅到了金三角,在那个环境里,也经历了枪林弹雨和血腥残忍,她慢慢适应这这一切。 我不知道应该为付梅感到悲哀还是庆幸,如果付梅和我是陌路人,我不会对她有任何纠结,但她是丫丫的妈妈,这是我无法迈过去的一道坎儿。 不光是我迈不过,恐怕李舜也迈不过去。 一想到丫丫,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可怜的孩子,有如此的父母。 同时又感觉她是幸运的孩子,因为她遇到了秋彤。 想到秋彤,此时已经是午夜十分,她一定在睡梦里了。 她不会想到此时,在这个暴风雪的夜晚,我正在经历着惊心动魄的事情。 四哥坐在一边打量着付梅,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会儿,老秦那车的双闪灯亮了,开始缓缓移动。 两辆面包车也打开双闪灯,我们的车先走,后面那辆车跟在我们的后面,两辆车一起跟随老秦地车往外走。 出了医院门,我看到方爱国他们的出租车还停在那里,他们要等会儿再行动,现在先不跟随我们一起走。 我们离开了医院,一起走的有十多个特战队员,大批便衣还留在医院,他们随后会分散行动。 出医院之后,三辆车在马路上往东走,老秦带着雷征坐在前面的车里开道。外面的风雪依旧在肆虐,马路上行人稀少,路面上都是厚厚的雪。 走了不一会儿,我看到了沿着墙根正在往医院方向缓缓隐蔽接近的武装人员。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第一个路口,路边站着十几个持枪的,看到我们的车开过去,一个似乎是带队的人举手示意停车。 老秦的车缓缓停下,我们的车也随后缓缓停下。 那人看看我们的车子,然后走向老秦的车。 我的心紧张起来,四哥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前方。 这时,我看到那车的右侧后车窗缓缓摇了下来—— 我知道,按照计划,此时该是雷征出演了,他要按照老秦的吩咐去做。 此时我知道,坐在雷征身边看起来若无其事的老秦一定在用无声手枪顶住了雷征的腰,只要雷征出尔反尔捣鬼,老秦一定会毫不客气地送他上西天。 我相信雷征一定不会把老秦的警告当儿戏,我相信雷征一定很爱惜自己的性命,我相信雷征一定会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我相信虽然第一次打交道,但雷征一定会和老秦有愉快的合作。 所以虽然紧张,但我还是对雷征挺有信心的。 对雷征的信心来自于老秦。 正在这时,李舜突然醒了,一下子从付梅怀里坐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车子前方,又看看车里的我们。 “操,妈的,都坐在这里愣着干嘛,敌人就在眼前,等死啊,都抓紧给我冲。”李舜似乎在做梦一般,接着就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支微冲,挥舞着,突然把手伸向车门把手,同时怪叫一声,“特战队员,听我的命令,跟我冲出去——” 李舜突然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 这时付梅突然出手了。 付梅抬起手,用手枪枪柄对着李舜的后脑勺就打了一下。 付梅的动作不熟练,但打地却很准,李舜应声又晕倒了,倒在了付梅的怀里。 付梅紧紧抱住李舜的身体,使劲抿了抿嘴唇,然后低头冲李舜含含糊糊地嘟哝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骂他,又似乎是在安慰他。 大家松了口气,然后一起紧盯住前面。 我看到那带队的一个立正,显出很恭敬的神态,接着冲旁边的人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那车开始往前开,我们的车跟上去。 安全通过了第一道堵截卡。 走到下一个路口,遇到第二道堵截卡。第二道就没有第一道严格了,或许是接到了第一道堵截卡的通知,没有人拦截,车子也没有停,直接就开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顺利,轻轻松松就穿过了两道封锁线,从包围圈里就这么出来了。 当然,能如此顺利出来,和雷征不无关系。 当然,不需要感谢雷征,因为他就是这包围圈的始作俑者,最需要感谢的是四哥,四哥起了最关键的作用,功不可没。 出了包围圈,车子继续往郊区方向开,我往后看了看,空旷的马路上一目了然,后面没有其他车辆。 继续行驶了一会儿,开到滨海路和吕顺中路的交叉口,前面的车停了下来。 老秦并没有下车,我们也没有下车,暂时就停在那里。 不大一会儿,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过来了,方爱国他们开着出租车出了包围圈,他们不携带任何武器,开着出租车出来是容易的。 然后,那车又开始开动,直接向右拐上了吕顺中路,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我知道出租车跟着是负责接应老秦和开车的特战队员的。 我们的面包车则向左继续沿着滨海路走,直接向北去,另一辆出租车跟在我们后面,这是负责接应我和四哥的,送走李舜他们我和四哥要回城的。 风雪继续在肆虐,到处一片白茫茫,滨海路上车子稀少,偶尔遇见的车子也都和我们的车一样打开了双闪灯,我们的面包车在风雪中出了城,一直往北部的山区开去。 这时李舜又醒了过来,一下子从付梅怀里坐起来,往左右看看,又看看车前方:“我靠,这是哪里?怎么回事?都还活着?敌人呢?” 我于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和李舜说了一下,李舜听完,点点头,看着四哥:“四哥……” 四哥目视前方,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舜伸手过去,按住了四哥的肩膀,用力按了几下,又点点头:“四哥……” 似乎,此时的李舜有很多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似乎,一切尽在无言中。 四哥转头看着李舜,微微笑了下:“安全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四哥,你……你很好……很好。”李舜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感动,“四哥,你用智慧和勇气力挽狂澜,前进军会记得你,我会记得你,掸族人民会记得你。” 四哥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淡淡地说:“李老板不必客气。” “是,不能客气,客气就见外了,我们是自己人,不能见外!”李舜摸摸后脑勺,咧了咧嘴,似乎还有些疼,接着说,“唉,四哥,我又欠了一笔你的人情啊,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第一次的人情我还没回报你呢,唉,看见这暴风雪,我就突然想到了——” 说到这里,李舜的身体突然一个颤抖,接着住了嘴,愣愣地看了付梅一眼,不说话了。 付梅看着李舜:“看见这暴风雪你就想到了什么?” 李舜嘴巴紧闭,不说话。 我知道李舜想到了什么,他是想到了7年前那个雪夜被抛弃在医院门口垃圾箱里的丫丫,刚才他差点说走了嘴,既然此刻意识到了付梅在这里,他自然是打死也不会说了。 “说啊?”付梅又催促李舜。 “说你妈个头,妈的,你下手太狠了,打地老子脑袋现在还疼!”李舜开始转移话题。 “活该,谁让你刚才发疯的,我要不打晕你,说不定现在这会儿我们都死翘翘了。”付梅说。 李舜又是一咧嘴,沉思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下次 一会儿,李舜问驾驶员:“现在到哪里了?” “报告总司令,我们现在已经出城,正在往海州北部山区的路上,一直顺着沿海的公路走。” 李舜看了看前方,前方的公路变得有些弯曲,一边是陡峭的高山,一边是深深的悬崖,悬崖下就是大海。 “唉,就这么离开海州了,走的太急了。”李舜看着我,意犹未尽地说。 虽然李舜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我显然知道他在为没能去看丫丫而遗憾,这次他回来,丫丫一定是在他的计划之内的,但突发事件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只能匆匆里去了。 “还有下次!”我说了一句。 李舜点点头。 付梅盯着我和李舜,听着我们的对话,眼珠子转悠着,不知她在想什么。 李舜转头看了看付梅,突然叹了口气。 “你叹气干嘛?”付梅说。 “你这个女人,真是累赘,你说你跟着我来北方干嘛?呆在金三角不是很好?”李舜说。 “少啰嗦,今后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死活都要跟你在一起,你甭想再甩下我!”付梅干脆地说。 “我要是去地狱呢?”李舜说。 “我一样跟你去!”付梅毫不犹豫地说。 “你——”李舜一怔。 “我什么我?地狱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没从地狱里出来过!”付梅说。 显然付梅这话是另有含义。 显然李舜听懂了付梅这话的意思,怔怔地看了付梅一会儿,说:“你他妈的还真够意思,我死你也跟着我死,你图的什么?” “生死不分,你死了我就不会活着,图什么?图的就是个缘分!”付梅淡淡地说。 “缘分……”李舜重复了一遍,眼神有些迷惘,口气有些怅惘,神情有些茫然。 付梅看看李舜,又看看我,接着又看了看四哥,然后转脸看着窗外,不做声了。 李舜看了付梅一会儿,转脸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舜。 李舜苦笑一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女人都他妈是傻货,这天下最傻的就是女人!” 付梅白了李舜一眼,没有做声。 “你说我是不是也很傻?”李舜问我。 我没有回答。 “付梅,你说我是不是也很傻?”李舜又问付梅。 “李总司令,放明白点,你要是傻还能做总司令?”付梅这话似乎是在提醒李舜不要在部下面前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丢了自己的威严。 李舜眨眨眼,似乎回过神来了。 “给我地图!”李舜回头说了一声,立刻有人把地图递给他。 李舜打开地图,有人打开手电,李舜开始看着地图琢磨。 “停车——”李舜突然叫了一声。 车子停住,后面的面包车和出租车也跟着停下来。 李舜打开车门下车,我和四哥也跟着下来。 一下车,风裹着雪花迎面扑来,这里已经是山区,海边的山区风雪更大,气温更低。 山风呼啸,雪花飞舞,放眼看去,夜色里一片白茫茫。 我们停车的地方,一侧是高山,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隐约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这时方爱国从出租车里下来,走过来。 李舜看看周围的地势,对我说:“这里叫三岔口,前面不远处就是个三岔路口,省道,往左走去铁岭,往右走直奔延吉,我们是要往右走的。” 我知道李舜他们冬训的天华山是在延吉方向,天华山是长白山的余脉。 我点点头:“是的!” “这附近几十里是没有村庄的,周围都是老林子!”四哥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前方不远处,就在道路分叉的那地方,有一个废弃的路边店,早些年有人在那里开饭店的,后来不开了,那里靠近路边有几间平房,平房后有个院子,当停车场的。”李舜大声说,“我们就到那路边店去歇息,等待和他们会合。” 大家点点头。 李舜这时对方爱国说:“爱国,你去让车里的人都下来,带上所有的武器和给养,还有,都披上白斗篷。” “是——”方爱国答应着,立刻去传达指示。 然后,等方爱国回来,李舜又说:“你马上给留在医院的分队长下通知,让他组织便衣队员开始逐步分批分散撤出医院,开着从延吉搞来的那个大巴到三岔口来集合,告诉他们,不许漏掉一个人,要一个不少地来这里和我会合。” “是——”方爱国马上去落实。 然后李舜对我和四哥说:“这两辆面包车,我们不能要了,它们的任务完成了。” 我和四哥明白李舜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接着招呼身边的人:“来,把这两辆车推下悬崖。” 立刻过来几个人,一起把两辆面包车推下了悬崖,很快听到悬崖下传来巨大的重物落水声。 付梅站在一边看着,说了一声:“败家子!” “你说什么?”李舜瞪眼看着付梅。 “没说什么!”付梅一翻白眼,走到一边去了。 然后,李舜对方爱国说:“爱国,你直接把车开到前面的路边店,我们随后就到,你带三个人去打前站。” 随即,三个特战队员上了方爱国的车,方爱国开着出租车先走了。 “我们步行走。”李舜指了指前方,“路边店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在那里等大部队来会合,等老秦回来。” 于是我们开始在风雪中步行,顶风冒雪直奔三岔口。 前面三个特战队员开道,后面三名特战队员殿后,我们在中间。 幸亏三岔口离这里不远了,走了不到10分钟,前面看到了房子。 到了三岔口路边店,先到的方爱国他们早已在空空的废弃屋子里燃起了一堆篝火,大家围在火边烤火,方爱国随即带了几个人出去警戒。 “等老秦和大部队来到,你们继续前行,然后,我和四哥坐方爱国他们的出租回去!”边烤火,我边对李舜说。 李舜点点头:“这次海州之行,有惊无险,多亏了四哥,不然,即使我们能杀出包围圈,也要死不少兄弟,四哥一个举动,救了我们多少兄弟的命,当然,也救了我,不然,我或许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四哥坐在火边用木棍拨弄木柴,没有说话。 付梅看着四哥,又看看我和李舜,欲言又止。 似乎,她明白了今晚的事情,又似乎,她没有彻底搞懂。 李舜看了四哥一会儿:“四哥,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告诉我,你需要怎样的报答?” 四哥看着李舜:“李老板,说句实话,如果单纯因为你,我不会出手的,所以,你不需要感谢我,我更不需要你的报答!” 我和付梅都微微一怔,因为四哥如此直白的话。 李舜看着四哥:“或许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我没有听懂。” 四哥说:“明白不明白不重要,懂或者不懂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说的这话就可以了,你只要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和报答就可以了,不单这一次不需要感谢,之前的事也不需要你感谢我,更不需要报答。” 李舜讪讪地笑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 付梅皱皱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哥,似乎她对四哥提到以前的什么事很感兴趣。 李舜说:“四哥,其实不管你做这些事的初衷是什么,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即使你没有想帮助我的初衷,但我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所以,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我还是想回报你的,当然,或许你不需要,或许你不稀罕,或许你不在意,或许你不屑一顾,但作为我来说,都是要做的,早晚我都是要做的。我这个人,虽然本事不大,虽然品质不好,但我自以为还是讲义气的,还是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的。” 听李舜说完,四哥苦笑了下,我也不由心里苦笑一阵。 付梅这时又忍不住问李舜:“嗨,总司令,我问你,你到底以前欠了四哥什么人情啊?你和四哥认识很久了?” 李舜两眼死死地看着付梅,半天说:“你给我闭上嘴,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问,再乱打听,我把你这两片子缝上!” 付梅撇了撇嘴:“妈的,就知道吓唬我,有种你来缝啊!” 李舜狠狠瞪了付梅一眼,付梅知趣地不说话了。 然后李舜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说:“亦克,出来——” 我起身跟着李舜往外走。 走到外面,李舜站住,看着我:“今晚的事,你想必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的。”我说,“显然是伍德和雷征一起捣鼓的,今晚,他们显然是针对你来的。” 李舜的眼神有些发狠,仰脸看着天空,半天没有说话。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看来,这层纸早晚是要捅破的,看来,早晚是要分个高下,看来,早晚是要有生死一战了。”李舜的口气有些阴冷。 “这次其实很玄!”我说。 “是很玄,差点就被瓮中捉鳖了,不过,好像我的命还是很大,造化不小,有贵人相助,这贵人,就是四哥。”李舜说,“可是,四哥却根本不需要我的报答,也不需要我感谢他。他似乎虽然帮了我,但却根本不愿意和我同流,他心里其实还是鄙视我的,他帮助了我,但却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其实知道,他似乎是因为你才出手的。” 我没有说话。 “四哥是个好人,地地道道的好人,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帮我,我都会报答他的,早晚要报答的,好人是必须要得到好报的!”李舜说,“即使没有今晚的事,单凭之前丫丫的事,我就该好好报答他。” “丫丫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就瞒着付梅?”我说。 “你说呢?”李舜反问我。 “我不知道!” “付梅和我是一路货,我们其实……”李舜狠狠咬了咬嘴唇,“我们其实都不配做丫丫的父母。” 我的心一抖。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无语 “但事实却无法改变,我们是丫丫的生身父母这个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这是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呢?”李舜的声音有些悲凉。 我默然无语。 “丫丫是不幸的,因为有我和付梅这样的父母,但丫丫又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了你和秋彤还有四哥,遇到了那位死去的老爷爷。”李舜说,“丫丫能跟着秋彤,能有秋彤这样一个好妈妈,我就是死了心里也会感到很安慰。” “是的,秋总的确是一位好妈妈,她对丫丫视同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我发自内心地说。 “秋彤……”李舜叹了口气,“秋彤竟然和孔琨……竟然她们俩是那样的关系。” 我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李舜认定秋彤和孔琨是有那种关系的,他一直就这么认为的。这次他放了孔琨一马,或许就和他的这种认为有关。 “孔琨现在在哪里?”李舜说。 “远走高飞了,到海外去了!” “到海外哪里了?” “韩国!” 李舜点点头:“那么,她和秋彤还有没有联系?” 我说:“没有,我警告过孔琨,不许她和之前的任何人再发生任何联系!” “嗯,虽然这有些残忍,但却也是有必要的,孔琨的突然失踪,对秋彤没有产生什么巨大的打击吧?”李舜说。 我摇摇头:“似乎没有!” “那就好。”李舜顿了顿,看着我,“前两天,你和秋彤到丹城干嘛的?” 我说:“来了个韩国的朋友,和他姑姑一起来的,我和秋总一起陪他姑姑到丹城散心游玩!” “韩国朋友?什么来历,怎么认识的?” “之前海州举办中韩文化交流年认识的,是韩国一家传媒集团的总裁,他姑姑是董事长。”我说。 “什么传媒集团?”李舜说。 “韩国今日传媒集团!”我说。 “那总裁叫什么?”李舜又问。 “金景泽!” “那总裁的姑姑呢?” “金淑英!” 李舜呼了口气:“也就是说,你和秋彤是陪同那董事长姑姑去的丹城了。” “是的!” “那董事长姑姑为什么要到丹城去?” “就是想去散心呗,那董事长姑姑以前是朝鲜人,家就在鸭绿江对岸,她后来脱北逃到韩国去的,此次到了海州,想去丹城看看,毕竟那里离家更近了,我和秋彤陪同她坐船在鸭绿江上转了一圈,后来又到鸭绿江水电站附近的神仙湾停留了一会儿。” “神仙湾那地方有个村子叫靠山屯,是不是?你们是到了靠山屯是不是?”李舜说。 “是的,那地方风景不错,我们去的那里!” “你们去的那个时候,老爷子也突然去了靠山屯,是不是?”李舜紧紧看着我。 显然,方爱国他们已经把老李去靠山屯的事情告诉了李舜。 我点头:“是的,老爷子也去了,很巧。” “老爷子去干嘛了?”李舜说。 “没干嘛啊,我们刚到靠山屯不久,秋总陪同那董事长姑姑到江边转悠,我正在车边,正好老爷子就来了,老爷子连车都没下,似乎就是坐车出来兜风的。我在车里和老爷子聊了一会儿,然后老爷子就直接走了!” “老爷子没有和秋彤还有那个董事长姑姑打照面?” 我摇摇头。 “为什么没有打照面?” “这个你要问老爷子,我怎么知道?” 李舜皱皱眉头:“老爷子从丹城回来之后,第二天就突然病了,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 “会不会是和去丹城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 “你知道不,那个靠山屯,是老爷子当年插队的村子,他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怎么那天突然会去了哪里呢?而且去了之后连车都不下,什么人都没见就走了,他这是为什么?”李舜说。 “我也不明白!” “为什么会那么巧,为什么你们刚去他也去了?” 我的心里略微有些紧张,我知道李舜心里疑虑很深,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对我和秋彤还有董事长姑姑的靠山屯之行有些想法,似乎觉得和老李去靠山屯有关。 我决定先入为主,说:“难道你怀疑是和我们去那里有关系?我们三个去哪里是游玩,会和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老爷子事先也不知道我们要去那里,在那里遇到老爷子,纯粹是个巧合!” 我隐瞒了真相。 我的话似乎迷惑了李舜,他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喃喃地说:“这倒也是,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跑到那里去呢,而且去了连车都不下,而且一会儿就走了。故地重游,没有这个游法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舜在苦苦思索着这事的缘由,但一时又想不通。 “其实,我有些怀疑老爷子是在那里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才会第二天突然发病,可是,这刺激又是什么呢?他似乎没有遇到什么事,既然没有遇到什么事,那就是遇到什么人了,可是,他遇到的人,只有你,你是他的老熟人,怎么又会对他构成什么刺激呢?难道,难道……”李舜喃喃自言自语,“金景泽……金淑英……总裁……董事长姑姑。” 我的心里继续有些发紧,看着李舜。 李舜皱紧眉头沉思着,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此时李舜想到了什么。 一会儿,李舜摇了摇头:“妈的,越想越头疼,不想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 “反正我觉得老爷子这次发病很突然很奇怪,似乎就是和他的丹城之行有关,不过,我却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先不管这些了!”李舜说。 我点点头。 “再问你个事!”李舜说。 “什么事?” “今天晚上,我们刚进医院的时候,正好秋彤带着丫丫出来,你和她们经过我们坐的面包车的时候,我感觉付梅的神情似乎突然有些异样,两眼死死盯住车外的秋彤和丫丫。”李舜看着我,“我想知道,付梅是不是之前见过秋彤和丫丫?付梅是不是认识她们?” 李舜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 我说:“是的,付梅见过她们!” “啊——”李舜失声叫了出来。 “但付梅不认识她们,不知道她们是谁!”我接着说。 李舜松了口气,看着我:“日,一惊一乍,你就不会一句话说完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之前,我带付梅去戒毒所,在路上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我停车吸烟,正好秋彤带丫丫在广场边玩,付梅于是就看到了她们,付梅看的很专心,对她们印象很深,看了半天,夸赞丫丫漂亮可爱,羡慕秋彤和丫丫的母子情,还喃喃地说她的孩子要是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后来,付梅告诉过我,说她好几次做梦梦见了自己的女儿,长得和那天在广场见过的一模一样。” 李舜听我说完,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作孽啊,作孽……” 李舜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又显得很郁郁。 看着李舜的神态,我感觉他的心其实也很累。 不知不觉到了5点多,风停了,雪也停了。 这时,一辆豪华大巴车开了过来,挂的是外地的车牌,车前挡风玻璃前还放着一个省际旅游的牌子。 大巴车是55座的,李舜他们正好能坐满。 部署在医院的那些便衣都来了。 李舜命令全体人员上大巴车,等老秦来了就出发,刚才他们已经和老秦联系上了。 不大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老秦和开车的那个队员坐杜建国的出租车赶来了。 老秦告诉我们,他们开车一直到了吕顺口,到了海边一个荒芜的无人地带停下车,然后把车钥匙拔下来扔到了海里,留下雷征自己呆在车里,然后他们就坐出租车直接赶来这里会合了。 “天亮后雷征会想办法回去的。”老秦说。 “你该把雷征一起扔到海里去!”李舜说。 “现在不是时候,那样会把事情闹大,毕竟他不是一般的人员,真要搞死了,会出大事,我们现在刚脱险,还身在东北地区,事情搞大了,对我们会不利的。”老秦接着说,“我们今天这样做,雷征是有苦说不出,他回去是不敢说出昨晚的事情的,那样他等于是自损名誉,对他的个人利益自然是不利的,这次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他和伍德想算计我们未果,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呢,有惊无险,也算是福大命大。” 李舜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安慰下自己了。” 老秦看着我:“这次你虽然没有在雷征面前露面,但他一定会猜到你也参与了昨晚的事情,或者猜到你起码是知道昨晚的事情的。他回去后,一定会很恼羞,说不定会把气发到你身上去,你要注意提放一点。” 我说:“嗯,我心里有数!” 李舜说:“小心点,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只要他抓不到你的把柄,那就不能奈你何!” 我又点点头:“好了,天快亮了,你们抓紧出发吧!” 李舜老秦付梅他们登上大巴,我和方爱国杜建国四哥和他们挥手告别。 看着大巴车远去,我们也开车往回赶。 回到海州市区,正好早上8点。 我直接去了医院。 昨晚的堵截卡都已撤离,大街上的铲雪车正在清理道路,上班的车流人流开始穿梭来往,马路上开始喧闹起来。 我直接去了老李病房,杨新华和周大军正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打盹状,看我过来,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去吃早饭吧!”我低声说。 “好的,我们10分钟之后回来!”他们答应着去了。 我直接推门进去。 老李和老李夫人刚吃完早餐,秋彤送来的。 秋彤也在。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动魄 “你吃早饭了吗?”秋彤问我。 “吃了!”我刚说完,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秋彤看看我,抿了抿嘴唇。 “李叔,昨晚休息地还好吗?”我看着老李。 老李点点头:“我休息地很好,今天感觉身体好多了。” “阿姨,你在病房里休息地也不错吧?”我看着老李夫人。 李舜他妈点点头,笑了下:“还好!” 老李两口子的神情都很含蓄,似乎他们都不准备告诉秋彤李舜昨晚来的事情。 当然,我也不准备告诉他们昨晚在医院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阿彤,你和小亦去上班吧,我这里没事了!”老李说。 我看了秋彤一眼,她也正巧看我。 一斜眼,看到老李夫人正打量着我和秋彤。 我的心一跳。 秋彤点点头:“那好,那我们先走了。中午我过来送饭。” 我和秋彤刚要走,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雷征出现在门口,身后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 雷征的突然出现让我感到很意外,不单我感到意外,老李老李夫人秋彤都感到很意外,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就看出来了。 当然,我和他们感到意外的原因不同,我的意外除了基于以前老李和雷征的恩怨关系之外,还有昨晚发生的一切,而这显然是他们三人所不知道的。 我实在没有想到雷征此时会突然出现。 我不由揣测雷征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特别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帮穿制服的人。 难道雷征是来报复的?是来抓捕我的?还是……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直直地看着雷征。 老李在经过短暂的意外之后,神情变得镇静起来,不动声色地看着雷征,似乎,他正在快速琢磨雷征来这里的意图。 老李夫人的脸色则有些难堪,还有些惴惴。 秋彤在一时的意外神情之后,接着就神色沉静地看着雷征, 雷征快速扫视了屋内的人一眼,在看到我的时候,短暂停留了不到半秒钟,然后就看着老李。 雷征脸上接着就笑起来,神情变得亲切而诚挚起来。 “老李啊,今天我刚听说你身体不适住院了,这不,我一上班就带着大家来看望你了。”雷征笑容满面地走到床前,主动伸出双手和老李握手。 接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跟了进来,个个脸上带着笑意,一派和谐景象。 我松了口气,我靠,雷征是来看望老李的。 搞不懂雷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彤也松了口气,看了看我。 老李夫人又显得有些意外,似乎她没有想到一直想置老李于死地的雷征竟然会带人来探视老李。 老李则迅速反应过来,靠着床坐着,摇晃着雷征的手,同样带着笑:“谢谢雷主任,谢谢大家的关心。” 然后,雷征身后的人逐个来和老李握手,都带着关切的表情问候两句,老李逐个表示谢意。 场面越来越和谐越来越融洽了。 随从把鲜花放在老李床头,雷征坐在老李身边,关切地看着老李,又看着老李夫人:“嫂子也在啊,哎,我刚刚知道老李身体不适住院的事,赶紧就带着大家来看望了,怎么样,老李,身体好些了吗?” 老李说:“感谢雷主任和大家的关心,我只是血压一时有些升高,这会儿没事了。” 老李夫人这会儿回过神来,说:“实在没想到,雷主任百忙之中能来看望老李。” 雷征笑容可掬地说:“怎么说老李也是我们的老同事,老李病了,大家都很关心的。嫂子,老李是我们的老同事,老李身体不适,有什么需要单位出面和解决的问题,尽管提出来,一定尽最大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一定要照顾好老李的身体。” 老李再次表示诚挚的感谢,说:“没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我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因为我个人的身体耽误大家的工作,劳烦雷主任和大家亲自跑一趟,实在心里不安啊。” 雷征说:“老李,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客气了,关心老前辈,这是我们的本分,我们大家也都有退休的那一天,谁也不能保证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啊,你说是不是?” 老李笑了下,大家也都笑着。 然后雷征看着我和秋彤:“呵呵,秋总和亦主任也来了。” 我和秋彤看着雷征点了点头:“雷主任好。” 似乎不需要解释我和秋彤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似乎雷征心里很有数。 雷征和我还有秋彤简单招呼了两句,然后又继续和老李说话:“老李啊,最近我一直比较忙,你都住院一天了我才知道,今天早上我狠狠批评了办公室的人一顿,他们的服务工作太不到位了,我要给你检讨啊。” 雷征的态度热情而谦虚,亲切而温和,不知道老李和雷征关系内情的人看起来一定会觉得很感动。 而老李竟然就真的显出几分感动的样子:“雷主任,你这么说我心里很感动,又感到不安,我这次只是个小毛病,没打算通知单位的,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没想到你们还是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份和状况,能得到大家的关系和关切,我心里是十分感动的,还感到不安啊。” “哎,老李,你这么说就十分见外了,大家心里一直都很关心你的,不要顾及什么身份和状况,大家心里没有这么看的,在大家眼里,你就是我们的老前辈,老前辈身体不适,大家来看望是应该的,你们说是不是?”雷征说着看看身后的随从。 “是啊,是啊。”大家笑着纷纷点头。 雷征接着对身后的人说:“你们两个记住了,你们要多关心多过问老前辈的生活,老前辈有什么要求,要及时解决好,要让老前辈有一个安心幸福的生活,要保障老前辈有一个良好的精神和身体状况。” “是,我们记住了!”他们忙点头。 “老李,你看,要不要单位安排一个专人,安排一辆专车在这里陪护你呢?”雷征又看着老李说。 老李摆摆手:“别,不用,谢谢雷主任的好意,不过实在是不需要了,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没什么大问题了,雷主任能有这话,我就很知足,这个人情,我领了。” “呵呵,看,到底老前辈还是高风亮节。”雷征笑着,接着对身后人说,“你回头和医院那边打好招呼,要尽心医治好老前辈的身体,要用最好的药,要安排最好的医护人员。” “好的!”办公室主任又点头答应着。 老李夫人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雷征,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雷征似乎觉得表演地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老李,你安心养病,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提出来,不要不好意思,不然,你要是客气,我心里可是会不安的。” 老李笑了笑:“好的,谢谢,一定,雷主任日理万机,你先去忙吧,大家都去忙吧,这里有我老伴在,大家放心好了!” 雷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要去开个会,老李,那我先走了,你安心养病啊,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老李说:“我一定不辜负雷主任的关心,一定会把身体养好的,养地好好的。” 老李这话似乎一语双关。 然后雷征就告辞出去,一行人也跟着出去了。 “小亦,你替我送送雷主任!”老李说。 老李没有说让老李夫人送,也没有说让秋彤送,只说了我。 我跟了出去。 “雷主任,我送送你!”我说。 雷征看着我,笑了笑:“好。” 大家往外走,我边走边看着雷征:“雷主任,昨晚熬夜加班了?怎么看你气色不大好呢。” 雷征看了我一眼:“小亦,我看你好像也一夜没睡吧,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加班熬夜了呢?” 雷征此时的眼神变得犀利而阴冷,口气不咸不淡。 我说:“雷主任的眼光看人真准!” “你的眼光也不错!” “不过,雷主任,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其实不光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笑了起来:“看来,雷主任,咱们的记性都不大好。” 雷征狠狠咬了一下牙根,说:“小亦,看起来你似乎很得意。” 我忙不笑了,说:“不,没有,雷主任说错了,我没有任何得意的意思。” 雷征发狠的表情让我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我知道雷征昨晚吃了大亏,他心里此时一定是恼羞恼怒的,他一定知道我参与了昨晚的事情,他此时一定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但他又有些有苦说不出,他不能让他的手下知道昨晚发生的真实的情况,他必须不能让他的手下知道。 走到楼梯口,我站住,雷征也站住了。 “不送了,雷主任!”我说。 雷征面色阴沉地看着我,突然狞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转身下楼。 看着雷征一行离去,我的心里有些没有底了。 回到病房,老李正神情严肃若有所思地靠在床头,老李夫人正在唠叨:“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个雷征今天兴师动众带着一帮人子人来看你,明摆着没安好心,明摆着是来嘲弄奚落你的,明摆着是来看你笑话的……” 秋彤站在一边,默默地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老李看看我,眼神里又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似乎他很奇怪雷征怎么会一大早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李几十年的经历阅历以及敏感性让他对此感到了几分不寻常,他心里一定在琢磨这不正常的事情了,显然不会像老李夫人想象地那么简单。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一会儿,老李说:“小亦,阿彤,你们上班去吧,去吧。” 我和秋彤离开了病房,我的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心事,而秋彤似乎也满腹心事。 第一千四百章 真实意图 回去的路上,秋彤说:“刚才这事你怎么看?” 我说:“或许就是老李夫人说的,雷征打着看病人的名义,实则是来显摆的,是来看老李笑话奚落老李的吧,反正他是没安什么好心。” “有这么简单吗?你觉得雷征仅仅会为了这个目的兴师动众来这里一趟吗?”秋彤说。 “难道很复杂吗?”我在问秋彤,又似乎在问自己。 “反正我感觉有些不大正常,但我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秋彤说。 “也许吧,老李和雷征的关系,局内人都清楚的,今天雷征突然来医院看老李,谁也猜不透雷征的真实意图,我其实也猜不透。”我说。 虽然如是说,但我知道雷征今天的行为一定和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没有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来医院看老李的。 难道他是来探虚实的?还是想从老李这里看出一些什么?或者,他另有更深的目的? 我明白,雷征的高深城府,不是我和秋彤能猜透的,或许,此时,唯一能看透雷征的是同样城府很深的老李,但老李不知晓昨晚的事情,他也未必能猜对。而且,在和雷征的斗争中,他是雷征的手下败将,他的城府即使很深,比雷征还是稍逊一筹。 听了我的话,秋彤沉默了,怔怔地看着车外。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直接去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我点燃一支烟,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过滤了一遍,琢磨着每一个细节和环节,又想到今天一大早雷征的医院探视,心里突然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忐忑,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中午接到方爱国的汇报,李舜一行已经安全顺利回到冬训基地。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依旧沉甸甸的,我知道雷征吃了这个大亏,受了奇耻大辱,他一定不会罢休的,虽然他今天早上表现地如此从容,但他的心里却一定是极度恼怒愤恨的,李舜一伙跑了,眼前能供他发泄愤怒的人就是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抓住机会就会拿我来开刀。他一旦开刀,就不会是小事,就不会轻松,就不会让我不疼不痒。 看来,最近一个时期,我要小心点,小心着了雷征和伍德的道。 我暗暗提醒着自己。 在昨晚的事件中,伍德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但我分明感觉到伍德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关注着事件的每一个过程,甚至连雷征被挟持的事情也没有能瞒过他的视线。 作为雷征来说,或许他会告诉伍德实情,或许他不会告诉,但不告诉不代表伍德不知道。 我知道,在雷征和伍德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雷征的一些事伍德未必知道,伍德的一些事,也未必会让雷征知晓,他们之间,也不是毫无保留向对方彻底敞开的,哪些会让对方知道,取决于他们各自的利益。 他们之间,是典型的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合作,我绝对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真正的友谊,他们的所谓友谊,只不过是相互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又想到李舜问我和秋彤去丹城的事情,问我老李去丹城的事情,似乎,金淑英和金景泽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李舜的视线。李舜对老李突然的丹城靠山屯之行是满腹怀疑的,他既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完整的合理的答案,那么,他就一定会继续猜疑分析。 至于他会想到哪里,会分析到哪一步,我不得而知。 我知道,一旦李舜或者他妈知道了老李去丹城靠山屯的真实目的,那么,必将一起一场轩然大波。 暗暗祈祷他们不会知道。 不能让李舜和她妈知道,也不能让秋彤知道。 不知不觉,在老李和老李夫人以及李舜之间,我站在了老李这边。 感觉自己很矛盾,在老李和金淑英之间,我是站在金淑英那一边的,但此时,我却又站在了老李这边。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维护老李的利益还是维护金淑英的利益。 此次老李和金淑英没能相见,我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有没有起到关键的作用,扮演的角色光彩不光彩,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但有一点我感觉很真实,那就是在老李和金淑英此次事件的整个过程,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残忍和冷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感到有些忧郁。 一场惊心动魄险些触动惊天动地大战的事件就这样无声地平息了,似乎双方都没有得到什么,似乎双方都没有失去什么,似乎双方都在等待着下一次更惨烈更激烈的较量。 只要不彻底分出胜负,较量就绝对不会停止。 较量是你死我活的,我预感到在伍德和李舜之间,必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至于谁能在较量中取胜,谁能最后活下来,目前来看是个未知数。 至于我,似乎只是他们较量中的一粒棋子,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李舜想利用我,伍德同样也想利用我,我的命运最后如何,或许和他们之间较量的胜负结果无关,不管谁取胜,我的结果似乎都不会好。 也就是说,我注定会是个悲剧。 悲剧啊,马尔戈壁,我成了悲剧人物。 不由为自己感到了巨大的悲哀。 整整一天,一直沉浸在自我酿造的悲观情绪之中。 下午在参加集团中层会议的时候,看着参加会议的赵达剑和曹滕还有曹莉,看着主持会议正在讲话的孙栋恺,我心里甚至在想,一直觉得他们的命运不会比我好,一直觉得他们会是悲剧的命运,但想想,或许我的命运甚至还如他们,我的最后的结局或许还不必他们好。如此,以前我对他们的看法似乎有些张狂了,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 心不在焉地开会,不经意间看了曹滕一眼,看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的心一跳,随即冲他笑了下。 曹滕也冲我笑了下,笑得十分自然。 曹滕最近似乎一直很风平浪静,一直很安分守己。 在集团里,曹滕一直是我感觉最能看透却又最看不透的人,无论他在我面前表现地如何谦恭如何恭顺,我始终都难以打消对他的戒备和疑虑。 我其实感觉他的城府比我要深,深不少。但这种感觉又常常让我困惑,因为我很难明确地感受到这一点,曹滕的作为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冲淡我的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烦恼。 赵达剑最近也很平静,似乎一直在兢兢业业做自己的印刷厂厂长,刚刚结束的联合进行的财务摸底,竟然就没有发现印刷厂在财务方面有什么违规的地方,这让我有几分疑惑。 我不相信赵达剑在这个肥缺上会不伸手,但却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似乎,他小心多了,似乎,他对我一直是高度提防的,他的经验和阅历足以让我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当然,他提防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秋彤,甚至,还有铁面无情对孙栋恺也不放在眼里的吉建。 没发现他的违规之处,不代表他没做什么,只能说明他更狡猾了。当然,他的狡猾未必不是他自己那个做到的,或许背后还有孙栋恺的指点,甚至背后还有其他人的配合和协作。 赵达剑和孙栋恺的利益是紧密相关的,他在捞取巨大好处的同时绝对不会忘记了孙栋恺,当然,或许他捞取的好处没有孙栋恺多,孙栋恺拿大头,他拿小头,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厂长。 其实报业经营的业内人士心里都知道,报业印刷的油水巨大,不说别的,光采购印刷机和新闻纸这两项,就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特别是新闻纸,报纸每天都要印刷,新闻纸需求量巨大,国内那么多家新闻纸生产厂家,用哪家的新闻纸,什么时候给货款,给多少货款,都是印刷厂厂长说了算。 为了让自己家的新闻纸能被采购,为了能及时拿到货款,各家纸厂都会在印刷厂厂长身上使尽招数,其中的暗地交易自然少不了。 一向嗜钱如命的赵达剑在这个位置上,我不相信他会两袖清风,绝对不相信。 还有曹莉,最近集团开始大规模要基建,作为总裁助理的她除了之前分管兼着的办公室,又被集团决定协助总裁分管基建业务,基建同样是资金进出巨大的项目,孙栋恺让曹莉协助他分管基建,显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有着自己的目的。 不知不觉,孙栋恺在集团最关键资金流转最大最容易捞钱的位置,都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来负责,当然,都是打着工作的名义来进行的,堂而皇之,正大光明,谁也提不出什么异议。 我看着神情怡然的曹莉,看着正滔滔不绝在台上讲话的孙栋恺,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似乎永远都一副睡不醒模样的赵达剑,心里不停地琢磨着。 一抬眼,又看到了孙栋恺身边目光冷峻的吉建,又看到了吉建身边神情淡定的秋彤。 似乎,在集团里,两股势力的较量正在暗流涌动,正在积蓄待发,正在一派和谐中悄悄酝酿着。 而我,似乎已经掺入其中,当仁不让地毫不犹豫地参与了进去。但似乎,我又身在局外,因为,我无法知道吉建和秋彤一直在捣鼓什么,也不知道孙栋恺之流在弄什么动静,已经弄出了什么动静。 会议结束后,我正要准备往外走,曹莉走到我身边:“亦主任——” “曹总!”我看着曹莉,“有何指示?” “孙董事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曹莉说。 我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孙董事长找我什么事?” “好事,嘻嘻。”曹莉冲我挤眉弄眼了一下,故作玄虚地笑了笑,然后走了。 我实在想不出孙栋恺找我会有什么好事,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出国考察 孙栋恺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招呼我坐下,看着我说:“小亦,管主任要出国考察学习,知道不?” “不知道!”我摇摇头。 孙栋恺笑了笑:“真不知道?” 我说:“在你告诉我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孙栋恺继续笑:“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不过我早就知道了,管主任参加的那个学习班组织学员出国考察,本周六出发。” “那不错啊,好事!”我看着孙栋恺,猜不透孙栋恺和我说这事的原因,本周五我要按照管云飞的叮嘱开车送谢菲去省城和他会合,这个时候孙栋恺和我说这事干嘛呢? “上司要出国,按照惯例,我们这做下属的总不能没有任何反应的吧。”孙栋恺说,“我想了,本周五,我决定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尽尽心意。” “要得,要得!”我说,“等什么时候你出国考察,我带经管办和发行公司的人也给你送行,上行下效!” “呵呵,你能有这个心意,我很高兴,不过,现在不说那个,先说给管主任送行的事。”孙栋恺说,“这次我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不打算多带人,就只带曹莉还有你!” 说完,孙栋恺笑吟吟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做出他预料之中的表情出来。 我一听,懵了,我靠,糟了—— 管云飞让我周五开车送谢菲去省城,还让我不要对外人声张,怎么孙栋恺要带着我去省城给管云飞送行了?这如何使得?他带我去,我怎么完成管云飞派给我的任务? 此刻,我该怎么回复孙栋恺呢? 感觉有些棘手了,一时没有说话,看着孙栋恺。 “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开心?”孙栋恺笑着看着我。 我理解孙栋恺此时说这话的意思,是的,大人物出国考察,能有参加给大人物送行的机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和荣誉,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让谁去,说明老大眼里有谁,说明谁在老大的眼里位置重要。 同时,在很多人看来,也是能和大人物接近的最佳时机,能和大人物接近,其意义自然不用说。这样的事情换了谁应该都不会拒绝的,都应该是高兴的,都应该是感谢孙栋恺的。 可是,我无法让自己高兴起来,我他妈现在是骑虎难下,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推拒孙栋恺的盛情抬举。 孙栋恺一个高层成员都不带,只带我和曹莉,他似乎是要表明在他眼里只有我和曹莉才是他最信任的人,最值得在管云飞面前抬举的人。 虽然我心里无法高兴起来,但此时,我必须要做出高兴的样子,做出受宠若惊的神态,这样才符合常理,才不会引起孙栋恺的怀疑。 于是,我立刻显出十分高兴十分受宠若惊的神态,看着孙栋恺,激动地说:“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感到十分荣耀,十分惊喜!” 孙栋恺大笑起来,似乎我的表现很让他满意,他说:“我就知道你会很高兴的,这次去给管主任送行,我只带你和曹莉,你该明白我的心思吧?” “明白,明白。”我激动地点头,“我心里实在是明白你对我的好的,能出席这样的场合,这充分说明了你对我的抬举和栽培。” “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我很安慰!”孙栋恺说。 “可是——”我皱了皱眉眉头。 “可是什么?”孙栋恺说。 “可是我很为难!还有顾虑。”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有什么顾虑?”孙栋恺说。 我继续皱紧眉头:“本周五,我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要一起吃饭,这个客户是我们的大客户,去年订了1000份报纸,我这次想借吃饭的机会给他做做工作,动员他订一万份晚报的。” “这事改个时间不就得了!”孙栋恺说。 “这个客户很难约的,架子很大,我约了他十多次,好不容易他答应本周五赏光和我一起吃顿饭,如果再一改时间,我就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一拖就过了元旦,那就完蛋了,而且,我还听说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在做他的工作,想把我们的报纸替换下来订他们的报纸。这事,你看……” “哦,是这样,这确实有点不好办,大客户是我们的上帝,万万不能忽视,更不能被竞争对手搞去,绝对不能失去。”孙栋恺也有些犹豫了。 “能跟你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我求之不得,可是,这客户的事又那么巧赶在一起了,到底怎么办才好呢?”我说。 “这就是让你为难的事情?” 我点点头。 “那你疑虑的又是什么?”孙栋恺说。 我说:“我的疑虑,其实是有些担心,为你担心!” “为我担心什么?”孙栋恺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给管主任送行,你带谁去参加,恐怕要事先给管主任打个招呼的吧,如果不打招呼,万一去了,万一管主任不喜欢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那个场合,那岂不是会对你不满吗?那对你岂不是不好?好事办瞎了。”我说。 “这个你不用疑虑的,管主任对你是很喜欢的,我带你去他一定不会不高兴的,曹莉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她跟着我去,管主任也说不出什么的。”孙栋恺松了口气,“不过,虽然这样说,你的考虑还是有道理的,你现在学会全面考虑问题了,学会替我分忧了,不错!” “虽然我也知道管主任对我印象不错,但毕竟出国送行这样的场合,参加的人范围很小,谁参加还是要事先和管主任打个招呼的好,不然,万一呢?毕竟,我和管主任和你的关系还不一样,我是你的直接下属,管主任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平时也不怎么打交道,在我心里还是觉得你亲近,这年头,老大的心思都不好猜啊,还是先给管主任打个招呼的好。”我说。 孙栋恺沉思着。 “其实我是绝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的,如果管主任真的能同意让我参加这样难得的场合,那我就再想想办法和那大客户沟通下,争取能改个时间再谈,如果他能同意,那就太好了,也不会影响工作,但首要的前提是管主任要同意我去参加这场合。”我继续说。 我直接把皮球踢给了管云飞。我到底能不能该不该跟孙栋恺一起去省城,管云飞心里是有数的,如果他能让我去,说不定干脆会让孙栋恺一起把谢菲带去,那我可就真的省心了。 孙栋恺沉吟了片刻,接着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我摸起孙栋恺面前茶几的上的烟,点燃一支,吸了两口,看着他打电话。 “管主任,我是栋恺啊,呵呵……”孙栋恺笑得很委婉,“是这样的管主任,这不是本周六你就要出国考察吗,我想周五去省城看看你,顺便给你出国送个行,呵呵……管主任不必客气,你要出国,我这做下属的想到给你送行是应该的,我主要是想表达下对你的心意,呵呵……” 我凝神听孙栋恺打电话。 孙栋恺继续打电话:“我想呢,也不多带人去,人去多了,动静太大,影响也不好,我就带两个人,一个是曹莉,另一个是亦克,就我们三个人去给你送行,管主任你看合适不?” 我边抽烟边看着孙栋恺,他脸上正带着谦卑的笑恭听管云飞说话。 “哦……哦……”孙栋恺使劲点头,“是这样……你是这样考虑的啊。嗯,好,好,你考虑的很周到,那行,那我就不带亦克去了,就和曹莉两个人去好了。” 我松了口气。 “行,好,那管主任咱们周五晚上见!”孙栋恺说完放下了手机。 我脸上涌出失望的表情,甚至看起来很难过。 孙栋恺叹了口气:“幸亏你提醒我给管主任打了个电话,他不让你去呢。” “为什么啊?”我做情绪十分低落状说。 “第一,管主任说出国送行这事人多了不好,不需要来那么多人,说他其实最想见的是我,和我单独谈谈就很好,曹莉呢,既然是我的办公室主任,那跟着也不妨;第二,管主任强调了工作,他说他其实不是不想让你去,他甚至说好久没见你了,也想见见你,可是,他说现在是大征订时期,你的工作十分忙碌,肩上的担子十分重要。这个时候你要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能不参加的无关的活动和场合就不要参加。他说你做好大征订工作就是对他最好的送行,让我转告你,让你安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孙栋恺带着遗憾的表情说。 我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我去,讲那么多大道理,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出席那场合呗。唉,孙董事长,枉费你一片苦心啊,人家不待见咱,不去就不去吧。不过,我还是很领孙董事长这个情的,到底还是孙董事长你对我好啊!” 我此时心里已经断定管云飞第一不想让孙栋恺顺便把谢菲送去,第二他不想让孙栋恺知道我要送谢菲的事情。 孙栋恺听了我的话,宽慰地笑了下:“呵呵,小亦,不要这么理解管主任的一片苦心,管主任说的有道理呢。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管主任对你的一片期望,对你的看重,你要这么理解才是啊。这次不去就不去吧,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会创造机会的。” 我感激地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你对我真好,我打心里感谢你。” “呵呵,你能明白我的心就好,我还是很安慰的!”孙栋恺笑着。 正在这时,曹莉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直接说:“去省城要带的东西我已经通知财务部门了,走之前会准备好!” 说完这话,曹莉才看到我。 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看了曹莉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她说话的唐突。 曹莉接着不说话了,冲我笑了下。 我的心里一动。 然后曹莉说:“呵呵,亦主任在啊,我刚才没看到!”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曹总目中无人呢?”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曹莉也笑起来,说:“亦主任此言我可不敢承受啊,我这个人一向马大哈,亦主任可不要这么说!” “开玩笑呢!”我说。 “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曹莉说。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算盘落空 孙栋恺这时对曹莉说:“本想带你们俩一起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的,可是管主任不同意,一来嫌人多动静大影响不好,二来呢,说亦克目前的工作正在关键时候,不要脱身去干不相关的事情,所以,周五就我和你一起去了!” “哦。”曹莉带着意外的神情眨了眨眼,接着又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 我知道曹莉为什么会遗憾,她说不定在盘算去了省城怎么找个机会和我搞猫腻,现在我去不成了,她的算盘落空了,所以会遗憾。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动静大影响不好呢?管主任是多虑了吧?”曹莉嘟哝着,“周五去送行,周六就回来,又会影响什么工作呢?管主任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啊?” 孙栋恺不满地看了曹莉一眼:“老板既然发话了,你多操的什么心?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点都不过滤乱信口开河?怎么一点原则都不讲?” 曹莉抿了抿嘴唇,看看我,不说话了。 我这时站起来告辞。 出门之后,看看门外没有人,我没有立刻离开,接着将耳朵贴近孙栋恺办公室的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这张嘴讲话怎么就不经过大脑思考呢?就不能看清有没有其他外人再讲话?”听到孙栋恺训斥曹莉的声音。 “亦克不是你信任的人吗?他又不是外人!”曹莉不服气地辩解着。 “不错,他是我信任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让他知道的,你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孙栋恺更加生气了。 “不想让他知道,那你还打算带他去省城干嘛?”曹莉说。 “带他去省城,未必就一定要让他知道我让你操办的事,明白不?”孙栋恺说。 “明白了,知道了。”曹莉说,“其实你就是想让他当个遮掩吧?” “知道就好,但也不需要了,管主任不同意他去,不去就不去吧!” “可惜……” “你可惜什么?” “没什么啊。” “我看你是心里有小九九吧?你是不是想打亦克的主意呢?”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呢?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不是冤枉人家吗?你让人家多伤心啊,没良心的。”曹莉撒娇嗔怪的声音。 “哼,心里眼里只有我,你就扯蛋吧,哄鬼去吧!”孙栋恺说。 “哎呀,你吃醋了?别啊,我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啊,小冤家!”曹莉继续撒娇。 “哼,为了我?我这次到你到省城去给他送行,还不是为了你?就为了你这个内部粮票能名副其实,我操了多大的心,你知道不知道?”孙栋恺说。 我的心一动,原来孙栋恺带曹莉去省城也是有目的的,不仅仅是做陪衬。 “知道,呵呵,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心血,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我会用身体好好伺候你的,要不,今晚我们去酒店开房吧,或者你来我那里。”曹莉的声音有些淫淫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继续听。 “玩个屁,半个月没回家了,今晚再不回家交公粮,家里那口子就要翻天了。”孙栋恺说。 “你说你,半个月没回家,也没和我在一起过一次,你都和哪个女人鬼混了?家里的地荒了,我也闲置了,你最近到底又玩哪个女人了?”曹莉的声音醋意十足,“说,你是不是和秋彤勾搭上了?是不是把她弄到手了?” “你他妈整天就是个醋坛子,我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你不用管,反正不会是秋彤。”孙栋恺有些焦躁的口气,“唉,妈的,秋彤是没指望了,她一提,我就知道没指望了。” 孙栋恺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懊恼。 “哼,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凭什么提拔比我快,我看到她心里就难受。”曹莉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嫉恨,“早晚一天,我非制服她不可,我非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你别不服气,她能力比你强了不止十倍,她长得比你好看不止一百倍,妈的,真可惜,你怎么就不能是秋彤呢?”孙栋恺带着遗憾的口气。 “你少长她的威风灭我的志气,你夸她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她有我对你忠心吗?她能像我这样听你的话吗?”曹莉恨恨地说,“她不就是脸蛋长得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床上功夫能比我好吗?” “好不好要试了才知道!”孙栋恺的声音有些暧昧。 “试个屁,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是没机会了。”曹莉说,“我提醒你,你要小心她,秋彤最近暗地和吉建打的火热,我看他们俩说不定会捣鼓什么事,捣鼓针对你的什么事,你别稀里糊涂被人搞了,注意点吧!” “他们……”孙栋恺喃喃道。 “我甚至怀疑他们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你说会不会?”曹莉说。 “这个不会吧,我感觉他们俩都不是那样的人。”孙栋恺说。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他们俩就一定是正人君子?我看未必,我高度怀疑他们俩会有什么勾当,哼,要是被我抓住现行,那我飞搞臭他们不可,只要抓住了现行,我要让他们俩身败名裂。”曹莉说。 “注意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即使抓不到什么现行,总归也没有什么坏处!”孙栋恺说。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安排的!” 孙栋恺沉默了片刻:“对了,你让财务准备了多少?” “按照你的要求准备的啊,十万!”曹莉说。 “嗯,好,告诉财务要把账做好,不要出什么纰漏!” 似乎,孙栋恺此次去省城给管云飞送行不是空手去的,是给管云飞带了十万块钱,算是管云飞出国的零花。 这年头,上司出国下属给准备零花钱是常事,不足为怪。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会安排好的!”曹莉大大咧咧地说,“这次才区区十万,小意思,做账很简单,以前比这多的多的都弄得很稳妥,我办事,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好了,这事不要乱说,不要随便说!防止隔墙有耳!”孙栋恺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我的身体一颤,忙无声快速离去。 第二天,我和老栗一起喝茶。 “小克,前天晚上,我听小纪回来说半夜的时候人民医院附近的路口布满了全副武装的人员,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老栗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 “知道!”我干脆地说。 老栗的眼皮跳了下:“怎么回事呢?可以告诉我吗?” “老李病了,住院,李舜回来看老李,被包围了,那些人是针对李舜的!” “李舜回来了。”老栗说。 “是的,他带人在天华山那边的深山老林里搞什么冬训,听说老李病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回来探视,结果落入了雷征和伍德布下的罗网!” “那后来呢?”老栗看着窗外。 “后来他们的计谋没有得逞,李舜安全脱险了。” “怎么脱险的?” “抓住了雷征,威逼他把李舜他们带出了包围圈!” 老栗点点头:“看来,李舜差点就被搞掉,很玄啊!” “是的,很玄,差点就爆发一场火拼!” “如此,你当时也在场了,也参与了整个过程!”老栗说。 我点点头。 “如此,雷征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老栗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很奇怪,雷征第二天一大早竟然带人去探视老李,表示了关怀和慰问。” “当时你也在场?”老栗转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老栗说。 我又点点头。 老栗又看着窗外,神色有些严肃起来,良久没有说话。 分手时,老栗对我说:“小克,记住一句话: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听着老栗的话,我虽然有些懵懂,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老栗冲我微微一笑,离去。 离开茶馆,我在马路上随意走着,路边的积雪还没有化完,走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正低头边想心事边走,突然有人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看到了秦露。 “你——”我看着秦露。 秦露微微一笑:“我怎么了?” “你还好吗?”我说。 “还好。”秦露淡淡的口气。 “哦。”我一时不知说什么了,顿了顿:“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我干巴地笑了下:“也是,你可以在这里,只是我觉得很巧在这里遇到你。” “在哪里遇到都是巧,说是巧可以,说是不巧也可以。”秦露说。 我又干笑了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恢复地很好了,谢谢你的关心。”秦露说。 “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很抱歉,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我诚恳地说。 “过去的那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已经都发生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坏事说不定也是好事!”秦露笑了下,看上去显出一丝狡黠。 我没听懂秦露这话的意思,看着她。 “找个地方坐会儿,聊会儿,怎么样?”秦露说。 我点了点头。 “到前面的那家咖啡厅吧?”秦露指了指前面。 “好——”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和秦露一起走。 我们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我有意无意地回了一下头,看到身后大约50米,有个戴口罩穿黑色羽绒服的人跟在后面,看起来是在闲溜达的样子。 看到我回头,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做若无其事状转头看着别处。 我回过头继续和秦露一起走,走了一会儿,又一回头,看到那人还跟在后面。 我不再回头看,直接和秦露去了那家咖啡馆,找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细小繁多 “这几天工作忙不?”我随口问了秦露一句,然后看着窗外。窗外马路对过,我又看到了那个人,正站在路边的报刊亭旁拿着一份杂志翻看着。 “在单位里混,整天就那样,说忙也不忙,说不忙呢,整天都有干不完的事。”秦露说,“办公室的工作就是这样,细小而繁多,上传下达,当然主要还是为老大搞好服务。” “老大就是雷主任吧?”我说。 秦露点点头。 “雷主任可真忙啊,日理万机。”我不由自主用讥讽的口吻说。 “忙也甘愿啊,雷主任正在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啊!”秦露说。 “不错,看他那样就是很春风得意的样子!” “不过,最近两天看他似乎有些不大快意的样子。” “怎么了?” “听说是前天晚上开展了一项特别行动,深夜紧急部署,要清缴什么道上头子,听说还是个悍匪,出动了一大帮子人,还交代说这悍匪心狠手辣携带武器,不必活捉,只要发现就立刻击毙。按说部署的是很周全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一大帮子忙活了大半夜,最后一无所获,那悍匪竟然就在天罗地网下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这次行动是雷主任亲自部署的,最后宣告失败,你说他能开心吗?” “那他是应该不开心。” “这两天他一直耷拉着脸,有事没事就想发火的样子,大家都不敢惹他,能躲开尽量不着他的面,躲不过去的只能硬着头皮到他面前去,我也不想没事找事,所以就抽空溜出来了。”秦露说。 “那边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说。 “不行啊,他身兼两职啊,那边不痛快,很容易把火发到这边来啊。”秦露说。 “那边行动失败了,他没有查究失败的原因,没有追究什么人的责任?” “没听说,既没有查究也没有追究。”秦露说。 “这好像很奇怪啊。” “是有点奇怪,有点反常,听人说这次行动之所以失败,可能问题出在内部,内部有内鬼,但大家只是猜测,谁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我想,或许他们也许正在暗地追查吧。此次行动,听说雷主任还亲自带着车开道,带了什么不知是同行还是上面的人来现场观摩,本想出一把风头的,结果呢……你想想,雷主任能不窝火吗?”秦露说。 “不错,换了谁是雷主任都应该很窝火的。”我点点头。 “不说这个了,这些都是上面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秦露说。 我看着秦露:“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忙什么?”秦露迟疑了下,说,“忙工作。” “真的只是在忙工作?”我说。 秦露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这些日子其实我的主要精力没放在工作上,在忙自己的事情。” 我说:“忙到什么程度了?忙出结果了吗?” 不由自主我又开始关心秦露和管云飞谢菲的事情了。 秦露看了我片刻,一时没有说话。 看秦露这神态,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问这话,他妈的,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呢?爱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爱什么结果什么结果,我主动打听这干嘛呢?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我尴尬地笑了下:“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没觉得你不该问,你不要想多了。”秦露说,“其实,我倒是觉得你主动问我这个,是关心我的表现,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秦露说她的心里开心,我的心里却不由暗暗叫苦。 “其实,这件事,你了解我做事的脾气和风格的,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当然是不能轻易罢休的,我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我必将为自己的权利和利益而斗争到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要取得最后的胜利。”秦露的口气很果断。 我愣愣地看着她。 “当然,到目前为止,形势对我是很有利的,我一直处在主动的态势,我一直在掌控着事情的进展,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我手里:“秦露说,“如果不出意外,我想,不需要等到明年,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里一沉,听秦露这话,似乎,她又加紧了对管云飞的威逼,给他继续施加了高压,似乎,管云飞又给她做出了更加明确更加信誓旦旦的承诺,似乎,管云飞和谢菲的路终于要走到头了,快要分道扬镳了。 当然,他们要以怎么样的方式分手,谢菲是否会痛快答应下来能否成全他们,我不得而知。我更不得而知的是管云飞心里到底是否真的愿意真的打算要和谢菲分手,真的打算要和秦露结婚? 当然,如果秦露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砝码要挟管云飞,他似乎无路可退,毕竟在女人和前途之间,依照管云飞的性格,他必定会选择后者。何况,说不定秦露还知晓他的其他秘密。 但秦露知道他的某些秘密,难道谢菲就不知道吗?惹恼了秦露不好玩,激怒了谢菲恐怕更会让管云飞感到恐惧。毕竟他和谢菲在一起的时间更久,谢菲知道他的某些隐秘之事会更多。 秦露之所以要急急火火给管云飞施压,显然是想在管云飞不知道孩子流产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快刀斩乱麻先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了。 我隐约感到秦露似乎把管云飞逼得有些过急了,年内就要搞定啊。 秦露看着窗外,沉默了半天,说:“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我必须要在管云飞知道我流产之前把这事搞定,纸包不住火,拖下去,管云飞早晚能知道我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了,所以,我必须要在年内解决这个问题。 本周六,管云飞他们的学习班要出国考察,谢菲一起去,我给管云飞下了最后通牒,出国回来之后,必须把此事了断,也就是说,在此次出国期间,管云飞必须要和谢菲摊牌,不但摊牌,而且,必须要谢菲答应离开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要这样。当然,他用什么办法是他的事,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我的后背一阵冷意,看着秦露:“真的要到这一步了?没有其他选择了?” “是的,别无选择,背水一战!”秦露的口气又很干脆。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很自私很无耻很残忍很冷酷?”秦露说。 我看着秦露,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一定是这样认为的。”秦露说。 我苦苦一笑。 秦露沉默片刻,缓缓地说:“我不想在在无数的挣扎后,才去大彻大悟,我想要给自己一个最真实的交代,这个交代就是——接受。” “接受什么?谁来接受?”我说。 “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接受大家都不可改变的事实。”秦露说,“谁来接受?我,管云飞,谢菲,都要接受,当然,还有我们周围的大家。接受,是不可更改的结局。” 我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秦露,听着她的这番高论,似乎,她说的十分理直气壮,似乎,她的理由十分充足充分。但又似乎,她在用牵强的辩护和解释来掩饰自己内心越来越严重的焦虑和不安,这种焦虑和不安一直缠绕在她的内心,她无人可以倾诉,无人可以叙说,只能深埋在自己心里,一直没有机会得到释放。 秦露的精神压力其实是很大的,我感觉她似乎正在接近崩溃的边缘。 似乎,不单是秦露,恐怕管云飞的精神也快被秦露给折腾崩溃了。 似乎,谢菲的精神状态也未必就很平静。 秦露继续说:“其实,有缺憾才是恒久,不完满才叫人生。” 我说:“你的话似乎很有哲理,我听不懂。” “你听不听得懂这不重要,对你来说,只要明白我的心就好!”秦露说着,伸出手,抓住我放在桌面的手,然后目光热烈地看着我。 秦露的目光很热,但手却很冷。 我轻轻将手抽出来,看着秦露说:“这样想,这样做,你真的认为你的人生就会很完美了吗?你真的以为大家都会这么认为吗?” 秦露看着我,轻轻出了口气,说:“我其实想告诉你一句话。” “你说。”我又点燃一支烟。 “过好你自己的人生,不要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秦露说。 “你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护!你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理论基础和依据!”我说。 “是又怎么样?”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些所谓的理论依据很牵强!” “你觉得牵强吗?” “是的!”我点点头。 “但我不这么觉得!” “你有没有这么觉得自己心里有数。” 秦露的目光有些闪烁,喃喃地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无法左右你,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有你的想法和思维,你只可以让自己去左右自己,但我想提醒你,凡事不要过了。” “过了又怎么样?”秦露说。 “过了就会适得其反!” “我过了吗?或者,你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点点头。 秦露沉默了,低头不语,半晌说:“如果,真的是过了,真的是错了,那也是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的错造成了现在的过,即使一开始是错的的,但现在也无法回头了,错了就继续错下去,继续错下去才是正确的选择,才是对的,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如果回头,那就是死路。” 看着秦露,我缓缓地说:“想不想听我说两句!”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言者无罪 “想!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言者无罪,说吧!”秦露冲我一笑。 我说:“秦露,我承认你很坚持很坚强,但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其实,我想说,有些事,对你来说,一切都已结束,或者,你可以认为,一切都才开始。” “你说的很含蓄,但即使很含蓄,我也能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你在劝阻我,是不是?” “你可以这么认为。” 秦露说:“我想说,人生这部大戏,一旦拉开序幕,不管你如何怯场,都得演到戏的结尾。” 我摇摇头:“看来,我们是谁也无法说服谁的。” “不需要说服,事实会验证一切!”秦露固执地说。 “事实,你需要什么样的事实,事实又将会怎么样。”我喃喃地说,心里突然感到异常的烦躁,忽而又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秦露的手机响了,她忙接电话,原来是单位打来的。 接完电话,秦露冲我抱歉地笑笑:“办公室有事找我,我要先回去一趟。” “去吧!”我点点头,此时我感觉和她也正好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无话可说了。 秦露匆匆离去,我独自坐在那里品味着苦苦的咖啡。 今天是周三,后天我就要带谢菲去省城了。 大后天,谢菲就要和管云飞一起出国旅游。 此次旅游,对谢菲会不会是一次厄运呢?如果按照秦露说的,那绝对是厄运。但不知为何,我却感觉有些心里没有底,直觉告诉我,谢菲不是个愚钝的女人,她不会坐视秦露肆无忌惮侵犯自己的,她不会坐视自己被秦露搞掉的。 谢菲不傻,管云飞更不傻。 秦露似乎也不傻。 那到底谁傻?那到底谁会在这场纠结难缠的搏弈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呢? 我想不出。 一会儿,突然又想起那个戴口罩的黑色羽绒服可疑之人,于是往窗外看去,看到马路对过报刊亭前的那人不见了。 伸长脖子看看周围,还是没有看到那人。 我皱皱眉头,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失误,或许那人本来就不是跟踪的,或许他就是个正常而普通的过路人,只是我自己多心了。 我此时毫无觉察,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件,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缓缓降临。 当然,秦露也是毫无觉察的。 当然,周围的人没有人能觉察。 当然,那震惊事件和巨大灾难没有立刻爆发。 在阴云正缓缓无声向我积聚笼罩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喝咖啡。 看看窗外,冬日的阳光依然灿烂,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管云飞打来的。 不知为何,最近只要一看到管云飞的号码,我的心跳就加速。 特别是现在,秦露刚从这里离开。 “管主任好!”我接听电话。 “亦主任好!”电话里传来管云飞调侃的声音。 我笑了下。 “在哪里?”管云飞说。 “在海州。” “废话。” “嘿嘿,在海州的一家咖啡厅。” “和谁喝咖啡呢?”管云飞说。 “和一个朋友,朋友刚走,就我自己在这里。”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呢?” “怎么?管主任查我个人私生活?”我说,心里一阵隐约的不安。 “怎么?心惊了?我随便问一句你就心惊了?”管云飞带着办开玩笑的口吻。 “木有心惊。”我干笑了下。 “木有心惊那也是问者无意听者有心了?”管云飞又说。 “哪里呢,管主任真会开玩笑。” 我此时想,不能告诉管云飞我刚和秦露喝完咖啡,不能让他知道我和秦露有什么接触。 这是我本能和下意识的想法。 “逗你呢,你就是和女朋友一起喝咖啡也没什么啊。”管云飞笑着说,“不好好上班,跑出来喝咖啡,我看你是不是太闲了啊?” “劳逸结合嘛。” “今天是周几?”管云飞换了个话题。 “周三。” “周五有事吗?” “有事。” “什么事?” “周五要去省城,送我师姐去省城。” “哈哈,很好,记性不错。”管云飞笑起来。 “你安排的事怎么敢忘记呢。” “周五栋恺也要来省城,你知道不?” “知道。”我直接回答。 “哦。”管云飞长长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小小的意外。 “孙董事长要到省城去给你送行,带着曹莉去。”我说。 “嗯。” “本来是要带我一起去的,不过被你否决了。”我又说,“孙董事长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 “原来如此。”管云飞笑了下,“你没意见吧?” “我当然没意见,是我撺掇孙董事长给你打电话请示的。” “是这样……” “是的,孙董事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告诉我他要去省城给你送行,要带我和曹莉一起去,我当时琢磨了下,这不是和你安排我的事冲突了吗?于是我就找了个理由,建议他先打电话给你请示下随同人员。”我说。 “这么说,你是把皮球踢到我这里了。” “是啊,我当时没办法了,只能如此。” “你没告诉栋恺你要送你师姐来省城的事情吧?” “要是告诉了我就不建议他给你打电话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管云飞说,“我安排你的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懂的。” “栋恺和曹莉会在周五上午出发来省城,你呢,下午出发就可以,到了之后,要注意不要撞见他们。”管云飞说。 “好的,我会注意的。” “我这样安排,你心里会不会感到奇怪?” “没觉得奇怪。” “为什么?” “因为我就没想过这事,我只知道按照你的安排去做事,至于原因,我没有想,我也不会多想。” “呵呵,你个聪明狡猾的小东西。”管云飞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在你面前,不敢说聪明,更不敢说狡猾。”我说。 “栋恺要带你一起来省城给我送行,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 “怎么想的?” “这是孙董事长对我的栽培和抬举,想创造一个我能和你接近的机会,制造一个我能和你亲近的场合。” “还有呢?” “木有了。” “就没有想到你是被用来当遮掩打掩护的做陪衬的?” “没想过,也不敢想。” “刚夸完你聪明你接着就变傻了。” “该傻的时候我必须傻。”我说。 “这么说,你还是很聪明的喽,你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喽?”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不聪明的,我再有数,也不能比上司有数。” “哈哈。”管云飞大笑起来,笑毕,说,“行,小亦,看来我没有白培养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知道什么场合和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不错,就要这样,要学会有眼头,要学会察言观色,在我们这圈子里,察言观色可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本领,我看你进步很快。” “都是管主任栽培和教导的结果。”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你拍或者不拍,我对你都是信任有加的。”管云飞说。 “哦。”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我对你性格和脾气的了解,因为我对你品质和能力的了解,还有,因为你和你师姐的这层关系。基于这些,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 管云飞的理由似乎很充足,但我听来还是觉得有些牵强,管云飞对我的信任能到几分,能到何种程度,我心里其实没有数,但我知道,他对我绝对不会十分信任的,毕竟,我和他接触不是很多,毕竟,我不是他核心圈子的人。 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他心里是不是这样以为。 但我还是说:“十分荣幸和感谢管主任对我的信任,我必将不辜负管主任的信任。” “你能说这话,我还是很欣慰的。”管云飞说,“我今天给你打电话,除了提醒你周五的事情,还想提醒你一句,那就是周五送你师姐去省城的事,要避开所有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在省城撞见栋恺他们。” “好的!”我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管云飞要把此事搞得如此神秘兮兮,带老婆出国旅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他不顺便让栋恺把谢菲捎去呢?为何一定要麻烦我老人家亲自去送呢? 想归想,但嘴上没说,既然他如此安排,那就执行好了。 接完管云飞的电话,我坐在咖啡厅继续抽烟,琢磨着管云飞刚才给我打电话的真实用意,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想透彻。 又想到刚才和秦露的一席谈话,想到即将出国的管云飞和谢菲,想到他们三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不由有些心惊起来。 又想到即将带曹莉去给管云飞送行的孙栋恺,想到那天我偷听到的曹莉和孙栋恺的谈话,孙栋恺此次给管云飞送行,会给他十万的“零花钱”,这钱对于孙栋恺和管云飞来说,不是个大数,甚至真的可以说是零花钱,但管云飞会不会接受孙栋恺的孝敬呢? 依照孙栋恺、雷征、管云飞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管云飞会要这钱吗?难道孙栋恺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显然他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给管云飞孝敬这十万块钱呢?难道他不知道管云飞会拒绝吗? 或者孙栋恺是这样想的:你管云飞要不要这十万都没关系,只要我的心意到了就行,让你知道我对你是有这份情的就行,让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心里是高高在上的就可以。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奉献太多 如果是这样,如果管云飞不要这十万,显然这十万也不会回流财务,显然会成为曹莉或者孙栋恺的零花钱,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而集团财务那边照样还会把账做的十分完整完美,看不出任何纰漏。 如此想来,孙栋恺带曹莉去省城的目的,除了给管云飞送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曹莉办事,也就是孙栋恺那天自己说的让曹莉这个内部粮票名副其实。 或许这才是孙栋恺带曹莉去的真正目的。毕竟曹莉是孙栋恺最贴心的人,为孙栋恺奉献太多,不光工作上鞍前马后出力,连自己的身体都给了他,不给曹莉办事,说不过去啊。 而曹莉要想进步,管云飞是绕不开的门槛,管云飞这一关甚至是最关键的,谁要想提拔,没有管云飞发话表态,都是不可能的。 虽然管云飞目前在省城学习,但他始终遥控指挥着本系统的一切,大小事都得向他汇报,下属各单位的动静,他也一直在紧密关注着。 这样想来,孙栋恺这次带曹莉去给管云飞送行,真实目的就是想给曹莉争取一个进步的机会。毕竟曹莉担任总裁助理时间也不短了,当初和秋彤一起提的总裁助理,秋彤早就成为正儿八经的副总裁了,曹莉还一直在原地踏步走,这让一直对秋彤嫉妒怀恨一直想压住秋彤风头的曹莉心里如何能受得了呢? 同时,从孙栋恺的角度来说,秋彤的翅膀越硬,他就越难以控制住她,而要制衡秋彤,最好的人选非曹莉莫属,但曹莉目前的级别和职别都比秋彤差了一个档次,制衡起来显然是很不方便很不得心应手的。 要想让曹莉能制衡住秋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曹莉和秋彤平级,把曹莉提起来。 当然,除了制衡秋彤,提拔曹莉的好处还有很多,曹莉是孙栋恺的心腹,她如果进了班子,那对孙栋恺的好处不言而喻,对增强孙栋恺在集团说话的力度会更加有利,对他和吉建之间的暗斗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如此,提拔曹莉,好处多多。而要想让曹莉提拔起来,必须要经过管云飞这一关,这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一关。 当然,也不排除孙栋恺在其他渠道做了工作,但即使其他方面的动作都做好了,只要管云飞不点头,一切都白搭。除非乔士达硬压着管云飞点头,但这种可行性极小,乔士达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由有些疑惑,孙栋恺如此心急往上争取提拔曹莉到底为什么?集团高层的职数是固定的,目前职数都满了,曹莉怎么提怎么进班子呢? 还有,按照条例,曹莉的年限似乎也不到,除非破格,不然也是提不起来的。 还有,就凭他和雷征的关系,孙栋恺难道就不怕在管云飞面前碰钉子?他以为管云飞那一关好过?管云飞会给他这个面子松开口子提拔曹莉? 对我来说,此时,管云飞的态度是个迷,第一他会不会接受孙栋恺孝敬的十万零花钱,第二他不会给孙栋恺面子提拔曹莉。 接受这十万,等于是他让孙栋恺抓住了受贿的把柄,按说管云飞不傻,是不会接受的。提曹莉,等于增加了孙栋恺在集团的力量,等于是在给自己设绊脚,按说管云飞不会那么糊涂。 可是,这只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似乎十分直接十分简单,管云飞会不会想得更深远呢?或者,管云飞会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会不会将计就计呢? 带着无法释怀的困惑,晚上,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陆扣扣,她在。 “过来——”我说。 “额,干嘛?”她说。 “问你个事!” “问吧。” “集团高层最近是不是要有人员变动?” “什么意思?”她说。 “问你呢?集团班子成员最近是不要动一动?”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怎么知道的?” “猜的。” “你真会猜。” “看来是真的了。” “过了年,海州有一批到了年龄的要退二线,相应地要提拔调整一批,数量不多,算是微调。我们系统,广电那边有一个分管新闻业务的副职要退二线,听说上面的意思是要从我们集团调一个懂新闻业务的副总编过去。”她说。 我明白了,我靠,原来如此,调一个副总编走,正好空出一个高层成员的名额来。孙栋恺真会利用时机啊,抓住这个机会把曹莉提起来填进去。 孙栋恺现在要做的是尽力从集团内部提,不要从外面派进来其他人。集团的副总编好几个,副总裁却只有秋彤一个,如果提拔起曹莉,显然是可以让她担任副总裁的。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她说。 “随便问问。”我说。 “随便问问?我看不是吧。” “呵呵,我们集团要是空出了一个名额,那么,你猜谁会来填补呢?” “这个猜不到,这是要由上面决定的,当然上面还是要尊重管主任的意见,虽然他在省里学习,但还是要必须征求他的意见的,甚至,他的意见会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 “管主任最近要出国考察!”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在地球上,相关部门一样可以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她说。 “你说的对!” “你干嘛这么关心这个?” “老管周六出国,孙栋恺和曹莉周五会到省城去给他送行!” “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等我什么时候出国考察,你是不是也要给我送行呢?呵呵……”她说。 “我想,孙栋恺会利用这个机会为曹莉争取一下,争取让老管答应提下曹莉!”我说。 “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直觉!”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你的直觉是有道理的。” “你说老管会不会提曹莉呢?” “不知道。” “你说曹莉这次会不会有机会提呢?” “难说,或许有可能吧。”她说。 “曹莉任职年限不够!”我说。 “你问这个问题很幼稚,只要上面想提拔谁,总是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年限不够,难道不可以破格吗?看看周围,破格的人不多的是,你不也是受益者之一吗?” 我一时无语了。 “曹莉能不能提,关键要看管主任的态度,只要管主任同意,别人不好插手的。乔老大也不会硬卡住不放的,他也会尊重管主任的意见的。特别是这次管主任到省里学习,是带着憋屈走的,是和雷主任的斗争中失利为了息事宁人顾全大局走的,乔老大这一点心里是有数的,他也想多少安抚安抚管主任的,基于这一点,一般来说,他不会不给管主任面子的。”她又说。 她说得很有道理,分析地很到位。 我打心眼里不希望曹莉提,但我也明白,此事我做不了主,生杀大权在老管手里,我是无法给老管下指示的。 当然,我也明白,为了此次曹莉能提拔,孙栋恺一定不会只做老管的工作,他一定还会做其他的工作的,比如雷征,甚至他会通过雷征来做老管的工作。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这次雷征会不会出面不好说,在此事上,他一定会反复权衡的。 当然,雷征也一定是想曹莉提拔的,毕竟曹莉也让他睡了玩了,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做了人家再不给办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如此,雷征出面不出面都是要从是否有利于曹莉的提拔来考虑,基于他和老管目前的关系,他或许会考虑到一出面说不定会惹恼了一直对他耿耿于怀的老管,那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老管要是发了飙,就是不给他这个面子,那他还就真的没有办法,到时候反而好事办瞎了。 说到底,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老管。 我说:“我有一种预感,此次孙栋恺和曹莉是不会得逞的,老管是不会成全他们的。” “为什么有这种预感呢?” “直觉!” “又是直觉,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又不是管主任,你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呢?” “我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场来感觉的!” “你可以站在他的立场来感觉,但是,你的经历和阅历却没有他的多,你的城府却没有他的深,你的思维却不会有他的密,你的想法却不会有他的全,你的视野却不会有他的广,所以,你只能直接只能感觉,却不能保证准确性。” 她一席话说地我无以应对。 “你不要去想这些事,这些事和我们无关,即使有关,也是我们所不能左右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她说。 “嘿嘿,心不由己呢!”我说。 “我看你是自己想法太多!” “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吗?”我反问她。 她不做声了。 “嘿嘿。”我又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 “怎么?不可以笑?” “哼,很得意?” “木有!” “唉,异客先生,我想和你说,你很多时候活得很累,是不是?”她说。 “嗯。”我承认这一点。 “知道你为什么活得很累吗?” “知道,因为我想法太多。” “回答正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那么累呢?” “我乐意!” “你——” “我怎么了?” “你不可救药!” “不可救药就不可救药吧,性格啊,改不了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法少一些,让自己生活地简单一些,那样,你的心情会很轻松,生活会快乐很多!” “我也想那样,但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唉。”她叹了口气。 我们都沉默了。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浮生若梦 沉默中,我看着电脑上的对话窗口,看着她的头像,点燃一支烟,默默品味了很久很久。 想到正在空气中的她,此时的她一定也在看着我,如我看她一般地看着我。 心里一阵悸动,一阵颤栗。 浮生如梦,梦若浮生。 那一瞬间,似乎终于发现,一直深爱着的人,在这永恒的空气里,一直呼吸着这个世界。 或许,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或许,你爱我,这是你的劫难。 劫难,在劫难里呼吸,在劫难里存在,在劫难里抗争,在劫难里忍受,在劫难里消失。 燃尽的烟灰烧疼了我的手指,我的手猛地一颤。 我的心也猛地一颤。 黯然下线,睡去。 转眼到了周五。 今天天气很冷,北风阵阵,寒风呼啸的天空中阴云密布。 今天,我要开车带主任夫人我的师姐不知到底有没有被我弄过的谢菲去省城。 上班后,我直接用办公室内线电话打给了孙栋恺。 “孙董事长,早上好。”我说。 “小亦早。” “你什么时候出发?” “一会儿就出发。” “哦。” “怎么?有事吗?” “那个,我要给你汇报个事。”我说。 “什么事?”孙栋恺说。 “待会儿我想到吉主任办公室去一趟。” “哦——”孙栋恺拉长了声音。 “我想去给他汇报下思想。”我说。 “汇报思想?”孙栋恺说。 “是的,我是集团监督委成员,我想我可以用这个名义到他办公室去和他单独谈谈话。”我说,“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理由去单独接近他。” “哦,你的意思是……”孙栋恺顿住了,接着声音变得有些轻快,“我懂你的意思了,不错,很好,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赞同,我支持,行,去吧。” “去之前,我想想给你汇报下,同时听取一下你的指示。”我说。 孙栋恺听我这么说,似乎更加高兴了,说:“指示倒没有,不过,你要注意几点,和他谈话的时候,要注意察言观色,要注意细节,要带着毕恭毕敬的神态和他谈话,要多听他讲,要从他的讲话里注意捕捉有用的信息。我说的是有用的信息,也就是有价值的东西,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你今天倒提醒了我,作为经管办主任,你同时还是集团监督委委员,你可以有合理的身份和充足的理由经常去单独见他的,你是有条件多和他接触的,这一点优势要好好发挥下,利用这个条件,打着这个名义,你以后要打着汇报请示工作的名义多和他接触,在他面前要做出恭顺服从的神态,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机会来获取更多的有价值的信息。”孙栋恺说。 “好,我记住了。” “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汇报。”孙栋恺愉快地说。 我放下电话。 理顺摆平孙栋恺这边,然后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公开去接近吉建了,这是我先给孙栋恺打电话的目的。我不能让孙栋恺对我和吉建的单独会见起疑心。 见吉建,是昨天我经过反复考虑做出的决定,综合目前的情况,我决定在去省城之前见他一次,有些话,有些事,我要告诉他。 我感觉是有见他的必要了。 我不想暗地和吉建约会,那样万一被孙栋恺发觉反而露馅,我决定利用我集团监督委委员的身份堂而皇之和吉建见面,不但公开见吉建,而且还要提前通报孙栋恺,还要让孙栋恺愉快接受痛快支持。 然后,我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吉建。 “吉主任,我是小亦。”电话打通后,我说。 “哦,小亦啊。”电话里传来吉建沉稳的声音。 “你这会儿忙不?” “怎么?你有事?”吉建说。 “如果不忙,我想去你办公室给你单独汇报下思想。” “呵呵。”吉建笑起来,“汇报思想,这个事情似乎是无法拒绝的。” “我是以集团监督委成员的名义去给你汇报的。”我也呵呵笑起来。 “那理由就更充足了,我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吉建呵呵笑着,“我刚到办公室,这会儿没事,来吧。” 我放下电话,直接出了办公室,直奔集团总部。 刚到集团大厦一楼,正好遇到孙栋恺和曹莉正在往外走。 看到我,他们停住了脚步。 “现在就出发?”我说。 “是的,今天天气很阴,预报下午有雪,还是早赶过去保险,别万一真的下雪耽误了。”曹莉说。 似乎,曹莉对此次省城之行看的比孙栋恺还要重要。 我当然明白曹莉的心思。 “那好,祝你们一路平安,一路顺利。”我说。 “你干嘛去?”曹莉问了一句。 我犹豫了下,说:“我要到吉主任办公室去汇报工作。” “你到吉主任办公室去?汇报工作?”曹莉带着意外的眼神,“你找他汇报什么工作?你是做经营的,你找他汇报什么工作?” 曹莉的口气似乎有些不解和不满。 “呵呵,我还是监督委成员呢,当然可以给吉主任汇报工作了!”我笑了下。 孙栋恺瞪了曹莉一眼:“不属于你的事你少乱插言少乱搅合,小亦给谁汇报工作,难道还事先需要给你请示?” “那他事先给你请示了?”曹莉说。 “这也不是你该问的!”孙栋恺又瞪了曹莉一眼,然后冲我一笑,“那好,你去吧,要好好给吉主任汇报,要好好听吉主任的指示哦。” 孙栋恺后面的话加重了语气。 我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就进了电梯。 我想孙栋恺待会儿会给曹莉解释我给吉建汇报工作的真实目的和用意的,会告诉曹莉他早已知道我要去的事情的。 我直接去了吉建办公室。 我敲了两下门。 “进来——”传出吉建的声音。 我轻轻推开门,吉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我进来,放下报纸,冲我点点头:“小亦来了!” 我点点头,然后关上门,走过去,坐在他对过。 “喝茶——”吉建指了指我面前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我刚泡好的,专门给你准备的。” “谢谢!”我笑了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错,好茶!” “呵呵,看来你对茶还是有些品味喽?”吉建说。 我以前不懂品茶,自从认识了老栗,经常和他一起喝茶,就懂了。 当然,我不会告诉吉建这些,只是点点头:“略知一二,比起你来,肯定差远了。” “品茶品味品人生,茶终究是有香味的,却是需要极恒的心细细地回味——真正的香味是出自内心的感悟。常品茶、善品茶者能在杯水之中品出生活的真味。”吉建意味深长地说。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是这样的,人活着也许没有永远的辉煌,恰如一杯清茶,其中的甘苦是品出来的,唯苦在先而后甜罢了。只有常品、细品才能品出真味、悟出至理。” 吉建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嗯,这话说的很好,很有味道。” 我说:“看,吉主任,我们在互相吹捧!” 吉建哈哈笑起来:“是啊,我们在互相夸赞对方,但要说是吹捧,我看不至于吧,起码我是说的真心话。” “那我也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你是上司,但我却没有任何吹捧你的意思!”我说。 “我是上司不错,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吹捧。”吉建说。 “我其实最敬重的就是你这一点!” “这只是做人的本分而已,不需要敬重。”吉建淡淡笑了下。 我看着吉建:“吉主任,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说要找你汇报思想,你有没有感到意外?” “说意外也不意外,说不意外呢,却又感到小小的不寻常,毕竟,我来集团工作这么久,你是第一次主动要找我单独谈心。”吉建说。 “这说明我给你汇报思想有些晚了,是吧?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责怪吗?” “事业不分早晚,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吉建这话又让我感觉到了一些深长的意味。 “其实我不是找你汇报思想的。”我说。 “嗯。”吉建看着我。 “其实我没有什么可以汇报的思想,只是想找个由头来你这里和你说会儿话,找个机会和你套套近乎!”我说。 “呵呵,你讲话很实在!”吉建说。 “作为集团监督委成员,这么久我没有来单独和你汇报工作,其实我是有些失职的。”我说。 “我刚才说了,我没有想责怪你的意思啊,你该汇报的在集团监督委会上都有汇报的,未必非要单独汇报啊!”吉建说。 “呵呵,你不见怪就好。”我顿了顿,说,“吉主任,你最近挺忙的吧?” “还好,不算很忙,但也闲不住!”吉建说,“我刚看了对经营系统单位的财务摸底情况报告,看来,集团经营系统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个经营单位年终突击花钱,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发票是不是都是真的?还有,这个小金库,看来还是需要严格整顿的,看来还是要下狠心刹住这股不正之风的。” “小金库和年终突击花钱的问题集团存在已久,多年来一直就是这样,其实治理这个问题,关键还得靠集团重视,靠制度!”我说。 “嗯,只有重视了才能有可靠的制度,也就是说重视还是关键!”吉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这次摸底中查到的问题,要进一步进行梳理,要从源头上进行整改。各经营单位整天和钱打交道,最容易犯的就是经济上的错误,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在钱上。” “经营系统是一方面,但还有一个部门,也是很关键的。”我说。 “哪里?”吉建看着我。 “集团财务中心!” 吉建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没有集团财务中心的配合和默许,钱是出不去的,账是报不了的,看来,要整治这个问题涉及的部门还不少。” 吉建又低头沉思起来。 我看着吉建,缓缓地说:“吉主任,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搞内讧 吉建抬头看着我:“你说,在我面前,不管什么话都可以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说:“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传言。” “哦,传言?”吉建笑起来,“都是什么传言呢?” 我说:“有人说,你和孙董事长面和心不合,说你在背后捣鼓孙董事长,搞不团结,搞分离内讧!” 吉建不动声色地笑起来:“居然有这样的传言,有意思。那么,你信吗?” 我说:“我半信半疑。” “为什么半信半疑呢?” “因为你和孙董事长平时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是有分歧的,甚至你们还有过一些争吵,所以,我觉得这传言或许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 “呵呵,那你告诉我这事是什么意思呢?” “提醒你,当然,也是提供给你做参考。” 吉建一时没有说话,沉稳的目光看着我,神情十分淡定。 我被吉建看的有些局促,摸出一支烟,刚要点,又放下。 “抽吧,想抽就抽吧。”吉建说。 我于是点燃了香烟,慢慢吸了一口。 半天,吉建说:“小亦,有句话你明白它的意思不?” “什么话?” “任其职尽其责!” “明白!” 吉建点点头,然后说:“我对这句话有自己的理解,我说了,或许你会觉得是套话大话,说我在演戏在装,但却的确是我的心里话。” 我说:“你说——” 吉建说:“只针对我来说,上面把我任命到这个重要岗位,我就应敢担当、能负重、有作为,否则就会愧对群众,愧对历史、愧对人生……” 我默默看着吉建严肃的表情。 吉建继续正色道:“在实际工作中存在少数人,不想做事,整天设计升迁路线,工作上靠耍嘴皮子、摆花架子,工作全不在状态,拿公家钱干自己的事,严重影响整个队伍的生机与活力。” 我不由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吉建的话听起来十分诚恳,我相信他不是在说大话,说的是心里话。 这年头,吉建这样的真不多了,我自愧不如。 我看了吉建半天,说:“吉主任,我很佩服你!” 我说的是实话,此时,吉建在我眼里的形象很高大。 吉建淡淡一笑,说:“我如此做事,不是要为了让谁佩服,只是为了自己应该负的责任,为了自己必须要坚守的道德底线。” 我又看了吉建半天,他冲我淡淡地笑着。 我抽完一支烟,说:“有个事我偶然得知的,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说吧!”吉建说。 “管主任明天要出国,孙董事长和曹总今天去省城了,说是给管主任送行,这事你知道吗?” 吉建说:“管主任出国我知道,孙董事长和曹莉今天要去省城我也知道,但去省城干嘛的我不知道。” 我说:“我知道,是给管主任送行的。”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吉建说。 我说:“正常,不过我得到的消息,孙董事长和曹莉走之前,曹莉按照孙董事长的指示从财务提了十万块钱,说是给管主任出国当零花钱用的。” 一听这话,吉建的表情严肃起来,看着我:“小亦,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你要对你的话负责的。” 我说:“既然我敢告诉你这事,我自然是知道这话的分量的。” 吉建沉思起来。 我继续说:“据我所知,财务会把这笔钱的账走平,会做好账目,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查出来这钱是送出去的。而且,我还听说,财务做这种账是常事。” 吉建眉头紧锁,看着我。 我接着加重了语气:“这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吉建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因为你负责这一块,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吉建点点头:“嗯,我理解。” 我接着说:“我之所以要告诉你,不仅仅因为你的职位,还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小亦,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说:“当然,这十万管主任未必会接受,但我想,这十万即使管主任不要,也绝不会再回到集团的账上。” 吉建的眉头又紧锁起来,看着我。 我又说:“如果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如果不说出来,我心里会憋得难受,会感觉触动了自己的做人底线做事原则,我认为自己有必要将这个情况向你汇报。” 吉建看着我,突然说:“你来我办公室,有人看到吗?” “我是大摇大摆来的,来你办公室的事,孙董事长是知道的。” “哦,他知道?” “是我主动告诉他的,我告诉他要去你办公室给你汇报思想,孙董事长没有表示异议,甚至他表示支持和理解,说我作为集团监督委成员,给你汇报工作是正常的,是必须的,是合理的。” 吉建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住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似乎,他从我的话里意识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吉建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会听懂我的话的。 一会儿,吉建的眉头舒展开,呵呵笑了下:“小亦,今天你告诉我的事,从程序来讲,是合情合理合规的,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听到这些消息的,也不想对你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下定论,我只想告诉你,你说的话我听到了,该记住的我也记住了,目前,我不会对此事做任何评价,只能说我知道了。你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不?” 我点点头:“听懂了。” “那就好。”吉建点点头,“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话,我想我们今天的谈话该结束了。” 吉建似乎不想让我继续呆下去了,在下逐客令。 我于是起身告辞。 我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也该走了。 其实我本来还想问问吉建和秋彤的事情的,但还没找到切入的由头吉建就要赶我走了。 先作罢。 从吉建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在走廊里遇到曹滕。 曹滕看到我,呵呵笑了下。 “我来给吉主任汇报工作的。”我主动和曹滕说。 “亦主任,这事你不用向我汇报啊,呵呵。”曹滕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 “我怕你多想,所以必须要给你汇报啊!”我也笑着。 “亦主任想多了吧。” “想多是必须的。” “听不懂亦主任这话的意思。” “你可以听懂的。” 曹滕笑了下:“亦主任你先忙,我到办公室去拿个文件。” 说着,他匆匆过去。 我回身看着曹滕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下午四点,安排完单位的工作,我开车带着谢菲开上了去省城的高速。 天气阴地愈发厉害,北风强劲。 刚上高速不久,天空飘起了雪花。 最新的天气预报:今天傍晚到夜间,全省大部有大雪,局部暴雪。 “糟糕了,要是这雪越下越大,会耽误事情的了。”我边开车边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大的雪自言自语地说,“再这么下下去,不知今晚几点能赶到。” “不要着急,不要赶路,慢慢走,安全第一。”谢菲显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似乎她一点都不担心这大雪会阻碍她到省城去,边说边掏出手机对着车外的雪花拍起来。 “你的心情不错啊,师姐。”我说。 “是啊。”谢菲说着转过身,拿着手机对着我,“好好开车,别看我,我给你拍张工作照——” 我笑了下。 拍完照片,谢菲把手机伸到我面前给我看:“看看师姐的手艺。” “手艺不错,就是人长得有点砢碜。”我说。 谢菲笑起来:“应该说是人长得不错,是手机有点砢碜,是手艺有点砢碜。” 边说谢菲边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羊绒衫,紧身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谢菲的胸脯挺高,上身线条毕露,显出少妇成熟风韵的气息。 我不敢多看,专心开车。 雪越下越大,漫天鹅毛大雪,雪花在风中狂舞。 我小心翼翼地开车,不由有些后悔出发太晚。 谢菲看着车外的大雪天出神,一会儿喃喃地说了一句:“大雪纷纷何所有,明月与我何相见。” “师姐,你是湿人啊,好诗,好诗。”我说。 谢菲笑了下:“这不是我的原创。” “这首诗的意境真好。”我说。 “此时此刻的意境更好。”谢菲含笑看我。 我干笑了下:“好在哪里呢?” “漫漫大雪天,和心爱的小师弟一起在这雪野里独行,岂不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我苦笑:“还心旷神怡,今晚能不能顺利赶到还是问题,会不会耽误明天的行程还是问题,你真有兴致,我心里可是很着急呢。” “赶不到就赶不到,多大个事,赶不到就不出国了,出国游玩对我也没那么大的吸引力。”谢菲说。 “话不能这么说,还是要赶到的好,不然,我就是没有完成管主任交代的任务。” “什么任务,狗屁。”谢菲说了一句。 “你这话说的比较粗暴啊,听起来很暴力,这可不像师姐以前的样子。”我笑着说。 谢菲笑起来:“其实,我的意思是出去游玩,看什么样的风景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在你身边。懂我的意思不?师弟。” “你说我该不该懂呢?” “我希望你懂,而且,其实你很懂。” “我觉得我不该懂。” “但其实你懂的。” 我沉默了。 想到谢菲明天就要和老管踏上出国旅行的路程,想到秦露给老管的最后通牒,想到此次出国旅行或许会成为谢菲和老管这些年夫妻关系的的绝唱,我心里感到几分悲伤,为美丽儒雅气质成熟的师姐谢菲,为传说中那曾经感觉美好的爱情。 “师姐,我希望你此次出国心情能始终很快乐!”我说。 谢菲冲我莞尔一笑,然后说:“其实,我的心情只有和你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快乐的,此次出国,我想,不论看到什么风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心情也大抵会如此了。” 似乎,谢菲这话不仅仅是告诉我我能带给她真正的快乐,还同时表明了她的心迹,那就是对于秦露和管云飞的事情,她现在是带着一种十分淡定的心态来对待的,她不会在这期间有大喜大悲。 谢菲的心态让我不由感到了几分赞赏,她到底是修养修行很深的人,她的教养和修心让她面临突发事件时能保持惊人的淡定。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人心向善 “我希望……”我边开车边斟酌着词句,“我希望你和管主任出国归来,能带着愉快轻松的心情,能带着开始新生活的精神面貌。我希望你们遇到的纠葛能在和谐和睦团结的前提下处理好,希望你的家庭你的婚姻你的爱情能稳定幸福长久。” 谢菲笑了下:“谢谢你的良好祝福,人心向善,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婚姻家庭出问题,特别是女人,女人总是求稳求安的,但是,当有人要让你不得安稳的时候,原来的生活就被打乱了,秩序乱了,平衡乱了,矛盾开始激化,纠结开始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的一生,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就这样了,就这么持续到老了,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有时候经常在想,这个事情的出现,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呢?对我对老管对我们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此事的结局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事情的结局会不会有人受到巨大伤害呢。” 谢菲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但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在老管谢菲秦露三人中,肯定会有人受到伤害,目前的情况看,秦露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这似乎不是精神的伤害,而真正受到伤害的,甚至最后可能会受到伤害的,应该是谢菲。谢菲应该是这起事情中的最大受害者。 最不受伤害的,似乎是管云飞。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处境最危险最有可能维持付出巨大代价的,也有可能是管云飞,这两个女人都有可能成为引爆他前程的定时炸弹。 所以,如此想来,目前,这三个人里,心情最紧张最惴惴不安的应该也是管云飞了,那两个女人似乎不会想的那么复杂,似乎看起来要简单一些,而管云飞应该是想的最复杂最深远的人。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想。最后的结局如何,我无法预测。 因为,明天不可测。 一会儿,谢菲的手机没电了,她拿过自己的包放在膝盖上打开找备用电池。 我不经意看了一眼,真好看到了一个很精致的微型录音机。 “咦——”我不由意外地叫了一声,谢菲带这玩意儿干嘛? “怎么了?”谢菲找出电池边换边说。 “师姐,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微型录音机呢?”我说。 “工作用的,忘记放下了。”谢菲说。 “工作?你工作怎么用这个呢?你又不是记者。”我半信半疑。 谢菲笑起来:“怎么?你怀疑我在用这个搞监听?” 我说:“不是,只是我觉得很奇怪,好奇。” 谢菲说:“那我满足你的好奇心,我最近在搞一个调查,需要采访一些东西,搜集资料,所以要用到这个。” 我点点头,然后我默默地开车,天气开始变黑,风雪依旧在肆虐,我打来了大灯和双闪,车子在风雪中艰难北上。 越往前风雪越大,狂风裹挟着雪片抽打着车身,车子在风雪中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不敢开太快,安全第一。 黑夜里,我们艰难前行。 谢菲看看时间,说:“师弟,7点多了,饿了吧。” 我的确饿了,点点头:“是的。” “忘记来的时候买点吃的放在车上了。”谢菲说。 我看看路边的指示牌,说:“前方两公里有服务区。” 谢菲说:“我们到服务区里吃点东西,正好休息会儿,这雪越下越大,我看前面也未必好走了!” 我其实也担心这问题,我感觉大雪这个下法很快要封高速了。 而此时,我们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我不由有些心急,却又束手无策。 谢菲则显得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她的神情看起来还很愉快很轻松,似乎她喜欢这恶劣天气带来的和我一起独处的情景,她似乎感觉这很浪漫。 我突然脑子里涌出四个字:血色浪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个词,想到这个词的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我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会有不祥之感。 我的心情有些乱,直接把车开进了服务区。 服务区里停了很多车,大货车占了一大半,外面没有人,都是车,大货车大巴车小轿车,人都在里面的餐厅和超市。 我找了个角落停好车,车刚停下,刚关了雨刮器,雪花就落满了车玻璃,转瞬就糊地严严实实。 车里似乎成了一个相对隔绝相对封闭的世界。 外面冰天雪地,车里却暖意融融。 我熄了火,看着谢菲:“师姐,穿上外套,下车吧。” 谢菲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我,朦胧的夜色里,我感觉她的眼神似乎有点异样。 “师姐,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我有些心跳,又说了一遍,接着就探身到后座替她拿外套。 刚一探身,谢菲突然抱住了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僵住了。 我不敢动。 “师姐。”我叫了一声。 “嗯。”谢菲答应了一声,却还是紧紧抱住我的身体,我分明感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栗。 “师姐……”我加重了语气,声音有些嘶哑。 我心里很紧张,还是不敢动。 正在这时,一辆车开进了服务区,车大灯直接照射过来。 “师姐——”我又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发慌。 谢菲觉察到了有车灯照射过来,忙松开了我。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外套递给她,顺手打开车门下车。 谢菲穿好外套下了车,冲我微微一笑。 我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然后,我们一起进了服务区餐厅,餐厅里人很多,我们点了菜饭,吃起来。 “刚才吓到你了?”谢菲边吃边说。 “师姐,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呢?师姐喜欢你,所以才会那样。”谢菲看着我轻声说,“你该不会很讨厌师姐吧?” “不,我没那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师姐是个坏女人呢?”谢菲又问我。 “我没觉得师姐是坏女人。” “那就好。”谢菲抿嘴一笑,低头吃饭。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摸出手机,谢菲抬头看着我。 “谁打来的?”谢菲说。 我看了下手机号码:“管主任。” 谢菲不做声了,看着我。 我开始接电话:“管主任。” “到哪里了?”电话里传来管云飞的声音。 老管不给谢菲打电话去给我打电话。 “到清河服务区了。”我说,“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 “嗯,听我说,你们到省城之后,不要去干校,直接去西郊宾馆,我在那里订了两个房间,你们直接去那里住下就是,我现在正和栋恺曹莉他们在干校培训中心吃饭,今晚他们住在这里。”管云飞说。 管云飞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显然还是不想让我们遇到孙栋恺和曹莉。 我说:“关键是我们未必今晚能赶到,遇上暴风雪了,我们正在服务区吃饭,待会儿看看路况,我估计前面的路不好走,很可能告诉会封闭,那样的话,我们就要走下面的低速,下面的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慢慢走,不着急,注意安全,安全第一。”管云飞说。 “争取天亮前能赶到,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你们的行程啊。” “呵呵,好的,辛苦了,小亦。” “为管主任服务无上光荣。” “少给我唱高调,好了,先这样。”管云飞说完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我对谢菲说:“管主任问我们到哪里的。” “我都听到了。”谢菲淡淡地说。 “今晚,我们集团的孙董事长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的。”我又说。 “我知道,除了孙栋恺,还有曹莉。”谢菲还是口气淡淡地说。 “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老管告诉我了。”谢菲抬起头看着我,“这个孙栋恺,倒是挺会办事,大老远跑到省城去送行,还带着所谓的办公室主任曹莉。” 听谢菲的口气,她似乎也知道孙栋恺和曹莉的关系。 我笑了下:“这不是关心上司嘛。” “关心上司……我看孙栋恺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谢菲说。 “为什么这么说?” “孙栋恺这次带曹莉去省城给老管送行,老管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他估计孙栋恺会打着送行的名义给他送一笔零花钱,这年头都有这习惯。还有,老管说,最近上面要调整提一批人,宣传口也有几个人要动动,孙栋恺带着曹莉去,一定还有为曹莉提拔说好话争取的意图。” 我不由感到些许意外,意外之一是管云飞竟然猜透了孙栋恺的意图,而且猜的还很准;意外之二是管云飞竟然把这些想法告诉了谢菲。 看来到底是两口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说:“这事你怎么看?” 谢菲说:“什么怎么看?” 我说:“你说管主任会不会接受孙董事长送的零花钱?管主任会不会给曹莉的提拔以关照呢?” 谢菲说:“我没怎么看,这些和我无关,我一概不关心。那钱他爱要不要,那关照他爱给不给,对于他在欲场的那些事,我早就养成了不管不问不掺和的习惯,就算他主动告诉我,我也不会关心的。” 我盯住谢菲的眼睛,判断她这话的真实度到底有几分。 谢菲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笑了笑:“怎么,你以为我在撒谎?” 我笑了下:“我想我该相信你的话。” 谢菲说:“相信就对了,不信师姐的话你还要怎么的?师弟嘛,就要乖乖的,就要相信师姐的话。” 我又笑了下,心里其实还是半信半疑。 我突然感觉谢菲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她刚才说的是真话,对管云飞在欲场的事做不管不问不掺和的姿态,那其实并不代表她真的不关心,而是说明了她的绝顶聪明。她越是关心,或许管云飞越会提防她越会在她面前小心谨慎,她越是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管云飞约会对她放松警惕越会在她面前言行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我不由高看了几分谢菲。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极品女人 吃完饭,看看外面的雪还在下,谢菲要了两杯热饮,我们再坐会儿。 “这个曹莉,算是圈子里的极品女人。”一会儿谢菲说。 “你了解她?”我说。 “略知一二。”谢菲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说:“你说的极品是什么意思?褒义还是贬义?” “你认为呢?” 我没有回答,又不禁想起了秦露,虽然秦露不是谢菲刚才说的那种单纯靠色相和风骚勾引男人的女人,虽然秦露和曹莉有很大的区别,但刚才谢菲的话还是让我不由想起了她。 “师姐,问你个问题。”我说。 “你说。”谢菲看着我。 “你是不是很恨秦露?” 谢菲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犹豫了下,说:“我不知道。” 谢菲说:“换做你是我,你心里会怎么看她?” 我说:“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我无法换位思考。” 谢菲说:“你在逃避,你在回避,你在将皮球踢给我。” 我说:“不是逃避,是真的无法换位思考。” 谢菲沉默片刻,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我说我不恨秦露,你一定会说我很装,是的,我不想装,我告诉你,我的确是恨她的,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去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我恨她是有理由的。虽然我没有和她正面交锋过,但我心里却对她恨到了极点,我恨不得她明天就去死。” 一听这话,我心里打了个寒噤,不知为何,我现在很忌讳听到死这个字眼。 谢菲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可是,当我听说她怀孕了,我却又对她多了几分怜悯,同为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刻薄恶毒的女人,不想诅咒无辜的生命,不想泯灭最基本的人性,所以,我现在对她又多了几分可怜和同情。 虽然她一直对我步步紧逼,虽然她对我毫不留情,虽然她对我冷酷无情,但我,现在,除了恨,却还是有几分可怜的。其实,我知道,如果我对她的这种同情让她知道,她会嘲笑耻笑我,会奚落我,会反过来觉得我可怜,会认为我在退缩,会认为我已经投降。 我厌恶和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去争高下,那样等于我降低了自己的人格和品味,把自己置于龌龊的境地。所以,不管目前她的气焰如何嚣张,不管她的态势如何逼人,我都避免和她正面接触,我不想出现那种场面,我觉得那是很可悲可笑的事情。” 谢菲这番话符合她的性格,归纳起来,她对秦露就是三个字:恨与怜。 “事情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你想过结果吗?”我看着谢菲。 谢菲点点头:“想过。” “怎么想的呢?” 谢菲没有说话,低头沉思了半天,接着抬起头冲我一笑:“不管结果如何,太阳每天都会升起,生活都要继续,不是吗?” 我点点头。 “如此,结果似乎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谢菲又说。 “哦,或许。”我有些困惑地点点头,心里犯嘀咕,结果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谢菲没有回答清楚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心里却一直有个谜团。 “还有,这世上的人和事,我相信一句话,善恶有报,你说是不是?”谢菲又说。 “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谢菲重复了一句,然后说,“既然我相信这一点,既然我相信世上有因果报应,那我心里就安稳多了。还有,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随缘的,一切皆缘啊,没有缘,强求是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 我细细品味着谢菲的这句话,心里突然一动。 似乎,我想到了什么,预感到了什么,又似乎,我什么都没有想到没有预感到。 这种感觉让我很奇怪,这种感觉最近一直在缠绕着我。 又想到管云飞执意让我秘密护送谢菲来省城的做法,突然心里一动,管云飞这样做,是不是在提防秦露呢,他是不是担心秦露会做出什么出格的针对谢菲的事情呢?如果是这样,管云飞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思维来这么想的呢? 这种想法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 谢菲这时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谢菲刚离开,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阿竹——”我接电话。 “哥,在哪里呢?”海竹说。 “我在去省城的路上。”我说。 “嗯。”海竹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大意外。 我突然意识到海竹此时给我打电话,说不定她早已给我的手机定位,知道我此时不在海州,故意打这个电话来试探验证我的。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周末,还去省城出差?”海竹说。 “不是出差。”我说。 “那是什么?” “管主任要携带夫人出国,让我开车送他夫人去省城和他会合。” “管主任有自己的专职驾驶员,即使不用自己的驾驶员,宣委办公室也可以出车去送,为什么要让你去送呢?”海竹的声音充满怀疑。 “不知道,管主任就是这么让我去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夫人,就是那个谢菲吧?” “是的,是我师姐,也是海枫的师姐,和我还海枫都认识,海枫认识她比我还早。”我说。 “就你们两个人?”海竹说。 “是的。” “你们现在正在车里?” “没有,在服务区吃饭,她去卫生间了。” “你们那里今晚有暴风雪。” “是的,雪很大,还不知道前面的路好走不好走,还不知道今晚几点能到。” “你巴不得这雪越下越大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不明白那就自己想。”海竹说,“我只想提醒你,我们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家里这边,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万事俱备,只等你回来了。” “嗯。”我闷闷地说了一声。 “怎么,听到要举行婚礼,不开心?”海竹的声音有些不乐。 “没有啊。” “我分明能感觉到。” “我真的没有啊。” “哼。”海竹重重哼了一声,接着说,“我问你,结婚后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你到底是要在海州继续呆下去保持两地分居,还是回明州和我一起过日子?”海竹说。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客观事实在这里摆着呢。” “少强调什么客观条件,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和我天天在一起过日子?” “想!” “真的想?” “嗯,真的……想!”我艰难地说。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就等你这句话,好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意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海竹的口吻有些缓和,接着说,“想不想我?” “想!” “哪里想?”海竹说,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开心。 “哪里都想!”我含含糊糊地说。 “具体点!”海竹说。 “额……心里想。”我说。 “除了心里想呢?”海竹似乎意犹未尽。 “心里想,身体也想,下面也想!”我干脆地说。 “嘻嘻,小馋猫,就知道你其实身体最想下面最想!”海竹的声音有些娇羞。 我一时无语,笑了下,心里一真苦涩却涌上来。有些日子没见海竹了,有些日子没有和海竹做那事了,但我却从来没有涌起过和她的那种冲动,甚至念头。 如此一想,心里突然很恐惧,我觉得自己这样是很不正常的。 越想越害怕。 “我不在你身边,给我管好你自己!”海竹说。 “嗯,我一直就很自觉!” “哼,你以为你说你自觉我就放心啊。”海竹说,“不但要管好你的身体,还要管好你的心,身体不需出轨,精神更不许出轨,你现在是我的男人了,我必须要牢牢管住你,我有这个资格来管你。” “嗯。”我答应着。 除了答应,我别无选择。 “家里这边需要邀请的客人我都安排好了,你家那边的亲戚我家的亲戚都邀请了,海州那边,你打算邀请那些人?”海竹又问我。 “海州这边,我不打算告诉单位的同事,只邀请几个要好的人参加好了。”我说。 “打算邀请谁呢?”海竹问我。 我想了想,说:“你来定吧。” 海竹说:“元朵是必须的,她要做伴娘的,秋彤和丫丫。也一起邀请吧。还有。还有谁呢?秦露我看就算了吧,关系不是很近,其他的人,我看没有了。” 我说:“老栗呢?可以不?” “老栗?为什么?”海竹说。 “他早就说过要参加我们的婚礼的。”我说。 “哦,那就邀请吧,既然邀请老栗,那就把夏纪一起邀请了吧,他来不来是一回事,我们反正邀请了,来不来是他的事。”海竹说。 “好。”我说。 “老栗和夏纪来有一个前提。”海竹又说。 “什么前提?” “不许夏雨出现在我的婚礼现场!” “夏雨在美国呢,想来也来不了啊,还有,你以为人家就喜欢来?” “喜欢不喜欢是她的事,但我不欢迎她来参加我的婚礼!” “你这样说有些过分了吧?” “过分?怎么,你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还对夏雨有想法?”海竹不悦地说。 “你想多了!” “我告诉你,你心里想清楚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和你说不清道不白搞暧昧关系的那些女人,秦露我是不会邀请的,芸儿更不会,夏雨也同样不会,还有,让元朵来是因为元朵和海枫的关系,邀请秋彤是面子上过不去,或者说是看在丫丫的面子上。”海竹接着说,“哥,我给你说,我可不想让我的婚礼上出现什么不愉快的插曲,人这一辈子结婚只有一次,这是大事,我要让我的婚礼成为我一生里最值得纪念最值得庆祝的盛典。” 我没有说话,心里感到十分压抑。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车内温情 和海竹刚打完电话,谢菲回来了。 “我们走吧!”我说。 谢菲点点头。 刚好出去,看到旁边的超市有卖防滑链的,我想了想,过去买了一副防滑链。 “到底还是师弟想的周到!”谢菲笑着说。 “必须的,这天气必须要有这个。” 我们一起出去,外面的雪还在下,风还是很大。 走到车前,车前挡风玻璃上厚厚一层雪了。 安好防滑链,又清理完挡风玻璃上的雪,我们上车,我开车又上了高速。 风雪中艰难前行,走了大约一个小时,车停住了。 前方堵车了。 我下车看了下,前方一条长长的车龙,一眼看不到头。 我有些发晕,我靠,怎么堵住了。 前面有人过来,我问了下,才知道前方有大货车侧翻了,挡住了去路。 “要多久才能疏通呢?”我问。 “不知道,估计今晚是够呛了吧?”对方回答。 一听这话,我懵了,操,难道今晚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过夜? “当然,说不定也能快速疏通!”对方又说。 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回到车里我把情况告诉了谢菲,谢菲安慰我说:“没事,不要着急,等就是了。” 我看着谢菲说:“搞不好,会耽误你出国的行程的。” “耽误就耽误呗,不出国就是了!”谢菲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一阵苦笑,找出地图看了看,说:“前方3公里处有个出口,如果道路能疏通,我们争取从那出口下去,走低速奔省城。” “为什么?” “这个地方疏通了,说不定再往前走还会有车祸,还会堵车,高速公路一堵住,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前进不得,后退不能,走下面的路,就不会这样,即使堵了还可以绕路!”我说。 谢菲点点头。 我们在车里无奈地等候,等了一个多小时,堵车丝毫没有疏通的迹象。 我心急如焚,要是耽误了谢菲出国的大事,那我如何向老管交代呢?我岂不是辜负了老管的期望吗? 我暗暗祈祷省城那边最好也下大暴雪,最好明天不要停,最好那飞机不能起飞。 我打开收音机收听天气预报,听到的消息让我绝望,省城那边是小雪,而且明天就会停。 我晕。 谢菲看我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说:“师弟,不要着急了,天气就是这样了,着急也没用。我看你不如先休息会儿,养足精神,说不定下半夜路就通了,你还得赶路,这休息不好,安全更没有保证呢。” 我听谢菲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关了车大灯,没有熄火,保持车内温度,然后将座椅放平,躺了下去。 谢菲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我想拒绝,但看到谢菲不容置疑不目光,就没有开口。 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车内暖意融融安静沉静,内外两重天啊。 “你躺会吧,我看着你!”谢菲说。 我咧嘴一笑:“你不累?” “我不累,要是咱俩都睡着了,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我呵呵一笑:“那不会的,都是大活人呢!” 谢菲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接着打开车内的音响:“放首催眠曲给你听,小师弟,睡觉觉,姐姐看着你睡觉觉……” 谢菲轻轻地低吟了几句。 车内响起舒缓的音乐,谢菲目光脉脉地注视着我,又给我往上拉了拉外套。 谢菲的动作很有母性的温情,又有少妇的柔情。 我的心倏地一动,接着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谢菲了。 我不想犯错误,虽然我是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但我委实不想犯错误,我不想让自己成为种马。 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在舒缓的音乐省里,不知不觉我真的睡了过去,我真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里,朦朦胧胧感觉有个柔柔的湿湿的滑滑的东西在摩擦我的脸颊和嘴唇,又感到有温暖的东西在我下身摸摸索索。 这种感觉很舒服,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里我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但我还是醒了,睁开眼,看到谢菲正侧身趴在我的身上,正在温柔地亲我。 我的心一阵颤栗。 成熟少妇的气息弥漫在车内小小的空间里,车里春情荡漾。 我在恐惧和惊惧中享受着谢菲带给我的快乐。 终于发生了,我和师姐之间的这层纸终于被捅破了,在我不知觉的睡梦里被师姐率先捅破了。 极度的惊惧让我一时没有反应,我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虽然身体不动,但我却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在窜火,血液流速在加快。 “啊——”我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身体倏地弯曲,成半弓状抬起僵硬在半空。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大虾,大龙虾,澳洲大龙虾。 我的动作和叫声似乎吓了谢菲一跳,她接着抬起头看着我,朦胧的夜色里,她的目光有些迷离,冲我娇柔一笑,轻声说:“师弟,你醒了。” 我倏地坐起身,手脚忙乱整理衣服。 “你……”谢菲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 我将座椅恢复原状,坐稳,然后看着谢菲。 “你不舒服?”谢菲边说边咬了咬嘴唇。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摸出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然后打开车窗,深深呼了一口车外的凉气。 “你不喜欢我。”谢菲又问了一句。 我默默抽烟,车外的寒气让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刚才的混沌和冲动瞬间无影无踪。 “我吓到你了?”谢菲继续说。 我回头看着谢菲,还是没说话。 “你一定认为我是淫淫的坏女人了。”谢菲低下头。 “师姐——”我说了一句。 谢菲抬起头看着我。 “师姐——”我顿了顿,开始回答她的问题,“第一,我刚才很舒服,第二,我喜欢你,第三,你刚才的确吓到我了,第四,我从来就没有认为你是个淫淫的坏女人。” “那你……”谢菲看着我,犹豫了下,继续说,“你身体刚才反应很厉害,但还没出来,不出来会很难受的。” “我这会儿已经没有感觉了,所以是不会难受的,师姐这一点不比担心。”我说,“刚才虽然我很舒服,但我知道这是不可以的,我不可以享受这种舒服,不可以从你这里享受这种舒服;我说喜欢你,那是师弟对师姐的喜欢,是校友之间的喜欢,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喜欢,不包含那种意思;在我眼里,师姐是必须要尊重的,是必须要高高在上的。 何况,你还是主任夫人,是我的上司夫人,你刚才的行为,却是让我很惊惧,我很害怕,当然,我害怕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份,还因为我自己心里的底线,我必须要恪守的底线;虽然刚才你有那如此的行文,但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师姐,儒雅涵养气质高贵的师姐,我以前从来没有,今后也不会对师姐有任何一点看轻。” 谢菲默默地看着我,眼睛里有闪闪发亮的东西。 这时,前面的车子突然开始缓缓移动了。 我看了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11点多了。 我挂档开始开车往前走,跟着车队缓缓移动,谢菲则继续保持着沉默,目视前方。 走了不到500米,车队又停了下来。 停了20多分钟,又开始缓缓移动。 我靠,这个走法,非耽误事不可,我的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高速出口处,前面不少车都在下高速,我毫不犹豫也跟了下去。 出收费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刚才不仅仅是高速上堵车,收费口也堵住了,下高速的车太多,在辅道上发生了碰撞,刚刚疏通好。 下了高速,我直接拐上了国道,直奔省城。 国道上车不多,但路况却不如高速,这里是山区,经常会有陡坡。 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在白雪皑皑的大山里行走,不敢大意。 上坡的地方经常会遇到滑到路沟里的车辆,还有的翻了车。 我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安了防滑链,不然,这陡坡是很难上去的,下坡的时候更危险。 翻过两座大山,前面的道路开水变得平坦,我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转头看了一眼谢菲,她还是目视前方沉默着。 这半天她一直没做声,我也没来得及看她,还以为她睡着了。 “师姐——”我叫了一声。 “嗯。”谢菲答应了一声。 “你生气了?” 谢菲转头看着我,我目视前方用眼睛余角打量着她。 “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我一时无言。 “我还担心你会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惊惧,觉得很不该这样。” “师姐是自愿的,师姐愿意为你做这些的,没人强迫我!”谢菲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不应该的,这样不好的。” 谢菲抿了抿嘴唇:“我非常喜欢你,从心里就非常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喜欢你身上的一切。” 我再次感到了惊惧,说:“师姐,这不可以的,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我的现实,你有你的现实,我们都必须要面对现实。” “如果我可以无视我的现实,那么,你会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谢菲低下头,似乎我的话让她感到了绝望。 一会儿,谢菲看着我说:“亦克,你认为你是一个敢于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吗?” 我说:“我在努力让自己做这样的男人,目前,我似乎做的不够好,但我会积极努力去做好。”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觉得你其实已经做地不错了。”谢菲说:“在我眼里,你不但是一个优秀的师弟,还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你这样的男人,属于男人中的极品,起码在我眼里是极品,假如时光倒退,假如我和你都没有如今的现实,那么,我一定会追求你的,而且,我自信只要我追求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我的对手。”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假如 我尴尬地笑了下:“师姐,这世上是从来不存在假如的。” 我此时并不认可谢菲的自信,我自信她不会是秋彤的对手。绝对的。 但我此时不想打击谢菲的自信,她只是假如下的自信,再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实在是有些残忍残酷。 想到假如,不由想起了秋彤,不由心里微微颤动。 想到秋彤,想到今晚和谢菲的行为,我心里一阵愧疚,感觉自己对不住秋彤,同时又感觉对不住海竹。 想到海竹,此时的她说不定正在通过手机对我的位置进行定位,正在关注着我的移动路线。 一想到自己正在被人监控,心里感到十分别扭,不由就掏出手机想关机。 想了想,又没有这样做。假如今晚海竹失去对我的跟踪,假如她打不通我的电话,或许她会疯的。疯的原因一来或许是担心我暴风雪天开车出了意外,二来就是担心我和谢菲会搞什么猫腻。 海竹的担心其实不是多余的,我差一点就真的做了谢菲。 看我把手机拿在手里,谢菲说:“你要打电话?”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额。” “是要给老管汇报行程吧?”谢菲说。 “额。”我又点点头。 “你专心开车,我来打吧,估计这会儿他睡了。”谢菲说。 “或许也没睡呢。” 谢菲接着就拨通了老管的电话:“老管,睡了没。” 我边开车边听着。 “还没睡啊还是喝多了渴醒了?”谢菲说,“我们还在路上呢,高速上堵车,我们中途下来了,走的国道,国道上车不多,但路不好走,亦克正在小心翼翼集中精力开车,我打电话和你说下。” 边说谢菲边看了我一眼,我自顾开车。 “有亦克开车,有我师弟和我在一起,你有什么担心的?”谢菲笑着说,“我们会小心走的,估计到省城要到天亮了,你先睡吧,到了之后,我们再联系。你要和亦克说话啊,好的,等下……” 说着,谢菲把手机放在我耳边,我边开车边和老管说话。 “管主任晚上好!”我说。 “还晚上好呢,这都凌晨了,该说早上好了!” “呵呵。”我笑了下。 “困不困?累不累?” “不困,也不累!” “你是铁人啊,开了这么久不困也不累!”管云飞说。 “堵车的时候我睡了会,所以不困不累!”我说。 我不敢说我现在不困其实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受了刺激,受了他老婆嘴巴和手的刺激。 当然不能说,除非我脑子进水。 “今晚我喝多了,回来就睡了,半夜被渴醒了,正要起来喝水,电话正好就打来了。”管云飞说,“我现在住在西郊宾馆的,你直接开车到西郊宾馆来就行,他们住在干校培训中心的。” 我明白管云飞说的他们是谁,说:“好。” “晚上吃饭人不多,就我和栋恺还有曹莉,人虽然不多,但酒却喝了不少。”管云飞又继续说。 我没有问这个,管云飞却主动和我说起来这些,什么意思? “孙董事长和曹莉酒量都是不小的,当然,管主任你酒量更厉害!”我说。 我其实此时最关心的是管云飞有没有收孙栋恺孝敬的那十万零花钱,还关心管云飞到底有没有答应曹莉提拔的事,但管云飞不说,我是万万不能主动问的,不然就是找死。 管云飞笑起来:“今晚喝酒的气氛十分好,大家言谈甚欢,一高兴,我就多喝了几杯,说实在,我是很感激栋恺的啊,这么远专门跑到省城来给我送行。” 管云飞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何意?我边敷衍着心里边琢磨。 “当然,我也要感谢你,你如此辛苦千里奔袭把你嫂子兼师姐亲自送到省城来,确实太辛苦你了,你这个护花使者功劳也是很大的。”管云飞又说。 日,还护花使者,妈的,刚才差点就把这花给采了。 “不必客气,应该的,护送师姐是份内的事情!”我说。 谢菲抿嘴一笑,似乎很喜欢听我后面那句。 “对了,栋恺他们明天,哦,不,应该说今天了,现在过12点了,他们今天一早就离开省城。”管云飞说,“省城这边的雪不是很大,应该不会耽误飞行,我们起飞的时间是下午5点多,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也算是我犒劳你,也算是你给我和你师姐送行。” 原来飞机是下午起飞啊,妈的,我还以为是上午呢,刚才还好紧张一阵子,这会儿轻松了。 我答应了管云飞。 管云飞告诉我孙栋恺一大早就要离开省城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安心不用担心会撞见他?还是另有意图? “对了,乔老大也在省城的。”管云飞又说了一句。 乔士达也在省城,他在省城和我有什么关系?乔士达到省城去,还不是和串门一样经常方便,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个还用告诉我吗?我又摸不着底了。 “他也在省城啊。”我说。 “嗯,他就住在西郊宾馆的。”管云飞顿了下,“好了,就先这样,好好开车,不聊了。” “管主任再见!”我说。 谢菲挂了电话,收起手机,看着我说:“老管和你聊天话真多啊,比和我聊天多多了。”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海竹打来的。 我边开车边接通:“阿竹——” 谢菲显然知道了是谁打来的电话,不做声地看着我。 “还没到?逛街呢?开的拖拉机?”海竹没好气地说。 海竹无意中的话暴露了她此刻正在给我的手机定位。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到?”我反问。 “我——”海竹似乎愣了下,接着忙说,“我猜的。” 海竹的口气有些慌乱。 我不由心里叹了口气,说:“你猜对了,是还没到,雪很大,高速堵车,走的国道,山路,坡大,弯多,不敢走快的。” “那你注意安全啊,安全第一,不要走快!”海竹忙说。 “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担心你呢?”海竹说。 “担心我什么?”我说。 “你说呢?”海竹说完停顿了额一下,接着说,“你用免提接电话吧,一来开车方便,二来呢,我想和谢菲说说话。” 我犹豫了下,看看谢菲,然后按了免提,将手机放在驾驶台上。 “阿竹,我用免提了!”我说。 “谢菲姐,你好,我是海竹,海枫的妹妹,亦克的妻子!”电话里传来海竹的声音。 谢菲一愣,接着就说:“你好啊,海竹,我是海枫和亦克的师姐,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早就知道海枫有个漂亮能干的妹妹,早就知道亦克有个温柔贤惠漂亮的女朋友,呵呵。” “谢谢姐姐夸奖,我也早就知道姐姐的大名,早就听海枫和亦克提起过。”海竹笑着说。 “今天我要去省城的,辛苦亦克了,让他开车去送。这不,这都大半夜了,我们还在路上奔波呢。”谢菲说。 “知道了,你们在服务区吃饭的时候亦克就告诉我了!”海竹说。 谢菲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不但让亦克受累吃苦,还牵连你也不能休息好,真不好意思。” “姐姐不必客气,客气就见外了,师弟帮师姐忙,是应该的!再说了,亦克还是你们家管主任的下属,下属给上司服务,也是理所当然!”海竹说。 “呵呵,阿竹妹妹,什么时候喝你和亦克的喜酒呢?”谢菲笑着说。 “我和亦克12月12日举行婚礼啊,很快了!”海竹说。 “是在海州举行吗?”谢菲说。 “不,在我们的老家,明州!” “哦。”谢菲说。 “听亦克说你和管主任要出国旅游,我估计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是回不来的了。”海竹说。 “是啊,很不巧啊,不然,我一定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如果老管有空,我一定拉着他一起去,可惜……”谢菲说。 谢菲和老管根本就不在海竹邀请的人名单之内,谢菲说这些话等于是废话。 “是啊,好可惜啊,真的好可惜啊,真遗憾,无比遗憾。”海竹说,“我本来还想给你下请柬的呢,哎——” 在我听来,海竹的话似乎带有嘲弄和捉弄的意味,还有几分虚假。她明知谢菲是不能参加婚礼的了,所以才会放开说这样的话。 海竹的这种表达方式让我觉得心里很别扭,又有些悲伤之感,我不喜欢海竹说这些虚话,这不是我熟悉的海竹会说的话。 和海竹打完电话,谢菲沉默地看着车外的风雪,半天,轻轻吁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谢菲有没有听出刚才海竹的虚情假意,也不知道谢菲此时在想什么。 一会儿,谢菲似乎累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我专心致志好好开车。 在雪地里行驶了好久,期间还在大山里转了向,绕了三个多小时才走出来。 天色放亮的时候,雪停了,风住了,我们也到了省城。 谢菲也睡醒了。 我直接开车去了西郊宾馆。 老管又给谢菲打来了电话,谢菲告诉他马上就到了,老管说他住在贵宾楼。 把车子开到贵宾楼,停在楼前,我彻底放松了,浑身突然感觉像散了架一般。 我把身体往椅背一靠,看着谢菲:“师姐,到了。” 谢菲点点头,看着我:“师弟,我们在一起,经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这个夜晚,我会牢牢记住的。” 谢菲的话显然是别有意味,我不由心跳加剧,想到了半夜时分她在车里给我搞的活。 我看了看外面,管云飞出来了,正背着手昂首挺胸面带笑容向我们走来。 “管主任来了!”我说。 谢菲看也不看外面,直接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又回头看着我,使劲抿了抿嘴唇,低声说:“师弟,我想告诉你一个事。” 我看着谢菲:“什么事?” 谢菲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还记得那晚在我家的鸡尾酒之夜吗?” 我的心跳又提速,点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记得!” “其实,那晚,我们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我给了你,你要了我!”干脆利索地说完,谢菲直接下车,径自走向面带微笑已经走到车跟前的管云飞。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崩溃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崩溃。 做了,真的做了! 马尔戈壁,原来我真的做了谢菲,真的把她做了! 马尔戈壁,原来我一直的揣度猜测竟然是真的,竟然成为了现实! 马尔戈壁,原来我竟然在毫无知觉之中做了我的师姐,做了此时正站在我身边的主任夫人! 做了。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感觉筋疲力尽。 这一刻,我突然有欲哭无泪的感觉,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一刻,我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尽情地开始装逼。 做了。 我的脑子里此时不停地盘旋着这两个字:做了。 一声深深的叹息,在无尽的装逼中悠悠而出。 “小亦,你怎么了?”耳边恍惚听到管云飞亲切的关怀的声音。 接着,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这是老管的手在拍我,他走到我这边来了,来慰问我了。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正含笑看我的管云飞,看着被我做了老婆的管主任。 此时,我的心里涌起无比复杂的感受,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亦,你还好吗?”管云飞又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看着管云飞身后神情淡然的谢菲,那个鸡尾酒之夜被我做了的谢菲,心情一阵莫名的冲动。 那一夜,到底是我做了她还是她做了我呢?我突然脑子里涌起这样一个念头。 那一夜,我干她和她要我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我又想。 这时,谢菲突然冲我笑了下,笑得有些莫测。 我不看谢菲了,又怔怔地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正带着特有的关切目光看着我:“小亦,你不舒服吗?” 我点了点头。 “哪里不舒服呢?”管云飞又问我。 “这里不舒服。”我指了指心口窝,接着瞟了一眼谢菲。 谢菲不笑了,看着我。 “心里不舒服?为什么呢?”管云飞说。 我愣愣地看着管云飞,沉默片刻,突然说:“心里不舒服,是因为……因为……我……我对不住你,管主任,我对不住你!” 话音刚落,我看到谢菲变了脸色,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有些发愣,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管云飞微微一怔,看着我:“你……你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了?” 我说:“我……我本该早就到这里的,结果……结果耽误了一夜,让你等了这么久,让师姐受了一夜的颠簸,我……我对不起你对我的期望。” 听我这么说,谢菲神色恢复了正常,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接着似乎察觉到我是在搞恶作剧,又使劲瞪了我一眼。 管云飞听我这么一说,又愣了下,接着就大笑起来:“小亦,我怎么感觉你小题大做了呢?天气原因,客观原因,这是不可抗拒的因素,我没有责怪你啊,我自己倒首先检讨起来了。有这个必要吗?我正要表扬你呢,你倒好,先自责起来了。多等一会儿怕什么?又没耽误飞机,这不是小事吗?” 我说:“虽然是有天气因素有客观原因,可是,我分明知道,你的事无小事,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我还是感觉心里很难受,感觉很对不住管主任,感觉很对不住师姐。” 管云飞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你少给我玩不着调的,什么我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我看你整个是在给我搞恶作剧,在逗我开心。小子,行啊,学会耍我玩了!” 我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忙说:“不敢,不敢!” “好了,把车放到那边的停车处,然后呢,你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下,吃过午饭再回去,这是你房间的房卡,给你。”管云飞边说边把房卡递给我,“我和你师姐就在你隔壁,我们先上去了。” “好的。”我点头答应着,心里琢磨着这两口子多日不见,这会儿是不是要回房间去做那事的呢? 看着管云飞提着旅行箱和谢菲往楼里走去,我去放车。 把车停好,才发现车里还有谢菲的一个小包没有带走,我拿出来,然后直接进了贵宾楼。 刚进楼门,迎面遇到了乔士达,他正往外走,身后跟着一个小伙子,那是他的秘书。 和乔士达多日不见了,我想他大概应该或许已经不认识我了,即使认识,也忘记我是哪棵葱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会放在他这样一个大人物的眼里呢,既然人家不知道咱是哪棵葱,咱还是识相一点的好。 于是我微微一低头,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往里继续走。 正要擦肩而过,乔士达叫住了我:“哎,小伙子,你站住!” 他叫我小伙子。 于是,小伙子站住了,看着他。 “你不是亦克吗?”乔士达看着我,他身后的秘书也站住了,看着我。 我装做刚看到乔士达的样子,做意外惊喜状:“啊,是啊,我是亦克,怎么,你也在这里啊。” 乔士达看着我,皱了皱眉头:“怎么,看到我你还挺意外?你能来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我看你刚才是故意装作没看到我的样子想过去的吧?怎么?见我就想溜?” 听乔士达这口气,似乎他对我那次拒绝到督查中心当主任有意见,似乎见到我他又想起了那事,似乎他一直就想找我算账。 我笑着说:“哪里啊,我是真没看到你。” 乔士达说:“你现在还在传媒集团做事?” 我忙点头:“是。” 乔士达果然记得我啊,不但知道我名字,还知道我单位,不容易不简单。 “现在做什么职务?”乔士达说。 “集团经管办主任兼着发行公司总经理!”我说。 乔士达点点头:“如此说,你们集团对你还是很重用的嘛,怪不得不愿意到我那来工作,是不是担心来了之后受零落啊?” 乔士达带着一副调侃的神态。 我忙摇头:“不,不,不,哪里会这么想呢!我没到你那工作,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能力不够,真去了干不好反而辜负你的期望,给你丢脸;第二,我一直是做经营的,我比较喜欢做这个经营管理工作。基于此,所以……” 乔士达冲我微微一笑:“我看你这两个理由都不是理由,都不构成真正的理由,我看你一定还有其他真正的理由。” 乔士达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我一咧嘴:“您是火眼金睛啊,不过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说法。” 乔士达说:“你坚持你是的事情,我不勉强你改变,但我分明更感觉到你刚才的所谓两点理由只是托词,只是敷衍。小亦,你糊弄别人或许能行,糊弄我,呵呵,这似乎很难哦。” 我额头有些冒冷汗,看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神情谦恭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打量我的秘书,接着冲乔士达笑起来:“我怎么敢糊弄你呢?哪里有这个胆子呢?” 乔士达呵呵一笑:“别人如果这么说,我信,但你这么说,我不信。小家伙,你实在是个很不寻常的年轻人,我一直觉得你不寻常,但我却一直找不出你到底哪里不寻常,你能告诉我吗?” 我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很寻常,所以,我无可奉告。” 乔士达说:“这就对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这就对了?” “想不明白?听不明白?” “请您指点一二。” 乔士达哈哈一笑:“自己去琢磨。” “好吧,我自己去琢磨。” 乔士达接着回头看着秘书:“你先上车去等我。” 秘书谦恭地点头答应着,然后先出去了。 我对乔士达说:“今天是周末,怎么,你还要加班工作?” “怎么,我需要给你汇报吗?” 我说:“随你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也不勉强你。” 乔士达两眼直直地看着我:“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是啊,你以为是谁?” 乔士达怔了下,接着就笑:“你个小家伙,的确是很有意思。其实,我告诉你吧,那次调你去督查中心是我的提议。” 我说:“我知道,除了你,谁还会想到调我去那里呢!” 乔士达说:“我其实的本意是……” 我打断他的话:“你其实的本意管主任告诉过我了,你其实是想让我过度一下然后做你的秘书。” “哦,云飞和你说过了。”乔士达说,“既然你知道了,后悔不?” “不——” “真的不后悔?”乔士达说。 “是的,如果说假话,我就说后悔,如果说真话,我绝不后悔。” 乔士达带着略微有些意外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可以说说吗?”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我这人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即使知道错过了也不后悔?” “是的!”我干脆地说。 “你难道不愿意做我的秘书?” “当然愿意。”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没那本事,我不会做秘书,也做不来那秘书的活,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呵呵,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乔士达又笑起来。 我也笑了:“我只能给你这个答复,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 乔士达不说话了,看着我。 我咧嘴笑着,看着他。 “小亦,亦克……”乔士达点了点头,“你是个很特别的年轻人,是个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年轻人。我现在不想说欣赏你,但我想说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你给我的印象也是很深刻的!” 乔士达忍不住要笑,说:“那你欣赏我不?” “你想要怎么样的回答?” “要真实的回答。” “不欣赏。” “为什么?”乔士达的脸色有些难看。 “想知道真实的还是编造的理由?” “真实的。” “真实的话可是不好听的,很逆耳的。” “忠言逆耳利于行嘛,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但说不妨好了!”乔士达笑呵呵地说。 “那我真说了?” “小伙子怎么不利索了,说吧。”乔士达说。 “好,那我告诉你真实的理由。”我说,“我最不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没有带好队伍,你看看海州的那些你的手下,有几个是真正廉洁奉公真正能做公仆的?有几个是不腐化堕落不贪污受贿的?这都是你的手下,这都是你带出来你的队伍,这都是你任命的人,你自己说说,你带好队伍了吗?这让我怎么欣赏你呢?”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怒了 “混账——”乔士达突然怒了,低声冲我喝了一声,然后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混蛋,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敢这样和我说话,敢说这样的话。” 我不吭声了。 “说——谁给了你这个胆子和我这样说话?”乔士达依旧怒火中烧。 我说:“没有任何人给我这个胆子,我自己想这么说,就说了。说之前,我给你打过预防针的,我问你是不是要听真话,既然你说要听真话,那我自然就实话实说了。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说话实在,特实在,如果你要是不愿意听,如果我刚才那话要是戳到了你的痛处,那我收回好了,就当我刚才没说,如果我的话让你发火不开心了,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是大人物,不要和我这等小民一般见识,你大人大量,好不好?” 乔士达背着手,余怒未消地看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哼——”乔士达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搭理我了,背着手快速走了出去,还是一副发怒的样子。 玩了,玩大了,把乔士达得罪了,我心里对自己说。 突然想起和乔士达谈了这么半天,他都没问我来这里是干嘛的,不知这老小子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不问的。 我提着包上楼,到了我的房间,刚要开门,看看手里的包,又走到隔壁。 走到门口,将耳朵贴近房门,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声音,是女人的吟声。 似乎是谢菲发出来的。 这想必就是他们的房间了。 果然,管云飞在交公粮,这么多天不见,不管他饿没饿着,交公粮是不可少的,不然无法给谢菲交代。 谢菲的呻吟听起来很销魂,听得我有些热血沸腾,果然不一般啊。 不知道那个鸡尾酒之夜谢菲是否也叫地这么销魂,可惜我当时没听到。 我的心砰砰直跳,然后抬起手就敲门:“梆梆——” 里面的声音随即就停住了,沉默片刻,接着听到管云飞粗重的声音:“谁啊?” “管主任,是我,师姐的一个包落在车里了,我给送过来。”我说。 “哦,好,等下。”管云飞说。 我在门口静静地等着,不大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谢菲。 谢菲的头发有些凌乱,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竖条纹的棉睡衣,睡衣的领口位置开叉不小,我直接就能看到她雪白的胸脯。 显然,谢菲睡衣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穿的。 谢菲的脸色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我的时候还有些娇羞之色。 我冲她一笑,她显得更加害羞了。 我把包递过去:“师姐,这是你的包。” 谢菲接过去,身体不由扭动了一下,这一扭动,睡衣开叉的地方又扩大了一些,我直接就看到了她的丰满挺拔的…… 我的心跳加快,不由吞咽了一下喉咙。 谢菲冲我笑了下,笑得有些暧昧,还有些荡漾。 “谢谢你,师弟。”谢菲的声音有一丝嘶哑。 我不敢再看了,忙说:“那好,我去我房间了,再见。” 说完,我扭身就走,谢菲随即关了门。 回到房间门口,我站立了片刻,没有开门进去,而是又悄悄走回来,走到他们的房门口,将耳朵贴近门缝,继续听里面的动静。 我感觉此时自己心理很龌龊,竟然偷听人家做那事。 但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让我去继续偷听,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知道这种诱惑不是出于性裕。 房间里一时没有了动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我有些失望,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了管云飞隐隐约约的声音:“妈的,刚才被打断了兴致,这会儿怎么也不行了。” 我忍不住想笑。 “不行就算了,不行还折腾什么。”隐约传来谢菲不耐烦的声音。 似乎他们在室内说话的声音不小,但这房间的隔音性不错,我听起来是很小的,不用心就听不到。 “要不,你再给我亲亲……”管云飞说。 “不亲了,亲什么亲,烦人,我累了,一夜没睡好,不做了,我要睡觉!”谢菲继续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呵呵。”管云飞有些尴尬的声音,接着说,“都怪这个死亦克,什么时候来不行啊,非要那个时候敲门,我当时正在兴头上……” “得了吧,自己不行就不要怪别人,睡不好觉怨床歪!”谢菲的声音。 又听到管云飞尴尬的笑声。 “这些日子还不知道你都把精力用到哪个女人身上了呢?”谢菲又说。 “天地良心,我在这里学习是很规矩的,我哪个女人也没碰过。”管云飞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好了,别发誓赌咒了,有意思吗?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谢菲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然后,他们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很低,比刚才还低,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我悄悄离开,去了自己房间。 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心里突然很难过。 有些后悔不该偷听刚才那一幕,偷听人家夫妻做那事,本身就是极其不道德极其无聊极其下流极其龌龊的事情,还想着人家做那事的场景来打手枪,我感觉自己真的是无耻下流到家了。 想着秋彤,想着海竹,我的心情十分低落,低落中越发感到难过。 正在这时,海竹又给我打电话来了。 “哥,到了吗?”海竹说。 “到了,刚到一会儿。”我说。 “谢天谢地,终于到了,看新闻里说,那边很大的暴风雪呢!”海竹说。 “省城这边不大,路上很大。” “到了就好,我都担心死了!”海竹说,“谢菲见到管主任了?” “见到了。” “你现在和他们在一起?”海竹说。 “没,我在房间里准备休息会,下午再回去,谢菲和管主任在隔壁房间里。”我说。 “那就好。”海竹说,“你赶紧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下午才有精力开车回去,我不和你说话了。” “再见,阿竹。” “吻你,亲爱的,么么——”海竹说完,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正要上床去睡觉,突然有人敲门。 在这里这个时候谁会敲门呢?我问了一声:“哪位?” 没有回答,继续敲门。 我不问了,整理好睡衣,然后过去开门。 门上有猫眼,但我不想看,索性直接打开门。 打开门,管云飞正站在门口,穿戴整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刚才性趣正浓被我打断再度勃起无力的老管来了。 他不好好在房间陪谢菲睡觉,怎么来我这里了? 一想,倒也是,谢菲很累,需要休息,而且已经不想和他继续做下去了,他昨晚睡了一夜,也不困,呆在房间里也没事,于是就来找我了。 妈的,他不知道老子也很累吗? 但他既然来了,我也不能发火不能不让他进来。 “管主任请进!”我说。 管云飞直接走进来,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坐到他对过。 “没打扰你休息吧?”管云飞说。 “呵呵,没。” “还没睡吧?”管云飞看了看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 “还没,刚抽了一支烟。”我说,“谢老师休息了?” “是的,这会儿睡了!”管云飞说。 “刚才真不好意思,我不该那个时候过去敲门送包的。” “刚才怎么了?”管云飞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我。 “刚才……谢老师开门的时候,我看到穿着睡衣,我在想,是不是我敲门打扰了你们什么。”我不好意思地说。 管云飞的眼皮一跳,接着呵呵笑起来:“没有打扰什么啊,刚才你师姐洗完澡正要睡觉的,什么都没打扰啊。” 我说:“哦,没打扰那就好,那就是我想多了。” “我看也是你想多了,呵呵。”管云飞又笑起来,笑地似乎有些不自然。 我也跟着笑。 笑完,我们都沉默了,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昨晚,栋恺和曹莉来给我送行了。”管云飞说。 我点了点头,不知管云飞为什么又提起这事。 “你说这个栋恺啊,专门跑一趟省城来给我送行我就很知足很感激了,还给我准备了十万块钱,说是我出国用的零花钱,你说他这是不是太客气了?”管云飞说。 我的心一跳,看着管云飞。 “我当时坚决不收,还批评了他,哪知道喝多了酒,临分手的时候,曹莉还是趁我不注意把卡塞到我口袋里了,天亮我才看到。”管云飞说。 我不知道管云飞说的这话时真是假,但这钱他到底是收了是事实。只是,他为什么要把此事告诉我呢? 我一时想不明白,怔怔地看着管云飞:“既然孙董事长一片盛情,一片好意,十万也不是多大的数字,你收了就收了吧。” “这我可又要批评你了,十万怎么是小数了?我收了这十万,岂不是受贿?这是违法违纪的行为,你不明白?十万块钱,认真追究起来,足够我进去蹲几年的了。”管云飞严肃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愣愣地看着管云飞。 “我是这样想的,要是我把这钱直接上缴呢,会让栋恺他们很被动,也会显得我对他太不留情面,甚至会有损他的声誉,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对我的一片好心和尊敬,我不能这样做,但是呢,这钱我也不能收下。所以呢,我想了,这钱我给你,你带回去直接交给栋恺,告诉栋恺,第一,他的好意我领了,十分感谢,第二,这钱我不能收,这是违反规定的事情,我不能做违法的事。”管云飞说。 原来管云飞是如此用意,他收下了孙栋恺孝敬的十万块,但却又让我去还给他。 管云飞太狡猾了,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当时要是不接受这十万,那么即使他没要,孙栋恺和曹莉也不会将这钱回归财务,而是会装入自己腰包,但如果今后一旦事发,会一口咬死这钱是送给他了,那样的话他是很难说清楚的。 于是他就收下了这钱,但却让我去还给孙栋恺,如此,这之间就多了一个证人,足以能够证明这钱他没有收,而是通过我还给了孙栋恺。 管云飞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精明 我说:“可是,如果我去还给孙董事长,他会问我怎么拿到这卡的,那他岂不是就知道我来省城的事情了?那我岂不是很被动,我怎么回答呢?” 管云飞说:“你给栋恺还卡的时候,要这么和他说,你要说是我的秘书刚从省城回来,特意把卡交给你让你去还的。” 我不由又要赞叹管云飞的精明,如此一说,就等于让孙栋恺知道这期间又多了一个人证,不但有我,还有管云飞的秘书,孙栋恺更不好捣鼓事了。 管云飞考虑事情可谓十分周到,十分稳妥,不但开脱了我,还为此事加了一层保险。 我点点头,管云飞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呶,就是这个了,给你!” 我接过来装进口袋:“明天我就给他,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和他说。” 管云飞点点头:“和他说的时候,要强调我的谢意,同时又要表明我的立场。” “好!”我点点头,心里又想起孙栋恺找管云飞办的曹莉的事,管云飞既然不肯收这钱,那么,曹莉的事他也未必就会办,他知道曹莉是孙栋恺的心腹,他不会轻易同意提拔曹莉的。 我觉得自己的分析比较合理。 “对了,你见他的时候,再告诉他一句话。”孙栋恺说。 “什么话?” “你就说我让秘书转告你你又转告他的,就说他托我的事,我心里有数。”管云飞说。 我一听,知道管云飞指的是曹莉提拔的事。 心里有数是什么意思?管云飞的这表态很模糊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我有些困惑。 我点点头:“我记住了。” “想知道栋恺拜托我的是什么事吗?”管云飞说。 “不想知道。” 管云飞带着意外的口气:“为什么呢?” “上级之间的事情,作为下属,知道的越少越好!” “哈哈,小东西,懂得圈子之道了。”管云飞大笑起来,带着赞赏的口气。 “可是,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让秘书把卡通过我转交给孙董事长,这不是显得有些别扭吗?孙董事长心里一定会犯嘀咕,为什么你不直接让秘书转交给他呢,为什么非要通过我呢?如果他要是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小亦,你还是嫩啊,还是不懂圈子做事的玄机和奥妙,我既然这样做让你这样去说,就一定有我的理由,而栋恺呢,他心里虽然会犯嘀咕,但一定不会问你这个问题的,除非他脑子进水了。还有,虽然他会犯嘀咕,但那也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想通的。” “哦,我怎么想不通呢?”我说。 “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亦主任亦总经理的原因!”管云飞故作玄虚地看着我笑。 我摸了摸脑袋:“我是真想不通。” “以后你就明白了,想不通就慢慢想。” “好吧,我慢慢体会你做事的奥妙!” “在圈子里混,玄机多了,真正的玄机要靠实践去慢慢体会领会。”管云飞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只是了解了表现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很肤浅,只是个表面,真正要吃透权欲场的奥妙,需要走的路还很远。” 我不由点点头。 “在圈子里要想成功,我说的成功是真正的最后的成功,那么,就必须要记住两点。”管云飞说。 “哪两点?” “第一,做事要成功,第二,做人要成功。”管云飞说。 虽然似懂非懂,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今天让你去做的事,还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我看着管云飞。 “不管你地位多高,永远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把自己看轻,更不能把自己看的过重,你要知道一点,下属是上面罩着的,但上面是下属托起来的。所以,在和下属打交道的时候,既要让他知道的你分量,还要让他感觉到你对他的重视,不要轻易伤害他的自尊。”管云飞说。 从管云飞的话里,我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他在处理和孙栋恺这事时候的心理,现在,他对孙栋恺是既要打压又要保持适度的关系,不能让孙栋恺感觉他对他太疏远,或许是现在他觉得还不到彻底把孙栋恺整死的时候,毕竟,孙栋恺身后还有雷征,而雷征在和他的暗斗里目前占了上风。 管云飞所说的看重和看轻,既像是在给我指导教导,又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听着管云飞的话,感觉得出,管云飞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绝不是一蹴而成的,他的经历阅历修心修行也是有一定的境界的。 管云飞是这样,雷征同样也是,甚至,雷征比管云飞还要高一筹。 而孙栋恺比起他们,似乎就要差一个档子。 如此说来,乔士达在这方面论起来该是他们中的顶端高手了。 而我刚才面对那位顶端高手竟然不知深浅地刺激他,不知好歹地教训他,实在是狂妄至极啊。 不由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和可笑。 但又想到自己刚才是故意那样做的,就不觉得可笑幼稚了,既然乔士达说我特别,那我就将特别进行到底。 “都说进了圈子就等于端了铁饭碗,但我却想告诉你,要正确认识这铁饭碗的含义。”管云飞又说。 “怎么说?”我看着管云飞。 “在我看来,圈子里的铁饭碗,不是在一个位置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里都有饭吃。”管云飞缓缓地说。 我听出了管云飞这话里的意思,不由点点头。 “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管云飞站起来。 送走管云飞,我突然就睁不开眼睛了,困得不行了。 上床,将脑袋狠狠撂到枕头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中午,直到谢菲敲门把我叫醒。 起床,穿衣,洗了把脸,然后和谢菲一起去餐厅。 到了餐厅的单间,没有见到管云飞。 “管主任呢?”我说。 “他一会就来。” 我看着谢菲:“休息地好吗,师姐。” “很好,你呢?”谢菲看着我。 “我也很好。” 谢菲看着我,脸色突然一阵红晕。 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说:“对不起,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谢菲的脸更红了,说:“你是故意的吧?” 我说:“一开始不是故意的,后来是……” “你——”谢菲看着我,满脸娇羞。 “我给你送包的时候没想到你们在做那事,到了门口,听到你正在叫,我才知道你们是在做那事。”我一板正经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敲门?”谢菲羞答答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听了多久?”谢菲吃吃地说。 “没多久,就一会儿,这房间密封性很强,我听不很清楚,就只是听到你隐约在叫,听了一小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敲门了!”我说。 “你是个坏小子!”谢菲说,似乎,她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而显得有些冲动。 我说:“师姐,你叫的声音很动听啊!” “去你的——”谢菲瞪了我一眼,却又忍不住要笑。 我说:“虽然很动听,但我的心里却很沉重。” “为什么?” “因为你下车的时候告诉我的那事!” “还说那事呢,你那时说的那话,吓了我一跳:“谢菲说,“你个坏家伙干嘛要吓唬我,我当时吓得脸都白了。” “是真害怕呢还是假害怕?” “你难道看不出?” “我怎么感觉你其实不是很害怕呢?”我盯住谢菲的眼睛。 谢菲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那就是你的感觉是错误的。” “管主任要是知道那晚我和你在你家发生的事情,会作何反应呢?会把我搞死吧?”我说。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把你搞死呢?” 我一愣,说:“那就是会把我们搞死?” 谢菲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接着叹了口气:“师弟,我告诉你那晚发生的事情了,你不会怨恨师姐吧?” “已经失身了,怨恨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谢菲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许不是一下子能说清楚的,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那就是我喜欢你,如果没有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和你做那事的。” “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原因?” “还有……”谢菲顿了顿,“或许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我不想说,我只要知道你不怨恨我就好。告诉师姐,你到底怨恨不怨恨我?” “或许,我会感到很不适应,感到有说不出的滋味,我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失了身,虽然我不是处男,但被动失身,毕竟还是感觉很窝囊,你是我眼里一直很敬重的师姐,我不想对你有怨恨,但我却又觉得你这么做让我很憋屈很郁闷。” “我或许能明白你心里的感受,如果你觉得被动失身很窝囊,那么,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不窝囊,其实,昨晚你就有机会,只是你不愿意把握。”谢菲的口气有些暧昧。 “不可以,不能,不许。”我说,“师姐,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这很不好,这样做,我对不住管主任,也对不住我身边的女人,当然,我还可以说对不住你。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就过去了,今后是绝对不可以再发生的!” “你不必自责,要说对不住,那也是我,当时是我主动的。”谢菲说,“其实我没有感觉对不住他,我早就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对不住他的地方,你更不用这样感觉,至于你说的对不住我,更大可不必,还有,你说对不住你身边的女人,我可以理解为是海竹吗?还是……”谢菲狡黠地转动着眼珠看着我。 我的心一跳,说:“你可以这样理解的,就是海竹,就是的。” “是吗——”谢菲拉长了声音。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猜测 我不看谢菲眼睛,说:“是的。” “你在糊弄我。”谢菲突然说。 “你在乱猜测!”我强自镇静地说。 谢菲不说话了,直直地盯住我的眼睛。 我摸出一支烟,点着,使吸了两口,然后看着谢菲说:“你开门拿包的时候,睡衣领口开了,你是故意的吧?” 谢菲脸一红,说:“那又怎么样?你不喜欢看?那晚,在我家的那晚,我的整个身体都是你的,你每个部位都摸了都亲了,全身上下你都疯狂揉搓遍了,只是你记忆断了片子而已。”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说:“师姐,不要说了。” 谢菲说:“你的眼睛骗不过我,其实你是喜欢我的身体的,你当时看我身体的目光我就看出来了,你其实很迷恋我的身体。” 我的呼吸继续急促,说:“我承认你的身体很棒很成熟很迷人,但,这不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是属于我的,永远,都不会!” 谢菲平静地说:“只要你愿意,只要我愿意,一切都有可能!” 我说:“绝对不会再有这种可能,你永远只能是我的师姐,我只能是你的师弟!我们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谢菲说:“其实你说的那所谓的鸿沟在那一晚已经被你荡平了早已不存在了。” 我说:“错,依旧存在,木有荡平,那晚我是丧失了意识,不算数,鸿沟永远是存在的。” 谢菲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弟,可爱的小师弟,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你是个固执的人,倔强的人犟驴一头!” 我看着谢菲:“你还有心思笑,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谢菲一愣,接着干笑两声,说:“我干嘛不笑?难道我去哭?你希望看到我哭是吗?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哭呢?” 说到这里,谢菲突然不笑了,眼圈突然有些发红。 看到谢菲的神态,我一时有些无措。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管云飞爽朗的说笑声,似乎还有人和他一起。 管云飞要来了,要是进来他看到谢菲的模样,一定会起疑心的。 我有些紧张起来。 谢菲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进了包间的卫生间。 这是豪华包间,带卫生间的。 谢菲进去后就关上了门。 我松了口气,到底谢菲是师姐,做事就是有数。 接着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我首先看到的却不是管云飞,而是面带沉稳微笑的乔士达,管云飞满面笑容地站在他身后。 我一愣,乔士达来了。 我靠,刚刚被我用无知和装逼激怒拂袖而去的乔士达来了。 看到我,乔士达脸上的笑突然就消失了。 一看他不笑了,我的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妈的,刚才好笑得好好的,怎么见了我突然就不笑了,日——乔士达,你倒是笑啊,倒是给大爷笑一个啊。 乔士达果真笑了下,但却是皮笑肉不笑。 这笑还不如不笑,让我心里更加不舒服。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我还是冲他笑了下。 乔士达还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小亦来了。” 管云飞这时说:“这是亦克,你还有印象啊。” 乔士达说:“上午我们已经见过一面了,在贵宾楼大堂。” “哦,呵呵。”管云飞笑起来,“小亦昨晚开车送我爱人来这里和我会合的,遇上大雪,折腾了一夜才到。” 乔士达点点头,看看房内,接着说:“云飞,你爱人呢?还没到?” “来了——”管云飞还没说话,谢菲拉开卫生间的门笑呵呵地出来,冲乔士达点点头,“您来了。” “呵呵。”乔士达这回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笑容,看着谢菲,“小谢啊,听说你和云飞要一起出国,我正好来省城办事,正好中午和你们一起吃个饭,算是给你们两口子送个行。” “谢谢您百忙之中对我们的关心!”谢菲礼貌地说。 “来,大家坐吧。”管云飞招呼着。 大家落座,乔士达坐在上面,谢菲和管云飞坐在乔士达左右,我呢,坐在最下面,和乔士达面对面。 “小亦,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管云飞说。 我刚要起身,谢菲说:“别了,我去吧。” 管云飞没再吱声,谢菲站起来出去了。 乔士达看着我:“如此说来,小亦昨晚劳苦功高了,很辛苦啊。” 管云飞说:“是啊,的确是很辛苦。” 我说:“不辛苦。” 乔士达这时又对管云飞说:“云飞啊,怎么送小谢来省城的活让小亦干了?” 管云飞刚要回答,谢菲正好推门进来,边落座边说:“您有所不知,小亦是我的师弟,这次我来省城,私事,不想麻烦单位的人,所以我就提出来让我师弟来送,老管也就答应了。” 谢菲的话不知是真是假,明明之前是老管提出来让我送的,怎么又成了谢菲的建议了。 不知道这话是谢菲搪塞乔士达的还是真的。 “哦,小亦是你师弟!”乔士达说。 “是的,亲师弟,不是拐弯的。”谢菲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师弟还有什么亲疏之分吗?小谢说话可真有意思。”乔士达笑起来。 谢菲笑了下,没说话。 管云飞说:“我先申明啊,小亦的进步和提拔,可是和他是谢菲的师弟毫无关系的哦。” 乔士达哈哈笑起来:“云飞,你这话是不是此地无银啊?” 管云飞说:“真的,小亦提拔是在谢菲和小亦认识之前,那时候两人还不知道是师姐弟关系呢。” 乔士达继续打哈哈:“这个其实无关紧要啊,就是有关系也没事啊,不过,云飞,我还是要相信你的解释的。” 管云飞嘿嘿笑了下。 乔士达看看管云飞和谢菲:“既然小谢是小亦的师姐,那么云飞你就是小亦的师姐夫喽。” 大家都笑起来,我也跟着笑。 笑完,管云飞说:“我用人向来是只看能力不看面子的,其实小亦的提拔也用不到我靠心,他是归孙栋恺管的人,我中间还隔了一层呢,对下属单位,我是从不越级掺和的。” 乔士达点点头:“老管做事做人,我一向是很赞赏的。小亦这个小家伙,嗯,我看……嗯……” 大家都看着乔士达,他却嗯嗯呀呀地说不出来了,很明显是在装逼。 原来大人物也会装逼啊。 这时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上酒,乔士达就干脆不说了。 酒菜上完,乔士达举起酒杯,看看管云飞和谢菲:“来,云飞,小谢,今天我给你们两口子送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们下午要出国,这正好被我赶上了,祝云飞出国考察顺利,祝小谢出国玩得开心,祝你们旅途顺利。这杯酒,小亦也陪着一起吧。” 我于是举起酒杯。 “我好久不喝白酒了,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们,高兴,又是给你们送行,我今儿个就放开喝两杯,来——干杯!”乔士达先干了杯中酒。 大家也都干了。 “云飞,这次出国要多久?”乔士达说。 “半个多月,元旦前回来!”管云飞说。 “嗯,你这一走就是半个月,到年底了,单位的工作你可不要放松啊。”乔士达说。 “我会和单位经常保持联系的,单位也每天都会和我汇报工作!”管云飞说,“其实在我学习这些日子,单位一直都保持定期和我汇报的。” “呵呵,你看看你,学习还放不下单位的工作,也真够操心的,两头忙!”乔士达说。 “没办法,必须的。”管云飞说。 “其实我最关注的还是外宣这一块,我们海州的整体形像要维护好,离不开你们的努力,一个是要加大在上级媒体对海州的宣传,另一个是要严防在外出现海州的负面新闻,要注意做好灭火工作,你发布10条正面新闻,不如一条反面新闻的效应,一条负面新闻,就把你辛辛苦苦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所以,云飞,一定要叮嘱好你的人,要提高警惕,要切实重视起来,要严格控制防止负面新闻的出现,特别现实快到年底了,更要注意这一块,让他们灵活一点,年前年后这段时间,不许在上面出现任何关于海州的负面新闻,不然,我拿你试问。”乔士达半开玩笑地对管云飞说。 “你放心,我会加强这一块的动作的,我会专门叮嘱我的人了,一定要搞好正面宣传,一定要坚决杜绝负面新闻的出现,切实维护好海州的良好形象。”管云飞说。 乔士达说:“我们有三大法宝,这其中一大法宝可就攥在你的手里,当然,我对你其实还是放心的,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感谢信任,来,我敬你一杯酒!”管云飞端起酒杯和乔士达碰杯。 谢菲这时也端起酒杯看着我:“师弟,来,我敬你,感谢你昨晚一夜的辛劳!” 我举起杯子:“师姐客气,应该的。” 谢菲冲我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 我直接干了。 乔士达这时又对管云飞说:“云飞,学习快结束了吧?” 管云飞说:“出国回来就举行结业典礼,就算结束了。” 乔士达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啊,你这一期学习班算是时间比较长的,可还是觉得很快。这次你出来学习,收获不小吧?” “是的,收获很大。”管云飞说。 “那看来这次让你出来学习是选对了人喽。”乔士达笑起来。 管云飞干笑了一下。 “云飞,等你学业结束,我安排个酒场给你接风,大家一起祝贺你学习归来。”乔士达说。 “这太隆重了吧,可不敢当。”管云飞说。 “客气什么?和我客气是不是?”乔士达说。 管云飞笑了下:“既然你有这意思,那我自然是笑纳了。” 乔士达看了看管云飞,点了点头,又端起酒杯:“云飞,我们再喝一杯酒,这杯酒不多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似乎乔士达是为派管云飞出来的这次学习和他喝这杯酒的,似乎对于此次管云飞被派出来学习,他也有难言之隐。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戒备 管云飞举起杯子说:“其实我是很理解你的,我非常理解你,不然,我不会痛痛快快来这里学习。” 乔士达点点头:“行,云飞,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来,不说了,干了——” 似乎,他们俩说话,对我和谢菲丝毫没有什么戒备,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对我和谢菲根本就不屑不放在眼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乔士达的酒有些上头了,才喝了两杯酒,我看他脸色就红了,看来他酒量不大了。 他们俩喝酒,我和谢菲也不能闲着,于是我们又喝了一杯。 三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显得越发活跃和和谐。 管云飞这时看着我:“小亦,老大一向对你印象可是很深刻的,今天有这个机会和他一起吃饭,很难得啊,你给老大敬杯酒!” 我于是站起来端起酒杯,看着乔士达:“我敬您一杯酒。” 乔士达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就只是敬杯酒吗?” 我一怔,看着乔士达。 “就没有个说法吗?”乔士达接着又笑着说。 管云飞也笑着看我。 我咧咧嘴,说:“那我给您喝个道歉酒吧,陪个不是!” 此言一出,管云飞和谢菲都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又看看乔士达。 乔士达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为什么要道歉呢?说说理由。” 我说:“上午在酒店大堂的时候,我出言不逊,冲撞冒犯了您,我不该和您说那些话,我这个人,说话太直,不会看场合,惹您发火了,我不对,我收回我说的那些话,同时给您道歉!” 乔士达说:“说出来的话是收得回去的吗?” “这——”我一时无语。 “你们说什么了啊?小亦说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啊?”管云飞笑看乔士达。 乔士达笑了笑:“上午在大堂遇到了小亦,聊了几句,后来小亦说他不欣赏我啊,说最不欣赏我的地方是我用人不行,说我的手下腐化分子一大堆,嫌我没管理好人没带好队伍。” “啊——”管云飞吃了一惊,看着我,“小亦,你……你真的这么说了?” 我点点头:“是的!” “胡闹,胡来——”管云飞立刻就做生气状,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小亦,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谁给了你这个胆子?简直就是乱弹琴,我看你整个就是疯了,你太目无上级了,太猖狂了,这事你必须要认真好好检讨,回头我要狠狠处分你。” 我说:“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我正在检讨道歉吗,回头你怎么处分我都认了。” 谢菲担心地看着我,又看看管云飞和乔士达,然后突然端起酒杯看着乔士达:“我是小亦的师姐,这杯我师弟的道歉酒,我一起陪着,算是给您道歉,师弟年轻,说话不懂事,没数,我这个做师姐的也一同赔罪,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谢菲突然的举动让我心里很感动,管云飞则一愣,看看谢菲,又看看我。 乔士达突然笑起来:“呵呵,看你们大家,这是干什么呢?云飞,先不要批评小亦,小谢先放下酒杯,小亦你也坐下。” 谢菲放下酒杯,我也坐下。 大家都看着乔士达。 乔士达深呼吸一口气,看看大家,说:“其实,说实话,今天小亦上午的那话,我当时听了确实有些生气,有些受不了,可是,我冷静又想了想,琢磨了下,小亦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在我们海州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确实存在腐化现象,作为海州的一把手,我确实是有责任的。 小亦敢于说实话,敢于直言,这是好事,这是在给我敲警钟,这是在提醒我,所以呢,我现在并不生小亦的气,相反,我还很赞赏小亦的那番话,这年头,敢于直言的人不多了,像小亦这样敢于在我面前说真话的人不多了。 所以,云飞,刚才你不该批评小亦,小谢呢,更无须陪小亦一起喝道歉酒,小亦呢,自然也无须给我道歉,这杯酒呢,还是要喝,但不是道歉酒,相反,这杯酒,我来敬小亦,这是对你的表扬酒。来,小亦,我单独和你喝一杯!” 我有些发懵,看看管云飞和谢菲,又看着乔士达,说:“你……你说的是真话?不是在逗我玩吧?” 管云飞有些哭笑不得,说:“小亦,我又要批评你了。” 乔士达则哈哈笑起来:“小亦,你实在是个有趣的青年。” 我于是举起酒杯:“那好,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您真的是一个英明的大人物,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确实有大人物风范,就凭你刚才这一番话,我不由就要赞赏你了!” 乔士达看着管云飞说:“看,云飞,我得到小亦的赞赏了。” 管云飞继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谢菲则有些忍俊不住,捂嘴低头。 乔士达一板正经地对我说:“小亦,能得到你的赞赏,我心里很高兴,我觉得很荣幸,希望以后能继续得到你的赞赏,我会再接再厉的。” 乔士达说完,管云飞和谢菲都忍不住笑起来,乔士达也笑着,先喝了一杯酒。 我也喝了。 乔士达这时的脸色愈发红了,酒上头了。 乔士达这时又对管云飞说:“结合小亦的提醒,结合省里刚开完的作风整顿会,我想,年后,我们要开展一起大规模的作风整顿活动,要根据省里的指示部署一下,要让各级都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认真查摆自己的问题,从思想根源上查摆,要切实来一次作风大整顿,要切实查出问题,要提拔一批,调整一批,处分一批,让整顿活动见到实效。” 管云飞点点头:“很有必要。” “等你出国回来,我们专门开会研究此事,尽快开展起来!”乔士达说。 管云飞又点头:“好。” 乔士达然后又看着我,左看右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乔士达接着对管云飞说:“云飞,发现没有,你这个下属小亦,这个人……很特别,这小家伙很有特点。” 管云飞点点头:“是的,不错,是个有特点的人。” “他的特点能总结出来不?”乔士达说。 “四个字:亦正亦邪!”管云飞说。 乔士达点点头:“总结地很正确,我也是这么感觉的,这小子说话办事有些非主流,骨子里带着亦正亦邪的气质。” 谢菲这时说:“其实我师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才华卓越,人才难得!” 乔士达说:“他的能力我是领教过的,云飞也和我说过,我刚才和云飞说他的特点,其实是在说他的性格,至于能力,我想他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了,不过,当然,经历和阅历还是要进一步提高的,做事的成熟度也还有待进一步提炼。” 乔士达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 我这时说:“谢谢您的鞭策和鼓励,我会记住您的教导和指导,会好好努力,努力克服自己的缺点,努力做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 乔士达说:“小亦,你这样的年轻人,知道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请您赐教!” 乔士达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摔打,你最需要的是摔打,一个年轻人要想真正获得进步和成长,不经历几次死去活来的炼狱般的摔打是不成的,太顺利了不一定是好事!” 乔士达这话和老栗的教导颇有几分相似,我点点头:“嗯,说的很对。” “需要再欣赏我一次吗?”乔士达说。 我一咧嘴,谢菲和管云飞还有乔士达都笑起来。 管云飞说:“小亦,听出来没有,咱们老大对你是很欣赏的,对你的成长是寄予厚望的,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厚望啊,我看你要好好再敬他一杯酒!” 我端起酒杯:“来,再喝一杯。” 乔士达说:“好,喝!” 我和乔士达又喝了一杯。 乔士达的酒有些上头,话也多了,也有些随意了。 “云飞,我给你说,年前海州要调整一批人,你们系统的,你心里要有个数,我想了,这次调整,你们系统的人,都尊重你的意见,只要你是提名的,我一概都通过。”乔士达说。 乔士达似乎真有些喝多了,当着我和谢菲的面就和管云飞谈起这事来了。 “嗯,此次涉及到我们系统的人员调整,我会慎重考虑的。”管云飞说,“虽然此次涉及的职位不多,但我想,还是要把最优秀的人配置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去,同时,我也会考虑一个均衡问题,平衡各单位的利益,参考尊重各下面各负责人的想法。” “嗯,我对你是信任的,宣传工作有你掌舵,我放心!”乔士达拍了拍管云飞的肩膀。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不由又想起此次曹莉的问题,管云飞让我转告孙栋恺说他心里有数,这个心里有数是什么意思呢?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似乎感觉管云飞是要给孙栋恺一个模糊的答案,似乎感觉管云飞正在和孙栋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又似乎感觉管云飞在钓鱼。 然后乔士达又借题发挥谈到了作风问题,说:“现在有些人在作风问题上实在是成问题,有的用公款嫖娼,有的包养情人,有的找小三,这样的人绝对不能重用,这会严重败坏我们的队伍名声,严重腐蚀我们的队伍。 我多次和有关部门的人强调,提拔人员要尤其注意作风问题的考察,凡是作风不好的,一律不能重用,当然,对那些子虚乌有出于妒忌心理举报他人有作风问题的行为,更要严格查处,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管云飞点头答应:“是的,必须要保证我们的队伍有一个优良的作风和良好的名声,决不能让少数人败坏了我们的声誉。” 乔士达看了看谢菲,突然笑了:“小谢,我们的云飞,在这方面可是楷模啊,他可从来没有一点这方面的问题啊,这一点,我是敢用人格担保的,你就放心好了!” 谢菲笑了下,笑得很努力:“呵呵,既然您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管云飞的神色也微微有些不自然,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英名 乔士达说:“你们两口子恩恩爱爱,在我们圈里大家都是知道的,都知道你们是模范夫妻呢,哎,现在有些人出问题就出在这方面,生活作风问题往往会影响前途的,甚至会葬送一世英名啊。这样的事例我们周围并不鲜见,却总是有人不接受教训前赴后继赴汤蹈火以身试法。” “是啊,是啊,总是有人不接受教训!”管云飞笑着点头附和着,我分明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干涩。 谢菲轻轻呼了一口气,端起水杯低头喝水。 我这时不禁又开始琢磨管云飞到底要打算如何处理和秦露谢菲的关系,难道他真的要冒着葬送前途的风险利用这次出国的机会和谢菲摊牌?或者他彻底断绝和秦露的关系? 似乎,这两种选择都有风险,他现在似乎应该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而秦露这期间也一直没有闲着,一直在为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而努力。 同样,我隐隐感觉谢菲似乎也不甘束手就擒甘愿受辱失败,她似乎也在暗中操作着什么。 似乎,三人都没闲着,似乎,三人在暗中进行着一场生死角逐。 生存,抑或死亡,这是个问题。 当天下午,管云飞和谢菲顺利登机出国了。走之前,当着管云飞的面,谢菲递给我一个包着一千元现金的红包,说我和海竹的婚礼他们不能参加了,这是给我和海竹结婚的贺礼,代表她和管云飞共同的祝愿。 我接受了,同时代表我和海竹表示感谢。 当天晚上,我开车回到了海州,一路顺利。 当夜无事。 第二天,周日,亦无事。 周一上班,我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刚把那张银行卡掏出来放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还没开口,孙栋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然后两眼死死盯住我。 我知道孙栋恺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很难看,也知道他为什么两眼死死看着我。 “这卡是管主任的秘书昨晚交给我的,他说这是管主任的意思,让我把卡交给你。”我说。 “哦,是这样。”孙栋恺点点头,拿起卡在手里看了看,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接着说:“管主任的秘书同时让我转告你三句话,说这是管主任的指示。” “哦,什么话,快说!”孙栋恺眼皮突突跳了几下,看着我。 “第一句话,管主任向你表示诚挚的谢意,对你对他的关心表示十分感谢,衷心感谢;第二句话,你的心意他领了,但这卡他不能接受,那样就等于他违反了纪律;第三……”我顿了顿,看着孙栋恺,放缓了语速,“第三,管主任说,你委托他的事他心里有数……完了,就是这些。” 听我说完,把银行卡装进了口袋,孙栋恺继续沉思着,仰面看着天花板,眼珠子滴溜溜不停转悠。 “心里有数,心里有数……到底是怎么个有数法呢。”孙栋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我站在一边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看着我:“小亦,你说,心里有数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吧。” 孙栋恺想了想,又摇摇头:“不完全是一个意思,心里有数的倾向性要比我知道了大,我知道了是完全的中性。”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我靠,孙栋恺是在寻找自我安慰呢还是要抠字眼,管云飞随便一句话都要让他神经兮兮寻思半天,如此下去,早晚孙栋恺得被管云飞给整疯弄出神经病。 嘟哝了半天,孙栋恺看着我说:“呵呵,这个卡是我个人给管主任的意思,个人感情,个人馈赠,本来呢,我考虑管主任出国,怎么着也要有些零花钱吧,我就给准备了点,个人掏的腰包啊,既然管主任退回来了,那就算了。管主任这人啊,原则性还是很强的,我们都该向他学习,他为我们做出了很好的表率。” 我说:“不过这原则性也太强了,个人一点馈赠,何必搞得这么街垒分明呢,这不是伤人感情吗?你一片好意结果碰了钉子,这多不给人面子啊?我看,这不是原则性强不强的问题,这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我看管主任明摆着是不给你面子。” 我这么一说,孙栋恺的面部表情不由又有些紧张,皱起眉头思忖着,似乎他又要开始发神经了。 一会儿,孙栋恺问我:“小亦,你说,这……难道真的是管主任不给我面子?” 我说:“我看是。” 孙栋恺说:“那你说,他为什么不给我面子呢?” “该不会是对你有什么成见吧?” 孙栋恺的眼皮一跳,看着我。 我说:“不过,没感觉到没听说管主任对你有什么成见啊,他对你一向是很好的啊。” 孙栋恺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眼神怔怔地又看着天花板,又开始自言自语:“对我有成见……木有成见……有成见……心里有数……知道了……心里有数……” 看着孙栋恺又开始发神经,我心里忍不住想笑,悄悄退了出去。 其实,对管云飞让我转告给孙栋恺的那句心里有数,我此时心里也感觉有些主动的倾向性,似乎管云飞有答应孙栋恺的意思,但管云飞却仍然给自己留下了很大的回旋的余地,而这回旋余地,也正是让孙栋恺摸不着底的地方,让他忐忑的地方。 我隐约感觉管云飞似乎会答应孙栋恺的要求提拔曹莉,但却又想不通,想不通管云飞为什么要提拔曹莉,没有理由,没有道理。 又感觉管云飞似乎是在拿一块肉来逗狗熊,逗不够不给肉吃,直到狗熊被耍地筋疲力尽才给吃肉,似乎虽然他会让狗熊最终吃到肉,但却不会那么容易不会那么简单不会那么顺利。 似乎,这个过程不仅仅是耍弄,还有玄机。 反过来又想,或许管云飞根本就没打算给狗熊吃肉,只是要耍弄它,让它带着期望和期待跟着自己的指挥棒转悠,但最终却什么都不会得到。 也就是说,管云飞根本就没打算提拔曹莉,只是在耍弄孙栋恺,利用自己的权力来耍弄他,耍弄的同时也是羞辱,也是警告,不仅仅是对孙栋恺和曹莉,还针对自己的死敌人雷征。 正反分析都有可能,我不由感到了混沌。 一方面感觉曹莉提拔之事正好成为管云飞耍弄孙栋恺和曹莉进而羞辱雷征的绝好机会,一方面又感到其实在管云飞的思维和布局里,曹莉提拔之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环节,他根本不值得为此付出太多精力,根本就不是个事。 如果是前者,那曹莉就不会提拔,如果是后者,那曹莉极有可能会被管云飞送个顺水人情得到提拔。提拔不提拔,皆在管云飞的股掌之中,提拔不提拔,皆有管云飞的深思熟虑在里面。 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正好吉建也过来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吉主任亲自来乘电梯啊。” 吉建笑了:“这个没人代劳,只能自己亲自来做了。” 我看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短促地说:“孙董事长送给管主任的十万雪花银,被管主任给退回来了,孙董事长正在房间里发呆呢。” 吉建看着我,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转身向孙栋恺办公室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吉建这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到孙栋恺办公室去干嘛。 然后我回到办公室忙乎工作的事情。 最近的大征订工作进展很顺利,各站的征订数据每天都往上报,数字一天天在增加,截止到目前,业绩明显强于去年。 这让我感到很振奋,不单我振奋,秋彤也很振奋。 “今年的大征订,我们有望取得历史上的最佳业绩。”在秋彤办公室,她对我说,“成绩的取得,和你这位总经理的出色管理和辛苦付出密不可分啊。” 我笑着说:“应该说和你这位分管老总的英明上司密不可分。” “少给我戴高帽。”秋彤抿嘴笑着。 我咧嘴笑起来。 “对了,你下一步要注意几个事情,一个是要继续督促各站坚持不懈抓好征订,坚持到最后才算是真正的胜利;第二,要注意协调各站在征订工作中出现的因为区域冲突而产生的矛盾,要站在大局和集体的角度来处理解决这些问题,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要兼顾各站的利益,同时更要兼顾发行员的个人利益; “第三,要特别强调财务管理纪律,绝对不可以出现私吞订报款坐支订报款的事情发生,报款要做到及时上缴,要钱账一致;第四,要抓好统计室那边的保密工作,订报明细要专人专机管理,坚决杜绝明细外泄现象,绝不可以被竞争对手钻了漏洞,统计室那边,外人不能随便进入。”秋彤说。 我认真听着,点点头:“记住了,我会和老唐元朵说的,让他们注意抓好这几个方面的事情。” “老唐现在工作积极性很高啊,和公司和中层的关系也理顺地不错。”秋彤说。 “是的,确实搞得不错。” “用好用活了一个老唐,整个工作都盘活了,这说明亦总很会用人呶。”秋彤打趣地说。 我得意地笑起来。 “对了,元朵,这个元朵,我最近怎么老感觉她心事重重的,有时候看起来心不在焉的。”秋彤说。 “我也有这感觉。” “我私下问过她几次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却总说没事,虽然一直说没事,却有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皱起了眉头:“难道元朵遇到什么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们呢?难道她是现在不方便说,还是……” 秋彤沉思着:“或许,只是她现在还不方便说吧,至于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不讲,我们是无法知道的。不过,我想,会不会是她和海枫之间的什么事呢?” 秋彤一说这话,我想起来有些日子没见到海枫了,不知他在忙什么。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省事 “最近你见海枫了没有?”我说。 秋彤摇摇头:“没有,上午我随口问了一句元朵,元朵含含糊糊地说海枫好像最近一直在国外跑。” “年底了,估计是业务忙!”我说。 “应该是的!”秋彤点点头,接着问我,“你和海竹快要举行婚礼了,准备地怎么样了?” “那边都是海竹准备的,一切不用我操心,到时候只要我回去参加婚礼就行了。” “你倒是真省事了,海竹可是操心了!”秋彤笑了起来。 “海竹说了,邀请你带着丫丫一起去明州!” “我当然是要去的,丫丫更要去啊。”秋彤开心地笑起来。 “你很开心啊。” “怎么?不可以吗?” “你是发自内心开心吗?” 秋彤看着我:“当然,怎么了?” “那你知道我开心不开心呢?” 秋彤抿了抿嘴唇:“你必须要开心,你应该会开心的!” 我呼了口气:“什么叫必须,什么叫应该?” 秋彤沉默了片刻:“事到如今,你不必和我抠字眼,也不必和我计较用词的严谨性,面对你我各自的现实,我们都要理性,都要理智,对于我而言,我能做的只是深深祝福你,祝福你们,我只能也必须要为你们的结合感到开心,我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我的内心已经接受并主动开始祝福你们。” 看着秋彤果断坚毅坚决的表情,听着她不大但是很有力度的声音,我的心有些酸涩,有些困顿,有些郁闷,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好了,不要和我讲这些了,我听够了,命运,整天就是唠叨命运,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狗屎。操——听到命运我就烦,我很烦!” 秋彤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疼痛的目光。 我继续说:“行,你就信命吧,就屈从你的命运安排吧,就在你的宿命论里去走你的人生道路吧,就让命运安排你今后的人生吧,就面对你的现实吧,早晚我看你要毁在你的宿命论里。” “你……”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你发什么神经!” “我就是发神经,我就是神经病,行了吧?”我一翻白眼。 “你再冲我翻白眼?”秋彤说。 “我就翻你还能怎么着我?”我又翻了一下白眼。 秋彤摸起桌子上的一本书,举起来,瞪眼看着我:说:“你再翻白眼,我打你——” “你……我……”看着秋彤的样子,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就这本事啊,拿书本打我,你怎么不拿棉花来打我呢?” 秋彤哼了一声,放下书本,瞪眼看着我:“你发什么熊脾气,难道我刚才说的都不对吗?说错了吗?” 我一时有些气馁,说:“不错,你没说错。” 秋彤的眼神有些黯淡:“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那都是不应该的,我和你,我们,永远只能是两条平行线,即使无线接近,但永远都不可以交叉。即使以前有过交叉,今后也不可以。你是男人,男人要记得自己的责任,对你家人的责任,对你妻子的责任,一个有责任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我的命运,在我们认识之前早已注定,甚至,在我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我们当初的认识,其实是个错误,不管是在鸭绿江游轮的邂逅还是在空气里的结识,那都是个错误,虽然可是说是个美丽的错误,但即使再美丽,错误终究还是错误。我们是有缘而无份,既然无份,那就要面对现实,那就要用理性来看待对待生活。”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的。我知道的。我会认认真真和海竹结婚过日子的。我知道自己要负的责任,我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海竹是个好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要好好待人家才是。”秋彤说。 “你和他,到底打算要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他现在是被通缉的人,无法在阳光下生活,即使丫丫的爷爷奶奶想要你们结婚,也是无法办到的!”我说。 “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即使一辈子不能结婚,我也是他们家的人了,即使他一辈子不回来,我也要伺候他父母一辈子,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现实。”秋彤平静地说,“我现在就是汪洋中的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动力和方向。我和他已经是订了婚的人,从世俗上来说,我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该尽的义务和责任,我必须要去尽的。” “你正在毁掉你自己,正在一步步将自己彻底毁掉!”我说。 “或许毁灭是另一种重生,或许毁灭是另一种幸福,或许毁灭是一种解脱。”秋彤说。 “你胡说八道!”我说着,心里一阵疼痛。 秋彤笑起来:“好了,不要纠结这些了,我都不纠结了,你又何必非要纠结。” “你所谓的不纠结是在撒谎!” “随你吧,爱信不信!”秋彤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你怎么用这副语气和我说话?” “我是你上司,怎么,我不可以这么说吗?”秋彤似笑非笑地说。 “你还笑?”我说。 “为什么不笑呢?难道非要哭吗?”秋彤依旧在倔强地笑着,眼神里隐隐带着一丝伤痛。 “你——不要再笑了!”我叹息一声。 秋彤真的不笑了,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沉默下来。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 “你好……哦……是夏董啊……”秋彤说。 我一听,日,夏纪又给秋彤打电话了。 “呵呵,真不好意思,我正在忙呢,实在没空啊。”秋彤说,“晚上啊,晚上有客户招待啊,还是没空,真不好意思了夏董,抱歉……谢谢你的好意哈。” 秋彤挂了电话。 “夏纪邀请你吃饭的?”我说。 “嗯。” “要是我不在这里,你会不会答应他呢?”我说。 秋彤说:“最近他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邀请我吃饭,我都没去,难道那几次你都在这里吗?” 我一时被反问住了,突然嘿嘿笑了几下。 “笑个鬼啊你!”秋彤说。 “我这样做,其实有点干涉你私生活的味道,你反感不反感?” “你说呢?”秋彤反问我。 “我说……”我看着秋彤,“你不反感。” 秋彤抿了抿嘴唇:“明知道还问什么?” 我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故意的。那么,你为什么不反感呢?” “无可奉告!” “为什么?” “因为你还是在明知故问!” 我一咧嘴。 沉默片刻,秋彤说:“这次到明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这边你们还邀请了谁?” 我说:“海竹的意思,邀请了你丫丫元朵老栗夏纪,其他的,没有了。” 秋彤眉头皱了皱,点点头:“哦,没邀请四哥吗?” 我一拍脑袋:“忘记了,海竹没提,她一定是忘记了。” 我随即给海竹发了个手机短信:“这边你似乎忘记邀请四哥了吧?” 海竹随即就回复:“啊哈,亲爱的,是啊,我怎么把四哥漏了呢,真不好意思,你记得通知四哥一起来啊。” 看完海竹的短信,我接着对秋彤说:“她果真是疏忽了,四哥和我们一起去的。” “那就好,机票的事我来操作,你就不用操心了!”秋彤说。 “谢谢秋总!”我说。 “去你的,哪儿凉快去哪里,一边蹲着去!” 我站起来走到窗口的墙角蹲下。 秋彤看着我奇怪地说:“你干嘛?” 我说:“你不是要我到一边蹲着去吗?” 秋彤噗嗤笑出来。 我也笑了。 我和秋彤都在笑,但这笑里到底有几分苦涩几分无奈几分抑郁几分迷惘,不得而知。 想到很快我就要和海竹走进婚礼的殿堂,不知怎么,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和困惑,我对今后即将要和海竹开始的新生活似乎毫无感觉,似乎看不到明天。 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迸出一句话: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拉。 猛然被自己想到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话。 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接到了夏纪的电话,他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没有约到秋彤,约我了。 我当即答应了夏纪。 晚上,我和夏纪在一家川菜馆吃火锅。 我看夏纪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说:“夏兄,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夏纪呵呵笑了下:“有件事,我想让老弟提前知道也无妨。” 我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腊肉边笑着说:“呵呵,什么事呢?” 夏纪看着我,坐直身子,缓缓地说:“我准备向秋彤正式求婚!” 一听这话,我的手一哆嗦,腊肉掉到了桌子上。 索性,我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捏起那块腊肉,放到嘴里狠狠咬了几口,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夏纪,夏纪犀利的目光正紧紧盯住我。 我冲夏纪微微一笑,有些皮笑肉不笑。 夏纪也冲我笑了下,笑得有些悱恻。 “你是说,你准备向秋彤求婚?”我说,喉咙吞咽了一下。 “是的。” “是不是太急了?” “为什么这样说?” “你说呢?”我不动声色地说。 夏纪沉默了片刻,说:“我和秋彤认识时间已经不短了,自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起,我就开始喜欢上了她,之后,随着接触的不断增加,我其实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你认为她喜欢你吗?你觉得她会爱你吗?” “我认为她会喜欢我会爱我,只是……”夏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障碍 “只是什么?”我说。 “只是她心里有障碍,心理障碍。只要没有了这心理障碍,她一定会接受我的求爱!”夏纪自信地说,“每次我约秋彤出来吃饭,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回绝,我其实知道正是因为她心里有障碍,所以才会回绝我,如果没有的话,她绝对不会拒绝的。” “什么心理障碍?”我说。 “李舜!”夏纪干脆地说,“因为有李舜存在,因为她和李舜定了亲,这就是她最大的心理障碍,只要她能克服这心理障碍,只要能解决掉这个心理障碍,我和她之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夏纪还是显得很自信。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我说。 “我一直就这么自信。” 我沉默片刻,看着夏纪:“你今天找我来吃饭,就是想告诉我这事?” “不仅仅是告诉你这事。”夏纪顿了顿,“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个忙,不知老弟愿意与否。” “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知道李舜和秋彤早已订了亲,知道李舜是个江湖老大,知道李舜现在被通缉亡命江湖,知道虽然他在逃亡状态但其实你一直和他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知道你和李舜的关系非同一般。”夏纪说,“我想,如果你能做个中间人,和李舜谈谈,让他主动提出来解除和李舜的婚约。” “你——”我愣了,看着夏纪,没想到夏纪竟然会这么想,他真敢想啊,要我做中间人让李舜主动退出。 夏纪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事实摆在这里,李舜现在的情况,秋彤和他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幸福的,不但没有幸福,而且,李舜还会毁了秋彤一生的幸福,我想这一点李舜心里也是知道的,老是这样下去,他们也结不了婚,这样也会耽误了秋彤。 我想,你是否能和李舜谈一谈,和他讲明白这个道理,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主动退出去,让他知道秋彤其实并不爱他,即使他很爱秋彤,那么,也要让他知道,如果他真心爱秋彤,就要为她好,如果要想她过得好,那最好是能主动解除婚约,这样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他解脱了,秋彤也解脱了。” 我怔怔地看着夏纪,没有说话。 “我这样做其实不能算是破坏人家的婚姻,也不算是第三者插足,秋彤和李舜没有登记,法律上他们不是夫妻,我当然可以有追求秋彤的权力,这种权力谁也不能干涉。”夏纪又说。 “既然你有这个权力,既然这种权力谁也不能干涉,又何必要让我出面去做李舜的工作呢?”我毫不客气地说。 夏纪尴尬地笑了下:“这不是因为李舜的特殊身份吗?他是混江湖的,江湖上的人有几个给你讲法的。不过,虽然李舜不讲法,我却知道他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讲道理的人,出于对他的尊重,出于对他和秋彤定亲婚约的尊重,所以我想在向秋彤正式求爱之前,先做通李舜的工作。当然,只要李舜愿意解除和秋彤的婚约,他不会吃亏的,我会给他一大笔补偿。” 听了这话,我突然感到夏纪这话很龌龊,仗着自己有钱,用钱来嘚瑟了。 我心里不由有些鄙视的感觉。 “如果他愿意,你会给他多少补偿呢?”我说。 一听我问这个,夏纪来了精神,似乎觉得有了希望,他说:“我会给他让他十分满意的补偿,绝对是一大笔钱,这笔钱数额可以很巨大,至少是8位数,甚至,9位数都可以!” 夏纪的大度大方让我心里不由一愣,看来为了和秋彤在一起,他不惜血本了。 心里又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酸酸的感动。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脑子里极速琢磨着。 夏纪凝神看着我,等待我做出答复。 “当然,只要李舜答应,除了我会给他一大笔钱,我们之间以前的那些生意,照旧会做,而且,我们可以合作做更多的生意。”夏纪又抛出了一个诱饵。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不答应就中止现在的合作,是不是?”我反问夏纪,“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要挟呢?” 夏纪又尴尬地笑了下:“不是,不是,不是要挟,我没那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笔交易,你和李舜之间的一笔交易,而商品呢,就是秋彤,或者说是爱情,你在拿秋彤或者说是爱情要和李舜做交易,是不是?”我说。 “不要说地那么难听,这只能说是一种补偿吧,不是交易,是补偿!”夏纪讪讪地笑着。 我然后继续抽烟,继续琢磨着。 夏纪也不说话了,沉默地期待地看着我。 抽完一支烟,我对夏纪说:“老兄,我现在可以答复你。” “嗯。”夏纪看着我。 我说:“我可以答应你帮你这个忙!” “太好了,十分感谢老弟,太感谢了!”夏纪高兴地直搓手。 我接着说:“但是,在我答应帮你忙之前,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面,等我说完了,你如果还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不会拒绝你!” “哦,你说!”夏纪看着我。 我说:“不错,正如你刚才所言,我和李舜的关系是很密切,而且,李舜是正在被通缉的大佬,这你都很清楚。正因为我和李舜关系很密切,所以我很了解他,了解他的性格和脾气,了解他做事的习惯,了解他做事的狠辣。” 夏纪凝神看着我,认真听我说。 “按照我对李舜的了解,如果我去把你的这个意思转告给他,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又会怎么做?”我对夏纪说。 “不知道。”夏纪说。 “第一,他会气疯,会暴跳如雷,会歇斯底里,会咬牙切齿;第二,虽然你是他的生意合作伙伴,虽然你是大名鼎鼎的亿万富豪,虽然你是名声显赫的知名企业家,但他会立刻派人来杀了你,甚至,他会直接给我下令,让我做了你。 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死在他手里的人,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他要是对一个恨极了,那死法或许就很极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第三,不但你的命难保,而且,你的亲人说不定也会受牵连,而且,你的三水集团或许也要跟着倒霉。” 夏纪打了个寒战,面露恐惧之色,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你在吓唬我?” 我说:“老兄,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老爷子,看他怎么回答吧。对于做生意,我自认不如你,但要说到江湖,毫不客气地说你还是个菜鸟,江湖的险恶和狠辣,你是不知道的。你要非以为我是在吓唬你,那我就不说了,我会答应你帮你找个忙去做中间人。” 夏纪陷入了沉思。 我继续说:“李舜的性格,他的占有欲极强,他的女人谁也不能碰的,他为此说过多次狠话,我当面听过的。” “他怎么说的?”夏纪看着我。 “他说谁要是敢碰敢惹秋彤,那么,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是他的敌人,他就必须要消灭!他在这方面向来是六亲不认的。”我干脆地说,“其实,我早就想说但一直没告诉你,你一直就在玩火,你一直在追求秋彤的事李舜一直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你恐怕或许早就……” 夏纪又打了个寒战,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以为你拿出一大笔钱来就可以补偿李舜,其实你太自大了,你以为李舜缺钱?你以为李舜手里的钱比你少多少?”我继续说,“如果你和李舜做其他的交易,别说8位数9位数,就是7位数他也会乐意,但你要用钱来交换他的未婚妻,你这是在作死,这是在玩火,把他惹恼了,他不会管你是谁的。” 夏纪愣愣看着我。 我继续说:“李舜的性格,他的女人谁也不能碰,他不管爱不爱,谁都不可以染指他的女人,即使他不爱,别的人也得不到,而且,李舜一直以来就把秋彤当做他们老李家的人,早就看成是自己人了,即使没有登记走法律程度,但在世俗约定上,却早已经是了。” 夏纪不做声,低头看着桌面。 “这是李舜这方面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秋彤那方面。”我说,“打个不可能的比方,别说李舜不会答应,即使李舜同意了你,那么,你就那么自信秋彤会答应你?你以为你是亿万富豪秋彤就会答应你?” 夏纪看着我:“我知道秋彤不是贪图钱财的人,我其实很喜欢她这一点,难道我除了有钱,就没有能够吸引秋彤的其他地方了?我的智商和情商哪一点都不低,我知道如何疼女人,知道如何去爱女人,知道如何尊重女人,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女人幸福。我会用全部的心去爱秋彤,不但我会好好爱秋彤,还会好好去爱丫丫,我会给丫丫无比的父爱,会把丫丫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我一阵发晕,夏纪胃口不小,连丫丫都想收编,丫丫是李舜的掌上明珠,李舜要是知道夏纪还有这打算,一定会彻底气疯,甚至不会让夏纪活过24小时。 但我不能告诉夏纪丫丫是李舜亲生女儿这个事实,不能让他知道。 我说:“既然你如此自信,既然你执着自己的心意,那么,我不再说其他的想法了,话说到这里,我再问你一次,这个忙,还需要不需要我去帮,如果你现在要是说还需要,那我今晚就可以和李舜联系。”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死定 话虽然这样说,我其实心里十分紧张,第一我心里委实不想帮这个忙,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夏纪和秋彤在一起,虽然我知道即使李舜答应夏纪秋彤也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如果夏纪要是执意坚持自己的意见,那么,我就要硬着头皮去和李舜说了;第二,我又有些担心夏纪,夏纪这个掉进情网里的愣子,如果我真的答应帮了他这个忙,如果李舜真的知道了夏纪的要求和条件,或许夏纪真的就死定了。 李舜如果要执意杀了夏纪,谁也无法阻拦,我确实不忍心看着夏纪死在李舜手里。 当然,我其实也知道,如果李舜真的要因为秋彤整死夏纪,我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我即使为了老栗也要保护好夏纪的性命,虽然他是我的情敌,但却不至于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果我拼死去保护夏纪,那么,无疑,就等于我和李舜要翻脸,这又是个麻烦事,和李舜翻脸的代价我同样无法承受。 夏纪面露犹豫之色,低头不语,在沉思着。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不说话,心里有些紧张。 半天,夏纪抬起头,看着我。 我紧紧盯住夏纪的眼睛。 夏纪叹了口气:“要不,这事再等等,我再琢磨琢磨。” 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突然又有些鄙视夏纪,虽然这个答案是我希望的,但我却又忍不住要鄙视夏纪的贪生怕死,口口声声说多么爱秋彤,但除了金钱,却又不敢付出太多的代价。 我其实感觉自己这会儿的心理十分矛盾,一方面想看到希望的结果,另一方面看到这结果后却又要鄙视夏纪。 “嗯,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三思而后行啊。”我说。 夏纪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我。 “此事,其实你最好还是先和老爷子商议商议再做决定!”我说。 夏纪沉默地看着我。 我也沉默地看着夏纪。 半天,夏纪说:“老弟,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我说。 “我想问你,加入换了你是我,你处在我这个位置,面临今天的事情,你会怎么做?你会坚持还是犹豫还是放弃?”夏纪说。 我说:“我不是你!” “假设如果是呢?”夏纪固执地说。 我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知道你现在是在犹豫,你有些顾虑和忌惮,但又不想放弃,我告诉了你我的选择,恐怕一来会干扰你的思路,二来会让你产生误解!” 夏纪沉思片刻:“我知道你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不用回答我了。” 夏纪是个聪明人,他听出我这话的意思了。 “是的,不错,我是在犹豫,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让我产生了忌惮和顾虑,我即使不顾虑自己的生命,也要对集团对家人负责,我刚才想了想,你说的李舜的脾气和性格,应该是真的,和我初步了解的差不多,他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夏纪继续说:“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轻易放弃,我还会继续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我相信一句话: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之所以要坚持,是因为我相信李舜和秋彤最终绝不会有结果的,李舜目前的状况决定了这一点。所以,即使目前我不和李舜谈这个,但以后……当然,以后或许用不着谈了。” 我说:“我可以把你这话的意思理解为你在诅咒李舜早点死吗?” 夏纪一愣,忙摇头:“我没这意思,我只是自己做出的客观分析而已!” 我冷笑一声:“夏老兄,你今天和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不担心我即使不给你去当中间人,但是会把这些话告诉李舜吗?” 夏纪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就笑起来,自信地看着我:“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你的人品和人格,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夏纪肯定地说。 “你坚信这一点?” “是的,我坚信,不是奉承你,而是对你做出的客观的评价!”夏纪说,“而且,我如此坚信,不仅仅因为你的性格和品格,还因为你和我爸爸的关系。” 夏纪看问题很准,抓住了我的要害。 我叹息一声:“好吧,你赢了!” 夏纪直直地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你也很喜欢秋彤!” 我一怔,看着夏纪。 “这一点我其实有感觉,但你没有机会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和海竹结婚!”夏纪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我冲夏纪缓缓点了点头:“老兄,你很聪明,你以前经常说我聪明,但我现在发觉,其实你比我要聪明多了,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智商。” 夏纪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讽刺我吗?” “可以。”我点点头,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瞪视着夏纪。 夏纪看我这副神态,微微一怔,不说话了。 吃过饭,我和夏纪分手时,夏纪对我说:“老弟,谢谢你!” “谢我什么?” 夏纪微微一笑:“你懂的。” 似乎,夏纪要谢我的含义很广。 我说:“真心谢我?” 夏纪认真地点点头,”我说的是真心话,是真的想感谢你。” “那好吧,我领了!” 夏纪又是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不知怎么,我此时的心情突然跟坏很乱,低落到了极点。 心若乱了,一切就都乱。 走在夜色里的城市街头,走在融雪结冰坚硬打滑的人行道上,我仰望深邃的夜空。 夜空迷蒙。 正在走着,接到了林雅如的电话。 “亦哥,海竹姐今天的情绪似乎很不正常!”林雅如说。 “怎么了?” “海竹姐这会儿正独自在办公室呆着,感觉她的情绪突然很低落,十分沮丧的样子,从下午一直呆到现在,晚饭也没吃,关着门谁也不让进去,大家都很担心她呢。”林雅如说。 “出什么事了?”我说。 “不知道,我试探着问了她几句,她什么也不说。”林雅如说。 我不由皱皱眉头:“哦,她不说,你也毫无什么异样的觉察?” 林雅如沉默了一会儿,说:“亦哥,海竹姐最近很忙。” “我知道她很忙。” “我说的她很忙,不只是指她筹备你们的婚礼很忙。” “什么意思?” “海竹姐最近经常飞京城,有时候头天去第二天回,有时候早上去下午回。”林雅如说。 “飞京城干嘛的?” “没问,但我感觉似乎不是业务的事。” 我皱起了眉头。 “给你打电话,是要请示你一下。”林雅如说。 “请示什么?” “要不要调查一下。” “为什么要请示?” “因为这是海竹姐的私事,似乎和我们的公务无关!” 我听林雅如说的有道理,说:“不要。” “是!”林雅如回答。 我想了想,又说:“等我指示。” “是!”林雅如说。 海竹从来没和我说过她最近去京城的事,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捣鼓什么事,虽然她没有和我说,但我也不想让林雅如去调查,如果夫妻之间要是到了这个地步,那会很让人心寒。虽然我知道海竹经常会通过手机定位来跟踪我的去向,但我不想去做。 我想或许海竹早晚会告诉我的。 海竹现在做事的独立性越来越强了,很多事根本就不用和我商议自己就去做了。 我打了个车回到宿舍,然后接着给海竹办公室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海竹还在办公室。 “阿竹,是我。”我说。 “嗯。”海竹嗯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有气无力。 “在加班?” “没。” “吃晚饭了吗?”我又问。 “没。” “那你在办公室干嘛?怎么不吃晚饭?” 海竹不说话。 “说话,阿竹!”我有些着急,还有些不安。 海竹还是不说话,却隐约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阿竹,出什么事了?说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了?”我越发着急,越发不安。 海竹终于开口了,抽噎着说:“哥,我被人骗了。” 一听这话,我的心咯噔一下。 “被骗了?被骗什么了?被谁骗了?怎么被骗的?”我一连串地问着,心里很是有些紧张。 “被一个自称是高级大人物外甥的人骗了,骗了500万!”海竹说。 我一愣,高级大人物,外甥?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海竹怎么和高级大人物扯上关系了?而且还被骗了500万,这对海竹来说可是个大数字,海竹的钱和李舜的不同,每一分都是血汗钱,都是一点点辛辛苦苦赚来的。 “怎么回事,和我具体说说。”我说。 海竹哭哭啼啼说不出话来,我耐心地等她情绪平静下来,然后听她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海竹最近一直在瞒着我办理把我调回明州的事情,她知道我不肯放弃在海州的工作不肯辞职,于是就决意要在结婚前后把我的关系从海州办到明州,把我调到明州去工作,这样婚后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不用两地分居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海竹想尽了办法,暗地到处打听路子,她知道跨省调动工作难度是十分大的,对我们这种没有关系的人来说,难于上青天。 海竹和曹莉接触很频繁,一次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海竹流露出了这个意思,说只要能把我的关系办到明州,花多少钱她也愿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事被曹莉记在了心里。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设套 一周之后,曹莉给海竹打电话,说她碰巧认识了一个高级大人物的亲戚,说那人是京城高级大人物的外甥,还是亲外甥,据说那人办事能力很强,关系很硬。曹莉说她正在通过那亲外甥给自己的一个本家堂哥办理调动手续,那人要在海州停留一日,曹莉问海竹愿意不愿意找那外甥帮忙办理我的事情。 病急乱投医,海竹闻听此消息,犹如天上掉下个金饽饽,喜出望外,当即就坐飞机赶到了海州,在曹莉的安排下和那亲外甥见面,经曹莉介绍和那外甥相识。 那外甥看起来一副大人物子弟的派头和模样,口才极佳,侃侃而谈,谈的都是高层的内幕和小道消息,甚至还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外省大人物的名字,说他跟着他舅舅和他们吃过好几次饭,大家都很熟悉,关系都不错。 一起吃饭的时候,那外甥还摸起手机给京城某高级大人物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回京城一起到天上人家去唱歌。 如此一番表演,加上曹莉一副笃信不疑的神态,海竹不由深信不疑,于是将给我办调动的事情和盘拖出,恳请他给帮忙。 那外甥装作不乐意的样子推诿了半天,经不住海竹的一再请求,加上曹莉的帮忙,好不容易才答应下来,说看在海竹是曹莉朋友的面子上,可以帮这个忙。 不过,外甥接着又说办这种跨省的调动,很费事,需要麻烦不少人,要有不少花费,每个环节都要打点,打点少了还不行。 他还拿曹莉正委托他办的事举例子,说即使是本省得,也至少要花费200万才能有把握,而我这种跨省的,花费更多,如果海竹舍得多出钱,他可以帮这个忙,如果没有钱或者不舍得出血,那就不要做这个打算了。 海竹当即表示只要能把我办到明州去,钱不是问题。那外甥就问海竹最多能出多少,豁出去的海竹说自己手里现在的闲置资金一共有500多万。 外甥闻听眼神一亮,一拍大腿,接着就放出了狠话,说只要海竹舍得出血,他可以帮忙把我调到明州很好的单位去工作,而且去了之后很快就能提起来。 说完这话,外甥还摸出手机当着海竹和曹莉的面,给所谓的大人物舅舅打了电话,用免提打的,打的是座机号码,区号010,打通后外甥直接就说了我的事情。 那舅舅听起来声音很沉稳,先是责怪外甥多事,没事揽事,经不住外甥的一再请求,舅舅最后无奈地答应下来,说可以给相关的人打个招呼,同时还警告外甥以后不许再给他添麻烦了,外甥一连串答应着然后挂了电话。 海竹听完外甥和舅舅的通话,愈发深信不疑,曹莉也十分为海竹高兴,同时又叮嘱那外甥不要疏忽了她堂哥办调动的事情,外甥也一并应承着。 海竹当天往那外甥提供的账户上打了100万,作为他先期活动的资金。 回到明州之后,海竹和那外甥一直保持着联系,按照那外甥的飞赴去了几次京城。每次那外甥都安排海竹和不同的人见面,说这都是他委托的人,每次见面,外甥都会告诉海竹我的事情办到了哪一步,见面的这个人是负责那一块的,外甥不光说,还有时给海竹看一下相关的手续。 当然,每次见面,外甥都会暗示海竹掏钱。 就这样一来二去,几趟京城下来,海竹哗哗就倒出去了500万,这是她手里全部的闲置资金。 最后一次去京城是10天前,外甥告诉海竹说我的调动手续基本搞完了,还剩下最后一个环节,让海竹安心回去等好消息就是了,说一周内就可以完全办妥。 满心欢喜的海竹回来之后就耐心等待,等到今天,是第十天,那外甥一直没给海竹打电话,调动的事业没有任何消息,海竹急了,主动和他联系,却发现手机打不通了,怎么也打不通了。 海竹此时突然感觉事情不大对头,于是直接打电话到京城某单位去问有没有那位大人物舅舅,接电话的人告诉她说是有这么一位,不过那人在2年前就调走了,而且一年前已经因为经济问题进去了。 闻听此消息,海竹懵了,忙给曹莉打电话,没想到曹莉也正在电话那边垂足顿胸,说她堂哥花了200万调动还没办成,而且现在现在找不到那外甥了。 听曹莉这么一说,海竹五雷轰顶,知道她和曹莉都遇到骗子了,知道自己被那外甥骗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500万就这么被骗子给骗走了。 海竹一时万念俱灰,关在办公室里水米不进从下午一直呆到现在。 听海竹说完,我呆了半天,心里又疼又气又恨,疼的是海竹的血汗钱被骗,气的是海竹自以为是瞒着我捣鼓这事结果被骗,恨得是骗子的狡诈奸猾打着幌子骗海竹的血汗钱。 “阿竹,你怎么这么幼稚,你怎么轻易就相信骗子的话?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和曹莉搅合在一起。”我说。 “我就是想让你能调回来,曹莉……曹莉她这次也被骗了。”海竹说。 我想了下,说:“不管曹莉有没有被骗,如果你以前听我的不和曹莉交往,你能认识那狗屁外甥,你能被骗?” 海竹不说话了。 “调动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说,我自己的调动,我自己都毫不知情,你以为没有我知晓手续就能办出来?你丝毫不懂调动的程序和环节,稀里糊涂就被人家给骗了,你真晕啊,500万就这么打了水漂,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事先和我打个招呼呢?”我说。 “我和你打招呼?打什么招呼?你根本就不想有任何作为,我给你打了招呼也是白打,甚至你会故意拖延阻拦制造障碍,我故意不和你打招呼的。”海竹说。 我叹了口气。 “完了,完了,空欢喜一场,本来还以为结婚前办妥给你个惊喜的,结果什么都完了,调动没成,500万也没了。”海竹喃喃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沮丧和绝望。 “报案了没有?”我问海竹。 “没有。”海竹说。 “为什么不报案?” “曹莉说这种骗子既然要打算骗人,一定早就改名换姓跑地不知去向了,说不定到国外去了,报案也抓不到,而且,这种事传出去丢人现眼,让人家笑话我们愚蠢,也丢不起这个人。我觉得曹莉说的有道理,就没报案!”海竹说。 我的脑子极速转悠着:“嗯,我知道了。” “哥,对不起,我太愚蠢了,不但没有给你办成调动,还被人骗去了500万,我现在心里好难过。”海竹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 我在电话上对海竹好一番安慰,好不容易她才不哭了。 “阿竹,这事你先不要考虑了,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一切等我们婚后再说。”我对海竹说,“这次等于花钱买个教训,虽然价格很贵,但也没办法了,只能认了。只要能接受教训,也还算不错。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人在,没问题的。” “嗯。”海竹答应着,声音依旧很沮丧。 我知道海竹此时心里是极度失落的,不仅仅是500万,更重要是我调回明州的事情彻底落空,这是她感到最绝望的地方,这对她的打击远大于损失了500万。 我说:“阿竹,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就是因为你今天下午的情绪太反常,让林雅如张晓天他们感到很不安,很为你担心,林雅如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给你打电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多想想即将到来的婚礼,多想想我们结婚的事,多想想开心的事,此事先搁置一下,骗子终归是骗子,坏蛋终归是坏蛋,坏人总要有报应的。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放平心态,让自己淡定,恢复正常的状态,做好目前的事情,吃好喝好睡好,知道吗?” “我知道了,哥,和你说了这会儿,我觉得心里好多了,我这就去吃饭!”海竹说。 “那就好,去吧!” “哥,你此刻心里是不是很想骂我?”海竹说。 “不想骂你,但是想插死你!” “噗嗤——”海竹带着哭腔笑了出来,“你——你这会儿还有闲情开玩笑!” “不笑怎么办,难道因为这个就不活了?就得哭?”我说,“你因为这个不活了,没有任何人同情你,反而会遭到耻笑。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乐观对待,要把悲伤和愤怒埋在心里,面对别人的,永远是淡定和平静,还有笑容。” “我知道了,哥。”海竹说。 “现在,你去吃饭,吃完饭洗个澡,好好睡觉,明天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说。 海竹答应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点燃一支烟,沉思起来。 抽完两只烟,我去洗澡。 洗完澡,我摸起手机给林雅如打了电话。 “海竹呢?”我说。 “海竹姐吃了点饭,然后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嗯。”我接着给林雅如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林雅如说,“亦哥,你打算怎么办?” “你明天立刻着手查海竹的通话记录,查到那个外甥的电话号码,然后想办法查那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同时查清那个号码每次通话的大致地点。” “好。”林雅如答应着。 “有难度没有?” “难度不大,我们京城也有人,到时候他们可以协助。”林雅如说。 “根据那个号码每次通话的地点,摸排摸查他的活动地点和移动规律,争取找到他的踪迹和藏身之地。” “嗯,好!”林雅如答应着。 “此事要暗中进行,不要让海竹知道,同时注意不要让对方觉察。”我说,“必要的时候,让我们在京城小组的人协同调查。” 林雅如又答应着,然后说:“亦哥,其实,我觉得那刚才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曹莉的,她那边也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听你刚才的说法,我怀疑曹莉是一伙的。” “这边你不用操心,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 “好的!”林雅如说。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作孽 和林雅如打完电话,我沉思了下,又给曹莉打了电话。 “这么晚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嘻嘻。”电话里传来曹莉腻腻的声音。 “有事要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事!”曹莉说。 “什么事?” “你一定是要问海竹被骗的事。”曹莉说。 “是的,我听海竹说,你的一个什么堂哥,也被骗了?” “是啊。”曹莉一副沮丧的声音,“我堂哥被骗了200多万,这其中还借了我80多万呢,作孽啊,这个该死的骗子,抓住他非得千刀万剐不可!” “听海竹说这个骗子是你介绍她认识的?” “是的,不错,是我介绍她认识的,我当时可是好心好意想帮海竹忙,是真心想帮她的,可是,哪里会他是骗子呢,我和海竹当时都深信不疑啊,唉,我现在十分伤心痛心,我自己被骗了还不说,还连累海竹损失了那么多钱,我对不住海竹,对不住你。”曹莉竟然开始哭起来。 我说:“你不要哭!” “怎么?”曹莉立刻就不哭了。 “现在哭顶个屁用,赶紧想办法去找人,去把钱追回来啊。” “可是,上哪里去找呢?谁知道那个骗子躲到哪里去了呢?”曹莉说,“要不,明天我就去报案!” 我说:“那管个屁用,等他们抓到那骗子还不知猴年马月,即使抓到,骗子估计也把钱花光了。再说了,一报案,这事不就大家都知道了,传出去多丢人,而且,大家要是知道我想调走也不好,赔了钱还没办成,让人家耻笑。” “你说的有道理。那怎么办呢?”曹莉说。 “唉,面子要紧,实在不行,也只有认了,等于花钱买个教训!” “你真的就这么认了?那可是500万啊,海竹损失了500万啊!” “不认栽又有什么办法?除非我们能快速找到那人,可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呢?实在找不到也只有认了。”我说。 “唉,我心里难受死了,自己损失几十万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连累了海竹,我真的十分难过,太对不住海竹了。”曹莉说。 “别难过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安慰安慰你的!” “哦,好人啊,我现在在宿舍里,你来我这里安慰安慰我好不好啊?”曹莉又腻腻地说。 “不了。” “那我去你哪里,我们相互安慰好不好呢?”曹莉用暧昧的口吻说。 “不行,我要睡了。”我说完挂了电话。 当夜无事。 第二天上午,我在办公室忙碌,曹莉来我办公室转悠了一圈,看我办公室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有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扫兴离去。 下午,林雅如给我打来电话:“亦哥,在京城战友的协助下,那个骗子的行踪查到了。” “说——”我没想到林雅如他们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 “我们根据海竹姐的通话记录查到了那个骗子的电话号码,是京城的手机号,然后京城小组的人通过内部关系从电话公司调出了那人的通话记录,并确定了他每次通话的地点,京城小组的人对每个地点进行了详细摸查,最后确定了他在京城的居住地,是在建设门外大街乙32号,一个杂居的老四合院,在那租住的房子。经过暗中调查,得知他在一周前退了房子,离开了这里。”林雅如说。 “到哪里去了不知道?” “不知道,但我们查到他最后的通话记录是在海州,3天前。”林雅如说。 “在海州?什么方位?” “甘井区李家河子村,在村子偏东北角的位置!再具体就无法确定了。”林雅如说。 甘井区李家河子村位于城郊结合部,那里居住着大量外来民工,人员成分很复杂。 “这个人的外貌特征是什么样子的?打听到没有?”我问林雅如。 “最主要的特征是右眼眉上有一个黑痣,身材消瘦,白净脸,厚嘴唇,身高大约1米73。”林雅如说。 “好,先这样!”我挂了林雅如的电话。 我接着召集方爱国他们,描述了一下这个人的外貌特征,让他们到李家河子村去打听有没有这个人以及具体出没点。 方爱国他们的工作效率也很高,晚上六点的时候回来了,说打听到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在李家河子村租住的房子,房子在村子东北角,具体位置是最后一排从东边数第二座,一个两间房的小院落,此人在这里租住了大约有三个月了,有时来有时走,不常住这里,不过最近几天一直住在这里,白天一般不出门。 “他现在还在?”我说。 “在,我在房后贴着有灯光的窗户听到屋里有咳嗽声,趴着窗台看了下,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我一下子就看到那人的右眉处有一个明显的黑痣。”方爱国说,“我们离开前,那人开始喝酒,边喝边看电视,估计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离开的。” 一听这话,我不由感到很振奋,妈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顺利了,不到两天这案子就破了,只要抓到这外甥,何愁找不那这500万,何愁他供不出同伙。不管他的后台是谁,不管他和谁合谋,到时候一切都知道了。 我甚至想到他的同伙毫无疑问有一个曹莉,至于其他的同伙和此事到底还有什么背景以及他到底有什么后台,现在不好妄加猜测。 似乎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先吃饭,晚上9点行动,去抓这个狗日的外甥,要活的!”我简短地下了命令。 同时,我把事情的原委和行动计划通报给了四哥,四哥听了之后,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我在方爱国他们的宿舍里吃饭,杜建国打电话叫了外卖。 外卖送来,大家正要开吃,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摸出手机一看,是伍德打来的电话。 多日没联系的伍德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意思? 我一时有些意外。 我接听电话。 “亦老弟,你好啊。”电话里传来伍德低沉的声音。 “好,伍老板好。” “亦老弟今晚有空吗?” “伍老板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刚从外地回到海州,今晚想请亦老弟吃个便饭,告诉亦老弟的时间有点晚了,显得很不礼貌,但还是想请亦老弟给个面子,不知亦老弟方便否?”伍德说。 我心里一怔,接着说:“难得伍老板一片盛情,我要是婉言谢绝,岂不是太不给伍老板面子了。” “那很好,十分感谢亦老弟能赏脸,我在昌春路东升大酒店的二楼明月包间,亦老弟直接过来便是。”伍德说。 “好,我很快过去。” 伍德挂了电话。 20分钟之后,我赶到了东升大酒店,直奔二楼的包间,推开门,只有伍德自己在房间里,没有见到皇者,也没有见到阿来和保镖,更没有见到芸儿。 似乎,伍德是单枪匹马出来和我吃便饭的。 酒菜都已经上好,就等我来了。 见到我,伍德满面笑容,甚至站起来和我握了握手:“哎,老弟的手有些发凉啊,冻的吧?” 我搓了搓手,笑了下:“是啊,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虽然天很冷,不过见到亦老弟,我的心却里很热乎的。”伍德说。 “我也同样,一见到伍老板,我就感到了春风般的温暖!” “呵呵,老弟越来越会说话了!” “呵呵。伍老板也越来越会装逼了。”我也笑着。 伍德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说:“这要说到装逼,我的本事恐怕不如老弟!” 我说:“我练的是外功,你呢,是内功,你的装逼内功造诣很深的,我是无法比拟的。” “多谢老弟夸奖!”伍德面不改色。 “都是熟人,客气什么?我夸奖你几句,你可不要骄傲哦。” “嗯,好,我不骄傲,一定戒骄戒躁。” “不但要戒骄戒躁,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和你共勉吧,大家一起共勉!” “那就是我们要共同进步喽。” “可以这么说,呵呵,来,坐,请坐——”伍德指指旁边的座位。 我坐下,伍德递过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吸了两口,接着举起酒杯:“老弟,来,喝杯酒,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我举起酒杯,伍德干了,我也干了。 放下酒杯,我对伍德说:“伍老板怎么突然有兴致约我吃饭了?” “多日不见,甚为想念!” “难得难得。” “老弟难道就不想我吗?” “想啊,想死你了!” “那就是了,看来我今晚请你吃饭是请对了,一解我们彼此的想念之情!”伍德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最近你挺忙吧?” “是的,挺忙啊,快到年底了,除了业务忙,还有很多客户和朋友要去走访拜访!”伍德说,“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跑呢。” “伍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客户朋友多啊,业务也多。”我说。 “不敢当,我这个只是个人的小生意,和老弟你做的活,那是没法比的!”伍德说。 我笑着一指伍德:“看,你说这话分明又是在装逼。” 伍德呵呵笑起来,说:“老弟讲话总是这么幽默,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你今晚约我吃饭,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一解想念之苦吧?” “为什么不能是呢?我对老弟可是十分关心的,几天见不到,就挂念地很。” “你的挂念我很理解,我同样对你也很牵挂很关心!” 伍德沉吟了一下,接着又举起杯子:“老弟,再喝一杯!” 我们又干了一杯酒。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发阴 然后,伍德慢慢吸了两口烟,说:“最近海州的天气似乎不大好啊。” “是的,经常下雪,天还老阴着。”我说。 “好像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暴雪。” “不错,是的!” “好像前些日子阿舜的父亲身体有些不适住院了,是不是?”伍德又说。 “是——”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听雷主任说的,听说他还带着班子成员亲自去医院探视老爷子了。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不然,我怎么着也要去医院看看老爷子。”伍德说,“老爷子现在恐怕已经出院了吧?” “是的,出院了,身体恢复了!” “那就好,那我就安心放心了。哎,阿舜不在老爷子老太太跟前,我实在该多尽些关心照顾的义务的,但我做的不够好啊。”伍德说。 “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 “老爷子住院,阿舜没有回来探视吗?” “你是在问我吗?” “你说呢?”伍德看着我。 “我说你是在问你自己。”我冷笑一声。 伍德的目光有些发阴,接着笑了下:“我想阿舜一定会回来的,一定的,是吧?” “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的。他回来没回来,你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也知道。” “这话是怎么说呢?” “你说怎么说呢?”我说,“既然你记得最近的那场暴风雪,那么,暴风雪那晚医院周围的路口突然设了几道堵截卡,医院周围密布武装人员,你也一定会知道的吧?” “哦,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我似乎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伍德说。 “似乎不知道?”我笑起来,“伍德,老是这么装逼有意思吗?” 伍德微微一笑:“难道是阿舜回来的事走漏了风声?阿舜是被通缉的人,难道是他们事先得到了消息,那些人是针对他来的?” “这事我也不清楚哦,你问我,算是没找对人。” 伍德说:“我猜一定是的……只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疑团。” “什么疑团?” “听说那晚他们在医院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包围地水泄不通,在包围圈里的人,是怎么安然无恙走出去的呢?我觉得很奇怪。”伍德说。 “你对这个很好奇吗?” “是的,十分好奇!我这人好奇心特重!” “其实我也十分好奇,我也想知道!”我笑着说。 “其实你知道的。”伍德阴冷的目光看着我。 “其实你大概也能猜到的,但你却又在问我。”我报以一声冷笑。 “我有过几种猜测,但我不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我想找你求证,我想老弟大概或许应该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抱歉,可能我无法满足!” 伍德不说话了,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其实,或许有一个人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谁!” “雷征!” 伍德又不做声了,看着我。 “那晚的行动是他布置的,都是他的人,为什么会让包围圈里的人走出去,我想他一定是知道的,你和他关系有不错,你可以找他求证的。”我说。 我知道伍德是绝对不会找雷征求证这事的,似乎,伍德是真不知道那晚李舜走脱的真相,他似乎有好几种猜测,或许也会猜到是挟制雷征出去的,但却无法验证,只能是猜测。 雷征受了奇耻大辱,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甚至包括伍德也没有说。 这从一个方面也说明雷征和伍德之间的合作和信任也不是无限度的。 “你的意思是他一定会知道?”伍德紧紧盯住我。 “我猜的,我想大概或许可能他会知道,至于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哦。” “其实我想你或许最清楚,你你任何人都清楚。” “你确实太好奇了,知道这个对你很重要吗?” “对满足我的好奇心很重要。” 虽然伍德如是说,但我分明感到伍德急需要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李舜他们安然脱身,这似乎对他真的很重要。难道他是想借此顺势暗中抓住雷征的一个小辫子? 想到这里,我一时不知该不该向伍德透露雷征被挟持之事。 如果按照我刚才的分析,伍德真的是想暗中抓住雷征的小辫子,这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坏处,但同时又想,或许伍德是另有企图,只是制造这种假象来误导我迷惑我,如果是这样,或许我会掉进他的圈套。 有些表面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却往往会被对方利用收到相反的效果。 毕竟,在老谋深算的伍德面前,我是必须要高度警惕的,一不小心就会中计。 我决定谨慎一点,此事暂时不说。 我说:“我理解你的好奇心,看在你请我吃饭的面子上,或许我该清楚这事,可是,我似乎又真的不清楚呢。你说我到底是清楚呢还是不清楚呢?我自己都糊涂了,你帮我参谋参谋。” 伍德直直地看了我几秒钟,说:“老弟,你很滑头。” “这话其实我想送给你。” “滑头是个贬义词,那我换成聪明吧,我看你的确是很聪明!” “不管是贬义还是褒义,滑头不如你,聪明也不及你。” “聪明是好事,但如果聪明过火,那就是愚蠢。” “是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和我共勉吗?” “可以。” 伍德哈哈笑起来,又举起酒杯:“好吧,既然老弟如此说,那我们就暂且不讨论那个暴风雪之夜了,来,喝酒。” 喝完这杯酒,伍德说:“老弟,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吧?” “是。”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困惑?” “说。” 伍德说:“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向老弟伸出橄榄枝,多次向老弟发出诚挚的合作的意向和邀请,可是,却总是得不到老弟的响应,甚至,老弟还在和我背道而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很纠结这一点,到底是为什么老弟一直不肯和我合作呢,是我这边缺乏吸引人才的机制还是待遇不够高呢?” “首先,感谢伍老板的高抬和高看,第二,人各有志,请勿勉强。” “但我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对老弟的诚邀,我这边的大门,一直是向老弟敞开的。” “没用的。” 伍德笑了笑:“假如老弟实在不肯和我合作,那我还有个最低的要求。” “什么要求?” “保持中立!”伍德说,“请老弟保持中立,请老弟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人,走自己的通达路,不要参与任何江湖上的事,换句话说,请老弟远离江湖。” 我说:“你以为我愿意掺和这些事?你以为我不想远离江湖?操——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么愿意掺合江湖似的。” 伍德说:“如果你想离开,如果你真的想远离江湖,我可以帮助你!甚至,在你那个圈子里,我也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我呵呵笑起来:“拐了个弯,你的意思其实还是要我和你合作,换个名头换个说法,和你刚才的意思没什么区别,换汤不换药,其实实质还是一样的。我明白,你帮我不是白帮的,你帮我脱离了那边的圈子,转瞬就会把我拉入另一个圈子,甚至会让我陷得更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好哄。” 伍德干笑了下,目光有些发冷了。 又喝了几杯酒,伍德说:“你最近就要结婚吧?” 我说:“你的消息真灵通!” “呵呵,这样的好事喜事,我怎么能会不知道呢。” “该不会是你在明州我女朋友那边有安插的眼线吧?” 伍德面不改色:“亦老弟又和我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不齿的事情呢。” “我和你开玩笑你都能听出来,不简单!” “呵呵,亦老弟,在你即将新婚大喜之际,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送你一份厚礼。”伍德说。 我听这话有点奇怪,什么叫有机会送我一份厚礼,伍德这话是什么鸟意思? 我盯住伍德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来,但伍德却低头看着桌面,不看我了。 我这时看了看时间,8点多了,不能和伍德继续在这里磨牙了,我要去办我的事情了。 “伍老板,真对不起,我今晚还要加班,不能继续喝酒聊天了,我要先告辞了,走之前,我敬你一杯酒,感谢你今晚的盛情!”我说着举起酒杯。 伍德抬头看着我:“你确定要走?” “是的。” “你确定今晚要加班?”伍德又说。 我点点头。 “你确定今晚要亲自去加班?”伍德又问了我一遍。 我笑了下:“废话,是的。” 伍德长叹一声:“那好吧,那我就不送你了,吃过饭,我本来想约你去喝茶的,看来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了。” “独自品茶,味道更好,我就不奉陪了。”喝完最后一杯酒,我冲伍德一拱手,站起来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借关门之机回头看了伍德一眼,伍德的面部表情突然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的心一跳,忙离去。 回去后,我当即带着方爱国他们四人直奔李家河子。杜建国弄了一辆小面包车,我们在车上换了夜行衣,带上了黑色的面罩。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防止不测,每人一把无声手枪,一把军用匕首。 车子开到李家河子村外停了下来,大家下车,我带着方爱国周大军杨新华进村去抓人,杜建国开车在村外等候。 冬天的晚上,村子里静悄悄的,街面上看不到几个人,除了一条主要的街道有路灯,其他地方都黑乎乎的。 在方爱国的带领下,我们快速轻巧地直奔外甥藏身的那所平房。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中计 很快到了平房门口,周围黑黝黝静悄悄的。 方爱国先去周围打探了一圈,很快回来,小声告诉我周围没有异常情况,同时告诉我他从后窗看了,那外甥正躺在床上蒙头大睡,电视机还开着。 似乎,一切正常。 我立即分配任务,周大军到房子后面去警戒,同时万一外甥从后窗跑的话负责堵截,杨新华在大门口负责警戒,同时防备那外甥从这里逃脱,我和方爱国负责进去直接抓人。我先翻墙头进院子,打开大门,然后和方爱国进去,进去后,踹开房门直扑床边,摁住外甥,直接把他击昏捆好,然后方爱国用准备好的麻袋把他装进去,然后我们直接撤离,到村外杜建国的车上快速离开这里。 我趴在门缝往里看了看,屋里亮着灯,隐约传出电视机里的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我看了看院墙,一人多高。 我吸了口气,身体轻轻一跃—— 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人往下猛地一拉,力度很大,我不由自主又落回到地面,发出“噗通——”的声音,接着我看到身边多了一个黑影。 我一愣,和周大军方爱国刚要对那黑影动手,那人急促低语了一句:“是我!” 这是四哥的声音,四哥怎么突然来了。 我刚要问四哥,四哥拉住我们急速往后退了几步,边又急促地低语了一句:“快离开这里,屋里的人已经死了,院子里有埋伏的人——” 我一愣,来不及细想,立刻对方爱国说:“走——” 话音刚落,院门突然被打开,接着就有人往外冲,同时又看到一些黑影从院子里接二连三扑通扑通翻墙而出。 落地的人二话不说,直奔我们冲过来—— 显然,要想干净利索地走人来不及了,对方虽然数不清人数,但大约也有接近20个人。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援。 我迅速做出了决定,说:“贴上去,靠近打。” 我知道,此时,只有贴近混战才能不给对方开枪的机会,同样我们也不能开枪,防止伤着自己人。 话音刚落,我们立刻向对方快速冲了过去,方爱国打了个唿哨,正在房后警戒的周大军也冲了过来。 立刻,一场混战开始了,短兵相接,靠的只能是拳脚,当然,我们还有后手,还有带的军用匕首。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我们不跑反而会冲过来,如果我们跑,他们就有机会开枪,但现在他们是无法开枪的了。 黑夜里,一场拳脚战开始了,双方的武器都发挥不了用场。 从对方的穿着看,显然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短暂的混乱之后,立刻就镇静下来,分头将我们围住开始进攻。 双方都默不作声,似乎都不想惊动周围的居民。 我们总共五个人,对方是四五个人进攻我们一个。 一场激烈的实战开始了,虽然对方人多,但我们毫不胆怯,只要不用枪,我们是不怕事的。 对方虽然人多,虽然几个人打我们一个,但他们挎在身上的长枪显然成为了累赘,动作起来很不方便。 这些人虽然是经过训练的,但拳脚上的功夫和我们比起来,显然是要差了一个档次,围攻我的五个人,不过十个个回合,就给我抓住机会击倒了两个。我出击的部位主要是他们的四肢关节部位,我不想击打要害,不想要他们的命,无冤无仇的,何必呢? 被我击倒的两个都是弄脱了臼,在他们挥拳向我打来的时候被我迎面用手掌硬生生接住然后顺势扼住对方手腕猛力反方向同时往下扭,听到喀嚓一声之后就松手,然后猛揣小腹让其倒地。 当然,在我击倒他们的同时,也挨了另外进攻者的拳脚,背部被猛揣了两脚,肩背还被枪托打中了一次,很疼。 我知道此时是不能恋战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速战速决!”我边打边对他们说了一声。 这时,一个人低吼一声,跳跃起来向我踢来飞腿,动作很好看,但却很不实用,我趁势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子,接着就把他的人轮了起来,轮空转了一圈,向其他两人扫去,然后一松手,那人就飞了出去,直奔那两人,那两人忙去接,直接三个人倒在了一起。 我快速奔过去,直接压在他们身上的同时,挥掌猛击他们的太阳穴,噼里啪啦,几声闷叫,三人都晕了过去。 此时,周围不停传来一声声闷叫惨叫,四哥方爱国他们也在不断得手。 随着战斗的进行,对方我们击倒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逐渐占了上风。 这时,一辆面包车飞速开来,唰——停在旁边的路上,杜建国冲我们喊道:“快上车,村外有人正在往这里赶。” “撤——”我边说边从地上抓起一个人卡住他的脖子护住身体,指挥大家往车边靠拢。 大家聚拢在一起之后,立刻往车子跟前撤,边打边撤。 推到车前,方爱国打开车门,周大军杨新华四哥都上了车,方爱国也进去了,我抓住那人一直退到车门前,没有被打倒的这时又冲过来,端着枪。 但他们不敢开枪,因为我手里有人质。 然后我直接上车,把那人也拖上车,杜建国一踩油门,车子疾驶离去。 “奔后山的路走,不要走来的路,那边有人!”四哥说。 杜建国直接一打方向盘,车子快速直奔后山而去。 快进入山里的时候,我让杜建国放缓速度,然后把那人推下车去,车子直接进了黑乎乎的大山。 “我靠,怎么回事?我正在村外等你们,隐约听到你们这边打起来了,接着我看到远处有一溜车灯乱闪向这里开过来,我就赶紧开车过来了。”杜建国边开车边说。 我没回答杜建国的话,看了看方爱国周大军和杨新华还有四哥:“你们受伤了没有?” 大家都摇头:“没有。” 我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四哥:“四哥,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四哥说:“知道你们今晚有行动,我不放心,就早到了一会儿,本想如果可能,就直接把这个骗子提溜走,直接送给你们,也免得你们再跑一趟。结果我来了之后,进了屋子,发现那家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靠近去一看,床上被窝里都是血,那家伙已经被割喉了,摸摸他的身体,还是热的,估计被割喉没一会儿。 我立刻就翻墙出来,还没走远,发现村后一溜黑影井然有序快速直奔这院子而来,都带着枪,个个全副武装,我躲在附近看着,发现他们从院门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然后院门紧闭。 我这时感觉不对劲了,就绕着村子转了一圈,看有没有其他的动静,然后又回来到了院子边,正好遇到你们来了,正好遇到你要翻墙进去,我一看来不及了,直接就一把把你往下拉。没想到你落地出了动静,被那帮人听到了,他们一看我们要走,就都冲出来了。” 听四哥说完,我眉头紧锁,心里感到了巨大的困惑,我们今晚要抓人,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个人怎么又会被人突然赶在我们到来之前被杀死?杀死这个人的人又是谁?这些人来这里的埋伏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这个外甥诈骗的背后还有什么神秘深奥的内幕? 同时,我突然又想到了今晚伍德请我吃饭的事,还有伍德席间说的那些话。 我对四哥说了心里的困惑,四哥沉思了半天,说:“或许,可以这样分析,暂且排除那个骗子的动机和幕后指使人,只看刚才的举动,似乎可以这样认为,那就是有人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你寻找侦查这个骗子的进城和细节,知道你肯定要想办法寻找这个骗子,知道你能通过一些手段找到这个骗子,知道你肯定要抓这个骗子。 然后,就抢在你之前,把这个骗子杀了,一来杀人灭口,可以掩盖真实意图的人的罪证,二来,和雷征的人勾结设下埋伏,只等你们来这里,一旦你们进了那屋子,他们立刻就可以开枪把你们乱枪打死,然后事后就称你们是悍匪,是杀人凶手,杀死了那个外甥,而且持枪拒捕,被当场击毙。这或许就应该是他们今晚的最终目的。” 我说:“如果这样说,那这个骗子就不是那么简单,就不仅仅是一个小骗子,他诈骗的目的就未必只是为了钱,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那人的目的同样不是要诈骗钱,还有更深远的目的,这目的就是要干掉我和方爱国他们。这个幕后指使者,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应该是……” 我住了口,没有说出伍德的名字。 四哥点点头,说:“或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外甥本身的确是骗子,他的本意是和曹莉合谋一起想骗海竹钱,但因为曹莉和伍德的关系,此事被伍德知道了,伍德于是就顺势利用了这个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骗子一步步的计划得以实现,伍德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但又不动声色,直到骗子成功了。伍德知道你是不会罢休的,知道你一定会追查,他同样在密切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他发觉你查到了外甥的下落,知道你必定会带人来抓,于是就设计弄了个埋伏。 也就是说,他成功地利用了外甥的骗局来实施自己的计划,似乎,他在利用这骗局来实施这计划的同时,还想保护骗局的合谋者,也就是你一直怀疑的曹莉,所以即使出于这个原因也要杀死外甥,当然杀死他的最主要用意还是想把你们置于死地……” 我看着四哥。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合谋 四哥继续说:“而那500万,要么骗子和合谋者早已瓜分,如果还没有瓜分的话,那么,这钱就会一直在骗子身上,我感觉后者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事情还没有平息,他们会静观事态发展,等事情平稳了再瓜分这钱,这符合做事的逻辑。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钱必定已经被杀人者弄走了,如果是现金那就带现金走,如果是在卡上,那就逼问密码,带一个无线移动的刷卡机验证一下即可。如果这钱被杀人者带走,那么,曹莉是绝对得不到的,因为伍德绝对不会让曹莉知道那骗子是他安排人杀死的,曹莉呢,也只能认为是一场意外,外甥遇到了抢劫的黑吃黑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我们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分析,都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虽然我们认为此事必定和伍德有关,虽然我们知道那外甥是伍德安排人杀的,但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虽然我们都怀疑曹莉和那骗子是合谋者,但同样只能是怀疑,外甥被杀,死无对证,不能对曹莉做任何指认。” 听着四哥的分析,我想起伍德吃饭时提到我要结婚时说的一句话:如果有机会,我会送你一份厚礼。 猛然醒悟,伍德的意思是如果你还能活过今晚,那你就还有结婚的机会,那我就送你一份结婚厚礼。也就是说,今晚的一切伍德是做了周密安排的。 他约我去吃饭,目的也显然很明确:一来放个烟幕弹麻痹我,二来继续对我拉拢,如果我还是对他不从,那他就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三呢,伍德也同时想验证我今晚会不会亲自参加这次行动,所以才会有临走时他重复问的那句:你确定今晚要加班,你确定今晚要亲自加班。 这样分析,一切都明朗多了,伍德策划导演了今晚的行动,当然有雷征的紧密配合。 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怕,要不是四哥及时赶到,我和方爱国他们可能已经做了枪下鬼了,被乱枪扫射在李家河子了。 四哥真是我的及时雨。 同时,刚才四哥关于骗子身份和背景的分析我也很赞同,伍德是不大可能亲自导演这样的骗局的,500万对伍德来说就是毛毛雨,根本就不值得他动脑筋,只有曹莉这样的人才会想出这样的拙劣办法来蒙骗海竹这样的女人。 也就是说,曹莉和外甥的这个骗局被伍德顺势轻而易举就利用了,伍德对这个经济版的骗局进行了升华和改造,弄成了升级豪华版,这升级豪华版的威力可就比之前的大多了,目的和意义也深厚多了。 但即使我感觉曹莉参与了这次骗局,是合谋者,但外甥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即使我心里明白,也不能对曹莉怎么样。 而同时,我也想了,假设我真的抓住了外甥,也未必就一定会把曹莉彻底干掉,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现在似乎感觉伍德正在逐渐失去耐心,对我失去耐心,对李舜逐渐也失去耐心,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置我置李舜于死敌的机会。 当然,最近的行动,或许只是皮毛,更大的还在后面,他知道要想彻底剪除李舜对自己的威胁,只要我坚持不和他合作,只要我坚持跟着李舜,就必须要把我除掉。 今晚的酒场和行动,既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实践,还隐约又是一次警告,对我的警告。成功了是实践,不成功是警告。 伍德真是无孔不入,在我关注他的同时,他也是时刻没有放松对我的监控和关注的。 当然,伍德今后还会捣鼓什么动静,不得而知。 正在琢磨着,方爱国回头一看,叫了起来:“后面有车,他们追来了。” 我回头一看,后面一串灯在闪烁,他们果真追来了。 我们的面包车显然没有他们的车跑得快,追兵逐渐在接近我们。 “准备武器,专打车大灯!”我说。 “好来。”方爱国轻松地说着,拔出手枪,打开车窗,将身子探出车身,举枪瞄准后面的车,边说,“建国,放慢速度,靠近了好打。” 杜建国放慢了车速,方爱国举枪瞄准,连放两枪,我和四哥回头看去,当即最前面的那辆车车灯被打灭了,没有了灯光的车如同瞎撞子,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后面的车又继续跟上来,同时开始开枪了,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刺耳的砰砰的声音。 “该我了。”周大军说了一声,也将身体探出车身,举起手枪,往后瞄准,只听两声枪响过后,跟上来的那辆车也被打灭了大灯,也一头拱进了路沟里。 “好枪法!”四哥赞叹了一句。 我也不由暗暗赞叹,确实,老秦带出来的特战队员,好样的。 又一辆车追了上来。 “这个我来解决。”杨新华说着,探出身去,身体使劲往外倾,边举枪往后瞄准,边说,“我找个斜角,打它的轮胎。” 几声枪响过后,后面的那辆车果然被打中了前轮胎,车子直接横翻了在了路上,后面的车刹车不及,直接撞了上去,路被堵住了。 杜建国猛踩油门,我们的车子加速离去,后面的车都被甩掉。 开了半天,前方路边是黑乎乎的大海,到海边了。 四哥这时说:“这条路只有一条出口,前方的路一定被封死了,我们弃车步行!” 杜建国停车,我们把车推到了海里,然后四哥说:“我们从这里穿小道直接下山。” 在四哥的带领下,我们直接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下山。 下山后,我们步行进城,走了半天,果然看到在后山道路的出口处,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制服在那里晃悠。 我们没有停步,脱下夜行衣,扔到一个树坑里埋好,然后直接继续从小树林穿越过去,直奔外环路,到了外环路,看到了出租车,分头打车离去。 回到宿舍,我洗了个澡,刚要抽烟,手机响了,一看,又是伍德的电话。 “亦老弟,加完班了吗?”伍德的声音。 “是的,刚加完班,刚到宿舍!”我边说边看了下表,晚上十一点了。 “我还在茶馆自己喝茶呢,老弟要不要来一起喝呢。”伍德说。 “好,没问题!” “我在建宁路东首的三品堂茶馆,二楼走廊最尽头的那个房间!”伍德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直接穿好衣服打车过去。 到了茶馆,进了房间,伍德正在那里悠然品茶,还是他自己。 我直接坐在他对过,伍德看着我:“老弟,加班很辛苦吧?” 我呵呵笑了起来:“还行,习惯了。” “你经常加班吧?”伍德说。 “一般,不经常,不过最近年底了,又是大征订季节,加班是常事!” “你在哪里加班的呢?” 我说:“怎么?审问我啊?” 伍德说:“岂敢岂敢,只是我来茶馆的时候,正好经过你单位,看到你的办公室窗户黑着灯呢。” 我说:“这不是很正常吗,我晚上加班一般不在办公室,都是在各个站上或者公司的统计室,有时候也到印刷厂的分拣室去看看,比如今晚,我先到办公室呆了几分钟,然后就去了公司统计室,那里的统计人员都在加班的。我过去看了看。” “哦,是这样,那我是外行,不懂了,或许我该相信你的话的。”伍德说。 “你有不信的理由吗?”我紧盯住伍德的眼睛。 “你需要我有不信的理由吗?”伍德悠然自得地看着我。 我笑起来:“其实,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伍德也呵呵笑起来:“看来,不管我信不信,都没有选择了。” “这是你的事,我无权做主。” 伍德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接着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 我说:“你笑什么?” 伍德说:“我笑你是个有福之人,哎,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啊。亦克,你总是有很多让我想不到。” 我冷笑一声,说:“怎么?失望了?失落了?” “此话怎讲?” “你心里有数吧。” “你想让我心里有数吗?” 我说:“你心里其实一直就很有数,整个今晚,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 伍德沉沉一笑:“你很聪明,其实你能说这话,说明你也是有数之人,只不过,和我相比,你显然还不行,不如我有数。” “伍德,说话不要老这么遮掩好不好,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那好,那我们就直来直去,你先说吧,想说什么,说吧。” 我一怔,说:“操,你让我说,你他妈的做的事,你让我说,你狗日的,老子这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混蛋——”伍德突然发怒了,提高了声音,“亦克,给你脸你不要脸是不是?敢当面对我口出如此的狂言,就凭你你能宰了我?我告诉你,在这里,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立刻你就会后悔,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伍德话音刚落,我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回头一看,屏风后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 妈的,虽然看不到伍德的人,但他果然是有准备的。 我看了伍德一会儿,接着笑起来:“怎么,被我骂急了?动怒了?修行如此深厚的伍老板竟然也会发怒,实在是开眼了。” 伍德指了指我说:“亦克,我告诉你,你这颗人头是我的,暂时寄存在你脖子上,别看你逃过了一劫又一劫,但最终,只要你执迷不悟,你的脑袋一定会搬家的。” 我说:“哦,我好怕怕,我胆子小,伍老板你别吓唬我行不行啊?还有,我的人头明明是我自己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呢?” 伍德冷笑一声,不语。 “说话——” 伍德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神态恢复了正常,看着我说:“好吧,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继续喝茶吧。” 我呵呵一笑,然后继续喝茶。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枪口 我知道,此时,我身后的两只枪口一直在指着我。 我对伍德说:“请我来喝茶,有必要用枪口指着吗?这也太没有待客的礼貌了吧?” 伍德挥了下手,我回头看了下,枪口不见了。 我晃动了下脑袋:“哎,这样就舒服多了。” 伍德看着我,突然嘿嘿笑起来,笑得有些阴沉。 “你笑什么?” “知道我今晚叫你来喝茶是何事吗?” “不知道。” “还记得我今晚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我说。 “我当时说,在你新婚即将到来之际,如果有机会,我会送你一份厚礼!” “记得。” 伍德点点头:“现在,我想,或许我有机会了。” 说完,伍德从身上摸出一个红包,递给我:“打开看看。”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卡,背面还有密码。 我呵呵笑了下:“不知伍老板的这份厚礼价值几何?” 伍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缓缓地说:“我来告诉你,亦克先生,这里面是500万!” 闻听此话,我浑身猛地一震。 此时,我脑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和四哥今晚的分析是正确的,此骗局和伍德的确有关系,伍德对这个骗局进行了升级打造,海竹被骗走的500万落到了伍德手里。 只是,伍德为何又要通过送结婚贺礼的方式把这钱给我,伍德到底是何意图? 我迅速镇静下来,看着伍德:“500万,伍老板为何如此大方?这份礼物有些太重了吧?” “多乎哉,不多也!”伍德说,“我和亦老弟是有缘之人,对有缘之人来说,500万多吗?” 我说:“对你伍老板来说,500万是毛毛雨,但对我这样的工薪族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伍老板给我封了这么一份厚礼,我如何能承受呢?这次你给我封了这么多,等你有喜事的时候,我该给你还多少呢?” “不需要你还,我给你封礼不是打算要你还的。”伍德说。 “只是因为有缘才要封此厚礼吗?” “缘分无价,500万只是代表我的一份心意。” 我想了想,说:“有件事很巧。” “何事呢?” “海竹最近刚刚被骗子骗走了500万,伍老板接着就送了我500万,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合呢?” 伍德笑起来:“亦老弟这话该不会说我就是那骗子吧?” “我没说是你,你不要自己对号入座,”我说,“但我想,伍老板送我的这500万,想必一定是有些说法。” 伍德阴涔涔地笑了起来。 我看着伍德。 伍德笑完,说:“不错,此钱是有些说法。” “什么说法。” “亦老弟你是明白人,我想你心里会清楚。” “我不清楚,请伍老板明示!” “首先我问你,这钱你打算不打算收下呢?” 我快速琢磨了下,说:“伍老板的好意,当然要收下。” “打不打算感谢我呢?”伍德接着问。 “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为什么呢?” “原因你比我清楚。” “嗯,好,好,好。”伍德一连说了几个好,然后吸了两口烟,说,“你想要说法,好,那我就告诉你这说法。” 我看着伍德。 “第一,海竹被人骗钱的事我也有耳闻,不但海竹被骗,曹莉也被骗了,我给你这钱,一来表示我对你结婚的祝贺,二来也算是对海竹被骗表示下安慰;第二,我给你的这500万,绝对不是海竹被骗走的那500万,此钱和那钱毫无关系,这500万实实在在是我的钱。”伍德慢条斯理地说。 边听我边迅速分析着伍德的话,他说的第一似乎是要让我知道他的消息渠道是很灵通的,不光我的事他会知道,包括海竹的消息他也知道,同时提到了曹莉,似乎是要告诉我曹莉也是受害者,借此打消我对曹莉的怀疑。 至于他说的第二点,强调这500万是他自己的钱,这话我信,但我也相信他在付出这500万的同时也会收获500万,就是从刚死的骗子手里拿到500万,伍德虽然付出了500万,但他丝毫不吃亏。只是可惜了骗子和曹莉,不但一无所获,骗子还搭上了性命。 我点点头:“还有呢。” 伍德继续说:“第三,我想告诉你,亦克,不要太自以为是,不要给我耍小聪明,不要不识好歹,不要整天想着和我作对,我不认为我的能量有多大,但就你来说,你的所作所为我还是可以掌控的,不但你自己,甚至你周围的人都可以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能让你失去500万,也能让你得到500万。 500万只是个小数字,只是个小小的提醒,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恐怕你今后失去的就不仅仅是500万,也不仅仅只是失去物质上的东西,而且,失去的也未必就能找回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你发出善意的提醒,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但你却置若罔闻,却把我的好意当了驴肝肺。 这次的事情,包括今晚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感谢我,我知道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你不说出来,那我们就谁也不捅破那层纸,你不感谢我,我也不需要你来感谢,但我还是要对你发出警告,发出严正警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想,你该用自己的脑子去分析分析,识时务者为俊杰,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多权衡权衡吧。” 显然,这个第三是伍德的真正目的,他是要借此来让我明白,我一直就在他的股掌之中,他能放我生路,也能置我于死地,对于我,他是能收能放的,这次的500万,甚至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既可以看做是他对我发出的严厉警告,又可以看做是他真刀实枪的一次行动,还可以看做是他对我的一次耍弄,当然,行动成功了就不是耍弄了。 同时,他的话里又隐约流露出如果我继续和他作对,遭殃的不仅仅是我,还会有我身边的其他人,这是赤果果裸的株连绑架。 我沉思着,没有说话。 “这次,这不过是个小把戏,小游戏,没事玩玩小游戏倒也挺有意思,只是,我不希望玩大了,玩大了对你是没有好处的。”伍德悠然自得地说。 我笑了下,看着伍德:“其实,今晚,你本来是想不用给我这500万的,是不是?” 伍德笑了下:“为何呢?” “因为你本以为我吃过饭之后会一去无回的,以为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的。所以你才会说如果有机会你会给我一份厚礼,是不是?”我说,“只是你没有想到,我没死,毫发无损活蹦乱跳又出现在你面前。其实你心里很沮丧吧?” 伍德不动声色地说:“我这个人没事的喜欢赌两把,赌博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把赌注全部压在一个赌盘上,因为我知道,能赢了当然好,但即使赢不了,也还有下一次。所以,不管输赢,我是从来不会沮丧的。” “如此,你终于有了机会给我封这厚礼,如此,这500万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了?” “是的,我做事从来都是两手准备。” 我说:“如此,你送我这500万,你刚才的那番话,无疑是在表明你是多么牛逼的同时在警告我?是不是。” “不错,是的,我是在向你发出严厉警告,迄今为止最严厉的警告!”伍德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口气有些严厉,接着缓了缓,说,“当然,在给你警告的同时,我也不会忘记给你一个安抚,还是希望你能理解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说:“我和你的事,不希望牵扯到任何人,就只是我和你的事。” “我也希望是如此。” “那你就不要捣鼓其他事。” “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完整的一句话是:我也希望是如此,但现实却很无奈啊。” “你这话很无赖很流氓!” “随你怎么评价,但我只想告诉你,我这个人做事,对于把我视为敌人的人,向来是不客气的,是毫不留情的;同时,我做事的风格是追求结果,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只要能实现结果,过程是怎样的,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不重要的。” 我两眼死死盯住伍德:“伍德,我警告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和你事我们自己来处理,但如果你敢做出什么卑鄙无耻的事。不要逼人太甚,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伍德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地说:“我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我同样也是!”我毫不示弱地说。 “想和我斗到底?” “不想,但如果你步步紧逼,那我不会后退。” “我不会逼你,我也一直没有逼你,相反,是你在逼我,我对你是步步退让仁至义尽。”伍德叹了口气,“我要求你和我合作,你不肯,那好,我就退一步要求你保持中立,但你还是不肯答应我,你非要和我作对到底,让我有什么办法?” 听伍德这话,似乎他成了受害者受压迫者。 我说:“你所谓的中立,其实就是让我变相和你合作,以为我不明白?” 伍德咧嘴一笑:“和我合作有什么不好?打着中立的旗号和我合作,对你岂不是更有利?” 我冷笑一声:“做梦去吧。” “我整天做梦,但梦里就是梦不到你,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伍德说。 “等你梦到我的时候那就预示着你就快要完蛋了!” 伍德突然脸色有些发白,脸上带着几分惊惧的神色。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大师 我有些奇怪,看着他。 伍德眼神有些发直,喃喃自语:“他竟然也说这话,竟然和那大师说的如此惊人相似,难道……” 似乎,伍德是找大师算过此事大师也说了这样的话。 我不由心里想笑,妈的,大师都是蒙人的,他竟然也信这个。 伍德接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梦到你的时候,我会先让你在这个世界消失,消失在我之前!” 伍德恶狠狠的样子让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我接着说:“恐怕你还没来得及让我消失就先完蛋了,发个狠屁啊。” 正在这时,皇者匆匆进来了,看也不看我,趴在伍德耳边低语了几句,我听不到。 等皇者说完,伍德脸色陡然微微一变,眉头紧锁起来。 “既然他能来这里,既然他敢来这里,既然他想来见我,既然他能找到我在这里,那我就见见他,请他上来——”伍德对皇者说。 皇者点点头,看了我一眼,诡秘一笑,接着就出去了。 然后伍德看着我:“你可以走了!” 我起身就走,走之前说了一句:“这500万我带走了,但我不会感谢你!” 伍德笑了下:“我本来就没指望你感谢我!小子,记住我今晚和你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你也要记住我的话。” 伍德眼皮一跳,接着说:“知道我马上要见谁吗?” “爱谁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和你有关系,阿舜来了。” “什么?”我一愣,李舜怎么突然出现了,这太突然了。 李舜竟然要在海州和伍德会面,胆子不小。 伍德微微一笑:“好了,你走吧!” 我直接下楼,刚到楼梯口,正好遇到李舜过来,依旧是黑色的长风衣,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穿着长筒战地靴,戴着黑色的手套。 看到我,李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点了下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李舜的手握了我的手一下,接着我感觉到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我随即攥住,然后直接出了茶馆。 一出门,看到门口停在路边有四辆黑色轿车,都是清一色的大奔,茶馆周围有不少黑影在游动。 正对门口的那辆车窗摇下,我看到了老秦。 我直接过去,坐进车里。 “你们怎么来了?”我开口就问。 “冬训结束了,总司令要来看看父母,于是就……”老秦说。 “所有人都来了?” “是的,茶馆周围都布满了我们的人,游动哨放到了3公里的范围。”老秦说。 “付梅也来了?” “没,总司令直接安排两个人先护送她回大本营了。”老秦苦笑一下。 我知道李舜是嫌带着付梅累赘,他此次回来看父母,或许也会看丫丫,显然付梅跟着是不方便的。 “看完父母了?”我说。 “是的,先去的父母家,刚从那里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海州?” “大约晚上10点半吧。” 那个时候我和四哥方爱国他们已经脱险了,我正在宿舍洗澡。 “今晚下一步怎么安排的?”我说。 “不知道!”老秦回答。 我不再问了,打开手掌,是一个微型耳塞,无线的。 我明白李舜的意思,是让我听到他和伍德的对话。 我又不明白为什么李舜每次都要让我听到他和伍德的对话,那次在青迈也是这样。 我戴上耳塞,老秦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耳塞里传来轻微的沙沙的声音,但没有人说话,只有这沙沙声。 我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 老秦则打开车门下了车,在附近溜达着。 茶馆周边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伍德的人,皇者和阿来的身影在黑暗中不时闪现,双方都默不作声,互不干扰对方。 老秦不时打量着阿来,阿来也不时打量着老秦。 皇者则不时打量着我的方向。 双方看起来都很和谐,但谁都明白,说不定随时就会大打出手。 是否出手,关键是看楼上那二位大佬是否发指示。 我边抽烟边耐心地听着耳塞里的沉默声。 似乎,伍德和李舜都在沉默着,不知他们为何要沉默。 “既然来见我,为何又不说话?”终于,伍德开口了,声音很低沉。 李舜没有说话,继续保持沉默。 “亦克的女朋友被骗了500万,我帮他追回来了,刚把钱给他。”伍德又说。 “那我替他谢谢你。”李舜开口了。 “总归你比他懂道理,他甚至连句谢谢都不肯和我说。”伍德冷笑一声。 “他不肯说感谢说明他一定比我清楚那钱是怎么被骗的。” “你是在怀疑我?” “没有,不敢。” “没怀疑就对了,区区500万,我会放在眼里?”伍德说。 “是——”李舜的声音很低沉。 “什么时候到的海州?” “晚上10点半!” “去看父母了吗?”伍德的声音有些缓和。 “是的,看了。” “你父亲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住院,我正好在外出差,没有来得及去医院探视。” “现在已经恢复了,回家了。” “老爷子精神还不错吧?” “是的。” “老爷子住院的时候,你来探视过是不是?” “是的。” “那次探视顺利吗?” “顺利。” “我听说你来医院探视老爷子的那晚,医院周围出现了大批武装人员,是不是针对你来的?” 李舜沉默了片刻,说:“我没听说也没看到有什么武装人员,探视完老爷子,我就离开了。” 伍德也沉默了片刻,说:“那看来是我听错了。” “是的。” “那次探视完老爷子,到今天期间,你一直在海州?” “是的。” “这么多天怎么不见我?” “因为你忙,怕打扰你,今天不是来了?” “今晚来这里见我,带了不少人吧?” “是的。” “防备我的?” “不是!” “嗯……”伍德顿了顿,“阿舜,你来海州,只要有我在,只要我知道你来的消息,是一定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的,我的关系和能量你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 “那次你来探视老爷子,事先不和我打个招呼,其实是很危险的。” “嗯。” “幸亏没出事,不然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谢谢!” “你父母在海州,我会照顾好的,包括秋彤和丫丫,我都会照顾好的!” “谢谢。” “你在那边还好吗?” “一切都好!” 伍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正在想办法替你洗清罪名,正在调查刁世杰被杀的真相,只要查清刁世杰的死和你无关,你就可以不被通缉了,就可以正大光明回到海州了。” 听到这里,我一怔,伍德此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说明他在糊弄李舜,但如果是真的,他为何要这么做? “哦……”李舜的声音里似乎微微有些意外。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老爷子老太太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成家,秋彤一直在等着你,你们已经订婚了,我看只要你能洗清罪名,就可以回来和秋彤结婚了,也算是遂了老爷子老太太的最大心愿!”伍德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和温暖。 李舜没有说话,似乎他也在琢磨伍德说这番话的真实用意。 “为什么不说话?”伍德说。 李舜继续沉默。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伍德说。 “我追随了你那么多年,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李舜回答地模棱两可。 “是的,不错,你追随了我很多年,我曾经对你是很了解的,可是,现在,我似乎看不透你了。”伍德叹了口气,“阿舜,我似乎觉得你变了!” “我还是以前的我,没有变,或许,是因为你变了,才会觉得我变了。”李舜说。 “我变了?不错,人都是会变的,那你觉得我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坏了?” 李舜又不说话了。 伍德继续说:“其实,或许我一直没有变,或许,你也一直没有变,只是以前你对我还不够了解,对我的认识还不深刻。当然,或许我也对你还没有真正的了解透彻。” “或许是!” “但这并不会妨碍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切如旧,是不是?” 李舜又沉默了,半天说:“我追随着你,曾经带有很多梦幻的理想和憧憬,但现在,我更多的是注重于现实。” “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带有的理想和憧憬现在破灭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对我失望了?我可以不可以这样理解?” 李舜沉默片刻,说:“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我希望我和你都能好好地活着,我希望。我虽然是道上,我虽然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但我心里有一个底线,而这道底线是永远都不能逾越的!” “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伍德轻笑了一声。 李舜没有说话。 伍德也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 半天之后,听到李舜说:“我要走了。” “嗯。” “我相信,今晚我一定会是安全的!”李舜说。 “当然,我刚才说了,只要我知道你来了海州,你就一定是安全的!” “我走了。” “好,我不送你了!”伍德说。 我摘下耳塞子,不一会儿看到李舜下楼出来了,径自直奔我坐的这辆车,打开车门,上车。 老秦随即也上车,附近的黑影也直奔车子而来。 我透过车窗看了看二楼的窗户,看到伍德正站在窗边往外看,脸色阴冷,目光阴沉。 我知道,既然伍德和李舜还没有正式撕破脸,既然伍德对李舜说了那话,伍德今晚是不会对李舜采取行动的。当然,即使采取行动,他也没有把握,那反而将自己直接暴露出来,让自己陷入道义上的被动。 “出发——”李舜脸色冰冷地说。 车子随即开动。 “现在我们去哪里?”坐在前面的老秦回头看着李舜。 “我要去看看丫丫!”李舜说。 “这……我们不适宜在这里耽搁的,你见了他,就已经暴露了行踪。”老秦说。 “赌一把!”李舜铁青着脸说。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不测 老秦不再说话。 李舜看了看我,说:“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是的。” “都听明白了没有?” “基本明白了!” “基本明白?”李舜突然咧嘴一笑,“基本明白不行,要回去仔细琢磨,要彻底明白!” 我没有说话,李舜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午夜时分的街道,深深呼了口气。 到了秋彤家楼下,李舜独自直接上楼,老秦带人在楼下留守,同时在小区附近安排了暗哨,没有直接跟随的大队人马也布置了任务,老秦甚至把暗哨放到了雷征手下各单位的门口,防备出现万一的不测情况。 然后,我和老秦坐在车上,老秦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用软布细心擦拭着。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此时秋彤见到李舜的情景,想象着李舜见到此刻一定已经熟睡的丫丫的情景。 又想起了被李舜提前送走的付梅,想到了付梅经常做的那个梦。 突然心里有些难受,眼窝有些发潮。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李舜下来了,一言不发直接进了车里。 车子随即离开了秋彤家的小区,直奔城外。 这时,方爱国杜建国他们也开着出租车跟在后面。 到了城外的滨海大道交叉口,车子停了下来,一会儿,三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车上都坐满了人。 老秦告诉我,他们的车要直接通过渡轮穿越渤海海峡去烟城,然后从烟城换交通工具继续南下。 老秦没有告诉我到烟城之后换什么交通工具,我也没问。 李舜下了车,我也下了车。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远处能看到海州湾码头的灯光。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李舜站在路边,看着远处茫茫的海面,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喃喃说道:“黑暗,这黎明前的最黑最暗最冷,是飞蛾扑火,还是凤凰磐涅?” 大家都没有做声,听着李舜在那里嘟哝。 李舜继续喃喃自语:“迎着朝阳,去死,或,伴着温暖,重生。黑夜蒙蔽了双眼,不要这样;黑夜窒息了呼吸,不要这样;黑夜束缚了灵魂,我,不要这样……” 李舜在吟诗啊,湿人啊。 “突破黑夜,旭日正升;冲破黑暗,心的方向;这,崭新的花香鸟语,崭新的小桥流水,崭新的一朝一夕,连黑暗的夜,都不再黑,不再暗,不再寒冷……”李舜终于低吟结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们继续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 李舜回头看看我们:“刚才我说了些什么?” “记不住了。” “有味道不?”李舜说。 “有!” “那为什么不记下来?” “要不你再复述一遍?” “复述个屁,我自己都忘记了。”李舜嘟哝了一句。 我哭笑不得。 “唉,多么安静的黎明,多么美好的夜景,可惜,我要走了。”李舜叹了口气。 老秦看了看表,说:“是的,我们该上船了。” “江湖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又要说再见了!”李舜看着我说,口气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我和方爱国他们点点头:“一路顺风!” 李舜转身就要上车,接着又回过身,看着我说:“那500万,你不感谢他就对了。” 说完,李舜钻进了车里,车队直奔海州湾码头而去。 我琢磨着李舜最后这句话,似乎,他是明白其中的道道的。 我和方爱国他们也回去,我回到宿舍,草草洗了把脸,躺在沙发上囫囵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然后强打精神就去上班。 这一晚,发生了不少事,我几乎就没闲着。 这一晚终于熬了过来。 上午,我正在办公室忙乎工作,曹莉突然来了。 “骗子找到了!”曹莉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是吗?太好了!”我做眼神一亮状,看着曹莉,“骗子在哪里?在京城找到的?” “不,在海州。”曹莉说。 “太棒了,原来骗子就在海州啊,那被骗的钱问题就不大了。” “骗子死了,钱也不见了。”曹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什么?骗子死了?钱也不见了?怎么回事?”我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 “今天有人在郊区李家河子村的一处民宅里发现了骗子的尸体,他已经死了,是他杀,被谁杀死的,不知道。”曹莉说,“办案的人过去了,我托人去打听了下,他们没有在骗子那里发现钱或者银行卡,那些钱不翼而飞了。” “哦,是这样。”我皱紧眉头,紧盯住曹莉。 “唉,妈的,500万啊,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难道是骗子遇到图财害命的了?这500万被强盗抢走了?”曹莉叹了口气。 “怎么会是500万呢?加上你那边被骗的,应该是700万才对。”我说。 曹莉一怔,接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忙点头:“对,对,是700万,唉,700万啊,这么多钱应该是被凶手给抢走了,这个可恶的骗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估计是露富被人盯上了。” 曹莉掩饰不住内心的颓丧和惋惜。 我说:“发现这个骗子顶个屁用,人死了,钱也没了。” “是啊,顶个屁用啊,唉,可惜海竹这钱……”曹莉继续叹息着。 “海竹的钱可惜,你的钱不也是很可惜。” “哦,对对,是是!”曹莉又忙点头。 我此时心里完全明白了,此事的始末和四哥和我昨晚分析的基本一致。 果然是如此,曹莉参加了行骗,和骗子是合谋者,但最后却又分文没得到,被伍德利用这个骗局实施了自己的阴谋,而曹莉对这一切丝毫不知,一直被蒙在鼓里。 伍德是这场骗局的最大赢家,不费吹灰之力差点就将我和方爱国他们的小命要了,同时还将500万收入囊中。虽然我和方爱国他们有惊无险安全脱身,虽然那500万又回到了我手里,但伍德也基本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一点损失都没有,只有收获。 最大的输家当然是这个外甥,害人害己,钱没得到,反丢了卿卿小命。 海竹除了精神上受到折磨,物质上是没有损失的。 曹莉是费尽心思想从海竹那里坑一笔钱,结果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对曹莉说:“这个骗子啊,真是害人害己,如果他不害人骗那么多钱,也不会终于会丧命,我看他这是报应,凡是害人的人,最终都会有报应,这家伙活该,就该死!你说是不是?” 曹莉点头:“该死!” “我估计这骗子肯定还有同伙,我看他的同伙也该死,你说是不是?”我又说。 曹莉一怔,看着我眨眨眼睛,接着点了点头。 “是不是?”我追问。 “这个……是……”说完,曹莉的神色很难看了。 “你的脸色似乎很难看。” 曹莉说:“钱没了,我心里难受呢。” 我说:“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曹莉又是一声长叹。 “别叹气了,接受教训就是了。”我说。 “嗯,是要接受教训!”曹莉说。 “人死账了,骗子既然死了,这钱也不见了,我看此事也就算是了结了!”我说。 曹莉看着我:“海竹失去了500万,就这么算完了?” “没办法,不算完还能怎么办?钱是人赚的,没了再继续赚就是了。” “额……”曹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说:“不过,此事也未必就真的了了。” “什么意思?” 我说:“我估计这骗子一定还是有同伙的,如果我哪天找出这同伙来,哼哼。” “你要怎么样?”曹莉看着我,“抓住送给办案方?” “不——”我摇摇头,“我要把这个同伙大卸八块,然后扔到海里去喂鱼!” “啊——”曹莉失声叫了出来,小脸发白,嘴巴半张。 “怎么?你害怕了?” “你太残忍了!” “残忍不残忍的,同伙又不是你,你害怕什么?” “哦,对啊,对,我不是同伙,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曹莉似乎一下子回过神来,点点头:“我不害怕,同伙又不是我,我不害怕。” 曹莉嘟哝着,显得有点小小的神经质。 我说:“你说这骗子的同伙好不好找呢?” “不会那么容易吧。”曹莉说。 “是的,不是那么容易,但我相信,只要用心去查去找,早晚一定能找到的。” “哦,早晚……”曹莉失神地喃喃了一句,接着不做声了。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曹莉心神不定的样子。 曹莉抬头看着我:“喂,你老看我干吗?” 我微微一笑:“看你脑子里这会儿在想什么。” 曹莉一抿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看到?” “看不到或许能猜得到!” 曹莉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你猜到什么了?” “我猜你一定在琢磨好事!” “我琢磨什么好事?”曹莉看着我。 正在这时,曹滕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们在谈事情啊,那我待会儿再来。”曹滕笑着说。 “我和曹总在闲聊,进来吧。”我说。 曹滕走到我跟前,把那份文件递给我:“亦主任,这是印刷厂赵厂长安排人送过来的一份报告,我看过了,需要你签个字。” 我接过来大致看了下,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我对曹滕说:“你仔细看过了?” “是的!”曹滕点点头。 “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看是没问题的!” “行,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不用再细看了。”说完,我拿起笔就签字,然后递给曹滕。 曹滕接过文件然后就出去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好事 “哎,你对曹滕很信任啊,他审过的报告你直接就签字了!”曹莉说。 “那是的,我当然对曹滕很信任了。”我说,“一来我和曹滕是好哥们,私人关系不错;二来曹滕是我的副主任,我们搭档好久了,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他;三呢,曹滕是你堂弟,就是没有前面两点,只看这一点,我也没有理由不信任他啊。” “那我的面子可真不小!”曹莉笑起来。 “不信任曹滕就是不信任你曹总,你说我能不信任不尊重曹总吗?”我说。 “嘻嘻,这倒是,这话我爱听,我很爱听。”曹莉开心地笑起来,接着又问我,“哎——刚才我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说我在琢磨什么好事呢?” 我说:“什么好事?当然是晋升发财的好事了?” “哦,晋升发财?”曹莉重复了一句。 “不是吗?” “发财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够呛了,不过这晋升,嘻嘻,你倒是很会猜。”曹莉又笑起来。 “看来我猜对了。” “你这鬼精的小脑袋,真会猜!”曹莉凑近我,故作玄虚地说,“我给你说,或许我很快真的就要提了呢。” “哦,具体说说。” “我给你说了你可不要对外说啊,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上头正在为我这事忙乎呢。”曹莉说。 “嗯。你说。”我点点头。 “最近我们集团可能是要调出去一个高层成员,调到其他单位去,这样,集团就空出来一个名额,听孙董事长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争取从我们集团内部拔,力争不要从上面下来或者外单位调过来。” “哦,从集团内部提,这么说,你很有戏了!”我说。 “嘻嘻,集团目前的中层,你说还有谁会比我更有戏呢?” “可是,你中层正职任职年限不够啊,这能行吗?” “你个死脑筋,你还真把这任职年限当回事啊,这年头,提不提看的是上面意图,其他的都是浮云,只要想提拔你,怎么着找不到理由啊。”曹莉说,“年限不够可以破格啊,破格的条件可以创造啊,这都不是事。” “那什么是事?” “上面的意图呗。”我说。 “也就是说孙董事长的意图?”我说。 “切,他的意图顶个屁用,他有没有资格提我这样的,关键是要看管主任,他是我们的头,他只要一句话,一切都不是问题。当然说孙董事长不管用也不完全正确,他的推荐和建议也是有分量的,他也是能和大人物说上话的。”曹莉说。 “哦,原来最关键的还是管主任啊。”我说。 “你以为呢?”曹莉瞥了我一眼,“只要管主任点了头发了话,一般都是会通过的,除非有人非要和管主任作对,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 “那管主任点头发话了吗?”我说。 “这个……”曹莉一时顿住了。 我做猛然领悟状:“哎,前几天孙董事长带你去省城给管主任送行,恐怕除了送行,也还有这个意思吧?” 曹莉呵呵笑了:“你很聪明,猜到了,是的,是有这个意思。吃饭的时候,孙董事长委婉地向管主任表达了这个意思。” “那管主任是怎么表态的?”我说。 “管主任当场没有表态呢,接着就转移话题了。”曹莉有些心神不宁。 “难道管主任是另有想法?” “也未必。” “这年头,进步要花钱的,你没有给管主任意思意思?” “怎么没意思?临走前我悄悄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张10万的卡呢。”曹莉说。 “既然意思了,那问题就不大了。” “问题是管主任没要这卡,退回来了,退到孙董事长哪里去了。”曹莉皱了皱眉头。 “管主任亲自退的?”我看曹莉的语气似乎不知道是我退的卡,于是如此问。 “不是,听孙董事长说,是管主任让他的秘书把卡退回来的。” “孙董事长说是管主任的秘书亲自退的卡?”我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是那秘书亲自到孙董事长办公室退的卡!” 我愣了下,孙栋恺如此告诉曹莉是何意?他向曹莉隐瞒了我这个环节是何意? 我一时想不通这一点,琢磨不透孙栋恺的真实意图。 但我同时隐隐感觉,孙栋恺虽然和曹莉狼狈为奸,但有些事,他对曹莉也是有保留的,曹莉并不会知道他全部的秘密。 孙栋恺是如此,其实曹莉也未必对他没有保留,未必会让孙栋恺知道自己做的全部事情。 他们之间,虽然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但也是互相有防备的,只是目前他们的共同利益占了主流。 “管主任不要这10万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我停住了,看着曹莉。 “不好说,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管主任同时让那秘书转告孙董事长,说孙董事长委托他的事他心里有数。”曹莉又皱起眉头,“心里有数……妈的,心里有嘛数呢?卖的什么鸟关子,怎么就不能给个准话呢?” 我说:“或许要深思熟虑吧,人事调整的事是要全面权衡的。” “或许吧,只要管主任没有直接把话说死就好!”曹莉似乎是在自我安慰。 “除了管主任这边,你没有走其他的路子?”我又说。 “其他的路子。”曹莉看着我,突然狡黠的笑了,“没有啊。” 看曹莉说话的神态,似乎她在撒谎。 既然她不肯说,我也不想继续追问。 “想想我就生气,想想我就窝火,想想我就憋屈,想想我就愤愤不平!”曹莉突然说了一句。 “怎么了?”我说。 “你来评评这个理,当初任命总裁助理,我和秋彤一起搞的,结果现在秋彤提拔副处当副总裁都这么久了,我呢,还是原地踏步走,还是这个内部粮票,你说我心里怎么能不窝火呢?”曹莉气愤地说,“秋彤和我比,她哪里比我强了?我哪方面不如她?” 我说:“你正职任职的时间不如她,光这一点你就不行!” “哼,那些都是屁话,什么任职时间,那都是借口!”曹莉不服气地说,“这次我要是能提起来,就算是追上她了,哼,我决不能让她的风头压过我,这次追上来,下一步我要超过她,要把她的势头死死压住,让她现在得意吧,姑奶奶绞尽脑汁也不会放过她的。” “忘记我刚才说的那话了?” “什么话?” “害人害己!你整天琢磨她干嘛?” “你这话什么意思?胳膊肘子往外拐?” “那倒不是,我是说竞争要靠真实的本事,要光明正大,走歪门邪道,那样不好,那会害了你自己。” 曹莉冷笑一声:“你少给我上品德课,姑奶奶我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哎,我不是教训你,是提醒你呢,你要是整天想着算计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我很担心你呢。” “谢谢你的关心,你放心吧,从来只有我算计别人,从来没有别人能算计到我。”曹莉自得地说。 “那好吧,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我直接下了逐客令。 曹莉一愣,说:“还有事!” “什么事,说。” “你什么时候干我?” 我一愣,曹莉讲话真直接。 我说:“等着吧。”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给我个准信!” “等到你没有歪心眼的时候。” “操,你耍老娘呢,老娘什么时候才能没有歪心眼?你的意思是遥遥无期了?”曹莉有些羞恼。 “如此说,你要把你的歪心眼进行到底了?” “生命不止,老娘的性格和习性就不会改变,再说,我那不是歪心眼,那是我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进行的奋斗行为!” 我看着曹莉,缓缓地说:“滚——” 曹莉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曹总,我请你滚——” “妈的,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太不尊重我了!”曹莉火了,气哼哼站起来。 我呵呵笑了:“我关心你你不识抬举,我很生气,所以让你滚!” 曹莉歪着脑袋看着我:“你真的是关心我?” “你说呢?”我反问她。 曹莉看了我半天,说:“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告诉你,老娘总有一天要得到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床上功夫比海竹可强了不止一百倍,我会爽死你的。” 说完,曹莉冲我一瞪眼,蹬蹬地直接走了出去。 曹莉刚走,秋彤打了内线电话过来:“我正在订机票,我们准备你们婚礼前一天到明州,你呢?” 我说:“我和你们一起走。” “你应该提前几天回去的。” “不用,我和你们一起走,海竹那边都安排好了。” “那好吧。” “夏纪去不去?”我问了一句。 “他让把他的机票先订上,到时候他争取去!” “嗯。” “你的假请好了吗?” “请假简单,随时可以请,不过,我不想请婚假。”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 “我休年假不可以吗?” 秋彤沉默了一下:“那随你吧。” 我顿了下,说:“昨晚李老板去你那了。” “嗯。” “去看丫丫了。” “嗯。” 秋彤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事,只是简单嗯了一声,我一时倒没话了。 “还有事吗?”秋彤说。 “没了!” “那我挂了?” “嗯。” 秋彤挂了电话。 我心里突然很烦躁,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 中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银行。 下午刚上班,接到海竹的电话:“哥,出鬼了!” “怎么了?”我说。 “我卡上突然多了500万。”海竹说。 “哦,刚损失了500万,又回来了500万,好事啊,谁给你打的?” “不知道吖,要不会觉得奇怪呢?” 我停顿了下,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海竹说。 “一定是骗子良心发现,把钱还给你了。” “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呢?一切皆有可能!” “不可思议!”海竹说完挂了电话。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良心发现 不大会儿,海竹又给我打来电话:“嘻嘻,哥,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我说。 “我刚才给曹莉打电话了,她说她想办法找到了那个骗子,那骗子的钱还没来得及花,曹莉找了朋友帮忙,强制那骗子交出了这些钱,包括她被骗的那200万。你猜错了,不是那骗子良心发现,而是被迫把钱还给我们了。” “啊——”我没有想到海竹这么快会给曹莉打电话,不由怔住了。 “呵呵,钱回来了是好事:“海竹显得很开心。 “哦,好事,好事。”我说。 “只是很遗憾,没有办成事,本想给你个惊喜的。”海竹叹了口气。 我一时无语。 “这次也算是个深刻教训。”海竹又说。 “告诉你,以后不要和曹莉再打任何交道!” “哦,我知道了!”海竹有些耐烦的口气。 “你在应付我,是不是?” “不是啦,好了,哥,这事不提了,钱回来就好啦。”海竹说,“哎,哥,我给你说呀,我本来想婚礼举行完之后我们就去巴厘岛度蜜月的,可是……” “可是怎么了?”我说。 “可是现在是年底,业务实在是十分忙碌,这个时候去度蜜月,我怕会耽误公司的工作。”海竹说。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这样好不好,我们的蜜月推迟到春节后,那段时间是旅游淡季,一来公司的业务不忙,二来呢,出去游玩的人也不多,正好一举两得!” 我一听,说:“好,其实我也觉得这个时候度蜜月不大合适的,但怕你高兴我就没说,其实我们现在正是大征订时期,异常繁忙,我这个时候出去出去也是不踏实,担心影响工作呢。” “那我们正好就推迟度蜜月,正好是一举三得啊!”海竹听了我的话,似乎更加轻松了,似乎找到了更合适的理由。 “嗯。” “那举行完婚礼之后你就先回来忙工作,我呢,也继续忙我的工作,等春节之后,咱们好好补回来!”海竹说。 “好。”我心里突然一阵放松,如此,用不着请假了。 刚挂了海竹的电话,曹莉突然蹬蹬推门又进来了。 “明明骗子死了钱不见了,海竹的那500万是怎么回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曹莉直接问我。 我知道曹莉一定会找我问这个问题的。 我皱皱眉头:“这个问题你还来问我?我正要问你呢!” “你问我什么?”曹莉说。 “我刚接完海竹的电话,她告诉我说卡上突然多了500万,然后她给你打了电话,说你告诉她说你的那200万也回来了,说你找了朋友帮忙找到那骗子了,把钱追回来了,海竹的500万打给了海竹。上午明明你告诉我说那骗子死了钱不见了,这会儿你又和海竹这么说,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和谁说的是实话?说,你不是在蒙我?”我带着质问的目光看着曹莉。 曹莉一愣,有些发懵:“这个……我……我……” “说,骗子到底是不是死了?”我说。 “死了,真的死了!”曹莉忙说。 “谁杀死的?是不是你带人干的?”我继续问。 曹莉慌了:“不是我啊,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杀人呢?” “那你怎么解释和我和海竹说的这些矛盾的话?” “我——”曹莉又顿住了,接着呼了口气,“我和你说吧,我和海竹说的那些话是糊弄她的,没敢告诉她实情,怕她知道骗子死了会担惊受怕。她告诉我她的钱回来了,我大吃一惊,接着又为她感到高兴和激动,她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了下,就编了个理由搪塞她,说我带人找到了骗子把钱追回来了,我的钱也回来了。“其实这都是我编的,我上午和你说的才是真的,那骗子真的死了,那钱也都不见了,只是,海竹的那500万为何突然回去了,真的很不可思议啊。” 曹莉满脸的困惑。 我说:“原来如此,这么说,你的钱没有回来?” “没有啊,我的没有!”曹莉转动着眼珠说,“我刚打电话问我堂哥了,他说没有!” 曹莉撒起谎来和真的一样。 “这就奇了怪了。”我皱起眉头,“骗子死了,海竹的钱突然回去了,你的钱却没回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个骗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到底是谁杀了那个骗子呢?” 曹莉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我,突然冷笑一声:“亦克,你在给我设套。” “什么意思?” “一定是你想法找到了这个骗子,把海竹的钱追回去了,而且,这个骗子,就是你杀的!” “杀人是要偿命的,这话不好乱说的。” “我分析来分析去,只有这个可能最有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杀死了骗子,把钱都追回来了,海竹的500万打给了海竹,你的200万被我独吞了?” 曹莉猛地一点头:“不错,是的,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对,你把我的200万也独吞了!好吧,既然这是你干的,既然你杀死了那骗子,如果不想让我举报你,那你就把我的200万还给我,我就当不知道这事。” 曹莉真贪婪啊,想讹我200万。 我说:“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呢?” “你没有海竹有啊,反正你们是一家人!” “曹莉,你真的想要200万?” “不错!”曹莉肯定地点点头,眼神发亮,带着几分得意的目光。 我说:“那我告诉你,第一,这骗子不是我杀的,你现在就可以去举报我。你举报我的同时,我也要举报你,举报你冤枉我。同时,我还要报案,就那起骗局报案,让他们追查那骗子的同伙,同时追查出真正的凶手还我清白。” 曹莉一愣,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 我接着说:“第二,不管海竹这500万是怎么回去的,不管是谁打给她的,都和我无关,我知道此事和你是同时。同时,我还要告诉你,海竹这500万是她被人骗了之后回来的,这都是海竹的钱。至于你的钱,和海竹无关,海竹的钱没有一分是你的,你一分也甭想得到。” 曹莉一咬牙:“那起码也要按照比例吧,海竹全部收回了,我的一分没见到,起码按照比例也要给我80万吧?” “你做梦,一分也没有你的,再胡搅蛮缠,不用你报案,我直接就去报案,找到杀人凶手,找到骗子的同伙。”我说。 曹莉脸色顿时有些紧张,喃喃地说:“可是,这事情真的好奇怪。” “我现在怀疑一点,那就是杀死骗子的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同伙,或许是因为他们分赃不均,同伙杀死了那个骗子,然后席卷了全部钱财跑了。”我说。 “你胡扯!”曹莉脱口而出说。 “你怎么知道我胡扯?难道你知道骗子的同伙是谁?”我盯住曹莉。 “我不知道,猜的……”曹莉的声音顿时变得无力起来。 “至于海竹的500万到底是为什么,我想如果要得到答案,有两个办法!”我说。 “什么办法?”曹莉说。 “第一找到杀死那骗子的凶手,第二找到那骗子的同伙,而要实现这两个目标,唯一的办法就是报案,”我说,“所以,我想,我建议你去报案,我也通知海竹来和你一起去报案。一报案,一立案,或许很快就能查到骗子的同伙,进而或许能查到杀死骗子的凶手。” 曹莉的神色更加紧张了,说:“要是想报案早就报了,何必等到现在,反正海竹的钱也回去了,我的钱没了就没了吧,我丢不起那个人,要是让人家知道我被小骗子轻易就给骗走那么多钱,我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呢。算了,我认倒霉算了。” 我说:“但此事却留下了巨大的悬疑,我其实也很想解开这个答案的!” “悬疑就悬疑吧,反正我是不想报案的,丢不起那个人。” “我现在有一个推断。” “什么推断。” “这个骗子和他的同伙,他们行骗的真实目标,其实一开始就是针对你的,一直就是针对你的,而海竹只是个陪衬。” 曹莉看着我:“怎么说?”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针对你,那么,你的钱自然就回不来了。” “海竹的钱为什么能回去?” “因为这骗子和他同伙似乎是个有良心的人,是讲义气讲道义的骗子,他们知道海竹是做生意的,赚的都是血汗钱,辛辛苦苦不容易,而你的钱来的太容易,都是不义之财,所以他们在利用海竹做陪衬实施完骗局后,把你的钱留下来,把海竹的钱还回去了。至于这骗子为什么死,我估计是他们分赃不均引起的,或者是骗子见财起意,不同意归还海竹的钱,而他的同伙坚持要归还,分歧大了,打了起来,同伙就把骗子杀了,然后卷走了你的钱,把海竹的钱归还了。”我煞有介事地说着。 曹莉听得一头雾水,似乎听晕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说完,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起来。 曹莉似乎慢慢回过神来,似乎慢慢明白了我的话,说:“你真有想象力,难道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这只是我的推断,你觉得合理不?” 曹莉不由自主点点头:“似乎,我觉得合理。只是我的钱来的也不容易,我的钱,都是我好不容易付出巨大代价赚来的,我的钱,怎么能是不义之财?” “或许你知道你的钱来得不易不是不义之财,但骗子未必会这么认为!” “照你这么说,那就更合理了。”曹莉喃喃地说。 “既然合理,那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似乎,我不该有疑问了。” “不再怀疑我是凶手了?” “不了,可我也不是凶手!”曹莉的眼神有些恍惚。 我说:“我没说你是凶手啊,我只是说骗子的同伙可能是凶手!” 曹莉的身体一颤,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我:“对,对,骗子的同伙是凶手,我不是凶手!你没说的,我也没说。” 似乎,曹莉的神智有些不清,大脑似乎要接近崩溃的边缘。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内涵 曹莉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失魂落魄地来,又失魂落魄地离去。 同样的失魂落魄,但内涵不同。 此事暂告一段落。 因为此事有伍德的掺和,被伍德打造成了升级版,加上我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我感觉此事是无法将曹莉单独揪出来的,当然,或许现在也不是揪出曹莉的时候。 快下班的时候,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机票我订好了,下午的航班!”秋彤说。 “嗯,好!” “你请好假了?” “不用请假了!” “为什么?” 我告诉了秋彤海竹的话,秋彤笑了下,点点头:“不错,的确是一举多得,既不耽误海竹的工作,又不耽误你的工作,春节后还是淡季,出去玩还舒心。我其实也在担心你这边呢,大征订季节,你不请婚假要休年假,是很难通过的,我正为这事担心呢。” “其实我也有些感觉棘手的,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请婚假呢?” “不想让集团里的人知道我结婚呗!” “结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想让大家知道呢?” “知道了就得请客,麻烦,啰嗦,不想捣鼓这些!虽然我知道请客不亏本还能赚我也不想捣鼓!” 秋彤呵呵笑了下:“那好吧,理由成立,随你了。” “不随我你也没办法。” “和上司说话又没大没小了?” “什么叫没大没小?” “一来我职务比你好,二来呢,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姐——” 我笑起来,说:“去你的上司吧,我才不在乎呢,什么叫姐啊,你得叫我哥!” “去你的好不好?你就得叫我姐!” “怎么?要不听话了?叫哥,快叫——” 秋彤脸色一红,说:“不叫,你个赖皮!” 我伸出手去:“叫不叫,不叫我揪你耳朵。” 秋彤站起来往后躲:“不叫!” 我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叫不叫呢?” “快放开我——”秋彤急了,脸色红红地说。 “叫哥我就放开你!”我边说边用力一拉,直接把秋彤拉到我的怀里。 我顺手就搂住了她的身体。 “你……”秋彤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更红了,“不要这样,你快松开我。” “叫哥。”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嘴唇碰到了她的耳朵,她的头发撩着我的脸,痒痒的,我的心跳不由有些加速。 我的手稍微一用力,秋彤的身体和我的贴地更紧了,她的胸部贴紧了我的。 “哥……”秋彤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用力挣脱我,满脸绯红。 我呵呵笑了下:“听话是好孩子。” “你是个坏蛋。”秋彤嗔怒地说了一句,然后坐到沙发上。 我刚坐到沙发上,秋彤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夏纪站在门口。 夏纪来了。 “亦老弟也在啊。”夏纪说着走了进来。 我不由有些后怕,刚才那一幕差点被夏纪看到。 “夏老兄来了!”我说。 “没敲门就进来了,不会说我不礼貌吧?”夏纪说着看了看秋彤,秋彤此时的脸还是红红的,头发有点凌乱。 “都是熟人了,何必这么客气,夏董请坐!”秋彤说着捋了捋头发,不自然地说。 夏纪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看看秋彤,又看看我:“你们在谈工作?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我这时说:“没有,我刚才在和秋总闲聊呢,我刚讲了个笑话,把秋总笑坏了。” “哦,怪不得呢,怪不得我看秋彤的脸红扑扑的。”夏纪笑了下。 我其实觉得夏纪笑得有些干巴。 “夏董,我把机票订好了,包括你的!”秋彤说。 夏纪点点头:“到时候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一定去!亦老弟的新婚大喜,我是一定要争取去祝贺的。” 我说:“欢迎大家去赏光!” “结婚是大事啊,一个人一生里最重要的一次典礼和洗礼,亦老弟现在一定感到很幸福吧?”夏纪说。 我点点头:“是的,无比幸福!” 夏纪说:“幸福的人真让人羡慕!” 我说:“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幸福的!” 夏纪说:“这话说的有道理,是的,只要自己愿意,每个人都可以是幸福的。就看你对幸福的标准和定义如何。” 我说:“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夏老兄的喜酒呢?” 夏纪看了一眼秋彤,然后说:“呵呵,这个,到时候我一定会请你的。” 秋彤这时说:“夏董怎么不请我呢?我也想去喝你的喜酒呢!” 夏纪一愣,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我这时说:“夏董当然会请你的,怎么能把你漏了呢。” 秋彤呵呵一笑:“夏董如此潇洒的高富帅,新娘子一定是门当户对才貌俱佳的。” 夏纪虽然也在笑,但笑得很勉强。 秋彤接着说:“夏董,夏老兄这个时候来,是……” 夏纪说:“呵呵,我正好经过这里,看到你办公室亮着灯,知道你还没下班,就顺便过来坐坐,随便聊聊。” 秋彤说:“现在到了下班时间,应该用晚膳了,如果夏董没有其他事,我们去吃饭吧,之前好多次我因为工作忙没有赴夏老兄的饭局之约,心里一直很抱歉,今天我做东,请夏老兄吃饭,好不好。” 夏纪忙点头:“好啊,很好!” 秋彤看了我一眼,说:“亦克正好现在也没事了,晚上也没有饭局招待,大家一起去!” 夏纪的神色微微有些失望,看着我。 我其实今晚和唐良有个饭局,招待一个客户,纯粹就是吃饭加深感情,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听秋彤如此一说,于是点头:“是啊,我正好也没事,既然秋大老总今晚请客,我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了。” 夏纪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了失落的目光,但还是呵呵笑着:“好啊,大家一起去。” “那我们走吧,去马路对过吃海底捞吧。”秋彤说。 “好,这就走吧!”我站起来。 大家一起出去,海底捞出了院子穿过马路就到。 到了饭店,我借口上卫生间,给唐良打了个电话,说我有事,让他自己去和客户吃饭。 这顿海底捞我吃的有滋有味,夏纪则显得情绪有些不高,没大怎么吃。 吃过饭,夏纪主动提出要送秋彤回家,秋彤婉言谢绝。 “我和亦克回去正好同路,就不麻烦夏董了。” 夏纪一咧嘴,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夏纪走了之后,秋彤说:“刚吃过饭,有些撑,走会儿吧!” 我点点头,和秋彤一起在马路上慢慢走着。 “夏纪今晚其实很不提情绪!”我说。 “我知道!”秋彤淡淡地说。 “要是我不参加这个饭局,他就会很有情绪!” 秋彤看了我一眼,说:“你不问问老唐那个客户招待地怎么样了?” 我一怔,说:“你知道我今晚有饭局?” “你说呢?” 我一咧嘴。 秋彤默默往前走着,我跟上去。 走了一会儿,我说:“告诉你个事。” “嗯。”秋彤继续往前走。 “那个……夏纪那天约我吃饭了。” “这事儿你不用告诉我!”秋彤说。 “夏纪告诉我一件事。”我继续说。 “嗯。”秋彤边走边答应着。 “夏纪说,他准备向你正式求爱!”我说。 秋彤站住了,看着我,夜色里,我看到她的目光依然平静,但表情却有些严肃。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秋彤说。 “他想让我转告李舜,让李舜主动离开你!” 秋彤的面部表情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紧紧抿住了嘴唇。 然后秋彤就不说话了,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 我跟上去,她一直在走着,一直不说话。 走了半天,她停住了,仰脸看着清冷的夜空,面无表情。 我站在她身边默不作声。 “我走累了!”半天,她说了一句。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起上了车,往她家方向开去。 路上,秋彤侧脸看着车窗的夜色,半天,轻轻叹了口气。 “他很成熟,又很幼稚!”秋彤说了一句。 我明白秋彤这话的意思。 “他很自信,又很自我!”秋彤又说了一句。 我同样明白秋彤这话的意思。 “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但,只是,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方向找错了人。我知道他是个很自尊的人,我不想伤害他。”秋彤又叹息了一声。 我心里有些发沉。 “今晚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到!”秋彤的口气有些发冷,转头看着我。 我不由自主点点头。 秋彤接着又转过脸去看着车外。 然后,秋彤就没有再说话。 然后,我们就一直沉默着,直到到了她家她下车离去。 转眼距离我和海竹举行婚礼还有两天,明天,我就要和秋彤老栗海枫等一帮亲友团一起坐飞机去明州了。 这天海枫回来了。 晚上他要请我和秋彤吃饭,还有元朵。 坐在饭店的单间里,元朵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神不定,海枫则显得气定神闲。 席间,海枫看着我和秋彤说,表情认真地说:“亦克,秋彤,今晚,我想告诉你们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我的,也关于元朵的。”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元朵则紧紧抿住嘴唇,低头看着桌面。 秋彤呵呵笑了下:“海枫,这些日子我一直觉得你和元朵都神秘兮兮的,你多日不露面,一出现就要宣布重要的事,元朵呢,这些日子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问她什么也不说,该不会你是要告诉我们你和元朵要结婚了,甚至是,要和海竹亦克一起举行婚礼吧?” 听了秋彤的话,我一怔,看着海枫。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迹象 海枫笑了下,看看元朵,接着摇摇头。 我的心猛地一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难道海枫要宣布和元朵分手? 但是看海枫沉稳的神情,又似乎不大像。按照海枫的做事风格,他是不会郑重宣布这样的事的,而且,这段时间从没有发现他和元朵之间有任何要分手的迹象。 我当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秋彤这时也带着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海枫。 海枫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疑窦顿生。 海枫举起酒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然后放下酒杯,看着我和秋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要走了,我们要走了。”海枫的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却似乎被重重击了一下。 秋彤也似乎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看着海枫。 我看着海枫结结巴巴地说:“你……要去哪里?你们……还有谁?要去哪里?” “我和元朵,我们要去澳洲。”海枫平静地说。 “澳洲?你们要去澳洲?”我睁大眼睛看着海枫,“你们要……要去旅游?” “不是旅游,是定居,长期居住!”海枫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 “什么?定居?”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是的。”海枫点点头。 我感到十分意外,看看秋彤,她同样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看海枫,看看元朵,又看看我。 元朵这会儿一直低头不语。 “这……狗屎,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对海枫说。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海枫说。 “海枫,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彤说。 “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动,前段时间变动的,我被集团总部任命为大洋洲区总裁,办公地点在澳洲西尼,工作手续已经办理完毕,再过几天我就到新岗位去履职。”海枫继续用平静的声音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其实不光忙我的工作调动交接之事,也在忙我和元朵定居澳洲的手续,现在基本办理地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你要带元朵离开?”秋彤说。 “是的。”海枫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们打算长期定居在澳洲?”秋彤又说。 “是的。”海枫点点头。 “可是……我感觉好突然。”秋彤说。 “这件事,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也没有让元朵和你们说。我担心会影响你们的情绪和生活,当然,最终我知道是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海枫说。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我说。 “参加完你和海竹的婚礼之后。”海枫说,“我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妥,剩下的就只有元朵的辞职手续了,等你和海竹举行完婚礼,元朵接着就办理辞职手续跟我走。” 我怔怔地看着海枫和元朵,一时似乎还回不过神来。 这消息让我感觉十分突然十分意外,天天在一起的两个人,突然就要远离,要到另一个国度,要到天涯海角去。 我这时突然明白了这段时间元朵为什么一直看起来心事重重,原来她装着极大的心事,原来她要跟随海枫远离我们,她虽然满腹心事却又不能告诉我们——海枫不让她提前和我们说。 虽然海枫刚才说的之前向我们隐瞒的理由听起来算是合乎情理,但我分明又感到海枫其实另有隐情。 又想到海竹那天和我打电话提到婚后接我父母和她父母一起住的时候的谈话,猛然醒悟,海竹早就知道了海枫和元朵要移居澳洲的事情,海枫向我和秋彤隐瞒了,却早已告诉了海竹,而海竹也一直向我隐瞒着。 突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被抛弃的不信任感,有一种失去朋友信任的失落和惆怅感。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伤感,看看秋彤,她似乎也有些神情不大自在,似乎也有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 海枫当然知道此时早晚是要告诉我们的,纸里包不住火,但他选择了最后的时刻,选择了木已成舟的时候才告诉我和秋彤,也就是说,他是在最后不得不说的时候才告诉我们的。 之前他不但自己不说,甚至还阻止元朵和海竹告诉我们,似乎,海枫想刻意隐瞒的对象是我和秋彤,或者说只是我,秋彤只是个陪衬。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了起来。海枫看着我,神情有些歉然,欲言又止,似乎想向我解释什么,但似乎又无法说出口。 元朵则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继续低头不语。 秋彤这时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我们说:“虽然感到很意外,但还是为你们高兴。新环境,新生活,新开始,我想,我是该祝福你们的。” “秋姐……”元朵这时抬起头,看着秋彤,神情尴尬而又沉重。 元朵不看我,似乎是不敢看我。 我的神情这时有些恍惚,大脑有些发懵,耳边听到海枫的声音:“谢谢秋彤,谢谢你的祝福。” 我回过神,端起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往外走,边说:“海枫,陪我去趟卫生间!” 大家显然都明白我此时要海枫陪我去卫生间是什么意思。 海枫站起来跟随我出去。 我没有去卫生间,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靠在窗台站住,边抽烟边看着海枫。 海枫站在我对面,不看我,看着窗外的夜色。 抽完一支烟,我掏出两支烟点着,然后递给海枫一支:“呶——” 海枫看了我一眼,接过去,狠狠吸了两口,长呼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海枫缓缓地说。 “你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说。 海枫没有说话。 “全世界都可以知道,就我和秋彤不可以知道,其实我知道秋彤只是个陪衬,最主要是不能让我知道!”我说。 海枫默默地吸烟,他很少抽烟,此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对你来说,我现在是外人吧。”我这样说着,心里又涌起一阵悲哀和伤心。 海枫不理我,继续抽烟。 我也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海枫抽完一支烟,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默默地看着。 我不看海枫,只用眼睛的余角打量着他。 “对我来说,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妹夫,我们是兄弟,是亲如一母的兄弟。”海枫平稳地开口了。 我转过头,看着海枫异乎寻常沉静冷静的表情。 “事先没有告诉你,其实不是要刻意向你隐瞒,也不是对你不信任,我担心的其实不是你,而是元朵,我担心元朵会出什么叉叉。”海枫又说。 我似乎没有听懂海枫的话,皱皱眉头。 “是我不让海竹和元朵告诉你的,同时也连带了秋彤。是的,我想你刚才也会想到,没有告诉秋彤的主要目的还是不想让你知道。如果你要是有意见的话,就责怪我好了,不要埋怨阿竹和元朵,如果你有情绪,那我现在可以为此给你道歉,我向你说对不起!”海枫说。 我看着海枫,没有说话。 “在你面前,元朵总是六神无主的,总是脆弱的,我了解她的性格,我知道你对她的影响力,所以,我坚决阻止了元朵,不让她告诉你此事,我知道此事早晚是要告诉你的,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亲口来告诉你,那个合适的时候,就是今晚。”海枫的声音很轻但又很果断。 我又点燃一支烟。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带元朵走。”海枫在我身后说。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但其实我又似乎知道原因,只是我不愿意去想。 “我来告诉你。在我告诉你之前,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海枫说。 我转身看着海枫。 “首先,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是不是?”海枫说。 “是。” “不管何时何地,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处在何种情况下,我们都是兄弟,对不对?”海枫又加深了一遍。 “是!” “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一定会祝福我有真正的爱情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海枫说。 我点头。 “这就是我要带元朵走的原因!”海枫说。 我有些没听明白海枫的话。 海枫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只要元朵能看到你,我和她就永远也不会真正能在一起,她的心就永远也不会真正能放下,我和她,就永远也不会真正能全身心相爱。对这一点,我看得分明,想得清楚,我知道,在元朵的心里,她无法将你抹去,但同时她又很痛苦很矛盾,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她很想开始新的生活,但有你在她面前,她无法鼓足勇气让自己去开始新生活,她无法做到让自己毫无羁绊地去开始新生活,她一直就在这种纠结和痛苦里徘徊,她刻意主动去走近我接近我,但我却分明感到,她的内心又是如何地忧郁和矛盾,我明白她的这种矛盾,也知道她矛盾的原因,根源就在于你。 元朵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她的坚强可以让她扛起生活的重压和经受生活的种种磨难,她的脆弱又可以让她在一个男人面前无法自己随时都可能崩溃。 既然你和阿竹就要走进婚礼的殿堂,既然元朵决意要和我一起,那么,在你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我也决意要带着元朵开始新的生活,而我和元朵的新生活要想获得真正的成功和幸福,那么,我必须要带她离开,远远离开,只有让她看不到你。 只有让你在她眼前消失,她的心才能才会逐渐从痛苦和纠结里摆脱出来,她才能逐渐走出你的影子,她才能重新有勇气和胆量去扬起新生活的风帆。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必须要带她走。因为她的性格,因为你对她的影响,我才一直坚决阻止不让她提前告诉你。”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刻意 听了海枫的话,我点点头:“或许你的考虑是对的,或许,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或许,这样对你对我对元朵对大家都好,或许,你一直刻意对我隐瞒我刚才是不该为此对你有意见生你气的。” “刚才生气是应该的,我理解,但在我告诉你原因和我的苦衷之后,你再对我有意见,那就是你的不对!”海枫说。 我点点头:“嗯,是的,你说的对,我现在想,你的做法是有道理的,我理解你。” “这才是好兄弟!”海枫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虽然有些伤感,但还是不由笑了起来。 我现在觉得海枫真的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是的,他带元朵去澳洲是对的,他一直瞒着我也是对的,他和我说的那些理由也是对的。 我内心里渴望元朵能获得真正的幸福,能真正生活地开心,能和海枫真正相亲相爱,但我也知道元朵内心是纠结的。原因正如海枫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我在她眼前不是晃动,元朵就很难真正从纠结中解脱出来,就很难能毫无羁绊地去爱海枫。 现在,海枫和元朵要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应该深深地祝福他们。 “其实,今晚,此时,元朵的内心是极其紧张极其惊惧的,她一直极度害怕这个时刻的到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和秋彤,特别是面对你。”海枫看着我说。 我明白海枫的意思,点点头:“走,回房间!” 回到房间,元朵正在低头擦拭眼角,秋彤正坐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劝慰她。 我和海枫坐下,我冲元朵呵呵笑了起来:“怎么?元朵不开心了?哭了?” 海枫和秋彤都呵呵笑了起来,秋彤说:“元朵舍不得离开我们大家呢。” 元朵抬起头看着我,我说:“元朵,给哥笑一个?” 元朵努力笑了下。 然后我说:“元朵,刚才我去卫生间,海枫和我说了他的安排和打算,以及他这样做的初衷和考虑,我很赞同他的决定,我也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高兴,我想,你和海枫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对你,对海枫,对你们,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地点,新的方向,新的明天,我会为你们感到欣慰和开心。” 元朵看着我。 我继续说:“元朵,我和你认识这么久,我对你的性格是了解的,你是一个坚强而脆弱的善良女孩,哥的心里一直是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事实上我们是安达,我们就是亲兄妹,能看到你的幸福和快乐,我自己也是开心的,海枫既然要到澳洲去工作,你能跟随一起去,这对你们都是有益有利的,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在新的环境里找到新的心境,开始新的生活,用全新的心情创造你们的新生活。” “是的,换一个新的环境,会有新的心情,会有新的心境。”秋彤接过我的话,“同样,我也和亦克一样,会深深祝福你和海枫的。” “哥,谢谢你,谢谢秋姐,谢谢你们……其实,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元朵的眼圈又红了。 我说:“元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虽然这事我和秋彤是最晚知道的,但我不会介意,秋彤想必也会理解的。” 秋彤点了点头,微笑了下。 我接着说:“其实海枫让你不要提前告诉我们是对的,海枫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海枫了解你的性格,如果我们提前知道,或许你会因为我们不经意的一些反应而产生动摇,而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所以,即使我们现在才知道,我和秋彤,都不会对海枫对你有意见,相反,我们都会真诚地祝福你们。” 元朵带着感动的目光看着我,我的一番话似乎让她心里感到了些许安慰。 秋彤这时举起酒杯,笑着说:“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一来祝贺海枫升职,升任大洋洲区总裁,二来呢,祝贺海枫和元朵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我也举起酒杯:“来,干了这杯酒!” 海枫和元朵一起举起酒杯,大家一起干了。 元朵然后倒满一杯酒,端起来,看着我:“哥,我单独敬你一杯酒!” 大家都看着元朵,我也端起酒杯。 “哥,这杯酒,小妹只有一句话:感谢你给我了第二次生命!”元朵说完,直接就干了。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也直接干了。 然后,元朵又倒满第二杯酒,端起酒杯,看着秋彤:“秋姐,我也单独敬你一杯!” 秋彤端起酒杯看着元朵。 “秋姐,小妹敬你的这杯酒,有两层意思,第一,感谢秋姐一直以来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对我一直的关心呵护和帮助;第二,我祝愿秋姐早日收获真正的爱情和幸福,真诚祝愿……”说到这里,元朵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接着就一口干了杯中酒。 听着元朵的话,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秋彤虽然呵呵在笑着,但我看出她的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她接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直接也干了杯中酒。 然后,海枫和元朵一起给我和秋彤喝了一杯酒,海枫只说了一句话:无论走到哪里,我,我们,都不会忘记你们,忘记大家,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海枫的话也只说了半截,他的声音也突然有些哽咽。 我的心里又感到了伤感,此时的伤感和刚才的伤感内容和性质不同。 元朵也说了一句:无论走到哪里,我的根永远在这里,永远在我的科尔沁,永远在我的草原。 元朵的话又将我带到了她的故乡,她的草原,她的科尔沁,她的珠日河,她的辽阔湛蓝的天空,她的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此时,我又想起,这个季节,一望无尽的大草原应该已经是白雪皑皑,整个一白色的世界。 她是草原的女儿,她是科尔沁的女儿,如今,她即将要远行,到另一个遥远的未知的过度,那里,也有大草原,天空同样辽阔湛蓝,那里的天空,也有翱翔的雄鹰,只是,那里的草原永远也不会有雪。 “我想唱首歌。”元朵说。 大家都看着元朵。 元朵轻声低吟:“雄鹰掠过苍穹之巅,月光满满照进心田,毡房的炊烟随风飘散,远方的人可曾看见……” 歌声委婉而又动听,大家静静地听着,秋彤和海枫都不禁有些动容。 “我的草原我的缘,酒最香甜梦最温暖,就算我走到传说的天边,也走不出你的思念……”元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分明看到她此时正泪流满面。 海枫走到元朵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秋彤的眼圈又开始发红。 我的心变得潮湿起来。 唱完,元朵独自端起一杯酒,默默喝了下去。 我也端起一杯酒,独自喝了下去。 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像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很快,海枫和元朵又要和我天涯海角。 想到天涯海角,不禁又想起了正在大洋彼岸不知在干嘛的夏雨。 蓦地又想起了正在加拿大的许晴,她和正在江浙仓南那个小渔村的江峰柳月也正是天涯海角,只是,江峰和柳月苦苦在寻却一直不得而知许晴的下落,比起他们,我似乎是幸运的,起码我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不由感觉江峰柳月和许晴的天涯海角是一件极其残忍残酷的事情。 我和秋彤虽然知道许晴的下落,但却又要遵守对许晴的承诺不能告诉江峰和柳月。 这让我又感到格外残忍。 晚上,回到宿舍,我独自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烟,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想着海枫和元朵说的那些话,想着元朵唱的那首歌,想着海枫和元朵的明天,想着我和海竹的明天,想着秋彤的明天。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流泪,我觉得自己今晚应该开心的,为海枫开心,为元朵开心。 可是,我明明又在流泪。 夜渐渐深了,我毫无困意,站在窗口看着冬天里清冷的夜空,夜空如此洁净,繁星闪烁。 突然,我看到一颗流星从遥远的天际陨落。 看到流星意味着要死人了。想起那个民间的古老预言,我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是芸儿。 “你喝酒了。”我闻到芸儿身上有股酒气。 “你同样也喝酒了。”芸儿显然也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 “我没喝多!” “我也同样没喝多。” “有事吗?” “没事不能敲门?” 我犹豫了下:“进来吧。” “谢谢。”芸儿边说边走进来,我随手关上门。 我给芸儿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芸儿又说,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怎么这么客气?”我坐在芸儿对面看着她。 “讲礼貌不好吗?”芸儿看了我一眼,手里依旧捧着水杯,似乎外面太冷,她要暖暖手。 “好,讲礼貌好。” “今晚和谁喝酒的?” “朋友。”我说。 “哪里的朋友?” “海州的。”我说。 “呵呵。”芸儿笑起来,“别以为你不说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今晚和秋彤海枫元朵一起喝酒的。” “你又在跟踪我?”我心里有些不快,海竹监视我,芸儿跟踪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懒得跟踪你。”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不代表我在跟踪你,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反正我没跟踪你!”芸儿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看着芸儿,一时没有说话。 “海枫要走了,元朵也要走了,要到澳洲去了,是不是?”芸儿慢条斯理地说。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芸儿冷笑一声:“这消息恐怕只有你这个傻瓜会最后知道,这事儿恐怕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才会是你。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今晚刚知道这消息?” 我一时默然。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烦躁 “海枫即使可以让全世界都知道,也不会让你先知道的。”芸儿又说。 我看着芸儿。 “现在你该明白海枫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芸儿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芸儿又是一声冷笑,“你把海枫当亲兄弟,你以为他会如此对你吗?你个傻子,海枫一直在暗地操作他和元朵出国的事,但却一直不会让你知道,即使让海竹知道都不会让你知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兄弟,他心里对你其实是很提防戒备的,你对他毫无保留,他呢?”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心里有些烦躁。 “我胡说八道?事实明摆着,不是一次了。”芸儿说,“他为什么要把和元朵一起出国定居的事一直瞒着你?就是因为他对你不信任,担心你早知道了会搞破坏,担心你知道了会对元朵施加影响把事情搞黄了。当然,一方面说明他对自己不自信,另一方面呢,就说明他对你内心的极度不信任,还有对你高度的提防,当然,到最后,他还是要告诉你,因为这是不得已告诉的事,他一切手续搞完了,木已成舟了,放心了,知道你破坏不了了,才会告诉你。” 我皱起眉头看着芸儿:“芸儿,你怎么会想那么多?你怎么总是会把人往歪处想?” 芸儿说:“不是我非要把人往歪处想,而是海枫他自己做的那些事让我不得不这么去想。海枫是个什么人?你自以为很了解,但你其实最不了解。旁观者清,我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以为海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好气地说。 “极端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人,一个典型的商人!”芸儿说,“他这次出国,带走元朵,一来是为了自己的所谓爱情,二来是要元朵从你的视野里消失,三来他是为了海竹。他一直在为自己着想,他知道元朵不离开你就无法真正和他在一起,他知道元朵如果不离开这里海竹就会心里一直有芥蒂。” “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他这样做其实是为大家好,为大家好这有什么不好的吗?”我说。 “哼,说你傻你还真傻到家了。”芸儿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是打着为大家好的旗号在为自己谋私利,傻子才会看不出来,我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人家玩了耍了还得为人家说好话。既然是为大家好,为什么到最后才告诉你?明摆着他是小人之心,明摆着他是对你有戒备,明摆着他是对你从心里就不信任。” “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他即使最后告诉我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我认为他的考虑是对的,我认为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你不要这么说海枫。” “如果只有这一件事我还不会这么认为他,还有我和你的事,如果没有海枫在其中捣鼓,我和你也不会到这一步。”芸儿气愤愤地说,“从一开始海枫就在装好人,打着撮合我和你的旗号做好人,这个伪君子,一方面装模作样撮合我和你,一方面暗地又撺掇海竹接近你,这兄妹俩合演了一出好戏,最后把我和你拆散了才算快意。 现在他和海竹算是得意了,你和海竹要登记了要举行婚礼了,他以为自己大功告成了,安枕无忧了,然后再把元朵带走。他的如意算盘打地好精明啊,他其实是一步步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他早就有一个全盘的预谋。 哼,元朵和他的事我不管,他把元朵带走正好,省了我的心,但你和海竹的事,不要得意地太早,登记又怎么样,举行婚礼又怎么样,还不知道谁笑在最后呢。” 听了芸儿的话,我心里好气又好笑,我绝不会怀疑和我的兄弟之情,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听到芸儿如此揣度海枫和海竹。 “你今晚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事?”我说。 “这只是附带的,附带提醒你!” “好吧,附带的,那就不要再谈这事了,说说你的正事吧。” “如果我要是说没有其他事你就要赶我走了是不是?” “我这样说了吗?” “你明显就是这意思。”芸儿赌气地看着我。 我又一时无语。 “海竹这个蠢货,一直在和曹莉勾勾搭搭,最近是不是被人家骗了500万?”芸儿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芸儿说,“还不是拜托曹莉和海竹这一对蠢货!海竹竟然想到要通过曹莉来办事,轻而易举就如此相信她以及她介绍的人,她竟然看不透曹莉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不知道曹莉做人做事的本质,愚蠢之至。曹莉同样也是个蠢货,和骗子合谋想捣鼓海竹的钱,却嘴巴又不严实,轻而易举就被人家套出了自己的小伎俩,转而被人家利用了这个骗局实施了自己的暗算和阴谋。一对蠢货,一对自以为很聪明的蠢女人。” 我知道芸儿此时说的那个人家应该指的是伍德,凝神看着芸儿,听她继续说。 “别以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芸儿说。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和你的手下差点全军覆灭差点被乱枪射杀!” “你事先就知道了?” 芸儿叹息一声:“我要是事先知道就好了,你就不会去那埋伏好的现场了。即使我不管别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那你……”我看着芸儿。 “不光这次,上次那个暴风雪之夜武装人员封锁医院那次,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不然,我坚决不会让你进入包围圈的。”芸儿说。 “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发生这两次事情的时候,我恰好都被伍德派出去出差,一次去了昌春,一次去了滨城。” 听了芸儿这话,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说:“应该不是巧合,一定是伍德对你产生怀疑了,他为了防止你给我通风报信,故意支开你的,故意派你——” 说到这里,我戛然而止,心跳加速,不由打了个寒战。 我当然知道芸儿如果暴露了身份意味着什么,伍德做事的狠辣我是知道的。 芸儿眼皮一跳,接着看着我:“怎么?你害怕了?” “是的,我害怕了!” “呵呵,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为我害怕为我担心吧?”芸儿笑起来,“这说明你其实内心里是很关心我的,我在你心里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既然伍德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你就不安全了,你必须要马上离开伍德,走得远远的。” “走?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走?我凭什么要走?”芸儿说,“我在一心一意帮助伍德击败李舜,我为什么要走?他知道我是极其痛恨李舜的,他凭什么对我产生怀疑?他有什么理由和证据来怀疑我?我倒是宁愿相信这两次只是个巧合。” “我不这么认为!哪里有这么巧的巧合,正好两次你都出差!” 芸儿说:“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心里有数的,我那两次出差确实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属于合理的公务。事后我得知发生的这两次事情后,确实有些后怕,虽然我很想让伍德灭了李舜,但我却不愿意看到你有什么危险,不过,幸运的是你都没事。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我想,伍德是不会对我有什么疑心的,当然,说没有疑心也不完全正确,伍德其实对自己的手下都不会彻底信任,他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他内心里的多疑甚至超过李舜,所以,即使他对我有些怀疑,也是正常的,不用太当回事,他的手下,连皇者如此忠心耿耿追随他这么多年的人,都没有完全信任,何况我呢?” 我心里依然感到不安,说:“他对皇者的不完全信任,和对你的是不同的性质!” “这个问题我看就不用再探讨了,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到底有多大的数?”我不大相信芸儿的这种自信,毕竟,她是一个女人。 “呵呵,这会儿我突然很开心,你知道吗?我这会儿有极其难得的开心,因为看到你对我的关心。”芸儿笑着,眼圈却又有些发红,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我沉默了。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晚的暴风雪之夜,伍德其实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你们是如何冲出包围圈的。”芸儿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却似乎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我点点头:“你想知道?” 芸儿说:“我没兴趣,不过,伍德一直有个猜测,他一直在想办法验证。” “什么猜测?” “伍德怀疑那晚你们是不是控制了雷征,要挟雷征把你们带出了包围圈。”芸儿说,“这样的事雷征当然不会和任何人说,包括伍德,但伍德却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努力想办法去验证,当然,他不会愚蠢到去直接问雷征,雷征和伍德之间,虽然有巨大的共同的利益,但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他们对对方也都是留有分寸的,只是表现上谁也不说而已。” 我说:“你认为伍德能有办法验证出来吗?” “不知道。” 我这时突然心里一动,说:“我告诉你,其实伍德是个很聪明的人。” 芸儿眨眨眼睛,看着我,突然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么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小辫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仅仅是你要告诉我伍德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还包括。”说到这里,芸儿停住了,呵呵一笑,“我想你也会明白我没说出来的话的。我会通过间接的伍德能相信的渠道让他知道这事的真相的。他即使不相信你的话不相信我的话,但我会通过第三方,让他不得不信的第三方让他知道此事。让伍德抓住雷征的一个小辫子,我想未必是坏事。” 我不由笑了下,芸儿的确很聪明,领悟地很透彻很快,我的确是这个用意,我想让伍德抓一个雷征的小辫子,但却让他不通过我也不通过芸儿。 芸儿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说:“我想,海竹被骗的500万……” 我看着芸儿。 “这钱已经到了伍德手里,骗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人死了,钱没了,曹莉也是白忙活一场。”芸儿说。 我不说话,继续看着芸儿。 “但海竹却没有受到损失,除了精神上被折磨了一番,除了耗费一番精力。” “怎么说?”我说。 “因为我发现这几天账目上有一笔500万的支出,但同时又有一笔500万的入账。”芸儿说。 我出了一口气。 “但支出在前,入账在后。”芸儿说。 显然伍德是先支出了500万给我,然后才把从被杀死的那骗子那里的五百外入账的。也就是说伍德做这事的时候是很有把握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伍德应该把这钱给了你,然后你又给了海竹!”芸儿又说。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就不该把这钱给海竹的,这样的蠢货,就得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接受点教训!”芸儿说。 我一怔,看着芸儿:“你——”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芸儿说,“当然,我知道,你或许会说这钱本来就是海竹的,而且你和海竹今后是一家人了,钱不分彼此的。哼,一家人。狗屁一家人。你不要自以为是,海竹也不要得意太早。” 芸儿的口气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嘲弄和鄙视。 我叹了口气。 “这个愚蠢的女人,因为自己的愚蠢,不但差点弄没了500万,还差点让你丧了命,这样的蠢女人,你说你和她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我看早晚她得把你害惨,这就是个祸害,是个灾星!”芸儿冷冷地说。 “芸儿,你不要这么说,正视现实吧。” “现实?你少拿现实来搪塞我,你以为我会知难而退?属于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得到,你,只能是我的,你命中注定这辈子就要和我在一起,别看现在你们要结婚,但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想法,我坚信命运之神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芸儿的口气很自信。 我不由苦笑。 芸儿沉默了半晌,幽幽叹息一声:“好累。” 我没有说话,默默抽烟。 “生命本是一场奇异的旅行,遇见谁都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小克,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并用坚持与坚毅,去对待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的每一件事。”芸儿缓缓地说,“所以,重要的不是爱上你,而是只爱你一个。重要的不是爱有多深,而是能爱到底。找人恋爱很容易,难的是一辈子。最漫长的坚持,才能带给你最永久的幸福。” 我看着芸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芸儿继续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温柔了,请记得,曾经有多少人包括你在内如何残酷地伤过我的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请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一直深深地爱着你甘愿为你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芸儿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了,眼圈又开始发红。 听着芸儿的这些话,我的心里在涌起伤感的同时,又涌起一阵惊惧和不安。 芸儿缓缓站起来,带着幽怨而伤感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就往外走,边喃喃道:“人生就是这样,时间消磨着情感和记忆,温柔的,凌厉的。倏忽间,风物换了;眨眼间,人也变了……” 芸儿的声音低了下去,也走到了门口,打开门,径自走了。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发呆,发了好久的呆。 再次感觉,此时的芸儿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简单,或许是经历让她在不断成熟起来。 而这经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带给她的,不管她是被动还是主动接受。 想起一句话:没有人能一路单纯到底,但要记住,别忘了最初的自己。 第二天,一场大雾笼罩了整个海州,能见度不到100米。 中午的时候接到夏纪的电话,告诉我说明天集团有海外客户要接待洽谈重要商业合作事宜,他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明州参加婚礼了。 夏纪的口气听起来很遗憾,同时又表示歉意。 我表示了充分的理解,说回来单独请他喝酒。 然后我去秋彤办公室告诉了她,秋彤马上把夏纪的机票退了。 “今天这大雾,不知道下午还能不能飞。”秋彤有些焦虑而又无奈地看着窗外说。 我心里也没底。 “希望到下午大雾能散去。”秋彤又说。 “但愿吧。” 到下午的时候,大雾还没有散去,秋彤打电话问了机场,得知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大雾今晚也不会散,所以下午到晚上海州机场出发的航班全部取消了。 秋彤变得十分焦虑,我心里也不由着急起来,这是要耽误事啊。 秋彤继续和机场联系,忙乎了半天告诉我说,气象部门说下半夜有一股寒流抵达海州,到时候大风会吹散浓雾,估计明天一早起飞没问题。 我稍微松了口气。 秋彤当即将机票改签为明天最早的一个航班,六点十分飞明州的。 “婚礼在上午十点多举行,六点多的飞机到明州也不过8点,来得及!”我说。 “时间搞得太紧张了,实在该让你提前几天先回去的。”秋彤有些后悔地说。 “没事,不耽误事就行!” “希望气象预报是准确的,但愿老天能帮忙啊。”秋彤带着祈祷的口气说。 我然后给海竹打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下,海竹虽然很不开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秋彤同时把飞机改签的情况告知了海枫元朵和四哥老栗。 “好事多磨,明天早上大雾一定会散去的,一定会的!”秋彤对我说。 我呵呵笑了下,又想起昨晚和芸儿的一番谈话,看着眼前的秋彤,突然心里有些空荡荡。 当天夜里,我正在宿舍睡觉,半夜时分,手机突然响了。 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喂,哪位?” “是我。”电话里传来秦露低沉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事吗?”我边说边看了下表,凌晨一点了。 秦露没有说话。 “你在哪里?”我坐起来。 “东亚大厦!”秦露说。 “你在哪里干嘛?”我说。 “我住在这里的。”秦露的声音有些混沌。 秦露又跑到酒店去开房间住了,有钱人啊,动不动就到酒店开房。 “不在自己家里住,跑酒店干嘛?”我说。 “宿舍的暖气坏了,太冷,就到酒店来住了!” “哦,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我在房间里喝酒,越喝越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心里很乱。乱七八糟。”秦露顿了顿,“亦克,你能来看看我吗?” “不能,太晚了,你该休息了!”我当即拒绝。 “我心里感觉好难受,身体也不舒服,你就不能来陪我说说话吗?只是说说话,可以吗?求你了。”秦露的声音带着恳求的语气。 我的心一动,她刚流产不久就又熬夜又喝酒,身体自然会不舒服。想起她流产是我造的孽,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歉然。 “那好吧,哪个房间?”我说。 “东亚大厦1812房间!” 我挂了手机,接着起床,出门打车直奔东亚大厦。 此时,外面起风了,寒风阵阵,大雾开始逐渐散去。 看来今天早上的航班是不会耽误了,坐在出租车里,我边看着外面边想。 此时是凌晨一点,离飞机起飞还有5个多小时。 此时的我没有在宿舍安睡,却在去东亚大厦要陪正在那里喝闷酒的秦露说话的路上。 1812房间,我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不由皱了下眉头,18楼,十八层地狱,操,这楼层不吉利啊。 到了东亚大厦,大堂里很冷清,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进出了,只有一个保安在游动,看到我,特意多看了两眼,我没有理会他,直奔电梯。 原来18楼是顶楼,最上面一层。 到了1812房间门口,我刚要敲门,发现门没有关死,虚掩着,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闻到满屋子的酒气和烟味,原来秦露不单在喝酒,还在抽烟。 我皱皱眉头,看见秦露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酒瓶似乎已经空了,杯子里还有半杯酒。茶几的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 秦露正有些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努力笑了下:“你来了。” “怎么没关门呢?”我坐到她对面,看着她显得有些憔悴的神色。 “刚打开一会儿,为你开的。”秦露说。 我说:“满屋子的酒气和烟味,你怎么能这么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一个人,闷啊,心里乱啊,乱成了一锅粥。”秦露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又打开一扇窗户。 “开窗你不冷啊?”我说。 “透透气,开一半吧。”秦露将窗户开了一小半,然后又回到沙发坐下,看着我,“亦克,很抱歉深更半夜打扰你。” “我倒没事,只是你。你这身体刚复原不久,这样会很不好的。”我说。 秦露苦笑一下:“心情不好,又没人可以说说,就只有这样了。” 我没有说话。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颓丧 “你和海竹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沉默片刻,秦露说。 我说:“明天,哦,不,是今天了,上午10点多!” “今天举行婚礼,你此时却在海州,这——”秦露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本来是昨天下午的飞机,因为大雾航班取消了,改在今天早上六点十分的!” “哦。那时间要比较紧张了,不过外面的大雾好像散了,早上是能飞的,也不耽误事。”秦露说,“有意思,如此重要的婚礼,到了要举行婚礼的当天,你却在千里之外。” “老天不作美,没办法,不过总算还能赶回去!” “如此说,今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我想,我该向你何海竹表示祝贺!” “谢谢!” “怎么没收到你和海竹的邀请呢?” 我没说话。 “是不是海竹不愿意我参加你们的婚礼呢?” “你想多了。” “我没想多,我想应该是的,海竹一定是对我有猜疑,所以不愿意对我发出邀请。我想,海州这边,一定还有其他朋友和你一起飞明州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吧,他们是受到邀请的,而我却没有。”秦露的声音有些颓丧。 我尴尬地笑了下,说不出话来。 “虽然海竹不愿意邀请我,但我还是会祝福你们的。虽然我很妒忌海竹,但我却仍旧会祝福。”秦露淡淡地说,“我想,对于你,我没有更多的要求,无所谓什么名分,只要我能得到你的人你的心就可以了。” “你喝多了,在说胡话!”我说。 “第一,我喝多了,第二,我没醉,第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露固执地说着,然后叹了口气。 想到此时正在国外旅游的管云飞和谢菲,看着此时的秦露,想着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纠结和矛盾,我的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茫然。 “今天的海竹,一定是很开心很幸福的。”秦露又说了一句。 “我想,你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也会过属于自己的开心的生活!”我说。 秦露苦笑了下,说:“我今天很不开心的。” “因为宿舍里暖气坏了?”我说。 秦露摇摇头:“因为单位正在调整一批中层,下午公示了名单,却没有我。我一直以为这次调整会有我的,可是却没有——” “这个值得如此不开心吗?这次没有争取下次好了!”我试图安慰她几句。 “这个当然会让我很不开心,我很不开心,甚至,我很丧气,很受打击!”秦露说,“一步落下了,步步赶不上,这次我没赶上,下次还不知猴年马月等到调整的机会。眼看着和我资历差不多的人都提了,甚至还有资历不如我的都提了,我却落空了,这让人心里如何能受得了呢!” 我这时心里有些奇怪,此次调整,雷征怎么会把秦露漏了呢?记得之前又一次管云飞和雷征打电话,我站在旁边听得很清楚,雷征委托管云飞帮忙把曹莉搞成总裁助理,管云飞同时让雷征关照下什么所谓自己小姨子的什么同学,也就是秦露,作为互相照顾的对象,这次雷征怎么就没有照顾秦露呢?难道是雷征有意而为之? 当然,雷征未必知道管云飞和秦露的特殊关系,这年头大人物之间互相打招呼关照熟人的多的是,很正常。但既然有之前管云飞的招呼,雷征此次为何就没提拔秦露呢?难道是雷征疏忽了? 我这时突然想到曹莉要提的事情,难道雷征这么做有意的?故意要给管云飞做个样子显示此次曹莉的提拔之事和他无关?那意思是你提不提曹莉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先不关照你的人,我看你会不会提曹莉。 这其中的道道想起来似乎很让人费解,似乎有些违反常规。 但我知道,在管云飞和雷征之间的暗斗中,用常规的思维去分析是行不通的,如果常规思维就能分析透,那就把他们的智商看的太低了。 虽然我有些分析不透,但我断定雷征此举一定有着自己的用意,而且,似乎和曹莉有关。 当然,还有个可能,那就是雷征故意在钓鱼,他这么做,也许是故意留个余地,等待秦露找管云飞帮忙,让管云飞亲自给他打电话,然后他再事后把秦露提拔起来,让管云飞领自己这个人情。如此,让管云飞先找自己,他就占据了主动,这样,如果雷征再提起曹莉的事,管云飞也就不好不给面子了。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和揣度,到底雷征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 我说:“现在还是在公示期,还没最后定盘子,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什么打算……”秦露沉思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其实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如果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找雷主任,这事空估计问题不大,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秦露说的他指的是管云飞。 “但我又想了,目前这个时候为这事给他打电话合适不合适,他这次出国旅游,是带着重要任务的,我给他下的死任务,这个任务还没有结果,我这时候再用这事去干扰他,这恐怕不合适,我担心会因小失大。”秦露皱眉说着,接着摇了摇头,似乎下了决心,“对,不能因小失大,不能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我不能做这种蠢事。” 似乎,秦露分析出了这之间的利害关系,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不是提拔不提拔正科的事,而是要紧紧抓住管云飞让他利用这次出国的机会和谢菲彻底决裂,只要她的目的能达到,今后的提拔何愁担心呢? 但秦露的如意算盘能顺利实现吗?我觉得心里没底。 “既然你如此想,那你就不必为此烦恼闷闷不乐了。”我说。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乱,即使没有中层调整这事,心里依旧很乱!”秦 “为什么呢?” “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我不知道管云飞到底会不会下得了这个决心,不知道他之前对我的承诺是不是在搪塞我,不知道等他出过回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结果。”秦露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我无语了。 “你说,我的目的会不会实现?”秦露说。 “不知道!”我冷冷地说。 秦露一怔,接着喃喃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是很厌恶我的做法的,知道你是很瞧不起我的,可我走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其实你不是没有退路,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是你不愿意让自己后退,只是你把自己的退路彻底封死了!”我说。 “或许吧,我的性格决定了我做事的方式,我不愿意让自己有退路,如果我后退一步,我将会一无所有,我将会前程一片黑暗,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人生就是奋斗,奋斗有各种途径和形式,我现在所做的,也是在奋斗,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秦露的思维和逻辑让我无法接受,我感到心里一阵窒息。 “你如初执着非要这样做,或许,正是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我说。 “如果真的是,那我也宁愿接受这样的毁灭,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接受,我宁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不愿意后退一步,绝不,决不后退一步!”秦露果断地说。 “你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在逼自己。” “人就是要逼自己,你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能知道成功的滋味呢?”秦露突然笑了一下。 虽然她在笑,但我分明感觉她笑得很勉强。 秦露接着站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喃喃地说:“我对理想的追求是如此执着,我对事业的奋斗是如此坚决,我对人生的向往是如此热爱,如果上天有知,也一定会怜悯我帮助我的,天助我也。” 我看着秦露的背影,没有说话。 “看,外面的大雾散尽了,天空变得晴朗了,天上有那么多星星。阴霾散尽,晴空万里,这是个好兆头。”秦露继续喃喃地说。 我向窗外看去,果然雾霾消失了,天空变得晴朗起来,夜空里布满了星星。 倏地,如同前晚,我又看到一颗流星从夜空里划过,转眼消失在无尽的苍穹。 我的心跳了一下,扫帚星,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有人消失了? “流星,我看到了流星,这是个好兆头,我要向流星祈愿,希望我的愿望能够实现。”秦露说。 秦露和我理解的正好相反。 “我要走了,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了。 “你真的要走?”秦露转身看着我。 “是的!”我站起来。 “你可以留在这里的,直接从这里去机场。”秦露的眼神有些游离。 “不可以!” 秦露沉默片刻,说:“那好吧,那我不勉强你。谢谢你今晚来陪我说话,和你说了这会儿话,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我走了!”我直接走向门口。 “告诉海竹,就说虽然她没有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我同样会祝她幸福!”秦露站在原地说。 我停住,回头看了下秦露:“谢谢!”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吹动了秦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昏暗的灯光下,我突然感觉秦露此时的模样有些可怖,不由想起了倩女幽魂。 心里一个激灵。 “关上窗户吧,天冷!”我说。 “吹吹风会让我更加清醒!” 我犹豫了下,又看了一眼秦露,没有再说什么,关门离去。 回去之后没有睡觉,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又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抽烟边琢磨着今晚秦露的事情。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黎明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秋彤打来的。 “睡醒了吗?”秋彤说。 “起床了!”我说,看了看窗外,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我正在叫丫丫起床,过半个小时四哥开车来接我们,然后走你那边,你到大门口等着。”秋彤说。 “老栗他们呢?” “海枫带车接着元朵和老栗,我都安排好了。” “那好,待会儿见。”我挂了电话。 四点半的时候,四哥开车准时到了,秋彤抱着丫丫坐在后排,我直接坐在副驾驶位置。 丫丫还在迷迷糊糊趴在秋彤怀里睡觉。 我们直奔机场。 五点到了机场,四哥放好车,大家直奔候机大厅。 不大一会儿,海枫元朵和老栗也到了。 丫丫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唉,起个大早,孩子跟着受罪。”老栗摸摸丫丫的脸蛋。 “起个大早,让你老人家也跟着受罪!”我说。 “嘿嘿,我老人家一贯起得早,受什么罪?”老栗说。 大家都笑了。 海枫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去换登机牌,老栗看了看四哥,笑了下:“你就是传说中的四哥吧?” 四哥笑了:“老爷子好!” 老栗说:“经常听小克提起你,呵呵,你现在是跟着秋彤在做事吧?” “是的,我是秋总的驾驶员!”四哥说。 老栗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四哥。 这时丫丫醒了,看看大家,又看看周围,叫起来:“呀,妈妈,我们这是在哪里呀?到明州了?” 大家都笑起来。 “我们还没出发呢。”秋彤亲了亲丫丫的脸蛋,然后把丫丫放下来。 丫丫看着老栗:“爷爷好——” “真乖,乖孩子。”老栗高兴地弯腰拉起丫丫的手,“丫丫,要去参加你亦叔叔和海竹阿姨的婚礼了,开心不?” “开心呀——”丫丫说:“不过,要是能参加亦叔叔和我妈妈的婚礼,我会更开心呢,我好喜欢亦叔叔呢,可想让亦叔叔做我爸爸了。” 老栗一愣,接着就笑。 我感觉此时老栗的笑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秋彤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对丫丫说:“丫丫,不许胡说。” 丫丫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看了看正在换登机牌的海枫,幸亏这会儿他不在。 等海枫换完登机牌回来,大家进了安检。 六点十分,飞机准时起飞。 我松了口气。 老栗坐在我身边,看着我不住咧嘴笑。 我说:“你乐什么?” “我乐刚才丫丫说的那句话,童言无忌啊。” “除了那个,你还乐什么?” 老栗小声说:“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你说我还能乐什么?哎,可惜,我儿子结婚,拜天地的时候,我却不能上去坐着。” 我不由笑了下。 “今天能见到你爸妈呢,我很开心!”老栗又说。 “我爸妈见到你也会很开心的。” “嘿嘿。”老栗笑起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和你爸爸说让你做我干儿子的事!” 我急了:“哎——你别折腾好不好啊?” “这是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你着急什么?” “怎么是你和我爸的事情呢,和我有关,我当然要着急了!” “嘿嘿。”老栗笑着,不言语了。 7点50分,飞机准时降落在明州机场,明州到了。 出口处,小亲茹正在等我们。 “老天呀,你们可到了,急死我了,今天的婚礼差点缺了新郎官!”小亲茹看到我们,夸张地说着。 大家笑着一起出了机场,上了小亲茹带来的面包车,直奔举办婚礼的酒店。 到了酒店,里面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我们先见到了我爸妈和海竹的爸妈,他们正在一起说笑着什么。 见到我们,爸妈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接着就和大家招呼,妈妈抱起丫丫亲个没够,海竹爸爸和我爸爸热情欢迎老栗的到来,老栗边和爸爸们寒暄边冲我挤眼,我装作没看到。 张晓天这时过来叫我:“海竹叫你呢,跟我来。” 我急忙跟着过去,到了另一个房间,海竹正在穿婚纱,秋彤这时带着元朵和丫丫也过来了,看到我,海竹笑起来:“哎,你总算没耽误。” 海竹穿了一身雪白的婚纱,显得十分漂亮。 “好看吗?”海竹问我们。 “十分漂亮!”秋彤笑着说。 “太好看了!”元朵说。 “海竹阿姨,我也要穿。”丫丫一蹦一跳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 “元朵做伴娘,谁是伴郎?”秋彤说。 “嘻嘻,这位啊!”海竹笑着,一指张晓天。 原来海竹要张晓天做伴郎。 元朵是伴娘,张晓天是伴郎,这倒是有些巧合,曾经他们也差点走进婚姻的殿堂,只是后来成了陌路。 “哥,你快去换你的新郎装吧。”海竹催促我。 我跟着张晓天去了另一个房间,这边秋彤元朵和海竹开心地说笑着。 经过一系列繁忙而繁琐的程序,一切准备就绪,婚礼于十点整在酒店宴会厅准时举行。 宴会厅里坐地满满的,都是我家和海竹家的亲朋好友,老栗我爸妈还有海竹爸妈坐在最靠近舞台的那桌,待会儿拜天地的时候我爸妈和海竹爸妈要上来的。老栗呢,只能无奈了。 整个宴会厅里欢声笑语,气氛和谐而热烈。 秋彤和四哥海枫他们坐在相邻的另一张桌子旁,丫丫来回奔跑欢叫着,一会儿跑到我妈妈怀里,一会儿又跑到秋彤怀里。 林雅如小亲茹她们则来回忙乎着照应客人。 此时,和海竹一起站在婚礼检阅台上的我,虽然表情淡定,虽然面带微笑,但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和失落。 10点整,在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中,主持人朗声宣布:下面,我宣布,亦克先生和海竹小姐的结婚盛典现在开始—— 大家热烈鼓掌,老栗边拍手边微笑着看着我。 “婚礼进行第一项……”主持人刚说到这里,突然被一个来自后面的高音粗暴打断:“停——” 大家一愣,我和海竹也一愣,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我接着就看到两个穿便装的平头汉子径自直奔我而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七八穿制服的。 一时间,宴会厅里安静下来,大家都意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吧,请到下面就坐。”主持人笑着对走过来的两个便衣说。 走在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伸手将主持人往旁边轻轻一推,主持人蹬蹬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中年汉子就直接看着我,沉声说道:“你是亦克?” 我点点头。 此时,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妙,但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不妙的感觉。 中年汉子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我眼前一晃:“我们奉命办案,对不起,亦克,打扰了你的婚礼,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说话间,几个制服已经把我围了起来。 我站在那里没动,脑子里快速转悠着,看了一眼台下的老栗,他正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台上,我父母和海竹的父母则大惊失色,秋彤和元朵还有海枫也变了脸色。 海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满脸是惊惧之色,看着他们说:“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他?他犯了什么法?你们凭什么要把他带走?” “我们既然要带他走,就有带走的理由,女士,对不起,你们的婚礼不能举行了!”中年汉子彬彬有礼地对海竹说完,然后看着我客气地说,“亦克,请跟我们走吧!” 这时,餐厅门口又涌进一批制服,沿着走道快速移动,很快就从门口到台上之间隔离出了一条通道。 显然海州不会来这么多人,是得到了明州这边的配合。 这时餐厅里有些骚动,有人站起来,有人往台前走,有人往门口走,四哥也站了起来,林雅如则带着她的人正往台前走。 中年汉子这时一把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大声喊道:“我们在执行公务,任何人都不要随意走动,请大家配合。” 他这么一喊,下面的人都不动了,此时林雅如他们和四哥已经移动到了台下的位置,林雅如紧紧盯住那中年汉子,四哥也紧紧盯住他,似乎随时他们都有可能对这领头的采取行动,他们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海竹这时又说:“你们找错人了吧?” “没错,我们找的就是亦克,就是他!”中年汉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他……他到底犯了什么法?你们……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带走他?”海竹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犯了什么事你问他好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中年汉子冷漠地说。 我此时在想,难道是因为李舜的事?还是因为和伍德的事?还是雷征要为上次暴风雪之夜的事进行报复? 但我又觉得不论是因为伍德还是因为李舜还是因为那个暴风雪之夜,都没有惊动他们的理由。 我想了想,对他说:“我是安分守己遵纪守法的公民,你们凭什么要带我走?给我一个理由。” “带你走就是带你走,你哪里来那么多事?”中年汉子身边的那个便衣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冲我说道,“告诉你,亦克,如果不想吃苦头,就识相点,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汉子制止了,中年汉子看看台下的人,又看看海竹,似乎感觉如果没有个交代不能顺利把我从这里带走,然后看着我神情严肃地说:“那好,既然你装糊涂,那我就告诉你,今天早上,有人在东亚大厦楼下发现了秦露的尸体,秦露坠楼身亡。” “什么?秦露死了?”我大吃一惊。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凄厉 “啊——”海竹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摇晃了一下,“秦露死了?” 台下也一阵骚动,秋彤元朵海枫四哥包括林雅如都变了脸色。 老栗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目光很冷静镇静。 “是的,秦露死了,属于坠楼而死,早上酒店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的尸体。”中年汉子平静地说。 “秦露死了,和亦克有什么关系?你们到这里来干嘛?”海竹回过神,又叫起来。 我这时脑袋蒙蒙的,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之中,秦露突然死了,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会死?凌晨2点半我离开她房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中年汉子看着我说:“根据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根据我们调取的监控视频,今天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你进入了秦露的1812房间,2点半的时候,你离开了房间,而除了你,昨晚到今天早上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她的房间,所以,我们怀疑你和秦露的死有关,所以,我们来这里带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 “什么,你……你半夜到秦露的房间?”海竹怔怔地看着我,身体又摇晃了一下。 “你们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我没有理会海竹,看着中年汉子说。 中年汉子没有说话,目光阴冷地看着我。 “不错,我是凌晨一点多去的她的房间,凌晨两点半离开的,但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秦露的死和我是无关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说。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到海州之后再说吧,现在你要做的,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中年汉子身边的那个便衣沉不住气了,又不耐烦地说。 “我没有杀人,凭什么跟你们走?”我说。 “杀没杀人你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中年汉子冷冷地说,“还有,据我们的调查,不久之前之前,秦露在妇女儿童医院流过一次产,而她那次流产的签字人是你。” “啊——”海竹又失声尖叫起来,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看着我,“秦露流产……你签的字……” 我知道此时是和海竹解释不清楚的,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我看着中年汉子说:“这难道就是你们来抓捕我的理由?这就是你们认定我是杀人凶手的理由?” “我们没有认定你就是杀人凶手,但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跟我们走,配合我们侦破此案。”中年汉子说的话很有分寸,“亦克,你该明白我们的政策,也清楚我们的职能,我希望今天这个场合不要闹大,也不希望弄地太让你下不来台。” 我看看正带着极度的惊惧和怀疑目光看着我的海竹,又看看台下脸色剧变的父母还有海竹的父母,然后看着中年汉子:“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必须要跟你走?” “是的,现在就走,立刻!”中年汉子冲我周围的制服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个人簇拥过来,我的胳膊被紧紧抓住了。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林雅如他们和四哥有准备往上冲的迹象。 老栗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看着台上。 我这时看着台下大叫一声:“你们不要动!” 我这话是告诉林雅如他们和四哥的,我担心他们一旦动手,今天的局面就难以收拾了,弄不好真的会出现乱子。 我这么一喊,四哥和林雅如他们站在那里不动了,看着我,我这时冲四哥和林雅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动手。 他们人这么多,动手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有百害而无一益。 四哥这时似乎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我对那中年汉子说:“让你的人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跟你们走——” 中年汉子挥了下手,那几个人放开了我,仍旧围在我身边,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我。 我这时对着大家说:“我没杀人,我是清白的。” “少罗嗦,走——”中年汉子发出了命令,周围的人簇拥着我就往外走。 “啊——”刚走了两步,我听到身后的海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头一看,她晕了过去,身体歪歪斜斜就往地下倒。 林雅如一个箭步冲上台,一把抱住了海竹的身体。 与此同时,我又听到台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一看,我妈也晕了过去,坐在一边的老栗和我爸忙伸手扶住了她。 餐厅里秩序大乱,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都骚动起来。 “快走,抓紧离开!”中年汉子短促地说着,推着我的身体就我往外走,几个制服又靠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走道边的制服拉起手护住走道,不让其他人过来。 边被他们推搡着往外走,我边努力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秋彤正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刚出门,我就被戴上了手铐,然后押着出了酒店,上了等候在门口的一辆警用面包车。 车子快速离开了酒店。 我和海竹的婚礼就这样夭折了,因为突如其来的秦露的死讯。 我直接被押到了机场,我不知道身后的这个婚礼该如何收场,不知道我的家人我和海竹的亲朋好友会如何结束这个还没有开始的婚礼,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认为我被带走的事情,不知道他们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情。 两个小时之后,我被海州来的抓捕小组押解着上了飞往海州的飞机,成了戴手铐的旅客。 下午,我被带进了审讯室,负责审问我的还是那个中年汉子。 我猜他大概是个头。 “亦克,现在开始交代吧。”中年汉子说。 “我交代什么?” “你说呢?你说你交代什么?”中年汉子说。 “我没有杀人,秦露的死和我无关!” “好,既然你说秦露的死和你无关,那么,我暂且先来问问你,凌晨一点多,你到东亚大厦秦露的房间里干嘛?” “秦露打电话叫我去的,说是自己一个人闷,因为这次单位晋升没有她,心情不好,在喝闷酒,所以让我去陪她说说话。” “那你去了之后,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你又干了些什么?” “去了之后,我们什么都没干,就是坐在那里聊天说话,闲聊,然后到了2点半,我就走了!”我说。 中年汉子猛地一拍桌子,高声说:“亦克,我警告你,你要知道这是在哪里,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政策,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问题,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清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除了要受苦头,最终也还得交代。” 我说:“我没杀人,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逼我承认呢?” “为什么?就因为从昨晚秦露住到那房间到今天早上只有你一个人进出过秦露的房间,除了你,还有谁有作案的可能?还有,不久之前,秦露在医院流产,你给签的字,这充分说明你和她之间有某种关系,这充分说明你是有杀人的动机和理由的。” “我能有什么动机和理由?”我说,“秦露那次流产,是很突然的,我走在路上撞了她,她那时怀孕了,结果造成了流产,我把她送去的医院,当时只有我自己在场,我和她是朋友兼干校的同学,那种情况下,我不签字谁签字?” “你还编地理由很充分,那我问你,秦露还没有结婚,她怀孕,怀的是谁的孩子?”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反正和我无关。” 我不能说出是管云飞的,即使说了,也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会造成不好的后果,这后果不仅仅是对管云飞,对我也不好,那就等于我和管云飞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同时,他们还会说我不仅不认罪,还诬陷大人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说的。 “你不知道你说不出是谁的就说明那流产的孩子是你的,你还嘴硬?” “秦露怀的谁的孩子秦露流产和谁杀的她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我说。 “你既然这么问,那我来告诉你。”对方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目光阴冷地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我想,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你和秦露在干校学习期间认识,慢慢有了那种暧昧的关系,继而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于是,她就怀上了你的孩子。但你呢,却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并不想和她玩真的,但秦露却想和你结婚,想嫁给你,于是就用怀孕来要挟你和她结婚,而你却急于和那个明州的女朋友结婚,所以,你就想办法先制造了一起撞击事件,造成了秦露的流产。 你以为秦露流产了就是去了要挟你的资本,但秦露却还是死死缠住你不放,知道你今天要去明州和你女朋友结婚,于是就半夜打电话把你叫去和你摊牌谈判,逼迫你不许到明州去结婚,你这时就凶相毕露,为了能顺利和你明州的女朋友结婚,就起了杀机,就从窗口把秦露推了下去,然后你急匆匆离开了酒店,然后你匆匆坐飞机赶到了明州参加婚礼。” “你胡扯,你只是污蔑!”我叫起来。 中年汉子自得地说:“你自以为做的很干净漂亮,以为你今天在明州我们就不会怀疑到你,但你却忘记酒店是有监控的,忘记我们是可以查到你今天早上坐的六点十分的飞机离开的海州,忘记我们是可以在秦露的宿舍里查到秦露在医院的流产病例的。我们到医院一查,签字的是你,这就对上号了,这一切就可以变得合理了。所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就是你杀了秦露,所以,不要和我玩花招,如果不想继续受苦,就老老实实招了,按照我刚才说的交代。” “马尔戈壁,我没有杀人,我根本就没有杀人,你让我交代什么?”我大叫起来。 中年汉子又是猛地一派桌子:“到了这里还敢发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碰擦擦…… 然后我晕了过去。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随即有人把我架起来,又摁在了椅子上。 我努力睁开眼睛,迎面有强烈的灯光直直地照射着我,我看不到对面的任何人。 转头看了下室外,天色已经很黑了。 夜晚来临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亦克,招不招?交代不交代?”对面传来中年汉子的声音。 我看不到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没有杀人,我没什么可以交代的!”我说。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虚弱,但我的口气依旧很坚决。 中年汉子沉默了下,然后说:“亦克,你还真是个硬汉子,我还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硬的汉子,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老子没杀人,你狗日的非要我承认,你这是歪曲事实!”我说。 “我歪曲事实?我看你是负隅顽抗死不改悔……我佩服你是条汉子,但你杀了人却不敢承认,不由又让我鄙视你了。” 似乎,这中年汉子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是非要从我这里得到他们需要的口供了。 “这个案子在海州影响不小,上面要求限期破案,我就不信撬不开你这张嘴。”中年汉子有些恼羞成怒的语气。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来了。” 来了,谁来了?我努力睁大眼想看一下,却被刺眼的灯光照射着,什么都看不见。 随即我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然后室内就安静下来。 我坐在那里什么都看不到,灯光依旧刺眼。 片刻,听到有人低声嘀咕着什么,隐约是那中年汉子带着恭敬口气的声音:“坚决不招,今晚我再加把劲,一定拿到口供……” 然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突然想进来的一直不出声的这个人或许是雷征,中年汉子在给他汇报进展情况。 如果进来的这人是雷征,此时,他一定在看着我。 不知此时看到我,他的心情如何。 我终于被他抓住把柄了,终于被他堂而皇之抓住把柄了,终于落到他的手里了。 我想,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快乐,我想,他一定会让我吃尽苦头,发泄他前些日子受的窝囊气。 然后,就听到有人走出去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有人又进来了,把我带进一个房间,然后关门走了。 然后周围就安静下来。 此时,我浑身冰冷刺骨,几乎就要冻晕了。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想着今天的剧变,上午还在明州的婚礼舞台上,转瞬却成了阶下囚。 不知道此刻我的父母怎么样了?不知道此时秋彤和海竹怎么样了?不知道此时老栗在想什么?不知道那些前来参加我和海竹婚礼的亲朋与好友此时会怎么认为我。 房门口不时有值班的人员来回走动。 我感到筋疲力尽,脑袋发胀,不由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口有人在说话。 似乎是值班的人员在交谈。 “不是说今晚要继续问的吗?怎么不一鼓作气呢?” “本来是这样的,正要继续呢,老板来了,把我们的头叫出去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停了!” “怎么回事?” “听说指示先暂停,先不要问了。” “为什么?” “听头儿说第一是这案子不知怎么很快就被上面的新闻媒体知道了,上面下来了好几家新闻媒体的记者,要跟踪采访案子的进展情况,老板有顾虑,说不能让记者知道乱来的事,那样会败坏了我们海州的形象,会搞得上面很被动,要是惹地乔老爷不高兴,那我们老板就很不利索了。” “还有第二?” “是的,第二是办案组有人提出来秦露的死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说如果只根据目前我们论断,还不足以证明秦露就一定是他杀,如果不是他杀,那么我们就是抓错人了,现在正在等法医鉴定的结果。” “哦。” “这案子上面很关注,下了指示,说要快速侦破快速结案,要搞清楚事实,既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听说这是乔老爷亲自下的指示。” “原来如此。” 听到他们的谈话,我的心里一动,上面下来了记者!上面如此之快下来了记者! 难道,这是秋彤运作来的? 我此时身陷牢狱,她一定心里是很着急的,一定没有闲着,一定在尽自己的所能在帮我。她一定不会相信我会杀了秦露的,一定不会相信我和秦露之间有那种关系的。 秋彤不会相信,那么海竹呢?她会相信我和秦露之间是清白的吗?会相信我秦露的死和我无关吗? 我这样想着,心里突然一阵巨大的悲凉。 又想到秦露的死,感觉她死的十分蹊跷,根据他们的侦查,自秦露住进那个房间到今天发现秦露的尸体,期间只有我进出过她的房间,那么,她又是如何死的呢?我离开的时候她房间的窗户还是开着的,我提醒她关窗她没有理会我。难道,她是自杀的? 刚一想到这一点,我随即就给予了否定,不可能,秦露在我面前说过多次,说她对生活是如此的热爱和向往,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去自杀的。 我不相信秦露会自杀。 那么,她又是怎么死的呢? 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的生命突然之间就这么陨去,想到曾经如此熟悉的一个朋友就这么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想到她还对生活和生命抱着巨大的热烈的追求和热忱而不明不白突然就死去,我的心里感到了一阵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把我带到了另一个有暖气的房间。 不管怎么说,暖和了,不会冻死了。 我靠着墙根睡了过去。 混混沌沌中,我看到了秦露,看到了那晚窗外的风吹动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看到了那半张面孔昏暗灯光下的可怖。 我找到,秦露已经死了,我此时看到的是生前的她。 恍惚间,我看到秦露在冲我微笑,在冲我走过来,面色苍白地可怕,眼神里带着迷蒙的虚幻。 我的心里一阵惊悚,我知道,秦露已经死了,我此时看到的是她的灵魂。 “秦露,你为什么要死?”我问她。 “我不愿死,我怎么会死,我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幽幽地说。 “那你怎么会死?” “不是我要死,是有人要我死。我死了,我的确死了,即使我到了阴间,我也不会放过他。” “是谁要你死,是谁杀了你?” “是他,是他……”秦露说着,身影逐渐模糊,忽然就不见了,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我猛地张开眼,眼前空荡荡,除了铁笼子和四周雪白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看着窗外的光线,我知道,天亮了。 一夜过去了。 我的衣服也有些干了,没有那么粘在身上的感觉。 我懵懂地想着刚才睡梦里和秦露的对话,心里一阵阵惊惧,我不相信秦露会自己主动去死,她绝不会去自杀,可是,她又是如何死的?如果不是自杀,那就一定是他杀,那么,是谁杀了她?秦露飘忽间说的那个他又是谁?当然,她说的那个他或许也是她。 我不由想起了管云飞,此时我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他,可是,他此时正在国外旅游,他无法一夜之间飞回来杀了秦露。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怀疑秦露的死会和他有关,除了我。 我又想到了谢菲,除了想起管云飞,我最容易想到的还有她。在我的感觉里,此时最有可能对秦露下手的就是她和他,可是,他们俩此时都在国外旅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杀死了秦露。 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理由去杀死秦露。 如果他们没有这个可能,那么,秦露就只能是自杀的。 难道,秦露真的会自杀?不,不会。我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是谢菲和管云飞之间的一个人雇佣了杀手杀死了秦露?可是,明明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那期间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那房间,这个猜测似乎又不成立。 我感到了巨大的困惑。秦露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似乎,只有最大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自杀的。 但之前我和秦露的谈话内容又让往我再一次否定了这种判断。 我想得头疼,心里却又有无尽的悲伤,不是因为自己此刻的处境,而是为秦露的突然离去。 之前我的预感显灵了,果然流星的出现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离去,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秦露。 之前我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果然,我周围的女人正在一个个离开我,从夏雨到孔琨,现在是秦露,很快元朵也要跟随海枫去澳洲。只是我没有想到秦露的离去会是这样的一种方式,会是以生命为代价。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了。 我独自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竟然没有人来问我,这让我感到意外。 一连2天过去,都是这样,我就这么被关在这里,除了送饭的,没有人来打扰我,似乎他们把我遗忘了一般。 这两天,我感觉自己成了瞎子聋子,虽然我能看到,虽然我能听到,但我的确感觉自己成了瞎子聋子,看不到听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和情景。 到了第三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那个中年汉子出现了。 “亦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中年汉子笑着说。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两个人也面带笑容。 “秦露的案子侦破结果出来了。”他说。 我的心一跳,结果出来了!什么结果呢? 我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根据我们结合尸检结果做出的进一步的分析,最后断定秦露的死不是他杀,而是属于自杀,所以,你自由了!”他说。 我的心猛地又是一跳,自杀?秦露是自杀?最后的结论是自杀?这怎么可能呢? “不,秦露不是自杀的,她不会自杀,她是死于他杀!”我说。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尸检结果 中年汉子一怔,接着说:“哎,亦主任,你看,你看看,我们做出了自杀的结论你又反对,说是他杀呢,那就要追究你,可是你又不承认,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说:“你们凭什么认为是自杀呢?” 中年汉子说:“根据尸检结果,死者除了坠楼造成的身体损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遭到强制性损伤的痕迹,而且,据法医进一步鉴定,据上面请来的专家进一步确认,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死者被发现是在早上六点,也就是死者坠楼之后当时没有人立刻发觉,是早上被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发现的。 也就是说,死者坠楼是在你离开那房间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之后,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酒店,既然你离开酒店的时候死者并没有死亡,那自然就可以排除你作案的可能性。 而既然这期间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这房间,那么,基本就可以断定死者是属于自杀,没有他杀的可能了。另外,根据死者生前单位刚刚进行过一次调整,她没有得到提拔,心情不好,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想不开自杀的。 所以,综合起来分析,死者是自杀身亡。所以,既然死者属于自杀,你就被排除了作案的可能,你就可以被释放了。当然,至于你和死者之间到底是关系,那什么流产之类的事情,和本案无关,个人私事,不属于我们管了。” 似乎,他们在排除我作案可能性的同时还是认定我和秦露之间有那种男女关系,只是这和秦露的死无关而已。 听他的说法,似乎还挺有道理,分析地头头是道,三个方面都可以确认秦露有自杀的可能。 我说:“这么说,我可以走人了?” “是的,你可以走了。” 我想了想,说:“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可以,你们先出去!”中年汉子大大咧咧地说。 那两个人出去了,随手关上门。 我看着中年汉子,微微一笑。 他也微微一笑:“亦主任,从公事公办的角度来说,我没有任何需要向你歉意的,不过,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还是想对你表示一下小小的抱歉,那天打断了你的婚礼,让你受了些委屈——” 不等他话说完,我突然就飞起一脚。 随着他一声闷叫,身体直接就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他的惨叫,两个人闯进来。 在这两个人进来之前,我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后退几步站在那里。 看到屋内的情景,他们大惊失色,直奔我而来。 这时中年汉子叫起来:“住手——” 他们忙过去扶他起来。 他靠着墙站住,看着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点点头:“行,小子,有两下子,手脚不错,够狠!” 我盯住他看了几秒钟,说:“蠢材!” 说完,我大步向外走去。 出了楼门,我仰脸看着冬日阳光下湛蓝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口略带凉意的自由的空气,然后往外走去。 一眼看到秋彤正孤单单站在大门口的路边,正往这边看着。 她的身后停着一辆车,车里驾驶员位置坐着四哥。 秋彤和四哥是来接我的。 我的心里一热,不由加快了步伐。 还没走到大门口,突然涌出一帮人,有男有女,有拿照相机的,有拿摄像机的,还有拿话筒的,直对我而来。 显然,这是一帮记者。 我一愣,他们接着就七嘴八舌开始问起来。 “亦克,你这次被无罪释放,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请问你对办案方式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和死者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性质?” “你认为办案是公平的吗?” “你是否认认可他们的办案结论。” 我站住,看着他们,说:“第一,我和死者秦露是青干班同学,我们是好朋友,我们的关系是清白的;第二,对此次她的意外死亡,我很震惊,也很悲伤,希望能找到她的真正死因,让死者能在地下安息,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第三,我在里面期间有没有遭到不文明待遇,我想这一点大家其实应该比我清楚。” “这么说,可不可以理解你这话的意思是,第一,你和秦露的死没有关系,也就是说秦露不是你杀死的,你是被错抓的,同时,秦露的那次怀孕也和你没有关系;第二,你对目前的结案定论是不同意的,你不认为秦露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第三,你在里面遭受了不文明的待遇,是不是这样的?”有记者问。 我说:“对于你说的第一点,我可以肯定,对于第二点,我不做任何评论,对于第三点,大家自己去琢磨。” 说完,我冲他们点点头:“谢谢大家的关心。”然后我就直接冲车子前走去,秋彤这时已经进了车子。 我上了车,四哥直接发动车子离去。 我和秋彤都坐在车后排。 秋彤看着我,满眼满脸都是伤痛。 我说:“这些记者都是你捣鼓来的吧?”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我看着秋彤说:“这些就足够了,这些就足够发挥有力的作用了。” 我心里明白,如果没有秋彤捣鼓来的这些记者,我的下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正是因为这些记者,才让我没有继续遭罪。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些记者,才会让雷征的行为有些收敛,不敢继续肆无忌惮把杀人凶手的帽子硬戴在我头上,毕竟他也是会顾虑这些上面来的新闻媒体的。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些记者的到来,引起了乔士达的重视,乔士达才会指示要严格办案,要求快速结案,给给社会一个交代,他毕竟也要顾及海州在上面的形象问题。 而也正是因为有乔士达的重视和指示,雷征才会指示办案组进一步对案情做出分析,做出了秦露自杀的结论,将我放了出来。不然,依照雷征对我的憎恨,这次我绝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出来,即使不裁定我就是杀人凶手,起码也会把我关上一段时间,让我在里面受尽苦头。 “我相信你不是杀人凶手的,我坚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我运作这些新闻媒体的记者过来,只是想求一个公开公平公正!”秋彤说。 “秦路的被杀,我感觉是个迷,我不相信他们做出的结论,我不认为秦露会自杀。”我说。 “可是,他们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啊。”秋彤说。 “只能是听起来看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我说。 秋彤沉思起来。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快速做出了结案的定论,也没有人提出异议,我看这个结论是很难改变的了。”四哥说。 我没有说话。 “他们已经决定给秦露的亲属一笔抚恤。”秋彤喃喃地说。 “既然是自杀,为什么要给抚恤?”我反问了一句。 “或许是一种安慰吧。”秋彤说。 “或许是他们对这个结果也有些心虚,但他们也找不出他杀的其他证据,上面又压得紧,也就只能这么草草结案了,定论为自杀,对社会对上面对家属也都是的交代!”四哥说。 我呼了口气,沉默了半天,说:“那天我被带走之后,那边后来怎么样了?” “你被带走之后,整个婚礼现场炸了营,海竹当场昏厥过去,你妈妈也晕了过去,都被送去了医院,其他的那些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都散了,婚礼半途而废。”四哥说。 “海竹现在怎么样了?我妈又怎么样了?”我急忙问。 “海竹后来在医院苏醒了过来,一直不说话,神情十分恍惚,后来海枫把他接回家了。”四哥说。 “那我妈呢?”我说。 “你妈妈后来也苏醒了过来,不停地哭,哭得十分伤心,你爸妈和海竹爸妈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特别是你爸妈。”秋彤接过话来说,“考虑到现实的情况,在老栗的建议下,我们把你爸妈接到海州来了,住在老栗家里。你爸妈这几天精神很不好,今天听说你要被释放,稍微好了一些。” “住在老栗那里。”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我心里明白,正在举行的婚礼上出了这事,对双方家人的打击都是巨大的,包括海竹,不管我有没有真的杀了人,但我从婚礼上被抓走,这样的事在双方的亲朋好友间一定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双方长辈的脸都被丢尽了。 海竹也一定彻底崩溃了,即使她不相信我真的杀了秦露,但那中年汉子在婚礼上公开说的秦露流产我签字的事情,仅这一件事就足以击垮海竹,这无疑等于是在大家面前公开羞辱她,是对她最大的羞辱,也是对她家族的巨大羞辱,她的精神无疑会因为这迅速崩溃。 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秋彤说:“我今天给海竹打电话了,把你无罪释放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怎么说的?”我急切地看着秋彤。 “她长出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就挂死了电话,我再打就关机了。”秋彤说着,叹了口气。 我摸出手机,说:“我打给海枫,让海枫把电话递给她。” “海枫这会儿已经从魔都起飞了。”秋彤说。 “走了?”我说。 “是的,今天魔都机场飞西尼的航班。”秋彤说。 “那元朵呢?”我愣愣地说。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憔悴 “元朵也走了,跟着海枫一起走了。昨天办完的辞职和交接手续,昨晚飞到了魔都。”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元朵本来是不想这会儿走的,她十分牵挂你的事情,这两天几乎就没怎么吃喝,也没怎么休息,一直陪着你爸妈。可是,海枫那边的航班是早已经订好的,海枫必须要马上到那边任职,实在不能再拖了。所以,他们只能走了。临走前,她住在我那里的,哭了一夜。” 我的心微微颤抖着,看着秋彤憔悴的脸色,知道这几天她也同样没有休息好,在为我的事情担忧焦虑。 元朵走了,就这么走了,去了那遥远的国度,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夏雨走了,孔琨走了,秦露走了,元朵走了,我身边的女人们正在一个个离我而去。 海竹此时的态度还不知如何,我不知道此次致命的打击会让她做出如何的决定,我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她会对我们的明天做出如何的抉择。 “现在我们去哪里?”四哥说。 秋彤看着我。 我想了下,说:“先去我宿舍,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老栗家。” 秋彤点点头,又带着伤痛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安慰下她,冲她努力笑了下。 她没有笑,眼圈倏地又红了,转头看着车外。 到了宿舍楼下,我下了车,秋彤也下了车,犹豫了下,说:“我陪你上去。” 我们上楼,打开门,一起进来。 关上门,秋彤突然就抱住我的身体,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接着就带着压抑的声音痛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我似乎应该明白秋彤此刻痛哭的心情,我该知道的。 我抱住秋彤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阵阵悲酸和伤感。 秋彤一直就带着压抑的声音痛哭着,哭得一塌糊涂。 半天,秋彤停住了哭泣,和我分开,泪光闪闪地看着我,紧紧抿了抿嘴唇。 “谢谢你。”我轻声说。 秋彤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秋彤出来了,神情变得平静下来,头发也整理好了,脸上的泪痕也洗去了。 “你洗个澡吧。”秋彤轻声说,“我给你调好热水了。” 我的心里一热,点点头,然后找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秋彤正站在窗口眺望着外面,此时,从后面看去,她的身影格外孤单和消瘦。 我走到她身后,两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没有回头,一只手抓住我的右手,她的手很凉。 我叹息一声,两手滑下去,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 “这几天,你受苦了,你瘦了很多。”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一阵疼怜。 秋彤依旧没有说话。 “我没有杀秦露。”我说。 “我知道的。”秋彤轻声说。 “我和秦露也没有那种关系,她怀孕的事,和我无关。” 秋彤从我的怀抱里出来,转身看着我。 “你相信我吗?” 秋彤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我的心又是一热,说:“谢谢你。”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秋彤又说,“可是,即使我相信你,即使你洗清了杀人的嫌疑,但是,其他的人,又有几个会相信你和秦露没有那种关系呢?对这样的事,说不清道不白,何况有些人更加愿意对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些人就喜欢拿这样的话题津津乐道,有几个人会像我这样相信你呢?包括海竹,她会真的相信你和秦露没有那种关系吗?” 我的心倏地一沉,秋彤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我可以不在乎任何其他人对这事的认定和看法,但我不能不在意海竹的看法。如果她认定我和秦露有那事,那对她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退一万步,海竹即使可以不在乎这事,但她一定会在乎婚礼上的那些亲朋好友,在乎家人的脸面,此事不管真假已经被她的几乎所有亲友都知道了,她和家人的脸往哪里放呢?她如何面对周围人的耻笑和非议呢? 根据我对海竹的了解,我知道她一定会很在乎这些的。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面对现实,走一步看一步。”秋彤说。 我点点头。 “我们走吧。去看你父母吧。”秋彤说。 我和秋彤出了房间,下楼上车,直奔老栗家。 “夏纪出差到国外去了,家里只有老栗在。”路上,秋彤说。 我点了点头。 到了老栗家,老栗正陪我爸妈在客厅说话。 看到我进来,妈妈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爸爸也在一边眼圈发红。 秋彤站在一边又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老栗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我,神情十分淡定。 此事从头到尾,老栗一直都表现得十分镇静,他的平静和冷静显得有些异乎寻常。 我拍着妈妈的后背,安慰着她。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老栗说:“亦兄,嫂子,孩子没事了,平安回来了,这就好,不要难过了,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老栗比我爸妈年龄大,却称呼我爸妈为兄和嫂子,显出他对我爸妈的尊重。 这是一种礼节,江湖人常有的礼节。 “老栗大哥,我和小克妈妈这两天一直住在你这里,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爸爸这时说。 “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栗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说,“小克救过我的命,前天我和你们说过的,在我眼里,小克和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是一样的。” 从老栗的话里,虽然他说大家是一家人,但我似乎感觉出他是还没有和我爸爸提起要收我做干儿子的事情,他是个做事很有数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是不适宜提这样的话题的。但他还是隐约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似乎是想借机给我爸妈一个暗示。 只是我爸妈此时的心思都在我身上,未必能听出老栗的暗示。 妈妈边擦眼泪边说:“这几天给老栗大哥舔了不少麻烦,也让秋彤跑前跑后受了不少累,辛苦这孩子了。” “婶子,您不要客气,这都是应该的。”秋彤说。 “孩子回来了是好事,老哥老嫂子不要难过了,我们该庆祝下才是。”老栗呵呵笑起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饭菜了,来,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 吃饭的时候妈妈又看着我:“小克,你瘦了,在里面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我笑了下:“没有,就是不停问我,我就说了实话,说我没杀人,他们都是讲理的人,没怎么为难我的。” 妈妈听了我的话,神情似乎感到几分安稳,接着却又愁云满面,似乎她是想起了那场中途夭折的婚礼,想起了海竹。 但此时,她又似乎觉得不是说这事的场合。 老栗看看我,又看看秋彤。 老栗看秋彤时候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秋彤是个机敏的孩子。”老栗说了一句。 我爸妈似乎没听懂老栗这话的用意,秋彤则淡淡笑了下,也没有说话。 “可惜了那个死者,那也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好好的就这么没了。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会要了她父母的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栗叹息着摇摇头。 爸妈也叹息着。 妈妈几次张口欲言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我知道妈妈想问我什么话。 吃过饭,老栗想留爸妈在这里住些日子,但爸妈坚持要赶回去,今天下午就要回去。 我知道爸妈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海竹,放不下海竹家人,放不下我的婚姻大事。他们在这里是住不下去住不安稳的。 看爸妈的态度很坚决,老栗也不再勉强,秋彤立刻去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我又通知了林雅如,让她到机场去接我爸妈。 “小克,你跟不跟爸妈回去?”妈妈说。 我有些犹豫,还没说话,老栗说话了。 “我看小克现在的情况不适宜马上回去,海竹那边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让小克马上回去,马上回去的话,说不定矛盾会激化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而且小克这边一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的,包括个人的包括单位的。所以,我建议暂且缓一缓再说这事,等海竹那边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还有,你们回去和海竹家那方先接触下,也正好是个缓冲,对事情的解决也有好处。你们说呢?”老栗说。 “栗叔说的有道理!”站在一边的四哥说。 秋彤也点点头。 我也觉得老栗说的在理。 爸妈想了想,也同意了老栗的建议。 “老哥,嫂子,这次来海州因为事情的原因没有好好住上几天,下次,等孩子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这里,我随时都欢迎你们来,我们好好聊聊。”老栗说。 “谢谢老栗大哥,如果你今后有空,也欢迎你到我们家去做客。”爸爸也向老栗发出了邀请。 “好的,有合适的时机我一定去。”老栗呵呵笑着,“你们这次回去,一定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孩子的事情,要妥善处理,争取处理地圆满些。还有,小克在这边,我会关照好的,你们放心就是了。” “这孩子年轻不懂事,净惹事,多让你操心了!”妈妈说。 “呵呵,不要客气,这次你们来,我还有些关于小克的事情没来得及和你们聊呢,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谈。”老栗笑着说。 老栗的话验证了我刚才的判断,他果然还没有来得及和我爸妈谈要认我做干儿子的事情。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半解 “老哥,嫂子,这次发生的事情要以平常心去对待,有时候,有些事,当时看起来是坏事,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再看,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事物之间,都是可以转化的。”老栗慢条斯理地对我父母说。 我爸妈似乎没有听明白老栗的话,但还是点点头。 我此时对老栗的这番话也是一知半解。但我知道老栗既然如此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和想法。 只是我不知道老栗此时的想法是什么。 然后,老栗送我爸妈上车,四哥开车,我和秋彤送他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秋彤去换登机牌,我陪爸妈在安检口附近等候。 “小克——”妈妈带着不安的眼神看着我,“你回答妈的话,妈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我知道妈妈要问什么问题,说:“妈,我不敢对你撒谎,我说实话,我和秦露之间真的没有那种关系,但她流产和我有关,我撞了她,造成了她流产,当时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能我送她到医院。” 妈妈看着我,点点头:“儿子,妈信你的话,回去我和你爸就到海竹家,去和海竹还有她父母说明情况。” 爸爸这时叹了口气:“这事脸丢大了,我们家丢脸就不说了,自己孩子出的事,我们丢脸是没办法的,认了。关键是海竹家,那抓你的人那天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说出了这事,这不等于是在公开羞辱海竹和他们家人吗?这让他们一家的脸往哪里放呢?即使他们相信,但他们的那些亲戚朋友会相信吗? 他们其实最在意的不是小克和秦露到底有没有那关系,而是顾忌脸面啊,出了这样的事,让他们今后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提起小克和海竹呢。还有海竹,这样的事,即使我们相信,她会相信吗?这样的事永远是解释不清楚的,何况秦露已经不在了,找个人证明都没有。” 妈妈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该去给老亲家沟通的还得沟通,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因为小克惹起的事情,我们去了,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 “小克没有杀人,又和那死者没有那事,我们去赔礼道歉,反倒让老亲家会以为真有那事了,反倒会认为我们是理亏了。”爸爸叹了口气,“唉,不知道亲家这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海竹这孩子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不知道这亲家还能不能做成。” “那也不行,那我们还是要主动上门去人家家里道歉赔礼,即使没有那事,也要道歉的,毕竟这是因为咱们的孩子引起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女方。”妈妈坚持说,“我想,亲家也是讲道理的人,只要我们态度诚恳了,多说好话,说不定人家会原谅我们的。关键是海竹这孩子,只要她心里能想通就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豁上老脸去吧,谁让咱孩子出了这事呢。”爸爸又叹息了一声。 听着父母的对话,我的心里感到很难受,感到对父母很愧疚。 同时,我又对和海竹的明天感到了几分未知的忐忑和不安。 我知道,我是无法揭发管云飞和秦露的事情的,秦露死了,死无对证,揭发只能会将我置于没有任何胜算的地步,给我戴上一顶污蔑陷害的罪名,那样,我不但不能洗清自己,还会将我的前途彻底毁掉,得不偿失。 换句话说,我现在等于是替管云飞在顶着奸夫的名声。 想到此时正在海外逍遥的管云飞和谢菲,我感到了巨大的无奈和怒气。 此时,虽然我不十分相信秦露是自杀,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秦露是死于他杀。 换句话说,如果我没有秦露死于他杀的证据,我就必须要相信她是自杀身亡。 如果秦露真的是自杀,那我就认了,那我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固执判断,相信她是因为没有提拔成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如果不是,那么,我就十分怀疑管云飞和谢菲其中的一个,非此即彼,我就会高度怀疑他们其中的一个借着出国的时机雇佣杀手实施了对秦露的杀害。 但令人无法解释的一点是,那晚秦露的房间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如果是他杀,难道杀手是飞进去的? 我感到一阵迷惘和困惑。 这时,秋彤换完登机牌回来了,我们一起送父母进安检。 临进安检前,妈妈拉着秋彤的手,看着秋彤:“孩子,这次小克的事情让你受累了。” “婶子,您不要客气。”秋彤笑着说:“您回去和叔叔要好好保重身体。” “有空带着丫丫来婶子家啊。”妈妈说。 “行,有机会我一定带丫丫去看您和叔叔。”秋彤说。 妈妈怔怔地看着秋彤,半天没说话,然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就进了安检。 目送爸妈进了安检,我看了一眼秋彤,看到她的眼神有些发怔,还有些怅惘。 回去的路上,秋彤说了一句:“明天上午10点在殡仪馆举行秦露的追悼会。” 我停了心里一跳,没有说话。 秋彤又说:“今晚孙董事长在集团酒店举办一个酒场,为管主任出国归来接风,集团高层成员都去参加。管主任夫妇今天上午回国的,下午从省城回到海州。” 管云飞回来了,谢菲也回来了。 秦露死了,他们回来了。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跳,不由攥紧了拳头。 “你先休息下吧,明天或者后天再回单位上班!”秋彤说着,看了看我。 我点了点头。 元朵走了,发行公司现在只有我和唐良了,这几天是唐良在独自管理公司。 元旦在即,大征订正在收尾。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 然后,四哥带秋彤直接回了单位,我回到宿舍。 在宿舍的客厅里来回走动着,琢磨这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不由又摸出手机,打海竹的电话。 关机。 我想了想,拨通了海竹家的座机。 有人接听:“喂——” 是海竹妈妈的声音。 我忙说:“妈,是我——” “小克!”海竹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 “是我,妈,我出来了,我没事了,我——”我还没说完,海竹妈妈就打断我的话,“你有事吗?” “我……我想和阿竹说说话。”我说。 “阿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请你不要再打扰她!”海竹妈妈冷冰冰地说完,不等我回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天色渐渐晚了,夜色笼罩了外面的城市,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默默地吸烟。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我站起来,打开灯过去开门。 是方爱国。 “亦哥,你的事情我给大本营汇报了。”方爱国说。 我看了一眼方爱国,没有说话。 “大本营回电了,总司令亲自发给你的。”方爱国双手把电文递给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接过电文,打开。 “惊悉副总司令的盛大婚礼被无良打断中途夭折,惊悉副总司令被无良诬陷遭受残酷折磨,我前进军上下将士无不切齿痛恨,无不怒火滔天,无不义愤填膺,此乃副总司令之奇耻大辱,乃我前进军之奇耻大辱,乃我李舜之奇耻大辱。 在此,我代表前进军全体将士,向副总司令表示亲切的慰问和诚挚的问候,向折磨副总司令的无良表示极度的义愤和强烈的谴责,向坠楼死亡的逝者表示深切的哀悼。望副总司令保重身体,养好精神,积蓄力量,忍辱负重,为我振兴大业继续做出应有的贡献。” 看完李舜的电文,我哭笑不得。 方爱国看着我说:“亦哥,大本营还有一道电令,只直接发给我们的。” “什么内容?”我说。 “大本营说是总司令的亲自指示,命令我们即刻采取行动,解决掉那个抓你折磨你的头目,诛灭败类,为你报仇雪恨,解你心头之恨。”方爱国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个人是队里的二把手,此人的家庭住址我们也查清了,根据大本营的命令,我已经安排杜建国和周大军杨新华去办理此事了。”方爱国说。 “你们要打算怎么办理?” “在他回家的路上拦截他,然后把他弄到车里运到海边,装进麻袋沉海。”方爱国说,“处理方式是总司令亲自提出来的。解决这个人,还是很有把握的,小菜一碟。” 我说:“杜建国他们已经出发了?” “是的。”方爱国看看手表,“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大约10分钟,那人就该到他们的设伏点了,如果一切顺利,不出半个小时,这个败类就会被沉到大海里喂鱼虾了。” 我说:“立刻通知杜建国他们撤回来!” 虽然我很痛恨那个中年汉子,但我却不想让他为此而送命,毕竟他还罪不至死。而且,我刚出来他就出了事,我很容易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那等于是给我惹麻烦。 “什么?”方爱国意外地看着我。 “没听清楚我的话?” “这——”方爱国有些犹豫。 “行动取消,立刻撤回来!”我厉声说,“执行命令!” “可是,亦哥,这是总司令的命令,他是为了帮你报仇才让我们这么做的啊。”方爱国为难地说。 我说:“第一,回去你给总司令发电,说命令是我让取消的,同时感谢他的好意;第二,你想过没有,我刚出来这头目就失踪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怀疑是我在报复,这是不是没事找事?第三,这头目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他家里也有老婆孩子,也有父母双亲,换位思考,还是不要轻易结果一个人的生命好。” 听我说完,方爱国点点头,当即给杜建国他们发了通知,取消了行动计划。 和杜建国联系完,方爱国擦擦额头的汗:“再晚通知半分钟,他们就把那头目截住了,那头目刚到设伏点附近,杜建国他们正要出击。” 我松了口气,对方爱国说:“还有事吗?” “没有了!”方爱国回答。 “回去吧。”我说,“最近这几天,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注意监视着伍德那边的动静,但不要轻易有什么举动。” “是——”方爱国答应着关门出去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下坠 我重重叹了口气,拿起李舜发来的电文又看了一遍,然后点着打火机,将电文点着。 看着纸灰在空中慢慢飘落,我的心也在逐渐下坠。 正在这时,又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芸儿站在门口。 我默默地看了芸儿一眼,转身走了回来。 芸儿跟进来,关上门。 “你在烧纸。”芸儿说,“烧给谁的,秦露?”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芸儿,没有说话。 芸儿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秦露死了,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她怎么就会死了呢?” 芸儿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她当然会感到意外。 我说:“你出乎意料的恐怕不止是这事吧?” “是的,我没有想到你们的婚礼会是这样的。我没有想到你会有此遭遇,”芸儿说,“所幸,你没事出来了。” “你心里很快意吧?” “不错,我没有理由不快意。”芸儿硬梆梆地说,“我巴不得看到这一幕,看到你们的婚礼化为泡影。” “你现在来是嘲笑我的吧?” 芸儿叹了口气:“你说错了,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是来看望你的。一开始听说此事,我一方面为你着急,另一方面又很畅快海竹,不过,短暂的快意之后,我却又感到了同情,感到了几分遗憾,不是为你,是为海竹那个蠢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人生里最盛大的一场典礼,却如此这样的收场,我心里不知怎么又有些同情海竹了。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吸起来。 “我知道秦露的死一定不会和你有关的,我坚信这一点!”芸儿干脆地说。 “那你相信秦露的怀孕和我有关吗?” “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但我知道海竹那个蠢女人一定会相信。”芸儿说,“秦露流产,你签的字,如此的事实,任你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除了真正了解你的人,没有人会相信你和秦露之前没有那种关系,这个黑锅你是背定了,除非真正让秦露怀孕的人主动站出来承认,但这显然是做梦,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事实,海竹不可能不相信。你现在洗清了杀人的罪名,但却无法洗清男女关系的恶名,这样的事,虽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牢狱之灾,但却会让你受到社会舆论的嘲笑和谴责,会让你在相当一段时间被人从背后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芸儿的话有道理,我认可。 “随着这事的发生,我看,你和海竹的事情也基本快结束了。”芸儿说着,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我说:“你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是的,一方面为你的事情感到后怕,为你在里面受的罪感到心疼,但另一方面,我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芸儿说,“海竹是个没脑子的女人,虽然做生意取得了一点点成绩,但那也是在你的帮助指导下取得的,没有你的帮助,她不会有今天的生意业绩,但是在其他方面,她确实的的确确没有脑子。我想事情到了地步,即使她想和你继续好下去,她家人也未必会同意,毕竟这是很丢他们家面子的事,在我们那里,家族的面子高于一切,我太明白了。 还有,她也未必就一定想和你继续好下去呢,在自己的婚礼上被人公开告知自己的新郎官刚导致一个女人怀孕流产,如此奇耻大辱,她如何能接受呢?所以,我断言,你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完蛋了,死翘翘了。我还没怎么动手折腾呢,你们就自残了,省了我的心了。” “你给我住嘴——”我发怒了。 “我住嘴又怎么样?我说不说事情反正都是这样的。我其实是不相信你会和秦露真有那事的,我知道你的性格和品质,你真要做了那事,你就会承认的,不会抵赖,但海竹会如此能看透你了解你信任你吗?不会,显然不会,比起我,她对你的了解和认知差远了,她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你,她根本对你就缺乏真正的信任!”芸儿继续说。 我感到心里异常烦躁,说:“你住嘴,好不好?” 芸儿看我真怒了,住了嘴,不说话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 半天,我回过头,走回去,坐下,看着芸儿:“即使没有那婚礼,我和海竹也是登了记的合法夫妻,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任何改变!” 芸儿冷笑一声:“你是在安慰自己吧,即使你死死抓住那个所谓的什么登记不放,但你以为经过这事,只要海竹认定你和秦露有那事,你认为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会稳定吗?海竹对你会像以前那样死心塌地吗? 人都是会变的,海竹是个固执的人,她的骨子里就带着与生俱来的固执,无论你怎么和她解释这事,她都绝对不会相信的,她认定了你和秦露有那事,这一点,我敢保证。如此,海竹对你的心,你以为还会一成不变吗? 她会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想想跟着你经受的这些罪,想想你又是涉黑又是和其他女人不明不白,想想跟着你要过这种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除了我,哪个女人愿意受这种罪呢?加上如果再有她周围其他人的撺掇和鼓动,还有此次事情给他们家带来的难堪和耻辱,我看难保她会产生动摇,甚至,动摇是一定的。” 芸儿的话让我的心里极度不安和忐忑,想到刚才海竹妈妈的冷淡和冷漠,我不由感到了几分绝望和失落。 但定定神,我还是不肯相信芸儿自以为是的分析,说:“你不要太自信了,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芸儿自信地笑着。 我突然又感到一阵恼羞,看着芸儿:“你今天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的?” “这些不值得我专门来说,我是来看看你,你此次遭受的罪过才是让我最揪心的事情!”芸儿说。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 芸儿沉默了片刻,说:“我不大相信秦露是自杀身亡,虽然他们有了结论,但我还是有些怀疑。” 我的心一跳:“为什么?” “没有原因,只是直觉!” “直觉?” “是的,直觉。据我平时对秦露的侧面了解,我感觉她就不像是会自杀的人。”芸儿说,“不过,据我打探到的结案理由,却实在又找不出他杀的根据,从秦露进那房间到她被发现死掉,整个期间只有你自己进出过那房间,而你又已经被排除了作案可能,那么,她是怎么死掉的呢?这很蹊跷,很奇怪。” “那你今晚来找我的意思是……” 芸儿一时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房卡递给我:“这是东亚大厦1812房间的门卡!” “你怎么得到的?”我接过房卡看了看。 “我今天专门去东亚大厦开了个房间,正好其他房间都满了,只剩下这个1812,似乎是因为这房间刚死了人,服务员一直没有安排其他客人住,我就开个这个房间。”芸儿说,“刚才我刚从东亚大厦回来,我进入了那房间,看了又看,什么可以的地方都没有发觉。” “你给我这房卡的意思是。”我说。 “你去看看吧,或许你会发现什么东西。”芸儿说。 我收起房卡,想了想,看着芸儿:“芸儿,你为什么会对秦露的死因这么感兴趣?” “为了你!” “他们已经证明我没有杀秦露了。”我说。 “我想,或许能从秦露的死因里,找到能证明你和秦露没有那种男女关系的证据,那样你就不用背这黑锅了。” “如果我不用背这黑锅了,那海竹自然也就会相信我了,那你想看到的结果岂不是要落空了?你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我紧紧盯住芸儿的眼睛。 芸儿淡淡一笑:“在帮你洗清黑锅和海竹与你的关系之间,我宁愿选择前者,我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更重要。再说了,即使你洗清了黑锅,即使海竹相信了你的清白,即使你们暂时在一起,我也一样不会让海竹笑到最后,你最后还得是我的。” 芸儿的口气执着而倔强。 芸儿的话让我心里在一热的同时又感到很棘手很哭笑不得。 其实芸儿的操心是多余的,我当然知道让秦露怀孕的是管云飞,但我只是无法说,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没人证明没人为我帮腔,反而会给我加上一顶诬陷好人的罪名。除非管云飞自己主动站出来承认此事,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知道此事的还有谢菲,但谢菲更不会说的,秦露死了,消除了一个大敌,这应该正合她意,她不用再有什么担心了。而且,她即使说也同样没有证据,秦露死了,口说无凭,说了也未必会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被人抓住把柄说她和我串通一气陷害好人谋害亲夫。 而且,我还一直在怀疑如果秦露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如果是他杀那很有可能会和管云飞和谢菲有关,因为秦露的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俩,不能不让我怀疑他们。 如果秦露真的是他们其中的一位指使人杀死的,那他们似乎更会乐意看到我背着这个黑锅。我背着这黑锅就是他们安全的前提和保证。 虽然如是想,但既然芸儿送来了1812房间的钥匙,我当然还是会去走一趟。 芸儿离去之后,我和四哥联系了下,四哥这会儿正没事,说孙栋恺正在酒店设宴为管云飞夫妻出国归来接风,集团所有高层成员作陪,秋彤也在。秋彤说吃过饭自己打车回家,不让他送了。 四哥很快开车来到小区门口,我们直奔东亚大厦。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包袱 “今晚我见到管主任两口子了。”边开车,四哥边说。 “哦,他们怎么样?”我看着四哥。 “满面春风,虽然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但精神状态还是不错。”四哥说。 他们这会儿的感觉当然不错,无论秦露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来说,都等于卸下了一个大包袱,特别是对管云飞,他终于可以如释重负了。 四哥找出口罩和墨镜递给我:“戴上这个。”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防止我在东亚大厦被人认出来。 很快到了东亚大厦,四哥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我带着口罩和墨镜,直接从地下一层进了电梯,直奔18楼。 到了1812房间门口,我掏出门卡打开房间,和四哥一起进去。 房间里很整洁,显然芸儿没有动过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我和四哥在房间里看了半天,四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着窗外。 “那天我临走的时候,秦露就是站在这扇窗户前,窗户是半打开的。”我对四哥说。 四哥伸头往外看了看,接着又扭头往上看。 四哥没有说话,又低头仔细地看着窗台。 一会儿,四哥说:“我到车里去一下。” “干嘛?”我说。 “我车里有绳子和手电。”四哥说,“你在房间里等着我,窗户就这么开着,我拿着绳子上楼顶。” 我的心里一动,点点头。 四哥接着出去了,我站在窗口伸出脖子往上看了看。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条绳子突然从天而降,垂在窗口。 接着,四哥顺着绳子出溜了下来,身体轻轻一荡,接着脚踩在窗台,然后就进了窗口,进了房间。 “看,从楼顶进这个房间是很容易的,只要窗户是打开的,就很容易进来。”四哥说。 我点了点头。 “跟我来——”四哥说早,又跃上窗台,抓住绳子,出溜出溜又上去了。 我接着也上了窗台,抓住绳子,脚踩住外面的墙壁,一用力,接着也攀上了楼顶。 果然不用怎么费气力。 站在楼顶平台,四哥打开手电,仔细照着绳子摩弄过的地方,一会儿突然说:“过来看——” 我低头去看,四哥说:“看,这是我刚才栓的绳子摩擦的痕迹,除了这个痕迹,你看这里,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痕迹,就是这里。” 我看去,果然是如此。 “难道……是这样的……”我喃喃地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分析,那晚有人用我们的办法从楼顶进入了1812房间,然后又原路返回,这样,酒店的监视器当然是不会看到有人出入那房间的。”四哥说,“也就是说,有人从这里进入1812,那时秦露已经入睡,而房间的窗户秦露却没有关死,那人进去后捂住秦露的嘴巴,防止她出声,然后就把她从窗口推了出去,接着他从原路返回,然后离开了酒店。 当然,他会戴着手套,鞋上也会包着特制的鞋套,这样不会留下痕迹,同时,他离开的时候也会处理掉留在房间的痕迹。如此,就会造成秦露自杀的假象,即使不是自杀,也会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你身上。这个人自以为计划的很周末,做的很圆满,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留下绳子摩擦的痕迹。” 四哥分析地很合乎情理,我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如果秦露不是自杀,那就只有这种可能。而我十分相信一点,那就是秦露不自杀。”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死秦露?而且要采取这种手法?”四哥沉思着,“从这人的手法看,他是有一定功底的,而且手法也比较专业,似乎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干出来。” “或许是职业杀手干的。”我说。 我没有和四哥说秦露与管云飞和谢菲之间的纠结,但我心里似乎却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极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重金雇佣了杀手杀死了秦露。 “如果能找到这杀手,真相就会大白了。”四哥说。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虽然我现在极度怀疑是管云飞或者谢菲干的,但我没有证据,秦露死的时候他们正在国外,找不到杀人凶手,就无法确定,光靠怀疑是不行的。如果我现在办案方指认他们,那就是诬陷,就是栽赃,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给惹火烧身。 “但光靠我们目前发现的这些,光靠我们目前主观的分析,是无法找到杀手的。”四哥皱起眉头,“而且,他们已经结案,即使我们把这些情况提供给他们,他们也不会采纳的,他们是不愿意在这事上再下功夫的,结案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上对下对社会都有了交代,谁也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是这样。”我也皱起眉头,为秦露昭雪的关键是找到这杀手,找不到这杀手,一切都是白搭。 似乎,到现在,秦露的死亡性质我已经明白了,那就是秦露不是自杀,而是死于他杀。虽然明白了秦露是死于他杀,但我却无法找到杀手,找不到杀手,就无法查清秦露被杀的真相。 四哥打着手电又在附近仔细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酒店的监控录像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说,“这个杀手既然要上楼顶,那么,他就要上18楼,要从楼顶开口上去,他上18楼,就要从大堂进来,那么大堂的监控器和18楼的监控器就会看到他,如果他坐电梯,电梯里也有监控。” 四哥一时没有说话,半天摇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一,即使这杀手是从大堂进来的,即使他是坐电梯上来的18楼,如果他敢采用这种方式,就一定会先易容,作为一个职业杀手,这是必备的素质。 第二,他也未必会从大堂进入酒店,也未必会坐电梯或者走楼梯上18楼,他完全可以从酒店的背面顺着排水管道直接攀爬上来,现在城市里很多入户偷盗的小毛贼都有这本事,更何况是一个杀手,一个职业杀手。所以,没有必要去弄这酒店的监控录像了,弄了也没用。” “那怎么办?那怎么找到这杀手?”我有些发急了。 我此时想了,如果一旦能找到这杀手,一旦能证明这杀手是受管云飞或者谢菲指使杀死的秦露,这一定会是这个城市这个冬天里最耀眼的一条新闻,一定会在海州引起八级地震,一定会让周围的人瞠目结舌,当然,也可以为秦露昭雪,也能让秦露在九泉之下安息。 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虽然我极不愿意看到管云飞或者谢菲是幕后指使人这样的结果,但现在的事实和我知晓的情况却都将怀疑的目标指向了他们,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有作案的巨大嫌疑。 这种怀疑让我的心里充满了痛苦,一个是我的上司,对我关怀备至的上司,一个是我师姐,是被我弄过对我情深意切的师姐,不管他们当中谁是幕后指使人,都会让我格外痛苦。 但我又明白,如果我一旦证实真的是他们做的事,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我都会毫不犹豫去举报,不管他们对我具有何等的重要性,不管他们对我个人的情感如何。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从触及到了我的做人底线,我不可能无视他们杀了人逍遥法外。 当然,对于他们,和对李舜伍德之流,我是区别对待的,毕竟他们和伍德李舜的性质不同,伍德和李舜是道上,他们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正常人,伍德和李舜之流能做的事,他们是不可以做的。甚至,包括我做的事他们也是不可以做的。 其实我觉得这样区分对待有些不公平,但下意识里我却仍然这样想。或许是因为秦露死的太冤屈太不明不白,或许因为秦露和我熟悉,或许因为秦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民,她虽然有道德上的问题但却不至于要去死。而李舜伍德杀人,那似乎是属于黑吃黑,是属于江湖之间的内斗。 “目前来说是暂时无法找到杀手的。”四哥说,“但一时找不到,不代表永远找不到。或许,此事要暂且搁置,要等待机会。” 听了四哥的话,我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认同。 我和四哥又原路返回酒店的房间,然后离去。 和四哥分手后,我给芸儿打电话,还给她房卡。 “我在皇冠大酒店大堂等你。”芸儿说。 我一怔,接着说:“好吧。” 我不明白芸儿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地方要我去还房卡,但既然她这么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我直接去了皇冠大酒店,在大堂里见到了芸儿。 大堂里人不多,除了芸儿没有见到熟人。 我把房卡给了芸儿,芸儿说:“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现。” 我不想让芸儿知道内情。 芸儿叹了口气:“看来我白费力气了,看来这黑锅你是要背上了。” 我没有说话。 这时,芸儿眼神一跳,接着低声对我说:“不要回头看。” 我一愣神,看着芸儿。 芸儿突然脸色就是一寒,怒目瞪着我,接着突然抬手照着我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芸儿是真用了气力打的,声音又脆又响。 然后芸儿倏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酒店。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发懵 大堂里的人都往我这边看过来。 我被芸儿突然的一记耳光打的有些发懵,站起来往四周看了下,接着就看到身后伍德皇者还有阿来正向我的方向走来。 阿来正哈哈咧嘴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皇者则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伍德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突然明白了芸儿刚才举动的用意。 我用手摸着脸颊,做出满脸沮丧的神态。 他们走到我跟前站住。 阿来大笑着:“我说,亦大侠,刚才是怎么了?没事你招惹人家干吗?早就分手了,又来纠缠人家,这不,难看了是不是?我看你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找难看。” 皇者则带着捉摸不定的口气说:“老弟,这一巴掌打的不轻吧,看来,这女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哦。” 伍德这时说话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不许再嘲笑耻笑亦主任了。” 阿来和皇者住了嘴,阿来继续捂嘴偷笑,皇者则保持了微笑。 伍德叹了口气:“老弟,真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要来看你洋相的,只是巧了。” 我看着伍德带着苦笑。 伍德说:“我想刚才你一定是说了什么话惹恼了芸儿,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纠缠人家了嘛。哎,我刚听说这几天你遇到的事,婚礼夭折了,还进了局子受了洋罪,我正想带人去看望你安慰安慰你呢,正好在这里遇到你。正好遇到了这让人尴尬的一幕。 怎么,海竹那边是要和你拜拜了吧?想吃回头草了?呵呵。海竹真是要因为这事和你分手,这也是情理之中啊,我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奇耻大辱呢,海竹受不了,芸儿也肯定是受不了的啊,你说现在这个时候,你和秦露的关系还不清不白的时候,你来找芸儿,能不惹怒她吗?也难怪她会打你。” 我满脸沮丧,继续苦笑。 伍德继续说:“其实,老弟如果真的要是吃回头草,大可不必这样做,我有办法啊,你找我啊,芸儿是我的手下,她听我的,你只要加入我的阵营,只要你和芸儿成为一个战壕的战友,何愁没有机会和好?我怎么着也会尽力撮合你们的啊。其实你今天是有些心急了,刚出来,外面正在疯传你和秦露的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之事,这个时候你来找芸儿,显然是不合适的。 哎,老弟,我实在替你感到尴尬,不过呢,既然你要是有这个心思,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还是我刚才说的,只要你能站好队,加入我的阵营,女人是不会缺的,我保证能让芸儿回到你身边,我给你打包票。” 我看着伍德微笑矜持的表情,一言不发,接着转身就走,身后又传来阿来忍不住的笑声。 出了酒店,我打车离去。 坐在出租车上,我长出了一口气。 芸儿刚才的举动无疑是正确的,似乎她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只是,不知道芸儿刚才的举动能不能收到效果,会不会骗过老奸巨猾的伍德。刚才伍德和我说的那番话,不知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回到宿舍,刚洗完澡,接到了秋彤的电话。 “吃完饭了?”我问秋彤。 “是的。” “今晚饭局如何?” “一直在听管主任谈国外旅行的趣闻,谢老师没大说话。” “管主任和谢老师心情都不错吧?” “看起来都不错,管主任尤其好,甚至显得有些兴奋。” “饭局上没有谈起秦露的事情?” “谈到了,先是提到了你,然后又谈到了秦露。”秋彤说,“听到这事之后,管主任和谢老师你都显得很震惊,管主任尤其显得震惊,谢老师则突然显得有些不安,接着就出去了,说是要去卫生间。然后管主任就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不住摇头,不住叹息,为秦露叹息,为你叹息。说实在没有想到在他出国期间会出这样的事,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和秦露有那种关系,没有想到你的婚礼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哦。”我皱起了眉头。 秋彤沉默了片刻,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告诉过我的一件事。” “什么事?”我说。 “你似乎和我说过,说秦露和管主任之间有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我的心一跳,说:“你想到了什么?” “没想到什么。” “你怀疑……” “我能怀疑什么?秦露出事的时候管主任在国外。”秋彤说,“而且,办案方的结论又是很合理的,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秋彤的口气有些迷惘。 我不想让秋彤知道的太多,也不想让她想太多,说:“凡事都是要有证据的,仅仅凭猜测,是不可以的,你不要想太多。” “我没想太多,也不敢随便猜测,只是自己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只和你说说的。” “和我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的?” “也不全是说这个。” “还有什么?” “管主任今晚为你和秦露的事情叹息了半天之后,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和秦露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会损害集团的声誉,甚至会损害宣传系统的声誉,影响很不好。”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忧虑。 “管云飞在说这话的时候,孙栋恺什么表现?” “孙董事长就是点头附和着,沉思着,没有说什么。” “其他人呢?” “其他人只是听着,都没说话。”秋彤说,“我当时想说几句的,想说你和秦露之间不会有那关系的,但想了想,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曹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 原来今晚的酒场曹莉也参加了。 “不说就对了,说了不但没有任何用,不但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给你给我带来极大的被动,反而会招致更多的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说那话,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做法,幸亏你没有说。”我说。 秋彤沉默着,似乎也认可我的话。 “你在担心什么?”一会儿,我说。 “我担心会影响你的前途。” 我笑起来:“什么前途不前途的,无所谓,他们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不在乎。反正我知道我没做那事,你知道我没做那事,这就足够了!” 秋彤叹了口气:“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不要为我担心,这种事顶多他们只是猜测,别说没有,就是有,也到不了给我严重处分的地步,这顶多只是生活作风问题,没有人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法给我处分的,顶多只是有风言风语罢了。” 秋彤又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 “过去这阵风就好了,没事的。”我笑着安慰着秋彤,显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我的心里却委实不轻松,我不知道管云飞酒桌上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秋彤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第二天就回单位。 当然我要下午去单位,因为上午10点有秦露的追悼会。 我决定明天上午去殡仪馆,去参加秦露的追悼会。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接到了秋彤的电话。 “今天上午十点是秦露的追悼会。”秋彤说。 “我知道。” “你参加不?”秋彤问我。 “去。” 秋彤沉默了。 “你去不去?”我问秋彤。 “我去。”秋彤顿了顿,“你去的话,记得戴上墨镜和口罩。” 我明白秋彤提醒我的意思,她是不想让我惹来多余的麻烦,说:“嗯,我会记得的。” “那就好,如果……万一在那个场合被人认出来,被人说什么闲话,你也要有思想准备,要学会克制。”秋彤说。 “嗯,我会克制的。” 秋彤沉默片刻,又说:“你爸妈有消息了吗?” “没有。” “海竹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秋彤又问。 “没有,我给她家打了电话,他妈妈接的,直接挂了电话,不让我再打电话。”我说。 秋彤叹了口气:“多理解吧,不要着急,或许你爸妈过去事情会有好转的。” 我没有说话。 秋彤也没有再说话,挂了电话。 九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他们告诉我今天一大早,爸妈就带着离去去了海竹父母家,上门去赔礼道歉,但没有想到却吃了闭门羹,连门都没让进,海竹的父母冷脸相对,弄得我爸妈尴尬万分,想说几句话都没有机会,弄得灰头灰脸回来了。 听了妈妈的叙述,我的心里很难受,说:“妈,这事你和爸爸就不要操心了,你们不要再去他们家了,这事是我引起的,罪过都是我的,该承担的责任我来承担,该打该骂都有我一人来接受。这样的事情出现,谁也不愿意看到,也不是我们非要弄出这样的结果,这是个误会,我既没有杀人也没有和秦露之间有那关系,他们现在还在气头上,对我的误会太深,你们再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就不要再去了。 等他们冷静下来,我亲自去当面解释,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婚礼中途夭折,难堪的不只是他们家,我们家同样也在亲戚朋友面前丢人现眼了,你和爸爸该做的都做了。如果事实属实还好说,但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已至此,只能面对现实了。过去这阵风头再说吧,我会处理好的。”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忧心 妈妈忧心忡忡叹息了一番,挂了电话。 自己的事却要牵连父母去低三下四给人家道歉,我心里感觉十分沮丧和伤心,又感到十分愧疚和歉疚。感到对不住父母,也有些对不住海竹的父母,还有海竹。 不管事情是不是属实,但喜气洋洋风风光光的婚礼成了一场被人嘲笑耻笑的闹剧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双方家人的面子都没处放了,海竹更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到双方年迈的长辈,想到婚礼上被羞辱的海竹,想到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秦露,想到这期间为我奔波忙碌的秋彤,想到此时已经远在异国他乡的海枫和元朵,我的心里涌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滋味,伤感、歉疚、羞愧、无奈、感动、迷惘、惆怅。 中国人都是很爱面子,我的父母海竹的父母是这样,海竹和我也是这样。但现在,最丢面子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对海竹来说,还有什么更能让她感到羞辱的呢? 虽然我心里感到很憋屈,但却又必须要理解海竹和她父母的心情,必须接受他们给予我和我父母的冷遇。 这让我感到更加憋屈和郁闷。 我然后直接出门打车去了殡仪馆。 来参加秦露追悼会的人不少。 距离追悼会还有一会儿,大家都三三两两站在大厅里窃窃私语,我站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戴着口罩和墨镜,打量着四周。 大厅前面的墙壁上挂着秦露的黑白遗像,看着从彩色变为黑白的秦露,我心里涌起难言的滋味,她就这么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离去了,不管她之前的做法是正确还是错误,此时,都不该再去说三道四的。 死者长已矣,生者尚苟存。 秦露去了另一个世界,我还活在这个纷繁杂芜的世界上。 恍惚间仿佛感觉,我此时也近乎于行尸走肉,只剩下一具躯壳在这世界上行尸走肉活着一般。 我看到了秋彤,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进来了,进来之后,她接着就看到了我。 我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也点了点头,没有走过来,接着走到了一边。 这时,周围有人的私语传进我的耳朵。 “唉,秦主任怎么就这么走了,实在太年轻了,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就这么离去,实在太可惜了。” “听说是因为单位内部中层调整,秦主任没有提,一时想不开,走了轻生路。” “她也太想不开了,她还这么年轻,这次没得到提还有下次啊,年轻有的是机会,年轻是最大的资本,她干嘛要这么想不开呢。” “说的也是,她今后进步的机会还多着呢,实在不该这么想不开,她这么一走,剩下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残忍了。”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秦露自杀,未必都是因为单位调整的事情,我听说还有一个原因,这原因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原因呢?” “听说秦露和传媒集团一个叫亦克的年轻人关系很好,至于两人到底怎么好上的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但秦露前段时间流产了,而在医院签字的,就是那个亦克。” “哦……是这样。” “不仅如此,听说秦露自杀的那晚,那个亦克还去了她的房间,半夜去的,一直呆到凌晨两点多才走,然后天亮的时候,就发现了秦露坠楼死亡。” “那么说秦露的死掉和这个亦克也有些关系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咱不能乱说,听说亦克就是在秦露死的那天结婚,当天上午在明州结婚,也就是说,在亦克婚礼举行的几个小时,秦露死了。” “亦克深更半夜到秦露的房间去,这期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导致秦露死亡的事情呢?” “亦克的婚礼刚要举行就被打断了,办案的人直接到明州去把亦克抓回了海州,问了好几天,听说那个亦克嘴巴很硬,一口咬死秦露的死和她无关。不知道怎么这个案子被上面的新闻媒体知道了,来了一大批记者采访此事,惊动了乔老大,他专门做了批示,要求公正公平审理这个案子,限期侦破,快速结案。 “这样雷主任的压力就大了,继续深入分析这个案子,然后根据尸检结果就有了新发现,说秦露死亡的时间和亦克离开房间的时间对不上,秦露是在亦克离开那房间之后几个小时在坠楼死亡的,然后办案组就重新调整办案思路,重心转移到秦露的死因上,最后得出了结论,秦露是自杀。” “原来如此,这个亦克够倒霉的,稀里糊涂被搅黄了婚礼,还被弄进去受了罪。” “说倒霉也是倒霉,不过,要不是这小子和秦露有那关系,也不会怀疑到他啊,他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还沾花惹草,特别是还让秦露怀了孕流了产,这小子也确实可恶,进去受点罪也是活该。” “你怎么就确定秦露怀的就一定是和亦克有关呢?” “这还用说吗?不和他有关他会去医院签字?傻啊你!” “这倒也是,看来亦克和秦露确实是有那种关系的。” “当然,这是明摆的事,听说那个亦克还死不承认这一点呢,你说你不承认杀人也就罢了,和秦露的关系也还不承认,敢做不敢当,这做人就做的太差劲了,这人的品质由此就可以断定是有大问题的,这属于道德败坏啊。” “这个亦克听说在他们集团进步很快的,破格提的,春风得意,是他们老板眼里的红人,也是很得管主任欣赏的年轻人,这下我看他的前景要不妙了……” 听着这些议论,我的心情异常憋闷和烦躁,默默走到大厅后面的另一个角落。 刚过去站住,身后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冤家路窄,拍我肩膀的是那天抓我问我的中年汉子。 虽然他同样戴着墨镜,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冲我微微一笑,低声说:“亦老弟,你也来了。” 虽然我带着墨镜和口罩,他还是认出我来了。 毕竟他是干那行的,眼力比常人要厉害。 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在这里见到我很意外,没有想到我会来参加秦露的追悼会。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反问他。 “我和秦露以前就熟悉,我们公事私事经常打交道,她的追悼会我当然要来的。”他说。 “我和秦露是同学,是熟人,我当然也要来的。” “但我还是对你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你如此打扮,是怕熟人认出你来吧?这说明虽然你来了,但你的心里还是有顾忌的,我可以理解为是心虚吗?” 我没有说话。 “我现在可以认定你和秦露的死没有关系,但我同时也认定你和秦露之间是有那关系的,这你是无法否认的,如果你敢否认,就说明你不是一个真男人。”他说,“在问你的时候你的表现让我钦佩,你是个硬汉子,但你却始终矢口否认和秦露的那事,这就让我不由又要鄙视你,男人要敢作敢为,自己做的事却不敢承认,这委实让人小看了。特别对方还是个死者,你这么做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我说:“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辩这些,但我告诉你,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对你说谎话,你不信是你的事,但我到底有没有做那事,我是问心无愧的。另外,我不需要你的钦佩,至于你是鄙视还是小看我,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在乎。” 他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摇摇头:“亦克,我发现你这人很顽固,另外还很高傲。” 我说:“顽固不顽固,高傲不高傲,那要看对什么人,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事。” 他沉默片刻,说:“你现在一定很恨我,是不是?” “你说呢?” “我是有难言苦衷的。” 我的心里一动,听他这话,他只是奉命行事,并非他的本意。 既然他如此说,那无疑是得到了雷征的指示或者暗示,但他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中年汉子又说:“其实,你得感谢那些上面媒体的记者,要不是他们的高度关注,上面是不会如此重视的,或许你就真的成了冤鬼了。” 我不由心里再次感谢秋彤,有多少冤假错案因为媒体的关注得以昭雪,又有多少冤魂因为没有得到媒体的关注而至今死的不明不白。 “正因为我有难言之隐,所以在最后放你走的时候,你突然对我发起袭击,我放了你一马,不然……” 我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没想到你有一副如此好的身手,看得出是练过的。”他的口吻里带着几分赞赏,“伙计,不打不成交,咱们握个手,你看好不好?” 说着,他主动向我伸出右手。 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和他握了下。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是有成见的,你或许现在还是很恨我的。即使握了手,你也未必会把我当朋友。不过,你也要理解我,想进步,你就一定要随波逐流,一定要随大溜,不能世人皆醉唯我独醒。”他摘下墨镜,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 我认同他的话,他说的是自己的体会,从实践里得来的体会。 他继续说:“或许你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我,但我们今天还是见面了。或许你今后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但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甚至我们或许有机会再打交道。” 我冷笑一声。 这时,大厅门口一阵骚动,我一看,雷征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 雷征也来参加秦露的追悼会了。 这有些小小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又一想,怎么说秦露也是他单位的中层,作他来参加追悼会是责无旁贷的。 雷征直接到了前面。 然后,主持人就宣布追悼会开始。 哀乐声里,大家开始默哀。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悼词 默哀之后,雷征表情沉重地亲自致悼词。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在这个翠柏凝春、天人同悲的日子里,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一齐来到这里送别我们的一位挚友、一位同学、一位姊妹、一位朝夕相处的同事、一位英年早逝的精英。此时此刻,亲人掩面,朋友伤怀,同事哽咽。在此,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同仁及秦露生前好友同学朋友向秦露的亲属致以亲切的诚挚的慰问……” 雷征的声音低缓而凝重,伤感而沉痛。 似乎,如我之前的分析,他想借助秦露的提拔之事来钓管云飞的鱼,让管云飞主动找自己为秦露的提拔说情,这样在两人之间的暗斗里,他就占了主动,就可以顺理成章向管云飞提出曹莉的提拔之事。不曾想秦露却突然陨去,这无疑就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的心里应该是感到很遗憾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主观分析,未必一定是正确的。 雷征继续念悼词:“我们无法相信,我们也不能相信这一沉重的事实。曾经如此鲜活的她,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老天真是不长眼啊!往事依稀,泪眼朦胧。千言万语,道不尽我们对她的思念。 秦露对工作:她充满激情,工作勤恳,任劳任怨,大公无私。对同事:她不存欺心,平易近人,谦虚谨慎,和蔼可亲。对父母:她倾注孝心,箪食豆羹,仁义慈孝,常怀感恩……” 雷征念得很有感情,几欲哽咽,下面传来一些人的抽泣声。 雷征继续念道:“树欲宁兮,风不止,子欲养兮,亲不待。长生百年岂足,哀哉天降不幸,竟然撒手长去,留下满目凄清,秦露走了,带着对美好人生的无限眷恋,永远地走了。从此,父母失去了一个孝顺的女儿,朋友失去了一个真诚的挚友,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事,高风传乡里,亮节启后人。她音容虽逝,但德泽永存。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作丹心照汗青。秦露年轻的人生之路是所有相知、相识人永远的遗憾、永远的伤痛。但是她对事业的忠诚、对工作的敬业、对老人的孝敬、对朋友的坦诚,则永远铭记在亲朋好友的心中。青山永在,英名长留,让我们永远记住这样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事业未捷身先逝,常使英雄泪沾襟,长歌当哭,逝者逝亦,生者善之。秦露你就安心的去吧,要相信,你的父母一定更坚强,亲友一定更和谐。 天堂路远,愿君一路平安……” 念到最后,雷征的声音终于哽咽了,掏出手巾擦擦眼角,下面则一片抽泣声。 不管雷征的表演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周围的一片抽泣声却是真的,我的心里一片潮湿,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追悼会结束之后,我留在最后独自默默走出殡仪馆,心里感到十分沉重,还有巨大的哀伤。 看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看到秋彤也上车走了,我站在殡仪馆门口,仰望着阴霾的天空里灰蒙蒙的雾气,摘下口罩和墨镜,擦擦眼睛,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怔怔地看着天空,秦露,那空中飘渺的是你的灵魂吗?天堂之路到底在那里? 许多杂碎的思绪牵绊着我的躯壳,搅动着我的灵魂。 此时不由想,愿,这世间所有人的灵魂都能找到通往天堂之路。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走近我。 我回头一看,不由大感意外。 是谢菲。 她正在摘下口罩和墨镜。 和我一样,她也来了,来参加秦露的追悼会。 和我一样,她也戴了口罩和墨镜。 看着谢菲,就想到了管云飞,就想到了此前我的种种不知是真是假的分析和揣测。 心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你也来了。”我说。 谢菲默默地点点头,神情看起来很黯淡。 “出国回来了。”我又说。 谢菲又点点头,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在国外旅游,玩得还开心吧?”我说。 谢菲想笑一下,却最终没有笑出来,说:“还行吧。” 我们慢慢向外走。 “没想到秦露出了这事。”谢菲说。 “是的,没有想到,谁都没有秦露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你的婚礼会……” 我没有说话。 “更没想到你会被抓进去。”谢菲说。 “还没想到秦露流产是我签的字吧?” 谢菲站住看着我:“是的,没有想到,我根本就不知道秦露流产的事情,而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我谁都没有告诉过。” “现在外面传的铺天盖地,都说你和秦露有那种关系,但你心里其实是很明白的,为什么不澄清?”谢菲说。 “我澄清?我怎么澄清?我澄清谁会相信?秦露怀孕到底是谁干的,你心里比我清楚,我澄清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说我诬陷好人,反而会对我更加不利。” “是的,我知道秦露怀孕到底和谁有关。” “那么你愿意去澄清吗?”我看着谢菲。 谢菲微微一怔,接着说:“我澄清,有人会相信吗?而且,我——” “其实,对你来说,你澄清有没有人相信是次要的,关键是你不敢站出来去澄清,关键是你缺乏足够的勇气,当然,或许你澄清的话也没有人相信,反而也会说你在诬陷,因为你同样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同时,你知道如果站出来澄清的话意味着什么?” “是的,或许你说的有道理,现在,我是缺乏足够的勇气和胆量还有把握。”谢菲说,“我知道如果我站出来澄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和他之间彻底的决裂,意味着要么他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受到处分,要么我说的话没人相信反而背上诬陷好人的罪名,而后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因为,我的确手里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只能是口说,而口说是无凭的。” “所以你不会站出来澄清这事的,而我自己也无法去澄清,所以我只能继续背着这个黑锅。” 谢菲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难堪和羞愧,还有些尴尬和无奈。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至于秦露怀孕到底和谁有关,似乎和秦露的死是无关的。”谢菲说。 从她的口气里,似乎她在寻找某种开脱和安慰。 “是的,是无关的!毫无关联!”我接着她的话说。 “秦露真的是自杀的吗?”谢菲又说。 我看着谢菲:“不是自杀的难道你希望我是凶手?办案方都做出了结论,难道你不相信他们的结论?” “我……我当然愿意相信,当然不希望看到你是凶手。”谢菲的言辞有些闪烁,目光有些游离。 我这会儿一直紧紧盯住谢菲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说:“我十分愿意相信秦露是死于自杀,这样我就解脱了。事实是本来就和我无关,我只是被错误怀疑了。而且,的确,秦露确实是属于自杀!” 谢菲轻轻出了口气,看着我:“那么,你认为秦露为什么要自杀呢?” “我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单位中层调整她没有得到提拔,一时想不开。” “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当然,外面也有人说是因为秦露得知我要结婚一时想不开自杀的,但那只是外人的想法,因为外人不知情所以会这么说,但你却不会这么想的,是不是?”我说。 “嗯,是的,我不会那么想的,我知道你和秦露之间没有那种关系的。”谢菲说,“如此说来,秦露的确是因为提拔的事想不开自杀的了?” “我确信这一点,如果我不能确信这一点,那我就无法摆脱我是杀人嫌疑犯的疑点。”我说,“所以,我十分确信秦露就是死于自杀。” “为了这么一点事就自杀,太不值得了!” “是的,十分不值得。我也觉得十分惋惜,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走了。” “秦露的离去,我其实心里很难过。” “但你心里也会感到轻松吧?” “我……”谢菲看着我,欲言又止。 “恐怕不止你自己会心里感到轻松吧?”我又说。 “这……”谢菲抿了抿嘴唇,“虽然我对她有意见,但我却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结局的。至于老管,我相信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我紧紧盯住谢菲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一丝破绽,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不管怎么说,秦露离开了这个世界,困扰你和管主任的纠结消失了。”我说。 “你……不会怀疑秦露的死和我还有老管有关系吧?”谢菲紧紧盯住我。 “我怀疑你们?怎么会!”我说,“你们明明都在国外旅行,我怎么会怀疑到你们呢?你这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即使我怀疑全世界的人,也怀疑不到你们头上去啊!” 谢菲轻轻呼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为何要谢我呢?”我说着,心里一跳。 谢菲又抿了抿嘴唇:“不为什么,只因为你刚才的话,只因为你对我的信任,当然,也包括对老管的信任。” “你是我师姐,管主任是我上司,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你们啊,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这事,还是对你产生了巨大的伤害,破坏了你的婚礼,让你背上了和秦露关系不明不白的黑锅。我其实是很想帮你澄清的,但只是,我也有苦衷,而且,我即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还会……” “反而还会让你失去眼前的一切,反而还会让你背上诬陷好人的恶名!” “甚至,还有……反而会让人怀疑我和你的关系。”谢菲轻声说,“如果是这样,那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 我一怔,谢菲想得真周到啊,连这都想到了。 按照她的想法,因为她有苦衷,说不出的苦衷,因为她要为我为她为大家好,所以我就要继续背着这个黑锅一直过下去。换句话说,不管如何,不论如何,她是都不会站出来替我澄清的。 这可以理解,站在她的角度,我可以理解的。 我默默地吸烟。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迷惘 一会儿,谢菲又说:“到目前为止,他是不知道你知道秦露和他的关系的,也不知道你知道秦露怀孕和谁有关。换句话说,他不知道你知道秦露和他和我之间的矛盾和纠结。” 我明白谢菲这话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紧盯住谢菲,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他会怀疑我知道的了。毕竟,秦露流产是我签的字,秦露死之前,我和她在酒店一起呆过一段时间,他会怀疑秦露是否告诉了我什么事情。” “那也只能是怀疑。”谢菲看着我,“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最多只能是怀疑。” 谢菲似乎又在提醒我什么。 我说:“或许,我会明白你的意思。” 谢菲的眼神有些怅惘,说:“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很难受。并非你认为的我很轻松。” 看着谢菲的表情,我的心里也有些迷惘和困惑,说:“或许我该理解你的心情,或许我看不懂你的心情。” 谢菲叹息一声:“你认为我是在演戏给你看吗?” “我不知道。” 谢菲看着我,目光又有些游离,说:“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你面前演戏吗?” “不知道。” 谢菲说:“你应该知道,你应该心里很清楚!”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或许,你比我心里清楚,你们比我心里清楚。” 谢菲眼皮猛地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漫不经心地翻了下眼皮:“我是说你、你们清楚我是背黑锅的,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谢菲刚才的表现让我的心里不由一跳,我想捕捉住什么,但却又无法确定什么。 谢菲舒了口气,说:“之前是我老管和秦露三个人之间的游戏,现在,似乎是我你和老管三个人之间的游戏,我知道你是背黑锅的,老管知道你是背黑锅的,但我却又不能让老管知道我知道你是背黑锅的,老管同样也不会让我知道他心里清楚你是背黑锅的,而你,似乎也不能让老管知道你是背黑锅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绕口令,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谢菲沉默了片刻,说:“虽然目前看这对你似乎不大公平不大有利,但我其实觉得,或许长远来看,或许综合来看,未必真的就没有好处。” “师姐,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你很聪明,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你现在没有想明白,回去慢慢想,如果你回去也想不明白,以后的事实或许会告诉你。” “或许吧。” “今天我来参加追悼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 谢菲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告诉我她来参加秦露的追悼会管云飞不知道,我点点头:“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追悼会呢?” 谢菲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我不由沉默了。 谢菲又说:“我和你之间谈的这些话,同样,也不会有任何第三个人知道。” 我点点头,说:“今后,你和管主任的生活算是平静了,你们又可以过着轻松愉快的日子了。” 谢菲的眼皮一跳,继续看着天空,喃喃地说:“这只是你的以为,只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关于我的今后,关于我们的今后,我其实很迷惘很困惑很忧郁很惆怅。” 我不知道谢菲此时说的我们仅仅是指她和管云飞还是也包括我。 时间到了中午,我和谢菲在附近的一个小饭店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保持了沉默,默默的各自吃饭。 吃过饭,分手的时候,谢菲突然又问了我一句:“秦露是自杀的,对吧?” 我带着毫无置疑的表情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的,我确信。” 谢菲点点头,喃喃地说:“是的,她是自杀的,是的,是自杀的……” 我盯住谢菲的眼神不放,希望能发现什么,但很遗憾,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此时,我不禁对我之前的猜测又有了几分动摇,难道秦露的死真的和管云飞谢菲无关?难道秦露真的是自杀的? 但想到昨晚我和四哥在东亚大厦的实践和发现,我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秦露必定是死于他杀,只是到底谁是凶手,或者谁是幕后凶手,我现在无法而知。 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我不能认定秦露的死一定和管云飞谢菲有关,但我却总忍不住往他们身上去联想。 谢菲今天和我的一席话,似乎有些是发自内心的,但有些似乎又让我感觉真假难辨,琢磨不定。 下午,我刚到单位,就被叫到了孙栋恺办公室,曹莉亲自通知我的。 进了孙栋恺办公室,孙栋恺正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曹莉眼珠子不停转悠着看我。 我猜不透曹莉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也看不透孙栋恺的心理。 “曹莉,你先出去吧,我和小亦谈点事。”孙栋恺说。 曹莉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了。 孙栋恺看着我,指指对过的沙发:“坐下吧。” 我坐在孙栋恺对面。 孙栋恺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 “唉,小亦啊,你怎么总是不停地出事呢?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我没有说话。 “结婚这样的大事你也不告诉我。”孙栋恺又说。 “不想惊动大家,不想让大家破费!” “连我都不告诉,你这就不对了。” “那我道歉!” “不必了。”孙栋恺摆了摆手,“反正你这婚也没结成。唉,怎么搞的嘛,好好的婚礼成了这个样子。不但没有结成婚,人还被抓起来关了好几天。总算好歹秦露的案子有了结论,和你无关,总算你洗清了杀人犯的嫌疑。可是,你和秦露的那种关系,却是谁也无法替你澄清的。我不愿相信你的生活作风会有问题,但事实却让我无法不去相信。” 我低头不语,我不想在孙栋恺面前做任何争辩,越解释越会让他觉得我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在欲盖弥彰。 “你是我们集团最有前途的中层,本来你的前程是一片光明的,但现在你卷入了这种事,背上了生活作风不正的负面阴影,这叫我如何说你呢?我在集团大会小会上反复强调,一定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生活作风。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说你就要结婚的人了,怎么又会出了那种事呢?唉……”孙栋恺又叹了口气,似乎根本不想听我解释,继续说:“你现在弄的这事,搞得满城风雨,现在没有人不知道这事的,集团的声誉为此深受影响啊。” 我低头不语,心里琢磨着孙栋恺叫我来的真实用意。 “管主任出国回来了,昨晚我给他接风了,在酒桌上谈起了你的事情,管主任很生气,甚至还发了火,说这是在败坏集团的声誉,甚至是在败坏本系统的声誉。我现在的压力很大。”孙栋恺的口气似乎很无奈,接着又叹了口气。 我抬头看着孙栋恺,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孙栋恺说管云飞生气发火了,这似乎和秋彤昨晚说的不一样,孙栋恺说的严重了一些。 当然,我相信秋彤说的。 当然,我知道孙栋恺如此说是有他的用意的。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考虑到上面的态度,考虑到集团的整体利益,考虑到整体的社会影响,特别是考虑到你今后的成长和进步,我决定对你的工作做一个调整——”孙栋恺说。 我的心一跳,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吸了一口烟,继续说:“我想先和你说明白,这只是个工作调整,并不是对你的处分,调整是本着有利于工作有利于集团大局来考虑的,是本着有利于对你的成长和进步来考虑的,是本着教育集团广大职工来考虑的。”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撤了我的职就是,把我撸到普通办事人员就是,再不行开除我吧。” 孙栋恺皱皱眉头:“我说了,是调整你的工作,不是行政处分,关于你的生活作风问题,虽然大家都认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上面并没有书面认定这事,并没有说一定就是,秦露死了,你有没有正式承认,谁也不能就一口咬死你一定有这事,上面当然也不能就硬给你认定,但我不说你也明白,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风言风语是挡不住的,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想法的。” 我说:“那你要打算如何调整我呢?” 孙栋恺说:“我认为,根据目前你的情况,你不适宜再继续担任目前的职务,经营办公室的工作由曹滕主持,发行公司那边,任命唐良担任总经理,同时因为元朵的辞职,再从其他经营部门委派两名副总经理。” 曹滕主持经管办的工作,这似乎是他要扶正的迹象,我的心里一跳,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却只能感到郁闷,而又无奈。 唐良终于被扶正担任发行公司的老总,这让我感到欣慰,功夫不负有心人,唐良终于实现了我的预期目的。 我知道,孙栋恺虽然对唐良还有些猜忌,但却不得不用他,因为他需要唐良来为他出成绩。当然,孙栋恺使用唐良,和唐良卓有成效的工作是分不开的,也和我的鼎力举荐是分不开的。 “那我呢?我去哪里?”我看着孙栋恺,不由心跳加速。 孙栋恺看了我片刻,缓缓地说:“你到集团生活基地去担任副主任。”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靠,我要步唐良苏安邦的后尘被发配去生活基地了,我要被发配到大山里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愤懑 我冲孙栋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个人有什么想法没有?”孙栋恺说。 “服从决定,我没有任何怨言!”我说。 孙栋恺点点头:“你能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我想和你说,此次让你去生活基地担任副主任,从我个人的想法来说,和之前唐良苏安邦去那里性质是不同的。不同之处在于,第一,你去生活基地是担任第一副主任,第二,你的级别不变。当然,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集团在发公文的时候会提到调整的原因是出于工作需要,不会提及你的任何生活作风问题,只是因为工作的需要。” 孙栋恺又着重加强了一遍。 我心里虽然很愤懑,但却只有点头的份。 孙栋恺接着说:“知道我什么要这么安排你吗?” 我说:“不知道。” “生活基地远离集团,远离城市,远离你现在的圈子,你去那里,等于是世外桃源,可以避开现在的一切纷扰,可以让大家逐渐淡忘你牵扯的这事,可以让此事激起的风波逐渐平息,逐渐被大家遗忘。也就是说,我的用意是让你避避风头,不要成为大家瞩目的目标,不要成为大家持续议论非议的对象,等过了这阵风头,你还会回来的,等合适的时机,我还是要重用你的。我的心思你明白不?”孙栋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我现在明白了,谢谢孙董事长对我的关心和厚爱。” 孙栋恺又说:“小亦,记住我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怎么安排安排到哪里都不是个事儿。” 我看着孙栋恺。 “目前的情况,不调整你的工作是不行的,不然我无法对上面对集团广大职工交代,我也是无奈的。”孙栋恺说,“生活基地那边,其实工作很清闲,干活有职工,负责有主任,你去了那里,想干活就干活,就当是锻炼身体,不想干就闲着,如果大山里闷,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里呆着,自由得很,但是记住不要经常在集团里公开露面,要记住我如此安排你是让你避开风头的。” 我说:“我记住了!” “我让你去那里担任第一副主任,就是要让其他副主任心里明白,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同时也是让主任心里有个数。当然,你也要和大家搞好团结。”孙栋恺又说,“刚才我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只限你我知道,不要告诉第三者。” “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去了那里会摆正心态摆正位置的,不会和主任发生冲突的,会服从主任的工作安排的。”我说。 孙栋恺笑起来:“其实那里的副主任,包括以前的唐良和现在的苏安邦,没有几个能在那大山套子里呆住的,都是挂个名在那里,人大多数其实都是在家里,都在忙乎其他私事,这些我都知道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主任其实也乐得他们不去那里,去了还不好管理,他只要管理好那里的工人干好活就行了,毕竟那些副主任都资历不浅,整天在那里反而碍眼碍事。” “我知道了!” “换句话说,让你去生活基地,等于是给你挂个名放个长长的半休假,等于是让你自由自在一阵子。”孙栋恺又说。 我说:“我明白,理解,接受,我无条件全面服从决定,不管我去哪里,都会以愉快的心情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自己该干的事情。关于目前我的情况,我不想多解释什么,多说无益,我只是为自己的个人行为给集团带来的被动和负面影响感到不安。同时,我也孙董事长对我个人的帮助教育,对我做出的合理安排。” “你能有这个精神状态,我很高兴,对你,我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虽然这次你在生活作风上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我想,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不管到底有没有,你都会在其中得到一些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孙栋恺说,“小亦,你要知道,别说你这次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很多没有把柄的事情都会传得和真的一样,何况你还在秦露流产的时候签字了呢? 对这种事,很多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很多人都是会热衷于传播这种事的,而且会夸张地传播,绘声绘色地传播,所以,这事即使没有任何人认定你有,但大家心里却都会认为你有,这样的事,也不要去解释,越解释越给自己抹黑。其实,对于生活作风问题,我个人是没看的那么重要的,但事情一旦闹大,就不行了,人言可畏啊,上面有时候也是必须要不得不考虑这些因素的。” “我完全理解,完全明白。”我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那工作什么时候交接?” “这会儿集团调整人员的文件估计已经出来了,很快就下发到各部门,今天下午就交接,明天你就去生活基地报到!”孙栋恺说,“我刚才已经给秋彤电话告知了此事,下午的交接她会主持,会先给你们开个会。” 我站起来:“好,还有其他事没有?” 孙栋恺站起来走到我跟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叹了口气:“你总是出一些让我意料不到的事情,我实在没有想到,你这次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想说你是个倒霉鬼,但我要说,你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去吧,好自为之吧,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 我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孙栋恺办公室。 刚到大厦一楼大堂,迎面遇到了吉建。 “小亦——”吉建叫住我。 我停住脚步,看着吉建叫了一声:“吉主任。” 吉建看着我,点点头:“刚才孙董事长和你谈话了?” 我点点头。 “知道工作调整的事了?” “知道了!” “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毫无怨言服从决定!” “你没有感觉委屈?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看着吉建:“你觉得委屈有用吗?既然地球人都认为我做了那样的事,那我还解释什么?更不用觉得委屈,这都是没用的。” 吉建说:“似乎,我明白你这话的含义,似乎,我该坚持对你一直的看法。” 我说:“谢谢吉主任!” “小亦,这次你遇到的事,我知道后感觉很震惊,同时也有些困惑。”吉建继续说,“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是如此了,既然事实无法改变,那么,你就要正视现实,正确对待遇到的挫折和困难,其实,有时候,挫折也未必是坏事,事物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这次工作调整,你可以看做是一个挫折,但是,你还可以看做是一次机遇。” 吉建的话意味深长。 我有些没听懂吉建的话,我不知道机遇在哪里,我此时眼前一片灰蒙蒙,我看不到任何机遇。 我只能把这话当做是吉建的安慰。 我于是表示了感谢。 “在圈子里,一个人只有经历几次死去活来的挫折和磨难,才能真正成熟成长,才能真正做到遇事不惊,才能真正做到心淡如水,才能真正做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吉建又说,“所以,要带着正确的心态看待遇到的困难和挫折,要以平和的心态对到那些误解和非议。小亦,记住我的一句话:永远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你自己,因为喜欢你的人不需要,不喜欢你的人不会相信。”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的心里不由豁然开朗,似乎,他这话正点中了目前困扰我的最大的死结。 我带着感激的目光向吉建点了点头。 吉建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笑,走了。 永远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你自己,因为喜欢你的人不需要,不喜欢你的人不会相信……和吉建分手后,边回单位,我边又念叨了几遍这句话。 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轻松,一直以来压抑的心情似乎得到了某种释放。 回到单位,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 秋彤正坐在那里入神,看到我,眼皮一跳:“你来了。” “是的。”我点点头。 “孙董事长打电话给我了。” “我知道,他刚和我谈完话。”我接着把和孙栋恺谈话的内容一股脑儿说给了秋彤听,全然不顾孙栋恺告诫我的有些不能说给第三者听的话的提示。 听我说完,秋彤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你可以把孙董事长说的那话当真,也可以当做是你对的安慰,最终能不能兑现,要看他对你还需不需要,要看他是否能从你这里获得他需要的利益,权欲场里,利益决定一切。” 秋彤的话提醒了我,我点点头:“你说得对,的确是这样,他对自己的话也是留了前提的,保留了一个合适的时机。” “到生活基地去,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秋彤说,“关键是你的级别还没有动。” 我笑了下:“什么级别,他妈的都是浮云。” 秋彤苦笑了下:“即使是浮云,有时候也是很关键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得出,秋彤对我的离去是依依不舍的,我心里一热。 “曹滕主持经管办的工作,这个人你要小心!”我说。 秋彤点点头:“我心里有数的。” “老唐主持发行公司的工作,我是放心的,也是我一直想达到的目标!” 秋彤又苦笑了下。 看着秋彤苦笑的表情,我的心里不知怎么感到了几分惆怅和忧郁。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特意 秋彤接着说:“元朵今天给我来电话了,我告诉了她你已经没事了,她才稍微安稳了下来。” “元朵她给你打电话,就是专门问我的事情的?” “是的。”秋彤点点头,“特意为你的事打的电话,她现在虽然人才澳洲,但却还是牵挂着你。” 我一时无语。 “或许今天元朵这样的安排,对元朵对你对海枫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秋彤默然说道。 我继续无语,却又点点头。 “小猪走了,孔琨走了,现在元朵也走了,她们都就这么走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见到她们。”秋彤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怅惘。 我的心也怅惘起来。 秋彤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定定神说:“待会儿我给你们开个会,准备交接,集团要求,今天下午要全部交接完。” 我点点头:“好。” 秋彤接着就通知了曹滕和唐良过来,然后宣布了集团的决定,宣布由曹滕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经管办的工作,宣布唐良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同时也宣布了我的新职务。 曹滕两眼发亮,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带着同情和不舍的目光看着我:“亦主任,我其实很想在你手下继续工作的,其实很愿意一直做你的副手和助手的,实在没有想到集团会这样安排,唉……” 我笑了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工作需要嘛,该你负责的你总是要承担起来的,不要客气。” 唐良则显得十分意外,带着沉思的目光看着我,一直没有说话。 曹滕接着说:“我无条件服从集团的决定,一定在集团和秋总的亲自管理下,全面主持好经营办公室的工作,为秋总服好务,协调管理好集团的经营工作,在亦主任之前工作的基础上,把经营管理办公室的工作做得更好,推向一个更高更好的水平。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秋总多批评。” 唐良也接着表态:“感谢集团对我的信任,我会努力做好发行公司的工作,会沿着亦总制定的总体发行思路继续把发行工作推向一个新水平。同时,我也会和新来的副总搞好关系,搞好团结,带好队伍,带出一支高素质战斗力强的发行队伍。我还想说,不管集团安排亦总到哪里工作,亦总在我心里,在发行公司全体人员心里,都永远是我们的总经理。” 唐良的话让我感觉心里热乎乎的,秋彤也有些动容。 然后,我和唐良曹滕分别交接工作,先和唐良交接。 在我的办公室里,唐良动情地和我拥抱了下,然后说:“亦总老弟,老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不会忘记你在老哥落魄的时候伸出的援助之手,你的做事和做人,老哥我心里是明清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是那样的人,那些外面的风言风语,我确信都是谣传。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我相信老弟你必定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哥哥我会在这里给你祝福,我会好好地看着你。” 老唐的一番话让我的心里再次感觉热乎乎的,我们再一次紧紧拥抱了下。 和唐良交接完工作,然后我和曹滕交接。 曹滕的兴奋之情几乎就掩饰不住,但却还是带着几分不舍和谦虚的表情:“亦主任啊,哎,你说你这事整的,我是十分不愿意离开你的,我也希望能在你的带领下继续工作,可是,你看,你看,现实很无奈啊。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啊,做事太不小心了,我是很同情你的,我也很想帮助你,但我没有这本事啊,只能带着深深的惋惜之情来送别你了。不过不要紧,有空我一定会去大山里生活基地去看你的,听说那里的羊不错,我去之前会和你打个招呼,到时候弄只羊做烤全羊吃,呵呵。” 我冲曹滕笑了下:“其实我要祝贺你的曹主任,你看,你现在主持经管办的工作了,下一步就会扶正,这对你来说不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其实你得感谢我,没有我出事,你怎么会有这机会呢。想吃烤全羊好说,别说烤全羊,就是烤全人我也能做到。” 曹滕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烤全人?亦主任,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可没那胆子吃这个。你留着自己吃吧。你说我要感谢你,不错,我是该感谢你,感谢你给我制造了这个机会,看来,我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跟着你做经管办副主任,我选对了。幸亏我有一个喜欢玩生活作风问题的主任啊,不然我哪里会有这机会呢。不过我要提醒你,到了生活基地,那里可没有美女了,顶多有几个村姑,可不能胡来啊,出了问题被赖上,那不是好玩的。” 我看着曹滕得意的笑脸,听着他嘲笑的话,气炸了肺,却只能忍住。 交接完工作,当晚,唐良安排了一桌饭局,发行公司的中层和我喝了一场告别酒。席间,唐良喝多了,说了很多动情的话,其他中层也喝多了,大家对我的离去都很不舍。 当然的饭局我很感动。 此时,我隐约有一种感觉,此次离开发行公司之后,我可能再也回不到这里了。也就是说,今后不管我干什么,都不会再做发行了。 我要和发行永别了。 心里不由一种不舍和伤感,异客和浮生如梦的结缘就是因为发行,我和秋彤的一步步发展也是因为发行,发行见证了异客和浮生如梦的空气之恋,也见证了我和秋彤悲苦而无奈还有凄凉的现实之旅。 而今后,我将不会再接触染指发行,那么,异客和浮生如梦、我和秋彤的的梦幻之旅是不是也会随之而去呢? 这样想来,我的心里一阵惊惧和惶恐。 第二天,我即将出发去生活基地报道。 似乎,新的生活要开始了,我要去大山里劳改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 出发前,突然接到了管云飞秘书的电话,管云飞要见我。 我去了管云飞办公室。 我坐在管云飞对面,他正有滋有味地喝着透明水杯里冒着热气的浓茶。 此时的管云飞,看起来显得精神气很足,头发梳地油黑发亮。 他不说话,只顾品茶。 他不说话我就先说话。 “管主任学习结束了?”我说。 管云飞点点头,转悠着手里的水杯,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茶:“出国回来接着就结业了。” “祝贺管主任学习顺利结束。”我说。 管云飞笑了下,抬起头看着我:“乔老爷昨天兑现了他的承诺。” “什么承诺?” “给我接风啊,昨晚他主持了一个饭局给我接风,高层成员都参加了。”管云飞说。 我点了点头:“不错,乔老爷说话算数。” “那是,讲话就是要言出必行的,话可不是随便就可以说的。” 似乎,管云飞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闲聊。 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这样。 绝对不会。 我此时已经打定主意,在我没有掌握到充足的证据之前,在我没有找到那我和四哥认为的杀手之前,在管云飞面前,我不能流露任何让他对我有怀疑的痕迹,我要将我认为有必要的戏演到底。 此时,我对管云飞的态度是模糊的含混的,是矛盾的犹豫的,虽然我高度怀疑他或者谢菲实施了对秦露的阴谋,但我却又没有明确的证据,只能是怀疑,而怀疑是拿不到桌面上来的,只能是怀疑。 既然是怀疑,我就不能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管云飞说:“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不说话,看着管云飞。 “刚回国刚回到海州我就听说了。”管云飞继续说,“我有三个没想到,没想到你的婚礼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在婚礼上被抓走,没有想到会听到关于你和秦露的风言风语。当然,秦露的自杀,也在我没有想到之内。” 我不动声色继续看着管云飞。 “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管云飞看着我。 “没有想法,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自认倒霉,面对现实。” “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自认倒霉面对现实倒是可以理解的真实的想法。”管云飞说,“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什么事情不?” “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诉你。”管云飞说,“今天我叫你来,是要和你详细具体全面谈一次话,当然,谈话的初衷只有一个,知道我是什么初衷吗?” “对我的关心。” “是的,今天我和你谈话的根本初衷就是对你的关心,既然是出于对你的关心,特别是出于对你今后前程的关爱,那么,你今天和我谈话,要保证做到一点。”管云飞说。 “哪一点?” “实事求是,说实话。” 我的心微微一跳,说:“嗯,在麽面前,我从来不敢撒谎,保证和你说实话,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保证我回答你的全部是实话。” “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有你对我说了实话,只有我掌握了全部的具体的情况,我才能真正做到关心你,才能真正帮到你。”管云飞对我的回答似乎比较满意。 “谢谢管主任的厚爱,我现在的处境,没有别的选择了,我要是再对你不说实话,那岂不是等于自寻死路?” “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这说明你还是很讲原则的,心里很有数的。”管云飞又点点头。 我此时并不知道管云飞会从哪里切入问起,但我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要以不变应万变。 “栋恺董事长昨天和你谈话了?”管云飞开始问我了。 他从这里开始切入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调整 我点点头。 “谈话内容是什么?”管云飞说。 “调整我的工作,我现在不担任集团经管办主任和发行公司总经理了,我被调到生活基地去担任副主任,今天就去报到!” “哦,是这样。”管云飞皱皱眉头,“他有没有说如此调整你的理由呢?” “孙董事长说主要还是因为我这次的事情,特别是外面疯传的和秦露的事情,说这事给集团造成了极大的负面社会影响,在集团里造成了恶劣的负面效应,同时还说引起了你的怒气,说你发火了,很生气,说为了对上对下有个交代,说我目前不适应再担任现在的工作了,所以要对我的工作有一个调整。” “我发火我生气?我什么时候发火生气了?栋恺这不是故意夸张吗?”管云飞又皱皱眉头说,“那天栋恺给我接风我知道了此事后,只是很忧虑,只是很担心,只是很惋惜,这家伙,怎么把我的反应在你面前升级了?我当时只是很忧虑说你的此事会给本系统和集团带来一些不好的负面社会效应,但也没有说要给你处分把你调离工作岗位,这家伙,显然是没有正确理解我当时那话的意思。” 我琢磨着管云飞这番话的用意和真假,感觉其实管云飞已经从孙栋恺那里知道对我工作调整的事情了,但此时他却又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我。 “不过,既然栋恺已经代表集团和你谈话了,既然已经对你宣布了调整结果,那显然也不能再收回了,单位的事不是儿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既然调整了,那就要面对现实。到哪里都是工作,都是为集团做贡献,要有正确的心态来面对。”管云飞说。 “是的,我能理解集团如此安排的用意,我没有任何怨言,接受对我的工作安排!” “真的内心毫无怨言吗?说实话!”管云飞说,“你难道不感到委屈憋屈?” “既然说实话,那就是有,但胳膊抗不过大腿,既然抗不过,那就认了,那就不能有怨言了,至于委屈憋屈,说这些没意思。” “级别没有变吧?”管云飞说。 “没有。”我说。 “那就好,只要级别不变,那就没事。”管云飞说,“你们集团既然已经做出了对你调整的决定,我也不适合再去干涉,再说了,到生活基地去工作,倒可以避避风头,也未尝不是坏事。” “嗯。” “大征订马上要收尾了,听栋恺说你们发行部门今天搞的不错,各项指标都有望实现历史性的突破,特别是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今年第一次搞就突破了往年的数量,这是很不错的成绩,这成绩的取得,和你的辛苦付出和科学管理是分不开的,虽然你在最后的关头调离了发行工作岗位,但我还是要对你的付出表示积极的肯定。”管云飞说。 “谢谢管主任的肯定,其实成绩的取得,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发行公司全体人员的功劳,是大家共同付出的结果。” “话是这么说,但主要负责人的功劳是不可抹杀的,是不能否认的,没有一个好的领头羊,没有一个好的核心,这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还是要对你表示肯定!”管云飞说,“在海州报刊征订史上,你写下了浓厚的一笔,留下了深深的足印,这些都是会被铭记的,都是会写入海州发行史册的。” 我淡淡笑了下:“这都是管主任关心支持的结果,这都是集团正确管理的结果。” “不要和我说这些大话套话了,今天咱们俩是私人谈话,要挖干的,来实的。”管云飞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管云飞要如何来挖干的来实的。 似乎,我感觉管云飞在和我兜圈子,并没有切入他想要的整体,或者说,刚才和我说的那一大通,只是在搞烟幕弹,为他想要真正说的话做一个掩护。 果然,接着管云飞带着漫不经心地口气说:“既然我们今天谈到了你工作调整的事情,我不由就想起了事情的起因。那个秦露,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管云飞终于切入了正题,这才是他今天真正想要和我谈话的内容,这才是他真正最关心的话题。 我叹了口气,说:“我和秦露的事……管主任,我对你信得过,索性我今天就在你面前说实话吧。” “嗯,你说。”管云飞点点头,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和秦露是青干班的同学,这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管云飞说。 “因为我们是同学,又都是班干部,加上秦露的性格又和我比较合得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就比较好,联系就比较多,没事也经常一起吃饭,有时候是我们俩,有时候是和我朋友们一起。我把秦露当做好同学,秦露呢,也把我当做好朋友,有时候心里想不开的不痛快的事,也经常和我说说……”我不紧不慢地说。 管云飞眼皮一跳,继续紧紧盯住我。 “秦露出事那晚,我和秦露单独在东亚大厦酒店的房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也说了很多话。”我继续说。 “哦,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内容?”管云飞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其实那晚秦露的心情很差,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喝闷酒,我都已经睡了,半夜又被她电话叫起来,让我去陪她聊天,因为是好朋友,我也不好推辞,就去了。去了之后,问她为什么心情很差,她说单位刚刚调整了一批中层,提了一批,但没有她,她感到心情十分沮丧。我于是就安慰了她一番,她还是有些想不开,又说了一通一步也不能落下,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的道理。 我明白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啊,就只能继续安慰她,让她凡事要想开,不值得为这点事就郁郁不乐,好不容易看她精神好点了,我因为早上还要赶飞机回明州参加和海竹的婚礼,凌晨两点半左右告辞离开了酒店,让她休息。谁能想到,就在当夜,她竟然……” 说到这里,我深深叹了口气。 “哦……”管云飞微微松了口气,“你们就只是在谈这些。”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呢?”我说,“当然,还有,临走的时候,秦露祝我新婚快乐,其他的没有了。” “嗯……”管云飞轻轻呼了口气,点点头,接着说,“那……为什么社会上会那么疯传你和秦露之间有那种关系呢?那个秦露怀孕流产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是你签的字呢?” 我抬起眼皮看了管云飞一眼,他正带着犀利的目光盯住我。 我知道,此时我必须要假戏真做,不能让他看出我的任何一丝破绽。 我叹了口气,摸出一支烟,说:“管主任,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可以,抽吧。” 我点燃香烟,深深抽了两口,然后又叹了口气,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呢?”管云飞说。 “想起这事我就郁闷,真的是倒霉透顶啊。”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做出十分沮丧的样子。 “怎么个倒霉法呢?说说看。” 我又抽了两口烟,说:“这事要不是你问我,我还真不想提起来,越想越窝囊。” “呵呵,不要把我当外人,说说,我倒是挺有兴趣。”管云飞说。 “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呢?” “第一是好奇,第二是对你的关心,第二点是最主要的。”管云飞说,“当然,你要是觉得实在难以出口,那就不说也罢,就当我的关心是多余的好了。” “我倒是没那意思,我怎么会把管主任的关心当做多余的呢,求之不得呢。其实事情很简单,那天下雪,我低头走在马路人行道上,走的很急,结果没注意前面有人,和迎面走来的人迎面相撞,撞的这个人呢,就是秦露。我的块头大啊,把她撞伤了脚脖子,没法走路了,我就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她在那里有开的房间,本来以为她只是伤了脚脖子我给她推拿会儿就没事了,可是不曾想……” 说到这里,我住了口。 “不曾想什么?”管云飞接着问。 我又吸了一口烟,说:“不曾想秦露竟然是身怀有孕啊,她到卫生间的时候又不小心滑到了,结果就……就流产啊。我吓坏了,忙打车把她送到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当时只有我自己在那里,做手术的时候只能我给签字了。 秦露出事后,办案方不知怎么就查到了此事,加上我在秦露出事的当晚去过她房间,于是就千里奔袭到了明州在,在婚礼上把我抓到了海州,怀疑我是杀害秦露的凶手,硬说是我造成了秦露的怀孕和流产,说我被秦露逼婚,所以起了杀机。 幸亏后来办案方又做了尸检,证实秦露的坠楼死亡是在我离开之后,所以做出了秦露自杀的结论,把我放了出来。我虽然洗清了杀人凶手的嫌疑,但却背上了男女作风不正的黑锅,天底下的人都认定我和秦露是有那种关系的。 你说我这个黑锅背得冤不冤,我现在是有口难辩,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解释,我当然也不想解释了,越解释越黑,索性不管了,随他去吧。” “哦,是这样。”管云飞点点头,“不错,如果不是亲口听你说,我也会以为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是真的,毕竟这样的事是难以说清楚的,毕竟这样的事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毕竟这样的事是没有第三者能够证明的。但现在你告诉我了,我还是很相信你的清白的,我心里有数了,幸亏你告诉了我实话,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谢谢管主任对我的信任!”我做感动状说。 “不过,虽然我心里明白了,但舆论的嘴是堵不住的,我只能说我知道了事情的真实情况,但我却也无法为你做证明,因为没人会相信的。所以,这个负面的影响在一定时期之内是不会消除的,所以,调整你的工作岗位其实也是有必要的,这对你是有好处的。”管云飞说。 “我明白!” “好歹我心里有个数,你今天对我说了实话,这很重要,主要是对你很重要!” “对你,我自然是说实话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黑锅 管云飞沉吟了一下,又说:“那秦露怀孕,是怀了谁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知道就好了,我就不用背这黑锅了。” “秦露没结婚吧?” “没有。” “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没听她说过,当然我也没问过,毕竟这是个人隐私。” “秦露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说过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她怎么能和我说这个呢?”我说,“要不是她当晚流产,我都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呢。” “她从来没和你提起过?”管云飞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从来没有提起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管主任你对这个有怀疑?” “呵呵,没有怀疑,没有怀疑。”管云飞笑了下,“我只是觉得好奇,既然你和秦露关系很好,她怎么能不告诉你这事呢?” “我们关系好归关系好,但也只是限于正常的话题,这涉及到她的个人隐私,她怎么能随便说呢?当然,我也没兴趣关心这些。” “嗯。”我的话似乎给管云飞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不错,你说的对,应该是这样的。” 似乎,管云飞在极力安慰了一下自己,似乎,管云飞下意识里愿意相信我的话是真的,似乎,管云飞此时不由自主带有了主观愿望和意识。 我接着说:“那个让秦露怀孕的人太不负责任了,他造成的后果,却让我来背黑锅,我现在真是恨死那人了,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然非把他揪出来不可。” 管云飞微微一怔,接着点头:“对,是的,太不负责任了,实在该把那人揪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但是没用啊,只能是想想而已,秦露不在了,那人也一直没有露面,相信他现在更不会露面了,这个黑锅,我只能背上了。现在满世界的人都认定我和秦露有那关系。”我叹了口气。 “即使满世界的人都认定,但那也只能是猜测,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就一定和秦露有那关系,谣传终归是谣传,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慢慢平息的。”管云飞安慰着我,又说,“虽然这次出于综合的考虑调整了你的工作岗位,但却不是处分,只是调整,只是打着工作需要的名义进行调整,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你的调整是因为怎么回事,但却的的确确不是处分,等过了风头,我想……” 说到这里,管云飞住了嘴。 我继续抽烟,脑子里快速琢磨着管云飞此时的心态。 “毕竟,我对你是赏识的,不会因为此次的事情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因为我了解你,特别是你告诉了我事情的真实情况。”管云飞又说。 我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管云飞:“谢谢,谢谢管主任对我的信任和赏识。有你的赏识,即使全世界都误解我,我也不会在意了。” 管云飞笑了下:“本来我对你就印象很好,加上你师姐在我面前经常不停说你的好话,这可是锦上添花呢。看得出,不光我,你师姐对你也是喜爱有加呢。” 一听管云飞提到被我搞过的师姐谢菲,我的心不由倏地一跳。 我迅速镇静下来,说:“谢谢管主任,谢谢师姐!” 管云飞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小亦,这么说,虽然你和秦露的关系不错,但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你们之间交谈的内容,在内容和范围上还是有一定的限度的了?” 说完,管云飞的目光又紧紧盯住我。 管云飞似乎还不能彻底放下心来,还要做一个总结式的提问。 “是的。”我点点头,“我和朋友交谈有个底线,那就是不打听人家的个人隐私,秦露呢,她其实也是这样,她在我面前从不谈论个人的隐私之事。这也是我和秦露能保持比较好关系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彼此尊重对方的隐私,大家只做普通的好朋友。” 管云飞点点头:“也就是说,秦露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及她个人情感的事情的,也没有在你面前说起她怀孕和谁有关,是这样的吧,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管云飞似乎是要再一次证实这事。 我隐约觉得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些神经质。 我点点头:“对,是这样的。” 管云飞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唉,秦露如此年轻就离开了人世,是在是可惜啊,这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仅仅因为提拔的事就想不开,这也太不值了。” 我说:“是的,谁说不是呢,太令人惋惜了,太不值得了。” 管云飞叹息了一阵,然后又看着我:“小亦,你认为秦露真的是死于自杀吗?” 我做吓了一跳状:“管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管云飞淡淡一笑:“你说呢?” 我说:“这话可不敢乱说的,办案方都已经有了结论了,秦露是自杀的,我刚洗清这杀人犯的罪名,可不敢说这话。管主任可不要对这点有任何怀疑,反正我现在是十分确信秦露是自杀的。” 管云飞呵呵笑了:“看,小亦,我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看你吓的,我当然不会相信你是杀人凶手,只是随意问一句嘛,不要这么紧张。” 我做稍微安定状,说:“管主任这么说,我就不紧张了。” 管云飞说:“你被抓进去,受了不少罪吧?” 我打了一个寒战,说:“是的。” “这些人简直是胡闹。”管云飞做愤愤不平状说了一句。 “现在都是这样。” “幸亏澄清了事实,不然,这世上就有多了一个冤魂。”管云飞说。 “这世上的冤魂多了,被昭雪的寥寥无几,在那些冤魂被杀的时候,说不定真正的凶手正在暗自嘲笑他们办案无能呢。”我说。 “真正的凶手……”管云飞喃喃了一句,接着淡淡笑了下,“这年头,这世道,真假难辨哪。” 我一直暗自观察着管云飞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结果却让我感到失望,我竟然没有从他的言行举止里看出任何有用的有价值的讯息和破绽。 当然,管云飞对秦露之死和怀孕之事的格外关心让我感到很敏感,但却也不能就此断定他就一定和秦露的死有关,他或许今天如此盘问我试探我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和秦露的关系,他其实是在担心自己和秦露有那种关系的事会泄露出来。这或许是他今天找我谈话的重点。 是管云飞太狡猾呢还是他本来就和秦露的死无关?我苦苦思索着,不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个疑问似乎要伴随我一段时间,一时不得其解。 关于秦露的话题,管云飞似乎从我这里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似乎感觉比较满意。 管云飞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来回走到两步,然后又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我今天叫你来,主要目的就是想和你谈谈心,了解了解你的心里想法,同时呢,也是想开导开导你,让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一蹶不振。” “我明白管主任对我的关心和厚爱!”我说。 “这次既然栋恺已经对你的工作做出了调整,我就不说什么了,也不能再去干涉了,这样的安排,对你来说其实也未必没有好处。”管云飞说,“小亦,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不要只看眼前,要有远大目标,要着眼于以后,要经得起摔打,要学会有韧性,要锻炼自己的韧性,要有钢铁一般的心理素质和战斗精神。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脱颖而出。” 我对管云飞说:“管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心里有数的。” “呵呵,小亦,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之人,一点拨就通啊。”管云飞满意地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但心里却又涌起一阵冰冷和严酷。 我想,或许我要在和管云飞的打交道中学会让自己成熟圆滑起来,如果我能成功和管云飞周旋下去,如果我能一直和管云飞保持并进一步发展好关系,如果我能得到他继续的不断加深的信任,那就说明我在某一方面是成功的。 当然,我和管云飞的蜜月期能维持多久,到底是管云飞毁于我之手还是我毁于管云飞之手,我此时没有任何预感。 我不喜欢有敌人有对手,但在骨子里,却又潜意识渴望有强大的对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兴奋,才能激起我的斗志。 我和管云飞目前应该是朋友,但我却隐隐有另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被我搞过的师姐谢菲也应该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不要和她成为敌人,但想起不明不白死去的秦露,我却对谢菲又有了几分莫名的距离和敌意。 这种感觉同样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正在这时,管云飞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管云飞拿起话筒。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接电话。 “哦,老雷啊,呵呵,你这家伙,昨晚差点把我喝趴下了……”管云飞满面笑容,声音带着调侃。 老雷无疑就是雷征了,老雷是管云飞对他的昵称。 我继续听管云飞接雷征的电话。 “这会儿我没事啊,怎么,老伙计,你也没出去?”管云飞继续用热乎的口气说着,“怎么,昨晚没聊够,你这会儿要过来到我办公室聊天,好啊,咱们可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我正想去你那里拜访你呢,倒是你先提出来了,我可是想听听雷主任的指示哦。” 雷征要来管云飞办公室,当然不会是聊天那么简单,说不定会说起秦露的事,说不定雷征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曹莉的提拔之事。 当然,也说不定是有别的事,至于是有什么别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两位多年的死敌在电话上聊天倒是很热乎,不知道的听起来还以为是铁哥们。 这就是资深人士的本事,雷征和管云飞在这方面显然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表面上却是和谐和睦,甚至好成一个头。 在这一点上,我仍需努力,最起码我和曹滕之间就做不到如此的程度。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泄密 挂了电话,管云飞对我说:“一会儿雷主任要来我这里谈点事,我们今天的谈话先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我点点头站起来。 “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只限你我知道。”管云飞说。 我又点头。 刚要走,管云飞又叫住我:“等等。” 我站住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迟疑了一下,说:“你今天和我说的话,都是真话吧?” 我立刻敏感意识到了管云飞在秦露事情上的神经质,意识到了秦露之事在他心里的分量,意识到管云飞因为秦露之事内心的备受折磨。但他的这种神经质却仍然不能让我确定他一定就是杀死秦露的幕后凶手,我只能理解为他是出于对自己和秦露关系泄露的担心。 我说:“管主任,你不该对我对你说的话有任何怀疑!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对你撒谎。” 管云飞笑起来,看起来又有了自信,这自信或许是来自于他对自己地位的底气。 “呵呵,我刚才在和你开玩笑呢,我当然是十分相信你的。好了,你走吧。”管云飞说。 我也笑了下,然后出门。 关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管云飞一眼,看到他正看着我,目光十分犀利。 我的心一跳,又笑了下。 管云飞立刻也笑了下。 我忙关门离去。 刚到二楼楼梯口,正好遇到了雷征。 我站住:“雷主任好。” 雷征站住看着我,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小亦,你来这里干嘛?” “送一份文件!”我说。 雷征眯缝着眼睛,背起手,昂起胸,不紧不慢地说:“怎么样?最近小日子过得很舒服吧?” “托雷主任的福,我还活着,而且活得还挺滋润!”我说。 “哼。”雷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在里面滋味好受不好受?” “还行!” “还行?”雷征又哼了一声,“如果你还没受够,那等合适的时机,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我会让你再进去受受的。” “谢谢雷主任的好意,我看不需要了!”我礼貌地说。 “需要不需要你说了不算,不要以为你洗清了杀人的罪名就没事了,我给你的账还没算完呢!”雷征说。 “我和雷主任哪里有什么账啊,难道是我欠了你的钱,还是你欠了我的?” “少给我装傻,你和秦露的事,这笔账早晚我得给你算,你这个下流胚,我的人你也敢勾引,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说:“既然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不解释,如果你想和我算账,那我等着。只是如果要算账的话,希望雷主任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我非要这么认为,明明是你小子自己做的腌臜事,还不想承认?平时看你倒是个做事响当当的男子汉,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畏惧责任的窝囊废。”雷征带着鄙夷的口气说。 “如此说,雷主任一定是个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我说。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雷征继续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我,“亦克,我告诉你,这次算你幸运,下次再落到我手里,哼哼,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雷征又哼笑着,口气十分阴冷。 我说:“我相信雷主任能做到这一点,只不过,雷主任,你不要忘记一句话。” “什么话?”雷征说。 “善恶有报!”我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雷征突然笑起来,看着我点点头:“好,亦克,我记住你这句话,我倒要看看咱们俩到底谁会先遭到报应,谁会笑到最后。” “好,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你先遭报应,信不信?” “就你也配和我打赌?你有什么资格和什么资本和我打赌?” “既然你不愿意打赌,那算了,我走了,不玩了。” 雷征没有说话,目光阴沉地看着我。 雷征看我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发冷,不敢和他对视,忙离去。 离开之后,我直接带着行囊坐公共汽车去生活基地报到。 公共汽车直接到不了生活基地,最近的停车点距离基地还有几公里路要走。 下了公共汽车,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势。 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路口有一家小酒馆。 这里就是上次我给唐良送行的地方,上次就是在那家小酒馆喝的酒。 现在,唐良回去了,轮到我了。 冬季的大山里一片萧条,看不到一丝生机。 风萧萧兮易水寒,老子一去兮不复还。 我带着几分悲凉的心情嘟哝了几句,背着旅行包刚转过一片小树林,刚要顺着岔路口进山,迎面就看到了秋彤。 秋彤静静地站在那里,一阵山风吹过,她的头发微微飘起。 秋彤身后停着她的车,车里没有看到四哥。 秋彤抬起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静静地看着我。 “你自己开车来的?”走到她面前,我看着她。 “四哥开车来的,他在里面。”秋彤说着看了一眼小酒馆。 我随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 “我来送送你。”秋彤轻声说了句。 “来了多久了?”我心里一热。 之前是我来这里送唐良,现在是秋彤来这里送我。此情此景,仿佛昨日重现,只是换了角色。 “有一会儿了。”秋彤说。 “本来是能早到的,只是管主任把我叫去谈了会话,耽误了一些时间。”我解释道。 秋彤点了点头。 这时四哥出来了:“外面冷,进来坐吧,我安排好了。” “我让四哥安排了一桌酒菜,为你践行。”秋彤说。 我和秋彤走进小酒馆,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摆放了四个菜,还有一瓶白酒。 “四哥,一起坐吧,快到中午了,一起吃点东西。”秋彤说。 “你们坐吧,边吃边聊,我不饿,出去看看。”四哥说着出去了。 我和秋彤坐下,面对面。 秋彤打开酒,开始倒酒,我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倒完酒,秋彤举起酒杯,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忧郁。 我也举起酒杯,看着秋彤。 此时,似乎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能读懂秋彤此时的心情,而她,也能读懂我。 秋彤先干了一杯酒,我也干了。 然后,秋彤又拿起酒瓶倒酒,倒酒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倒完酒,秋彤又举起酒杯,我也举起酒杯。 “多保重。”秋彤轻声说。 我点点头。 “山里不比城里,没有暖气,晚上睡觉多盖层被子。”秋彤又说。 我又点点头。 “少抽烟,少喝酒。” “嗯。” “闷的时候就爬爬山,看看书。” “嗯。” “事已如此,自己要想开。” 我笑了下:“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保重好自己。” “我会的。”秋彤看我笑了,自己也不由自主笑了下,虽然有些勉强,但她还是笑了。 边笑,她边喝了那杯酒,我也干了。 “发行公司新的两位副总经理今天都来上任了。”秋彤说。 我点点头。 “今年的大征订马上就要收尾,目前的征订数据,已经是放了卫星了。”秋彤又说。 “成绩属于现任者,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和不和你有关,大家心里都明白。” 我苦笑了下:“我有一种预感,今后,我将会和发行无缘了。” 秋彤低垂下眼皮,没有做声。 “其实我对发行很怀念,很留恋,在做发行的两年多时间里,留给我太多太值得纪念的回忆。”我说。 “我懂你的意思。”秋彤说,“我同样也是这样的感觉。” “今天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 秋彤看着我,努力笑了下:“我知道你会很开心,所以我来了。” “谢谢你,谢谢今天以及过去的发行两年间你带给我的所有开心和快乐。” “不要说谢我,如果真的要说谢,那也是我该感谢你。其实我知道,你带给我,远大于我给你的,你改变我的,远大于我改变你的。”她说。 “或者,可以说,我改变了你,你也改变了我。” “嗯。” “以后,不知会怎么样。” “以后的事不是我们能完全可以驾驭的,以后的事,或许现在不需要去考虑,过好今天,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记住我的提醒,曹滕主持经管办的工作,你要格外提防他,这个人,我一直看不透,在我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他的时候却又往往会感到困惑。” “我会记住你的话!”她说。 “还有,除了曹滕,还要提防赵达剑,提防曹莉,特别是要提防孙栋恺。”我说。 她点点头。 “我不知道你和吉建到底在捣鼓什么事,我问你你从来也不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要告诉你,孙栋恺对你和吉建是有所警惕的,对你们的行为是有所觉察的,所以,我希望你不管在做什么,都要小心从事,要格外谨慎。” “嗯。”秋彤答应着。 “这次曹莉提拔之事成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这一切要取决于管云飞,我现在无法判定管云飞的真实意图,一旦曹莉真的提拔起来,那么,你更要注意防备这个人,曹莉对你一直是充满极度的嫉恨的,她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暗算你。如果她提拔了,那她暗算你的机会和几率会更大,也更方便,不管她表面上和你是如何的亲如姊妹,你心里都要明白她是一只笑面虎,不管她在你面前表现地如何真诚,你都不要轻易相信她。”我又说。 秋彤看着我,深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我记住你的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一直你都是为我好的。元朵走了,现在集团里真正心里为我好的人不多了,你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我的心里又是一热,说:“我为你好,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在我心里占有无比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可以挤占。” 秋彤紧紧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怨气 我举起酒杯,秋彤也举起酒杯,默默地看着我。 我们又一起干了。 “我希望你和海竹的事情能妥善得到解决,我想,等海竹冷静下来,等风头过去了,海竹会原谅你的。”秋彤说。 “我本来就没做那事,谈何原谅?”我心里突然有些怨气,我的怨气似乎来自于父母受到的羞辱。 “虽然我相信你没做那事,但海竹呢?海竹的父母呢?海竹家的亲戚朋友呢?他们一定会相信吗?即使他们后来会相信,但这中途夭折的婚礼呢?在自己的婚礼上新郎被抓走,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新娘还被告知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站在海竹的角度你想一想,这是不是最大的羞辱和耻辱呢?不单对海竹,这对海竹的家人是不是也是羞辱呢?海竹如何能在明州的熟人面前抬起头来,海竹的父母如何能够在明州的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而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引起的吗?仅凭这一点,难道你不觉得需要对海竹有歉意吗?”秋彤说。 我点点头:“是,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是该对海竹对海竹的家人有歉意。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可是,我爸妈都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了,还能要怎么样呢?海竹的父母直接把我爸妈拒之门外,见都不见,一想到我爸妈受到的羞辱,我心里就难受地要命。” “你的爸妈代替不了你,事情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能否真正获得圆满解决,我认为还是要你亲自出面。”秋彤说,“快到元旦了,我建议你放假期间回去一趟。” 我点点头。 “你要亲自上门去给海竹给海竹的父母道歉,态度要诚恳,语气要真诚,海竹是爱你的,海竹的父母也是喜欢你的,我想,只要他们看到你的诚心诚意,应该会原谅你的。事情会得到圆满解决的。”秋彤说。 我不由又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其实没有底。 “其实,不光是海竹和海竹的父母,海枫也可能对你有很深的误会。”秋彤说,“那天的婚礼夭折之后,海竹脸色铁青,一直一言不发,到澳洲之后,海枫也一直没有和我们发生任何联系。” 我的心里有些苦闷,不由又苦笑了一阵。 “不管婚礼如何,你和海竹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关系,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们是领了结婚证的。”秋彤又说。 我看着秋彤,似乎,秋彤对这张纸看的比芸儿要重多了,芸儿一直就没有把我和海竹领证放在眼里,对她来说,海竹和我领证以及举行婚礼都是无所谓的事。 “领了这个证,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包容,意味着理解,意味着奉献。”秋彤又说。 我似乎明白秋彤和我说这话的含义,她对我此时的心里所想是十分了解的,她懂我的。 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有个懂你的人,是最大的幸福。 我其实心里明白,这个真正懂我爱我的人,就在眼前,就在咫尺。 但,即使就在咫尺,我却看不到任何希望。我们的咫尺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此时,我感觉到了什么叫宿命,什么叫无能为力。 “不说这个了,喝酒!”我说。 秋彤举起酒杯,我们碰了下,然后干了。 “管主任今天和你都谈什么了?”秋彤说。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说:“谈了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关于我此次调整的事情,安慰鼓励了我半天;第二是关于我和秦露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的问题,让我说实话;第三是和我谈了大半天做事之道。” “关于你和秦露的关系的问题?”秋彤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他问这个什么意思?让你说实话又是什么意思?” “关心呗,打着关心的旗号想知道我到底和秦露是什么关系呗。” “那你怎么和他说的?”秋彤说。 “我就实话实说啊,我说我和秦露就是同学和朋友的关系,但只是普通朋友,没有那种关系的。”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他信了?”秋彤说。 “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说的是实话,他要是非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我说,“不过,看他当时的表情,似乎是相信的。” 秋彤点了点头,接着又皱起眉头,喃喃地说:“难道……” “难道什么?” 秋彤一愣神,接着说:“没什么。” 我想此时或许秋彤也对管云飞多少有些怀疑了,但同样她也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只能是怀疑,而怀疑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既然她不说,我也不追问了。 “管云飞和我讲了两个故事,暗示我要有自知之明,暗示我要领会他对我的提携之意,暗示我要懂得感恩和回报。”我说。 秋彤眉头紧锁,沉思着。 一瓶白酒被我和秋彤喝光了。 酒喝完了,我该启程了。 冬日的斜阳挂在西南方的天空,阳光有气无力地懒懒地照射着荒凉的大山。 背起行囊,我和秋彤还有四哥告别,然后大步走向大山深处。 走到一个山头,我回头看去,秋彤还远远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方向。 冬日阳光下的秋彤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单而寂寞。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巨大的伤感和凄凉,还有无比的疼怜和眷恋。 回过头,仰望无尽的苍穹里那倾斜的冬日的太阳,突然感觉阳光有些刺眼。 我低头揉揉眼睛。 路在前方,虽然是小路,但我必须要走下去。 在生活基地的日子是艰苦而枯燥而无味的。 基地的生活设施很简陋,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有线电视没有酒吧没有咖啡厅没有茶馆没有暖气,白天还好过,可以和那些鸡鸭猪狗作伴,可以和基地的职工聊天谈话,晚上最难熬,唯一的娱乐是躺在清冷冰冷的床板上,盖上两床厚棉被,孤孤单单看电视里寥寥无几的几个节目。 最糟糕的是无法洗澡,白天干活一身臭汗,洗澡要到离这里十几公里的一个镇上去,那里有个公共浴池。 我只去过一次那浴池,一进门,在充满酸馊味道的蒸汽里看到漂着灰垢的池水,当即就掉头跑了回来。 没办法,我就自己烧水洗澡,虽然这样会很冷,但起码能干净点。 到基地后,我只见到了主任和干活的工人,没有看到各位副主任,当然也包括没有见到苏安邦。 “这里干活有工人,各位主任都是总部来的,身子娇贵,哪里受地了这里的苦,留不住,也没什么事情干,呆不了几天就都回城了,忙各自的事情去了。隔三差五遇上上面来视察的时候来一趟,视察的一走,他们打个招呼就又不见了。也就是我整天在这里和工人一起共甘共苦,辛辛苦苦为集团职工提供后勤供给和节日福利。”主任对我说,既像是发牢骚又像是在表功。 听了他的话,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亦主任如果受不了这里的苦,回城里去住也无妨的,现在是冬季了,活很少了,这些活工人都能干得了,不用整天在这里煎熬受罪。如果遇到上面来视察需要回来,我会提前给各位打个招呼的。”主任又说。 我还是笑笑,没有说话。 主任看我一直不说话,表情有些困惑,似乎还有几分不悦。 似乎,他对我在这里常住是不欢迎的。 看他这副表情,我说:“主任,我刚来,要好好表现下,不能立马就拔腿溜人啊,这样影响很不好的哦。” 主任似乎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笑了下,然后就走了。 我其实一时是不想回城的,我想在这里清静几天。 似乎是为了表现对我的重视和欢迎,这天中午,主任安排工人杀了一只羊,做大锅全羊。然后又通知了其他副主任,听说我被发配来了这里,几位副主任都赶来和我相见。 除了基地的主任,这里的副主任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发配到这里劳改的。 大山里的生活基地成了集团流放职工的地方。 午餐是丰盛的,大锅全羊,大家大吃大喝了一顿,都喝得有点多。 期间,苏安邦和我单独在一边说了会话。 苏安邦早已知道了我的事情,先是感慨唏嘘了一阵子,然后又提到了这里。 “我们这些副主任整天不在基地,主任肯定在你面前发唠叨了吧?”苏安邦说。 我呵呵笑了下。 “他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苏安邦说,“其实你知道不,主任巴不得我们都不在这里呢,我们不管谁要是在这里住几天不离开,他那脸就拉地老长老长。” “为什么呢?”我说。 “主任是把这生活基地当成自己的自留地了,当成自己家的农场了,在这里干活的职工,有一大半都是自己招来的,都是些七大姑八姨的亲戚关系,基地生产的肉菜,他除了按时按量供给集团之外,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呢,私下也有些小动作的。 他搞那些小动作,是不怕那些工人知道的,但如果我们天天在这里呆着,那不是会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他毕竟对我们还是有些忌讳的。所以,他是嫌我们在这里碍眼呢,他巴不得我们天天都不来。 我们呢,一来受不了这里的苦,本来就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二来呢,既然主任不欢迎我们在这里住,我们又何必自找难看呢?所以干脆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事就过来打个照面,没事就在城里忙乎自己的事情好了。这样大家都开心,对大家都有好处。主任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的。” 听了苏安邦的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主任其实是不欢迎我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的,嫌我在这里碍事呢。 我心里有数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非笑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苏安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由有些感激苏安邦对我的提醒,说:“知道了,不过,虽然如此,我一时还是不打算回城的,我既然来了,就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再说。” “呵呵,住也没关系,不过,你要协调好和主任的关系,这个土财主,没必要去惹他。”苏安邦说。 我笑着点点头。 苏安邦叹了口气:“老弟,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被发配到这里。来了这里,就算是进了劳改营了,再难有出头之做了。像唐良,他那是极其幸运的,有他那么幸运的没几个。” 我说:“不出头就不出头吧,在这里远离集团的纷争,倒也挺好,逍遥自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就有纷争,这里同样也免不了的,刚来你没感觉到,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苏安邦说。 “或许吧。” “我们在这里呆着,集团谁还会记得我们呢,恐怕他们早就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逍遥快活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苏安邦的口气十分悲观。 看着苏安邦的表情,我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其实和退居二线差不多,领着工资不用上班,在基地挂个名,却又可以在城市里忙乎自己的事情,倒也是一种安慰。”苏安邦又带着自嘲的口吻说。 我点了点头。 “只是我们的前程也到此终结了!”苏安邦又叹了口气,神情很郁郁。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我理解一个充满欲望的人在如此地步时候的心情,那是一种人生里最大的绝望,而一旦绝望,将会将这个人的精神生命摧毁,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突然想起一句话:无欲无求。 这天之后,我开始改变了,白天不再参加基地的任何劳动和活动,吃过早饭就出门,到周围的山上去转悠,天快黑的时候再回来,吃过晚饭就关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对基地的任何事都不管不问,任何事都装作看不见。 如此,主任的脸色开始好了起来,对我也越来越热乎了。 但其实知道,他还是希望我早点回城去住。 虽然主任对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我目前却不想离开。 白天我在山里转悠的时候,一般不会走的离基地太远,就在附近几个山头。很快我找到了一个适合练武的地方,就在基地后面的一个山坳里,有一块空地,地面很平,周围是密密匝匝的松林,环境不错。 白天除了在那块空地练武,我也会爬到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头,在那里眺望周围连绵的群山,看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鹰。 我经常会往南看,南边是海州,那里有秋彤。再往南,使劲往南,跨过黄河长江,那里是我的故乡,美丽的江浙,那里有海竹,有我的父母。 看着那没有边际的天空,我常常会想起过去的似乎我已经远离的那些事那些人,那些纷繁杂芜惊心动魄婉转悱恻的往事,那些爱我的我爱的恨我的我恨的男人和女人们。 每每想起那些事和人,我的心中总是难以平静,虽然我想让自己在这大山里淡定下来,但我却很难做到。 日子过得平淡而安静,我就这样独自浑浑噩噩波澜不惊地过着。 虽然我没有回到城里,但我已经自动避开自动在主任面前尽量消失,还是让他感到有几分满意,对我的态度也还算过得去,偶尔晚上吃饭的时候也会和我喝上几杯。 这天中午,我在我的练武场活动了半天,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抽烟。 周围十分安静,树林里不时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 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诡异的笑声。 我的心倏地一震,站起来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 没有看到什么,只有小鸟的鸣叫和山风的低啸。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却又感觉不会错。 我扔掉烟头,缓缓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树林边的时候,又听到一声诡异的笑声。 这次我听得分明,分明是有人。 我不假思索立刻一个箭步直奔树林里面,直奔发出声音的地方。 还没到,树林的草丛里突然就站起一个人,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冲锋衣。怪不得我刚才没有看到,原来他穿了保护色的衣服。 看到这人,我有些意外:“皇者,是你!” 皇者嘿嘿一笑,从草丛里走出来,走到我跟前。 “就你刚才的行为,加上你这身衣服,我说你是黄鼠狼你不会反对吧?”我用讽刺的口吻说。 “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我说反对有用吗?”皇者冲我呲牙咧嘴笑。 “你很能啊,我在这里你都知道!” “知道你在这里并不难,我说过,只要我想知道的,只要我想找到的,我都可以做到!”皇者说。 我冷笑一声,回到石头上坐下。 皇者跟我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石头上,打量了一下四周,说:“老弟,很逍遥啊,在这大山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还找到了这么一个环境优雅而又封闭的练武场。找到你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怎么样,功夫最近有没有长进?” “你想不想过过招试试?” “嘿嘿,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别说你现在有长进,就是没有长进的时候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想过招,别找我,你找阿来去。” 一听皇者这话我不由觉得丧气,我同样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即使再练上一年也未必是阿来的对手。不单我,四哥和老秦单打独斗都不是阿来的对手。阿来虽然头脑简单心狠手辣,但说到功夫,却实在是个不错的好手。 “嘿嘿,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吧,我知道你不是阿来的对手,知道你曾经是他手下的败将!”皇者说。 我哼笑一声:“功夫再强,没有智慧的人也同样是蠢货!” “这话说得好,这话我爱听,现在又不是冷兵器时代,饶你功夫再强,只要给你一枪,立刻就完蛋。”皇者说,“所以,一个人要想真正成功,还得靠这里——” 皇者边说边用手指指脑袋。 我看着皇者的小脑袋,说:“你找我干嘛来的?” “想你了。来看看你!” “你放屁!” “看你,怎么说话的,这么说话多伤人啊。” “谁让你不说实话。” “好,既然你想听实话,那我告诉你。这么说吧,我费了好大气力才找到你,一来呢,真的是想你了,特地来看看在深山里修炼的老弟,看你修成佛了没有;二来呢,我有些话想和老弟谈谈。” “好吧,我暂且信了你的话,看我呢,我领了这个情,谢谢你了,我暂时还没有修成佛,真修成了,我第一个把你超度了。”我说,“你想和我谈谈,谈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我们之间可以谈的内容多了,我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多了。” “什么话题?”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秦露的话题。” 我的心一跳,说:“这个话题似乎我并不感兴趣。” “但我要说到秦露的死因,你一定会感兴趣。”皇者不紧不慢地说。 我的眼神一亮,看着皇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者嘿嘿一笑:“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你感兴趣了吧?” “少废话,说,你想谈什么秦露的死因?”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知道秦露到底是怎么死的。” “原来你不知道。” “知道我还有必要不辞劳苦进山找你吗?”皇 我沉住气,淡淡地说:“不是有结论了吗,秦露是自杀的。” 皇者嘿嘿笑了一声。 我说:“你难道对这有怀疑,你难道认为秦露是我杀的?” “我不认为秦露是你杀的,但我也不相信秦露是自杀的。”皇者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秦露就是自杀的,办案的结论说的很明白,理由也很充分。” “老弟,你在撒谎。” “为什么说我在撒谎呢?为什么你对秦露的死因会有怀疑呢?” “因为你!” “因为我?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的某些举动,因为你在怀疑秦露的死因,所以,我也对秦露的死因产生了怀疑!” 我笑起来,看着皇者:“皇者,你又如何认定我会对秦露的死因有怀疑呢?我他妈好不容易洗清了凶手的罪名,怎么又会怀疑秦露的死因呢?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太自以为是太自作聪明了。” 皇者轻笑一声:“如果你不是对秦露的死因有怀疑,你怎么又会在后来进入东亚大厦1812房间,你不会告诉我你只是去那里休息的吧?” 我吃了一惊,看着皇者,厉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总是能在知道。” “你是不是还知道我是怎么拿到那1812房间的钥匙的?是不是还知道那1812房间是谁开的?” 皇者缓缓点点头:“是的,不错,我甚至知道你那天到皇冠大酒店是去给芸儿还房卡的,我甚至还能猜到芸儿为什么会打你那一巴掌。” 我的心跳加速,心里突然起了杀机,不由恶向胆边伸,看着皇者恶狠狠一笑:“皇者,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你不觉得一个人如果知道的太多会让他变得不安全吗?” 边说我边站起来,暗暗运气,准备擒住皇者,甚至准备在这荒山老林里结果了他。 我此时想的是芸儿的安全,皇者既然说了这些,皇者既然知道这些,那么,显然,芸儿已经不安全了,只要皇者把自己知道的或者猜到的告诉伍德,等待芸儿的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不能让芸儿毁于皇者之口之手,如果想保全芸儿,只能在这里结果了皇者。这是唯一的选择。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凶光 看我目露凶光,皇者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说:“老弟,暂且不要激动,不要冲动,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你说。”我并没有放松下来,时刻准备过去擒住他。 “我知道你想干嘛,我知道你想在这里把我结果了。但我要告诉你,你是不能杀我的,你永远都不可以杀我,不然,你就会犯一个让你后悔一辈子的错误!” “放你妈的屁,你这个伍德的走狗,跟着伍德作恶多端,你早就该上西天了。”我说,“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该在我面前显摆你无所不知的能耐的,现在,你后悔或许已经晚了。” “呵呵,既然我打算告诉你这些话,我就不会后悔,我告诉你这些,并没有丝毫在你面前显摆的意思,我没有必要向你显摆。”皇者似乎并不惊慌,笑着说,“我想告诉你,老弟,我皇者虽然知道的很多,但我知道哪些事情该哪些人知道,哪些事情该让人知道,哪些事情永远也不能让不合适的人知道。我既然告诉你刚才那些话,那么,我就不会做你以为我要做的那种事。不然,我就不会来这里了,也不会和你说这些话。所以,老弟,不必如此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你会犯错误的,我可是杀不得的,真的杀不得。” 皇者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是的,他不会明知说这些话我会杀了他而自投罗网,他既然敢和我说这些,就一定会为自己留后路的。同时,他一再多次在我面前提起我杀不得他,这也多少让我心有疑窦,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出了一口气,又回到石头上坐下,看着皇者:“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去那酒店那房间的?” “知道这个并不难,很巧,那天芸儿去酒店开房我恰好在酒店里办事,她没有看到我,但我看到她了,之后你来酒店,恰好又被我遇到了。”皇者笑着说。 “你在撒谎。”我说。 “这话是真是假不重要吧?关键是我知道了。” 我沉思着看着皇者,说:“你猜到芸儿为什么会打我一巴掌呢?” “一定是因为外面疯传的关于你和秦露的事情,一定是你给芸儿还房卡的时候你提出想和芸儿和好,芸儿一方面因为你的纠缠恼火,一方面因为外面疯传的那些话而恼怒,所以会打你一巴掌。”皇者煞有介事地说。 我看着皇者,捉摸不透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将军问我这个原因的时候,我就是如此分析的。”皇者又说了一句。 “那么,芸儿在东亚大厦酒店开房和我到那房间的事情,你没有告诉任何人了?” “有这事吗?我不知道啊,我说过我知道吗?”皇者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看着我。 “操,你少给我装逼!” 皇者嘿嘿笑起来:“所以,老弟,你尽管放心,我皇者不是做事不讲义气的人,我皇者不是不讲朋友情义的人,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呢,我怎么会做对朋友不利的事情呢。当然,我不做对朋友不利的事情,和我对将军的忠心,是不矛盾的,即使有一些矛盾,也可以在矛盾中找到统一。” “你这话本身就自相矛盾,你是无法统一的。” 皇者说:“只要我想统一,只要我愿意统一,总是可以做到的。你是个讲义气的汉子,又救过我的命,那次在无人岛上,要是没有你,我现在早就死翘翘了,对这一点,我是深刻铭记在心的,所以,只要不是逼到份上,我是绝不会坑你的,当然,将军一直待我不薄,我也决不能负了他。” 我冷笑一声:“说的真好听,只要不是逼到份上。看来,如果到了份上,你还是会对我下手的。” 皇者呵呵一笑:“我想,不会到那份上的,永远也不会到的。” “但我想,会的,一定会的,早晚会的。不过我也要告诉你,真到了份上,即使你不对我下手,我也会对你下手的。” 皇者说:“好了,老弟,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就不要再探讨了,这时候说这些没意思。我现在只想问你两个问题,希望老弟能满足我这点小小的可怜的好奇之心。” 我说:“你问吧。” 皇者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站住,看着我,目光紧紧盯住我,声音变得认真起来:“告诉我,第一,你为什么对秦露的死因感到怀疑而且要去追查?第二,你到东亚大厦1812房间之后,发现了些什么?” 我看着皇者,说:“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好奇,纯粹是好奇!”皇者说。 “既然你给我打马虎眼,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你就好奇去吧,我让你好奇死。” “真的不说?” “操,我说不说就是不说,你现在可以滚蛋了,再不从我眼前消失,我让你后悔终生!”我有些烦了,边说边站起来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拉开架势,又准备开始擒住他。 皇者急速后退两步,突然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低低地喝了一声:“别动——” 没想到皇者掏出枪来了。 既然他掏出了枪,我自然不能对他动手了,再强的功夫,也不撑他一扣扳机。 “回去,坐下。”皇者晃动着手里的枪命令我。 我老老实实回去坐下,看着皇者。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不想这样的,但你不识好歹,那我就没办法了。”皇者呲牙一笑。 我说:“看来我是必须要说了?” “是的。”皇者点点头。 “如果我要是非不说,你会开枪吗?” “那你可以试试看。”皇者说。 我不想做这个尝试,子弹一旦在身上穿个洞,那可不是好玩的。虽然我认为皇者似乎是在吓唬我不一定真的就敢开枪打死我,但即使是把我打伤那也是不值得的。 于是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既如此,那好吧,我告诉你。” “嗯。”皇者看着我。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边想边说,“其实我对结案结论是不该怀疑什么的,甚至,我要感谢那个结案结论,最起码能证明我不是杀人凶手,可是,即使我洗清了杀人的罪名,但却又背上了和秦露关系不明不白的黑锅,我不甘心啊。” “因为你不甘心,所以你才会怀疑秦露的死因?”皇者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说。 “还有什么原因?” “根据我对秦露的了解,我总感觉她不会像是能自杀的人,她对生活是很热爱的,性格又开朗,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自杀的,不会仅仅因为一次提拔不成就自杀的,她不会这么想不开的。所以我就想,或许秦露未必是自杀的,或许还有其他因素在里面,当然,我这个想法是带着侥幸的隐私在里面的,因为我其实也是无法推翻办案方的结论的,纯粹是因为自己心里的侥幸。 同时呢,我又想,万一如果我真的能找到秦露的死因,那么,或许会查出真正造成秦露怀孕的人,那么,岂不是就可以洗清我和秦露关系的谣传了?虽然这样的希望不大,甚至是微乎其微你,但我还是想试试,即使有十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去试试。 于是,我就想到了去那房间查看查看,或许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我又担心我直接去开房会引起酒店那边的怀疑,一时没有办法,只有厚着脸皮去求芸儿,让她去开房,然后把房卡给我。芸儿呢,本来是不想帮我的,她一直对我是很烦的,这你是知道的,但经不起我的死缠烂磨,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她最终好歹算是答应了,于是她就开了房,给了我房卡,我于是就去了那1812房间……” 皇者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不知他对我说的这些话到底能相信几分,但不管他信不信,我该说的还是要说。 我继续说:“现在我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进了那1812房间,我仔仔细细查看了好几遍,每个角落每个细微的地方都看了,结果,很遗憾,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这结果让我失望透顶,本来想借助这个来洗清自己的黑锅的,但徒劳无益。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真实情况就是这样,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那你就开枪好了。” 皇者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了几圈,突然笑起来,接着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啪——”一声脆响。 我一闭眼,妈的,完了,这皇者真开枪了。 “呵呵。”皇者笑起来。 我睁开眼,看着皇者:“操,枪里没子弹。” “废话,我们是朋友,见朋友我怎么会荷枪实弹呢?刚才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当然,这会儿你要想抓我,我不反抗。”皇者笑着把枪放回口袋。 皇者这么一说,我反而没有了擒住他的想法,坐在那里没动。 皇者说:“老弟,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呢?” 我说:“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懒得让你信,也懒得让你不信,反正我在你枪口下都交代了,至于你到底信几分,那是你的事,至于你要是非不信,那我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你很聪明,你刚才一番话,把今天我们见面谈的问题中对你不利的漏洞都堵上了。我想,对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权当做个参考好了。” “你用这个做参考,要去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只是自己心里有个数。” “你又撒谎了,撒谎不是好孩子。” “老弟,有些事现在你不明白,但最终,或许你一定会明白的。我和你说过多次,我们不能做敌人,我们应该是朋友。” 我冷笑一声:“皇者,只要你跟着伍德一天,我们就永远也不会是朋友,做朋友是要有共同的利益的,我们有吗?” “呵呵,虽然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分歧,但我们也是有共同的利益的,我们也是合作过的,这你不能否认吧?”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语塞 皇者的话倒是让我一时语塞。不错,我和皇者是有过不止一次合作,但那并不能改变皇者是伍德心腹狗腿子的根本性质,并不能说我和皇者就是朋友,他对伍德忠心耿耿,伍德是我的死地,我和他怎么会是朋友呢? 我的思维一时有些混乱。 “刚才你说的理由似乎有几分合理,你怀疑秦露的死因是想找出凶手来证明自己和秦露关系的清白,我能理解。”皇者说。 “但事实却证明我的怀疑是没有道理的,我只能说我的尝试失败了,我只能接受警方的结案结论,我其实是不该怀疑警方的结论的。”我说。 “真的这么想的吗?”皇者狡黠的目光看着我。 “真的假不了。难道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吗?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呢?” “这个……”皇者沉吟着,一时没有说下去。 “当然,我巴不得能推翻警方的结论,如果你要是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我希望你能和我情报共享,也不枉我和你说这些。”我说。 “嘿嘿。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该相信你的话了,全部相信你的话了,既然你都不怀疑办案方的结论了,那我更不该怀疑,我的好奇心似乎已经得到满足了,我对此事也不该再有什么兴趣了。”皇 我看着皇者,判断着他这话真假的程度。 “你想通过秦露的死因来洗清自己的黑锅,如此说来,社会上那些关于你和秦露有那种关系的传说,都是假的了?”皇者说。 “是的。” “我会相信吗?”皇者说,“那些传说可是有鼻子有眼的,甚至有的版本连你们的具体细节都描绘地有声有色。” “我不想做任何解释,你愿意信就信,不信也无所谓。”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态度是宁愿承受别人的误解也不愿意去辩解?” “不错。” 皇者点点头:“嗯,看不出,你倒是很淡定,难得的淡定,宁愿被人误解也不去辩白。我突然对你的这种淡定很赞赏了。” “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我用讽刺的口气说。 “呵呵,不必感到荣幸。”皇者说,“老弟,我想起一句话,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听。” “说!”我说。 皇者说:“当人们被误解时,与其努力而痛苦地试图扭转别人的判别,不如默默承受,给别人多一点时间和空间。省下辩解的功夫,去实现自身更久远的人生价值。渡人如渡己。渡已,亦是渡人。” 听了皇者这话,我默默沉思着,此话说的很有道理。 皇者又说:“此话,我和你共勉吧。” “共勉?”我似懂非懂地看着皇者,他和我共勉是什么意思? “是的,共勉!”皇者又冲我嘿嘿一笑,然后身形一闪,进了树林和草丛里,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皇者眨眼就不见了。 行踪诡异的皇者离去之后,我独自在原地又发了半天呆,琢磨着皇者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琢磨着他和我说的那些话,琢磨着他最后那段话的意思。 转眼到了12月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元旦。 我决定出山,回城里去。 听说我要回城,主任十分高兴,好像他被大赦了一般的兴奋。 主任特地安排工人杀了一只小羊,说是送给我的。 我没有拒绝。 “亦主任,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天罪,到底还是想回城里享福了吧?”主任笑呵呵地说。 我呵呵笑了下:“主任,我在这里其实也不会妨碍你的管理和工作的,基地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掺和,不管不问,在这里这些天,别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即使我看到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这人,做事就是这样,不该看到的不该听到的即使看到了听到了也当做没看到没听到,这一点,主任当心便是。” 主任的神色有些尴尬,说:“其实,你是这里的第一副主任,基地的工作,我该和你多商量才是。不过呢,我其实知道亦主任和其他来这里的主任是不同的,他们是来这里劳改的,你呢,是来这里镀金的。 我有一种预感,亦主任不会在这里呆长久的,你的才干和能力,我早有耳闻,上面让你到这里挂个副主任,其实只是在锻炼你,并非要你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你迟早都要回去的,亦主任的前程和我,和这些副主任,是不一样的。” 主任干脆开始吹捧我了。 我呵呵笑了下:“老兄实在把我高抬了,实在是不敢当,既然来了这里,性质就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在这里也确实感觉到了主任的管理有方,不需要我们多操心多掺和,我们其实对生活及的管理都是外行,掺和多了,反而会误事,反而会添乱,特别是我,对这些养殖和种植业务更是一窍不通,主任在这方面是内行,我好歹还是明白这些的。 我这次回去呢,一来是元旦放假,二来呢,也想回去办点事,然后呢,下一步,我还是会回来的,但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不定了,当然,要是主任有召唤,我随时都会回来。毕竟我的工作关系在生活基地,一年到头不见影,那是不合适的。” “呵呵,好,亦主任这话我爱听,到底亦主任是个明白人。”主任显出很开心的样子。 “只是我们这些副主任都不在基地,就要多劳累主任了,想一想,其实心里很不好意思。”我说。 “没事的,亦主任千万不要这么想,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我多吃点苦多受点累是应该的,都是为集团做贡献嘛。我在基地里呆了好些年了,在这里生活习惯了,现在回到城里去反倒不适应了。你们这些副主任,身子娇贵,在城里享福习惯了,在山里跟着我受这个苦,集团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心里是感到很抱歉的,所以,出于这个原因,我倒是希望你们在这里少受苦,在城里多舒坦舒坦。”主任又开始得了便宜卖乖了。 我其实觉得主任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是主任,但也带有小农意识,带有农民的小狡猾。 下午,我扛着主任给我杀好装在麻袋里的小羊出了山,回到了海州。 我直接去了老栗家,把这只整羊送给了他。 “哟——这还好不到春节,我儿子就来孝敬我了。一只整羊啊,这回这个春节我可就有口福了,可以天天喝全羊汤了。”老栗笑眯眯地说。 “这是山里的羊,吃的是草,喝的是露水,拉的是六味地黄丸,纯绿色养殖,就算是我孝敬你的吧。”我嘿嘿一笑。 “行,我笑纳了。”老栗说。 “你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吧?” “好啊,好着呢,就是精神不好。” “怎么了?” “没有我儿子陪我喝茶聊天,闷呢!” 我一咧嘴:“你想我不?” “你说呢?” “我说想。” “那你还问。” 我又是嘿嘿一笑。 “山里的日子舒服不?”老栗说。 “还行!整天没事干,除了爬山就是练武。” “修炼啊,深山里修炼可真不错,怎么,修成正果了吗?” 我摇摇头。 “没修成正果你回来干嘛?” 我一愣,说:“我愿意,我想回来就回来,你管得着吗?” 老栗哈哈一笑:“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你想爹了呢?” “不可以!” 老栗哼了一声:“你怎么不骗我下呢,说想多好啊。” “不想哄你。” 老栗说:“其实我想,你一定是想爹的,不然,怎么会一回城就扛着羊来看爹呢。” “知道还问。” “我故意的。” “你好聪明哦。” 老栗哈哈一笑:“我儿子愚蠢吗?” 我不由叹了口气:“不错,老栗,其实我觉得自己真的挺愚蠢的。” 老栗说:“小克,知道聪明人和愚蠢之人的区别在哪里?” “不知道。” 老栗说:“那我告诉你,聪明的人善于倾听,愚蠢的人不断的诉苦。聪明的人开自己的玩笑,愚蠢的人开别人的玩笑。”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 老栗说:“所以,小克,记住我的话:永远要学会做一个聪明人,每天开心笑,累了就睡觉,醒了就微笑。” 我点点头:“说的不错,我记住了。看,你又开始给我上课了。” “怎么?不喜欢听?” “说实话,其实是很喜欢的。” “这才好。” 我呵呵笑了下,看到老栗我就有一种踏实和稳定的感觉,老栗总是能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底气。 “什么时候再回山里?”老栗说。 “说不定,不好说,反正我这个副主任就是挂名,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做。去不去都一样。再说了,那主任也不喜欢我们整天呆在那里,老在那里,会碍眼碍事。” “呵呵,似乎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老栗点点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想先回明州一趟。”我说。 老栗眼神一亮,看着我:“我跟你一起回去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老栗眼巴巴地看着我。 “不行就是不行,听话哦。”我说,“我这次回去是要处理事情的,你跟着我,我会照顾不好你的,再说了,现在似乎也不是时候。” 老栗有些沮丧,嘟哝着:“我还没来得及和你爸妈提起让你做我干儿子的事情呢。” “老栗,你干嘛非要我做你干儿子呢?你干嘛非要把我降一辈呢,我们这样做忘年交的朋友不是很好吗?”我说。 “那当然不一样了。” “不一样在哪里呢?你看,我没做你干儿子,不还一样给你送羊孝敬你!” “嘿嘿,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老栗笑得有些莫测。 我呵呵笑了,说:“老栗!” “叫爹!” “老栗。” “不听话的儿子。”老栗无奈地说,“好了,我安排人做去那只羊,今晚在这里陪爹吃全羊,咱爷俩一起欢度今年的最后一天。” “夏纪呢?”我说。 “又出国了,参加一个商务活动。”老栗说。 “哦,他知道我出的那些事了?”我问老栗。 “是的,我告诉他了。”老栗说。 “哦。” “小纪感到很震惊,又很惋惜啊。”老栗叹了口气。 我默默无语。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全羊 晚上和老栗一起吃了一段丰盛的全羊,饭后又和老栗一起聊了会天,直到10点我才回宿舍。 回到宿舍,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怎么,此时,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定,心神不宁。 虽然感到身体有些疲倦,却又不想上床去睡。 半躺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突然被窗外一阵声音惊醒,睁开眼,坐起来,看着窗外,夜空里正在绽放着五彩的烟花,还有鞭炮声。 我知道,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一年,终于过去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里的五彩缤纷,听着连绵不绝的鞭炮声,不由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去年的此时,我正在发行公司,正在放鞭炮庆贺新征订数字的诞生,正在和秋彤一起享受成功的喜悦。 可是,今年,却只有我孤零零站在这里了。那些光荣和梦想,那些欢欣和喜悦,那些荣耀和褒赏,都已和我无关,都已远离了我。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觉得似乎可以用这句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心里不由就涌起一阵巨大的失落和惆怅。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的身体一颤,倏地就摸出手机。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在这样的时刻,给我打来电话的一定会是秋彤。 没想到给我打来电话的是金景泽。 “新年好,哥们。”金景泽说。 “新年好,景泽兄。”我说。 “这会儿还没睡吧,在迎接新年吧?” “呵呵,是的,你也是吧。” “是啊,我和姑姑一起在迎接新年。” “你姑姑身体好了吧?” “早就出院了,没事了。” “最近她精神状态还好吗?” “精神状态……”金景泽犹豫了下,“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次中国之行回来后,我看姑姑的精神经常有些恍惚,神情经常有些郁郁。” “哦。”我的心里有些发沉,我显然知道金淑英为什么会精神恍惚神情郁郁,她还没有从海州和丹城之行的状态中走出来。 “唉,姑姑一生经历坎坷,多灾多难,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姑姑能有一个开心快乐安稳的生活,看到姑姑现在的精神状态,我的心里其实是很不安的。”金景泽说。 我没有说话,心情不由也有些郁郁。 “从小我就和姑姑相依为命,到现在,也还是我们俩。”金景泽又说。 “你们……家里就只有你们俩?”我说。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俩。” “为什么?” 金景泽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说。 “没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金景泽缓缓地说,“其实,本来,我和姑姑都是有完整的家的,可是,因为一场变故,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哦。” “事情要从30年前开始说起。”金景泽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30年前,我那时才不到一岁,我们一家人都在朝鲜,我们过着贫寒但完整的家庭生活,说是完整其实也不对,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也就是姑姑和我父亲很早就没有了妈妈,是爷爷拉扯着姑姑和爸爸一起生活的。 当时姑姑不知出了何事,触犯了朝鲜的管理法规,当局于是要抓捕我姑姑,要把她送往劳改营,而进劳改营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冻死或者饿死或者累死或者病死。姑姑出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姑姑一直没有告诉我。 姑姑出的事似乎很大,不但我姑姑要被抓紧劳改营,甚至我爷爷和我父亲母亲也要受牵连。爷爷当时身患重病,听说姑姑要被抓走,连惊带吓病情加重,结果撒手人寰,临走前告诉我爸爸要他带我姑姑逃走,不能往鸭绿江对岸逃,逃到中国那边一旦抓到会被送回去,送回去就要被用铁丝穿上肩胛骨,会被枪毙,也就是说回去就是个死。 爷爷要我爸爸带着全家和姑姑往南跑,越过三八线到韩国去,那样好歹会有一线生机。虽然越三八线有危险,但只要过去那边都会有妥善的安置,毕竟我们都是同一民族的。于是在爷爷去世后,安葬完爷爷的尸体,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爸爸带着母亲和我,还有姑姑,连夜往南跑。 可是,在越过三八线的时候,被人民军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开枪了,我爸爸和妈妈不幸中弹身亡,姑姑抱着我拼死越过了三八线。就这样,我们一家人只剩下了我和姑姑,我们相依为命,姑姑一直把我抚养大……” 金景泽讲述地很平静,但我却听得心惊肉跳,没有想到金淑英的身世如此凄惨,没有想到金景泽的身世如此苦难。 这样想着,不由对金景泽多了几分同情,不由对金淑英多了几分敬重。 “姑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也是姑姑唯一的亲人,我其实很多时候是把姑姑当做妈妈的。”金景泽说。 “你姑姑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我发自内心地说。 “谢谢你,亦克哥们。”金景泽说。 “我也要谢谢能告诉我这事情,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和姑姑都没有把你当外人,都是当很好的朋友的,不单单是你,还包括秋彤。”金景泽说。 “嗯。” “新年了,不谈伤心的事情了,代我和姑姑向秋彤问好新年。”金景泽说。 “谢谢,我也代秋彤向你和你姑姑问好新年,祝你和你姑姑生活开心快乐,祝你姑姑精神好,身体好。” “呵呵,我姑姑没事的时候经常会念叨你们呢。”金景泽笑起来。 “欢迎你和姑姑有机会再来海州!” “会的,有机会一定会的。” “对了。”我顿了顿,“景泽,那个孔琨在你们那边干的怎么样?” “你说孔琨啊,呵呵,她可是个很能干的人,她现在做我们集团下属旅行社地接中心国际业务部的总监,工作开展地有声有色,业务量直线上升,不但业务能干,而且还和同事们关系也处地很好,我和我姑姑都很喜欢她呢。姑姑和我交谈的时候还说过很感谢你呢,感谢你给我们推荐输送了这么一位优秀的管理人员。”金景泽笑着说。 “哦,呵呵,那就好,只要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好。”我心里感到几分欣慰。 “根据孔琨本人的意愿,我正在想办法帮她办理韩国的长期居住证,她还正打算要改名呢,呵呵。看来孔琨是要打算在韩国长期呆下去了,在我们集团长期干下去了。”金景泽说。 “这事情,如果好办就办,要是很麻烦很费事,就不要太为难。” “这个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对我来说不难办的,很快就会办妥的。” “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 “哥们,看你这话说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们中国人最讲朋友义气,我们既然是朋友,就不能老是这么客气,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你可不要和我这么客气喽。”金景泽说。 “话是这么说,不过,景泽,我还是想把有些话说在前头,我这位朋友。孔琨,如果有什么地方干的不好,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万不要以为是我的朋友就姑息纵容,那样,我会感觉很不安的。” “呵呵,好吧,我记住你的话了,不过,我相信不会的,因为你看重的朋友,绝对能力和人品都不会差的。”金景泽又说。 我一时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没底,我不知道孔琨是不是到底痛改前非了,如果她要是利用金景泽和金淑英因为我的关系而对她格外的信任而捣鼓出什么事,那我就等于把金淑英和金景泽害了,那我就等于造孽了。 但愿孔琨能真正吸取之前的教训好好做事好好做人,但愿我没有做错事。我心里暗暗祈祷着。 刚挂了金景泽的电话,手机接着又响起来。 这回一定是秋彤打来的了,我忙看手机屏幕。 但我又失望了,不是秋彤的电话号码,是唐良的。 我微微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唐总,新年好。” “新年好,亦总。”唐良还是习惯称呼我的老职务,接着说,“哎,亦总,你这电话可真难打啊,一直就占线,我一连打了十几遍。” 我笑了下:“刚才和一个朋友打电话聊天的。” “呵呵,亦总,我现在正在发行公司,今晚我们这里很热闹啊,不单集团的孙董事长和秋总来了,连管主任也来了。” “哦。”听说管云飞也去了发行公司,我稍微有点意外,但又一想,上面两级报刊的今年是第一次由发行公司来征订,还是管云飞力主的,他自然是格外关心。 “亦总,给你汇报一下,刚刚出来的大征订数据,刚刚过去的一年,刚刚结束的大征订,我们公司承担的集团所属报刊征订任务全面超额完成,其中晚报超额了百分之十八,日报超额了百分之十三,其他的报刊最低也超额了百分之四,孙董事长很高兴很满意啊,说我们今年的征订数量创造了集团的新纪录。” “好啊,太棒了!”我不由感到很高兴,接着又问,“那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呢,完成下达任务数的百分之多少?” “全部超额百分之五以上,管主任今晚十分高兴,这会儿正和孙董事长秋总在公司接待室谈得很开心,外面刚放完鞭炮。”唐良说。 听了这话,我彻底安稳了,如此,发行公司今年各项征订工作全面超额完成了,全面刷新了记录。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感到了几分失落,他们在那里开心祝贺,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光荣不再属于我,荣耀也和我无关,这一切都已经离我远去了。 这样想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庆功 “管主任刚才指示了,说要举杯祝贺,说要喝酒庆祝,孙董事长已经安排曹莉让集团酒店马上准备一桌酒菜,待会儿管主任要和大家一起共进新年的第一餐。”唐良又说。 “哦,好啊。”我笑着说,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你现在在哪儿呢?”唐良问我。 “干什么?”我说。 “管主任专门指示了,说今晚的庆功宴必须要有你参加,说谁都可以缺席唯独你不能,让我马上和你联系,说如果你在山里生活基地还没有回来,那也要连夜派车进山去把你接回来,什么时候你到了什么时候开席,你不来,即使等到天亮这庆功宴也不开席。”唐良说。 一听这话,我突然有几分感动,这个时候管云飞还想着我,还把我看得如此之重。 “管主任的心里是清楚的,今年集团的发行之所以有如此辉煌的业绩,和你是分不开的,你是头号功臣,你不来,这庆功宴是不能开的,即使开了,也没有了分量。”唐良继续说。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他如此认为,但我心里是有数的,其实绝大多数工作都是你做的,真正的功臣应该是你。”我说。 “亦总此言差矣,没有你制定的战略大局,没有你的发行思路,光靠我,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业绩的,再说了,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心里是十分有数的。”唐良接着说,“快说,亦总,你在哪里?我这边车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去车接你。” “我……”我有些犹豫,犹豫着该不该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别犹豫了,亦总,如果今晚你不来,大家都会失望的,管主任的话就放在那里,你不来,今晚这庆功宴就不开了。大家都在等你呢,所以,你必须要来,即使你在山里,也要连夜把你接回来,这可是管主任亲自发的指示。”唐良又说。 “我在宿舍,下午回来的城里。” “太好了,你到小区门口等着,我带车亲自去接你,很快就到。”唐良说着挂了电话。 我穿好衣服到了小区门口,很快唐良就带车到了,唐良现在的专车是我以前的车。 上车后,发现开车的不是王杰,换了个新面孔。 “换驾驶员了?”我说。 “是的,前几天王杰突然提出了辞职,走了!”唐良说。 “哦。”我有些意外,我一走,王杰也走了。 从王杰来到他离开,我最终也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什么背景,到底也没有搞清楚他在这期间都干了些什么。 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走,似乎就是王杰这角色的必然结果。 “现在这驾驶员是我自己找的,熟人的亲戚!”唐良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这年头但凡是个人物,都会找自己信得过的人开车,唐良也不例外。 当然,既然是大趋势,唐良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我们直接去公司?”我说。 “不,直接去酒店,我一汇报说你在城里,管主任和孙董事长都很高兴,他们直接就和秋总还有曹莉和曹滕一起到酒店去了,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了。”唐良说。 “曹滕今晚也在?”我说。 “是的,他是经管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很忙乎,今晚他不到8点就来了,一直就呆在统计室等着出结果。”唐良说。 我长出了一口气:“今年的大征订总算是顺利过来了,中间没有出什么叉叉。” “是的,总体是顺利的,没有发生什么泄密事件,这亏了你安排地及时和慎密,我和元朵一直按照你的吩咐紧紧盯住统计室那边的,平时统计室是不准任何外人进入的,各种统计表都严格加密,密码不定期更换,没有被人钻了漏子。这年头,家贼难防啊。”唐良也感慨地说。 我没有说话,想起了去年和前年大征订时发生的事情。 面对今年的最后结果,不知道曹滕和曹莉心里会怎么想,不知道赵达剑心里又是何滋味。 “对了,赵达剑也参加今晚的庆功宴!”唐良说。 “他怎么也参加呢?”我说。 “今晚印刷厂那边也是忙乎的,这会儿应该马上就要开印了,新年第一天,各种报刊的印数都是新的,而且数量都增加了不少,秋彤特地让赵达剑盯紧的,怕出什么纰漏,到时候万一印不完,那就会直接影响投递,那麻烦就大了。赵达剑今晚一直在印刷厂呆着的,孙董事长打电话让他过来的。”唐良说。 我点点头:“对了,今晚公司值班的人员呢?他们今晚很辛苦的。” “也都去吃夜餐去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唐良说。 我笑了下:“看,我这话似乎是越权了,不该过问这事的。” “哎,亦总,你这话可就真的见外了,我可没有任何你越权的感觉啊,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呢。在我心里,在发行公司同仁的心里,你是永远的亦总,永远的发行公司的亦总。”唐良笑着说。 唐良这话让我听了心里热乎乎的。 到了集团酒店,我和唐良直接上楼去餐厅。 刚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管云飞爽朗的笑声。 看来,管云飞此时的心情是很爽的。 当然,我还认为他的爽也和卸下了秦露这个包袱有关。 只是这种以为只有我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当然,对于秦露的流产,流掉了他的种,我不知道管云飞心里是何感受。 或许,有得必有失,管云飞会权衡得失的。 或许,在管云飞看来,他的得到远大于他的失去。 而关于谢菲,我却突然有些迷惘,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推开门,看到了满屋子的人,当中坐着管云飞,管云飞左边坐着孙栋恺,孙栋恺下面是曹莉,曹莉下面是赵达剑,管云飞右边的座位空着,空座下面坐着秋彤,秋彤下面是曹滕。 见我进来,管云飞停止了和孙栋恺的说笑,接着就满面笑容站了起来。 管云飞一站,孙栋恺也忙跟着站了起来,其他人一看,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管云飞看着我,大家也都看着我。 管云飞脸上带着笑,大家脸上也都带着笑。 “啪——啪——”管云飞突然开始鼓掌。 管云飞一鼓掌,大家都跟着鼓起掌来,秋彤笑得十分开心。 这阵势让我感到有些突然,还有些茫然,傻傻地站在门口。 “我们的首席功臣来了,大家欢迎。”管云飞边说边继续鼓掌。 大家继续跟着鼓掌。 我靠,我成了首席功臣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小亦,过来,坐这边。”管云飞停止鼓掌,指了指自己右边的座位。 大家也都停止鼓掌,看着我。 管云飞此时没有坐下,他不坐,大家就只能站着。 那座位是什么位置,在今天的饭局里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明白,不由犹豫了下。 “栋恺啊,我让小亦坐这个位置,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管云飞笑着对孙栋恺说。 “呵呵,怎么会呢?”孙栋恺笑着对管云飞说,接着看着我,“小亦,管主任让你过去你就过去嘛,不要不好意思。” 我于是不再客气,过去直接坐下。 然后管云飞也坐下,大家也跟着坐下来。 管云飞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来,小亦,抽支烟。” “谢谢管主任。”我接过烟,接着就往口袋里摸打火机。 没摸到,忘记带打火机了。 管云飞这时又从桌子上摸起打火机,啪——打着,火苗凑到我跟前,边笑呵呵地看着我。 “这如何使得,我自己来。”我忙说。 “少啰嗦,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能让我给点烟的人,估计在座的也就只有你小子了,不要太受宠若惊哦。”管云飞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大家都笑起来。 “谢谢管主任。”点着烟,我吸了一口,对管云飞说。 “好了,我们该开始我们的庆功宴了,这也算是一顿年夜饭啊。”管云飞用轻松的口气说,“看看我们在座的各位,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都没来。” 大家又笑。 管云飞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杯,看着大家,微笑着。 大家也都举起酒杯,静候管云飞致开酒辞。 这时,唐良接了个电话,接完后,眉头紧锁,起身走到秋彤身边,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秋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突然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秋彤,怎么了?”管云飞看到秋彤的神情。 秋彤的神情微微有些犹豫,看看孙栋恺,又看看赵达剑,欲言又止。 赵达剑被秋彤这么一看,神色微微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心里发虚的缘故。 孙栋恺看了一眼管云飞,接着笑着对秋彤说:“秋总,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秋彤抿了抿嘴唇,说:“唐总刚接到电话,印刷厂现在还没开机印刷明天的报纸。” 话一出口,赵达剑的脸色倏地就变了,我的心里一凛,曹滕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管云飞和孙栋恺则显得有些茫然,管云飞笑着说:“这才刚凌晨两点,没开机又怎么了?” “呵呵。”孙栋恺也笑了下,似乎感觉秋彤有些小题大做。 曹莉这时也露出有些不屑的表情。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严重性 很显然,管云飞孙栋恺曹莉都不了解报纸出版流程中的环节和步骤,但秋彤我赵达剑唐良和曹滕是心里明白的。 一般来说,日报和晚报最迟是不应该晚于凌晨一点开印的,一般新社的通稿是在午夜12点半之前传完,开机再晚了,就不能保证早上五点前印刷完毕,印刷晚了,分拣就要跟着晚,投递也就要跟着延迟,就无法保证各单位早上一上班看到当天的报纸,就无法保证市区晚报订户在中午前全部收到报纸。 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要耽搁投递,影响发行时效,投递出了问题,影响的则是报纸的声誉,影响的则是广告的效益。 而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报纸份数大大增加,即使按照以往的时间准时开印都未必能保证按照以前的时间投递到位,何况到现在还没有开机。 管云飞孙栋恺曹莉不知其中的厉害,我和秋彤赵达剑唐良曹滕是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的。印刷出了问题导致投递延迟不到位,到时候用户责难的不是印刷,而是发行,而是发行员,用户是不管你印刷的问题的,到时候挨骂的是一线的投递人员,被投诉的也是他们。 而发行效率上不去,直接影响的是广告和报社的声誉,甚至影响到今后的发行。当然,受损失最直接最厉害的是零售,上市晚了,人家不买你报纸了,买其他的都市报什么的了。 秋彤当即把我刚才所分析的利害关系向管云飞孙栋恺说了,管云飞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孙栋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皱起了眉头。 我这时决定火上浇油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其实,问题不仅仅在于此,要是换了往日,顶多还是集团内部的声誉受损失,但今年,今天,情况大不同啊。” “怎么不同了?”管云飞说。 我说:“今年我们集团承担了上面两级报刊的发行任务,印刷厂承印了新增加的这些报纸,印刷数量比往年大大增加,几乎是增加了二分之一,到现在还不开机,这样势必会造成我们刚接的上面两级报刊在新年发行的第一天就要打水漂,就要延误投递。 这事就不好玩了,人家邮政负责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延误的事情的,我们这第一天就出漏子,不但用户会有意见,邮政也会看笑话,会说:看,怎么样?不给我们做,你们自己能做的了吗?说你们不行你们还不服,现在服了吧。邮政不仅是在嘲笑我们集团,更严重的是会嘲笑宣委,嘲笑宣委决策者当初决定把报纸征订从邮政剥离出来的失误。” 听我这么一说,管云飞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了,他终于意识到问题不是那么轻松的了。 唐良这时又说:“问题在于有两台印刷机除了故障,正在检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印。” “啊——”孙栋恺失声叫了出来,脸色变了。 管云飞看看孙栋恺:“栋恺,印刷厂是谁在负责?” 管云飞这话是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是赵达剑负责印刷厂。 孙栋恺看着管云飞,指了指脸色发白的赵达剑:“他,赵厂长。” 管云飞看了看赵达剑,眼里有些冒火,但却又忍住了,看着孙栋恺,口气严厉地说:“栋恺,你是怎么搞的?征订上来了,印刷的问题你怎么没有管理好?这不是乱弹琴吗?第一天出报纸就出这么大漏子,你让我如何对上对下交代?这不是故意给我出难题吗?” 管云飞这话的分量不轻,孙栋恺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秋彤这时说:“管主任,我分管经营,这事我有责任。” 孙栋恺这时看着赵达剑:“达剑,你……你今晚不是一直盯在印刷厂的吗?怎么会出了这事。” 赵达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晚上8点多过去转了转,没看到有什么问题。我……我就回去睡觉了,我……没想到……” 原来赵达剑没有在印刷厂值班,转了一圈就回家睡觉了,直接从家里赶到酒店来参加庆功宴的。 “秋总不是安排让你在印刷厂盯住的吗?谁让你回家的?你怎么回事?你搞什么搞?”孙栋恺急了,冲赵达剑开始发火。 孙栋恺总算说了一句良心话,没有把责任往秋彤身上推,或许此时他来不及想到这些了,如何应付好管云飞才是最关键的。 赵达剑也开始擦冷汗了。 管云飞看了一眼秋彤,又看着孙栋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如何抓紧解决问题,无论如何决不能让报纸出版延时,决不能在新年第一天就让海州上下看我的洋相,看海州传媒集团的洋相。” 孙栋恺这时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他看着秋彤:“秋总,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管云飞也看着秋彤。 秋彤沉思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果断地说:“如此,现在只有这么办。” “怎么办?”孙栋恺说。 秋彤说:“第一,抓紧维修出问题的两台印刷机,根据我平时的了解,出问题的两台印刷机必定是三号和四号印刷机,问题极有可能是处在进纸口部位,以前这两台机器这个位置就经常出毛病,如果是这个问题,可以很快解决掉,抓紧换备用的配件,虽然会延误一会儿,但不会造成致命的延误; 第二,根据目前的时间,要立刻调整印刷次序,改变以前四台机组分别印刷不同版次的程序,直接先用一号二号印刷机组优先印刷全版的上面报刊,然后是我们的日报,然后是晚报,确保上面的报刊在早上六点前印刷完毕,我们的日报和晚报在六点半前印刷完毕; 第三,为了不耽误投递,保证投递时效,发行这边,唐总要马上安排已经在印刷厂的分拣人员改变以往的分拣流程,以前是印完再分拣,今天改一下,边印刷边分拣,保证报纸印刷完分拣也结束,同时车队那边,要边分拣边装车,保证分拣完毕装车完毕,然后这样的话,能确保报纸在7点左右运送到市区各发行站,8点前能确保报纸送到位。” 秋彤一番话,一方面显示出她对印刷厂的了解,也显示出她对发行和印刷流程之间的熟悉,同时也显示出她紧急关头的应变能力,处理突发事件的决策能力。 我心里不由暗暗叫好,秋彤的处理措施无疑是正确的,她果断的处理措施是建立在平时对分管工作十分熟悉的基础上的。 曹莉这时说话了:“秋总,你怎么能确定出问题的一定是三号四号印刷机组呢?怎么能确定问题一定出在进纸口的部位呢?” 显然,曹莉不信。 秋彤说:“一号二号机组是新进的,一向是没有问题的,三号四号机组是老机器,以前多次出过问题,都在那个位置,这个问题一直就没有彻底解决好,我不敢确保问题一定是出在那里,但基本是。” 赵达剑这时摸出电话打给了印刷厂,一会儿放下电话,怔怔地看着秋彤:“不错,问题是出在那里,真的是出在那里。” 曹莉不说话了。 管云飞看着秋彤,眼里露出赞赏的神色。 管云飞然后又看着孙栋恺,孙栋恺对赵达剑和唐良说:“你们二位抓紧去印刷厂,按照秋彤的意见,抓紧去落实。” “好——”赵达剑和唐良站起来。 秋彤也站起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孙栋恺还没说话,管云飞说话了:“秋彤,你坐下,你不用去,这样的事情,让他们二位去处理就行,这点小事要是解决不了,解决不好,我看他们二位算是白吃这碗饭了。” 管云飞这话听起来口气挺重的。 秋彤坐下来,赵达剑的神色很紧张,忙和唐良一起去了。 孙栋恺轻轻出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偷眼看了下管云飞。 管云飞坐在那里,拉着脸,不说话。 大家都不说话,房间里气氛有些沉闷和紧张。 “关键时候掉链子。”一会儿,管云飞缓缓说了一句。 孙栋恺又擦擦额头的汗。 “栋恺,今天是庆功宴,这个时候我不想说你的用人有问题,但我想说,你的管理还是需要加强。”管云飞看着天花板,不紧不慢地说。 “是,我的管理需要加强。”孙栋恺忙点头。 “这是个责任心的问题,敬业精神的问题,工作态度的问题。”管云飞又一连扣了三顶帽子。 “是,是,责任心的问题,敬业精神的问题,工作态度的问题。”孙栋恺忙附和着。 “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对自己内部的问题熟悉程度竟然不如分管上司,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分管上司要求现场值班,竟然转悠一圈就回家睡大觉去了,这样的负责人,你说,你自己说,到底合格不合格?”管云飞发出了质问。 “这……”孙栋恺说,“这个赵达剑,平时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印刷厂的业务一直抓地很棒的,这次……我看只是个意外,只是一时疏忽了。” 孙栋恺似乎此时极力想为赵达剑说几句话。 管云飞看了孙栋恺一眼,没有说话。 不知管云飞此时对孙栋恺这话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把柄 秋彤这时说:“管主任,孙董事长,今天的事,作为分管负责人,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检讨。” 管云飞看了看秋彤,接着看着孙栋恺:“今天的事,固然秋彤是有责任的,但今天要不是有秋彤在,我看你们就抓瞎了,就不知该如何解决问题了,我看要出大事,要耽误大事,我看就要被邮政看笑话,就要被人家抓住把柄。 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争取到机会把报纸从邮政那边剥离出来给你们做,发行部门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把报纸征订出来,可是。你看,差点就要丢人现眼,我这脸差点就丢大了。 我看,你们要以此事为借鉴,要好好吸取教训,今后绝对不允许在出现这样的事。今天幸亏秋彤在场,补救及时,今后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看要严厉追求相关责任人的责任,绝不姑息。” 管云飞此话一方面在肯定秋彤,一方面在敲打孙栋恺,另一方面却也流露出放赵达剑一马的意思。 似乎,管云飞是听到孙栋恺刚才为赵达剑辩护的那句话说这番话的。似乎,管云飞也想给孙栋恺一个台阶下。 “是,是,再有此事,绝不姑息,绝不姑息。”孙栋恺不停点头,却又稍微松了口气。 曹滕这会儿一直坐在那里不做声,眼珠子却不停骨碌碌转悠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曹莉则又带着妒忌的目光看着秋彤,似乎是因为管云飞不但因为此事没有批评秋彤反而又在表扬秋彤了。 然后,管云飞又继续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动酒杯,也不说话。 大家都沉默着。 一会儿,秋彤接到了电话,接完后,松了口气,说:“唐总打来的电话,问题解决了,正在按照刚才的部署落实工作措施,报纸投递不会出问题了。” 孙栋恺大大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带着赞赏的目光看了下秋彤。 我想此时孙栋恺看秋彤的心情应该是复杂的矛盾的,一方面他打心眼里不想赞赏秋彤,但却又不由自主要赞赏甚至感激一下,因为秋彤关键时刻替他在管云飞面前解了围,解决了大问题。 管云飞看着秋彤:“秋彤,保证不会出问题吗?” 秋彤肯定地点点头:“管主任请放心,保证不会有问题了,如果投递出了问题,你拿我试问!” “好——”管云飞一拍桌子,重重松了口气,“刚才算是个小插曲,虚惊一场,今天这饭局的主题是庆贺,庆祝大征订满堂红,不能因为这个小插曲冲淡了主题。” 孙栋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接着脸上就带着笑容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接着对秋彤说:“既然问题解决了,那就让那二位回来吧。” 秋彤接着摸出电话。 很快,唐良和赵达剑气喘吁吁回来了,坐下。 管云飞看着赵达剑:“赵厂长啊,今天你可是吓了我一大跳。大过年的,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哈。” 管云飞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赵达剑显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擦着额头的汗,说不出话来,但听到管云飞如此的话,他倒也不那么紧张了。 管云飞接着说:“报纸出版的各个环节紧密相扣啊,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不行,这印刷出了问题,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发行了,报纸送晚了送不到,人家用户不管你内部哪个环节的原因,直接发泄的对象就是发行员,就是发行公司,挨骂的是发行,不是印刷,这等于是发行替印刷当了挡箭牌嘛。所以啊,赵厂长,今天唐总和他的人差点就替你挨骂了,我看待会儿你要好好敬唐总一杯酒。” 赵达剑一副哭笑不得的苦相。 “当然,待会儿赵厂长和唐总也要好好敬你们的分管上司一杯酒,到底秋彤是分管上司,点子多,智慧无穷,解决问题的思路来的就是快。当然,这思路快是来自于自己对分管业务的熟悉基础上的,这一点,你们是要好好向秋彤学习的,既然要做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就要扑下身子去真正熟悉并了解自己的工作,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管云飞又说。 管云飞这话在表扬秋彤的同时又在敲打赵达剑了,但同时也意味着他放了赵达剑一马,似乎是要给孙栋恺一个面子一个台阶。 “管主任说得对,我是要好好向秋总学习。”唐良说。 赵达剑也不得已点点头。 “我们做上司的,做部门负责人的,对待自己的工作要学会放下面子扑下身子,要真正深入基层,要了解熟悉基层,要对自己所管辖的工作做到深证了解和熟悉,要做内行,不要做门外汉。一个外行,怎么能管理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呢?”管云飞继续说,“我看要做到这一点,首先是要放下架子放下面子,你上司放下架子不丢人,深入基层不丢面子。” “对,管主任的话说的对,我们做工作,不能拉架子,不能怕丢面子。”孙栋恺忙附和着。 “李首富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当你放下面子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事了。当你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当你用面子可以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是人物了。当你还停留在那里喝酒、吹牛,啥也不懂还装懂,只爱所谓的面子的时候,说明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管云飞又说,“我看这话也适用于我们在座的各位,适用于我们的管理工作,一个负责人,如果只顾了面子不知道去做实事,只知道吃喝吹牛摆老资格不知道去踏踏实实做事,那我看哪,这人基本就是废了。” 管云飞这番话似乎不仅仅只是在针对赵达剑。 孙栋恺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面带笑容频频点头:“是,管主任教育地十分正确。” “好了,这事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就不再说了,刚才说的不对的地方,说的不中听的地方,请大家多包涵多批评!”管云飞笑着说。 “哎呀——管主任,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了可是十分受教育,十分有感触啊。”曹莉这时笑着对管云飞说,“回去我要好好领会管主任今晚的教导,要好好落实管主任的指示。” 曹莉抓住时机开始吹捧管云飞了。她的提拔还不知命运如何,当然要卖力讨好管云飞了。 管云飞微微笑了下,似乎并不反感曹莉的吹捧,接着看着我,带着调侃的语气:“亦克,你对我刚才的那些话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说:“没有,你说的很好。” “满意不?”管云飞继续笑看我。 我点点头:“满意。” “有多满意?”管云飞说。 “算是比较满意吧。” “行,既然你满意,那我就放心了。”管云飞哈哈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赵达剑和曹滕笑得有些勉强,曹滕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和妒忌的目光,转瞬即逝。 笑完,管云飞说:“好了,刚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今天这酒场的主题是庆贺,庆贺新年,庆贺海州传媒集团的发行征订工作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取得的卓著成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我们该言归正传回归主题了。” 管云飞刚说到这里,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摸出手机看来电。 管云飞也侧眼看了下。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来电人的名字:师姐。 我一阵蛋疼,怎么这会儿谢菲给我打电话了,而且管云飞就在我身边,而且管云飞显然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字。 我的心情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不由看了谢菲她老公管云飞一眼。 “看我干吗,海竹是你女朋友吧,女朋友来电话当然要接了,出去接电话去吧,我们大家可不想听到你们的私房话。”管云飞笑呵呵地说。 我一怔。 大家都笑起来,秋彤的眼神猛地一亮,她真的以为是海竹打来的电话。 我当然不会相信管云飞会把师姐看成是海竹,我当然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接谢菲的电话,不仅我不能,管云飞也不会让我这么做。 我明白管云飞这话的意思:你出去接你师姐的电话,不能让大家知道你和我老婆是师姐弟关系。 但我又有些忐忑,半夜谢菲给我打电话,管云飞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呢?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直接拿着电话出了房间,接听谢菲的电话。 “师姐——”我说。 “师弟新年好。”电话里传来谢菲的声音。 “这么晚你还不睡?这么晚你还给我打电话?” “你和老管在一起的吧?” “是的,我就坐在管主任身边,他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了?打电话怎么了?新年打电话不是很正常?”谢菲似乎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说,“老管和我打电话说了,说今晚要和你们集团的人一起吃饭,还有你也在。我给你打电话祝贺下新年,他不会多想的。” 我一时无语。 “再者,我刚才打他手机关机,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我打不通他电话才给你打的,问他什么时候结束酒场回家的。”谢菲又说。 “那你打电话是——”我说。 “就是给你祝贺新年的。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师姐,祝师姐新年快乐。” “但愿我们在新的一年里都能顺顺利利,都能心想事成。”谢菲的口气有些幽怨。 “还有事吗?我们的饭局刚开始,还没开始喝酒,管主任正要提酒的。” 我不想让管云飞久等,时间长了,管云飞心里一定会犯嘀咕的。 “没有了,你回房间去吧。”谢菲说着叹了口气,然后就挂了电话。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把柄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回到房间坐下。 “这么快就打完了?”管云飞说。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目光里也有些困惑,似乎我和海竹打电话不该这么快结束。 我笑了下,点点头:“打完了,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管云飞笑了下,然后看着大家说:“好,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先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谢谢管主任,祝管主任新年快乐。”大家都笑着。 然后,管云飞举起酒杯:“我先提三杯酒,这第一杯酒,除了给大家祝贺新年,同时祝贺我们海州传媒集团在刚刚结束的大征订工作中取得的不凡成就,这是海州传媒集团的光荣,我为你们感到自豪和骄傲。” “成绩的取得,关键还是来自于上面的关心和支持,来自于管主任的正确指导。”孙栋恺笑着说。 “呵呵,栋恺,你和我又客气了是不是?”管云飞笑着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辉煌业绩,干一杯!” “干——”大家举起杯。 席间充满了和谐的气氛。 管云飞然后提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我想说两个字:感谢。”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继续说:“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不仅是一项任务,更是对我市的对外宣传具有重要的现实的意义,你们不仅给我争了光,也给海州争了光,所以,今天,我要郑重感谢你们,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们,感谢在座的各位,来,干了这杯酒!” 说完,管云飞一饮而尽。 “感谢管主任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集团,感谢管主任对我们集团的信任,大家一起干了!”孙栋恺说。 大家都干了。 然后管云飞又提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我寄语你们几点希望……” “我们一定牢记管主任的指示,回去认真贯彻落实!”等老管说完,孙栋恺忙说。 管云飞笑了下:“来,干——” “干——” 大家一起举杯。 三杯酒之后,酒桌上的气氛更加活跃和和谐了。 孙栋恺这时举起酒杯:“管主任,我要提个酒了,我们集团大家一起敬你一杯酒,这杯酒……” 孙栋恺话还没说完,就被管云飞打断了:“呵呵。栋恺,我还没提完呢。” 孙栋恺微微一怔,接着笑着放下酒杯。 管云飞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孙栋恺:“我刚才说是提三杯酒,但我其实是想提四杯酒,另外再提一杯酒,你不会介意吧?大家不会介意吧?” “哪里会介意呢,四喜来财,提四杯酒好啊!”孙栋恺说。 管云飞说:“其实,这第四杯酒,我是想单独敬一个人!当然,如果大家想陪着一起,我没意见,欢迎。”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大家说:“这杯酒,我要单独敬亦克!” 大家都看着我,曹滕和赵达剑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又带着不可遏制的羡慕和妒忌神情。 管云飞继续说:“为什么我要单独特别提第四杯酒,为什么我要单独敬亦克一杯酒。我想,有一点大家未必都知道,当初我之所以敢下决心把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从邮政剥离出来给你们集团做,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亦克给我下了保证,下了能确保完成这项任务的保证,他是当着我和栋恺还有秋彤的面下的保证。 他下的保证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给我具体说了能完成这项任务的理由,包括如何进一步完善发行网络,包括如何进一步加大投递路线和队伍建设,包括如何创新思维去抓好报纸征订,包括如何管理收缴好报款。正是他的创新思维和发行营销模式以及总体思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促使我最终下了决心,才最终有了我们今天的业绩,最终成就了我们的辉煌。 所以,虽然我们今天的业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但不可否认个人起到的重大作用,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亦克当初给我做出的保证,如果亦克当初不在发行公司做总经理,如果亦克没有给我讲述具体的实施措施和方案,就不会有今天的成果,就不会有今天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共庆成功果实的喜悦场合。 所以,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我特意邀请了亦克来参加,甚至说亦克是今天饭局最重要的角色,所以我会让他坐在我身边。所以,在今天这个场合,虽然亦克已经因为工作需要离开了发行公司到了其他工作岗位,但吃水不忘打井人,我还是要隆重感谢亦克一杯酒,这杯酒,我特意敬亦克。” 说着,管云飞举起酒杯,微笑着看着我。 管云飞此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听起来是肺腑之言。 但我明白,作为管云飞这个老油条来说,他选择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绝对不仅仅是出于所谓的感情,他一定还有自己要达到的目的。 我此时心里又想,不知他要感谢我除了他公开堂而皇之说的事,还有没有其他别的,别的他无法说出口无法和任何人说的话。 但既然此时他如此说,我也不能说别的,于是举起酒杯:“感谢管主任对我的一番肯定,管主任的一番话让我心里其实很不安,工作成就的取得,实在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没有管主任的英明决策,孙董事长的正确教导,没有秋总的直接指导,没有唐总和元朵两位同仁的协助,没有发行公司全体同事的辛苦努力,这些成就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要说功劳,实在应该是大家的,我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的。” “亦克,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的话更有道理哦。”管云飞说。 “呵呵,小亦,我看既然管主任都已经对你做出正确英明的评价了,你就不要谦虚了。”孙栋恺笑着说,“管主任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高屋建瓴,眼光,具有极强的针对性,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和实质。这杯酒是管主任提的,敬你的,一定要喝的,我们呢,我看大家都陪着一起喝,一起敬你。” 孙栋恺这么一说,大家自然都赞同,秋彤举起酒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曹滕和赵达剑也举起酒杯,我看到曹滕的笑很牵强,赵达剑的面部肌肉甚至抽搐了一下。 唐良笑得很开心,还有些欣慰。 曹莉大大咧咧举起酒杯:“管主任提酒,我们跟着一起敬亦克,我看管主任说的实在是在理,我看亦克实在是海州报业经营第一人啊。” 管云飞笑着和我碰杯,然后就干了。 我也干了。 大家都干了。 喝完酒,管云飞对孙栋恺说:“栋恺,我们是不能因为一个人目前的位置和情况就否定之前的工作业绩的,是不是?” “对,是!”孙栋恺点头。 “虽然亦克目前离开了发行工作岗位,但过去的成绩是不能抹杀的,我们要尊重历史,尊重过去!”管云飞又说。 孙栋恺继续点头:“管主任说的极是!” “关于亦克呢,虽然目前遇到一些小小的挫折,因为某些意外的情况导致目前的状态有些低迷,因为工作的需要导致岗位有些变动,但我还是希望你尽快从低迷中走出来,希望你能以正确的心态对待新的环境和新的情况,希望你能理解集团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希望你能以积极的心态对待周围一些人对你的看法和非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管云飞又委婉地说。 我点点头:“嗯,我记住管主任的话了,感谢管主任和各位同事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管云飞笑起来,看着孙栋恺:“栋恺,该你提酒了。” 于是孙栋恺开始提酒,于是大家开始轮番提酒,于是大家开始互相敬酒,于是大家开始活跃起来。 期间上卫生间,正好管云飞也出来了。 我说:“刚才师姐给我打电话的。” “废话,我当然看到了,但不能说啊,只能说是你女朋友海竹了。”管云飞笑着说。 “师姐打你电话不通,她知道你和我一起的,就打给我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刚开始喝酒。”我说。 “哦。”管云飞摸出手机看了下,“没电了。” “怪不得师姐打不通呢。”我说。 “呵呵,你师姐给你打电话,不是光为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吧,是不是还给你拜年了?”管云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笑着说:“是。” 管云飞又笑起来,眼神有些游离。 管云飞的笑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庆功宴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才结束。 我和秋彤一起回去的。 路上秋彤问我:“吃饭前你接的那个电话,真的是海竹打来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 “那……”秋彤带着几分遗憾又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谢菲打来的。”我说,“当时的场合,管云飞看到是谢菲打来的,不好说别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他老婆是师姐弟关系啊,于是就临时编了谎话,说是海竹打来的让我出去接电话。” “哦,是这样。”秋彤的声音带着几分失落,“我还以为真的是海竹打来的呢。凌晨的时候,我给海竹打电话了,想问候她一下,祝贺新年,可还是关机。” 我沉默了片刻,说:“谢菲打电话是问管云飞什么时候回家的,管云飞的电话没电关机了,就打给我了。” 我似乎刻意想向秋彤解释什么。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不凡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回到房间坐下。 “这么快就打完了?”管云飞说。 我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目光里也有些困惑,似乎我和海竹打电话不该这么快结束。 我笑了下,点点头:“打完了,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管云飞笑了下,然后看着大家说:“好,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先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谢谢管主任,祝管主任新年快乐。”大家都笑着。 然后,管云飞举起酒杯:“我先提三杯酒,这第一杯酒,除了给大家祝贺新年,同时祝贺我们海州传媒集团在刚刚结束的大征订工作中取得的不凡成就,这是海州传媒集团的光荣,我为你们感到自豪和骄傲。” “成绩的取得,关键还是来自于上面的关心和支持,来自于管主任的正确指导。”孙栋恺笑着说。 “呵呵,栋恺,你和我又客气了是不是?”管云飞笑着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辉煌业绩,干一杯!” “干——”大家举起杯。 席间充满了和谐的气氛。 管云飞然后提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我想说两个字:感谢。”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继续说:“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不仅是一项任务,更是对我市的对外宣传具有重要的现实的意义,你们不仅给我争了光,也给海州争了光,所以,今天,我要郑重感谢你们,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们,感谢在座的各位,来,干了这杯酒!” 说完,管云飞一饮而尽。 “感谢管主任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集团,感谢管主任对我们集团的信任,大家一起干了!”孙栋恺说。 大家都干了。 然后管云飞又提第三杯酒:“这第三杯酒,我寄语你们几点希望……” “我们一定牢记管主任的指示,回去认真贯彻落实!”等老管说完,孙栋恺忙说。 管云飞笑了下:“来,干——” “干——” 大家一起举杯。 三杯酒之后,酒桌上的气氛更加活跃和和谐了。 孙栋恺这时举起酒杯:“管主任,我要提个酒了,我们集团大家一起敬你一杯酒,这杯酒……” 孙栋恺话还没说完,就被管云飞打断了:“呵呵。栋恺,我还没提完呢。” 孙栋恺微微一怔,接着笑着放下酒杯。 管云飞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孙栋恺:“我刚才说是提三杯酒,但我其实是想提四杯酒,另外再提一杯酒,你不会介意吧?大家不会介意吧?” “哪里会介意呢,四喜来财,提四杯酒好啊!”孙栋恺说。 管云飞说:“其实,这第四杯酒,我是想单独敬一个人!当然,如果大家想陪着一起,我没意见,欢迎。” 大家都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大家说:“这杯酒,我要单独敬亦克!” 大家都看着我,曹滕和赵达剑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又带着不可遏制的羡慕和妒忌神情。 管云飞继续说:“为什么我要单独特别提第四杯酒,为什么我要单独敬亦克一杯酒。我想,有一点大家未必都知道,当初我之所以敢下决心把上面两级报刊的征订从邮政剥离出来给你们集团做,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亦克给我下了保证,下了能确保完成这项任务的保证,他是当着我和栋恺还有秋彤的面下的保证。 他下的保证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给我具体说了能完成这项任务的理由,包括如何进一步完善发行网络,包括如何进一步加大投递路线和队伍建设,包括如何创新思维去抓好报纸征订,包括如何管理收缴好报款。正是他的创新思维和发行营销模式以及总体思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促使我最终下了决心,才最终有了我们今天的业绩,最终成就了我们的辉煌。 所以,虽然我们今天的业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但不可否认个人起到的重大作用,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亦克当初给我做出的保证,如果亦克当初不在发行公司做总经理,如果亦克没有给我讲述具体的实施措施和方案,就不会有今天的成果,就不会有今天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共庆成功果实的喜悦场合。 所以,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我特意邀请了亦克来参加,甚至说亦克是今天饭局最重要的角色,所以我会让他坐在我身边。所以,在今天这个场合,虽然亦克已经因为工作需要离开了发行公司到了其他工作岗位,但吃水不忘打井人,我还是要隆重感谢亦克一杯酒,这杯酒,我特意敬亦克。” 说着,管云飞举起酒杯,微笑着看着我。 管云飞此番话说的情深意切,听起来是肺腑之言。 但我明白,作为管云飞这个老油条来说,他选择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绝对不仅仅是出于所谓的感情,他一定还有自己要达到的目的。 我此时心里又想,不知他要感谢我除了他公开堂而皇之说的事,还有没有其他别的,别的他无法说出口无法和任何人说的话。 但既然此时他如此说,我也不能说别的,于是举起酒杯:“感谢管主任对我的一番肯定,管主任的一番话让我心里其实很不安,工作成就的取得,实在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没有管主任的英明决策,孙董事长的正确教导,没有秋总的直接指导,没有唐总和元朵两位同仁的协助,没有发行公司全体同事的辛苦努力,这些成就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要说功劳,实在应该是大家的,我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的。” “亦克,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的话更有道理哦。”管云飞说。 “呵呵,小亦,我看既然管主任都已经对你做出正确英明的评价了,你就不要谦虚了。”孙栋恺笑着说,“管主任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高屋建瓴,眼光,具有极强的针对性,看到了问题的本质和实质。这杯酒是管主任提的,敬你的,一定要喝的,我们呢,我看大家都陪着一起喝,一起敬你。” 孙栋恺这么一说,大家自然都赞同,秋彤举起酒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曹滕和赵达剑也举起酒杯,我看到曹滕的笑很牵强,赵达剑的面部肌肉甚至抽搐了一下。 唐良笑得很开心,还有些欣慰。 曹莉大大咧咧举起酒杯:“管主任提酒,我们跟着一起敬亦克,我看管主任说的实在是在理,我看亦克实在是海州报业经营第一人啊。” 管云飞笑着和我碰杯,然后就干了。 我也干了。 大家都干了。 喝完酒,管云飞对孙栋恺说:“栋恺,我们是不能因为一个人目前的位置和情况就否定之前的工作业绩的,是不是?” “对,是!”孙栋恺点头。 “虽然亦克目前离开了发行工作岗位,但过去的成绩是不能抹杀的,我们要尊重历史,尊重过去!”管云飞又说。 孙栋恺继续点头:“管主任说的极是!” “关于亦克呢,虽然目前遇到一些小小的挫折,因为某些意外的情况导致目前的状态有些低迷,因为工作的需要导致岗位有些变动,但我还是希望你尽快从低迷中走出来,希望你能以正确的心态对待新的环境和新的情况,希望你能理解集团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希望你能以积极的心态对待周围一些人对你的看法和非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管云飞又委婉地说。 我点点头:“嗯,我记住管主任的话了,感谢管主任和各位同事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管云飞笑起来,看着孙栋恺:“栋恺,该你提酒了。” 于是孙栋恺开始提酒,于是大家开始轮番提酒,于是大家开始互相敬酒,于是大家开始活跃起来。 期间上卫生间,正好管云飞也出来了。 我说:“刚才师姐给我打电话的。” “废话,我当然看到了,但不能说啊,只能说是你女朋友海竹了。”管云飞笑着说。 “师姐打你电话不通,她知道你和我一起的,就打给我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刚开始喝酒。”我说。 “哦。”管云飞摸出手机看了下,“没电了。” “怪不得师姐打不通呢。”我说。 “呵呵,你师姐给你打电话,不是光为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吧,是不是还给你拜年了?”管云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笑着说:“是。” 管云飞又笑起来,眼神有些游离。 管云飞的笑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庆功宴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才结束。 我和秋彤一起回去的。 路上秋彤问我:“吃饭前你接的那个电话,真的是海竹打来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 “那……”秋彤带着几分遗憾又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谢菲打来的。”我说,“当时的场合,管云飞看到是谢菲打来的,不好说别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他老婆是师姐弟关系啊,于是就临时编了谎话,说是海竹打来的让我出去接电话。” “哦,是这样。”秋彤的声音带着几分失落,“我还以为真的是海竹打来的呢。凌晨的时候,我给海竹打电话了,想问候她一下,祝贺新年,可还是关机。” 我沉默了片刻,说:“谢菲打电话是问管云飞什么时候回家的,管云飞的电话没电关机了,就打给我了。” 我似乎刻意想向秋彤解释什么。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激化 秋彤点点头:“我知道了。” 快到秋彤家的时候,秋彤问我:“今天你打算干吗?” “回家,回明州去!” 秋彤点点头:“好,你是该回去了,回去要冷静处理,妥善处理,不要激化矛盾,不要冲动。” 我点点头。 “多陪陪父母。”秋彤又说。 我又点头。 “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登记的正式合法夫妻,即使……即使婚礼成了那个样子,也不能改变你们是夫妻的实质。”秋彤说,“见了海竹和她父母,要多说好话,保持低姿态,口气要委婉,力争把事情向他们解释清楚。” 我又点点头。 “希望……但愿你此行能顺利。”秋彤微微叹了口气。 听着秋彤的叹息,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 看看车外的夜色,黎明前的黑暗,冬季的夜似乎格外漫长,不知何时才会天亮。 “你此时心里很累吧。”秋彤说。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累的,一定的……”秋彤喃喃地说。 我的心里起起落落,看着夜色里秋彤模糊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回到宿舍之后,我睡了一觉,睡到中午直接去了机场,买了下午的机票直飞明州。 明州,我又回来了。 此次回明州,心绪复杂而纠结。 下飞机后,我去商场买了一大包礼物,又去鲜花店买了一簇鲜花,直奔海竹家。 虽然心情很纠结很抑郁很忐忑,但我还是必须要去。 有些事,我是无法回避的。 到了海竹家门口,我定定神,敲门。 敲了几下门,没人开门。 继续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阿竹——”我边敲门边叫起来。 仍旧没有人来开门。 我掏出手机打海竹家的座机电话,隐约听到了屋里电话的铃声,却没有人接电话。 “阿竹,是我。”我边继续打电话边敲门边叫。 但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对门的门打开了,一个男的冲我说:“哎,你喊什么?” “我敲这家的门的。”我说。 “他们家人不在,今天一大早就一起出门了。” “啊——”我楞了,“那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对方说着就关了门。 我站在海竹家门口愣住了,海竹和父母都出门了,到哪里去了呢? 我接着拨打海竹的手机,还是关机。 发了半天呆,我下楼,直接去了海竹的酒店,正好在大堂里遇到张晓天。张晓天见我来了,忙让我到他办公室去坐。 “海竹还有她父母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一坐下我就问张晓天。 张晓天沉默了片刻,说:“今天一大早,海竹和她父母一起去魔都了。” “去魔都干嘛的?”我说。 “去了浦东机场。”张晓天说。 “浦东机场?”我看着张晓天,“他们要去哪里?” “澳洲,西尼。”张晓天说,“这会儿他们的飞机该起飞了。” “他们去了澳洲!”我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张晓天。 “我正想告诉你的,上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关机。可能你那会儿正在飞明州的飞机上。”张晓天说,“海竹昨天召集我和林雅如一起说了下,说她要和父母要一起到澳洲去散散心,今天中午的飞机,公司的事情交给我和林雅如打理。” “去澳洲……散心……”我喃喃地说。 无疑,海枫在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海枫要接他们过去住些日子。海枫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一来接父母过去看看他的新窝,二来是因为之前出的那事,他知道父母和海竹心情都很不好,于是就接他们到那边去换个心情。 海枫这样做无可厚非,呵护情理,只是却瞒住了我,直到他们走了海枫也没有告诉我,海竹同样也没有告诉我。 不知是他们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是忘记告诉我了还是感觉没有必要告诉我。 我的大脑有些乱糟糟的,一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和感觉。 张晓天看着我,谨慎地说:“今天早上,海竹他们临走的时候,我特意单独问了下海竹,问她要去澳洲的事情有没有告诉你,海竹说没有,我然后说要不要我替她告诉你一下,海竹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虽然海竹没有表态,但我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事,没想到你正好飞回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准备送给海竹的鲜花出神。 “你刚才去海竹家了吧?”张晓天说。 我恍惚地点点头。 “东西和花先放在我这里吧。”张晓天说。 我又点点头,看着张晓天:“海竹她有没有说去澳洲要呆多久?” 张晓天说:“她没说具体要在澳洲呆多久,只是说要去散散心住谢日子,说春节期间公司的业务就要我和林雅如多操心了。听她那口气,似乎春节前是不打算回来的了。” 我点点头,精神还是有些恍惚。 看来,海竹和她父母还有海枫是要打算在澳洲过年了,一家人在澳洲团聚,加上还有元朵。 不知道海竹极其家人对和我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海枫到底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从出事到现在为止,海枫没有和我有任何联系。 心里愈发纷乱,不由叹了口气。 张晓天也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好好的婚礼就这么被搞乱了。谁也没想到你会被突然抓走,而且还是和秦露的死有关。特别是那抓你的人在婚礼上说的秦露流产你签字的事情,在来参加婚礼的你和海竹双方的亲朋好友之间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带来了极大的负面效应。 此事不管真假,但影响却都是难以挽回的,对你父母来说,无法向海竹和她家人交代,有口难辩,辩解只能让误会更深,对海竹极其家人来说,这无疑是奇耻大辱,在亲朋好友面前颜面丧尽。特别是对海竹来说,她似乎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和局面,遭受的打击很大,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关在家里一直没出门,电话也关机,谁也不见,直到昨天我和林雅如才第一次见到她。”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说。 “她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人瘦了很多,精神很恍惚很憔悴,看起来身体很虚弱精神很疲惫,我和林雅如见了她这个样子都大吃一惊吓了一跳。”张晓天说。 我的心里一阵难过,感到心里很疼痛,又对自己很自责,海竹遭受了这么的折磨,都是我造成的,没有我,海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作孽啊。 如此,这个时候海枫让海竹到澳洲去散心,或许对海竹是有好处的,可以让她的身体恢复恢复。 我明白,此时的海竹,必定是身心俱疲,身体受罪,精神更是重创,似乎,不仅仅海竹,甚至海竹的父母甚至海枫都还没有从这次打击中恢复过来,都还在对我抱着极深的成见,都还没有相信我原谅我的意思。 似乎,海竹一直不和我发生任何联系,表明她现在处在矛盾中,进退维谷,好好的婚礼成了这个样子,奇耻大辱让她难以接受,周围的舆论压力更让她似乎很难抬起头,但同时她又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我和她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我们是登了记的。 不仅仅是海竹,似乎海竹的父母也处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中,这或许也是他们将我父母拒之门外的主要原因。 而海枫,他目前的态度我不得而知,他现在对我是避而不见,不发生任何联系。 似乎,海枫这样做有他自己的考虑,似乎,海枫和海竹以及他们父母都需要有个缓冲来考虑如何处理此事,似乎,他们是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但又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的心里继续自责着,感到对不起我父母,对不起海竹的父母,也对不起海枫和海竹。 仿佛,此时我的心理,似乎我真的和秦露之间有了那种关系,感觉我真的和秦露做了那事。 不然,我何以又会感到自责呢? 我忧郁的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迷惘和惆怅。 我抬头看着张晓天,他正凝神看着我,满脸无奈的表情。 “晓天,海竹不在,酒店的事情就需要你多操心了。”我说,“本来我这次回来是想解决和海竹的问题的,看来,我来晚了。” “或许也未必是来晚了。”张晓天说。 我看着张晓天。 “只能说你来的不是时候,或许,等海竹和她父母从澳洲回来,才是最佳解决问题的时候。现在,你们双方,特别是海竹家这一方,需要有个心理缓冲阶段,要让他们接受这样的现实,一时是很难的,换位思考,我想这是可以理解的。”张晓天说。 我点点头:“嗯,是的,可以理解,我理解的。” “你和海竹的婚礼,成了一场闹剧,特别是海竹还在婚礼上被戴了所谓的绿帽子,这对她和她的家人来说,无异于是奇耻大辱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能羞辱人的呢?特别是当着所有来宾的面。” 张晓天叹了口气:“其实,我是相信你不会和秦露有这样的事的,但能有几个人会像我这样相信你呢?其实,我觉得现在海竹和她父母更多考虑的倒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和秦露有那事,他们考虑关注的焦点其实是周围亲戚朋友对这事的看法。人都是爱面子的啊,特别是长辈。即使他们真的相信了你和秦露是没有那事的,但他们心里还是解不开这个结的,因为周围的人不会相信,他们在意的是周围的舆论压力,而不是事情真相的本身,这就是问题的本质所在。” 张晓天分析地很透彻,我赞同他的说法。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进退 “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进,会让周围的人耻笑地更加厉害,会说他们一家人窝囊没骨气,退,这更是个艰难的选择,怎么退?退到哪一步?何况和你海竹是登记的合法的夫妻,如何往后退?”张晓天继续说,“所以,我其实觉得海竹和她家人现在挺为难的,当然,不光他们为难,你父母受的难为更大,面对的压力更多。所以,我觉得唯一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就是冷处理,先降温,搞个缓冲阶段。目前海竹他们处理这问题的方式似乎就是要冷处理,似乎就在这样走这个路子。” 听了张晓天的话,我感觉他说的似乎有道理,但却又觉得未必都正确,他也只是在猜测,带着良好的愿望在揣度双方的心理。 如果张晓天猜的是正确的,那么,海竹一家目前的举动应该是海枫在操纵着,海枫在对这个问题进行着掌控,进行着冷处理。 如此处理,当然是为了大家好,是不想让矛盾继续激化,是想让事情最终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但我又心里没有把握和底气,海竹看起来很温柔温顺,但她的内心里其实是极其倔强的,如果她这次就是要钻死胡同,那是谁也拉不住的。 如此,问题解决的关键其实还是在海竹本人。 而我现在是被阻隔和海竹直接接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海枫的主意,如果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做的对不对? 当然,冷处理还有一个效果,那就是能让我和我们一家在对峙中处于下风,让他们家多少挽回一些颜面,让他们处于更主动的位置。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突然觉得很悲哀,都是一家人,为何一定要搞个下风上风主动被动呢,有问题大家聚在一起摆在桌面上直接交流沟通解决不好吗?非要弄得让大家彼此感觉都在搞心计才好吗?这样搞大家都累不累呢? 只要问题能妥善解决,我愿意接受所谓的下风和被动,我不要什么所谓的面子,但是,即使我现在这样想,却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我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主动的能力,唯有被动接受着这一切。不仅我,也包括我的父母。 一想到父母低三下四到海竹家被海竹父母拒之门外的情景,我的心里就格外窝火,又感到极度悲愤,还感到十分自责,对父母的为自己操心受累遭遇难堪对自己的深深自责。 我现在感到极度郁闷压抑,满肚子抑郁和火气,却无处可发。 我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了,在空气里活活窒息死掉。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可是,这样的活着,滋味实在比死去没有什么区别。 我怅怅地站起来,走出张晓天的办公室:“你先忙吧,我去旅行社那边看看。” “我送送你。”张晓天陪我一起出来。 下楼,到了大堂,这时张晓天说:“对了,告诉你个事。” “什么事?”我看着张晓天。 “这些日子,芸儿一直在明州。”张晓天说。 “芸儿……她……一直在明州?”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张晓天,“你怎么知道的?” “上周我开车在街上走,偶然看到了她。然后,今天一大早,我独自到菜市场去转悠顺便考察最近鸡鱼肉蛋菜的价格,结果在那里又看到了她,她正在专心致志地买排骨。”张晓天又说。 我皱起了眉头,芸儿这几天一直在明州,还去菜市场买东西,她到底要干什么?还常住沙家浜不走了? “她看到你了吗?”我说。 “没有。”张晓天说,“本来我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的,但想到她对我一直有很深的成见,就没有过去。” 我点点头:“目前她对你还是有些看法的,你不要去招惹她。” 张晓天苦笑了下,点点头:“我明白,理解,我不怪她的。” 离开酒店,边往旅行社方向走我边给皇者打通了电话。 “说话方便不?” “哟,老弟啊,难得你主动找我一次,方便,什么指示说吧。”皇者说。 “问你个事!”我说。 “请问,请——” “我想问你,芸儿这几天干什么的?最近她怎么样?” “嘿嘿,怎么,想芸儿了?”皇者说。 “少废话,问你呢。” “呵呵,你这些天一直没和她联系,她也没和你联系?” “净废话,不愿意说就算了。” “好吧,我告诉你,芸儿请假了,请假回老家了。”皇者说,“听说她请假的理由是家人身体不适,回家探望照顾家人的。” “哦,是这样。” “是的,老弟,你现在是不是出山了啊,是不是回到明州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回明州的?” “嘿嘿,我想知道的事情当然会知道。”皇者诡异地笑着。 “伍德知道不知道我回明州的事情?” “将军啊,将军没空儿知道哦,他出国好几天了。” 伍德出国了,我的心里一动:“他去哪里了?和谁一起去的?” “去日本了,带着阿来一起去的。” 伍德又去日本了,这次竟然没有带皇者,却带了阿来。 “你不是伍德的心腹吗,怎么他这次去日本没带你呢?失宠了?”我用嘲讽的口气说。 “呵呵,老弟,你不用挑拨离间,将军出国带不带我和对我信不信任之间是不挂钩的,我为什么不去,也不用告诉你理由。” “伍德什么时候回来?”我说。 “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是否直接从日本回来,我似乎都没有必要让你知道。” 听了皇者这话,我的心里又是一动,似乎,皇者这话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伍德未必从日本回来,那就是伍德可能要从日本转道去别的地方。 不知皇者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的这话。 这条信息似乎很重要。 和皇者打完电话,我也到了旅行社,刚进门口,就看到小亲茹正在里面忙乎着。 看到我,小亲茹惊喜地叫起来:“亦哥,你来了。” 小亲茹蹦蹦跳跳走到我跟前,我冲她点点头:“你在忙?” 小亲茹点点头,接着说:“亦哥,你来晚了,海竹姐和她父母今天从魔都坐飞机到澳洲去了,估计短时间回不来的。” “我知道了。”我看着小亲茹,又想起了皇者,说,“小亲茹,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问吧。”小亲茹说。 “你和皇者……你们俩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了?”我说。 “什么程度?什么程度是什么意思啊?”小亲茹有些听不懂的样子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尴尬,小亲茹似乎没听懂我这话的意思,我也不好再进一步提示了,女孩子毕竟是害羞的,或许她是故意这样回答我的。 我说:“听不懂就算了,对了,我再问你,皇者是不是经常和你联系啊?” “是啊,没事就和我打电话,聊天。”小亲茹说。 “那你们都聊什么内容啊?” “嘻嘻,就是随便聊啊,什么都聊。”小亲茹笑着。 “那他对这边的事情,也就是明州这边的人和事问的多不多啊?”我又说。 “他从来不问我的工作,也不问这边的情况,我跟着海竹姐,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和我聊天,其实很多时候是在讲好玩的故事和笑话给我听的,不然我们就谈美食,我和他,其实都是吃货。”小亲茹说。 我点了点头,看来皇者之前没撒谎,他果然是从来不利用小亲茹这个渠道获取信息的。 “亦哥,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小亲茹笑着说。 “没什么,想起来随便问问的。”我笑了笑,然后说,“林雅如呢?她在吗?” “雅如姐在啊,在总经理办公室呢!”小亲茹说。 “那好,你忙吧,我去她办公室一下!”我说。 “好的。” 我去了林雅如办公室,她正在打电话,见我进来,点点头,指指沙发。 我关好门,坐下,听她继续打电话。 “王总啊,我们这次可是要陆续发8个大团的,都是品质团,你们那边的地接工作可一定要做好,住宿的酒店不能低于挂四的标准,饭菜也不能差,而且是绝对不允许在旅游期间安排购物点的,这一点很重要,我们对客人都承诺了的,不会有购物点,你们那边要配合好。我们不是一次合作了,希望大家合作愉快。这八个团之后,我们这边还有六个豪华团要发滴,都给你们做。当然,前提是你们要服务到位,要让客人满意。”林雅如很老道地在和客户打电话商谈业务,看来旅行社最近的业务量不小。 打完电话,林雅如看着我:“亦哥,今天来的?” 我点点头:“我刚从张晓天那边过来,海竹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林雅如点点头:“最近旅行社的业务量很大,我忙得不可开交,可是海竹姐却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了。海竹姐这一走,我就更忙了。” “感觉能适应不?”我说。 “干这活是没问题的,保证能做好的。”林雅如说,“我只是替你和海竹姐担心呢,哎——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正在婚礼上呢,那帮人突然就来了,这也太不人性化了,再怎么着也要等人家结婚结束啊,这帮不懂礼貌没有人性的家伙……现在外面有人在传言,公司里有员工也在私下议论。” “议论什么?”我说。 “张晓天没和你说?”林雅如说。 “没有。” “都在议论你和海竹姐要分手呢,说海竹姐一怒之下要休了你。”林雅如似乎忍不住想笑,却又没笑出来,继续说,“我已经在旅行社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在人前背后议论老板娘和老板爷的事情,否则,格杀勿论。” “什么?格杀勿论?”我吓了一跳。 “呵呵,吓唬他们的,意思就是会遭到严肃批评啊!”林雅如笑着说。 林雅如即使做了总经理还是有时会流露出打打杀杀的痕迹。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口授 我说:“海竹不在期间,你多操心吧,好好管理好旅行社的业务。” “是——亦哥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心尽力做好公司的工作的,不会辜负了海竹姐的,保证不会让你和海竹姐失望。”林雅如说。 我想了想,说:“还有,我口授一道电文,你用耳朵听,记在心里,然后抽空立刻发给大本营。” “是,亦哥你讲!”林雅如看着我。 我说:“告诉大本营,伍德现在日本,带着阿来去的,皇者现在海州没有随行,请大本营注意关注伍德的下一步动向。” “好的,我记住了。”林雅如说。 “复述一遍。”我说。 “伍德现在日本,带着阿来去的,皇者没有同行现在海州,请大本营注意关注伍德下一步的动向!”林雅如干脆利落地说。 “好,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大本营,有什么新的情况随时给我汇报!”我说。 “是——”林雅如说。 我然后准备回家,林雅如提出来开车送我回去,我婉言拒绝。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必同行!”我说。 “还是我开车送你方便啊!”林雅如又说。 “不要啰嗦!” 林雅如显得有几分失落和遗憾,说:“那好吧,听长官的。” 然后我坐公共汽车直接回家。 到了家门口,推开院门,正好看到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 听到有动静,她转过头,接着就看到了我。 然后,她站住了。 看到这个女人,我一下子愣住了。 芸儿,这个女人竟然是芸儿! 芸儿竟然在我家里! 皇者不是告诉我芸儿请假回自己家看望照顾自己的家人了吗?怎么她出现在这里了?我感到很意外。 芸儿冲我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我突然一股无名火涌出来,几步走过去,压低嗓门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嫌我父母心情还不够差,嫌局面还不够乱,嫌事情还不够糟糕,嫌情况还不够热闹?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把事情搅得更乱不可?你是不是来看洋相来添乱的?你。” 边发火我边看到芸儿手里端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 似乎,芸儿在我家反客为主了,在厨房里开始做菜了。 我此时担心的是一旦海竹知道芸儿来我家的话,情况必然会更加糟糕,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正在这时,屋里传出妈妈的声音:“外面说话的是小克吗?小克回来了?” “妈,是我!”我说了一声,然后又瞪了芸儿一眼。 芸儿表情淡然地说:“行了吧你,少一回来就发熊,先进屋去看看你妈吧,你妈正躺在床上呢。” “我妈怎么了?”我心里一怔,忙进了屋子,直奔里间,看到妈妈正靠着床头坐在床上,爸爸正在倒水。 看到我进来,爸爸也说:“小克你回来了。” “妈妈怎么了?”我走到妈妈床前,急忙问。 妈妈和爸爸互相看了一眼,爸爸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倒水。 这时芸儿端着碗走进来,轻声说:“婶子,排骨汤熬好了,等冷下就可以喝了。” 妈妈点点头,然后说:“芸儿,让你受累了。” 芸儿微微一笑:“婶子,不要太客气了,应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你到底是怎么了?”我问。 妈妈叹了口气,然后向我说了实情的原委。 爸妈从海州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一起登门到海竹家去,结果吃了海竹父母的闭门羹,妈妈给我打完电话说了情况之后,和爸爸一起无奈地情绪低落心事重重地只有准备先回家。 在挤公共汽车去车站的时候,妈妈不小心一下子摔倒了,当时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疼得直冒冷汗。爸爸忙向周围的人求助,但没人理会。 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开车的女孩经过这里,停住车,女孩下来,和我爸一起把我妈送到了医院,送到医院之后,女孩并没有走,又忙着帮忙挂号交款拍片。 拍片结果出来之后,妈妈是摔骨折了,小腿部位骨折,骨折的情况倒不严重,不需要手术,连石膏都不需要打。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不严重也是一时无法走路的。 医生给开了药,叮嘱回家卧床好好静养,不要走动,过些时日会恢复好的。热心的女孩又主动开车把我爸妈送回家,然后在我家里喝一杯茶就告辞离去了。爸爸十分感谢她,问她名字也不说,给她钱也不要。 女孩离去之后没两天,芸儿接着就来了,主动承担起伺候照顾我妈的活儿,爸妈觉得过意不去,婉言谢绝,但芸儿执意不肯走,坚持非要留下来伺候妈妈。 听到这里,我不由看了芸儿一眼,心里不由一股歉意,为自己刚才冲她发的火,原来我误会她了。 爸爸这时端起芸儿刚熬好的莲藕排骨汤给妈妈喝,让我和芸儿到堂屋坐会儿。 我和芸儿去了堂屋,我问芸儿:“你怎么知道我妈摔伤的事情的?” “很简单,那个女孩是我表妹,就是你明州公司的那位总经理!”芸儿淡淡地说,“本来她是不知道那是你爸妈的,她只是开车路过那里做好事,但把你爸妈送到家之后,她就在这堂屋里喝了一杯茶,结果无意看到了墙上挂的相框,看到里面有你和你爸妈的合影照片,才知道原来她帮助的人是你爸妈,表妹不动声色地离去,然后接着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了此事。我然后就请假说家里有事,就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这事你知道了怎么不和我说呢?”我说。 “说什么?说了有用吗?就你现在的心情,说了无异于让你更加烦乱,不光我这样想,你爸妈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妈摔伤的事,就是不想让你担心让你心情更加糟糕。再说了,一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告诉你也没用,只会让你在那边更加不安,二来伤势也不重,一时不能走动,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就会好的,这些日子你妈的伤恢复地很快,昨天我还扶着她下床走了两步。” 听着芸儿的话,我心里不由涌起感激之情:“谢谢你表妹,谢谢你……刚才,我对你的态度很差,乱发火,我想对你道歉,对不起。” 芸儿看着我:“第一不要谢我,我不需要,第二不要道歉,不需要你对我说对不起。不管你是感谢我还是向我抱歉,不管你是误会我还是斥责我,我都不会大喜大悲,我只是在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和你谢不谢我无关。不管你是对我怎么样的态度,这事我都是会做的,你可以认为我在作秀,做给你看,做给你爸妈看,以此来换取你爸妈的欢心,换取你的欢心,随你怎么认为,我不解释,不分辨,反正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我已经做了,我正在做。” 芸儿的话一时让我感到无语,一时我无言以对,一时我感到很尴尬。 “既然我敢这么做,我就不怕人家说,不怕你怎么以为,不怕外人事后怎么非议,嘴巴长在他们脸上,他们想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我不是为他们活着,要是在乎那些周围的非议和看法,那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你以为我是海竹那个蠢货,没有屁大的心理抵抗力,一点破事就纠结地不行了。”芸儿的口气又带着几分嘲讽。 我心里一阵苦笑。 “这次,我看愚蠢的不仅是海竹,还有海枫,自以为是的海枫自以为决定聪明,我看他还是做了最愚蠢的事情。”芸儿又说。 似乎,芸儿已经知道了海竹和她父母今天飞澳洲的事情,似乎,芸儿知道这是海枫一手安排的,似乎,她对海枫的做法很不屑。 “我妈摔伤的事情。海竹她们都不知道吧。”我说。 “是的,都不知道。海竹家那边和这边一直不联系,怎么会知道呢?”芸儿说,“不但海竹不知道,就是海竹手下的张晓天他们也不知道。甚至,就算你家附近那个开杂货铺的,也没有觉察出来,顶多他只是奇怪你妈最近怎么没出门,顶多他只是以为你妈或许因为心情不好没出门,但却不知道你妈其实是摔伤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哼。”芸儿轻笑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那杂货铺的小老板是个什么身份?我去买了几次东西之后就看出来了。” 我不由赞赏芸儿敏锐的洞察力。 芸儿在我家这么多天,林雅如怎么没和我说呢?难道她不知道?难道这杂货铺潜伏的人没有告诉她我家来了陌生的女人? 极有可能是这样,一来这边潜伏的人不认识芸儿,二来家里出现一个女人,不会引起他的关注,他或许会以为只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来这里住的,我家经常有表姐表妹来看我爸妈,他习以为常了,这样的事情不需要汇报。 芸儿继续说:“这样做,虽然或许可以理解为是李舜的关照和呵护,但也可以理解为是他的歹毒和狠辣,他等于是借助这个控制了你,要挟了你,这个人,这种做法,实在是一把双刃剑。或许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为何无法从李舜这条贼船上上岸了。” 我没有说话,神情有些默然,芸儿分析问题的能力很强,说的很准。 芸儿接着又说:“你爸妈不知道你工作被调整的事情,待会儿如果问起来你说话要注意,不要让他们担心什么。” 我点点头:”嗯。” 此时我的心情竟然很复杂,似乎是因为芸儿出现的原因。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苦相 一会儿,芸儿无声地笑起来。 我看着芸儿:“你笑什么?” 芸儿说:“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想笑。” 我一脸苦相:“我现在的样子难道很好笑吗?” “不错,在我看来,反正我是很想笑的。”芸儿说,“当然,想到我现在竟然在你家住了这么些日子,每日和你爸妈朝夕相处,我做梦都想笑。” 我心里叫苦不迭。 “虽然你爸妈一开始极力婉言谢绝我的照顾,但我坚持就是不走,非要留下来照顾你妈不可,我说了,即使看在我和小克朋友的面子上,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是要照顾婶子的,这是朋友应尽的义务。如此一说,硬是堵住了你爸妈的嘴,我硬是留了下来。”芸儿的表情显出几分得意,接着说:“当然,你不在家,海竹那蠢货又在闹情绪,我不来照顾谁来照顾呢?” 我一咧嘴。 芸儿凑近我,小声说:“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趁火打劫,也可以认为我是在趁虚而入,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来了,就是住到你家里了。这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海竹,婆婆摔伤了她不管不问,我这是在替她尽义务,她应该感谢我才是。当然,海竹是不知道你妈摔伤,幸亏她不知道。反正我是感觉,这些看起来偶然的事情其实都是必然,这预示着一个必然的趋势和未来。”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不知是该哭还是笑了。 芸儿看着我,莞尔一笑,突然飞速吻了我的嘴唇一下,然后站起来推门进了里间,接着听到她的声音:“叔,我来给婶子喂饭,你歇会儿。” 片刻,爸爸走出来,坐到我对过,看着我:“小克,芸儿这事,不是我和你妈要让她来的,也不是我和你妈愿意让她来,只是这孩子非要坚持来照顾你妈,怎么也不走,说即使和你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也要尽这义务,人家话说到这份上,我和你妈总不能硬赶人家走吧,这孩子毕竟也是一番好意。” “爸,这事儿我知道了。”我说。 “这些日子亏了这孩子了,起早贪黑地照顾着你妈,吃喝拉撒都照顾地无微不至,隔三差五还进城去买滋补的食品回来做给你妈吃,没事就陪你妈聊天说话解闷儿。唉,做到这个份上,我和你妈心里都十分过意不去啊,好好的儿媳妇见不到,你以前的女朋友却在这里照顾着,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怎么说才好啊。”爸爸叹息着站起来背着手出去了。 我点燃一支烟,坐在那里默默地吸着,心里有些杂乱的感觉。 我知道,这事我无法责怪芸儿,甚至,我该感谢她才是,我没有理由不感谢芸儿对我妈的照顾。 可是,我也分明知道芸儿在这里呆下去的后果,一旦此事被海竹知道,无疑等于是翻天了。 似乎,芸儿来我家照顾我妈,一方面我妈确实也需要人照顾,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芸儿的真心实意,但还有一方面,那就是芸儿似乎也带着自己的目的,她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似乎,即使是这样,即使芸儿是带着目的来的,我不能因为芸儿的这个目的而指责她,毕竟,芸儿对我妈的照顾是实实在在真心实意无微不至的,对她的行为,我只能是感谢,除此之外,别的任何反面的态度都不可以有。 我默默地吸着烟,耳畔隐隐传来芸儿和我妈的对话。 “孩子,你说婶子这一摔伤,倒是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这些日子你跑前跑后起早贪黑地照顾婶子,婶子和你叔叔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很不安啊。”妈妈的声音。 “婶子,我早就和你还有叔说过,我和小克即使不再是以前的关系,但还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你摔伤了小克不在跟前,我来照顾你就是应该的,这是做朋友最基本的本分,你和叔不必要过意不去,更不必感到不安,你安心养伤就是。”芸儿的声音。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这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妈妈说。 “我知道婶子你心里为什么不是滋味,不就是因为我和小克之前的事情吗?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来照顾你,不是要有什么图谋,我知道小克和海竹已经登记结婚了,我知道海竹是你们的儿媳妇,我知道我和小克已经没那关系了。我不指望想从你和叔叔这里得到什么,我也不想破坏小克和海竹的关系,也不想破坏你和海竹的婆媳关系,我只是在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尽到对长辈的一份心意。”芸儿说。 芸儿这话我无法说她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妈妈的声音有些尴尬,“其实婶子和你叔叔心里是十分感激你的,除了感谢你,还有你表妹。那天幸亏了你表妹,这些日子幸亏了你。” 妈妈叹了口气。 “婶子你摔伤正好遇到我表妹,这是缘分,这是咱们的缘分,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巧,正好被我表妹遇到。”芸儿说,“婶子,你就安心好好养伤吧,不要多想什么了,等你伤好了,等你能下床走路了,我就会自动离去的,不会赖着不走的,该走的时候,我会离开的。” “孩子,婶子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婶子心里对你只有感激,你要是想多住些日子,婶子心里其实也是不能拒绝的,只是……”妈妈接着又叹了口气。 “婶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心里很为难,我理解的,我明白的,我不会让婶子和叔叔为难的。”芸儿笑着说,“虽然我现在无缘和婶子做婆媳,但即使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一个能照顾婶子的机会,我心里其实也是很知足的,我没有什么高的要求,也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我只要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很知足了,我实在是应该知足的,我再不知足,就太不知道好歹了,好歹我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 芸儿虽然在笑着,但这话听起来却又几分凄凉。 妈妈说:“孩子,关于你和小克的事情……婶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俩分手的,如果小克之前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婶子在这里给你道歉。” “婶子,你千万不要这样,你这样说我可受不起,”芸儿说,“小克一个人在外打拼这么多年,是很不容易的,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和小克之前的事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怪过他。这不怪他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不懂事,怪我不知道珍惜,怪我做事太冲动,当然,也有其他外在的因素,如果没有人暗地下绊子,如果没有人明着一套暗着一套设计圈套让我钻,我们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妈妈没有说话,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又是叹气。 芸儿接着说:“婶子,凡事都是缘分,一切随缘,咱娘俩能有这些日子的相聚,就是缘分,我和小克的事情,你就不要纠结不安了,小克和海竹既然已经登记结婚,我不会做任何不理智的事情的,而且,我和海竹也还算是朋友,包括海竹,大家都是熟人。 当然,如果海竹真的没有脑子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那也和我无关,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命,有些事,不管我们的主观意愿如何,但结果却只能是随缘,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相信,我们娘俩的缘分不会就只有这一次的,也不会到此为止的,我相信,我们的缘分还会延续的。” 芸儿隐晦的话语里显然带有几分暗示。不知妈妈听出来没有,或者妈妈即使听出来了也只能装做没听懂,她不想说话伤了芸儿,却又对现实的情况感到伤心和纠结无奈。 “屋漏偏偏缝下雨,你看我这腿,唉……”妈妈开始转移话题了。 “呵呵,婶子,你这腿好的很快,再过些日子我看就能彻底灰恢复了,不要着急,安心养伤,我在这里陪着你呢,没事我们娘俩一起聊天不也是很好吗?”芸儿说。 妈妈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她们继续聊天,我心乱如麻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走到那小超市门前,也就是芸儿说的那杂货铺。 里面没有顾客,只有那个林雅如的手下正坐在里面看电视。 看到我进来,他刷地起立,笔直地站着:“副总司令好——” 我冲他点点头:“好了,坐。” 他没有坐,稍息了一下,看着我:“亦哥,你父母最近在家里一直没出去,你妈妈最近连门都没出,你家里还来了个女孩子,估计是你家的亲戚。” 我说:“父母心情不好,不大愿意出门,那个女孩子是家里的亲戚,来看望我父母的。” 他不认识芸儿。 他点点头。 “这事儿你没和林雅如汇报吧?”我说。 “没有啊,你家里来了亲戚,这样的事情用不着汇报的。”他笑着。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我点点头,说:“最近,在这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吧?” 我其实是担心芸儿住在这里会带来跟踪的尾巴,那尾巴自然是伍德的人。 他摇摇头:“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我放心了些,芸儿请假回家探亲这是人之常情,加上伍德已经出国,他未必会对芸儿有什么怀疑,也未必会安排人跟踪。似乎,这没有必要。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林雅如打来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突走 “说——”接通电话,我说。 “亦哥,你刚走我就把伍德去日本的情况汇报给了大本营。”林雅如在电话里低声说,“大本营刚刚来电,说经我们京都站的人调查发现,伍德今天上午刚刚带着阿来飞离了日本。” “他们去了哪里?”我说。 “菲国,马泥拉!”林雅如回答:“他们刚刚抵达马泥拉机场,我们驻马泥拉工作站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伍德果然没有从日本回大陆,而是直奔了马泥拉,但我估计马泥拉不会是他的终点,伍德和菲佣是没有什么业务联系的。 既然马泥拉只是伍德的中转点,那么,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会是哪里呢? 我的脑子里倏地闪出一个名字:缅国,仰广。 如果是仰广,那么,就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伍德此次出门不带皇者而是带阿来,皇者没有染指过伍德在东南亚的事情,而阿来一直是伍德在东南亚事务的马前卒。 如果伍德的目的地真的是仰广,那么,在这样的时候,他去那里干嘛? 想到春节临近,想到伍德和缅国国家军的关系,想到伍德此次先飞日本不知是何目的,我的心不由紧了起来。 想到去年春节期间李舜和刁世杰的惊天血战,难道,今年这个春节注定要不平静注定要掀起波澜?难道这个年注定要无法顺利安稳度过?伍德到底要打算捣鼓什么洋动静?是要在南边搞动静呢还是打算南北同时搞?如果搞,动静会有多大呢? 胡思乱想着,我的心里不由就不安起来,边琢磨边回到家里。 吃过午饭,芸儿对我说:“和你爸妈说说话吧,我去收拾厨房。” 芸儿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主人翁责任感很到位。 “你休息下吧,我去收拾。”我说。 “别了,这不是男人干的活,还是我来吧。”芸儿说着笑了笑,出去了。 我走进妈妈的房间,坐在妈妈床头。爸爸也进来了。 “小克,最近单位的事情怎么样?”爸爸说。 “还好,还是那样。”我心不在焉地说。 “出了这事,你的工作有没有受到影响?”妈妈问我。 我笑了下:“没有任何影响,我还是继续做原来的工作,一切照旧。” 我不想让父母为我工作的事焦虑和操心。 “那就好,那就好。”妈妈松了口气。 爸爸皱起眉头:“可是,关于你和秦露的事情,外面总是有风言风语的吧。这种事在单位里传起来,对你总归是很不好的,对你的个人形象是很不利的。” “嘴巴长在人家脸上,人家要想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我和秦露没有那事,我不在乎,再风言风语,过去这一阵子也就好了。”我说。 “这就是说你现在在单位其实是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的,是不是?”爸爸说。 我点点头,然后笑了下:“不过没事,我会自己解压的,单位同事和上司对我都很关心照顾的。” 爸爸沉默片刻,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显然,我的话没有让他感到轻松。 妈妈这时说:“这次你的事,听老栗说,多亏了秋彤啊,她运作了一批上面的记者,这批记者的到来,对你无罪释放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我点点头:“是的,多亏了秋彤的。” “那个秦露,真的是自杀的?”爸爸又问我。 我看着爸爸说:“是的,办案的人是这么做出结论的,他们既然这么做结论,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和依据。” 妈妈愤愤不平地说:“这些办案的人,为什么不早做这个结论,早得出这个结果,你也不用背抓进去受罪了,你和海竹的婚礼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这帮警察。太恶劣了,怎么着也得等婚礼结束后再找你吧,怎么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婚礼粗暴打断呢,太没有人性了。不但如此,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和秦露的死有关,说秦露流产你签字的事,这不明摆着是故意捣乱的吗?我看他们办案是一方面,成心捣乱也是一方面。” 妈妈的话提醒了我,或许,真的是有这样的成分,或许这帮人真的是有人授意他们这么做,堂而皇之打着办案的名义将婚礼彻底搞散,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的名声彻底诋毁,这也许是他们除了办案之外的另一个附带目的。 谁会授意他们这么做?显然,除了雷征就是伍德,或许是他俩共同的授意。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不由有些发狠。 爸爸说:“现在说这些是没用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他们的做法从情理上来说不大合乎规范,但从人家的工作职责和办案程序来说,找不到人家任何责任和毛病。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小克没有把柄被人家抓住,他们就是想捣乱也没机会,所以,一味怪人家没用,关键还得从自身找原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从主观上反思自己是最重要的。” 爸爸的话也很有道理,我不由沉思着点了点头。 爸爸接着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纠结了,现在,目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好小克和海竹的事情,或者说如何处理好我们家和海竹家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海竹和小克是登了记的合法夫妻,不管怎么说海竹也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小克是海竹家的女婿,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也是我们处理此事的考虑出发点和思维基础。” 妈妈也说:“是啊,这是当前对爸妈来说最重要的事,爸妈为这事整天睡不好觉,寝食不安啊。我和你爸从海州回来之后第二天就提着大包小包去海竹家,想向亲家解释赔礼道歉,希望大家能一起坐下来商议下怎么处理这事。 可是,亲家连门都没让我和你爸进去,带去的东西也都没要,弄得我和你爸灰头灰脸的,结果出来后我精神恍惚,心不在焉,上公共汽车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摔伤了腿。唉。我这腿伤的也真不是时候,你说什么时候出毛病不行,非要赶上这个时候。 现在你回来了,也好,妈妈这腿不行,不能走动,我看你和你爸再去一趟,让你爸带着亲自去上门,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该低调的低调,先争取取得亲家的理解和海竹的原谅。 不管怎么说,海竹也是咱家的过门媳妇,这婚礼虽然没有办成可孬好也算是举办了,这婚礼过去这么多天了,媳妇都没进门,说起来是怎么回事呢?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我说:“爸,妈,这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妈,你就安心养伤好了,你不用去,爸也不用去,以后这事你们不要再管了,该做的你们都做了,不上门是我们的事,上门他们不见给闭门羹吃,那就是他们的事,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责任我自己去处理。” 妈妈说:“孩子,话不能这么说,谁让你是我们的儿子呢,这儿子出的事,父母当然是要负责的,是要承担责任的,最起码我和你爸要承担管教不严的责任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家丢人不丢人,现在都不能考虑了。 现在最主要考虑的是海竹家,考虑海竹和她父母的心情,我们丢人,他们会觉得更丢人,这人啊,都是靠面子来活着支撑的,特别是老一辈的人,谁不指望孩子能给自己争光抓面子呢。所以,我们要充分理解海竹家人的心情,他们不见我们,我和你爸也没有见怪也没有任何抱怨,人家受了那般的难堪,有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有怨气是要发的。 这做事是要讲道理的,这次事情,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但理却不在我们这一边,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诚心诚意去给人家赔不是道歉解释,争取人家的理解和原谅,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想海竹的父母也是讲道理的人,只要我们诚心到了,就一定会打动他们的。我们主动上门,也算是给人家挽回一些面子,多少是个弥补。” “你妈说的对,我看,明天你就跟着我再去海竹家一趟。”爸爸说。 我说:“爸,妈,你们谁都不用去,我也不用去了。” “为什么?”爸妈愕然地看着我。 我说:“今天早上,海竹和她爸妈一起走了。” “去哪里了?”妈妈说。 “海枫安排的,接他们到澳洲去了。估计最快也要春节后才会回来。”我说,“今天我一回来就先到他们家去了,但家里没有人,一问才知道。” “啊……是这样……亲家带着海竹走了,显然是想避开我们,故意躲我们的,显然是见到我们就烦啊。”妈妈显得很心情很难过,“我儿媳妇连门都没正式进一下婆婆家就走了,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嘛。” “妈,你不要这么认为,或许他们这样离开也是有道理的,或许也是想给他们也给我们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同时,他们离开这里,也是想暂时避一避那些周围人的舆论压力,这也是有好处的。”我说,“大家暂时不见面,暂时不接触,都有一个思维的缓冲阶段,冷处理,或许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冷处理,这就叫冷处理?”妈妈失神地说,“这么说,海竹春节不在婆婆家过了,咱们这里可有个说法,不在婆婆家过年会死婆婆的。海竹的父母不会不知道这个风俗。” 听到妈妈说这话,我的心一沉。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态度 爸爸这时说:“老婆子,你就信这些歪七八糟的东西,这都是迷信,你怎么信这些东西呢?可不要乱说了。” 妈妈弱弱地说:“信不信是一回事,海竹的父母知道不知道又是一回事,知道了让不让海竹来咱家过年又是一回事。纵然我们家孩子我们有千错万错,但海竹总归是我们家儿媳妇,这儿媳妇不在家过年,终归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虽然我不相信儿媳妇不在婆婆家过年会死婆婆这回事,但我却相信这个民间习俗在妈妈心里的分量,她不是非要计较海竹到底能不能在家过年,而是在在乎海竹父母和海竹的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态度。 爸爸这时说:“刚才小克分析的或许也是有道理的,大家暂时不接触,他们暂时离开明州,对双方冷静思考和避开风言风语的风头也是有好处的,有一个缓冲,有一个冷静处理的时间和空间,或许对事情的解决是有利的。 既然海枫做出了如此安排,那他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既然亲家要带海竹去澳洲,那亲家心里也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管是海枫还是亲家,肯定都是想向着有利于解决问题的方向去考虑的,他们既要考虑小克和海竹的现实和将来,又要考虑如何应对应付面对周围的那些舆论压力,还要考虑如何体面地有个台阶下,我们实在是该理解他们的。 老婆子,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拿什么儿媳妇不在婆婆家过年死婆婆的老一套迷信风俗来说事了,不在家里过年并不意味着海竹不是咱儿媳妇,不和小克一起过年并不意味着海竹不是小克的媳妇,要看到问题的本质和实质,不要在这些俗套的问题上斤斤计较。” “唉,老头子,我哪里是斤斤计较这些呢,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啊。”妈妈叹了口气,然后神情郁郁地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对妈妈说:“妈,你安心养伤吧,不要操那么多心,事情既然已经是如此了,他们既然已经到澳洲去了,那咱们就要面对现实,走一步看一步吧,该做的我们都做到,做不到的我们也没办法,你说是不是?所以,不要过度操心,不要过度思虑,想多了也没用,这事我看没那么复杂,还是往简单处想的好。” 妈妈缓缓点点头:“好吧,那我听你们的。” 爸爸又对我说:“小克,这事就先这样,对你来说,现在要做的,一是要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不管你有没有错都要吸取教训,对自己的做人做事进行深刻反思,对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态度进行认真总结; 二呢,不要因为这事影响了工作,一个男人是必须要有事业的,单位的事不能耽误,要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要顶住各种压力,要直起腰杆做事,要有抗拒风浪的能力,不能因为个人的私事影响了公家的事,在个人的事情面前,公家的事是大事,是正事。”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我是不敢和爸妈说我现在被调整进大山的事情的,那样会让他们更加寝食不安更加心焦。 爸爸接着说:“家里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妈,何况现在还有芸儿这孩子在,你假期结束就回去,好好安心工作,你安心工作,爸妈在家才会安稳下来,你妈妈的伤才会更快养好。” 我说:“这。我想请些日子的假在家里陪妈妈。我可以请假的。” “不行,不用请假,你妈的伤不重,这就快好了,我不希望看到你为妈妈的事耽误工作!”爸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妈妈这时也说:“小克,听爸爸的话,不要犯犟!” 这时,芸儿推门进来了,说:“小克,叔叔和婶子说得对,你假期结束就安心回去工作吧,你现在身兼集团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年底了,事情很多的,工作很繁忙的,家里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婶子的。” 芸儿显然是故意这样说的,说给我爸妈听的。 他们既然都这样说,我也只能服从了。 心里不由又涌起对芸儿的几分感激,同时又有几分莫名的歉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芸儿有歉意,或许我心里明白但却不愿意去面对。 其实,对我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我似乎都带着歉意,多多少少都有歉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性格使然。 然后,芸儿看着我爸妈说:“叔叔,婶子,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多少也听到了一些,我在这里,婶子和叔叔请尽管放心,我只是来照顾婶子的,我不会让你们在处理小克和海竹的事情上有任何为难,我也不会为你们处理此事增加任何麻烦,该来的时候我来了,该走的时候我会走的。” 芸儿这话似乎是在以守为攻以退为进。 芸儿虽然如是说,但我知道她只是说给我父母听的,芸儿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击败海竹的机会的,甚至,此次她来我家照顾我妈,也带有这样的目的,但此时我不能这样想,这样想似乎显得有些恶劣和龌龊,似乎有些小人之心。 虽然我努力不让自己这么想,但却又忍不住还是要冒出这个念头。 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神情都有些尴尬,似乎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芸儿的这番话。 我理解爸妈此时心里的尴尬心情,一方面他们必须要感激感谢芸儿这些天的辛劳和作为,发自内心感激芸儿对我妈妈的照顾,但同时他们的心情又极其复杂,又必须要面对现实,面对我和海竹的现实,面对芸儿和我的现实。 这是一个微妙的局面,也是一个纠结和矛盾的场景,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维护着什么,又同时在担心打破什么。 我喃喃地说:“芸儿,其实。我现在不知说什么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芸儿微微一笑:“小克,不要这么和我说,我不需要感激,真的,不需要。我们虽然不再是以前的关系,但起码我们还是朋友,起码我们有过值得回忆往往事,起码我们曾经好过一场,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说客气话了。虽然我没有福分以儿媳妇的身份来照顾婶子,但即使能以朋友的身份来做这些,我也很知足了,毕竟,我有了这样的机会,我很知足的,真的很知足。” 芸儿的话让我一时无言以对,爸妈的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神情,但同时又很矛盾和纠结。 似乎,芸儿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我爸妈听的。 妈妈不由又叹了口气。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秋彤打来的。 我拿着手机去了院子里,接听秋彤的电话。 “怎么样,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见到海竹了吗?”一上来秋彤就问我。 我说了海竹和她父母去了澳洲的事情,又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分析和想法。 秋彤听我说完,沉默了半天,说:“或许,这也是解决问题的一个途径,或许,他们这样做也是奔着解决问题的想法去的。” “但愿吧。”我苦笑一下,心里其实却没有底。 “或许这就是好事多磨吧。”秋彤笑起来,似乎她知道我心情抑郁,想安慰我一下。 我笑了下:“或许吧。” “你父母还好吗?”秋彤说。 我犹豫了下,说:“妈妈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伤了,在家里养伤呢。” “啊——”秋彤吃了一惊的口气,接着关切地说,“摔哪里了?重吗?” “不重,小腿轻微骨折,在家里养些日子就好了,现在好了很多了。”我说。 “哦,你爸妈一定是担心影响你的工作,怕你担心,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谁在家里照顾你妈的呢?只有你爸爸吗?”秋彤说。 “芸儿在这里的。”我说。 “哦……”秋彤有些意外的口气。 “妈妈摔伤的时候正巧芸儿的表妹经过,帮忙送到医院,然后又把我妈送到家,在我家,芸儿的表妹知道了我和爸妈的关系,然后告诉了芸儿,然后芸儿就来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我家照顾我妈的。”我说。 “哦……那……海竹知道你妈摔伤的事情吗?”秋彤说。 “应该是不知道!”我说。 秋彤嗯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 我似乎知道秋彤为什么沉默,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她应该能想到大家心里的尴尬和纠结的,一定能的。 沉默半天,秋彤说:“这世上的很多人和事,不是一个简单的好或者不好,对或者错就能定义的,就能说清楚的,就能下结论的。特别是感情的事,孰对孰错,难以说清楚啊。” 说完,秋彤挂了电话。 我在院子里发了半天怔。 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芸儿站在我身后。 “刚才是秋彤给你打的电话吧。”芸儿说。 我心神不定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芸儿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我一愣,看着芸儿:“你为什么这样笑?” 芸儿说:“不为什么,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说完,芸儿直接进了屋子。 看着芸儿的背影,我不由又是一阵苦笑。 夜色渐渐降临了,冬天的夜来的特别早。 晚饭后,陪爸妈聊了一会儿天,看了会电视,我们准备休息。 我去了我的房间,不由一怔,床边放着一个旅行箱,床头放着女人的换洗衣服,床头柜上还放着女人常用的洗化用品。 无疑,这些都是芸儿的,她住在我的房间里的。 正站在房间里发楞,芸儿无声地进来了,站在我身后。 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轻轻贴紧了我的后背,芸儿双手环抱住了我的腰。 被芸儿贴紧抱住的一刹那,我的身体猛地一颤。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很紧张 “你很紧张。”背后传来芸儿低低的声音,她将我的身体搂地更紧,脸贴在我的后背上,发梢触到了我的脖子。 芸儿说的不错,我的确有些紧张。 “你害怕吗。”芸儿又低语着。 我没有做声,我的确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害怕那些逝去的和未知的东西,害怕那些看不到的绳索将我窒息。 “你在害怕什么。”芸儿又说。 我继续保持沉默,身体一动不动。 芸儿也沉默片刻,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低三下四很死皮赖脸。” 我说:“我没有这样感觉,我不会这样感觉,我现在对你的感觉,更多的是感激,不管怎么说,我实在是要感谢你的。” 我指的是芸儿来我家照顾我妈妈的事情,是的,不管芸儿的本意如何,单就这事实本身来讲,我没有理由不感谢芸儿。 “我不是说那事。”芸儿说。 我又沉默了,我其实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我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我想将芸儿的手拿开,但却又有些不忍,没有足够的勇气,似乎,我担心这样会伤了她。 为什么担心会伤了她,难道是因为她照顾我妈妈我欠她的人情?还是其他的原因呢?我心里这样问自己。 “如果换个人这样和你在一起,你还会紧张还会害怕吗?”芸儿将我的身体搂地更紧,问我。 我不知芸儿说这话是何意,也不知她说的换个人是换谁。 此时,我只能无语。 “我显然不会说是海竹。”芸儿说。 我的心一跳,芸儿这话到底是何意,不是说海竹,她到底想说谁? “如果换了是秋彤这样搂着你抱着你,你还会有如此的紧张和害怕吗?”芸儿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一听她提到秋彤,我的身体不由一颤。 “你的身体在发抖。你为什么身体会发抖?”芸儿说。 我摸索到芸儿在我腰间的手,轻轻拿开,然后转身看着她。 我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变得沉静淡定。 芸儿目光明亮地看着我,直视着我。 “你为什么会说到这个,为什么会提到她。”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芸儿淡淡地说:“不为什么,我愿意。” 我看着芸儿的眼睛,似乎,她隐隐约约已经觉察到了我和秋彤的什么,似乎,她不知不觉已经将秋彤列为自己的潜在对手,似乎,在她的内心里,她正在悄悄萌生出对秋彤的戒备和敌意。 我叹了口气,看看床头,开始转移话题:“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住的。” “是的,我这几天一直独自住在你的床上,睡在你睡过的枕头上,呼吸着你留下的气息,感受着你消失的余温,感受着你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味道。”芸儿说。 我说:“那你继续睡在这里吧,我到客房去睡。” “是我占据了你的房间,为何你要走?” “你是客人,既然你喜欢住在这里,那我就让你好了。” “为何不能同住这里呢?” 我看着芸儿:“为何你说出这话?” 芸儿说:“我知道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形势下我说这话可能不合适。或许我是在说以后的话,以后,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挤在这张单人床上,虽然拥挤,但却会很温馨。” “为何现在要说以后的话?以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以后,永远是个未知数。” 我不想直接打击芸儿,给她留了一些面子。 芸儿说:“是的,以后谁也不知道会怎样,以后永远是个未知数,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对以后带有期望和指望,带有憧憬和规划。我相信我的以后,我们的以后,一定会很好的。” 我无言以对。 “怎么?你没有信心吗?你对现实感到悲观是吗?”芸儿说。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吸了两口。 “如果你对现在的现实感到悲观,那就对了,目前你的现实的确是让人感到悲观,但同时,另一方面,你还有一个现实会很乐观,在那个现实悲观的同时,你的另一个现实正在变得越来越乐观。那就是我和你的现实。”芸儿说。 我的心情有些烦躁。 “你是不是认为我来你家里伺候你妈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芸儿问我。 我看着芸儿:“我不愿意这样认为。但是——” “你不愿意这样认为,但是现实却又让你不得不这样认为,是不是?”芸儿微微一笑打断我的话,“不必讳言,不必绕圈子,不必逃避,你不想直接说出来,那我告诉你,我来你家里,的确是带有这样的目的,当然这不是全部的目的,和照顾你妈妈相比,可以说是一半对一半。 你可以不用感谢我,你可以说我卑鄙无耻,你可以说我工于心计,你可以说我做事龌龊,你可以鄙视我唾弃我,但我都不会在意,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应该做的,照顾你妈妈是我应该做的,即使我没有名分也是我应该做的,即使我们是普通朋友关系也是我应该做的。 让我们的现实变得越来越乐观同样也是我应该做的,在我们的关系中,你可以不去有任何主动的作为,但我不能,我必须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机来推动我们的现实往前进。我相信一句话,世事我皆努力,成败不必在我,做过了,付出了,用心了,即使失败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何况我从来就不会相信自己会失败。” 芸儿的话让我哭笑不得。 “你可知道我这样做,做到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承受怎么样的精神压力,”芸儿说,“我必须要放下面子放下架子,必须要说服自己不要去理会别人的说三到四,或者说,我必须要让自己的脸皮厚起来,即使你的父母,虽然口头没说,但其实心里也说不定会这样看我,认为我的脸皮是够厚的,分手了还死皮赖脸来你家主动往门上送。 难道我真的就那么没有廉耻没有尊严没有自知之明吗?难到我真的就那么下贱那么卑贱那么不知好歹吗?显然不是,我这么做,我甘愿付出这些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不甘失去的爱情,为了我们寻找回来的爱,为了这些,我甘愿付出更多,甘愿付出一切。我坚信,光明一定就在前方。” 我说:“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你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我愿意,我乐意,我心甘情愿,不用你多操心。”芸儿说,“没有任何人逼我这么做,如果非说有的话,那也是我自己,我必须要逼自己这么做,必须的。我其实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在目前的形势下,在你家里这个地方,你不会和我住在一起,我也不奢望你真的能和我住在一起。所以,今晚,包括明晚,我都不会勉强你,既然你愿意睡客房,那我也就成全你,我还是喜欢住你的床,盖你的被子,闻你的味道,在你的气息里入眠,那会让我睡得格外踏实。” “好吧,那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点点头,准备出去。 “站住——”芸儿说。 “还有什么事?” “白天那个电话,是谁给你打来的?”芸儿说。 “这个和你有关系吗?”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我相信不会是海竹打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想,应该是秋彤打来的吧。”芸儿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我。 芸儿越来越聪明了,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畏惧和发虚,说:“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芸儿说:“凡是我关心的都是和我有关系的。” “你关心地太多了,没必要的,早休息吧,晚安。”说完,我不再看芸儿一眼,匆匆出了房间,直接去了隔壁的客房。 躺在客房的床上,听不到隔壁芸儿有什么动静,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里,我又见到了秦露,秦露还是那天和我分手时披头散发遮住一半面孔的样子,不同的是这次眼睛在发出绿绿的幽幽的光,看起来形象有些可怖。 我和秦露开始对话。 “秦露,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我说。 秦露发出幽幽的声音:“知道,是一个蒙面杀手,从天而降的蒙面杀手。他将我从床上抓起推出了窗口。” “你知道那个蒙面杀手是什么人吗?或者说你知道那个蒙面杀手是受谁指使吗?”我继续问她。 “不知道。”秦露回答。 “你能大致估摸猜测到吗?”我说。 “能。”秦露说。 “是谁呢?” “是他们。”秦露说。 “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呢?”我说。 “不知道。”秦露说,“亦克,如果你查到了凶手,你会为我报仇吗?” 我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秦露说:“我不是个好女人,我死的活该,你当初也并不赞同我的选择方式和生活模式,那你为什么还要替我报仇?” 我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因为你即使生活道路选择上有差错也不该死。” “这就是你要为我报仇的全部原因吗?”秦露说。 “基本是。”我说。 “你自认为你有能力替我报得了仇吗?”秦露说。 我说:“只要我找到确凿的证据,只要我查清事情的始末,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能力替你报仇的。” “你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吗?你能查清事情的始末吗?”秦露说。 “早晚会的,一定会的。” “在你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你会怎么和你认为有嫌疑的人打交道?” “戴着面具打交道,把真实的自己全部或者部分伪装起来,把需要遮掩的伪装起来。” 秦露说:“不但要把需要遮掩的伪装起来,而且要装地一无所知,要让对方对你不起任何疑心,甚至要让对方对你深信不疑,达到这样的境界,达到这样的程度,你才能真正会获得你想得到的东西,才能实现你真正的目的,也只有这样,你才能会成为一个真正适合在权欲场生存的人。” “我记住你的话了!” “唉,可惜,我是如此热爱那个圈子,我是如此想实现自己的理想,但现在,我却只能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去奋斗了。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秦露叹息着,身影飘忽着,一会儿不见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慢慢吸 我倏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在静谧的夜色里,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回味着刚才梦里和秦露的对话,细细地琢磨着。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趴到窗口一看,芸儿正在打扫院子卫生。她已经起床了。 打扫完院子,芸儿接着进了厨房。 我忙起床穿衣服。 刚穿好衣服,芸儿推门进来了。 “早——”芸儿说。 “早——”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 芸儿看了看床头烟灰缸的烟头,说:“真的睡得很好吗?” “真的很好。你呢?” 芸儿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秦露了。” 我的心一颤,说:“你梦到她什么了?” 芸儿说:“梦到秦露告诉我她不是自杀的。” “你……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我怀疑秦露不是自杀的,不光我,其实你也在怀疑吧?”芸儿淡淡地说。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芸儿昨晚竟然也梦到了秦露,她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为什么也对秦露的死因充满怀疑呢? “那天你到东亚大厦1812房间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发现?”芸儿看着我。 我说:“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芸儿直直地看着我,半晌说:“好吧,那就什么也没发现好了。早饭做好了,洗脸吃饭去。” 说完,芸儿出了房间。 我愣了半天,出了房间。 吃过早饭,我装作出去散步的样子出了院子,直接去了小超市那里。 “有什么情况吗?”我边看着外面边说。 “这里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一切照旧。”他说,“不过,林雅如组长一大早来了个消息,让我转告你。” “说——”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眼睛仍看着外面。 “她说,大本营今天一早通报的情况,说伍德带着阿来现在依旧在菲国马泥拉,目前为止,没有离开的迹象。”他说。 我点点头,不由皱了皱眉头,伍德还在马泥拉停留是和意图?难道他是到菲国旅游的?这显然不可能。 我沉思片刻,然后离开了小超市,在外面周围转了一圈,周围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可以的人或者痕迹。 我又回到家里,进了堂屋,妈妈和爸爸正在里间说话,芸儿正站在堂屋里仰脸看挂在墙上的相框里我童年到少年到青年的照片,看的很入神很专注。 看我进来,芸儿冲我笑了下,然后继续看墙上的相框照片。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嘀咕了一句。 “这难道不是很好看吗?越看越有意思。我没事就喜欢看这个。”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看你那张带着红领巾的咧嘴笑的照片,还是个小豁牙呢。” 我忍不住笑起来,凑过去看了看,说:“这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照的。” “背后的老房子,很古老啊,不像是我们这里的建筑风格。”芸儿说。 “废话,那是滕冲的老房子。”我说。 “滕冲,那可是个美丽的地方,神奇而美丽的地方。”芸儿喃喃地说。 “去过吗?”我说。 芸儿看着我:“等有机会和你一起去,看看你从前的足迹。”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芸儿继续看那些照片,我出了堂屋,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晒太阳,边吸烟。 一会儿,芸儿出来了,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仰脸看看天空,喃喃地说:“太阳很温暖,空气真好,我喜欢江南,喜欢江浙的风光气候,喜欢江南的阳光,喜欢江南的一切。这是我们的江南,虽然我们还没有彻底回到江南,但我们终于可以有机会一起在江南阳光的沐浴下享受短暂的温馨。小克,江南是我们的,我们只是属于江南,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是我们的归属地,最终,我们要回到我们的江南。我对江南有着无限的热爱和眷恋。” 芸儿的一番话让我不由勾起几分情绪,几分不安和纠结中带着感动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伍德去了日本,你知道吗?” “知道,他带着阿来去的日本。”芸儿说。 “他去日本干嘛的,你知道吗?”我说。 “我显然不会知道,不但我不会知道,甚至皇者,这位伍德的超级心腹也未必会知道,甚至跟着他的阿来也不一定会知道。”芸儿说。 “伍德现在离开日本了,但却并没有回国,而是去了菲国,现在正在马泥拉。”我说。 芸儿看了我一眼:“你关心这些干嘛?” “伍德的一切我都关心!”我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芸儿又说。 我没有说话,吸了一口烟。 “我知道这一定李舜通过某些渠道告诉你的是不是?我知道李舜一定有人在暗中盯住伍德的行踪,是不是?”芸儿说。 我仍旧没有说话。 “怎么?伍德去了东南亚去了菲国,你紧张了?是你紧张了还是李舜紧张了?亦或是你们俩都紧张了?”芸儿说。 我看了芸儿一眼,还是没说话。 芸儿沉默片刻,然后说:“小克,伍德和李舜,表面上看两人关系很好,但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他们已经从以前的铁关系发展为不共戴天的敌人,他们俩现在只是都在努力维持着那一层纸没有捅破,谁也不想先捅破,他们俩之间迟早会公开反目,迟早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血腥之战。 他们俩斗,好啊,你不要掺和,不要做任何掺和,坐山观虎斗岂不是很好,看他们两败俱伤岂不是很好?还有,我实话告诉你吧,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李舜是玩不过伍德的,李舜是伍德带出来的,伍德是李舜的教父,徒弟永远别想超过师傅,李舜是跳不出伍德的手心的,李舜早晚会死在伍德手里。 这个结果很好,正是我乐于见到的,我最想看到的就是李舜这个人渣早一天见阎王爷,这个恶棍,没有他你也不会堕入道上不可自拔,没有他我们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没有他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他早死早托生,他早死一天,你就早一天得到解脱和解放,我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心里苦笑阵阵。 芸儿继续说:“这次伍德去日本去菲国,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什么来头,我们都不要管,只看着好了。伍德不傻,他应该能猜到自己的行踪可能瞒不过李舜的耳目,或许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做给李舜看的。 伍德的城府和心计,几个李舜也比不过,他的歹毒和心狠手辣,也不是李舜能比得上的,伍德的财力和经济基础,李舜同样也只能望尘莫及,也就是说,不管哪个方面,李舜都不会是伍德的对手,和伍德斗的最后下场,就是李舜彻底完蛋。李舜完蛋之日,就是你解放之时。也是我最畅快的时刻。 伍德现在在马泥拉驻足不前,不但你我猜不透他的意图,李舜也未必能猜透,甚至跟着伍德的阿来也未必就能知道。当然,我分明感觉,其实你也能感觉,年关将近,安静多日的伍德此次突然进入东南亚,这样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当然是会容易让人有联想的。 当然李舜心里会有些紧张的,但他这个草包也只能是紧张而已,他现在恐怕除了观望和紧张没有其他办法了,伍德正在优哉游哉玩他呢,等把他耍够了,然后他的苦头就来了。” 似乎,关于伍德的此次举动,芸儿想的也不少,我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我不想惹伍德,但伍德却不会放过我,只要我不加入他的阵营不和他合作他就不会放过我。我不想跟着李舜继续混道上,但我却无法脱身,除了听从他的摆布之外我没有任何别的作为,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让我上岸的。 此时我很明清,我和李舜的命运不知不觉已经捆绑在了一起,除了和李舜合作,我没有其他选择。不和李舜合作,李舜不会放过我,伍德也同样不会放过我。 而这些,芸儿是未必能想到的,即使想到也未必能理解的。 因为我的缘故,芸儿对李舜充满着刻骨的仇恨,仇恨程度甚至超过了刁世杰。 当然,芸儿目前对伍德到底是什么态度,我感觉有些不明朗,似乎她不会对伍德多么有好感,但也似乎没有多少仇恨。 我知道,李舜目前正在通过自己的眼线密切注意着伍德的行踪,而伍德,正如芸儿所言,他未必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李舜跟踪着。 但伍德似乎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即使被跟踪,对方也很难知道他的真正算盘,甚至,他还可以装作不知自己被跟踪的样子做一些事情趁机顺势利用这个来迷惑对方,让对方的思维发生错判和混乱。 在老奸巨猾的伍德面前,李舜真的似乎显得很毛嫩了。 但李舜即使真的毛嫩,他身边还有一个老秦呢,老秦可不是一般的简单头脑,他的经历阅历和智慧足以弥补李舜的不足。而且,这里还有个我,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何况我们三个也未必就是诸葛亮,伍德也未必就是诸葛亮。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感到了几分安慰几分安稳。 快到中午的时候,四哥突然来电,告诉了我一件让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意外消息。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自首 四哥告诉我:“保镖去自首了,说他是杀死刁世杰的凶手。”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去自首?他说是他杀死的刁世杰?” “是的。”四哥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听了今天的广播才知道这消息的,保镖今天一大早自首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保镖怎么突然跳出来承认自己是杀死刁世杰的凶手,这太突然了。 “广播的消息说是保镖不小心失手杀死了刁世杰,然后伪造现场畏罪逃离了现场。”四哥说。 “新闻上没说保镖自首的原因吗?”我问四哥。 “说是他承受不住长期的心理压力,终于自动出来坦白了。”四哥说。 “是这样……这事很突然,很蹊跷,很怪异。” “是的,很怪异很诡异,这么久没有动静,突然就跳出来自首,其中定有缘由。”四哥说。 “你觉得真的是保镖杀的刁世杰吗?你觉得他真的是失手杀死的刁世杰吗?” “如果要我相信,除非我是傻瓜。” “嗯,我也不会相信,我无法相信。”我说。 “但是办案的会相信,因为他们的相信,民众也会相信,”四哥说,“我们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他们和民众相信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相信,一定是有内在的原因的,是有道道的。” “显然是,他们必须要相信,信不信由不得他们。” 我明白四哥这话的意思,有雷征在,如果有雷征的暗示在,办案方不敢不信。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保镖突然自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道道?”我问四哥。 四哥沉默了片刻,说:“此事需要细细琢磨。不是那么简单。” 我同样认为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但却一时想不出里面的缘由。 此时,我突然想起上次李舜和伍德在茶馆秘密见面时伍德说的那话,他当时说会帮助李舜洗清杀人的罪名,帮助李舜撤销对他的通缉令。 难道,这就是伍德要运作要操纵的事情?难道,让保镖去自首是伍德的安排?抑或是伍德和雷征共同的安排?如此安排的目的,真的是要体现伍德对李舜的帮助?体现出伍德对李舜的关心和呵护? 伍德对李舜不会如此好心,雷征更不会,如此做,一定有更深远深刻的目的。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还有,保镖是不是真的杀了刁世杰,如果是,为何他不逃跑,为何还跟着伍德继续混,为何如此之久一直默不作声?如果不是,为何他又要主动站出来承担凶手的罪名,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对自己的严重后果吗?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 似乎,这里面不但有玄机,而且玄机重重。 心神不定地吃完午饭,我借口出来散步到了家后面的无人山坡处,然后掏出手机打给了林雅如,把刚刚得知的保镖自首的情况通报给了她,让她马上把这情况通报给大本营。 安排完林雅如,我刚要回去,芸儿出来了,直接走到我跟前,目光直直地看着我:“你心神不定,你心里有事!” 我看着芸儿直视的目光,一时无语。 “想和我说说吗?”芸儿用探询的口气说。 我心里有些犹豫,还是没有说话。 芸儿眼睛看着远处的竹林,说:“好吧,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想和你说,或许你的心事我能了解,或许你知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走了。” 说着,芸儿转身就往回走。 “芸儿,等等——”我叫住她。 芸儿回身站住,看着我,微微一笑:“怎么?有事吗?” 我看着她,向她走了几步,站在她跟前:“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事?你指的是什么事?” 芸儿淡淡地说:“你说呢?不就是保镖去自首的事情吗?不就是保镖说刁世杰是他杀的吗,不就是这点事吗?你以为我猜不出你心里的事情?吃饭前我就看出来了,我故意不说。” 我吃吃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能知道,我为什么就不会知道?”芸儿反问我,“实话告诉你,保镖今天的举动,我早就有所觉察,我早就看出了某些可能的迹象,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你早就有所觉察?你怎么觉察到的?”我说。 “这个你不用问不用管,你以为我是个只知道追求享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瓜?你以为我不会用眼睛用耳朵去感觉去直觉去分析周围的蛛丝马迹?”芸儿说。 “那你一定也知道为什么保镖要去自首了?知道他自首的真正缘由了?”我说。 “缘由……我告诉你,除了真正的幕后指使人,其他人都不会知道,都只能是猜测,甚至保镖本人,他即使是当事人,他也未必知道这其中真正的缘由。”芸儿说。 我不由皱起眉头。 “但我们都有大脑,都有智慧,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去用自己的脑子分析判断啊。”芸儿说。 “对这事你是怎么分析的?”我说。 “为什么要问我呢?你没有自己的分析判断吗?” “暂时,我没有,我想听你说。” “听我说……要是我说啊,我看。”芸儿沉吟了一下,狡黠的目光看了我一下,然后说,“我看这事很简单,提高破案率呗。” “什么提高破案率?提高什么破案率?”我一时没听懂芸儿的话。 “刁世杰的案子迟迟没有破,拖了这么久了,办案方怎么着也不好向广大市民交代吧?到年底了,案子破了,虽然和之前通缉的李舜不吻合,但孬好也能给他们挽回一点颜面吧?起码也能给死者的亲属一个交代吧?怎么着说也是一个安慰啊。”芸儿轻描淡写地说。 我说:“虽然你说的似乎有道理,但只是外人听起来有道理,对了解内情的人来说,这理由似乎并不能站住脚。似乎,虽然你如是说,但你自己也未必会相信这个理由。” “那你还问我干吗?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在敷衍在搪塞我。”我盯住芸儿的眼睛。 “既然知道我会敷衍搪塞你,那你就没有必要继续问我了。” “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说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呢?”我说。 “为什么?”芸儿说,“我凭什么要和你说我的真正想法,凭什么要帮助你们?凭什么要帮助李舜那个人渣?” 芸儿虽然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但她这话还是隐约流露除了某些信息,那就是此事是和李舜有关的,似乎是针对李舜来的。 不知道芸儿是无意还是故意流露出来的,她虽然不想帮助李舜,但却想帮我的。她其实是很矛盾的,我和李舜是一条船上的,她要想做到不帮助李舜又想让我安全安稳,是很难做到的,这本身就是一件互相矛盾的事情。 我沉思着。 一会儿,芸儿说:“保镖这个人,就是个悲剧的人,他的命运是早就注定了的,跟着刁世杰的时候就注定了的。” 我皱皱眉头看着芸儿:“这个人,我一直看不透。” 芸儿说:“这个人,外人很难看透,即使是接近他的人,如果不了解内情,能看透他的也没有几个。” 我看着芸儿:“如此说,你是了解关于他的一些内情了?” 芸儿这回倒没有回避,点点头:“不错,是的,正因为我了解他的一些内情,我才说他是一个悲剧的人物,他的命运注定是一个悲剧,他的命运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手里,他无法左右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我好奇地说。 芸儿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远处山坡上郁郁葱葱的茂密竹林,沉默了片刻,说:“这要从N年前说起……保镖这个人,虽然有一身功夫,但家里却一直很贫寒,家里兄弟姊妹多,负担重,父母又一直体弱多病,父亲患了严重的尿毒症,妹妹又患了白血病,肾移植和骨髓移植都需要巨额资金,但他却根本拿不出,既然拿不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妹妹要撒手人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就欣赏他一身功夫想收入帐下的刁世杰出现了,慷慨解囊,拿出一大笔资金资助他,他父亲和妹妹终于得救,保镖对刁世杰感恩万分,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报答刁世杰,此时他对刁世杰提出的任何条件都无法回绝,而刁世杰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让保镖跟他走,做他的贴身保镖,于是保镖就跟随刁世杰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刁世杰做了很多坏事,手里有不少人命,而和其中的一些人命都是保镖去实施的,保镖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对刁世杰的任何要求都不能违抗,刁世杰让他去干什么都得答应,刁世杰让他去杀人他也要杀。 保镖如此对刁世杰言听计从,不但因为刁世杰救了他家人的命他对刁世杰感恩戴德,而且此时他的家人也被刁世杰以保护的名义控制了,他一旦违反刁世杰的命令,那么,遭殃的就是他的家人,也就是说他的家人成了刁世杰用来控制他的人质……”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听她讲述保镖的故事。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走肉 芸儿继续说:“保镖这个人一直沉默寡言,他的本质其实是不坏的,但他却又的确跟随刁世杰干了很多坏事,手里也有不少人命,或许正因为如此,正因为他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他也就变得越发沉默越发寡言。” 刁世杰死后,伍德接替了刁世杰的资产和人马,同时也沿用了刁世杰的办法继续用卑鄙的手段打着保护的名义控制着保镖的家人,同时又给保镖家人很多钱,给保镖以高额报酬,软硬兼施。保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为伍德卖力。 这次的事情,不管保镖到底有没有真的杀了刁世杰,但只要伍德让他这么去做,他是没有任何办法违抗的,只能服从,只能按照伍德的要求去做。当然,或许保镖的心也早就死了,早就觉得自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觉得自己干过那么多坏事手里还有不少人命,现在自己进去等于是报应,虽然没有杀刁世杰,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应得的报应。或许他觉得这样做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也是自己赎罪的一种方式。 所以,我说保镖是个悲剧的人物,他的命运自打跟了刁世杰起,就注定会是个悲剧。当然,制造这悲剧的不是他自己,他是被迫无奈的,随波逐流的,身不由己的,或者说,他是万般无奈的……” 说到这里,芸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最痛恨利用别人的弱点要挟威胁别人的人,李舜控制你,我想也逃不出这个规则,他一定也是抓住了你的致命死穴。” 听着芸儿的话,我的心里不由感到十分感慨,保镖原来是这样的情况,原来他和刁世杰之间有如此的缘由。 如此,就可以解释他之前的种种难以理解难以琢磨的表现了。 他在跟随刁世杰作恶的时候,一方面心里是抗拒的,但同时在行动上又是服从的,甚至是积极的,这必然会让他的心里十分矛盾,冲突十分激烈,这必然会导致他的内心十分痛苦十分纠结,于是,他就变得越发忧郁越发沉默,或许,沉默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随着芸儿的叹气,我也不由叹息一声。 “关于此事,我能和你说的也就只有是这些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思考吧。”芸儿说着就往回走,“我陪我的未遂婆婆聊天去。” 看着芸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转身独自往上走,穿过竹林,往山顶爬去。 到了山顶,站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我眺望远处郁郁葱葱的青山,天空格外空旷,空气格外清爽。此时的北方,还是冰天雪地,满眼灰黄土黄,而这里的满眼绿色似乎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坐下,点燃一支烟,思考着刚才芸儿和我说的话,琢磨着保镖自首的事情,琢磨着此时正在东南亚马泥拉徘徊的伍德,琢磨着那天伍德和李舜的讲话内容。 我必须要让自己理出一个道道来,要顺出一条思路,不管正确与否,我必须要对此事有自己的一个梳理和归纳,有一个自己的想法和结论。 对今天保镖的事情,芸儿似乎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但她去没有告诉我,只是和我说了一些边缘的事情,似乎,她一方面不想让我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另一方面却又想点拨暗示我一些东西。这是她矛盾心理不由自主无法遮掩的体现。 此时距离春节已经不远,在这个时候伍德突然去了东南亚,在那里徘徊着似乎要制造紧张空气,而保镖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向警方自首,承认自己杀了刁世杰,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呢? 如果没有联系,把这两件事看成是独立的不相干的事件,那似乎有些牵强,有些难以说服我自己。 如果有联系,那会是什么联系? 我又想起伍德曾经和李舜说过的话,他说要利用自己的关系运作,让对李舜的通缉撤销。此次保镖去自首,承认自己杀了刁世杰,那么办案方显然会乐于接受这个结果,如果接受了,那么,对李舜的通缉令就极有可能会撤销,一旦撤销,那么李舜就是自由人,就可以公开回国,就可以公开出现在海州。 或许,这才是伍德要行达到的真正目的,诱使李舜公开回来。 在金三角的李舜,此时是一条龙,一条失控的龙。几次暗中的交手,伍德不但没有遏制住李舜,反而在李舜手里吃了大亏,反而让李舜的人马越来越壮大。 金三角是李舜的天下,他在那里是得不到便宜的,而且任由李舜在金三角做大,对伍德的某些生意显然构成了巨大的威胁,等于是断了伍德的财路。 伍德想在金三角铲除李舜,但却又无法实现这个目的,那么,他会不会想到采取某些措施诱使李舜公开回到国内,利用春节李舜想和父母团聚的心理让他回到海州和父母一起过年,然后趁机在海州采取什么行动直接将李舜解决了呢?或者可以利用李舜在海州和父母过节的机会再金三角采取什么突袭行动一句解决掉李舜的前进军呢? 如果是这样,那伍德就是想东方不亮西方亮,想一举两得。 或许还有个可能,那就是伍德目前的行为就是故意在东南亚制造紧张气氛,让李舜感到不安,让李舜在得知保镖自首的消息后有了安全感,有想回国去避避的念头。 一旦李舜公开回到海州,那就等于是老虎进了笼子,伍德就可以利用雷征的力量来干掉李舜,同时在金三角利用自己和日本人以及缅国军方的关系来铲除李舜的前进军,彻底解除心头大患。 如果要实现这些,那么肯定很快就会传来对李舜的通缉令撤销的消息,既然当初通缉李舜是因为刁世杰的死,既然杀人凶手已经自首,显然撤销通缉令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伍德要实现这些目的,必然要花不少钱。和雷征和日本人和缅国军方打交代都需要不少钱,这次让保镖去自首,除了硬的一手——用他的家人要挟之外,必定还有软的一手,那就是给他家人很多钱,保证他的父亲和妹妹治病有充足的后续资金。 而伍德有的就是钱,他的经济基础是十分雄厚的。 当然,关于此次保镖之事,相信伍德除了会对保镖有刚才的软硬两手之外,一定还会做出什么承诺,比如保证不会判死刑,失手杀人加上自首,的确可以保住命,有理由保住命。同时,还会承诺即使判刑后,也会很快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比如保外就医什么的。 有雷征,实现这些都是小意思,都是有非常大的可能实现的。 我边抽烟边琢磨着这些,越来越觉得有可能,思路越来越清晰,认为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分析,我认为很有道理,别人未必这样认为,也未必就一定和事情的发展想吻合,也一定未必就就能完全猜中伍德和雷征的心思。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否正确,我目前必须要对此事有个基本的判断,有个基本的思路,有个基本的想法。 当然,随着事情的发展,我的判断和想法也会不断更正不断修正不断完善。 至此,我突然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个年一定是不会过得安稳了,伍德和李舜在春节期间必定要有一次激烈的交锋,伍德必定要对李舜来一次前所未有的空前猛烈的进攻。 目前,似乎只是刚刚揭开序幕,甚至连序幕都不是,只是在打基础做铺垫。 似乎,伍德心里有一盘很大的棋,他正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一步步优哉游哉地下着棋,而保镖及其自首,只是他这盘大棋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棋子和微不足道的一步而已。 同时,我又无法预测伍德这次到底是会对李舜公开出手还是继续在幕后操作,此次他会不会和李舜公开撕破脸呢? 同时,我又隐约有感觉,伍德既然要对李舜出手,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他要想干掉李舜,就必定要先把我这个障碍移除。我一直是他在海州的眼中钉,他一直想对我先除之而后快,此次和李舜交手,他当然是不会忽视我的存在的,他当然是要对我下手的。 我的心里些烦躁,不知道自己的预感到底对不对到底准不准,我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我希望自己预感的事情不要出现,我现在遇到的和海竹的事已经够烦心的了,我想安安稳稳过个年,但现实的情况却又让我心里无法安稳下来。 夕阳西下了,我边下山边摸出手机,把我自己刚才的那些分析告诉了林雅如,让她把我分析的情况汇报给大本营做参考。 回到家,芸儿已经做好了晚饭,大家正等我吃饭。 晚上,夜深人静了,父母早已安睡,我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毫无倦意,继续琢磨着心事。 正在这时,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身影轻轻走进来,直接走到我床前。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看得出这是芸儿,甚至,借助外面的月光,我甚至能看出芸儿此时穿的是睡衣。 芸儿或许以为我此时已经入睡了,以为我已经在睡梦里了,站在我床前静静地呆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事。 我半眯起眼睛,不出声,保持呼吸均匀,看着静默的芸儿。 半晌,芸儿突然轻轻拉开我的被角,接着身体灵巧地上了床,直接就钻进了我的被窝。 芸儿突然的举动让我很意外,还很心慌,又很紧张。 “芸儿,你……”我慌张地说了一句,身体往里面缩。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很急促 芸儿的身体接着就紧紧贴住我的身体,双手紧紧抱住了我,嘴里喃喃道:“你早就醒了吧,早就看到我来了吧……” “不要这样……”我说着,呼吸有些急促。 芸儿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将身体紧紧贴住我的身体,边嘟哝着:“为什么不?你是我的男人,你是我的……” 芸儿的嘴巴贴近我的脸颊。 我的身体猛然有些僵硬。 “小克,我知道你想的,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知道你喜欢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芸儿胡乱地说着,两手不停摸索着…… 我心里十分慌乱,还有些着急和无奈。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知道自己和芸儿这样是不可以的,知道我和芸儿这样做是作孽。 倏地,我的眼前闪过海竹愤怒的目光,闪过秋彤凄楚的脸庞—— 仿佛被雷击了一般,我的大脑轰然一声,我的身体急剧冷却,猛地抽搐了一下,猛然变得十分僵直—— 芸儿的动作也停顿了。 停顿了片刻,我伸出手推了芸儿一下。 芸儿的身体缓缓移了上来,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夜色里,我分明看到她的眼里亮晶晶的。 “芸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和无力,“对不起……不可以,不能……对不起……” 芸儿没有说话,缓缓离开了我的被窝,头发披散着,坐在床头,曲起膝盖,双手抱着膝盖,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和月光。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色里,月光下,我看到芸儿满面泪痕,她正在无声地流泪。 我的心里骤然感到了针扎一般的纠结和痛苦,感到了揪心的疼怜和无奈,感到了无力地惆怅和迷惘。 似乎,我该理解芸儿此刻的心理,似乎,我不该拒绝芸儿此刻的主动,但,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勉强自己,我不能回避不能逃避自己的现实和内心。 “你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资格说对不起。”芸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当然,我也不会说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相反,是周围的人对不起我,是你们对不起我,是这个世界对不起我。” 我不知该如何说了,坐起来靠在床头。 “刚才,我失态了,失控了。”芸儿继续说,“尽管我一再提醒自己,一再压抑自己,但我终究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人都是情感动物,我也是有情感的,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压抑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但我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我的心起起落落,纠结万分。 我继续沉默不语。 芸儿平静下来,喃喃地说:“小克,我想告诉你,真正的爱,是接受,不是忍受。” 芸儿的话让我的心不由一动,我叹息一声。 芸儿接着继续喃喃自语:“等你已经变成更好的你,继续勇敢地追寻下去等下去,真正能治愈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强大到什么都无法扰乱我们内心的平和。” 说完,芸儿看了我一眼,我怔怔地看着她。 芸儿接着整理了一下睡衣,下了床,径自走了。 芸儿来去匆匆,好像一阵风。 芸儿走了,我却更加没有睡意了,独坐床头,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看到芸儿的眼圈有些红肿,看着我的目光带着几分幽怨。 我不敢再看芸儿。 妈妈似乎也看出了芸儿的神情有些异常,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着无奈的愁绪叹了口气。 吃过早饭,在爸妈的一再坚持和催促下,我不得不离开了。 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的工作被调整了,假期结束了,如果再一味坚持不走,爸妈会起疑心的。 芸儿已经恢复了常态,当着爸妈的面对我说:“小克,安心回去工作,家里不要担心,有我照顾婶子呢。” 我心里一阵苦笑,看了看爸妈,爸妈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婶子身体不恢复好,我是不会走的,一定不会走的,赶也不会走,等婶子身体好了,不用说我也会自动离开。”芸儿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爸妈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复杂,甚至还有几分尴尬。 我对爸妈说:“爸,妈,那我走了。” 爸妈点点头。 芸儿说:“我和你一起去明州。我要顺便进城去买些东西。而且,我也正好开车送你。” 我一怔,接着点了点头。 出门上车的时候,超市门口的那个林雅如的部下正站在门口晒太阳,眼睛不停往这边看。 芸儿看了看他,冲他一招手:“喂——伙计,拿一条中华烟过来!” 他忙进去拿了一条中华烟颠颠地跑过来,递给芸儿。 芸儿接过去,看着他:“要钱不?” 他一时有些发愣,看看我,又看看芸儿:“这个,这个……” 芸儿一指我,然后对他说:“烟是给他抽的,问你呢,要不要钱?” 他忙说:“不要钱,不要钱。” “不要钱那你这买卖岂不是亏了?你做亏本的买卖怎么能开店呢?”芸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他又愣了,忙说,“那……要钱,要钱。” “刚说了不要钱,怎么又要钱呢?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做生意不讲诚信怎么能行呢?”芸儿继续看着他说。 “这……”他一时有些尴尬了。 “好吧,那我还是成全你吧,既然你说不要钱,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了。”芸儿将烟放到车里,然后冲他一笑,“小哥,我怎么看你不像是生意人呢?” 他顿时就有些紧张,带着戒备的目光看着芸儿。 芸儿呵呵一笑:“别这样看着我,这样看我我会害怕的,随便说说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我这时对他说:“她逗你玩的,你回去吧。” 他放心了,冲我笑笑,然后回去了。 “好了,上车吧!”我对芸儿说。 芸儿接着上车,发动车子,直奔明州而去。 “哪里来的车子?”我问芸儿。 “我表妹那里借的。”芸儿回答我,边开车。 “进城买什么东西?”我说。 “不买东西就不能开车送你了?”芸儿看了我一眼,反问我。 我一时被呛住了。 “进城去市场,买给你妈补身子的东西。”芸儿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你破费了不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芸儿打断了,她冷冷地说,“住嘴,少和我谈钱!” 我闭口不说了。 “先送你去机场!”芸儿说。 我说:“不用,直接把我送到海竹的公司那边就可以。” 芸儿看了我一眼:“怎么?老板娘不在,老板爷要去视察工作?” 我没有说话。 “好吧,那就送你这位老板爷过去,成全你好了!”芸儿气鼓鼓地说。 我看着车外,心里叹了口气。 沉默了会儿,芸儿说:“真的要打算一直在海州做下去了?” “或许吧。” “真的要打算走升职发财这条道了?”芸儿又说。 “升职发财……”我苦笑了下,“我就是在那圈子里混罢了,什么升职发财。” “混,这话倒也不错,我看你就是个混子,混在那圈子,混在职场,混在江湖,混在社会,混在人群里,混在各色女人中间。”芸儿说。 “是,不错,你说的对,我其实就是个混子,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子!我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了,就只能是个混子了!”我自嘲地说,心里却涌出一阵悲哀。 “怎么?听口气很悲观嘛。”芸儿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其实,混也没什么不对,这社会,其实人人都是混子,混,也是一种生活。” 听芸儿说完,我不由沉思起来。 很快到了明州,直奔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芸儿刚停稳车,刚把那条中华烟塞到我挎包里,正好张晓天和林雅如一起走出来,正好看到我们。 我下车和他们招呼,芸儿看到张晓天,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带着敌视和不屑的目光看着他。 看到芸儿,张晓天和林雅如都微微有些意外。 看到芸儿看自己的表情,张晓天一时显得十分尴尬,讪讪地走到了一边。 芸儿看着林雅如:“这位美女想必就是旅行社的新老总了,孔琨的接班人了吧?” 林雅如礼貌地冲芸儿点点头,笑了下:“你好,你一定是传说中的芸儿姐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芸儿看着林雅如冷笑了一声,接着一言不发开车就走了。 我站在一边除了苦笑也很无奈。 林雅如看着我,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没说,似乎她有些奇怪芸儿怎么和我在一起,但又不好问。 我也没有解释,然后直接和张晓天林雅如一起进了酒店。 我和张晓天林雅如一起谈了半天,谈的都是酒店和旅行社的经营之事,听他们说了下当前经营管理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又对酒店和旅行社的管理和经营提了一些建议。 海竹不在,这些是我必须要操心的事。 然后,我直接去了机场,没让张晓天和林雅如送。 下午6点多,我顺利回到海州。 此时,海州正在下雪,鹅毛大雪,这个冬季似乎格外冷,似乎雪天格外多。 当夜十点多的时候,方爱国给我送来了大本营发来的电文。 大本营想必已经从林雅如那边知道我回到海州了,电文直接飞到了方爱国那里。 电文内容如下:“副总司令所分析之问题,有见地,有道理,有根据,有思路,看得出是动了脑子的,提出表扬。但针对目前所面对之复杂情况,副总司令之分析亦有不完备不完善不完整之处,未必完全正确。 根据目前事态之发展,我们须谨慎观望,紧密关注,及时根据事态发展做出新的分析和判断,及时根据事态发展调整新的对策和思路。目前需要做的,一是提高警惕,紧密关注;二是及时沟通,慎密分析,对敌之动向和目的做出及时的正确的分析和判断,便于采取得力措施。” 看完电文,我边打着打火机点燃,边沉思起来。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瞠目 第二天上午,突然传来了集团高层调整的消息。 没想到调整的速度如此之快,似乎新年伊始,元旦这三天假期大人物们都没休息,在进行紧锣密鼓的人事安排。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此次调整的内容,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甚至让我有些瞠目结舌。 此次调整并未和我之前猜测和预想的那样吻合,而是让我大跌眼镜,虽然我不戴眼镜,但还是大跌。 集团确实调出了一名高层成员,但却不是原先以为的副总编辑,而是吉建。 吉建被平级调整到了海州研究室任副主任。 曹莉顺利晋升,进入了集团高层,任副总裁。 曹莉如愿以偿,终于赶上了秋彤的步伐,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但同时,秋彤的职位则发生了变化,接替了吉建的位子,被任命为集团监督委主任,一跃从集团排名最后的高层成员成为集团三把手,仅居孙栋恺和集团总编辑之后。 一系列的人士变动让我不由感到眼花缭乱。 此时我最大的感触就是秋彤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圈子里的人事变化多端,神秘莫测,不到最后出结果,谁也猜不透。 当然,其他单位也有调整的人,但都和本故事和我无关,此处忽略不提。 曹莉的最终晋升虽然让我感到一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只是我猜不透其中的用意和道道。 而吉建的突然被调离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还有秋彤职位的突然变化,虽然秋彤是平级调整,但显然是属于往上走了,位置大大靠前了,而且工作内容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吉建到海州研究室任副主任,看起来似乎是重用,但工作内容同样出现了剧变,从监督岗位到研究室,看起来似乎是完全不搭界的两个职位。名义上看吉建也是在往上走,但如果从实际的效果和工作内容来分析,则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不看别的,光看我所关注的集团几个岗位的变动,我就意识到,这个元旦假期海州高层们没有闲着,大家在度假,他们在热火朝天瓜分势力瓜分地盘,为自己个人和自己有关的部门以及自己罩着的人争取最大利益,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团结友谊进步的和谐大旗下进行着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较量和暗斗。 果然,随之而来的一些所谓的内部和小道消息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三天高层们果然没有闲着,加班加点在忙碌操劳人事调整之大事,各自发挥自己的影响和威力忙乎着关系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 作为吉建,从良心来说,这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为人厚道,做事耿直,讲原则,作风优良,两袖清风,敢于直言,不唯上不畏上。 但这样太耿直的人在圈子里是吃不开的,虽然别人找不到抓不到他的什么把柄,但因为他的做事做人风格危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自然会受到排挤和打击。 特别是在集团里,吉建到任以来的所作所为,特别是最近一个时期的暗地动作,已经让孙栋恺感觉到了巨大威胁,已经让孙栋恺寝食不安,他已经成为了孙栋恺的眼中钉肉中刺,孙栋恺当然不会放过这次调整的绝佳时机借机将他排挤出去,孙栋恺当然会利用一切关系将他从集团搞走,这是必然的。 虽然孙栋恺没有调走吉建的资格,但他有这个条件。 我断定此次吉建的调离和孙栋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孙栋恺一定暗地做了不少工作,他做工作未必只有雷征这一条渠道,但雷征必定是主要的渠道之一,而且通过雷征还可以做其他人的工作,而且雷征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更加有利于自己和管云飞的暗斗也一定会帮助孙栋恺,而且孙栋恺必定不会找管云飞做工作的。 孙栋恺到底是如何做的工作,到底做了哪些工作,我不得而知,我甚至之前毫无觉察,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看出来。 这让我不由暗暗心里惊悚,我感觉自己之前有些小看了孙栋恺。 因为有孙栋恺的工作,因为有雷征的协助,于是乎,在高层会上,讨论到海州传媒集团人事调整之事时,就有经过雷征暗中串联和打招呼的人主动提出,说集团的班子团结上有些问题,说吉建和集团主要负责人在工作方式和方法上存在沟通和协调不一致的问题。为了更好地保证集团的和谐和团结,让班子更有战斗力,更加有利于集团的工作,有必要对海州传媒集团的班子人员做一下调整。 打着团结的旗号提出调整,是合情合理的,是谁也无法辩驳抗拒的,团结是大旗,谁也不能反对。于是乎,就提议将吉建调整出集团。 此提议突然打了管云飞一个闷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吉建虽然没有向他表示投靠之意,虽然没有向他表忠心,但因为此人的性格,让他在集团担任监督委主任显然是符合管云飞的利益的,管云飞是极其希望他能继续在集团呆下去发挥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钳制孙栋恺的作用的。 现在有人提议要将吉建调离,而且理由十分合情合理,而且同时还得到了包括雷征在内的其他人的赞同,这无疑触及到了他的敏感神经,触及到了他的痛处。 此时他明白过来显然已经晚了,这议题已经拿到桌面上来了。如果他要坚持一味死保吉建,显然形势对他是不利的了。特别是,上次在干校为他送行的饭桌上,信誓旦旦表态此次人事调整本系统一切听从自己意见的乔士达,也对此提议表示了赞同,这让他感觉到了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乔士达的态度似乎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酒桌上的话不能当真;第二,民意不可违,既然好几个人都赞同此事,他干脆也不再反对,顺从大家的意见。 于是,管云飞也只能表示赞同。 而乔士达却也并没有完全按照那提议人的意思办,那人本来提议是要吉建到文体委担任副职的,但乔士达却提出让吉建到海州研究室担任副主任,海州研究室一位副主任到文体委担任副职。 乔士达这样做,似乎一要表明自己的实力,那意思是不管你们怎么提议,我是有决定权的,我想让谁去哪里都可以,我是老大说了算,但我也会尊重你们的意见。二呢,说不定那位研究室副主任通过什么关系给乔士达做了工作,希望能交流道其他单位去锻炼锻炼,乔士达干脆就成全了他,同时安排好了吉建,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接下来,刚刚挨了一闷棍的管云飞迅速现场调整了策略,当即提出集团空出来的监督委主任一职由现任集团副总裁秋彤担任,现场断然反对另一位提出的,由法委此次准备晋升的一人调到集团接替吉建职位的提议。 那位显然是得到了雷征的授意,被雷征做了工作才会提出此议。雷征此举显然是有深刻的用意,他不仅要给孙栋恺派一位得力的助手,同时还要借机牢牢控制住孙栋恺,同时也是等于往管云飞的眼皮子底下又楔进了一颗大钉子。 雷征在步步紧逼,管云飞当然不会甘愿步步后退,断然开始反击,口气果断坚决地反驳了那位的提议,同时列举了他推荐秋彤担任此职务的一系列理由。 管云飞的理由十分充分,从秋彤的做人说到做事,从品行说到性格,头头是道,说得大家不由不点头称是。 似乎管云飞突然提出由秋彤来担任这个职务有些出乎雷征的意料,也让提议的那位有些措手不及,他现场和雷征沟通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管云飞提议秋彤担任此职务的理由很充足。 显然,管云飞要坚决收回失地,他显然知道让秋彤担任这个职务对他是同样有利的。 形势变得开始对管云飞有利,有人开始附和管云飞的意见,这是几位持中立态度的,也是因为这几个人的调整和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这时,一直沉默观望的乔士达立即拍板,同意管云飞的提议。 乔士达这样做,既带有安抚管云飞的意思,也带有平衡制衡其他人的意图,同时也算是实践了自己在那次酒场对管云飞的承诺,看,你们系统的人员调整,我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 老乔考虑问题显然是深思熟虑的,这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乔士达一表态,这事就算定了,那几个还持观望态度的人立刻随声附和起来。于是雷征和刚才提议的那位一看大势已去,立刻转向,转而赞同管云飞的意见。 雷征甚至还发表了几句赞同管云飞提议的理由。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通过了,一致赞同由秋彤担任集团监督委主任。因为这不是晋升,只是平级调整,所以一旦意见一致,基本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接下来的曹莉晋升之事,竟然是管云飞主动提出来的,他列举了一系列曹莉的工作业绩,大力夸赞曹莉的能力如何如何高,品行如何如何端正,原则性如何如何强。总之,说到最后,他提议破格晋升曹莉在集团担任副总裁。 管云飞的提议立刻得到了雷征的赞同,雷征甚至夸了管云飞几句,说管主任是慧眼识英才,不拘一格降人才。 此次提拔人员,破格名额分配给各个系统,宣传系统给了一个,人选原则上尊重分管负责人的提议。既然管云飞如此提议,加上雷征又赞同,其他人本来就和这些无关,自然乐得送个人情,都赞同。 乔士达也表示同意,他再一次向管云飞兑现了之前在酒场上的诺言——你那系统的人员尊重你的意见。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不损害到对方的利益,谁都愿意送个顺水人情。 关于管云飞此次主动提议晋升曹莉的事情,我一时很有些费解,猜不透管云飞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要做此提议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松弛 按照我初级的分析,似乎管云飞一来是要给孙栋恺一个面子,或者说给他尝尝甜头,虽然孙栋恺是他的下属,但也不能老是用大棒,适当的时候给个胡萝卜也是必要的,这叫刚柔并济,松弛有度,一味步步紧逼打压孙栋恺,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也不是管云飞目前想看到的。 二来呢,雷征那天单独去见管云飞,极有可能一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秦露提拔未果之事,二是为曹莉讲情做管云飞的工作,既然雷征亲自上门来了,不管两人暗地怎么斗,表面上还是要给面子的,而且,给了雷征面子,自己在心理上会占优势,会把握两人之间心理上的主动,会让雷征觉得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三来以曹莉目前在集团的职务和位置以及孙栋恺对她的重用程度,提不提都不会动摇孙栋恺对她的信任,都不会动摇她在集团内部的位置,如此,既然区别不大,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四呢,虽然自己今天大意失荆州被弄走了一个吉建,但随即自己又成功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了一个秋彤,算是在关键岗位上没有损失什么,如果不提拔曹莉,再调进来一个人,说不定这人又会成为孙栋恺的附庸,这无疑是增加了孙栋恺的力量,这对自己无疑是不利的。 如此,管云飞才会主动提议提拔曹莉。 这是我自以为是的分析,虽然听起来头头是道,但我自己却感觉不是很满意,似乎我没有找到最关键的切入点,没有抓住问题的牛鼻子。我觉得管云飞一定不会如此简单考虑这问题的。 但我此时确实又抓不到问题的关键点,我猜不透管云飞的真正心思和用意。 所以,我依旧感到很费解。 我不想费解,但我却忍不住要去费解,因为好奇而费解,因为费解而好奇。 越是费解,越是感到管云飞的非同一般,似乎,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又成长了不少,又长了不少本事。 不知道我要费解到何时。 费解中,我不禁又想到了秦露的死。 突然,我的脑海里猛地闪了一下。 这一闪让我不由心里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集中精力,却又什么都没有想到没有看到,那东西转瞬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让我很困惑很疑惑甚至有些惶恐。 为什么脑子刚才猛地一闪呢?到底是闪过了什么呢?为什么闪过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忆的片段呢? 我苦思。 良久,苦思未果。 虽然未果,但我隐约预感,这瞬间一闪而过的东西必定很重要,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这么一闪。 之后,我定定神,又继续开始回到原来的思路,继续琢磨这次人事调整的事情。 似乎,经过这一番调整,大家应该都很满意,似乎是皆大欢喜。 雷征成功地弄走了一直让孙栋恺寝食不安的吉建,减少了孙栋恺的一个心腹大患,帮助孙栋恺稳固了位置。 孙栋恺一来搞走了吉建大大松了口气,二来成功将曹莉进行了上位,进入了高层,这必将会增加自己在集团高层内部的力量。 曹莉呢,自不必言,终于实现了期盼已久的晋升,终于迈上了这个槛,终于实现了人生中中的一个重要飞跃,终于赶上了秋彤的步伐,和她平起平坐了。 对管云飞而言,成功将虽然没有主动投靠他但他认为必定会有一番作为,会对自己制衡孙栋恺有利有帮助的秋彤,安排到监督委主任的位子上,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同时他还成功阻击了雷征意图安排的人到集团任职的意图。 但各人似乎又都留有些遗憾,喜不足。 对雷征来说,没有将自己中意的人安插进集团去,很有些不甘。 对孙栋恺来说,好不容易挤走了让他寝食不安的吉建,却又在这个位置上迎来了让他愈发头疼的秋彤,颇有些难言之苦却又无法说出的味道。 对曹莉来说,虽然自己终于晋升了,终于和秋彤一样是集团高层成员了,但秋彤却又往前走了,一跃成为集团三把手,而她,却只是集团高层最后一名成员,垫底。 虽然自己的晋升会让曹莉兴奋,但依旧屈居于秋彤之下则会让她继续对秋彤带着不可遏制的嫉恨。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嫉恨实在是很可怕的。 对管云飞来说,虽然他现场发挥出色,及时补救,让秋彤填补了吉建走之后留下的空缺,没有让这个重要的位置落入雷征的手里,但吉建的调离还是回让他心里有些失落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利用吉建发挥作用,吉建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出力就走了,这让他一定很惋惜和遗憾。 如此看来,他们各位都是有喜有忧喜中带忧的了,都是在收获的同时又带有些许遗憾的了。 当然,对我来说,我也是亦喜亦忧的。 喜的是秋彤又在进步,又在往前走,又到了更好的位置,秋彤的每一个进步我都会为之高兴和欣慰。 忧的是秋彤被推到了吉建的这个位置,吉建在这个位置上正在准备捣鼓捣鼓孙栋恺,没想到被孙栋恺先下手为强捣鼓走了。 而吉建捣鼓孙栋恺是和秋彤联手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一起捣鼓了什么,但我知道吉建即使走了,秋彤手里还是会有一些东西的。而如今她到了这个位置,按照她的性格和脾气,势必她会继续调查或者沿着之前的路子走下去。 而这势必会招致孙栋恺的高度警惕和戒备,甚至会招来孙栋恺的疯狂报复,孙栋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有的是人,最直接就是有曹莉这个狠毒歹毒一直对秋彤虎视眈眈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泼妇。 这些都不能不让我感到忧虑,特别是我现在正在被流放,正在走下坡路,正在背着黑锅负重度日,大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似乎,我的忧大于喜。 除了喜忧之外,我还带有深深的困惑,这困惑就是管云飞在曹莉晋升之事的上的怪异诡异举动,我似乎很难理解管云飞为何要这样做。虽然对管云飞的举动我又自己的一番分析但总觉得不全面不深入不彻底,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和根源。 下午,和老栗一起喝茶,谈到了此次人事调整之事,我告诉了他相关的情况。 听我说完之后,老栗沉默了,入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点燃一支烟,轻轻地抽着,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老栗。 一会儿,老栗看着我,缓缓地说:“看着我干嘛?” “想听你谈谈感想。”我说。 “为何要听我谈?难道你自己没有?”老栗的神色很认真。 “我自己的太肤浅太幼稚,想听听你的。” 老栗看着我,缓缓出了口气,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深谙圈子之道的人都知道一个规则,那就是在用人上不扶植潜在的对手。” 听老栗如此说,我不由想到管云飞对我的赏识,想到孙栋恺对我的栽培。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想到有一天或许我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老栗继续说:“玩圈子讲不得高尚,来不得半点宽容和菩萨心肠,诚实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软弱。人在位上的时候往往会变成鬼,下来后又还原为人了。” 我的心里一动,又不由想到了老李。 老栗继续说:“这圈子毕竟不是战场,每一刀砍下去都要见血。圈子里许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讲,许多事情只能讲不能做,不了解其中的变数,都是要栽跟头的。” 似乎,老栗这话是有所指,是特意针对我将的。 我不由深深点了点头,老栗说的十分精辟。 当晚,我和秋彤一起吃饭。 秋彤看起来略微显得有些疲惫,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和忧虑。 我似乎该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吉建突然被调走,这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自己突然被公布到吉建的位置,同样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秋彤此时想的未必都是这些。 “以后,你就不是秋总了,该叫你秋主任了。”我想活跃下气氛,笑着对她说。 她苦笑了一下,说:“用你的话说,这是裤头换马甲,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级别还是一样,只是工作岗位不同而已。” “也不能这样说,起码在集团高层内的排名大大往前进了一步。”我说。 秋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越往前靠,似乎越难做啊。” “但进步还是必须的,总不能停滞不前啊!”我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下午曹滕找我,说他想牵头组织集团经营系统各部门负责人一起弄个酒场,给我祝贺下。” “哦,你怎么回复的?” “我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把话说死,没有断然拒绝。” “嗯,留个后手和余地是可以的。”我说,“如果大家都有此意,彻底回绝也不好,那样会让大家的心发冷,会产生距离感,会让人感觉你太清高不好接近。”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这事等几天再说,等集团高层重新分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我知道曹莉目前是在公示期,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也就是说集团高层成员分工要在曹莉到任之后进行。 “我的想法是,最好等集团分管经营的负责人选确定下来之后再举行这个酒场,到时候和分管经营的负责人一起参加,等于是个交接,也等于迎新送老。”秋彤说。 我点点头,秋彤考虑问题很周全。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摊子 我说:“你感觉,集团高层哪个成员会分管经营?” 秋彤摇摇头:“不知道。” “曹莉会不会分管经营呢?” “不好说,凡事皆有可能!” “你猜孙栋恺会不会让曹莉分管呢?” “无法猜。”秋彤说,“反正不管谁分管,都不会是我了,反正经营这一摊子总得有人分管。唉,想到干了这么久的经营一下子就离开了,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呢。你现在离开了经营,我也离开了。”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留恋,还有几分惆怅。 “做经营管理你很出色,做新工作你同样能做得很好的!”我鼓励她。 秋彤淡淡笑了下:“你对我就这么自信?” “必须的!”我也笑起来,举起酒杯,“来,秋彤,为你,为你将要开始的新的征程,干一杯——” 秋彤看着我,抿了抿嘴唇,举起酒杯。 干了之后,秋彤默默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接着又都转移开。 “我估计海竹和她父母是要在澳洲过年了。”秋彤说。 “嗯。” “希望春节后,一切都会变好。” “嗯。” “会的,一定会的,我相信一定会的。”秋彤似乎自己在安慰自己,举起酒杯看着我,“为了你们美好的明天,为了大家美好的明天,干杯!” 我举起酒杯,干了。 沉默了一会儿,秋彤突然说:“我突然很想朋友们。” 我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轻声喃喃地说:“我想小猪,想元朵,想夏雨,想海竹,想孔琨。她们都远在海外,她们都是我的姊妹,她们都走了,只留下我孤单单在这里。” 秋彤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凄凉和伤感。 我说:“即使全世界都离你而去,还有我,还有我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的。” 秋彤的眼皮一跳,看了我一眼,勉强一笑,说:“我不需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你也不需要永远在我身边,我有我的归宿,你有你该去的地方。”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不由伸手揉了揉。 “其实,能有机会和你偶尔这样坐在一起聊天谈心,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秋彤继续轻声说。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心起起落落。 我们一时都沉默了。 一会儿,秋彤说:“刁世杰死的事情,案子似乎破了,报纸上刊登了新闻,凶手自己去自首了。” “嗯,我知道了。”我回过神看着秋彤说。 “这么说,那刁世杰就不是李舜杀的了,这么说,对李舜的通缉令就应该是要撤销的了。”秋彤说。 我点点头:“是的,应该是这样,或许很快,他就能以公开的身份堂而皇之出现在海州。” 秋彤点点头,带着欣慰的口气说:“这样,多少会让他的父母感到一些轻松,感到一些安慰。” 我没有说话,看着她。 秋彤看了看我,低垂下眼皮,不做声了。 似乎,她知道我此时在想什么,她也想到了我正在想的事情,那就是一旦李舜的身份自由了,很可能会面临着和秋彤正式登记结婚的问题。老李,特别是老李夫人,一定会督促此事的。 半晌,秋彤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该来的早晚要来,这一天,终究会来到的。” 说完,她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让我的心几乎就要碎了,但我除了伤感和失落,只有无奈和凄楚。 我知道,我没有任何权力去阻挠此事,我现在已经是海竹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作为一个有妇之夫,我有什么资格去阻拦李舜和秋彤结婚呢? 秋彤这时又笑了下,看着我说:“其实,我真心地为他感到欣慰,能洗清杀人的罪名,这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终于有可能可以在阳光下生活了,这世界,谁不希望生活在阳光下呢,谁愿意一直呆在阴暗的角落里呢。” 我也不由自主笑了下:“是的,你说的对。” “只是,他到底何时能彻底上岸,到底何时能做个堂堂正正的板正人,到底何时能让他的父母真正放心呢?”秋彤叹了口气,眼神里又带着浓郁的忧虑焦虑和愁绪。 似乎,虽然秋彤并不爱李舜,但却对他是发自内心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关切和关心。 我感觉到了这一点,我早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不单秋彤对李舜是如此,李舜对秋彤同样也是这样,他其实似乎是不爱秋彤的,他似乎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付梅,但他却对秋彤同样带着似乎是不由自主的关心关切,而这关心关切似乎并不仅仅因为秋彤是丫丫的妈妈,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需要秋彤来做的夫人为他装门面。 没有爱却又有这种表现,这让我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虽然无法理解,但我却不会说出来,只是装在自己心里。 我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秋彤。 此时,我的心不由又紧紧揪了起来,我又想到了正在马泥拉徘徊不前的伍德。 吃过饭,我送秋彤步行回家。路上,秋彤对我说:“对了,元旦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带丫丫去爷爷奶奶家玩了,爷爷抱着丫丫在沙发上看电视奶奶忙着给丫丫剥核桃吃的时候,我坐在旁边顺便给韩国的金淑英姑姑打了个电话,向她和金景泽祝贺新年,我们在电话上开心地聊了半天。” 我一愣,停住脚步,看着秋彤,结结巴巴地说:“你当着丫丫爷爷奶奶的面给,给金淑英打电话了?” “是啊,我给金淑英打电话了,你怎么了?”秋彤感觉到了我的失态,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忙掩饰地说:“哦,没什么……其实,元旦那天凌晨,金景泽给我打电话问候新年了,代表他姑姑问候我们新年快乐。” “哦……”秋彤笑起来,接着说,“很奇怪……” “奇怪什么?”我说。 “在我给金淑英姑姑打电话的时候,丫丫爷爷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怪怪的,好像看起来很不安似的。丫丫爷爷一有些反常,丫丫奶奶就看着他,似乎因为他的反常神态而有些困惑。” 我当然明白和其中的缘由,秋彤和老李夫人当然不知道,笑了下,说:“其实丫丫奶奶的神情不是因为丫丫爷爷,而是因为你,丫丫爷爷也是因为你,你想啊,你给外国朋友打电话问候新年,他们当然会觉得很意外,他们没想到你还有在国外的朋友。” “或许这样想是有些合理,不过,我总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秋彤说,“打完电话之后,丫丫爷爷就抱着丫丫上楼去了,丫丫奶奶坐在那里就问我打电话的是谁,我就说了。” “你怎么说的呢?”我说。 “我说是我一个朋友的姑姑啊,韩国人。”秋彤说,“丫丫奶奶似乎还挺感兴趣,问是干嘛的,我说是搞文化传媒企业的大老板,来海州参加中韩文化传媒交流会认识的她侄子,后来又认识了她。丫丫奶奶点了点头,就不再问了。” “哦,那之后丫丫爷爷有没有问你呢?”我说。 “没有,没有问过。”秋彤说。 我松了口气,说:“那天金景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闲聊了会儿,金景泽给我讲了她姑姑的一些情况,金淑英和金景泽的身世都很苦啊。” 我接着把金景泽和我说的那些告诉了秋彤,秋彤听完,似乎被震动了,沉默半天,感慨地说:“原来金景泽和她姑姑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原来金淑英姑姑竟然有如此的苦难经历。那么,金淑英当初是出了什么大事导致这一切如此的呢?” “金景泽当时才刚刚一岁多,他也不知道,而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么多年,金淑英一直没有告诉过他,只是说因为她出了一件大事导致了现在的状况,想必一定是和全家人性命攸关事情吧,金淑英不说,金景泽不追问,或许也是金淑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金景泽也不想勾起金淑英对往事的惨痛回忆吧。”我说。 秋彤点点头,说:“这样看起来,似乎金淑英姑姑是个挺神秘的人物,似乎她身上带有一些传奇色彩。” “是的,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感觉挺有传奇色彩的。”我说,“其实你也是有故事的人,你的经历也挺有传奇色彩。” “我?”秋彤笑了下,“我的故事很简单,我的经历也很简单,我没有多少故事,我也不是什么传奇人物。” 我微笑了下:“在我眼里,你是!” 秋彤说:“在我眼里你还是很有故事的人呢,你的经历,以后回忆起来,也一定是很有传奇色彩的。” 我说:“那我们都是!” 秋彤呵呵笑了起来:“好了,不要自我感觉良好了。你什么时候回生活基地去?” 我说:“暂时不回去,第一那天生活条件太艰苦,天寒地冻的,洗澡都不方便;第二现在那边没什么事情做,去也只是呆着闲置;第三,那基地的主任并不欢迎我天天住在基地,住不上几天就会给你脸色看,虽然他不能赶你走,但却会给你拉驴脸。如此,我暂时先不回去了。” 秋彤说:“为什么基地的主任不想让你在那里住呢?” 我说:“他不仅仅只针对我来的,也不是只不欢迎我在那里呆,所有在那任职的副主任他都不欢迎常住基地,他乐于看到大家在城里享福,大家在哪里,他会觉得碍眼,会妨碍他做某些事。” 秋彤点点头:“我明白了……我知道你这话的意思了。” 我说:“这主任其实挺好玩,是个挺可爱的人,既然他担心某些东西,那我就成全他好了,大家也都成全他。” 秋彤无奈地笑了下:“既如此,那就在城里好好休息吧,其实,既然这样,你还不如在家里多呆些日子陪陪你父母呢。” “不行啊,父母不知道我被调整工作的事,我想在家多呆一天都不行,爸妈催着我回来呢,怕耽误我工作,唉……” 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卧床养伤的妈妈,想起了在我家以朋友身份尽着儿媳妇义务伺候我妈的芸儿。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几分不是滋味,说不出的滋味。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诡异 秋彤点点头说:“嗯,不让你父母知道也好,省得他们担心你。海竹也不知道吧?” 我说:“不清楚她知道不知道,或许,应该,她不知道吧。” 我之所以对海竹到底知道不知道我的现状心里没底,主要还是因为对海竹现在和曹莉到底有没有联系没底,海竹不和我联系,但不代表她不和曹莉联系,不代表她通过曹莉知道我的近况。海竹现在虽然不和我接触,但不代表她就不关心我了。 秋彤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迷惘和忧郁,沉默了片刻,继续往前走。 把秋彤送到家之后,我继续沿着马路人行道往前走,正走着,一辆轿车无声地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我站住,车窗摇下,我看到开车的是皇者。 “嘿嘿……亦主任。”皇者冲我发出诡异的笑声。 我看着他:“在外鼠窜什么?” “找机会偶遇你啊。”皇者说,“真巧啊,我正好偶然在这里遇到你了。” 我看着皇者:“你在跟踪我。” “我说了,是偶遇,怎么能是跟踪呢,不要这么想我哦。”皇者说,“亦主任,要不要上来,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聊聊。” 我微微一怔,皇者以前和我见面总是做贼一般秘密来秘密去,怎么今晚开着车来在大街上偶遇我而且还要和我去喝咖啡了呢?难道是因为伍德不在海州他胆子大了? 我此时也正想和皇者谈谈,于是就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去哪里?” “这附近有家上岛咖啡,可以不?”皇者说。 “行!” 皇者发动车子,直奔上岛。 “怎么?不怕被人看到你和我接触?”我说。 “嘿嘿,今晚我来找你,是奉命将军之命和你谈话,我怕什么?”皇者说。 我又是一怔:“伍德让你找我的?找我干嘛?” “找你聊天啊,谈话啊。”皇者说。 “谈什么?聊什么?” “别急,老弟,到了地方咱们边喝咖啡边聊天多好,好不容易这回不用偷偷摸摸了,我们要好好享受下这种感觉哦。”皇者笑嘻嘻地说。 我看了皇者一眼,不说话了。 到了上岛咖啡,找了个单间,我和皇者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一些点心,边吃边喝边聊。 “说吧,伍德让你和我谈什么?”我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边看着皇者。 “呵呵,我看你就是个急性子,不急,先抽支烟。”皇者摸出烟,递了一支给我,自己也点着一支,轻轻吸了两口,说,“对了,你们集团最近高层人事有变动啊。” “是的,这你也知道!” “你老弟工作单位的事情,我当然会关心的。”皇者说,“不错啊,曹莉晋升了,秋彤也进步了,成单位三把手了。都在往上走,可惜,只有你,在走下坡路。” “我命该如此及,人的时气鸟的命,注定的。” “你甘心不?憋屈不?” “甘心不甘心,憋屈不憋屈,这有用吗?” 皇者哈哈一笑:“我想你心里一定是很郁闷很抑郁很压抑的,一定是很不服气的。但这都没用,是的,没用,你再不服气也没用,我看你啊,就是个倒霉蛋,最近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几乎所有的倒霉事都让你摊上了,婚礼夭折,人进局子,背上了作风问题的黑锅,前途不利……” 我笑了下:“你感到很快意?” 皇者摇摇头:“不,我很同情你,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以你的霉运而快意呢?”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宁愿你快意好了。” “呵呵,我是真的没有快意的意思。” 我看着皇者:“伍德让你找我谈话,不会是只谈这些的吧?” “当然不是!” “那就入正题吧。” “好。”皇者点点头,“奉将军的指示,我今天只和你说两句话,第一,刁世杰之死案子破了,凶手是保镖,他已经去自首了;第二,春节临近,将军让我代他向你提前转达节日问候,祝福你在明州的父母身体健康,节日快乐,祝福你在澳洲的岳父岳母以及家属还有大舅哥等人节日愉快。同时,将军对你的现状十分关心,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将军随时会伸出援助之手。好了,完了,就这些,将军让我转告给你的话就是这些,谈完了!” 听皇者说完,我的心头一震,目光直直地看着皇者。 显然伍德让皇者转告给我的这两句话是有深刻的用意的,他让皇者告诉我的第一句话是目前他不敢肯定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保镖去自首的事情,他要确保让我知道这事事,让我知道不是他的根本目的,最终是要让李舜知道,他知道我一定会把这消息告诉李舜的。 让李舜知道此事的目的,或许是想让李舜有松懈麻痹心理,或许是想让李舜领他的人情,认为是因为他的运作才会有这个结果的,或许是暗示李舜下一步他的通缉令就会被撤销,而这一切同样也是他的功劳,这一切,都是给李舜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产生放松心理。 同时,也让李舜明白他的能量,他能让办案方通缉李舜,也能让他们撤销通缉令。同时,他在马泥拉优哉游哉逛游,也在向李舜发出一个模棱两可的信号,那就是他现在可进可退,进可威逼李舜在金三角的势力,退可掌控海州的局势,不管李舜在金三角还是在海州,都跳不出他的手掌。 我感觉这应该是伍德让皇者告诉我第一句话的意图,即使不全部是,起码也有一部分是。 而伍德让皇者告诉我第二句话的目的,显然是向我发出了明白无误的信号:你如果继续跟着李舜走,你如果不和我合作加入我的阵营,不管你的父母还是岳父岳母还是老婆还是大舅哥,他们的安全我都不能保证,不要以为他们到了澳洲我就不知道我就无能为力了,澳洲也一样在我的势力范围和掌控之内。 同时,如果你愿意向我靠拢,不但你和你的亲人都会无忧,甚至你的圈子我也能鼎力相助,我有办法让你走出目前的困境,我能让你在圈子里青云直上。 这是伍德发出的赤果果的威胁,他似乎被我逼到了绝路上,不顾自己的身份了,对我身边的人发出了威胁,采取了刁世杰的办法。 拿我身边的人来要挟威胁我,这是让我最痛恨却又最无奈的事情,这是我的死穴。 伍德比李舜比刁世杰还要恨,触角不仅包括我父母,还包括了远在澳洲的海竹极其父母甚至包括海枫。 当然,伍德表面上的话是讲的十分冠冕堂皇的,听起来是十分友好十分热乎的,此话外人是听不出其中的道道的,但我却心里很明白。 我看着皇者,微微一笑:“好,这两句话我听明白了,听懂了,请你转告伍德,我会记住他的话的。” 皇者说:“哦,还有我需要告诉他的吗?” “没有了,就这些!” “哦,你……你就没有个明确的态度什么的?”皇者有些不甘心地说。 “呵呵,没有,你只需要将原话转告他就可以了!” “好,我会及时转告的!”皇者说。 “公事办完了,是不是?” “是——”皇者说。 “聊点公事之外的话。” “聊什么?你说吧。” “我很奇怪,保镖为什么突然去自首。” 皇者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突然笑起来:“你为什么会奇怪这个呢?这对你来说,对李老板来说,岂不是大好事吗?” 我说:“这与好事坏事无关,我就是奇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去自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定是伍德安排的,一定是伍德让他去自首的。” 皇者说:“老弟,你想地可不少啊,有些话我是不能和你说的太明白的,当然,你要猜测我也是挡不住的。” 似乎,皇者隐约是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说:“保镖去自首,办案方会相信吗?” 皇者看着我说:“为什么会不相信?这年头你见过没杀人的自己主动去承认杀人的吗?” 我说:“保镖说他失手杀了刁世杰,怎么失手的?当时刁世杰是怎么死的?死后是什么个现状?那能是失手能解释地了的吗?” 皇者微微一笑:“这都不是个事儿,只要想解释,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地很合理,只要办案双方当事人心往一处想,没有办不成办不好的案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失手未必一定是枪走火,不小心把老鼠药当做麦乳精冲水喝也可能会误杀人,设套子想搞敌人的不小心套到了自己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老弟,事实本身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有没有人会愿意相信,重要的是办案方会不会愿意接受,这是关键。” 我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保镖为何甘愿去自首呢?如果他没有杀人,为什么他愿意去当杀人犯呢?” 皇者说:“我想,我该先否定你的前提,谁说保镖没杀人的?他自己都承认了,他自己承认,这就是事实,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人家自己承认你凭什么还说三到底?所以,你问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你少给我装逼,刁世杰到底是不是保镖杀的,刁世杰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杀的,你心里有数,你比我清楚。” “你的话我似乎没有听懂啊老弟,我现在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真凶露面了,我只愿意相信活生生的事实,相信我看到的事实。其实,这事实对你对李老板没有任何坏处,李老板洗清了杀人的罪名,这岂不是大好事一件,他再也用不着整天东躲西藏了,可以公开回到海州了。” “你真的认为事情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这事本来就不复杂,我看你是把简单的事情想地太复杂了。这样不好,这样很不好,如果将军知道你如此复杂地想这个问题,他会很不开心的,将军不开心,对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似乎,皇者这话一方面是在隐隐向我透露什么信息,另一方面又在提醒我什么。 我说:“你想拿伍德来威胁我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必要性 皇者说:“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有这个必要吗?我只是在好心好意提醒你呢。保镖自首了,杀刁世杰的真凶出来了,年底前这案子终于结了,这是多么好的事,李舜解脱了,办案方解脱了,死者结束也得到安慰了,向社会也有交代了,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而且,保镖自首,又是失手杀人,态度又好,一定不会重判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他也是个好事。” 我看着皇者,半天没有说话。 皇者眼珠子骨碌碌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突然说:“伍德在菲国干嘛的?” 皇者说:“你的消息很灵通啊,竟然知道将军在菲国!” “猜的。” “你很会猜。” “还行吧,一般。” 皇者说:“将军出去散心啊,从日本到了菲国,在马泥拉散心的啊,这怎么了?” “没怎么,他在菲国,你在海州这边想必也没闲着吧?” “我每天需要打理的事情多了,什么时候我也没闲过!” “要到年关了,想必你会更忙吧?” “不错,每到年关大家都会忙,谁都忙,这很正常!” 我冷笑了下:“我看今年你似乎会格外忙!” “你挺会看!” “彼此彼此!” 皇者嘿嘿下了下,说:“我想,我今天告诉你的将军让我转告的两句话,你还是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会琢磨的。” 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该汇报的要及时汇报。” 我呵呵笑了下:“你想地还挺周全。” 皇者哈哈一笑,站起来说:“老弟,我要走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必了,这账也不用你结了,我请客!” “好啊,老弟就是大方,那我先谢谢你了,回头我请你!”皇者冲我一抱拳,用怪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开门转身径自离去。 皇者走后,我又独自坐了半天,琢磨了半天。 当然回去后,我安排方爱国把伍德让皇者转告给我的两句话发给了大本营。 大本营没有立刻回复。 此时,想到春节临近,想到在明州我的父母,想到在澳洲海竹海枫极其父母还有元朵,我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我不知道伍德这话的意图是真是假,不知他是在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吓唬我还是要玩真的,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视为儿戏。 当然,按照我对伍德的了解,他一般是不会用这种只有刁世杰才会玩的下三滥手段的,这对他来说显得太低级了,太掉他的价了,但也不能防止他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会这么做。 当然,似乎目前他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但,也不可不防。 其实明州那边有林雅如他们四个在我倒是还稍微放心,最担心的是在澳洲的海竹海枫还有他们的父母以及元朵,那边可是没有我们的任何力量的。伍德真够恶心的,搞威胁范围太广了,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要让我如临大敌高度戒备高度紧张。 隐约,我嗅到到了大战来临前的一丝气息,周围的一切迹象似乎都在表明这个春节注定是不会安静安宁的,都在表明有一股强大的暗流在悄悄涌动,很快就会爆发出来。 想到去年春节前李舜和刁世杰之间惨烈血腥的大战,我不由胆战心惊。又要到春节了,难道真的要出大事?难道真的要再来一场大战? 如果是,那么,今年的大战,参战方会是那些人?会有几个战场?会在哪里发生?结果又会如何? 此时,我无法预料无法预知,只能等待,只能在不安中忐忑等待。 这天,我得到消息,曹莉的公示期已到期,被正式任命为集团副总裁。 曹莉终于心满意足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职位。 人员到位之后,就要开始进行集团高层成员分工。 很快,从四哥那里,我得知了重新分工的结果。 听四哥说完,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集团高层成员分工结果如下: 秋彤分管的范围基本和之前吉建的相同,只是多了一个集团办公室,之前集团办公室是直接由孙栋恺分管。 集团经营这一块,则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是集团发行、广告、印刷,一部分是集团多元化经营的项目,这两部分分别由两个高层成员分管,曹莉分管发行、广告和印刷这三大主业,另一位高层成员分管其他的多元化经营项目。 曹莉除了分管这些之外,还同时分管集团的基建和后勤,同时,还兼着集团办公室主任。 秋彤和曹莉同为集团高层成员,让秋彤分管办公室,却又让曹莉继续兼办公室主任,这看起来是有些矛盾的,不知道孙栋恺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 此次集团高层成员分工,是孙栋恺一手安排的,没有征求其他成员的意见。 似乎,在集团高层调整之后,在一直让他头疼的吉建调走之后,孙栋恺要显示出自己对集团的绝对权威,显示出他作为集团董事长的核心作用,直接就安排了。 对于他安排的分工,没有任何人表示异议,包括秋彤,对于我感觉有些矛盾的曹莉兼任办公室主任而她又分管办公室之事,秋彤同样保持了沉默,似乎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这里面的矛盾之处。 对秋彤的沉默,孙栋恺和曹莉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分工结束之后,秋彤和我一样,也脱离了经营。 而经营,最主要的经营项目则落入了曹莉的手里,发行广告和印刷是集团经济的三驾马车,三大主业的收入占集团总体收入的百分之八十还多。 作为经营管理办公室主持的曹滕,一方面成为了集团监督委成员,另一方面则需要同时对两位分管经营的高层成员负责,其中一位还是她堂姐。 这种安排很有意思,同时还显得有些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集团高层成员分工之后,秋彤和曹莉进行了工作交接。 在这之前,秋彤和吉建早已将工作交接完毕,吉建早已离开了集团。 听说吉建离开集团的时候,走的很冷清,几乎没有人公开给他送行,倒是孙栋恺热情备至,特意率全体高层成员给吉建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欢送酒宴,孙栋恺在酒宴上发表了动情的演说,对吉建的调离表示了深深的不舍,对吉建在集团期间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对吉建的明天给予了真切的祝福。 不管孙栋恺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怎么样的,起码在面子上做的还算不错,过得去。 当然,对于孙栋恺的表现,大家心里其实都是有数的,吉建心里更是有数的。 秋彤和曹莉正式交接完毕之后,她就算是告别了集团的经营。她的办公室也搬了,搬到了吉建原来的办公室,在集团总部。 秋彤的车也换了,但在秋彤的坚持下,驾驶员没换,开车的还是四哥。 我离开了经营,她也离开了,一前一后。 我其实是不愿意离开经营的,但我没办法。 我知道秋彤其实也是对经营很有感情的,但她同样也没办法。 虽然我已经调到了生活基地,虽然我的工作岗位是在大山里,但我并没有进山,我紧密关注着集团的动态,紧密关注着秋彤,紧密关注着相关人员的一举一动。 虽然我没有进山,但我并没有闲着,除了关注着集团的事务和动态,我还有很多需要操心费脑筋的事情,一是我自己的事,也就是和海竹的事,还有就是江湖之事,我的江湖,李舜和伍德的江湖,管云飞和雷征的江湖。 似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同时,关于秦露的死,我一直没有放松关注度。 最近,从各单位都在评先树优,结果陆续出来了,集团也评出了内部的先进,还推出了报到上面去的先进。 这些都和我无关,都没有我。 因为之前我的那些事,没有我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管大家再怎么认为集团刚刚取得的发行业绩和我有关,但评先树优的时候还是不能有我。 唐良和曹滕都被评为集团十佳,经管办和发行公司都被评为集团先进集体,同时,曹滕还被推选为海州先进工作者。 似乎,随着我的陨落,一夜之间,曹滕蹦跶起来了。 似乎,随着我的离开,曹滕将成为集团经营系统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成为下一步要重点培植的对象。 我以平和和冷静的心态看着这些,接受着这些。 曹莉今后分管集团三大主业,曹滕作为经管办负责人直接为曹莉服务,这似乎是孙栋恺刻意的安排,似乎这种安排符合他的利益,不知这姐弟俩今后会在集团经营系统里怎么折腾,不知会折腾出什么洋动静。 我想,此时,作为圈子新贵的曹莉,心情一定是十分得意的,她堂而皇之占据了曾经属于秋彤的领地,掌控了集团最主要的经营业务,终于实现了久违的目标,她没有理由不开心。 当然,她也许会有点小小的遗憾,那就是秋彤依然在她之上,她依旧没有压住盖住秋彤的风头。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主流心情,她实在是很开心的。 曹莉很开心很得意很张扬,但曹滕却未必如此,他此时一定是继续低调继续内敛的,他的内心一定是极其冷静的。 在曹滕的操作下,秋彤和曹莉以及另一位分管经营的高层成员分别交接完的当天,曹滕办了一个酒场,秋彤曹莉和另一位高层成员以及集团经营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参加了,迎新送老,欢送秋彤履新职,欢迎两位新的分管负责人。 这些都是必须的场合,必须的程序。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在高度关注着保镖自首之事,但却一直没有听到什么新的进展。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天上午,我直接去了在婚礼上抓我的那位中年汉子的办公室。 他是队里的二把手。 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低头看着什么,见我来了,脸上带着十分意外的神情,接着就笑起来:“亦主任,贵客,稀客,不请自到啊,这回不是我把你抓来的,是你自己进来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待遇 我微微一笑:“是的,我自己来的,不知道这次来会受到什么待遇?” “呵呵,亦主任讲话很幽默,咱们是不打不成交,既然你敢来我这里,那我就不能怠慢了你,请坐——”他说着,递给我一支烟,又给我泡了一杯茶。 “我来没打扰你的工作吧?”我说。 “没有。”他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或许是职业习惯,他看人的目光总像是审贼。 我想他此时一定在揣摩我来的用意。 “我路过这里,突然想起了你,就想过来看看你。”我说。 他笑了下:“这理由太站不住脚,我其实更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亦主任今天来,我想一定是有事吧。” “真的是路过来看看呢!”我说。 “呵呵……”他又笑起来,“亦主任,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人讲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直来直去,我想亦主任今天来我这里必定是有事,当然,我可以理解为你附带是来看我的。” 我说:“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就告辞了。本想来和你闲聊下,但你却总是以为我有事,但我又确实没有事,如此,那我告辞好了。” 说着,我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等等——”他说。 我站住看着他。 他接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门关死,然后回来,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笑着说:“老弟,我这地方可不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进来容易出去难哦。” 我笑起来。 他也笑。 笑完,他看着我说:“还记恨我吗?” “你说呢?” “我说你不像之前那么记恨我了,但也没有彻底对我改变印象!” “为什么这么说?” “要想彻底让你从心里原谅我,这么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这很好理解,但你今天能来我这里,说明起码我没有让你之前那么厌恶了,不然,你不会来看我!” 我笑了下,算是默认。 “我想,虽然你不说,但我大概能猜到你来我这里的目的,除了来看我,你还有个事情。” “你说——” “你是为秦露的事情来的!”他的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的心微微一跳,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我。 我们彼此看着,都沉默着。 半天,我说:“如果你这会儿没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可以。”他说。 “走吧——”我站起来。 他也站起来,打开房门,我们一前一后出了门,下楼,上了一辆车,他开车。 “去哪里?”他说。 “东亚大厦!”我说。 他没有说话,开车直奔东亚大厦。 到了东亚大厦,我说:“进地下停车场。” 他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然后看着我。 我打开车门说:“跟我来。” 几分钟之后,我们出现在东亚大厦的天台上,站在1812房间位置的上面。 “这个地方好啊,僻静,视野又开阔。”他说。 我微微一笑。 “老弟带我来这里,不是想和我在这里练练吧?”他说。 我没有说话,站在天台边缘,低头看着,天台边缘之前绳子摩擦的痕迹还在。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着,不语。 然后,我看着他,说:“这下面就是1812房间,就是秦露遇害的时候住的房间。” 他看着我:“怎么了?” “没怎么!”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在看什么,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想你也看到了什么。” “虽然你差点被怀疑为杀人嫌疑犯,虽然你好不容易洗清了罪名,虽然案子结论为秦露自杀,但你其实心里还是有疑虑的,你对这个案子的结案结论持有疑心,是不是?” “你说呢?” 他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到我跟前,看着我说:“老弟,在我们现实的圈子里来说,服从上面就是最大的原则,对不对?” “对!” “所以,作为这个案子的办案组长,我要坚持已经定性的结论,那就是,秦露是自杀的!”他说。 从他的话里,我似乎听出了什么隐含的意味。 “你坚持了原则,但却似乎没有坚持好做人的良心!”我说。 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此话怎么讲?” “你心里清楚!”我直直地看着他。 他仰脸看看天空,接着目光又转移到天台边缘的地方,看着。 半天,他喃喃地说:“这里多了一道……” 我的心一动,听他这话,似乎他早就发现这里有一道绳子摩擦的痕迹了,我和四哥来过,自然是多了一道。 “这个案子是上面高度关注的,上面要求限期破案,指示要快速结案,好向社会向死者家属有个交代。我的压力很大啊,上面在施压,那么多的记者在盯着,在排除你是凶手的情况下,其他的线索都没有了,或者说是中断了。我要做到讲原则,要对上面负责,不能久拖此案,既然不能久拖,那么,最好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定为自杀。自杀,是最好的解释,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他说。 “错,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起码死者家属不能接受,他们现在接受是因为不了解内情,还有,在另一个世界的死者也不能接受!”我说。 他苦笑了下:“这是我第二次上这天台了,我曾经给上面汇报过这天台上的可疑痕迹,但被急于结案的有关负责人断然否决了,说这不能说明什么,办案是不能靠想象的,是不能做想当然的揣测的。如果这所谓的疑点不能让我直接找到真正的罪犯,那么,我必须接受自杀的结论,必须快速结案,大小上司都急于结案,都急于向上有个交代,所以,虽然我是办案组长,也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服从上司。” 听他的口气,在证明我无罪之后,他其实并没有放弃秦露死于他杀的怀疑,他来过这天台,也发现了这绳子摩擦的痕迹,他有过什么怀疑和推测,但因为上司的施压,因为上面指示要快速结案,他一时不能根据这线索进一步深入获得更多的线索,所以只有不得已而为之。 似乎,他结案也是没办法的。 他看着我,掏出烟,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狠狠吸了两口,闷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我想这第二道摩擦的痕迹应该不是凶手留下的,至于是谁留下的,我不想说了,我想你心里或许会有数。当然,或许上面说的对,仅仅凭这一道痕迹,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其实,关键还是找不到这第一道痕迹是谁留下的。所以,我想,对秦露之死定性为自杀或许也是正确的。” “不要什么或许,其实,秦露的死到底有没有疑点,到底定性准确不准确,你心里是有数的!”我冷冷地说。 他看着我:“我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动,这个案子的结论是不会更改的了,或许,这就是最终的结果了。我作为这案子的直接办案人,是希望把这案子办成铁案的,不然,就等也是我失职,我要负责任的。” “从你维护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你希望这是铁案,但在你的心里,在你没有泯灭的良心里,你其实还是有些不定的。” “案子这样定论,是因为有上面的指示,当然也是有充分的证据,案子最终的结果,一来是办案组的效率高,二来是上面指挥有方决策正确,成绩是大家的。但如果案子翻了,首当其冲倒霉的会是我,和上面是没有关系的,我只能做倒霉鬼替罪羊。所以,老弟,这事我想就不用多想了,我想这案子已经是铁案了。你能洗清罪过不容易,我想你也不要再没事给自己找麻烦了。” “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愿意相信你们的结案定论,但我却总不由自主梦见死者的控诉,总不由自主内心里感到不安。”我说,“你可以讲原则,你可以维护自己和上司的利益,你可以相信这是一个铁案,但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想知道你晚上睡觉是否安稳,参加追悼会的那天你是否敢用目光直面死者家属。如果死者在梦里找到你,你是否干鼓足勇气告诉她你问心无愧。” “好了,住嘴——”他突然显得有些烦躁,低吼起来。 我住了嘴,看着他。 他看着我,目光里带着几分凶狠:“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点点头:“不错,是的。” 他目光紧紧逼视着我:“你带我来这里,你让我看到这些,你和我说这些,你就不怕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你就不怕惹火烧身?” “怕!”我说。 “那为什么你还要找我?还要带我来这里,还要和我说这些鬼话?”他的声音有些恼火,还有些困惑。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因为我相信你!” “相信我?你相信我什么?”他说。 “相信你的良心没有被狗吃光,相信你还是个男人,相信你不是那天我骂你时候的窝囊废。”我说,“作为一名老手,我相信你的办案经验一定是丰富的,我知道你不会没有注意到天台上的痕迹,所以,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其实在我刚说要到东亚大厦的时候,你心里或许就已经有数了。” 他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铁案 我吸了两口烟,看着远处的天空:“我或许该理解你,你要明哲保身,你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你要服从上司,你要随波逐流,如果你不随波逐流,或许你就无法保证稳固现在得到的一切,你就会失去这一切。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会自保的人才能得到发展,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会有更好的前途。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没有任何异议,既然你说这是铁案,那就是铁案吧,我实在不该对办案方产生任何怀疑的。” “你……”他看着我。 “我知道,即使你当时有怀疑,也是无能为力的,如果你执意不服从上司,那么,你或许就被撤销办案组组长的职务,这案子交给其他听话的人来办,一样还是这样的结果,但你不服从的后果就不同了,或许会挨处分,或许会从此在上司眼里失宠,或许被打入冷宫,这对你来说,得不偿失。” 他眼神直勾勾看着我。 我继续说:“所以,今天我找你,约你到这里来,我就是想告诉你,目前,这是个铁案,谁也翻不了,我,你,都翻不了,我也没有任何能力和证据来翻;但是,我还想说,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事实会回归本来的真相,或许这一天很晚,或许这一天要等待很久很久,或许我和你以及周围的人都看不到这一天,但这并不会影响事实的真相本身。” 他怔怔看着我,半天不语。 我也开始抽烟,不说了。 半天,他看着我,突然缓缓伸出手。 “亦主任,我想和你握个手!”他说。 我没有拒绝。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突然,他的手猛然开始发力—— 我早有预防,也随之急速发力。 我们全身的发力点都集中在手上,互相面带笑容看着对方,暗中较量着。 他的手气力不小,但我也毫不示弱。 僵持了片刻,他突然抬起右腿,膝盖直接顶我的小腹方向,我忙抬起左腿,稍微弯曲,直接迎上去,在快要接触的一霎那,他的小腿突然转向,接着直奔我的右腿,我快速放下左腿,右脚直接抬起,正要踢到了他的右脚,随即他的右腿弹了回去。 来回这么几下,也就不到两秒的功夫。 我感觉出他是有功夫的,那天我击打他得手,其实是因为他毫无防备,他断然没有想到我敢在他的地盘对他出手,同时也是他不知道我会功夫。 然后,他松开了手,站直身子,笑了起来:“老弟,功夫不错,伸手很敏捷,看得出是练过的。” “你的手脚也不错!”我由衷地说。 “呵呵……”他又笑了起来,笑完,看着我说,“老弟,我在想,你应该是个正直而有良心的人,是个血性汉子,是个执着而坚强的人。或许,我该继续改变对你的一些看法。或许,我不该固执的认为你和秦露之间是有那种关系的,或许,我该相信你那天说的给秦露流产签字的缘由。” “你相信不相信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也不想去解释辩解这些。对我来说,固守自己的良心底线是最重要的,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底线,我有,你也会有,虽然我们在圈子里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都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但只要底线不失,我们还是可以对得住自己的。” 他沉思了片刻,看着我:“我问你,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摇摇头:“目前来说,我知道和和你一样,没有其他的。” 他笑了:“这么说,你是真的必须要相信我的结案结论了。” “目前来说,我相信。” “但你还是有怀疑。” “其实你对自己又何尝不怀疑?” 这么说吧,目前,我和你都必须相信秦露是自杀的。” “是的!”我点点头。 “但如果……”他沉吟了下,看着我,“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如果你信得过我,那么,我希望你能及时和我沟通交流。” 我呵呵笑了:“我为什么要信得过你呢?” 他一愣,接着说:“信曾哥,得永生!” “你姓曾?” “对,队里的曾队就是我!” “还有,为什么是我有什么发现,而不是你呢?” “因为我不会刻意去有任何发现,我下意识就不愿意有任何新的发现,而你,可以!” “如果我有了新发现,但我不愿意告诉你呢?” “那你就没法为死者伸冤了。” “如果能为死者伸冤,就意味着你这案子办错了,就意味着你要挨处分,这对你是不利的。” “我知道。” “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用你的话来说,我还没有彻底泯灭做人的良心!”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你必须相信我,你没有别的选择!”他说,“除非你自己去杀了凶手给秦露报仇,但那样做的话,你也是犯了罪,我想你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 我看着他,对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心里没有确定的把握。 他看出了我的疑虑,笑了下:“快到中午了,我们一起到楼下去吃点饭怎么样?我请你!” 我点点头。 我们一起下去,去了酒店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他说:“亦克,我们会不会做朋友呢?” “我看够呛!” “为什么呢?” “很简单,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他笑起来:“我看可以的。” “就凭你那天对我的鸟样,我们就永远无法做朋友!” “还对我有怨气啊,不行的话我让你再狠狠揍一顿出出气怎么样?” “没兴趣!”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出这口恶气呢?” “看你的表现了。” 他叹了口气:“老弟,你对我们内部不了解的,这年头都是这样的。” 我听了不由心里发寒。 “好了,不谈此事了,吃饭!”我说。 他笑笑,低头吃饭。 吃过饭,要了两杯水,慢慢喝着。 “对了,想起个事,问问你。”我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 “什么事?”他边说边用牙签剔牙缝。 “前几天看新闻说年初轰动一时的刁世杰被杀的案子破了?” “哦……这事啊,不错,是的,凶手是自首的,这案子还是我们队里办的呢。” “哦,这么巧,你们办的案子。” “只是这办案组的组长不是我,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没想到到年尾了,凶手来自首了,这事真是得来好不费功夫!” “当初不是听说这凶手是什么一个叫李……李什么的来着?” “叫李舜!”他说,“是我们原来老板的大公子,这家伙一直混社会,不务正业,和这刁世杰之间一直争斗不休,当初以为是他杀死了刁世杰,通缉了他,没想到搞错了,真正的凶手自己跳出来了。” “奇怪啊,这凶手怎么自首呢?”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估计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快崩溃了才自首的吧,听说他自己交代是这样的。” “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啊!” “管他什么牵强不牵强的,反正他来自首,没人怀疑,这年头谁那么把杀人凶手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呢?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案子结了?” “快了,你还别说,这家伙在里面是没有受到一点难为,好吃好喝。”他笑着说。 我点点头:“这个凶手是什么来历啊?” “听说是刁世杰之前的保镖,不小心失手杀死了刁世杰,交代地很具体,情节和理由也很合情合理,找不到一丝破绽。” “会不会判死刑呢?” 他摇摇头:“估计不会的,第一是失手,第二是自首,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嘛,我估计连死缓都不会,顶多弄个无期。” “那……既然这样,之前被通缉的那个什么叫李……李舜的也就没事了?” “应该是的,估计通缉令很快就会撤销的,可能现在正在走程序!” “这个李舜没杀人却被通缉了这么久,也够冤枉的了!” 他嘿嘿笑了起来:“冤枉就冤枉了,还能怎么着?要是他爹还在位,他还能讨个说法,现在他爹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怎么着,吃亏就吃了,认倒霉就是了。” 我说:“他爹在你们单位的时候,口碑如何?” “还可以的,威信很高的!” “那为什么就倒了呢?” “这都是大人物之间的道道,咱摸不清楚,不过居我所知,他倒台的根本原因还是得罪了人,加上上面的关系又不硬。” “他爹在位的时候,对你怎么样?” “嘿嘿,我那时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没机会靠上去,不过也亏了没巴结上,他一下台,当初紧跟他的人倒了一大片,我却没事,反而还提了,算是沾了他倒台的光吧。” “如此说,现在的老雷对你一定是赏识的了,不然怎么会提你呢?”我笑着。 “呵呵。”他笑了下,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也呵呵笑起来,说:“我估计你以后还能继续进步。” 他摇摇头:“唉,老弟,实话和你说,这职位啊,适可而止就行,当太大了其实没什么好处,高处不胜寒啊,我没那么大的胃口,只要安安稳稳坐稳目前的职位就满意了。” 我说:“职位越高,威力越大,位置自然会更加稳固。” 他看了我半天,说:“你知道当大人物最可悲的地方在哪里吗?” “不知道!” “最可悲的有两点:一是钱上出问题,那是人格的丧失;二是说话没人听,那是权威的丧失。” 这家伙总结地倒是很精辟,我不由点点头。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清白 他接着说:“所以,像我这样没有强硬关系后台背景的人,真正想在圈子里上混得人模人样,在社会上能挺直腰干走路,那就只有一条: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我点点头。 他接着自嘲地笑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做到这些,你想清白你想踏实做事,但有人不会允许,周围的环境不会允许,所以,现实中,只有认清形势,随波逐流,小心翼翼走对每一步,站好队,跟对人。” 一番闲聊,我对这位曾副队长的印象不由又改变了几分。 想到那天李舜密令方爱国他们要为我报仇差点做掉他,不由有些后怕。 分手时,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码。 当晚,方爱国给我送来了大本营的电文。 电文如下:来电内容已经知晓,总部会根据情况的发展做出相应的安排,你等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 电文内容很模糊,似乎,李舜知晓了伍德让我转告的两句话的意思,似乎,李舜在揣测伍德这话的真实用意,似乎,李舜虽然不大相信伍德会做那样的事但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第二天,我和老栗在茶馆喝茶的时候,老栗摸出手机给夏纪打了个电话:“小纪,你安排人送一份集团中层和高层人员的名单给我,我在茶馆。” 说完,老栗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老栗:“要名单干嘛?” 老栗看着我:“不干嘛,看看还不行吗?” 我说:“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放心?” 老栗微微一笑:“你管不着。” 我看着老栗莫测的眼神,一时感到了困惑。 一会儿之后,有人来了,给老栗送来了一份名单。 老栗打开名单,认真地看着,一会儿对我说:“去,找服务员给我要支笔来。” 我立刻出去找服务员要了一支笔给老栗,然后坐在旁边看着。 老栗拿着笔,边看名单边在几个人的名字下画了个圈圈。 “画圈圈干嘛?要准备提拔这几个人?”我说。 老栗收起名单,看着我,又是一笑,笑得似乎有些诡异。 我不由心里感到更加困惑了。 我不知道老栗到底在搞什么洋动静,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老是问,毕竟那是人家自己家的私事。 然后,老栗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神情似乎有些肃然,似乎他在想什么心事。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没有打扰他。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管云飞打来的。 “管主任好——”我说。 老栗听到我接电话,翻了下眼皮,没有做声。 “小亦,在哪里?”管云飞说。 “在海州城里,在茶馆和朋友喝茶的!”我说。 “呵呵,你这小东西,好逍遥好舒服。”管云飞笑起来。 “管主任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指示,随便聊聊。对了,你今天接到单位给你的电话了吗?”管云飞说。 “没有啊,单位没有人给我打电话啊。”我说。 “哦……” “怎么了?” “没怎么,没事了,我要忙了,先这样吧!”管云飞说完挂了电话。 管云飞这电话搞得我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老栗坐在那里看着我,神情显得十分平静。 “搞什么搞?莫名其妙……”我边嘟哝边收起手机。 “嘿嘿……”老栗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我看着老栗。 “我猜,你要有好事了。” “你神算啊?好你个头。”我忍不住笑出来。 “嘿嘿……”老栗又笑,然后就不说话了。 中午,我和老栗一起在一个小酒馆吃饭,夏纪也来了。 夏纪见了我,不由一番感慨,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我表示感谢。 然后,大家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夏纪问老栗:“爸,给你送的名单你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老栗边吃边点头。 “爸,你要这名单,是有什么用途呢?”夏纪小心翼翼地说。 “看看,随便看看!”老栗说。 “随便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呢?”夏纪说。 “呵呵,小纪,是不是觉得我在干涉你的内部事务啊?”老栗说。 “哪里啊,我巴不得你多干涉干涉呢,可是你平时根本就不管不问的。”夏纪说。 “我要是动不动就干涉,你还怎么管理集团呢?”老栗说。 “哎——妹妹去了美国就不回来了,有她在,我孬好也有个帮手啊,虽然她在的时候老是给我添乱,但这一去不返,我还真有些需要她了呢,毕竟她在还是能给我帮些忙的。”夏纪说,“爸,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夏纪说到夏雨,我不由看了老栗一眼。 “你妹妹在美国要陪你姑姑,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你不要指望她给你帮什么忙了,好好用心管理集团事务吧。”老栗边吃饭边说。 “这短时间是有多长呢?”夏纪又说。 老栗没有说话,抬起头看了夏纪一眼,接着又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感觉老栗看我的目光有些怪异,虽然只是一瞬的怪异,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夏纪看老栗不回答,也不敢继续再问了,低头吃饭。 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小亦,你在海州吗?” “在!” “在城里吗?” “在!” “好,那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和你讲!”孙栋恺说完就挂了电话。 管云飞上午问我单位有没有电话找我,下午孙栋恺就来电话了,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有些摸不到头脑,直接去了集团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一进门,孙栋恺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态:“小亦,来,快来,坐。” 我坐到孙栋恺对过,看着他。 “呵呵,喜事临门了。”孙栋恺说。 “什么喜事啊?” “你被评为全国报业经营系统先进个人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呢?”孙栋恺笑着说。 “我?全国报业经营系统先进个人?”我怀疑我的耳朵听错了,重复了一遍,“孙董事长,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怎么是开玩笑呢?”孙栋恺笑嘻嘻地把一张表格递给我,“呶,这是表格,你填一下,就在我这里填,填完我让人传过去。” 我接过表格看了下,真的是。 “怎么会是我呢?我已经离开经营了。”我喃喃地说。 “离开了并不代表你不能是啊,离开了并不能否认你之前的功劳和业绩啊?”孙栋恺说,“过几天就到京城去参加表彰会,我和你一起去。” “哦,你也去?你也是先进?”我说。 孙栋恺摇摇头:“我不是先进个人,先进个人全省才10个名额,咱们海州只有你一个,我是代表咱们集团。” “哦,集团是……” “全国报业经营系统先进集体。”孙栋恺说,“这次先进集体的名额,全省只有5个,我们集团因为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在报业经营方面的突出成绩,被评为先进集体。我是代表集团去参加会议,到时候作为分管经营的负责人,曹莉一起去参加。” 如此说,到时候我是要和孙栋恺曹莉一起去京城的。分管经营的高层成员有两个,却只有曹莉去。去年的集团经营分管负责人是秋彤,秋彤干的活,曹莉去抓面子。 孙栋恺满面红光地说:“我们集团被评为全国先进是当之无愧的,在我们省同级报业集团中,我们一直是领头羊,连续几年都是老大,这荣誉不归我们又能给谁呢。这次全国先进的名额是直接下到省里,由省里推荐的,先进集体我们是理所当然的。先进个人呢,管主任到省里去争来了一个,这唯一的一个名额,竞争很激烈,我直接去找了管主任,据理力争,要求一定给你,最后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了。当然,你当这个先进,也是当之无愧的。” 我明白了上午管云飞给我打电话的意思,他是在向我暗示什么。 显然,孙栋恺又在糊弄我,这个先进其实一定是管云飞给我捣鼓来的,戴帽下来直接给我的,孙栋恺既然不能改变,干脆就顺水推舟接受,然后在我面前卖弄让我领他的人情。 而管云飞上午给我电话的目的,显然是让我明白我这个先进是谁给我弄来的,只是他做的更含蓄而已。 给我弄这个先进,管云飞显然有他的用意,或许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出的事,影响很坏,海州所有的荣誉都和我无关,给我弄一个全国先进,既是对我的一个安慰和补偿,也能对我今后起到一定的作用。 全国级别的先进,对今后的晋升是有好处的,含金量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管云飞这么做是不是还带着自身心不由己的弥补心理,我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孙栋恺如是说,那我也就装作是信了,带着感激的神情看着他:“孙董事长,你对我简直是太好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为我争取到这么珍贵的宝贵的先进名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你才好。” “呵呵,不要感激,你为集团的经营工作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荣誉和奖励。这次因为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事,集团和海州的先进荣誉都没有给你,我心里一直不安呢,正好抓住这次全国先进的机遇,我努力为你争取来了,也算是对你的一个弥补。当然,这个荣誉是极具含金量的,这对你的今后,也是很有好处的。你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孙栋恺说。 “嗯,我会好好珍惜的,其实我心里还是对你充满无限的感激。” “哈哈。”孙栋恺笑得很开心,接着说,“好了,抓紧填表吧。” 我于是当场填表,很快就填完了,然后交给孙栋恺。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粮票 孙栋恺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好,回头我安排人盖章和集团的表格一起送到委里,然后委里还要盖章,然后还要送到省里去盖章,然后过几天我们就去京城。这几天你就不要去生活基地了,我看年前都不需要去了。” 我点点头。 孙栋恺笑嘻嘻地看着我:“前段时间在生活基地呆了些日子吧?” “是。” “感觉如何?”孙栋恺说。 “还行。” “呵呵。”孙栋恺笑着,“这快到年关了,上上下下事情都不少啊,集团也刚刚经历了一次局部的高层人员调整,结果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 “嗯,对这次调整的结果,你是怎么看的?” 我说:“既开心,又不开心,但开心是主要的。” “怎么说?”孙栋恺看着我。 “开心呢,是因为那个吉建终于调走了,这个人,我看到他就烦,他调走是一件大喜事。还有,就是曹莉助理成了副总裁,终于不是内部粮票了,这让我也同样很开心。曹莉助理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干的十分出色,为集团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理应该得到提拔。” 孙栋恺点点头。 我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继续说:“不开心呢,就是……那个秋总,怎么就成了集团三把手了。这个人在分管经营的时候,我没少吃她的苦头,经常被她训斥,有一次你和曹总还亲眼看到的。这人做事太讲原则,她当监督委主任,实在不是个好事情。我就不明白上面是怎么想的了,怎么就会让她干这职位呢?” 孙栋恺笑起来:“小亦,我相信你说的是心里话,和我说心里话,没事,不要紧,但你这话在外可不要说哦。” “嗯,我知道。”我说。 “其实……”孙栋恺转了转眼珠,说,“关于秋主任的职务调整,上面在这之前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有过这个建议,建议秋彤任监督委主任。” 我一听就知道孙栋恺又在糊弄我,在我面前开始装逼。 但我装作不知的样子,带着意外的表情看着孙栋恺:“你……孙董事长,这是你建议的?” “是的!”孙栋恺点点头。 “为什么?”我喃喃地说。 “因为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因为集团整体利益的需要,集团监督委需要秋彤这种讲原则的人来主持工作。吉建调走了,秋彤是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我是集团董事长,要从集团的大局来考虑这些,虽然我对秋彤曾经有过一些看法,但个人恩怨不能和工作联系在一起,不能影响工作。” 孙栋恺显然说的是谎话,我一听便知。 此时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困惑,那就是孙栋恺为何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难道是他对我的信任开始有了动摇?还是他其实一直就没有对我建立起坚定的信任,对我的信任是有保留的,是有限度的?或者,他这么说,是另有用意? 我其实知道,在我和曹莉之间,孙栋恺对曹莉的信任是大大超过我的,但他对曹莉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的,或许孙栋恺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任过任何一个人。这是他的做事风格。 那么,孙栋恺和我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呢?我一时不得其解。 在此次集团的人员调整中,基于我了解到的幕后斗争,我领会到,现实的圈子斗争必须讲妥协,讲平衡,不论叫艺术还是叫权术,叫策略还是叫手段,往往要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一些道义原则。所以,古往今来,一些清高之士视这种争斗为肮脏的勾当,一些人则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同时,通过观察雷征、管云飞和孙栋恺的言行举动,以及他们周围一些人如曹莉、曹滕、赵达剑等人的现状和表现,我体会到,要想在这个现实的圈子里混出头,在一定的阶段前,你必须得去接近上司。当然,这个接近不是让你去做交易,去做买卖,而是要让他们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的优秀,特别是你的忠诚,要让他们感到,你是他的人,或者是他们的人。 老栗说过,谁在位都喜欢用自己的人,在一点,古今中外,不管是打着什么旗号的,几乎无一例外。但是,职位当到了一定的层次,一定的级别,你又不能再去瞎找人了,也不必去瞎找人了。这时,你已经从水下浮到水面上来了;你已经进入他们的视线了。 而到了这个层次,只要你不犯太大的错误,怎么进一步使用你、要不要进一步使用你,基本上跟你的个人工作表现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主要是根据需要。而在上层,需要这件事情,实际上是非常复杂、非常微妙、非常敏感,有时也是有的说不清、摸不透的事情。 简言之,在圈子里上,同一个人至少要有两个以上的脸谱,以应付不同场合的人。 从孙栋恺办公室出来,我直接给管云飞打了个电话:“管主任,我被评为全国报业经营系统先进个人了。” “嗯,栋恺告诉你了,是不是?”管云飞说。 “是,孙董事长说名额有限,我们海州只有这一个,他好不容易找你要来了。”我说。 “哦,呵呵……”管云飞笑起来,“你信吗?” “信!” “哦,你信?” “是的,我信海州只有这一个名额。” “我问你的是栋恺说的后半句话你信不信?” “信我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我更相信这名额一定是你做出决定给我的。” “心里有数就行,总算你心里还是有数的。”管云飞笑着。 “谢谢管主任对我的厚爱!” “谢倒不必了,关键你要认识到这个荣誉的重要性。”管云飞说,“海州只有这一个名额,想要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有一定职务和关系的人,我一概都没有答应,说白了,这个名额我就是为你要的。” “哦……” “过去的一年就让它过去,新的一年开始了,新年要有新气象,要往前看,要忘记过去的一切,要以崭新的心情面对崭新的未来。”管云飞又说,“看,刚进入新年,你就有了一个新的好的开始,这是好兆头啊。” 管云飞这话似乎别有意味。 秋彤听说了此事,很为我高兴。 “其实这先进应该给你的,其实到京城参加表彰会也应该是你去,而不是曹莉。”我说。 “呵呵,给你更有价值,更有意义,至于去京城开会,还是曹莉去比较合适,毕竟我现在不分管经营了,毕竟现在是曹莉分管这一块!”秋彤笑着说。 “曹莉白捡了个便宜。”我心里仍然感到有些不甘。 “这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之说,岗位性质决定的。”秋彤淡淡地说。 我看着秋彤,半天没有说话,我知道秋彤对于荣誉一向是不争的,她从来是不计较这些的。 但曹莉则不同。 “我明天到省里去开会。”秋彤说。 “什么会?” “全省报业系统监督工作经验交流会,我要代表我们集团在会上做典型发言。”秋彤苦笑一下说,“我刚接手这一块,情况都还不大了解,其实我这等于是沾了吉主任的光了。” 我说:“吉主任……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到研究室去当副主任了啊,还能怎么样?”秋彤说。 “在那里倒是很舒服。” “呵呵。”秋彤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你去省里开会,丫丫怎么办?”我说。 “丫丫到爷爷奶奶家去。”秋彤说。 我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宿舍里看电视,意外接到了丫丫奶奶的电话。 “小亦,你现在忙吗?”老李夫人说。 “不忙,阿姨有事吗?” “你到我家来一趟好不好?” “行,我这就去。”挂了电话,我直接去老李家。 我不知道老李夫人叫我去有何事。 到了老李家,没有见到老李,只有老李夫人自己在家。 老李夫人说老李出去钓鱼去了,丫丫还没放学。 老李夫人请我坐下,给我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阿姨,你找我来。有事吗?”我说。 “呵呵,没事,随便聊聊!”老李夫人说。 “哦,呵呵。”我笑了下,我知道她叫我来绝对没有随便聊聊这么简单。 “小亦,听秋彤说,你们在去年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韩国的什么大老板,是吗?”老李夫人说。 我点点头:“是的,去年中韩文化交流年活动,我和秋主任在会上帮忙,认识了一个韩国文化企业的总裁,叫金景泽的小伙子。” “哦,这小伙子还有个姑姑是吗?”老李夫人说。 “是啊,小伙子是那集团的总裁,她姑姑是董事长。”我说。 “那家企业集团是不是就是这个?”老李夫人说着,拿出一本画册在我面前一晃。 我一看,正是今日集团的宣传画册。 “哦,呵呵,阿姨,你怎么会有这个呢?”我笑着说,心里却有些暗暗叫苦。 “这是我在老李书房里偶然发现的。”老李夫人神色淡定地说。 “哦。”我做恍然大悟状,“是了,当时我弄了不少他们集团的宣传画册,之前有些日子了,在广场正好遇到李叔带丫丫玩,我当时还给了李叔一本,那就是这本了,没想到李叔还留着呢。” “是这样。”老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翻了翻,“这个集团的董事长,看起来很年轻嘛,你和秋彤见过她?” “见过,国庆节我和秋主任带着丫丫还有元朵一起到韩国旅游,顺便去拜访他们集团了,见到了这位董事长姑姑,她很友好的,对我们也很热情。”我硬着头皮说。 “之后你们还联系过吗?”老李夫人说。 “之后……不怎么联系,不过,元旦的时候,我给他们打过电话问候新年了,他们还托我想秋主任带个好,问候新年,我还告诉秋主任记得给人家打个电话回复下表示下感谢的。”我继续说,力争圆好这个场。 “哦……”老李夫人点点头,接着不说话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画册,看着画册上金淑英的照片,眉头微微皱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老李夫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看着她的神态,我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针毡 沉默了半天,我如坐针毡,说:“阿姨,还有事吗?” 老李夫人回过神来,收起画册,笑了下:“小亦,不要拘束,喝茶!”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对了,今天上午,雷征来我们家了!”老李夫人说。 “雷征来了?他来干什么?来看李叔的?”我说。 “哼,他能真心实意来看你李叔?上次去医院也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老李夫人冷笑一声,然后说,“不过,今天他来,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说。 “他一来是告诉我们,说阿舜之前被通缉的那个事,没事了,真凶找到了,自首的,对阿舜的通缉令撤消了。”老李夫人说。 “哦。”我点了点头,通缉令果然撤消了,真快。 “二来,他是代表单位来道歉的,说之前误会了阿舜,办错了案子,说他们内部正在追究办错案人的责任,还说要正式登报致歉,还说要给阿舜启动赔偿程序。”老李夫人说。 “哦,是这样……那李叔是怎么回复的?”我说。 “老李首先对雷征表示了感谢,然后说了三点,第一,不要追求办案人的责任了;第二,不必登报道歉了;第三,我们也不要什么赔偿。”老李夫人说。 我看着老李夫人。 “当初被杀的那个人是雷征的小舅子,他小舅子和阿舜关系不好,小舅子死了就硬说是阿舜杀的大张旗鼓通缉阿舜,现在又说不是了,又是要道歉又是要追责又是要赔偿,早干什么去了?我看这个雷征,今天来名义上是道歉是告诉我们好消息,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个人一肚子坏肠子,所以,在摸不透他的意图之前,你李叔除了对他表示感谢,其他一概回绝了。”老李夫人说。 我沉思着,琢磨着雷征的真实意图,琢磨着老李如此回复的用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通缉令撤消了是好事。”我说。 “是的,我和你李叔也是这么想的。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你李叔又老了,我们也不是以前的我们了,我现在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和儿子在一起,盼望着阿舜在外少作死,盼望着他和秋彤早日子成家。”老李夫人叹息着说。 我沉默不语。 “阿舜整天在外不务正业,这样下去早晚还得出事,我想是该有个人把他拴住了,成了家,他或许就会安分守己了,所以,我想今年内把阿舜和秋彤的婚事办了,两个人也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有了家,阿舜的心或许就会安定下来了,知道对家庭对孩子的责任了。”老李夫人说。 我木然地点点头。 “不过,我也知道阿舜的脾气性格,这熊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在外玩野了,心一时是很难收回来的,要是让他成家,他未必会痛快答应,说不定又要找各种理由推拖,当时定亲他就磨蹭了好久。我想,你和阿舜都是同龄人,关系又比较熟,所以,我想,在合适的时机,你多劝劝他,告诉他成家的各种好处,告诉他男人是要有个家的,是要有责任感的。我们的话他听不进去,你的话或许他能听进去的。所以,小亦,阿姨就拜托你了。”老李夫人说。 原来老李夫人今天叫我来有两件事,一是询问金景泽金淑英的事,二来是托我劝李舜和秋彤早日结婚。 此时我的心有些乱,但面对老李夫人的殷切嘱托,我只能点头:“哦,好的,阿姨,我会尽我的努力劝劝他的,只是我的话能不能起到作用,能起多大作用,我心里也没底。” 看我答应了,老李夫人很高兴:“成不成都没关系,只要你尽心尽力就好了,你和他说话,其实比我和你李叔说话要管用,他是把你当做很铁的朋友来看待的,我和你李叔心里都知道的。” “抽时间我尽力而为吧。”我又说。 又聊了一会儿,我看老李夫人频频看表,知道该走了,于是起身告辞。 离开的时候,老李夫人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今日集团的宣传画册。 此行让我明确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今年之内,老李夫人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让李舜和秋彤结婚。 当然,老李也肯定有这样的意愿。 当然,我说的今年不是阴历,是阳历。 几天之后,我和孙栋恺曹莉直飞京城,参加全国报业经营系统年度表彰会。 会议地点在京城国际饭店,住宿吃饭也是在这里。 我们三人都是单间,孙栋恺自己一个套房,我和曹莉是普通单间。 当然,我知道曹莉晚上会跑到孙栋恺房间去住的。 她去不去住和我无关,只要别骚扰我就行。 会议为期一天,上午颁奖,下午典型发言。 我没有发言任务,孙栋恺有,代表集团做先进集体典型发言。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孙栋恺正在台上眉飞色舞地做典型发言,我坐在下面最后一排无精打采地听着,昏昏欲睡。 曹莉坐在前面几排,正和身边来参加会议的一个英俊潇洒的陌生男人低声聊得火热,这个骚货,见了男人就走不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是方爱国发来的。 方爱国告诉我一个消息:皇者刚刚从海州机场起飞,目的地:京城。 我顿时困意全无。 皇者要来京城! 我正在京城,他来京城干吗? 伍德正在菲国马泥拉,他来京城干吗? 我立刻给方爱国回复手机短信,让他向大本营汇报,通过大本营转告我们驻京城站的人,让京城这边的人监控皇者的举动,并随时向我汇报。 然后,我继续坐在会议室听典型发言。 很快,我的手机接到了驻京城小组的人发来的联络暗号。 一个小时后,通过京城小组的人,我得知皇者已经到了京城,已经被我们的人跟上了,他正打车往城里赶。 这时,会议典型发言正好结束,主持人正在做总结发言。 我的手机里不断传来皇者的最新动态信息。 进城后,皇者直接去了湖浙大厦,办理了入住手续,甚至房间号我都知道了。 皇者入住后,暂时没有出房间。 这时会议结束,孙栋恺和曹莉一起往外会场外走,曹莉叫我一起去吃饭。 “孙董事长,曹总,晚上我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我说。 “怎么了?”曹莉说。 孙栋恺也看着我。 “我在京城的几个同学听说我来了,晚上要约我一起聚聚,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不去就没机会了,来一次京城可不容易。”我说。 “哦,呵呵。”孙栋恺笑起来,“那好吧,去吧,同学聚会是有必要的。” 曹莉说:“你同学在京城都是干嘛的啊?” 我说:“瞎混呗,都是在企业打工的,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来的!” “哦,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你见他们干嘛?见了也屁用没有,他们还不如你混的好呢。”曹莉说。 “话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实用主义啊,同学之间的友谊第一嘛。”我说。 “狗屁友谊啊,这年头,实用才是真理!”曹莉说。 孙栋恺说:“话不能这么说,我看小亦的话说的有道理,这年头,也就同学友谊算是纯真的了。” 曹莉没再说话,却不屑地骗了撇嘴唇。 然后,孙栋恺和曹莉就直接去了餐厅,我先回房间,洗了把脸,换了身休闲外套,然后直接出了酒店。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长安街上通火通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出酒店后,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直接出门往右拐,走了30米,又往右拐,直接拐进一条胡同。 我装作散步的样子,边走边不时回头看看,没有看到有人跟在后面。 沿着胡同往里走了大约200米的样子,路边停着一辆挂京城牌照的黑色轿车。 我看了看车牌号,然后走到前门右侧,直接打开车门上车。 车里只有驾驶员,一个戴黑色太阳帽的小伙子。 “副总司令好——”他态度恭敬地对我说。 我冲他微笑了下,点点头:“你也好。” “那人现在还在湖浙大厦,一直没出来。”他说。 “过去,去湖浙大厦!”我做了个手势。 湖浙大厦其实距离京城国际饭店很近,就隔了个长安街,在京城站前面不远处。 小伙子接着开车就直奔湖浙大厦,很快到了,车停在楼下,我们都没有下车。 我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两眼盯住门口方向。 “他出来了。”小伙子低声说了一句。 我此时也看到了皇者,正从大厦城口出来,出来后,直接上了等候在哪里的一辆出租者,然后接着就走。 “跟上去——”我将烟头扔出车外,摇上车窗。 小伙子发动车子,悄无声息跟了上去,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 边开车小伙边摸起一个对讲话筒,低声说:“目标已经出动,打了一辆出租车,正在往前门方向走。” “明白。”传来一声短促的回答。 皇者乘坐出租车很快停在前门全聚德烤鸭店门前,然后打开车门直接下车走了进去。 我们的车子停在了附近的马路边。 这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烤鸭店门口,车上下来四个人,两男两女,说笑着往烤鸭店里走去,其中一个男的回头看了我们的车子一眼。 “这是我们的人。”小伙说了一句,边摸出一个耳塞塞到耳朵里。 我点了点头。 小伙子不做声了,凝神听着耳塞里的动静。 我又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烤鸭 一会儿,小伙给我汇报,说皇者和两个男的在大厅一个角落里在吃烤鸭,刚才进去的那两男两女正好坐在他们的邻桌。 皇者此时正在和那两个男的边喝酒边谈笑着什么,谈的好像是什么生意的事情,谈话里还不时冒出将军的称呼,一会儿那两个男人说请将军多多关照他们的生意,一会儿皇者说代表将军感谢对他们生意的支持,一会儿他们又碰杯祝今后合作愉快。 似乎,皇者是受伍德委派来京城和不知是干嘛的客户见面的。 半天之后,小伙给我汇报,说皇者掏出两个红包递给了那两个男人,说是将军叮嘱给他们的,快过年了,给客户的红包,一点小意思。 似乎,皇者此行的目的是年关拜访客户,发红包。 然后,他们又继续喝酒,谈笑风生。 我的肚子这时咕咕叫,却又不能去吃饭,想到里面美味可口的全聚德烤鸭,不由勾起了食欲。 到了接近8点的时候,小伙突然说了一句:“他们结账了,马上出来。” 我盯住门口。 果然,很快,皇者和两个男人出来了,灯光下皇者满面红光笑容可掬,对方也是。 他们站在门口谈话,距离我们的车子只有几步之遥,我坐在车里甚至能听得到他们谈话的声音。 当然,我们的车在暗处,皇者是看不到我的。 耳边隐约传来他们的谈话声。 皇者:“感谢二位今晚的招待,快过年了,提前给二位拜个早年,祝二位老板今后生意更加红火,祝我们的合作更加顺畅愉快。” “感谢你特意来京城走访我们这个老客户,我们也祝你和伍老板心想事成,希望今后大家都发财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方客气地说。 皇者说:“如此,二位,我先告辞了。” “老兄专门来一趟京城不容易,不如我们今晚找个夜总会去放松放松,我们请客!”对方说。 “谢谢二位老板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啊,老土,不会唱歌,酒量也不行,你们看,才喝了几瓶啤酒,我这脸就不行了。”皇者笑着,声音里有些醉意,“我就不去了,头有点晕,我想先回酒店休息了。” “那好吧,老兄住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对方说。 “可不敢麻烦二位老板,呵呵,我住在湖浙大厦,距离这里很近,打车就很方便。”皇者说。 “哦,那好吧。”对方说。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被皇者拦住了。 小伙对我说:“副总司令,这出租车也是我们的人开的。” 我不由暗暗赞叹他们工作的周全和慎密,皇者此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刚到京城就被我们的人监控住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得意。 看到皇者上了出租车,那两个男人也离去。 这时小伙摘下耳塞递给我,我直接戴上耳塞,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先生要去哪里?” “大羊毛胡同口!”耳塞里传来皇者的声音。此时,听他的声音,毫无醉意,十分清醒。 然后,出租车就开动了,我们的车暂时没有动。 这时,那两男两女出来了,谈笑着直接奔自己的车子过去了。 看出租车不见了影子,我对小伙说:“开车,去大羊毛胡同口。” 小伙子随即发动车子。 这时,耳塞里传来皇者的声音:“怎么搞的,怎么停住了?” “前方堵车!” “怎么搞的嘛?堵车会耽误事情的!”皇者说。 “来京城您要是遇不到堵车那是不可能的,您要是有急事儿啊,就不该打车,您该坐地铁。”那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京腔说。 听到这里,我对小伙说:“他们的车在前面堵住了,你能不能抄近道去大羊毛胡同口?知道路不?” “知道,嘿嘿,京城的大小胡同我没有不熟悉的。”小伙说着,直接在前方往右一拐,拐进了一条车辆稀少的胡同。 30分钟后,我们的车到了大羊毛胡同口,而此时,我从耳塞里听到皇者距离这里还有10分钟的路程。 之所以知道还有10分钟路程,是因为那出租司机太专业了,不停给皇者汇报路况和到了那里以及还有多久能到。 显然,他的真实用意是在告诉我。 小伙将车停在路边的阴影处,我下车,看了看这胡同。 胡同不宽,车子和人此时都很少,路灯也有些昏暗,似乎这胡同里没有几个住家,显得十分僻静。 我有些困惑,皇者不回湖浙大厦,跑这种地方来干嘛? 又看看周围的环境,我们的车子停在这里,虽然是在阴暗处,但还是挺显眼的。 我上车对小伙说:“你先回去吧。” “这……”小伙有些犹豫。 “没事的,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人多了还有车,反而目标容易暴露,你今天的任务完成地很好,回头有事我会安排人和你们联系的。”我说。 “哦,那好的。”小伙答应着。 我将耳塞还给小伙,然后下了车,冲小伙挥了挥手,小伙子随即开车离去。 我站在路边阴影处,看着来往的车辆。 很快,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胡同口,随即皇者下了车,出租车接着离去。 我站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着皇者的动静。 皇者下车后,并没有急着进胡同,而是在胡同口溜达了几步,甚至还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同时往四周看了看。 我隐藏在大树后看着皇者。 溜达了一会儿,皇者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然后灭了烟头,竖起风衣领子,直接沿着人行道,贴着墙根就进了胡同。 老鼠走路喜欢贴墙根,皇者是老鼠,所以也喜欢这么走路。 此时,我这样想,边想边快速移动到胡同口,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在树影的掩护下,暗暗提气,悄悄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虽然我不知道皇者这是要干嘛,但感觉皇者此时的行为很怪异,很值得跟踪。 胡同似乎挺长,走了半天还没有到头。 胡同两侧门店很少,大多数是老旧的青砖墙。 又走了半天,我隐约看到前方没有路了,胡同到头了。 原来这是一条死胡同。 在胡同的尽头,有一个不大的小门口。 皇者走到门口突然就站住了,我立刻闪到一棵大树后。 然后,我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随即有开门声,接着又是关门声。 等我再次探出头,皇者已经不见了。 无疑,皇者是进了这个门。 我悄悄走过去,走到门口,门紧闭着。 门显得有些陈旧,上面的漆都有些剥落。 我轻轻推了下,门关死的,推不开。 我后退几步,抬头打量着这门楼,还有两边的墙。 门楼和墙都不高,里面似乎沿着墙根栽了很多松树,墙外都能看到树的顶部。 我在墙根下来回走了几步,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到任何监控器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最后下了决心,决定翻墙进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东,看看皇者到底在里面搞什么洋动静。 我后退几步,助跑,然后一提气,轻轻就翻上了墙头。 蹲在墙上,往里看,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位置有一座孤零零的两层小楼,周围都是冬青和草坪,还有几柱昏暗的灯光。 小楼只有二楼一个房间是亮灯的,其余地方都黑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动静。 我在墙头呆了片刻,没有觉察到任何动静,然后轻轻跳了下去,然后蹑手蹑脚直奔那小楼。 走近发觉这小楼很陈旧,楼门还是木头做的,关着。 这自然难不住我,我绕小楼走了一圈,然后攀住楼板直接上了二楼,从走廊打开的窗口翻进了二楼。 二楼楼道里同样没有人,只有走廊另一端尽头的房间亮着灯。 我悄悄走了过去,靠近那亮灯的房间。 隐隐听到有讲话的声音,似乎其中还有个是皇者的。 我心里暗喜,轻轻贴近房门口,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门缝。 刚想仔细听听皇者在里面说什么内容,突然感觉后颈似乎被什么极其轻微的东西轻轻叮咬了一下,似乎是有蚊子之类的小虫,想想这个季节不会有蚊子了,不由身后摸了摸脖子,感觉那里似乎有点湿乎乎的,摸完不由自主把手指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 刚嗅了一下,浑身突然感觉软绵无力,眼前接着一黑,大脑瞬时就失去了知觉。 这反应如此之快,我甚至都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失去知觉的,就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感觉和意识。 我的大脑然后就彻底混沌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在广阔无垠的沙漠里独自艰难跋涉,周围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生机,我似乎处在一个死亡之海里。 这种感觉让我绝望。 正在绝望里,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大声叫我:“亦克,亦克……” 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 我眨眨眼睛,眼前看到的是天花板。 我动了动手指和四肢,能动,我有力气了。 我眼珠子转了转,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京城国际发现我的房间里,正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房间的窗帘拉着,但灯都开着。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到酒店了?我不是在大羊毛胡同吗? 感到十分困惑,倏地坐起来,看看四周,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我的外套放在沙发上。 挠挠头皮,我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这时,我突然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气,呼吸里也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没喝酒啊,操!我又迷糊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烂醉 正在这时,伴随着敲门声,外面传来曹莉的声音:“亦克,起床了,吃早饭了!” 我忙起床,穿上外套,打开房门,门口正站着孙栋恺和曹莉。 “我昨晚是怎么了?我怎么回来的?”我看着孙栋恺和曹莉结结巴巴地说。 “还说呢,昨晚你和同学聚会喝了多少高度酒啊?是不是喝死了啊?”曹莉说。 “同学聚会?喝酒?”我喃喃地说,“我喝酒了吗?” 孙栋恺摇摇头:“小亦,我记得你酒量是不错的,看来你昨晚确实是喝了很多啊,还不是一般的多。我和曹莉出去逛街回来正好遇到你同学从车上把你架下来,他们说你一时高兴,喝大了,喝醉了。 你喝得真是烂醉如泥啊,完全没有了意识,浑身都是酒气,我和曹莉叫你都没有反应,你两个同学把你架到房间里,房卡还是你同学帮你掏出来的。这幸亏和你喝酒的是同学,知道把你送回来,要是换了其他的场合,那可就难说了。” “是这样?”我说。 “是的,我从来没见你喝成这样过,真的就是烂醉了,酒精把你的大脑都烧糊了吧,一点知觉反应都没有了,就知道呼呼大睡。”曹莉说。 “额……”我愈发感到晕乎了。 “小亦,是不是最近大喜大悲的事情太多了,见了同学,找到发泄的机会了,所以才喝大了啊?”孙栋恺带着关切的表情说。 我木然地点点头:“嗯。或许是的。” “什么或许是,我看一定是。好了,洗漱下到楼下吃早饭,吃完早饭,我们就要飞回海州了,我和曹莉先去餐厅了。”孙栋恺说。 我又点点头。 然后孙栋恺和曹莉就走了。 回到房间,我边洗漱边琢磨,却愣是没有琢磨出个道道来。 昨晚送我回来的人显然不是我们的人,那么,既然不是他们,就应该是皇者的人。可是,我怎么突然就会失去知觉了呢?我这浑身的酒气又是怎么来的?失去知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送我回来的人和皇者有关系,那么,和伍德会不会有关系呢? 还有,皇者昨晚倒地有没有早就发觉了我的跟踪,是直到我到了那房间门口准备偷听的时候才发觉还是早就察觉了呢?既然发觉我在偷听,为何又把我如此这样的灌上酒弄回酒店房间呢?皇者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游戏,又是一场梦。 吃完早饭,收拾东西准备去机场。 等车的时候,孙栋恺去和几个同行道别,曹莉在我身边带着幽怨的口气说:“你个死鬼,昨晚干嘛喝那么多,好好的机会浪费了?” “什么机会?”我愣愣地看着曹莉。 “妈的,昨晚我本来想找你做那事的,结果你喝成了死猪,怎么敲门都没反应,我在房门口都能听到你的鼾声。”曹莉说。 “昨晚孙董事长干嘛了?”我说。 我很疑惑曹莉昨晚怎么没陪孙栋恺做那事。 “孙董事长干嘛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曹莉说。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说。 “哼,他昨晚和几个报业集团的头头打了一夜扑克,玩扎金花呢。”曹莉说,“我敲不开你的门,就去看他们打牌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曹莉会有空来找我。 “孙董事长赢了还是输了?”我说。 “就他那技术和臭手还能赢?哪次也没见他赢过,昨晚输了2万多。”曹莉不屑地说。 “哦……”我点点头,看来孙栋恺经常玩这个,每次都输。 当然输的不是他自己的钱。 曹莉似乎发觉自己说走了嘴,忙说:“哎,这话可不要乱说啊,当着孙董事长的面更不能提!” “我知道,我有数!”我忙点点头。 曹莉又带着遗憾和幽怨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接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妈的,怎么和你搞一次就那么难呢。” 我顿时无语。 刚到机场,我接到了方爱国传来的消息:皇者乘今早京城飞海州的第一班飞机,已经回到了海州。 我不由长叹一口气,皇者到底是技高一筹,此次京城之行,在他身上我一无所获。 此次皇者的京城之行,在我心里成为了一个谜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开这个谜团。 时间过得很快,离春节只有几天时间了。 妈妈的腿伤好了,芸儿也离开了我家。 离开我家之后,她接着就回到了海州。 不知怎么,离春节越近,我的心里就越是感到不安。 这天,大本营突然传来了伍德的消息:一直在马泥拉徘徊不前的伍德开始动了,从马泥拉直接飞到了秦国曼古。而阿来,则没有跟随伍德一起行动,而是直接从马泥拉飞到了缅国仰广。两人分开了。 伍德和阿来这一突然的举动,引起了大本营那边的高度警觉。 随即,我又得到消息,大本营已经派出了三支精干的特战小分队,一支直奔澳洲,一支直奔明州,而另一路,则直接到了海州。 显然,这是李舜为了防止不测事情发生做出的预防性措施。 去澳洲的小分队是保护海竹海枫及其父母以及元朵的。 去明州的是作为增援力量保护我父母以及海竹的公司的。 来海州的,显然是冲着李舜父母以及丫丫和秋彤来的,也同样是作为对方爱国他们的增援力量。 虽然伍德未必一定会干刁世杰那样儿的事情,但既然他说出了那番隐晦的话,还是不能不防,有防备就比没有好。 但同时,我也知道,作为前进军的王牌部队,这三支小分队的派出,必然会削弱留在大本营特战分队主力的战斗力,但这或许也是李舜的无奈之举。 隐约似乎感觉,李舜正在被伍德牵着鼻子走,目前的态势似乎显得有些被动。 被动的其实不光是李舜,还有我。 我知道,李舜此时正在紧紧盯住伍德和阿来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伍德的动静。 来海州的这支小分队抵达之后,直接分布到了老李家和秋彤家附近,24小时严密布控起来。 同时,我在和妈妈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得知,在我家附近的路口来了一帮贩卖柚子的摊贩,整天在哪里吆喝着卖柚子。 我知道这帮人是谁。 澳洲那边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他们也一定在暗中保护着海竹海枫元朵他们。 我略微感到了一些安慰。 和之前方爱国林雅如他们的管理体制不同,这次到明州和海州的两支小分队,属于大本营直接指挥,他们的行动不直接向我汇报,和林雅如方爱国他们也不大发生什么直接联系。 不知道李舜是怎么打算的。 在和大本营保持紧密联系的同时,我也安排方爱国他们密切关注着海州这边皇者等人的动静。 随着春节的临近,空气似乎越来越紧张了,我似乎渐渐嗅到了火药味。 这天中午,突然接到老栗的电话。 “小克,中午来我家一趟,我们一起吃顿饭。”老栗在电话里对我说。 “哦,怎么突然想到叫我一起吃饭了?”我说。 “怎么?受宠若惊?” “有点。” “那还不赶紧来?中午加上小纪一起,我们爷三个好好喝上几杯。”老栗说。 “呵呵,好,我马上就去,要不要我顺便买几个菜去?”我说。 “不用,那天你送来的羊还没吃完,今天中午我们吃烤羊,我已经安排人弄了,这就快烤好了,就等你来了。”老栗说。 “好的。”我答应着。 然后老栗挂了电话。 我此时感觉老栗绝非叫我去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但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我直接去了老栗家,夏纪和老栗都在,羊也烤好了,酒菜齐全,只等我了。 夏纪开了一瓶茅台酒。 落座后,老栗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小克,小纪,来,我们爷三个一起喝杯酒,今天这顿饭,是春节前我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算是我们的年夜饭吧,提前吃年夜饭了。” 我一愣,看着老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栗笑而不语,夏纪看着我说:“我爸下午要飞京城,然后直接转机飞美国。”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老栗说:“哦,你要到美国去过年?” “是啊。”老栗点点头,“光整天在这边陪着儿子也不行啊,闺女在美国会不满意的,再说,我也有段时间没去小纪的姑姑了,这次去美国,看闺女看妹妹,在那里和她们一起过个年。” 我点点头,老栗说的倒也很有道理,然后我看着夏纪:“夏兄,你不陪着老爷子一起去美国?一家人在一起过年更热闹。” 夏纪说:“我倒是想去呢,很久没见姑姑了,还有小雨,自从她走了之后我就没见过她,我提出陪爸一起去美国,可是爸爸不同意啊。” 夏纪的口吻有些无奈。 老栗说:“集团这边离不开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好家,看好集团。” 夏纪嘟哝着:“看集团也就罢了,看家,怎么看啊?看什么啊,你走了家里就我自己,我看好自己就行了呗。” 老栗笑了起来:“即使家里只有你自己,也还是要好好看的,再说了,你妈还在家里呢,过年不能让她孤零零自己在家里呆着,你要陪妈妈过年的。” 说着,老栗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夏纪妈妈照片,目光里带着几分深情和思念。 夏纪也看了一眼妈妈的照片,不做声了。 “来,喝一杯过年酒,咱这年,就算是提前过了!”老栗说。 我和夏纪举起酒杯,夏纪说:“爸,我和亦克干了,你随意喝吧”。 显然,夏纪是关心老栗的身体。 我也说:“是啊,你不要干杯了,这酒度数可不低呢。” 老栗摇摇头:“这杯酒,是一定要干的,干完这一杯,后面我随意。来,我先喝了!” 老栗说完直接干了这杯酒。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跌宕 我和夏纪也都干了,然后我拿起酒瓶给大家倒酒。 原来老栗叫我来吃的是年饭,提前吃年夜饭,原来老栗要到美国去过年了。 “小克,这过去的一年里,你的工作和生活可谓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老栗笑眯眯地说。 我说:“感觉如何?还能如何?随波逐流呗,现在感觉还算凑合吧,反正日子还得过,争取保持淡定的心态吧。” “嗯,这样看待荣辱得失就对了,就得永远保持一颗淡定的心,就得让自己做到荣辱不惊。”老栗说。 夏纪笑着说:“亦老弟这一年下来,心态成熟多了,多点挫折其实回头想想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我说:“比起你老兄来,我可差得远了,你的心态比我成熟多了!” 老栗呵呵笑起来,说:“小纪和小克你们俩,其实在我看来,是各有所长,论起做企业管理的经验和阅历,小纪占优势,论起这之外的事情来,小克又多了几分长处。你们俩要多互相取长补短才是,你们俩的长处要是结合起来,那才是完美呢,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老栗这话似乎是有话外音的,我听出来了,看夏纪的表情,似乎他也听出了什么,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下,拿起筷子夹菜吃。 “来,咱们喝第二杯酒,这杯酒,为你们兄弟俩今年的收获干杯,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进步还是挫折,都是收获,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老栗又举起酒杯。 我和夏纪举起酒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干了,老栗很听话,没有干,抿了一小口。 “小纪今年干的不错,集团各项事业蒸蒸日上,都取得了较快的增长,集团的实力进一步壮大,业务范围进一步拓展,内部管理进一步理顺,经营效益进一步提高,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老栗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夏纪。 夏纪开心地笑了:“爸,我一听你夸我就格外开心,可惜你夸我的时候太少了。” 老栗呵呵笑着:“小时候我夸你的次数多,因为我信奉一句话:好孩子是夸出来的。但你长大后,特别是开始全面管理集团后,我就不能老是夸你了,该打板子的时候还是要打的,表扬和批评是要结合进行的。” 夏纪嘿嘿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事业有成了,就该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男人不能光做事业,还得有个家,这才算是完整的人生。”老栗说。 夏纪又笑。 “老爸我一直希望你能早日找个合适的女孩子成家,你妈妈也一直在看着盼着呢。”老栗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的夏纪妈妈的照片,继续说,“我看你如果有中意的女孩子,就要主动点,咱们家对儿媳妇的要求不高,就是六个字:贤惠朴实持家。能做到这六个字,就足够了。怎么样,小纪,现在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呢?说来给老爸听听!” 夏纪嘿嘿笑起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老栗:“爸,我给你说,秋彤……” 老栗突然打断了夏纪的话:“对了,你说到秋彤,老爸我倒是哪天想找个机会和秋彤谈谈呢。” 夏纪眼神一亮,看着老栗:“爸,你要先和秋彤谈谈?” 我的心此时突然猛地一沉。 老栗说:“是啊,我想找个机会和秋彤谈谈,秋彤可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啊,我对秋彤可是评价很高的。” 闻听老栗此话,我的心继续往下沉。 夏纪脸上则带着压抑不住的快乐表情,使劲点头:“是啊,爸,你说的对,你真是慧眼啊,你太会看人了,秋彤的确是难得的优秀女孩子,十万里挑一啊。” 老栗点点头,看着我:“小克,你说呢?”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是的,不错,秋彤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 老栗呵呵笑着:“这么说咱们都是一样的眼光了,我想啊,秋彤这么优秀,那么,她周围交往的女孩子也一定差不了,秋彤的眼光也一定是差不了的了。” 夏纪此时似乎突然发觉老栗这话的意思不大对头,看着老栗结结巴巴地说:“爸,你的意思是……” 我这时也有些愣愣地看着老栗。 老栗说:“我的意思是委托秋彤帮你物色一个女朋友,秋彤本身如此优秀,那么,她看人的眼光也一定差不了,她帮你物色介绍的女朋友,老爸我是绝对放心的,你也一定是会喜欢的。你整天忙着工作,没有时间找女朋友,那这事就让秋彤来帮忙吧。” 夏纪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我这时心里一块石头猛然落地,原来老栗是这意思。 老栗似乎没有看到夏纪脸色的变化,继续说:“听说李舜的通缉令撤掉了,既然如此,那李舜就是自由人了,就可以公开在阳光下生活了,听说李舜和秋彤早就定亲了,我想,或许今年,李舜的父母就会催促着他们成亲的。到时候我们大家就有机会去讨杯喜酒喝了。秋彤和李舜的婚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到时候你们都要去参加的吧。” 夏纪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发直发楞,呆呆地看着老栗。 我这时突然冒出一句:“前两天我听李舜妈妈说,她是打算要今年让李舜和秋彤完婚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知自己带着何种居心,但却又有一种发泄的感觉,同时又带着几分苦涩。 “哦……”老栗笑起来,“看,果然被我猜中了。” 夏纪此时脸色很难堪,目光一片死灰,看起来有些呆滞,而老栗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夏纪的神色变化,兴致勃勃地举起酒杯:“来,我们再干一杯,今天秋彤虽然不在,但我还是想祝福秋彤这孩子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和安定的明天。” 不知为何,老栗没有说祝福李舜和秋彤有幸福的未来。 夏纪勉强举起酒杯,我也举起杯子。 夏纪一仰脖,直接把一杯白酒干了,我也干了。 夏纪这杯酒似乎喝得很失望和失落。 我也没有品出这杯酒的味道来。 老栗这时看着夏纪说:“小纪,你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或许是喝得太急了。” 我看着夏纪。 夏纪低头看着桌面支吾着:“可能是吧。” 老栗温和地对夏纪说:“不能喝就少喝,慢慢喝,这酒是要品的,慢慢品才能品出酒的味道来。喝酒是这样,生活同样也是这样,生活的滋味,是要在经历和阅历中去慢慢品味的。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你的,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你的,凡事要顺其自然,不要勉强。” 显然,老栗是话里有话。 似乎,老栗这话似乎不仅仅只是对夏纪说的。 我琢磨着老栗这话里的意思。 夏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老栗。 “小纪,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老栗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夏纪。 夏纪吞咽了一下喉咙,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显然,夏纪这点头里带着不甘,带着不服输的心态。 “小克,你呢?你听明白了吗?”老栗又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咧嘴:“我……似乎听明白了。” 老栗微笑着摇摇头:“其实,你没有真正听明白。现在你不明白,或许以后相当一段时间你也不会明白,但最终,你会明白。” 老栗这话让我听得有些发懵,我似乎确实是没有真正明白老栗这番话的用意和含义。 而夏纪,似乎明白了,但也未必是全部明白,或许关于他的那部分他明白了,但他却委实不甘心,他是不到最后不会服输的。 此时,我断定夏纪一直没有向老栗说出他追求秋彤的事。 虽然夏纪没有说,但老栗今天的一番话,却让我隐约感觉他似乎早已看出了夏纪的心思,他说这些含蓄的话,似乎是想提醒夏纪保持分寸保持清醒的头脑,似乎是想让夏纪断了那个念头。 似乎,他并不认为最适合秋彤的男人是夏纪,而且,隐约也流露对李舜和秋彤的未来也不看好的意思。 我不知道老栗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秋彤的未来和明天他又是如何先知先觉的。 想起秋彤,想起李舜,想起海竹,想起我自己,想起我们的过去和现在,想起那纠结的一切一切,我的心里涌出一阵失落和迷惘。 看着夏纪虽然逐渐恢复但仍有些失落的表情,我的心也不由起起落落起来。 老栗神色淡定地看着我和夏纪,又举起酒杯:“来,两个小家伙,为你们两个今后的美好前程干杯,为你们兄弟俩的竭诚合作和永恒的友情干杯。” 显然,只是老栗的一杯期望和祝福酒,这酒里带着他对我和夏纪的殷切期望。 我和夏纪举起酒杯。 老栗继续说:“我希望你们两个永远都像亲兄弟一样相待,永远都要团结,都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夏纪看了看我,笑了下。 夏纪的笑我看的出有些若隐若现的牵强。 我也努力笑了下。 然后,夏纪和我碰了下酒杯,我们一起干了。 老栗呵呵笑起来:“你们两个虽然做着看起来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但其实这里面是大有学问大有可以沟通交流之处的,你们是可以互相借鉴互相取长补短的。还有,就是对于江湖,小纪这方面尤其要向小克学习。” 夏纪笑了下:“爸,我只想管理好自己的企业,对江湖没有任何兴趣。” 老栗摇摇头:“小纪,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对江湖没有兴趣,但这缺并不妨碍江湖对你有兴趣,你不想沾染江湖,但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有时候却并不能事事都能如你所愿。有时候,你是躲不开的,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要一味逃避,就要面对。” 夏纪似乎一时没有听懂老栗这话的意思,看着老栗。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圈圈 老栗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夏纪:“打开看看——” 夏纪打开,我在一边看着,原来这是那天老栗让夏纪给他的单位中层和高管人员名单,老栗在几个人的名字上有画的圈圈。 夏纪看了下,看着老栗:“爸,这上面几个人有画的圈,这是……” 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夏纪,缓缓地说:“这几个我画圈的人,你今后要留意一下。” “留意?怎么留意啊?这几个人有什么问题吗?”夏纪不解地说,“这几个都是集团重要核心部门的中层和高管啊。” “我只是告诉你让你留意,至于怎么留意,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至于这几个人有没有问题,我哪里会知道,你要自己去观察去判断去找出结论,以后不要再问我这样幼稚的问题。” 老栗的口气突然有些严肃,边用漫不经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但我感觉那眼神里似乎倏地闪过一丝极其犀利的光芒,转瞬即逝。 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想到老栗那天画圈的时候的表情以及和我说的话,想到老栗刚刚说的话,看着老栗此时的表情和眼神,我似乎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伍德,想到了雷征。 难道—— 难道老栗凭着他敏锐的直觉和知觉嗅到了什么东西? 我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恐惧,不敢往下想了。 我这时隐隐感觉,老栗今天叫我来吃这顿饭,绝不是仅仅和我吃一顿年饭,绝不是仅仅告诉我他要去美国过年。 蓦然有一种感觉,老栗似乎是一个深藏不透的绝顶高手,他以柔克刚欲擒故纵的本领和功夫其实远远高于身边和周围的任何人,只是他从不显摆不让周围的任何人看出来而已。 但这感觉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当老栗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时,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感觉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似乎只是一时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觉。 吃过饭,我和夏纪一起送老栗去机场。 夏纪去换登机牌的时候,我对老栗说:“你自己去京城转机,能行吗?” “怎么不行呢?难道你觉得我就那么没用?”老栗说。 “其实,我想送你到京城去的!”我说。 “需要你送的话不用你说我也会提出来的,小纪也提出要送,被我拒绝了!”老栗说。 我笑了下,然后看着老栗:“去了美国,见了夏雨,代我向她问好,祝她在美国生活地开心快乐。” 老栗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下,接着点点头:“好,我会把你的问候转告给她的。小雨在美国一直生活得很好,她是快乐的,幸福的!” 我松了口气:“幸福最重要,幸福最好了!” 老栗看着我,眼神突然有些发直,说:“小克,叫爹!” “老栗,一路平安!”我说。 “臭小子,早晚我要让你乖乖叫我爹!”老栗做出发狠的样子。 我被老栗的样子逗笑了。 “唉,小纪一直想跟我去美国看小雨看姑姑,特别是小雨,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吧,整天吵闹,两人整天找我互相告对方的状,这分开了,小纪却又想妹妹了,说没人和他吵架他感觉好寂寞,又开始怀念妹妹和他闹腾的时光了。”老栗说,“不过,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答应小纪去看小雨的,我不会允许他轻易到美国去的。” “这你就不通情理了,哥哥想见妹妹这很正常啊,你干嘛非不让去呢?”我说。 老栗看着我沉默了半天,一会儿伸手打了我脑袋一下:“你个混小子。” 我被老栗打的有些莫名其妙,喃喃地说:“干嘛打我骂我啊,他们俩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栗没有说话,却冲我诡秘地一笑,笑得我更加糊涂了。 这时,夏纪换完登机牌回来了,我们一起送老栗进安检。 老栗过了安检,冲我们挥挥手,然后就径自进了候机室。 目送老栗离去,夏纪仰面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了一眼夏纪。 夏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从鼻子里轻轻哼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看着夏纪孤单而又坚定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送走了老栗,我的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失落之感。 我觉得我和老栗是有缘之人,缘份让我们成为了忘年交。 只是,和秋彤,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缘份,亦或是有缘而无份。 送走老栗的第二天晚上,大本营传来一个紧急消息:在曼古的伍德和在仰广的阿来突然同时失去了踪影。 事情的具体经过是这样的。 伍德抵达曼古后,入住了半岛酒店。老秦立刻安排人员分布在半岛酒店内外,酒店大堂,酒店门口,酒店停车场,酒店餐厅、酒吧、游泳池、健身房甚至伍德入住的楼层都有以各种身份做掩护的人员分布。可以说伍德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秦的监控之下。 而伍德则显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似乎他来曼古就是纯消闲散心的,除了在房间里睡觉和到餐厅吃饭之外,就是泡在酒吧和游泳池里,有时也在酒店门口散步。 在仰广的阿来也同样处于老秦安排人员的严密监视之下。阿来到仰广后,则一头扎进了一家赌场,除了吃饭睡觉,整体都泡在赌场里,似乎他到仰广就是专门为赌钱来的。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伍德突然上了酒店门口等候的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车子直接向曼古的繁华市区中心驶去。老秦安排的人立刻开车紧跟了上去。 曼古市中心的车辆很多,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有一辆满载游客的中巴车失控,差点撞到了跟踪在奔驰后面的车上,幸亏躲避及时才没有酿成车祸,在和中巴车驾驶员一番简短交涉之后,车子抓紧离开,索性因为市中心交通比较拥堵,很快又跟上了伍德乘坐的奔驰。 奔驰在市中心转悠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酒店停车场。在奔驰驾驶员下车后,却迟迟不见伍德下车,跟踪人员察觉不妙,到奔驰车前一看,车内没有了伍德。 就这样,伍德跟丢了,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车子。 几乎与此同时,一直泡在仰广赌场的阿来突然离开了赌场,进入了一家洗浴中心,跟踪人员亲眼看到他搂着两个妖艳的女人进了一个包房,然后就一直在附近盯住那房间门口。 两个小时之后,两个女人出了房间,却不见阿来出来。跟踪人员感觉不妙,破门而入,发现阿来早已不在那房间里,房间的窗户却开着。 经询问那两个女人,得知阿来带着她们进房间后,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在房间呆两个小时之后再出去,然后他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直奔了后门。 跟踪人员疏忽了一点,那就是阿来是从来不近女色的,本身他到洗浴中心就值得怀疑。 就这样,阿来也跟丢了。 跟丢伍德和阿来之后,老秦立刻出动在曼古和仰广的全部人马,动用所有能使用的渠道,在仰广和曼古打探阿来和伍德的下落,但折腾了整整一天,却没有这二人的任何讯息,似乎伍德和阿来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伍德和阿来的突然消失,引起了李舜和老秦的高度重视。 在安排人员逐步扩大打探范围继续寻找这二人踪迹的同时,李舜和老秦经过一番商议,做了一番防患于未然的安排,密令分布在秦国和缅国的全部地下工作者立刻进入紧急状态,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寻找伍德和阿来的下落。 前进军也进入战时状态,取消一切人员的休假,所有在外请假和休假的人立刻归队回各自单位报到,同时密令相关人员动用相关设备和关系严密监视日本驻秦国和缅国的大使馆以及领事馆。 然后,李舜以他的名义亲自和我通知了几件事。 第一,老李和老李夫人次日动身,离开海州,先从海州飞昆城,然后到滕冲,他们要在滕冲过年。据保护老李夫妇的那支特战小分队人员直接向大本营的报告内容,这几天在老李家周围出现了一些可疑的迹象,有不明身份的人在周围出没。 为了安全起见,李舜决定让父母离开海州到滕冲去。李舜专门安排了一个温泉酒店,他们抵达滕冲后会住在那里,有专门人员负责陪护照顾。 李舜已经和老李夫妇二人沟通了此事,他们也愿意到那里过春节,一来他们现在已经是落魄之人,在海州过年也会遭遇门庭冷落的窘状,还不如到外地舒服;二来在滕冲过年,那里距离李舜更近,李舜可以和他们一起过年,也会让他们心情好过一些。 在老李夫妇离开海州到滕冲的途中,那支特战小分队的人员也随同一起离开,会一直暗中保护,抵达之后也会继续严密保护着他们。 第二,单位即将放假,放假之后,秋彤和丫丫也要离开海州。同样据特战小分队的人直接向大本营报告的消息,秋彤家周围这几日也有不明身份的人出没,形迹可疑。 但秋彤和丫丫离开海州却不是和老李夫妻一起到滕冲,李舜是不会同意秋彤跟随老李夫妇一起到滕冲去的,他必须要考虑到付梅的存在,万一付梅突然去看老李夫妇,见到秋彤,或者秋彤见到付梅,这必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秋彤不跟随老李夫妇,丫丫也不能去,她是必须要跟着秋彤一起的。虽然这让李舜有些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舜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秋彤和丫丫离开海州要到明州去,要到我家去过年,和我父母呆在一起。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李舜同样告诉我,据那些打扮成卖水果小商贩的特战小分队人员的报告,我家周围似乎也有些不大正常的迹象,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出没。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话外音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员集中在一起可以增加安全系数,可以减少特战小分队人员保护目标的压力,也是相对来说更稳妥的措施!”李舜对我说,“同时,到你家去过年,一来可以让你父母过年不会孤单,二来秋彤和丫丫去年在那里过得就很开心,而且你父母也很喜欢秋彤和丫丫,也会欢迎她们去,如此,皆大欢喜。” 李舜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这样做确实有利于保护大家的安全,同时我父母是打心眼里欢迎秋彤和丫丫去的。同时,我也听出了李舜的话外音,那就是我今年可能不会在家里和父母一起过年了。 然后李舜继续告诉我其他安排,在澳洲西尼海枫海竹他们的住所附近,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不大正常的现象,他已经密令那支特战小分队提高警戒级别,加强对他们的保护。 这算是第三吧。 至于第四,李舜提出,在这些人员安排就绪之后,留在海州的方爱国他们四人,要把注意力转移到三水集团的夏纪身上,要暗中协助夏纪身边的人保护好夏纪的安全,同时防止有人利用节日对集团的经营生产搞破坏行为。李舜特意叮嘱我告诉方爱国他们,他们的行动要注意隐蔽,力争不要让夏纪觉察。 还有第五,是关于明州的林雅如他们,李舜提出,林雅如他们春节期间的主要任务一是协助留在明州的特战小分队保护好我父母和秋彤以及丫丫的安全,二是保护好海竹的公司,同样防止春节期间出现有人搞破坏的行为。 如此五项安保措施,似乎显得很周密完备了。 李舜告诉我,大本营已经想各相关安保人员发出了严厉严格的命令,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各自目标的安全,不准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李舜特意强调,要不惜一切代价,也就是说必要的时候特战队员要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确保保护目标的安全。 显然,李舜采取的这些措施,是早有预案的,这些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只是到现在才通知我,才开始实施。 显然,李舜采取的这些措施,和伍德与阿来的突然消失紧密相关的,是从最坏的打算来考虑的,是未雨绸缪的,是带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来实施的,是要确保相关人员的安全万无一失的。 在告诉完我这些安排之后,李舜最后对我说:“你把秋彤和丫丫送上去明州的飞机之后,就立刻动身,立刻飞昆城,到了昆城之后,有人会和你联系,会安排你下一步的行程。” “我是不是要到大本营去。”我说。 “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李舜回复。 “我是不是不能在家里过年了?”我又说。 “你说呢?” 我沉默。 李舜说:“我们要有四海为家的气魄,不能沉湎于儿女情长,要有大局意识,要有为伟大事业随时献出一切的思想准备,要有舍小家顾大家的奉献精神,今天不在家和亲人一起过年,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和家人一起团聚,也是为了自己今后能更好地和亲人一起过年,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春节期间,一定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一定会有一场血腥大战,既然大战不可避免,那我们就要勇敢面对,不能有任何回避和逃避的心理,我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的,但有人如果非要不让我们过,那我们也不惧怕。 在这样的时候,我这边是很需要你的,在这样的时刻,你必须要和我并肩战斗,你是我的副总司令,是我的得力助手,更是我兄弟,这样的时候你不和我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呢?所以,你是必须要来的。我想,你父母该知道你这个春节要在单位值班的事情了。” 我知道,在李舜的命令面前,我别无选择,李舜根本就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余地,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只能服从。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自己这个春节要在单位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了。 妈妈听起来声音很遗憾很失望,但却又很无奈,我接着告诉妈妈秋彤和丫丫要到我们家过年的事,妈妈又开心起来。秋彤和丫丫和他们一起过年,算是从某种意义上弥补了我不能回家的遗憾,对他们也算是一个安慰,也让我感到了一些安慰。 然后,隔天,我告诉了秋彤此事。 老李夫妇此时已经在特战小分队队员的暗中护送下离开了海州,秋彤此时已经知道了此事。 听我说完,秋彤沉默了半天,说:“没有其他选择吗?” “是的,必须要去。”我说。 “这是他的安排吧?”秋彤说。 我沉默不语。 “是为了安全?”秋彤说。 我点了点头。 秋彤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忧虑和无奈,说:“那好吧。” 我松了口气。 秋彤接着说:“其实,我是很愿意带丫丫到你家和你父母一起过年的,但只是我不愿意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我苦笑了下。 “你不能回家过年了是吧?”秋彤说。 “我给父母打电话了,说我春节要在单位值班!”我说。 “你对父母撒谎了,你其实不是值班,你是要到那边去,是不是?”秋彤说。 我继续苦笑。 “这都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吧?”秋彤说。 我不语。 秋彤咬了咬嘴唇:“他到底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你到那边去?” “不知道!”我又对秋彤撒谎了。 “你真的不知道?”秋彤两眼紧紧盯住我。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 秋彤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安排呢?” 我有些着急了,说:“你要考虑你的安全,还有丫丫的安全。” 秋彤的身体一颤,似乎,她想到了去年春节期间发生的事情。 “集团这边节日值班的事情你要安排好,找好替班的!”我说。 秋彤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我希望你不管在哪里过年,都要好好的,我不希望你出任何问题,同样,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问题,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我点点头:“嗯。”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不安,同时,又带着几分心神不定的忧虑神态。 似乎,她此时担心的不仅仅是我的安全,李舜也在她的担心之内,同时,她还在顾虑还有到我家过年的事被海竹知道会不会引起其他麻烦,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但此时,不管有多少担心和忧虑,她似乎都没有其他选择了,她可以不考虑自己,但丫丫的安危她却必须要考虑。 这是她没有其他任何选择的决定因素。 除夕前一天的早上,我把秋彤和丫丫送上了飞明州的飞机,秋彤已经把单位的事情提前都安排妥当了。 到明州后,会有人接她们把她们送到我家去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送走秋彤和丫丫,我也于当天上午登上了飞昆城的飞机。 南下,南下。老李夫妇南下,秋彤和丫丫南下,我也在南下,只是我南下的路程最远,会出国界。 坐在飞机里,看着机窗外深蓝的深邃的杳无边际的天空,心里空荡荡的。 下午1点,飞机顺利降落在昆城机场。 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秋彤的电话。 秋彤告诉我两件事,第一,她和丫丫上午顺利到达我父母家,刚和我父母一起开心地吃完午饭;第二,吃饭的时候,她和我父母商议之后,大家一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我忙问秋彤。 “我们决定出去过年。”秋彤说。 “出去过年?为什么?” 秋彤突然告诉我的这个消息让我感到意外。 “第一个原因,因为这段时间出的事,你爸妈的心情其实很低落,在家里过年,儿子儿媳都不在跟前,更会加重这种低落感,所以,我想,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出去好一些。”秋彤说。 秋彤说的在理,我赞同。 “还有什么原因?”我说。 “还有……就是……”秋彤停顿了下,说,“到你家之后我才知道你妈前段时间摔伤了。” “怕你担心没告诉你。”我说。 “但我现在还是知道了,你妈说幸亏了芸儿那段时间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秋彤说。 “嗯,是的,多亏了她。”我发自内心地说。 “你爸妈提起芸儿,都是既感激又不安。”秋彤说。 我理解这种心情,其实我现在对芸儿也有这样的感觉,当然,除了这些,我还有难言的纠结。 “你妈的腿虽然能正常走动了,但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好,还需要慢慢调养。”秋彤说,“我查了下春节期间的明州天气,都是雨雪交加的湿冷气候,这对你妈的腿恢复是很不利的,湿冷的空气会让伤腿部位很难受。” “这就是你说的第二个原因?”我说。 “是的!”秋彤回答。 “你们决定去哪里过年?”我边往出口走边说。 “去厦城过年,入住古浪屿。”秋彤说。 “哦,厦城……古浪屿……”我的心一动,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秋彤真会选。 “是的,我查了那边春节期间的天气,都是晴天,而且气温也不低。” “嗯,不错,这是个好地方,我爸妈他们愿意去不?” “愿意的,大家一致同意去那里,我已经在古浪屿上订好了一家家庭旅馆。” “既然你们都愿意去,那就去吧!” “我们下午就直接从明州飞厦城,我已经订好机票了!” 秋彤做事的效率够高的。 “行,很好。”我此时知道一旦他们动,我家周围那些卖水果的商贩也会跟着动,也会移师古浪屿的。住在那个小岛上,相对来说安保工作更容易些,更便于保护他们。总之秋彤安排地不错,想的很周到,到古浪屿过年是个很好的主意。 不知道秋彤心里其实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虽然她没这么说,但我感觉她似乎能想到这一点。 很多事情,我能想到的,秋彤也能想到,只是她很多时候保持沉默。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受气包 “你刚到昆城?”沉默片刻,她说。 “嗯,是的,刚下飞机,正在往出口走。”我说。 她没再说话,似乎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往下问了,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我知道秋彤为什么叹气,此时的她,除了无奈和忧虑,别的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毕竟,在霸道的李舜面前,她注定只能是逆来顺受的角色,只能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甚至,在整个李舜的家里,秋彤未来的命运现在就可以想象,有强势的老李夫人在,秋彤是直不起腰来的,注定是个受气包。 这就是秋彤的命运,是她自以为早已注定而她又不愿意去做任何抗争的命运。在她看来,命运的如此安排她是无法抗争的,她没有抗争的资本和道德依据。 而在我看来,却又感觉不同。 收起手机,我长出一口气,然后直奔出口。 出来之后,却没有任何人和我接头,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没有人注意我。 我正站在出口外发呆,一个推行李车的穿机场工作服的小伙子冲我走来,礼貌地说:“先生,需要我帮你运送下行李吗?” 我看了看他,摇摇头:“谢谢,不需要。” “您确定真的不需要吗?”他又问了一句。 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耐烦地说:“确定,真的不需要。” “您这是要出机场吗?”他又说。 “你说呢?”我看着他,开始认真全面打量着他,心里开始有了几分戒备。 他冲我嘿嘿一笑:“如果您要出机场,往前直走,如果您要是打算转机,从这里往左走,前行50米有电梯,直接可以到候机厅。” 我的心一动,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要出机场呢还是要转机?” 他说:“我感觉您应该是要转机,而且,您要转机的航班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要起飞。” “你确定?”我说。 他微微一笑:“确定。” 我说:“既然如此,那好吧,那我就去候机厅。” “需要我帮您运行李吗?”他说。 我背起旅行包,说:“不用,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他又笑了下:“那好,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他推着行李车慢悠悠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李舜把自己的人安插到这里来了。 我直接奔了候机厅,办理自助值机,很快取出了登机牌。 果然,起飞时间是一小时后,昆城飞宝山机场的。 到了宝山就距离滕冲很近了。 刚办理完登机牌,一对情侣随即也过去办理登机牌。 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也似乎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然后,我直接去了安检口,安检完直接去了登机口。 不大会儿,那对情侣也嘻嘻哈哈地来到这个登机口,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是东北人,来滇西旅游的。 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形单影只的自己,寂寞孤独感油然而生。 不大一会儿开始登机,登机后,我刚落座,那对情侣也过来了,他们的座位正好就在我旁边。 我的座位靠窗,他们的是另外两个座位。 “哟,大哥,真巧,我们的座位竟然挨在一起。”小伙子友好地笑着说。 确实挺巧,我笑了下,没说话。 小伙子坐到我身边,女孩坐在靠走道的座位。 飞机起飞不久,他们就开始吃零食,还主动邀请我也吃,我礼貌的谢绝了。 “大哥你是滇西本地人?”小伙问我。 我点点头:“不错,是的,滕冲人。” “哦,我们这次就是要到滕冲去旅游的呢。”女孩高兴地说。 “你们是东北的?” “嗯哪,滨城的,利用春节假期来滇西旅游,自由行。”小伙子点点头。 “大哥,滕冲那边有什么好玩的,给我们推荐介绍下!”女的看着我。 这自然是难不住我的,怎么说我也在滕冲生活了那么多年,于是我一阵神侃,把滕冲的旅游景点给他们都介绍了一遍。 他们听得似乎很认真。 “大哥去过东北吗?”男的突然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没去过。” “其实冬天来滨城不错的,冰城啊,冰雕节,老好看了!”男的继续说。 “哦,是吗,那有空一定去看看。” “大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女的又问我。 “跑销售的。” “哦……”女的点点头。 然后,他们继续吃零食,我则看着机窗外的天空。 很快飞机要降落在宝山机场,小伙子对我说:“大哥,我们第一次来,两眼一抹黑,能和你一起去滕冲吗?” “是啊,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怎么从机场去滕冲呢。”女的也说。 我说:“这恐怕不行,第一,我下飞机后要在宝山这边有事做,暂时不回滕冲;第二,你们要从机场去滕冲是很方便的,机场这边有直达滕冲的大巴车。所以,很抱歉,很遗憾。” “那既然如此,就算了,还是要谢谢大哥给我们的指点!”男的说。 我微微笑了下,看着这对男女的表情和眼神,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们不像是来旅游的。 但这只是感觉,只是一瞬的感觉。 我不想做一个疑神疑鬼的人,但现在的我,现实中的我,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多疑。 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现实同样也会改变一个人。 飞机降落后,我直接到了出口。 还是没有人和我接头。 正在困惑,手机突然来了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直接坐机场大巴进宝山城里。” 我于是直接去大巴候车处,买了票上车,刚落座,那对男女也上了车,坐在我前排。 我说:“你们不是要直接到滕冲去吗?怎么上这车了?” “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去滕冲,今晚就在宝山住!”女的说。 “大哥你打算在哪里下车啊?”车子开动后,男的回头说。 “到终点。”我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呢?” 这趟大巴中间有四个停车点。 “呵呵,我们也是到终点下,刚才用手机订了个酒店,就在终点附近。”男的说 我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这时,我的手机又来了短信,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发的:“注意你前排的那对男女,想办法甩掉他们。” 我一愣,日,似乎给我发短信的人就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往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车里乘客有谁看起来可疑的。 “不要四处乱看。”手机又来了短信。 “你也在大巴车上?”我回复他。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回复:“你从海州一上飞机,就被人跟踪了,到昆城后,换了跟踪的人,你前排的那对男女就是刚换的。” 我心里一惊,看来我刚才不是疑神疑鬼,这一对男女到底是有来头的。 “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我回复。 “上面有指示,这时候不能打草惊蛇,不宜搞大的动作,甩掉即可!”对方回复。 我收起手机,看着前排这二位男女,琢磨着甩掉他们的办法。 “你们订的哪家酒店啊?”我问他们。 我这一问,女的一时有些愣神,看着男的。 男的则很平静,说:“就是在终点下了车之后往南走100米左右,那家酒店规模还不小,叫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男的说。 “哦,你说的那个位置的酒店啊,那酒店叫四季春大酒店!”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 男的立刻点头:“对啊,对,大哥你记性可真好,对宝山城里也很熟悉啊。对,就是四季春大酒店!” 我笑了下:“我之前在那住过几次。” “哦,那大哥你今晚也是要在那里住吗?”男的说。 我点点头:“可以的。” “太好了,那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吃饭,我请大哥吃饭!”男的说。 “到这里来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请客呢,该我请客才是。”我笑着说。 “呵呵。大哥真是好客热情之人啊,认识大哥真是很荣幸!”女的说着,边冲男的挤了挤眼神,男的也回了一个。 他们的动作都很细微,但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心里其实还挺得意。 这时,第一个停车点到了,大巴靠路边停下来,车门打开,有乘客陆续下车。 看该下车的下地差不多了,我这时突然站起来,拿起旅行包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刚想起一个紧急的事要办,我要在这里提前下车了。” “啊,大哥,你……”男女都有些发愣。 我回头冲他们一笑:“你们先到那酒店去休息下吧,我办完事接着就过去,晚上大家一起吃饭!记住了啊,晚上我请客,请你们吃滇西特色小吃。” 说完,我直接下了车,刚出来车门就关死了,接着大巴就继续往前开了。 那对男女坐在车里似乎有些发蒙,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车子就开走了。 我冷笑一声,然后摸出一支烟,刚要点着,一辆挂当地牌照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我身边。 我毫不迟疑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车子随即发动。 车里除了一个戴墨镜的驾驶员,就只有我。 驾驶员是个精瘦的干巴中年人,面无表情,只顾开自己的车。 他不和我说话,我也不说话。 我们都沉默着。 中年人并没有立刻将车开出城,而是在宝山的街道上到处转悠,我知道他是在看有没有跟踪的车辆。 在市区转悠了大半天,终于将车子开了出去,开到直奔滕冲的国道上。 我回头看了看,没有可疑车辆跟踪,然后轻轻出了一口气。 “伙计,你哪一部分的?”我问开车的中年汉子。 他不理我,继续开车。 我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我哪一部分都不是!”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又冷又硬,还有些沉闷,听起来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一听他这话,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喝一声:“停车——”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肌肉僵化 他将车靠路边停下,然后回过头,因为他戴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感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他的面部肌肉都僵化了。 看着我,他却不说话。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心里开始带着戒备的心理了,紧盯住他。 他冷冷地说:“我干什么的,不需要告诉你。” 听他的口气,似乎显得很不耐烦。 我说:“不需要告诉我,那你拉我干嘛?” 他显得愈加不耐烦:“这车你到底坐不坐?不坐就下去!” 我一愣,这人怎么这样一副口气和我讲话,全然没有对副总司令的任何尊重。 我感到意外和奇怪。 我看着他说:“把墨镜摘下来?” 我的口气缓慢但很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和威力。 他一怔,接着摘下墨镜,眼睛却不看我了,眼神里似乎有些发火。 我说:“第一,这车我坐不坐不取决于你,这一点你要清楚;第二,我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许耍任何花招;第三,只要我在这车上,你就得一切听我的。这三点你必须要搞明白,如果不想吃苦头,那就放聪明点!如果不服或者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对视着他。 片刻,他的目光垂下去。 “你是干什么的?”我开始问话。 “专门在边境附近接人拉人送人的。”他开始回答。 我不由意外,说:“你不是我们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也一定不要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他说,“我就是在边境线上吃这碗饭的,我的原则是拿钱做事,给钱就给人家办事,不问对方任何来历,不问客户任何身份,只负责按照出钱方的要求去做事,完成对方的任务就完事。” “这么说,你今天来接我,是有人给你钱安排你这么做的。”我说。 “正是!”他回答,“今天有人找到我,给我一笔钱,让我开车一直跟着那辆大巴,从机场就开始跟上了,并且把你的样子和衣着向我描述了,说只要看到你下大巴车,就把车开到你身边,什么话也不要说,等你上车直接开车走就是,先在市区转悠几圈,确信没有任何被跟踪的迹象之后,再开车往滕冲方向去。” “如果发现被人跟踪呢?”我说。 “那就把你送到市中心的广场电影院门口放下,然后我开车离开,至于放下你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 “你确信没有被人跟踪?” “我干这一行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经常都接送些什么人?” “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有。” 显然,他不会告诉我更多更具体的东西,倒是很恪守职业道德。 我看着他。 他说:“我知道你其实想知道的是什么,但很遗憾,我无法回答你。第一我从来不问客户的情况,几乎不和客户交谈,对客户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关心,也不会感兴趣;第二,我拉的所有客户,他们也从来不会告诉我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是什么身份;第三,我就是专门长期吃这碗饭的,必须要遵守最起码的游戏规则,不然,就没法在这里立足这么多年。” 听他如此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来这家伙是专门干这行的,边境线上是有这么一批人,专门接受边境内外人的委托帮助做事,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可以去做,看来这家伙是专门负责接人送人的,有些从事特殊买卖的人,会委托他代为送一些特殊的人或者货物。 干这一行最要紧的是嘴巴要严实,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没想到大本营会让这样一个人来接我。 我对他说:“走吧,开车。” 他戴上墨镜,开车继续往滕冲方向走。 “到了滕冲,把我送到何处?”我说。 “悦来客栈。”他说,“我接的活就是只要负责把你安全送到悦来客栈就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似乎,他不想惹怒我,但也不想和我多说话。 悦来客栈是大本营设在滕冲的一个工作站和联络点。 我不再和他说话了,摸出手机给刚才那个号码发短信:“我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把那对男女甩掉了,我现在正在去滕冲的路上!” 很快那边回复:“恭喜副总司令成功甩掉尾巴,那对男女到达大巴终点后,在附近走了一会儿,突然就变了脸色,接着就显得很慌张的样子打了一辆出租,直奔了机场。” 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到达终点之后发觉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四季春大酒店,这才知道上了我的当,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在这个地方暴露身份,他们显然会感到极度不安的,于是也不去滕冲旅游了,急忙又回到了机场,飞走了。 到达这里我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跟踪,之前竟然毫无察觉,不由感到后怕,又感到惭愧。 “为什么来接我的人不是我们的人?”我继续问。 那边回复:“这是上面的安排,也是经常采用的接人方式,接你的人很可靠,专业干这样的,职业道德模范,做事很牢靠,很稳妥。” “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我说。 “第一减少人力浪费,不必要在这里专门配置人员;第二控制环节联系通道,让链子在中间断掉;第三,为了兄弟们的安全,不但要考虑被接的人的安全,兄弟们的安全同样也要考虑。”对方回复。 我看了不由点了点头,估计这一切都是老秦安排的,老秦是个考虑事情十分周到和慎密的人,方方面面都会照顾到。 我给那号码回复:“为什么要他把我送到悦来客栈?为什么要他知道悦来客栈?” “不知道,这是上面吩咐的。”对方回复。 “悦来客栈是不是还是我们的联络站点?”我问。 “是。”对方回答。 “我建议,不需要他把我送到悦来客栈,滕冲本地我很熟悉,进了市区把我随便找个地方一放就可以。”我回复。 “副总司令请稍候。”对方回复。 一会儿他回复:“副总司令考虑问题甚为周密,接受副总司令的建议。” 一会儿,这中年汉子的手机响了,他边开车边摸起手机开始接听。 “嗯……嗯……”他只是嗯,没有说其他话。 接完电话,他继续开车。 我坐在后面不做声,看着车外周围曾经十分熟悉的景色。 北国已经是万里雪飘,这里却依旧是温暖如春,满眼绿色。 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在竞相开放,成片的香蕉林和甘蔗林以及芭蕉林郁郁葱葱,一派南国迷人的风景。 一天之内,我从冰天雪地的海州到了暖意融融带有些许异域风情的滕冲。 此时,我想,秋彤丫丫和我爸妈也应该已经抵达厦城了。 果然,一会儿我的手机来了短信:“顺利抵达厦城机场。” 我回复:“以后有事就短信联系,一般不要打电话。” “嗯!”她回复,“我们要打车了,直接去渡口。” 他们安全抵达了,我放心了。 此时我知道那支特派小分队的队员一定会跟着去厦城古浪屿的。 在我抵达滕冲郊区的时候,收到了秋彤的短信:“顺利抵达古浪屿,顺利入住家庭旅馆,环境和居住条件都很好,勿念!” 我看了心里一阵热乎,回复:“玩得开心点,我父母就拜托你了!” 她回复:“其实,能有长辈可以照顾孝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了这话,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一时没有回复。 恍惚间想,此时要是我也在古浪屿,那该是一副怎么样的其乐融融的情景呢?任何外人看了都不会怀疑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 但我显然知道自己在做梦,在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白日梦。对我和秋彤来说,这样的场景永远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日子永远只能是个意淫时候的幻想。 这时,那驾驶员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不送你到悦来客栈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转过头去。 “嗯。”我回过神,从后面看着他。 “前面那座大楼,你在那里下可以不?”他说。 “可以。”我说。 显然,他刚才接到的电话是告诉他送人地方改变了的事。 车子很快到了滕冲大楼附近,停在路边。 我准备下车,下车前看着他:“伙计,你看我像是干嘛的?” “不知道,没想过,我对你是干嘛的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我的任务玩成了,交易结束了,你该离开了!”他冷冷地说。 “需要我说声谢谢吗?” “不需要!” “那你会不会感谢我呢?” 他回头看着我,翻了下眼皮:“我为什么要感谢你?我和你以及你们之间,只是交易,除了交易,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既然是交易,那就是客户了,那我就是你的客户了,你对客户不该当上帝吗?”我说。 “不——”他说,“第一,我做的都是交易,第二,我从来没有把我接送的人当成是客户!” “那你当成是什么?”我说。 “货物,只是货物,对我来说,接送一个人和运送一包货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价格不同而已。” 我哭笑不得。 “你现在想卸货了是吗?”我说。 “是的!”他接着转过头。 “那好,再见。”我下了车,他随即就开车走了。 我看着他的车屁股,突然看到这车正在边离去边自动换车牌照。 我靠,很牛逼啊。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高效 这时,一辆脚蹬三轮车过来了,我招招手,直接过去上车。 那三轮车夫问也不问我要去哪里,直接就往悦来客栈方向去。 刚刚经历了那中年司机的事,我现在也不想问这三轮车车夫到底是何种身份了。 但我分明感觉,在接送我的过程里,每一个环节上都有着严密的安排,接我是这样,其他人也会是如此。只有组织结构严密训练有序管理科学的组织才会有如此慎密高效的运作方式,无疑这是老秦辛苦管理的结果。 到了悦来客栈,三轮车夫一言不发,也不要钱,直接就快速离去。 我提着旅行包进了客栈,一个伙计正坐在柜台前打盹。 这伙计换了,不是之前我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 伙计看到我,站起来:“先生要住宿吗?” 看着那伙计,我的心里一动,想起之前已告知我的暗号,说:“是的,是要住宿。” “住宿要二代身份证,先生,请你出示证件!”伙计说。 “我的身份证丢了,有临时的身份证可以不?” “您有驾照也可以,护照也行,但临时身份证不可以!” “那我不住了,给我开个房间休息下!” “您是要安静点的房间吗?” “是的,不要临街的! 他点了点头,接着伸手在柜台下按了一下。 随后一个戴斗笠的人从楼上走下来,冲我点点头,低声说:“请跟我来——” 我跟随那人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在一个门口站住,他轻轻敲了敲门,随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那人向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我走了进去,房门随后关上。 房间里光线很暗,有个人站在窗口,背对着我。 我走过去,他接着转过身来。 这人不是李舜,而是老秦。 老秦冲我微微一笑:“副总司令好——” 我呵呵笑了:“真是够折腾的,没想到路上被尾巴给盯上了。” 老秦笑笑:“那都是小打小闹,无所谓,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也是来接你的。” “现在我们就走吗?”我问老秦。 老秦看了看手表,点点头:“现在是五点一刻,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出发。”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老秦这时候就要出发,我有点意外,说:“我们……这个时候过国境线?这个时候去那边?” 老秦看着我,缓缓摇摇头。 “我们现在不去那边。”老秦说。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老秦。 “总司令也在滕冲,现正和他父母在一起,我先带你去见总司令。”老秦说。 “你们都来了这里,那边怎么办?”我说。 “那边都有安排。而且,虽然我们在这里,但随时都能和那边保持着联系,随时都可以指挥那边的队伍。”老秦说。 我点点头,接着问老秦:“那个……付梅也来这里了吗?” 老秦说:“听说总司令的父母来了滕冲,付梅死活要来的,总司令坚决不允许,为这,两人差点又闹翻了脸。” 听老秦说话的口气,李舜和付梅似乎不是闹过一次了。 但我明白,不管付梅和李舜如何闹,都不会动摇两人关系的根基。李舜对付梅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付梅是死心塌地跟随追随着李舜的。 李舜父母来了滕冲,付梅当然是想过来的,上次老李住院她就想上去看望结果被李舜拒绝,这次又是个机会,但又被李舜给抹杀了。 作为付梅来说,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在和李舜这种关系的情况下,她自然是极度想渴望得到李舜父母的认可和接受的,而要得到认可和接受,见面自然是首要的必要的前提条件。 从作为一个女人的角度,我似乎能理解付梅的想法。 站在李舜的角度,我似乎也能理解李舜的考虑。 李舜不让秋彤和丫丫跟着一起来滕冲是对的,不然,极有可能引发起剧烈的纠纷和震荡,会让大家都不得安生。 似乎,虽然李舜一直在我面前吹嘘显摆自己在情感方面的洒脱,不停嘲笑我的窝囊,但目前他好像也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中。 似乎,李舜面临的纠结,短时间内是不会消失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老秦:“伍德和阿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两声轻微的清脆的“啪啪——”声。 老秦说:“有新的情况出现,我们先出发,到了之后我和你具体说。” 于是,我和老秦下楼,直接出了客栈。 天色已近黄昏,客栈前的巷道很安静,没有什么人。 老秦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从巷子前后的分叉里闪出几个当地民众打扮的年轻人。 老秦冲他们轻轻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刻又都消失了,然后老秦对我说:“跟我走。” 我跟着老秦往巷子口走去,走出巷子口,两辆悍马正停在那里,看不清车里坐了几个人。 “我们分开坐,你坐后面那辆!”老秦又说。 我点点头。 老秦直接去了前面那辆悍马,我去了后面那辆。 走近时,左侧后门打开了,我直接上去。 上车后才发现车里除了驾驶员,还坐着两个人,同样是当地百姓的打扮,副驾驶位置一个,后面一个,手里都拿着微冲,枪放在两腿之间,枪口向下。 见我上车,他们一起恭敬地和我打招呼:“副总司令好!” 我拉上车门,冲他们笑了下:“兄弟们好——” 这时前面的车子开始开动,我们的车也跟了上去。 车子直接驶出了滕冲市区,直接往南开去。 开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车子开进了温泉镇,开进了镇子外面的温泉别墅大酒店。 酒店坐落在一个山脚下,周围是茂密的芭蕉林,一座座高档别墅在芭蕉林里若隐若现,环境十分优雅。 临近春节,这里的客人却也并不多,看不到多少车子和人。 车子在芭蕉林间的路上行驶,转了几个弯,然后停在一座别墅跟前,老秦接着下了车,立刻别墅里有几个穿西装的平头小伙子迎出来。 我也下了车,两辆悍马随即开走了。 老秦冲几个平头小伙点点头,我也冲他们点点头,他们冲我和老秦恭敬地笑着,其中一个对老秦说:“一切正常。” “走,我们进去。”老秦说。 进了别墅,老秦领我直接上楼,边走边对我说:“周围方圆五公里,都有我们布下的暗哨,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我们就能知道。” 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进了别墅的一个大大的房间,老秦招呼我坐下,立刻有人送来茶水,然后退出关好门。 我站在窗口向外望,附近山脚下还有一座别墅,离这里大约100多米的样子。 老秦站在我身边说:“总司令的父母就住在那座别墅里,总司令此刻正和父母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我们要过去吗?” 老秦摇摇头:“不,我们不能过去,总司令的父母不知道你也来了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总司令,估计他会和父母一起吃晚饭,晚饭后会过来。” 如果老李两口子知道我也来了这里,距离他们只有百米之遥,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两座别墅都被我们包下来了,包括这两座别墅周围的四座别墅,也都被我们包了,里面都住着我们的人。这座别墅就是我们的临时指挥部,总司令走到那里,临时指挥部就跟到哪里。这酒店周围的所有路口和制高点,也都被我们的人控制了,安全是绝对保证没有任何问题的。”老秦又说。 我点点头,看着老秦:“现在说说吧,情况怎么样了?” 老秦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掏出烟,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着一支,吸了两口,说:“这几天,出现了一些新情况,考虑到你即将到来,就暂时没有通知你,想等你来一并告知。” 我边吸烟边看着老秦,听他继续往下说。 “首先,伍德和阿来的下落打听到了。”老秦说。 “哦,找到这俩龟孙的下落了!”我眼神一亮。 “是的。”老秦点点头,“伍德在曼古失踪后,阿来在仰广消失后,我动用了我们所有的驻秦国和缅国的情报人员,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打探这二人的下落,到前天,终于知道了他们的下落。” “他们现在何处?”我问老秦。 老秦说:“伍德突然出现在秦北山区,阿来则出现在缅北克钦族部落聚居地。” 老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秦北山区,缅北克钦族部落聚居地……”我重复了一遍,一时没有领会到这代表着什么,也不明白老秦为何一副忧虑的神态。 “秦北山区有一支十分强悍的武装力量,叫秦北山区民众自卫队。”老秦说,“据我们的情报人员报告,伍德正是出现在了秦北山区民众自卫队驻地,和他们的首领接触频繁。” “哦,你是担心……”我试探地说,“你是担心伍德利用这支自卫队来进攻我们?” 老秦点点头:“是的。” “这个秦北山区民众自卫队,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武装力量,实力怎么样?”我说。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残军 老秦说:“说起这支武装力量,要从49年刮民党兵败大陆说起,当时解放大军进军大西南,刮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解放军采取大迂回的战略,想将残军全部消灭在境内,但到底还是有一部分残军逃出了战略包围圈。其中就有刮民党第八军的一个团,在团长李国辉的带领下越过国境线逃进了金三角,另外还有另一个军的副团长谭忠带领部分溃败国军也逃进了金三角。这两支部队成为后来在金三角兴风作浪几十年刮民党军队的基础,他们以金三角为根据地,妄图反攻大陆,但反攻的基础是要在金三角站住脚跟。 经过几次战役,他们以微弱的兵力打败了驱赶他们的人数占绝对优势的缅国国家军,名声大震。这也引起了美国人和在老蒋的重视,老蒋于是派原第八军军长李弥来这里指挥这支部队。美国人和台湾给予了大力支持,空投了很多物资装备,李弥也带来了很多指挥官,在金三角成立了反共复国基地,大肆在当地招兵买马,主要招的是流窜到金三角的刮民党游兵散勇以及东南亚华侨子弟。 队伍迅速扩大,多的时候达到6万多人,对外号称30万人马,分成五个军,下设若干师旅团等,还有专门的战备机场,成为境外骚扰刚刚成立的新中国的一支巨大力量。这支队伍的壮大,引起了缅国当局的高度不安,进行了更大规模的围剿,但每次围剿都以失败而告终,每次围剿都让反攻救国军的地盘扩大不少,力量也越来越壮大,成为缅国政府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也引起了毗邻秦国和挝国政府的极大不安。 很快机会来了,多次围剿不得成功的缅国国家军后来求助于我国,我国出动解放军和缅国国家军联合从北西两面进攻,大战之后,缅国国家军一面大力追缴残军,一面在国际上大造舆论,到联合国去控告台湾,结果引起了国际舆论的强烈谴责,搞得老蒋十分被动。在美国人的压力下,一二四军残留人员撤往台湾,三、五军则成为了弃儿,遭到缅国国家军的猛烈围剿,缅国人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不得已,遭受重大损失的第三军军长段希文和第五军军长李文焕率领残留的三千多人马逃到了同属金三角地区的秦北山区,在那里驻扎下来。这支部队进入秦北山区后,引起了秦国政府的极度不安,视为心腹大患,想围剿之,但政府内部也有不同意见的人,主张安抚收编。 最后和平派占了上风,经过多年艰苦的反反复复打打停停的谈判,终于在70年代中期,这支走投无路的武装力量宣布放弃反共救国军的理想,宣布集体放弃中国国籍,全部集体加入秦国国籍,效忠秦国国王,做秦国国王的臣民。 但同时他们并不上缴武器,这也是谈判的结果。他们成立了秦北山区民众自卫队,实际还是一支武装力量,但这支武装力量必须要服从秦国国王的命令,也就是要听命于秦国政府。其后这支队伍参加了秦国国家军围剿秦国共产党武装力量的战斗,出了大力,生擒了泰共游击队的政委,也得到秦国政府的褒奖。 发展到现在,这支武装力量长期拥有一千多人,武器精良,同时,他们的家属则发展到了数十万人。这些人虽然都是秦国国籍,但其实都是华人,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越境过来的滇西知青,我那时候的一起插队的知青就有不少在这里的,他们有的参军,有的做了教师,有的做了医生……” 听老秦说到这里,我不由感慨万千,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这次打听到伍德的下落,是不是通过你以前认识的这些知青朋友呢?”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吸了一口烟,然后说:“以前我们和秦北山区民众自卫队的管辖区域并不接壤,但最近随着我们地盘的不断扩大,我们的辖区已经只隔了一条河,等于是以河为界,这条河也是秦国和缅国的界河。虽然只隔了一条河,已经成为邻居,但我们双方却并无任何来往,甚至偶尔还爆发一些小的冲突。 之所以没有成为朋友,一来是在对方眼里,我们是土匪,是毒贩,是危害社会的恶势力,他们自诩为正规力量,不屑于和我们打交道做朋友;二来总司令对他们集体加入秦国国籍特别是参与围剿泰共的行为深恶痛绝,内心里一直带着深深的敌视,多次说这些都不是中国人,不承认他们是华人,也不愿意主动向他们伸出橄榄枝……” 听老秦说到这里,我不由紧张起来:“是不是伍德要挑起一场华人内部两只武装的自相残杀?他在那里活动,是不是想唆使秦北民众自卫队向我们发起突然袭击?” 老秦没有说话,眉头紧锁。 我继续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一场悲剧,虽然他们是秦国国籍,但却都是华人,是刮民党残军的后代,血管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 老秦狠狠吸了一口烟,说:“我和总司令分析,有这种可能。据我们的侦查人员报告,昨天下午开始,河对岸的对方突然兵力调动频繁,他们沿河布置的兵力突然大增,大有随时准备渡河的架势。相应的,我们沿河布置的兵力也增加了不少,严阵以待防备他们渡河搞突袭。现在双方是隔河对峙,稍有闪失或者摩擦走火,就会引起一场大战。”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更加紧张了。 看到我紧张的表情,老秦突然笑了下。 我不明白老秦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难道他心里就不紧张吗? “虽然现在到了剑拔弩张的情况,但我还是觉得事情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老秦说。 “为什么这样说?”我说。 “就因为他们也是中国人,即使他们加入了秦国国籍,但他们只是秦国的末等公民,他们身上流淌的,还是中国人的血,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不信他们会甘愿听从伍德的话下决心和我们自相残杀,毕竟,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我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同样也是命。“老秦继续说,“还有,就是我们和他们虽然敌视虽然不相往来,但彼此却没有爆发过根本利益的冲突,也没有做过暗地攻击对方的事情,没有结怨的根子。” “你如此乐观?”我说。 “当然不能盲目乐观,即使我如此想,也还是要全力防备,不能马虎大意。我们现在是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打,一手准备和,只要他们不主动首先进攻我们,我们绝不进攻他们,如果他们非要打,那我们只能奉陪,虽然他们的实力不弱,但我们也未必就是吃素的。同时,我正通过在他们那边的某些渠道和人士打探最新的消息,如果可能,或者还可以做做他们上层决策层的工作。当然,这些只是我们一方面的准备,还是要随时做好打的准备。毕竟,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 我点点头:“伍德有什么资本能唆使他们进攻我们呢?” 这是我目前最想了解的东西。 老秦说:“我和总司令反复分析过此事,认为大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伍德给了他们很多钱,以此为条件要求他们出兵围剿我们。秦北山区的这些秦国二流公民生活是很贫穷的,一直就很贫穷,秦国当局给他们拨款很少,他们获得援助的主要来源是台湾的一些民间组织还有海外华人社团,也有美国的一些机构。 现在美国的援助少了,主要是因为美国人想借助援助来控制这支武装力量为他们做事,他们不愿意干,于是美国人就不给钱了。而伍德打着援助的名义要求他们剿匪为民众造福,这名义则堂而皇之地多。如果伍德给的钱足够多,很难说会不会让他们动心。 第二种可能,可能是伍德通过某些方式或者渠道给对方释放了某些足以以假乱真的情报和信息,让对方以为我们有趁春节进攻他们的可能。所以他们陈兵河边,既是有可能准备进攻我们,也可能是防备我们进攻他们。当然,他们一旦做出错误的判断,也可能先发动攻击,先入为主。” 我皱起眉头。 老秦继续说:“我和总司令也分析了伍德的真实意图,似乎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伍德确实要借助秦北民众自卫队来进攻我们,用金钱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正需要经济援助的他们呢?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么就会有三个结果,一个是对方接受伍德的大笔经济援助,同时相信我们要首先向他们发起进攻的情报,接受伍德提出的条件,打着为民除害的正义之师的名义主动向我们发起攻击,这是最坏的结果。 第二个结果就是对方同样接受伍德的经济援助,也相信得到的我们要进攻他们的情报,但却只是严阵以待防守,不主动进攻,等待我们先发起攻击,一旦我们发起攻击,对方则立即宣布进行自卫反击战,全力进攻我们。这样的结果对我们是有利的,伍德也只能是无奈。 第三个结果,就是对方不接受伍德提出的条件,自然也就不接受伍德的经济援助,但同时对那些我们要进攻他们的情报却还有怀疑,于是为防不测陈兵边境。这样的结果对我们是最有利的,大战自然是不会爆发的。” 我点了点头:“嗯,这三种结果,你认为哪种可能性出现的几率大?” “现在不好确定,要根据不断得到的新情报来分析,所以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做好出现最坏情况的可能。”老秦说。 我说:“这是你说的第一种可能,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假象 老秦说:“第二种可能,就是伍德目前所做的我们做知道的一切,都是一个幌子,都是他在搞的以假乱真迷惑我们的假象,从菲国马泥拉到曼古到秦北山区,他一直在制造假象,甚至他突然消失,也是故意制造的,他其实知道我们是能再次找到他的,他根本就没有让我们找不到的打算,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真的找不到他。 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制造他其后作为的可信度,让我们相信他真的要利用秦北自卫队来进攻我们。他出现在秦北自卫队,引发秦北自卫队的紧张兵力调动,就是要以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在兵力部署上偏离真正的方向,让我们的判断发生失误,而他真正的意图,可能会是在其他方向,秦北自卫队只是他释放的一支烟幕弹。当然,这些只是可能,只是分析,也有可能他是假戏真做。” 我沉思着,琢磨着老秦的话。 “还有,就是阿来这边。阿来现在出现在缅北克钦族聚居区,据我们的情报人员汇报,他不是一个人在活动,身边有不明身份的神秘之人,我们目前正在打探这个人的身份。”老秦说。 “阿来在克钦族聚居区干嘛呢?克钦人是干嘛的?”我说。 老秦说:“克钦人生活在缅北山区,俗称下缅国,与中国境内的景颇族为同一族系。在缅国,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七十为缅族人,他们生活在自然条件优越的缅国平原,也成为中缅国和下缅国,谷物丰富,鱼虾成群,是这片富饶国土的统治者。而人数较少的克钦人被排斥在以缅族为核心的政府内阁之外,所以民族矛盾常常激化。 克钦兵是土司武装,俗称山头兵,按照部落传统,所有克钦男子都是战士,都有为土司打仗的义务,相当于服义务役。这些山头兵,队伍大小不等,视土司领地大小而定,常常几百人几千人,武器也形形色色,长矛、大刀、弓箭、掷枪、火药铳都有。 这些年,随着军火走私在金三角的泛滥和发展,山头兵的武器也随之发生变化,那些原始的冷兵器开始让位于AK47,美式卡宾枪、冲锋枪和机关枪。武器的质变反映时代和社会进步,尽管这种缓慢进步是以死亡和战争为代价的。 克钦人有了武器资本,就向缅国当局要求自治,政府不答应,于是就派兵围剿,土司就联合起来与国家军作战。山头兵人数不占优势,武器杂乱,但是他们个个都是天生的好猎手,目光敏锐,身体结实,擅长爬山、攀援和在密林中穿行。 克钦兵赤果上身,不穿鞋,赤足在刺丛中行走如履平地,他们像猴子一样在大树上灵活地荡秋千,神出鬼没地开枪射击,或者像豹子一样凶猛地袭击国家军。国家军进剿失败,只好对克钦上层妥协,同意克钦自治,条件是一旦有战事,山头兵必须服从当局征调,协助国家军作战。” 我的心里一动:“阿来是不是去联络克钦人的?是不是想联合他们进攻我们?和阿来在一起的那个神秘人,是不是国家军方面的?” 老秦说:“这种可能不能排除,我正在安排人打探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如果一旦证实是国家军方面的,那很有可能是他们要联合克钦人搞什么动作。我们的辖区西北部和克钦人的辖区隔着萨尔温江,以前常有克钦人泅渡过江跑到我们这边来偷成熟的庄稼,还发生过强了山民女人的事情,守卫部队发现偷庄稼的一般是驱赶,但对强了女人的克钦人就不客气了,一旦发现就当即击毙,这样也打死过他们几个人。虽然他们一直没有发动报复行为,但他们上层对我们想必心里是有意见的,这次说不定也会借机来复仇。 不过我和总司令分析,阿来这边的举动,也有可能是在演戏,伍德导演的戏,伍德知道我们是能找到阿来的下落的,故意以此来迷惑我们,故意让阿来失踪,然后又在缅北出现,让我们发生错误的判断,吸引我们的兵力在西北方向重点部署,加上南边的秦北民众自卫队,这就足以吸引我们的大部分兵力。 “而这一切,似乎是要掩饰他的真正意图。当然也不能排除克钦人有参战的可能,毕竟他们和国家军有协议,和我们也有过节。” “你刚才说真正的意图?什么意图?”我看着老秦。 “正西方向,强大的缅国国家军。”老秦平静地说。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着老秦。 老秦继续说:“我们现在的地盘越来越大,在金三角已经成为最大最强的势力,缅国军方是一直想把我们吃掉的,不消灭我们,他们是寝食不安的。据侦查人员报告,最近发现缅国国家军有调动的迹象,虽然似乎看起来像是正常的换防,但最不能掉以轻心的就是国家军,他们的力量是足够强大的。所以,对于西北和正南方向,我们是严密部署,做最坏的打算,采取守势,不到万不得已不发起进攻,幸好这两个方向都有江有河,等于是天然屏障,有利于防守。 我们在正西方向部署了防守部队,但人数不是很多。现在是把主力作战部队放在了中心区域,下一步根据情况随时快速可以往这三个方向调动,同时,还保留了一直强大的预备队。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判明各个方向武装力量的真实意图,也就是要先做好情报工作,既不能掉进伍德的圈套,还要防止被敌人消灭。” 我说:“情况已经如此紧急,你和李老板却都在这里。” 老秦笑了下:“我们即使在这里,也能随时掌握最新的情报的,也能快速调动作战部队的,还有,这里距离边境线很近,距离我们的辖区也很近。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境回到大本营。对了,忘了告诉你,之前过境到我们大本营还需要穿过其他帮派的势力范围,现在不用了,他们已经被我们吃掉了,现在只要一过边境,一进入金三角,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 想不到李舜现在的势力发展地如此快如此强大。 这时,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附近的那座别墅里亮起了灯。 我知道,李舜此时正在陪老李和老李夫人吃晚饭。 想到此时秋彤和丫丫也正和我父母在厦城古浪屿吃晚饭,心里不有一阵暖暖的感觉。 老秦这时说:“我们准备吃晚饭吧,饭后继续谈,我出去安排下。” 我点点头,老秦出去了。 我不由摸出手机给秋彤发了个短信:“吃晚饭了吗?” 很快秋彤回复:“正在吃啊,呵呵。” “吃的什么呢?” “厦城当地的特色呗。味道很好的。很合大家口味,丫丫吃的特别香呢。” “呵呵,我爸妈情绪怎么样?” “看起来很好,心情都不错。”秋彤回复。 “那就好,饭后你们干嘛去?” “吃完饭我们一起到海边去散步。” “很好。” “你吃饭了吗?” “马上准备吃!” “哦。” 秋彤没有问我在哪里,也没有问我和谁在一起。似乎,她大概能猜到所以不问;似乎,她有些害怕知道我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似乎,和我的交谈中,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触碰到什么。 想到正在古浪屿和我父母还有丫丫在一起的秋彤,想到正在澳洲和海枫元朵还有父母在一起的海竹,想到在美国和老栗在一起的夏雨,又想到正独自在海州的芸儿,心里不有感觉到几分抑郁和烦乱。 叶子的离开,不是风的追求,也不是树的挽留,而是命运的安排,是自然的选择。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有时候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想到这句话,又不由想起正在我百米之遥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李舜。 似乎,不管什么样的结局,都是人生注定的安排。命运的力量是无法拒绝和抗拒的。 人生啊。 我默默地吸烟,心情有些郁郁和失落。 很快老秦回来了,招呼我下楼去吃饭。 吃过饭,我们上楼,老秦继续给我介绍情况,边和我讨论分析着。 快9点的时候,有人上来报告,说总司令驾到。 报告人的话音刚落,李舜风风火火地上楼来了。 “二弟到了,一路辛苦,辛苦多多!”见到我,李舜显得很高兴,边说边坐到我身边,抽出一支烟递给我,又递给老秦一支,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深深吸了两口,脸上的表情显得挺轻松。 似乎,他的轻松表情是因为刚和父母一起吃完饭,也似乎是因为见到我。 “你父母他们……休息了?”我说。 “是,吃过饭陪他们散了会步,回去又看了会电视,聊了会天,然后他们就准备安歇了。”李舜点点头,“唉,多少年没有过陪老爷子老太太散步聊天的场景了,感觉还挺温馨啊。” 老秦和我都笑了下,李舜看我们笑,也跟着笑起来。 “老爷子他们对这里的气候和饮食还适应吧?”老秦说。 李舜说:“适应,很适应,他们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的。当然,他们喜欢这里的环境是因为有我在,有我和他们一起。要是让他们老两口孤孤单单呆在海州过年,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妈的,老爷子老太太现在落魄了,不比以前了,以前逢年过节家里像赶集一样热闹,这拨还没走那拨又来了,都是送礼的拜年的,可是,现在……哎,世态炎凉啊,都是势利眼啊,都是他妈的现实的人啊,所以,我想,即使没有其他的因素,光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让他们在家里过年。”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江湖 老秦点点头:“说的也是,有道理,那圈子混的人,都是实用主义者,别说老爷子老太太是出了事的人,就是不出事,退下来,这反差都是很明显的。” 李舜点点头:“这么说,还是我们混江湖的人爽,义字当头,什么时候都有一帮铁哥们。” 我说了一句:“也不都是铁哥们吧。” 李舜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就显得有些郁郁,说:“或许吧,江湖也一样有分道扬镳,江湖也一样有翻脸不认人,江湖也一样有恩怨情仇。” 老秦看看我,又看看李舜,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下,李舜看着老秦:“这几天的最新情况都给副总司令介绍了?” 老秦点点头:“是的,大致介绍了下,你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讨论分析。” 李舜又显得来了精神,说:“我们前进军三巨头都到齐了啊,哈哈,三驾马车齐聚滕冲,有我们三个在,有我们三个齐心协力,伟大事业必定成功,任何困难也击垮不了我们,任何对手也休想将我们击败,我们必将是无敌的。” 李舜显得很乐观。 老秦看着李舜自信的神态,苦笑了下。 李舜继续说:“当然,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必定是曲折的,挫折和困难必定是会有的。我们既要带着乐观主义精神去看待明天,又要带着足够的冷静和客观态度来对待今天。目前的情况,目前的态势,我看似乎是真假难辨,环环相扣,假戏随时可以真做,真的则随时又可能变成假戏,既然如此扑朔迷离,那么,我们不管他是真戏还是假戏,统统他妈的都当真的来对待,确保万无一失。” 老秦皱皱眉头说:“这样说说可以,但真做起来,会导致我们的兵力分散,会导致我们找不到防御或者进攻的重点,所以,我想,我们还是要尽量搞清楚最真实的情况,得到最真实的情报,做出最合理最准确的判断。我已经派出了几路侦查人员,估计很快就会传回最新的情报了。” “能这样当然好,但切记要防止对方故意释放假情报来迷惑误导我们,要对传回来的情报做出慎密的分析,反复权衡判断,千万不要被假情报所蛊惑,那会害死大家的。”李舜说。 老秦眉头紧缩,点点头:“对于目前的态势,我们是要最大可能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和结果的,多换几个角度来分析。既不能中了对方的圈套,也不能被对方暗算。” 斗智斗勇吧,对方也不是神,也是人,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对方也不是诸葛亮,我们也不是臭皮匠。”李舜大手一挥,“这次不比上次,上次二弟没来,我们被对方指挥地晕头转向,结果还是虚惊一场。这次我们三个聚齐了,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商议决策,还可以分头指挥,我看我们现在未必就会那么被动,即使被动,我们也会很快转为主动。我们必须要把握主动,我们一定会掌握主动。” 李舜似乎信心底气很足。 但我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老秦似乎也有些把握不准。 我甚至感觉李舜有些盲目乐观。 “我们现在成立了一个流动指挥部,我和老秦走到哪里指挥部就跟到哪里,和大本营那边随时都能保持着联系,那边有什么情况,我这边马上就可以知道,立刻就可以做出反应。”李舜顿了顿,看着我,“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我看着李舜。 李舜说:“我们的大本营指挥部搬迁了,这事老秦还没告诉你吧? 我一怔,说:“没有。” 老秦说:“是的,我来没来得及和副总司令说。为了更好地发挥总部的调度和指挥作用,总指挥部搬迁了,往北迁移了大约30公里,还是紧靠眉公河,距离挝国只有一河之隔,和我国的边界线的距离也比以前大大缩短了,而且地理位置很好,环境也很具有隐蔽性,建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便于防备敌人侦查,也便于防空,从空中缅国国家军的飞机是看不到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原来的大本营呢?” “作为兵营和后勤训练基地用,搬迁的只是指挥部,跟随指挥部的只是特战分队和一个直属营以及相应的作战部门,后勤仓库和其他随军人员还是在大本营那边。”老秦说。 “嘿嘿,在我们的新指挥部,还可以接受到大陆的移动手机信号呢。”李舜嘿嘿笑起来。 “哦,是吗?”我说。 “是的。”老秦接过话,“不过信号很弱,时有时无,通话经常会断断续续,但接收手机短信还是可以的。” 我的心里一动,如此,我即使到了那边的指挥部,也还是可以接收到秋彤的手机短信的。 而只要能和秋彤发手机短信,秋彤就未必以为我出境了,或许以为我还是在国内没出去。不出境,她自然就不会那么担心我的安危了。 能让秋彤不那么为我担心,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安慰。 当然,我知道我的安慰带有自欺欺人的性质,甚至带有欺骗秋彤的性质。 虽然我发誓永远也不要再对秋彤撒谎,永远都不要欺骗秋彤,可是,在现实里,我却很难真正做到这一点。这让我心里感到不安和惭愧。 想着这些,看着眼前的李舜,我的心里突然又涌起另一种不安。 我想,如果李舜要是知道我和秋彤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用回海州了,我会立刻丧命在金三角,丧命在那永远也走不出的原始热带雨林。 不单是我,甚至秋彤的安危都是个问题,李舜不会放过我,同样也不会放过秋彤,即使秋彤是丫丫的妈妈。 想到这里,我突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李舜和老秦都觉察到了我的寒战,老秦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李舜则直接发问:“怎么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到了这里感到冷吧?你不会说是你因为感觉冷才打寒战的吧?” 我说:“当然这里是不冷的,不过,我还是似乎有些感冒了,鬼知道我怎么会感冒了呢。” 李舜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老秦不紧不慢地说:“不光从热的地方到冷的地方会感冒,一天之内,从冰天雪地的北方来到这亚热带的南方,气温变化太快,身体体温不适应,或者衣服减地太快,感冒是并不稀奇的。” 老秦这话无意中为我解了围。 当然,我不知道老秦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李舜似乎信了老秦的话,点点头:“或许吧。” 我也说:“哦,原来是这样。” 李舜关切地看着我:“要不要吃药?我让人给你买点感冒药?” 我说:“我感冒从来不吃药,多喝点水就抗过去了。再说,我这身体,其实很少感冒的,或许我刚才未必一定是感冒,只是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气温的变化而已。” “嗯,呵呵,那就好,那就多喝点水吧!”李舜把水杯递给我。 我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心情突然就很郁郁。 李舜这时突然打起了哈欠,一个接一个,而且还开始流眼泪。 似乎,李舜的瘾发作了。 果然,李舜的瘾发作了,冲老秦招了下手:“快把壶给我。” 老秦接着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壶递给李舜,然后直接到门口关上门,反锁死,然后又打开窗户。 我知道老秦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不能让手下任何人知道总司令在吸那玩意的,这是前进军的最大最高机密。李舜在前进军上下号令戒毒,任何人不得吸,但他自己却在吸,如果传出去,如何向大家解释?如何能让前进军的纪律具有约束性? 伴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浓浓的香臭味。 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忙站到窗口,看着外面。 窗外十分静谧,南国的夜空繁星闪烁。 一会儿,李舜吸完了,长出了一口气,说:“爽,好爽。” 我回头看着好爽的李舜,正闭着眼,脸上带着梦幻一般享受的表情,不知道此时他是否正在天堂里游弋。 老秦快速把壶收起来,然后打开门,让空气流动地更快一些。 室内的气味很快就没有了,李舜还是坐在那里,脑袋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脸上还是那副舒服的表情,似乎还在享受梦幻天堂带来的快乐。 我看了一眼老秦,他冲我苦笑了下,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自从李舜那次告诉我他戒毒之后,虽然之后又承认复吸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再次溜这玩意。 看着李舜此时溜完的样子,想到戒毒之后跟随李舜到了金三角又复吸的丫丫的妈妈付梅,我心里感到一阵巨大的疼痛和悲哀。 我不知道丫丫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这样的,会对她有怎样的打击,会对她今后的成长有怎样的影响。 我也不知道李舜和付梅在一起溜的时候,李舜有没有想起丫丫,付梅有没有想起自己虽然谋面但却从不知道还在人世间的自己的骨肉。 如果想起,他们会是如何的感受如何地感觉如何的心情呢? 这样想着,我的大脑一片纷乱,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付梅和丫丫相认,不能让付梅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在世上而且她还见到过的决心。 我知道,只要我不说,李舜更不会说的,他甚至防范此事比我还要严,他深知丫丫之事一旦被付梅知道的后果,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付梅的。 李舜不会,老李夫妇更不会,而且连付梅见到他们的机会李舜都不会给的。 或许,这秘密会隐瞒很久,或许是永远,或许付梅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人世间,而且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无疑很残忍很残酷,可是,即使不从李舜的角度考虑,我也很无奈,我如何能让丫丫看到自己的亲妈妈是这个样子呢,如何能让丫丫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瘾君子呢?这会影响丫丫的一生的,这会对她构成造成巨大的伤害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叹了口气。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梦呓 “参谋长……”李舜这时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依旧闭着眼。 “在——”老秦轻声应道。 “我想和二弟单独待会儿。”李舜说。 “好。”老秦答应着,接着退出房间,轻轻关好门。 门刚关死,李舜突然倏地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李舜看的很不自在,总感觉他的目光有些不大正常,但具体哪里不正常,却又说不出。 “能不能不这样看我?”我看着李舜说。 “好。”李舜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句,却依旧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他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似乎,他正在想什么事情。 我皱皱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李舜听清楚了,回过神,看着我,点点头:“好。” 说完,他点燃一支烟吸了起来,边又说:“这些日子,你出了不少事,也受了不少罪。” 我知道李舜指的是何事,想到海竹和我的婚礼,想到我被莫名抓到局子里受的罪,想到秦露不明不白的死去,想到我沦落到了生活基地,深深呼吸一口气,心里一时涌出说不出的滋味。 “这些鸟事出的似乎很蹊跷,妈的,竟然把你当成杀人犯抓进去,这办案的糊涂吧,你单位老板也是晕,竟然把你发配到山里去劳改,我看这他妈吃公家饭的人没几个有脑子的,都是饭桶,都是蠢材。”李舜嘟哝着,接着又说,“哦,也不能说吃公家饭的都是饭桶蠢材,你和秋彤不是,你们是例外。” 李舜的话让我好气又好笑,我说:“这些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这事怎么能不提呢?操,关乎你的这么大的事,当然是要提的。”李舜说,“婚礼上被抓走,婚礼上被披露和别的女人有关系,这事很掉价很丢脸吧,不光你丢脸,海竹那边似乎更丢脸吧?” 我看着李舜,不说话。 “操,这脸丢大了,这操蛋的办案的太不会做事了,我猜他是故意的,故意要败坏你的名声,故意要破坏你的婚礼,他就是故意的。”李舜狠狠吸了几口烟,“这狗日的不单搅散了你的婚礼,还把你抓到局子里,这狗日的简直是瞎了眼,竟然敢对你动手,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这亏吃的太窝囊,这个仇一定要报。虽然那天我让方爱国他们去做了那警察为你报仇你阻止了,但我想,这事早晚还得办,不然,不说你,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对李舜说:“此事不要继续操作了,这个人我现在发觉他似乎还不是那么坏,我现在对他也没有那么怨恨了。” “哦……”李舜看着我。 “留着他,以后或许会有用处。”我说。 “用处?他对我们能有什么用处?” 我摇了摇头:“具体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有这种感觉。” 李舜转转眼珠:“我问你,这个被杀的女人,叫秦露的,不是你干的吧?” 我摇摇头:“不是。” “我也觉得不会是你,你怎么能对女人下手呢?”李舜说。 “不过,我也不相信她是自杀的?” “哦,不是你杀的,不是自杀的,那是谁杀的她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认为她是死于他杀呢?” “因为我相信她不会自杀。”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你如此相信她不会自杀,那你对她很了解?” “不能说十分了解,但也了解不少。”我说。 李舜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说:“你不会真的和那女人有那样的关系吧?你做了人家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我该相信你了?” “是的。” 李舜看着我,沉默片刻,突然说:“你总共搞过几个女人?” 我一怔,看着李舜。 李舜说:“或许我的表白方式过去直接了,那我换个说法,你到底和几个女人发生过那事,或者说,你和几个女人做过爱?” 我没有想到李舜问起我这个问题,这让我感觉很难堪,心里又有些恼火。 我愣愣地看着李舜,不说话。 李舜看我这个样子,摆摆手:“好了,好了,个人隐私,不愿意说就算了,操,我或许根本就不该问这种鸟问题的,你做了几个女人,你做了哪个女人,干我屁事?你愿意搞几个就搞几个,你愿意搞哪个就搞哪个,与我何干?反正我看你这辈子是非要死在女人身上不可了。” 不知为何,李舜这话突然让我感觉有些紧张和不安。 虽然没有回答李舜的问题,虽然李舜不再追问这个问题,但我的大脑里却快速过滤了一遍:元朵,芸儿,海竹,秋彤,夏雨,谢菲…… 这一过滤,不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了? 李舜口口声声说我和哪个女人有那关系和他无关,如果他要是知道我和秋彤的事情,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恐怕就会直接剁了我。 李舜现在感觉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了,这次让秋彤和丫丫到你家去过年,不会给你父母添什么麻烦吧?”李舜说。 “不会,我父母很喜欢她们的,很欢迎她们去的。”我说。 “这就好,这就好。”李舜显得很开心,“确实也是,这娘俩到哪里都会招人喜欢的,特别是丫丫,谁见了不喜欢呢,哎,多可爱的孩子啊,这么一说,我又想丫丫了。” 李舜脸上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父爱的温暖表情。 我说:“她们今年没有在明州过年。” 李舜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们一出发我就知道消息了,她们到古浪屿去了。不错,去那里很好,环境好,空气好,在那里过年会玩得更开心,丫丫一定是很喜欢那里的“在那里过年,对丫丫对秋彤对你父母都有好处,同时,对我们的安保工作有好处,相对来说,小岛的封闭性强一些,便于我们的人在那里保护他们。那支小分队已经暗中跟随去了,就分布在她们住的旅馆周围,他们随时都是在给我汇报的。” 我点点头,说:“澳洲那边什么情况了?” 李舜说:“怎么,想老婆了,记挂丈母娘了?” 我一咧嘴。 李舜说:“国内国外你都不用担心,既然我派人去了,就会保护好他们的安全,相信我好了。我们这次派出的三支小分队的队员,都是我特地挑选的,精华里的精华啊。” 听李舜这么说,我稍微安心了。 李舜接着说:“不过,我估计他未必真的会这么做,刁世杰能干出这样的事,他似乎是干不出来的,他现在恐怕只是在制造紧张空气,要么是想让我们紧张出错,要么是想借此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或者是分散我们的兵力。” 我说:“或许他正是猜到你以为他不会这么做,所以他偏偏会这么做!” 李舜皱起眉头:“也许,可能……也许现在的他在变……我在变,他也在变,我们都在变。到底是我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我?抑或,是世界改变了我们……” “都有可能!”我说。 “都有可能……你说都有可能……”李舜看着我喃喃重复着,眼神有些怅惘。 我吸了一口烟。 沉默片刻,李舜说:“保镖去自首了,我的通缉令撤销了。你说,这两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不再被通缉,意味着你可以公开回到国内!”我说。 “你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李舜又说。 “暂时捉摸不透。” “麻痹我?让我放松警惕转移视线?钓我?把我钓回去伺机干掉?或者,诱使我回去解决掉金三角的前进军队伍?”李舜一连串地问我。 李舜想的不少。 我说:“似乎,都有可能。” 李舜说:“第一,刁世杰不是死于老子之手,对老子发通缉令是错误的,撤销是应该的;第二,我不会相信刁世杰是死于保镖之手,杀死刁世杰的真凶并没有找到,保镖不过是替罪羊;第三,在这个时候,保镖突然跳出来自首,必定是有人有目的的安排。这就好比有人在下一盘棋,保镖自首,撤销对我的通缉令,只是这盘棋里微小的两步,但这两步虽然微小,却又是不可或缺的。” 李舜虽然刚溜完,但分析问题倒还有调理,脑子里的思路倒还清晰。 我不由点点头。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着他,琢磨着他的真实意图,琢磨找他到底想干什么。”李舜说,“其实我想,在我琢磨他的同时,他也一定在琢磨着我,琢磨着我们。” “是的。” “他似乎是在玩把戏,但却又像是玩真的。上次我们被他耍了,这次我看他未必就真的是在耍我们。”李舜继续说,“这次不管他到底是真是假,我都当真的来对付。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耍什么花招,我倒要看他什么时候和我撕破脸,他不主动,我是绝对不会先走这一步的。” 说到这里,李舜狠狠吸了两口烟。 似乎,李舜的内心一直就在忍受着某种煎熬,被一种矛盾的心理所困扰和折磨。 我似乎能理解李舜对伍德的这种复杂情结,但又理解不很透彻。 一会儿,李舜问我:“对了,老栗这家伙不在海州了是不?” 我点点头:“是的,他到美国去了,夏雨在美国的,他们父女俩一起在美国过年,夏纪独自在国内。” 李舜突然笑起来:“老栗这家伙倒是逍遥自在,跑到美国去了。夏雨这死丫头去美国的时间不短了啊,这次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怎么一直不回来看你了呢?我记得这丫头对你好像是情有独钟的啊?这似乎有点不大正常啊。” 我的神情有些尴尬,说:“我怎么会知道。” “或许是这死丫头在国内老是不停惹事,甚至还差点送了自己的小命,所以老栗干脆不让她回来了。”李舜说。 “或许是这样的。”我点点头。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无脑 “哎——你还真别说,这么久没见到这死丫头,我还真想见见她了,每次见面就叫我大烟枪弄得我老是想发火,但又觉得这丫头挺好玩的,屁颠屁颠的,看起来胸大无脑的。”李舜笑着说。 我也笑了下,让李舜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些想夏雨了,想起她以前整天叫嚣乎东西挥突乎南北风风火火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又感到几分温馨,只是我没有感觉夏雨是个胸大无脑的人,因为我对夏雨的了解比李舜多。 “哎,夏雨去了美国,元朵去了澳洲,海竹也去了澳洲,秦露去了天堂,孔琨去了韩国,你周围的女人越来越少了,是不是感到了寂寞?”李舜看着我。 我不做声。 “对了,这个孔琨……”李舜皱起眉头,“她和秋彤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联系?” 我说:“似乎没有。” “哦……这么说,她们的关系结束了?”李舜说。 我哭笑不得,说:“不知道。” “这次孔琨算是沾了秋彤的光,要不是看在秋彤的面子上,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这人做事做人也确实不怎么样,既然她和秋彤是那种关系,既然她知道我和秋彤的关系,就不该做损害我利益的事情啊,这也太不给秋彤面子了。”李舜继续说。 我愈发哭笑不得,索性不语,继续抽烟。 “对了,我想起来了。”李舜似乎突然领悟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我靠,我想起来了!” “你想到什么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李舜。 李舜说:“我知道孔琨为什么要帮助别人来对付我了,一来是为了钱,二来,她是以为我和秋彤的关系,她是吃醋了啊。我靠,我刚想到这一点,显然,她是掉进了醋坛子,这一点恐怕是主要的!” 听到李舜自以为是的分析,我彻底无语了,彻底哭笑不得了。 “唉,女人啊,实在是让人无语,唉,作孽啊,作孽。”李舜不由叹息起来。 我也不由叹息起来。 “其实,女人和男人是两种人,而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又各有两种人!”李舜说。 我点点头:“是。” “对了,问你个事。”李舜突然又说。 “什么事?”我看着李舜。 “那两个韩国人,到底是什么的干活?”李舜说。 “你指的是……”我说。 “我听老太太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起来,以前你和我说过的,就是那个叫金景泽的什么韩国总裁,还有他姑姑。”李舜说。 听李舜又问起金景泽和金淑英,我的心不由一跳。 我不动声色地说:“他侄子是来海州参加中韩文化交流年活动的时候我和秋彤认识的,后来又认识了他姑姑,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怪怪的。”李舜说。 “怪怪的?怎么怪怪的了?”我说。 “听我妈说,老爷子手里有一本他们那个企业的宣传画册,老爷子一直藏在书房里,似乎没事就拿出来看,这次来滕冲,老爷子竟然也带来了,藏在行李箱的底层。我就奇怪了,老爷子对这宣传画册如此感兴趣是何意呢?这两个人是你和秋彤认识的,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李舜看着我。 我做出平静的样子说:“我想这和他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他可能只是觉得这宣传画册制作地很精美,没事拿出来看看而已。或者,老爷子现在没事做,但又不甘寂寞,想投身做传媒类别的商业吧,看看这个,多少可以了解些东西。” 李舜挠了挠头皮:“似乎,你的解释也有一定的道理,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 李舜接着却又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我的心一沉。 李舜继续说:“不过,至于到底是那里不对头,我一时想不出来。还有,老太太为何对这事如此关心呢?不就是一本宣传画册吗?哎——没事的时候我要琢磨琢磨这事,你也帮我琢磨着,有什么想法及时和我沟通下。 不行的话,抽空咱们到韩国走一趟,去见见这位金景泽总裁。至于他姑姑,如果可能,不妨也见见。或者,如果有可能,下次这个金景泽和他姑姑再来中国,我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一起去见见他们这二位,到时候,一切困惑一切疑问不都解决了?” 我的脑袋顿时就有些发晕,李舜和他妈对金景泽和金淑英的关注突然让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出什么事,但我依然有这种感觉。 而且,我又无法阻止他们去做什么事情,更无法阻止他们去想什么。 我只能点头:“好,可以的,很好。” 我只能如此表态,这样才能极大可能消除李舜的疑心。 这时,我想起了那天在老李家老李夫人委托我的事。 琢磨了下,我决定和李舜说说,只是老李夫人委托我的事,早晚我得和李舜说。 虽然我极其不愿意说,但我还是得说。 “那个……那天,我到你家去,你妈让我和你说件事。”我说。 “什么事?”李舜说。 “就是你和秋彤的事。你妈说你的通缉令被撤销了,你是自由人了,你可以公开回到国内了,她说希望能看到你和秋彤在今年之内……完婚。”我这样说着,心都碎了。 “什么?结婚?让我和秋彤结婚?”李舜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惧。 我不大理解李舜眼里为何要有恐惧的眼神,他不是一直就把秋彤当做自己的女人吗?他不是一直就不许任何男人染指秋彤吗?既然如此,他早晚是要和秋彤结婚的,为何一听到这事会有恐惧的眼神呢?这很奇怪。 难道,他是因为自己以为的秋彤和孔琨的那种关系而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了抵制情绪? 难道,他的恐惧和付梅的出现有关? 我快速胡乱猜想了一番,但都不能肯定。 李舜接着就安静下来,看着我:“为何老太太没亲自和我说,要让你来和我说?” “因为她怕说服不了你,怕你不听话,同时又觉得我们关系不错,所以先委托我和你说说,劝劝你。”我说。 “劝劝我?”李舜看着我,“你觉得你有能力劝得了我吗?你认为我会听你的话吗?” “不知道!”我说。 “哈哈。”李舜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凄凉。 笑完,李舜看着我,缓缓地说:“和秋彤……自然,我早晚是要和她结婚的。秋彤是我们老李家的人,这是永远都不能更改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包括她自己。秋彤只能是我李舜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能有任何想法和企图,不然,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谁敢在我的女人身上打主意,那他只能是瞎了眼,只能是活到头了,我杀他全家,灭他全门。” 我沉默不语,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 李舜继续说:“至于我和秋彤什么时候结婚,我想,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完成老太太的嘱托就行了,回头老太太如果问你起你就说和我说了,说我会认真考虑的。这样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当然,如果老太太不放心问起我,我也会告诉她你尽到职责了,我会和她说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我轻轻呼了口气。 此时,我猜不透李舜的真实态度,他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前后矛盾,又很含糊。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这事以后就不要再和我提了!”李舜似乎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李舜此时的表态是否和付梅有关。 我其实也不想延续这个话题,巴不得赶紧结束,于是点点头。 李舜仰脸看着天花板,半天没有做声,眼神看起来十分忧郁,还带着几分茫然和惆怅。 我看着他的样子,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老秦推门进来了,短促地说:“有新情况——” 闻听老秦的话,李舜和我都腾地站起来。 老秦说:“和秦北民众自卫队交接的区域附近,我们的巡逻队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经初步审问,此人是对方派过来的一名间谍,据他交代,自卫队可能要在除夕夜主动对我们发起全面进攻,对方调集了几乎全部兵力,配备了重武器。” 听老秦这么一说,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李舜皱紧眉头:“妈的,老子和他们平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他们这次真的要打我们?难道中国人真的要打中国人?难道他们真的不把自己当中国人了?难道真的要爆发内战了?” 老秦说:“如果这人交代的真的,说明对方一来是接受了伍德的巨额经济援助,作为交换条件,采取此行动;二来是对方相信我们是他们的敌人,相信我们是十恶不赦的匪徒,相信我们对他们构成了巨大威胁,相信我们是要想攻打他们,所以才会想先发制人出奇制胜。” 李舜一时没有说话。 我说:“如果……这人交代的不是真的呢?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老秦看了看我,也皱起了眉头。 李舜沉思着。 我继续说:“我们既不能低估了秦北民众自卫队,更不能低估了伍德。” “另外两个方向的情况如何?”李舜问老秦。 老秦说:“阿来那边,也就是缅北方向,和阿来在一起的那个人身份查明了,果然是缅国军方的人,可以认为是缅国军方的代表。” 李舜看着老秦:“阿来他们现在正在干嘛?” 老秦说:“据我们的情报报告,阿来和那个人刚刚离开了缅北克钦族聚居地,往仰广方向走了。” “走了……离开了……那……克钦族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李舜问老秦。 “目前暂时看不到任何动作,显得十分平静。”老秦说。 “正西的国家军方向呢?”我问老秦。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火药味 “前两天还有一些密集的调动,看起来像是换防,到今天,突然平静下来了,什么动作和动静都没有了。”老秦说。 “如此说,正西和西北一片平静,倒是正南方向火药味越来越浓了。”李舜说。 “目前看是这样,目前的情况似乎是最大的最重要的威胁来自于正南方向,也就是秦北民众自卫队。似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发起进攻。”老秦说。 我说:“会不会是敌人在制造烟幕弹,在声东击西,真正的主攻方向未必真的就在正南方向,而是在。” “在哪里?”李舜说。 “在正西和西北。”我说。 李舜没有说话,眉头继续紧缩。 “也有可能是真戏真做,也有可能正南是真正的主攻方向,西面和西北只不过是在制造紧张空气迷惑我们。”老秦说,“当然,也不排除三面同时进攻的可能,都是主攻,没有辅攻。” 李舜烦躁地说:“好了,说来说去等于没说,等于是什么可能有了,我们还是没分析出个重点来。靠,大敌当前,我们还不知道敌人到底要如何进攻我们,这是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太愚蠢了?”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李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着我和老秦说:“马上出发,火速回去,这就走!我要亲自去见见那个被抓住的人。” 老秦接着就出去安排。 我对李舜说:“你亲自回去?” 李舜说:“是的,老爷子老太太已经休息了,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如果战事紧张,我就不回来了,反之,我再回来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过年,你和老秦就留在那里……” 话音刚落,老秦进来了:“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走——”李舜一挥手。 我们接着下楼,两辆悍马正停在门前,我们上了第二辆,第一辆开道。 然后两辆悍马就出发了,在夜色里直奔边境方向而去。 离开别墅宾馆,沿着山路一直往南,往南走了大约20分钟,车子停在一片茂密的芭蕉林边上,周围一片漆黑,很安静,看不到任何灯光和人,芭蕉林里传来不知名的鸟的啼鸣。 大家下车,悍马立刻开走。 下车的人除了我和李舜老秦,还有4个随从,怀里都揣着微冲,一左一右站在我们两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这时,芭蕉林里传出两声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咕咕——” 这边立刻有人回应,接着芭蕉林发出一阵轻微的哗哗的响声,然后走出两个当地山民打扮的人。 “走——”李舜低声说。 大家一头扎进了茂密的芭蕉林,走在其间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道上。 走在前面的人路况很熟,大家无声地穿行在芭蕉林里,速度很快。 半小时后,走出了芭蕉林,接着是遮天蔽日的黑压压的原始森林,这里同样也有一条秘密边境小道。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脚下是松软的常年积累的接近腐烂的落叶。幸亏没有下雨,不然踩上去就像是踩在烂泥巴里的感觉。 在原始森林秘密小道上穿行了大约10分钟,队伍停住了,前面有人打开用布蒙住灯头的手电,朦胧的光线下,看到身边伫立着界碑。 到边界了,过去就是异国了,就是金三角了。 “过境——”李舜低声发出命令。 大家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国界,进入了金三角。 刚过国境线,前方就有人来迎接了,十多个清一色全副武装的骑兵正等在那里,AK47和头盔在夜色里发出寒光。 李舜出了口气,点燃一支烟。 老秦问道:“多出几匹马?” “三匹!”有人回答。 老秦点点头,对跟随我们过境的人说:“你们回去吧!” 对方向李舜和我还有老秦打了个敬礼,然后就往回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原始森林里。 这时有人牵过马来,李舜说:“上马——” 我们都上马。 金三角地区的马不同于北方的战马,都是当地的矮种马,个子高的骑上去两条腿几乎就要拖在地上,感觉很不舒服,幸亏有马镫,但脚放在马镫里腿弯曲又很厉害,还是不舒服。 李舜和老秦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矮种马,看起来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李舜一挥手:“出发——” 骑兵分为前后两队,一对在前引路,一对在后护卫,我们骑马在森林里继续前进。 “先不去指挥部,直接去南面的边境!”李舜说。 所幸走了不久,大概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出了这片原始森林,下了一个山坡,前方出现了灯光,有一条土路,不宽,但可以跑汽车的那种。灯光来自于路边的一个竹子岗楼,高高的哨位里有黑影在闪动。 竹楼下面的土路上,停着三辆军用吉普车,敞篷的。 我看了下表,此时是夜里11点10分。 这里已经是李舜的前进军辖区,周围不时看到有穿迷彩服的身影游弋。 到了竹楼前,下马,接着上了吉普车,吉普车上都架着机枪。 “马上给我去南边的阵地前沿指挥部!”李舜大声说。 三辆吉普车立刻发动起来,急速继续往南驶,干燥的土路上腾起一阵尘土。 虽然道路不平,但吉普车还是跑的飞快,我坐在车里被颠地肠子都快出来了。 路上隔不到五公里就有一个路卡,都是全副武装的人在站岗,或许是早已打了招呼,我们的车还没到,路障早已移开,武装人员都立正站在路边向我们敬礼。 一路畅通无阻。 李舜的前进军区域面积还真不小,车子一直疾驶了接近三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凌晨2点多,终于到了南面的前沿指挥部。 到了之后,立刻有指挥官前来报到。我们下了车之后,李舜直接要了一个望远镜,说:“先到前沿阵地看看。” 我们直接去了前沿阵地。边走指挥官边又递给我和老秦每人一个红外望远镜。 前沿阵地是沿着河流修建的,距离河边大约300米的岸边挖了很长的弯弯曲曲的壕沟,河滩上是交叉分布的铁丝网,壕沟里每隔3米左右一个战士,个个头戴钢盔,握着手里的各色武器趴在沟沿上看着对岸方向,壕沟前面,还有暗堡,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暗堡口。 我们趴在壕沟的边缘,拿望远镜看对岸。 河面不宽,大概不到100米的样子,但河水很湍急,发出阵阵轰鸣声。 对岸看起来很安静,灯光也不多,偶尔有点点灯火在闪动。 “防御阵地有多长?”李舜边看边问老秦。 老秦说:“6公里,平地和坡地防御人员多一些,陡峭的山地防御人员少,不便于多布置人员的地方,在河边都埋设了地雷。我们沿河总共布置了两道防御阵地,阵地后面还有迫击炮。一旦开战,立争在渡河过程中消灭一半的敌人,那个阶段主要靠炮兵,登岸后,争取把敌人全部消灭在滩头,这个阶段主要靠地雷和机枪还有手榴弹。如果还有冲到阵地前的,那就肉搏,拼刺刀。” “嗯。”李舜点点头,似乎比较满意,接着又沿着战壕走了几步,对指挥官说,“告诉大家,要时刻提高警惕,不要给我打马虎眼。如果敌人胆敢来犯,那就毫不留情给我狠狠揍,不要活的。” “是——” “弹药充足不?”李舜又问。 “充足,打上十天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嗯,好,还要保证做好后勤供应,保证让兄弟们吃好喝好,不能饿肚子!”李舜说。 “是,保证不让一个兄弟饿着,保证顿顿吃饱喝足!” 李舜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不光听你说,我还要看你怎么去做,要是我听说有一个士兵饿肚子的,我就把你开膛破肚,我要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总司令,我是跟着你来的,从来不敢违抗你的命令,这一点,请总司令放心!” “跟我来的又怎么样?想拉帮结派?”李舜一瞪眼。 对方嘿嘿笑了下,不说话。 “都是前进军的,都是一家人,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共同的目标和理想才走到一起来的,任何人不分来历不分彼此,不许分成什么帮派!”李舜严肃地说。 “是,遵命!” “那个抓到的人呢?”李舜说。 “正关在前沿指挥所里!” “走,去看看——”李舜说。 我们一起去了前沿指挥所,这一个用军用篷布搭起来的简易场所,里面挂着两盏马灯。 进去后,指挥官让人把密探带进来,一个穿当地山民一副的精瘦汉子,贼眉鼠眼的样子。 一进来,他就滴溜溜地用一双狡猾的老鼠眼打量着我和老秦还有李舜。 “坐下——”李舜说。 他看了下四周,没有坐的东西。 旁边一个卫兵一脚就把他踹到地上:“妈的,叫你坐呢。” 于是,他就坐在了地上。 李舜然后冲我和老秦使了个眼色,自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然后我掏出一支烟递过去:“抽不抽?” 他忙接过烟,我点着打火机,给他点着。 他使劲吸了两口,然后看着我。 我慢悠悠地点着一支烟,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什么时间过来的?” “刚过来就被抓住了!”他说的竟然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来这里干嘛的?谁派你来的?”我继续说。 “自卫队派我来的,来这里侦查你们的军事部署。”他回答。 “你们真的要对我们发起进攻吗?”我继续问。 “不敢对长官撒谎。是的,自卫队即将对你们发起先发制人的打击。”他说。 “时间?”我说。 “就在明晚,除夕之夜。自卫队打算趁你们过年放松的时机搞闪电战,向你们发起突袭。”他说。 我摸起旁边放的一把军用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如果你敢说谎,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他满脸惊慌之色:“不敢,不敢说谎,饶命啊,长官,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八十老母,求长官饶命。” 我紧紧盯住他的眼神,似乎,他说的无懈可击,似乎他的话可以相信,但同时,我又隐隐觉得他这神态有些不大对头的地方,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头。 我冲老秦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在一边抽烟。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捏住 老秦蹲下身子,蹲在他跟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上仰起,看着他,沉声说:“告诉我,你们在河边的兵力部署是怎么样的?什么位置部署了什么兵力?部署了多少兵力,有没有重武器?” 他说:“具体如何部署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兵力很多,几乎自卫队的全部兵力都部署在河边了,准备了不少冲锋舟,还配置了不少大炮。” 老秦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那边的指挥官叫什么名字?” “这……我……不知道。”他说,“我只负责刺探情报,其他的,我不打听的,也不知道。” “那么,你告诉我,秦北华人自治会的会长叫什么名字?”老秦继续说。 他接着说了一个名字。 老秦接着说:“副会长呢,有几个,叫什么?” 他的额头似乎开始冒汗,说:“副会长……有……有三个……叫……具体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老秦呵呵一笑:“会长的名字你说对了,会长大名鼎鼎,妇孺皆知,这不奇怪,但是,副会长……我告诉你,他们根本就没有副会长,一个都没有,这你恐怕没有想到吧?”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开始淌汗珠子了。 “我想,你不是那边的人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老秦说。 “真的是自卫队派我来的,我真的不敢撒谎啊!”他说。 “还有,你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显然也不是那边的人讲的汉话。而且,你的普通话虽然标准,但却又夹着一些杂音。”老秦继续说。 “我……我是东南亚华侨子弟,我在大陆做过几年生意,学会了说普通话。”他说。 老秦呵呵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看了看我和李舜,轻轻摇摇头。 我这时也听出了他回答问题里的破绽。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沉默抽烟的李舜突然大喝一声:“八嘎,豆那大得思噶?” 李舜突然说倭语了,我只听懂了八嘎,后面的没听懂。 那人听李舜猛地一喝,身体一抖,接着就条件反射般地说:“我真的是自卫队的人,真的是!” 似乎李舜是在用倭语问他到底是谁。 话刚说完,李舜突然阴沉沉地笑起来,而这密探似乎瞬间领悟过来什么,脸色顿时惨白。 我顿时也明白过来了李舜刚才这一声大喝的用意,他是在试探这人的身份。 这密探能听懂倭语。 李舜这时破口大骂起来:“马尔戈壁,老子早就听到你的普通话里掺杂着倭语的发音习惯,果然你是一条日本狗。既然你不老实,不给老子说实话,那好,老秦,你带他出去吧,丢到蛇蝎洞里去,喂毒虫好了。” 老秦一挥手,立刻有卫兵过来把他想拎小鸡似的抓起来拖了出去,老秦跟着出去了。 李舜喃喃地骂着:“马尔戈壁的,日本人……日本人……竟然是日本人。” “为什么会是日本人?”我看着李舜。 我此时有一种预感,但不想说出来。 李舜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你在问我吗?” “是的。”我说。 李舜看了我片刻,说:“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我看了看李舜,然后也出去了,追上了老秦他们。 老秦让人把这密探拖到附近的一个蛇蝎洞旁,让人打开洞口,然后用绳子栓住他的腰,推到洞口,一脚就踹了进去。 外面的人拉住绳子,一点点往下放,老秦手里拿着手电,从洞口往里照。 蛇蝎洞名副其实,洞不深,不到10米,我看到洞底部密密麻麻都是爬动的毒蛇蝎子等毒物,还有不少白骨,不由头皮发麻。 我不由想起那次我和李舜差点被扔进蛇蝎洞里的情景,想起那次我进干洞体验的恐怖感觉。 “继续放——”老秦指挥着手下人往下放绳子,那人一点点接近洞底。 洞里的毒物们见到来了食物,似乎更加兴奋了,都快速来回爬动着,毒蛇似乎昂首吐着芯子,发出丝丝的声音。 “啊——”洞里的那人发出惊恐万状地惨叫,他的身体就要接触到洞底了,似乎毒蛇只要一跃就能咬住他的脖子了。 “救命啊,救命——”他发出歇斯底里的恐惧的叫声。 老秦摆摆手,外面的人拉住绳子,停止下放。 “想活了不?”老秦笑嘻嘻地说。 “想,想,救命,饶了我。”他说。 “知道该怎么交代了不?”老秦继续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交代!我老老实实交代!”他说。 老秦叫人把他拉了上来,他面色惨白地坐在地上,身体瘫软了一般,半天站不起来。 老秦直接叫人把他拖回了帐篷,李舜正来回走着,脸色阴沉。 “不见棺材不掉泪,想通了,带回来了!”老秦说。 李舜站住,看着他,满脸厌恶之色。 “说吧。”老秦用脚踢了他一下。 “我说,我说,我彻底交代,我老老实实全部交代,只求长官能留我一条狗命。”他哀求着。 “想活命就要说实话,不然,你活不到天亮,等明晚这时候,你就会只剩下一堆骨头了!”老秦说。 他的眼里发出恐惧的光,浑身哆嗦着。 “听说日本人都不怕死都挺有骨气,我看也不过如此,我看你们也只会欺软怕硬吧,小日本杂种!”老秦带着嘲笑的口吻说。 他低垂下脑袋,不做声。 李舜这时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我和老秦,愣愣地说:“你们,都出去——” 我不由一怔,看着李舜。 老秦也有些意外地看着李舜。 李舜的脸色似乎更加阴沉,说:“你们没听到我的话?没听明白我的话?” 看来,李舜是要单独和他谈话。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秦点点头,然后找了一副手铐,准备把他铐起来,李舜摆摆手,示意不用。 然后,我们都出去了,只留下李舜和那人在帐篷里,帐篷门口留了两个卫兵站岗。 我和老秦在附近抽烟,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夜空显得十分静谧。 我不知道李舜为何要我们出来留下他和那人单独谈话,也不知道李舜要和他打算怎么谈谈什么。 隐约我听到帐篷里有李舜和那人的谈话声,听起来似乎他们是在用倭语交谈。 显然,李舜似乎不愿意让其他人听明白他们的谈话内容。 虽然李舜没有告诉我们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我似乎猜到这和此密探是日本人有关。 而老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似乎也和我一样的想法。 李舜能如此快速推断出密探是日本人,显然是基于他对日本某些方面的熟悉。 而这密探是日本人,对我们特别是对李舜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目前我不得而知,但心里却有隐隐的一种模糊感觉。 凌晨四点的时候,听到李舜在帐篷里叫了一声:“来人——” 随即两个卫兵进去,接着押着那密探出来了。 我和老秦还有指挥官进了帐篷,李舜脸色铁青,正来回踱步。 看到我们进来,李舜站住,拿过一个信封,递给他,说:“你,马上安排两个人,找一艘冲锋舟,把这密探押送过河送到对岸,连同这封信一起交给秦北民众自卫队的头领,就说是我给他的信。” 指挥官接过信封答应着就要出去,老秦嘱咐了一句:“过河的时候为了防止发生误会,先打几下探照灯,然后用探照灯照着船过河,过河的人要举一块白布。” 老秦想得很周到。 “对,就这样办,去吧。”李舜说。 指挥官答应着出去了。 然后,李舜看着我和老秦说:“他果然是日本人,口音还带着北海道那一带的方言味道,他说普通话的时候我就听出了一点,夹杂着那一带的尾音。” “他不是自卫队派出的密探?”我说。 “嗯。”李舜点点头,脸色很难看。 我没有再问,老秦也没有说话,我们似乎都明白了,既然不是自卫队派出的,那么,就一定是伍德派出来的,这人是伍德从日本带来的,而且中国话说的很流利。 这时,伍德这个时候派出这样一个人到这里来干嘛呢? 李舜脸色阴沉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人交给自卫队吗?知道我那封信里装的是什么吗?” 我和老秦都摇摇头。 “信封里装的是这个人的供词,签名摁手印的供词,除了他的签名,还有我在旁边的签名,我在签名旁边写了八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舜说,“这个人来这里,不是来刺探情报的,是特意让我们把他抓住的。抓住的目的就是为了招供,供出自卫队明天晚上即将要对我们发起闪电战的情报来。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我们先发制人发起对自卫队的进攻,一旦我们信了他提供的情报,一旦我们先发起攻击,那么,一场惨烈的内战就不可避免。” 老秦说:“也就是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卫队到底是否要准备攻击我们?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挑起我们和自卫队之间的战事,用假情报诱使我们先动手。” “是的,这就是他的根本目的,也是派他来这里的人的目的。”李舜说,“我现在把这个人连同供词一起交给自卫队,看他们如何处置吧,看他们会不会相信吧,看他们是否真的会明天发起进攻吧?” 我说:“如此,可以这样认为,那就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决心要首先进攻我们的打算,陈兵对岸,似乎更多是为了防御,或者是听信了什么假情报的蛊惑,以为我们要先进攻他们,所以主要是防御,当然,也不排除如果他们认定我们要先进攻他们,他们会采取先发制人的方式主动进攻我们。 还可以理解为伍德对对方跑出的物质理由没有达到最终的效果,物的看到对方不肯下先动手的决心,所以采用这个办法派出一个人假冒自卫队的密探故意让我们抓住,利用他招供的假情报来诱使我们先动手。我们一旦先动手,对方必定会相信之前的那些假情报,必然会全力向我们进攻。这样,伍德的计谋就得逞了。” 李舜点点头,老秦也点点头。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撺掇 李舜说:“这个分析是合理的,是有这种可能。” 老秦说:“伍德似乎是极力要撺掇鼓动对岸的邻居和我们打个你死我活,或者两败俱伤,两边同时挑拨,同时释放真真假假的情报,他知道我们和自卫队是素不往来的,知道我们之间是彼此有戒心的,他充分利用了这一点。” 我说:“还有,伍德也未必一定会把宝都押在自卫队这里。这里成或者不成,他或许都一定还留有后手。” 李舜眼神一亮,说:“我看不是或许,是一定留有后手,这边打起来更好,打不起来也能起到牵制兵力分散注意力的作用,声东击西啊,不得不防。”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送进来一份情报给老秦。 老秦打开看了看,递给李舜,然后说:“这是我们在对岸的情报人员刚提供来的情报,伍德在对岸的活动似乎不是很顺利,虽然他抛出了巨额援助的诱饵,虽然对岸的邻居很动心,但却一直迟迟没有下定先进攻我们的决心,只是严密防守,防止我们对他们发起突袭。 也就是说,自卫队这边并没有接受伍德提出的以经济援助换取进攻我们的条件,他们虽然很需要钱来改善民众的生活,但却不是没有原则的,似乎,他们一方面想接受伍德的援助,另一方面却又不想主动先挑起战事,似乎在犹豫观望。当然,如果他们认定我们确实要进攻他们,他们或许也会先出手的。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和对方都不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都只能根据一些不能确定真伪的情报来做出判断,如果一旦判断失误,一旦擦枪走火,那么,一场大战就不可避免。” 李舜说:“这就好比冷战时候,稍有不慎就是世界大战。我看,主要还是双方沟通欠缺,被人钻了漏子,我看,还真有必要建立一个热线。幸好我今天听出了这密探的发音尾声里夹杂着倭语的习惯,普通话听起来很像是北海道那边人说汉语的发音。虽然他说的很标准,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不然,说不定我们还真信了他的蛊惑,马尔戈壁的。” 李舜对我和老秦只说了他审问那人关于情报真伪的情况,对其他方面的事则没有提及,我不知道李舜是否还问起他其他事情了。 他不说,我们自然不会知道的。 一会儿,指挥官回来了,报告说把那密探以及李舜的那封信一起送到对岸去了,过河的时候很顺利,对方没有开枪。 “密探交给什么人了?”老秦问。 “交给对方的前沿指挥官了,我们的人告诉他了,说这封信要交给他们的总指挥,人也一同交过去,说这是我们总司令本人的意思。对方前沿指挥官答应了,说立刻就安排送去,然后对我们的人十分客气,礼貌接待,然后安全送了回来。”指挥官说。 李舜点了点头:“那就好了,看对方的反应吧。在没有最新的情况之前,要继续保持高度警戒,严防对岸发起突然攻击。” 指挥官点头答应着。 “如果要是把岸边的阵地给我丢了,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李舜对指挥官说。 指挥官回答说:“总司令,我如何才能提着自己的脑袋见你呢?这似乎很难办到啊,脑袋掉了,我自己无法提吧。” “操——”李舜忍不住要笑,又忍住。 “总司令放心,如果我丢失了阵地,我就没脸见你了,我就在这阵地上自裁。我和手下的兄弟们,一定会和阵地共存亡。为了掸族人民的解放事业,我们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和热血,誓死保卫总司令,誓死保卫我们的成果。”指挥官慷慨激昂地说。 这又是一个被李舜洗脑的铁杆粉丝。 李舜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然后看看外面的天色,说:“天要亮了,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今天是除夕,老爷子老太太还在滕冲,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是一定要和他们一起过个年的。唉,这年是过一年少一年了。” 李舜的口气似乎有些伤感。 然后李舜就要回滕冲。 “我现在就赶回去,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俩了,你们负全责,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联系,重大事项你们俩商议着办,以副总司令为主。”李舜说,“我估计这边,对岸白天或许会有什么反应,密切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同时,要严密关注着西线,还有西北方向。” 老秦点点头:“西线和西北方向平静地出奇,静地甚至让我有些不安。” 听了老秦的话,我的心里也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李舜说:“管他娘的,爱怎么平静就怎么平静,反正我们是严阵以待,主力给我放在中间位置,随时可以往各个方向调动,今天是除夕,年三十,一方面要格外提高警惕,另一方面这个年还是要过的,今晚的年夜饭,要让兄弟们吃好,这酒,我看就别喝了,别喝醉了被人家钻了漏子。” 老秦又点头答应着。 “好了,我走了!”李舜上了吉普车。 我和老秦一起送他。 吉普车刚要发动,李舜又对我和老秦说:“对了,给我看住留在指挥部那边的付梅,不许她乱跑,更不许她私下跑到滕冲去。” 老秦点头答应着。 “如果不听话,就关禁闭!”李舜咬咬牙。 老秦一咧嘴,苦笑了下。 然后李舜就走了,回滕冲去了。 这时,天色微明。 我们一夜没有睡觉,我的眼皮直打架。 老秦找了一个行军床,让我躺会儿。 我实在熬不住了,没有拒绝。 老秦没有睡,出去察看防御阵地了。 我躺在行军床上,盖了一条军用毛毯,很快就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香,突然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晃晃脑袋,果然,剧烈的爆炸声从河边方向传来,连续好几声。 我靠,开战了!打仗了! 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 我腾地翻身起床,摸起床边的一支AK47,直接就往外冲。 刚冲到门口,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一看,是老秦。 老秦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迷彩作战服,戴着钢盔,腰里佩戴一把手枪。 “敌人进攻了,是不是?”我问老秦。 老秦摇摇头:“没有。” “那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我说。 “一头老乡的耕牛没看住,跑到了河边的雷区,踩到了连环雷上,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耕牛当场被炸地稀巴烂。”老秦说。 “我靠,是这样……”我松了口气。 “我来找你的。”老秦说。 “什么事?” “对岸来人了。” “哦,来的什么人?” “来了三个人,一个军官,两个卫兵,军官是自卫队的副总指挥。” “哦,人在哪里?” “在河边阵地附近,要见我们这里的最高长官,所以,我来给你汇报!” “走,见见去!”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老秦说,“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点点头。 老秦随即找来一身迷彩作战服给我换上,戴上头盔,然后我和老秦一起往河边走去。 河边站着三个人,两个带冲锋枪的士兵,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穿着军装,戴着墨镜,正打量着我们的防御阵地。 我和老秦走过去。 见我过来,他然后摘下墨镜。 这是一位年龄40岁左右的皮肤黝黑的汉子,眼神很犀利。 “副总指挥,这位是我们的副总司令!”老秦介绍。 对方打量了我一下,随即向我行了个军礼,我忙还礼,然后伸出手。 握完手,他操着不太标准的国语说:“副总司令先生,我代表秦北民众自卫队总指挥,向你以及你们的总司令表示敬意!” “谢谢,也请代我向你们的总指挥表示敬意!”我说。 “总指挥同时让我代表他向你们的总司令表示谢意。”他说,“你们总司令送交给我们总指挥的信他收到了,人也接收了。总指挥认真阅读了信的内容,特地让我来转告他的几点意思。” “请讲!”我说。 “除了刚才总指挥要表示的敬意和谢意,他还表示,第一,秦北民众自卫队虽然隶属于秦国,虽然我们是秦国国籍,但我们同样也是中国人,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炎黄子孙,都是黄皮肤讲汉语的中国人,大家都是同根同种,既然同根,则不必相煎。 第二,虽然我们平素没有来往,虽然大家之前或许因为各种原因心存芥蒂,但却并没有根本利益的冲突,也没有爆发过让彼此不愉快的事情,也没有做过有损对方利益的事情,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爆发战争的理由。 第三,虽然此次双方目前都陈兵边界,虎视眈眈,但我们总指挥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一点,和你们总司令的意思是一致的,既然我们在这一点上一致,我想,我们之间是可以达到某种程度的理解和谅解的。 我们绝没有想侵犯你们的意图,我们也不想拿自己士兵和民众的生命开玩笑,这一点,我必须要向副总司令讲清楚,也请副总司令转告你们总司令。 第四,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会主动将河边阵地往后撤退2公里,两小时后开始撤离。 第五,如果你们总司令愿意,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总指挥欢迎你们总司令到我们那里做客,总指挥希望和总司令达成一项永久和平的协议。” 听他说完,我稍微一沉思,回答道:“我代表总司令欢迎副总指挥的到来,对贵方的诚意表示感谢,对贵方对我们之间关系的认识表示赞赏和赞同,对贵方提出的建议表示欢迎,一定会将此提议转告总司令。同时,我也代表前进军做几点表示,请转告你们总指挥。” 他看着我。 第一千五百章 窝里斗 我继续说:“第一,事实确实是如此,你们虽然是秦国国籍,但你们和我们一样,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都是一个老祖宗的。我们都是中国人,虽然都在异国,但不能改变的是我们的中国心,走到哪里都不能改变。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不能让外国人看笑话看我们窝里斗。 第二,此次双方陈兵边界局面的出现,我想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有一些误会导致的,或许是你们以为我们想突袭你们,而我们呢,又以为你们想率先攻击我们,或许是有人钻了我们之间一直不相往来的漏子,实施了离间挑拨之术,想诱使我们自残开战,想诱使我们两败俱伤,想借助你们的手来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 正是出于这种误解,加上因为我们之间缺乏必要的沟通渠道,所以才导致大家互相的误解越来越深,导致对当前的局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导致双方陈兵边界,导致战事一触即发。 第三,正是考虑到我们之间可能彼此都有一些误会,所以我们总司令才会派人特地稍了那封信,以及把那个日本人送给你们。总司令的表态很鲜明,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是绝不会向中国人开第一枪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这一点,请你们务必明白和认识到。 第四,既然你们决定将阵地往后撤离,那么,我们也一定会做出有诚意的表现,此事我会立刻向总司令报告,等待总司令做出具体指示。 第五,你们总指挥提议的双方达成和平协议的建议,我一定会马上报告总司令,我们一定会尽快做出回复。” 听了我的回复,他满意地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很好,副总司令的回答我很满意,我很乐意今后能和你做朋友,欢迎你方便的时候和你们总司令一起到我们那里做客!” 我笑了下:“谢谢,方便的时候,一定会的。” 他接着说:“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河,遇到突发事件,双方沟通有时是不方便的,按照总指挥的指示,我这次来,带来了我们的电台制式和呼叫频率,我想,今后,大家可以直接通过电台联系!” 说着,他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来,说:“可以,很好。” 然后,他向我和老秦敬了一个军礼:“那兄弟就告辞了!” 我和老秦还礼:“走好!” 送走他们之后,我和老秦立刻回到前沿指挥部,通过电台把刚才的情况详细向李舜做汇报。 此时已经是上午8点半多了,按照时间估计,李舜此时应该已经抵达滕冲。即使李舜没有抵达滕冲,也一样能收到电文,随行的人带着一部电台。 正在给李舜发着电报,老秦得到了来自对岸情报人员送来的密报:伍德及其手下刚刚被秦北民众自卫队礼送出境。 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刻吩咐电台人员把这个内容一起发给李舜,然后看着老秦笑起来:“我靠,似乎一切都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啊,伍德这老狐狸被驱逐出境了。” 老秦却没有笑,眉头紧缩着,显得顾虑重重。 我看着老秦:“怎么了?老秦。” 老秦看着我,苦笑了半天,说:“关于自卫队这边的情况,有些是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不过,只是和我们预料的其中一种可能一样,我们之前并没有准确预见到这是唯一的可能,我们之前预见的情况,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可能性。现在的情况能说明什么呢?即使出现其他的结果,也同样会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看着老秦。 “包括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情况,包括伍德自卫队礼送出境的情况,我在想,这是不是也是伍德早已有心理准备的预料,是不是伍德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或者,这是不是伍德预见到的可能之一,即使他这边没有如愿达到目的,但他还留有后手,也就是说,这边成了,他有成的计划,不成,他也有不成的对策,无论成败,他都是胸有成竹的。”老秦继续说。 我说:“你想得这么多……这么远。” 老秦说:“不是我要多想,而是伍德会多想,会往深处远处想。我不是在想这些事,而是在想伍德。毕竟,伍德不是刁世杰,他的心计和城府,远不是刁世杰可以比的,我们面临的对手,任何时候都不可小觑。 我们不愿意高估对手不愿意夸大对手不愿意长敌人志气,但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头脑,要客观看待的对手,决不能轻视了伍德。我甚至怀疑,伍德最近的这些做法,或许就是想让我们对他产生轻视,从而对他放松戒备。 当我们感觉他的阴谋似乎已经破产的时候,说不定这所谓破产的阴谋正是他正在实施的计划的一部分,他会借助此破产的阴谋实施更加毒辣的手段和计谋,我有一种感觉,此次伍德留了不止一个后手,一次表面看起来的失利或许正意味着他正在逐步走向成功,或者正在逐步实施自己最具杀伤力的手段。” 老秦的话让我不由沉思起来,我感觉自己能理解老秦的意思,但却又隐约有些理解不透彻。 很快,李舜回电了,他果然已经到达了滕冲。 李舜的回电内容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给秦北民众自卫队总指挥的,由我们转发过去。内容如下:感谢贵方总指挥及副总指挥期望和平珍视友谊的诚意,我已知悉贵方副总指挥来我方转达之总指挥全部心意,特向总指挥表达我的几点想法: 第一,我方副总司令向贵方副总指挥表述的想法和意见,完全能够代表我,完全完整地表达了我的基本意愿和意见,我表示完全赞同。 第二,正如我副总司令所言,大家都是中国人,贵方民众虽然是秦国国籍,但却并改变不了你们作为中国人的实际本质,只是永远都不会也不可能改变的,也是改变不了的,既然大家是中国人,那么,就应该携手合作,而不是对立,合则俱兴,斗则两伤。 第三,毋庸讳言,之前我方与贵方老死不相往来,一直缺乏沟通和了解,这里面是有多种原因的。贵方或许一直视我方为山寨土匪,为毒枭恶霸,为社会人渣,为人类公敌,这一点我不想多做解释,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希望总指挥多多在华人圈听听其他人的说法然后再做出论断。 而我方,由于自身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原因,对贵方历史上做过的一些事,主要是集体加入秦国国籍以及协助秦国国家军剿灭泰共游击队一事很有看法。 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我们也缺乏沟通和交流,或许贵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对待历史问题,我们要本着往前看的原则,要本着和平友谊进步的眼光来看待和处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第四,鉴于此次双方边界的紧张局势或许是由于我们双方缺乏必要的沟通和交流,导致在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下险些兵戎相见,险些造成无谓的流血,我对贵方提出的今后双方保持必要联系的建议深表赞同,对总指挥向我发出的邀请十分高兴,并痛快接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尽快安排此事。 同时,我也代表前进军军事委员会以及掸族人民自治委员会,向总指挥发出诚挚邀请,欢迎总指挥方便的时候来我方走走看看,看看我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性质的组织。这也有利于大家相互增加了解,消除偏见。 同时,我希望时机成熟的时候,双方可以签署一揽子和平协议,保证双方民众的福祉得到长期的保证,保证双方维持持久的和平。我甚至希望双方能在和平共处互不侵犯的基础上,发展全面的军事交流和经济合作,互惠互利,共同发展。 第五,贵方提出主动将阵地往后撤退,这表现了贵方对和平的极大珍视和真诚愿望,我方深表赞赏,作为对贵方的回应,我方会即刻从现有阵地后撤2公里。这样,除了一条河,我方和贵方之间还留有4公里宽的缓冲地带,非军事区,这对缓和我们双方目前的紧张局势无疑是会起到积极的作用的。 这是李舜发来电文的第一部分,由我这边安排人全文转发给自卫队那边。 在这份电文里,李舜对自卫队将伍德礼送出境的事情只字未提,对之前他给对方送信送人之事也只字未提。 我立刻安排人将电文发给对岸的自卫队。 电文的第二部分,是专门发给我和老秦的。内容如下:副总司令、参谋长,知悉你们的来电,我谈几点自己的看法: 第一,目前来看,事态似乎正在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起码自卫队这边,似乎威胁即将解除。自卫队将那人礼送出境,似乎一面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他们感觉到自己被人利用了,终于想过来了。而另一方面,似乎也是在做给我们看,向我们做出一个友好的姿态,表达不愿意发生冲突的基本意愿。 作为我们来说,不管他们的意愿是真是假,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动机,但这做法的积极性毕竟还是要肯定的,虽然我在给他们的电文里没有明确提及此事,但也含蓄地表达了赞赏之意。 第二,对方主动提出将阵地后撤两公里,那么,我们也要有回应,他们后撤两公里,我们也同样后撤两公里,他们两小时之后开始撤,我们现在就开始撤。 对于此次后撤行动,要从两面来分析,一方面有利于缓解目前的紧张局势,现在双方都是投鼠忌器,都不敢先动手但又都害怕对方先动手,因为害怕对方先动手又都想先发制人打击对方,这种紧张状态下是极易擦枪走火的。 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特别是对我们,我们目前的局势是严峻的,西线威胁尚未解除,我们是不想在南线再树立一个对手的,那样我们会容易陷入多面作战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这是不符合我们的利益的。现在对方主动提出后撤,这很好,我们求之不得……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傍晚搞完 李舜的电文内容继续如下: 第三,虽然对方做出了一系列善意的看起来真诚的举动,包括将那人礼送出境包括后撤军队包括提议签署和平协定包括向我发出邀请,但我们还是务必要保持清醒头脑,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对对方缺乏足够的了解和信任,历来就是兵不厌诈的,出尔反尔的事情从来是不鲜见的。 所以,虽然部队后撤两公里,但备战状态丝毫不能松懈,后撤后要立刻建立新的防御阵地,同时将之前的一线防御阵地彻底摧毁,防止被人利用。还有,后撤后的缓冲地带,目前禁止任何平民进入。 第四,根据目前南线的情况,我想可以在保留足够防御兵力的基础上,将原先配置的用来反攻的兵力和重武器调出来,配备到西线去,用来加强西部边界的防御力量。此项事情要立刻就办,今天傍晚前搞完。 为什么这样做,你们显然是明白的,南线的威胁虽然不能说彻底解除,但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即使真的有危险,也能起码支撑防御一天,预备队也能及时感到增援。 目前我们的威胁主要来自西线和西北线,而威胁最大的时间点,我想,就应该是除夕,也就是今晚。除夕是我们的最大节日,对方一定知道我们会欢度除夕的,一定会猜到我们这个时候会松懈的,假如敌人要进攻,一定会选在这样的时刻进行。 所以,要格外注意西边和西北,提防敌人利用除夕搞突袭。虽然目前的情报表明西部一片平静,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起到明天早上,这是最重要的时刻,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戒。 第五,虽然除夕之夜或许会有不测事件发生,但我还是决定留在滕冲陪父母过一个年,大本营这边的一切事务就由副总司令和参谋长全权决定,遇到紧急战事,可以不用请示我,自行决定战术和对策,也就是说我授予你们先斩后奏的权力。当然,遇有紧急事件,我也能很快赶回去的。 第六,告诉弟兄们,这个除夕是要在战备紧张状态里过了,大家要多奉献了,除夕夜任何人不准饮酒。等过了这个紧急时刻,如果没事,我会给大家弥补的,我已经安排人联系了青迈的戏班子,到时候如果平安无事,请戏班子来大本营驻地唱大戏,给大家放假,一直欢度到正月十五。 看完李舜的电文,我和老秦都沉默了,都在思考着什么。 的确,今晚是个坎儿,除夕夜是最容易被人抓住时机进攻的,李舜意识到了,我和老秦也意识到了。 对于对岸自卫队的一系列举动,李舜还是保持了高度清醒的头脑,虽然后撤部队,虽然将进攻的兵力和武器调往别处,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戒,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防御力量。 这说明李舜并没有对方的举动而彻底消除对他们的戒心,毕竟双方之前从来没有来往,毕竟李舜对他们放弃做中国人加入秦国国籍以及参与剿灭泰共游击队之事一时难以释怀。 虽然李舜做了很多违法的事,但似乎,他的骨子里还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当然,他向着太阳,但太阳却未必会将阳光照耀到他身上。 这颇有些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感觉。 一会儿,老秦出去了,去落实李舜的电文指示,部队立刻开始后撤,同时分出一部分兵力和重武器调到西线。 南边的威胁基本算是解除,下一步的重点要放在西面和西北了。 虽然情报人员报告说西线一直很平静,但老秦却丝毫不敢懈怠,甚至,西线出奇的平静让他感到困惑,这困惑又让他不安。 正值旱季,骄阳照耀在红色的掸邦高原上,在队伍的后撤和调离过程中,空气里充满了干燥的尘土味道。 我们这边刚刚开始后撤,对岸的队伍也开始了后撤行动。 据情报人员报告,对方后撤后,只留下一部分兵力继续防守,其他部队则调到南部的深山里去剿匪了。 看来,对方确实是无心和我们打仗的,他们辖区内部还有匪患未除呢。 老秦安排完这些事宜,接着就安排相关情报人员紧紧盯住刚刚被驱逐出境的伍德包括还在缅国仰广的阿来的去向。 伍德的最新去向是我们极其关注的。 吃过午饭,我和老秦打算到西部和西北部边界去看看。 我和老秦带着一个警卫班坐上吉普车正要出发,突然一辆军用吉普疾驶而来,车后泛起一阵尘土。 吉普车开到我们跟前停下来,接着下来了付梅。 付梅穿一身迷彩军装,脚穿马靴,看起来倒是英姿飒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付梅来了,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付梅。 “亦克兄弟,你来了!”付梅笑着和我招呼。 我点点头:“是的,我来了。” 付梅接着往四周看:“阿舜呢?” “付小姐,总司令走了!”老秦回答说。 “走了?到哪里去了?”付梅带着意外的神情。 “总司令回滕冲了,一大早就走了,这会儿已经回到滕冲了!”老秦说。 “这个混蛋,我刚得到消息说他回来了,怎么突然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了,我火急火燎从指挥部赶来见他,他竟然不声不响就走了。”付梅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总司令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他要在滕冲和父母一起过年!”我说。 “不行,我也要去滕冲过年,我要去找他,我要和他父母一起过年!”付梅说着就要上车。 “付小姐——”老秦叫了一声。 付梅站住,看着老秦:“有事吗老秦?” 老秦说:“总司令吩咐了,你不能去滕冲,你要么在这边的大本营,要么在指挥部,但不能离开金三角,不能回大陆那边。”老秦说。 “怎么了?为什么?”付梅说。 “总司令是这么吩咐的,原因我们不知道。”老秦说。 “他吩咐个屁,我不听,我要去,我一定要去。”付梅说。 “付小姐,你不能去。”老秦说。 “我非要去,你管我呢?”付梅说。 老秦冲身边的警卫人员使了个颜色,立刻有两个人站在了付梅身边。 付梅看了看他们,然后看着老秦:“怎么?老秦,你想对我使用强制手段?” 老秦的神情有些尴尬:“不敢!” “不敢你只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付梅发火了,瞪眼看着老秦。 “付小姐,我只是在按照总司令的吩咐办事,希望付小姐不要让我为难。”老秦无奈地说,神情愈发尴尬。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谁敢动我一个指头,我就崩了他!”付梅说着,直接拔出了手枪。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老秦苦笑着:“付小姐,请你理解我,也请你配合,我是必须要遵从总司令的指示的,请不要让我为难。” “我不想为难你,老秦,只要你不为难我就好!”付梅毫不示弱地说,“如果你非要为难我,那我也没办法。别惹我发火,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我趁付梅说话的当口,出其不意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手里的枪夺了过来。 付梅一愣,看着我:“亦克,你要干什么?” 我表情严肃地说:“不要问我干什么?先问问你要干什么?先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先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这是在前进军里,你是什么职务什么级别,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和老秦说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和总司令的关系特殊就可以无视参谋长了?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 我这么一说,付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我:“你们两个老爷们合起来欺负我,你们还是男人吗?” “我们是不是男人不重要,关键你要知道你是女人,你要知道前进军的纪律,知道对抗上级的后果,知道总司令如果知道你对抗他的命令的后果。”我毫不客气地说,“老秦给足了你面子,你自己要知道珍惜,老秦不想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老秦。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为什么老秦很为难,为什么大家会如此给你面子。” 付梅低头不语,脸色更红了。 我冲老秦使了个眼神,老秦直接走到了我们的吉普车上,坐上了车。 我然后把枪还给付梅:“枪是用来防身的,是用来打敌人的,你刚才掏枪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要将枪口对着老秦吗?” “我……”付梅支吾着,接过枪,收起来。 “刚才的事情,如果被总司令知道,你想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发火?”我继续说。 “我只是想去滕冲和他一起过个年,想看看他父母,我难道有什么错吗?”付梅喃喃地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和他一起过过一个年,这是我们重逢之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想和他一起过,这难道不行吗?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我?” 说着,付梅的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由心软了,叹息一声,付梅确实不易,自从跟了李舜也基本没过几天好日子,亲生的骨肉也不得相见,甚至以为孩子早已不在人世了,这对一个女人而言,对一个母亲而言,是何等的残忍和痛苦。 但我同时也理解李舜不让付梅去见自己父母的考虑,他是从全局来考虑的,是从整个家庭的角度来考虑的,是从秋彤和丫丫的角度来考虑的,特别是从丫丫的角度。为了这些,他必须要将一切可能引起麻烦的事情都扼杀的萌芽里。 我对付梅说:“其实,我知道你想去滕冲的想法,我知道你不单是想和他一起过年,你更想的是见到他的父母,更想的是得到他父母的认可。” 付梅看着我,不说话。 我继续说:“或许我该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情,可是,你自己想想,在目前的状况下,在过去那些事大家都还记忆犹新的情况下,你现在去见他的父母,时机合适吗?你现在过去见他们,这对你真的会有好处吗?你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有没有想过发生有些事情的后果?你是当事人,这些事情我想你比我清楚,你比我明白,你比我有数,我希望你认真好好想一想。” 付梅沉思着。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绝不拦你 “冲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既然如此安排,一定就有他的理由和想法,如果你有想法,可以先和他交流沟通。”我继续说,“现在他不同意不愿意让你去见他父母,你非要去,这非要去的后果你想明白了没有?他的性格和脾气你是知道的,你非要和他对着干,这后果又会如何?这有利于解决问题吗?” 听我说完,付梅出了一口气:“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我是有些冲动,或许我是考虑问题欠考虑,但是。如果阿舜一直不愿意让我见他父母,那我就永远也不能见了?我就永远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身份了?” 我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些事你和我说白搭,我刚才只是在提醒你这个时候你非要去滕冲的后果,仅供你参考,如果我说了这些不管用,你感觉听不进去,你还是坚持要去,那么,我和老秦绝不拦你,即使冒着违抗命令受处分的风险也不拦你。” 付梅沉思着,半天叹息一声:“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我听你的。” 我说:“我还想说句题外话!” “你说。” 我说:“你自己想想,作为他的父母,他们会不会接受一个瘾君呢?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吸毒,甚至我能想到你来之前刚吸完。” 付梅的神情极其难堪起来,紧紧咬住嘴唇。 “早知道你会复吸,我当初就不在你身上下那么大功夫了。”我说。 “对不起。亦克,对不起……我……我没管住自己,我……我不是个好女人,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她低声说,,“可是,我无法控制无法拒绝溜后带来的那种虚幻感觉,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在这梦幻里,我能感觉到天堂,感觉到释放,感觉到我那在天国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付梅忍不住抽泣了。 看到付梅的如此神态,我的心里很难受,明明她的女儿丫丫正幸福生活在秋彤的呵护之中,明明丫丫就在人世间,明明李舜及其父母都知道这一点,但她却不知道,却认为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间,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这对一个女人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何等的残酷。 可是,我却不能告诉她实情,不能告诉她她的女儿还在人世间而且她还亲眼见过,我不能。我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能力掌控告诉她之后发生的事情。 “每次溜完,我都能看到我的女儿,她是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她不停地叫我妈妈,她在我的怀抱里叫我妈妈。”付梅喃喃地说,“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幸福的女人,感觉到了母性的温柔,感觉到了生命的欢愉。这是一种巨大的不可抗拒的诱惑,我受不了这种诱惑,我是多么想见到我的女儿,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只有在梦幻的世界里才能看到她,因为她在天国……”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猛然说:“你不要再说了!” 我担心她继续说下去我的防线会崩溃会忍不住告诉她实情,我受不了她刚才说的这些话。我知道她继续说下去会说梦幻里见到的女儿和那天在广场边见到的女孩一模一样,这尤其让我不能接受不能听到。 付梅停住了,看着我,抿了抿嘴唇:“亦克,你是个好人,你是个有同情心的好人。” 我点燃一支烟,没有说话。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最近局势很紧张的,我不给你和老秦添乱了,我不去滕冲了。”付梅说,“刚才我对老秦的态度不好,我这就过去给老秦道个歉!” 说完,付梅向老秦那边走过去。 我仰脸看着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眼角有些发湿。 我快速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看着正在和老秦说话的付梅的背影,心里感到了一阵郁郁。 一会儿,付梅开车离去,老秦冲我招招手,我过去,上车。 好不容易安抚好付梅,我和老秦都松了口气。 出发后,正在路上,老秦接到随行电台人员刚刚接收到的情报:伍德刚刚从曼古机场起飞,目标仰广。 刚接到这个消息,又一个紧急消息传来:缅军一个机械化步兵团正从仰广附近往金三角方向开来。 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伍德飞去了仰广,缅军一个机械化步兵团,两件事同时发生了,这其中无疑是有联系的。 老秦的眉头锁地很深,喃喃地说:“去了仰广……他去了仰广……一个团的兵力。” “看来,这都是伍德有计划的安排。”我说。 老秦看了看我,说:“我们要马上报告给总司令。” 我点点头。 老秦于是马上安排人给李舜发报。 然后我们继续往西线赶。 “机械化步兵团,战斗力是不弱的。”路上,老秦说。 “我们能扛得住不?”我游戏担心地说。 老秦看了看我,笑起来:“如果只有这一个团,我们是没问题的,我们现在的兵力增加了不少,装备也大大增强,完全有能力和缅军的一个步兵团旗鼓相当地干一仗。” “哦。”我看着老秦。 “缅军的装备是不差的,但战斗力却不行,长期不训练,纪律松弛,不少军官都吸毒,军队内部的腐化问题很严重,长官都靠喝兵血来发财,这样的军队,用来镇压国内的老百姓还行,但要用来保家卫国,用来和真正的军队打,显然是不行的。”老秦又说,“打仗,虽然武器很重要,但最终的决定因素还是人。” 老秦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 “我现在其实有些困惑。”老秦说。 “什么困惑?” “我们辖区附近有好几支缅军的队伍,如果要想剿灭我们,从附近调动部队就可以,怎么突然从仰广附近调一个团过来。”老秦说。 “会不会是这个团的战斗力强的原因?” 老秦摇摇头:“在距离我们驻地60公里的大其力,驻扎着缅军的一个王牌师,是缅军的主力,战斗力绝对不会比这个步兵团差。” 听老秦如此说,我也不有有些困惑,说:“难道是他们觉得杀鸡不用宰牛刀,不需要用战斗力强的主力来解决我们,只需要用一个普通战斗力的团就可以了?” 老秦又摇摇头:“他们不是傻瓜,我们的战斗力和队伍规模,他们多少是了解的,如果他们真的想彻底消灭我们,那就不会打无把握之仗,就一定会用最稳妥最有把握的方式来解决。” “那他们是怎么想的?”我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管他们怎么想的,反正我们严阵以待就是,我们不打第一枪,如果他们进攻,我们就自卫反击,看他们如何动作吧。”老秦说。 “嗯。” “南面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西线终于有动作了。西北方向还是一片安静。”老秦说,“看来,伍德这盘棋下得很小心,但又很有步骤,南边自卫队这一番折腾,恐怕只是他的虚招,他真正的注意力,应该是集中在西线。他现在飞到仰广就是个证明。”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秦沉稳冷静沉思的表情,心里的紧张有些减轻了。 似乎,和老秦在一起,是很有安全感的。 对于带兵打仗,我其实是一窍不通,李舜也是个外行,但老秦则不是,他是真正在热带雨林打过多年仗的,是带过兵的,是熟悉热带丛林和山地作战特点的。 或许,这是我此时感到安全感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然,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老秦的足智多谋和深谋远虑。 我们到达西线的阵地时已经是下午3点。 西线防御阵地建在一条江边,这条江发源于中国,这里算是下游了。江面挺宽,水流湍急,两岸是险峻的高山密林,河边有长长的布满砂砾的滩地。 防御阵地沿江建在山坡上,阵地前的河滩上都埋设了地雷,设置了铁丝网等障碍物。 山坡上都是密密的树林和灌木丛,防御人员趴在战壕里,外面很难看到。 “我们辖区的西线和西北线,都是隔着这条大江,西北线也是这样的地形,不过那里山更高,林更密,地势更险要。”边和我一起视察阵地,老秦边对我说。 “其实这种地势是最适合防守的,易守难攻!”我说。 “不错,地形对我们防御是有利的。”老秦说,“我们的主力部队布置在西线防御,这里的兵力有800多人,南线现在形势缓和了,还能调过来300多人,这些兵力,抵御战斗力不强的缅军一个团的进攻,是完全有把握的。” “西北方向呢?”我问老秦。 “西北方向我们配置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老秦说。 “哦,一个加强连,兵力够吗?”我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老秦呵呵一笑:“那边的地势十分险峻,加上面对的又是克钦族的地方武装,一个加强连问题不大。这个加强连的武器配备是很枪的,清一色的AK47,每个班至少一挺机枪,每个排两门迫击炮。” 看老秦的自信神态,我略微放了心。 下午五点的时候,消息传来,缅军的一个步兵团已经抵达江对岸,开始安营扎寨。 我和老秦用望远镜看着讲对岸,对岸乱哄哄的到处都是缅军士兵,压压的一大片。 “如果他们要进攻的话,应该是今天夜里。”我说。 老秦说:“不好说,缅军是不善于夜战的,看他们此时的样子,似乎现在不急于进攻,如果现在不打,那么今晚也许不会打,会是在明天白天进攻。” “哦。” “不过,今晚还是要严格防守,高度警惕,虽然他们或许不会夜晚发动全面进攻,但也许会有突击队进行偷袭。”老秦说:“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改变作战习惯的可能性。”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军法从事 这时,又有密报传来,缅军这个团三个营一字儿沿江面排开,摆出了随时准备渡江的架势,他们的武器配备不弱,有重炮,团指挥部设在距离江面5公里的一个寨子里,位置在中间那个营的后方。 这时天色渐渐黑了,过年的饺子送了上来,战士们在战壕里吃年夜饭。老秦传下命令,今晚任何人不准喝酒,违者军法从事。 我和老秦到了前沿指挥部,老秦立刻让人通知:把特战分队拉上来,让特战分队队长来指挥部报到。 然后,我和老秦在指挥部吃饺子。这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特殊的年夜饭。 吃完饺子,老秦打开作战地图,和我还有前沿指挥官一起根据前方源源不断传来的情报分析对岸敌人的兵力分布,很快确定了敌军的团指挥部和重炮的分布位置。 这时,李舜来了电报,说根据他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今晚极有可能会爆发一场大战,这个步兵团可能会在除夕之夜趁我们欢度春节的时候渡江向我们发起全面进攻。 李舜没有说他的消息是怎么得到的,只是提醒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同时特意提醒我们要注意敌人的重炮。同时,李舜说一旦战斗开始,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前沿阵地。 李舜的来电加剧了战前的紧张气氛,老秦用红笔在敌军的指挥部和重炮阵地位置重重地划了一个圈,眉头紧缩,思索着什么。 很快,特战分队赶了过来,在指挥部外待命,队长进来向我和老秦报到。 老秦对队长说:“特战分队是前进军主力中的精华,主要担任特种作战任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该让你们出力的时候了。” “特战分队全体人员已经集合完毕,请参谋长下达任务。”队长立正回复。 “你过来——”老秦说。 队长走近作战地图。 老秦指着地图说:“现在,江对岸有缅军一个团的兵力部署,沿江分布,正好都在我们的防御阵地对面,现在大家是隔江相望,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们发起攻击。“刚才总司令传来消息,说敌人极有可能会在今晚向我们发起全面攻击,到时候敌人的重炮会先打响,炮击之后才会开始渡江。你看,这是敌军的重炮阵地,就在这个位置,这个是敌军的团指挥所,在这里……看明白这两个位置了吗?” 队长认真看了半天,说:“看清楚了,明白了。” 老秦说:“你们的任务是,一旦战斗打响,立刻端掉敌军的团指挥部和重炮阵地,让敌军群龙无首,让敌军的重炮变成一堆废铁。” “是——”队长回答。 老秦看了看表,说:“现在是6点45分,你们特战分队5分钟之后出发,分为两队,你亲自率领一队,另一队由副队长率领,每一队都带一部电台,我这边会随时和你们保持联络,你们赶到后,要潜伏在这两个目标附近,切记不能暴露,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队长点了点头。 老秦继续指着地图说:“你们出发的地点这这里,看到这里了吗,沿着江岸往下走大约6公里,有一处隐蔽的渡口,这里水流平缓,我们有人在那渡口负责摆渡你们过去,过去后会有人接应你们,上岸后,要快速急行军赶到指定位置潜伏,8点前要潜伏到位。明白了吗?”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老秦说。 队长“咔——”一个立正,向我和老秦打了个敬礼,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接着,在夜色里,特战分队无声地快速出发了。 老秦接着命令前沿指挥官:“立刻传令下去,全体人员马上进入战斗状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开枪!” “是——”指挥官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然后,老秦又让人和西北方向的指挥官联系,询问那边的情况。很快回复,说那边的对岸没有任何动静。 “奇怪……”老秦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奇怪?”我问老秦。 “如果总司令传来的消息是正确的,那么,按我们的分析来说,西北方向不该现在还没有动静,要行动该一起同时行动啊。”老秦说。 “你的意思是李老板传来的消息未必一定是正确的?敌人未必一定在今夜发起进攻?”我说。 老秦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继续沉思着。 这时,李舜又来了电报:“据我刚得到的情报,那个人现在和阿来一起进入了日本大使馆。如果战斗打响,那么,立刻命令仰广的行动人员,用自杀式汽车炸弹进攻日本驻缅国大使馆,炸他个片甲不留!” 李舜又得了情报,看来他有自己的另一个情报渠道。 刚看完李舜的电报,老秦这边也得到了仰广情报人员发来的密电,证实了李舜刚来的情报:伍德和阿来确实进入了日本驻缅国大使馆。 老秦说:“看来,这次进攻似乎是伍德借助日本人的影响对缅国军方施加了影响,然后伍德出钱,缅国军方出人出武器来进行的了。” 我说:“上次未遂,这次又如法炮制了。” 老秦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的目光。 我一时读不懂老秦这目光里包含的意思。 然后,老秦接着就叫人给仰广发报,安排袭击日本大使馆的事。 “如果实施了爆炸,伍德和阿来未必能逃过这一劫!”老秦说,“即使爆炸炸不死,随后还有火箭弹的第二波袭击。” “那正好,炸死省心!”我说。 老秦说:“很奇怪,伍德为什么要进入日本大使馆?难道他忘记了上次?难道他不知道我们上次就有计划,一旦遭到进攻就会向他的藏身之地发起打击?他应该是知道我们上次的计划的,我特意通过某个渠道故意流露出去了。” 我说:“或许他以为我们这次就不会这么做了。” 老秦苦笑了下:“他没那么弱智。或许他早已想好了逃生的办法,然后借助大使馆被炸之事来制造国际影响,趁机把日本人拉进去,扩大他的阵线联盟。” 我说:“其实他早就是和日本人一伙了,日本人因为那此大批毒品倾销到他们本土的事,早就对我们恨之入骨了。” 老秦说:“那你说伍德还有什么理由和想法进入大使馆?” 我一时也想不出。 老秦苦笑一下说:“如果这么一炸,我们就是彻彻底底的恐怖组织了,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都可以打着反恐的名义剿灭我们,我们就成了人类公敌了!如果我们不炸,只是和其他武装力量打仗,那只能被视为地区冲突,被视为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内部问题,一般不会引发国际注意。” 我说:“那为何还要去炸呢?” 老秦又是一阵苦笑:“这是总司令非要坚持的,他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说不管什么恐怖不恐怖,外界爱怎么认定就怎么认定,只要伍德躲进了日本大使馆,只要我们被进攻,就必须要炸!一定要给日本人一点苦头吃。总司令认定我们受到的攻击是日本人和伍德合谋的结果,缅国人只不过是为钱当了炮灰而已。” 听了老秦的话,我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7点45分,传来消息,特战分队已经到位,在两个目标位置附近已经潜伏下来,只等接到出击的命令就采取闪电战的方式摧毁敌军团指挥部和重炮阵地。 据特战分队传来的消息,缅军这边除了执勤的哨兵之外,其他人都在帐篷里大吃大喝,还有的喝多了在胡乱唱歌跳舞,指挥部和炮兵阵地也是这样。 虽然接到了这样的报告,我和老秦还是不敢马虎,一起出去又察看了一遍防御阵地,士兵们吃饱喝足,正趴在战壕里静静地注视着对岸,乌黑锃亮的枪管瞄准着江对岸的目标。 边走老秦对边我说:“我其实最担心的是敌人的重炮,那家伙威力太大了,一个炮弹下来能炸死一大片。我们这边只有迫击炮,威力是无法和那些重炮相比的。” 我点点头,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信号。 不知道此时正在古浪屿和我父母一起过年的秋彤会不会给我发手机短信。 此时,我想他们一定吃完年夜饭了,或许正在一起看春晚。 春晚越办越臭,但却仍然是除夕之夜离不开的电视节目。 我想,明天早上,秋彤和丫丫起床后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她们一定会收到我爸妈给她们的压岁钱。想到去年春节秋彤收到压岁钱时候的欣喜表情,我的心里不由暖暖的,不由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但同时,我也知道,此时的秋彤心里一定是忐忑的,因为她不知道我在哪里,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如果她给我发了手机短信之后得不到回复,那么心里一定会更加不安。 又想到李舜,此时,他应该是和老李夫妇一起吃年夜饭的了,不知他们此时的心情都是怎么样的。 又想起远在澳洲的海竹,有李舜派出的人在那里,他们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知此时她和海枫元朵以及他们的父母在澳洲过年可好,心情是否愉快。不知海竹是否会想起我。也不知元朵海枫会不会想起我。 又想起在美国的夏雨和老栗,不知道他们此时在干嘛,不知道老栗会不会想到我正在金三角的热带丛林里准备要血战,不知道夏雨是否还记得我。 又想起芸儿,不知她是否还在海州,不知她是否回到明州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一时,我想起了很多人。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人之常情 看我拿着手机怔怔发愣,老秦说:“这里是没有信号的,总指挥部那里有,不过也很微弱。” 我回过神,点点头,抬头看着异国的夜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老秦,除夕了,过年了。” 老秦也仰脸看着夜空:“是的,过年了,万家团圆的时刻。” 我说:“老秦,你想家人吗?” 老秦笑了:“你说呢?能不想吗?” 我也笑了:“其实我也想!” “每逢佳节倍思亲嘛,人之常情。今年总司令总算能和家人一起过个年了。我想,等以后,我们都可以和家人一起过年的。” “这里再好不是我家。我想,以后,或许你们大家都会离开这里的,都会回家的!” 老秦沉默了半天,说:“我是浪迹四海之人,到处都可以为家。” 说完,老秦往前走去。 我看着老秦的背影,心里一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家在富饶的长三角,他的家人也在那里,但现在他却要在这里跟着整天提着脑袋过日子。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他如此这样忠心耿耿地追随着李舜,是忠义还是道义,是信仰还是理想?如果是,忠义和道义是什么?他的信仰和理想又是什么? 在这个道德沦陷的年代,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信仰和理想。这样的我似乎很颓废,这颓废让我感到了巨大的迷惘和失落。 其实,我知道,当幻想和现实面对的时候,总是很痛苦,要么你被痛苦击倒,要么你把痛苦踩在脚下。只是,在很多时候,我缺乏足够的把痛苦踩在脚下的勇气。 我这样慢慢地任自己的思绪在这异国的夜空里飘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岸的缅军阵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边的士兵都在虎视眈眈地沉默地盯着对岸的动静,山谷里的江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我和老秦坐在阵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沉默着。 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新的一天到来了,新的一个旧历年到来了。 过年了,年到了,我对老秦轻声说:“老秦,过年好!” 老秦冲我笑了下,也轻声说:“过年好——” 话音刚落,突然江对岸的夜空里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 “敌人要进攻了,准备战斗!”我叫了一声。 话音刚落,对岸接二连三又升起几颗信号弹,五颜六色,随即夜空里又绽放开几个礼花,夜空被衬托地格外绚丽,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我觉得不大对劲:“这是在干什么?” “这不是进攻的信号弹,这是他们在施放烟花。”老秦平静地说。 随即对岸又燃起了几堆篝火,我举起望远镜看,有人在围着篝火跳舞。 “他们在庆贺新年。”老秦说。 “我靠,我们的春节,他们庆贺什么?”我放下望远镜看着老秦。 “一定是对岸的缅军的指挥官里有汉人后裔,或者士兵里有不少汉人后裔,他们也有过春节放烟花的习惯的。”老秦说。 “妈的,我们没庆贺新年,他们倒先倒腾起来了。”我说。 老秦没有说话,举起望远镜看着对岸。 鞭炮烟花持续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对岸又沉寂下来,只有篝火在继续燃烧着。 这时,在对岸潜伏的特战分队来电:对岸的缅军除了站岗的,其他官兵都进帐篷睡了。 老秦沉思了一下,叫来前沿指挥官:“留下少数人站岗,其他人就地睡觉。” 指挥官答应着去安排了。 然后老秦对我说:“我们也休息会吧,我估计今晚不会打仗了。” 我和老秦去了帐篷里,在行军床上和衣而卧。 我这时精神和身体双重困乏,一躺下就睡着了,睡得一塌糊涂。 等我被老秦叫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揉揉眼睛看着老秦:“对面什么情况了?” 老秦说:“刚接到特战分队发来的电文,似乎对岸的缅军正要准备开拔!” “开拔?”我站起来,“走,出去看看。” 我和老秦走到外面,各自举起望远镜往对岸观看,果然缅军正在收拾帐篷和装备,似乎真的要准备开拔。 “这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大老远来到这里,怎么天一亮就要走?要到哪里去?”我自然自语地说。 “特战分队正在密切注视着他们的行动,我也正在让仰广的情报人员加紧打听有关的情况。”老秦说。 我和老秦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帐篷吃早饭。 还没吃完早饭,又收到特战分队发来的电文:缅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行军方向似乎是仰广。 “难道是回去了?”我看着老秦。 老秦这时又接到仰广情报人员发来的密报,看完说:“不是回仰广,而是要往仰广西面的一个地方去。据仰广的情报人员得到的消息,缅军总部那边对这次行动的解释是有一个步兵团在搞野营拉练,先开到东部山区,然后又要开到西部平原地带。” “野营拉练……来回东西折腾……真的是在搞野营拉练?” “看目前他们的行动,似乎只能相信这个解释。” “我看未必这么简单。” “但他们现在的确是开走了,往和我们距离越来越远的方向开走了!” 我一时想不通。 吃完早饭,特战分队报告:对岸的缅军已经全部开拔,径自往西走了。 老秦命令特战分队结束潜伏,立刻回来。 8点多的时候,特战分队全体队员回到了这边,老秦让他们就地休整。 这时,有人送来通知,李舜一大早就回到了金三角,正在总指挥部那边,让我和老秦马上赶过去。 我和老秦立刻上了吉普车,往总指挥部方向赶。 走了老半天,到了李舜的新指挥部,指挥部建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十分隐蔽。 老秦对我说:“指挥部选在这里,主要还是考虑到总司令的安全,这里距离大陆边境不远,距离挝国边境也很近,一旦有什么不测,可以迅速转移到安全地带。” 我点点头,老秦考虑问题总是很周到的。 “二位长官,过年好啊!”李舜笑哈哈地从指挥部里走出来迎接我们。 大家互致新年问候,然后一起走进指挥部。 老秦说了下昨晚到今天上午的情况,李舜听完,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来,我们是过于紧张了,我一直认定除夕之夜会有一场大战,竟然就这么平安度过了。除夕之夜没有开战,那么,我想,后面就不会打仗了。这个年,总算是能安安稳稳过了。” “会什么这么说?伍德还在仰广呢!”我说。 “他已经不在仰广了!”李舜说。 我和老秦都不由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他去了哪里?”我说。 李舜拿起一份电文在手里晃了下:“在你们来的路上,我刚得到的消息,那人和阿来刚刚乘坐班机离开仰广,直飞昆城了。他离开缅国了,他回国了。” 原来是这样。 “对岸的缅军走了,他也走了,你们说,这仗还会打起来吗?”李舜说,“我现在琢磨透了,他这是在给我玩虚张声势呢,在给我玩恐吓呢,在耍我呢。可惜,玩过第一次,有过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不灵了。” 李舜看起来很自信的样子。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老秦说,“我们不能低估了他。” “嗨——老秦,我的参谋长,你就不用那么多担心了,到底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当然是我,我对他的了解比你要不知深多少倍。”李舜大大咧咧地说,“我看他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放在南边的,是想借助秦北民众自卫队的势力来打击我们,但他的计划破产了,被我们识破了,他自己也被人家驱逐出境了。他到仰广,只不过是在那里和阿来会合,然后转道一起回大陆去。缅军那个团看来真的是野营拉练的。他现在人都往大陆飞了,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我们是要重视对手,但也不要将对手放在太高的位置,重视对手不等于高估对手。” 听了李舜的话,我和老秦都没有说话,老秦还是一副不大放心的样子,我一时也捉摸不透李舜的分析到底对不对。 我看着李舜那深凹的眼窝,看着他那带着虚幻迷离眼神的目光,知道他刚溜完不久。 我走出指挥部,摸出手机,果然有信号了,但很微弱,不过即使微弱,还是收到了几个短信。 我打开第一个手机短信阅读,果然是秋彤的。 “此时是午夜零点,不知你在何处,我们在守岁,过年好!” 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看第二个短信,还是秋彤的:“天亮了,没有收到你的回复,不知道这个年你是怎么过的,不知到你是在哪里过的。我和丫丫一觉醒来,就看到了你妈妈给我们的红包,好幸福好温暖,不知你是否感觉到了。” 我不有心里感到了一阵热乎乎,默默地说: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然后我给秋彤回复了一个短信:一切都好,勿念,祝你们大家过年好。 刚发完,李舜出来了,我忙收起手机。 李舜看着我说:“你父母那边不必挂念,我时刻关注着的,他们在古浪屿玩得很开心的,丫丫尤其开心哪,嘿嘿。” 我知道李舜是因为丫丫而关注这一行的。 “澳洲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都活的比你滋润!”李舜说。 我的心里一阵落寞之感。 “我今天赶回来,特地就是要陪你们一起过年的。”李舜又说。 “你父母呢?”我说。 “给他们报名参加了一个到版纳香格里拉的旅游团,出去玩去了,玩完之后直接从昆城回海州!”李舜说,“我给报的这个团好啊,只有15个人的小团,除了他们俩,其他13个人都是我安排的人,等于是我包的团了。” 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也就是说这个团的人只有老李夫妇是真正的游客,其他都是李舜安排的安保人员假扮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快到十点的时候,传来伍德的最新消息:他到达昆城之后,立刻转机飞往了海州。 风往北吹,伍德一直在往北飞。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唱大戏 “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他要回海州了。”李舜说,“我看他这次来回倒腾,就是想制造紧张空气,给我们施加精神压力,让我们做出误判,他这次唯一的法宝就是秦北民众自卫队,但可惜,那边他失败了,没有实现如意算盘啊。” 老秦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好了,开始欢庆我们迟到的新年。老秦,你安排下,除了轮值的部队和站岗人员,其他的兄弟们,都开始休假,欢度春节,告诉后勤部门,多做些好菜,把酒也搬出来,让大家使劲喝,喝个痛快。“我从青迈请的戏班子也让他们今天就来,开始唱大戏,要一直唱到正月十五,咱们兄弟们好好在这里过个欢乐年。”李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老秦说。 老秦点点头去安排了。 当天中午,前进军大本营就开始狂欢了,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到处张灯结彩,鞭炮声响个不停,一派节日的欢乐气氛。下午随着戏班子的到来,节日的气氛更加浓郁了。 李舜兴致勃勃地拉着我一起看戏,付梅也跟着一起。 老秦则没有显得如此悠闲,他除了一方面告诫值班人员要坚守岗位,另外还让仰广的情报人员加大搜索情报的力度。 “不知怎么,我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直感觉我们似乎没有侦查到真正的情报!”晚上一次吃饭的时候,老秦对我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问老秦。 “或许因为我们的对手是伍德!”老秦说,“其实我们的情报人员都是很尽职尽责的,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我总感觉我们的情报有些浮躁和飘忽,种感觉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听了老秦的话,李舜哈哈大笑起来:“老秦,我可以告诉你,你多虑了。你把对手高估地太厉害了,不错,我们是不能轻敌,但也没有必要太高估对方,我承认他比我心眼多计谋深,但我想,他也没到那么高深的程度。当然,你多虑也未必就是坏事,有益无害。我们虽然在欢度春节,但我们的一线情报人员和边境值守部队都在坚守岗位的,即使有什么不测事件发生,我们也还是有准备的。” 正说着,有人送来了伍德给李舜的新年问候,说他在海州过年的,问李舜为何没有回海州来一起过年,说他很想念李舜。 李舜看完之后,让人给伍德回复,说他陪父母在外地过年的,感谢他的挂念和祝福,同时也给他祝福新年。 然后,李舜看着我和老秦说:“他已经回到海州了,他人在海州,你说他还能在我们这里闹腾什么动静?我看他这出开年大戏就要这么收场了。” 老秦摇摇头:“我反而感觉他的大戏才刚刚要开始。” 李舜笑起来:“好吧,老秦,你说刚开始就刚开始,我们这里该怎么过年就怎么过年,按你说的,那咱们就看看他的大戏后面还有什么?” 李舜此时的高度自信似乎是和他今天一直不停溜冰有关,他的大脑神经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似乎一直处在高度亢奋状态,似乎他感觉危险已经过去,似乎他彻底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李舜和老秦两种不同的意见中,我似乎觉得李舜的话有些地方是正确的,但又觉得老秦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我的思维一时有些摇摆。 我其实感觉自己愿意相信李舜的话是出于一种主管的良好愿望,希望真的没事而太平了。但老秦似乎的多虑却让我感觉他的头脑一直处在高度的清醒之中,他似乎意识到危险并没有过去,甚至,只是刚刚开始。 我对他的这种感觉似懂非懂。 大年初一就这么安稳度过,初二也过的很顺利。 初二的时候,我接到秋彤的手机短信,说她带着我父母和丫丫一起到南靖去游览土楼了,参加了一个团。 似乎,接到我的短信回复,她放心了很多。 但她一直没有问我在那里问我在干嘛,似乎她心里有些惧怕,不敢问。 在我从秋彤得知他们去南靖游览土楼的消息后不久,李舜也告诉了我这个消息:“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丫丫秋彤一起去南靖游览土楼了,嘿嘿,丫丫一定很喜欢土楼的。” 无疑,李舜是从保护他们的特战队员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他一直时刻在关注着这一行,关注着丫丫的开心与否。 初二这天,李舜还带着我和老秦去了一趟南边的邻居那里,和台北民众自卫队的总指挥见了面,收到对方的隆重欢迎,双方互致新年问候,在友好融洽的气氛里进行了一系列内容交谈,之后,双方签署了一项互不侵犯协定,并约定今后将深入开展经济和军事交流活动,定期互访。 南边的局势更加稳定了,这让李舜大大放下了心。 回来之后,踌躇满志的李舜心血来潮,决定举办一个军官士官培训班,对部分中下级军官和士官进行一次系统培训,明天就举行开班仪式。 老秦忙安排开班事宜,从各支队抽调了一部分中下级军官士官参加这个培训班,同时定于初三上午举行开班仪式。 李舜带着我和老秦刚要去参加开班仪式,一个参谋军官匆匆赶来报告:“孟杯方向有些情况,一股数目不详的缅军从大其力进入河谷区,经我部强行阻拦后退去。” 李舜皱起眉头问:“他们要有行动?” 参谋军官:“根据最新的情报,这两天缅军调动频繁,不过都距离我们的边界很远。” 李舜还是不大放心,他指示老秦说:“要提高警惕,你派一团人向大其力方向警戒,如果缅军强行进入就消灭他们。” 这一天刚好下过小雨,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也湿漉漉的,绿色的风像波浪一样掠过山坡。 在亚热带高原的天空下,在重重叠叠的山影之中,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受训学员持枪受阅。 李舜全身笔挺的军服,胸佩彩色勋标,手握一根精致的镶银短马鞭,在这片色调灰暗的土地上威风凛凛走向鸦雀无声的军人方阵。所有军人“咔”地立正,向长官行注目礼。 看起来,李舜像所有统帅一样高高在上,今天他是金三角的伟人,光芒四射,他的意志和信心照耀着辽阔的金三角大地。 “稍息!今天我要特别地讲一讲,什么是军人,你们应该做一个怎样的军人呢?”李舜严厉地环视部下,为了突出讲话效果,他有意停顿下来,威严地清清嗓子,“我今天只对你们提一个要求,那就是刻苦钻研山地丛林作战的军事技术。上个世纪有本很著名的科学书籍,大概是叫做《天演论》吧,那里面提出一个很有名的观点,叫做‘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我们前进军如果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变化,我们就必然地要被淘汰。所以我赠送你们八个字:‘坚韧、忠诚、团结、勇猛’,要牢记使命,发奋图强……” 检阅结束,李舜亲自来到学员班视察,搞得还挺像模像样。学员分为两个大队:军官队以中、下级军官为主,主要进行信仰、国际时事和军事理论、战略战术的系统学习。士官队则是从老兵、战斗骨干或刚刚入伍的华侨青年中选拔出的优秀人才,经过三个月学习培训,成绩优异者回部队担任下级军官。 搞完这些之后,李舜和我还有老秦一起在大本营驻地随意散步,这里正热闹非凡,到处是过年的喜庆气氛,有从青迈请来的华侨京剧团,还有从曼古请来的马戏班子,当地人还组织劳军活动,舞狮子龙灯,踩高跷,放焰火,整个前进军大本营驻地一片欢腾,连值班军人也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里。 这天上午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一队来历不明的士兵强行闯入前进军防区,值勤哨兵警告无效,双方交火,互有伤亡。 但这并没有引起李舜的足够重视,边境摩擦是常有的事,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缅军那个步兵团团已经撤离,伍德也回到了国内海州,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忧虑值得担心的了。老秦提出前进军暂停节日狂欢,让大家各自归队,同时提高战备级别的建议被李舜断然否决。 “参谋长,好不容易过个年,不要这么神经兮兮的,就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吧,不用为边境上的这点小动静大惊小怪,边境冲突是常有的事,我们不是还有值班的部队吗,不用担心的!”李舜对老秦说。 老秦发出一阵苦笑,但在固执而自信的李舜面前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下午,大批气势汹汹的敌军突然在江对岸出现,他们兵分多路直扑江边渡口,抢占制高点,飞机也出动助战,对前进军阵地进行轰炸。在大本营,突然飞临的飞机扔下几颗炸弹,猛烈的爆炸掀翻临时戏台,炸死几个演员和观众。 麻痹大意的李舜和前进军官兵这才如梦初醒,仓促应战。 迟到的情报终于传来,已经离开缅国回到海州的伍德和日本人一起串通缅国军方,早就密谋精心策划好了这次代号为“怒吼行动”的军事行动,日本人从中牵线,伍德出钱,缅国军方出人给政策,他们利用李舜和前进军最疏忽大意的时候开战。 同时,伍德对缅国国家军的战斗力和参战决心似乎缺乏足够的信心,又以重金请来国际雇佣军——廓尔喀兵团和克钦族大军参战,其兵力总数超过前进军数倍以上。 伍德这次下了血本,情报保密工作做的极其成功,老秦派出的情报人员始终没有刺探到他的真正意图,甚至之前我们知道的那些情报都是伍德有意泄露出来的。 伍德一切安排就绪,此刻正在海州坐山观虎斗,仿佛置身度外一般看着自己安排的这场好戏开始上演。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战争杀手 据老秦最终得知的迟到的准确情报,伍德此次花在缅国国家军和廓尔喀兵团以及克钦人身上的钱接近7000万美金。 7000万美金!四亿多人民币!伍德狗日的出手真大方! 事实终于证明老秦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事实证明李舜到底还是被伍德给麻痹了,他到底没有跳出伍德的手心! 一番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的试探和欺诈之后,恶战终于爆发。 “怒吼行动”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伍德重金请来了战争杀手——廓尔喀雇佣军。 从老秦那里,我了解到关于这个廓尔喀雇佣军的一些情况。 雇佣军当然都是职业军人,相当于职业打手,专以打仗为生。雇佣军制度起源于西方,盛行于十九世纪,西方人廉价雇佣殖民地人为自己打仗卖命。 直到99年北约野蛮空袭南斯拉夫,西方出兵干涉科索沃,在全世界摄像机镜头注视下,第一支打着英军旗号的多国部队率先踏上南斯拉夫领土。在宁静和开满野花的山谷里,在到处都是战争废墟的公路和城镇,人们惊讶地看到,这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没有金发碧眼,没有高大身材,他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小个子亚洲人。 这就是专门替人卖命打仗的著名职业雇佣兵——廓尔喀兵团。 廓尔喀人是生活在喜玛拉雅山脉南麓的尼泊尔部落民族,以擅长狩猎搏击著称。185年英国征召廓尔喀人当兵,把他们派到世界各地为英国女皇打仗,这就是“廓尔喀雇佣军”的由来。 来自世界屋脊的廓尔喀人天生具有职业士兵的优良素质:服从命令,忠于长官,吃苦耐劳,坚韧勇敢。关键在于,这些生活贫贱的亚洲人从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不像那些生活优越的欧洲人,野心勃勃又贪生怕死,所以在漫长的一个多世纪里,他们在战场上为自己赢得了“最佳雇佣兵”的民族殊荣。 这里至少有两点需要加以特别说明,一是最佳“雇佣士兵”而非“雇佣军官”。说明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廓尔喀人在英军中地位低下,基本上不可能被提拔做军官,或者说他们更适合做士兵,因为他们是有色人种。史料记载,一百多年中,仅有一个天才的廓尔喀人破例当上少校军官,这是例外。 另一点也很重要,同为士兵,廓尔喀人薪水比白人士兵低三分之二,真是价廉物美,说明西方人所具有的精明的商业头脑。问题是廓尔喀人对此并无怨言,因为他们的家乡喜玛拉雅山实在太贫穷,他们把为西方人当兵视为人生最好的出路。 世界上以当兵为职业的民族有两个,一个是廓尔喀人,另一个就是顿河草原上的哥萨克人。 雇佣军指挥官巴丹上校是个性格冷酷目光阴沉的英国人,由于历史的原因,他同所有狂热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一样,仇恨激进党人,仇恨殖民地独立,歧视有色人种。 巴丹毕业于英国皇家军事学院,参加过波黑战争、科索沃战争和车臣战争,因为现在这三个地方都签署了和平协议,他们便陷入无人过问的困境。 我个人认为打仗并不是军人的错,也不是巴丹热爱战争,而是职业军人和雇佣军离不开战争,因为离开战争他们就等于失业。战争造就英雄,军人打仗是为了争取和平,但是和平又抛弃这些英雄。雇佣军无所谓为谁而战,打仗是他们的饭碗。 据老秦获得的最新情报,是伍德主动派人和雇佣军取得了联系,打着缅国国家军的名义向他们许诺,如果打败或者消灭前进军队,雇佣军将获得丰厚的回报,并可在金三角为他们提供一处长期营地,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打胜仗。 对于巴丹来说,这是一次占领市场的大好机会,打胜这一仗,消灭李舜的前进军,就好比树立一个企业形象,将来非洲各国政府有麻烦,都会出钱雇佣他们。局面一打开,不愁没有仗打,没有生意财源滚滚而来。 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想到滚滚而来的金钱,想到稳定的根据地大本营,我似乎看到巴丹上校两撇上翘的山羊胡动了动,他嘴角叼着一支大号哈瓦那雪茄,当烟雾袅袅上升的时候,一丝鄙夷的冷笑波纹一样从嘴角展开来。 雇佣军团编制为三个旧式步枪营,约四千人,由缅军负责提供空中掩护和炮火支援。他们是职业军人,训练有素,一律使用AK47突击步枪。廓尔喀士兵有尚武练功的传统,人人腰佩一柄闪亮长刀,一旦近战肉搏勇不可挡。 雇佣军乘黑夜从东印度边境越过曼尼普尔河谷进入缅国,然后登上等候在西线铁路上的闷罐运兵车。缅方提供情报说,前进军正在过他们传统的春节,这是一个发起闪击的天然良机,就像德国人闪击俄国,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一样。但是由于纪律松懈的缅军配合不力,加上之前刻意要避开除夕这个前进军注定会格外警惕的日子,雇佣军的进攻到大年初三才得以全面展开。 前哨战打响,前进军部队后撤,江边阵地失守,敌军渡江后迅速跟进。 李舜迅速做出部署,前进军全体官兵立刻归队准备参战,他和我还有老秦立刻赶赴前线指挥作战,同时,为了防止万一战事失利的情况出现,作为后手里的后手,李舜命令付梅负责召集后勤人员和随队家属,先行撤退到眉公河对岸的挝国境内。 “我不去,我要跟你一起上前线!”付梅不听李舜的话。 “妈的,打仗是要死人的,你一个女人家上什么前线!”李舜骂道。 “死人怕什么,我不怕,我一定要和你一起上前线,要死就死在一起。”付梅坚持着。 “混蛋——”李舜突然伸手打了付梅一个耳光,接着拔出手枪顶住付梅的脑门儿,“不听话老子这就毙了你!” “毙了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付梅捂着脸颊死死盯住李舜。 李舜暴怒了,咆哮着:“那我这就成全你——” 我和老秦忙上去,老秦抱住李舜,夺下枪,我将付梅拉开。 我对付梅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耍个人小性子?你这样会耽误了大局会害了大家,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是战争状态,所有人都要服从他的命令,你也不例外!” 付梅狠狠咬了咬嘴唇,看着我:“那好,我听命令!我走——” 说完,付梅狠狠瞪了李舜一眼:“狗日的,你必须给老娘活着回来!记住,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死了,我绝不多活一分钟。” 然后,付梅擦了擦眼睛,转身就走。 看着付梅离去,李舜发了半天呆,突然抬起右手,冲自己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然后,我们先直奔西部前线,那里最早爆发了战事,西北战线的战斗暂时还没有打响。 因为敌军的进攻,李舜赶到之后,接受老秦的建议,将前沿指挥部设在了半山腰。 站在指挥部,我们举起望远镜往下看。 我从望远镜里看见蚂蚁样的敌人拥挤在狼窝山口蠕动,氤氲的雾气好像海潮在脚下涌动不息,那些灰色的敌人匆匆越过山口,没入乳白色的雾岚中。 不多久敌人前锋的影子又在山脊上出现,先是牵成一根线,随后散开在高高低低的树丛中。 老秦放下望远镜,对我和李舜说:“敌军还在等待主力到达,所以战斗一时还不会真正打响。” 李舜点点头,回头叫了一声:“卫兵,拿一副扑克来!” 卫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递给他。 李舜嘿嘿一笑,在地上摆出一个八卦,然后高声叫部下来赌钱。等他把底牌一张张翻开,偏偏差一个黑桃尖,部下都伸长脖子,闹哄哄地等着看李舜手气如何。 老秦也参加了,手里拿着扑克牌,笑着。 那时候太阳还在云层里没有出来,山谷半明半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敌军还在集结,前进军正准备与之血战。 这时有股看不见的寒流从身后悄悄袭来,一下子将老秦攥着扑克牌的手冻在半空中。大战前的宁静尚未打破,天地澄明,阳光普照,小鸟在枝头快乐地啁啾。 老秦突然扔掉牌,拔出手枪向空中开枪示警,大叫道:“隐蔽……敌人飞机来了!” 果然,很快响起一阵震耳的飞机马达声,两架不明国籍的老式英制“水牛”式战斗机气势汹汹飞临阵地上空。 对于猝不及防的前进军来说,这真是个不幸和灾难的开始,飞机像同地面人们开玩笑一样,把大大小小的炸弹接二连三扔下来,于是一团团爆炸的烟雾就像蘑菇云盛开在山头上。飞机轮番俯冲扫射,像表演飞行技术,在前进军阵地上卷起一阵阵灼热的死亡旋风。 人们一筹莫展,他们没有防空工事,没有防空武器,许多人没有防空经验,不知道怎样躲避空袭,他们被恐惧紧紧攫住,把身体压在地上等着挨打。 好容易第一拨空袭刚完,第二批战机又飞到,依旧是低空盘旋,呼啸,投弹,轰炸,扫射。树林起火,工事炸塌,炸弹掀起的气浪将死人的残肢碎体血淋淋地抛上天空。 一些惊慌失措的士兵跳出战壕逃命,飞机就如老鹰追逐小鸡一样,把密集的机枪子弹毫不留情地打进他们身体,将他们打得像醉鬼一样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然后跌倒在地下不动了。 飞行员把老式螺旋桨飞机开到只有树梢高度,机翼下掠过的强大气流把寨子里的草房屋顶也掀翻了。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肆无忌惮 “妈的,这些飞行员太猖狂,肆无忌惮了。听我的命令!”空袭间隙,老秦开始组织反击,他悄悄把机枪组织起来,组成交叉火网,专等敌机低空俯冲再开火。 似乎这些飞行员从未真正打过仗,开着这些老式的破旧飞机就自以为很了不得了,所以当山头上这些前进军突然向飞机开火,在飞行员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射出密集的机枪子弹,不是零乱还击,而是那种互相交叉的对空火力网,一下子就把两架飞机罩进火力网中。 一架飞机当即冒烟起火,撞在一棵很古老的大树上,大树与飞行员同归于尽。另一架飞机中弹后企图拉高,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绝望地振动翅膀,终于还是没能飞上天便斜斜地掉下来,在明净湛蓝的空中涂抹下一道生动的水墨线条。 勇敢的飞行员死里逃生,被地面友军救了回去。 击落飞机当然是个鼓舞人心的胜利,趴在战壕里的官兵个个欢呼雀跃,人人意气风发,连从不轻易失态的老秦也把钢盔扔向空中,流下激动的热泪来。 李舜冲老秦直竖大拇指:“参谋长,好样的!” 但是胜利的喜悦没有能够保持多久,山下有了响动,好像一只巨大的鼓槌沉重敲击大地。 空气在凝固了一瞬间之后被击碎,人们听见更多大锤擂响起来。随着刺人耳膜的尖啸,无数死亡的钢铁弹丸像黑乎乎的乌鸦聒噪着弄过树梢,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大轰响。大树连根拔起,泥土被抛到天上去。 大家从惊愕中突然清醒:这是真正的重型大炮,敌军进攻了。 不过,似乎敌军的重炮打的没什么章法,准确性也大失水准,但只要有一发打中人群就会造成惨烈的伤亡。 李舜立刻命令特战分队队长:“你,马上带着你的人从下游渡河,两项任务,第一,找到敌人的飞机场,把机场给老子炸了;第二,找到重炮阵地,端了他!完不成任务,提着脑袋来见我!” “是——”队长答应着。 老秦接着招呼队长过去,拿开军用地图告诉他机场和重炮阵地的位置,然后队长就带着特战队员匆匆出发了。 然后老秦对我和李舜说:“根据我的判断,敌军的飞机场距离这里不远,我察看地图,这附近只有一个军用机场,是二战时候废弃的,很有可能他们是利用这个机场来轰炸我们的。而且他们的飞机不多,飞来飞去就只有四架,被我们干掉两架后只有两架了,也就说是缅国军方是不舍得投入真正的空军来作战的,只是应付性派出了几架早就该退役的老式破战斗机来参战,飞行员也都是没有多少经验的。还有那重炮阵地,大炮不超过6门,炮火密集度很稀疏,落弹点也很随意,精度很差,不是他们的炮兵技术不行就是他们对我们的方位把握不准。 “干掉飞机场,端掉这些大炮,起码对他们的士气是个打击!”我说。 老秦点点头:“这次参战的,少数缅军,主要是雇佣军,看来缅国军方是不舍得动用真正的主力部队打仗的,不舍得投入血本,只是派出一些杂牌军来应付下伍德,我们主要需要对付的应该是雇佣军。还有西北的克钦族人。” 我和李舜都点了点头。 这时敌军的炮击停了,战场一时安静下来。 前进军这边有一些死伤,卫生院忙着包扎救护。 我举起望远镜,看到山谷里蚂蚁一样的士兵正冲我们的前沿阵地蜂拥而来。 “我到前沿阵地去!”老秦说。 “我也去——”我说。 老秦看着我,点点头。 “你们注意安全!”李舜叮嘱着。 烽烟滚滚的旱季,金三角灼热的空气中充满土地的干涩和野木槿花的浓香气息,罂花已经凋谢,茎杆上正在悄悄结出壶状果实,收获的季节已经到来。 人称“英雄树”的攀枝花像个伟岸巨人,高举起火炬一样熊熊燃烧的树冠,而此时太阳比往日更加明亮,山峦充满激情,我看见前进军副总司令亦克和参谋长老秦就在这样一幅壮丽的背景中走上血肉横飞的战场。 沉睡的高山峡谷被隆隆的炮声惊醒,旋风般的明亮火焰舔噬草木,随着大地发出的震颤,一柱柱狼烟从山谷、丛林和江岸边升起来,像乌黑的墨汁涂抹在明净深邃的天空上。 烟雾渐渐扩大,终于连成一片,天空浑浊不清,太阳暗淡无光,辛辣的硝烟和硫磺气味令人窒息。大地受了惊吓一样不停地战栗,枪炮击碎和平的梦境,失去家园的小鸟哀鸣着掠过空中,人的断肢残体像死神的道具,任意丢弃在焦黑的阵地表面。这是我和老秦登上前沿阵地时,映入眼帘的第一幅战争布景。 形势对前进军极为不利。前进军在上游西岸的防御阵地被雇佣军迅速攻破,许多官兵头天喝多了烧酒,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当了俘虏。强大的雇佣军团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迅速扫荡了上游西岸前进军带有战略反击意义的一些重要据点,然后从正面逼近水流湍急的拉牛渡口。 雇佣军团兵临江边,他们选择拉牛渡口作为突破口,驱赶当地人连夜扎起许多竹筏,堆放沙袋,架上轻重机枪强行渡江。对岸前进军军以密集重机枪封锁江面,击沉击散竹筏数只,廓尔喀兵也不示弱,他们在西岸组织密集重机枪火力反击。 渡江之战异常激烈,巴丹上校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批冲锋艇,小艇安装上柴油马达,船身有钢甲掩护,就像水中坦克一样,随着马达咆哮,江面开锅一样搅起白花花的浪头,转眼间第一批雇佣兵登陆成功,在东岸建起滩头阵地。 老秦是给我这样描述廓尔喀兵是如何作战的:他们打仗很凶,不怕死,关键是他们很会打仗,单兵能力强,远非老缅兵可比。他们一登岸就像蚂蚁一样散开来,躲进树丛和岩石缝里,借助地形掩护向阵地渗透。他们灵活得像猴子,或者说像无数虚虚实实的影子,你打不着他,他却常常弹无虚发。当你还在疑惑,以为自己看花眼,他们却摸到阵地跟前,一声不响就抡起雪亮的长刀来…… 雇佣军在江边站住脚,巩固滩头阵地,将我们的防线强行撕开一条口子,前进军大败,江边阵地失守。 这时,刚刚进入阵地的我和老秦正好碰上这个前方失败的关键时刻:败兵像洪水决口一样不可阻挡,人们丢盔卸甲,军官找不到部下,而士兵也找不到长官,许多新兵为了逃命,连枪支子弹也扔了。 总之人人都在逃命,失败像瘟疫到处传播,死亡的魔鬼在败兵身后紧紧追逐,把他们淹没在可怕的血泊中。 总之这是一个悲惨的场面,军队一旦崩溃便很难挽救:“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一个难以想象的场面出现了,老秦从卫士手中夺过一挺机枪,哗啦推上子弹,凶恶地命令身边的人员:“开枪射击……格杀勿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因为这道命令不是针对敌人,而是向着自己战友,那些浴血奋战好容易逃脱敌人魔爪的败兵发出的。 开火射击,将子弹无情地射进他们胸膛,将他们置于死地,我此时心情感到无比窒息,我想象不出被自己人打死是怎样一种惨烈场面,但是我理解求生是人的本能,没有人愿意死,士兵在战场上求生的愿望是正当的。 但此时,我无法阻止老秦去做任何事情,因为这是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 可是反过来说,谁对失败负责任呢?作为长官,谁也不愿意下令对自己士兵开枪,因为没有人想做千古罪人。我相信老秦很清楚自己的风险,他一生的功劳也许抵不上一个千古骂名,他决不是不想让这些士兵活下来,问题是一旦战败,大家都活不下来。 从这个意义上说,逃兵和开枪都是被迫的,都是战场行为,都出于别无选择,因此我理解军人的两难处境。 于是,我亲眼看到,老秦身边的卫士立刻向溃败下来的人群猛烈扫射,当场打死打伤败兵无数。死者横尸遍野,伤者痛苦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无异于一场血腥屠杀。 而我,此时却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我不知道换了我是老秦换了我具有老秦如此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也会不会这样做。 大溃败的脚步奇迹般停下来,山崩被制止,士兵重新返回前线阵地。 阵地终于守住了,战斗暂时处于僵持状态。 被卫士架着跌跌撞撞回到指挥部,老秦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拔出手枪欲自杀,幸好被我及时夺下。 李舜安抚了半天老秦,然后下令所有死者一律给予忠烈抚恤,一视同仁。 “虽然这很残酷很残忍,但我认为参谋长这样做是正确的。只是,这需要极大的胆魄和勇气!”站在指挥部外,李舜对我说。 我看着李舜,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又有紧急情况传来:西北方向,另一路骁勇的克钦大军也兵临城下。 这边西线战场留下老秦继续指挥,我和李舜直接去西北线战场。 出发前特种作战分队传来好消息,他们的一个分队找到了那个废弃的军用机场,并炸毁了停在那里的两架飞机,同时破坏了跑道。同时,另一个分队端掉了敌人的重炮阵地,将那些大炮炸成了一堆废铁。特战分队没有一人伤亡,很快将返回阵地。 这让我们大家感到比较欣慰。 然后,我和李舜直接去了西北线的战场,那里正在和克钦大军对峙着。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山猫 关于克钦族极其军队,老秦之前和我有过一些介绍。 在伍德幕后实施的金钱利诱下,金三角出现了这样一支外貌奇特的克钦远征军:山头兵光着膀子,头缠黑色头帕,皮肤油黑的胸前交叉斜挂子弹袋,机枪挎在肌肉隆起的肩头上。 除军官外,士兵脖子上大都戴着银项圈,这是神灵保佑他们平安的传统饰物,下身不穿裤子而是打一条笼裾,除步枪外还习惯地挎着弓箭长刀。 战斗开始,山头兵用弓箭无声地干掉前进军哨兵,突击队员像山猫一样灵巧地蹿上屋顶,用各种武器对屋子里的人扫射。当惊慌失措的前进军溃退的时候,他们更是个个勇不可挡,树林到处都变成死亡的天罗地网,无论前进军战士逃到哪里都会遇上冷枪毒箭或者寒光闪闪的克钦长刀。 山头兵像复仇之神一样消灭前进军战士,他们砍下前进军战士的头颅来欢呼胜利,遮天蔽日的森林和高山大壑成了埋葬前进军战士的坟墓。 在更加上游的江对岸西边,前进军占据有一个具有重要战略防御意义的高地,有一个连的士兵驻扎在那里。没想到在克钦军的进攻下,前进军一连人竟然在来不及抵抗的情况下被消灭,许多人还没有看清敌人就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克钦兵擅长山地战斗,他们巧妙利用地形进攻,时而从树后跃起,时而从看似不可逾越的悬崖绝壁攀援而至,连古老的弓箭和长刀都成了他们进行丛林战的最好武器。 常常毫无声响地,甚至不知敌人来自何处,汉人便倒地送命。前进军风声鹤唳,只好丢掉阵地向江东岸溃退。 克钦兵旗开得胜,前锋直逼地势险要的鹰嘴渡口。 与正在激烈战斗反复拉锯的西线战场相比,西北线战场相对平静。 战场指挥官是一个小伙子,他沉着指挥,以逸待劳,老秦给他的任务是狙击克钦兵,不许他们渡过江来威胁西线侧翼。他把队伍摆在江岸,沿江数十公里,无论大小渡口一律封锁,所有渡筏渡船全部凿沉,依托水深流急的大江与克钦兵隔江对峙。 这是一场奇怪的战争,或者叫做西北线无战事也可。白天晚上,枪声零零落落地响着,仿佛提醒人们这里正在打仗,但是战争被大江隔断,所以暂时没有激烈的面对面的厮杀和交锋。 我和李舜现在都知道克钦兵擅长丛林作战,森林是他们的家,横在他们面前的惟一障碍就是江水。一旦让他们渡过这条大江,就如同把豹子放出笼子,毒蜂引出蜂窝,那些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和像大网一样张开的柔软藤蔓都变成克钦兵的藏身之处。 这条江的上游是滇西境内的怒江。怒江从青藏高原滚滚而下,汇纳百川,劈开山谷,由于金三角是高原地形,因此萨尔温江到处峡谷壁立,暗礁密布,惊涛拍岸,吼声如雷。人畜渡河需在几处水流平缓的渡口,以大木筏运载,钢缆牵引,只能白天慢慢渡过。 克钦兵调集民工砍伐大龙竹,扎制许多大竹筏,晚上就沿江燃起许多火堆宿营。 显然,这里同样会有一场大战要爆发。 和克钦人的大战前夕,我和李舜走出指挥部观察敌情。 我们举起望远镜,看见江对岸那些来自北方部落的山兵围着火堆吃饭喝酒,许多人弹起口弦琴,拍打象脚鼓,跳起民族刀舞,好像欢度一年一度的“摩瑙纵歌”节一样。 李舜冲我一笑,看起来似乎觉得很开心,他接着向迫击炮手发出命令,树丛中很快就有迫击炮转动的轻快声音传来。 在夜间,火堆是最明显的炮击目标,克钦人个个都是好猎手,但是他们未必是好军人,因为他们从未受过军事训练。 我举起望远镜继续看着江对岸。 几分钟后,一发试射的炮弹挟带尖锐的哨音从天而降,偏离目标落到了山背后,猛烈的爆炸使所有山兵吃了一惊,他们个个直起脖子显得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天上为什么打雷。 以后接踵而至的炮弹及时修正山兵对于现代战争的认识,炮弹准确落在火堆上,巨大火球腾起来,树林燃烧,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像烤羊肉串一样倒挂在树枝上。 迫击炮手个个都像惟恐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在长官面前卖弄射击本领,于是夜空被大火映得通红,炮弹尖啸着撕裂空气,死神从空中追逐不幸的克钦人,炮弹爆炸的巨大轰鸣声从江面隆隆滚过,不绝于耳。 可以肯定,对于远征金三角的克钦勇士来说,这个夜晚绝对是一个灾难的开始,擅长使用弓箭、长刀和火药枪的部落民族头次被现代战争的阴影笼罩,就像他们祖先流传的神话故事:勇士还没有看见魔鬼,就被天上掉下的雷电莫名其妙炸上天。 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克钦战士怀着复仇和消灭敌人的万丈怒火,开始登上竹筏向东岸进攻。 这天天气很好,空气好像过滤一样清澈透明,把昨夜的噩梦留在黑暗中。太阳明晃晃地从山头露出脸来,第一抹跃动的阳光猛地投射下来,于是两岸参差的树木和打着旋的浑浊江面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阵地上的人们看得很清楚,那些像蚂蚁一样蠕动的克钦人离开江岸,竹筏扎得很大,很结实,人蹲在竹筏上,互相拉得很紧,像一些摇摇欲坠的货物。艄公站着撑篙,由于江水湍急,竹筏先沿江岸往上游撑一段,然后再顶着水流摇摇晃晃地向对岸冲来。 我问李舜:“再来几炮,将竹筏炸沉?” 李舜摇头道:“杀鸡焉用牛刀。天气这样好,我看来一场比赛如何?指挥官,传我的命令,各连、排射手,三人一组,专打撑篙掌舵的,击中一个目标奖人民币一万元,空枪者受罚,我当裁判。” 命令传达下去,射手个个使出看家本领。随着一声声枪响,步枪子弹拖着长长哨音飞向目标,那些绷直身体的艄公船夫一时间好像弹断的琴弦,纷纷中弹落水。竹筏无人撑篙掌舵,就像失控飞机一样在江面上打着旋,或被江水掀翻,或飞快冲往下游。 可怜的克钦人本是山地民族,个个都是旱鸭子,他们逞雄于大山树林,水性却一窍不通。高山峡谷中的江水来自雪山,水冷彻骨,即使谙熟水性的人也难以泅渡,何况秤砣般的克钦人?翻滚的江水转瞬间就吞没竹筏,抹去竹筏上的人群。 不多一会儿,江水依然,竹筏和勇士无影无踪。 这边一时进入了相持状态,克钦大军被江水阻挡,尽管敌军首领十万火急催促前进,但是天堑就是天堑,除非你长了翅膀会飞。有几次克钦兵试图另寻偷渡地点,但我和李舜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棋先一着,派部队严密布防,无懈可击。 克钦首领只好下令安营扎寨,躲在炮火射程以外与前进军队伍隔江对峙。 西北线战局稳定了,我和李舜又回到西线,这里是决战的主战场。 这里的战局正处于僵持状态,虽然敌人的重炮阵地被端掉,但江对岸高地还有轻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对前进军造成了重大杀伤,特战分队队长也被炮弹皮炸伤了腿部。 据情报人员报告,此次担任主力进攻的是雇佣军,缅军负责担任支援和掩护,对岸高地的重机枪和轻迫击炮阵地是由缅军负责的,缅军的后援指挥部就设在高地背面的山脚下。 又一个夜幕降临,我和老秦李舜一起商议着对策,最终决定再次派特战分队渡江,占领那高地,彻底干掉敌人的轻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沉重打击缅军的后援指挥部。 特战分队队长负伤无法带人去完成这项任务,我提出带特战分队去。老秦和李舜都不答应,老秦要带他们去,我没有答应。 “老秦,论打仗,你经验最丰富,我和总司令都比不上你,这里是主战场,一刻都离不开你,你必须要在这里!”我说。 “说得对。”李舜说,“这样吧,还是我带他们去。” 我摇摇头:“你去更不合适。” 我没有说出李舜去不合适的理由,但李舜和老秦似乎都明白,一来李舜是总指挥,亲自带队不合适,二来他这身子骨天天溜冰,搞特种作战显然是不合适的。 最后还是决定我去。 “你这次带人是深入虎穴,不可恋战,搞掉敌人的重武器之后就撤离,即使要打击缅军的后援指挥部,也不要斩尽杀绝,给他们吃点苦头就可以了。”老秦叮嘱说,“我们虽然和缅军作战,但还是不能太狠,要考虑今后的长远,不能硬和他们为敌,此次缅军数量不多,又没有担任主攻,我们之间主要要打击的还是雇佣军。” 我点头答应着,然后就带领特战分队出发了,还是走老路线,往下游走6公里左右,从那个隐蔽的渡口过江。 午夜时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乌云弥补在金三角的天空,我带着特战分队悄悄过了江,登岸后悄无声息地往高地方向疾奔。 后面发生的遭遇简直是一种巧合。在一个地名叫做扎瓦的险要隘口,走在前面的侦察员突然与一群黑影迎面相撞,尖兵扣动扳机,震耳的枪声响起来,原来我们遭遇了敌人。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冤家路窄 事后才弄清楚,那是一队雇佣军,要在当地掸邦向导带领下去偷袭我们的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 这两支抱着完全相同目的,有着同样意图,行进在同一条路线上但是互不相知的军队在同样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猝然遭遇,爆发战斗,应了“冤家路窄”这句中国老话。 冲锋枪哒哒地响起来,串串火舌在夜空中飞舞,双方几乎同时到达隘口,所以各自占据一半有利地形,彼此以火力封锁对方,相持不下。不能想象,要是我们晚到一步会是什么结局? 很快我看清这不过是当地一座普通山峦,自然也算不得多么险峻,比起自古华山一条路或者剑门古道的著名兵家要隘来,它只能算座小土坡。 隘口比较狭窄陡峭,一条羊肠小道被迎面一座天然巨石阻挡,巨石高约数丈,关键是对面还有一座峭壁对峙,这就形成战斗中一分为二的格局,我能想象双方互相射击,却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巨石如天然堡垒扼住要隘咽喉,机枪封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我们现在是深入敌后作战,对峙对我们来说无疑就等于死亡。我很清楚这一点。决意速战速决解决这股敌人,于是命令特战分队从正面加大火力从正面吸引敌人火力,然后命令一个小队找到另外一条悬崖小路摸上去,袭击敌人背后。 那天夜里,山上杀声震天,尸横遍野,双方都没有退路,只好拼死一战。空气中滚动着浓烈的硝烟,草木燃烧,大火噼啪直响,浓烟令人窒息。 老天似乎也不忍心目睹这场惨烈的生死搏斗,一片乌云涌来,天上下起大雨。 我刚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隘口对面响起熟悉的AK47突击步枪射击和手榴弹爆炸声,我抬起头来,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AK47突击步枪更动听的音乐,这是我盼望已久的胜利之声。我们终于以不大的代价消灭了这股偷袭之敌。 天空继续下着大雨,电闪雷鸣,我们没有时间喘息,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黎明3点前到达高地。 缅军还在睡觉,半夜大雨容易像霉菌一样滋生一种风平浪静和麻痹松懈的和平情绪,加上前进军战事不利,似乎眼看就要被雇佣军剿灭,胜利已经像挂在树上的果实一样唾手可得。所以枪声响起的时候,防守高地的毫无警惕的一小股缅军在睡梦中突然醒来,光着身子做了俘虏。 特战分队顺利占领了高地,控制制高点,夺取了轻迫击炮和重机枪,然后掉转炮口和枪口对准缅军后援指挥部。 凌晨四点,瓢泼大雨中,我一声令下,特战队员向缅军指挥部试射出第一发炮弹,然后接二连三的炮弹倾泻过去,重机枪也开始刮风一般狂扫起来。 毫无防备的缅军后援指挥部一片混乱,被达成了一锅粥。 我知道不可恋战,周围是密密匝匝的雇佣军部队,在发起打击20分钟之后,命令特战队员炸毁轻迫击炮和重机枪,然后火速沿来路撤离。 清晨5点,天刚微明的时候,我带着特战分队在晨雾里回到了对岸的阵地。 一个小时之后,羞恼成怒的雇佣军开始进攻了。 他们进攻的主方向是阵地上被老秦标为三号的高地。雇佣军指挥官很聪明,看出了三号高地的重要性。三号高地亘横在指挥部与大江之间,形成一道阻挡进攻者通向胜利脚步的天然屏障。 对双方来说,三号高地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我们必须在这里阻滞敌人,保卫指挥部,高地一失,整个阵地则不保,阵地不保,则会导致全面溃败。对于雇佣军来说,前有高山,后有大江,这是一个危险的井底,他们必须尽快攻克三号高地,占领我们的阵地,才能跳出困境,争取主动。 雇佣军蜂拥而上,轮番进攻,血战开始。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我和老秦李舜都上了三号高地,分头带人进行防御作战,前进军接连打退了雇佣军的3次进攻,阵地前弃尸累累。 很快雇佣军又开始了第四次冲锋,又像蚂蚁一样爬上来了。奇怪的是,这次敌人不同从前,他们并不躲躲藏藏,也不隐蔽自己,而是大模大样地进攻,好像不怕遭到射击。 枪声停止了,炮击也逐渐稀疏乃至平息,一个敌人翻译向山上喊话,那些单薄的音节一蹦出来立刻被山风刮变了调,像金属碎片一样支离破碎地散落在阵地上。翻译说:“山上的汉人,你们开枪吧,这些都是你们的战友,他们等着你们来杀死他们!” 我和李舜老秦忙举起望远镜,这一看不打紧,我顿时血往头顶涌,脑袋嗡地涨大了。 我看见雇佣军端着枪,押着被他们之前俘虏的一些前进军战士打头阵,就像抗战时候万恶的日本鬼子用枪托和刺刀逼着中国人趟地雷一样。可怜的俘虏有二十多人,他们全都衣衫褴褛,个个面如死灰,胳膊被长长的绳子绑在一起,像等待屠宰的牲口。 枪声停止,阵地被死亡笼罩,空气凝固,只有风把金属一般的破响继续刮到每一个角落。 此时,我觉得自己大脑里有只大鼓在重重擂响,以致于我不得不伸出手去捂住耳朵。 此时,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铁血军人,除非他不是人。 俘虏越来越近,突然有个喉咙发出一声哭音,那哭音像面破锣震荡在死水般的空气中:“操你雇佣军奶奶!俺……哥哥呀!” 原来那个士兵的哥哥就在俘虏群里。 很显然,雇佣军使出这条毒计是为了动摇前进军的军心,不开枪等于自杀,但是下令开枪,你们能对自己人下手么?你的良心能答应么? 时间一分分过去,那些灰蒙蒙的人影越走越近,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现在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俘虏沮丧的面孔。 我一时没了主意,呆呆地看着老秦和李舜。 此时,我倏地意识到,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遇到这样的时刻,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努力去想电影电视里有没有见过这样的镜头,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使劲想,却没有想出一个清晰的镜头来。 我相信这是李舜和老秦前进军生涯中最困难的时刻:要么开枪,要么投降或者放弃阵地。放弃阵地等于失败等于死亡,开枪是罪人,身为指挥官的他们该怎样办呢? 令我震惊的是,老秦轻易就解决了这个在我看来无法调和的矛盾,他以一种淡漠声音向包括我和李舜在内的周围的人说:“敌人押着……进攻,俘虏就不再是俘虏,他们变成敌人的武器,用来消灭我们……敌人的武器当然是敌人的组成部分,而且是更危险的部分,跟敌人手中的重机枪一样。消灭敌人武器也就是消灭敌人,或者说消灭敌人必须消灭敌人武器……所以,我命令——开枪!” 说这话的时候,老秦的表情十分痛苦,面部肌肉痉挛了几下。 李舜似乎猛然醒悟,大吼一声:“听参谋长的,统统给我——开枪!开枪!” 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痛苦,又有些歇斯底里。 责任击碎良心!理智打败感情! 我无法赞同老秦的观点,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有些道理。因为即使俘虏是“武器”,那也改变不了他们都是同胞,是战友,有感情,有血肉联系,被敌人用刺刀逼迫的事实啊!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场向自己良心和感情开枪的战争,战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惟有军人职责大放光芒,顶天立地,与日月同辉! 我相信此刻每个前进军士兵的灵魂都疼痛难忍,这种疼痛无法用语言形容,所以他们的脸都扭歪了,都像野兽那样发出疯狂的咆哮,悲痛与仇恨同时熔化他们,把他们变成魔鬼,同时也变成真正的军人。 敌人的罪恶阴谋很快被粉碎,他们丢下与几倍于俘虏的尸体狼狈逃窜,俘虏全部被消灭,几无幸存者。 老秦趁机命令进行追击,雇佣兵又被活捉十多人。 这些有着像岩石一样黝黑皮肤和呆板表情的廓尔喀人大约知道不会有好下场,个个惶恐地瞪大眼睛,身体像树叶一样瑟瑟发抖。 看老秦此时的表情,我感觉似乎他正在天旋地转,浑身颤抖,面部肌肉痛苦地剧烈抽搐着。 李舜伸手按了按老秦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然后看也不看那些雇佣军俘虏,只吐出几个字来:“剜出心肝,祭奠阵亡弟兄。” 一听这话,我立刻呆了—— 虽然呆了,不知为何,我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言行举动。 但我也没有去围观那行刑现场。 似乎,战争就意味着杀戮,就意味着残忍,就意味着失去人性,就意味着罪恶能的释放。 此时,双方都是这样。 战局迟迟没有进展,雇佣军终于沉不住气了,一面继续进攻三号高地,一面命令雇佣军主力全部渡江,倾巢而出,妄图用人海战术将前进军的阵地彻底击溃。 一时间,江两岸挤满了雇佣军,江面上几十艘船只和竹筏来回摆渡。阵地前又遭到敌人的疯狂进攻。 李舜这时发出命令:“坚守阵地,一步不准后退,后退者——杀!” 眼看着雇佣军源源不断地登岸,准备集结后向我们发起更加凶猛的冲锋。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上预备队 李舜对老秦说:“参谋长,上预备队吧,把家底子都拿出来吧。” 老秦此时早有了歼灭雇佣军的计划,他看着山脚下蚂蚁一样密集的敌军,点点头,叫人打开电台呼叫预备队,同时命令把前进军阵地上所有的重武器全部都集中到三号高地。 所谓的重武器,也不过就是十几挺重机枪和6门轻型迫击炮。 很快,这些武器从阵地各处都被集合到了三号高地,摆放在合适的位置,枪口和炮口都对准山下已经登岸和正在渡江的雇佣军。 看雇佣军大部分都过了江,火候到了,早有计划的老秦开始命令开火。 立刻,迫击炮和重机枪开始怒吼起来,对拥挤在江边的雇佣军实施强击,炮弹把毫无准备的人群炸得人仰马翻,那些正在渡江的船只和竹筏都被打沉打散,掉进江水里的雇佣军也被冰冷湍急的激流卷走。重机枪把密集的大口径子弹泼向雇佣军阵地,将人喊马嘶的热闹渡口变成一座血肉横飞的屠场。 噩梦结束,好像它突然开始一样结束,枪炮声停下来,空气恢复宁静。滔滔江水还是一如既往地流淌,热辣辣的太阳穿过硝烟还是那样生动地照耀大地,我看见除了江岸的草木还在燃烧,大地上尸体还在流血,受伤马匹还在哀鸣,宽阔的江面已经平静如初,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强大的预备队赶到,前进军就对山下雇佣军形成了合围态势,形势就发生根本逆转。巴丹上校和他的雇佣军被压制在山下,成了一支被江水切断的孤军。 现在轮到前进军进攻了,一刹那间,上百发迫击炮弹倾泻在敌人阵地上。雇佣军被压制在低地上,就像掉在对手设下的陷阱里,因此他们只好仓皇地向江边撤退。 西岸缅军得知形势不妙,早已扔下友军后撤,浊浪滚滚的江面上空空如也,没有一只竹筏木船接应队伍过江。 李舜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雇佣军的末日来临了。 前进军战士怒吼着冲出战壕,密密匝匝的手榴弹雨点一般飞向敌军人群。 在手榴弹爆炸的团团灰雾里,雇佣军终于无路可逃,缅国的大江最终无情阻断他们求生的希望。 巴丹上校是个老牌殖民地军人,他把荣誉看得胜过生命,既然荣誉粉碎了,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因此他对自己和别人都从不怜悯。 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上校站在江边,茫然地张望着这条从世界屋脊流下来的汹涌大江。 这条缅国大江原本与他毫无关系,他是英国人,伦敦也有一条著名的河流叫泰晤士河,他的家乡或许就在泰晤士河上游。不知是一种冥冥之中的什么神秘命运指引他来到这条布满危险的大江边,他看见漫山遍野都是敌人,那些敌人弓着腰,端着武器,发出像猎人驱赶野兽那样呜呜的吼声。 我想,此时,他应该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回到欧洲,回到家乡那条著名河流。 我看到英国上校慢慢举起枪来。 他知道敌人不会饶恕他,就像他从不饶恕敌人一样。他努力把腰挺得很直,瘦长的身躯像一个惊叹号,军容整齐得好像接受检阅。 他似乎从容不迫地扣动了扳机,向死亡发出邀请。随着一声短暂的枪响,上校身体晃了晃,徐徐地滑进江水里。一个旋涡卷走了他,一绺金黄头发在江面上露了露就不见了,只有江流依旧,平静如初。 战斗胜利结束,雇佣军团被全歼,只有少数人抱着圆木竹子泅过江侥幸逃生。 李舜视察战场,他看到满目焦土,尸横遍野,成群的俘虏押过来,这些来自世界屋脊的黑色廓尔喀人个个垂头丧气。 我看到胜利面前的李舜突然满脸布满了悲伤,他仰头对苍天咕哝了一句话,这句话刚好被我听见,我似乎阅读到了李舜此时的复杂心情。 他说:“老天啊,我究竟为什么要打仗?作孽啊,到底是谁在作孽……” 我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伍德。 此时,伍德正在海州等待胜利的好消息,可惜,他这次又要失望了,他的阴谋破产了,失败了。 不知得知最后的结果,伍德会是什么心情。 天苍地茫,大山无言,李舜的悲伤和迷惘或许正是悲剧所在。作为前进军和雇佣军,这是两支没有根的流亡军队,他们命运相同,都为生存而战,这就很像两个古罗马奴隶在斗兽场的死亡表演,一个杀死了,另一个取得暂时胜利,但是胜利者欢呼得起来么? 从这个意义上说,雇佣军是一面镜子,使李舜隐隐看到前进军未来的命运。 我不知道这种心情是否会动摇李舜的精神信念。 一个支队长跑来请示如何处置俘虏,李舜沉吟片刻,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释放俘虏,安葬双方战死者,在江边立石碑一座,纪念所有的阵亡官兵。 另一支克钦军的下场大相径庭。 解决完雇佣军之后,李舜下令围攻克钦军。 雇佣军被全歼的消息传到西岸,如同一个炸雷在缅军中引起极大恐慌,当天就有一个连长自行下令撤退。结果没等前进军渡江追击,缅军自动全线溃退,赛跑一样逃出战区,一直逃进掸邦首府东枝城。 问题是缅军撤退忽略通知西北线的克钦部队,那些来自深山部落的山兵既没有无线电台,也没有现代化通讯手段,他们传递命令的惟一方式就是派人赤脚飞跑。但是这次他们显然做了粗心大意的牺牲品,直到前进军团团包围他们,他们的首领还蒙在鼓里。 天上突然落下许多炮弹,简直像下冰雹一样,许多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炸得无影无踪,就像最有魔法的巫师施展巫术,把他们从明净的空气中弄消失一样。侥幸活着的人也被震坏耳朵,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变成呆头呆脑的聋子。 接着大火燃烧起来,许多爬到树上的人被活活烧死,或者掉下树来摔死。前进军把各种子弹炮弹雨点一样泼向他们。在死亡笼罩的陷阱里,一切机敏、灵活以及矫健步伐乃至哭喊祈祷都失去作用。 克钦首领很后悔,不该上了当局的当,与无冤无仇的汉人为敌,还被扔在后面做替死鬼。兔子怎么能够与猎人为敌呢? 其实这个克钦首领至今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在为当局打仗,岂不知他其实是被伍德利用的工具。伍德没有直接出面和他们打交道,一切都是通过阿来和那个当局代表的名义进行的,甚至包括酬金也是通过当局代表的人发放的。其实真正到他们手里的钱在被层层克扣之后已经寥寥无几了。 就在他们被自己犯下的愚蠢错误折磨得绝望的时候,枪炮声突然停止了,原来是前进军派出的代表老秦来讲和。 老秦提出的条件是,只要克钦人保证今后永不与前进军为敌,和平相处,就撤除包围放他们回家。 老秦懂得“攻心为上”的策略,他并不打算把敌人斩尽杀绝,只让炮弹子弹摧毁克钦部落的蛮勇和信心,就可以达到化敌为友和一劳永逸的和平目的。 首领接受了老秦的条件,双方在一起喝了鸡血酒。为表示诚意,首领当场把自己小指头斩下来,指天发誓,老秦则慷慨归还枪支弹药给他们自卫。两支军队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平相处,不再动武。 一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 大战的过程虽然听起来很牛逼哄哄,甚至有些天方夜谭,但我必须要说它是真的。 当然,要是有人不信,那就没办法了。 其实,要不是亲自参与了,我也不会相信的。 这是一场前进军和三方武装力量之间的战争,也是李舜和三方武装力量的幕后人伍德之间的一场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伍德隐藏地很深,远在万里之遥坐山观虎斗,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场大战前进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没有被消灭,除了地盘得到稳固。 而伍德,似乎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损失了几个亿也没有得到他想看到的结果,没有达到消灭李舜及其前进军的目的。 似乎,缅国军方赚了,从伍德那里发了一笔横财。 似乎,这是一场没有真正的胜利者的战争,但起码李舜没有输,而伍德则损失惨重,偷鸡不着蚀了一大把米。 此次大战,前后不过几天,因为发生在闭塞的金三角地区,加上又没有掺杂进某些国际组织的利益纠葛,而且缅国当局出于某些方面利益的需要,对此事干脆装聋作哑,没有做任何官方的公开声明和报道,所以大战虽然在金三角惊天地泣鬼神,但却并没有引起外界的格外关注。 此次大战,让前进军在金三角地区名声大震,前进军竟然打垮了名声远扬的雇佣军,这不能不让金三角大大小小的武装力量感到胆寒,他们纷纷派人前来祝贺接洽投靠,就连秦北民众自卫队也发来了贺电,祝贺前进军取得的重大战果。 我想此时他们或许会心有余悸甚至有些庆幸幸亏当初没有和前进军为敌打起来。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分居 初八上午,我和李舜老秦付梅等人出现在曼古大酒店。 昨晚得到秋彤的消息,她和我父母的古浪屿春节之旅结束了,父母已经回到家里,她也带着丫丫回到了海州,已经开始上班。 我知这前几天没有我的任何讯息,她一定是寝食不安的,接到我的回复信息后,她总算可以放下一颗心。 我知道她一定很为我担心的,很牵挂我的,就如同我在牵挂她。 她仍然没有问我在哪里问我这些日子都干嘛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不问的,她害怕知道某些事情。 之前一天,李舜的父母也已经顺利回到海州。 一直负责保护他们的特战分队队员没有撤离,仍在继续暗中保护着。 在澳洲也是这样,海竹海枫他们一直在得到李舜派出的特战队员的秘密保护。 我们出发来曼古的时候,付梅要求跟着一起来,不知为何,李舜爽快地答应了。 我特别注意到,安排房间的时候,付梅是自己一个单间。 其实这些日子我在金三角我就注意到一点,那就是李舜是和付梅不是住在一起的,李舜住在指挥部,付梅另外住在别处。 这发现让我心里感到困惑的同时又有些意外,还隐隐约约有些不大对头的地方,却又说不出在哪里。之前我一直以为李舜一定在金三角和付梅公开同居了,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分开住的。 我不知道李舜是如何盘算的,也不知道付梅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舜做事向来行为怪异,付梅似乎也是这样,两人倒是很对脾气。 这次大战前夕,付梅被李舜打了一个耳光,大骂一顿,然后付梅就听话多了,乖乖按照李舜的吩咐带领后勤人员和军官眷属撤退到了眉公河对岸挝国那边,战事结束后,又回到了这边。 对李舜打自己的一巴掌,付梅似乎并没有怨言,她似乎知道李舜是为她好。而李舜,对自己打付梅的这一巴掌,似乎挺懊悔,付梅走后接着就狠狠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两个人,似乎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李舜是个混世魔王,付梅还就喜欢李舜这样的混世魔王,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着他,大有生死不离的架势。 想到付梅和李舜的情爱往事,想到丫丫,看到他们的现在,不有心里多出几分感慨和唏嘘。 入住之后,我开通了手机国际漫游,立刻给秋彤发了手机短信:“我现在曼古大酒店。”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告诉秋彤我在那里。 很快收到秋彤的回复:“哦,你们在一起的吗?他很平安吗?” 秋彤在关心关注我的同时也在关切着李舜,我回复:“是的,他很平安。” “那就好,我正在办公室,已经开始上班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她问我。 “不知道。”我回复。 我不知道李舜何时会让我走,我也不知道他带我和老秦到曼古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 和李舜在一起,我没有任何自主自由权。 “好吧,记得回来的时候先到老家去看看你父母,春节值班这个借口虽然合理,但不能老是值班吧?”她说。 “嗯。” 她沉默了。 我接着说:“你想不想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哪里,想不想知道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立刻回复:“不,不想,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任何事情,一定不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害怕听到这些!”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正在这时,老秦敲门进来了,说李舜叫我过去。 我给她发了最后一个短信:“好了,不聊了,我有事了!” “嗯。”她回复。 我然后收起手机,和老秦去了李舜的房间。 我和老秦进去的时候,付梅正在里面,正在打开李舜的行李箱给他取衣服和生活用品。似乎照顾李舜的生活是她天经地义的份内事。虽然不在一起住,但她还是在尽着自己作为李舜女人的义务。 或许在付梅的心里,虽然李舜现在不和她住在一起,但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李舜的女人,不管有没有实质的行为,不管有没有实际的名分,她都认了。 这样想来,我心里又颇为感慨起来。 “付梅,你先出去吧,我要和老秦亦克说点事。”李舜说。 李舜对付梅说话的口气很温和,似乎李舜还在为那天自己冲动之下打付梅的那一巴掌心里感到懊悔。 付梅看了看我和老秦,笑了下:“好吧,我下楼去溜溜,你们谈吧。” 说完,付梅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李舜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和老秦:“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 我和老秦没有说话。是的,确实如同一场梦,惊魂噩梦。 李舜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沉默了一会儿,说:“老秦,联系他,我要和他通话。” 边说,李舜回过头,脸色有些阴沉,语气有些冷漠。 我和老秦自然知道李舜说的他是谁。 李舜要和伍德通话。 老秦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李舜又加了一句:“用免提!” 李舜显然是没有让我和老秦回避的意思。 电话很快拨通。 “喂——”电话里传来伍德低沉的声音。 仅凭这一声“喂”,我就敏感地觉察到伍德此时的心情是极其低落的。 自然,年前年后折腾了这么久,不惜血本投入这么多钱,费尽心思挖空心思捣鼓了这么周密的计划破产了,功亏一篑,他的心情低落是可以想象的。 当然,或许我这感觉也带有自己的主观意识。 虽然伍德的阴谋破产了,但此时的李舜却似乎也没有胜利的喜悦,他的脸色阴沉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电话。 我似乎也能理解李舜没有胜利喜悦感的心情,被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死伤了这么多人,如果没有伍德捣鬼,本来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是我——”李舜说了一句,他没有对伍德下任何称呼。 “哦,阿舜啊。”电话里传来伍德听起来似乎有些高兴的声音。我当然知道这高兴是装出来的,他看到来电号码的时候应该就能猜到是李舜打来的。 我和老秦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老秦递给我一支烟,我们点着,吸着。 “是的,是我!”李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这和他之前与伍德讲话的语气带有显著的区别。 “阿舜,你这是在……”伍德说。 “我在曼古大酒店。”李舜说。 “哦,你去曼古了,不和父母一起过年了?”伍德说。 “他们过完年回海州了。”李舜回答。 “哦,呵呵。”我听到伍德笑起来,虽然听起来这笑声有些干巴勉强,但他确实是在笑了。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能笑出来。 听着伍德的笑,李舜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目光更加冷了。 “和父母在一起,这个年过的不错吧?”笑完,伍德说。 “很好,你呢?你这个年过得很好吧?”李舜说。 “我啊,呵呵,我过地还行吧,总体还算说地过去。”伍德说。 “还行……说得过去……是什么意思?”李舜说,“那就是说还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伍德说,他不笑了。 “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呢?”李舜说。 “年前年后期间做了笔生意,亏了,赔了!”伍德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 “赔了多少?”李舜说。 “不多,也不少,大概4个多亿的样子。” “什么生意会赔这么多呢?” “这个……呵呵……”伍德打了个哈哈,没有说下去。 “我可以猜猜是什么生意吗?”李舜说。 “如果你愿意猜,我也无法阻止你。” “你认为我愿意猜吗?” “愿意不愿意这是你的事情。” “那我还是不猜了。” 伍德没有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不猜了?”李舜说。 “因为你知道那是什么生意。”伍德的声音有些低沉了。 “你认为我一定知道吗?” “这要问你自己。”伍德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为什么要问我自己?” “阿舜,你在我和绕圈子,你觉得有必要吗?” 李舜使劲吸了一口烟,说:“你觉得我变了吗?” “是的,你变了,这次你和我讲话的口气和以前大不同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知道。”伍德的回答很干脆。 李舜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说:“你去年做亏了两笔大生意吧,加起来赔了五、六个亿吧。我记得你做生意一项是很精明的,怎么会一再大赔呢?” “哈哈……”伍德突然笑起来。 李舜两眼盯住电话机,牙根紧紧咬住。 伍德笑完,说:“阿舜,你是在为我担心吗?担心我做生意赔光了老本吗?我给你说啊,阿舜,既然做生意,就会有赚有赔,哪里有光赚不赔的买卖?不过,你放心,我的老本雄厚着呢,赔的这些钱,是伤不到我的根基的,现在赔的,我一定会加倍赚回来的。我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资本,更有这个条件。” “是吗——”李舜拖长了声音,“听起来你很有信心。” “我做事,从来都是有信心的,这你是理解我的。”伍德说。 “以前我会这么认为,但现在,我恐怕不会对你信心这么足了!” “为什么呢?难道你认为你的能力和能量超出我了吗?” “我不这么认为。” “那是为什么?” “我不想说,你心里其实比我清楚!”李舜的口气很冷。 “阿舜,我听你和我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和以前不同了,怎么,你对我有意见有什么看法吗?”伍德说。 “有些话我不想说,有些话你也不用问。”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卖国贼 伍德叹了口气:“阿舜,你跟我那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其实你心里都是应该有数的。我想说,不管你怎么认为我,不管你怎么误解我,我都想告诉你,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爱护真心关切的,不管怎么样,你是我带出来的,我任何时候都会对你负责的,都不会对你不管不问的。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你和我共同的利益,都是为了我们今后更美好的明天。” 李舜打断他的话:“既然你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既然你说我了解你,那么,你也应该是了解我的。” “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我虽然作恶多端但却从不会做出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事情的,你应该知道我是最恨日本人的,你应该知道我是最痛恨卖国贼的。”李舜的口气缓慢但又很有力。 闻听此话,我心里一震,李舜对伍德说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李舜掌握了伍德卖国的什么证据?难道伍德是卖国贼? 我看了一眼老秦,老秦低头看着地面不做声,只顾抽烟。 电话里伍德沉默了半天,一会儿听到他说:“阿舜,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伍德的声音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让你对我更加了解而已,怎么,你认为我这话还有什么意思?”李舜反问伍德。 “哦,呵呵……”伍德又干巴巴笑起来,“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知道你是想让我对你更加了解,我没想到哪里去。” 两人接着都沉默了起来,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其实,春节期间,我也做了一笔大生意。”一会儿,李舜说。 “哦,什么生意?赚了多少?”伍德说。 “什么生意你应该能猜到,赔了还是赚了你也应该能知道。”李舜说。 “阿舜,你看,你这不是让我猜谜语吗,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这笔生意差点将我和我的人命都搭进去,不过很幸运,我不但好好地活着,而且还挫败了对手,而且还让对方竹篮打水一场空!”李舜的声音有些发狠。 “哦,呵呵,这么说,你赢了,赚了,那我该祝贺你才是!”伍德说,“你看,我春节期间一直在海州呆着哪里都没去,对你这边的情况也一直不知道,今天你要不告诉我,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我做生意赔了,你做生意赚了,好啊,咱们都不是外人,我赔了没什么,你赚了就好,我还是很为你感到高兴的,改天你回来,我要好好为你祝贺庆贺下。” 伍德这话听起来很无耻无赖,他在和李舜兜圈子。 “谢谢,只要你愿意,我想,今后你还会为我继续祝贺的!”李舜说。 “嗯,我想是的,不过,我也不会一直做赔本生意的,我想,今后,你也一定有为我祝贺的机会,不过,我不需要你为我祝贺多次,只要一次就够,一次就足够。”伍德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李舜的脸色愈发铁青,没有说话。 “我即使做赔十次生意,只要有一次能成功,就可以把损失的都捞回来,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你信不信,阿舜?”伍德的口吻带着几分嘲弄。 李舜说:“我信,但我想,你这一次成功的机会或许很难得到。” “做什么事不难?有苦难我们就有克服困难的办法嘛。我想,即使再难,我也一定会有这一次成功的机会的,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是很自信的,你也要有和我一样的自信。”伍德说。 “好吧,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相信你,需要我的时候你尽管说,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一定会鼎力配合你的!” 伍德又笑起来:“行,阿舜,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和我好好配合,我一定会有一次辉煌的成功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功,这是我们两人的成功,辉煌属于我们俩。”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成全你的,不成全你,我对不住你对我多年的培养和教导!” 李舜这话隐隐流露出要和伍德决裂的口气,我听出来了。 而到目前为止李舜和伍德的谈话,虽然表面听起来一团和气,和睦融洽,但我已经察觉到了二人之间非同以往的火药味和紧张气氛,虽然双方都在打太极,但对峙的态势已经在渐渐浮出水面。 到现在,似乎两人仍然是谁都不愿意先捅破那层纸。 伍德说:“阿舜啊,我怎么听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有情绪呢,是反话呢?” “那是因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看来我是多心了!” “多不多心你心里有数!” 伍德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阿舜,我感觉你确实变了,你和我说话的口气都变了,你不像以前尊敬我了。” 李舜说:“你需要怎么样的尊敬?我要怎么样才算是尊敬你?你觉得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呢?” 伍德冷冰冰地说:“你在给我上课?再给我训导?” “我没那水平!” 伍德冷笑一声,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说我在变,不错,我是在变,我不是今天才开始变,我一直就在变,其实,不光我自己在变,你也同样在变,当然,或许你从来就没有变,只是我以前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真正读懂你!” “读懂我?”伍德说,“这么说,你现在读懂我了?” “没有。”李舜说,“但比以前要进了一步。” “阿舜,我告诉你,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真正读懂我,不单是你,包括任何人,所以,你读不懂我是正常的。至于你对我态度的微妙变化,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正确读懂我,你对我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李舜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有一层纸,我始终不想捅破,不想捅破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恐惧,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什么。” 伍德也沉默了片刻,说:“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告诉你,我也始终不想捅破一层纸,我同样是因为害怕失去什么或者不愿意看到什么。当然,或许我们说的那层纸不是同一层纸,那最好不过,其实我认为这简直是一定的。” “你认为是一定的?” “是的,我很肯定。” “你很自信。” “我一直就很自信,我的自信来自于我的实力经历和阅历。” 伍德这话隐隐似乎是在警告李舜,不要以为这次胜利了就能逃脱覆灭的命运。 李舜沉默一下,说:“我有我做事的底线,我有我能够容忍的底线。” “我同样也有我的底线,不管是谁,触碰了我的底线,那都是我不能容忍的。” “我其实知道我早晚是要死的,我不会正常老死的,我早晚会死于非命的。既然早晚要死,我这些年作恶太多,如果能死的有其所,能死的有点价值,我也算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也算是对得住列祖列宗了。” “阿舜,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都告诉你,像我这样的人,都只能作点小恶,打打杀杀坑蒙拐骗也就罢了,这都是小恶,但我是绝对不可以做大恶的,我绝不容许自己作大恶,也不能容忍那些作大恶的行为,更不允许被别人利用自己来去作大恶,大恶,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这是我的底线。” 伍德冷笑一声:“阿舜,你是在警告我呢,还是在给我上课?” “我是在提醒我自己,在表明我自己的态度。” “这就是你今天给我打电话的目的吗?” “不全是!” “你在我面前给自己脸上抹粉是吗?” “我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我知道自己是这个社会的人渣,我从无意往自己脸上抹粉,虽然这个社会把我当罪人和恶人,但我不会有任何怨言,我只要任何时候都记住自己是个中国人就够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在说我自己而已,怎么,你又心惊了?” “我?”伍德顿了下,接着就笑起来,“哈哈,我怎么会心惊呢?我有什么好心惊的!阿舜,我怎么感觉今天我们的谈话过程中,你一直在试探我呢?” “那你是又多心了!”李舜说。 “好吧,算我多心了。”伍德说,“阿舜,有些日子不见了,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没?我说过要帮你洗清杀人的罪名的,现在我做到了,杀刁世杰的凶手自首了,你没事了,你的通缉令也撤消了,你知道吗?为了做到这些,我是费了很大的气力的。现在好了,你可以正大光明回到海州了,我在海州随时欢迎你回来,我们好好当面叙叙旧,我们之间是有必要要好好沟通交流交流了。” 我这时想到,保镖自首和李舜的通缉令被撤销,应该是这次伍德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只是这两件事在这个计划里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我一时找不到明确的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当然,或许我的判断有误,或许这两件事和此次春节大战无关,而是伍德另一起阴谋的先导或者前奏。 一想到伍德的狡诈和奸猾我就头疼,他似乎有用不完的阴谋诡计,似乎只要不把李舜干掉他就不会罢休。 似乎,干掉李舜对他是由巨大好处的,起码在金三角他的贩毒通道可以畅通无阻,可以进一步扩大,但现在李舜已经成为他在金三角发财的严重障碍,这危机到了他的巨大利益,直接阻断了他的财源。 即使没有其他因素,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决意要解决掉李舜及其前进军。这恐怕也是他不惜花大价钱在金三角地区折腾动工各种武装力量来进攻前进军的原因。 当然,除了这一点,伍德想干掉李舜,肯定还有其他因素。李舜现在和他正在逐步全面对立,两人之间的矛盾只剩下一层纸没有捅破,而这层纸正变得越来越脆弱。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狞笑 李舜吸了一口烟,说:“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海州,我是要回去的,回去我一定会去拜访你的!” “好的,阿舜,我等着你回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做好我的下一笔大生意,呵呵。”伍德笑着挂了电话。 李舜两眼发出恶狠狠的目光,突然抓起电话,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们都听到了?听到他怎么说的了?”李舜看着我和老秦。 我和老秦点点头,我说:“他很狡猾。” “他很沉得住气。”老秦说了一句。 “哈哈——”李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 我和老秦不说话,看着李舜。 李舜笑完,说:“他是想让我发狂,想诱使我先发狂,想诱使我先捅破那层纸,我偏偏不上他的当,我就是不上这个当!” 老秦呼了口气:“看来,斗争将长期化,斗争还会继续,他这次没有得逞,是不会罢休的。” 李舜叹了口气,说:“这次他差点就成功了,这次我差点就进了他的圈套,他这次的情报工作做的算是成功,差点就将我们引入误区,我和你们,还有我们的前进军,差点就全军覆灭。” 老秦说:“他这次真真假假的动作太多,虚实一时难辨,又故意泄露出一些用来迷惑我们的假情报,今后要高度警惕这些。” 我说:“虽然他自以为做的很高明,但还是没有成功,我们还是胜利了。” 李舜说:“虽然是胜利了,但代价是惨重的,而他,除了损失了一些钱,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损失。老秦,回头要好好搞一次总结,总结经验,总结教训。” 老秦点了点头。 李舜喃喃地说:“帝国主义忘我之心不死,我们必须要时刻紧握手中枪,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要誓死捍卫事业的胜利果实,要坚决打败一切敢于来犯之敌。他不是要指望一次大生意彻底翻本吗,那么,我们也要借助这次机会彻底解决问题,他要做决定胜负的大生意,既然他要做,我们就奉陪,奉陪到底!他既然还能够沉地住气,那我就坚决要保持冷静,我看谁先发狂。” 我这时冒出一句:“伍德是不是在干什么卖国的事情?他是不是投靠日本人做了汉奸?你有伍德出卖国家利益的证据吗?” 李舜看看老秦,然后看着我,眼神有些怪怪的,半天一言不发。 老秦这时说:“到午饭时间了,下去吃饭吧!” 边说,老秦边把地上被李舜摔坏的电话机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正在这时,付梅敲门进来了,看到床头柜上被摔坏的电话机,看着李舜:“这是你干的吧?又发疯了?” 李舜翻了翻眼皮,没有做声。 “你什么时候能保持一周不发疯我就服了你。”付梅说。 “你闭嘴!”李舜说。 “你不发疯我就闭嘴!”付梅说。 “我这会儿没发疯,你现在给我闭嘴!”李舜说。 “李舜大老爷,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付梅瞪了李舜一眼,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李舜看着付梅出去的背影,苦笑一下,然后就是一声叹息。 然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吃完午饭,李舜的情绪恢复了正常,兴致勃勃地边抽烟边对老秦说:“老秦,问问他们,手续办地怎么样了?” 老秦说:“我刚问了下,都办好了,明天一早的飞机。” “我们要去哪里?”我看着李舜。 李舜看着我,突然咧嘴笑起来。 李舜一笑,坐在旁边的付梅也跟着笑。 老秦也微微笑了下,然后站起来先出去了。 “你想去哪里?”李舜问我。 “我想回家。” “没出息,出来一趟才几天就想着回家!”李舜说。 “也不能这么说,亦克这次没能在家和父母一起过年,先回家也是情理之中!”付梅说。 我说:“那到底是要到哪里?” 李舜哈哈一笑,说:“这个家自然是要回的,早晚都要回家的,不过,在回家之前,我们要到几个地方散散心,打完仗了,休息下,放松下。我们明天呢,先到澳洲去!” “澳洲?”我一愣。 “对,澳洲,去西尼!”李舜说。 “这——”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李舜说,“到澳洲去,一来大家休闲散心,二来呢,给你创造个机会,海竹和你老丈人丈母娘不都在西尼吗?” “呵呵,我们做你的亲友团陪你去找老婆啦。”付梅笑着说。 我愣愣地看着李舜。 “你那个婚礼呢,中途夭折,这事很窝囊,虽然我不怎看好你和海竹的事,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登记结婚的人了,这两口子有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嘛。刚过门的新娘子离家出走了,这不是那么回事吧,我这次呢,借着大家一起去澳洲旅游散心的机会,顺便给你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良机,你可要好好把握。”李舜看着我,“怎么样,你感觉我的安排如何?好不好?” 我机械地点点头:“好,好——” “机会我给你创造了,至于结果嘛,那我就不管了,能不能把问题解决好,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李舜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 付梅对我说:“嗨,亦克,没事,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去做工作,保证能圆满解决问题!” 李舜冲付梅一瞪眼:“你少掺合人家两口子内部的事,你搅合什么?就你,会做个屁工作!” 付梅哼了一声:“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就什么都不行?” 李舜说:“你行,你拿出几样行的来给我看看哪。” 付梅说:“哼,你等着瞧。” 李舜和付梅斗起嘴来了,我起身离开,身后传来李舜的声音:“梅子,我警告你,亦克和海竹的事你不许掺合,不然我就不带你去澳洲了。” “好啦,听你的便是,少动不动就拿不带我威胁我……”付梅不满的声音。 回到房间,我先给生活基地的主任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说,单位现在都开始上班了,我得报个到。 我想给主任请假的。 “主任,基地那边这几天事情多不多?”我问他。 “亦主任啊,呵呵,基地这几天没啥事,怎么,急着来上班了?不要着急,这里天寒地冻冷冷清清的,好好在城里享受享受吧,我给其他各位副主任都说了,大家过了正月十五再来吧,过了正月十五,有事我会给大家通知的,没事想转转就来下,不来也没关系的。”主任说。 本来我想给主任请假的,还没提出来,他到主动先给我放假了。 主任的话正好成全了我,他即使他要我去上班我也回不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此刻正在万里之遥的曼古,而且明天就要到澳洲去。 想到明天就要到澳洲去见到海竹和她父母,还有见到海枫和元朵,我的心里不有有些激动,还有几分忐忑。 我接着给秋彤发了手机短信:“明天我到澳洲。” 很快秋彤回复:“好啊,到澳洲去,是要到西尼去吧,是要去见海竹吧?” “嗯。” “很好,我支持,我赞同,去见见海竹见见海竹的父母,好好和他们谈谈。”秋彤回复。 “嗯。” “给生活基地的主任请假了吗?” “没,我还没请假他就主动说正月十五前不用来基地上班,十五之后没通知的话也不用去!” “哦,呵呵,这主任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 “去澳洲,你自己去吗?”她又问。 “不——” “嗯。”她没有再问其他的话,似乎她能猜到李舜会和我一起,但她绝对不会想到还会有付梅,她根本就不知道付梅这个人的存在。 下午,付梅拉着李舜去附近的寺庙拜佛去了,我和老秦在酒店附近的草坪上散步。 “其实,这次去澳洲,总司令早就有这个安排,这次去澳洲,主要就是为了你的事,然后大家顺便去那里散心。”老秦说。 我点了点头。 “总司令这人做事是粗中有细的,你和海竹的事,他其实是一直放在心上的,他知道这事是你现在最大的心事。”老秦又说。 我没有说话。 老秦接着说:“这次和伍德的交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在这次交锋中,伍德搞了一些真假难辨的情报,制造了一些虚虚实实的紧张空气,虽然他很狡猾,虽然他的计划很周密,但他还是没有得逞。总司令吩咐了,派到海州明州和澳洲的三支特战小分队今天撤离,我已经通知了。” “哦,现在就撤离?”我说。 “是的,我和总司令有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此次交锋伍德败局已定,按照伍德行事的风格和特点,再在其他方面搞小动作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同时,据三支小分队反馈过来的情报,三个地方可疑的迹象都已经消失。”老秦说,“所以,总司令命令他们撤回到大本营和大家一起进行休整。” 我点了点头。 “在金三角,伍德的行动暂时告一段落,但在海州,你那边,恐怕伍德未必会停止搞小动作,你还是要注意提防。伍德的手往金三角伸不是那么方便,但在海州,他还是很容易的。”老秦提醒我。 我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这次我们最大的失误就是情报没有跟上,一方面被伍德释放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另一方面被伍德真真假假的情报搞地有些晕头转向,没有及时做出正确的判断,导致一开始就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导致了一些不必要的损失。伍德这次很狡猾,他的情报工作做的是十分高超的,我们的情报人员在某些方面中了他的圈套,我们也没有及时甄别出这些情报的准确性,这些都是教训啊。”老秦叹了口气。 “伍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对手,其实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还有看不到的势力,还有隐藏的黑手。”我说。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眼中钉 “你是说日本人吧,是这样的,伍德和日本人一直就有勾结的。”老秦说,“现在我们的前进军是伍德和日本人最大的眼中钉,一方面我们阻断了伍德的财路,伍德和金三角毒枭的生意渠道被我们斩断,至今都难以恢复;另一方面我们一直在打击金三角的大小毒枭,经常截取他们运往外界的毒品,特别是运往大陆的,截取到的毒品,总司令都安排销售到日本去了,这引起了日本人的极大愤恨。日本人和伍德在除掉我们前进军方面,有着高度的一致,如此,他们勾结起来对付我们,也是不难想象的了。” 我皱皱眉头:“老秦,你说,伍德除了在这一点上和日本人勾结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狼狈为奸勾当?伍德是不是汉奸卖国贼,是不是在干着一些危害国家安全和民族利益的事情?” 老秦轻轻摇摇头:“这个我也搞不清楚,我没有发现什么明确的证据。不过,听总司令今天和伍德的通话内容,似乎总司令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但总司令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这些,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说:“如果是这样,那伍德的性质就严重了,不仅仅是道上和大毒枭的问题,而是叛国的问题了。” 老秦说:“凡事要有证据,截止到目前,我是不知道这方面的任何情况的,只知道伍德经常往日本跑,只知道伍德和日本人联系很密切,但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这时又想起了皇者,如果伍德真的是卖国贼,那么皇者跟着伍德干的一定也有卖国的勾当,那他真是自己找死了,嫌死地慢了。 又想起芸儿,如果伍德真的是卖国贼,那芸儿呢?是帮凶还是追随者?她又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不安起来。 我和老秦散步的时候,没有其他人跟随,几个随从跟着李舜和付梅到寺庙烧香拜佛去了。 李舜和付梅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付梅还给我和老秦每人带回来一串檀木做的佛珠,说是请和尚专门开过光的。 我不信这玩意儿,老秦倒是挺信的。 晚饭前我意外接到了皇者的电话。 “亦老弟,给你拜个晚年,祝你晚年幸福。”皇者调侃着。 “谢谢你,也同样给你拜个晚年,只不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晚年,更不知道你会不会幸福。”我略带嘲讽地说。 “哈哈。”皇者笑起来,“有没有晚年不重要,只要现在过的开心就好了,我们混江湖的,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怎么样干嘛?” 我也笑起来:“怎么样,这个年过的不错吧?” “还行,我也正想问你呢,这年过的爽不爽啊?”皇者说。 “你都还行,我当然更行了!” “嘿嘿。”皇者诡异地笑着,“老弟现在何处呢?” “这个对你来说重要吗?” “说重要倒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呢,我倒挺想知道!” “以你的本事,你其实知道我在那里的。” “呵呵,老弟,这年也过完了,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吧,怎么还没见到你回海州呢?” “怎么,想我了?”我说。 “说对了,几日不见老弟,我是牵挂地很哪。”皇者说。 “放心,我很快会回去的,想见我,我很快能满足你的要求的。” “嗯,我是很想和老弟抽空当面好好聊聊的。” “想和我聊什么?”我说。 “你说呢?” “我在问你。” “嘿嘿,听说老弟年前得了个全国先进,到京城去领奖,遇见同学,喝得大醉,一塌糊涂,被同学架回酒店的,是有这事吗?”皇者说。 我的心一跳,说:“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这你都知道。” “我对老弟的一切消息都很感兴趣的哦。” “其实我怎么被灌醉的想必你更清楚更明白吧?” “这个不好说,嘿嘿,我发现不光我对老弟很感兴趣,老弟对我其实也很感兴趣啊。” “彼此彼此。” “不过老弟的手法好像不大高明哦。”皇者带着嘲讽的口吻说。 “呵呵。”我笑起来,“皇者,你不用给我绕弯子,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法到底高明不高明。” “好,我等着那一天。” “还有屁要放没?” “没了!” 我当即挂了电话,然后去餐厅吃饭。李舜付梅老秦都在那等着了。 吃饭的时候要了两瓶酒,李舜喝了两杯就不喝了,付梅喝了一杯,剩下的我和老秦对半喝。 李舜喝完两杯酒就开始吃饭,很快吃完就上楼回房间了。 李舜一走,付梅也坐不住了,草草吃了两口也走了。 我和老秦把剩下的酒都喝光,边喝边随意聊天。 酒足饭饱,我上楼,老秦要在楼下散步。 回房间的时候,正好经过李舜的房间门口,走到门口,看到房间的门虚掩着,有说话声传出来。 我放轻放缓脚步,里面传出李舜和付梅的对话声。 我不由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侧耳倾听。 “他妈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到付梅的声音,似乎带着怨气。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骂我妈,狗日的!”李舜的声音。 “你他妈的不让我骂你妈你怎么骂我妈?” “操,好吧,我他妈的不骂你妈了,你也不许骂我妈。” “狗日的,你还在骂。”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有些想笑,强行忍住。 “你说的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李舜继续说。 “你说呢?”付梅带着质问的口气,“自从我从海州跟你到了金三角,你就把我撇在一边不管不问,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对你不管不问了?我哪天没和你见面没和你说话,这次出来玩都带着你,我这是对你不管不问吗?”李舜不服气地说。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再给我装逼?” “我怎么装逼了?” “我问你,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和我一起住?在金三角你说要避要顾及影响,到了这曼古,只有老秦和亦克这几个人跟着,你还不和我一个房间住,你说你到底想干嘛?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他妈都给你生过孩子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过以前,你现在这吊样到底想干嘛?”付梅爆了粗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幽怨。 “我……”李舜似乎被付梅问住了。 “你什么你?你给我说清楚这事。” “我……这……梅子……这个……”李舜有些语无伦次。 “说清楚,说不清楚今晚我就不走了,我就住你这里!” “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回你房间住。”李舜断然拒绝。 “给我个理由,说——”付梅毫不退让。 “理由?你他妈要什么理由,分开住不是很好,干嘛非要住在一起?” “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分开住是合适的吗?分开住是正常的吗?你认为这是合理的吗?” “合适,正常,合理!” “狗屁——”付梅说,“我N年前就是你的人了,孩子都给你生过了,到现在你倒给我装逼了,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 “我心里有没有你这你不知道吗?你说我有别的女人了,你整天都和我在一起,你看我找哪个女人了?你没长眼吗?” “这倒也是,我确实没看到你和任何女人有过任何接触,这么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了?是不是?”付梅的口气有些缓和。 李舜不吭声。 “但是,如果你心里有我,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从来连碰都不碰我一次?我们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关系,为什么你现在对我是这个样子?”付梅继续发问。 “两个人在一起,非得干那事不行吗?你他妈是不是不干那事就不能活了?”李舜的声音有些恼火,听起来还有些发虚。 “我倒不是说不干那事就不能活了,没有你在身边,我不也活着,但现在在一起了,就不能是这个活法,这很不正常,我看你就是讨厌我了,厌烦我了,是不是?”付梅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梅子,我到底对你怎么样,我到底有没有厌烦你,你心里该清楚,我要是真的厌烦你,我怎么会把你带到金三角来?”李舜的口气有些变软。 “你把我带到金三角就是让我来守活寡的吗?你不厌烦我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睡觉?”付梅说。 李舜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息一声:“梅子,你何苦要逼我呢。” “我没逼你,我就是想问你要个说法。”付梅的声音也软了,带着几分凄凉,“我知道当年孩子的事情我对不住你,我自己也知道我罪不可恕,可是,那能完全怨我吗?要不是你爸妈从中作梗,那死鬼会找来医院吗?那孩子能生下来就被抛弃吗?哪个女人不疼不爱自己的孩子,何况那是我们俩爱情的结晶,你以为我愿意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从身边抱走扔掉?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保护我保护孩子?我……我……我到现在都不能原谅我自己,都不能原谅你,我那可怜的孩子。我现在最对不住的就是我们的孩子,我到死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说到这里,付梅的生意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针扎 “梅子……孩子的事……是的,不错,我曾经怨过你,我甚至曾经恨过你,可是,后来我知道我不该怨你,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是我的父母不对,他们不该那样去做,错的是我,我不该在那样的时候听信父母的话到外地去办事,最大的错误在我,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孩子。”李舜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么多年,每每想起那时候的场景,我的心都像针扎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不能原谅自己,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 “阿舜,你不要这么说了。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现在能活着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知道你父母是不会接受我这样身份的人进入你们家的,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下贱的女人,我这样的女人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你们这样高贵的家庭里有任何名分和位置的,我不配,我会辱没了你们家的声誉。 我现在也不怨他们了,我理解他们了,我最怨的就是自己。或许当初我们的认识就是个错误,我们当初就不该认识就不该走在一起的。当然这个时候再说当初是没用的,我现在其实心里很明白,你阻止我见你父母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大家好,我现在已经放弃了当初的一切美好幻想和愿望,我已经不再图任何名分,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追随你,不管生生死死,我这辈子都不要和你再分开了。” 付梅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悲凉和凄苦。 “梅子……”李舜的声音似乎有些感动,还有些酸楚。 “其实,现在的我该很知足的,我其实不该再向你提更高的要求了,我们此生还能够再见面,我还能和你在一起,我实在该知足的,我对你的要求或许是过分了。”付梅幽幽地说。 “梅子,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我对你这样对你是不公的,可是,我心里实在是有很大的心理障碍,我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我无法战胜自己让自己去做一些事,对不起。”李舜说。 “心理障碍?你到底有什么心理障碍?难道你。你不喜欢和女人做那事了?难道你性冷淡了?难道你从心里惧怕和女人做那事?”付梅说。 “不,不,不——不是!”李舜一连串地否定了。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为什么?”付梅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我此时心里断然认为,那是因为有秋彤的存在,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李舜不愿意做对不住秋彤的事,这一定是他无法对付梅说的心理障碍。 我自以为是地分析着,不由感觉李舜真是个专一的人,他从来没有和秋彤发生过那种关系但还是要为秋彤守身,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相比之下,我不由感到了惭愧。 “为什么……梅子,不要逼我,好吗?或许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逼我了。”李舜的声音很无奈。 自然,李舜现在是不能说出秋彤的存在的,那会刺激付梅的,那会让大家都不得安生的。我继续自以为是地分析着李舜的心理。 付梅叹了口气:“好吧,我不逼你了,阿舜,其实我很希望你能活的开开心心,我们在一起,我最希望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开心,你的开心,就是我最大的欢乐。” “梅子,有你这话,我很知足,我从不后悔认识你,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我当初的确是没有看错你!”李舜说。 付梅沉默了,李舜也沉默了。 我刚要离开,听到付梅又说:“阿舜,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经常会想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女儿,如果她活着的话,现在应该7岁多了。” “梅子……” “自从见到你,自从跟你来到金三角,这种思念更加强烈了,每个夜晚,每当我溜完冰,不管睁眼还是闭眼,我都好像能看到我们的女儿。她是那么漂亮那么活泼可爱,她就在我眼前晃动着,甜甜地笑着,甜甜地叫着爸爸妈妈。”付梅忍不住开始抽泣,“阿舜,你知道此时我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我的心里真的是刀绞一般,我此时的痛苦,你能想象吗?我是多么想我们的女儿啊,我是多么想抱抱她听她叫我一声妈妈。” “梅子……”李舜的声音又开始颤抖。 “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幻觉,都不过是幻想,我只能在溜完冰之后的幻觉里看到我的女儿,听到她叫我妈妈。”付梅边抽噎边说,“没当我思念女儿的时候,就不由自主想去溜,想沉浸在那短暂的幸福的幻觉里,不知不觉我成了瘾,我离不开这种幻觉带来的诱惑。溜地越厉害,就越是想我的女儿,越是想她,我就越离不开冰带来的幻觉……”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烈抽搐起来,我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付梅的此时的心情,我想,作为丫丫的父亲,李舜也能理解。 我听到李舜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似乎,李舜此时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一方面为付梅的心情而痛苦,另一方面他又要考虑其他方面,出于其他方面的考虑。 李舜目前是决意不会告诉付梅实情的,是决意不会让付梅知道丫丫还活在这个世界,而且就在海州的。 此时李舜的心似乎是柔情的,但又是铁血的,似乎是冰冷而坚硬的。 半天,听到李舜喃喃地说:“就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我们现在的样子,就我们现在的状态,就我们这样的两个瘾君子,你说,要是孩子在,看到我们的现在,她会感到幸福吗?她会认我们这样的人为父母吗?我们又能有何颜面做她的爸爸妈妈呢?” 付梅半天说:“也许你的话有道理。像我们这样的人,像我们现在的样子,是不配做孩子的父母的……我们不配……” 然后,他们又沉默了。 半天,听到付梅说:“阿舜,告诉你一件事。” “嗯。” “在你来接我之前,亦克送我去戒毒所,在路上,我见到一对母女,她们正在路边的广场玩耍,看到她们,我不由就想起了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应该有那女孩那么大了。那女孩长得十分漂亮可爱,她妈妈更是惊人的美丽,她们母女在一起,是那么和谐那么温馨。 不知怎么,我老是感觉我们的女儿也应该是长得和那女孩一样,我出现幻觉的时候,我睡觉做梦的时候,梦见的都是那女孩。我仿佛感觉,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长得就是那个样子。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清晰地记得那女孩的样子,记得那母女的样子。”付梅喃喃地说。 “她们……那对母女,长得……什么样子?”李舜结结巴巴地说。 付梅于是向李舜详细描述了一下秋彤和丫丫的长相。 听付梅说完,李舜半天没有出声,不知他心里此时在想什么。 “老天啊,作孽啊……作孽……”半天,听到李舜悲怆的声音。 “阿舜,你怎么了?”付梅说。 “没怎么……”李舜掩饰的声音。 “好了,伤心的事还是不要谈了,我们还是往前看吧,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下去。”付梅说,“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其实最应该感谢一个人,那就是亦克,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的再次重逢!” “是的,没有亦克,我们不会重逢。只是,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感谢他。”李舜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他到底给我带来了什么,不知道他给我带来的是重生还是毁灭。”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付梅不悦的声音,“你当然该感谢他,他给你带来的是我,我是让你重生的人!” 李舜发出一阵苦笑的声音。 “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付梅又说。 “你说。”李舜说。 “我感觉亦克不应该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亦克应该是属于正常社会的人,他不该和我们一起混江湖,我们过的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你把他拉入你的圈子,其实是害了他,和我们这样混下去,会毁了他的前途,会毁了他的一生。所以,我想和你说,你不如放他一马,让他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不要让他再跟我们混这条道。”付梅说。 听到付梅这话,我的心里不由一热。 “你给我住嘴——”李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这不是你该说的话,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家乱发什么意见?你乱掺合什么?你乱放什么厥词?你懂什么?” “你——” “我告诉你,这样的话你今后不许再说第二次,我决不允许你在我面前,不,包括任何人面前说第二次,你给我记住,绝对不可以再说——”李舜的声音愈发严厉,“亦克是我的人,上了我的船,就只有一条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现在除了在那圈子正常混,还必须跟随我做事,这是他不二的选择。目前的情况和形势,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有跟着我继续走下去。至于他的将来,我会对他负责的,不用你操心。至于他的未来到底怎么样,这你也不用管。不管他将来做什么,将来做到什么程度,他都必须是我的人,都必须跟着我混下去,这由不得他,当然也由不得你,或者说由不得任何人。” 虽然李舜是在训斥付梅,但我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土匪 “你——你就是个无礼霸道的大土匪!”付梅说。 “嘿嘿,你说对了,我就无礼霸道,我就是大土匪,但我是有情有义讲义气的大土匪,我绝对不会亏待亦克的,当然前提是他要对我忠心耿耿。”李舜笑着说,“你知道我和亦克现在是什么关系不?” “什么关系?”付梅说。 “是生死之交,是同舟共济,是患难与共,是息息相关,是生死不离!”李舜说。 “擦——还生死不离,你们俩是好基友啊!”付梅说。 “你说什么?”李舜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利。 “看你这副架势,要吃人?”付梅说,“我不过是随意打个比喻了,我当然知道亦克是有老婆的人了,当然知道你们不是基友了,你张牙舞爪的要干嘛?我只是说你比喻不当罢了,犯得着反应如此激烈吗?靠——” 李舜沉默了,半天说:“我累了,这段时间我太累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好吧,那你休息吧,大土匪,大司令!”付梅无奈而又失落地说,“他妈的,老娘走了,不打扰你这个混蛋土匪头子休息了。” “他妈的,你又忘了老子刚才怎么警告你的,不许骂我妈。”李舜说。 “你他妈的干嘛骂我妈,哼……”付梅回应着,同时传来往门口走路的脚步声。 我忙悄然离去。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琢磨着付梅和李舜的谈话,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似乎,我感觉到,在李舜大大咧咧的背后,他的内心其实很纠结,他有着无法放下无法解开的难言情结。 而付梅,同样也是。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从曼古机场起飞,直飞南半球,直飞澳洲西尼。 西尼,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对它的了解十分有限,只知道那里有世界闻名的歌剧院。 此时,我们到来的这个时候,正是西尼的夏纪。 刚下飞机,就感到一股热浪滚滚而来,飞机的简介上说西尼夏纪平均气温21度,我此时感觉不会低于35度。 钻进老秦早就安排好的来接我们的一辆面包车,直奔市区。 入住在距离海边不远的一处五星级酒店,酒店很不错,站在凉台上就能看到漫长的海岸线,风景如画,甚至能看到举世闻名的西尼歌剧院的建筑轮廓。 入住的酒店附近是西尼比较有名的一个海滩,这里还是遍布西尼城郊的地铁线其中一条的终点。酒店服务生介绍,很多当地人都到这里度假,因为国外游客很少到这里来。 我们到的当天,正好那里在举行一场铁人三项比赛,海滩上人山人海,电视也在现场直播,李舜兴致勃勃地叫上我们一起钻入人群,看看热闹,和观众一起为运动员们加油助威。 在海滩上,一些赞助商在热情的向观众们推销商品。还有人在旁边打着沙滩排球,一番热闹景象。 而此时,我却无心看风景。 西尼,我来了。 海竹,我来了。 元朵,我来了。 我来了,你们在哪里呢? 心里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午后两点南太平洋的阳光依然刺眼,我不由揉了揉眼睛,坐在附近的一个台阶上,怔怔地看着这异国里欢乐的人群。 或许是感觉出了我的寂寥心情,李舜一会儿就从人群里出来了,走到我跟前站着,低头弯腰看着我。 “现在就想去?”李舜说。 我点点头。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不?”李舜又说。 我摇摇头。 李舜仰起头,看看周围,突然指着远处一座摩天大楼说:“看到那座楼没有?” 我转头看去:”嗯。” “海竹他哥就在那楼里办公,88楼。”李舜说。 没想到李舜竟然连海枫的办公场所都打探地一清二楚。 “前些日子是非常时期,这小子上班下班的路上我们都有人暗中跟着保护他,只是他毫无觉察而已。”李舜说。 我轻轻出了口气。 这时老秦和付梅也过来了。 李舜冲老秦低语了一句什么,老秦然后点点头,向旁边招招手,立刻有两个人走过来。 老秦对我说:“你跟他们走,他们会带你去海竹住的地方,那里距离这里有些路程,在郊区。” 我站起来点点头。 付梅这时热情地说:“亦克,我陪你去吧,说不定到时候能帮上你什么忙,到底我也是女人,女人和女人容易沟通的。” “梅子——”李舜拖长了声音,两眼瞪视着她,“伤疤好了忘了疼是不是?我给你说过的话忘了是不是?一天不挨骂就不舒服是不是?” 付梅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你们继续玩吧,我去了!”我说。 “好好照顾好副总司令,出了问题拿你们试问!”李舜对那两个人说。 两人忙立正回答:“请总司令放心。” 老秦对我说:“事情如果顺利,那当然好,如果……也不要太沮丧,毕竟来日方长,好坏都要有个思想准备!” 我点点头,冲老秦微笑了下。 李舜叹了口气:“唉,为了一个女人,你说你值得跑这么大老远来吗?虽然是我主动提出带你来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值。女人啊,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付梅两眼瞪着李舜,“女人是什么?女人是女人,没有女人哪里会有你?我倒是想问问你男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舜一咧嘴,对付梅说:“一边玩去,我没和你说话。” “没和我说我也听到了,听到了就要反驳你!”付梅说。 李舜和付梅又斗起嘴来了。 我跟随那两个人离开了海滩,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子径直往郊区开去。 坐在车上,我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外的城市风景,想着就要见到海竹,就要面对海竹的父母,心里不由激动而又忐忑起来。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住宅区,不是国内常见的密密匝匝的高层住宅区,而是靠海岸不远被绿树和草坪环抱的一片别墅区,别墅稀疏分布在绿树中,环境十分安静优雅。 “副总司令,到了,左前方那座房子就是!”车子停在了路边。 我往左前方看,一座白色的二层楼就在眼前,房子看起来不大,但很洋气,房子前面是草坪,后面是高大的一片树林。 我下了车,周围很静,只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声,周围也没有什么车和人。 我缓缓向房子走去,心跳地越发厉害。 走到距离房子不到30米的路边,我停下来,看着房子,里面静悄悄的,门前也没有人。 我暂时没有走过去,想让自己突突跳的小心脏平息一下。 我站在路边的一个垃圾箱前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默默地看着那房子,此时,说不定海竹元朵以及海竹的父母正在房子里聊天。 天空很蓝,湛蓝湛蓝的。 空气很好,好的让人几乎不忍深呼吸。 周围很静,只有鸟儿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怔怔地看着那房子,边吸着烟。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一个声音:“你……” 我回头,看到了元朵,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元朵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正站在离我不到5米的地方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似乎呆住了。 看到元朵,我的心不由激动了,强压住激动,努力笑了下:“元朵,是我。” “哥……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元朵的声音微微有些变了。 “是的,元朵,是我!”我说。 元朵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手里的袋子掉到地上,接着就冲我扑过来,紧紧抱住我。 “哥——”元朵又叫了一声,然后立刻就哽咽了。 “元朵……”我的眼睛有些发潮,轻轻拍着元朵的肩膀。 “哥……”元朵继续叫着,声音继续哽咽。 好半天元朵的情绪才平息下来,松开我,我掏出纸巾递给元朵,她擦擦眼,看着我:“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下:“我怎么不能来呢?见到哥开心不?” 元朵使劲点头,眼泪却又流出来。 “你过的好吗?”我问元朵。 “嗯。”元朵点点头,“我过的很好,哥,你还好吗?” “我也很好的,呵呵。”我笑着,“其实,我这次来这里,是……” “我知道你一定是为海竹姐来的,是不是?”元朵打断我的话。 我点点头:“当然,也想看看你们大家!” 元朵笑了,边哭边笑。 “他们都在吗?”我说。 “海枫的父母在,海枫和海竹姐不在。”元朵说。 “哦。”我有些意外,“他们到哪里去了?” “你来的很不巧,海枫今天早上出差了,到锡兰去了,海竹姐也跟着一起去了,她想去锡兰考察下当地的旅游市场,这里只有我和海枫的父母在。”元朵说。 我心里涌起一阵失望和失落,海竹不在。 “他们大概要多久回来?”我问元朵。 “听海枫今天走之前说,估计最起码也要一周。” 我点点头。 元朵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袋子说:“我刚才出去买东西了,回来正好看到你站在这里,我当时就懵了,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我呵呵笑了。 “哥,你进去吧。”元朵说。 “好——”我点点头,和元朵一起往房子门口走。 我这时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事,空手来的,来之前忘记买点东西了。 但此时也晚了。 “这房子是海枫买的?”我边走边看着房子问元朵。 “不是,租的。”元朵说。 “这房租不便宜吧?”我说。 “不是很贵,不过也确实不便宜,”元朵说,“海枫自己付一部分房租,然后单位里还有补贴,自己出钱倒也不多,比起国内同等城市租房子的价格,便宜多了。” “嗯。” “其实就是买也不贵,这里的房价比国内同等城市的便宜多了,而且买下来产权永远归自己,连地皮都是自己的,不像国内,几百万买下来,只是70年。”元朵说。 “呵呵,国情不一样啊。”我笑起来。 快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海枫爸妈走了传来,站在门口。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冷眼 “小克,是你?”海枫妈妈带着意外的口气看着我说。 “小克来了——”海枫爸爸则带着惊喜的口气说。 似乎,他们是在房间里看到我们了,所以走出来的。 “爸——妈——”我用尊敬的口气说。 “哎——没想到小克来到这里了,快到屋里坐。”海枫爸爸高兴地招呼我。 海枫妈妈却似乎没有听到海枫爸爸的话,站在门口没有动,正好堵住了门口。 我显得很尴尬。 “小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海枫妈妈说,口气有些冷淡。 “妈,我来……我来看看你们,也……也来找海竹。”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是为这专门来的?”海枫妈妈又说。 我忙点头:“是,是——” “进来吧——”海枫妈妈说完转身就回了屋子。 海枫妈妈对我的态度让我心里有些发凉,怔怔地站在那里。 海枫爸爸忙招呼我:“小克,快进来。” 元朵在背后又推了下我,低声说:“哥,进去吧。” 我回过神,忙进去。 进了客厅,海枫爸妈坐在一边,我坐在另一边,元朵忙去给我泡茶。 海枫妈妈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海枫爸爸略显不安地看看海枫妈妈,又看看我。 海枫爸爸是妻管严,惧内。 客厅的空气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元朵把一杯茶放在我跟前的茶几上,然后悄悄离开了客厅。 海枫妈妈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海枫妈妈不说话,海枫爸爸也不说话。 “爸——妈——你们……在这里玩得挺开心吧?”我先打破了沉默。 “开心,开心!”海枫爸爸忙说。 “小克,你来这里就是想问问我们玩地开心不开心吗?”海枫妈妈看着我,“你觉得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玩才来的吗?” 我神情有些尴尬,笑了下。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们有心去玩吗?你决定我们能开心吗?”海枫妈妈问我。 “妈——我……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知道我的事情让你们蒙羞了,我知道我的事给大家都带来了被动和耻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当面向你们二老认错,向海竹认错。”我说。 “认错,你说的轻巧,你觉得认个错就能挽回这一切吗?你觉得我们丢的这脸认个错就能没事了吗?”海枫妈妈的口气很冷。 “妈,我没有杀人,他们是错抓了我。而且,我和秦露也没有那种关系,这都是误会。”我说。 “误会?谁能证明这是误会?除了你,谁还能证明?”海枫妈妈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你们的婚礼上,当面说出人家流产你签字,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里放?你让我们回去如何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你让阿竹今后怎么做人?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些?” “我……我知道。我知道这给你们带来了极大的耻辱和被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二老,对不住阿竹……”我语无伦次地说,脑子有些发蒙。 海枫爸妈此时最大的考虑其实还是面子问题,在亲戚朋友面前的面子问题。 “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我们在明州生活了半辈子了,我们一直活的有头有脸,我们在亲戚朋友中一直是要脸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即使你们家你父母不在乎,我们还在乎呢,我们如何能接受周围那些非议和嘲笑?”海枫妈妈继续说:“即使海竹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即使我们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但周围的人呢,周围的亲朋好友呢?他们谁会相信这些?刚刚要结婚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让周围的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海竹,怎么看你?” 我一时无语,低下头。 “不是我们非要和你和你们家过不去,而是这事实在是我们家的奇耻大辱,不是我们喜欢到这里来游玩,而是我们没有颜面在家里过年了。”海枫妈妈继续说,“我知道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过年儿媳妇是必须要在婆婆家的,可我们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还是要顾及整个家庭的颜面的,我们都是要面子的人。” “我理解,我爸妈也理解!”我说。 “理解最好,不理解也没办法!”海枫妈妈硬邦邦地说。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屈辱感,但却不能有任何不快的表示。 “妈——我这次来,除了想看看你们,还想……还想见见海竹,接海竹回去,如果你们愿意,大家一起回去。”我说。 “小克,你来这里,你爸妈知道吗?”海枫妈妈说。 “不知道!”我说。 海枫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阿竹不在家,跟哥哥到锡兰去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那我等她回来!”我说。 “有这个必要吗?”海枫妈妈说。 “这……”我看着岳母大人。 “小克,当我是你岳母不?”她说。 我忙点头:“当然,当然,本来就是。” “听我的话不?”她又说。 “听,听——”我忙说。 “那好,你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等了。”海枫妈妈说。 “妈——这……”我愣愣地看着海枫妈妈。 “一来阿竹需要继续安心静养,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和干扰;二来你们的事,我们也做不了阿竹的主,还是要尊重她的意见;三呢,我们也想安安静静呆上几天,该回去的时候,我们会回去的,也不用你来接,我们自己能回去;第四,你和海竹的事,不仅仅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也是我们两家的事,这事如何处理,你回去和你父母好好商议商议再说。”海枫妈妈说。 我点了点头:“我父母其实一直是希望阿竹早点回来的。也想早点和你们见面的。” “我希望大家最终能找到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希望看到事情持续糟糕下去。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想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刚在这边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希望受到什么打扰。”海枫妈妈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接着就站起来上楼去了。 无疑,海枫妈妈在下逐客令。 我木木地站起来,对海枫爸爸说:“爸,那我走了。” 海枫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克,我送送你。你妈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说话有些过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介意!” 我忙说:“爸,妈的话是对的,是有道理的,我怎么会介意呢,您千万不要多想。您和妈在这里好好安心静养吧,我等着你们回去。” 海枫爸爸送我出去,到了门口低声对我说:“小克,我给你说,我们计划赶在正月十五前回去的。” 似乎,海枫爸爸怕海枫妈妈听到这话。 我心里一动,点点头:“好的,爸,我知道了,我走了。” 海枫爸爸点点头。 然后,我离开,刚走了不远,身后传来元朵的声音:“哥——” 我站住,看着元朵跑过来。 “哥,你这就要走了。”元朵的声音有些悲伤。 我点点头:“嗯,我走了,元朵,你好好在这里和海枫过吧,过的开心点,一定要开心啊。” 元朵点点头,眼圈又开始发红。 看着元朵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些发酸,说:“元朵,记住哥的话,好好过日子,要开心过日子。” “哥,我会想你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活下去。”元朵终于忍不住又哭了,“我会好好生活的,我会快乐生活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帮元朵擦擦眼泪,说:“元朵,不要哭。想哥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天依旧是那么的广阔,云依旧那么的潇洒,那就不要哭,因为我和你,还有我们大家,都依然在同一个天空下。” 元朵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说:“很遗憾,这次你来,没有见到海枫和海竹。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不知何时,我才能回到我的家乡,回到我的科尔沁草原。” 元朵的声音里带着对故乡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看着眼前的元朵,想到和我元朵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到那辽阔的科尔沁草原,想到科尔沁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鹰,想到曾经和元朵一起在草原上纵马奔驰的情景,我的心再次潮湿,再次寂寥。 我叹息一声,带着对元朵深深的祝福和祝愿,转身离去,走到车跟前,上车。 车子开走了,我回过头,看到元朵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南太平洋的阳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和寂寥。 我回过头,低头擦擦眼睛,我终于没有忍住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 回到酒店,李舜和老秦看到我郁郁的脸色,都没有问我什么,倒是付梅几次忍不住张开嘴巴,都被李舜用眼神制止了。 “除了在澳洲,还想不想去锡兰转转?”吃晚饭的时候,李舜问我。 想起海竹妈妈今天说的那些话,我摇摇头:“不——” 不知怎么,我的心里再次涌起一阵屈辱感。 看我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李舜不由叹了口气:“你个情种,我早就说过,你早晚得死在女人……” 说到这里,李舜看看付梅,顿了下,说:“身上。” 李舜好歹没有说出那个字,我知道他之前说过的话是我早晚要死在女人bi上。 这话很粗鲁很下流,我不喜欢听,但李舜如此说我也没办法。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尽兴 第二天,大家一起游览了西尼的名胜风景,包括西尼歌剧院、港湾大桥等景点。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坏了大家游玩的好心情,于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和大家一起游玩着谈笑风生着。 当天的游玩大家都很尽兴,也很累。 “我们明天就离开澳洲!”吃晚饭的时候李舜说。 “去哪里?”我看着李舜。 李舜看着我,眼神有些游离,嘴角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我们去韩国,飞首尔。”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跳。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 晚饭后,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吸烟边琢磨着明天要去韩国的事。 显然,李舜此次外出不是单纯的游玩,行程安排都是有用意的,甚至,随他一同外出的人——我、老秦和付梅,他一定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和老秦跟他一起我可以理解,最难以琢磨的是李舜为何要带着付梅一起出来。 如果不是前天晚上无意听到李舜和付梅的谈话,我真不敢相信他们俩此次重逢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发生那种关系。虽然李舜把付梅带到了金三角,虽然我也能感觉到李舜对付梅其实内心里是有感情的,但他竟然一直忍着没和付梅做那事。 旧情重燃却没有突破界线,看不出李舜竟然定力如此厉害。 大大的厉害。 既然李舜不和付梅同居,却又带着一起出来,要忍受生理的煎熬和诱惑,还要忍受付梅不停的无休止的满腹抱怨,这又是何苦呢?我一时难以猜透李舜此次带付梅出来的真实用意。 正在琢磨着,收到了秋彤的手机短信:“一切顺利否?” 我回复:“行程顺利,还在西尼。” “见到海竹了吗?” “没有,她和海枫到锡兰去了,一周后才能回来。” “真不巧,真遗憾。那你见到海竹的爸爸妈妈了吗?” “见到了。” “怎么样?什么情况?” “似乎情况没什么变化,估计要他们回国之后再说了。” “是这样……好事多磨吧。我想事情会得到解决的,你不要担心太多。”她开始安慰我。 我不由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希望这事能早点解决好,希望大家都能够好好的,希望你和海竹能好好地在一起生活,希望你们双方的家人都能和睦融洽。”她显然考虑到了其他的一些因素。 “嗯。你这几天怎么样?”我问她。 “我很好啊,一切都很好。” “工作还算顺利吧?” “顺利,新的岗位新的内容,基本还算是顺手。” “那就好。”我有些心安了。 “对了,芸儿今天到我办公室来了。”秋彤说。 “芸儿?芸儿到你办公室?她找你干嘛的?”我有些意外。 “呵呵,没什么事,就是来闲聊的,说是经过这里,顺便上来坐坐看看我。” “只是随便闲聊?” “是啊。” “她没问你在哪里过春节的事?” “没啊,她没问,我也没主动说。” “她也没说自己在哪里过的春节?” “没有,她没主动提起,我也没问。” “她精神状态如何?” “看起来挺好的。” 芸儿突然在这个时候找秋彤闲聊,这让我不由多了一点想法,我显然知道芸儿不会无缘无故去秋彤那里的,但她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却又无从知晓。 这段时间芸儿一直没有和我有任何联系,甚至春节期间她都没有给我发个祝贺新年的信息,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她都在干什么。 “你打算在澳洲呆多久?”一会儿,秋彤又问我。 我想了想,说:“明天,我们离开澳洲!” 我有意无意突出了“我们”。 “你们然后要去哪里?”她显然意识到了我突出的这个词。 “韩国。”我说。 “去韩国?” “是的。” “你们都包括谁?除了他,还有谁?”秋彤突然问我。 我犹豫了下,说:“还有老秦,还有几个随从。” “哦。”她然后就沉默了。 到目前为止,秋彤仍然不问我春节期间都干了些什么,一句都不问。 虽然她不问,但我知道她不会不去想,只是她如何想的,我不知道。 和秋彤聊完,我接着给孔琨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孔琨意外而又有些激动的声音:“亦哥,是你……” “是的,是我。” “没想到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实在太……太高兴了!”孔琨的声音里能听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在哪过的年?”我说。 “在韩国,春节我没敢回去,就在韩国过的,本来很想给你拜个年的,可怕你生气,又没敢!” 看来,孔琨是牢记我对的吩咐的,没有我的话,她不能和我发生任何联系。 “最近还好吗?”我说。 “还好,你呢,亦哥?你和海竹都还好吗?” “还好……”我含含糊糊回答了一句,似乎,孔琨不知道我和海竹的事。当然,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只有她心里自己清楚。 “大家都还好吗?”孔琨又问。 “都还好。”我说,“金景泽和金淑英他们现在怎么样?” “他们很好的。” “他们现在哪里?” “在韩国。”孔琨回答。 “你呢,你现在在哪里?”我又问。 “我也在韩国啊。”孔琨的口气似乎有些困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在他们集团的工作还好吗?”我说。 “我一直兢兢业业努力做事的,上司对我的工作还算满意,春节期间接了不少来自大陆的旅游团,节日结束了,现在开始进入淡季。”孔琨说。 “嗯。”我吸了一口烟,说,“记住我以前告诉你的话,好好做事好好做人,不要辜负了金景泽金淑英对你的重用。” “嗯,我一直都记得的,我会牢牢记住的!” “那好,就这样吧。” “亦哥,你没有别的话和我说了?” “你还要说什么?” “我……”她的口气听起来有些犹豫,“没……没有了。” “那好,再见!”我说完挂了电话。 金景泽金淑英都在韩国,孔琨也在,不知道李舜去了韩国之后到底会做什么。我此时心里有些没底。 我其实给孔琨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确认金景泽和金淑英在不在韩国,我其实很希望他们此时能不在韩国,但他们在,都在。 这是我无法左右的事情。 看看时间还早,我决定出去走走。 下了楼,走出酒店,在酒店附近的海边随意走着,边想着心事。 海边灯火通明,南太平洋的夜风吹来,略带一些凉爽,海边不少人在游玩。 西尼的夜色是迷人的。 我在滨海大道的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这迷人的城市夜景,想到此次之行没有见到海竹,想到今天白天和海竹父母见面的情景,想到见到元朵时她那凄凄的表情,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心里不有感到一阵惆怅和失落。 不经意看到前方有两个人正在散步,一男一女,男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怀疑是看错了。 我加快脚步接近他们,走到他们身后的时候叫了一声:“老栗——” 他们随即停住,转过头。 我一看,呆了,果然是老栗,身边站着一位面容端庄的大妈。 老栗怎么会到了这里,他不是在美国的吗?我有些意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结结巴巴地看着老栗。 老栗看我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呵呵笑起来:“哟,小克,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了。” “你……你不是在美国过年的吗,怎么流窜到这里了?”我带着匪夷的目光看着他,又看看他身边那位端庄的女士,她正带着和善的笑容看着我。 “我在美国过年就不能出来旅游了?就不能出来散散心了?”老栗继续呵呵笑着,又对身边那位女士说,“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大侠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小克,亦克大神。” “呵呵。”女士笑起来,冲我点点头,“原来这就是小雨和你常说起的亦克啊。” “这是我妹妹,也就是夏纪的姑姑!”老栗对我说。 原来这就是夏雨在美国的姑姑,我忙恭敬地说:“姑姑好——” 夏雨姑姑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很友好,还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满意地点点头:“小伙子长得不错,很帅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栗哈哈笑起来:“小克可是你哥我的救命恩人呢,我们现在是忘年交的好朋友,我一直想收他做干儿子,这小子死活不答应,这叫我很纠结啊。” 夏雨姑姑也笑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小克,你也是来这里旅游的?” “额……呵呵……”我笑着。 “真巧啊。”夏雨姑姑看看老栗,笑起来。 老栗不动声色地平静地微笑着:“和你的狐朋狗友一起来的?” 我一咧嘴,接着点点头。 “什么时候走?”老栗说。 “明天。” “嗯。”老栗点点头。 “你……就你们俩到这里旅游的?”我忍不住问老栗。 老栗还没说话,夏雨姑姑先回答了:“不是啊,我们,还有小雨,我们三个一起来的,我们住在那酒店。” 夏雨姑姑指了指旁边的一家酒店,和我住的酒店毗邻。 “夏雨也来了?”不知怎么,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的,小雨也来了,她刚和我们一起散了会步,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夏雨姑姑说。 我的心再次猛跳,我刚刚和夏雨失之交臂,她回酒店了。 不知怎么,我心里突然有些激动。 夏雨姑姑看看老栗,又看着我:“小克,你要不要去酒店找小雨啊,你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听夏雨姑姑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更激动了,刚要点头,老栗说话了:“小雨这会儿应该已经休息了。” 我一怔,老栗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委婉地拒绝了我,不想让我和夏雨见面。 不知老栗为何要这样,我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夏雨姑姑看了看老栗,然后不说话了,又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流露出喜爱的目光。 夏雨姑姑看我的眼神让我浑身有些不自在,同时心里还有些失望,老栗这家伙不让我见夏雨,他过分了,我见见夏雨又怎么了?大家即使是朋友见个面也没什么啊。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傻笑 老栗这时对他妹妹说:“你先回酒店吧,我和小克聊会儿天。” 夏雨姑姑点点头:“好,哥,你不要回去太晚,早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出发去大堡礁呢。” “知道了。”老栗点点头,“你去吧。” 夏雨姑姑又冲我笑了下:“小克,你和我哥聊会儿吧,我先回酒店去了!” “姑姑再见!” 夏雨姑姑然后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笑,然后就走了。 “老栗,你什么意思啊,干嘛不让我见夏雨?”我看着老栗。 “我说了,小雨休息了。”老栗慢条斯理地说。 “你这是找理由不让我和夏雨见面,大家是朋友,见个面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非要见小雨呢?见了我不就行了,我代表我闺女接见你不就行了!” “这——”我一时无语。 “嘿嘿。”老栗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诡异。 “干嘛这样笑?” “我愿意,嘿嘿……”老栗又笑起来。 我被老栗笑得有些摸不到头脑,挠挠头皮,也跟着傻笑起来。 “和李舜一起来的吧?”笑完,老栗说。 “是——”我点点头。 “春节在金三角过的吧?”老栗又说。 “是——”我老老实实承认了,然后看着老栗,“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春节期间金三角发生了一场大战。” 我一怔:“这你都知道,你还挺能。” “你爹我当然能了。”老栗呵呵笑起来,“我不单知道有一场大战,而且知道参战的都是什么人。” 我看着老栗:“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儿子在金三角,我能不关心那里吗?我自然有我知道的渠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其实还知道我到了这里,是不是?” “呵呵。”老栗笑起来,没有正面回答我,但似乎默认了。 “想知道春节期间金三角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经过吗?”我说。 “不想!”老栗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唉,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呢!” “不会的,我知道我儿子一定会没事的,我知道一定会能见到你的!” “九死一生啊,很惊心很惊险的!” “人生能有这样的经历,也算是值了,也算是一笔财富。”老栗说,“小克,其实站在某个角度来说,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 “我怎么听你这话感觉你有些不安分守己呢?” “安分守己的人是绝对不会有大出息的,我倒是想不安分守己,可惜,我老了。”老栗看着远处的海面说。 “但其实我不喜欢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经历!” “人生里,有些事不是你自己想没有就没有的,也不是你不希望不喜欢就可以没有的。”老栗说,“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是不会完全随你自己的愿的,有时候,人是不由自主身不由己的。” 我感慨地点点头:“是,这话说的对,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梦想与现实本来是没有距离的,只不过一个在心里,一个在眼前!”老栗说。 我带着似懂非懂的目光看着老栗。 老栗此番话似乎是有针对性的,针对我此时的心情和状态的。 老栗总是能在我最迷惘最困惑的时候点拨我几句,让我在失落中看到光明。 和老栗分手后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我琢磨了许久老栗今晚的一番话。 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西尼神奇地邂逅老栗,还得到了他的一番教诲。只是很遗憾,虽然夏雨和我如此之近,我却没有能够见到她,老栗不允许。 我想见夏雨,其实没有什么杂念,只是处于纯洁的友谊的想法。 我其实很想不通老栗为何要阻止我见夏雨,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 但闺女是人家的,他不允许,我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些许的没有见到夏雨和海竹的遗憾,我们飞离了西尼,直奔韩国首尔。 今天是正月十一。 抵达首尔后顺利入住一家五星酒店,刚进房间,手机响了。 我放下行李,看也没看来电,直接接听。 “小克克……”电话里传来幽幽的女人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我浑身不由一颤。 “夏雨,是你?”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嘎嘎——”电话那边的声音立刻又变得欢快起来,“小克克,你一下子就听出我来啦,嘻嘻。” “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我的声音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你个死鬼克克,我怎么就想不到你给我打电话?说,你现在死到哪里去了?” “我……我刚到韩国。” “呜呜……死鬼克克跑了,扔下我跑了……你个没良心的死鬼。”夏雨夸张地做出哭腔,但我知道她没有哭。 “昨晚……我外出散步,恰好遇到你爸爸和你姑姑。”我说。 “遇到他们,你就不问问我?你个负心郎!” “问了啊,你姑姑说你刚回酒店,我……我其实想看看你的,可是你爸爸没有同意。”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不同意?”夏雨反问我。 “我一听你爸爸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不同意。” “哦,是这样……这么说,你还是想我的了,你其实很想我的了,嘻嘻。”夏雨又笑起来。 “我觉得很奇怪,你爸为什么就不同意我去看你呢?”好奇怪地说。 “嘎——嘻嘻……”夏雨继续笑。 夏雨这么一笑,我又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刚到大堡礁,我是刚刚无意中听姑姑说起你也到了澳洲的,我爸和我姑姑昨晚都瞒着我的呢。要是我昨晚知道了,说不定会忍不住去找你的呢。” “会什么是说不定,为什么不是一定呢?” “嘎嘎,我现在胖了哦,不如以前好看了,见你有压力的哦,怕你不喜欢我了哦。”夏雨又开始笑了。 “大家作为朋友见个面,又不是相亲,胖瘦有什么关系。”我说。 “哼,没良心的死东西,怎么没关系啦,当然是有关系的。”夏雨似乎有些不乐。 “你现在还好吧,过地挺开心吧?”我说。 “还好啦。有我姑姑照料我,一切都很好的啦。” “你去美国不是照料你姑姑的吗,怎么倒成了你姑姑照料你了?”我说。 “额,这个……这倒也是,嘎嘎——”听起来夏雨的心情很不错,但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小克克,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二乃好想你啊,二爷啊,你有木有想二乃呢?” 我没有说话,心里突然有些伤感。 “你和大奶的婚事举办完了吧,你们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唉,可惜,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没能去凑凑热闹,这大奶和你结婚,我做二乃的不去也不对啊。” 听夏雨的口气,她对我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毫不知情,老栗没有告诉她,其他人包括夏纪也没有和她说。 “大奶是在乎名分的人,二乃我是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分的,当二乃我也认了,只要我拥有了小克克,什么都无所谓的啦。”夏雨的声音有些不甘,又有些满足。 夏雨这话我没大听明白,有小克克是什么意思,她一直叫我小克克,我什么时候归她所有了? “你是不是打算呆在美国不回来了啊?”我问她。 “这个……当然是要回去的,不过……一时半会儿是不回去的,也回不去哦。” “要在美国发展?” “我这样说了吗?” “那……” “那什么那,嘻嘻,二爷,二乃我一定会回去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而已。” “为什么说不是时候呢?” “保密哦,不告诉你!” 我不由笑起来:“这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还是那么顽皮!” “嘎,我的声音好听吧?喜欢听吧?” “还不错。” “我怎么听你的声音有些沧桑呢,二爷最近是不是过的不开心啊,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啊?” “木有啊,只是你的主观感觉而已。”我这样说着,心里倒真的有了些许沧桑之感。 年轻的心是不应该感到沧桑的,但我却真的有这种感觉。 难道,我老了? 难道,我正在老去? “木有就好啊,二乃虽然远在大洋彼岸,但心却一直牵挂着你的呢,一直在想你的呢。白天想,晚上更想啊,这思念之苦,二爷你是难以理解和体会的,你身边有大奶陪伴,哪里会知道二乃我孤孤单单的心情呢,唉……”夏雨又叹了口气。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昨晚在西尼失之交臂,我好无奈好难过啊,刚才还偷偷流了半天眼泪。”夏雨说。 我的心里又有些伤感了。 “不过,我不怪我爸的,你也不要有情绪,我爸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你好。”夏雨说。 夏雨的话似乎一下子提醒了我,是的,老栗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夏雨好,既然夏雨已经远离了我,既然我已经和海竹结婚了,他自然是不想让我和夏雨再藕断丝连的了。 老栗一定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阻止和我夏雨见面的。我自以为是地分析着,觉得理由很充足。 “我当然不会怪你爸爸的。”我说。 “现在不许怪,以后也不许怪。” 我觉得夏雨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却又想不明白,说:“自然了,现在不怪,以后更不会怪!” “这可是你说的话,记住喽,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 “你到澳洲,是不是和大奶一起去的?是不是去那里度蜜月的?”夏雨突然问。 “这个……”我不置可否。 “我想一定是的了,哼,度蜜月……什么时候二爷和二乃一起度蜜月啊?我也想度蜜月呢。”夏雨又开始耍脾气。 我不由苦笑。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泥娃娃 “大奶这会儿没在你旁边?”夏雨又说。 “我现在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我只能这样回答夏雨。 “我想也是,不然你怎么能有机会和我说这么半天话呢。”夏雨说,“其实我这人很好打发,很容易满足啊,说会儿话就很知足了。我比大奶容易满足吧?” 我继续无言以对。 “对了,我上次送你的泥娃娃,收到了没?”夏雨说。 “收到了。” “嘻嘻,好玩不,好看不?我自己做的呢!”夏雨说。 “好玩,好看,你的手艺很棒!” “克克爸爸雨雨妈妈,还有小克克,多么幸福的一家啊。那泥娃娃你一定给我放好喽,放在安全的地方,别让大奶看到给摔了,听到没?”夏雨叮嘱我。 “嗯,好。”我答应着。 “以后我不会随便给你打电话的,今天是个例外,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知道如果大奶知道了我和你有联系的事会生气的,哼,小心眼的海竹,小心眼的大奶,都让她当老大了,她还不能接受我这个老二。” 夏雨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哎,我爸过来了,挂了哈,我用的公话,不能让他发现我和你打电话。”夏雨急促地说,“亲一口二爷,狼吻,拜拜。” 说完夏雨就挂了电话。 夏雨打电话也像她平时的性格,风风火火的,来得快,去的也快。 看着手机,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吃过晚饭,付梅出去逛街去了,李舜叫我到他房间去。 房间里只有我和李舜。 李舜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默默地吸着。 我不知道李舜叫我来是何意图。 一会儿老秦推门进来了:“人带到了。” “带进来——”李舜说。 接着我看到孔琨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那两人是李舜的随从。 我的心咯噔一下,李舜安排人把孔琨带来了,他这么快就找到了孔琨。 孔琨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有些惶恐的目光,看到李舜,目光更加充满了畏惧。 李舜冲老秦点点头,老秦和那两个人就退出去了,关好门。 李舜看着孔琨,突然呲牙一笑:“孔琨,咱们又见面了。” 孔琨看着李舜:“李哥好。” “这里不只有李哥,还有亦哥呢。”李舜指指我。 我冲孔琨点点头,孔琨冲我也点点头:“亦哥,你来了。” 李舜指指旁边的沙发:“孔琨,坐吧。” 孔琨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神情有些局促,还有些不安。 “呵呵。”李舜笑起来,“孔琨,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孔琨点点头:“嗯,还好。” “还是干老本行吧?”李舜说。 “嗯,是!”孔琨说。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你不要紧张。”李舜说。 听李舜这么说,孔琨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次我是顺路经过韩国,想到你在这里,就顺便见见你。毕竟大家也是朋友一场。”李舜说,“虽然你曾经做过一些让我很不愉快的事,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一来你还没有陷得太深,没有做出对我有实质性伤害的事,二来呢,因为有亦克的面子,因为有秋彤的面子,我还是决定放你一马,授权亦克全权处理你的事情。” 李舜说的有秋彤的面子这话,我想孔琨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是如何认为和理解的,但李舜显然认为孔琨是能理解的。 孔琨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唉,你说你一个女人家,为了钱就轻而易举被人家利用干这样的事,你知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啊,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李舜叹了口气,“还好你迷途知返,及时上岸了。以后可不要再掺合江湖的这些事了,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做自己的旅游,赚自己的良心钱,千万不要捣鼓那些没用的了。” “谢谢李哥的宽宏大量,谢谢李哥的提醒,我会记住李哥的话的。”孔琨说。 “今天我要见你,除了刚才我说的大家叙叙旧之外,我还想问你两件事。”李舜说。 “李哥你说!”孔琨的神情恢复了常态,她知道自己今天见到李舜是不会有危险了的,知道李舜不是来找她算账的,于是就安心了。 “第一件事,你现在工作的单位,是属于今日集团的吧?”李舜说。 “是的。”孔琨点点头。 “是亦克帮你的吧?”李舜又说。 孔琨看了我一眼,我接着说:“是的,是我介绍孔琨去找今日集团的总裁,我和他是朋友,这位总裁帮助安排了孔琨的工作。” “我没问你!”李舜看了我一眼。 我不说话了。 孔琨点点头:“是的,是亦哥帮忙介绍的。” “这个今日集团的总裁,叫什么名字?”李舜说。 “叫金景泽!”孔琨边说边又看了我一眼。 “嗯,金景泽。”李舜点点头,“那这集团的董事长呢,叫什么名字?” 李舜显然是明知故问,他早就从他妈妈那里知道了金景泽和金淑英。 “叫金淑英!”孔琨说。 “哦,这金淑英是金景泽的姑姑吧。”李舜笑起来。 “是的。”看到李舜在笑,孔琨轻轻松了一口气。 我此时心里却有些紧张了,我不知道李舜到底要捣鼓什么事。 “这金董事长和金总裁对你如何?”李舜又带着饶有兴趣的样子说。 “对我挺好的,当然,我知道这都是看在亦哥的面子上的。”孔琨说。 李舜看了我一眼:“嘿嘿,亦哥,你面子还不小呢。” 李舜这话似乎带刺,我不做声,自顾抽烟。 “好了,第一件事我问完了,我再问你第二件事。”李舜说。 孔琨看着李舜。 “那个……你和秋彤……你们俩……现在还有没有联系?”李舜两眼盯住孔琨。 我顿时心里哭笑不得。 孔琨不明就里,看着李舜说:“秋姐啊,自从我出了那事到了韩国,我们就断了联系。” “哦,你没有找过她,她也没有找过你?”李舜说。 “是的!”孔琨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容易?你们……就这么不联系了?”李舜显得有些意外,还有些不甘。 “亦哥反复叮嘱我,到韩国后不要和之前的任何人发生联系,我自然是要听亦哥的话的,虽然我很想秋姐,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和她发生过任何联系。我知道我做的这事也是对不住秋姐的,我不辞而别,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想让秋姐知道伤心。” 李舜看了看我,嘴巴半张,接着又看着孔琨。 我知道孔琨这么一说,李舜对孔琨和秋彤之间的那种自以为是的关系更加深信不疑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孔琨和秋彤是断了联系的了。 “就凭你们俩的关系,你做的那些事,你就从来没有和秋彤说过?”李舜半天说。 孔琨似乎有些不大理解李舜为什么如此问,说:“是的,我从来没有和秋姐说过。” “你不辞而别之后,秋彤就从来没有主动和你联系过?”李舜又说。 “没有,从来没有!”孔琨回答说。 “那秋彤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 “我不清楚她知道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然,秋姐一定会给我联系的。”孔琨说。 孔琨显然不知道秋彤早已从金淑英那里知道了孔琨在这里的事,只是秋彤一直没有和她联系而已。 “一定会和你联系的?这么肯定。”李舜的口气有些郁闷。 孔琨似乎没有听懂李舜这话里的意思,带着困惑的目光看着李舜。她当然不明白李舜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我再问你,秋彤对你好不好?”李舜闷闷地看着孔琨。 “好,秋姐对我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孔琨说。 “怎么个好法?”李舜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秋姐对我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真诚,坦诚!”孔琨说。 “真诚,坦诚……”李舜喃喃了一遍,说,“那你对秋彤呢?你觉得好不好?” 孔琨低下头:“我对秋姐,自然是不如她对我那么好的,我……我是对不住秋姐的……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和一片真心。” 听到二人的对话,我心里暗暗叫苦,一个自以为是,一个蒙在鼓里,这闹剧越搞越滑稽了。 我心里虽然明镜似的,但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也不想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说,或者知道故意让自己装糊涂。 李舜一时没有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孔琨,半天重重地叹了口气。 孔琨又看看我,我看着天花板抽烟,不语。 半天,李舜挥挥手:“孔琨,你回去吧。” 孔琨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回去后好好做你的事吧,好好生活吧,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你也亦然,我想,我该尊重你的选择,尊重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李舜看着孔琨喃喃地说,眼神里一片迷惘。 “那李哥,亦哥,我走了。”孔琨说。 我和李舜点点头。 孔琨刚转身要走,又看着李舜说:“李哥,我祝福你和秋姐早日能结成连理,祝你们今后生活幸福,秋姐是个好人,你好好待她。” 李舜苦笑了下,摆摆手:“好了,你走吧,谢谢你的祝福了,我知道她是好人的。” 李舜苦笑,我哭笑不得。 然后孔琨就走了。 孔琨走后,李舜仰天长叹:“天啊,作孽……作孽……” 我坐在一边看着李舜悲怆的表情。 李舜转头看着我:“此事任何人都不准提起。” 我点点头。 “包括秋彤!”李舜又说。 我又点点头。 “这是最高机密!”李舜又说。 “嗯,最高机密!”我说。 李舜叹了口气:“可怜可惜,秋彤对孔琨一片真情,孔琨竟然就负了她,悲哀,悲哀。” 我看着李舜,不语。 李舜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住,看着我:“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怔怔地看着李舜。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情殇 “你说,世间情为何物?”李舜说。 我摇摇头:“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是个情种,你该知道!” “我不知道!”我固执地说。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李舜又叹息一声。 我不知道李舜此时心里都想到了什么。 “我其实是个坚强的人,秋彤也是,你信不信?”李舜对我说。 “信。” “信管个屁用?” “哦,或许什么屁用也不管!” “哼。”李舜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对我有些不满的样子,然后接着说,“她们俩……就这么断了……断了,或许是好事,又或许是坏事。” “嗯,是好事,也是坏事!” “我问你!”李舜看着我。 “问我什么?”我说。 “我问你,秋彤最近有没有和其他什么女人有密切的接触?” “密切接触?怎么样的密切接触?” “你懂的,少给我装逼!” 我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反正我没发现,也没听说。” 李舜点点头,又摇摇头:“秋彤是个重感情的人啊,她当然不会这么快就……” 看着李舜的神态,我心里愈发哭笑不得了。 “你说,就秋彤这取向,我和她结婚后,这日子怎么过?我们怎么做夫妻?”李舜说。 “不知道!”我说。 “唉,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要和她结婚的,必须的,她只能是我李舜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不可以得到她,我们终究还是要在一起生活的,即使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家仅存的可怜的荣誉和尊严,为了丫丫,我也要和秋彤结婚的。”李舜摇头晃脑地说。 我心里一阵巨大的悲凉和凄冷。 “有时候,有些婚姻都是无奈的,都是现实的,都是没有选择的,你说是不是?”李舜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或许是这样。”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付梅进来了,手里提着几个袋子,她出去购物了。 “我回来了,给你买了件衬衣,还有内衣。”付梅对李舜说,边将袋子放在床上,低头打开袋子。 李舜看着付梅,眼里突然涌起一缕痛苦而悲凉的表情,但转瞬即逝,接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放在哪里吧。” 这时,老秦也进来了。 李舜看着我们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我和老秦接着就要出去,付梅说:“我给你把内衣先洗干净再穿。” “带你房间去洗吧。”李舜说。 付梅还要说什么,李舜一瞪眼,付梅不说话了。 我们一起出了李舜房间,回各自房间安歇。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舜安排大家自由活动,付梅又要去逛街,老秦安排两个随从跟着她去了,然后老秦就到酒店附近随便散步。 我刚要回房间去继续睡懒觉,李舜叫住我:“亦克,站住——” 我回头看着李舜。 “到了韩国,到了首尔,你难道不想去拜会拜会老朋友吗?”李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知道,或许这才是李舜绕道韩国的主要目的,他想见见金景泽和金淑英。 “不想。”我说。 “那怎么可以呢,我来了,必须想。”李舜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我看着李舜,没有说话。 “打电话。”李舜继续带着命令的口气。 我知道无法抗拒了,只能摸出电话打给金景泽。 电话很快接通,金景泽正在集团,听说我来了,很高兴,说姑姑也在,邀请我到他们集团去。 放下电话,我看着李舜:“你也去?” “废话!我当然要去拜见下这二位大仙!”李舜说。 “你以什么身份去见他们?”我有些担心。 李舜咧嘴一笑:“我就说是你的朋友,是做生意的,你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的,我知道分寸的。” 虽然李舜如此说,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可有无可奈何。 我和李舜打车去了今日集团总部,去了金景泽办公室。 “哈哈,亦兄弟,咱们又见面了。”金景泽一见我就高兴地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看着李舜,友好地笑着。 我这时给金景泽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李老板。” “哦,亦克的朋友,那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李老板好,欢迎来韩国,欢迎来集团做客。”金景泽热情地向李舜伸出手。 李舜上下打量了几眼金景泽,然后微笑着和金景泽握手:“早就听亦克提起金总裁是一位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的企业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过奖过奖,实在是过奖了!”金景泽谦虚着,看着李舜,“李老板在哪里高就呢?” “我啊……”李舜说,“我平时就在东南亚一带逛游,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和金总裁这样的大老板是没法比的了。” 李舜还真够谦虚的。 “李老板过度谦虚了。”金景泽笑着,“对了,我姑姑正在办公室,我们过去到她那边去吧,姑姑听说你们来了,很高兴的,正在等着你们呢。” 我们一起去了金淑英办公室,见到了金淑英。 金淑英见到我们,十分高兴,和我握完手,又和李舜握手,表示欢迎。 “你们的汉语说的真不错。”李舜由衷地说。 “呵呵,我们和中国有很多的生意,也有很多的中国客户和中国朋友,自然是需要会说汉语了。”金淑英请我们坐下,然后坐在我们对面微笑着说。 “姑姑,这位李老板是亦克的好朋友,是在东南亚一带做生意的。”金景泽说。 “哦。”金淑英点点头,看着李舜,李舜这会儿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金淑英。 “你们这个集团,生意做的蛮不错的嘛,我听亦克经常提起。”李舜说,“今日集团,今日,这名字也很好听的,不错,我很欣赏。” “谢谢李老板夸奖!”金淑英继续微笑着。 “你们姑侄俩能倒腾起这个企业来,不简单啊,你们可要好好干,不要骄傲不要自满,这百尺竿头是要更进一步的!”李舜一时有些忘形,摇头晃脑地说。 我心里暗暗叫苦,李舜说话开始走嘴了。 金景泽微微一怔,看了看金淑英,金淑英呵呵笑起来:“李老板讲话很有意思,很幽默。行,我们一定好好干,绝不骄傲自满,我们要戒骄戒躁。” 李舜看着金淑英:“金董事长对中国很熟悉吧?” “说不上很熟悉,一般吧。”金淑英不动声色地说。 “金董事长在中国除了客户之外,还有熟悉的朋友吧?”李舜又问。 金淑英呵呵笑起来:“有啊,比如亦克,比如秋彤。对了,这次秋彤怎么没一起来呢?我很想见见她那可爱的小宝贝女儿呢。” 我说:“我这次是和李老板从澳洲来的,不是从国内出来的,我们是顺路经过韩国。” 金淑英点点头:“哎——见到你们,我就想起了秋彤和她的女儿,要是能见到她们该多好啊。” 李舜两眼紧紧盯住金淑英:“金董事长很喜欢秋彤和她女儿吗?” “是啊,我很喜欢秋彤的,她女儿我虽然没见过,但爱屋及乌,自然也是一定会很喜欢的。”金淑英眼里流露出慈祥和疼爱的目光。 听金淑英如此说,李舜脸上不由有些欣慰的表情,喃喃地说:“是啊,秋彤的女儿是十分惹人疼爱的,非常可爱的一个女孩儿,人见人爱啊。” “呵呵,李老板也认识秋彤?见过秋彤的女儿?”金景泽插话说。 “额……”李舜眼珠子转了转,“是的,我也认识秋彤的,她是亦克的同事呢,我们都认识的,我经常见到她的女儿丫丫呢。” 听李舜这么说,金淑英很高兴,似乎感觉和李舜的距离更近了一层:“原来李老板也是秋彤的朋友啊,听李老板的话,李老板是很喜欢孩子的吧。” 李舜一咧嘴:“是,对,我很喜欢孩子,我特喜欢丫丫。” 说话这会儿,李舜的眼珠子一直没有离开金淑英,眼珠子不停骨碌碌转悠,不知他在寻思什么。 “金董事长在中国熟悉的朋友,除了亦克和秋彤,还有什么人吗?”李舜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我的心一紧,我知道李舜如此问的目的是什么,他在试探金淑英。 “当然还有啊。”金淑英说。 “都有谁呢?”李舜紧接着问。 “有谁啊……多了呢,说了你们也不会认识的。”金淑英笑着说。 “那也不一定啊,不妨说说看。”李舜笑着说。 金淑英看了一眼李舜,接着又看了我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下。 似乎,金淑英感觉出了李舜的眼神表情和说话有些怪异,她此时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李老板就是老李的儿子。 金淑英没有回答李舜的问题,接着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照片,笑着说:“看,这是我和秋彤上次的合影,我洗出来了一张,正准备去放大呢。” 我和李舜过去看,秋彤和金淑英两人的合影,照片上,两人笑得都很开心。 看着这二人开心的笑脸,我的脑神经突然一跳。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跳。 李舜两眼看着照片,目光有些发直,眼皮突然跳了下。 看看照片,李舜又抬头看看金淑英,眼神突然有些迷惘和困惑。 “怎么了?李老板。”金淑英说。 “没什么,呵呵。”李舜干笑了下,然后回去坐下,说,“金董事长年轻的时候想必是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啊。看照片上,你和秋彤一起,倒也显得十分和谐融洽。” 金淑英说:“李老板真会说话,秋彤是个大美女,我和她一起,是沾了她的光呢。” 然后,金淑英又自得其乐地低头看着照片。 李舜则两眼紧紧盯住金淑英,眉头微微皱起来。 似乎,李舜在沉思着什么,在困惑着什么。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夫妻相 金景泽这时半开玩笑地说:“哎——这秋彤和亦克老弟在一起,外人不知情的看起来都会以为他们是小两口呢,他们俩其实我感觉挺有夫妻相的。” 听金景泽如此说,我心里暗暗叫苦。 李舜的脸色突地就变了,看着金景泽:“你说什么?” 金景泽呵呵笑着:“我在开玩笑呢,李老板怎么了?怎么神情如此紧张?” 李舜接着也呵呵笑起来,笑得十分勉强:“我没有紧张啊,呵呵……” “李老板,你说这秋彤和亦克有没有夫妻相呢?我看其实是有的。”金景泽继续说。 李舜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下,干巴巴地笑着:“这个……我没注意,没注意……” “呵呵。回去你仔细看看,真的有这感觉的。”金景泽说。 李舜没有说话,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叫苦不迭,不看李舜,看着金淑英。 发现金淑英正带着思索的眼神注视着李舜。 李舜这时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拉着我匆匆告辞离开了今日集团。 出来之后,李舜嘟哝着:“我靠,这个金景泽,这小子欠揍,他唧唧歪歪胡鸟扯。” 我没有说话。 “你认同他的话?”李舜看着我。 我忙摇头:“我没这么说啊!” “夫妻相……”李舜把眼睛凑到我跟前,左看右看,然后说,“狗屁夫妻相,这金景泽乱弹琴,我当时真想揍他啊,再不离开,我真的忍不住要揍他了,丫的。” 我心里有些想笑。 “这个金淑英……”李舜说到这里,住了嘴。 “怎么了?”我看着李舜。 “这个金淑英,我感觉不一般。”李舜说。 “哪里不一般了?” “哪里都不一般,特别是她看我的眼神。”李舜说,“我怎么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和看你的不大一样呢。” 我靠,难道是金淑英从李舜身上看到了当年老李的影子?我不由看了几眼李舜,看不出李舜和老李多么相似啊,李舜浑身都是邪气,怎么能和老李相比呢? 我说:“那是你多心了而已,你又不多个鼻子多只眼,她有什么理由用异样的眼神看你?” “我多心……我多心……难道我真的是多心?”李舜眯缝着眼睛看着天空,喃喃地说,“但愿我真的是多心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多心。” 看到李舜的样子,听着他的嘟哝,我的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但我又确信一点,那就是李舜不可能从这一面里发现什么。 回去之后,李舜接着就安排第二天离开韩国。 正月十三一大早,我们乘飞机离开了韩国,直飞魔都。 从昨天离开今日集团到飞往魔都的途中,李舜的精神一直显得有些恍惚,似乎他一直在琢磨什么事。 抵达魔都,飞机落地的时候,李舜突然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个女人不寻常。” 说完,李舜看着我,似乎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笑了下:“一个跨国集团的大老板,当然不寻常。” 李舜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就不说话了。 在浦东机场出口,林雅如正带人手捧鲜花迎接我们。 鲜花接机啊。 这自然都是老秦安排的。 李舜问林雅如:“来了几辆车?” “三辆!”林雅如回答。 “什么车?”李舜说。 “商务面包。” “嗯。”李舜点点头,然后看着老秦,“老秦,给你放个假,你直接带一辆车回家去看看吧。” 老秦点点头:“呵呵,到家门口了,是要回家看看了,你们呢?” 李舜呵呵一笑:“我陪同副总司令回家省亲啊。” 付梅也笑起来。 老秦回去探家,李舜和付梅要陪我一起回家。 我有些发晕,但却又没有理由回绝。 然后大家分头离开,林雅如开着一辆商务面包,拉着我和李舜、付梅,老秦带了一辆车直接回家,还有一辆商务面包车上坐着几个随从。 上车前,林雅如悄悄和我说了一句话:“亦哥,海竹姐打电话给我了,她们明天晚上飞回来,让我到时候来机场接。” 海竹和她父母明天就回来了,我的心一动。 车子穿过跨海大桥,直奔明州,然后去我家。 “雅如,你安排下后面车上的人,让他们在明州先找个地方呆着。”过了杭城湾跨海大桥之后,李舜吩咐林雅如。 “是,总司令!”林雅如答应着,边开车边摸出手机。 安排完后,李舜又说:“大概几点能到副总司令家?” “11点半左右吧。”林雅如回答。 “嗯。”李舜点点头,看着我,“正好在你家吃顿午饭。吃完饭,我和付梅就滚蛋,不打扰你和你父母。我知道你其实不欢迎我的,但我还是要去。” 我一咧嘴,没做声。 李舜接着对林雅如说:“雅如,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叫上明州的所有兄弟,吃完饭,我要给你们开个元宵座谈会。” “好啊,大家知道总司令能亲自和我们一起吃饭,会很激动很兴奋的。”林雅如高兴地说。 付梅在一边撇了下嘴。 李舜说:“大家在明州这边也很辛苦,犒劳下也是应该的。特别是你,肩负重任,工作做的很出色,我对你,对你们的工作是满意的。” “为前进军尽职尽责是本分,不辛苦,总司令辛苦!”林雅如回答。 李舜满意地笑了:“你现在做这个旅行社的总经理,感觉如何?” “挺有意思的,虽然挺忙,但很充实,感觉是在做一项事业!”林雅如回答。 “喜欢做旅游行业的管理吗?”李舜说。 “还行,挺喜欢的。”林雅如说。 “那就好,你现在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一手拿枪杆,一手拿算盘,既要做好伟大事业,还要抓好企业经营管理。当然,站在某一个高度来说,你做企业经营管理也是伟大事业的一部分,都是为伟大事业服务的。对这一点,你务必要有清醒的认识。”李舜说。 “是,雅如一定回去认真学习领会总司令的指示!”林雅如回答。 坐在一边的付梅又撇了一下嘴。 李舜觉察到了,瞪了一眼付梅。 很快到了我家,林雅如将车子停在我家门口附近,大家下车,林雅如从车上提下几袋子礼物,只是她事先买好的。 下车后,林雅如对李舜指了下旁边的小卖店,店门口正站着那名潜伏的特工,看到我们,他正激动地满面红光,似乎做梦也没有想到李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舜大步走了过去,伸出手。 激动万分的特战队员忙立正打了个敬礼,然后伸出双手和李舜握手。 “小鬼,你辛苦了!”李舜亲切地说着,晃动着他的手。 “为前进军服务,总司令好!”特战队员热泪盈眶地说。 这一幕看起来很感人。 亲切会见完特战队员,李舜然后和我还有付梅林雅如一起去了我家。 爸妈看到我回来了,十分高兴,见到李舜,也很热情。 “叔,婶子,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们了,这此正好亦克兄弟回家,我陪着一起过来给你们拜个晚年。”李舜大大咧咧地说。 “呵呵,李老板啊,欢迎欢迎。”妈妈一边对李舜说着欢迎,一边又打量着付梅和林雅如。 李舜对我妈说:“婶子,这是付梅,和我一起来的。” 我对我妈说:“妈,这是林雅如,海竹公司的同事,这次开车接我们的。” 妈妈其实之前已经见过林雅如了,不陌生。 付梅和林雅如和我爸妈打招呼:“叔,婶子,你们好!” 妈妈先冲林雅如点点头,然后看着付梅:“闺女,你是不是……是不是李老板的家属啊?” 妈妈一直不知道李舜和秋彤的关系,一直不知道丫丫的爸爸是李舜。 李舜一咧嘴,刚要说话,付梅抢先说话了,笑眯眯地拉着妈妈的手:“婶子,你真是好眼力。” 李舜又是一咧嘴。 “呵呵。”妈妈笑起来,“婶子一看你们俩就有夫妻相,果然是。” 妈妈也提到了夫妻相,这回说的是李舜和付梅。 听妈妈这么说,付梅开心地笑了,看了一眼李舜,眼里闪过一丝幸福的目光。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付梅的眼里有幸福的光芒。 李舜看看我,发出苦笑,对我妈说:“婶子,你也会看夫妻相?” 妈妈说:“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有夫妻相谁都能看出来,没有谁看也白搭。” 李舜的眼皮猛地一跳,不做声了。 我的心随着李舜的眼皮跳也跳了一下。 然后爸爸请大家都屋里坐,边走妈妈边又看着林雅如:“闺女啊,问你个事。” “婶子,你说吧。”林雅如说。 “你和海竹是一起做事的,那婶子问问你,你知道海竹和她父母从澳洲回来没有啊?”妈妈小心翼翼地看着林雅如。 林雅如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林雅如接着说:“婶子,海竹姐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和父母明天回来,明天晚上到家。” 妈妈点点头:“哦,明天……明天是正月十四……好,好。” 说着,妈妈看了我一眼。 妈妈的眼神有些期盼,却又有些忧虑。 看到妈妈如此的目光,我的心里感到有些发酸,我知道妈妈是非常盼望海竹能在家过元宵节的,妈妈是很在乎民间的风俗的,那就是不在婆婆家过节死婆婆。春节海竹就没在家,这次正月十五元宵节不知会不会来。 我不由郁郁地叹了口气。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照片 大家进屋后,妈妈去张罗饭菜,付梅和林雅如一起到厨房帮忙。 爸爸和我还有李舜在屋里喝茶闲聊。 很快饭菜做好了,大家围坐在饭桌前吃饭喝酒。 席间其乐融融,李舜付梅林雅如依次给我爸妈敬酒。 吃过饭,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妈妈和付梅林雅如聊得很开心。 “这次过年,小克在单位值班,没能回来呢。”妈妈说。 “那你们两个人过的年?”付梅说。 “不啊,我们四个人,到厦城过的年呢。”妈妈说。 “四个人,还有谁啊?”付梅说。 “还有小克的一位同事和她的闺女,我们在一起过的挺开心的。”妈妈说,“我们住在古浪屿的,那里气候风光可真好。” “哦,是这样啊,亦克的同事带着女儿和你们一起过的年啊,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啊?”付梅说。 我和李舜不由对视了一眼,李舜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林雅如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妈妈和付梅。 “女同事,这娘俩长得可漂亮了。”妈妈笑眯眯地说,“对了,我们还有一起照的合影照片呢,照了好多。” “是吗,呵呵。”付梅笑着,“那婶子找出来我们看看好不好?” “好啊,我这就去找给你们看看。”妈妈说着笑呵呵地站起来。 我一听,傻了。 看看李舜,他似乎也傻了。 李舜突然站起来,拉起付梅就要往外走。 “哎——”妈妈愣了,“你们这是干啥?” 李舜呵呵一笑:“婶子,我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要回城去处理,我们这就要走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再坐会儿啊,我还没着照片给你们看呢?”妈妈说。 “是啊。”付梅也有些困惑地看着李舜说,“什么事啊这么急,我还想看看婶子过年的照片呢。” 李舜瞪了付梅一眼,然后看着妈妈说:“婶子,真有急事,来不及了,下次再看照片吧。我们这就要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和叔,下次再来看照片。” 说完,李舜不由分说拉着付梅就往外走。 “哦。真有急事啊,那好吧。”妈妈有些遗憾地说着,爸妈一起跟出来送他们。 林雅如立刻站起来往外走,我也跟了出来。 付梅边被李舜拉着往外走边嘟哝着:“发什么神经啊,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有急事了。” “少啰嗦,我说有急事就是有急事。”李舜说着长出了一口气。 我不由也出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有几分空荡。 到了车跟前,上车的时候,付梅不甘地回头对妈妈说:“婶子,下次有空再来看你哈,那些照片你留好啊,下次再来看。” “哎——好,好!”妈妈点头答应着。 然后他们就上了车,林雅如发动车子,李舜和付梅向我们挥手告别。 小卖店门口,那名特战队员站在门口,以立正的姿态目送李舜的车子离去。 看着车子离去,爸爸看了看那小卖店门口,随口说了一句:“这伙计怎么站地身板那么直。” 妈妈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说:“这个李老板,每次来去都是一阵风,说有事就有事,看不出他还是个急性子。” 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妈妈对我说:“小克,海竹和她爸妈明晚回到明州,明天是正月十四,后天是十五,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我说。 “时间这么久了,这事早晚是要解决的,总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你说呢,老头子?”妈妈又看着爸爸。 爸爸点点头:“这么着,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带着小克上门去。我们再去一次,说是负荆请罪也好,说是登门道歉也好,说是沟通交流也好,说是请儿媳妇回婆家也好,总之,我们是要再去一趟的。我们不上门,海竹是一定不会回来的。即使海竹想回来,亲家也不会同意的,现在局面僵持成这个样子,大家总要互相有个台阶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结是我们造成的,我们还是要亲自去解开。” 妈妈点点头:“嗯,我看也只有这样了。春节海竹就没在婆家过,这正月十五再不来,也实在说不过去了,一味这么拖下去,对两个孩子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处。” 我这时说:“其实,在回家之前,我前两天去过一次澳洲了,见到海竹的父母了。” “啊——”爸妈意外地看着我,半天妈妈说,“小克,你去了一趟澳洲?” “是的。” “见到你岳父岳母了?” “嗯。” “见到海竹了吗?” “没有,她出去了。”我摇摇头。 那天在澳洲的时候元朵和海竹父母都说海竹去了锡兰要一周才能回来,但其实即使到明天时间也不到一周,难道是海竹父母通知她提前回西尼然后在正月十五前赶回来的?难道海竹父母也是想在正月十五前解决好我和海竹的问题?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有升起一缕希望。 我接着把那天见到海竹父母的内容给爸妈复述了一遍,听我说完,爸爸沉思起来,妈妈说:“这么说,小克岳父岳母给他的答复是含糊模糊的,这么说,亲家其实还是想等我们主动,看来,我们刚才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儿子惹出的事,我们做父母的责无旁贷要去通融。” 爸爸点点头,对我说:“小克,就这么定了,后天一大早,你跟爸妈一起到你岳父岳母家去,你到时候态度要诚恳要低调,不许犟嘴,不许狡辩,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要好好听着,都要答应着,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听到没?” “听到了——”我瓮声瓮气地回答,心里感到有些憋闷。 “不管怎么说,我们家都是理亏的,不知道这次亲家给不给我们老两口这个面子。”妈妈看着屋外,忧心忡忡地说。 爸爸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看着父母忧虑的神情,我的心里很难受,想起爸妈在这事上为我受的罪,感到一阵歉疚,同时那股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屈辱感又涌动出来。 妈妈进屋去拿出一个影集递给我:“看看,这是我们在古浪屿的合影。” 我接过来,翻开看。 影集里都是爸妈和秋彤丫丫的合影。 一张张地看着,看着他们开心的笑容,看着古浪屿的阳光沙滩海浪。 心里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和欣慰,暖意融融。 看完后,我把影集递给妈妈:“妈,这影集你要放好了,如果……如果海竹回来了,不要让她看到。还有,过年你们和秋彤丫丫出去的事,千万不要在海竹面前提起。” “为什么?”妈妈不解地说。 “妈,别管那么多,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行,如果你不想没事找事,如果你不想家里无风起浪,如果你想让家里安安宁宁,如果你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你就一定千万要记住我的话。”我说。 妈妈似乎被我的一通话吓住了,点点头。 “小克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的。”爸爸这时说。 妈妈看着我和爸爸,一时没有说话,接着拿着影集进了里间,小心翼翼将影集锁进了柜子里。看妈妈的样子,似乎这影集成了定时炸弹了。 隐隐的,我确实有这种感觉。 晚上给秋彤发了个手机短信:“我在老家。” 秋彤很快回复:“终于到家了,很好的,李舜在哪里?” “在明州。” “下一步他要去哪里?” “不知道。” “他正月十五不回海州?” “不知道。” 我知道正月十五秋彤肯定带丫丫去老李家过的,如果李舜回去,那么付梅怎么办?李舜不可能带付梅去他家过节的,如果不带,那么李舜似乎不大可能会扔下付梅回家,付梅也未必会放李舜扔下自己回家,说不定会要求跟着一起去,如果李舜要回家,如果付梅死活不依要跟着一起去,那李舜断然是不会选择回家过节的。 还好李舜春节和父母一起过了。 “你正月十五是要去丫丫爷爷家的吧?”我说。 “是的,海竹还没回来?” “明天回国,后天,爸妈要带我去她家。”我说。 “哦,好,呵呵,那就好,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嘛。我想他们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回来,其实也带有想在十五前解决问题的意思。海竹父母也不想这么拖下去了,这对孩子毕竟是不好的。海竹呢,我想,她说不定早就原谅你了,早就想回到你身边了,只是碍于父母的面子,碍于家族的颜面。” 我苦笑了下,说:“到时候现看吧。” “希望海竹能跟你回来,希望这个元宵节你爸妈能和儿媳妇一起过。”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你,不仅仅因为你这句话。” 她也沉默了,半天回复:“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要你感谢。” “我知道,我懂的!”我说。 “总之,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们好好的,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我没有回复。 她也沉默了。 收起手机去了堂屋,妈妈正在包汤圆,爸爸正在看电视。 “小克,过来,妈问你个事。”妈妈对我说。 我做到妈妈身边:“什么事?” “这次你去澳洲,见到元朵了吗?”妈妈说。 “见到了。”我点点头,“你放心,她很好的,海枫对她也很好。” 妈妈点点头:“唉,元朵是个好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妈的干闺女,妈这心里还是牵挂着她的。” “元朵和海枫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爸爸这时说了一句。 “是的,海枫会对元朵很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也说。 妈妈停住手,看看我,又看看爸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犯犟 第二天,正月十四,妈妈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 正月十五一大早,爸妈就带着我,提着大包小包,一行三人直奔了明州,直接去了海竹家。 出发前我先给林雅如打了电话,知道昨晚11点她开车亲自接海竹和她父母一起回家的,而且在路上林雅如还有意无意地说我已经回家了,说她无意中告诉了我他们要回来的消息。 林雅如其实很会做事,是个很有心数的好孩子。 在去海竹家的路上,爸妈一再叮嘱我去了之后不管海竹爸妈说什么都不准还嘴,态度要诚恳,不许犯犟不许冲动。 我闷闷地点头答应着。 到了海竹家门口,爸爸敲门。 门开了,海竹爸爸开的门。 “亲家,你们回来了。”爸爸满脸堆笑地说,妈妈也笑着。 “亲家来了,来,请进!”海竹爸爸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 我们提着礼物进去,一进门,我愣了—— 满屋子都是人,除了海竹一家三口,还有海竹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里看着我们。 海竹家竟然来了这么多亲戚,似乎是专门来等着我们的。 我看到了海竹,脸色有些苍白,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有些激动。 “爸——妈——”海竹主动和公婆打招呼。 “哎——”爸妈忙答应着,然后又和海竹妈妈以及海竹家的亲戚挨个打招呼。 海竹妈妈然后请爸妈坐下,我放下礼物,坐在爸妈旁边,屋子里坐得满满的,海竹坐在我岳母身边,低着头,又不时偷偷看我。 妈妈这时对海竹爸妈说:“亲家,今天我和小克他爸带着小克一起来,一来是给亲家拜个晚年,二来呢,是为孩子们的事来的。” 海竹爸爸脸上带着笑容,不时又看一眼海竹妈妈。 海竹妈妈则表情显得有些冷淡,看着妈妈,不说话。 妈妈继续说:“年前这小克和海竹的婚礼之事,有些误会,因为这些误会,导致了婚礼的中途夭折,这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给我们两家都带来了被动,特别是给亲家这边带来了很不好的负面影响和伤害,让海竹受委屈了。为此,我和小克他爸心里感到十分不安和抱歉,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儿子引起的,我们负全部责任,今天我们一家来这里,是专门道歉的,请亲家原谅,也请海竹原谅小克。” 妈妈的口气十分诚恳,爸爸在一边不住点头,两人都满脸歉意。 我坐在一边低头不语。 妈妈这时拉了下我的胳膊:“小克,今天当着海竹和你岳父岳母还有家里这些长辈的面,你说几句。” 我抬起头,看着海竹爸妈,看着周围正看着我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深呼吸一口气,说:“岳父岳母,各位长辈,还有海竹,年前我出的那事,是他们办错了案子,抓错了人,很快我就被澄清了事实放出来了,而且,那抓我的人在婚礼上说的那事,只是个误会,我和死者的关系是清白的。 但不管如何,事实已经是这样的,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我对因为我自己的事情给大家带来的伤害表示深深的歉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我爸妈,也对不住岳父岳母,也对不住海竹,也对不住各位亲戚长辈。今后,我要接受教训,要谨慎从事,不辜负各位长辈对我的期望和希望。今天,我和爸妈一起来这里,是想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小克,你打算怎么处理好呢?”海竹妈妈这时说话了。 “我想带海竹回去,我们好好过日子。”我说。 妈妈这时忙说:“是啊,亲家,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带海竹回家,今天是正月十五了,海竹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公公婆婆都盼着儿媳妇回家过元宵节呢。更希望海竹和小克今后好好过好以后的日子。” 爸爸这时也说:“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和小克妈妈狠狠批评了小克,批评了很多次,小克也向我们多次做了检讨,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深刻认识到因为自己的事给大家带来的伤害,特别是给岳父岳母和海竹带来的伤害。小克对自己的错误认识是十分深刻的,他以后一定会接受教训的。当然,子不教父之过,小克带给大家的伤害,我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我儿子给大家道歉,我也同样要给大家道歉。” 爸妈一味的低调,给足了海竹父母面子,却让我心里感到了巨大的痛苦,看着海竹妈妈淡淡的表情,我几乎忍不住要发作,但想起爸妈的一再叮嘱,我忍住了。 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对长辈是必须要尊敬的,在座的除了海竹,都是长辈,我没有资格和权力对他们发作。 我只能忍。 这时,海竹妈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扫视了一圈。 岳母大人要发话了。 大家都看着海竹妈妈,爸妈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海竹妈妈缓缓地说:“今天大家都看到了,小克一家专门来我们家郑重赔礼道歉了,为小克之前的事,为小克和阿竹的婚礼给我们一家带来的伤害。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年前小克父母就带着礼物来过我们家一次了,但当时我和海枫爸爸心情不好,没让亲家进门。前两天,我们在澳洲休假,小克又专门跑到澳洲去,想请海竹回去,我当时也没有允许……” 海竹妈妈说这番话,似乎是要借贬低我们在亲戚面前给自己家长足面子。 爸妈笑着,但笑得很尴尬。 爸妈此时的笑让我心里很难过,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才甘愿受这些贬低和委屈的。 海竹妈妈继续说:“关于小克和阿竹的事,关于我们两家的事,春节期间,我反复考虑了,也征求了海枫、海竹和他们爸爸的意见,这事已经出了,我们家的脸丢也丢了,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其实我们是了解小克的,我们也不相信小克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特别是海竹海枫也都不相信,毕竟他们俩对小克比我们更了解,现在大家都相信这的确是个误会。 同时,考虑到亲家一而再的亲自登门道歉,考虑到亲家的诚恳认错态度,考虑到小克对自己错误的深刻认识,考虑到小克和海枫是多年的好兄弟,考虑到小克和阿竹已经登记的事实,考虑到我们家阿竹对小克的感情,考虑到我们对小克性格和品质的了解,考虑到孩子们将来和今后的生活,我想,这事是要在今天有一个结果了——” 爸妈紧张地看着海竹妈妈。 “作为父母,我们当然是想看到孩子们好的,我们都希望孩子们能和睦融洽幸福生活,作为亲家,我们也很尊重小克父母的意见,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情。”海竹妈妈继续说,“这事过去一段时间了,我和孩子他爸也想通了,该丢的人也丢了,再继续丢下去也无所谓了,这面子不能当饭吃,挽不回来也就算了,但关键是要考虑孩子们的终身,这是大事。不能因为面子毁了孩子们的一生幸福。所以,我想,既然亲家和小克又专门来了,而且认错的态度还很诚恳,那么,我也不能不给亲家这个面子,不然外人会说我们家不识好歹不通人情不懂人理。这样吧,大家中午一起吃顿饭,饭后海竹就跟着小克和公婆回家去过十五吧,儿媳妇过节不在婆婆家是不吉利的,这个风俗我懂。” 听海竹妈妈说完,爸妈喜出望外,我也松了口气,但心里却还是有一股屈辱的感觉。 这屈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爸妈在这么多人面前受到的难为。 我看了一眼海竹,海竹正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激动,还有些不安。 我似乎知道海竹的不安是因为什么。她妈妈说的这番话,她心里也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 虽然海竹妈妈说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但她说的这番话,实在是大大给足了自己面子,在众亲朋好友面前长足了面子。 只是,她只是考虑如何为自己挽回面子,却丝毫没有考虑我爸妈的感受。 我突然意识到爱情和婚姻的不同了,爱情是两人之间的事,很简单,而婚姻,则是两个家族的事,要比爱情复杂地多。 然后,大家一起去海竹的酒店吃午饭。 到了酒店,我和爸妈不由又是一愣,原来今天来的海竹家的亲戚不止在她家见到那十来个长辈,这里还有几十口子在等着,大人小孩男男女女一大堆。 待会儿这些人一起吃饭,很快就会把刚才在海竹家的一幕绘声绘色传播开的,大家都会觉得大大长了自己这一方也就是婆家的志气,很扬眉吐气的感觉。然后等他们散席回去后,又会传播地更广。 原来海竹家早有安排,无疑这一切的主导都是海竹妈妈我的丈母娘。 看着大家喧闹着入席,我站在一边重重出了口气。 张晓天林雅如小亲茹了来回帮忙安排酒席。 “哥。”海竹站在我身后说了一声,“我们去那单间坐。”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海竹,努力让自己笑了下,说:“真热闹,你们家真会做事,做事真会抓面子。” 海竹一怔。 不等海竹说话,我直接去了单间。 我和海竹还有双方爸妈一个单间,海竹妈妈这时对我爸妈的态度就热乎多了,似乎是因为周围没有亲戚在,不需要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亲家,我刚才话说的有过分的地方,你们多担待!”海竹妈妈说。 “哎——亲家,你这就客气了,我们可是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的。”妈妈笑着,“今天你能谅解我们,能谅解小克,能让海竹跟我们回去,我和小克爸爸都很知足了。感谢亲家对我们的理解。” 听着妈妈的话,我两眼死死盯住桌面不语,一阵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虽然知道我有错,但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父母所受的难为,海竹家今天叫那么一大帮亲戚来,就是想借打压我们家来挽回自己的面子,这做法怎么说也有些不地道。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心虚 “小克,快给你岳父岳母敬杯酒。”爸爸说。 我似乎没有听到爸爸的话,木木地坐在那里。 海竹用脚在桌子踢了我一下,两眼看着我。 我站起来举起酒杯,看着海竹父母:“爸,妈,我给你们二老敬杯酒。” 海竹爸妈笑着举起酒杯。 海竹这时也站起来举起酒杯向我爸妈敬酒:“爸妈,我敬你们一杯酒,我和小克的事,让你们操心了。” 爸妈高兴地举起酒杯,妈妈说:“阿竹啊,哪里操什么心啊,你能回家,妈妈比什么都高兴啊。” 妈妈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喝完酒,海竹又举起杯子看着我:“哥,我们喝杯过年酒吧。” 我看着海竹有些发虚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海竹不该发虚的,她是受害者,她为什么要心虚呢,该心虚的是我才对。 但我又觉得,就此事的处理方式和过程,就海竹妈妈的那些言行,海竹是有必要心里发虚。折腾我倒也罢了,怎么折腾都行,我都可以忍受,但如此折腾我爸妈,这是我难以接受难以容忍的。 海竹对我的性格和脾气是了解的,她似乎知道我对此心里是很窝火的,似乎她认为这事早晚会成为我和她或者她家里人之间爆发冲突的隐患。 我和海竹碰杯,然后喝了。 然后张晓天林雅如小亲茹进来给双方老人敬酒。 然后海竹妈妈提出让我和海竹一起到其他酒桌去敬酒。 今天似乎是在办我和海竹的结婚喜宴,只是少了我们家的亲朋好友。 “怎么不提前通知下我们家呢,让我们家的亲戚也来,那样你们家岂不是更抓面子!婆家彻底踩倒了夫家,多荣光啊。”敬酒间隙,我对海竹说了一句。 海竹的眼神又是一呆,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折腾完,我和父母带着海竹一起回到了家。 过门的媳妇总算到了婆家。 历经这么些日子,这一场婚礼风波总算有了个结果,好事多磨。 进门之后,海竹做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举动。 海竹让我爸妈在堂屋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她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爸——妈——儿媳不孝,没能在家过年,这三个头,一来给您二老赔不是,二来给您们拜个年。”海竹说。 爸妈大为感动,妈妈忙过来扶起海竹:“阿竹啊,好孩子,别这样说,这不能怪你,这都怪小克。你能回家来,妈心里高兴地很呢。” 妈妈说着,眼圈又红了。 海竹站起来,看看爸妈,又看看我,眼圈也红了。 我站在一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似乎海竹这样做一方面是做给我爸妈看的,出自内心弥补没在家过年的歉疚,另一方面又是做给我看的,想借此减轻我心里的牢骚和怨气。 当晚,一家人欢欢喜喜过了个元宵节。 吃饭的时候,妈妈不停地抹眼角,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其他。 吃完饭看了会电视,爸妈都累了,休息了。 我和海竹也要休息了。 海竹先去了我的房间。 我在外面抽了一支烟,然后进了房间,海竹已经脱衣上了床,躺在被窝里,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看着此时的海竹,我突然心里涌起些许的陌生感。 这种感觉让我恐惧。 我慢慢脱衣,然后上床,揭开被子。 海竹的身体往里面动了动。 我进了被窝,盖上被子,然后熄了床头灯,躺下。 我的身体没有接触到海竹的身体。 我仰面躺着,海竹也是,黑暗中,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能听到海竹细微的呼吸,虽然我们躺在一个被窝里,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了很近的距离。 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半晌,轻轻出了一口气。随即,听到海竹也轻轻出了一口气。 “你不开心。”黑暗里,传来海竹幽幽的声音。 “怎么会?你回来了,我能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我木然地说。 “你当然有理由不开心。”海竹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今天以及之前……我爸妈对你们一家的做法让你父母和你难堪了,特别是你父母,特别是今天……”海竹说着,叹了口气。 我没有说话,想起父母为了我遭受的难为,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和屈辱,但我又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对海竹对海竹的父母感到不满,我只能将这一切的起因归咎于自己,我是这一切的起源。 海竹说:“我并不赞同父母的做法,可是,我……我没有办法,我无法阻止,我对此无能为力。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我们的事情了……” “我知道,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这是家族的面子和荣辱的事情,事情发展到如此,已经出超出了其本身。”我打断海竹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没有对任何人表示不满,我没有资格去表示不满,我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我自己,这都是我引起的,我是这一切的根源,我对不住所有人,我对不住所有的大家,这其中也包括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沉沉的。 海竹沉默了片刻,说:“你能这样想这样说,我感到有些欣慰和解脱,婚礼上那噩梦一般的一幕发生后,我整个人都被击垮了,我的精神几乎就要彻底崩溃了,不单我,包括我家人,也几乎都要崩溃了。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做梦也没有想到……” “阿竹,对不起。”我愧疚地说,心里还有些发疼。 “可是,我也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去面对,这都是无法逃避的,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的。我只能去面对,我家人也只能去面对。”海竹继续轻声说,“一开始,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我无法不相信这样的现实。可是,到了澳洲之后,我逐渐冷静下来,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的确不能相信你杀了秦露,但我对你和秦露的绯闻,却不知该相信还是不相信。因为我知道秦露对你是有那意思的,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有没有和她有过那种关系。” 听着海竹的话,我的心继续往下沉,此时,我不想做任何辩解,我知道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 海竹继续说:“可是,面对我们的现实,我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在海枫和元朵还有我爸爸的开导下,我终于决定让自己去这样想,那就是不管这事到底有没有,我必须要让自己不去相信会有,必须要这样去想去认为,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我只能相信。 再说,秦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再去纠结这事,对我对你对我们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当然,我也知道,我相信你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我家族的亲戚朋友来相信,对我父母来说,对我们家来说,这或许是最重要的,也是我父母无法释怀的。 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我父母非要和你父母过不去,也不是我父母非要和你过不去,他们也是没有选择了的,他们是要维护家族的面子和声誉的,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只能这样做,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当然,我知道,这对你父母是很难堪的事。我心里对你父母是很歉意的,感觉很对不住他们,如果你有怨言,就冲我发好了,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还口,你父母如果有怨言,也冲我发好了,我全部接受。” 我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回来了,好歹在家过了个十五,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提了。生活还要继续,往前看吧。我不会对你有怨言,更不会对你父母有怨言,我父母同样也不会的。你能回家来过十五,爸妈高兴还来不及。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父母,更对不住我父母。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关于我和秦露的事情,你愿意相信我之前的解释吗?” 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秦露已经死了,我再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事到如今,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海竹的口气有些无奈和悲楚。 海竹的话让我的心里有些空荡,我知道她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对于我和秦露的绯闻其实还是不能释怀的,她虽然不想去相信有这样的事,但却又无法相信没有,她的心里到底还是疑虑重重的。 我不知道她心里的疑虑到底何时会打消,不知道她要把这事放在心里多久,这似乎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海竹继续说:“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这期间我有过很多想法,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可是,终究我还是没有能走出那一步,终究我还是回到了你的身边,终究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将你放弃,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的身心都是你的,虽然这场风波让我筋疲力尽,但我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木已成舟的现实。 或许你说的对,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下去,要往前看。我们已经走过了恋爱的季节,我们已经开始了婚姻生活,婚姻是什么,或许就是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两个人相守一辈子,两个人一起要走那么长的路,这路上或许不会是那么平坦顺利。或许我该学会让自己增强抵抗风浪的能力,或许我还没有到彻底绝望和崩溃的地步,所以,我还是走过来了,所以,我还是回来了。” 海竹说着,又叹息一声。 海竹的话让我不由有些感动,我的手动了下,触碰到了海竹的手,然后就握住,将她有些发冷的手握在我的手心里。 海竹的手轻轻颤抖了下,没有拒绝。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黑暗中 我知道这沉默是不能继续下去的,夜还漫长,我毫无困意,海竹似乎也没有,我们是不能这样沉默一夜的。分别这么久躺在一起,这么躺一夜是不正常的。 “阿竹……”我说。 “嗯……”海竹在黑暗中答应着。 似乎,她的声音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她似乎知道我们今晚还会要做什么,她似乎也知道如果不做一些事情是不正常的。 “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吧。”我说。 “嗯,我没有别的奢望,只希望能过正常人的日子,只希望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只希望能让自己的婚姻和生活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只希望能让自己享受到普通女人能得到的东西,只希望能在平淡和平静里享受自己的婚姻。”海竹说。 海竹的话让我又有些感动,心里又有些发疼,不由松开海竹的手,从她的脖子下面伸过去,搂住了她。 海竹的身体又是微微一颤,似乎这短暂的分离也让她感到了些许的陌生,这陌生让她也有些紧张。 我将胳膊收缩了下,想将海竹的身体拢过来,但她的身体没动,似乎有些被动。 我主动将身体靠拢过去,身体贴住了她的身体,脸贴住了她的脸。 感到海竹的身体有些僵硬,在微微颤抖,脸颊却有些发热。 蓦地感到海竹的脸上有湿乎乎热乎乎的东西,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 我心里一声叹息,然后主动侧过身,亲吻着她的脸,亲吻着她脸上咸咸的东西,亲吻着她的眼睛。 边亲吻,我的另一只手越过海竹的身体,握住了海竹的一只手。 海竹躺在那里没有动,任我亲吻,被我握住的手微微动了下,这是细微的主动。 我似乎得到了鼓励,半抬起身子,继续亲吻她。 海竹的身体也有些开始放松了。 但此时,虽然我和海竹在深吻,可是我的身体却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我只是在机械地去做这些,似乎我只是要通过这些动作来证明什么。 我的心里有些焦虑,有些发急,我知道这样是不可以的。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精力集中,扳过海竹的身体,两人面对面侧躺。 海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呼吸急促起来。 此时我的身体也逐渐开始有反应了,这让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但我知道,此时我是不能有丝毫松懈的。 于是,我继续…… 终于,许久之后,我们同时到了。 我彻底松了口气,身体突然变得无力。 黑暗中,我们都沉默着,只有阵阵喘息。 忽然我的脸颊又感到有湿乎乎热乎乎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 “你又哭了。”我低声说了一句。 海竹没有做声,抬起手,似乎在擦眼泪。 随即,听到海竹发出一声轻微的长长的叹息,似乎,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和我一样,都需要一场完美的做那事。 似乎,我和她都需要用一场完美的做那事来证明什么,来解脱什么,来释放什么,来从这场做那事中找到一丝安慰和安全感。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感到一阵惶恐。 虽然惶恐,但我似乎感觉,这是一场我们都需要的做那事,对于我们的现在和将来来说似乎都很必要和重要。 我无力地从海竹身上翻下,仰面躺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心里突然有一种巨大的空荡和失落。 这种空荡和失落让我感到迷惘和忧郁,又感到了几分恐惧。 海竹在黑暗中说了一句:“哥,你辛苦了。” 看不到海竹的表情,我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下。 随即,海竹开始清理战场,清理完,躺在我身边,主动抱住我的身体,将脸贴住我的胸口,半天喃喃地说:“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以前的日子又回来了。” 我抚摸着海竹的身体:”嗯……” 一场对我和海竹都很重要必要的完美的做那事似乎带走了一切不快,似乎让一切都恢复如常,似乎从前的日子真的回来了,似乎这场做那事给之前发生的那场风波画上了一个句号。 不知为何,我的脑子里突然涌出了秋彤的影子,这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微微一颤。 “你怎么了?”海竹问我。 “我感觉有些冷。”我的心里有些发虚,忙说。 海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掖了掖被角,然后又涌进我怀里,沉默着。 我突然涌起对海竹的一阵歉意,但却又感觉对秋彤有一阵愧疚。 这让我的心不由纷乱起来,感到了几分凄苦和纠结。 此时,在遥远的海州,秋彤在干嘛呢?我忍不住这样想着。 似乎,我总是让自己陷入纠结里,似乎,我总是无法从纠结里让自己走出来。 一件事,想通了是天堂,想不通就是地狱。虽然如是想,但我却仍然难以让自己释怀。 “哥,你知道男人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是什么?”海竹低声说,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 “我不知道。”我心不在焉地说。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海竹说,“男人一生重要的两件事,就是做事业和陪老婆!” “哦。” “你还爱我吗?”海竹又说。 “爱——” “有多爱?” “和以前一样爱。”我说,心里有些茫然。 “这不行,不能和以前一样爱,要越来越爱!”海竹说。 “哦,好!”我说,大脑有些杂乱。 “我绝不允许婚姻成为爱情的坟墓,决不允许。”海竹又说。 “哦。” “所以,我们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婚姻,好好经营我们的爱情,爱情是排他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我的爱情,染指我的男人,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幸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嗯。” “如果我经常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哪里问你在干什么问你和谁在一起,你会不会厌烦?”海竹说。 “不会。”我心不由衷地说。 “不会就对了,作为你的妻子,我有资格这样做,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和资格。”海竹似乎对我的回答比较满意。 我没有做声。 “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之前你和秦露那样的绯闻,这次的事,过去了就算了,但以后绝对不可以。” “嗯。” “记住,你是我的,只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和我分享!”海竹加重了语气。 “嗯。” “当然,我也是你的,只是你的,这辈子都是你的,除了你,我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任何心思!” “嗯。” “同样,你也不许对任何女人动任何心思,绝对不允许!”海竹又加重了语气。 “嗯。”我的心开始发虚,又有些惆怅。 “虽然暂时你回不了明州,但早晚,你是要回来的,虽然我上次的计划失败了,但我相信吃一堑长一智,我总会成功的!”海竹说。 我一时无语。 “海州我是不会再回去的,我们要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只有你回来,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海竹又说,“在海州,我活在不安和恐惧里,但是在明州,就不同了,我在这里在自己的家乡会有安全感,你想混那圈子我不拦你,如果那圈子混够了想做职场,那正好,我们有这个条件,我现在的企业,都可以交给你,任由你发挥自己的才干去做大做强。其实我一直觉得,职场才是你自由驰骋的天地,才是能更好能发挥才华的领域。但你现在非要固执地去做那圈子,那你就去做,做好了更好,光宗耀祖,做不好也无所谓,反正我们还留有后手。” 我轻轻呼了口气。 “这个芸儿,一直口出狂言,现在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我看她还能捣鼓什么事情,真是不自量力之人,可笑可怜可悲可恶。”一会儿,海竹恨恨地说。 一听海竹提起芸儿,我的心又乱了,想起芸儿前些日子在我家照顾我妈的事情,心里不知怎么感到了些许的亏欠。 我知道,爸妈是不会告诉海竹芸儿来我家照顾妈妈的事情的,他们不会傻到那个地步。 当然,我更不会说出去。 只是,我不知道芸儿如果见了海竹会不会主动说出来,如果是那样,事情又糟糕了。 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不安了。 夜深了,海竹偎依在我的怀里进入了梦乡,我却没有困意,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似乎,持续许久的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似乎,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同时,我也知道,我和海竹的婚姻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婚姻,婚姻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过日子?我不停地问自己,大脑里一片混乱和怅惘。 许久,我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海竹不在我身边,院子厨房里传来她和妈妈说笑的声音,她早起了,在帮妈妈做早饭。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脑子里盘旋着婚礼那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仿佛如同一场梦,此时,我似乎还没有从梦里醒来。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听:“喂——” 电话里没有声音。 “喂——哪位?”我又说。 电话里继续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声冷笑。 这是芸儿的笑声。 “芸儿,是你……”我迟疑了一下。 “不错,是我,怎么?感到意外?”芸儿说,口气听起来很淡。 我笑了下:“没感到意外,只是,你怎么那么个笑法?” “我怎么笑法了?你希望听到我怎么样的笑呢?”芸儿不依不饶地说。 我干笑了下,一时无语。 “怎么样?回家了,挺爽的是不是?”芸儿说。 我不知道芸儿说的回家了是指的我还是海竹,说:“我现在在爸妈家里。还有,海竹也回来了,昨天回来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用给我汇报地那么详细!”芸儿的口气又有些冷。 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你现在哪里?过年回家了吗?年过的好吗?” “这些和你有关吗?”芸儿说。 我不由又干笑了下。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小别 “哼,回来了,昨晚是不是享受小别新婚的逍遥了?”芸儿说。 “这——”我的心里愈发尴尬。 “没想到海竹这个蠢女人变聪明了,竟然还就真的回来了,竟然就没有一条道走到黑。”芸儿的话听起来像是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似乎她本来以为海竹会抓住这件事不依不饶闹个天翻地覆的。 我苦笑了下。 “看来她到底心里还是有数的,到底她还是乖乖回来了。”芸儿又说,“不过,那又怎么样?她一定会嘲笑我的吧,一定的,不说我也知道。哼,我看她高兴地还是有些早,蠢女人就是蠢女人,一时的聪明并不能改变本质,早晚我看她还是笑不到最后。” “芸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觉得这样搞下去有意思吗?” “有意思没意思用不到你来说我管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少管!”芸儿硬邦邦地说,“好戏还在后面,咱们走着瞧好了。” 接着芸儿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发呆,心里隐隐不安。 正在这时,海竹推门进来了。 海竹的神色好多了,脸上带着笑:“哥,醒了。” 我点点头,边放下手机边说。 “刚才在院子里隐约听到你说话的声音,原来你在打电话啊,呵呵……”海竹笑着说,“我和妈妈做好早饭了,起床洗漱吧,该吃早饭了。” 我点点头,开始穿衣服。 海竹似乎有些随意的样子拿起我的手机看了看,按了下按键。 我知道海竹在看我刚才的来电号码,不由感到后怕,幸亏芸儿是用陌生号码打来的,不然海竹又要犯忌讳,又要猜疑什么。 海竹看手机来电号码,当然是因为她刚才没有听清楚我接电话时候的讲话内容,不知道我在和谁通话。 我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穿衣服,海竹接着放下手机,说:“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啊?” “单位一个同事,催我回去上班的。”我若无其事地说,心里其实有些发虚。 “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啊?”海竹半开玩笑地说。 “男的。”我说。 “就是女的我也不会怎么样啊?”海竹继续笑着。 我穿好衣服,看着海竹:“阿竹,和你说个事,可能你还不知道,我最近的工作变动了。” 海竹说:“你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了,知道你调到生活基地去了。” 原来海竹早就知道了,我猜她是通过曹莉知道的。 海竹抿了抿嘴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我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你的一切。我其实知道你这次工作变动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我的神情不由有些黯然。 “我其实挺希望你能借这次被贬的机会干脆辞职,但我也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在低谷的时候败退的,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你可能会在功成名就的时候急流勇退,但绝不会在遇到挫折的时候认输,所以我就没有在你面前提到你的工作,提到让你辞职。”海竹又说。 我微微叹了口气,海竹说的不错,但却并没有全说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我的真正心思,不单她不知道,或许除了秋彤之外的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了解我的女人,或许只有秋彤了。 海竹说:“那圈子太复杂险恶,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让你混那圈子的,但你既然铁了心要继续做下去,我也不拦你,只希望你能有一个淡定的心态,我想说,其实那圈子里的得到和失去,并没有那么总要,得到不能证明什么,失去也不会损失什么。我们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可以奋斗的事业,我们是有退路的,所以,你不要太较真,不要太逼自己,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大的压力。” 我不由点了点头,笑了下。 海竹又说:“混哪圈子,我的感觉是要凡事须敏于言而慎于行,在别人面前滔滔不绝,看似是展示自己,其实是你赤身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 海竹的话还挺有道理,她的思想确实比以前成熟了,我心里感到了些许的安慰,对海竹说:“走,出去吧,我去洗脸刷牙。” 我们出了房间。 洗漱完,一家人一起吃早饭。 “小克,你打算在家住几天?”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我。 我抬起头刚要回答,海竹说:“妈,哥单位刚才给他打电话了,催他回去上班呢。” “哦,是这样。”妈妈看起来有些失望,又有些忧虑,看看我,又看看海竹。 爸爸这时说:“公家的事是不能耽误的,还是工作第一。” 海竹笑了下,看着爸妈说:“爸,妈,您放心,我不会拖小克的后腿的。” 爸妈笑了下,妈妈还是显得有些遗憾,说:“小克要是能调到明州来工作就好了,这样就能和阿竹天天在一起了。你们这刚结婚就两地分居,唉……” 妈妈叹了口气。 爸爸说:“这调动跨省,难了,没那么简单的事!” 海竹说:“爸妈,你们就不要操这心了,这事早晚会解决的。这调动再难也是有办法的,现在办事无非就是要有人有钱,我们没有人,但是不缺钱,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人,还是会有机会和办法的,等机会吧。” 爸妈笑了下,妈妈似乎从海竹的话里感到了几分安慰。 海竹接着看着我说:“哥,这样吧,明天你就回去上班吧,我待会儿让雅如给你买好明天的机票。” 我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有些许的轻松感。 妈妈说:“小克明天就走,阿竹,要委屈你了,独守空房。” 海竹笑了:“妈,没事的,现在通讯交通这么发达,我和小克哥会随时通讯联系的,小克哥想回来也是很方便的,我做旅游,买机票也很方便。” 妈妈又笑了下:“阿竹,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媳妇儿,我们家小克能娶到你,这是祖上烧了高香啊。” 海竹开心地笑了:“爸妈,我能有您们这样公公婆婆,也是我阿竹的幸运。” 听到海竹这么说,爸妈也开心地笑了,妈妈边笑眼却又有些发红。 我此时心里又有些难过了。 妈妈接着说:“小克,阿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呢?我们都盼着抱孙子呢。等孩子生下来,你们不用操心,我们替你们看。” 海竹的脸色微微一红,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妈妈说:“妈,我想等安定一段时间再说,现在哥那边工作很忙,我这边呢,公司的业务也十分繁多,又开展了几个新业务,一时还离不开我,所以,我们想等等再要。” “哦。”妈妈微微有些失望的神情。 海竹接着说:“妈,您放心,等我和哥都安定下来,等我那边理顺了,我们一定让你们抱上孙子的。” 妈妈呵呵笑了。 爸爸对妈妈说:“孩子们以事业为重,这没有错,你不要给孩子施加压力,老是催什么,孩子们心里都有数的。” 妈妈又笑,然后低头吃饭。 我看着海竹:“阿竹,你最近打算要开展什么新业务?” 海竹说:“我打算重点做一下海外业务,第一季度重点拓展韩国市场,做出境游这一快。” 我点点头,不由想起正在在韩国做中国旅游市场业务的孔琨。 妈妈这时对爸爸说:“老亦,你看,咱们有一个这么能做生意会赚钱的儿媳妇。” 爸爸呵呵笑了,点点头:“是,看不出阿竹做生意还真的很有头脑,丝毫不必小克当年差。” 海竹开心地笑着,说:“爸妈,我这做生意的本领,其实都是小克哥教我的,没有他手把手教我,我是不可能有今天的。” 听海竹这么一说,爸妈笑得更开心了,爸爸说:“你们小两口,就是要互帮互助,互敬互爱,这过日子,时间还长着呢,小克,你可要好好对待阿竹,不许欺负阿竹,不然我饶不过你。” 我忙点头,海竹笑得很开心,不住看我,然后对爸妈说:“爸妈,您放心,哥很疼我的,从来不欺负我。” 爸妈笑了,但笑得有些不自然,或许他们想到了之前婚礼上发生的事情。 吃过早饭,海竹忙着收拾碗筷,不让妈妈动手,然后去了厨房洗碗。 妈妈微微叹了口气,说:“总算过去了。” 我明白妈妈这话里的意思,她似乎终于放轻松了。 我说:“爸,妈,对不起,为了我和海竹的事,让您二老受了很多难为,操了很多心。” 妈妈看着我:“小克,这话从何说起,你是妈的儿子,你惹的事,妈和你爸当然要担起责任,责无旁贷,谁让你是我们的儿子呢。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为了你,爸妈受再多的难为,吃再多的苦也都是应该的,现在看到海竹回来了,看到你们小两口和和睦睦,爸妈这心里比什么都开心呢。” 妈妈的一番话让我听了愧疚的心里一阵发酸。 想起一句话,这世上能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只有父母。 爸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克,我和你妈这是过了大半辈子了,好歹爸妈也是教书的,懂得一些做人和做事的道理,也明白婚姻的一些道道,记住我的话。关于婚姻,爸爸忠告你几句:这夫妻在婚姻里,没有自我,只有家庭,没有一个人的快乐,只有全家人的幸福……” 听着爸爸殷切的话语,我不由深深点了点头。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洞房 在家里呆到下午四点,我和海竹起身回明州,和爸妈依依惜别。 海竹带我直接去了明州的新房,位于东湖边上的一个高档住宅区。 新房布置地优雅而高档,这都是海竹的精心劳作。 站在新房偌大的客厅里,我环顾四周,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要不是看到墙上挂着的我和海竹的大幅婚纱摄影照,我还以为是在别人家里。 “老公,怎么样,对我们的家还满意不?”海竹看着我。 我点点头:“很好。” “来,我带你看看我们的卧室。”海竹挎着我的胳膊。 我跟随海竹去了卧室,卧室很大,布置地很奢华,中间一张很大的床,床头也挂着我和海竹的婚纱照。 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婚纱照。 “这是卧室,那边是书房,专门给你准备的,书房那边是客房,我们这房间是双卫的,卧室有单独的卫生间。”海竹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着,我不住点头,心里却有些空荡之感觉。 “哥,今晚我们就在家里住,这是我们第一次住在家里呢。我们正式开伙,冰箱里有肉菜,我去做饭炒菜,你先洗个澡吧,好好放松一下。”海竹说。 我点点头。 “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睡衣也在里面,都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的。”海竹说。 我又点点头。 然后海竹喜滋滋地去厨房了,我走到阳台,看着眼前美丽的东湖,看着远处的群山,看着湛蓝的明州的天空,恍恍惚惚感觉仿佛自己是在做梦。 梦如人生,生命未曾终结,梦便在继续。似乎,我该盼哪一日,人生能如梦般精彩、美好。 时间消逝,岁月蹉跎,在漫长的岁月里,我挡不住时间的跳动,留不住前行的脚步,也挡不住那些走动的人。 叹息一声,去洗澡。 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海竹正好也做好了饭菜,在餐厅等我。 我们对坐在餐桌上,海竹开了一瓶红酒,给我们都倒上,然后端起酒杯看着我,目光里带着几分柔情和甜蜜,轻声说:“哥,一切的不快都过去了,不要去想了,往前看,今天是我们婚姻生活的正式开始,也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的婚姻,为了我们的新家,喝一杯。” 我端起酒杯,看着海竹,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举杯。 放下酒杯,海竹说:“哥,这是我们的家,是需要我们共同来经营的家,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不可分割的生命共同体,我们要一起走过几十年的漫长岁月,我们会生儿育女,我们会经历婚姻的风风雨雨,我们会一起走过岁月的漫长时光,我们会共同品味上天赐予我们的幸福和欢乐。此刻,我的心里感到好幸福好甜蜜,作为女人,能拥有一个家,能拥有自己爱的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听着海竹的话,我的心里不禁感到了几分感动,还有几分不安和愧疚。 我端起酒杯:“阿竹,我敬你一杯。” 海竹莞尔一笑:“夫君,该为妻的敬你才是,你是当家的呢。” 我笑了下,和海竹碰杯。 喝完酒,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昨晚没戴……套。” 海竹扑哧笑了:“傻老公,我正在安全期。” 我笑了。 海竹说:“我想啊,暂时先不要孩子,最好能等你回到明州,那样生活安定了,我们再要。”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迷惘。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尽快能回到明州来,当然,我这样说不是要给你施加压力,我只是表明我的想法。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抓住的,虽然我上次被骗了,但我还是不会放弃努力的,你也要主动点,遇到合适的机会绝对不可以放过,这是个金钱的社会,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我们不缺钱的,为了我们的美好生活,花再多钱我也不在乎。”海竹自信地说。 我的心里一阵苦笑。 “记住我的话了吗?”海竹说。 我点点头。 海竹笑起来,然后给我夹菜:“来,尝尝你老婆在新家的第一顿厨艺。” 我吃着菜,嘴里却没有品出味道来。 “好吃吗?”海竹看着我。 “嗯,好吃,真好吃!”我点头。 海竹又笑了:“等你回到明州,我天天做菜给你吃。” 我笑了下:“嗯。” 一瓶红酒喝光,我和海竹开始吃饭。 海竹的脸色红红的,满脸都是幸福。 吃过饭,海竹去收拾碗筷,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这时,我收到了李舜的手机短信:“明天我去海州。” 我的心一跳,我明天回海州,李舜也要去海州。 我明白李舜给我发这短信的用意,他是要我回海州的。 我删掉短信,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继续看电视。 海竹收拾完,坐到我身边,抱住我亲了一口,然后靠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电视。 有意无意的,海竹摸起我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然后又放回去。 我知道海竹是在看什么。 “哥,换个手机吧?”海竹说。 “不换,这个用习惯了,有感情了!” “这个破手机,你有什么感情啊?”海竹说。 “我这人恋旧呢。”我说。 “恋旧……”海竹重复了一句,看着我,“你一直就有恋旧的习惯吗?” “额……”我随口答应了一声。 海竹紧紧看着我:“对人你也恋旧吗?” 我的心一跳,才明白过来海竹的意思,苦笑了一下。 海竹说:“对物可以恋旧,但是对人不可以,知道不?” “嗯。” 海竹眼里闪过一丝疑虑的目光,接着就不说话了,继续看电视。 虽然我和海竹都在看电视,但我们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会儿,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刚要伸手去拿手机,海竹动作比我快,一把就将手机拿在手里。 海竹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我也斜眼看了下,心猛地一跳,秋彤打来的。 海竹看了看我,抿了抿嘴唇,然后直接就按了接听键,开始接听。 我的心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看着电视机屏幕。 “秋姐,你好啊。”耳边传来海竹接电话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有些故意拖长了。 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我听不到秋彤那边说了什么,随即海竹笑起来:“呵呵,是啊,秋姐,我回来了,和我哥在一起,在我们的新家里。事情都过去了,没事了,一切都很好,我们刚吃过晚饭,小克洗澡去了,正好电话放在茶几上,我一看是你的电话,就代替他接了。” 边说海竹边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到,继续目光看着电视屏幕,微微松了口气。 海竹继续和秋彤说话:“谢谢秋姐的关心,十分感谢,呵呵,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往前看嘛……你打电话来,也是催我哥回去上班的吧,他上午已经接到一次电话了,我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不会硬让他留在这里的,我已经安排人给他买好了明天回海州的机票,明天他就回去了。” 我忍不住侧眼看了下海竹,她边接电话边看着我,满脸笑容。 “秋姐,要不要我把电话给我哥啊,估计他快洗澡结束了……哦,不用了啊,那好,秋姐有空来明州玩啊,来我们的新家做客,真抱歉,上次你们千里迢迢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连新房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真遗憾,有空来好好玩……哦,没事了啊,那秋姐再见。”海竹说完放下了电话。 我暗暗呼了口气。 海竹把手机放到茶几上,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声,然后看着我:“哥,我接秋彤的电话,你没意见吧?” 我努力笑了下:“怎么会?当然没有。” 海竹看着我:“真的没有?” 我看着海竹:“你希望我有?” 海竹笑了下:“其实,我的手机你随时都可以看的,我的所有电话你随时都可以接的,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既然我没有,所以,我希望你也不会有。我对你没有什么秘密,我同样你希望你对我也没有,既然是过日子的两口子,之间就不该互相隐瞒什么,你说是不是?” 我硬着头皮点头:“是,你说得对。” 海竹满意地笑了,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去做,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海竹冲我一笑,弯腰亲了我一口,然后就去了。 海竹去之后,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茶几上的手机,发了半天呆。 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这一生活的好窝囊好失败好龌龊好沮丧。 这一刻,突然在想,如果会有来生,我会是怎么样的活法呢? 有些烦躁地点燃一支烟,看了看床头柜上,没有烟灰缸,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一个烟灰缸,同时还看到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一起拿出来,弹完烟灰,打开那笔记本。 打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行字,是海竹的字体: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我的心一动,继续翻阅下去,第二页写满了内容。 我开始看。 “明天我就要和小克哥走近婚礼的殿堂了,我期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这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咬了咬嘴唇,无疑,这是海竹在婚礼前夜写的,那晚她住在这里的,写完了然后把笔记本放在这里了。 我继续看下去。 “在这样的时刻,我深深感到,作为一个女人,找一个你爱的而且也爱你的人,真的是需要缘分。我和小克真的是有缘分的,从我们的认识到现在,都是缘分的结果,没有缘分,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看到这里,我放下了笔记本,合上,放回到抽屉里。 我不知道海竹将笔记本放在这里是不是有意想让我看到,让我知道她内心里的渴望和希望,但我知道这些都一定是海竹真实的内心。 我继续抽烟,心里有些乱。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娇羞 一会儿,海竹洗完澡出来了,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美丽的身材和娇柔的身体隔着薄薄的睡衣展现在我面前,我甚至能看到她的睡衣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海竹的脸有些微红,满脸都是娇羞和温柔,脉脉地看着我,顺手关了房间的大灯。 海竹走到床前,柔声笑了下:“刚才忘记告诉你烟灰缸在床头柜抽屉里了,你自己找到的?” 我点了点头。 海竹的眼神动了下,接着说:“你这会儿就一直在床头吸烟?什么都没做?” 我犹豫了下,说:”嗯。” 海竹的眼神又是一动,眼神里略过一丝失落,接着又是温柔一笑,然后就上了床。 我熄了烟头,然后随手将床头灯关死,房间里黑了下来。 在这黑暗里,似乎又要开始弥漫起别样的春情。 黑暗里,我和海竹拥在一起,海竹在我耳边低语:“哥,这是我们在新房的第一夜,这是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我明白海竹这话意味着什么,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今晚我还要继续干活尽义务,这是我无法回避的职责和义务,必须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也不能让任何人代替。 黑夜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也容易排除杂念,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意念,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别的任何事情,集中精力拥抱抚摸怀里的海竹。 黑暗中,我们都不再说话…… 无声的暗夜里激情涌动,只有急促的喘息声…… 结束后,我仰面躺在床上,重重呼了口气。 “做你的女人真的很幸福。”黑暗里传来海竹轻轻的声音。 我没有做声。 “哥……”海竹叫我。 “在——”我答应着。 “你刚才睡着了?” “没有。”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海竹笑了:“我也在想你。今晚是我们在新房的第一夜,是我们在新房的第一次做那事,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夜,以后我们还会在这里有无数次灵与肉的交融,我们的小宝宝,以后也会诞生在这里。” “嗯……” “刚才,在迷醉的快乐里,我仿佛感到自己到了天堂一般的感觉,我仿佛看到了属于我们的梦幻天堂。”海竹又喃喃地说。 我的心猛地一抽,天堂!天堂? 天堂在哪里?天堂里什么样?天堂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浮生如梦和异客在空气里幻想过一个天堂,那天堂是否和海竹刚才的一样? 浮生如梦痴迷着想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堂,她找到了吗?她能找到吗?她最终会找到吗? 这样想着,我的眼窝有些发潮,心里有些发酸。 因为发潮的眼窝和发酸的心,我蓦地又涌起对海竹的歉疚和不安。 不安和纠结中,我开始悲哀起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起床后,吃过早饭,海竹对我说:“哥,我们一起到公司里去看看吧?” “飞机是几点的?”我问海竹。 “下午3点的,晚不了,到公司去转转看看吧,毕竟你现在是老板爷了,崭新的老板爷!”海竹笑着说。 似乎,海竹想让我和她一起在大家面前亮亮相,这样似乎有利于消除之前婚礼事件的负面影响,堵住一些人非议的嘴巴。 走在路上,海竹边开车边给张晓天和林雅如打了电话,吩咐他们召集公司全体人员到酒店会议室开会,除了值班的都要参加,说是新年后和大家集体见个面,顺便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 打完电话,海竹对我说:“哥,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进去和大家见面,到时候你和大家说几句话,算是熟悉熟悉。” “哦,我说什么?”我有些发蒙。 海竹笑起来:“说什么都可以啊,你是老板爷,你随便说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发挥你的特长啊,这方面你可是行家专家。给员工鼓鼓劲,目前来说,员工最需要的就是鼓劲。” 我苦笑了下。 很快到了酒店,到了会议室,一进门,张晓天和林雅如就带领大家起立鼓掌,欢迎老板娘和老板爷的到来。 张晓天和林雅如都笑地很开心。 海竹冲大家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和我一起坐在前面面向大家。 海竹先说话了:“各位同仁,新年后第一次和大家见面,给大家拜个晚年了,呵呵……今天和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爱人亦克,大家可能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他了,我就不再多做介绍了,我爱人在海州工作,今天下午就要赶回海州去,正好利用我们全体员工大会的机会和大家见个面,算是大家都彼此熟悉认识了。” 大家又鼓掌,我向大家致意。 海竹继续说:“年前我和我爱人的婚礼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导致婚礼出现了一些叉叉,这一点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但现在呢,一切误会都消除了,没事了。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心和关切,同时呢,也请大家不要相信社会上一些别有用心的谣传,我们两口子现在过的好好的呢,这不,两个大活人都活蹦乱跳在这里。” 大家都笑起来,又鼓掌。 海竹继续说:“今天我们这个全体人员大会,主要内容是安排布置下一步的工作,待会儿张总和林总会分别传达,在这之前呢,我和我爱人和大家的招呼,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和前奏。大家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我爱人虽然现在是在海州公家单位的,但他之前却是做职场的,就在明州做职场,后来在海州,也是做经营管理,他对于做职场,对于职场里的人生,是有着丰富的体验和经验的。 我们公司能做到现在这一步,说实话,是和我爱人对我的指导和帮助分不开的,可以这么说,没有我爱人当初对我的教导和引导,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公司,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让我爱人和大家做一个简短的交流,让他和大家说几句,希望他的话能对大家今后的工作有些帮助,不知大家是否欢迎。” 海竹话音刚落,会场立刻想起热烈的掌声。 海竹很开心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冲大家鞠了一躬,然后坐下说:“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大家,十分高兴,也十分荣幸,在这里,我首先想代表我自己感谢以张总和林总为首的公司全体员工对海竹工作的支持和帮助,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是没有公司的今天的。” 大家又热力鼓掌,海竹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接着说:“我曾经做过几年的职场,有过失败的惨痛教训,也有过成功的喜悦经历,不管失败还是成功,对我来说都是一笔财富,在座的各位,有公司的高管,也有中层管理人员,也有基层工作人员,大家的岗位也不尽相同,有做业务的,有做后勤的,有做财务的,有做管理的。 但不管大家做什么岗位,大家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用自己辛勤的付出换取相应的报酬,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换取美好的生活和未来,都希望自己能从逐步积累的经历和阅历里成长起来,最终自己都能做老板,有自己的事业。换句话说,不想做老板的员工不是一个好员工,永远都不会有出息。大家大多数都是江浙人,江浙人骨子里从来是当老板的料,除非你自己认为自己是窝囊废……” 大家都笑起来,又鼓掌。 “这些年的职场经历,我有很多感触和体会,但今天,我只想和大家说一句话。”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下,看着大家,缓缓地说,“这句话就是:做职场,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职位,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级别,都一定要有野心,都一定要有抱负,都一定要有理想。而要实现你的野心抱负和理想,光想是不行的,必须要做,要脚踏实地的去做,从现在做起,从自己的岗位做起,从最底层做起。换句话说,想一千次,不如去做一次;华丽的跌倒,胜过无谓的徘徊……” 会场里十分安静,大家都看着我。 然后,我一阵猛煽。 讲完后,我再次站起来鞠了一躬,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哥,你讲的真棒,我听了都很受启发。”海竹满面红光地对我说。 我微笑了下。 然后,海竹主持开始给大家开会,让大家知道公司今年的工作目标和方向,以及公司的发展前景,给大家继续鼓劲打气,随后张晓天和林雅如又分别给大家安排今后的工作。 会议开得很成功。 中午,我和海竹张晓天林雅如还有小亲茹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提起之前婚礼风波的事,似乎大家都很有默契。 我本想来和小亲茹单独说几句话的,想从她口里打探下皇者最近的动向,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只能作罢。 同样,我也没有找到单独和林雅如说话的机会,不知道李舜今日何时离开明州去海州,不知是已经走了还是没走。 至于和张晓天,我今天到没有觉得有和他单独谈话的必要。 饭后,海竹开车送我去机场。 办完登机牌,我就要进安检了,海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哥,真舍不得你走。” 我刚要说话,目光越过海竹的肩膀突然看到李舜正大步流行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包括老秦也在。 在我看到李舜的同时,李舜也看到了我和正背对他的海竹,呲牙一笑,径自往我们方向走来。 我的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 如果海竹看到李舜,如果李舜过来打招呼,又要有麻烦了,海竹对李舜厌恶至极,见到李舜不会说什么好话,同时也会知道我仍然在和李舜保持密切的联系,那又会惹起一场不知何时能平息的风波。 在这样的时候,我不想惹任何麻烦。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舍不得 我不假思索一把搂过海竹,将她的脑袋埋进我的胸口,在她耳边低声说:“阿竹,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我的举动似乎让海竹有些意外,但同时又有些感动,她接着就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 边和海竹依依惜别,我边看着走过来的李舜。 李舜走到我和海竹身边,却没有停步,冲我又是呲牙一笑,这笑里似乎带着几分嘲笑,又带着对我刚才这动作的几分领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自走了过去。 我抱着海竹的身体慢慢转了一个圈,还是让海竹背对李舜,看着李舜走进了卫生间,又看到老秦直接去了办理登机牌的柜台,然后松开了海竹。 海竹抬起头,脸色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说:“哥,一路平安。” 我点点头,提起行李:“阿竹,我走了,你回去吧!” “你先进安检吧,我等你进了安检再走!”海竹说。 “不,你先走,我看你走了我再进安检!”我说。 “你先走,我送你。” “一直都是你送我先走,这次我想看着你先走,还是你先走,改改以前的老规矩!”我虽然笑着,但口气不容置疑。 海竹笑了笑:“那好吧,那就听当家的话,那我先走了。” “听话才是好孩子!”我笑着点点头。 看着海竹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门口,我松了口气,然后毫不迟疑提着行李进了安检口。 到登机口不大一会儿,李舜和老秦他们也过来了。 他们也在这个登机口,显然和我是一个航班。 看到我,李舜沉沉一笑:“新婚离别,情意绵绵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航班的?”话刚出口,我立刻发现自己这话问得很傻,我的机票是海竹吩咐林雅如给我订的,自然林雅如是会给李舜汇报的,李舜当然是能知道的。甚至,说不定李舜他们的机票也是林雅如给订的,当然给李舜他们订机票的钱不会从旅游公司列支。 李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很笨很傻啊。呵呵。” 我苦笑了下。 “我知道你刚才那么做是不想让海竹看到我,我知道海竹对我是极其厌恶的。”李舜满不在乎地说,“海竹对我有意见有情绪,我不在意,我怎么会和一个女人计较呢。还有,你放心,林雅如在海竹这里工作,不会给海竹添任何麻烦,只会保护她给她保驾护航,还会帮助她做好生意。林雅如现在做这个总经理,做的有声有色,还挺专业的。我们的人,都是干一行像一行的,都是全能。” 我说:“不错,林雅如干的确实不错,是挺在行的。” “这也说明我们的秦参谋长会选派人啊。”李舜满意地看了老秦一眼。 我对老秦说:“你家里都还好吗?” 老秦点点头:“都还好,很好的。” “家里稳定了才能更好地在外面做事嘛,这是必须的!”李舜哈哈笑着。 “总司令,很感谢你对我家里人的照顾。”老秦说。 听老秦的话里意思,似乎李舜安排人给老秦家里照顾了不少,但这一切都没有告诉老秦,是老秦回家才知道的。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客气见外是不要的了。”李舜摆摆手。 老秦笑了笑,脸上还是带着感激的表情。 “告诉方爱国,让他开车到机场接我们!”李舜对我说。 我接着摸出手机给方爱国打了电话,告诉了我们的航班到达时间。 到达海州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我们出了机场,直奔停车场,方爱国正在一辆车旁等我们。 出乎意料的是,旁边还有停着一辆车,车旁站着阿来和皇者,方爱国正和他们沉默地对峙着。 看到我们过来,皇者立刻满脸堆笑迎上来:“李老板来了。” 阿来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我们。 方爱国也迎上来,刚要说话,李舜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看着皇者:“你怎么来了?” 皇者继续恭笑着:“我和阿来奉将军之命特地来迎接李老板。” 李舜看看我和老秦,我心里有些惊异,伍德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而且知道航班到达的时间。 李舜嘿嘿一笑,拍了拍皇者的肩膀:“辛苦你了,你这个迎接,我是必须要接受呢还是……” “当然一切随李老板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只是转达将军的盛情,将军特地安排我们来迎接李老板一行,李老板荣归故里,将军今晚特地设宴迎接的,不知李老板是否给这个面子。”皇者谦卑地说。 “哦,接风的……”李舜沉吟了一下,“那我要是不给这个面子不去呢?” “那我们只有空手回去给将军复命,我们是毫无办法的,一切由李老板自己定夺。”皇者说。 阿来站在那里,脸上现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李舜看了一眼阿来:“我靠,怎么,阿来,你等急了,不耐烦了?” 阿来咧咧嘴,笑了下:“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听得出看得出,阿来是硬装出来的笑脸。 李舜看了阿来片刻,脸上露出一阵狞笑:“狗日的,不服是不是?” 阿来又是一咧嘴,脸色有些难堪。 皇者忙笑着:“李老板,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下人不懂礼节,李老板多包涵多担待,李老板大人大量……” 李舜哈哈一笑:“好,既然你老板有这个盛情,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那就去,走,我们上车——” 说着,李舜一挥手,皇者忙过去打开车门。 李舜对我和老秦说:“我坐这个车,你们坐那个。” 李舜指了指方爱国的车。 看着李舜进了皇者的车,我和老秦也进了方爱国的车,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停车场,往市区开去。 路上方爱国说:“我刚来到一会儿,他们就来了,鬼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你们要来的消息的。” 我皱起了眉头,看着老秦。 老秦慢条斯理地说:“他们要知道这个事情并不难的,不必大惊小怪!” “今晚会不会是鸿门宴?”我说。 老秦说:“是与不是都不重要,现在的形势,李老板的通缉令已经撤消了,我估计不会出什么事,再说还有我们跟着呢。” “对了,今天上午,保镖的案子判了。”方爱国说。 “怎么判的?”我说。 “过失杀人,判了6年!”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 我知道,保镖一定很快就能出来,有伍德在,有雷征在,弄个保外就医是很简单的事情。 保镖承担了这则罪名,他是不会吃亏的,伍德会给他足够的物质补偿的。 此时我疑虑的不是保镖的判决,而是伍德和雷征捣鼓此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让保镖做替罪羊换取李舜通缉令的撤销,似乎这事和之前春节期间的金三角大战有关,但似乎还另有深意,而这深意我一时无法猜透。 我看着老秦,老秦似乎也在琢磨这事,似乎也一时没有琢磨透。 这时我想起了付梅,问老秦:“付梅呢?” “她坐明天的航班来海州!”老秦说。 “哦,她也要来海州!”我说。 我还以为付梅被李舜勒令回金三角了。 “是的,她也要来海州。”老秦说。 “她坚持要来的?”我说。 老秦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要求来,总司令也没有坚决拒绝,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让她来,只是让她延后一天。” “为什么要延后一天?”我说。 老秦摇摇头,没有说话。 似乎,老秦没有猜透李舜的打算,我也没有想明白。 车子进了市区,很快到了皇冠大酒店。 我们下车,皇者在前面殷勤地带路:“李老板,各位,请跟我来,将军已经在等候了。” 李舜挺直腰杆,看了看四周,然后走进了酒店。 我们跟在李舜后面。 方爱国没有上来,守在车里,我下车前告诉他通知周大军他们三人过来酒店附近,随时准备待命。 我们直接去了餐厅的一个包间,打开门,伍德自己在里面,满脸笑容地站起来迎接我们。 “阿舜,你来了,呵呵,来,这里坐!”伍德热情地和李舜打招呼。 李舜见到伍德,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还是笑了下:“让你久等了。” 和以往李舜见到伍德不同,此次李舜明显少了很多恭敬之色,也没有下称呼。 这似乎昭示着李舜对伍德内心态度的转变。 然后伍德又和我还有老秦招呼,我们都点头示意。 李舜对伍德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们同样也不冷不热。 伍德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些,依旧笑呵呵地让我们就坐,他和李舜并坐在上位,我和老秦坐在李舜下面,皇者阿来和我们面对面坐在伍德下面。 我此时注意到餐厅里有个侧门,是带里间的。 然后伍德安排上酒上菜,酒菜上齐后,伍德举起酒杯,看看李舜,又看看我和老秦,然后说:“呵呵,大家都好久不见了,今儿个我略备薄酒,给各位接风,今天这酒呢,主要还是欢迎阿舜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回到海州。在刁世杰这事上,阿舜受委屈了,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难为,我心里一直是很为阿舜难过的,现在终于抓到真凶了,阿舜也解脱了,我自然心里是很欣慰的。来,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 李舜无声地笑了下,举起酒杯:“谢谢——” 说完,李舜自顾干杯。 伍德看着李舜笑了下,然后慢慢干了杯中酒。 大家也都干了。 “阿舜,告诉你个好消息,就在今天上午,保镖被判了,过失杀人,判了6年!”伍德说。 “哦……”李舜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这更加证明你是无辜的了,哎,为了你的事情,我可是操了很多心啊,终于找到了真凶,今天看到你回来,我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伍德说。 李舜笑起来:“我实在是该好好感谢你的,来,我提一杯酒,大家一起敬你好不好?” 说着李舜举起酒杯。 伍德没有推辞谦让,举起酒杯,笑吟吟地看着李舜。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误会 喝完第二杯酒,伍德说:“阿舜,现在一切误会都消除了,你也是自由人了,可以自由出入海州了。我看,你下一步还是要回到海州来发展,这里是你的老家,又是发迹之地,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啊。再说,你回来,我也在海州,咱们正好齐心协力一起做事。” 李舜咧嘴一笑:“你是不是很着急我赶快回来呢?” “我是为你着想呢,我可不想看着你一直在外漂泊。” “你是不是想让我放弃外面的那一摊子呢?” “这个……呵呵,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太不容易,太危险,我还是很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的。”伍德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这是你的忠告呢还是提醒呢还是警告呢?”李舜说。 李舜这么一说,伍德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不由冷了下来。 李舜面带冷笑,玩转着手里的酒杯,不说话。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阿来两眼死死盯住李舜,我和老秦死死盯住皇者和阿来。 皇者则显得比较沉静,低头看着桌面。 沉默了一会儿,伍德站起来,径自往那侧门走过去,边说:“你过来,我和你单独谈谈。” 李舜毫不犹豫就站起来,跟随伍德进了那侧门,门随即被关上。 房门的隔音性很好,我们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外面剩下我们四个,大眼瞪小眼。 皇者这时呵呵笑起来:“两位老板谈重要的事情,我们该喝的继续喝啊,来,我先敬酒,老秦大哥,我先敬你吧。” 说着皇者举起酒杯看着老秦,老秦笑了下,举起酒杯:“好啊,我们继续喝,皇者老弟,咱们一起喝酒的机会可不多呢。” 边说老秦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我的脚。 我随即举起酒杯,看着阿来:“阿来,咱们喝一杯如何?” 阿来嘿嘿一笑,举起酒杯:“我知道你酒量不小,不过我也不怕你的,喝就喝。” 老秦和皇者喝了一杯,我和阿来喝了一杯。 然后,老秦主动举起酒杯看着阿来:“阿来,咱们来一杯!” 阿来看着老秦:“久闻你大名,听说你功夫不错,是不是?” 老秦呵呵一笑:“哪里哪里,老了,和你们年轻人没得比了,听说你的功夫是很棒的,有机会可以切磋切磋。” “嘿嘿,求之不得,正有此意!”阿来冷笑一声。 “不单在国内久闻你大名,在秦国听说你也是名声响当当啊。”老秦不紧不慢地说。 阿来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强笑起来:“过奖过奖。” “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老秦又说了一句。 阿来的脸色更加难看,刚要说什么,老秦却直接端起酒杯就干了,阿来咬咬牙,也干了杯中酒,然后两眼瞪着老秦。 老秦笑眯眯地看着阿来:“阿来,干嘛这样看着我?再这样看着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靠,你也太嚣张了,我看我先挖你眼珠子。”阿来终于火了,按耐不住了,隔着桌子就要动手。 “阿来,不得对客人无礼!”皇者喝了一声。 阿来被皇者这么一喝,停住了,两眼瞪了一眼皇者,皇者接着说:“忘记将军是怎么吩咐的了,让我们招待好客人,陪客人喝好酒。” 皇者显然是在拿伍德来压阿来。 阿来扑哧扑哧直喘粗气,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咽下这口气。 老秦笑眯眯地看着皇者:“到底还是皇者老弟懂得礼数,知道事理。” 皇者呵呵笑了下:“秦老兄,过奖了,今天是我们老板和你们老板欢聚的时刻,我们不能为几句话伤了和气,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我看着阿来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阿来接着又瞪眼看着我。 我说:“别瞪我,阿来,我不会和你过招的。” “过招你也不是对手!”阿来说。 “单独过招,我承认不是你对手!”我说。 “就你们俩加起来,同样也是我手下败将!”阿来不屑地说。 老秦伸手指点着阿来,毫不客气地说:“小子,不要嚣张,我警告你,你不要张狂,总有一天我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对手,你做的那些事,我一笔一笔给你记着账的。我提醒你一句话,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今天老子看在皇者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但你给我记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和你算总账的。” 老秦的口气柔中带刚。 说完,老秦冷笑一声,笑得有些狰狞。 阿来两眼冒火,死死盯住老秦,目光有些凶狠。 老秦接着呵呵笑起来,举起酒杯:“今天这个场合,我们还是要好好喝酒的,是不是?坏了酒场的气氛,谁都不好交代。” 皇者接着附和着:“对,对,秦老兄所言极是,来,大家继续喝酒,没出正月还是过年,我们喝一杯过年酒。” 大家又继续喝起来,阿来长出了一口气,也举起酒杯。 我不明白一向在场合上不动声色的老秦今天为何突然对阿来如此态度,或许他有自己的用意。 两瓶酒快喝光的时候,侧门打开,李舜和伍德走了出来。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 李舜和伍德的脸色都不大好看,都有些发冷,伍德的目光还有些阴沉。 显然,他们谈地不是很和谐融洽。 李舜坐下后,端起酒杯,说:“我提最后一杯酒,这杯酒没有任何意思,干——” 说完,李舜也不管伍德有没有举起酒杯,直接就干了。 然后李舜起身就走,边走边说:“告辞了——” 我和老秦接着也起身跟着往外走,身后传来伍德干巴的声音:“不送。” 走到门口,我借关门的机会回头看了一眼,伍德正目光阴冷地看着我们,表情很低沉。 我们直接出了酒店,方爱国正在车旁等我们,周大军杨新华杜建国也来了,都开车来的。 我们直接上了方爱国的车子,李舜直接说:“开车,走——” 车子直接出了酒店,方爱国边开车边说:“我们去哪里?” “先送副总司令回去休息!”李舜说。 方爱国直接开车往我宿舍方向开去,周大军他们开车跟在后面。 路上,李舜的脸色有些发白,还有些发青,沉默了半天,说:“老秦,金三角那边,继续坚持我们的发展方向和斗争方针,继续严密卡死那几条毒品通道,绝不给他任何机会,缴获的毒品,还是继续销往倭国。” 老秦答应着。 然后李舜就沉默了,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李舜今晚和伍德刚才私下谈了些什么,但隐约感觉伍德是想和李舜达成某种交易但被李舜拒绝了,而伍德没有达到目的,似乎也给了李舜某种明显的暗示和警告,所以两人谈地不欢而散。 至于他们有没有谈到刚刚结束的那场金三角大战,不得而知。 我隐隐感到,在伍德和李舜之间,那层纸即将被捅破,两人之间的斗争将愈发公开化和白热化。一旦斗争变得公开,那毕竟是你死我活的,将是血淋淋的。 同时,伍德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控制不住李舜了,李舜已经不再将他作为自己的教父了,李舜将彻底走上和他决裂的到道路了。 对彻底失控决裂和反目成仇的李舜,伍德是绝不会放过和掉以轻心的,他势必会采取更加狠毒的手段来对付李舜,不置李舜于死地是绝不会罢休的。 而我,将不可避免卷入进去,我没有任何侥幸逃避的机会。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当晚我回到了宿舍。 我不知道李舜当晚去了哪里,他不说,我自然也不能问。 简单洗了个澡,我尝试着给秋彤发了个手机短信:“在干嘛?” 秋彤很快回复:“在看书!” “丫丫呢?”我问她。 “睡了。” 这么说,李舜今晚没有去看丫丫,或许他回父母家去了。 “你回来了?”秋彤问我。 “下午到的海州!”我说。 “打算什么去基地上班?” “看看吧,最近去!” “海竹那边都没事了吧?” “嗯,没有了,一切都好!” “那就好,终于过去了,海竹回家,你爸妈很高兴吧?”秋彤说。 “是的,很高兴!”我说。 “呵呵,我们在厦城过年的时候,你妈可是没少念叨海竹,做梦都叫海竹的名字。现在海竹回家了,她终于可以安稳睡个觉了。”她说。 “呵呵,是的。” “好好安稳过日子吧,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事端了。” “但愿如此。”我的心里有些干涩。 “海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也要全心全意对待海竹。莫要辜负了她对你的真情。她是在是个好姑娘好儿媳。”秋彤说。 “住口——”我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发过来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们的事情了。” 我的心里瞬时又有些难过:“好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向你发火。你说的没错,你没有错,有错的是我。” “你不要折磨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折磨自己。”她说。 “我是在折磨自己,你呢,你何尝又不是在折磨自己?”我反问。 “我……你不要管我,我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真的就足够了吗?真的我好好的就足够了吗?即使你足够了,那么你知道我足够不足够呢?”我继续反问。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该知道的,你回答我。”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 “你希望看到我的幸福和快乐,那么,你认为我现在真的就很幸福很快乐吗?那么,你认为我的快乐和幸福真的能让你也很快乐吗?那么,你认为海竹此时也真的就很幸福快乐吗?”我又是一连串的反问。 她沉默了半天,说:“我在尽自己的努力做到让你幸福,让你们幸福,你们能幸福,我无所谓,我一向对自己是否幸福是无所谓的,但,能看到你们的快乐,我心里的确是快乐的。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我点燃一支烟,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针扎一般的剧痛。 我知道已经走入婚姻的我其实是没有资格对她再要求什么的,我已经丧失了资格。 放下手机,我在混混噩噩中睡去。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鬼祟 第二天早上,我刚睡醒,接到秋彤的电话。 “昨晚,半夜,李舜来了!”她说。 “哦……”我有些发怔,神出鬼没的李舜。 “李舜是不是和你一起到海州的?”秋彤说。 “嗯……”我承认了,说,“他昨晚是去看丫丫的?” “是的,在丫丫房间呆到天亮,然后就走了。”秋彤说。 “去哪里了?” “没说。” “她没和你说话?” “没怎么说,就简单交谈了几句,问了问丫丫的近况,然后一头扎进丫丫房间。”秋彤说。 “哦。”我想起今天付梅要来海州的事情,心里一时有些没底,说,“你今天怎么安排的?” “丫丫就快要开学了,今天我答应她带她去海州广场玩的。”秋彤说,“对了,李舜早上临走的时候也问我这话了。” “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是这么回答的!” “嗯,好,带她去玩玩吧!” “你今天干嘛?”秋彤说。 我其实也不知今天该干嘛,李舜没离开海州,我暂时不准备去生活基地上班,何况付梅还要来,我说:“我今天打算继续休息一天。” “嗯,好吧,不要老不去基地上班,孬好去露个面,不然人家会说闲话的。” “嗯,好。”我边说边下床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好了,我要叫丫丫起床吃早饭了,然后就去海州广场玩。”秋彤说完挂了电话。 我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一时心里有些索然。 接着接到了李舜的电话:“半小时后在小区门口等我!”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不知李舜今天要干嘛。 我洗漱完,然后准备下楼,这时又接到了老栗的电话。 “哈哈,小克,我回来了。”老栗开心爽朗的声音。 “哦,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 “昨晚到海州的,到的时候10点多了!” “怎么不早和我说呢,我去机场接你!” “有小纪来接呢,就不烦劳你了!” “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不知怎么我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怎么,你还想谁和我一起回来?” “额,没有想什么啊,就是随便问问!” “嘿嘿。”老栗笑起来,笑得有些莫测。 “干嘛这么笑?”我有些莫名。 “不干嘛,我愿意!”老栗说。 “嘿嘿。”我也嘿嘿笑起来。 “你干嘛这么笑?”老栗问我。 “不干嘛,我愿意!” “臭小子。”老栗又笑起来,说,“对了,李舜也回到海州了?”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问你呢!” “嗯,是的,他也回到海州了,这回不用担心被通缉了,光明正大回来的!”我说。 “呵呵,对他来说,通缉不通缉没多大区别!”老栗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哦。” “父母都还好吗?”老栗说。 “很好!”我说。 “你和海竹的事……咋样了?”老栗的口气似乎迟疑了一下,问我。 “没事了,一切都还好。”我把事情处理的经过简单和老栗汇报了下。 “那就好,这样你父母就开心了。”老栗笑起来,“小子,接受教训,以后别没事惹事了。这回这事可是够你父母揪心的。父母年龄大了,要知道孝顺父母,少让父母操心。” “嗯……”我的心里有些发酸。 “作为父母长辈,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成长,这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事业成功,你要理解父母的心情,要知道孝敬父母,要知道减轻父母的压力。”老栗又告诫我。 我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嗯,我记住了!” “你什么时候叫我一声爹啊?” “老栗,你又来了!” “叫声爹!” “老栗——” “哼——不和你说了,不好玩了!”老栗挂了电话。 老栗真是执着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下楼,到小区门口等李舜。 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在我跟前停住,车玻璃贴了深色的膜。 定睛一看,开车的竟然是李舜。 李舜下了车:“你来开车——” 我上了驾驶员座位,车后座没有任何人。 李舜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 “去哪里?”我说。 “机场——”李舜说。 我开车往机场方向去。 “飞机几点到?”我边开车边说,我知道去机场干嘛,接付梅的。 李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有30分钟左右就到了。” 我点点头,这里到机场不堵车的话20分钟就到。 “想知道昨晚我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吗?”沉默了一会儿,李舜说。 “想。” “想也白搭,我不会告诉你的。” “不告诉我又何必问我这话呢?” “嘿嘿,故意问的,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好奇。” “我确实挺好奇。” “我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李舜的口气突然有些郁郁。 “他想和你做交易吧?”我说。 李舜没有做声。 “或者,不单是做交易,他还对你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或者要求你继续服从他跟他做事?甚至,他还对你发出了警告或者提醒。”我继续说。 李舜还是不做声。 “但你没有答应他做交易的要求,也没有接受他的警告和提醒,你们谈得很不和谐。”我又说。 “够了,闭上你那两片子!”李舜说。 我于是闭上了两片子。 李舜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要摆脱某种阴影的控制,其实是很难的,习惯难改,心魔更难除啊。” 我没有做声,继续开车。 “你说是不是?”李舜转头问我。 “不知道!”我干脆地回答。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李舜不满地说。 “我是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我说。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没有经历过的是很难理解我的心情的。哎,马尔戈壁的,我现在其实心里很纠结。但是,我心里也还是有数的,我有我的底线,我的底线绝不容用来做交易,有些事情是可以交易的,但有些事情是任何时候都不可以交易的,我其实还是很讲原则的。”李舜似乎又在自言自语了。 我沉默着,思考着李舜的话。 似乎我猜中了一些昨晚伍德和李舜的谈话,但似乎我又有很多地方没有猜到,李舜不愿意和我说谈话的内容,他似乎是在回避什么,又在忌讳什么。 他到底在回避什么忌讳什么呢?不得而知。 看起来简单的李舜似乎又是一个难解的迷。 “对了,昨晚半夜,我去看丫丫了。”李舜笑着说。 我应了一声。 “我去的时候丫丫睡了,秋彤倒还没睡。”李舜说。 “她还没睡?”我有些意外。 “是的,一敲门就开了,我问她干嘛还不睡,她说在看书,我看到书房里电脑还在开着呢,谁知道她看书还是上网的。” “哦……”我的心一动,不有想起了扣扣,想起了空气里的浮生如梦。 “我然后进了丫丫房间,看丫丫睡得好香甜啊,呵呵,嘴角还带着笑,看来她不知在做什么好梦呢。”李舜的声音变得很柔和,“然后我就坐在床前,看着丫丫,就那么看着她甜甜入睡……哎,感觉真好。”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柔的感觉。 “我一直就那么看着丫丫到了天亮才离开,出了丫丫房间,才发现秋彤一直没睡,一直呆在书房里呢,电脑还一直开着。”李舜说,“我然后就走了。” “哦……”我的心又是一动。 “秋彤说今天带丫丫到海州广场去玩的,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去了!”李舜说。 “哦……” “待会儿接到付梅,你开车,听我指挥。”李舜说。 “好——”我点点头,看了李舜一眼。 李舜的眼神有些忧郁,牙根紧咬。 很快到了机场停车场,我将车停好,李舜打开车门:“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李舜就走了,直接去了接机厅。 我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刚吸了两口,看到方爱国开车过来了,停在我旁边。 “你来干嘛?”我问方爱国。 “总司令吩咐的,让我来接人!”方爱国说。 “接人?接谁?”我有些发愣。 “接跟随付梅的几个兄弟!”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这么说,李舜和付梅是要单独上我开的车,护送付梅的几个人要跟方爱国走。 “昨晚把我送回去之后,你们接着去哪里了?”我问方爱国。 方爱国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我有些不快。 “副总司令,没有总司令的允许,我不能随便说的,副总司令如果好奇,可以直接问总司令的。”方爱国说。 我笑了下:“好吧,我不为难你!” “谢谢副总司令。”方爱国松了口气。 很快,李舜付梅来了,身后跟着三个人。 李舜和付梅直接上了我开的车,那三个人直接上了方爱国的车。 付梅刚打开副驾驶的门,李舜说:“你坐后排——” “哦……”付梅看李舜走到了后排右边的门,笑了下,打开后排左边的门,坐了进去。 方爱国先开车离去,然后李舜对我说:“走,付梅来了,先拉她兜兜风去——” 说着,李舜递给我一副墨镜:“今天太阳厉害,你戴上吧。” 我戴上墨镜。 付梅似乎挺高兴:“难得你有兜风的好心情啊,我可是真的很久没有好好在海州兜风了。” 李舜似乎真的心情不错,说:“我们去海州广场吧,我亲自陪你兜风。” 一听这话,我的心猛地一震,李舜是要我拉付梅去海州广场。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沉甸甸 “好啊,我还真想去那里看看呢。”付梅很高兴。 边开车我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李舜,他似乎正在笑着,但笑得有些悲凉。 我开车直奔海州广场。 “阿舜,这次回到海州,心情大不一样了吧?”付梅兴致勃勃地对李舜说。 “怎么个不一样了?”李舜心不在焉地说。 “起码可以光明正大回来了啊,不用偷偷摸摸了啊,那狗日的通缉令终于撤消了,终于可以拜托那压力了。”付梅说。 “操,人本来就不是老子杀的,非要栽赃给老子,马尔戈壁的。”李舜骂道。 “好了,阿舜,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纠结了,现在能安安稳稳回来,也是很好的。”付梅安慰着李舜,“我们现在光明正大在海州逛,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呢,终于实现了……哎,我仿佛又有当年的感觉了。” 听得出,能和李舜在海州一起逛街,虽然坐在车里,付梅心里还是很舒畅的。 我的心则沉甸甸的,我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此时,秋彤正带着丫丫在海州广场玩耍呢。 很快到了海州广场,海州广场很大,中间有好几条马路将广场分割成方块,中间的马路都可以开车。 广场上人不多,有几个人在放风筝。 我放缓速度,车子在广场外围慢慢走着,付梅在后排看着广场,嘴里不停念叨着:“这里好熟悉啊,都是熟悉的场景……阿舜,还记得当年吗,我们晚上常在这里散步的。” 李舜嘴里应付着,边对我说:“亦克,前面往左拐,我们开进去,看看里面。” 我往左拐,刚走了没多远,眼前接着就看到了秋彤和丫丫,两人正在草坪上捉迷藏,秋彤用手帕蒙着眼睛在捉丫丫,丫丫在哈哈笑着到处跑着躲避。 我缓缓开到了最近的路边,李舜这时说:“停下来吧,我们看看周围的风景——” 我停下车,心砰砰直跳。 此时,我们的车距离秋彤和丫丫不到20米的距离,丫丫的欢笑声听得清清楚楚。 “妈妈来抓我啊,我在这里啊……” “好呀,我让你跑,我这就要抓住你了。” 丫丫和秋彤的嬉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们在车里,秋彤是蒙着眼睛的,自然看不到我们,专心玩耍的丫丫更不会注意我们,即使注意,车玻璃是深色的,也看不到里面,而且我还戴着墨镜,别说丫丫,就是秋彤不蒙眼睛也未必就能认出我。 这时,我听到后排的付梅发出一声惊叫:“哎呀……天哪!” 从后视镜里看去,付梅满脸惊喜万分的神情,一只手接着就要去开车门。 “你干嘛?”李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付梅的胳膊,看着她。 “阿舜……你看……你看那个小姑娘。”付梅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小姑娘……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见过的那个。还有旁边的那个女的,是她妈妈……我之前见过她们母女俩的,在亦克送我去戒毒所的路上的那对母女……天,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她们了。” 付梅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压抑的激动。 “是这样……这么巧……”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还是有几分激动。 我不知道李舜的激动里都包含了什么样的复杂情感。 “不可思议,我整天做梦梦见的那小姑娘又出现在眼前,我们的女儿,我梦见的就是这样的,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啊。”付梅继续激动着,“阿舜,我要下车,我要去好好看看这小姑娘,我要抱抱她……” 边说付梅边试图挣脱李舜的手。 “别下车了,就在车上看看得了,下车干嘛啊。”李舜试图劝阻付梅。 “不行,我一定要下去看看,我要去抱抱她,我要去。”付梅固执地非要下车,眼看李舜阻止不住了。 我的心颤抖着,不知是何滋味。 “马尔戈壁的,你怎么回事?”李舜突然火了。 付梅愣住了:“阿舜,你怎么了?” “干嘛不听话非要下车?你神经啊你!”李舜压低嗓门怒斥付梅。 “我下车怎么了?不就是想看看那孩子吗?怎么了?”付梅说。 “我告诉你,不许下车,绝对不许下车,要想看就在这里看看。”李舜说。 “为什么?”付梅不服气地说。 “第一,考虑到我们的安全,虽然通缉令没有了,但我在海州还是有对手敌人的,他们无时不刻都会暗算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你在这广场下去溜达,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这不是要害死我吗?”李舜虚张声势地说。 显然,我知道李舜这是在牵强地为阻止付梅下车找借口,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 “第二,你跟人家这孩子和她妈妈素不相识,你下去抱人家看人家,会吓着人家的,人家会以为你别有企图,这很不好的,知道不?”李舜继续用教训的口吻说,“要想看就在车里看,不许做声,可以摇下车窗户,不然我这就让亦克开车走。” 付梅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唇:“那好吧,听你的。” 李舜摇下了一半窗户:“想看就看吧,不许做声。” 付梅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车外正在玩耍的丫丫和秋彤,身体不停颤抖着。 李舜坐在一边,紧紧盯住付梅,脸色发白,面部肌肉痉挛了几下。 感觉得出,此时心情激动的不只是付梅,还有李舜。 其实还有我。 当然,付梅和李舜心情激动的原因是不相同的,截然不同。 “阿舜,你看,你看啊……”付梅轻声喃喃道,“你看那孩子,多漂亮多可爱,我们的孩子要是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也一定如她一样活泼可爱,也一定如她一样漂亮。多少次在梦里,我梦见我们的女儿,就如她一模一样,我们的孩子……和她一样啊……” 李舜没有做声,身体在微微发抖。 “看那个妈妈,也是那么漂亮,和她女儿一样的漂亮,多么幸福的妈妈,多么幸福的一对母女……”付梅的声音颤抖着,“我好羡慕她们……我是多么希望能见到我们的女儿,即使到天国能见到,我也值了。要是孩子的爸爸也在一起玩,那该是更和谐的啊……遗憾,没见到这孩子的爸爸……” 从后视镜里看到我李舜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牙根咬地死死的。 我此时突然明白,李舜今天是特意安排了要付梅看看丫丫的,付梅整天念叨着自己的孩子,李舜的心里其实对付梅是有愧疚的,他特意安排了这个场合,就是要让付梅再看看丫丫,虽然不能相认,虽然不能告诉付梅丫丫就是他们的女儿,但李舜心里多少也会减轻些压力,多少也会有些安慰,这安慰是对付梅的。 也就是说李舜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疚感,也是为了安抚付梅才这么做的。 这场面对我来说,很残酷,因为我知道内情。 对李舜来说,这场面同样很残酷,但他还是这么安排了,既要付梅看到丫丫,又决不能告诉付梅实情,不知他的内心此时是怎么样的感受。我似乎嗅到了李舜内心里的冰冷血腥。 丫丫这时欢笑着向远处跑去,秋彤循着声音追了过去,她们渐渐走远了。 “我们走吧。”李舜说了一句,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我发动车子。 “阿舜,我好想我们的女儿……”付梅的声音哽咽着,身体无力地靠在李舜身上。 李舜不说话,目光有些发狠。 “可是,我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做我们女儿的父母。如果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像刚才那女孩一样,我们如何有颜面面对她,如何能让她开口叫爸爸妈妈……”付梅继续哽咽着。 “是的,我们不配,不配……”李舜喃喃说了一句。 “无数次在梦里,我都梦见我们的女儿,和那个女孩一模一样,可是,我又无数次告诉自己,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的女儿早已不在这个世界,她正在天国里等待着我们,或许我们只有到天国才能见到她……或许,我该早日去天国了……”付梅伤感而无力地说着。 我的心起起落落,开车迅速离开了海州广场。 李舜特意为付梅安排的一场母女会见就这么结束了,付梅到底也不知道丫丫就是她的女儿,李舜到底在矛盾和纠结中狠狠地结束了这次相见。 不知付梅还能不能再有机会见到丫丫,不知付梅此生能不能知道丫丫就是她的女儿。 一切都在未知里。 一切都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而未知。 我是明白人知情人,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这对我极其残忍。 而对于李舜,我感觉他内心经受的煎熬和痛苦比我更甚。 离开海州广场,李舜直接让我把车开到了机场宾馆,这里开了几个房间,老秦他们都在这里。 付梅似乎精神有些恍惚,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有些激动又有些迷惘,有些振作又有些惆怅,显然,李舜安排的这一幕极大刺激了她,她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满足,却又在另一方面深深失落。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再次见到了丫丫,更深刻地把丫丫印在了脑海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付梅喝了不少红酒,醉了,被李舜扶进了房间,休息了。 然后,李舜对我说:“你带我去三水集团,我要见夏纪!” 一听李舜这么说,我的心猛地一跳:“你见他干嘛?” “见他就有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就先和夏纪打个电话约一下。”李舜不耐烦地说。 当着李舜的面,我给夏纪打了个电话:“夏兄,我是亦克。” “哦,亦老弟啊,呵呵……” “你在哪里?” “在办公室。” “哦……” “老弟打电话找我有事吗?”夏纪问我。 “嗯,是这样的,李老板回海州了,想去拜会你。”我说。 “李老板?哪个李老板啊?”夏纪似乎一时没回过味来。 我看了李舜一眼,说:“就是李舜李老板。” “哦,他……他来我这里干嘛?有什么事?”夏纪的声音有些紧张。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要去拜会你,很快就过去!”我说。 “那好吧,那我在办公室等他。” 我挂了电话,看着李舜:“联系好了,他在办公室等你!” “好,出发——”李舜说。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不安 半小时后,我和李舜出现在夏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 “哈哈,夏老板,多日不见,甚为想念。”一见夏纪,李舜就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和夏纪握手,神情显得似乎很愉快。而夏纪的神情则显得有些惴惴,和李舜边握手边看了我几眼,似乎要从我这里得到李舜突然来访的目的,但我也不知道,无法给他任何明确的信息。 夏纪请我和李舜就坐,让人送来两杯茶,然后坐在李舜对过,看着李舜:“李老板,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里了?” “怎么?不欢迎?”李舜说。 “欢迎,当然欢迎,贵客啊你可是……”夏纪讪笑着。 李舜说:“看夏老板的样子,怎么有些不安的样子,莫非是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 李舜这么一说,夏纪的脸色登时就有些变了:“这……呵呵,李老板是在开玩笑吧?” 李舜大笑:“当然是在开玩笑,不过夏老板的脸色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大好呢,怎么,没休息好?” 夏纪忙说:“是,是的,昨晚没休息好,熬夜加班了。” “夏老板,你可要注意身体哦。这么大的集团,这么大的老板,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要多吩咐手下分担才是,身体是事业的本钱嘛。”李舜说。 “呵呵,谢谢李老板的关心。”夏纪说。 “不用客气,你夏老板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关心是应该的。”李舜说。 夏纪笑起来,但我看出他笑得有些干巴。 “夏老板,我这个人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做事的风格和脾气你还不熟悉。我给你说,我这人最注重的就是义气,我是个粗人,和你这位大商人不同,不懂那么多细腻的道道,我混江湖这么多年,就认义气二字,凡是对我好的,那就是朋友。为朋友,我是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但凡是损害我的利益的,挖我的墙角的,背后捣鼓我的,那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向来是不客气的,向来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李舜大大咧咧地说。 夏纪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但还是不停点头:“哦……” “夏老板,你说我们是朋友呢还是敌人呢?”李舜笑着说。 夏纪的神情又有些紧张,说:“我们……应该不是敌人吧?” 李舜哈哈大笑起来:“夏老板此言差矣。” 闻听李舜此言,我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夏纪的脸色则白了。 李舜笑完,伸手拍了拍夏纪的肩膀:“夏老板,我给你说,我们不是应该不是敌人,而是我们根本就不是敌人,我们是彻彻底底的朋友,朋友,懂吗?” 我松了口气,夏纪也轻轻出了口气,也呵呵笑起来:“懂,我懂,我们是朋友!” 李舜呵呵笑起来:“所以,夏老板,今天我是来拜会朋友了。在我眼里,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不仅你是我的朋友,你家老爷子也同样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来,主要有三个目的,一是来给你拜个晚年,同样请你转达我对老爷子的问候,给老爷子也拜个晚年,祝老爷子晚年幸福,祝你的三水集团生意兴隆。” 夏纪点头:“谢谢,谢谢李老板。” “这第二个目的呢,是为我们的友好合作,我们合作有不短的时间了,我的公司一直在做着你们集团的项目,我们合作的一直十分愉快,这要多多感谢夏老板对我们的照顾。”李舜继续说。 “应该的,应该的,合作是互惠互利的,你们的公司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好处。”夏纪说。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合作,也给你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给你们带来了一些巨大的损失,我很抱歉,当然,我更感动,在这种情况下,夏老板还坚持和我们合作,这说明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我们的友谊基础是深厚的,是牢不可破的,是经得住考验的。”李舜笑着说。 夏纪笑了笑:“李老板客气了,大家既然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不知李老板来的第三个目的是……” “第三件事……”李舜笑了笑,“第三件事,我想求夏老板一件事。” “什么事,请讲!”夏纪说。 “我想把正在给你们做业务的星泰公司转让给你,也就是出售给你,不知夏老板是否感兴趣?”李舜说。 “啊——”夏纪呆了下。 我也呆了,李舜竟然要把这公司出售给夏纪。 夏纪之前早就想收购这公司,李舜今天主动提出此事,自然正和夏纪心意。 我看到夏纪脸上带着笑意。 夏纪收购这公司并不是处于赚钱的考虑,而是想摆脱和李舜的业务联系,想安稳做自己的生意,不想因为李舜的关系而整天担惊受怕。 当初夏纪和我谈过此事,但虽然这公司是在我的名下,我却无法做主,现在李舜主动提出来,当然对夏纪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好啊,行,没问题!”夏纪痛快地答应下来。 “呵呵,好,很好,夏老板如此痛快,那我就放心了。”李舜开心地笑起来,“这公司是在亦克名下的,具体收购事宜他和你谈,至于价格,多少都行,大家都是朋友,钱多钱少都无所谓,夏老板是大企业家,知道怎么管理,交给你我放心!” “价格问题李老板绝对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让李老板吃亏的。”夏纪说。 李舜满意地笑了,对我说:“亦克,大调子定了,具体事宜你和夏老板谈就行了,我就不具体过问了!” 我此时不明白为什么李舜突然要出售这家公司,不知李舜是出于什么考虑,或许这是李舜处理在海州产业的前奏,或许是因为出于目前他和伍德关系的需要。 我点点头。 李舜然后对夏纪说:“钱到时候直接打在亦克的账户上就可以的。” 夏纪点点头,笑起来:“好的,没问题,一旦协议达成,钱保证马上到位。” 李舜哈哈一笑:“看,我们是朋友,却在这里谈钱,多俗气啊,谈钱伤朋友感情呢。” 夏纪也笑起来。 李舜又说:“夏老板,我们既然是朋友,那有些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现在这个社会,对你这样的私人大老板来说,是很多人羡慕妒忌恨的,白道道上都会盯住你的,你不想惹他们,会有人来惹你。兄弟我虽然不才,但对付道上,还是有些能力和路子的。如果夏老板万一遇到有什么道上的人来找麻烦,不妨和我们打个招呼,夏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即使我不在,还有亦克在这里,亦克是我在海州的全权代理,有什么事我们都会为你摆平,为朋友,我是向来不吝两肋插刀的。” 夏纪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转瞬即逝,接着笑着点头:“好,谢谢李老板的好意,如果有事,我一定会记得的。不过,我夏纪向来只和规矩人做生意,做的是正统生意,我想我们这样的正经生意人,是不会有人来惹我的,但我还是要感谢李老板的一番好意。” 夏纪的话似乎有些讽刺李舜,但李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然后李舜起身告辞,夏纪起身相送。 边下楼梯李舜边对我说:“对了,忘记和你说个事,就是关于秋彤的。我经常不在海州,如果你发现有什么不着调的人招惹秋彤,就把他的老二给我切了,阉割了做太监,割下来的老二去喂狗。” 我一时懵了,不知该如何应答。 而李舜说出这番话似乎并不需要我回答,接着对夏纪说:“夏老板,你看我这个主意可好?” 夏纪擦擦额头的汗,神情相当难堪,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李舜站住,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擦夏纪额头的汗,轻声说:“看,夏老板,你出汗了,估计是身体发虚,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夏纪机械地点点头,脸色如土灰。 然后李舜哈哈笑起来,说:“夏老板,不要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夏纪此时神情很快镇静下来,看着李舜点点头:“那李老板走好。” 此时我看到夏纪的眼神里又带着几分不甘,还有几分不服。 我默默叹了口气,却又有些佩服夏纪的不屈和勇气。 我知道,如果李舜要切老二,第一个该切的就是我,其次才轮到夏纪。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虚地将两手放在了裆部。 第二天一早,李舜就带着老秦付梅离开了海州。 李舜走后,我当天就安排人和夏纪公司的人谈妥了出售星泰公司的事宜,价格十分合理,手续也办理地很快。 老栗得知了此事,没有做任何表态。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一笔巨额资金很快打到了我的账户,转眼之间,我成了暴发户。 但我知道,这钱不是我的。我连账户都没去查看,懒得看,我已经很久不查看自己的账户了。 很快我得知,出售星泰公司只是李舜的第一步,他在海州的其他资产也在暗地快速进行着处理事宜,只是没有告知我而已。 而李舜采取这些行动,似乎正在预示着新的一场风暴的到来。 我又回到了大山里的生活基地,这里依然是冰雪覆盖天寒地冻,冬天并没有过去。 其他副主任都没有来,只有我和主任在,虽然主任不欢迎我呆在这里,但我还是没有离开。 寒冷的夜里,我蜷伏在冰冷的被窝里默默品味着寒夜的滋味,聆听着大山带给我的孤独和寂寞,我的灵魂和肉体仿佛都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一起接受煎熬。 我仿佛喜欢这种自虐的感觉。 一周就这样过去,这天上午,我正在山后的树林里练武,突然远处山头上传来喊我的声音。 看去,是生活基地主任,正边往山下跑边喊我:“亦主任,亦主任……”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出山 我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主任。 “主任,怎么了?”主任过来后,我问他。 “你快回去,曹总来了。”主任边擦额头的汗边说。 曹总?我顿时领悟过来,曹莉来了,娘的,曹莉不在成立呆着,跑这深山旮旯里干嘛? “哦,曹总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漫不经心地说。 “嗨,曹总来这里是找你的,正在基地办公室等你呢!” “找我?找我干嘛?”我有些意外。 “不知道,反正是找你的,你快回去吧!” 我实在想不出曹莉这时跑这里来找我是什么事,难道是发骚想打野战了?不大可能吧。 我满腹疑问跟着主任回到基地,看到曹莉的车正停在基地办公室门口,驾驶员在车旁溜达,见到我,笑了笑:“亦主任好。” 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和主任一起进了办公室,曹莉正在里面来回走着,看到我,两眼一亮:“亦克,你可真行啊,还真在这山里呆住了。” 当着主任的面,我不能对曹莉表现出什么不敬的神态,说:“曹总好,欢迎曹总莅临基地检查指导工作。” 其实这话都该是主任说的,我在这里都副职,都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好了,少来这些虚话套话,我来这里不是检查指导工作的,我是来找你的。”曹莉打断我的话。 “曹总有什么指示?”我说。 “还指示,指示个头啊,我是来叫你回去的。”曹莉说。 “回去?回哪里?” “当然是回城,回集团了!” “有事?”我说。 “是啊,有事,有重要的事,有好事!”曹莉笑嘻嘻地说。 “好事?重要的事?什么事?”我说。 从曹莉嘴里说出来的好事重要的事我是要掂量掂量的。 “真的是有重要的事,走,先跟我上车,路上我详细和你说,现在先走吧!”曹莉似乎急着回去。 “曹总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先吃了午饭再走吧,我这就叫人杀只羊,中午在这里吃全羊。”主任这时讨好地说。 “不吃了,下次来再说,今天还有事呢,我今天是专门为亦主任来的,不是来吃全羊的。”曹莉并不买主任的账,主任自讨没趣。 “有什么事你先说,说清楚我再决定是不是跟你回去!”我不想贸然稀里糊涂地跟曹莉回去,想搞明白再说。 “哎——你——”曹莉有些着急了,“干嘛非得现在说,路上边走边说不行吗?” “不行!”我硬邦邦地说。 主任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他没有想到我竟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集团里谁也不敢惹的老板的大红人,刚刚提拔起来的新贵这样说话。 “你……你这头倔驴!”曹莉说了一句,又有些无可奈何的神色。 我此时一来搞不清曹莉到底叫我回去何事,二来搞不清曹莉到底是打着谁的旗号来叫我回去的,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到底是她捣鼓的还是集团的事情,当然不能轻而易举就跟她走。 “好吧,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曹莉一屁股坐下来。 “请曹总指示。”我也坐下来,点燃一支烟,吸起来。 主任站在一边看着我和曹莉。 曹莉看了一眼主任:“主任,借你的办公室,我和亦主任谈点工作,你先回避一下。” 主任尴尬地笑了下,然后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你个死鬼,想死老娘了。”门刚关死,曹莉就压低嗓门说。 “谈正事,谈工作,少来里格朗。”我说。 曹莉瞪了我一眼,说:“我今天来叫你回去,是受孙董事长委托,不,应该是按照管主任的吩咐,特地来这里接你的。” 我一怔,说:“少卖关子,说吧。” “是这样的,省里要在海州召开全省报业经济发展论坛研讨会,这次会议我们集团承办,这次会议是管主任跑到上面极力争取来的。这次会议能在海州举办,能由我们集团承办,是我们海州的光荣,也是我们集团的荣耀,是扩大我们集团名声和影响的大好机会,也是上面很抓面子的一件事,换句话说,这也是我们海州的光荣。 这次会议是综合性的,涉及报业编采、行政和经营管理,我们承办,自然是要有那拿出的过硬的业绩和经验介绍,关于报业经营这一块,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为我们集团的经营特别是发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样的大会,做经验介绍,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你是不可缺席的,所以,我特地想到了你,专门来请你参加这个会议,在会上做典型发言。” 曹莉煞有介事地说。 “我已经是离开报业经营的人了,干嘛非要我去参加这个会?”我有些怀疑曹莉的话,“这真的是你的意思?到底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 “傻瓜,这样出名的好机会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我在筹备会上特地提到你,说你是必须要参加的,大家都赞同的。”曹莉似乎在向我表功卖好。 我说:“那你刚才又怎么说是受孙董事长和管主任委托呢?这不是有些矛盾吗?” “这……”曹莉一时有些语塞。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不然,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冷笑了一声。 “呵呵,这个……”曹莉有些尴尬地笑了,“那好吧,既然你这么问,我就再给你说的具体点。其实呢,这次会议,本来我想代表集团在会上做经营典型经验发言的,可是……” “可是什么?”我看着曹莉,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曹莉吞吞吐吐地说:“可是这次来参加会议的一位省里负责人看了会议发言议程和名单之后,说记得我们集团有个刚被评委全国先进的经营先进典型,怎么发言的没有名单里没有呢。他说最好还是能让全国先进来发言,这样更具有说服力和代表性,管主任也赞同,孙董事长也同意,孙董事长让我火速来通知你接你回去参加会议。我来之前,管主任还特意叮嘱说,如果你不肯答应回来参加会议的话,他就要亲自和你通话。” 曹莉这话似乎是真的了,她想借这个会议来出风头做典型发言,但被上头给否了,上头那人提出要我这个已经被边缘化的前发行公司总经理做典型发言。 看我有些犹豫的样子,曹莉急了,说:“我这回说的是真话,我连自己的底子都交代了,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不然你给孙董事长或者管主任打电话都可以。” 曹莉此时的神态有些尴尬,还有些沮丧,又有些发急,我知道完不成接我回去的任务,她是没法交差的。 “报业经营之前是秋主任分管的,要做经验介绍,也得秋主任才合适,我只是做了报业经营的一部分,只是发行这一块,秋主任发言显然比我更合适。”我说。 曹莉说:“你就不要推诿了,上面亲自点了你的卯,你是全国报业经营先进,你发言是最合适的,再说了,秋彤现在又不分管发行了,她发言也不合适的,还有,秋彤也主动提出由你来发言是最合适的。她自己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推辞的,这对你来说可是一次在同行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别人做梦都求之不得呢,你还犹豫什么?” “会什么时候开?” “明天,明天上午你发言。” “操,这么短的时间,太仓促了,我怎么准备发言稿?”我说。 曹莉笑了:“这个没问题,发言稿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曹莉从包里掏出打印好的一沓发言稿递给我。 我说:“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为我准备的?恐怕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吧?” 曹莉一咧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些干嘛,给你的你就拿着呗。” 我接过发言稿看着曹莉:“告诉我,这是不是你自己准备的发言稿?” “是又怎么样?哼,我用不上了,给你用就是了。这发言稿写的可是很好的,不信你看看。”曹莉说。 我随手翻阅了一下发言稿,果然这发言稿写的很有水平,很有条理,只是理论性的东西多了些,套话多了些。 我看着曹莉:“这发言稿一定不是你自己写的。” 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曹莉不学无术,她根本就没有这些思路,一定是有人给她写好的。 曹莉一瞪眼:“你管这么多干嘛?” 我笑了下:“看这文笔和口气,这似乎是曹滕写的,是不是?” 曹莉睁大眼睛看着我:“这你都能看出来。不错,这是曹滕给我弄的,他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捣鼓出来的,我先给孙董事长看过了,他也很赞赏。” 平心而论,我有些佩服曹滕的水平,我在成长,他也在进步,他还是有思想有思路的人。 同时,曹莉这话无意中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曹莉要在会上发言,孙栋恺也是同意的,孙栋恺也想借这次机会给曹莉长长脸,只是这机会后来被上头的人一句话给断送了。 明明是秋彤带领大家做出的业绩,却要曹莉不劳而获,这显然很不公平,孙栋恺这样的做法显然很小人。 即使我去发言,这也显然对秋彤是很不公平的。但既然上面发话了,既然点名要我发言,那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服从,我即使不看曹莉孙栋恺的面子还要看管云飞的面子,我似乎现在是没有选择的。 而且,我知道,我去发言,秋彤也一定是很高兴的,对我和秋彤而言,我发言比曹莉发言要好很多。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受宠 我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做出了参加这次会议的决定。 但我却不准备采用曹莉给我的曹滕捉笔的这个发言稿,我既然要发言,就要讲出自己的思路和风格。 我把发言稿还给曹莉:“我不用这个,你拿着吧。” “你……”曹莉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我说:“第一,我服从指示去参加这个会议,既然上头点名了,既然管主任和孙董事长都有指示,特别是你曹总亲自来山里接我,我受宠若惊感恩戴德,我要是再拿捏,那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太不知趣了。第二,虽然时间仓促了一些,但我还是决定自己准备发言稿,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发言,讲出自己的特点和特色。今晚我会加班搞出发言稿的,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 “哦……”曹莉松了口气,说,“傻瓜,曹滕弄的这个发言稿是老板审核同意的,你不必再劳神折腾一番的,这样多省事啊,上去一念就行了。” “这事就不必废话了,我自己弄自己的发言稿!”我说。 “那好吧,我算是服了你这个犟脾气。”曹莉无可奈何地说,“记住了,这次发言的内容不能仅仅只谈发行,要围绕整个报业的经营来讲,你只搞过发行,其他没有涉足过,别搞砸喽。” “既然我决定要去发言,那这些你就不必担心。” 曹莉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说:“还有,我告诉你,明天的会议乔老大也要参加的。” 我有些意外:“乔老大怎么参加这样的会呢?这会议的规模和档次他是可以不参加的。” 曹莉说:“这里面就有道道了,因为上头那人亲自来参加这会议,所以他要参加,不仅仅因为上头那人的级别,更重要是因为乔老大和他曾经是某学习班的同学,两人私交甚好。那人今天上午到的海州,乔老大亲自在宾馆迎接的,中午还要一起吃饭呢。”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我笑起来,对曹莉说:“因为上头那人的一句话,我断了你发言的大好机会,真是很抱歉。” 曹莉抿了抿嘴唇:“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虽然失去了发言的机会,但好歹也不是秋彤去发言,你能去发言,我也还是多少有些安慰的。” 我说:“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把露脸的机会让给我了。” “哼,没良心的。”曹莉白了我一眼,“本来我还想让你感谢感谢我,但你这么一问,我这么一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数的了,知道不是我帮助的你了。罢了,我也不要你感谢我,只要能好好发言,把这次会议开好就行了,好歹我也是这次会议的组织者,会议成功了,我脸上也有光,也算是我的成绩。” 我呵呵笑起来:“你堂堂老总亲自来山里接我,我当然还是要感谢你的。” 曹莉笑起来:“怎么谢呢?说,你打算怎么谢我呢?要不,今晚以身相许?” “你他妈除了这个就不会想别的了?”我说。 “妈的,我对你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念想?你狗日的从春节前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到现在才见到你,你知道不知道老娘都想死你了。”曹莉带着幽怨的口气说。 “好了,不谈这个,我们现在就走?”我说。 “是的,现在就走!” 这时基地主任推门进来:“曹总,全羊已经炖在锅里了,吃完全羊再回去吧。” 曹莉看了看我:“亦主任,你说呢?” 我看了一眼基地主任,他在看着我。 我说:“曹总来一次基地视察不容易,既然羊都在锅里了,那曹总还是赏光吃完午饭再走吧。” 曹莉说:“好,那就听亦主任的。” 主任大喜,忙出去安排去了。 曹莉对我说:“看,我在这基地主任面前多给你面子。我给你说,也就是看你的面子,换了其他人,我才不在这山旮旯里吃什么全羊呢,这里太冷了,冻死老娘了。” “你老总深入基层体验下生活也是应该的,这对你也没有坏处。”我说。 “这倒也是!”曹莉点点头。 “走吧,去餐厅。”我起身往外走,经过曹莉身边的时候,她冷不防伸出手在我裆部摸了一把。 曹莉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揩油的机会的。 在基地吃过午饭,我和曹莉回到了海州。 先到了集团,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见到我,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对我大大勉励了一番,然后谈到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对我的发言内容也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孙栋恺的谈话内容和曹莉的基本大同小异。 我做出认真的样子点头答应着,说下午就开始弄发言稿,尽快弄出来,然后给他审核。 孙栋恺点点头:“既然你不想用曹莉的那个发言稿,那就按照自己的思路搞吧,记住我刚才说的几个要点,不要落入俗套,要讲出我们集团的特点和特色。” 我继续答应着,然后出了孙栋恺办公室。 我在集团已经没有了办公室,要弄发言稿,只能自己找地方。 我带着笔记本直接去了和老栗喝茶的天福茶馆,找了个单间,打开笔记本,开始琢磨发言稿。 刚坐下不一会儿,老栗就来了。 “嘿嘿,又来喝我的茶了。”老栗说。 “我要忙工作,你少打扰我。” “忙什么呢?” 我简单说了下,老栗点点头:“这是大事,也是正事,还是好事,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我喝茶,不和你说话可以不?” “随你了。”我说。 然后,老栗静静地坐在一边喝茶,我继续琢磨自己的发言稿。 下班前,我的发言稿弄完了,通过邮箱传了一份该孙栋恺,孙栋恺看完后,给我打来电话,十分赞赏。 然后我又给秋彤传了一份,她看了也很满意。 我放心了。 点燃一支烟,我得意洋洋地问老栗:“你要不要看一看?” “没兴趣!”老栗懒洋洋地说。 老栗的回答让我不由有些扫兴。 第二天,全省报业经济论坛探讨会如期举行,乔士达果然参加了会议,而且在会上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 按照会议议程,我在会上做了典型发言。 我的发言收效很好,得到了与会大家的一致赞赏,掌声不断。 上头那人不断点头,乔士达也面带微笑频频点头。 管云飞和孙栋恺都显得很高兴。 上午的会议结束,我从会场往外走,我知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后面的会议我参加不参加都不重要了。 上头那人在乔士达和管云飞孙栋恺的陪同下也出了会场,边走大家边说笑着什么。 我不打算在会上吃饭,正想借机溜掉,突然乔士达叫了我一声:“哎,小亦——” 乔士达叫我,我只能答应着,边走到他们面前:“各位好。” “呵呵……”上头那人看着我笑,“小伙很帅很年轻嘛,年轻有为,发言很精彩,讲地很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谢谢夸奖!”我忙说。 “老乔啊,看来我们是真的老喽,江山代有人才出,后生可畏的。”他笑着对乔士达说。 乔士达也笑起来:“是的,老同学说得对,后生可畏。” 管云飞和孙栋恺也都跟着笑。 这时,又有参加会议的人过来和上头那人打招呼,他带着愉快的表情转身和他们交谈起来。 乔士达看着我:“小亦,你现在在集团做什么工作?” 我看了一眼管云飞和孙栋恺,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怎么?”乔士达看着我。 “小亦,如实回答嘛。”管云飞说了一句。 “呵呵,是啊是啊。”孙栋恺也笑着附和着,笑得有些干巴。 “我现在在集团生活基地担任副主任。”我说。 “哦,生活基地……副主任……”乔士达念叨着,突然皱起了眉头,然后看了管云飞和孙栋恺一眼。 管云飞继续笑着,似乎这事和他毫不相关。 孙栋恺则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岗位调整了,离开经营了,由正变副了……”乔士达嘴里念叨着,看着管云飞和孙栋恺,“这是为什么呢?” 管云飞耸耸肩膀,微笑着摇摇头。 孙栋恺苦笑了下,一时也没有说话,似乎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乔士达的问题。 乔士达似乎对管云飞和孙栋恺的表现有些不满,但却又笑起来,又看着我:“小亦,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是因为工作需要!”我回答。 “工作需要……这理由似乎放之四海而皆准,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适用啊。”乔士达又继续笑,“小亦,对这个因为工作需要而调整的新岗位,你满意吗?心里有情绪吗?” “只要是工作需要,让我干什么我都没有任何情绪和意见。”我开始装逼。 乔士达沉吟着,似乎对我的回答挺满意:“多干几个岗位对一个年轻人的成长倒也没有坏处,不过,你这岗位调整地倒也很是时候,这工作需要的也倒是很巧,我看你这调整是另有其他原因吧?”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回答。 乔士达冲我微微笑了下,似乎在笑我的小狡猾,然后看了管云飞一眼,又看着孙栋恺:“栋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亦的岗位调整似乎该和年前出的那起事件有关吧?” 孙栋恺似乎有些局促,说:“是这样的,我们主要还是从小亦的个人成长考虑,是从维护集体的声誉出发。” “别绕弯子,我只问你是不是和那事有关?”乔士达毫不客气地打断孙栋恺的话。 孙栋恺老老实实回答:“是,是有关,年前出的那事,社会影响太大,对集团对小亦个人都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我们出于爱护年轻人的考虑,处于维护集团声誉的考虑,所以才暂时给小亦调整了工作岗位,让他到生活基地去锻炼锻炼,同时也是让他多接触几个岗位。” “理由很充分嘛,呵呵。”乔士达不咸不淡地笑起来,笑得孙栋恺更加局促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越级 “老管啊……”乔士达看着管云飞,“按说你系统的事情,当着你的面,我是不该说三到四不该多说的,我说多了,似乎有越级之嫌。” “客气了,各单位的事你都可以说的,都是有发言权的,这当然和越级无关。”管云飞笑着说。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多说几句,说对了你们就听,权作参考,说错了,你们批评指正。”乔士达的话说的很有分寸很含蓄。 “可不敢这么说,你尽管做指示就是了。”管云飞忙说。 “请您做指示,我一定认真听着。”孙栋恺也忙说。 “那好,既然你们二位大员如此表态,那我就说了。”乔士达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说的是,这用人啊,在用人问题上啊,你们是要时刻有一个原则的,是要时刻保持正确的清醒的头脑的。我们做管理的一个重要职责是什么?我多次强调,是发现人才培养人才。我们迟早都是要退下来的,年轻人迟早都是要上去接替我们的。这个小亦,到生活基地去锻炼,从对他个人的成长来说,或许栋恺的考虑是正确的,对小亦个人也没有什么坏处。所以,我今天不想就海州传媒集团的用人问题批评栋恺……” 管云飞和孙栋恺带着恭敬的神情聆听乔士达的话,我站在一旁做傻乎乎状,我知道乔士达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让小亦到生活基地去做一个副主任,不知道栋恺有没有考虑过时机是否恰当,调整是否合适。小亦出的那事,我是有耳闻的,社会上也有很多说法,栋恺,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在这个时候处于你认为正确的那些考虑来调整小亦的工作岗位,一方面或许的确是能有利于小亦有利于集团的。 但另一方面,这样做的后果,是否等于是在某种形式上给那些疯传的谣言一个肯定,等于是以组织的形式给予了认可,等于是承认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的存在,会让那些谣言变得更加确信。从这一点来考虑,是不是等于是事情变得和我们的良好愿望事与愿违了呢?走向了背道而驰的方面呢?这样做,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是不是让小亦让集团背上了再也甩不掉的黑锅了呢?这对集团和小亦来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利呢?” 乔士达的话声音不大,但却对管云飞孙栋恺有足够的威慑力,特别是孙栋恺。 管云飞忙点头:“你考虑问题的确周到,集团的人事我是充分放权给栋恺的,我对这事负有一定的责任,我关注不够,我检讨。” 孙栋恺也忙说:“您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您说的太对了,我的确是糊涂了,做事太欠考虑了,太缺乏长远眼光了。您看问题一阵见血,眼光,高屋建瓴,我要认真反思自己的做法,认真思考您的指示,认真反省自己,检讨自己……” 乔士达笑着:“我不是在批评你们,只是和你们交流下我的看法,我也不是在干涉你们的用人,我可不想背上越级的帽子。二位,我只是感觉啊,我们在做一些事情做出一些决定之前,能不能多考虑到一些问题,能不能将问题考虑地更周全更周到一些,能不能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我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要先考虑到集体,考虑到当事人,既要对集体负责,也要对当事人负责,都是要慎重的,是要三思的。 呵呵,好了,关于小亦这事,我今天就说这些,我的这些想法,是本着和你们沟通交流的意愿来讲的,权做是闲扯,你们大可不必当一回事,说的正确你们就采纳,不正确就当我没说好了。小亦是栋恺的直接下属,怎么使用当然还是以栋恺的意见为主,我当然是不能过多干涉的。” 管云飞忙说:“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的话我可是向来字字句句都牢记在心的,向来是认真落实的。” 孙栋恺也忙说:“您的指示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尽快落实,一定让您满意。” 乔士达笑起来:“好像我刚才是在和你们闲扯,没做什么指示吧?别给我戴高帽子哦。”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孙栋恺擦擦额头的汗,也跟着笑起来。 乔士达接着说:“好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有什么压力,我们去吃饭吧,我这老同学可是饿了。” 这时上头那人也和其他人谈完了话,转过身看着我们。 乔士达招呼着他:“走,老同学,吃饭去!” 他们一起去吃饭,我没有跟过去。 走之前,管云飞冲我微笑了下,孙栋恺也冲我笑了下。 他们的笑我似乎都没有看懂,有些发懵。 乔士达则没有看我,和老同学有说有笑地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然后离去。 午饭我是和秋彤一起吃的,我把上午发言的情况以及散会后遇到乔士达的情况详细和她说了一遍。 等我说完,秋彤呵呵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发言绝对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的,你今天的发言说到点子上了,换了我是不行的,看来,我真的是要向你学习呢。” “总算这个任务完成了!”我说。 “你的收获可不是仅仅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哦。” “怎么?” “你说呢?”秋彤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说:“你指的是会后遇到乔士达的事?” 秋彤点点头:“是。” “他发了一通感慨,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秋彤说:“你少给我装傻,你懂的。”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装傻?”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秋彤抿嘴笑。 我说:“哎,这纯粹是个偶然的巧遇,乔士达嘟哝了那么半天,看似无心的扯淡,但似乎也有敲打管云飞和孙栋恺的意思。” “呵呵,今天会后巧遇乔士达,这是你的机遇,不过这机遇看似偶然,实则包含着必然。虽然这巧遇一时不会至于彻底改变你的现状,但或许也能让你目前的状态发生一些转机。” “你估计会是什么样的转机呢?”我看着秋彤。 秋彤想了想:“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人事变动玄机万千,在没有正式公布的时候,谁也猜不透的。”秋彤说,“但总归,今天会后这事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坏事,管主任和孙栋恺虽然挨了乔老爷的敲打,但他们绝对不会迁怒于你,他们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责怪你的。而且,乔老爷今天这话说的很留有余地,弹性很大,似乎也没有直接批评他们的意思,但同时又有几分隐约的不满。作为乔士达,他今天的话很有技术,玄机重重,很含蓄,这就要看他们怎么去意会了,特别是孙董事长,如何领会上面的话,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本领。” 听了秋彤的话,我点点头:“是的,讲话的技巧和玄机,乔士达发挥地很很淋漓。” 秋彤沉思了下:“这两天,我看你先不要回基地去了。” “哦……”我看着秋彤。 秋彤说:“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我忙点头:“报告秋主任,明白了!” 秋彤又呵呵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我看着秋彤开心的笑脸,说:“你笑起来真美。”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笑容是天下最美的表情,任何人笑起来都会很美的。” “未必,笑还分很多类别呢,奸笑淫笑阴笑诡笑嘲笑都不美的。”我认真地说。 “你倒是很会分析。”秋彤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知道,此时秋彤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是为我而笑的。 看着秋彤动人的笑靥,我的心不由一荡。 下午和老栗一起喝茶,老栗饶有兴趣地听我说了终于遇到乔士达的事情。 听我说完,老栗慢条斯理地说:“小克,这次你遇到的事情,自己有没有认真思考过前因后果?” “思考过,但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我说。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热衷于传播你谣言的人,除了一些无聊之徒,还有一类人。”老栗说。 “哪一类人?”我说。 “你现在的和潜在的对手,换句话说,是对你带有羡慕妒忌恨的人,你年纪轻轻进步如此之快,周围眼红你的人多了,只是有的你觉察到了,有的你觉察不到而已。”老栗说。 我点点头。 “这圈子里的斗争,也是红眼病,最明显的症状你知道是什么吗?”老栗说。 “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诉你,这种红眼病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造谣生事,胡乱告状,颠倒是非,妄图乱中取胜。”老栗意味深长地说。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老栗。 老栗的话让我不由深思起来。 刚和老栗分手走出茶馆,接到了老李的电话。 “小亦,你这会儿有事吗?”老李问我。 “没事啊,李叔有事吗?”我说。 “呵呵,也没什么事,我在家里,如果你方便的话,能过来一趟吗?我们随便聊聊。”老李说。 “这个……”我不由有些疑虑和顾虑。 “你阿姨不在家,出去散步去了。”老李又加了一句。 看来,老李是想单独和我谈话,我想了想,答应下来,然后挂了电话,直奔老李家。 老李果然自己在家里,正坐在书房里喝茶。 我来了之后,老李请我坐下,给我泡了一杯茶:“这是我这次去滇西带回来的滇红,味道不错,尝尝。”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点点头:“李叔对于喝茶还是很有品味的。” 老李笑起来,接着打开书房里的播放机,一首久违的老歌在室内回荡。 “曾经深爱过,曾经无奈过,曾经流着泪舍不得……” 我看着老李,他沉默地看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似乎十分沉郁。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魂断梦牵的岁月,留在回忆里永不褪色……” 歌声忧郁而舒缓,歌词优美而惆怅,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歌声里,我似乎看到了老李那颗沧桑而伤痕累累的心在颤抖,看到他那浑浊的双眼里充满了潮湿和追忆。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孽债 歌放完了,我们都沉默着,良久,老李深深叹息一声。 “李叔……”我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老李抬起头看着我,凄然笑了下:“这是我最喜欢听的一首歌,也是我每次听了都揪心的一首歌。每次听到这首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每次我都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偷偷听,这次,是你和我一起听。” 我默然无语。 “这是《孽债》的主题曲。”老李又说。 我点了点头:“嗯,我看过那电视剧。” 老李垂下眼皮,又深深叹了口气。 我此时突然想起了金淑英,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李舜,还想起了老李夫人。 我不知老李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何意,难道只是叫我来听歌的? “李叔,你想说什么?”我说。 老李看着我,微笑了下:“小亦,春节后,阿舜和你一起到韩国去了,是吗?” 我的心猛跳了几下,点点头:“是的。” “阿舜和你去韩国,都干什么了?”老李又问我,语气很温和。 我不知道老李是怎么知道我和李舜去韩国的事情的,但既然他问我,那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一些我和李舜在韩国的情况,我想了想,说:“我们去澳洲游玩,借道韩国回国,在韩国停留了一天多时间。停留期间,我去拜会了金景泽和他姑姑,李老板顺便也跟着去了。” 老李的眼皮猛地一跳:“哦,阿舜也去了。” “是的。”我说。 “是你邀请他去的还是他自己提出要去的?”老李又问我。 “他自己提出要去的。”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去拜会金景泽和他姑姑,也是李老板提议我去的。” 老李点点头:“那你们见到他们了吗?” “见到了。”我说。 “那你们见面之后,都交谈了些什么?”老李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沉思片刻,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将那天我和李舜与金淑英金景泽见面的情况原原本本如实告诉了老李。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这么做。 老李听完,沉默了良久,然后对我说:“小亦,谢谢你,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不需要他感谢我。 “小亦,我对你有一个请求。”老李说。 老李请求我,这让我有些不安,说:“李叔,你是长辈,我是晚辈,万不可如此说话,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 老李说:“不,不是吩咐,是请求。” 老李显得很固执。 “李叔,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说。 “我想,关于此事,关于我的那些事,关于此次你和阿舜去韩国的事,请你向所有人都保密。”老李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受不了老李看我的这种目光,忙点头:“李叔,我答应你就是!” 老李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好,那就好,小亦,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我又不知该怎么说了,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李叔,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李摇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没有了。” “那我走了。”我说。 “好。”老李点点头,目光看起来充满了忧郁和失落。 我不敢再看老李的眼神,逃一般出了老李家。 原来老李叫我去的目的就是想问我这事,似乎他对李舜此次的韩国之行很不安,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李舜去了韩国的,或许是李舜回家之后无意流露出来的。 我似乎能理解老李的这种不安,毕竟他现在面对如此的现实将心比心,换了我是他我也会不安的。 其实即使老李不要求我保密此事,我也不会将他的隐秘之事说出去的,我没感觉谁有必要知道此事,本来我最想说知心话的人是秋彤,可是我想来想去,决定这事还是暂时不告诉她,虽然我知道她是不会乱说出去的。 我能想象得出要是秋彤知道老李和金淑英竟然有这么一段旷世情缘,她会震惊不已的。 我暂时不想让秋彤震惊。 当然,我要是此时知道后来关于老李和金淑英更多的事情,我一定先会震惊昏厥。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集团办公室人员通知,让我到孙栋恺办公室。 我立刻去了集团,办公室人员带我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不在,工作人员说孙董事长正在主持开集团高层会,让我先在他办公室等候。 我坐在沙发上,随手摸起一本杂志,边随便翻阅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知道此时秋彤和曹莉都在会议室开会的。 我现在无法知道叫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孙栋恺在主持开会,秋彤和曹莉都在参加会,我无法找任何人打听,而秋彤自然也无法提前告诉我。 过了半天,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孙栋恺的声音:“秋主任,曹总,你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会议结束了,我放下杂志,看着门口。 随即孙栋恺进来了,身后跟着秋彤和曹莉。 看到我,孙栋恺笑了下:“小亦来了。” 我站起来和他们三人打招呼:“孙董事长,秋主任,曹总。” 秋彤冲我抿嘴一笑,曹莉也笑着点点头。 “大家坐。”孙栋恺说着自顾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秋彤和曹莉也坐下。 “小亦,叫你来,是有事情和你谈。”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心里摸不到底。 “秋主任,你分管人事,你来说吧。”孙栋恺看着秋彤。 秋彤点了点头,看着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亦克,根据刚结束的会议决议,决定对你的工作进行一次调整,这次调整,是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和你本人一贯的表现以及工作能力来做出的,是充分考虑了各方面的因素的……” 我凝神听秋彤说。 秋彤顿了顿,然后说:“亦克,集团决定,免去你集团生活基地副主任的职务,任命你为集团总裁助理,同时兼任集团办公室主任,相应的,曹总也就不再兼任集团办公室主任一职。” 总裁助理?办公室主任?我有些发懵,我怎么成总裁助理了?而且还兼集团办公室主任,这多少让我感到有些突然。 特别是任命我为总裁助理,虽然我知道这是内部粮票,出了集团就不算数,算不上晋升,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重用,毫无疑问的重用。 我挠了挠头皮:“这实在是出乎意料,很突然啊。” 孙栋恺秋彤和曹莉都笑起来,秋彤接着说:“亦克,对集团的决定,你本人有什么想法没有?” 边说秋彤边冲我眨了眨眼。 我立刻说:“我无条件服从集团的决定,我会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绝不辜负集团对我的期望。” “如果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明天起你就正式走马上任新岗位,履行新职务,开始新的工作。”秋彤说。 我使劲点点头。 秋彤然后看着孙栋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说完了。 孙栋恺说:“小亦,我已经和曹总说好了,回头你们就安排下工作交接,生活基地那边,我想你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明天开始你就正式接任办公室主任的活,开始负责办公室的全部工作。刚才秋主任已经代表集团和你正式宣布了,曹总也在这里,我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你都明白吧?” 我点点头:“我明白。” “那就好。”孙栋恺点点头,接着笑了下,“祝贺你,崭新的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秋彤和曹莉也笑着向我表示祝贺,我忙表示感谢。 然后秋彤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没有其他事了吧,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孙栋恺说:“嗯,我要单独和小亦谈谈话,你们都先回去忙吧。” 显然,孙栋恺的意思是让曹莉也走。 秋彤和曹莉站起来往外走,曹莉边走边从我挤了挤眼神。 她们走后,我看着孙栋恺,孙栋恺则含笑着看我:“怎么样,小亦,对这个安排满意不?” “当然满意,只是我还是觉得太突然了。”我说。 “凡是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啊。其实我当初把你放到生活基地去,是有我的良苦用心的,是处于对你的爱护的,是为你今后的成长考虑的,我其实一直就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把你调回来。正巧前天的大会,中午散会时候乔老大说了那一番话,他的那话听起来好像漫不经心,好像是可有可无可听可不听的话,但作为老大,他即使打个喷嚏我们也是要好好品味这喷嚏的用意和含义的。 散会后,我琢磨了一晚上乔老大说的那番话,慢慢品味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他是爱护人才啊,是对你很欣赏啊,是对我的做法有不同的看法甚至是意见啊。 他的一番话,眼光,高屋建瓴,我越想越冒汗,本来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经他这么一点拨,我顿时领悟到我自己其实是把好事做瞎了,好心没有办好事。 乔老大的话一阵见血,是的,我把你放到生活基地去,一方面确实可以避开那些风言风语,但另一方面却又给了传播谣言的人以口实,他们会说看亦克自己单位的老板都把他贬低了,说明他确实是有那事。从这方面来考虑,我当初的做法确实是欠考虑的。所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乔老大的一番话正好给了我及时补救的良机,加上这次大会你的发言,给大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给你自己的正面形象也增分不少。 所以,从集团整体工作出发,从你个人的成长出发,从认真领会乔老大的指示出发,从我对你的私人感情出发,我借助他讲话的东风,及时召开了这次集团高层会。在会上,我传达了乔老大的指示精神,让大家认真领会,讨论该如何落实好。结果与会的各位高层成员,除了秋彤有些犹豫之外,大家都一致同意我的提议,任命你担任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成见 孙栋恺不忘在这样的时候在我面前关注秋彤一下,他其实心很细,我当然知道他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继续加深我对秋彤的成见。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孙栋恺继续说:“此次让你担任总裁助理,你是不是感到意外?” 我点点头:“是的。” “让你担任总裁助理,是我在会上亲自提议的,我想了,既然要落实乔老大的讲话精神,就彻底落实好,干脆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一步到位,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步到位,我现在的职权,也就只能让你走到这一步了。总裁助理,虽然级别不变,虽然不是集团高层成员,但是在集团内部,却是享受副总裁待遇的,不要小看了这内部粮票,集团之外不承认,但内部还是算数管用的。”孙栋恺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担任总裁助理,那我分管什么?” “分管办公室啊!”孙栋恺说。 “我不是办公室主任吗?”我说。 “是啊,你是办公室主任,然后你自己分管你自己。”孙栋恺又笑,“任命你总裁助理,目的不在于让你分管什么,主要是在集团内部把你的位置搞上去,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分管什么,不需要,你只要给我把办公室的工作做好,就足够了。办公室这一摊子,都你忙的,别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就挂着总裁助理的帽子干办公室主任的活就是了。” 我明白了,说白了孙栋恺就是给我一个光环,让我的职务听起来更牛逼,但其实我还是干办公室主任的活。 这和当初曹莉那个总裁助理如出一辙,当初曹莉也是挂了个总裁助理的头衔,实际干的还是办公室主任的活。而当初秋彤那个总裁助理,却是货真价实的,直接分管了集团的经营。 “为了能让你顺利当上这个总裁助理,我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孙栋恺继续说,“我先给管主任汇报了我的想法,好不容易说服了管主任,得到了他的同意,然后又私下挨个做集团高层成员的工作,努力说服他们,以免到了会上有意见分歧。其他人的工作倒是好做,就是秋主任的,费了一番口舌,她开始死活不同意呢,我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同意,私下同意了,结果到了会上却又犹犹豫豫,后来看到大势所趋无法挽回了,才不得已答应下来。” “哦。”我装作认真听的样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做出相信孙栋恺话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对他的这番话很是怀疑,关于秋彤的话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我知道孙栋恺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他给管云飞汇报的事,我半信半疑。孙栋恺办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我甚至怀疑让我担任总裁助理是管云飞提出来的,孙栋恺无法抗拒,只能服从。 对管云飞来说,乔士达那天的一番话自然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此来给孙栋恺施压,这样他既不会有越级干涉下级单位事务之嫌,还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管云飞是需要我在集团发展起来的,他认定我是他的人,是能为他出力的,将来是必定能起到钳制孙栋恺的作用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又怀疑不单这总裁助理是管云飞提议的,甚至让我担任办公室主任,也有管云飞的意思在里面,他当然想让我成为打入孙栋恺核心内部的一个钉子。 对于管云飞的借势,孙栋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服从。当然,或许他本来就有想让我担任办公室主任的用意,不然也不会在曹莉提拔后迟迟不宣布新的办公室主任人选,而一直让曹莉兼着。 不管孙栋恺的话可信度几何,这都不重要,过程总没有结果重要的。我于是说:“感谢孙董事长对我的关心和厚爱,我实在心里是很感动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对孙董事长的感激之情。” 孙栋恺满意地笑了,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谢倒不必,我对你的任命,一方面了来说是集团工作的需要,但同时也是我的需要,我需要你这样一个得力的人来做我的办公室主任,我需要的办公室主任,必须是有能力的,但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忠心,听话!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我说。 “其实,即使没有乔老大那天的一番话,我也会安排你来做这个位置的,但时间肯定会延后,我心里早就把你看成办公室主任的最合适的人选,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让曹莉兼着没有做出其他任命。这次乔老大的一番话,正好加速了我安排此事的进程,我和你都算是借了乔老大讲话的东风。”孙栋恺继续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该感谢的是乔老大,我其实也该感谢他,不然,我还真不方便这么快就把你弄回来重用。” 我笑了下:“但我其实最想感谢的是你,乔老大只是因为我的那个发言而对我有些暂时的欣赏,他的欣赏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是过眼烟云,甚至不会再想起我是谁。而你对我的提携,则是意义深远的,对我的前途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孙栋恺开心地笑起来:“小亦,你很会说话,我很喜欢听你的这些话。是的,你说的不错,对于乔老大那样的大人物,他们眼里能记得住的人是很少的,毕竟他们见得人太多了,不可能都牢牢记住,一时兴起夸赞几句,过后很快就忘记了,这很正常。而你对我而言,却不是一时兴起的可以忘记可以记住的人,你是要跟随我长期做事的,你和我的关系,是要越来越紧密的,我对你的使用,也是会越来越信任和重视的。” “我记住了!”我说。 孙栋恺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我:“这是今天会议的结果,等你和曹莉交接完之后,作为崭新的办公室主任,你立刻开始履职,安排人把这个决议发文件,下发到集团各有关部门,我刚签了字了。” 我扫了一眼,是一份集团关于调整部分部门负责人的决定,名单上部门和人不多,看来此次调整涉及的范围不大。 其他部门的人我不关系,我其实想知道曹滕的动向,也很关心集团办公室副职的人选。 我仔细看去:曹滕任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主任。 曹滕终于如愿以偿扶正了,成为名正言顺的部门正职了。 再看下去,集团办公室的副主任除了原来的一位副主任之外,新任命的一位,竟然是苏安邦。 苏安邦也回来了,担任我的副手,担任办公室副主任。 从发行公司副总到经管办主任到生活基地副主任,再到办公室副主任,苏安邦转了一个圈圈,又回到了集团,又和我一起公事了。 不知孙栋恺做如此安排是出于什么考虑,虽然苏安邦的安排不必之前的经管办主任,但却比在生活基地做副主任强多了,至少办公室是实权部门,至少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比之前强多了。 孙栋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让曹滕担任经管办主任,是曹莉提名的,举贤不避亲嘛。不能因为曹滕和曹莉是亲戚关系就不提拔,曹滕这段时间的工作,特别是主持经管办以来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 此次全省报业经济论坛,本来是曹莉发言,那发言稿是曹滕捉笔搞的,虽然最后没有用上,但我看了,曹滕的思路还是很不错的,对报业经营发展很有见解,这说明他是善于思考的,是对报业经营工作动了一番脑筋的,是扑下身子专心做经营管理的。 当然,做经管办主任,你比曹滕合适,但你既然另有任用,而其他人,我看没有比曹滕更适合做这个职位的,一来因为曹滕对经营管理工作的见解,二来因为曹滕在实际工作中表现出来的综合协调管理能力,出于集团经营整体工作的考虑,所以,我还是决定任命曹滕做这个经管办主任。你感觉如何?” 我笑了下:“关于集团的人事任命,我是没有资格发言的,那是你该操心的事,我可不敢发表看法。不过,我对你的用人眼光一向是很佩服的,你做出了决定的事,我相信绝对不会有失误的,一定是有道理的。另外,对于曹滕的能力,我也的确是赞赏的,我和他共事时间不短,他在工作上,是有一定的能力的,协调和管理都是可以的。” “呵呵,你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孙栋恺笑起来,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关于苏安邦的安排,我想你或许会有些疑问,其实这也是为你着想。”孙栋恺继续说,“你担任集团办公室主任,今后的工作是十分忙碌的,必须要有得力的助手来配合协助,办公室现在有一个副主任,主要负责文秘档案和文件起草这一块。而行政这一块,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此次你来接替曹莉负责办公室工作,我想了,最合适的搭档,应该是苏安邦了。 你们早就是搭档,在发行公司管理就一直处理地不错,苏安邦做全面工作或许不出色,但他在某一个方面的管理是一把好手,基于他的能力和他与你之前的良好个人关系,让他做你的搭档,我想是合适的。 还有,苏安邦在山里也呆了有些时日了,之前的风波也基本过去了,也该放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不能因为一件生活作风上的小事就把人家一棍子打死,你说是吧?我们的方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惩罚不是目的,救人才是根本。”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制衡 我琢磨着孙栋恺这番话的真实用意,孙栋恺让苏安邦来做我的搭档,原因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他一定有自己深层次的考虑。 虽然孙栋恺对我是信任的,但并没有到深信不疑的程度,在使用我为他出力的同时,他还是有些戒备的,这是孙栋恺的性格决定的。 孙栋恺安排苏安邦做副主任,似乎一方面是要协助我工作,而另一方面,则带有监视监督甚至钳制我的目的。 孙栋恺做事是留有后手的,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油条。 我又一次想起两个字:制衡。 “孙董事长,你确实考虑地很周到,考虑问题就是比我周全。”我笑着说。 “必须的。”孙栋恺说,“班子我给你搭配好了,条件都给你创造好了,剩下的就看你如何好好干了。” “请孙董事长放心,我一定会把办公室的工作做好,竭尽全力为孙董事长服好务,为集团全体员工服好务。”我说,“工作上的事,一定及时向孙董事长汇报。” “呵呵,向我汇报是随时都可以的,因为你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很多时候,你都是要和我如影随形的,但从工作程序上来说,根据集团高层最新的分工,你却属于秋主任分管。”孙栋恺说。 我看着孙栋恺不动声色的表情,心里琢磨着。 集团办公室以前属于孙栋恺直接管,为何现在要划归秋彤? 难道,是孙栋恺觉察到了我的秋彤的什么事情,在试探我和秋彤?或者是想借此机会彻底验证什么? 抑或,是孙栋恺认定我对秋彤心里是有芥蒂的,把我划归秋彤管理,想继续制造我和秋彤之间的矛盾,增加我对秋彤的敌视和敌意,同时还能顺便让我有方便的时机接近秋彤从秋彤那里获取更多的讯息。 换句话说,就是为我监视秋彤制造良机。我归秋彤分管,丝毫不会影响孙栋恺对我的控制,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他汇报工作,同时还能让我有机会秘密监视秋彤,这对孙栋恺来说是不错的算盘。 两方面分析起来,后一种逐渐占了上风,我感觉孙栋恺应该是后一种意图。当然,单纯从工作角度上来说,秋彤分管办公室也是天经地义的。 想到这里,我压住内心的喜悦,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孙董事长,之前你一直亲自分管办公室,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了呢。我其实……我其实还是想让你直接分管我。要不,你再改回来吧。” “呵呵,集团高层会的决议是严肃的,岂能当儿戏呢。”孙栋恺说。 “唉……”我叹了口气。 “你不要想不开,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想法的,但还是要顾全大局嘛,工作上的事情是不能照顾个人情绪的,你要有这个认识,在这一点上,你要想开。”孙栋恺又说。 我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点点头,心里却狂喜不已,到底我还是没有和秋彤分开,到底我还是在她手下做事,好爽啊。 “当然,在她手下做事,你还是要有数的,要有心数。”孙栋恺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至于这个心数是怎么样的心数,我想就不用我说了,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吧?” 我做沉思状,然后认真点点头:“孙董事长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做什么。” “我对你一直就是很信任的,你可不要辜负了我。”孙栋恺说。 “不会,我要好好报答你才是,岂能辜负了你呢!”我说。 孙栋恺显然听不出我这话的双关语,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心里此时渐渐明朗,孙栋恺把办公室划给秋彤分管,其实就等于是我安插到了秋彤的眼皮子底下,起到对秋彤的监督监视制衡作用。 我知道孙栋恺一直对秋彤是高度戒备高度警惕高度防备的,他一方面时刻防备着秋彤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不会一味防守的,他随时都会抓住时机向秋彤出击的。在集团里,秋彤其实是孙栋恺最大的眼中钉。 本来是有两个眼中钉的,最大的是吉建,但随着年前吉建被搞走,现在秋彤成为孙栋恺必除之而后快的最大目标了。 在集团里,除了孙栋恺,对秋彤恨之入骨的还有一个曹莉,虽然曹莉和孙栋恺敌视秋彤的原因不完全想同,但他们想搞倒秋彤的想法却是一致的。 我突然想到,随着秋彤的不断进步,孙栋恺想搞倒秋彤的想法就一定会越迫切,似乎他甚至隐隐感觉到了秋彤对自己位置的威胁,他显然看到秋彤正在越来越接近集团位置的巅峰,甚至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能想到这一点,孙栋恺显然也能意识到,他是绝对不会舍得放弃集团一把手位置的。 而且,更让孙栋恺感到恐惧的是,秋彤正在暗地里调查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恐怕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而对于曹莉,秋彤的每一个进步都会让她妒火中烧无法忍受,她对秋彤的恨更多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嫉妒,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原因。 把我划归秋彤分管,孙栋恺自以为计划地很周密,但百密还是难免一疏,他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和秋彤的真实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分析地是不是绝对正确,但目前我能分析到的只能是这样。 似乎,目前来说,孙栋恺很自信,我也很自信。 只是,不知道这自信谁能坚持到底,不知道谁能笑在最后。 接着,孙栋恺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秋彤,客气地说:“秋主任,我看不用等到明天了,今天下午你就主持一下,让办公室的工作进行交接吧。你看合适不?” 孙栋恺的话里带着商量的口气。 “好,好。”然后孙栋恺放下电话,对我说,“去吧,去交接吧,今天你就上岗。” 似乎孙栋恺的心情很迫切。 接下来,在秋彤的主持下,我和曹莉进行了工作交接,和办公室全体人员见了面,和两位副主任也见了面。 自然也见到了崭新的副主任苏安邦,见到苏安邦,我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苏安邦也现出十分开心的神态。 “苏主任,以后多多关照。”我说。 “呵呵,亦主任……哦,不,亦总,你是上司,我是你的副手,今后你要多关照我才是。”苏安邦呵呵笑着,“能跟着亦总做副手,我是十分高兴的,是口服心服的。今后工作中有不对的地方,还要亦总多多批评多多指导多多帮助。” “苏主任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大家一起做事就是,有什么事一起商量着来,在我眼里,你还是老大哥。”我说。 “亦总到底是有水平的上司,如此平易近人,呵呵,虽然我年龄比你大,但在我眼里,你却是不折不扣的上司。”苏安邦又笑。 秋彤微笑着看着我和苏安邦说话,不言语。 交接见面程序结束后,我就坐在了曾经曹莉坐的办公室里,曹莉到副总裁办公室去办公了。 就这样,我在短暂的沉沦之后,迅速又波起了,起地比以前还粗还硬,成了集团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随同我一起起来的,还有曹滕。 苏安邦也起了一下,只不过没有恢复到之前的硬度,但比起之前,还是进了一步,算是个反弹吧。 似乎,皆大欢喜。 坐在办公室里,我心里不由有些感慨,先抽了两支烟,理顺了下思路。 然后,我召集两位副主任开了一个简短的会,做了一下分工。 主任会开得很融洽和谐,两位副主任对我态度都很恭敬,对分工都没有任何意见。 下班前,我拿着那份准备发文件的决议走进了秋彤办公室。 “秋主任……”进了门,我呲牙一笑。 秋彤看着我,呵呵笑起来:“我怎么听你这称呼好像是在调侃上司呢?” “不敢不敢。”我忙说。 “刚上任就来报到了,亦总亦主任请坐!”秋彤抿嘴笑着指指对过的椅子。 我坐在秋彤对过,把那决议递过去:“老板指示要发红头的,先呈分管上司审阅。” 秋彤看了一眼,接着推给我:“孙董事长已经签字了,我还看什么?也不用签了,你直接去办就是。” “其实按照工作程序,是要先给你看,你签完字然后再给孙董事长签批的。”我边收起决议边说。 “其他部门可以按程序,你这部门啊,特殊哦,可以例外的哦。”秋彤说。 “以后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按照程序来,决不搞特殊。”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呵呵,以后孙董事长直接签完字给你的文件,你就不必再给我了。”秋彤说。 “那不行,那还是要给你看看,至少让你了解有这么回事。”我说,“我可不想架空我的分管上司。” “你办公室这块架空不架空的无所谓,我分管的部门多着呢,办公室把我架空了,我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我说:“分管我开心不?” 秋彤说:“这话从何说起呢?亦总。” 我说:“嘿嘿,不管你开心不开心,我还是很开心的,至少我担任办公室主任你该感到开心吧?” 秋彤说:“和你说实话吧,当时集团高层会讨论你的职务调整时,我一开始是反对的,是做犹豫状的。” 原来孙栋恺说的是真的,我说:“为什么呢?” 秋彤说:“我故意的。” “为什么要故意呢?” “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反对也是改变不了结果,所以我要故意这么搞一下。”秋彤低声说,脸上带着顽皮的笑。 我点点头,笑起来:“我明白了,看来你还挺聪明,挺有心眼啊。” “谢谢亦总夸奖,我这心眼是在实践里锻炼出来的,或者说是逼出来的。”秋彤说。 “嘿嘿,我们可真有默契,配合地很好。” “什么配合?”秋彤有些不解。 我又是嘿嘿一笑:“别问那么多了,你在会上给我制造麻烦,我也没在孙栋恺面前表现出对你的好感,我想,或许正因为如此,孙栋恺才会更加放心让你来分管我。” 听了我的话,秋彤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沉思起来,神色有些严肃,还有些忧虑。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头衔 我习惯性摸出一支烟,刚要抽,又收了起来。 虽然秋彤不会在意我抽烟,但外人如果看到我在女性分管上司面前抽烟,一定会感觉到有些不大正常。 秋彤抬起眼皮看了看我,说:“到了新岗位,是不是感觉自己的威力比以前更大了?” 我摇摇头:“没有啊,管的人少了,还要整天给上司服务,除了多了一个总裁助理的头衔,没有感觉到什么。” 秋彤说:“你现在虽然还是集团中层,但此时的中层,和以往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怎么个不同法?”我说。 秋彤说:“以前你是集团中层,但在集团所有中层排名上,想想你在什么位置?” 我想了下:“排在行政和编辑部门所有中层的后面,只在经营部门负责人的前面。” “是的,要几十名之后了吧。但现在呢,你在集团中层名单上会是第一,第一个就是你。也就是说,你现在是集团所有中层的排头兵,即使没有总裁助理这个头衔你也是领军人物,何况还有这个内部享受集团副总待遇的总裁助理头衔。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今后的前途,意味着今后集团中层即使有一个晋升名额,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那就非你莫属。”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哦,是这样,我靠,牛逼大了。” “不许说脏话!”秋彤说。 “好,不说脏话,我要做文明人!”我笑看秋彤。 秋彤看着我,忍不住笑起来:“我看你身上的江湖习气还真是很难消除。记住,要学会隐藏自己,今后你跟着孙董事长,要收起自己的江湖习气,切不可得意忘形暴露出来。” 我忙点头:“嗯,我记住了!” “要学会做一个圈子中人,要逐步培养自己的圈子气质。”秋彤又说。 “什么是圈子气质?”我说。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去意会。” “莫非就是大家平时说的权欲场习惯?” “不知道!” “是不是要做出一副很有派头,威力很大的样子来呢?”我说着站起来背着手挺起肚子昂首来回走了几步,嘴里边念叨着,“这样,大腹便便,气定神闲,目空一切,还要做出平易近人的矜持微笑……哎,我这肚子不行,太小,显不出派头来。” 看着我滑稽的表演,秋彤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秋彤开心笑的样子,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和欣慰。 我多么希望秋彤永远是这样的开心呢。 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发酸起来。 “得了吧,少出洋相了,笑得我肚子疼。”秋彤捂着肚子笑着说。 我呵呵笑着回到座位坐下,感慨地说:“怎么感觉最近一直就像做梦,忽上忽下的,一眨眼到了这个位置,脱离了经营,成了办公室主任了。” “因为你有实力,加上有机遇,所以才会到这一步。”秋彤说。 我说:“其实我觉得关键还是我的命运只能握在别人的手里,我的上去或者下来,其实都是出于某些人的需要,我只是个棋子,根据需要被摆布。”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每个人都这样……”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我还在和秋彤交谈着。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还没下班?” 回头看去,孙栋恺笑着站在门口。 我笑着说:“我在给秋主任汇报工作呢。” “刚上任就汇报工作,不错,很好。”孙栋恺说。 “谈不上汇报,只能是我和亦总在就一些问题进行沟通交流。”秋彤说。 “呵呵,好。”孙栋恺又点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孙董事长找亦总有事吧?”秋彤说。 孙栋恺点点头,对我说:“晚上我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我靠,刚上任就要跟随孙栋恺参加饭局了。 我忙答应着,然后对秋彤说:“秋主任再见,今后工作上的事情,还得秋主任多多指导多多关照多多理解。” 秋彤一副不咸不淡地口气说:“亦总客气,有事大家多多沟通,有问题大家摆到桌面上开诚布公交流,我其实最讨厌的就是当面不讲背后乱说。我们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也不能说不了解。我这人,做事的风格向来是对事不对人,这一点孙董事长是了解的,想必你也知道。” 我点了点头,知道秋彤是故意这么说了给孙栋恺听的。 她是,我当然也是。 孙栋恺笑了:“秋主任说的对,今后小亦要好好多向秋主任学习做人做事,虚心接受秋主任的分管才是。” “谢谢孙董事长的理解支持!”秋彤笑起来。 我然后就走了,跟随孙栋恺下楼,上了他的车。 “刚才你和秋彤交谈,没带什么火药味吧?没发生什么言语上的冲突和不快吧?”孙栋恺说。 “没有,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谈的,我主动去找她谈的。”我说。 “呵呵,那就好,刚接手新工作,不要搞崩了才好。我听秋彤最后那几句话,还以为你和她发生语言上的冲突了。” “没有,秋主任刚才是故意当着你的面说那话的呢,其实是在含蓄警告我的。我心里是明白的。”我做出一副郁闷的样子说。 孙栋恺笑起来:“她是你的分管上司,别说含蓄警告你,就是直接批评你你也得受着。” 我叹了口气。 孙栋恺又笑了,然后对驾驶员说:“去皇朝度假村。” “今晚是我们请客还是被请?”我说。 “我们请客,这饭局筹划了好久了,今天他们才算有空,能约齐他们两位,也着实不易。上午曹莉就订好了房间,接下来就由你负责招呼好饭局了。”孙栋恺说。 “哦,请的是哪两位啊?”我说。 “管主任和雷主任,还有他们的夫人,我家属也参加,她直接过去。”孙栋恺说,“今晚算是个家宴。” 我听了一愣,孙栋恺今晚竟然请的是管云飞和雷征,还有他们的夫人,美其名曰家宴。孙栋恺为何要同时请管云飞和雷征呢,难道他不知道这二位是水火不容的吗?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一时猜不透孙栋恺的心思,说:“能同时请到两位大人物,孙董事长这面子可不小。” “呵呵,大人物也是人啊,也需要吃饭啊,再说,以家宴的名义请他们,气氛会更加融洽的。”孙栋恺说。 我没再说话,心里继续琢磨着。 很快到了皇朝度假村,进了房间,孙栋恺的老婆也到了,一位端庄的中年女人。 “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小亦,亦克!”孙栋恺对老婆说。 “嫂子好——”我和她打招呼。 “呵呵。”孙栋恺老婆主动和我握手,看起来挺热情,“经常听老孙提到他手下有一位能干的亦克,原来就是你啊,小伙子果然很精神,看起来很精明能干。” “谢谢嫂子夸奖。”我忙说。 孙栋恺看了看表,说:“小亦,你安排下酒桌,我和你嫂子下楼去迎接管主任和雷主任他们,估计他们就要到了。” 我点点头,然后孙栋恺两口子下楼去了,我招呼服务员准备上菜上酒。 不大一会儿,门外听到说笑声,我走到门口,看到管云飞和雷征正在孙栋恺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孙栋恺老婆陪着谢菲和另一个中年女人走在后面,同样又说又笑,神情看起来都很亲昵。 那个中年女人无疑就是刁世杰的姐姐雷征的老婆了,我见过她的,在皇冠大酒店和刁世杰的墓地都见过,但她是不认识我的。 孙栋恺在搞夫人外交啊。 “管主任好,雷主任好。”我和他们招呼。 “呵呵,我们崭新的亦总亦主任啊。”管云飞爽朗地笑着和我握手。 雷征微笑着看着我,没有说话,但也伸出手来。 然后,我又和后面的谢菲和刁世杰姐姐打招呼:“管夫人好,雷夫人好。” 谢菲笑着和我点头:“亦总好。” 刁世杰姐姐看着我:“这位是……” 孙栋恺老婆忙说:“嫂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老孙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刚提的,亦克,亦主任,兼着总裁助理。” “哦,亦总……”刁世杰姐姐淡淡地点点头,然后就不看我了,继续和孙栋恺老婆交谈。 谢菲则多看了我几眼。 我没有多看谢菲,招呼大家进去入座。 大家坐定后,孙栋恺对我说:“小亦,让服务员上酒上菜吧。” 我忙安排服务员,待酒菜上齐后,我让服务员留在房间里,准备离开房间去和驾驶员一起吃饭。这是家宴,我在这里似乎是多余的。 刚要走,孙栋恺说:“小亦,留下吧,负责照应饭局。” 既然孙栋恺这么说,我就不能走了,坐在孙栋恺旁边,左边是孙栋恺,右边是谢菲。 在这个酒场上,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顶多算是个打杂的搞服务的角色而已。 妈的,办公室主任这活不是人干的。 然后孙栋恺开始敬酒:“感谢大家光临今天的酒场,能在春节后第一次大家一起举杯,我和我爱人都感到十分荣幸,来,不出二月二还算过年,咱们先喝一杯过年酒吧,祝大家身体健康,祝二位夫人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大家举杯,我没有举起杯子,这不干我什么事。 管云飞说:“小亦,你不希望我和雷主任身体健康吗?不希望我们的家属越来越年轻漂亮吗?” 大家都笑起来,我似乎感觉到谢菲的腿在桌子下面有意无意碰了我的腿一下。 我的心跳了下,然后举起酒杯:“希望,当然希望。” “那就一起喝嘛。”管云飞说。 喝完酒,我拿起酒瓶给大家倒酒,给雷征倒酒的时候,雷征说:“栋恺啊,小亦现在是你们集团的办公室主任了?” “是的,雷主任,小亦现在是集团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今天刚通过的,刚上任。”孙栋恺说。 “呵呵,你可真会用人。”雷征笑了下。 雷征显然话里有话,我是听出来了,不知孙栋恺能不能听出来。 孙栋恺是不知道我和雷征之间的道道的,管云飞也不知道。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养猪 “说栋恺会用人倒也不错,不过,这次小亦的调整,恐怕也是有乔老爷的紧板子啊。”管云飞笑着说,“要不是小亦在前几天的那个全省报业经济论坛上发言精彩得到了乔老爷的赞赏,要不是他中午散会的时候敲打了我和栋恺几句,恐怕小亦这会儿还在大山里的生活基地养猪呢。” 管云飞这么一说,孙栋恺笑了,笑得有些尴尬,雷征也笑了:“老管哪,你们系统人才济济,小亦是个人才啊。年前我差点把你的人才给埋没了,看来我今天该向你和栋恺还有小亦道个歉才是。” 管云飞说:“老雷,你这话就见外了,这又不是你亲自搞的案子,是你手下人做的,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我和栋恺可没有丝毫抱怨你的意思啊,小亦更不会有。再说了,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都消除了,大家都没事了。” 雷征说:“谢谢管主任的宽宏,呵呵,说实在的,虽然秦露这事后来查明和小亦无关,虽然不是我直接办的案子,但我还是感觉很对不住小亦,同时因为小亦被误抓也给你的系统和海州传媒集团带来了负面影响,我心里一直是很抱歉的。所以,今天借着栋恺的这酒,我还是要给你们三位喝一杯。” 说着,雷征举起酒杯。 “既然老雷你如此诚恳,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管云飞笑着举起酒杯。 我和孙栋恺也举起酒杯。 大家一起干了。 这时孙栋恺的老婆插了一句话:“雷主任,秦露的那个案子,最后是什么结果啊?” 似乎她对案子的结果不知道。 雷征边拿起筷子夹菜边说:“最后的结论是自杀。” “哎,好好的女孩子,这么年轻,单位也不错,怎么就想到自杀呢,怎么就想不开了呢……”孙栋恺老婆唏嘘着。 管云飞不动声色地看了孙栋恺老婆一眼,然后也拿起筷子夹菜。 谢菲此时脸色略微有些不自在,我坐在她身边看的分明,她拿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刁世杰姐姐这时也说了一句:“是啊,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自杀,这女孩子我之前见过的,很乐观的很开朗的一个人,老雷,我看说不定你们办案结论有误,说不定这秦露是他杀。” 管云飞的眼皮微微一跳,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菜。 谢菲的脸色则微微有些发白了,低头看着桌面不语。 她的腿在桌子下面又接触到了我的腿,我感觉似乎在发抖。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腿往里移动了下,脱离和她的腿的接触,然后端起杯子喝茶。 雷征的脸色有些不悦,对刁世杰姐姐说:“女人家少胡言乱语,我们办案又不是过家家,这都是有权威鉴定的,是有证据的,证据是确凿的,你懂什么?不许乱说话。” 刁世杰姐姐不服气地说:“就你懂,我家世杰的案子怎么回事?当初不也是信誓旦旦说有证据通缉那个李舜吗?结果呢,过了一年多,凶手自己跳出来了,要不是凶手自首,你们能抓到真凶?哼,我看你手下那帮人,都是饭桶。” “你——”雷征的脸色有些难堪了,瞪了女人一眼。 “瞪我干嘛?我说说不行?我说的有错?这不是事实吗?”女人似乎来了劲头,“我弟弟死了,凭什么那凶手就只判了6年,凭什么不让他以命抵命?你连自己小舅子的仇都报不了,你说你窝囊不窝囊?我弟弟凭什么就白死。” 雷征的脸色愈发难堪了。 “呵呵,好了,嫂子,这事就不要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雷主任要依法办案,不能徇私情啊。”孙栋恺老婆这时忙打圆场。 雷征呼了口气,又看着自己的女人:“看看人家栋恺家属说的,多在理,再看看你,整个就一胡搅蛮缠的泼妇,这是什么场合你说这些话,知道丢人值几个钱不?” 边说,雷征边又狠狠瞪着刁世杰姐姐。 孙栋恺这时也忙开始打圆场:“呵呵,雷主任,你也别怪嫂子了,嫂子这是想亲人呢。好了,这事咱们不说了,喝酒,继续喝酒。来,雷主任,我和家属先敬你们两口子一杯。” 说着,孙栋恺和老婆一起举起杯子。 雷征冲大家笑了下:“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然后雷征也举起酒杯,刁世杰姐姐白了雷征一眼,也举起酒杯。 孙栋恺对我说:“小亦,别闲着啊,敬管主任还有管夫人啊。” 我忙举起酒杯看着管云飞和谢菲:“管主任,管夫人,我敬你们一杯酒。” 我此时不能叫谢师姐,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和谢菲的师姐弟关系。 管云飞微笑着举起杯子,谢菲则显得有些神情恍惚,举起杯子,眼神有些发怔。 “其实小亦这杯酒我该祝贺你,祝贺你又到了新的更重要的工作岗位。”管云飞说。 “谢谢管主任的关心和厚爱。”我忙说。 “这话你不能和我说,我和你之间隔了一层,你的直接上司是孙董事长,你要感谢该感谢孙董事长才是,我是不会越级干涉下面单位的人事任命的。”管云飞说。 “呵呵。”我笑了下,孙栋恺听到这话也笑。 “还有啊。”管云飞指了指谢菲,“你也不必叫谢菲管夫人,叫谢老师多亲切,别忘记你在干校学习期间谢菲可是教过你的课呢,做你的老师是当之无愧的。” 听到这话,谢菲笑了下,脸色稍微恢复了正常。 “哦,原来小亦和谢老师还有这么一层师生关系啊。”大家都笑着。 然后我和管云飞谢菲碰杯,我看了谢菲一眼,她正注视着我。 我忙挪开目光。 然后孙栋恺两口子敬管云飞谢菲,我则敬雷征和刁世杰姐姐:“雷主任,雷夫人,我敬你们一杯酒,祝你们新的一年里事事如意。” 雷征看着我:“可惜我老婆没文化,不是你老师,不然你也可以叫刁老师了。” 大家都笑起来,刁世杰姐姐也忍不住笑了。 我呵呵笑着:“能有机会和雷主任喝酒,也是我的荣幸。” 雷征说:“其实我该祝贺你的,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进步了,或许今后我们见面喝酒的机会还会有的,不但有,或许会不少。” 雷征是话里有话。 我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跟着孙董事长要好好干,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个聪明人,不要做糊涂事。”雷征说。 我呵呵笑了:“雷主任的话我会记得的,一定不会忘记。” 雷征又看了我一眼,笑了下,我分明感觉这笑容里包含着几分阴冷和诡诈,还有几分嘲讽。 然后管云飞又举杯看着雷征:“老雷啊,我们两口子敬你们一杯酒。” “哎,老管你这话就客气了,该我们敬你们两口子才是。”雷征忙举起酒杯笑着。 “不要客气嘛,我其实早就想找个机会请你们两口子吃饭的,只是这一过完年各种事情太多,一直没抽出空来,正好栋恺一直想举办个家宴,我就告诉他一定要邀请着你们两口子。今天终于算是个机会了。”管云飞说。 原来是这样,原来请雷征两口子吃饭是管云飞的意思。 “呵呵,谢谢老管的一番盛情,我其实也是一直想请你喝酒的,咱哥俩可是好久没在一起喝酒坐坐了,栋恺和我一说今晚的家宴,我当即就答应下来,今晚我可是推了好几个酒场的。”雷征说。 管云飞看着大家说:“我和老雷可是在一起摸爬滚打了好些年的老伙计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经受了各种考验的,是牢不可破的。” “对,对,老管说的对,我们工作上是好同事,工作之外是好哥们,我们的友谊真的是牢不可破的,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雷征满面笑容。 他们干杯,我借机敬了孙栋恺两口子一杯酒。 “真羡慕两位兄弟一般的情谊啊。”孙栋恺说。 管云飞和雷征都笑起来,笑得都有些心照不宣。 然后大家谈笑着继续喝酒,酒场的气氛十分和谐融洽。 一会儿管云飞站起来:“哎,我喝的有点多,晕乎乎的,我去洗把脸。” 孙栋恺示意我陪着管云飞去。 我跟着管云飞去了洗手间,管云飞洗了一把脸,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对我笑了下:“小亦,对这次的职务调整满意不?” “满意!”我说。 “怎么个满意法呢?”管云飞含笑看着我。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感谢,我知道我能担任总裁助理是你的功劳!”我说。 “呵呵,谢倒不用,只要你心里有数就好。”管云飞说,“其实这次我本想借老乔那番话的机会把你弄到我那里来的,让你担任我的办公室主任。征求了下栋恺的意见,他这次有些固执,非要让你继续在集团干,看他的态度如此坚决,我也就不勉强了,只是提出要给你弄个总裁助理的头衔,他答应了。” 管云飞这话让我将信将疑,我觉得孙栋恺不会如此和管云飞对着来,但管云飞既然如此说,我表面上还是做出深信不疑的样子:“十分感谢你对我的赏识,虽然没有去成你那里,但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其实我心里在想,如果管云飞的话是真的,那幸亏孙栋恺坚持不放我,我其实是不想离开秋彤的。 “此次改行对你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也是一个新的机会和天地,你总不能老是做经营的,人总是要进步的,多接触几个行业,对你是十分宝贵的锻炼机会,你要好好珍惜,要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和方向,对你的前途要有明晰的选择和认识,要站好队,要跟对人,要在正确的道路上做正确的事,要用聪明的头脑做一个聪明人。”管云飞又说。 管云飞这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我忙点头:“是,我明白的。” “我对你的将来,是很看好的哦。”管云飞笑起来,然后回了房间。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陪侍 刚回来坐下不一会儿,雷征又说要去卫生间洗把脸,我又得陪着去。 妈的,办公室主任就是个高级陪侍,我心里自嘲着,跟在雷征后面。 雷征简单洗了把脸,看看周围同样没有其他人,然后脸直接就拉了下来,目光有些阴冷地看着我。 我对视着雷征。 “你此时很得意,是不是?”雷征说。 “木有啊!”我说。 “木有?”雷征冷笑一声,然后说,“孙栋恺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这只野心狼安插在自己身边。我看他早晚得毁在你的手里。” “雷主任这话说的好难听啊,我可是个好人,一心干工作的好人,你这么说我,可是对我的污蔑。”我说,“还有,既然你如此说,那你去告诉孙董事长别重用我啊,告诉孙董事长我的底细啊,告诉孙董事长我们之间的内情啊。” 我用嘲笑的目光看着雷征,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做,这样做对我不利,但对他更不利。那样会将他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而他是断不想让孙栋恺知道自己更多的东西的。他笼络扶持孙栋恺,只是想让孙栋恺成为他钳制管云飞的一个工具,至于其他的,他是不想让孙栋恺参与和知晓的。 雷征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狰狞:“小子,别猖狂,我告诉你,早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就你这样不知深浅不知利害的兔崽子,还想和我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的心里有些发汗,却还是笑着:“雷主任,看你说的这话,这是什么话,别忘记了你的身份,这不是你该说的话哦。” 雷征微微一怔,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接着哈哈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小亦,这话说得好,我很欣赏你的气魄,小伙子,好好跟着孙董事长干,一定大有前途。” 我回头一看,孙栋恺进来了。 “呵呵,雷主任在卫生间还在勉励小亦啊。”孙栋恺喝地脸有些发红,打了一个嗝。 “呵呵,我和小亦在闲聊呢。栋恺,你用人确实是有眼光啊,我看小亦早晚会是棵蒿子。”雷征笑着出去了。 孙栋恺晃晃脑袋,嘟哝了一句:“蒿子,蒿子是什么意思?” 我冲孙栋恺笑了下,然后也出去了。 很快孙栋恺回来了,大家继续谈笑着边吃边喝。 我估摸饭局快接近结束了,找服务员安排了一下饭。 刚安排完饭,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站在门口。 看到此人,大家都是一愣。 我心里不由就开始犯嘀咕,我靠,没有任何征兆和通知,他怎么来了? 大家都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 乔士达! 这位不速之客是乔士达。 “老大,你怎么来了?”管云飞和雷征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带着意外的表情。 “哈哈。”乔士达爽朗地笑起来,“怎么?这地方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 管云飞和雷征接着也笑起来,管云飞接着说:“快请坐。” “对,您可是稀客贵客,快请坐——”孙栋恺也忙跟着说,边冲我使了个眼神。 我忙安排服务员加座位加餐具,管云飞和雷征自动往两边让开,服务员在他俩之间加了座位和餐具,孙栋恺忙请乔士达上座,乔士达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然后招招手:“大家都不要拘束,都坐吧。” 大家坐下,乔士达看了一圈:“呵呵,你们这是举行家宴啊,云飞和老雷的家眷都来了,栋恺,这位是你的家眷吧?” 说着,乔士达看着孙栋恺老婆。 “是,这是我家属,呵呵。”孙栋恺笑着说。 谢菲刁世杰姐姐孙栋恺老婆都一起向乔士达招呼。 “各位夫人好,呵呵。”乔士达笑得很平易近人,然后看看管云飞,又看看雷征,笑眯眯地说,“哎——我这贸然到来,没有打扰你们的家宴兴致吧?” “哪里会,你这一来,蓬荜生辉呢。”管云飞笑着。 “早知道你要来,我们一定会等到你来了再开席的。”雷征也笑着说。 “呵呵,本来我是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有这家宴的。我今晚在楼上有一桌招待,京城来了个老朋友,吃了顿便饭,快结束的时候听我的秘书说在二位携夫人在这里吃饭,他也是偶然遇到的。我正好招待完了京城的朋友也没有别的事,就临时起意来你们这里凑凑热闹了。”乔士达说,“这一来才知道原来是你们三家聚会,栋恺也携夫人来了。” 管云飞说:“今晚这饭局是栋恺做东的,过完年这些天了,大家一直没有机会聚聚,我们在外面做事情,家属们都是幕后支持者,一来是趁这机会犒劳犒劳家属,二来呢,大家平时也难得有个机会搞家庭聚会,正好借这机会热乎热乎增加一下感情,三呢,我和雷主任也有些日子没一起坐坐了,早就想找个机会交流交流。于是,就借着栋恺安排的这饭局大家凑到一起了。” 雷征和孙栋恺也忙附和着。 乔士达笑起来:“云飞啊,不用和我解释那么仔细,好像我怀疑你们背后拉帮结伙似的。你说的这么具体,搞得我好像有些不自在喽,我可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吧,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 乔士达接着说:“今晚你们都是一对一对的,就我和这个小伙子是单蹦了。哎,这小伙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啊,我一时记不得了,你是……叫什么来着?” 乔士达似乎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做沉思状。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逼。 “我叫亦克!”我说。 “亦克……这名字我好像记得的,只是忘记在哪里看到了。”乔士达说,“你是在哪个单位呢。” 我一时怔住了,我擦,乔士达竟然记不起我什么单位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装逼呢?是装给谁看的呢? 孙栋恺这时接过话来:“您忘记了?亦克是我们集团的啊,前几天那个在我们海州召开的报业经济论坛,他做过发言的。” “哦……”乔士达做恍然大悟状,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是的,记起来了,我记得的,亦克在会上做了典型发言,发言内容好像还不错,反响很好。呵呵,小亦,抱歉啊,我这记性不好,一时把你忘记了。” 我笑了下:“您是贵人多忘事啊。” 乔士达又笑起来,看着管云飞:“云飞,我记得当时中午散会的时候,我还和小亦交谈过几句话吧。” “对对,是的。”管云飞忙点头,“你当时还夸了小亦几句,还就相关问题向我和栋恺做了一些指示呢。” “指示谈不上,只是说说个人的看法而已,呵呵。”乔士达接着又看着我,“小伙子,现在在集团担任什么职务呢?” “刚刚就任集团办公室主任!”我说。 “集团办公室主任……”乔士达点了点头。 孙栋恺这时忙说:“是集团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总裁助理?”乔士达似乎没有听明白,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眨眨眼,似乎一时没有领悟到乔士达为何带有疑问。 管云飞这时说:“总裁助理是他们集团内部自己设置的一个头衔,不在上面备案的,不过是经过我批准的,这个总裁助理,在集团内部享受集团副总裁待遇,但不是高层成员,只是为了突出某个岗位或者中层的重要性而设置的,主要目的是更好地有利于发挥岗位职能,有利于协调工作。” “那就是说这是个内部粮票,是不是?”乔士达笑起来。 “对,你说的十分准确!”管云飞也笑。 “这内部粮票,就是内部管用,到了外面就不行了,是不是?”乔士达又风趣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 乔士达又说:“我记得亦克做的是关于报业经营的发言,怎么做的是行政工作呢?” 乔士达似乎是在故意装糊涂,他似乎是不想让在座的各位认为他了解我的事情和我有过几次交往,当然,除了管云飞和谢菲之外。 “我之前是做经营的,发行,后来呢,出了点事,调到集团生活基地去了,这不今天刚被集团宣布调回来担任办公室主任。”我说。 “哦,是这样,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不错,你年前是出了点事,不过,那事似乎还不是小事。”乔士达点点头,接着转头看着雷征,“雷主任,你们单位那个秦露的事,是不是就是和亦克有关的?” 雷征点点头:“是,秦露自杀的那个案子,当时误以为亦克是犯罪嫌疑人,把他抓了,后来很快排除了嫌疑,然后放了出来。” “哦,快抓快放,你们的办案效率倒也确实是高。”乔士达说,“不过,如此这么一搞,会不会让外界以为亦克和秦露之间有不明不白的关系了呢?会不会给亦克本人的名声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呢?” “这……”雷征尴尬地笑了下,“这我倒是没考虑到,应该,或许会有吧。” “不是或许会有,我想一定会有的。”乔士达说,“看来,亦克刚才说的出了点事调离了经营岗位到了生活基地,就是因为这事影响的结果吧,是不是啊,栋恺。” 孙栋恺神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点头。 “我想栋恺这么做也是出于维护集团声誉的需要,是出于爱护保护亦克本人的需要。”乔士达说,“雷主任啊,你看,你们放了一把火就不管了,人家忙着给你们灭火呢。你们办案子,可一定要依据事实啊,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依靠猜测就轻易抓人,这人抓进去容易,但放出来却是难的,放出来之后给当事人带来的精神和身体影响却是短时间内难以消除的。” 雷征的神情有些尴尬,忙点头:“是,你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回去认真落实。” “本来秦露的这个案子,是不用搞出这么打动静的,一个简单的自杀案件嘛,可是就因为一开始定性为他杀,结果招引来上面那么多新闻单位的记者,这让我们的工作立刻就变得被动了,这样的事情报道出去是会损害我们海州的形象的,如果一开始就查清楚按照自杀结案,哪里还会有那么多麻烦呢。所以,我们要举一反三,从这起事情中总结教训,引以为戒,你说是不是?”乔士达看着雷征。 雷征继续点头:“是,对,我们是要认真总结教训,引以为戒。”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知情 管云飞的神态很淡然,似乎乔士达说的话和他毫不相关。谢菲的神色则有显得有些不大正常。 当然,我不能因为谢菲的神色不正常就断定秦露是她杀的,但似乎起码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她或多或少会对秦露的死因有一些了解,或者是有一些猜测。 当然,谢菲的不安也许是因为秦露和她以及管云飞之间的纠结关系,秦露的死本来和她毫不相干她也毫不知情,只是因为她精神过于敏感想多了所以才会有这神态。 在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切都皆有可能。 然后,乔士达又恢复了笑呵呵的神态:“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走题了,和今晚家宴的气氛不协调。来,我提议一杯酒,大家一起举杯,敬我们的幕后英雄,没有她们默默无闻的付出,怎么会有我们台前的风光和业绩。” 大家一起举杯。 接着,乔士达从管云飞两口子开始单独敬酒,然后是雷征两口子,然后是孙栋恺两口子。 乔士达没有再正眼看我一眼,也没有和我喝酒,似乎在这个酒桌上,我毛都不是,根本就没放在他的眼里。 这让我有些落寞,但同时我又似乎感觉乔士达是有意这么做的,似乎是特意做给某些人看的。 如果是他有意而为之,那他的用意是什么?我有些似懂非懂。 随着乔士达的到来,酒桌的气氛再度热烈,乔士达提完一圈之后,大家又依次回敬他。我则忙着安排服务员倒酒倒茶,同时又加了几道大菜。 然后,乔士达又和管云飞雷征一起碰杯,兴致勃勃地说:“看到你们二位携家眷在一起聚餐,我心里着实感到高兴,这说明你们二位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关系,还有不错的私人感情,好啊,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 管云飞说:“你是我们的班长,你班长有大家风范,为我们大家做团结和睦的表率,我们怎么能不团结一致呢。我和雷主任私下经常谈起你,对你的做人做事风格钦佩之极呢。” “是啊,是啊,云飞兄说得对,我们一直都是以你为榜样的,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其他方面,你是我们的领头雁,你指向哪我们就打向哪,绝对没有任何二话。”雷征也附和着。 乔士达哈哈笑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出战斗力,团结出生产力,团结出战友情谊,团结出GDP。来,二位,我们一起干了这一杯,为我们的班子更加团结更加有战斗力干杯,为我们市的GDP今年迈上新台阶实现新跨越干杯。” “干——”他们碰杯,似乎都满怀豪情向未来。 然后,乔士达又和孙栋恺单独喝了一杯:“栋恺,今晚我得感谢你啊,没有你做东的这个饭局,我哪里有机会同时和我的两个大员以及他们的家眷聚在一起呢,呵呵。” “您客气了,能为您服务,能和您在一起吃饭,实在是无比荣幸!”孙栋恺带着恭维的神情说。 乔士达笑笑,对管云飞说:“栋恺还是干的不错的,海州传媒集团去年的工作还是有声有色的。” 管云飞点点头:“是,栋恺董事长抓工作很到位,集团去年无论是宣传还是经济都取得了不错的业绩,在省里同级别报业集团里还是排头兵。” 乔士达满意地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看来,栋恺抓宣传的确是把好手。” 孙栋恺脸上顿时就充满了激动和受宠若惊的表情,满面红光。这可是乔士达当面在表扬他,对他的能力和业绩给予了充分肯定,还有比这更能有说服力的吗?他没有理由不激动。 雷征似乎也为乔士达的这番话感到惬意。 管云飞神色很正常,看不出他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感受,说:“你说的对,关键还是你会用人啊。” 乔士达看了管云飞一眼:“关键还是你管理的好吧,哈哈。” 似乎乔士达说这句话是为了平衡一下管云飞的心态,安慰下管云飞。但乔士达毫不掩饰地表现了自己对孙栋恺的赞赏,这无疑会让管云飞心里不是滋味的,他甚至能隐隐感到一种压力和阻力。 而乔士达为何会在这样的场合赞扬孙栋恺,恐怕也不全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 乔士达对孙栋恺的态度,隐约也让我感到了一种阴影。 孙栋恺这时满面红光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关键还是您的英明决策,关键还是管主任的正确教导。” 乔士达冲管云飞一笑:“云飞,你看,两个关键,栋恺给我们俩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归纳。” 管云飞笑起来,乔士达也笑起来,大家都跟着笑起来,雷征边笑边有意无意看了管云飞一眼。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带着各自心知肚明的鬼胎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我继续忙乎好搞服务,乔士达也一直没有正眼看我,更没有和我喝酒,他不主动提,我也不和他单独喝。 好不容易饭局结束,大家一起下楼,我签完字也跟着下来。大家一起先送乔士达上车,秘书站在车旁,乔士达满面笑容和大家依次握手告别,最后一个轮到我的时候,我忙伸出手,乔士达眼皮都没抬,似乎我是可有可无的人。 但乔士达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分明感觉他稍微用了一下力。 然后,乔士达就上车走了。 然后,我和孙栋恺又送雷征和管云飞,先送雷征,雷征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别说握手了,只和孙栋恺两口子握了下手就进了车里,然后离去。 送管云飞两口子的时候,管云飞和孙栋恺握了握手:“栋恺,今晚的饭局很圆满,气氛很好,你辛苦了。” “管主任这话就见外了。”孙栋恺很开心的样子。 谢菲这时主动向我伸出手:“亦总,再见,谢谢你,你也辛苦了。” “谢老师客气了。”我和谢菲握了下手,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感到她的手有些发冷。 谢菲微微用了一下力,我的心跳了下。 然后谢菲冲孙栋恺两口子点点头,上了车。 管云飞拍了拍我的肩膀,打个哈哈:“小亦,你是因祸得福啊,哈哈。” 说完,管云飞也上了车。 送走管云飞两口子,回去的车上,微微有些醉意的孙栋恺摇头晃脑地说:“今晚的饭局,真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没想到乔老大也来了。” 我知道孙栋恺这话说的是心里的真实感受,对他来说今晚乔士达突然出现在这个饭局的确是个意外收获,他此时的心情是很好的。 在一顿看似普通却又不寻常的饭局里,我似乎领悟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感觉到的东西。 “小亦,你现在在集团里归谁分管啊?”和孙栋恺一起坐在后排的孙栋恺老婆突然问了一句。 “秋主任!”我回头说。 “秋主任?是秋彤吧?”孙栋恺老婆说。 “是——”我回答,夜色里,看不清楚孙栋恺老婆脸上的表情。 “听说秋彤是你们集团第一大美女,年纪轻轻提拔地这么快,不简单。”孙栋恺老婆又说了一句。 “呵呵,是不简单。”我笑了下。 “说良心话,这个秋彤,能力确实是出众的。”孙栋恺说了一句。 似乎他虽然有些心里不甘,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看在你眼里秋彤不光能力出众,姿色也出众吧。”孙栋恺老婆的口气有些不冷不热,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呵呵。”孙栋恺笑起来,笑得有些干巴,“你看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哼——”孙栋恺老婆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借着对过的来的车灯光,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孙栋恺老婆的脸拉着,表情有些阴冷。 我突然感觉这醋意十足的女人看起来似乎很精明,但其实又有些愚蠢。 同时,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又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阴影。 第二天,上班后,我召开办公室全体人员会,宣布了两位副主任的分工,强调了工作职责和纪律,对各岗位人员的工作做了全面安排,提出了具体要求。 苏安邦和另一位副主任也分别做了表态发言,表示要积极支持我的工作,要搞好团结,齐心协力把办公室的工作做好。 四哥也参加了会,他现在属于办公室车队,专为秋彤开车。 按照副主任分工,苏安邦分管行政后勤车队接待等事务,另一位副主任分管文秘文件文档收发等事务。 我对大家提出了24个字的要求:脑要灵,眼要明,嘴要严,肩要扛,心要阔,腰要硬,手要勤,身要正。 苏安邦很会来事,在发言的时候对我提出的这24个字又进一步做了诠释和延伸,概括为16个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顾全大局,心细大胆。 苏安邦概括地很到位很精辟,我不由有些赞赏他的归纳能力。 会后,苏安邦进了我的办公室。 “亦总,有点事我想给你汇报下。”苏安邦说。 我看着苏安邦笑了:“苏主任,你是老兄了,咱们也是老伙计了,讲话不必如此客套,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边说我边招呼他坐下。 苏安邦呵呵笑了下:“是这样的,是关于办公室车队这一块。” “车队怎么了?”我说。 “咱们办公室车队的车大多都是为集团高层服务的,基本都是专车,还有几辆是大家的办公用车,我想呢,考虑到你工作的性质以及在集团内的职务,我建议车队再专门拨出一辆车配给你专用。”苏安邦说。 我呵呵笑起来:“感谢老兄的好意,不过,这是不可以的,按照集团规定,按照咱们办公室的用车规定,办公室的车。只有集团高层成员才可以享受配专车的待遇,我只是集团内部公布的总裁助理,显然是不够资格的,这个规矩不能破。现在不比做经营的时候了,经营部门的负责人配专车那是真的工作需要,我现在的工作怎么能配专车呢,这不是让我带头违反规定让大家背后骂我吗?我可不想背上利用工作之便为自己谋福利的帽子。” “可是……”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队长 我摆摆手:“没有可是,这事不可以。办公室车队的车,只有集团高层成员可以专配,其他人一律不可以。不要拿行政部门和经营部门比,工作性质不同。这事儿不要再提了。不过,我还是感谢老兄的一番好意,你的心意我领了就是。” 苏安邦笑了笑,说:“那好吧,不过,我还有件事。” “说——”我看着苏安邦,边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 苏安邦吸了两口烟,说:“车队一直没有负责人,我想在车队任命一个队长,这样管理起来会更加方便。” “哦,你觉得谁适合担任车队队长呢?”我一时没有领悟透苏安邦的意思,看着他。 “这事儿得你决定啊!”苏安邦说。 “你分管车队,你说就行,反正这队长又没有级别又不占编制,只是办公室内部车队的一个负责人而已。”我说。 苏安邦笑了笑:“按说孙董事长的驾驶员比较合适,可是呢,他整天跟着孙董事长跑外,车队的事够呛能顾得上。” “嗯,有道理!”我点点头。 “我考虑来考虑去,从办公室目前各位驾驶员的做事和做人风格习惯来说,有一个人比较合适。”苏安邦说。 “谁?”我说。 “秋主任的驾驶员,你看呢?”苏安邦看着我。 四哥。 苏安邦看中的这个人是四哥,他想提议四哥担任车队队长。 我的心里一动,两眼紧紧盯住苏安邦,苏安邦为何要提议四哥担任车队队长呢? 车队里除了孙栋恺的驾驶员,还有其他给高层开车的驾驶员,按照高层的位次排,即使孙栋恺的驾驶员不担任队长,那还有二把手集团总编辑的驾驶员呢,秋彤是集团的三把手,那也轮不到四哥啊。 即使不按高层位次,四哥在车队里来集团开车的时间也不算长,甚至是最短的,年龄和资历都排不到他。 苏安邦有此提议是何意呢? 难道苏安邦这么做是想巴结秋彤?不至于吧,想巴结的话直接巴结孙栋恺多好? 还是苏安邦觉察出了四哥和我的关系不同寻常,想借此来试探我? 我的心里有些戒备和警惕,想了想,说:“秋主任的驾驶员你了解吗?” “还可以啊,不是很了解,但也不陌生,我感觉此人做事很稳重,性格很随和,虽然不大爱说话,但为人似乎挺耿直实在的。”苏安邦说。 “依照他的资历和年龄还有身份,依照他来集团开车的时间,你感觉他当队长其他驾驶员能服气吗?能镇得住这些开车的老油条吗?四哥可是临时工身份,其他开车的驾驶员,有的是正式职工呢。”我又说。 “呵呵,我觉得身份不是最重要的,反正都是工人,还有,这不是能不能镇得住的问题,关键是后面有我们支持啊,办公室决定任命的,其他人服不服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纪律问题。”苏安邦说。 我沉思着,继续琢磨着苏安邦的真实用意。 琢磨来琢磨去,似乎没有琢磨到点子上,似乎找不到怀疑苏安邦的理由。 虽然找不到理由,但我还是不能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四哥的身份极其微妙极其重要,任何一点变动说不定都会惹来新的事端,会招致新的玄机,我不想拿这些开玩笑。 对四哥来说,身份职位都是不重要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来集团开车,其实根本就是为了秋彤的安全,为了协助我辅助我。 一旦四哥真的当了车队队长,说不定其他驾驶员机会背后联合起来捣鼓他,进而会牵扯到我牵扯到秋彤,甚至会牵扯到这些驾驶员背后的高层,都会埋下新的隐患。 还有,如果四哥当了队长,说不定外面很快就会传言是秋彤暗示我安排自己的驾驶员当队长的,说这是秋彤利用分管办公室之便照顾自己的驾驶员,这又会给秋彤带来负面影响和被动。 说不定苏安邦找我提议这个事情的背后就有针对秋彤的玄机,说不定苏安邦是受了什么人的暗示也未必。 想到这里,我心里愈发警惕起来,很快做出了决定。 “苏主任,车队设队长,我看可以!”我说。 苏安邦看着我。 “这样对车队的管理是有利的,也有利于车队车辆的统一调配,有利于工作的方便。”我继续说。 “呵呵。”苏安邦笑起来。 “不过,这个车队队长……”我皱了皱眉眉头,然后抽了一支烟。 “怎么样?”苏安邦紧盯住我。 我咧嘴一笑:“队长谁来担任可是要慎重考虑,既要有气场能压住人的,还要责任心强敢于管理不怕得罪人的,车队虽然不大,但也是十好几辆小轿车,每年保养加油修理费用也是7位数。再加上这些驾驶员大多都是给集团高层开车的,个个都是老油条,算计都很精明,一旦发生什么矛盾,搞不好就会把高层牵扯进来,进而会影响高层之间的团结和融洽。所以,不要小看了车队队长这个职位,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哦。” “亦总说得对,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这队长秋主任的驾驶员担任是不合适的。”我干脆地说。 苏安邦微微一怔:“那亦总,你看那个驾驶员担任合适?” “哪一个驾驶员担任都不合适,我看只有一个人最合适!” “谁?” “你——” “我?” “是的,你——”我紧盯住苏安邦,又是咧嘴一笑,“你分管车队,兼着车队的队长,我看再合适不过。” “我……这不合适吧?”苏安邦缓了一口气。 “我说你合适你就合适,怎么,你怀疑我的眼光?怀疑我对你的信任?”我说。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你呢。”苏安邦似乎有些措手不及,讪笑着,“我只是感觉我自己不懂这一行,不懂如何管理车队。” “不懂你可以学,车队管理无非就是工作纪律和车辆的问题,无非就是管人和管车,工作纪律办公室有各项相关规定,认真落实就可以,至于车辆这一块,严格审核各项支出,包括保养修理加油等各项费用,防止被驾驶员钻了漏洞就可以。我想,苏主任,苏老兄,你就不要推辞了,既然我们决定设立队长,那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非你莫属。当然,你要是感觉我的决定不合理,你可以找秋主任反应,提出你自己的想法,咱们还可以再商榷。” 苏安邦尴尬地笑了下:“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到秋主任面前提出对你的不满呢,呵呵,亦总,咱们可是老搭档了,我的为人你是了解的。再说,从做发行开始,我们就一起跟着秋主任干,大家彼此之间也都算是了解的。既然你提出要我兼着这个队长,那好,那我就服从你的建议,我兼着就是。” 说着,苏安邦咬了咬牙根,似乎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勇气。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既定的打算被我瞬间扭转,本想让四哥担任车队队长的,现在成了他来做。 我虽然没有彻底想明白苏安邦提议四哥担任车队队长的真实意图,但我即使从四哥秋彤和我的利益角度出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我不愿意认为苏安邦是有不良企图的,我似乎找不到理由怀疑他的一番好意,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往那方面去想。 “咱们这个车队的驾驶员基本都是给集团高层服务的,管理起来可是要下功夫的。”我笑着说,“我听说有的驾驶员家里买家用电器家具什么的,都到修理厂去开发票,弄成车辆保养维修费来报销,这样的事恐怕也不是个例,为什么都喜欢给高层开专车,都心里明白,都会算账啊,老兄,今后你来管理车队,可要多费费心哦。这公家的钱也是钱,也不能敞开口子一个劲儿往自己口袋里装,仨瓜俩枣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胃口太大的,那就不像话了,该管的还是要管的,即使得罪人也要管啊。” 苏安邦笑起来:“好的,我记住了,我会用心去注意的!” “老兄还有事吗?”我说。 “没有了。”苏安邦告辞出去。 苏安邦刚一出去,我立刻摸起内部电话,打给了秋彤,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秋彤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不过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苏安邦会提议四哥来担任车队队长?他是真的从工作角度出发呢还是为了讨好我?如果是从工作角度出发,我认为四哥并不是最合适的车队队长人选,如果是从巴结分管上司的角度出发,我也认为没有必要,苏安邦跟我一起搭档那么久,他该知道我做事的风格和性格,该知道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我说:“我的想法是,苏安邦会不会是受了谁的点拨或者授意,找我来提议设队长,然后提议四哥担任,四哥是你的驾驶员,一旦这样做了,那么,集团里的其他人就会认为这是你授意的,你在利用分管之便为自己的驾驶员谋取利益,从而达到损害你形象的目的。 而且,车队队长这个活是不好做的,都是高层的驾驶员,管理起来很难,驾驶员管驾驶员,除非是孙栋恺的驾驶员,其他驾驶员来管,彼此都会不服气,会招致矛盾纷起,驾驶员之间的矛盾甚至会蔓延到集团高层之间,会招致不必要的纠纷。所以,最后我干脆让苏安邦来做,他以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兼车队队长,谁也说不出二话,而且管理起来也有权威性。”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授意 秋彤笑着说:“亦总考虑问题相当周到周全,我完全赞同,不过,我不觉得一定是有人给苏安邦授意什么,谁那么无聊呢,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 “你觉得没意思会有人觉得有意思,你这人,就是不懂得防备人!”我说。 “呵呵,整天想着提防人,那会很累的,生活已经够累了,我不想更累。”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那我就怀疑苏安邦自己有什么目的和企图。” “苏安邦和我和你都是老搭档,我不认为他会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你似乎是想多了,而且他现在是你的副主任,你不该这么想的。” “那好吧,算我想多了,这事儿就不提了。”我说,“今天苏安邦来找我,还建议给我配辆专车的,我否决了。” “这样就对了,其实你要什么专车啊,车队的工作用车,除了专用的,你想坐哪辆坐哪辆,想开哪辆开哪辆,这完全没必要搞什么专车嘛。苏安邦干嘛出这么个馊主意,这不是让你在背后被大家说闲话吗?”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搞了专车,其他中层会不服气会背后骂娘,上面也会有看法,我算老几啊还配专车,嘿嘿,毕竟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说。 “别说你有自知之明没同意,你就是木有自知之明同意了,我也会给你否决掉的。”秋彤笑呵呵地说。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自己自觉地拒绝了啊,这说明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我说。 “呵呵,好吧,那我是不是该赞扬你一下呢?” “可以,我不拒绝!欢迎,狠狠表扬我吧,我能承受得住!”我说。 “得了吧你,我看免了。”秋彤又笑起来。 我也笑了,然后挂了电话。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昨晚下班后,偶然看到曹莉曹滕还有苏安邦一起在大光明酒楼吃饭。” 四哥的这个短信似乎证明了之前的揣测和判断。 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认定就一定是曹莉授意苏安邦的,也不能断定苏安邦加入了曹莉曹滕的团伙,同事之间吃饭是正常的,特别是苏安邦刚从山里调回来,作为新经管办主任的曹滕给老主任接风也是可以理解。 但我还是对此有些怀疑,怀疑一直对秋彤带着不可遏制羡慕妒忌恨的曹莉,可能又要开始蠢蠢欲动捣鼓事了。 这女人一刻都不想安宁,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莫测的笑面虎曹滕。 今天的事如果真的是曹莉授意的,那么可以看做是曹莉向秋彤发出的一个小小试探。曹莉其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捣鼓秋彤的机会的,不管大小。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目前,我也只能猜测。 但有些猜测最后往往能被证实是真的有。 当然,有些猜测也只能永远是猜测,甚至成为永远的不解之谜。 想到猜测,我不由就想起了秦露之死,我不知道秦露的死会不会成为永远的不解之谜。 我希望不会是,我希望早一天获取事情的真相。 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又有些恐惧这一天的到来,有些恐惧事情的真相。 我不知自己为何要有这种感觉,这似乎让我感到了些许的愧疚和自责。 四哥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手机短信:“昨晚秋主任和吉建一起吃饭了,在上岛咖啡厅!” 我一怔,秋彤怎么又和吉建一起吃饭了?他们之间到底在干什么?只是一般朋友的吃饭还是有什么事? 我不由皱起眉头,沉思着。 我知道,我即使去问秋彤也是白搭,她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找吉建更是没用,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事,那更会保密的。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问四哥。 “不知道。”四哥回答。 我虽然在问,但我的心里其实影影绰绰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吉建和秋彤做的事,是针对孙栋恺来的。 吉建和秋彤都是原则性很强正义感很强的人,他们疾恶如仇,正能量十足,如果他们是针对孙栋恺来的,那么一定是因为发觉了孙栋恺违法犯罪的蛛丝马迹。 但到底他们发现掌握了什么孙栋恺贪赃枉法的证据和材料呢?他们不会停顿不前的,一旦时机成熟,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那么,他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我不由眼前浮现出昨晚乔士达赞扬孙栋恺的话和表情。 似乎,在我担任新的职务之后,我面临的人和事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我的作为能力和范围以及自身价值也在发生着不可预知的变化。 一根稻草,扔在街上,就是垃圾,与白菜捆在一起就是白菜价,如果与大闸蟹绑在一起就是大闸蟹的价格。与谁捆绑在一起,这很重要!一个人与不一样的人在一起也会出现不一样的价值!一个人与不一样的平台也会体现不同的价值! 在新的平台和接触的人面前,我下一步将会如何作为?我有些困惑,突然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我似乎自己被自己刺激了一下。 坐在办公室里,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的冬日的天空,这个冬天依旧很漫长,春天的脚步没有任何声响。 想着最近我受的折腾,不由心里涌起几分自恋自怜的感慨,妈的,人生有顺境也有逆境,不可能处处是逆境;人生有巅峰也有谷底,不可能处处是谷底。老子摔了几次,到底还是又爬了起来。 下午上班的时候接到了海竹的手机短信:“老公,今天是周五,你回明州吧,我安排林雅如给你买机票。” 想起来今天的确是周五,想起来有些日子没回明州了。 我先去孙栋恺办公室,问他今晚还有周末有没有什么安排,孙栋恺说刚过完年没什么事,问我是不是要回家我说是,他笑了笑:“新婚燕尔,可以理解,回去吧。” 我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给海竹回复说今天回去,很快就收到机票短信,晚上7点的航班。 当然我回到了明州,海竹在机场接的我。 见面后海竹和我热烈拥抱,显得很开心。 然后我开车,我们一起去我们的新家。我们商定在新房住一晚,明天先到海竹父母家吃午饭,然后去我老家吃晚饭,同时住在老家里。 夜色里的江南,春天已经来了,暖风吹来,十分惬意。 短暂的开心之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海竹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怎么了?阿竹!”我边开车边看了海竹一眼。 海竹定定神,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边开车边看了海竹一眼。 “我知道孔琨在哪里了。”海竹说。 “什么?”我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们公司不是要开拓韩国旅游市场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前两天我和林雅如一起去了韩国,今天下午才刚刚回来。我们到韩国走访了几家旅游公司,其中有一家叫做今日旅游的,隶属于一个什么今日集团的旅游公司。我们去拜访,和他们中国事业部的负责人接洽,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中国事业部的负责人竟然——竟然是孔琨。孔琨莫名其妙突然失踪后竟然跳槽到了韩国,竟然做了那家旅游公司的总监,专门负责开拓中国市场。” 海竹的口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意外,还同时带着几分不满和责怪的情绪。 我叹息一声,这世界很大,却的确又很小,孔琨即使到了韩国,还是难掩其行踪,到底还是被海竹知道了自己的下落。 不知情的海竹把孔琨的行为理解为了跳槽,理解为了对她的背叛,她哪里知道孔琨是为了保命才到韩国去的呢。 “原来是这样……这么巧,你正好遇到了。”我说。 “你觉得意外不?”海竹对我说。 我只能点点头:“意外,意外,你们也感到很意外吧?” “不错,是感到很意外,但同时又感到很气愤。”海竹的口气里随之就有了几分抱怨,“这个孔琨,你说你要走就走是了,想跳槽到更好的单位,和我说一声就是,我也不会阻拦她去到更好的单位,谁都知道人往高处走这个道理,但是她一直就一声不吭,然后突然留下一张字条就无影无踪,这样的做事做人方法,委实也太过分了。我一直视她为自己的姐妹,视她为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她对我却没有丝毫的信任,要走的事一直瞒着我,对我戒备防备之心如此之强,实在很伤人,实在让我很失望,我看错了人啊。” 海竹一副很伤感的样子。 “你见到她,她就没有给你解释什么?”我说。 “她能解释什么?她有什么理由给我解释?根本就是她自己理亏。”海竹说,“见到她之后,我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连续问了她好几次,问她到底为何不打招呼说走就走,为何要这样做,她吭哧吭哧什么都说不出,就是一个劲儿给我道歉。我当然知道她是因为心虚才这样的。” “那然后呢?”我说。 海竹:“然后……看她这样子,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一时十分气愤,不过回到酒店林雅如又劝慰了我半天,我也慢慢想通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她既然要走,就一定有走的理由,这理由无非就是想有更好的收入有更好的个人发展空间。既然我给不了她更多,她选择离开也是有道理的,虽然她离开的方式伤了我,但看在往日姐妹和朋友还有同事一场的份上,事已如此,既然她已经道歉了,而且态度看起来还很诚恳,我也不想继续责难为难她了,宽以待人嘛。 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和她闹翻,关系还是不搞僵了,而且我还得考虑双方的合作关系,考虑公司的业务,不能因为已经木已成舟的这点小事就葬送了全局。所以,第二天,我和林雅如还是保持着常态到了他们那里,和孔琨进行了业务洽谈,商讨双方的合作事宜,当然,此时的孔琨代表的是韩国那边旅游公司的利益呢,是我的合作伙伴或者是客户了,还是谈判对手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紧逼 我松了口气:“嗯,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也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吧?”海竹说。 “是的,我认为你在这个问题上处理的非常正确。既然她不肯说出离开的理由,那一定或许是有难言苦衷的,你没有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追问,倒也显出你的宽宏大量和为人之道,彰显出咱们海老板海纳百川的心胸,海纳百川啊,这个海,一方面是海洋,另一方面就是指的你海竹啊。” “呵呵。”海竹被我的话逗笑了,“哥,你太会说了。” 我继续说:“很多人跳槽后都和原来的东家成了敌人,好歹孔琨现在和你还能是合作关系,这也值得欣慰,孔琨这个人,其实我不认为她心术不正,我只是感觉她做事方式有些欠妥,但对你来说,或许她还是愿意当朋友的,即使离开了你,你们或许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还可以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的。” “林雅如也是这么劝我的,我冷静下来之后也是这么想的。”海竹说。 “去韩国这一趟……收获如何?生意谈地怎么样?”我说。 “接触了6家旅游公司,最后达成合作意向的,还只有今日旅游这一家。综合考虑各方面,这一家是最合适的。”海竹说。 “哦,不会是因为孔琨的关系吧?” “或许有这因素,但也不是全部,我们详细考察了对方,和那5家比较,这家公司的内部管理地接服务导游素质等各方面还都是最佳的,而且地接价格也是最合理的,加上有孔琨在里面极力撮合。” “看来熟人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的!”我说。 海竹:“也许吧,我和他们今日旅游的老总签订了一个合作意向书,我们下一步准备大力做韩国旅游市场,主要以组团和散客的方式做,同时兼做会务和商务活动。对方老总十分珍惜和我们的合作机会,也十分重视中国市场的客源。 合同签完之后,我们离开之前,也就是昨晚,还专门为我和林雅如搞了一个小规模的送行宴会,宴会过程中,这个旅游公司老总还竟然卖力地请到了正巧也在这酒店招待客人的今日集团的董事长和总裁过来敬了几杯酒,似乎一方面是显出他们对我们的尊敬和重视,另一方面也显出这老总在大老板眼里的位置。” 我一听,心里一怔:“今日集团的董事长和老总?” “是的,这今日集团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也是家族企业,董事长和总裁是姑侄俩,姑姑当董事长,侄子当总裁。”海竹笑着说,“哎,哥,我给你说,这总裁啊,年轻的帅小伙呢,英俊潇洒。” “哦,比我还酷?”我说。 “那当然不会,这世上的男人谁也比不上你酷啊,你在我眼里心里是最酷的男人呢!”海竹说。 我笑了下,思忖着。 “侄子是帅哥,姑姑是大美女呢,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我分明看出这董事长姑姑年轻时一定是惊世绝人的美女,现在依然能看出来,气质高贵儒雅,容颜绝代风华,在我见到过的女人里,如果这姑姑回到年轻时代,似乎除了秋彤,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比。”海竹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这董事长和总裁叫什么名字?”我说。 “董事长叫金淑英,总裁叫金景泽。” “他们对你怎么样?” “很热情,很谦和,很有礼貌,一看他们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很有素养和教养,和我们国内的土财主大不一样。” “呵呵。”我笑了下,“你们都交谈什么了吗?” 这其实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就是临时礼节性过来应酬的,没怎么多交谈,只是喝了两杯酒,简单聊了几句,然后他们就回去继续招待客人去了,我倒是想和他们多聊会儿,人家没空呢,不过,这么大的老板,能过来敬杯酒也算是很给面子了。”海竹满足地说。 我又笑起来:“很好。” “什么很好?”海竹说。 “我说你这次去韩国之行的收获很好。” 我想金淑英和金景泽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昨晚过来应酬的来自中国江浙明州的旅游公司客户,竟然会和我是夫妻关系。 这再一次验证了那句话:世界很大,却真的很小。 “这个金淑英和金景泽,竟然都说地一口流利的汉语,真不简单。”海竹又由衷地夸赞道。 我点点头:“确实不简单。” “金景泽说他认识不少中国朋友,很多客户是中国的,对了,他还说他在海州也有很好的朋友呢。” 我的心一跳:“他没说海州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哈,人家干嘛说这个,我当然也没有兴趣去问,这和我何干呢。”海竹笑起来。 我暗暗舒了口气。 “我其实挺奇怪……”海竹又说。 “奇怪什么?” “奇怪孔琨怎么和韩国今日旅游挂上钩的,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和韩国的旅行社有过合作关系,她是如何跳槽到韩国旅游公司去的呢?” “是挺奇怪。”我说。 “或许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金景泽说他在中国有很多客户,也有不少朋友,那么,会不会是孔琨碰巧认识了金景泽在中国的朋友或者是和今日旅游有业务关系的国内同行,然后通过这种关系跳槽到今日旅游去的呢?”海竹说。 海竹还挺会分析,不过她是无法猜对的,她不会想到这其中的蹊跷和曲折以及惊险。 “我认为你分析的有道理!”我说。 “嘻嘻。”海竹开心地笑起来,凑过来亲了我的嘴唇一口。 “开车不亲嘴,亲嘴不开车,安全第一!”我说。 “呵呵。就你规矩多。”海竹笑起来,“那你把车停下。” “干嘛?”我说。 “让你停你就停下嘛。”海竹说。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东湖区域,正行驶在滨湖道上,周围前后没有车和人,路两边树丛茂密,路灯的光也被大树遮住了。 我将车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的阴影里,然后看着海竹。 海竹伸手摸到车钥匙,熄了火,然后关了车灯。 黑暗里,我听到了海竹有些急促的喘息,接着她就扑到了我的怀里,开始抱住我吻我。 “现在不开车,可以亲嘴了……”海竹嘟哝着。 我不由抱住海竹的身体。 边和海竹接吻,我边看着车窗外夜色里明镜一般的东湖水面,还有远处影影绰绰的黑色的连绵的群山的影子,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空荡。 海竹摸索到了座位按钮,座位被缓缓放平,海竹一用力,我不由就躺在了被放平的座椅上。 海竹趴在我身上。 我闻到海竹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的香味。 这是我喜欢的香味。 我接触过的女人身上似乎都有香味,但这香味却又不相同。 我喜欢有味道的女人,女人只有有味道才能吸引男人。 在车里亲热,我心里有些紧张,却又感到几分刺激。 我抚弄着海竹的头发,两眼看着车顶,接受着海竹的亲吻。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着…… 终于,我们安静下来,海竹用舌头舔着我的耳垂,低语着:“哥,喜欢不?” “嗯。”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爱你,亲爱的。” “嗯。” “好刺激,好紧张,好兴奋。” “嗯。” “这就是传说中的车震吧。”海竹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 “是的。”我说,欲望此时已经迅速消失,伴随而来的又是空虚和失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和海竹做完都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不安。 我将座椅放回来,海竹刚穿好衣服,对面来了一辆车,车灯直射过来。 我忙打火,打开车灯,这样对面就不会看到我们了。 “好悬啊,再晚一会儿就被人看到了。”海竹吐吐舌头。 我边开车边说:“阿竹,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 “色胆包天呢。”海竹笑起来。 我也笑了:“都是男人色胆包天,没想到你也会。” “嘿嘿,我这是为你呢,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在车里做那事的刺激感,所以我就想试试。只要你喜欢的事,我都会为你去做。当然,我也是感到很刺激的。”海竹说。 很快到了我们的新房,我们进去。 “饿了,先吃饭!”海竹接着进了厨房,我去洗澡。 洗完澡,饭菜都做好了,海竹又开了红酒。 “哥,辛苦了,犒劳你一杯酒!”海竹笑着说。 “其实刚才都是你在出力,该我犒劳你才是!”我说。 海竹的脸微微一红,接着开心地笑了:“彼此彼此吧。” 我们碰杯,然后海竹给我夹菜。 “阿竹,我的工作变动了。”我说。 “嗯,我知道了!你内部提拔了,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海竹淡淡地说。 我立刻明白,海竹一定是从曹莉那里知道这消息的,她和曹莉的联系一直就没有断,她终究不肯听我的话和曹莉脱离接触。 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海竹抬头看着我:“需要我祝贺你吗?” “没什么可祝贺的。”我的声音有些干巴。 海竹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也轻轻叹了口气:“有句话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说吧,我不生气!”我说。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呢?”海竹笑了下,笑得有些干涩。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说。 海竹又沉默了片刻,说:“其实,对于你的所谓进步,我心里并不感到怎么高兴,反而,我感到有些忧虑。” “为何?”我说。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混好了就更不想回明州了!”海竹的声音有些干脆,两眼看着我。 我不由苦笑了下。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恐惧 “其实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你能在事业上实现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但另一方面我却又恐惧你的进步,我担心你在海州的根基越牢固越无法回到明州和我团聚。我知道自己这么想很自私,甚至有些卑鄙,但我这是为我们的婚姻考虑,为我们的家庭着想,为我们的爱情算计,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其实最希望的是能天天和你一起厮守。”海竹说完,自己喝了一杯红酒。 我看着海竹:“或许我该理解你的这种矛盾,所以我不会为你的话感到生气,我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谢谢你的理解,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种矛盾,那么,我们早晚都要解决这个矛盾,你说是吗?” 我没有说话,伴随着海竹的矛盾,我的心里也矛盾起来。 “而且我还知道,你工作变动之后,又归秋彤分管了!”海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又怎么了?”我怔怔地看着海竹。 海竹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海竹的笑让我有些诧异,海竹很少会在我面前发出这样的笑。 “你说怎么了?”海竹的声音有些激愤,“我就奇怪了,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是分不开呢?她分管什么你就做她分管的部门的负责人。好不容易她离开了经营,我以为你从此可以和她脱离直接接触了,没想到,转了一个圈,你又回到她手下了。这难道只是巧合吗?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巧合?你说,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这只是巧合。”我只能如此回答海竹。 “巧合?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啊,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傻乎乎的海竹啊。”海竹继续带着质问的口气,“我看你们俩就是互相阴魂不散,她到哪里你跟到哪里,你做什么她分管什么。别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你有什么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虚了。 “我知道秋彤现在在你们集团越来越牛了,现在成集团三把手了,我知道你这次的工作调动其实是她在背后捣鼓的,她利用便利把你弄到办公室去做主任,继续分管你,继续让你在她手下做事。我知道她就是别有企图,她就是想让你不离开她的控制,让你不离开她的眼皮。你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猫腻,她到底是什么打算?她到底想干什么?” 海竹瞪眼看着我。 我有些发懵:“阿竹你怎么这么认为她?你这些想法是自己以为的还是听人说的,你听谁这么说的?” “我听谁说的你不用管,反正我就是知道!”海竹赌气地说。 我似乎隐约感觉到曹莉又在背后给海竹灌输什么了,曹莉在利用海竹捣鼓秋彤,想借机挑拨海竹把矛头对准秋彤。 “阿竹,我告诉你,我此次职务调整,是集团一把手亲自决定的,秋彤根本就做不了这个主,我的事情和秋彤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听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背后挑拨。”我说。 “你少糊弄我,你以为你说的我都信?你以为你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我看她才是别有用心。不光她,我看你也是贼心不死。” 我一时语塞。 “说,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贼心?”海竹追问我。 我看着海竹:“阿竹,我……你……” “什么我你的,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海竹说。 “阿竹,你不要这么说,我们现在都结婚了,我们都这样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呢?”我说。 “我到底想怎么样?这得问你,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死活不愿意回明州是什么意思?”海竹说,“还有,不要以为我不问你我就不知道,我知道你还和那个死李舜鬼混在一起。行啊你,这两口子把你包圆了。跟着这两人,我看你早晚没有好果子吃,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这你是知道的,你和秋彤搞地不清不白,李舜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不会放过你。我看你就是在玩火,在拿自己和全家人的安全开玩笑,李舜是什么人?人渣,混混,你即使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我吧,也得考虑我们全家的,也得考虑你父母吧?你说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海竹一通话说地我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海竹发了一顿火,似乎心情好些了,沉默了半天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过分?” 我看着海竹,摇摇头。 “你生不生我气?”海竹又说。 我又摇摇头。 “为什么?”海竹说。 我想了下说:“因为你是我老婆!” 海竹的脸色缓和了,甚至还笑了下:“好吧,但愿我刚才的那些话只是猜测,但愿那只是个巧合,但愿不会有人暗中算计捣鼓我和我们,但愿我只是多心了,但愿李舜和秋彤能早日成婚,但愿李舜能大发慈悲早一天放过你,但愿大家都永远平安无事。” 我轻轻呼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海竹的一系列但愿让我心里有些郁闷,但我似乎感觉又该理解海竹的心情和想法。 “你回来一次不容易,我不该让你不高兴的,好了,刚才的事不提了,我们吃饭。”海竹神态恢复了正常,边给我夹菜。 我松了口气,忙低头吃饭。 吃过饭,我和海竹看了半天电视,聊了半天,睡觉。 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饭,我和海竹一起先去了公司,中午到海竹妈妈家吃饭。 海竹早已告诉她爸妈了。 到公司后,海竹开始忙自己的工作,和张晓天商讨一起业务。 我去了林雅如办公室,关上门。 林雅如小声给我汇报了此次和海竹去韩国见到孔琨以及金景泽和金淑英的事情,大致过程和海竹说的基本一样。 听林雅如说完,我点点头,点燃一支烟,沉思起来。 “对了,总部昨晚发来一个通知。”林雅如又说。 “什么通知?”我看着林雅如。 “付梅最近要回来,走陆路,要经过明州,总部让我们做好沿途的接待和护送工作。”林雅如说。 付梅要回来?不是刚走没几天吗?怎么又要回来? “付梅回来,她要去哪里?什么事?”我说。 “路过明州,然后去海州,然后回自己家,说是她家里有事。”林雅如说。 我皱皱眉头:“家里有事。” “好像是她母亲病重,她要回家探视。”林雅如说。 我点了点头,想必在海州的方爱国也一定接到了通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给我汇报。 “具体回来的日期说了吗?”我说。 林雅如摇摇头:“没有,让我们随时做好接待和护送的准备,具体时间没有说。到了明州之后,我这边安排人把她护送到海州,然后方爱国他们负责护送她回家。总部知道你现在明州的,特意让我把这个事情转告给你。” 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李舜的耳目。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我把和海竹姐去韩国的情况给总部汇报了。”林雅如又说。 “只是汇报了遇到孔琨的事情吗?”我说。 “是的,不过,我开始只是汇报了遇到孔琨的事情,但随即总部又询问其他事,问有没有见到金景泽和金淑英!”林雅如说。 “你怎么回答的?”我看着林雅如。 “如实汇报的!”林雅如说。 我的心一沉,没有说话。 林雅如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我边吸烟边沉思着,然后冲林雅如微微一笑:“好,你汇报的很好!” 林雅如也一笑:“谢谢副总司令夸奖,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总部有什么指示?”我说。 “没有指示!” “没有指示?”我有些怀疑地看着林雅如。 “是的,没有!”林雅如看着我,目光坦然。 我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那好吧。” “哦,对了,总部最后给了一句话!”林雅如说。 “什么话?”我说。 “说祝我们和对方的合作愉快!” 我点点头,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这显然是李舜的话。 从来不按照规则出牌的李舜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琢磨下,似乎,这成了我的习惯。 这时海竹忙完了过来叫我,我起身出去了。 然后,我和海竹去她妈妈家。 海竹父母对我的到来很高兴,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都是我喜欢吃的明州特色菜。 海竹爸爸特意开了一瓶好酒,我陪他喝起来。 “小克,你爸妈最近还好吗?”海竹妈妈问我,边给我夹菜。 “好,很好,都好!”虽然还没有回家见到爸妈,但我还是这样回答。 “前些日子因为你和阿竹的事,我做的一些事情也有些让你父母受难为了,还希望你和你父母能理解谅解。毕竟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毕竟我也是为你和阿竹好,为我们两家人好。”海竹妈妈又说。 我一怔,接着点头:“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我们现在不是都没事了,我爸妈没有介意什么的,我当然也没有。” 我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违心,但还是必须要这样说。 “那就好,那就好,回家给你爸妈带个好,有时间欢迎他们进城来我们家做客,我是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亲家的。”海竹妈妈说。 我忙点头答应着,心里却不准备把这话告诉父母。 “小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抱上外孙呢?”海竹妈妈说。 我看了看海竹,海竹接着说:“妈,不是早和你说过了,现在我的公司正在忙碌的时候,等等再说,急什么。” “妈没问你,我在问小克呢!”海竹妈妈说。 我说:“妈,我和阿竹,我们都是一个意思。” 海竹妈妈叹了口气:“你们都想忙事业,妈这心里是理解的,也不想难为你们。不过呢,小克,你现在和阿竹两地分居,这还是很让妈忧虑,你们不能总是这么分居两地吧,小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明州来呢?” 我一咧嘴:“妈,这要等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呢?你能给妈一个准话吗?”海竹妈妈看着我。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旮旯 “这恐怕不好确定,这不是我说走就能走的。”我说。 海竹妈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海竹爸爸忙说:“小克一定是想早日调回来的,这工作不能轻易放弃,我想小克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忙点头。 我除了点头,实在不知该怎么表态了。 “我就不明白,这大老远的在那个旮旯里,到底有什么意思?”海竹妈妈说。 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不管在哪里,那到底也是一份事业。”海竹爸爸又说。 “你少掺合!”海竹妈妈瞪了海竹爸爸一眼,他忙低头喝酒,不说话了。 我也低头喝酒吃菜,不说话。 海竹妈妈看了我和海竹一会儿,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这顿饭似乎吃地有些沉闷。 吃过饭,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我和海竹打算去我爸妈家。 临走时,海竹妈妈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我:“小克,这是海枫从澳洲寄回来的深海鱼油制品,带回去给你爸妈。” 我忙接过来,同时道谢。 “等什么时候你能回到明州来,你们的新房就名副其实了,现在新房是空着的,你不来的时候阿竹都是在家里吃住。等你回来,住到新房里,我们就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以后就替你们看孩子。”海竹妈妈说。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琢磨起了我的爸妈,万一我真的回来了,海竹爸妈如果去住,那我爸妈呢,能过去一起住吗?他们住在一起会和谐融洽吗? 当然,前提是我回来,我能回来吗?能离开海州吗? 想到这些,心里凭添了许多烦恼和纠结。 或许,在秋彤和李舜结婚后,我的心态也会发生变化,彻底绝望,彻底放下那些始终无法放下的东西,说不定真的会回到明州来。 一想到这,不由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忧伤和惆怅还有失落。 但看着眼前的海竹和岳父岳母,又为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愧疚和自责。 纠结啊纠结! 我为何要如此纠结? 回到父母家,爸妈见到我们都很高兴,妈妈同样弄了一大桌子菜,同样也是我最喜欢吃的。 爸爸同样开了一瓶酒,我陪爸爸喝酒,海竹和妈妈说着家常话。 海竹说起了我此次工作调整的事:“爸,妈,小克哥这次在集团内部得到重用了,当上集团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了。” 爸妈听了当然很高兴,爸爸说:“好啊,进步了是好事。” 妈妈说:“总裁助理是什么级别?” 我说:“换汤不换药,还是以前的级别没变,只是岗位换了。” “哦。”妈妈点点头。 “但是属于重用!”海竹说。 “重用就好。”妈妈开心地笑了。 父母总是会为自己孩子的每一个进步感到高兴,天下父母皆然。 “只不过小克哥这一进步,要想调回来,似乎就更难了。”海竹说。 “为什么?”妈妈说。 “这都是圈子里的事,说了你也不好懂的。”海竹说,“当然小克哥要是能做到大人物,那调动倒也不难了。” “那可不敢想的,不敢想!”妈妈说。 “世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儿子是有出息的人!”爸爸说。 海竹笑了下:“爸,妈,我想了,我们要孩子的事,还是等小克哥调回到明州来再说吧,那样日子安稳了,对以后孩子也有好处。” 海竹这么一说,妈妈呆了,半天说:“那……小克,你还是要想办法抓紧调回来啊,可不能耽误了要孩子的大事,我和你爸都盼着抱孙子呢。要不行,实在不行,咱不干海州那活了。” 爸爸瞪了妈妈一眼,接着就喝了一口酒,不说话。 我看了海竹一眼,她如无其事地低头吃菜,边说:“妈,我可没说要让小克辞职回家的话啊。” 我知道海竹说这话的用意,她是在借要孩子的事给我爸妈施压,从而给我施压。 我笑了笑:“妈,海竹在说了玩呢。”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海竹。 海竹笑了下,接着就给妈夹菜:“妈,您吃菜。” 妈妈把菜放到嘴里吃起来,似乎她没有吃出菜的味道。 吃过饭,海竹去厨房收拾,妈妈看看厨房,又看看我,小声说:“小克,阿竹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心里叹了口气,对妈妈说:“妈,你不要当真,阿竹真的是在说玩笑话呢。” 妈妈稍微松了口气,我接着说:“阿竹是明事理的人。” 妈妈点点头。 爸爸看看我和妈妈,站起来:“我出去散步走走去。” 爸爸背着手出去了。 妈妈接着说:“妈其实也是盼着你回来呢,咱大老远的在那么远的地方当那个官有什么意思?哪里比得上在爸妈跟前做事呢?妈开始做梦都盼着你和海竹早日要孩子呢。” 我一时无语。 “小克,你似乎是不大愿意回来,是不是?”妈妈突然说。 “妈……这……” “小克,你……在海州难道还有什么牵挂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妈妈又小声问我,边看看外面。 我的心一动,支吾着搪塞了几句,妈妈还要继续问,这时海竹进来了,妈妈于是作罢。 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我们回到了明州公司,海竹又开始忙碌工作,我在海竹办公室喝茶看报纸。小亲茹一会儿进来,冲我嘻嘻笑:“亦哥,恭喜你啊,当上总裁助理了,厉害啊。” 我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嘻嘻,海竹姐告诉我的啊。”小亲茹指了指海竹。 海竹看着小亲茹笑:“你这丫头,嘴巴就是关不住。” “哈,海竹姐,你看,我是办公室主任,亦哥也是办公室主任,都是一样的主任,我和亦哥平级喽。” 我和海竹都笑起来。 “可是亦哥还是助理呢,你要不要也封我个助理啊,干脆,我看你就封我做雅如姐的总经理助理,这样我和亦哥就更一样了。” “死丫头,找我要职务了!”海竹说。 “嘻嘻,好歹我也是公司的老人了,年轻的老人,给个助理也不为过啊,听起来也好听呢。”小亲茹继续说。 “忙你的活去吧,等你干好了,别说助理,就是总经理我也给你做!”海竹说。 “啊哈,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啊,亦哥你作证啊。”小亲茹开心地笑着出去了。 “小亲茹在这里做的如何?”我问海竹。 “挺好的,成长很快,现在做旅行社的办公室主任,还挺好学的,没事常去计调部帮忙,学习计调技能。”海竹说。 “计调可是做旅游的基本功,一个合格的计调,能撑起旅行社的半边天。”我说。 “是的,在计调方面,雅如也是个好手!”海竹说。 我呵呵笑了下,然后海竹继续忙她的,我继续喝茶,边翻看旅游杂志。 小亲茹刚出去没有两分钟,突然又推门进来了,神情有些紧张。 “怎么又来了?干嘛?”海竹说。 “海竹姐,有人……有人要见你。”小亲茹结结巴巴地说。 “谁啊?”海竹带着奇怪的口气说。 “我——”海竹话音刚落,小亲茹身后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接着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我看去,芸儿。 芸儿来了。 看到芸儿,不仅我心里有些紧张,海竹也是。我分明看到海竹的脸色不由自住微微变了。 虽然海竹嘴巴上说不怕芸儿,但芸儿真的上门,她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似乎在她眼里芸儿是和神出鬼没的克星。 芸儿直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惯常的冷笑:“怎么?海老板,老朋友来了,不欢迎?” 小亲茹吐了吐舌头,闪开了。 我站起来,海竹则坐在那里没有动,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走进来的芸儿。 芸儿关了办公室的门,直接坐到了海竹对过。 “芸儿,你来干什么?”我说。 芸儿看了我一眼:“怎么?海老板还没发话,老板爷倒开始审问我了?” 我一时心里有些尴尬,我知道自己现在对芸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不想把她视为敌人,但委实又顾虑她没事找事,我很担心她今天来又是要找茬的。 海竹这时恢复了平静,看着芸儿:“芸儿,你来我这里干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希望你不要老纠缠着我们。我想你是清楚的,我和亦克已经结婚了。” 芸儿哈哈笑了下:“海竹,海老板,你心里很紧张,是不是?” 海竹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其实是很紧张的。怎么,见了我害怕?胆怯?还是心虚?如果是心虚,我想一定是做贼心虚。” “我为什么要害怕要胆怯要心虚?我没做贼我为什么心虚?”海竹说。 “做没做贼你心里清楚!”芸儿说。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何意?”海竹说。 “呵呵,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芸儿说:“我想,对于你,对于你亲爱的海枫哥哥,到底有没有做亏心事,你们心里是最清楚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是人不是鬼,你怕什么?” “我说怕了吗?我看是你虚张声势,说吧,今天来想干嘛?如果想闹事,对不起,我没功夫奉陪,如果想扰乱我的工作秩序,对不起,我要报警的。”海竹说。 “呵呵,只是在警告还是在威胁呢?我好怕怕啊,海老板要报警了。”芸儿满不在乎地说。 “你今天到底来想干嘛?你老是纠缠我们干嘛?你累不累烦不烦?你无聊不无聊?”海竹说。 “海老板,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从来就没有纠缠过你,你太自作多情了,至于我和小克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当然和我有关,凭什么和我无关?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你再捣乱,就是破坏合法婚姻,就是侵犯我的权益。我完全有正当理由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芸儿,我要严正警告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海竹气愤地提高了嗓门。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掉价 “别激动,海老板,都是做大老板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沉不住气呢。让你的员工听到看到,多掉价!”芸儿淡淡地带着嘲讽的口吻说。 “你——”海竹一时被噎住了,说不出话。 “海竹,你放心,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想和你们纠结那些陈谷子烂糠的事,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谈,有正事,很重要的正事。”芸儿说。 “正事?你找我谈重要的正事?”海竹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心里也有些疑惑,芸儿找海竹要谈什么正事?还是挺重要的正事? “当然,我找你谈正事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之前那些陈谷子烂糠的事,只是我现在暂时不想提而已,你不要以为你们结婚了我就会放弃自己的权益放弃自己该得到的东西,属于我的终归是我的,结婚又怎么了?顶什么用?你以为就凭那个破证和那场夭折的所谓婚礼就能阻止了我?做梦去吧。”芸儿又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海竹的脸色有些发白。 “好了,我们谈正事。”芸儿说。 我和海竹都看着芸儿,不知道她到底要谈什么。 芸儿看了看我:“小克,我和海竹海老板想单独谈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呢?” 我语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回避了。 “虽然我们要谈的事和你有关,虽然我们要谈的事早晚你会知道,但这会儿,我还是想和海竹单独谈,我不想在谈的时候有人打岔。”芸儿说。 芸儿的话让我疑窦顿起,但又想不出芸儿到底要和海竹谈什么。 海竹看着芸儿:“芸儿,你到底是不是谈的正事?” “废话!海竹,我认真告诉你,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你一定会后悔的,如果你不想谈,那我立马就走,但我要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就绝对没有那个店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芸儿说。 海竹看着芸儿,虽然眼神有些半信半疑,但似乎她还是想听听芸儿到底要和她谈什么。 海竹看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芸儿:“那好,姑且我就信了你的话,我们单独谈谈。” 海竹这话的意思无疑是附和了芸儿的要求,那就是我回避。 我决定满足她们,回避。 我站起来,直接走到门口,打开门,然后出去了,背后传来芸儿的声音:“海竹,客人来了,也不倒杯水,有这么待客的吗?” 回头看了下,海竹正拉着脸拿起水杯准备给芸儿倒水。 我关了门,然后直接去了林雅如办公室。 林雅如见我进来,小声说:“亦哥,你怎么出来了?我刚才看到芸儿进去了呢。” 我苦笑了下:“她们要单独谈话,我回避!” “哦,难道是她们要谈悄悄话,怕你听到?还是谈其他和你无关的事情呢?”林雅如说。 我摇摇头:“不知道。” 这时,小亲茹也推门悄悄进来了,捂着嘴巴看着我:“亦哥,你怎么出来了?芸儿该不会和海竹姐打起来吧?” “你觉得会吗?”我反问小亲茹。 “我……我觉得似乎不会吧……可是,至少,她们会吵起来。”小亲茹说。 “那你听到她们现在吵起来了吗?”我说。 “这倒没有,我刚才悄悄趴在门口听了会,里面似乎没有任何吵闹声,隐约听到她们在交谈,似乎交谈地很平心静气呢,不过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清楚。”小亲茹说。 “死丫头,谁让你偷听老板私人谈话的?”林雅如冲小亲茹一瞪眼。 “嘻嘻,我好奇嘛。”小亲茹笑起来。 “好奇也不行,再不听话,我打你屁屁!”林雅如吓唬小亲茹。 小亲茹作势叫起来:“亦哥,你看,雅如姐要虐待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了。” “死丫头,你还敢告我黑状,我真的打你屁屁!”林雅如笑着站起来去抓小亲茹。 林雅如平时看起来很板正,但此时还是表现出了少有的孩子气,这让我多少感到了几分新鲜。 小亲茹哈哈笑着躲到我背后,两人围着我追逐起来。 “好了,你俩别闹了好不好,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办公室主任,让外面的员工看到,你们不怕损了自己的形象吗?”我说。 听我如此说,两人才停下来。 然后林雅如对我说:“对了亦哥,按照海竹姐的吩咐,你下午回去的机票我给你定好了,马上就出票,2折的。” 我点点头,旅行社现在拓展了机票业务,买打折机票实在是十分方便。 这时小亲茹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叫起来:“哎——亦哥,你看,窗外是谁?” 我扭头一看,我靠,是海枫,我的大舅哥,正往这里门口走来。 这家伙不打任何招呼突然就空降明州了。 我几步走出林雅如办公室,直奔旅行社门口,正好在门口把海枫挡住了。 我一拳打过去:“狗屎,你终于露面了!” “哎哟——”海枫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接着打了我一拳,“日,狗屎,你敢打大舅哥,要作死了。” 我哈哈笑起来,海枫也大笑起来。 “你小子也在啊,我以为你还在海州呢。”海枫咧嘴笑着,“我出差来明州的,才下飞机,先来这里看看,故意没打招呼想给阿竹个惊喜,没想到你这狗屎也在。不错,知道周末回来看看,很好。对了,阿竹呢?” 我一把拉住海枫去了公司会客室,关好门。 “干嘛干嘛?拉我进这里干嘛?阿竹呢?”海枫叫着。 “阿竹在办公室里,有事。”我说。 “哦,什么事搞地这么神神秘秘?” 我深呼吸一口气:“芸儿在里面。” “芸儿?芸儿来了?芸儿和阿竹单独在里面?”海枫失声说。 “是的,芸儿刚才突然来的,说要和阿竹谈事情,让我回避!” “谈什么事情?”海枫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 “干嘛要你回避?” “我说了,不知道!”我说。 海枫怔怔地看着我,神色突然有些不大自在起来,喃喃地说:“芸儿,她到底想干嘛?”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她怎么突然来了呢?”海枫继续喃喃地说。 “要不,你过去问问?” “我还是算了吧。”海枫眼皮跳了下,接着看着我,“她们没有闹起来吧?” “没有,似乎正在心平气和谈什么事!” 海枫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不闹就好,毕竟大家朋友一场,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你这次回来是办理公务的?” “参加一个商务活动,先来阿竹这里看看,然后回家看看。”海枫说。 “在家吃饭吗?” “够呛了,中午要去会场那边去吃饭,大老板也在的,必须要去参加那个午餐会,我只能呆一会儿。” “回来一趟干嘛搞地如此紧张?” “没办法,身在职场,身不由己啊,我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我自己说了不算,就这会儿我还是抽空跑出来的。”海枫无可奈何地笑着。 我点点头。 “我靠,上次你去澳洲,我正好去锡兰了,没见到你,回来听元朵一说,遗憾死了。我听说你是专为阿竹的事去的,虽然没见到你,还是很开心,到底是我的兄弟,这样做就对了。” 我咧了咧嘴。 “你和阿竹的事总算过去了,有惊无险,现在的结果是我想看到的。”海枫满意地说,“而且我也听阿竹和我说了,你小子最近又混了个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行,不错,好好做吧。” “我的那事不值一提。”我说,“怎么样?元朵还好吗?” 海枫看着我,沉默了片刻,说:“她很好,一切都很好。” 看海枫的神态,我把后面还想问的话咽了回去,海枫似乎不想和我多说关于元朵的事情。 “秋彤也调整了工作,是吧?”海枫转移话题。 我点点头:“是的,集团三把手,分管行政人事等。” “这么说,你也是归她分管了。” “是的,不错!” “呵呵,你们俩真有意思,怎么调整都还是她分管你。”海枫笑着说。 我隐约觉得海枫这话似乎话里有话,但又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我笑了下:“巧了,如果我年前不出事,是不会做现在的职务的,一切都是阴阳差错。” “是巧合,或许也是必然!” 海枫这话又让我听了有些多心,但又觉得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了。 然后,我和海枫突然都沉默下来,似乎一时都找不到话说了。 我递给海枫一支烟,他抽了两口,看着窗外。 我也看着窗外,默默地吸烟。 一会儿,海枫说:“从年前到现在,似乎发生了很多大事。可是,想一想,其实都是些小事,只是我们把那些小事扩大化了,把本来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其实,我们对一些事都可以不要过度在意的,但我们却似乎都没有做到。” 我琢磨着海枫这话的意思。 “其实不光是年前年后这些事,延伸想一想,我们常常为一些应当迅速忘掉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所干扰,而失去理智。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匆匆的几十个年头,然而我们却为纠缠无聊琐事而白白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光。”海枫又说。 我看着海枫,笑了下:“或许你说的有道理。” 我是真心觉得海枫的话有道理。 不知不觉和海枫聊了半个多小时,海竹办公室的门还是紧紧关着,芸儿一直没有传来。 看来谈话还在继续。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初恋 海枫看了看手表:“不等了,我要先回家看下,然后就要抓紧感到会场了。今天的午餐会,我必须要参加,现在吃饭也他妈的是工作啊。” “去吧!” 海枫准备走,刚要抬脚,又停住看着我:“你说,芸儿和海竹在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笑了下:“你觉得会吗?” “日,我问你呢!”海枫似乎有些不大放心的样子。 “没事的,你走好了,这里有我在呢。她们两个女人,能搞出什么名堂。” “问你个事,如果海竹和芸儿闹起来,一个是你现在的老婆,还是你哥们的妹妹,另一个是对你死活不放过的初恋,在她们之间,你会帮谁?”海枫说。 “你猜!” “操,猜个屁,我问你呢!” “女人之间的事,我觉得男人最好还是不要掺合的好,而且,女人们也希望男人不要掺合的。你说呢?”我看着海枫,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海枫看着我,笑了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可以当外交家了,好了,走了。” 说完海枫就径自走了。 我独自站在会客室里的窗前,琢磨着刚才和海枫的谈话,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发呆。 半天,听到海竹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我忙出去。 芸儿正往外走,面带微笑。 看到我,芸儿停住脚步。 “你们谈完了?”我说。 “是的,谈完了。” 我忍不住看了海竹办公室一眼,没看到她出来。 “不用担心,我们没吵也没闹,我说过今天不是和她来吵架的。不但没有吵闹,我们谈得还很顺利很融洽很愉快呢。”芸儿说。 “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这个你可以去问海竹。或许她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我要走了,海竹不出来送送我,你可以送送我不?这是最起码的礼貌,海竹不懂礼,你该懂吧?” 我没有说话。 芸儿笑了下:“小克,送送我吧。” 芸儿的口气里似乎带着几分请求,还有几分凄然。 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然后芸儿往外走,我跟在后面,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有些孤单和消瘦的身影穿过马路,然后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芸儿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带着我的困惑和不解。 然后,我三步并做两步去了海竹的办公室,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眉头紧缩。 见我进来,海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芸儿走了!” 海竹木然点点头:“嗯,她走了。” 我坐到海竹对过,看着她:“你们谈得还不错?” “是的,还不错。”海竹又木然点了点头。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们……”海竹喃喃地说,“我们谈的的确是正事。今天她来找我,的确不是闹事的,的确是来和我谈正事的。不但是正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正事。你想知道吗?你很想知道吗?” 我斟酌了下:“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知道,如果你认为我知道也无妨,那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海竹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看起来很勉强的笑,只笑了一下,然后说:“其实,这事是应该让你知道的,早晚你要知道的,你也有资格知道。其实,刚才芸儿让你回避,只是想让这件事进行地顺利一些,只是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干扰。” 海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指如果有麻烦和干扰的话,会来自于我,芸儿让我回避,并不是想向我隐瞒此事,只是想进行地没有障碍。 如此说来,这事是我和芸儿以及海竹都有关系的。 “说吧,什么事?”我说。 海竹看了我一会儿,说:“你之前的公司,就是后来被段翔龙搞过去的公司,现在在芸儿手里,是不是?” 我的心猛跳了下,说:“是。” “是段翔龙出事后芸儿收购过去的,是不是?”海竹又问。 “是!” “之前跟着你干的那些员工,大部分又都回来了,是不是?” “是。” “现在是芸儿的表妹在管理那家公司,是不是?” “嗯。” “但公司的法人,是你,是不是?” “嗯。” “一开始芸儿是瞒着你搞的,但后来告诉了你,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此事,是不是?” “是。” 海竹叹了口气:“果真如此。芸儿没有撒谎。” 我看着海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竹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问我:“为什么此事你一直瞒着我。” 我一时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着说不出理由。 “如果芸儿今天不找我主动提及此事,你是不是打算要一直对我隐瞒下去?”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阿竹,虽然名义上我是这公司的法人,但这公司是芸儿花钱收回来的,实质上不是我的,是芸儿的。”我说。 “应该说这公司虽然你什么都不管,但实质上,从法律上来说,还是你的,确凿无疑是你的!”海竹说。 “法律上是一回事,实质上又是一回事,这公司的的确确是芸儿的了!”我说。 “我们现在争论这个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海竹说。 “为什么?”我说。 “因为很快,不管什么实质不实质,这公司都不会是芸儿的了,也不是你的了!”海竹说,“当然,说不是你的也有些不正确,因为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人我的公司我的一切其实都是你的。” 我有些糊涂:“阿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海竹长出了一口气:“这么说吧,芸儿今天着我,只为了一件事。她要将这家公司出手,而出手的对象,她选择了我,换句话说,她要将名头上你是法人的这家公司转给我!” “什么?”我吃了一惊:“芸儿今天找你是这事?她就是为这事来的?” “是的,她是来找我谈这事的,她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事,她唯恐如果你在场她提出来会增加干扰,所以特意让你回避。”海竹带着疲倦的口气说,“她详细给我说了这家公司的来龙去脉,然后说她现在不想继续经营管理这家公司了,但因为你和这家公司的因缘,又不想转给别人,所以,想来想去,觉得转给我最合适。” 听海竹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感到了几分怀疑,公司经营的好好的,芸儿为什么突然要将公司转给海竹,她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 我一时想不出原因。 “芸儿说转让公司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想继续经营管理了?”我说。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她是这么说的。我当时感到她的理由有些牵强,追问她,她坚持说就是因为不愿意继续搞了,没有其他任何原因。芸儿还说了,她是看在和你和我过去的面子上,看在我和你的关系上才第一个想到把公司转给我的,如果我不接收,那么她也不会再继续经营,会立马转给其他任何想要的人。” “那你怎么回答的?”我说。 “你认为我会怎么回答?”海竹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海竹又叹了口气:“你该知道的。其实不但你该知道,芸儿也当然心里是有数的,她既然能来找我,她自然是有底数的。你知道,她也知道,我是绝对不可能眼看着你昔日的公司落入其他人手里的。 不管怎么说,不管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玄机,不管这其中有多少谜团,不管这其中你对我有多少或许无意或许刻意的隐瞒,我都是不会眼看着这公司花落别家的 我知道你对你的老公司是有着复杂的感情的对,对昔日跟着你的老员工是带着深厚的感情的。既然如此,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是的,我没有其他选择的,我只能接受芸儿的建议,我只能接收这家公司。” 我怔怔地看着海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海竹继续说:“芸儿出手这家公司虽然第一个想到了我,但她却委实胃口不小,我问她要多少钱,她狮子大开口,直接说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数字。” “多少?”我说。 然后海竹说了一个数字,我听了一呆,这价格确实不低。 海竹继续说:“我其实在想,芸儿看来是想趁火打劫,借这机会大捞一把。她自己也说了实话,说这价格是她当初收购这公司时候价格的一倍还多,但她又说了,说现在公司的发展很快,经营规模和经营效益都和以前强了很多,固定资产也几乎翻了一番,这个价格是很公道的,如果这个价格我不接受,那么她立刻可以找到新的买家,想买的人多的是。 我当时快速考虑了一番,不管芸儿说的是不是实话,不管这公司到底值不值这个钱,但因为这公司和你的渊源,我绝对不能看着这公司落入别人手里。对我来说,收购这公司的意义远远超出它的实际价值,我知道这公司在你心里的分量,知道对你的意义,所以,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公司收过来。 在这件事上,对我来说,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当然,对芸儿来说,钱还是很重要的。我其实也想了,或许是芸儿看到我们已经结婚,她的所有如意算盘都落空了,既然得不到你了,那么留着你的公司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借此机会干脆发笔横财大赚一笔。虽然她嘴巴上不肯认输,但她心里已经是绝望的了。既然如此,她要是想发财就发吧,吃亏我也认了,我成全她,但愿今后她不再捣鼓事就好。” 海竹似乎自以为自己分析地很有道理,自以为看透了芸儿的心思,她是是想花钱买平安。我虽然不大赞同海竹的分析,但又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可是,芸儿要的那个价格,你是拿不出这些钱的,除非你把酒店和旅行社都卖掉。”我说。 “是的,我现在的确是拿不出这些钱的,即使我把酒店和旅行社都卖掉,钱也不够芸儿的狮子大开口数字。我当时给芸儿表态了,说第一这公司我要了,按照她的价格。第二,我现在拿不出这些钱,能不能分期付款,如果可以,我可以给她追加一部分利息。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我说。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名堂 “她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海竹皱了皱眉头,“她说不可以分期付款,也不要我的什么利息,她要求必须一次付清全部款项,但她接着又说我不必现在就给她钱,说她现在手里也不缺钱,说可以给我1年时间来凑钱。她说什么时候我手里的钱凑齐了,就通知她,她会在合适的时间亲自来拿的,如果她没空,就先在我这里放着。但绝对不可以超过1年,1年期限一到,如果她来拿不到钱,那按照合同规定,公司就要收回去卖给别人。” 我也不由皱起眉头,芸儿到底搞的什么名堂,既然狮子大开口了,却又不急着拿钱,这有些矛盾啊,实在是难以想明白。 “感到意外吧?”海竹说。 “是的,很意外。”我点点头。 海竹:“我当时就问她为何要这样,她的回答倒是很冠冕堂皇,说一来是看在大家朋友一场的面子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显然她说的佛面是你的面子了。二来呢,她说是看在我正处在发展期,资金也不宽裕,钱都要用到刀刃上,也不想让我因为收购这公司拖垮了酒店和旅行社的生意,说是照顾我为我考虑。 似乎她的回答和之前的话相互矛盾,但我却想不出别的更合适的解释理由。既然她如此表态,那我自然乐得接受,于是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既然她如此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了,我又提出可以给她按照银行贷款利息多付一些钱,她显得很不屑,说不稀罕。我不想占她的便宜,坚持说必须要给,她看我态度很坚决,冷笑一阵,然后就答应了。” 我点燃一支烟,沉思着。 “事情已经谈妥,芸儿说随后她就会安排人和我商谈具体转让事宜。”海竹顿了顿,“对了,她还提出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说。 “她要求公司转让之后,公司的法人必须用我的名字,不能再挂在你名下!”海竹说。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蹊跷,之前芸儿暗地把公司办到了我的名下,怎么现在又要求必须不能在我的名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海竹说:“我问她为什么?芸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说这是她的先决条件,如果我不能做到,那么这事就告吹,在这事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想了想,挂在我名下和你名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反正我们是一家人,反正我的也是你的,于是我就答应了!明天我就开始办理这事。” 我仰脸看着天花板,继续琢磨着。 “哥,这事本来该和你商量再做决定的,但芸儿没有给我任何机会,要我当场立刻就做出答复,我想了,反正这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是要做的,反正芸儿那边也是不会有任何松口的,于是就当场答应了芸儿。既然已经答应了,也就不能反悔了。”海竹说。 我看着天花板,不做声,心里有些乱,我苦思着芸儿如此操作的用意和原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芸儿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 海竹:“其实,这事,我想了,我,你,我们都该感到高兴的,毕竟你原来的公司又回来了,这公司对我们来说,不仅只是一个公司,还具有非凡的意义,这代表着你的一段辉煌和经历,代表了你重要的一个人生时期,对你对我来说,这都是一个莫大的安慰,收购这公司的意义远超出它的价值本身。 虽然价格是贵了,但芸儿却又提出不急着拿钱,这对我们显然是有利的,不管芸儿到底是何用意,我心里其实还是想感谢她一下的,毕竟她成全了我,圆了我心里一直无法释怀的一个遗憾和缺憾。临走前,我向芸儿表示感谢,她却又是冷笑一声,说不稀罕我的感谢,说我既不用感谢她,她也不会感谢我,说这只是一笔交易,她只认钱不认人。最后还撂下一句话,说我不要太得意,说笑在最后的一定不是我。” 我看着海竹。 “她最后那句话,我就权当她是挽回面子的嘴硬话吧,芸儿这个人,我看是鸭子死了嘴还硬,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明知自己输了,却还是要硬撑着不肯服输。”海竹说完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我没有笑,我觉得此事没有芸儿和海竹交谈的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隐情。 不知为何,一想到背后有隐情,虽然想不出是什么隐情,我的心里却莫名涌出一阵恐惧。 我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我是无法阻挠的了。芸儿和海竹两个人就决定了在我名义下公司的转让事宜,我虽然挂名这公司的法人代表,却完全被这两个女人无视了。她们将我撇在一边迅速就达成了一起交易。 当然,我也想不出理由来阻挠,似乎我感觉这公司在芸儿手里和在海竹手里对我来说没有多大区别。 我不由心里苦笑连连。 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公司转让不转让,而是芸儿到底为何突然要做此事。凭着我对芸儿的了解,我断定此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但到底有多复杂,我想不出。 感到了几分棘手和茫然。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好了。”我说。 “你不感到开心吗?”海竹说。 “你很开心?”我说。 “说实话,我不知道此时我开不开心,但我知道我心里很安慰,虽然多花了不少钱,但我觉得这笔买卖值得,很值!”海竹笑了下,“长远考虑,撇开钱考虑,我想今后我一定会开心的。”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不由有些感动,我不知道该不该为芸儿的此举感到感动,或许我该感动,但此时却又觉得找不到感动的理由。 现在的芸儿已经不是昔日的芸儿了,此时的芸儿在我眼里,似乎越来越是一个迷,我努力想看懂她,但却每每感到了巨大的困惑。 过了一会儿,我对海竹说:“刚才海枫回来了。” “哦,我哥回来了?人呢?”海竹高兴地说。 “他这次回来是公务出差,开小差过来看看你的,正好来的时候你和芸儿正在谈话,他等了会急着走了,回家看看父母,然后就要去参加他们集团在明州的一个商务午餐会,不能缺席。”我说。 海竹点点头:“是这样……那看来要等到晚上见到他了,不知他到时候有没有空呢!” “或许会有的,怎么说也得睡觉吧!”我说。 海竹笑起来,然后又说:“对了,你下去回去的机票我安排林雅如了。” “我知道了,早就出票了!”我说。 “下午我送你去机场!” 我点点头,又说:“等那家公司收购过来,你这边就初具一个小集团的规模了,框架搭起来了,你以后就是集团董事长了。” 海竹笑了笑:“集团不集团的无所谓,称谓是次要的,关键是要有钱赚,你之前的公司做的是外贸生意,我对这一块很陌生呢。” “凡事都是学会的,慢慢你会熟悉的!”我说。 “你觉得我能行?” “我看你可以的!” “呵呵,既然你看好我,那我就努力吧!”海竹说,“对了,这公司现在是芸儿的一个什么表妹在管理着,这个表妹你了解不?” “有过一次接触!” “感觉怎么样?” “问这个干嘛?” “我想了,如果这个人能行,我不妨继续聘任她做公司的总经理,继续负责这个公司,当然,前提是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海竹说。 “你放心?” “我想赌一把!” 我笑了下:“你现在也赌性十足了。” “人生是一场赌博,爱情也是一场赌博,商场同样也是一场赌博,在爱情这场赌博中,我赢了,那么,我相信在商场我也不会输,不去赌一把,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正确不正确?”海竹说。 我说:“这个表妹,我感觉人品倒还不错,做管理呢,倒也有两把刷子,不然,公司的效益和规模不会取得如此快的发展。” “那好,那我就赌一把,我就冒险一次。只要她愿意干,我就继续聘用她,不管她和芸儿是什么关系,我相信一句话,人都是怕敬,只要我用真心对她,她应该也是讲良心的人。再说了,在这样的时候另外聘用总经理,别说合适的人选不好找,就是找到了,也还是一定会对公司的生意带来巨大的影响,也一定会流失一批重要的客户。” 海竹的话让我不由对她有些欣赏,觉得她此举挺有气魄,她在生意场上正在越来越成熟,她正在快速成长起来。 中午我们一起在公司吃的工作餐。 吃饭的时候,海竹对我说:“哥,你放心,那家公司你原来的老员工,我保证一个不辞退,一定会好好对待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你带出来的,毕竟他们都是和你一起浴血打拼过的,毕竟他们对你都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他们既然是你的兄弟姊妹,那也就是我的。” 听着海竹的话,我的耳边又回响起一句话:“今日谁与我浴血,谁就是我兄弟!” 这句颇具江湖意味的话,似乎在职场也同样适用。 似乎,江湖无处不在,不仅那圈子里有江湖,在职场同样也有。 是的,江湖无处不在,有人就有江湖。 本来海竹是要送我去机场的,但快要走的时候,突然有重要的客户来访,海竹要亲自接待,无法脱身了。于是我决定谁也不要送,自己打车去了机场。 到机场后,我直接去值机柜台办理登机牌,边排队等候边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无法排遣的心事。 轮到我的时候,我刚掏出身份证,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直接就将身份证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我回头一看,是戴着墨镜的芸儿。 “芸儿,你——”我看着芸儿。 芸儿没有理我,直接拿着我和她的身份证到了值机柜台前,将身份证递过去,对工作人员说:“两个人,去海州,麻烦给我们安排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尽量靠前排。” 我站在一边,一时回不过味来。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紧挨 工作人员将证件和登机牌一起递给芸儿,还礼貌地说了一句:“祝你们旅途愉快。” “谢谢。”芸儿笑了下,然后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我的证件和登机牌递过来:“发什么楞?安检去。” 说完,芸儿背着旅行包直奔安检口。 我看了看登机牌,然后定定神,跟在芸儿后面。 等候安检的人不多,我们很快过了安检,直奔登机口。 “为什么?”我跟在芸儿后面说了一声。芸儿不说话,自顾在前面走。 到了登机口,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多小时,芸儿看看四周,然后摘下墨镜,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坐到她旁边,看着她,又问:“为什么?” “小克,你怎么这么黏糊,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我代你办理登机牌,省了你的事,这有什么值得疑问的?”芸儿说,“两个人坐在一起,路上可以聊天说话,这不也是很正常?”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 “那你在问什么?” “你知道的。” 芸儿笑起来:“你是在问上午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看着她。 “我想既然你如此问,那么上午的事你也就一定知道了,海竹一定都原原本本告诉你了,我和海竹的整个谈话内容想必你也一定都知道了,不但知道了,而且海竹还一定告诉了你她自以为是的一些主管臆断和分析,是不是?”芸儿说。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还是不说话。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回答你了,我和海竹的谈话里说的很清楚,原因都在里面,你即使再问我,我也还是会如此回答你。”芸儿淡淡地说,“当然,至于海竹的那些主管分析,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辩解,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愿意怎么认为我就怎么认为,反正我只是在做我认为自己该做的必须要做的事,至于海竹怎么看我,我不在乎,那是她的事。” “海竹告诉我的你说的那所谓的理由,我认为很牵强,对于公司转让本身这件事,我不做评论,公司是你出手搞定的,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海竹愿意接手,我不反对。”我说,“我只想知道,你突然出手这公司的真正原因,为何你在这个时候突然坐做出这决定?我就是想知道。” 芸儿看着我,轻轻呼了口气:“小克,你似乎想的太多了。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被你想复杂化了。在和海竹谈话的时候我之所以要你回避,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想很多,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其实这件事真的很简单的,我就是累了,不想再为这公司操心。既然如此,那我就想转出去,想来想去,觉得最合适不过的接手人非海竹莫属。 一来因为海竹和你现在的关系,即使给了她,也不会让我让你留下缺憾,而且海竹一定是不会拒绝的,你的公司她当然是要接手的;二来转给海竹我还能赚一笔钱,我这人,就是爱钱,能赚钱的好事我当然是不会错过的;三来,虽然公司易手了,但到底也没有流到外面去,碗里锅里都一样。” “既然转给海竹,既然你爱钱,为何你又不急着拿钱?还有,为何公司的法人必须不能用我的名字了?”我说。 芸儿:“我不急着拿钱是因为我现在手里不缺钱,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海竹现在根本拿不出我要的那些钱,除非她砸锅卖铁,我这人心眼好啊,善良啊,我不忍心看着海竹这样去做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好歹好给你所谓的老婆一点缓冲的机会吧? 至于为什么公司转给海竹之后必须不能挂在你名下,我想一来是统一和酒店旅行社用同一个法人,会有利于海竹的管理,做业务也好,办理相关手续也好,都会便利很多; 二来呢,我这是为你考虑,你现在在权欲场越陷越深越走越远了,下一步还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这权欲场中人是不准经商的,这你懂的,我也懂,所以,长远考虑,为了你在欲场的前程顺利,还是不要把这公司挂在你名下的好。你看,我考虑问题是不是很周到很长远啊?”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芸儿,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话。 之前我名下有两家公司,一个是芸儿接手的这个,还有一个是李舜的那个星泰建筑公司,刚刚转让给了夏纪。现在我名下是彻底干净了,如果依照芸儿刚才说的第二点,我现在确实轻松了。 突然想到,李舜之所以要把星泰转让给夏纪,是不是也有这个考虑的因素在里面呢?还有老栗对星泰转让之事的默然,是不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呢? 当然,不管对李舜还是老栗,这一点或许都是微不足道的因素,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在里面。 关于我的疑问,芸儿似乎早就有准备,知道我一定会问她。她回答地似乎天衣无缝,很合理。 可是依旧带有深深的疑虑。 “虽然你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我说。 芸儿笑了笑,口气温和地说:“小克,其实你不要操那么多心,不要想那么多没必要的事,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对你好的女人,除了你妈,就是我了。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我会愿意去做之前我不敢想不敢做的任何事,为了我,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甚至包括我的生命,其他女人,你周围的那些和你搞暧昧的女人,包括海竹这个蠢货,她们能做到吗?能吗?显然,都不能!” 芸儿的口气很果断很自信。 我苦笑,心里叹息一声。 芸儿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的这个公司给了海竹她是会好好弄下去的,会善待那些员工的,那些员工都是你当年带出来的人,如果公司落到别人手里,一来公司的前景不可测,二来那些员工可能又会散伙,段翔龙是前车之鉴,那些员工对你有感情,给了海竹,因为你和海竹现在的关系,他们一样会安稳的。” 虽然我一直将海竹视为蠢货,但更多是因为她在情商上的表现,至于说到做经营,我不得不说她现在进步很快,当然我知道她的进步离不开你的调教,正因为她现在具有做经营管理的能力,我才会放心把公司给她。 但给她公司,不急着催她要钱,并不代表我就和她可以做真正的好朋友,并不代表我就会放弃自己的目标,她自以为和你结婚了就进了保险箱,自以为我是因为看到你们结婚绝望了才放弃这公司的,自以为我已经输了。 哼,说到这里我不由又要说海竹就是个蠢女人,自大无知的蠢货,她以为那张破纸就能让我知难而退了?那她确实是无知了,太小看我了,我最终会让她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这,谁才能笑到最后。” “芸儿,你为何要如此固执如此好斗?你就不能……”我说不下去了。 “我就是固执我就是好斗,怎么了?”芸儿不快地说。 我摇头苦笑:“你呀,凡事都是太较真了。” “我就是较真我就是固执,我改不了了。”芸儿说,“我不但较真固执,我其实还很善良,你没感觉出来吗?” “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是善良的人,虽然你不停发狠,但这并不会改变我的看法,其实,做个善良的人,是没有坏处的。”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或许我该无须螳臂挡车,该看开些,看淡些,有人说过,情在心中,心在世外,一切就会简单得多。但,在你和我的事情上,我无法让自己去做到这些。” 我默默地看着芸儿有些伤感的神情,心里有些茫然。 沉默了一会儿,芸儿说:“你现在在圈子的状况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总体还是不错的,虽然我对你在圈子的未来依旧不怎么看好,但既然目前你是在进步,那我还是该为你感到高兴,或许该祝贺你一下。或许我之前的看法是有偏差的,或许你真的能在权欲场打拼出一个新的世界。” 我看了一眼芸儿,没有说话。 芸儿:“既然你决意要继续做那圈子,既然你目前的前景一片光明,那我还是想提醒你,在白道和江湖之间,你只能选择其一,不能黑白道兼做,不然,这很危险,会将你拖入不可自拔的泥潭。”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芸儿:“关于李舜这个人渣,我实在不想说什么,但既然和你谈到江湖,就不得不提起他。我还是那句老话,尽快想办法脱离道上和李舜一刀两断,切断和他的一切联系,这个人不是好东西,你跟着他,迟早会吃大亏。 李舜和伍德的关系现在是水火不容,最后一层纸即将捅破,两人明刀真枪面对面打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即将到来,他们之间的火拼,结果我是知道的,我可以毫不犹豫断定李舜必死无疑,他一定会死在伍德手里。和伍德斗,李舜显然是不知天高地厚,伍德的能量出乎任何人的想象,在伍德面前,李舜是自不量力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这次春节期间的金三角大战我是知道的,此次伍德本来是志在必得的,但他显然或许是轻敌了,所以才功亏一篑,但这并不说明李舜比伍德高明,只是他的运气好,侥幸逃脱了覆灭的命运。但李舜不会一直幸运,他和伍德彻底公开翻脸的日子不远了,一旦两人彻底决裂,那伍德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一定会动用足够的力量彻底解决李舜的问题。 李舜现在是伍德最大的绊脚石,李舜不知好歹断了他的财路,伍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一旦伍德要决定彻底解决李舜,那么,依照你现在和李舜的关系,你必将首当其中被伍德列入解决的名单,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极度不安。 我似乎隐隐有一种感觉,伍德正在暗中筹划着对李舜新的一轮出击,这轮新的出击,我想他出手一定更狠,力度一定更大,说不定,会是他和李舜的最后一战,决战——”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垂下 我的心一紧,看着芸儿:“你发现伍德的什么蛛丝马迹了?” 芸儿垂下眼皮:“没有。” “那你为何这么说?” “不是告诉你了,感觉,直觉。” “你认为自己的感觉很准?” “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我就是有这个感觉。” 我突然想到,李舜是不是也有这个感觉呢,他紧锣密鼓处理在海州的产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种感觉呢?老栗对李舜转让星泰公司一事持默认态度,是不是他也感觉到了什么呢? 芸儿:“我不希望看到你搅合进伍德和李舜的火拼里去,让他们去斗吧啊,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吧,当然,最好他们是同归于尽,虽然这不大可能,但我还是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不过,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主管意愿,我其实知道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李舜完蛋,这倒也不错,我早就希望看到李舜完蛋,他完蛋地越早越好,早死早托生,你也早日能得到解脱。但如果你一直还是和李舜牵扯着,那在李舜完蛋的同时恐怕你也不会有好结果,这是我最担心的。” 我看着芸儿,琢磨着她的话,突然心里猛地一颤,说:“芸儿,告诉我,你此次突然转让公司,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芸儿眼皮微微一跳,接着说:“你倒是很会联想,你实在是很有想象力。你认为我转让公司会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也不要一味纠结于什么真正的原因了,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没有和你说的,你再问也是白搭。” 我皱紧眉头看着芸儿,芸儿的话并不能让我感到轻松,我为自己刚才突然的想法感到紧张,甚至,我的心里又开始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恐惧。 虽然芸儿不承认,但我心里却开始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芸儿此次突然将公司转让,似乎是和她刚才说的有关的,她或许是在未雨绸缪提前做什么准备。 那么,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准备?她到底是在为什么做准备?她到底想到了以后的什么?我怔怔地看着芸儿,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看着我的样子,芸儿笑了:“怎么了?小克,心神不定的。好了,我知道你其实是在为我担心是不是?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的,我会一直好好的。其实,一想到你会为我担心,我还是很开心的。” 芸儿笑得似乎很轻松,我没有笑,心里沉甸甸的。 很快登机,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芸儿坐在我旁边。 起飞后,芸儿说了一句:“好累。”说完就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小克,我打个盹。” 我想移开肩膀,想了想,没有这样做。 芸儿似乎真的就睡着了,呼吸很均匀,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 这是曾经多么熟悉的味道,可是,这一切都是过去了。 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着和芸儿曾经的往昔,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一路上浮想联翩,看着眼前的芸儿,又想到了海竹、元朵、夏雨、谢菲、孔琨,甚至还有秦露。 最后定格在秋彤上。 浮想联翩中,几多感慨几多纠结,几多惆怅几多哀愁。 芸儿似乎真的很累,竟然就睡了一路,直到飞机抵达海州上空开始降落时才醒过来。 芸儿坐直身子,捋了捋头发,看着我:“到了?” “嗯。”我点点头。 “真快。”芸儿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遗憾。 “你真能睡。”我说。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定安稳安宁了,靠着你的肩膀睡,很有安全感。”芸儿说。 听了芸儿的话,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疼怜的感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你想说什么?”芸儿温柔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芸儿默默地看着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的手一颤,没有动。 芸儿的手有些温热。 芸儿轻轻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然后松开,接着喃喃地说:“要到了……再长的旅途也有终点。” 我轻轻松了口气,扭头看着窗外。 窗外,一轮夕阳正挂在天边,西边的天空被夕阳映衬地格外绚丽。” 飞机落地后,我们下了飞机,直奔出口。 快到出口的时候,芸儿停下来,对我说:“小克,你先走吧,我要去下洗手间。” 我明白芸儿这话的意思,她是不想和我一起出去。似乎,她是担心被人看到。其实我也担心这一点。 我点了点头,然后先离去。 出了出口,正想去出租车候车点,突然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又是背后被拍了一下,一惊一乍的,净搞玄乎。 我实在很讨厌被人从背后拍肩膀,妈的,就不能来点新花样。 但没办法,既然被拍了,那就要回头。 于是,我还是规定的标准老动作——倏地回头。 曹滕,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曹滕看着我笑,似乎我知道我会为他的出现感到意外,因此,他的笑容里在我看来就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 “是你?”我说。 “是啊,是我,亦总,亦主任,亦兄!”曹滕一连给我下了三个称呼,因为最近的晋升,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 我笑起来:“你来这里是……” “我来接你的,专门来接你的!”曹滕说。 “接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 “曹总告诉我的,是她让我来接你的。”曹滕说。 我一下子明白了,曹莉知道我回来的航班,显然她是从海竹那里知道的,曹莉和海竹一直就保持着联系。 “接我干嘛?”我说。 “曹总知道你今天下午回来,特意让我来接你,今晚她要请你吃饭的。” 原来曹莉要请我吃饭。 “她请我吃饭,你也参加?”我看着曹滕。 “我友情作陪!亦兄不会不欢迎吧?”曹滕说。 “哈哈。”我笑起来,拍拍曹滕的肩膀,“岂有不欢迎的道理的呢。曹总能请客,还有曹兄作陪,我是受宠若惊呢,太给面子了,荣幸之至。” “亦兄这话说的很夸张了点吧,应该感到荣幸的是我才是。” 我看着曹滕,他正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我。 “今晚曹总请客,还有谁参加?”我说。 “就她,你,我!” “哦。” “嫌人少不热闹?” “没这意思,倒是感觉人似乎有点多。” “哦,那亦兄这意思是我多余了。”曹滕说。 “哈哈。”我又笑起来,又拍了拍曹滕的肩膀,“曹兄一向是幽默之人,怎么连我这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呢?走吧,车在哪里?” “停车场!”曹滕嘿嘿笑了下。 我们一起去了停车场,曹滕开车,直奔市区。 “在哪儿吃饭?”我问曹滕。 “皇冠大酒店!”曹滕边开车边回答。 “嗯。”我看了看曹滕,“曹兄,最近心情不错吧?” “托你的福,还行!”曹滕说。 “晋升了,我该给你祝贺才是!要不要我专门给你弄个酒场?”我说。 “那倒不必,有亦兄这话我就很知足了,你弄的酒场,我是不敢参加的!” “为何?怕我吃了你?” “不是怕你吃了我,是怕你灌躺我,你那酒量,我如何应得了啊。”曹滕笑着。 “你的酒量其实并不比我差多少,不过,你是该醉的时候醉,不该醉的时候喝再多也没事。” “亦兄这话似乎听起来很深奥,我不明白!” “如果你不装逼,就一定能听明白!”我笑着。 “装逼?呵呵……”曹滕笑着说,“如果我不装逼,我该弄个酒场为你祝贺才是,祝你从大山里走出来,祝你在集团得到重用,祝你成为集团总裁助理。不过呢,既然今晚有曹总这酒场,我又参加,那就一起顺带办了,就不用专门我再搞了,搭曹总的顺风车。” 我说:“我这个是裤头换马甲,级别没有变,没什么祝贺的价值,你这个是货真价实的晋升,是值得祝贺的。经管办主任,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中枢机构,集团所有经营部门的老大。曹兄越来越牛了,我真的需要仰视你一下。” “不敢当,确实不敢当,亦兄这话可是折杀我了,我哪里能和你比呢,你可是整个集团中层的领头羊,集团所有中层,真正的老大就是你。不光集团的中层见了你要恭敬客气,就是集团的高层成员,见了你也要客气三分呢,你可是咱们孙董事长眼里的红人,身边的贴心人,要说仰视,我真的要好好仰视你一番啊。” “咱们这是在互相吹捧吗?” “不知道啊,你说呢?”曹滕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是!” “你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老板的红人啊,我给你说,亦兄,如果这里有一头鹿,你要说它是马,我一定会表示强烈赞同,绝不会有任何异议!”曹滕说。 “哦,你是说你愿意做趋炎附势的小人?”我笑着说。 “亦兄这话说地不完整,应该说我愿意做对小人而言趋炎附势的小人,或者说我愿意做以小人为对象的趋炎附势的小人。”曹滕也笑着。 “你这话好像在骂我呢?”我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是在赞扬你!”曹滕说。 “呵呵……”我看着曹滕,“曹兄,你真是个人才啊,有两下子。” “如果说我有两下子,那么亦兄一定有三下子,我永远是比不过亦兄的了。”曹滕说。 “虽然这么说,但你心里其实一定是不服气的!” “我心里想什么亦兄能看到吗?” “大概能猜到!” “亦兄真乃神人也。”曹滕竖起了大拇指,“单凭这一点,亦兄就比我高明多了,我实在是佩服之至。” “看,你又在装逼了!” “哈哈。”曹滕笑起来,笑得似乎有点肆无忌惮,“亦兄,要说装逼的本事,你是我老师,我要好好跟你学才是。” “曹兄,你看,我才刚夸你一句,你就又谦虚了,过度的谦虚可是骄傲哦。”说完,我笑起来。 曹滕也笑起来。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饭局 真真假假说笑间到了皇冠大酒店,停好车,我和曹滕直接去了酒店餐厅的小包间,曹莉正在这里等着。 “嘻嘻,我下午打电话和海竹闲聊,得知你下午结束探亲回海州,我专门我们崭新的经管办主任曹滕去接你的。”曹莉边让我坐下边说。 “曹总客气了。”我坐在曹莉右边,曹滕坐在了左边。 “早就想弄个饭局约你吃饭,只是这几天事情一直多,今天正好是周末,大家一起聚聚,就咱们三个人,也都不是外人,曹滕是你的老搭档,这次也晋升了,顺带给你们俩一起祝贺祝贺。”曹莉边说边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我这个祝贺不祝贺的无所谓,关键是曹主任的提拔是要祝贺的。”我说。 “哪里,曹滕的需要祝贺,你的更需要祝贺,别看你级别没变,但位置却是更加重要了,作为你的前任,我是一定要好好为你祝贺一番的。”曹莉笑呵呵地说。 曹滕坐在那里微笑着:“曹总说的极是。” “哎,曹主任,就我们三个人,你其实可以不称呼曹总职务的,直接叫姐多热乎?一家人,不要见外嘛。”我说。 “这个,呵呵……”曹滕笑了下,看了看曹莉。 曹莉说:“还是叫职务好,叫姐习惯了万一在正式场合改不过来,那多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家族统治呢,还以为曹滕这经管办主任是我给搞的呢,弟弟给姐姐当办公室主任,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还是要多注意点的好。” “是,是。”曹滕点头。 “曹总很注意细节啊。”我说。 “那是,细节决定成败呢。”曹莉说。 似乎曹莉今晚安排酒场的用意就是单纯的增加同事友谊和感情,聊完饭局的话题,我们三人互相碰杯喝酒,酒桌上洋溢着团结友谊进步的良好气氛。 喝了一会儿,曹莉的舌头根子有些发硬,摇头晃脑地说:“看到你们两个都在进步,我很欣慰,你们要团结,要互助,要紧密团结在以我为核心的周围,我们要紧密团结在以孙董事长为核心的周围。我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是一条船上的战友,是一个战壕的……” “是,是,我要和亦主任搞好团结,我们要团结在孙董事长周围。”曹滕点头附和着。 我也笑着点头:“曹总喝多了,我也喝了不少了,我们该上饭了。” 曹莉指指曹滕:“你——去点饭。” 曹滕站起来出去了。 曹滕刚出去,曹莉身体探过来,脸上带着腻腻的笑,突然伸手就往我裆里摸。 我下意识两腿一夹,正好夹住了曹莉的手。 曹莉的手动了动,脸上的醉意没有了,冲我荡笑了下:“死鬼,想死我了,我已经在这个酒店开好了房间,803,饭局结束后你先走,在附近转一圈直接去房间,我在那里等你。” “你……”我看着曹莉。 曹莉今晚的酒场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她还是有意图的。但既然她有这意图,为什么又要曹滕来参加这酒场呢?难道她不担心被曹滕发现自己的意图?还是她是故意特意让曹滕来参加的,一旦被熟悉的人看到也好遮掩过去?还是她另有其他的考虑? 通过今晚曹莉和我谈的饭局体会,我突然感觉曹莉其实是不可以小瞧的,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虽然她给外人的印象只是一个靠肉弹来进步往上爬的胸大无脑的女人,但,起码她在某些方面是有一定心数或者是心计心机的。 “听到没有?不许找理由拒绝!”曹莉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犹豫着。 “你对我到底真心不真心,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我可是真心实意对你的,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曹莉的脸拉长了一下。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没问题!” 曹莉喜出望外:“你……真的答应了?” 我又点点头:“你他妈先把手拿出来,让人看到不好。” 曹莉抽出手,有些兴奋了,举起酒杯:“小冤家,来,我们单独喝一杯。” 我刚举起杯,曹滕回来了,我说:“曹总,我敬你,感谢你的关心和帮助。” 曹莉看了一眼曹滕,又做出醉醺醺的样子:“好……那我们喝。” 曹滕看着我和曹莉,微笑了下。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散去。 曹莉和曹滕一起走的,我自己离开。 我知道曹莉待会儿会支开曹滕自己回到酒店到803房间,她还想着今晚和我共度春宵呢。 既然我答应了曹莉过去,那就不能食言,我不能把她惹怒,还不到和她翻脸的时候。 我在附近兜了一圈,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回到了皇冠大酒店,直奔803房间。 到了房间门口,刚要举手敲门,门直接就开了,曹莉笑呵呵地站在门口。 “快进来——”曹莉一把将我拉进去,然后关上门,挂上安全链。 曹莉接着就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脖子带着满身的酒气就开始狂吻,嘴里喃喃道:“小宝贝,死鬼,冤家……今晚终于等到了……” 我推开曹莉:“妈的,满嘴酒气,难闻死了。” “嘻嘻,那我先去刷牙,再要个果盘来,然后我们一起洗澡吧。”曹莉说。 这正合我意,我点点头:“我来打电话吧。” 曹莉点点头。 我接着摸起电话按了几下数字,说:“给803送个果盘来。” 然后我挂死了电话。 曹莉这时已经站在了卫生间门口,看我挂了电话,媚笑了下:“冤家,那我先刷牙去,待会果盘送来,我们一起洗澡。” 我又点点头,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 曹莉接着喜滋滋地进了卫生间,我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看了看表。 一会儿曹莉从卫生间出来了:“果盘还没送来?” 我摇摇头:“没有!” “妈的,真墨迹,我们先热热身吧。”曹莉嘟哝了一句,然后脱了外套,走到我跟前……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谁呀?”曹莉有些恼火地停住站起来看着门口。 “您好,服务员,您要的果盘送来了。”门外有礼貌地回答。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曹莉站起来往门口走,我忙整理了下一衣服站起来看着门口。 曹莉刚打开门,接着就叫了一声:“呀——” 曹莉只叫了一半,然后嘴巴就被捂住了,然后就看到两个脸上罩着尼龙丝袜的蒙面大汉迅速进了房间,关死房门,其中一个勒住曹莉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巴。 两个大汉手里都拿着枪,带消音器的黑洞洞的枪口一个顶住曹莉的脑袋,一个指着我。 见这阵势,曹莉的脸吓得都白了,浑身哆嗦。 “不许叫,听到没有,不然,你们统统死定了!”勒住曹莉的那个大汉用枪口点点曹莉的脑袋,压低嗓门,口齿清晰地说。 曹莉忙点头,然后那大汉缓缓松开捂住曹莉嘴巴的手,曹莉身子几乎都站不住了,随着大汉松开她,她接着就瘫倒在地板上。 显然,她真的吓坏了。 我看着他们,做出害怕的样子:“二位好汉,你们是——” “哼哼。”一个大汉发出一声冷笑,“你是不是叫亦克?” “是。”我点点头。 “找到你还真不容易,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不?”对方用枪口点了点。 “你们从门口来的。”我指了指房门口,心里暗笑。 “废话,耍哥们呢是不是?”大汉做恼怒状。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作茫然状说。 “告诉你,我们是从明州跟随你到的海州,一直就在盯着你,跟了你一路了,今晚也一直在盯住你。”一个大汉顿了顿,“亦克,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吗?” “不知道,还请二位好汉如实相告。”我忙说。 “你在明州捣鼓的事你该自己清楚,忘记你回到明州第二天都干什么了?”大汉说。 “第二天,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我去玩牌了。”我说。 “算你记性不错,那你那天玩牌赢了多少还记得吗?” “25万,怎么了?”我做不解地说。 “怎么了?你小子耍老千赢的这些钱,你说怎么了?”大汉又用枪口指点了我一下。 “我哪里耍老千了,就是运气好而已。”我辩解。 “还不承认。我们老大说你耍老千你就是耍老千,不许嘴硬,不然,我们手里的枪可不是好惹的。老大既然安排我们一路跟踪你到海州才动手,那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就不准备让你死在明州,你要是不老实,我们就在海州做了你,除非——”大汉嘿嘿笑了下。 “除非什么?”我看着他们。 “除非你老老实实把那些钱吐出来,然后给我们一笔辛苦费,否则,你今晚就死定了。” “你们不仗义,我那是靠本事赢的钱。”我说。 “再嘴硬?”大汉用枪口盯住我的脑袋,“再嘴硬这就解决了你。什么靠本事赢的钱,这个有靠本事赢的吗?靠,没想到你小子玩了几次学精了,竟然能识破我们发牌手的技巧了。” 我不敢做声了。 “很逍遥啊,赢了钱跑到这里玩女人来了。我说,你玩女人也有点档次啊,这小姐岁数也不小了,老狐狸精一个,有什么好玩的?操——”另一个大汉带着讽刺的口气说。 曹莉这时鼓足勇气说:“我不是小姐,是他情人。” “哦,原来是情人啊,看不出……”大汉笑起来。 另一个大汉不耐烦地说:“什么狗屁情人不情人的,我们不感兴趣,好了,我们老大也来明州了,他想见你,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不要不识好歹。”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曹莉颤巍巍地问。 大汉用枪口又点点曹莉的脑门:“情人,我告诉你,我们要带亦克出去喝茶谈心,我们之间有事要处理,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报案,不许乱叫,不然亦克的命就没了,不光他的命没了,你的也一样。只要亦克好好和我们配合,只要你别折腾,他一定会毫发无损。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曹莉忙点头。 “站起来!”大汉命令道。 曹莉忙站起来。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哆嗦 “走到墙边,转过身去,举起手来,抱着头!”大汉命令道。 曹莉忙照做。 “在房门关死之前不许回头,不然,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大汉威胁道,边用枪口戳了下曹莉的后脑勺。 “是,是……”曹莉浑身哆嗦着。 “再提醒你一次,不要报案,不许乱叫,不然,亦克和你都会没命了!”大汉又说。 “记住了,不报案,我绝对不报案!我也不乱叫,还请好汉放过我,不要难为亦克。”曹莉头也不敢回,祈求道。 “看在你态度老实的份上,就不把你捆绑起来塞到沙发下面去了,亦克跟我们去,只要态度好,也不会难为他的。”大汉说。 “谢谢……谢谢好汉……”曹莉忙说。 这时两个大汉扯下蒙头的丝袜,这是方爱国和杨新华。 他们冲我一笑。 我做个手势,然后说:“你们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边说话我边打开曹莉的随身小包,我早就想看下她包里都装了什么东西,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方爱国装模作样继续说,”我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你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别把我惹火了好不好。” 我在曹莉包里摸索了半天,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品手机钱包什么的之外,只有一个优盘。 我快速把优盘装进自己口袋,然后继续说:“那好啊,那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唉,真晦气。” 我叹了口气,然后背起自己的旅行包。 接着方爱国说:“亦克,听话就好,走吧,老老实实走,别给我耍花招啊。” 我们后退着一起慢慢出了门,曹莉面对墙壁抱头站着浑身发抖,一直不敢回头。 关好门房,然后直接下楼梯出了酒店。 出来后,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亦哥,你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酒店附近监视着。”方爱国说。 “辛苦了。”我点点头,然后直接回了宿舍。 回去后,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从曹莉包里摸出的那个优盘插进电脑,打开。 里面都是视频文件,几十个。 我皱皱眉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按照顺序打开第一个,靠,是小电影。 我一个一个快速打开看,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或者说是我想要的东西。 每一个只看看头,很快全部打开看完了,妈的,都是那种小电影,没发现我希望看到的东西。 不由心里倍感失望,今晚如此大动干戈折腾,除了想摆脱曹莉的纠缠,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趁机搜查下曹莉的包,希望能得到某些东西,没想到弄个了优盘竟然毫无价值。 拔出优盘,放进口袋,吸了一支烟,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感到很沮丧。 正在这时,四哥打来了电话:“大约十分钟之前,曹滕和苏安邦赵达剑一起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的心一动,曹滕原来没直接回家,又约了苏安邦和赵达剑一起喝咖啡去了。当然,也未必一定是曹滕约的,或许是苏安邦或者赵达剑约的。但不知为何,我的下意识里里认定是曹滕约的。 我沉吟了下:“这三位……” “是的,这三位。”四哥说了一句。 我顿了下,然后把今晚和曹莉曹滕吃饭以及刚才在酒店803房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四哥,包括那个优盘之事。 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几个人之间,是各怀鬼胎的,既联合又斗争,矛盾是有的,但却又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 “没想到苏安邦会投入那个阵营。”我说。 “他进入那个阵营是迟早的事。”四哥说。 “为什么?” “据我小道听到的消息,他那次被整丢掉经管办主任的帽子发配到生活基地,他事后喝醉了失言说过一句话,那意思是他被人操了,是有人在幕后暗算他,整个事件都是一个阴谋。旁边有人问是谁操了他,他说谁是既得利益者就是谁干的。”四哥说。 我的心一动,苏安邦之后是我接替了他的职位,如此说,苏安邦心里其实一直是在怀疑我用阴谋搞掉了他,他虽然表面和我关系一直很好,但心里对我却是怀恨在心把我当做敌人的,是带着复仇的火焰的。 “苏安邦他怎么会怀疑我呢?他怎么会认为是我搞了他呢?”我喃喃地说。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苏安邦虽然表面和你关系很好,但内心里,他对你猜疑心很重的,对你其实是极度嫉妒的,他资历年龄都比你老,怎么会心甘情愿在你手下当你的助手,只是目前没有办法而已,他现在只是在忍辱负重而已,他平时和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只是在蛊惑迷惑你而已。” 苏安邦这个人,表面上看心很宽,做事很大度,但其实心胸很狭窄,嫉贤妒能,一心想往上爬,对于你,对于秋主任,他都是很嫉妒的,当然,不只有你们俩,即使对于曹滕和曹莉赵达剑,他也同样是很嫉妒,但是出于自己的根本利益,他又要和他们进行不同方式和程度的联合,这是他必然要走的一条路。 他是知道曹滕赵达剑和你的真实关系的,知道你们面和心不合,也知道曹莉赵达剑对秋主任的真实态度,至于曹滕对秋主任的态度,他可能不好判断,但基于曹滕和曹莉的关系,苏安邦基本心里也是有数的。苏安邦在这个时候加入他们的阵营,一定是有过深思熟虑的,是有自己的利益打算的。” 听了四哥的话,我思索着。 目前似乎形成了这样一种态势:曹滕苏安邦赵达剑为一个层次的阵线,这个阵线针对的目标主要是我,往后延伸是秋彤,虽然他们没有任何人能认定我和秋彤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即使出于自身利益集团的需要,他们也会将秋彤列为敌对阵营,因为他们铁心投靠的人是孙栋恺和曹莉。 在他们三人后面,是曹莉。 曹莉目前看没有将目标针对我的意思,她的中心目标是秋彤,她需要借助这三个人的力量来攻击秋彤,当然她不会将宝全部押在他们身上。 而这三人针对我的意图,在曹莉面前又不会流露出来,不但在曹莉面前不会流露,在孙栋恺面前同样不会暴露。他们知道我目前在孙栋恺和曹莉眼里的位置。 但不会公开出击我不等于不会暗中下手,不等于不会施加离间之计。 在曹莉身后,就是孙栋恺了。 在对付秋彤的事情上,曹莉和孙栋恺是一致的,但他们的用意和目的却不完全相同。随着秋彤的提拔和地位的上升,孙栋恺现在基本已经放弃了对秋彤的不良企图,他知道如果不是秋彤愿意,那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了,而秋彤显然是不会主动对他有那意思的,想都不用想了。 孙栋恺现在对秋彤最不放心的是秋彤在针对他暗中捣鼓什么动静,这动静极有可能会戳中他的死穴,这是他最恐惧的地方。目前的秋彤,甚至比之前的吉建还要可怕,现在吉建走了,秋彤虽然看起来似乎力量被削弱了,但威胁似乎并没有减轻。 基于此,孙栋恺对秋彤一定是虎视眈眈的,提防加戒备,时刻想将秋彤彻底搞垮。 换句话说,孙栋恺对秋彤的敌意是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 而曹莉对秋彤,除了和孙栋恺同样出于自身利益需要外,还额外增加了一层女人特有的妒恨,嫉妒秋彤比她漂亮,嫉妒秋彤比她提拔快,嫉妒秋彤能力比她强。 这些妒忌,构成了曹莉对秋彤极度的嫉恨,女人的嫉恨,爆发传来是很可怕的。 在曹滕苏安邦和赵达剑眼里,我是敌人。但在孙栋恺和曹莉眼里,我却又是可以信赖之人,可以托以重任之人,同时他们还以为我和秋彤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以为我对秋彤抱有很深的成见。 而苏安邦虽然将我视为敌人,但却又和我一起公事,我们之间又保持着亲如兄弟的友谊和密不可分的合作。 这样想来,似乎是敌我互相交错互相渗透互相交叉,有些乱了。但又似乎乱中有致,所有的乱都是有缘由的,都是有条理的,而这乱里的一致也是很清晰的。 不管是乱还是条理,总有一根线把它们穿起来,那就是——利益。 利益决定一切,决定一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的唯一前提就是利益。我和孙栋恺曹莉之所以成为敌人,其实很大部分也是因为利益,但那是情感利益。因为孙栋恺和曹莉想算计秋彤,他们算计秋彤,就是冒犯了我的利益,我的情感利益。我不可以容忍任何人去伤害秋彤,这是我的底线。 坐在电脑前,我吸着烟,梳理着琢磨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时心乱如麻。 第二天,上班后,我直接先去了曹莉办公室。 推门进去,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曹莉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接着就惊喜地叫起来:“哎——你来了。” “嘘……”我将食指放在嘴边。 曹莉点点头,喜不自禁地站起来看着我:“昨晚你没事吧?” “有事我还能出现在这里吗?”我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沙发茶几上放着曹莉的包。 “没事就好,昨晚我和吓死了,为你担心死了。”曹莉心有余悸地低声说着,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吗,继续压低嗓门说,“昨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黑店 我做沮丧状:“妈的,倒霉,遇上开黑店的了。我前几天回你明州,抽空去玩了一会儿扑克牌,结果走了狗屎运,手气出奇地好,怎么押都赢,很开就赢了20多万,然后我见好就收啊,换筹码走人,当时对方还热烈祝贺,礼貌相送。没想到这帮狗日的背后悄悄跟踪我到了海州,然后就出现了昨晚那一幕……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就是一件事,说我在赌场耍老千,坏了他们的规矩,要惩罚我,要我把赢的钱全部吐出来,同时要弥补他们的损失,给他们一部分交通补贴,还有,就是让我交代出如何耍老千的。妈的,我根本就没耍老千,是他们的发牌手耍老千的技术不行,被我识破了。” 曹莉听得十分专注:“那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老老实实把赢的钱还给了他们,又给了他们两万交通补贴,至于如何耍老千的,我是没法交代的,因为我根本没耍啊。我只是坚持说我运气好,最后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走了。” “就这么简单?”曹莉说。 “你以为很复杂?” “你没受苦?没挨打?” “废话,能不挨吗?只不过不重罢了。” “那我看看你伤势,我给你抚慰抚慰。” “得了吧你,少来。” 曹莉嘿嘿笑了下,我瞪了她一眼。 “哦。可惜啊,那么多钱到手又飞了。”曹莉惋惜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说,“咦,亦克,看不出你还是个赌钱的高手啊,一下子能赢那么多,妈的,这东西,输个几百万简单,要想赢个几十万,难啊,比登天还难。” 我说:“你玩过?” 曹莉说:“是啊,和孙董事长那次在澳城,妈的,一个晚上掉进去3百……” 说到这里,曹莉突然住了口,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 我说:“输了?你们去澳城输了三百多万?” 曹莉忙掩饰地说:“呵呵,不是,只是第一天晚上输了三百多万,不过,接着第二天又赢回来了,还多赢了几十万,然后我们立刻就收手不干了,走人了。” 曹莉显然是在撒谎,刚说完输钱容易赢钱难,现在就开始胡诌了,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此事。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还知道他们输的钱一定是公款。 至于去澳城,更简单,找个周末就去了,神不知鬼不觉,周一照样回来上班。 我装作相信了的样子点点头:“哦,是这样,那你们运气真好。” 曹莉看着我:“你刚才说发牌手耍老千的技术不行,被你识破了,你怎么识破的?” 我说:“这还不简单,你就两眼死死盯住那发牌手的手,看她的手怎么动作不就得了。” “嘿嘿,说起来容易,我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那些发牌手都是从澳城高薪聘请的,技术都是可以的。我看一定是你真的耍了什么老千,不然,人家不会千里追杀你到这里。”曹莉满脸不信的神色。 “关于这个问题,我看可以不用探讨了。这事可不要外传啊,要是让人知道我赌博,那我可就完蛋了。”我说。 “嘻嘻,怕个屁啊,这年头赌钱的太多了,你这样的算个球怕个球啊。”曹莉不屑地说,“周末到澳城去玩,经常会遇到熟悉的面孔,不过大家都装作好像不认识而已。你这个输赢几十万的,只是个小蚂蚁,在澳城,一夜输掉上千万的有的是,还有更多的。当然这些都不是自己的钱,个人的钱谁舍得啊。” “哦……”我点点头。 “我看抽空你和我一起去趟澳城吧,你有这么好的功夫,到时候我们狠捞几把,把输掉的都赢回来。”曹莉说。 “我是真的不会什么老千,我是真的运气好而已,也只是这一次运气好。”我说,“即使我能看懂发牌手的技巧,但也只是偶然遇到技术拙劣的牌手幸运而已,澳城的赌场,发牌手技术是绝对厉害的,我是绝对看不懂的,去了也是白搭。所以,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曹莉有些沮丧和失望,嘟哝了几句,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时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曹莉起身去接电话,我快速掏出那个优盘,趁她背对我的机会,把优盘塞到包里。 曹莉接完电话,又过来坐下和我继续聊天。 “妈的,怎么这么晦气,这么好的机会,本来指望是一夜春宵,却硬生生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每次我们幽会总会有烦人的事情捣乱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曹莉看着我。 “天意吧。” “放屁,什么天意?”曹莉愤愤地说,“我看是好事多磨。” 我心里暗笑,说:“对了,昨晚被那两个人一番折腾,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丢东西?”曹莉眨眨眼,“今天早上起床后我才想起来,于是打开包看了看,钱包什么的都没少,就是一个优盘没找到。” “哦,优盘丢了?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吗?”我说。 “资料……”曹莉突然笑起来,“是啊,里面有一些好玩的东东,丢了挺可惜的呢。” “那你再找找看,说不定疏忽了!” 曹莉又打开包:“那我就再找下。” 曹莉扒拉了几下:“咦,优盘在啊,靠,我早上没发现呢。” 我笑了下:“我记得那两个人就没有动过你的包。” “哦,那两个人看来倒也仗义,不劫色不劫财的,只是找你算账。” “怎么,你希望被劫色?”我说。 “呵呵,我希望被你劫色……”曹莉说着就下了道眼神变得游离。 我咳嗽了一声:“注意点形象,曹总。” 曹莉似乎意识到了这是在办公室,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问曹莉。 曹莉看着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我昨晚一直就没离开那酒店。” “为什么?”我看着曹莉。 “因为我放心不下你啊,为你安全担心啊。”曹莉说。 “这和你不离开酒店有什么关系?”我有些莫名。 “他们带你走后,我想来想去还真的不能报案,万一你被撕票,那损失大了。”曹莉说,“我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想起这个人或许可以帮我找到你救出你。而且,找到这人我根本不需要出酒店,他平时就在皇冠大酒店窝着,于是我就直接去找了他。” 我的心倏地一跳,猛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 “你……你找了谁?”虽然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但我还是问了一遍曹莉。 “伍老板伍德,他这人能量很大,和你也认识,而且对你印象还不错,我想找他或许是能起到作用的,说不定他就能通过手下人打听到你的下落。”曹莉说。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伍老板?” “你们离开大约半个小时吧,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然后去找的伍老板。”曹莉说。 “你……怎么和他说的?” “嘻嘻……”曹莉笑了下,“我当然不会说我们俩开房遇上歹徒了,我说我们在皇冠吃完饭要拉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坏人,你被劫持走了。我怕危及你生命安全,没有报案,特地请伍老板帮忙打探疏通下这事,而且还请他不要对外声张。他当即就痛快答应了,接着就安排人四处打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没事回来了。不过,伍老板这人情还是要领的,毕竟人家答应地很干脆很热心帮忙的。” 我心里暗暗叫苦,昨晚刚发现曹莉有点聪明,其实她还是个蠢货,她以为自己编造的吃过饭我突然被人劫持的那些话伍德会信吗?伍德一定会查酒店监控录像的,依照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曹莉蠢,我自己觉得也很蠢,考虑问题马虎,竟然疏忽了皇冠大酒店是伍德的大本营。 “是的,是该感谢下伍老板,回头见了他,我会当面道谢的。”我说。 “那就好,伍老板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一听我说了这事,显出十分焦急的样子,立马就安排人出去打探消息了。”曹莉说。 我心里有些懊丧,却又不能当着曹莉的面表现出来。 正在这时,曹莉的手机响了,曹莉看了看来电显示:“孙董事长老婆打来的电话,我接下……” 曹莉开始接孙栋恺老婆的电话。 “嫂子啊,呵呵……”曹莉笑得像一朵花,“我在办公室呢,没事啊今天……你在哪里啊?哦,要去逛银泰啊,好啊,我正好没事,我陪你去……有几天没见嫂子了,还挺想你的呢……行,好的,我们待会儿银泰门口见,我那天逛银泰看到新进了一款春装,很好看的,我们一起去试试,逛完银泰我请你去做美容……” 孙栋恺老婆约曹莉一起去逛街,显然她对曹莉印象不错,和曹莉关系也挺好。 曹莉在某一方面还是很精明的,给孙栋恺老婆戴了绿帽子还能把她哄得团团转,这也是本事。 放下电话,曹莉说:“我要出去下,和孙董事长家嫂子一起去逛银泰,她经常没事约我一起出去喝茶购物的,我们关系好着呢。” 曹莉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炫耀和得意。 我再一次感觉,孙栋恺老婆看起来似乎很精明,但其实还是很愚蠢,竟然把敌人当做朋友。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绕过 我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开始处理一天的公务。 期间孙栋恺把我叫过去,安排了几项事情。虽然我属于秋彤分管,但孙栋恺还是毫不客气直接给我安排工作,直接绕过了秋彤。 孙栋恺能绕过秋彤,但我不愿意,我还是接着把孙栋恺安排的几个事情给秋彤汇报了下,秋彤表示知道了,让我去做就是。 “孙栋恺这样做是在架空你啊。”我说。 “呵呵,无所谓,办公室主任是个特殊的角色和位置,一把手直接吩咐办公室做事,是正常的。我这个分管,只要管住办公室的正常事务别出什么事就可以了。办公室不出事是没事,出了事还是我这个分管的承担责任。”秋彤说。 “所以办公室的事情我还是要给你汇报下。” “孙董事长直接吩咐你的事,可以不汇报的!” “我给你汇报,你可以当做不知道。”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秋彤是个聪明人,她显然听出了我刚才那话里的意思。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我摸起电话打给了伍德。 “伍老板好——”我说。 “哦,亦总亦主任啊,几天不见,听说你又得到重用了,成了孙董事长的得力助手了,祝贺啊。”电话里传来伍德热情的声音。 “谢谢伍老板,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要求祝贺的。”我笑着说。 “嗯,我知道你是向我道谢的!” “是的,正是,很感谢昨晚你对我安危的关注和关心!”我说。 “呵呵,亦总,昨晚你唱的是哪出戏啊,和女上司开房惊魂记呢还是戏耍女上司金蝉脱壳记呢?”伍德不紧不慢地说。 “呵呵。”我也笑起来,“伍老板这话我似乎听不懂啊。” “好了,亦老弟,你这套把戏糊弄曹莉可以,糊弄我可是没那么容易的,”伍德说,“昨晚我安排人一调那酒店的录像,就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为何到底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明白一个事。” “什么事?” “我好像听说曹莉是你们孙老板的女人啊。和老板的女人开房,这事传出去,特别如果传到孙老板的耳朵里,恐怕对你会不好吧?”伍德不怀好意的声音。 “我和曹总什么事都没有。”我说。 “呵呵,亦总,这话别和我说啊,有本事你去和孙老板说。”伍德笑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 “别担心,亦老弟,我对你和曹莉到底有没有男女关系不感兴趣,我其实是愿意相信你的话的,也没兴趣把这事告诉孙老板。犯不着这样做,我可不是背后出卖捣鼓朋友的人,我知道你其实昨晚和曹莉什么都没做的,也知道曹莉可能是想勾引你。 曹莉的秉性我是了解的,我知道你昨晚如此捣鼓,可能就是想借机拜托曹莉的纠缠,我也不想借机借此时挑拨你和孙老板的关系,让他对你的信任感动摇。再说了,我即使说了孙老板也未必就相信,到时候你和曹莉极力辩驳,反而会让我落个上下不是人。这点数我还是有的。” “呵呵,伍老板到底是明白事理的人!”我说。 “不过,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对你的关心和关注却是真心实意的,一开始我听曹莉那么一说,还真的急了,虽然很快我就搞明白了,但我的确是对你的安危十分重视的。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是必须的。”伍德说。 “所以我要打电话向你表示感谢!” “感谢倒不必,我当然知道你到底是真心感谢还是应付走过场的。”伍德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在海州,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有多大本事,无论你耍什么小聪明,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了,春天代表着生机,勃勃生机啊,我希望你同样能在这个春天里活的很滋润。” “那我又要感谢你了。”。 “我希望你活地滋润,但你到底活的是否滋润,却全是取决于你。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这位聪明人不要干蠢事。还是那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关键时候要保持清醒头脑,莫要执迷不悟哦。”伍德的话里带着几分敲打和警告的意味。 “或许这些话我该送给你。” 伍德冷笑了一声:“亦克,不要把我对你的好心当驴肝肺。跟我玩,你不是对手,远远不是对手。” “我没想跟你玩,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不惹我,我怎么会惹你呢?”我说,“大家能相安无事是最好不过的,你说呢伍老板?” “相安无事……呵呵……”伍德笑起来,“我倒是很希望大家相安无事,但如果你死心塌地不回头,但如果有人要死不改悔想继续阻断我的财路和活路,那我会毫不客气的,我对阻碍我财路的人,是向来不会手软的,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之前和我是什么关系。” 伍德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声音里毫不掩饰腾腾杀气。 接着伍德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看看时间,然后直接下楼去了集团大厦的酒店餐厅。中午孙栋恺有个招待,兄弟报业集团的一个老总来了,我要先去安排就餐的事情。 安排好酒菜没一会儿,孙栋恺陪着客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包间,大家坐落,我吩咐服务员上酒上菜。 客人对今天酒桌上的菜十分满意,赞不绝口。 客人满意,孙栋恺自然脸上有光,不时用赞赏的眼神看我,似乎是在夸我上路很快。 我脸上虽然也在笑,但心里却涌起淡淡的无谓和麻木。 中国式饭局,实在是一大特色。 要说这饭局没学问是假的,但要说有学问,却又觉得是一种悲哀。 中午的饭局,孙栋恺喝地很放开。 一般来说,和这种没有利益牵扯的同行间喝酒是会放开的,说话也很放松,因为彼此之间没有顾忌和制约,这与和上司下属喝酒都不一样。 一来二去,孙栋恺和客人都喝多了,很尽兴。 送走客人,孙栋恺揉揉额头,对我说:“我找个地方小憩下,下午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我点点头:“你去哪里小憩?” 我知道孙栋恺这小憩最少也要1个钟头,甚至更长。 “去哪里你就不用管了,驾驶员知道。”孙栋恺说着就走了。 孙栋恺去小憩,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就约老栗喝茶。 坐在茶馆里,我叹了口气:“干这鸟主任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琐碎操心,哪里比得上干经营管理痛快。” 老栗笑了:“小克,办公室主任里的办公二字,你可知道它的深刻含义?” “不就是办公嘛,办公事呗,哪里有什么深刻含义!”我不以为然地说。 “否也。”老栗摇头晃脑,“办公二字含义深刻,办主要是出力,所以力在中间,占最重要的位置,两边则一边是汗水,是心血;另一边是泪水,是委屈;而公字,上面是人,下面却是私字。” 我笑起来:“你还挺能捣鼓字眼。” 我和老栗正谈话,夏纪来了,神态显得很是忧虑重重。 “小纪,有事吗?”老栗问夏纪。 夏纪看看我,欲言又止。 “小克不是外人,我和你说过多次,怎么就是记不住!”老栗显得有些不悦,“坐下,说吧。” 我有些尴尬,想起身出去,老栗对我说:“小克,坐下,不要走!” 我只能坐下,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夏纪也显得有些尴尬,看了看我,然后看着老栗:“爸,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名单,画圈的那几个集团高管有问题。” “嗯,发现什么问题了?”老栗不动声色地说。 “最近我们和大客户的几次商务谈判,每次都很被动,我们的底线对手似乎掌握地很清楚,让我们受了不少损失。”夏纪说,“之后我暗中通过私家侦探进行了一些调查,结果发现,发现……” “发现了什么?”老栗说。 我紧盯住夏纪。 “发现那几个你画圈的高管私下向对手透漏了我们的商业机密,被对手用金钱和美女收买了。集团损失不小,他们却得到了数目不小的报酬。”夏纪说。 “嗯。”老栗平静地看着夏纪,“你打算怎么办?” 夏纪说:“我打算报案,他们这是泄露商业机密罪,是犯法的。我要维护集团的利益,我现在手头有掌握的充分的证据!” 老栗呼了口气,看看夏纪,又看着我:“小克,你说此事如何处理是好呢?” 这是老栗的家事,我显然是不便于多说的,即使老栗不在意,夏纪也会介意的。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夏兄的处理方式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还是要更加稳妥一些,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老栗说:“你这是典型的和稀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爸,你说此事怎么处理才好,我这样做可以不可以?”夏纪说。 老栗看着夏纪,缓缓摇了摇头:“小纪,不可以。” “这——”夏纪愕然看着老栗。 我也有些意外地看着老栗。 “为什么?爸,他们是公司的蛀虫,必须要根除铲除才是。”夏纪说。 “小纪,沉住气,不要冲动。”老栗说。 “那你说咋办呢?”夏纪说。 “我说咋办?”老栗说,“我说凉拌。” “凉拌?”夏纪没有听明白老栗的话,我也没听懂。 “既然你已经发觉他们的作为了,那么,就等于你现在开始掌握主动权了,主动权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下一步,你要装作丝毫不知的样子,该怎么安排他们工作还是怎么安排,该让他们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老栗说。 “可是,这不是养虎为患吗?他们会继续危害集团利益的。”夏纪说。 “呵呵,难道你就不会将计就计吗?难道你就不会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情报来迷惑他们吗?怎么从他们身上失去的,就怎么从他们身上找回来啊。当然,既要将计就计,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他们知道做的事自己被你发觉。”老栗说。 “这很难办到的!”夏纪说。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放风 我这时忍不住插话说:“下一步可以不时让他们知道一些真的情报,让他们继续尝点小甜头,中间再掺杂一些假的,而这些假的情报对手一旦相信,是可以挽回损失的。同时你还可以做出无意中的样子往外放风,比如装作喝多了酒后失言,说谈判对手那边有自己买通的线人提供对方的商业机密。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晕头转向,以为自己并没有暴露,即使对手失利了也和他们无关。 这样,最多他们只能是猜测,而无法准确判断你真的对他们有疑心、让他们猜测是不要紧的,因为即使你之前不怀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做贼心虚惴惴不安呢,做贼的人都是疑心很重的。同时呢,这样做还会让谈判对手内部疑神疑鬼惶惶不安阵脚混乱。这样,你就可以趁机……” 老栗带着赞许的表情点点头:“嗯,小克的分析和方法不错,正是我想说的!小纪,你听明白了吗?” 夏纪点点头:“明白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如一锅端了省事,把他们留在身边,防不胜防,早晚还得出事。” 老栗说:“小纪,你不单要学会和客户和朋友打交道,还要学会和明着的敌人和身边隐藏的敌人打交道。如果你能成功过了这一关,即使损失回不来,我认为这也值了,这笔学费值得交。” “可是,爸……”夏纪似乎还是有些想不通。 “好了,小纪,你不要多说了,这事就这么办,你去吧!”老栗摆摆手,口气很干脆。 夏纪站起来,看看我,又看看老栗,叹口气,走了。 夏纪走后,我问老栗:“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不同意夏纪的办法?还有,当初你在那名单上画圈,说明你早就对他们有觉察了,那为什么你不早采取行动,为什么你还要让夏纪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交这笔学费?” 老栗看着我:“夏纪报案是没用的,那些人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至于为什么我早就觉察不采取行动,而且不惜以集团的损失来给夏纪交这笔学费,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将此事处理地不留一点后患,所以,我只能采取欲擒故纵的办法。”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很奇怪。 老栗笑笑,一副轻松的神态看着我:“小克,刚才我没有告诉小纪,其实这事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这绝对不仅仅是几笔生意谈判得失的问题,在这背后,我怀疑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我怀疑有一个人在幕后操作着这一切,这个人的胃口一定是很大的,目的一定是十分险恶和歹毒的。而现在,只是刚刚拉开序幕。所以,现在,我要静观事态发展,看演出继续进行。” 老栗的口气似乎很轻松,但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的心突突跳了几下:“这个人是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老栗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伍德!”我失声叫起来。 “是的。”老栗点点头。 我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老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一切皆有可能。”老栗说,“正因为我怀疑幕后有他在操纵,所以我阻止了夏纪要报案的做法,依照他和雷征的关系,报案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反而会打草惊蛇,我倒是有兴趣看看他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要走多远,还有什么手法要使出来。” 老栗的口气还是很轻描淡写,似乎这是个游戏,或者是一场演出,他正饶有兴趣地看戏如何往下演。 我心里却着实很紧张,伍德将矛头对准了三水集团,对准了老栗,他的残忍狡诈手段我是知道的,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不知不觉,老栗和三水集团陷进来了,陷进伍德和李舜的斗争里来了。 而老栗和三水集团的陷入,和我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换句话说,是我拖累了老栗拖累了三水集团拖累了夏纪。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感到十分歉疚。 “你目前分析,如果真的是伍德,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终极目的是什么?”我看着老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的目的我看无非就是为了钱,我猜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攫取三水集团的全部财富,而要将三水集团搞到手,就必须要从内部下手,就必须要从集团你内部高层下手,当然,还一定有外部的配合,内外夹击,所以,我怀疑他的胃口是很大的,而目前只是个序幕。当然,不排除他为了达到目的使用更卑劣的手段,甚至……” “甚至什么?” 老栗顿了顿:“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会让我家破人亡!”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心惊胆战。 老栗:“当然,也不排除他一方面要攫取三水集团的财富,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和李舜斗争的需要,他知道三水集团和李舜的关系,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知道我对你具有的影响力,甚至猜测我是你背后和他暗斗的最大推手。所以,他这样做,也带有一箭双雕的意图,一方面铲除和李舜斗争的障碍,另一方面发一笔大财。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年来,随着集团的发展和实力壮大,黑白道上对三水集团的财富眼热的人不止一个。” “你认为他下一步会采取怎么样的动作?” 老栗摇摇头:“呵呵,如果知道我就不会这么阻止夏纪了,他要怎么做,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我说目前不能打草惊蛇,我要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欲擒故纵。” “你感觉对付伍德,有把握吗?” 老栗看了我一会儿,笑了,接着说:“没有!” “啊,你没有把握?”我有些失望,“你怎么会没有把握?” 似乎这个回答不大附和老栗的风格。 “我是人不是神啊,呵呵。”老栗笑起来,“这世上,做任何事从来都没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斗都只能是尽量往最好处去做而已。”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是有把握的,伍德虽然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但和你比,但在你面前,我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你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如何能跳出你的手掌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感觉呢?” “因为我觉得你虽然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没有通天的手段,也不会武功,但是你有无穷的智慧,你的智慧足以将伍德击败,让伍德的罪恶目的华为齑粉。” 老栗呵呵笑了:“小克,我给你说,不管做任何事,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不管是貌似强大的还是确实强大的,你都不可以小瞧,当然,在战略上,你可以藐视一切对手,这是一种气势,也是一种精神,这是有必要的。但是,在战术上,你不能轻视了任何人,哪怕他在你眼里微不足道,何况,这个伍德,并不是微不足道,甚至,他拥有相当的实力和根基,拥有相当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关系。” 我皱皱眉头,老栗的回答似乎让我心里没有底气。 我说:“你早就发觉伍德要对三水集团下手了?” 老栗摇摇头:“我早就觉察集团里有几个掌握重要实权的高管行为有些不大正常,至于怀疑到伍德,则是最近才开始的。” “什么迹象让你怀疑到了伍德?” “这个无可奉告。” “不方便说?还是不能说?” “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要让我为难哦。” 我想了想:“你看我能帮上你什么?只要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万死不辞,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对三水集团对你下手。” 老栗欣慰地说:“到底是我儿子,关键时候这孝心一下子就表现出来了。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知足了,不过,目前,似乎来说,还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好好混你的权欲场好了,还有,处理好你在李舜那边的事以及其他事就不错了。” 老栗说的其他事,似乎是指我情感纠结方面的。 “在你目前面临的这些事中,你会不可避免遭受到一些挫折和打击,要正确面对,这都是对你的磨练和锤炼,对你的成长都是有好处的。”老栗语重心长地说,“只有我这边的事,我会紧密关注着的,我会尽量做的更加圆满,需要你的时候,你即使不说我也会找你的。你还是先忙好自己的那一摊好了。” 老栗似乎不想让我插手他的事,起码目前不想。 我点点头:“那好吧。唉,不知不觉,你和三水集团还有夏纪都被牵扯进来了,这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心里觉得很抱歉。” 老栗:“不要这么想,疯狗要咬人,总会找到借口的,只是时间和方式的问题,这些年,对三水集团意图不良的人我见得多了,自从我开始做生意就一直没断过。这社会就是这样,你没钱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你,你有钱了,就有人想打你的主意,胃口小的勒索点钱了事,胃口大的就想全部占为己有。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如果你被人盯上,一味退让软弱不会管用,只会让居心不良者更加嚣张疯狂,只会让贪得无厌的人更加得寸进尺。” 我忧心忡忡地说:“伍德的后面还有雷征,他们俩是狼狈为奸的,这对你会很不利的。” “呵呵,雷征……”老栗笑起来,“你认为雷征和伍德之间是铁板一块吗?你认为他们狼狈为奸能到什么程度?” 我说:“不好说,但起码在对付李舜这事上,他们是密切合作的。说不定,在对三水集团的事情上,背后也有雷征的影子。”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后路 老栗沉默了一会儿,说:“雷征做事的基本原则,是明哲保身,或者是步步设防,或者是给自己留好足够的后路退路。雷征其实心里应该是明白伍德做的事情的,知道伍德是涉黑的,知道伍德一定是干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违法犯罪之事的。 他目前和伍德合作,是因为两人之间有共同的利益,有共同要对付的人,两人之间可以互相利用,伍德利用雷征做自己的保护伞,雷征利用伍德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各取所需,整垮老李其实就是雷征和伍德密切协作的结果。 我的认为是当时他们以李舜作为切入点,在捣鼓李舜的过程中,伍德应该其实一直在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明着在李舜和刁世杰之间斡旋不偏不倚,但其实他暗里一直是在挑拨和协助刁世杰的,刁世杰只是一个工具,只是一个牺牲品,是雷征和伍德共同利益的牺牲品。 按照雷征的行事风格,如果他是一个聪明的人,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涉足伍德的事情太深。他会保持这样一种状态,那就是他虽然和伍德密切合作,但随时他都要保证能让自己脱出来,一旦伍德犯事,他能让自己安然抽身,会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如此,他会尽量多掌握伍德的一些事情,但会尽量避免让伍德知晓自己的事情。 所以说,雷征和伍德之间的合作,表面上看起来亲密无间,其实也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不光雷征有,伍德其实也有。伍德自己捣鼓的很多违法犯罪之事,比如贩毒,甚至其他性质更严重的,他未必会让雷征知道,甚至会隐瞒很多,他更多是让自己以红色资本家的面貌和雷征打交道,顶多掺杂一些无关痛痒的江湖之事……” 老栗的分析很深刻,似乎在雷征和伍德的事情上,他一直没有停止思考,他似乎想得更远更周末更深。 我沉思着,琢磨着老栗的这些话。 今天知晓的这事对我内心震动很大,我有两个没想到,第一没想到伍德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将魔爪伸向了三水集团,意图将三水集团的巨额财富据为己有,甚至因为我和老栗的关系,想让老栗家破人亡。为了达到自己的罪恶目的,伍德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的,老栗并非危言耸听,依照老栗多年的人生阅历和经历,他做出这样的判断绝不是空穴来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第二点,我没有想到老栗早已对此事有所觉察,不动声色地在观察着这一切,他的洞察力何以如此敏锐?似乎,虽然老栗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有什么对策,但似乎他并不畏惧恐慌,甚至还很淡定从容。老栗的这种从容让我不得不佩服,但心里还是隐隐感到担心。 可是,从老栗刚才和我说的话里,似乎老栗虽然不慌不忙,但其实他的内心里对伍德还是不敢小视的,是高度戒备的。似乎和伍德的这场斗争,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一想,我心里又有些乱了,没有底。我希望老栗能给我交个底,但他却没有。 我感到,这场和伍德之间的斗争,随着范围的扩大,随着伍德将魔爪伸向三水集团,越来越白热化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凶险了。 我暗暗决定,决不能让伍德对老栗和三水集团造成任何伤害,我即使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老栗的安全,包括夏纪甚至夏雨。 虽然我没有答应老栗做他的儿子,但不知不觉间,我和老栗的关系已经情同父子了。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的决心未必就一定能阻击了伍德的强大攻击力,同时老栗也未必一定会要我出手帮助他,但我会努力付出全部的力量。 目前的伍德似乎是在两条线作战,一条线是李舜,另一条线是老栗。李舜这条线渐渐公开明朗,老栗这条线似乎还在隐蔽中。伍德此时开辟第二战场的用意似乎一方面是要夺取老栗的巨额资产,另一方面似乎是要为自己和李舜的斗争扫除障碍。 如果得以实现,伍德就是一举两得了,任何一个方面的收获都是巨大的,特别是老栗的巨额财富。 而至于伍德到底要如何在第二战场获取胜利,到底他要采取那些诡计,我目前不得而知。不单我不知,似乎老栗也只能是等待观望。 似乎,在第二战场,伍德掌握着主动权,进退收放自如,但老栗似乎也没有多么被动,他似乎在不动声色地放长线,似乎在运用欲擒故纵的战术。想起老栗和我说过的那句话:欲让其亡必先其狂。 对于我来说,我下一步似乎很快就要在三条线上斗争,一条是金三角李舜那边和伍德势力的缠斗。另一条是在伍德的第二战场三水集团协助老栗的自卫反击。虽然老栗现在不需要我做什么,但我还是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至于第三条,那就是在圈子里的斗争,要确保秋彤的安全不受侵害,要保护好自己。要想更好的保护自己和秋彤,就必须要爬得更高攫取更好的位置掌控更大的实力。 到目前为止,我依旧不知道老栗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有多深奥的关系和背景,我只是知道他似乎面对任何危险都坦然自若都从不慌乱,似乎他只是一个退役的商场老叟,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爷子,但似乎他又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似乎他具有十分巨大的能量和能力,只是他轻易不去动用。 眼前的老栗让我感到困惑感到未知感到神秘,但当我这样感觉他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认定他其实就是个十分简单的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因为他在我面前的表现实在让我无法把他和大隐于市的高手联系起来。 老栗实在太普通了,甚至显得有些老态。 我眼神直直地看着老栗。 老栗看着我笑了:“小克,这么看我干嘛,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是谁……”我喃喃地说。 “我就是我,我是三水集团的创始人,我是你爹。”老栗风趣地说。 “额%除了这些,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是夏纪的爹,是夏雨的爹。”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你说呢?”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栗。 “我说木有了。” “一定还有!” “哦,如果还有的话,那我就是以后夏纪孩子的爷爷,是夏雨以后孩子的外公。”说到这里,老栗的眼皮突突跳了一下,接着又笑。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想的够长远了。” “当然,你以后的孩子也可以叫我爷爷。”老栗说。 “为什么是也可以呢?” “因为……”老栗的眼珠转了转,“因为你不肯做我儿子啊,所以只能是也可以喽。” 老栗的解释似乎有道理,说得过去。 和老栗分手后,我回到集团,孙栋恺不在办公室,估计还在不知哪个窝里醒酒。 我虽然不知道,但他的驾驶员肯定是知道的。 我去了秋彤办公室,她正在看报纸,沙发上放着一条围巾。 “你买的?”我问秋彤。 “曹总刚走,这是她买了送给我的,她说上午和孙董事长家属一起去逛银泰了,看到这条围巾很漂亮,就买下来了,说是和我很适合。”秋彤说。 我拿起围巾看了看,然后放回去,说:“曹莉送你礼物,不安好心。” “呵呵,也不能这么想人家,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不能赚人家的便宜,正琢磨着买个什么礼物回赠给她呢。”秋彤说。 “可以,不赚她的便宜。”我说,“这个曹莉,鬼心眼多了,你要格外提防她,在她面前说话做事尤其要注意,不要被她抓住什么小辫子。” “我没有扎小辫子啊,怎么抓呢?”秋彤呵呵笑着。 “严肃点,我说的是真的!” 秋彤不笑了,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会尽量注意的。”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说了一句。 秋彤的眼神有些黯然,垂下眼皮。 “问你个事。”我压低嗓门看着她。 她抬起眼皮看着我:“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现在还在和吉建保持联系?”我说。 秋彤没有说话,看着我。 “你到底和他在捣鼓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秋彤沉默了片刻,接着摇摇头,轻声说:“我的事不需要你掺合,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我们做的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我不会告诉你。” “不行,你得和我说,必须说!”我蛮横地说。 “我说了我的事你不要掺合,我不希望你干涉我的事情,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对我讲话态度如此蛮横无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你来过问。”秋彤的口气变得有些强硬。 极少见到秋彤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我一时怔住了。 秋彤看到我发怔的样子,缓了口气,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真心感谢,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多关心关心海竹,将精力放到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上去,我的事,我的路,我自己做,我自己走,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事该怎么走路。 我们之间,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该面对的都要用责任和勇气去面对,一味的侥幸和拖延都是徒劳的,现实就是现实,我们都必须要面对现实。以后,我们可以做很好的同事,做很好的朋友,但,仅此而已……”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秋彤的眼睛有些发潮,而我的眼睛此时也不由潮湿了。 我知道秋彤说的都是她的心里话,我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的真实感受。 祝福和祝愿,本能和本性,痛苦和挣扎,迷惘和彷徨,无助和无奈,凄凉和凄苦。 我愣了半晌,不想继续呆下去让她更加难受和痛苦,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出了她办公室。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独坐 快下班的时候,我给孙栋恺打了个电话,很快接通了。 “孙董事长,你休息好了?晚上还有没有什么安排?”我说。 “呵呵,小亦啊……”孙栋恺似乎对我主动给他电话问候他感到很满意,“我早就醒了,只休息了一小会,我现在正在委里这边上班呢,晚上要参加委里的一个招待饭局,你没事了,下班吧。” “那好。”我挂了电话,然后坐在椅子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黑了,外面走廊里也安静下来,大家都下班了。 我在黑暗中独坐,一直就那么独坐着。 这一刻,我的脑子似乎停止了思维,我让自己处在一片空白和麻木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黑暗中手机铃声十分刺耳。 我摸起手机,方爱国打来的。 “亦哥,她到了。”方爱国低声说。 “谁到了?”我一时没回过味来。 “付梅。”方爱国说,“林雅如亲自带人一路护送过来的,走的陆路。我们刚在高速出口和他们会合,正一起往市区走。” 我站起来,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在黑暗中深深呼了一口气,付梅,付梅又来了。 半小时后,在预定的地点——明珠大酒店的一个套间里,我见到了付梅。 房间是我安排方爱国早就订好的。 一路鞍马劳顿,付梅的神态显得有些疲惫,见到我,似乎又来了精神。 “路上还好吧?”我问付梅。 付梅请我坐下:“还算顺利,有人一路跟随护送。其实这次回来我是想从昆城坐飞机的,不知为何,阿舜坚决不允许,让我必须走陆路。” 从付梅的话里,我隐约嗅到了一丝气味,只是我目前也感觉不到气味,我其实也不明白李舜为何坚持要付梅走陆路。 “不管什么方式,或许都是为你的安全考虑!”我只能这样说。 付梅笑了下:“也许吧。” 我沉默了下:“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一大早!” “什么时候回来?” “看家里的情况而定。”付梅脸上露出几分忧虑的神色。 “希望会平安无事,会没有事的。” “谢谢你的祝愿!” “明天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不耽误你的事了,有他们就可以。其实他们都不用跟去的,我一个女人家,在这太平盛世回家探亲,会有什么问题呢?又是阿舜,嘱咐他们要一步不离跟着我。”付梅不以为然地说。 “但这样做,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呵呵……”付梅笑起来。 “那边现在情况还好吗?”我说。 “还是那样,最近又接连缴获了不少毒品,都是在通往大陆的几条秘密走私小道上截获的,这些毒品都转手卖了出去,统统销售到了日本。”付梅笑着说,“这买卖做得,赚头很大啊,几乎是空手套白狼,我们靠这项业务也收入不少的。” 我猜李舜搞到手的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伍德的货物,李舜一直在牢牢控制着金三角通往大陆的走私通道,伍德耗费大量自己购买的毒品到头来成了李舜的,李舜转手倒卖之后发了大财。 李舜确实一直在断着伍德的财路,而且并不准备收手,而且在越发变本加厉。金三角的天下是李舜的,重要李舜控制着金三角,伍德的毒品生意就会继续遭受重创。 但我也明白,伍德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也不会轻易放弃从金三角走私的生意。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既然知道金三角的走私渠道被李舜掐断了,为何伍德还要继续购买东西通过这些秘密小道往大陆运,难道他不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亏本买卖吗? 伍德为何要如此执着?在这执着的背后,他又是怎么样的是心思? 我想不出来。 但我明白,伍德绝不是傻瓜。 而李舜的作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在缉毒,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又是在贩毒,虽然那写毒品都被卖到了日本,虽然出于对日本人骨子里的厌恶会会让人感觉很畅快,但这并不会改变李舜贩毒的实质,甚至可以说李舜的前进军现在也是一个超级贩毒集团。 难道伍德此时的做法是在间接培植一个国际贩毒集团?让李舜不知不觉成为一个国际闻名的大毒枭? 如果李舜持续这样下去,势必会引起国际缉毒阻止的高度关注,打击贩毒集团,可是全世界各国的共同责任,日本人不会容忍,金三角周边的各国当局也不会容忍。 如此这样下去,李舜的前进军则已经蜕变为一个臭名昭著的贩毒集团了。 这难道是伍德的真正用意所在?难道伍德是想借助外部势力来达到解决李舜的目的?还是他另有图谋呢? 我苦苦思索着。 我知道李舜是不会停止缉毒的,即使我建议他停止也不会接受。一来他要继续掐死伍德的一条重要财路;二来这样做能使前进军轻而易举就能收获大笔金钱,前进军那么多人是要用钱来养的;三来李舜对日本人一直很痛恨,把那些毒品销往日本,会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乐。 按照李舜的思维,他所做的是一项正义的事情,是在维持道义。 但世人显然不会都这么认为,绝大多数人会认定李舜是在贩毒。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不管李舜把自己的行为标榜地多么高尚,都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 如果说李舜是大毒枭,那我是什么?我是大毒枭的得力助手? 想到这里,我不由惊惧起来。 和付梅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我出了付梅房间,方爱国和林雅如他们都在隔壁房间,这也是早就开好的。 他们正在谈笑着什么,见我进来,都不说话了,看着我。 “今晚付梅在这里住下,明天回家。”我坐下说,“爱国,待会儿你安排一个人到付梅房间的外间值守,这个房间留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一个负责酒店大堂门前,另一个负责酒店后面。” “是——”方爱国答应着。 “明天付梅回家的时候,你们四个人都跟随一起去,一起去一起回来。”我又说。 方爱国又答应着,然后他们就出去做安排了。 然后我看着林雅如:“你们打算怎么办?” 林雅如说:“我们即刻就动身往回赶,直接去海州码头坐船去烟城,然后从烟城直接去明州,我们轮流开车,争取明天中午前赶回到明州,公司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我做呢。” “你这次出来,海竹知道吗?”我说。 “知道,我走之前和海竹姐打了个招呼,说到魔都去办理一个业务,一天就回去。”林雅如说。 “哦,欺骗上司啊。”我说。 林雅如他们都笑起来,林雅如说:“亦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也没责怪你啊!”我说:“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完成地很好,大家都辛苦了,先吃点饭,饭后我送你们到码头坐船。对了,船票买好了吗?” “爱国已经给我们买好了,今晚我们人车一起横渡渤海海峡,明天早上五点多就到烟城了。”林雅如说。 “嗯。等付梅回去的时候,方爱国他们会护送她到明州,你们接着往下一站护送,你们还是要继续辛苦的。”我说。 “责无旁贷,义不容辞!”林雅如说。 然后我和林雅如他们一起出去吃饭,饭后,晚上8点多了,船是9点半的。 我送他们到码头去。 路上,林雅如看着车外的夜景说:“亦哥,海州确实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不愧为北方明珠的称誉。” “浪漫之都,魅力海州嘛。”我说。 “呵呵,浪漫之都,亦哥,你很喜欢这个城市吧?”林雅如转头看着我。 “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嘿嘿,我说的喜欢,不单是纯粹意义上的喜欢哦。”林雅如笑起来。 “那你是想说什么意思?” “我是说,海州是一个让你留恋让你无法离开无法割舍的城市吧?”林雅如说。 我的心跳了下,看了一眼林雅如:“你是话里有话吧。” “我没有啊,是亦哥想多了呢还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呢?”林雅如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 我没有做声,心里却承认林雅如说的是对的,是的,海州,让我欢喜让我忧的一个城市,不知不觉,她已经根植于我无法抹去的记忆里,她带给我留给我的不止是她美丽的城市风景,还有刻骨铭心难以挥去的复杂情感。 “这是一个美丽而迷人的城市,你留恋这里,也是可以理解的。”林雅如又说了一句。 似乎,她话里有话。 看着夜色里城市的璀璨灯火,想起下午秋彤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涌起淡淡的哀愁。 爱并不会是一种罪过,恨也不会是一种解脱。爱与哀愁,对我来说象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点一根烟喝一杯酒能醉多久?醒来后依然是我。 到了码头,林雅如让他们先上船,然后看着我:“亦哥,我走了。” “一路平安!” “嗯。” 我伸出手。 林雅如却没有伸手,而是将身体靠近我,轻轻拥抱了我一下,脸颊贴了贴我的脸,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你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我微微一愣,没有做出反应,然后林雅如松开我,冲我笑了下。 林雅如笑起来很好看,其实她本来人长得就很漂亮,颇具南洋女子的气质和风韵。 “任何一个女人见了你都会动心的。”林雅如又说了一句。 “不要这么说。”我觉得很惭愧,但又觉得这话很中听。 “你是内外兼修的男人,外表风流倜傥,内在又很有能力,你这样的男人,不吸引女人是不正常的。我欣赏你的外表,更钦佩你的能力,还有你做事的风格。不过你放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记着自己的职责,我做事也是有底线的,不会做出对不住海竹姐的事情来,更不会背叛总司令和你。” 我笑了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然后林雅如又和我拥抱了一次,这次我主动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走了,亦哥你多保重。”林雅如冲我莞尔一笑,然后上船去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卖房 送走林雅如,我回宿舍。到了宿舍门口,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对过的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垃圾袋走出来。 我一愣,怎么芸儿的房子里会走出这样一个男人?而且房门开后,还听到房子里传出女人和孩子说话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我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他看了看我,笑了下,笑得很和善很友好。 “你是……”我说。 “你好,我是新搬过来的,你的新邻居。”中年男子说。 “新搬过来的。”我有些发懵。 “是啊,这是我刚买的房子。” 我点点头,冲他笑了下:“欢迎,欢迎大家做邻居。”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中年男子说着就进了电梯。 我打开门进屋,坐在沙发上琢磨着。 显然,这房子芸儿出手了,卖给了这家人。 她能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把房子办成我的名下,自然也有办法在我不参与的情况下将房子卖掉。 卖房本身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为什么芸儿要在这个时候把房子卖掉? 我不由把这事和芸儿出售明州的公司给海竹联系起来。 我摸出电话打给了芸儿,很快接通。 “你把房子卖了?”我说。 “是的!”电话里传来芸儿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要卖掉呢?” “有买有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觉得不正常!” “我认为很正常,这房子出手我还赚了20多万呢。” “你就是为了赚钱才卖的?” “是的。” “你撒谎!”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听说下一步楼市快要崩盘了,这个时候不出手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被套进去。”芸儿说。 “我怎么没听说楼市要崩盘?反而我听到的是房价正在不断上涨。” “那是你消息闭塞而已。” 芸儿的回答似乎天衣无缝,我找不到任何纰漏。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说。 “怎么,想我了,想来找我?”芸儿笑着说。 “不是……我只是问问!” “那我就不用告诉你了,反正我是有地方住的,如果不想我,那就不用来找我。我现在住的地方也很好,需要找你的时候,我会过去的,你不需要问我住在哪里。” “你到底在捣鼓什么?” “没捣鼓什么,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我挂了!”芸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了半天,然后点燃一支烟,边吸边琢磨着芸儿此举的原因。 李舜在紧锣密鼓暗地里处理在海州的资产,他一定是有他的考虑的。 芸儿似乎也在处理自己手里的资产,她却是为何意呢?难道,她是嗅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感觉到了什么,在未雨绸缪做什么准备?难道,她有了不安全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又想到了老栗和三水集团。 似乎,一股更大的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暗流在悄悄涌动。 第二天,方爱国他们护送付梅回老家去了,我照常在办公室上班。 当天上午集团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讨论如何贯彻落实上面刚刚结束的进一步加快海州发展的会议精神,我作为办公室主任列席会议。 会上孙栋恺传达了会议的精神,就如何落实做了几点部署,我不停地纪录着要点。 会议结束后,我接着召集苏安邦和另一位副主任开会,研究落实的具体步骤。苏安邦负责安排集团全体员工大会会场,另一位副主任负责文件的起草和发放,还有要起草孙栋恺的讲话稿。同时,会议形成的决议和相关材料也要印发下去,供各部门人员学习。 安排完这些相关事项后,我出了口气,突然感觉这种工作很无聊,很枯燥。 但我知道,即使感觉再无聊也要做下去,我必须要学会适应各种岗位和内容。 晚上有饭局,孙栋恺有重要客人接待,我事先安排好了。 客人是省新闻出版系统的要一位中层,看起来和孙栋恺关系很熟,讲起话来也比较随意。 两人喝起酒来也很利索,都是一口干。 “老孙啊,你混得真不错,成了集团一把手了,这可比你在海州出版系统做副手强多了,我实在该向你祝贺。”处长虽然喝得满面红光,还是举起杯子敬酒。 “哎,老伙计,我来集团这么久了,你到现在才来看我,这就不仗义了吧?”孙栋恺笑着,“你也不错啊,你是上面来的,我该敬你酒才是,向你祝贺才是。” “什么上面来的啊,你少笑话我了。我们可真的是没法比哦,不怕你笑话,上下班我都还得打车或者坐公交呢,连个专车都没有,出门办事还得到办公室要车,还得看办公室主任的脸色。”客人叹息着。 “哦,你们单位没有给你配专车?”孙栋恺说。 “废话,只有高层才有专车,我们这些中层哪里有这个待遇。本来我想自己买辆私家车的,可是买档次低的吧怕人笑话,买档次高的呢,又嫌贵,嘿嘿……”客人自嘲地笑了下。 孙栋恺眼珠子转了转,说:“老伙计,别泄气,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送你一辆车。” “哦……”客人看着孙栋恺。 “当然这不是巴结哈,我是从你的工作角度考虑,有车方便工作嘛。”孙栋恺继续说,“我从集团给你调一辆车过去,作为你的办公用车,这车是八成新的,排气量2.0的,跑了不到5万公里。我想呢,车的使用权归你,但所有权还是归我们集团,不过驾驶员我就不管了,要么你自己找驾驶员,要么你自己开。还有,养车的费用,汽油费你自己想办法,其他的不用你来管。” 客人笑起来:“呵呵,老孙,这怎么好意思呢?天上掉馅饼,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接受你这厚礼呢?” 孙栋恺笑着:“大家都是老伙计了,就不要客气了。再客气,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再说了,我这车也不是白给你用的,我还有事要有求于你呢。” “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琢磨扩大集团的实力,想再弄个刊号办一张报纸,你也知道,现在这刊号现在太难搞了,京城那边卡得太严,老伙计你正好分管这一块业务,而且和上面关系也熟,你看能不能帮我运作运作,争取搞一个刊号下来。只要你能疏通好关系,花钱的事由我来,一切费用你都不用担心。”孙栋恺说。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 客人沉思了下,然后点点头:“行,这事我帮你运作运作。” 孙栋恺大喜:“太好了,老伙计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只要能办下刊号,钱不是问题,到时候请客送礼等运作费用我来承担。” 客人笑了下:“老孙,我答应你帮忙,但没说一定能运作成啊,到时候万一要是不成,你别后悔花了钱费了精力还一事无成埋怨我,还有这车到时候你别再要回去喽。” “看你说的,我哪里敢呢,我知道老伙计一定会尽心尽力给我帮忙的,感激还来不及呢。你放心,这车既然我说送给你用了,那就不会收回来的,什么时候你配了专车或者不喜欢这车了,就再还给我就是。这车和弄刊号这事,是不挂钩的,老伙计你千万别想多了。” “嘿嘿,老孙,行,够仗义,来,我们再喝一杯。你放心,刊号这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京城的那些人,我知道他们的软肋在哪里,到时候你听我的就是了。” “好,这事就全拜托老伙计了,来,干!”孙栋恺高兴地举起杯。 一笔交易就在酒桌上达成了初步协议。 似乎,从孙栋恺的角度出发,也不完全是出于私心,毕竟他也是想为集团的发展着想,这年头搞报纸刊号确实很难。 但我也知道孙栋恺其实是想借助办一份新报纸来出成绩,接手集团一把手以来,他还没搞出什么大动作呢,基本是在吃前任的老家底。 对客人而言,这似乎是一笔半公半私的交易,利用自己职权的便利有了自己的专车,而且这车只是自己有使用权,算是借用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孙栋恺主动提出来,这样的好事何乐不为呢? 饭局结束后,送走客人,孙栋恺对我说:“小亦,你安排下,明天就把办公室那辆帕萨特钥匙给那伙计,让他开走。” 我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孙董事长,这样做,会不会不妥呢?” 孙栋恺笑了:“这有什么不妥呢?他帮我们做事,我们给他回报,这是天经地义的,这年头,没有好处谁会给你做事?想要刊号的报业同行多了,人家凭什么要弄了给你?我们只是借一辆车给他用,又不是把车送给他了,只是借用,借用,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孙栋恺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亦,圈子里的事,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我想要搞这个刊号,现在只是个开端,今后需要打点的部门和环节还多着呢,也就是我和他的私人关系好,他才会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换了不熟悉的人,人家还不给你这个面子。 下一步,京城的那些人,可不是就这么轻易能打发了的了。别的不说,光请客吃饭,一顿没有三万两万的就拿不出手,档次低了人家根本不来,还有其他的费用。现在的行情,想搞一个报纸刊号下来,没有300万500万运作资金是休想,上面那些人的胃口可大着呢。” 似乎孙栋恺说的挺在理,我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我亲手把车钥匙交给了客人,没有办理任何手续,他直接就把车开走了。 其实本来我想让客人写个借条的,想了想,没这么做。 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客人会很尴尬很恼怒,说不定会拂袖而去,孙栋恺会大发雷霆的。 事后,我把这事向秋彤做了汇报,听我说完之后,秋彤带着沉思的神态沉默了良久,一直没有说话。 秋彤不表态,是对这事的认可还是什么?我想不明白。 又过了一天,上班后秋彤把我叫到她办公室。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聪明人 “这车的事情,不要刻意对外说。”秋彤说。 我点点头:“嗯,我只告诉了你的,至于孙栋恺有没有和其他人说,我不知道了。” “苏安邦呢?”秋彤说。 “我只是让他把车钥匙交给我,说这车老板有专门用途和安排,苏安邦什么都没有问就立刻照办了。”我说。 秋彤点点头:“老苏是个聪明人啊。” 我说:“他心里可能也是有数的,不过,这年头下面借车给上面的人用,也是很普遍的事情,不足为怪吧?” 秋彤笑了下:“是的,很普遍,都是各有所图,各取所需,这样的事现在都见怪不怪了,不过,虽然见怪不怪,还是不要大事声张的好,要低调。” 我又答应着。 秋彤又说:“要是这个刊号真能运作下来,对我们集团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大好事,集团的实力进一步壮大了,只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说,“担心功亏一篑?” 秋彤点点头:“现在上面对报纸刊号管理地相当严格,一般来说是不会再放刊号的。” “制度都是人制定的,不去尝试,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秋彤笑了下:“你说的有道理,但愿能成功吧。” 说这话的时候,秋彤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我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第三天下午,付梅回来了,亲人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晚上,我和方爱国他们还有付梅一起在她下榻的明珠打酒店餐厅吃饭,开了个包间。 付梅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和我们挨个喝酒,大家谈笑风声着。 期间,付梅起身去卫生间,方爱国起身要跟着一起去,付梅笑着说:“得了吧,别搞得这么夸张,上个卫生间也要跟着,神经啊你!” 方爱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家都笑起来。 “行了,我去卫生间就不要保镖跟着了,让人家看到笑话死。”付梅笑着出去了。 方爱国尴尬地笑着坐下。 过了半天不见付梅回来,我心里有些不大踏实,让杨新华出去看看。 “亦哥,付姐要是还在女厕所里,我怎么进去看呢?”杨新华为难地说。 “傻蛋,你不会找个女服务员进去看啊!”我说。 “嘿嘿……”杨新华笑起来,出去了。 大家又笑。 一会儿,杨新华跌跌撞撞推门进来,脸色发白:“亦哥,付姐她……她……她不见了!” 我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方爱国他们也都倏地站了起来。 “我我刚才出去。在走廊周围看了一下,没看到付姐……”杨新华结结巴巴地说,“于是我就找了个女服务员,让她到卫生间去看看,结果……结果她出来后说里面没有人。我不信,闯了进去,结果……里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都变了脸色,谁都知道付梅的重要性,谁都知道付梅和李舜的关系非同一般,谁都知道在这样的非常时刻付梅的失踪非同小可。 “真该死!”方爱国懊悔地说,“我刚才就该跟着出去的,怎么就一时疏忽大意了?” 现在显然不是问责的时候,而且也不能怪方爱国,谁会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在这样的时候会出这样的事情呢?谁会想到在餐厅里程吃饭上个卫生间会出事呢?特别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 而且就是怪也要先怪我,当时疏忽的不止是方爱国,还有我。 我摸出手机就打付梅的电话,随即声音从房间里付梅的随身挎包里传出手机的声音,我过去打开包,她的手机在包里。 我的脑子快速转悠了一下,立刻决定:“大家分头去找,新华继续在餐厅寻找,爱国,你带他们到酒店周围去察看。” 大家立刻分头去了,我在房间站了片刻,然后拿着付梅的包直接上楼去了给付梅的套间里。 房间里一切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迹象。 我摸出付梅的手机,翻看通话纪录和手机短信,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她的手机里通话纪录很少,看联系人名字都是和家人的,短信也是如此。而且时间都是昨天的,今天的都没有。 付梅去哪里了呢?她怎么会突然失踪呢?我的心狂跳不止,苦苦思索着,一时没有任何头绪。 似乎,付梅不是主动有意借上卫生间要玩失踪的,如果是,那么她即使不带包也起码会带着手机,而且看她当时的神态,没有任何异常。还有,她没有什么理由故意想摆脱我们,我们是她的保护人员,是她的朋友不是敌人。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付梅就是被动失踪的,我的脑子里闪出两个字:绑架! 如果真的是绑架,那么,最起码是有人早就盯住付梅盯住我们了,一直在伺机寻找合适的机会,终于找到了付梅上卫生间没有人跟着的绝佳时机,然后通过什么手段实施了绑架。在这样的环境里绑架,周围都是酒店的人,难度可想而知,特别是酒店还有摄像头。 想到摄像头,我的心又跳了下,眼前一亮。 然后我又想,如果真的是绑架,那么绑架的人该不会想不到酒店有摄像头的,一定会想办法避开或者对付的,绑架的手段一定是很隐蔽高明的。 还有,是谁会对付梅采取这样的手段呢? 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伍德,除了他,似乎在海州没有人会这样做。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李舜在金三角的对手,但那些金三角的山匪如何会不远万里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绑架付梅呢,他们要对付李舜,要想在付梅身上下手,在金三角或者付梅来海州的路上可以动手啊,那样似乎更省时省力,何苦跑到这里来呢,再说金三角的山匪对这里也人生地不熟,选择这里下手显然不是良策。 如此,最有可能的就是伍德,也只有伍德能有这样的能力做到早就发现付梅的行踪而且能持续跟踪而不被我们的人发觉。 我暗暗认定了,但还是对外出寻找的方爱国他们带着侥幸心理。 我给方爱国杨新华他们分别打了电话,都没有任何发现。 我当即决定:“爱国,你去酒店安保部门,查下监控录像。” “好,我这就去!”方爱国答应着。 “要做到既达到查录像的目的还要不暴露身份。”我说。 “没问题,我有办法!”方爱国说。 “我在付梅的房间,你去查验监控录像,其他人继续打探,待会儿都到这里会合!”我说。 “是——” 放下手机,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边继续自己刚才的分析。 似乎,付梅刚到海州就被人盯上了。 又似乎,甚至付梅还没到海州没到明州从金三角一出发就被人察觉盯住了。 如果是这样,显然,这是一起早就有预谋精心策划的事件,阴谋者是有计划有步骤在实施的,他们一定是会想到我们发现付梅失踪后要采取的办法的,甚至阴谋者会想到我会主动去和他联系或者带人找上门要人。 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监控录像里会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吗?那我还有必要现在就去找伍德吗? 付梅和伍德不陌生,若干年前丫丫还没有出生前,付梅和李舜还在谈恋爱的时候就认识,只是很多年没有见面了而已。 如果是伍德绑架的付梅,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么?要挟李舜?报复李舜? 如果是要挟李舜,那付梅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是报复李舜,那结果就很可怕,他会杀了付梅的。 依照伍德的性格,这两种可能哪一种更大呢? 我想来想去,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要小一些,报复只会出一时的气,不会收到任何效果,反而会激起更大的仇恨。而要挟,将付梅作为挟制李舜的人质,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伍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开了杀戒,李舜同样也会以牙还牙,李舜和伍德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伍德家人的下落的。 还有,如果伍德想报复李舜,也完全没有必要非要拿付梅开刀,海州有李舜的父母,还有秋彤和丫丫。 可是,如果这么想,即使是要挟李舜,伍德也没有必要非要在付梅身上下手啊,李舜父母秋彤丫丫不是更好的人质吗? 那么,伍德绑架付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我皱紧眉头,难道,付梅的失踪不是被绑架?难道,付梅的失踪和伍德无关? 这样想着,我的思维有些乱了,摸不到头绪了。 一会儿,方爱国他们都回来了。 “酒店监控室只有一个小伙在值班,我给他塞了几张老人头,然后说我掉了样贵重随身物品,想看看餐厅的录像找一下,他痛快地答应了。”方爱国说,“我仔细反复察看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录像里付姐出了我们的餐厅房间之后,自己一个人进了卫生间。然后大约五分钟之后,她出来了,接着没有回我们的房间,直接从走廊走了,我接着又看了其他部位的录像,付姐直接下楼,然后穿过酒店大堂,出了酒店门口。” “然后呢?”我看着方爱国。 “然后我又看了酒店门口的摄像头录像,看到付姐出了酒店门之后,直接穿过马路,然后沿着马路往左走了,然后就出了监控的范围,看不到了。”方爱国说。 “沿着马路往左走了,就她自己?”我说。 方爱国眨眨眼睛:“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 “什么人?”我紧紧追问。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黑衣人 “付姐进卫生间的时候,接着有个女人也进去了,穿黑衣的女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貌,后来付姐出来之后,她也出来了,和付姐往一个方向走的,前后保持大约20米的距离出了酒店,付姐穿过马路的时候,她也穿过了马路,然后她也是沿着马路往左走了。”方爱国说。 黑衣女人?女人? 原来付梅不是被绑架的,是自己主动离开酒店的。 这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一定和付梅的离开有关,我当即断定。 这女人是谁?为何要神出鬼没和付梅联系?付梅为何要听从她的离开?既然不是被强迫离开的,为何付梅走之前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的脑子里塞满了谜团。 “这个黑衣女人是谁呢?”我喃喃地说。 方爱国他们不做声,看着我。 我看着方爱国他们:“你们怎么看?” “难道,这黑衣女人是付姐的熟人,付姐遇到熟人,受到邀请,然后一起出去和她叙旧去了?”方爱国说,“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付姐走之前孬好也要和我们打个招呼啊。还有,叙旧也未必非要出去离开酒店,而且两人还似乎是做出不认识的样子一前一后出去的,如果是熟人,该热乎地一起边说边出去啊。” “我开始还以为付姐被绑架了,现在看来不是,这么说,付姐的安全似乎该不是问题吧?”杨新华说。 “难说,或许是个阴谋或者计策呢,想办法把付姐调离我们的视线,甩掉我们,之后再下手呢?”周大军说。 “不管怎么说,付姐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就是不安全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付姐,不然我们无法向总司令交代,我们就是失职。”杜建国说。 “在酒店这个环境里,如果有人想绑架付姐,当然不可能用武力的办法,那也太愚蠢了,也实现不了啊。我看大军说的有道理,一定是那黑衣女人不知和付姐说了什么,把付姐蛊惑住了,然后付姐就跟她走了,而且走的时候也不和我们打招呼,似乎是想特意避开我们。离开了我们的保护,付姐的安全的确是个未知数。”方爱国又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地的发表着看法,大致的看法是虽然付梅不是被武力绑架走的,但安全还是没有保证,甚至处在更危险的境地。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大家都显得十分不安。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站起来:“爱国,你带我去监控室,大军,建国,新华,你们立刻回去拿武器,然后火速回到这里来待命。” “是——”周大军和杜建国还有杨新华答应着离开了。 我和方爱国又去了酒店监控室。监控室里只有一个小伙在,见到我们进来,对方爱国说:“咦,你怎么又来了?” “呵呵,刚才没看清楚,再来看看。”方爱国笑着说。 “你们……不能老是这样,这样是不合适的,万一被我上司发现,我是要被……” 小伙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方爱国掏出一沓厚厚的炒票在他眼前晃了下。 小伙眼神一亮,接过钞票,不说话了,但还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和方爱国。 然后方爱国和我坐到监控器前,方爱国开始操作回放录像。 随即,我看到了那个戴口罩的黑衣女人,反复来回看她出现在镜头中的那一段,看她的身材身影和走路姿势,看了半天,我排除了任何我认识的女人的可能。 这黑衣女人是谁呢?难道真的是之前付梅认识的小姐妹?难道真的是约付梅出去叙旧的?难道这只是巧遇? 我当即否定了巧遇的可能,这几率太小了。还有,如果是巧遇,第一这女人不会戴口罩,海州的空气又没有雾霾,戴什么口罩?第二,如果是巧遇,她也不会和付梅隔着一段距离离开;第三,如果是熟人巧遇叙旧,付梅离开的时候不会不和我们打个招呼,似乎付梅不打招呼一定是和这女人有关。 如此,这黑衣女人一定是有来头的,一定是特地找付梅的,一定是特意要付梅脱离我们的视线的。甚至,这黑衣女人根本就不是付梅的熟人。 那么,到底这黑衣女人和付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付梅乖乖地跟她离开甚至连招呼都不和我们打呢?她把付梅带到哪里去了呢?她带付梅走的意图是什么呢?她到底只是个人行为还是她只是一个马前卒背后还有人指挥指使呢?如果有人指使,那会是谁呢? 我不由又想到了伍德。 似乎,在海州能有可能有必要对付梅实施什么行为的只有伍德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可能。 虽然似乎渐渐分析出了苗头,但我依旧不能肯定,或许是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去肯定,因为我下意识里对伍德带着一种恐惧,我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让自己认为这事和伍德无关。 但我的自欺却不能欺骗我的内心,越来越多的理由表明这事似乎真的和伍德脱离不开干系。 离开酒店监控室,我和方爱国回到酒店的套间,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亦哥……”方爱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用试探的口吻说,“你看……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向总部向总司令汇报。”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说:“你说呢?” “我听你的。”方爱国说。 “怎么这时候又听我的了?以前不是经常不和我打招呼就跟总部汇报吗?”我说。 方爱国的脸色有些尴尬,喃喃地说:“那是总部的指示,我也没办法。这次,事情十分重大严重,而且,我们是一起经历的,所以,我必须要征得你的同意。” 看方爱国为难尴尬的神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看先不要和总部汇报,先等等。” “等等?等到何时?现在可是十万火急了。”方爱国说。 “等到我认为有必要和总部汇报的时候。”我说,“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我听你的。”方爱国不安地说。 我继续抽烟,继续思考分析着。 “这几天,你们和付梅一起,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和事?”一会儿,我问方爱国。 方爱国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是保持高度警惕的,除了付姐睡觉和上厕所,我们一直是寸步不离跟着她的,可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觉,真的是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 “我看不是没有,只是你们没有发觉而已,只是对方的手段更隐蔽更高超而已,你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而且人家是有备而来!”我说。 方爱国不做声了,脸上露出几分愧色。 “不仅只是在海州,恐怕付梅一离开金三角就被盯上了,沿途护送的人包括林雅如他们都没有发觉,并不仅仅只是你们没有察觉。这说明对方是做了精心策划的。”我说。 “亦哥,你说是不是伍德安排人捣鼓的这事?或者是我们在金三角的敌人搞的?”方爱国说。 我没有说话。 “或者是伍德和我们在金三角的敌人联手勾结策划的?”方爱国又说了一句。 听到方爱国这话,我的心一动。 这时,杜建国周大军杨新华回来了,提着一个旅行包,打开,里面是长短武器,还有消音器和手雷。 “把消音器安上。”我说。 他们开始照办。 我然后摸出手机给伍德打电话。 没想到伍德的手机关机,打不通。 伍德的手机一般是不关机的,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关机?是没有电了还是故意关机的呢?我有些焦躁不安。 我接着打给了芸儿,打通了。 “小克——”电话里传来芸儿的声音。 “芸儿,问你个事。”我说。 “哦,什么事?”芸儿说。 “伍德这会儿在哪里?” “他在海州吧?” “怎么,不确定?” “我昨天就出差到太原了,现在还没回去呢,昨天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海州的,今天也应该在吧?”芸儿说,“怎么,你有事?找他干嘛?” 我说:“有点小事找他,是关于他和我们集团业务的,刚才打他手机关机,所以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想去当面找他说下的。” “业务的事怎么会这么急,非得晚上找?我看你在撒谎!”芸儿立刻就识破了我的谎言。 “我没撒谎!” “你一定是在撒谎,告诉我,你到底找伍德干嘛?” “我……”我支吾着。 我不能告诉芸儿实情,如果说了,芸儿是会落井下石的,她对所有和李舜有关的人和事都是很痛恨的,除了我之外。 要是她知道在李舜心里位置很重要的女人付梅失踪了,而且还有可能是伍德干的,她一定会幸灾乐祸,不仅不会帮助我,而且说不定会给伍德通风报信,因为她是希望伍德能整死李舜的,她帮我就是帮李舜,她怎么会帮助李舜呢。 “到底是什么事?”芸儿说。 “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就是业务的事!”我固执地坚持着。 芸儿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哼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接好想到,芸儿在这样的时候突然被派出去出差,是不是伍德有意要避开芸儿呢?之前也有过这样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伍德对芸儿是不完全信任的,虽然不能怀疑芸儿是李舜的线人,但他似乎是在怀疑我和芸儿之间到底是不是还在藕断丝连,他防备芸儿的目的是在防备我。 如果伍德对芸儿开始不信任,那么,为何还要继续使用她?他到底是在利用芸儿还是只是怀疑而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这几次芸儿出差只是偶碰巧然伍德其实对芸儿并没有产生怀疑呢? 而芸儿是不是也觉察到了伍德最自己的不完全信任甚至怀疑呢?她最近出售公司和房子的事情,是不是和这有关呢?她是不是预感到自己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降临呢?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揪地紧紧的。 似乎,对于伍德这边的人,除了阿来,我都看不透。我看不透伍德,看不透保镖,看不透皇者,甚至,我都看不透芸儿。 如此多的看不透,让我不由感到很迷惘和沮丧,觉得自己很愚蠢。 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聪明人,但或许聪明过头了就是愚蠢。 我现在就是如此。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夜寻 这时,方爱国他们已经把武器都安好了消音器,子弹满膛,短的装在身上,长的放在旅行包里,手雷都挂在腰间,一切就绪,都在看着我。 而我目前甚至还不知道伍德的下落。 我接着打给了皇者,半天,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皇者懒洋洋的声音:“喂——” “是我。”我说。 “哦,亦老弟啊,我都睡了一觉了,打电话给我干嘛啊?”皇者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你在哪里?” “在宿舍睡觉啊,怎么了?有事吗?” “问你个事。” “问。” “伍德在哪里?”我说。 “你找将军啊?给他打电话不就得了!”皇者说。 “他手机关机!” “哦,关机啊,或许是没电了,那你就明天找呗。”皇者说。 “我必须要今晚找到他!” “干嘛?” “这个……”我想了下,说,“我找他喝茶的。” “喝茶?哈哈。”皇者笑起来,“我以为多大的事,喝茶,这么晚喝什么茶?明天再约他喝就是了。” “不行,必须今晚喝茶,我同时要和他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 “这不能告诉你!”我说。 “怎么?老弟,对我还保密?不把我当朋友了?”皇者说。 “这么说吧,我和他谈的事情,是公事,是关于他和我们集团商业的上合作事宜,我受上司之命和他谈的,这牵扯到商业机密。”我说。 “上司之命,那就是孙董事长的指示喽。还商业机密,和你们集团合作,有什么重要的商业机密?再说,孙董事长和将军个人关系那么熟,真有重要的事情他会直接和将军谈的,怎么会通过你呢?”皇者显然也识破了我的谎言,“好了,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实话,那我也没必要和你费口舌了,我正睡地香呢,我要继续睡觉了。” 我急了:“你到底说不说?” “嘿嘿,你都不信任我,都不把我当朋友,我干嘛要和你说呢?”皇者笑起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今晚真的要约伍德喝茶,要和他谈业务的事情!” “都做办公室主任了,还谈业务的事情,你就扯淡吧。”皇者又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不和你费口舌了,今晚我奉将军的指示在皇冠大酒店招待一帮客人,喝多了。妈的,今晚陪酒的就我自己喝的,阿来和保镖都没喝,我可是舍命陪君子啊。酒场还没结束,这俩家伙就提前退场跑了,不知到哪里去了。喝完酒送走客人我想找他俩算账,结果在皇冠没看到他们。行了,不说了,我要继续睡觉了,不要再打扰我了,亲,晚安。” 说完,皇者就挂了电话。 我琢磨着皇者最后这段话的意思。 皇者这段听起来无意的牢骚话似乎透露出几条信息。 第一,今晚他是奉伍德指示陪客人,这么说,伍德没有参加今晚在皇冠大酒店的酒场,如此说,伍德可能不在老巢。 第二,保镖出来了。伍德想把保镖搞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有雷征在,海州法律系统的事对伍德来说都不是事,随便都可以弄个名义把人弄出来。 第三,今晚保镖和阿来一起和皇者陪酒的,但他们俩都没喝酒,只有皇者自己喝的。他俩为什么不喝酒?应该是有伍德的话在里面。 第四,这俩酒场没结束就提前离开了,能指使动他们的,除了伍德还有谁?他们提前离开,是为什么?又是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第五,保镖和阿来离开后,皇者在皇冠大酒店没有找到他们,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在皇冠大酒店。他们一般来说都是紧跟着伍德的,他们不在皇冠,那么,这再次说明伍德应该也不在。 皇者短短的一番话,似乎向我传递了一些信息,虽然他说不告诉我,但其实还是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提示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这番话的,但起码对我是有帮助的。 既然伍德不在皇冠,那么,他会去哪里?如果要真的是他安排人带走了付梅,那么,他会将付梅安置在哪里?哪里才是最适合的地方? 我凝神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郊区的那座别墅,那座以前属于刁世杰现在属于伍德的别墅,那里也是伍德的老巢之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付梅极有可能是被带到了那里。 不管到底是不是在那里,都一定要去看看。 此时,来不及想更多,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想到这里,我看着方爱国他们,短促地说:“出发,跟我走——” 大家立刻出门,下楼,上车,我亲自开车,在夜色里向郊外疾驶而去。 边开车我边看了下时间,这时,已经是夜里10点20分。 车子在夜色里向郊区疾驶,我们在车里都默不作声。 我不知道此时自己之前的一切推理判断是不是准确,但基于目前的情况,基于付梅的特殊身份,基于付梅和李舜的关系,基于伍德和李舜目前的状态,我必须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分析。 同时,似乎这也是我目前唯一可以采取的办法,我明白付梅一旦出事引发的严重后果,这后果不紧紧只是付梅的安全,我甚至想到了更多。 如果在天亮之前找不到付梅的下落,那么,就只能也必须向总部汇报了,即使我不汇报,方爱国也会按照以前的做法越过我直接向总部汇报的。拖延下去的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很快到达郊区的别墅区,我没有开车进去,而是沿着上次四哥和我走的路线,直接开车进了别墅区附近的山林里,沿着山路开到了别墅区的后面,到了上次停车的地方。 周围一片漆黑,黑暗里的山林显得十分静谧。 熄了火,黑暗里我们悄无声息地下了车,下车后方爱国往我手里塞了一把手枪。然后我带着他们从山里的小道快速往别墅区后面接近。 从后墙翻越,轻轻落地,隐蔽接近那座位于别墅区角落的别墅。 别墅里亮着灯。一楼二楼都亮着灯。 这里果然有人,我的初步判断是正确的。 在距离别墅大约30米的地方,我停住,冲方爱国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分散在附近隐蔽,然后我缓缓边观察周围的情况边向别墅靠近。 别墅周围同样十分安静,看不到任何人影晃动。 我摸起一块石头轻轻投向别墅后门附近,发出“噗——”的一声。 随即别墅的后门被打开,有个人影闪出来,往外张望。 我看得分明,这是阿来,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我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看着他,他在明处我在暗处,他看不到我但我能看到他。 “妈的,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阿来似乎在自言自语,四处张望。 正在这时,“喵喵——”黑暗里突然窜出一直夜猫,从阿来身前窜过。 “原来是一直发情的夜猫。”阿来喃喃地说着,然后回到了里面,关上门。 我悄悄接近别墅后门,贴着墙根走了几步,然后慢慢抬起身,通过一扇窗户往里看。 一楼客厅里坐着阿来和保镖,两人正面对面在玩扑克,都不说话,茶几上放着一些纸币。 这俩人在赌钱玩。 看了一会儿,我攀住窗台棱,一用力,直接上了二楼的窗台。 然后,向上次一样,身体贴紧墙壁,利用窗台棱角和排水管道互相交替支撑,慢慢移动到二楼亮灯的窗口。 慢慢伸出头看去,房间里灯光很亮,伍德正在里面。 伍德果然在这里,我的分析完全正确。 伍德正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两手放在沙发扶手上,脑袋靠在沙发背上,仰着脸面对天花板。 似乎他在想什么,又似乎他睡着了。 但是,房间里只有他,没有其他任何人。 付梅不在这里,这里没有付梅。 心里一阵失望,却又一阵轻松,随之又是一阵焦虑。 付梅没有落入伍德的手里?付梅到底在哪里呢?如果不是伍德,那么,又是谁带走了付梅?我的脑子里涌出一连串的问号。 但虽然在伍德身边没有看到付梅,也不能就绝对地说付梅不在这里。 正在这时,伍德的手机响了,伍德的身体动了下,坐直身体,摸出手机开始接听。 我竖起耳朵听。 “嗯,皇者,这么晚什么事?”伍德的声音,面无表情。 原来电话是皇者打来的。 “嗯,是这样……有这事……他说找我是要和我喝茶谈业务的?”伍德说。 我靠,皇者原来和伍德打电话汇报我刚才找他打听伍德在哪里的事情的。 皇者真他妈是伍德忠心耿耿的狗腿子,这点屁事都要给伍德汇报,我心里咒骂着。 不过我又有些疑问,我和皇者打完电话有一会儿了,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给伍德汇报呢?难道是他打完电话实在忍不住接着又迷糊睡过去了,这会儿刚睡醒一觉才想起来给伍德汇报? 似乎,只有这一种理由可以解释。 我继续听伍德接电话。 “呵呵……”伍德笑起来,“我手机刚才确实是刚好没电了,刚冲完电开机。你没告诉他我就在郊区别墅的……哦,对了,我今晚也忘记告诉你了,我在这里见另一个重要客户的,谈了一笔重要的生意,客人刚离开没一会儿,阿来他们也在这里陪着我的。既然你没和他说,那就算了,待会儿我打电话问问他好了,看他找我到底是要喝茶呢还是真有事,过会儿我就回去休息。听阿来说你今晚陪客人喝了不少,辛苦了,继续休息吧。” 说完伍德挂了电话。 “亦克今晚找我,他能有什么事呢?难道真的是喝茶谈业务?”伍德自言自语地说着,拿着手机开始拨号。 伍德要给我打电话。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关机 我这时突然想起手机没有关机,如果他一旦拨出去,那我的手机岂不是马上就要响起来,那伍德岂不是就能听到了。 我急忙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快速关机。 然后将手机又放回去,继续看着伍德。 伍德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片刻,摇摇头:“刚才我关机,这会儿他关机,难道他的手机也正好没电了?真巧啊。” 我不禁有些后怕。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伍德自言自语地说着,站起来,关了灯,直接下楼去了。 接着很快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他们离开了。 听伍德刚才的那些话,似乎他今晚来这里是会见客户谈重要生意的,我到的时候客人刚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晚付梅的失踪和伍德没有关系?难道我之前的那些分析推理都是错误的? 我感到有些困惑迷惘,跳到地面,打了个唿哨,方爱国他们马上出现了,围拢过来。 “亦哥,什么情况?”方爱国问我。 我神情恍惚地摇摇头:“伍德他们走了,没看到付梅,她不在这里。” “那付姐到哪里去了?是谁带走了她呢?”方爱国看着我。 我又摇摇头:“不知道。” “伍德在这里干嘛的?”方爱国说。 “会见客户谈生意的。”我说。 方爱国看着别墅,说:“要不我们再进去搜一搜,既然来了,干脆就搞个水落石出,万一他们把人绑起来藏到哪个房间里了呢?” 我想了下:“也好,你们进去吧,不过要注意不要搞出什么动静,不要开灯,也不要动里面的东西,不要留下痕迹。” “没问题,开锁我们都是行家,还有带的夜行手电。”方爱国说,“我们进去的时候,再用软布鞋套把鞋包上,不会留下脚印的痕迹……我们包里有带的鞋套。” 我点点头。 然后我们到了别墅门前,方爱国靠近门边,捣鼓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四人拿着手电悄悄进去了,我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周围的动静。 四周依然很静。 我摸出手机想开机,想了想,没这么做,又装进口袋。 抬头看着夜空发呆,一阵山风吹来,打了个寒战。 付梅到底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付梅的失踪真的和伍德无关?到底是什么人带走了付梅呢?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会是谁呢? 付梅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跟那个黑衣女人走?那女人到底对付梅施了什么法术让付梅如此听话?听伍德刚才接皇者电话时候的话,似乎他今晚只是在这里会见客人谈生意,似乎他真的和付梅的失踪无关。 我苦苦思索着,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头绪。 半天方爱国他们出来了。 “我们仔细搜索了每一个房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甚至包括地下室我们都察看了,什么都没有发现。”方爱国失望地对我说。 “没动里面的东西吧?”我说。 “没有。” 我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关好门,撤——” 我们原路返回到停车的地方,然后上车往回去,还是我开的车。 “亦哥,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回去的路上,方爱国问我。 “先回去再说!”我回答了一句。 方爱国不说话了,大家都不说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闷,我知道大家的心里一定都很焦虑着急,但目前唯一的线索没有结果,其他的线索,找不到。 我一时有些茫然,有些无主。 回到明珠大酒店,大家把武器都放在车里,然后下车进去。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边往酒店里面走,方爱国边用试探的口气对我说:“亦哥,实在不行。我看今晚就给总部汇报吧,不能再拖了,拖下去,说不定会出大事的,说不定后果十分严重。” 我停住,看着方爱国:“你确定必须要给总部汇报?” “是的。”方爱国点点头。 我一时没有说话。 “如果还有其他线索,我们还可以继续寻找,可是,现在……”方爱国喃喃地说。 我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止方爱国了,点点头:“好吧,先上楼回房间,大家再商议商议。” 方爱国点点头。 上楼,到了付梅住的套间门口,我打开门推门进去。 接着,我愣住了。 付梅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正在抽烟。 付梅竟然回来了,竟然正安然无恙坐在沙发上抽烟。 我的心里一块石头猛然落地,老天,付梅没事,好好地回来了。 “付姐——”方爱国他们惊喜地叫起来,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付梅看着我们,她此时的神情似乎显得有些躁动激动,还有些不安。 看到我们,她紧紧咬了下嘴唇,似乎是要自己强行镇静一下,似乎是要将自己内心里的各种情绪都压下去。 付梅将烟熄了,然后站起来,看着我们笑了下。 付梅笑得似乎很牵强,又似乎带有几分歉意。 “付姐,你去哪里了?突然就不见了,让我们好找!”方爱国说。 “呵呵……”付梅又笑了下,却没有说什么。 大家坐下来,我看着付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付梅似乎被我看地心里有些发毛,似乎有些坐不住,又摸起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 “对不起,今晚给你们添麻烦了,让你们受累了。”付梅说。 “这倒没什么,只要付姐平安无事,我们这一番折腾倒无所谓。”方爱国开心地笑着。 杨新华杜建国和周大军也都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他们只是笑,但却没有再继续问刚才方爱国问的话,既然付梅刚才没有回答他们,那他们心里是知道不可以再继续问下去的。 他们都是懂规矩的人。 “四位兄弟,你们辛苦了,你们先回房间去休息吧。”付梅说。 显然,付梅的话是要方爱国他们回自己房间,让我留下来。 方爱国他们站起来告辞,到了隔壁的房间,我跟了出去,在门口对方爱国低声说:“既然付小姐安全回来了,就不要先给总部汇报了。” “那当然,当然。”方爱国咧嘴笑着点头。 然后我回到付梅房间,关上房门,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 付梅还在继续抽烟,拿烟的手微微在颤抖。 “说吧,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付梅说。 “呵呵……”付梅又笑了下,笑得似乎有些干巴。 我不做声,看着她,她的身体竟然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我感到有些迷惑和不解,她为何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呢? “是这样的,那个……那个我不是吃饭的中途要上卫生间吗?真巧,我刚进去一会儿,正好进来一个人,那人正好是我以前的小姐妹,关系特好的一个小姐妹,大家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见面分外惊喜啊,又激动又高兴……” 我静静听她说。 付梅的眼睛看着地面,声音里似乎没有听到什么激动和高兴的味道,继续说:“然后……然后那小姐妹说她是来这里参加一个饭局的,应酬完了正要走,要去附近一个KTV参加以前昔日那帮小姐妹的一个聚会,问我去不去?你想啊,这么巧的机会,我当然是要去啊。我高兴地一时忘乎所以,直接从卫生间出来就下楼了,和她一起去了。 因为激动而忘乎所以,去到之后我才发现竟然忘记带自己的包,也忘记和你们打个招呼。本想给你们打个电话的,但号码都在手机里存着,记不住号码,手机又在包里。所以,亦克,真的十分抱歉,让你们虚惊一场,给你们添了无谓的麻烦。” 说完,付梅抬起头,带着抱歉的神情看着我。 似乎,付梅的一番话有些合乎情理,但又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我知道明珠大酒店附近确实有一家KTV,位置还真的是要穿过马路往左走。 “这么说,你是巧遇老友去参加昔日朋友的聚会了?在KTV玩的?”我说。 “是啊,是的。”付梅点点头,又看着地面。 她似乎不愿意和我对视目光。 “怎么玩的啊?”我笑起来。 “呵呵,还能怎么玩,大家就是唱歌喝酒叙旧呗。”付梅说。 “你喝酒了吗?”我说。 离开这么久,付梅今晚和我们一起喝的酒该散去了,此时我没有闻到付梅身上有任何酒味。 “我……”付梅怔了下,接着说,“没有,我没有喝酒,就喝了点饮料。今晚和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喝了酒,我酒量本来就不大,到那里哪还能喝呢。” “你那个朋友,是穿黑衣戴口罩的吧?”我说。 付梅又是一愣,接着点头:“是,你察看酒店的监控录像了?” 付梅很聪明,立刻就意识到了。 “是的,你突然不见了,我们自然是要这么做的。” “真不好意思,我真该死,我该和你们打个招呼的,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付梅说。 “不用道歉,保护你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只要你没有事,一切都不是问题!”我顿了顿,“那个黑衣服的女人,为什么要带口罩呢?” “她啊,感冒了,重感冒!”付梅说。 “是这样……那为什么她不和你一起出去呢?”我又说。 “哦,她……告诉我小姐妹聚会的地方后,我急着见老朋友,就先走了,她上完厕所然后在我之后走的。我没有等她,反正那地方我也知道。”付梅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很平静。 “这解释似乎比较合理。”我点点头。 “怎么?亦克,你不相信我刚才的那番话?” “你希望我相信呢还是不相信?”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该相信!” “似乎,我除了相信,没有其他选择了,是不是?” “你在怀疑我?”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你为什么认为我在怀疑你呢?”我紧盯住付梅。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冲动 付梅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但你刚才说话的口吻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说:“让我相信,你的理由要充分!” “难道我刚才的解释还不够充分吗?你还要我怎么说?” “你刚才的话听起来的确是很理由很充分,似乎也很合理,可是,我还是很纠结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走的时候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干脆地说。 “我不是说了,激动,高兴,忘乎所以,一时忘记了。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没要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这激动和高兴和忘乎所以也太夸张了,竟然连和我们打个招呼都忘记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当时就是那个状态,对这个问题,我只能这样回答你,如果你非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其实你该知道,女人激动起来和男人不一样的,是没有男人那么理智的,特别是我,特别是遇到昔日的闺蜜,特别是听到昔日多年不见的小姐妹在一起聚会。” “你是要我理解你的这种冲动之下的情感吗?”我说。 “是的!” “我必须要理解吗?” “随你,不愿意理解你可以不理解!”付梅又点燃一支烟,夹烟的手指又在微微颤抖。 “此时,你的心情还是激动的吗?”我说着,也点燃一支烟。 “是的。”付梅吸了一口烟:“很激动。” “今晚,从你离开,到现在,你的心情一直就在激动?”我又说。 “是的,今晚,我一直就很激动……” “除了激动,还有什么呢?” “除了激动,还有高兴,还有惊喜……还有做梦也想不到。”付梅说。 “做梦也想不到什么?”我说。 “做梦也想不到我……我会遇到昔日那么多小姐妹,那么多年没见了,一直没有消息,今晚……我的确是很激动的。”付梅看着我,“当然,作为你来说,你可以鄙视我以前从事的职业,鄙视我的那帮小姐妹,但我不会这么想,我不会这么认为。所以,即使不理解,我也是可以理解你的。” 听付梅如此说,我不由脑子里有些困惑,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今晚真的只是一场虚惊,难道付梅今晚真的只是去参加了一场姐妹聚会?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不由有些相信了,我其实也知道,除了相信,似乎我并没有其他选择。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愿意相信她的这番解释的,我当然希望今晚她只是参加朋友聚会,这样事情就很简单了。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又隐隐挥不去一丝疑虑,这种疑虑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也看不清楚。 或许这种疑虑出自我的直觉,出自这种环境的影响,或许我真的是想多了,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沉思片刻,我笑起来:“好吧,刚才是我多虑了,我愿意相信你的这番解释。其实我之所以要问你这些,还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付梅轻轻呼了口气:“审问结束了?” “哪里是审问呢?是交流!” “我看你就是审问,审贼一般盘问我。” “错,我说了,真的是交流。” “好了,不纠结到底是审问还是交流了,我还是想为今晚的事向你和兄弟们说声对不起,真的十分对不起。” “自家人不必说外话,你一切平安,这就很好。” 我此时不由彻底松了口气,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不管到底付梅说的是真是假,付梅毕竟人身是安然无恙的,这比什么都好。 或许,我没有必要继续追根问底了,似乎,付梅的解释真的是找不到什么破绽的了,或许,我下意识里也不愿意不出她话里的破绽,似乎,我确实该相信付梅的解释。 换句话说,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凭付梅和李舜多年的关系,我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付梅对李舜的忠诚,起码她对李舜比我要忠诚多了。甚至,这世上对李舜最忠诚的人,非付梅莫属。 看来,我的确是想多了,神经过敏了。我其实是没有资格怀疑付梅的。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付梅说。 “好的。”我站起来,“还是老规矩,你在里间睡觉,外间有人值守。” “嗯,好的!”付梅站起来。 我往外走,付梅送我到门口。 走到门口,我停住,看着她:“对了,忘记告诉你,按照我们的纪律,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方爱国他们都要向总部汇报的。所以,今晚的事……” “今晚的事怎么了?”付梅看着我,似乎,我感觉她的声音微微有些紧张。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感觉,或许我过于敏感了。我宁愿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是敏感的。 “今晚的事,我已经安排人汇报给金三角总部了!”我看着付梅平静地说。 虽然我觉得自己不该对付梅产生什么怀疑,虽然我觉得付梅对今晚自己的事情解释地还算合理,虽然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付梅的话,但在离开之前,我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我的目光紧紧盯住付梅。 “哦……”付梅淡淡地说,“汇报就汇报呗,多大个事,这事即使你们不汇报我回去也会主动和阿舜聊起来的,今晚聚会的小姐妹几乎都认识阿舜呢,当年他可是经常光顾夜总会的常客,风流大少一个,今晚还有人问起他呢。” 付梅的话几乎让我打消了所有疑虑,不由感觉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你好好休息吧,睡个好觉!”我笑着说。 “晚安。”付梅冲我笑了下。 然后我离去。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我把今晚的事从头到尾又过滤了一遍,仔细琢磨着每个细节,不知怎么,心里却又感到有些不踏实,至于到底是哪里让我不踏实,无法明确。 我再次安慰自己,付梅只是一个小女子,她没有什么心机的,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我不该对她想那么多。 昏沉沉正要睡去,电话响了。 海竹打来的。 “哥,睡了吗?”电话那端传来海竹温柔的声音。 “正要睡,躺在床上的,你呢?” “我也刚躺下。”海竹说,“一躺下就想你了,好想躺在你怀里让你搂着我睡,一个人睡觉总是不安稳。” 我有一种落寞的感觉,说:“习惯了就好了。” “这刚结婚就独守空房,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不知道何时我们才能天天在一起。”海竹在电话那端叹息一声。 我想安慰下海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我此时无法给她做任何保证和承诺。 “是不是我的话给你压力了?”海竹又说。 “没。” “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有压力吗?” “怎么会。我为什么要有压力呢?我能有什么压力呢?”虽然海竹看不到,但我还是在黑暗里自己笑了下。 “那……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很快乐很幸福?”海竹说。 “当然。”我的心里有些索然。 “是不是真的?” “嗯。” “你还爱我吗?”海竹又开始了不厌其烦的老问题。 “爱。”我干脆地回答,我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只有这一个。 “有多爱?”海竹追问。 “很爱很爱。”我这样回答着,心里又感到了空荡和茫然。 “嘻嘻。”海竹满意地笑起来,接着说,“哥,你的那家公司,我已经收购过来了,手续办完了,人财物都接收来了。” “哦,这么快!”我说。 “嗯,按照芸儿的要求,公司转过来之后法人是我了,公司的总经理,我还是用的芸儿的表妹。我和她单独谈了两次,她愿意继续管理这公司,她在我面前只字未提我和她表姐的事情。”海竹说。 “哦。”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毕竟大家早就熟悉,以前还是朋友,再说了,即使今后,如果芸儿愿意,我还是愿意把她当朋友,前提是她不再捣鼓那些里格楞的事。”海竹说。 我沉默了下,说:“员工的情绪怎么样?” “正常,因为总经理没换,公司的其他管理人员也都没换,继续在总经理手下继续做原来的生意,整套队伍都是老班子,只是换了法人而已,从你换成了我。”海竹说。 “呵呵。”我笑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 “是不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 “反正我是觉得怪怪的,你想啊,我收购的公司法人是你,我和你又是两口子,这老公的公司改成老婆的,等于是自己家里的事,可是,我却要付出一大笔钱给芸儿。这是什么事儿啊。”海竹说。 我没有说话。 “不过想到这公司之前是芸儿收购回来的,她花的钱,似乎又觉得有些合理了。”海竹又说。 我轻轻呼了口气。 “昨天我和公司的全体员工见了个面,请大家吃了顿饭。” “好啊,不错,亲近亲近好,增加下感情。” “我对你的老员工,那感情自然是真诚的,跟随你打拼过的人,我是不会当外人待的,我是用诚心对待他们的。可是,他们对我似乎却都很客气,客气里带着尊敬,尊敬里却又带着几分生分。感觉似乎不大舒服呢。” 我能理解这些员工的心情,他们是跟着我打拼出来的,我带他们打拼的时候芸儿也在公司,他们对芸儿也是有感情的,在他们的下意识里,我是老板,而芸儿就是理所当然的老板娘,可现在老板娘成了海竹而不是芸儿,他们对海竹是陌生的,他们心里还是要有个适应过程的。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适应 “不要紧,慢慢他们就会和你熟悉起来的,这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嘛。”我说。 “嗯,我其实也知道这里面的原因的,在他们心里,一直是把芸儿当成老板娘的,但现在我是,他们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的,我会逐渐让他们适应的。”海竹说。 我呵呵笑了下。 “只要他们对你有感情,他们就会接受我,早晚会的!” “嗯。” “我们的事业又扩大了,其实他们都盼着你回来带着大家伙一起干呢!”海竹说。 我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 我干笑了下。 “是不是又感觉我在给你施压?” “没那意思。” “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我要说出我的心里话。等我们的事业继续发展下去,我们真的可以成立一个集团的。我早就打算好了,什么时候你回到明州,我们就开始要孩子,然后你挑大梁带着他们做事,我呢,就隐退在家生孩子。”海竹说。 “哦。” “别老是哦,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会经常回去的。” “我说的是你永远回来,永远呆在明州!”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倒是给我个准话!” “阿竹,我……” “你什么你?” “我无法确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海竹的话有些不高兴。 “阿竹……” “行了,不聊了。睡觉了!”海竹不高兴地说完,接着就挂了电话。 这次谈话不愉快的结束了。 我放下手机,在黑暗里叹了口气,心里涌起对海竹的些许歉疚。 孤独躺在黑暗里,我的思绪又开始飘荡,带着忧愁和迷惘在黑暗里游荡,不知最终要飘到何处。 或许,人生是一种选择,亦是一种放弃。能自由选择的人是幸福的,能适度放弃的心是洒脱的。可惜,有时我们的选择,只有等待,没有结果,只能黯然离开;有时我们的放弃,迫于无奈,含泪转身,走远了依旧频频地回望。 所以,或许,有些过去,关于幸福或伤痛,只能深埋心底;或许,有些希冀,关于现在或将来,只能慢慢遗忘。 慢慢遗忘。 或许,我会在遗忘中老去死去归去离去。 终于,我在郁郁中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七点我起床,直接去了明珠大酒店,陪付梅吃早饭。 我先去了餐厅,一会儿方爱国先下来了。 “付梅呢?起床了吗?”我问方爱国。 “付姐正在洗漱,很快下来,他们等付姐一起下来。”方爱国说。 “昨晚没事吧?” “没事,昨晚我亲自在付姐的外间值守的。” “嗯,好,付梅休息地还好吧?” 方爱国皱皱眉头:“似乎,休息地不是很好。” “怎么了?”我看着方爱国。 “虽然付姐房间的门是关死的,但我似乎隐约听到里面不时有动静,有来回走路的脚步声,还有不停地长吁短叹声,这声音几乎一夜没停。”方爱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 “哦……”我的眉毛一扬,“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天亮之后我敲门喊她起床,随即她就打开了门,一开门,我吓了一跳,满屋子都是烟味,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她抽了一夜烟呢。还有,似乎,她根本就没睡觉,因为床上的被子没有揭开,她的衣服也穿地好好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方爱国继续说。 我皱紧眉头,思索着。 为什么?为什么付梅突然会这样? 我不由又起了疑心。 我不想让自己多疑,但付梅的异常表现却又让我不得不多想些事情。 我其实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疑心在何处,到底为何疑心,我确实想不到付梅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起疑心的。 但,付梅的异常表现又作何解释呢?她为何一夜未眠,为何抽烟一夜,为何长吁短叹? 似乎,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听到她打电话没有?”我说。 方爱国摇摇头:“没有。” “期间你过去敲门没有?”我又问。 方爱国笑了:“这怎么可以呢?付姐关门说要休息了,我怎么能去打扰她呢。我只是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电视,声音调地很小,怕打扰她休息,所以我才能隐约听到她在离间的动静。” “昨晚,在酒店外围的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迹象?”我说。 方爱国摇摇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我不说话了,继续沉思着。 一会儿,付梅下来了,身后跟着杜建国他们。 付梅换了一身衣服,脸上虽然化了妆,但我依然能看出她的眼圈有些发黑,神情有些倦怠,这是她一夜未眠的结果。 “亦克,你来了。”付梅笑着坐到我身边,大家也都坐下,服务员开始上早餐。 我笑了下,招呼大家吃早饭。 吃完早饭,我对付梅说:“我陪你到酒店门口溜达溜达吧?” “好啊,呼吸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付梅说。 于是我陪付梅出去散步,方爱国他们直接回了楼上房间。 我和付梅在酒店门前的喷水池前随意走着,太阳升起来了,付梅仰脸看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口:“早上的空气真好。” “昨晚休息地好吗?”我说。 “不好。”付梅说。 “为什么?”我停住脚步看着付梅。 “因为心情激动呗。”付梅说。 “还是因为昨晚见到昔日老朋友导致的?” “是的,还能因为什么呢?” “至于吗?夸张了点吧?”我笑起来。 付梅笑了笑:“或许是夸张了点,但这种感情你是不会理解的。虽然我们当时做的职业都很卑微甚至是下贱,但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我们也是有感情的人啊。“昨晚我自己关在房间里,想到见到小姐妹时候的场景,怎么也不想睡了。折腾了一夜,兴奋地走来走去,抽了不少烟,想想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和大家的变化,不由就跟感慨。” 付梅的回答似乎和方爱国说的能吻合起来,似乎无懈可击。 “你兴奋过度了!”我说。 “是有点,我不否认!” “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你也是吧。”付梅笑起来。 “付梅——” “嗯。” “既然你是如此重感情的人,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呢?” “我想今晚请你的那帮小姐妹吃顿饭,吃顿大餐!” “哦……”付梅一怔,看着我。 我继续说:“这样做,一来呢,你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们,二来呢;你和她们感情那么好,一起吃顿饭,也能好好继续畅谈一番,让友谊继续加深;第三呢,我想,你的那些小姐妹,一定都是美女,我这个人呢,不瞒你说,特喜欢和美女打交道,正好也借机认识下这些美女。” 付梅看着我,笑起来:“你的主意很好,不错,确实是个好主意!” “那你白天和她们约下,晚上我做东,咱们去吃海鲜!” “可惜,你的好意要落空了!” “为什么?” “因为昨晚她们都是特意从外地赶到海州这个老地方来聚会的,她们现在都不在海州做事了,都嫁人了为人夫为人母了,嫁的都不是海州人,今天一早,她们都离开海州了,都回各自的家里去了。” “哦……”我带着惋惜的口气。 付梅的解释又是很合理,天衣无缝。 “她们统统都不在海州?”我说。 “做我们那种职业的,虽然卖艺不卖身,坐的都是素台,但传出去总归名声不好,她们要嫁人,自然不会在当地找的。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不由点了点头,付梅说的确实在理,也是事实。 “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领了,我代她们谢谢你。”付梅接着笑起来,“你这个家伙,都结婚有老婆了,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认识美女,就不怕让你老婆知道了和你闹啊,老婆刚回来,好好伺候老婆吧,别没事沾花惹草的。还有啊,我怎么看你不想喜欢找美女玩的那种男人呢。” 我笑了下:“那你看我像那种男人?” “阿舜经常在外跟前提到你,他老是对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是个情种,不过,虽然说是你情种,但却没有说是喜欢沾花惹草,没说你到处勾搭女人,倒是很多女人都喜欢你,主动往你身上倒贴。”付梅说。 我尴尬地笑了下,刚才的计划落空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听了付梅的那些话,似乎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酒店门口,夏纪下了车。 夏纪下车后,接着就看到了我们,向我们走过来。 “呵呵,亦老弟,你在这里啊。”夏纪边走边说。 “呵呵,夏兄,你来了。”我和夏纪打招呼。 “我来这里陪个客户吃早饭的。”夏纪边说边看了一眼付梅。 “哦,我这里有朋友,也是来陪朋友吃早饭的,刚吃过早饭。”我说。 付梅看看夏纪的车,又看着夏纪:“这位是大老板吧?” 夏纪笑了下:“不敢当,请问你是——” 我刚要给夏纪说付梅是我们集团的客人,付梅先说话了:“哎,帅哥,你先说你是谁?哪里有让女人先自报家门的呢?” 夏纪有些尴尬,说:“我在三水集团工作,叫夏纪。” “哦,夏纪董事长啊,久仰久仰,我听李舜提起过你的名字!”付梅笑起来,“李舜和你该是熟人吧,你们之间是有合作的吧?” “李舜……李老板……你认识李老板……那你是……”夏纪看着付梅。 “我是李舜的老婆。”付梅干脆地说。 “老婆?”夏纪一愣,看看我,又看着付梅。 我心里暗暗叫苦。 “是啊。”付梅点点头。 “可是,没听说李老板结婚啊,李老板不是单身吗?”夏纪笑着说。 “嗨,你这个人,真是死脑筋,就不能是没过门的老婆了?”付梅说。 “哦,没过门的……”夏纪眨眨眼,眼珠子转了下,“那……是……唯一的?” “废话,当然是唯一的,李舜整天和我在一起,我没见到他身边还有什么女人。”付梅说。 夏纪又看我,我眼睛看着别处。 夏纪愣了下,接着呵呵笑起来:“好啊,你是李老板的老婆,唯一的,好啊,很好,非常好。” 付梅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夏纪:“好在哪里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如花 夏纪继续笑着:“你如花似玉,李老板风流倜傥,你做李老板的老婆,真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这当然好了。” 付梅听得不由心花怒放:“夏老板真会说话,这小嘴,啧啧……” “那你和李老板认识很久了吧?”夏纪说。 “当然,比你认识他早多了,我们认识快10个年头了呢。”付梅说。 “这么久了。”夏纪有些吃惊。 “是啊,怎么了?”付梅说。 夏纪说:“没怎么……只是,你们认识这么久,怎么你还没过门呢?” “你管呢,我乐意!”夏纪的话似乎戳到了付梅的疼处,她毫不客气地对夏纪说。 夏纪又尴尬起来:“哦,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抱歉,我要去陪客人吃饭了,你们继续散步吧。” 说完,夏纪又带着怪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进了酒店。 被付梅这么一呛,夏纪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知道付梅的名字。 夏纪走后,付梅看着他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怪笑。 “这个夏老板似乎很爱打听事啊,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付梅似乎还没有从夏纪无意问话戳到了她疼处的回味中走出来,没好气地说。 “他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你不必多心!”我说。 “哼。”付梅哼了一声,“大老板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年,各种各样的大老板我见得多了……” 我看着付梅。 付梅似乎感觉自己这话说的不是很光彩,住了嘴。 付梅和夏纪的一次偶遇,让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知道这阴影是为何产生。 沉默了一会儿,付梅的神情似乎郁郁起来,眼神怔怔地看着天空。 “亦克——”付梅叫了我一声。 “在——”我回答。 “问你个事。”付梅看着我。 “说——”我看着付梅。 “你说……”付梅犹豫了下,顿了顿,“你说,我的女儿……” “怎么了?”我的心快速跳起来。 “你说我的女儿是不是真的……真的不在人世间了呢?”付梅说。 “为什么这么问?怎么想起这个?”我的心跳继续加速,一定付梅提到丫丫我的心就不由加速。 “她是我的女儿啊,是我的亲骨肉啊,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她的,我是无比希望她还活在人世间的。”付梅喃喃地说,“我在想啊,我的女儿是不是大难不死被人救了呢,会不会真的有这个可能呢?会不会她现在依然在人间,正活得好好的呢?”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付梅,小心脏狂跳不止。 “你说,如果……如果要是有人告诉我,我的女儿还活在人世间,你说……我会不会相信呢?”付梅继续说。 “你说呢?你会不会相信?”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想,我会相信的,我一定会相信的,我十分愿意相信的!”付梅说。 “谁告诉你了?”我说。 付梅看了我一眼,口气淡淡地说,”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明白吗?” 我点点头:“哦……是如果……我明白!” “任何人告诉我我都会愿意相信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是谁。”付梅又说。 “任何人……”我喃喃地重复着。 “是的,任何人,如果任何一个人告诉我说我女儿还活着,如果任何一个人愿意答应能让我见到女儿,哪怕只见一眼,那么,我也就知足了,我也愿意去做任何事来换取,任何事……甚至以我的生命为代价。”付梅又说。 我怔怔地看着付梅,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自己是不能告诉付梅丫丫就是她的女儿的,那样会带来无法控制无法收拾的局面,李舜会发疯的,发了疯的李舜会将我碎尸万段。 “我可怜的女儿,你到底在哪里?你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吗?你知道妈妈有多么想你吗?你可知道,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想着你。”付梅仰面朝天发出让人肠断的自语和哀鸣。 面对此时神情痴痴苦苦郁郁的付梅,我的心里充满了压抑和煎熬。 这种感觉让我十分痛苦。 此时,我并没有想到更多。 看着似乎有些疯癫的付梅,我感到很累,身体累,心情累,大脑也累。 从昨晚折腾到现在,我的思维经历了几番曲折颇多猜测,在揣度和否定中轮几番回,面对此时模样的付梅,我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似乎,不光我累,付梅也很累,她的精神似乎几近于崩溃的边缘。 只是,我无法猜测到她为何快要崩溃,我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认为。 从认定自己的女儿早已不在人世,到现在又说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人世,付梅似乎有些神经质了,我不认为她真的就这么以为,只是她在精神极度折磨中的一种回光。 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下意识觉得就是这样。 目前我也只能这样判断,我找不出更多的东西来做出其他判断了。 付梅这样说,似乎是在绝望中给自己一个安慰,在崩溃边缘给自己一个救赎,在黑暗里给自己一丝光亮,让自己有继续生存下去的一种勇气。我如是想着。 待付梅的情绪稍微恢复了平静,我看着她:“今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想去金银岛看看。”付梅说。 “金银岛?”我有些意外,付梅怎么想到去金银岛看看?我自己也很久没有去那个孤岛了。 “是的,金银岛。”付梅说,“我来之前,阿舜叮嘱我,让我有空去岛上转悠一下。” “转悠什么?” “不知道,他只是这么说的,让我去看看,至于看什么,我也不知道。” “现在的季节,岛上没有什么风光,一片荒凉,有个山洞也封死了,什么都看不到的。” “既然阿舜说了,那我还是去转一圈,回去也好对他有个交代!”付梅坚持要去。 既然付梅如此说,那就去。 我安排方爱国找了一艘小船,大家一起去了海边码头,坐船直接去了金银岛。 登岛之后,方爱国他们分散开来,在四周搜索警戒,我陪付梅往山洞方向走。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这里依旧是春寒料峭,岛上一片荒凉,枯黄的草木才风中瑟瑟发抖。 “阿舜真有意思,明明这就是个孤岛荒岛,却叫这里为金银岛。”边走付梅边说。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却琢磨着岛上山洞里的那些价值不菲的黄金。 走了一会儿,小路到了尽头,我停住,指着被封死的洞口说:“这里就是山洞的位置,洞口已经封死了。” 洞口是老栗安排人封死的,用混凝土搞的,封得很坚固。 付梅上下看了看,点点头:“为什么要封死这山洞?” “用不到,又不想让外人进去。”我说。 “莫非这山洞里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付梅说。 “李老板是这样告诉你的吗?” “那倒没有。我自己猜的,既然叫金银岛,那说不定山洞里有什么宝藏呢,神秘的海盗宝藏!” “你挺有想象力的。”我说。 “呵呵……”付梅笑起来,“这岛上除了这封死的山洞,别的还有什么?” “还有大石头,还有枯草,别的没有了!” “那阿舜叫我来看个屁啊,有什么好看的?” “同问!” 付梅又看着洞口:“要是能进去看看,倒也不错,可惜封死了。” “没有专业的工具和爆破设备,是搞不开这洞口的。”我说。 “嗯。”付梅点点头,我往四下看,突然发现附近的草丛里有一样东西。 我弯腰捡起来,这是一个烟头,看烟头的样子,似乎时间不是很久,好像是最近几天前扔下的。 这里有人来过了,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付梅也凑过来看:“这是谁扔在这里的烟头?这里有人来过了?好像这烟头时间不长。” “是的,有人来过这里!”我点点头,眉头紧锁起来,往周围又看看。 “有人来这里干嘛?想弄开这山洞?想进去?是什么人呢?”付梅又说。 我摇摇头:“不知道。” “莫非难道是有人在打这山洞的主意?”付梅说。 我没有回答付梅的话,又继续打量着四周,在附近搜索着,除了刚才这烟头,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会儿方爱国他们也过来了。 “我们搜索了一遍,岛上没有什么人,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看着付梅。 付梅看看我们,又看看四周,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走吧。” 我们坐船离岛,上岸后,大家上了一辆商务面包车,方爱国开车。 “去哪里?”方爱国看看我,又看看付梅。 “你说。”我看着付梅。 付梅说:“沿着滨海大道走一圈吧,然后回酒店,然后吃过午饭我就要往回返了。” 我点点头。 方爱国开车顺着滨海路保持着大约40迈的速度走着,付梅看着车外的风景,沉默不语。 坐在付梅身边,我侧目打量着她,付梅的眉头紧缩,似乎,她在欣赏风景,又似乎,她在思考着什么。 从她的神情里,我似乎隐约感到她的内心依旧是难以平静的,但这躁动和冲动以及激动里又似乎隐含着几分矛盾纠结和不安。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有这样的表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有这样的感觉。 一会儿,听到付梅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我转过头,看着另一边的车窗外,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似乎,付梅注定是一个命苦的女人,似乎,她注定是要命运多舛的。 一切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都包含着必然,人生是如此,命运也是如此,我的命运是如此,付梅的同样也不例外。 “停下——”付梅突然说了一声。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陌路 方爱国停下车,我转过头,看到付梅正隔着车窗往外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接着就看到了两个相隔不远正坐在海边垂钓的背影。 这两个人的背影我简直太熟悉了,一个是老李,另一个,是老栗。 两人隔着大约20米的距离,各人钓各人的,似乎他们陌路相逢,没有任何交谈,各自默默地坐在那里。 这两个人怎么这会儿都在这里,他们怎么没有坐在一起,他们怎么不交谈呢?我脑子里有些困惑。 又看看四周,看到不远处树林边有两个身影在晃动,我认出他们是老栗的保镖。他们正在看着我们的车。 付梅显然认出了老李,她不认识老栗但是认识老李。 方爱国这时也看到了老李,回头看看付梅,又看看我。 付梅嘴唇紧紧咬住,手慢慢伸向了车门把手…… “你打算下车吗?”我说了一句。 我知道如果付梅下车,一定会过去找老李的。 付梅的手停住了,看着我:“我不可以下车吗?” “你觉得下车会有什么好处吗?对你来说真的有什么好处吗?”我说。 “我……”付梅眨眨眼,看着我,“难道,这对我有什么坏处吗?” “你自己决定吧。”我说。 付梅两眼看着车窗外,沉默了。 似乎,她在犹豫着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半天,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开车——” 方爱国随即发动车子,付梅喃喃地说:“其实,刚才我很想下去和他说几句话的。” 我没有做声。 “你认为他见到我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付梅问我。 “不知道。”我淡淡地说。 付梅的眼神有些黯淡,又呼了口气:“我知道他是瞧不起我的,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的,一直,他,他们,就从来没有瞧得起我,他们富贵高贵的时候瞧不起我,现在落魄了他们依然会瞧不起我。我知道,即使他们再落魄,也依然会瞧不起我,他们即使沦落为平民,也依然会认为自己的血统是高贵的,而我,生来就是下贱的,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不必如此贬低看轻了自己,要想被人看得起,首先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我说。 付梅笑起来,带着几分自嘲:“不是我刻意想作践自己,而是有些人看人的眼光从来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的,当然,我自己也的确不争气,没有让人瞧得起的资本。” 说完,付梅低下头,两手捂住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这时继续思忖着刚才的那一幕,老栗为何和老李同时出现在那里,难道只是巧合偶遇?他们两人,会交谈些什么吗? 回到酒店,吃过午饭,付梅要走了,方爱国他们要护送付梅直达明州,然后林雅如他们接力往前护送。 此次南下不走海路,绕渤海湾,经山海关南下。 我送付梅上车。 上车前,付梅对我说:“此次回来,我想我还是有收获的,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收获巨大。我想,这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我想,或许,我这次真的是该回来的。” 付梅的话让我似懂非懂,说:“不管走到哪里,你的根都在海州。” “是的,我的根在海州,我的牵挂和思念都在海州,我的希望和支撑也在海州。”付梅喃喃地说。 付梅似乎话里有话,我又觉得有些含混。 我笑了下:“一路顺风。” 付梅看着我也笑了下:“谢谢你,后会有期。” 然后付梅上车,方爱国冲我点了点头,我摆摆手,车子出发了。 送走付梅,我松了口气,正要打算离去,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夏纪正冲我走过来。 我冲夏纪笑了下:“客户还没走?” 夏纪点点头,看着付梅车子离去的方向,说:“这个女人走了?” “是的。”我说。 “她挺有个性的。”夏纪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是的,有个性。” “和李舜老板挺匹配的!”夏纪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愉快。 我看着夏纪。 “我想她没有说谎吧?”夏纪说。 “你希望是这样是不是?” “呵呵。”夏纪笑起来,“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事情,而是原本就是这样,和我希望不希望无关的。既然她自己说是李舜的老婆,那么,我想,或许这一定是原因的,她和李舜一定是有瓜葛的。其实呢,我倒是很看好他们,真的感觉他们其实挺搭配的,多好的一对啊,我很愿意祝福他们。” 我不由苦笑了下:“你哪里看出他们匹配了?” “这女人身上带着一股江湖范儿,起码这一点和李舜老板是匹配的,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夏纪说。 “我不知道。” “其实我又感到疑惑了,李舜身边既然有这样一个女人,为何又……”夏纪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夏纪。 我知道夏纪想说什么,说:“有些事,是说不清道不白的。” “或许吧。”夏纪点点头,带着沉思的目光。 “对了,你那边的那事,怎么样了?”我转移话题。 “那事啊……”夏纪皱皱眉头,“那事目前来说,我只能按照我爸的指示去做了。你那天的主意,或许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我本想快刀斩乱麻的,但既然我爸坚持要那样,那我也只能按照这个思路走了。” 我点点头。 “其实我对我爸处理此事的思路有些迷惑和不解,想不出他为何要这么做,你能给我释疑一下吗?”夏纪说。 我摇摇头:“不能。” “为何?”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原因。”我撒了一个谎。 “我其实觉得那样很累的,我累,他们也累,大家都累。”夏纪说。 “你累我相信,他们累不累我就不知道了。”我笑着说。 “唉,商场如战场啊,我很讨厌把商场变成战场,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夏纪叹了口气。 “你惧怕斗争吗?”。 “我不惧怕规则内的商场搏弈,但我讨厌规则之外的那些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十分讨厌,当然,在这讨厌里,也包含着几分畏惧。我只想做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不想掺合搅合江湖和社会的那些事。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我能理解!”我点点头,“但,有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 “不过目前来说,随着星泰公司的收购,我和李舜的业务合作也算告一段落了,我终于算是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和这位江湖大佬摆脱纠结了。” “但愿你能和他没有一切瓜葛和纠结。”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懂的。”我笑了下。 夏纪看着我,也笑了:“似乎,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我又笑了下。 “我这个人做事的风格或许你还不是十分了解,该放弃的我会放弃,该坚持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因为有些事情有些人,我知道自己必须放弃,也值得放弃,但反过来说,我认为该坚持下去的,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那些值得坚持的,一旦放弃,或许就会后悔终生,我不愿意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夏纪说。 “或许我该佩服你的执着。” “为什么要加上或许二字?”夏纪说,“难道你不愿意祝福我吗?” “我愿意祝福你的人生收获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收获那些该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夏纪笑了:“老弟,你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有意味,我可以把你的话当做善意的提醒吗?” “可以,甚至,你还当以当做一种警告!” “警告?是你在警告我呢还是在替别人警告我?” “自己去琢磨吧,有些话说地太明白就没意思了。”我说着拍了拍夏纪的肩膀,“老兄,我的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很愿意祝福你,但我又不得不提醒你。” 夏纪点点头:“谢谢老弟了,或许我心里是有数的,但我越有数越会坚持自己必须要坚持的东西。” 看着夏纪执着的神态,我不由心里有些佩服他,却又感到几分不是滋味。 和夏纪分手后,我直接去了海边,去了刚才老栗和老李钓鱼的地方。 去了之后,发现他们都不见了,都走了。 海边空荡荡的,只有我在。 我站在海边,看着蔚蓝色的无边的大海,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又想到刚才老栗和老李同时在这里钓鱼的一幕,是巧合呢还是有意的安排?如果是有意的安排,那当然是老栗搞的,老李未必能专门做出来。 如果是老栗特意来这里的,那老栗是何意呢?他们为什么这会儿都突然一起消失了呢? 我摸出手机给老栗打电话,很快接通。 “你跑哪里去了?”我说。 “在茶馆喝茶啊。” “和谁?” “你不来陪我当然就只有我自己喽。” “我上午看到你在海边钓鱼了!”我直接说。 “怎么了?看到怎么了?难道我不能钓鱼?”老栗反问我。 “没怎么。我看到你和老李在一起钓鱼的,你是故意去的是不是?” “不是啊,是偶遇,是巧遇而已。” “那也太巧了。还有,怎么这会儿你们都不见了,我在你们刚才钓鱼的地方呢。” “都回家吃饭了啊,难道不吃午饭了?” “哦,那你们有没有打个招呼说句话呢?” “你问这些干什么?”老栗说,“关心老年人私生活?” “嘿嘿,好奇呗!” “我就不告诉你!” “告诉我呗!”我说,“听话。” “我就不!” “哎,不听话喽。” “我就不听话。”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老栗也笑起来。 “你怎么看到我的?”老栗说。 “坐车路过,正好看到你和老李坐在那里钓鱼!” “那你怎么不下来和我玩玩呢?” “车里还有其他人,不方便!” “车里有谁呢?”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那我猜猜?” “猜吧。” “我猜,车里一定是个女的,而且这女的还不是一般人,而且这女的和李舜关系还很不一般。” “吖,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算!” “老实交代!”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来头 “嘿嘿,其实很简单,早上我接到小纪的电话,说他在明珠大酒店门口巧遇你和一个女的在一起,那女的自称是李舜的老婆,我一听就大概能猜到是李舜从金三角来的人,你和你的手下一定在陪着她的。对不对?” “对。”我老老实实承认。 “这女的既然敢自称是李舜的老婆,那一定是有来头的,必定和李舜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是不是?”老栗又说。 “你很聪明。” “这似乎不大好玩啊,李舜似乎很棘手啊,他似乎也要纠结一下喽。” “或许吧。” “唉,人啊,有时候成也女人,败也女人。”老栗叹息一声。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感慨一下而已。”老栗说。 “你这感慨似乎别有意味!” “随你怎么想了,反正我只是感慨,我一把年纪了,感慨下不是很正常?” “夏纪……为什么要打电话和你说这事呢?” “他只是顺便提起的,他打电话是我和说别的事的,顺便提到说遇到了你们,”老栗说,“我这个回答你还算满意吧?” “额……或许该满意。” “满意不满意我都是这样回答你。” “待会儿我去找你。”我想了下。 “行啊,刚进了新茶,来一起品品!” 挂了电话,我打算去茶馆找老栗。 刚转身要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接着前后车门打开,阿来和保镖下了车,一前一后站在车前。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们。 然后,我看到伍德下了车。 伍德来了。 伍德带着一贯的矜持深藏不露的笑容,向我走来。 昨晚我找他,今天他来找我了。 我主动给伍德打招呼:“哎,伍老板,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亦老弟,我正巧坐车经过这里,正要看到你在这里。”伍德走到我跟前,“听皇者说昨晚你找我了?真不凑巧,那会儿我手机正好没电了。不知昨晚老弟找我何事呢?” “皇者没告诉我我找你喝茶的?”我说。 “说了,说是除了喝茶还有什么业务的事,是何事呢?”伍德说。 “哦,业务的事……没事,我昨晚其实主要是想找你喝茶聊天,业务的事是我编了蒙皇者的。”我说。 “是这样,原来老弟也会撒谎啊。”伍德笑起来,“怎么昨晚突然想到找我喝茶呢?” “想你了呗。” “哪里想我了?” “心里。” 伍德点点头:“能被你老弟主动牵挂着,着实不容易,看来我该感到荣幸才是。” “不用荣幸,你有想我的时候,就有我想你的时候。” 伍德抬头看看天空,接着看着我说:“既然想我了,既然皇者没有告诉你在哪里,你就没到处窜了去找我?” “有必要吗?一个人闷了想约你喝茶,找不到你就自己喝呗,犯得着到处去找你吗?再说,皇者不说,我知道你在哪儿啊。” “呵呵……”伍德笑起来,“依照你做事的脾气,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找不到我你会轻易算完?我怎么觉得不信呢?”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诉你而已。” 伍德沉默片刻,突然冷笑起来:”我说你自作聪明你说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行啊亦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认为你是好人吗?”我说。 “不管你怎么认为我,反正,在社会上,在公众面前,我是一个好人,一个大大的好人,一个积极回报社会热心公益事业的好人,慈善家。”伍德得意地说,“而且,我头上还有一大串炫目的头衔和光环,这些足以烘托起我在海州大众面前的光辉形象。” “呸——” “你不用呸呸的,不服气是没用的,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在我眼里狗屁不是,在圈子里你不行,在江湖你更不行,在江湖,你就是我手里的一只蚂蚁,我随时都可以捏死你。”伍德的话里软中带硬。 我说:“有种你现在就下手啊?捏死我啊?我好怕怕哦。” 伍德笑起来:“你不用激我,我现在对你还是有些许耐心的,我想拯救你的耐心还没有彻底打消,等到我不耐烦的时候,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这世上从来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到时候,我告诉你,不管是圈子还是江湖,你统统给我完蛋,我把话说在这里放着,不信你到时候等着看。” 我知道伍德这番话不仅仅是在吓唬我,他确实是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但我却不肯在他面前服输,说:“行,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施展那些阴谋诡计,我就看你到底要怎么做。” 伍德阴沉着脸:“谁和我作对,谁阻断我的财路,谁妨碍我的发展,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给我记住了,我想搞你,根本不用我自己出手。你这样的小卒子,根本就不值得我出手。” 我冷笑一声。 伍德缓和了下神色,说:“其实,我们本来可以不用如此对立的,我们是可以做很好的合作伙伴的,你是个聪敏的人,有能力,有胆魄,有度量,还有身手,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全面,这很难得,我对你一直是很欣赏的,你是大有可以培养前途的,是大有可以进步的空间的,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我是一个爱才之人,我是不忍心看到你一步步误入歧途自我毁灭的,你应该有比现在更好的前途,你应该有比现在更好的现状,这些,我都可以让你得到,你周围的其他人,都没有能做的更多更好。依照我的关系和经济基础,我们合作联手,必定能做出一番更大的作为,你必定会有超出你想象的收获,不论是哪方面的。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给你保证。” “我是否该感谢你的一番好意呢?”我带着嘲笑的口吻说。 “谢倒不必,因为你一定也心里明白,我们合作,利益是相互的,在我让你得到很多的同时,我也不会没有收获的。”伍德微笑着。 我呵呵笑起来:“你是个很执着的人,你一直不肯放弃把我拉到你的阵营。” 伍德说:“对于我看中的人,对于人才,我向来就很执着!但对于那些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的人,我一旦下定决定,是绝对不会客气的。我挺善意地提醒你,老弟,千万千万不要和我作对,真的,千万不要,和我作对,真的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说:“伍德,你自以为头上有一大串耀眼的头衔可以做你的护身符,就可以为所欲为作恶多端就不会有事了?我告诉你,有一句老话,叫做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哪一天能不彻底暴露出来?不错,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有很多实业,这些能为你赚很多很多钱,但我也知道你手里的钱也不都是全部靠这些实业积攒的,甚至,你有相当一部分财富是靠不正当手段做违法的事情获取的。” 伍德面色阴冷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或许你自以为做的很巧妙没人会知道,或许你自以为做的很慎密,你周围的那些所谓大人物和朋友都没有觉察,但是,不要忘记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你那个圈子里或许很多人能被你蒙蔽,但是,在这圈子之外,还有人能看清能看懂能看明白的。这世道是讲究因果报应的,不要以为目前的你如日中天春风得意就永远没事了,你做的那些坏事,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伍德哈哈仰面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夸张,还有些歇斯底里。 笑完,伍德带着狰狞的目光看着我:“看来我的事,你知道的不少啊?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说:“我知道的很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都在做什么坏事,但我想你一定是做了很多坏事。还有,这话你又何必问我呢,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问我,是要寻求一丝安慰吗?” 伍德狞笑起来:“小子,告诉你,我伍德从来做事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我从来不做任何有损于社会和人民的事情,我做的都是于国家于百姓有利的事,我头上的这些光环和头衔,都是我辛辛苦苦回报社会国家给我的奖励,是我应得的。我从来就是一个正经的商人,我的那些实业都在哪里明摆着,大家都看得到,大家都知道我的财富就是靠那些实业积累起来的,都知道我从来是不做违法的事情的。你以为单凭你的无端揣测就有人相信?” 伍德讲起话来很大言不惭很无耻,黑的坚决能说成白的。 我说:“不错,你是有很多实业,这些实业为你赚取了很多财富,但你手里的那些钱,到底有多少还有是不靠那些实业赚取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以为你靠你这些话就能改变你的实质和本质,你蒙得了一时,蒙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事实会大白于天下的。而且,你手里的那些实业,到底是不是在为你洗钱,你心里更清楚。你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瞎子。” “呵呵。”伍德笑起来,“我相信总有一天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会变成傻子瞎子的,我坚信这一点。” “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吧?”我说。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愚蠢,但我看你,却是聪明过头了,聪明过头,就是愚蠢!”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弩张 我和伍德在这里剑拔弩张地冷嘲热讽地斗着,阿来和保镖在不远处的车旁看着我们,阿来摇头晃脑在那里来回溜达着抽烟,保镖则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我不想和我继续谈下去了,说:“伍德,其实和你斗嘴,其实很没意思。” 伍德说:“我和你谈话,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我苦口婆心地提醒你劝告你,就是想让你悬崖勒马,如果你就是不识趣,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说:“你实在是太为我靠心了,我看你还是先操好自己的心吧。至于我,我看你就不用劳费心思了。” 伍德呵呵笑起来:“老弟,送你一句话,一个没有危机感的人,一看只看到今天看不到明天的人,是可悲的。” 我也笑起来:“伍德,一个打着正义的幌子为害社会为害国家的人,结局不但是可悲,而且一定很惨。” 伍德哈哈笑了:“一个死到临头的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更显得滑稽可笑,更是可悲的。” 我说:“其实,这话我可以送给你的。好了,不和你扯淡了,我要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阿来几个大步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回过头看着伍德:“你的狗挡住了我的路,怎么,想动手?” 伍德面色阴沉地冲阿来挥了下手,阿来身体挪开,我冷笑一声,离去。 到了天福茶馆,我见到了老栗,老栗正一副悠闲的神态在那里喝茶。 我给老栗说了刚才遇到伍德和他的一番谈话内容,听我说完,老栗沉默了半天,接着笑起来:“小克,你很吃香啊,伍德很看重你呢。” “不稀罕,被他看重,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 “那你被孙栋恺管云飞乔士达之流看重,就不是耻辱了?” 我一怔,说:“这个……似乎不是一回事。” 老栗笑起来:“有些事的区别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或者说,是你的需求不同而已。” 老栗的话让我一时似懂非懂。 老栗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伍德在海州的实业不少吧?” “是的,是有不少。” “都知道有哪些吗?” “具体不清楚。” “都是在海州的吗?” “不知道!” “嗯。”老栗点了点头,接着又继续喝茶。 我试探地看着老栗说:“我其实怀疑伍德的哪些实业可能只是用来给他洗钱的。” 老栗看着我,没有说话。 “当然,也可能这些实业是真的能赚不少钱,但他赚钱的路子,很多是和某些渠道勾结的。”我又说。 老栗呵呵笑起来:“这年头,不勾结能赚钱的很少,能赚到大钱的,谁也洗不干净自己。” “你的三水集团就不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我就是敢这么肯定,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看来,在我儿子眼里,我是个干干净净的商人了!”老栗嘿嘿笑了起来。 看老栗笑的样子,我也不明就里跟着傻笑起来。 “我认为,伍德获取财富的路子,起码有两个,一个是明着的,也就是他的那些光明正大的实业,另一个,是暗着的,也就是他做的那些违法的事,这两条路,都能给他带来巨大的财富,只不过,目前的他似乎不大爽,因为他的那条暗地来钱的路,被李舜给搅合了。”老栗说。 我看着老栗:“这你都知道!” 老栗说:“虽然没有人直接告诉我,但我不会分析不会自己推理判断啊?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嘿嘿笑了下。 “伍德这个人,根据我目前说了解的来分析,他做事是极其机敏的,是很注意细节的,同时,他又是极其警惕的。他一个劲儿想拉你入伙,其实未必他真的是想和合作,对你未必是真的能建立起信任来。他这样做的目的,或者只是要转移你的视线或者注意力,或者,他只是想断掉李舜的一只胳膊。其实,我觉得,对他来说,只要你不在李舜那里发挥作用,就等于是个死人了,就等于达到了他的目的。当然,如果你能为他所用,算是额外的收获。其实他是不奢望你能给他出力的……”老栗继续说。 我看着老栗,听他讲下去。 “还有,伍德拥有一个庞大的帝国,他的帝国里,有黑有白,他周围甚至身边的人,都未必能真正彻底了解知道他的帝国到底有多大,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黑的白的产业,他用人,一定是分别使用,绝对不会让一个人知道他的全部,每个人只能知道一部分,甚至包括他的心腹皇者也未必能全部了解到。 这就是他的狡猾和高明之处,一旦出事,顶多只是局部而不会是全部坍塌,他用人是如此,和周围的那些人打交道也是如此,即使是他的盟友或者同伙,他也是有防备的,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全部底细,这也包括雷征,雷征和伍德的合作的范围,对伍德来说可能只是他整个帝国的一小部分,伍德还有很多事是雷征说不了解的。”老栗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我睁大眼睛看着老栗:“你的分析听起来很让人很震撼,你是不是把伍德看的太牛逼了,他把他看得太高明了吧?” 老栗笑了笑:“我不想刻意去夸大对手,但我必须要正视,我只是客观地实事求是的分析而已。” 我说:“我还是认为你有些夸大了,虽然不能轻视对手,但也没有必要把他说的那么牛逼。我看伍德再牛逼,也不会有你牛逼!” 老栗笑起来:“哎,我儿子这马屁拍得我很舒服啊。” 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老栗说。 一个平头小伙子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信封是封好的。 这小伙是老栗的保镖。 小伙先冲我笑了下,笑得很友好:“亦哥——” 我冲他点头笑了下。 然后小伙把那信封递给老栗:“你要的东西,刚送来的。” 老栗接过去,点了点头,然后小伙又冲我点点头,笑了下,出去了。 老栗把信封放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要感觉下它的分量,然后放到自己的包里。 “怎么不打开来看看?”我说。 “回去有空再慢慢看。” “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有些好奇。 “重要的东西。”老栗笑眯眯地说。 “什么重要的东西?分享一下好不好?” “不好。”老栗还是笑眯眯的,摇摇头。 “小气!” “哈哈,叫爹!” “你在要挟我?” “是的,要挟你!” “哼,老栗。” “臭小子,就是不听话。”老栗伸手打了我的脑袋一下,我嘿嘿笑起来。 一会儿,老栗说:“那个自称李舜老婆的女的,走了?” 我点点头。 “回来有事?”老栗说。 “家事。” “回来这一趟,没出什么事吧?” “还算顺利,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昨晚虚惊了一场。” “怎么虚惊一场的?” 我于是把昨晚的事情和老栗说了一遍,老栗听完,沉思着,没有说话。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老栗皱了皱眉眉头:“秋彤知道李舜身边有这个女的吗?” “不知道!” 老栗点点头:“李舜这小子,还挺能捣鼓。” 我看着老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栗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看着老栗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也沉默了。 第二天,方爱国他们回来了,他们顺利地将付梅护送到了明州交给了林雅如他们,然后林雅如再负责护送到下一站。 方爱国回来的当晚,我就安排他给总部发报,把付梅在海州的具体活动内容做了详细汇报,特别是那晚她突然失踪的事情。 “亦哥,你不是说这事不给总部汇报了吗?”方爱国问我。 “我想了下,还是汇报的好!”我简单地说。 方爱国看了看我,然后不再说什么了。 第三天晚上,接到了总部的回电,内容只有一句话:人已安全返回,大家辛苦了,所汇报内容已知晓。 看这回电的意思,似乎付梅回去之后主动和李舜说起了自己回海州的经过,包括那晚见到昔日朋友的事。当然,如果是这样,付梅是怎么说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回电的语气,似乎总部对我们汇报的内容不怎么感兴趣。当然,说总部不感兴趣就是李舜不感兴趣。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多想什么了。 第二天,周一,上班。 秋彤一早就出差了,去省城开一个会,带着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去的。 曹莉带着曹滕去赵达剑的印刷厂那边视察去了。 自从我到办公室就任,赵达剑每次见了我都皮笑肉不笑的,看不出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样的感受和态度。 印刷厂远离集团办公区,赵达剑在那里似乎有了个独立王国。 孙栋恺上午在委里开会。 我每周一开主任办公会,布置本周的工作。 召集苏安邦和另一位副主任开完例会,我然后在自己办公室处理事务。 办公室的事务细小而繁多,各种各样的通知和文件不少。 我按部就班地处理着这些。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 大约十点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乱哄哄的,有人在砰砰砸门,夹带着一个女人的大声喊叫:“秋彤呢?秋彤,你给我出来!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我的心忽地一沉,忙出了办公室。 果然是孙栋恺的老婆,正站在秋彤办公室门口边用拳头使劲砸门边怒气冲冲地喊叫着。 孙栋恺老婆来这里撒泼了。 对于孙栋恺的老婆,自从那晚吃过饭回去的车上听到她谈到秋彤时候的语气和表情,我就产生了不好的感觉,现在终于变成了现实。 随着她捣鼓出的动静,不少同事都闻讯从办公室里涌出来,站在走廊里看热闹,边看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捂嘴偷笑,有的则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这女人看似精明,果然愚蠢,竟然大白天上班时间跑到集团里来撒泼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封死 苏安邦这时也出来了,站在我旁边,看看我,又看看正在发飙的孙栋恺老婆。 “这这女的是孙董事长的夫人……”苏安邦喃喃地说。 老板的老婆在这里发飙,似乎没人敢上去阻拦,似乎也没有人愿意上。 听着孙栋恺老婆嘴里不断发出的污言秽语,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就凭她说的这些脏话,我直接一脚就把她揣到楼下去,两巴掌把她的嘴巴封死。 但我显然知道,这是在集团里,她的身份是孙栋恺的老婆,我必须要冷静处理此事。 我立刻对苏安邦说:“马上让看热闹的人各回各办公室。” 苏安邦答应着马上带人去让大家散开回去,我然后直接走到孙栋恺老婆身边。 “嫂子,怎么了?怎么回事?”我说。 孙栋恺老婆停下来,看着我:“亦主任,我来找秋彤算账的,找这个不要脸的勾搭人家男人的女人算账的。秋彤呢?告诉我她在哪里,让她滚出来?” 我强压住怒火,说:“嫂子,秋主任外出开会去了,孙董事长也在部里开会的,你看,你在这里大喊大叫的,影响多不好,多有损你的形象。来,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去说,去我那里坐坐喝口水,消消气。” “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等秋彤,我要和她评评理,我要找她算总账,这个臭不要脸的,靠着勾搭我男人往上爬,为了晋升,脸都不要了。”孙栋恺老婆说。 我越听越气,一把攥住孙栋恺老婆的胳膊,稍微一用力,然后就把她往我办公室拖,嘴里还是很和气地说着:“看,嫂子,你这误会大了,你听你都说的什么啊,来,到我办公室坐坐。” 孙栋恺老婆想拒绝,怎奈我的气力不容她抗拒,很快就被我拖到了办公室里,这时那些围观者也都被苏安邦劝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我松开孙栋恺老婆,关死门,然后看着依旧气势汹汹的她:“嫂子,你今天是要干嘛?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此时恨得牙根直痒痒,很想一把把这女人从窗户里扔出去。 但显然,我不能,那样会死人的。 “我没疯,我既然来了,当然知道自己在干嘛!”孙栋恺老婆说。 “孙董事长和秋主任都不在,一个出差了,一个开会去了,你在这里坐一下,喝口水,有什么事慢慢说,你这样在外吵吵嚷嚷的,对你对孙董事长对秋主任影响都不好。特别是有损你的形象啊。”我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请她坐下。 孙栋恺老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然后说:“影响?狗屁影响,早知道有这影响,他们就不要做那样的事,形象?他们都不要脸了,我还要什么形象?反正我今天是豁出去了,大家就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嫂子,不要冲动。冷静一下。”我说,“你凭什么非要认为秋主任和孙董事长有那事呢?” “凭什么?就凭秋彤那张脸,就凭她提拔的速度,就凭孙栋恺好女人的习性,就凭我早就听到的风言风语,就凭我自己不是傻瓜我自己的分析判断,还有,就凭这个——” 孙栋恺老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在我眼前一晃:“这里面说的清清楚楚,连时间地点细节都有,这信封里的东西将我一直的猜测怀疑变成了现实,果然他们之间真的有那些不要脸的勾当,果然秋彤为了往上爬在勾引我男人。 她不就凭着脸蛋好看吗?我之前一直忍着,就是为了大家的面子,我是要脸的人,孙栋恺也是要面子的人,本来我是不想到单位里来闹事的,但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他们这样做是在欺负我侮辱我。 士可杀不可辱,既然忍无可忍,那我就不必再忍,既然他们不顾我的脸给我戴绿帽子,那我也无须顾及他们的颜面,既然大家要撕开脸,那就撕开好了。反正我今天是豁出来了。” 听了孙栋恺老婆的这番话,我意识到问题出在她手里的这封信上,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让她如此发疯,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个。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阴谋,是有人捣鼓在陷害秋彤,这是对着秋彤来的,同时把孙栋恺也拉下了水。 究竟是谁会这么干呢? 此时,我来不及多想这些,对孙栋恺老婆说:“嫂子,我能看下那信封里的东西吗?” 孙栋恺老婆看着我,把信封装进了包里:“你不用看,这里面说的很明白很详细,没有什么好看的。” 她不给我看。 她不想给我看,我也不能硬夺。 我想了想,说:“嫂子,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我给你说,不管那信封里都说了些什么,不管那信里说的如何确凿,但我心里是有数的,孙董事长是绝对和秋主任没有你认为的那些事的,孙董事长在集团全体员工面前是一贯形象高大的,秋主任是大家公认的作风正派。秋主任的提拔,是靠她的能力,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再说,秋主任晋升,也不是孙董事长能做主的,是上面提的。” “小亦,你以为我对圈子里的事真的一窍不通?没有一把手的举荐,上面能会提秋彤?你说孙栋恺形象高大,你说秋彤作风正派晋升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你说他们俩之间没那事,其实我是很愿意相信这一点的,但是,事情果真如此吗?如果我要告诉你孙栋恺晚上做梦都叫过秋彤的名字,你还会这么想吗?孙栋恺为什么做梦没叫过其他女人的名字,你们集团还有个曹莉,为什么孙栋恺就没叫过曹莉的名字?我给你说,我早就对秋彤有疑心了,我早就听人说起秋彤勾搭老孙的事了,只是我一直在强行忍着,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孙栋恺老婆理直气壮地说。 我听得心里直发狠,但还是要强行压住心里的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嫂子,你今天这样做,是会给孙董事长带来极大负面影响的,孙董事长的形象毁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心里该有这个数的,孙董事长今天是集团一把手,你今天就是孙董事长夫人,如果孙董事长因为你的闹腾影响了前途,他混不好,那你想想自己。在集团里这么多人尊敬你,是因为你是孙董事长夫人,如果孙董事长不再是了,那你还会受到如此的尊敬吗?” 孙栋恺老婆看着我,不吭声。 “还有,不管你心里如何认为,我都敢确信,秋主任是绝对不会和孙董事长有任何那种事情的,秋主任是集团里公认的作风正派之人,你到集团去打听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人会认为秋主任的提拔会是靠不正当的手段来实现的。当然,不排除极个别别有用心的小人恶语中伤,你再想一想,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写这封信?写这封信给你的目的是什么?显然,是有人故意想挑拨你和孙董事长的夫妻关系,是有人想刺激你让你来闹事诋毁孙董事长的形象。 给你写信的这个人,目的很阴险,一来是想破坏你和孙董事长的关系,二来是想败坏孙董事长的形象,其目的主要是针对你们两口子来的,你这么一闹,正好中了人家的圈套。 当然,这样做,对秋主任影响很不好,但对孙董事长影响更不好,特别是对你和孙董事长的夫妻关系,更是极大的伤害。你既然珍惜自己孙董事长夫人的位置,那你就该做个聪明人,就该不要轻易中了人家的圈套,不该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你要清楚,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有孙董事长,你们是共进退的,他干的越好,你就越荣光,他如果走了下坡路,那你自然是跟着下滑了。 我不知道你都是听谁说的秋主任和孙董事长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但我给你说句实话,我来集团这么久,我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起过他们之间的任何事,虽然我对秋主任工作上有些看法,但对秋主任的做人,我心里是没话可说的,她的确是挑不出毛病的。你今天这样做,伤害的不只是你自己,更是伤害了孙董事长和秋主任,当然,伤害最厉害的还是你自己。你今天在这里闹腾的时候,说不定背后有人正在暗地里笑,笑你的愚蠢和愚昧。” 似乎我的一番话起了些作用,孙栋恺老婆沉思着。 “我似乎听老孙说起过,说你对秋彤也是有意见的。”孙栋恺老婆说。 “是的,如果从我对她的意见出发,或许我今天该感到畅快,可是,咱做人得讲良心,秋主任和我在工作上是有冲突,我对她一直有很大的意见,但不能把工作上的情绪转嫁到个人问题上,对秋主任的个人作风,我其实是很想挑毛病出来的,但却无法挑出来。 凭良心说话,我和孙董事长私下交流的时候,都认为她是一个作风极其正派的人。而且,我给你说句交底的话,孙董事长和秋主任在工作上也是有冲突的,孙董事长对秋主任也是有些意见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两人之间既然互相有意见,又怎么会有你认为那种事情呢?难道孙董事长在家里就没和你说过他对秋主任的意见?” “他没和我说过啊,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孙栋恺老婆说。 “是的,但这事你可不要对外说啊,我只告诉了你,传出去对集团班子的团结有负面影响。”我压低嗓门说,“我经常在孙董事长面前发秋主任的牢骚,孙董事长是讲大局的人,虽然他对秋主任也有意见,但一般不轻易表现的,他总是以大局为重要我学会忍让和协调。所以,你今天来闹事,说孙董事长和秋主任关系不清不白,打死我也不相信的。不但我不相信,集团里的其他同事,也没人会真的相信,除非是有人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铁青 “哦……”孙栋恺老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色有些缓和,但又带着几分犹豫的神态。 似乎,她对我的话是半信半疑,被我的话说动了心,但又不能彻底打消疑虑。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的行为已经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我说的不好的影响主要是对孙董事长,还有人,你想想啊,孙董事长名誉扫地,对你到底有没有好处?拿捕风捉影的事来折腾,你这样闹下去,这对你真的有好处吗?”我说。 孙栋恺老婆低下头,继续沉思着。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孙栋恺铁青着脸站在门口。 孙栋恺开完会回来了。 显然,他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了。 看到孙栋恺,我站起来:“孙董事长,你回来了,嫂子来了,我正和嫂子聊天呢。” 孙栋恺老婆抬头看着孙栋恺,看不出她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好像很木然。 “你来干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栋恺的声音里带着强行压住的怒火,目光逼视着女人。 “我……”一看男人这架势,孙栋恺老婆的声音突然有些没底气了,说不出话。 “混蛋,混账——”孙栋恺说。 “孙董事长,刚才只是个误会,嫂子今天来呢,是顺便过来看看你的。”我说。 孙栋恺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女人:“你跟我来——” 说完,孙栋恺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女人乖乖站起来,跟着去了。 我出了办公室,看到走廊里有几个人在伸头看,我摆摆手,他们缩回去了。 我走到孙栋恺办公室门口,门紧关着,随即我听到了孙栋恺不可遏制的声音:“蠢货……愚蠢的东西,跑到这里来给我丢脸……” “你少骂我,我给你看样东西。”孙栋恺老婆的声音。 然后,里面暂时没有了声音。 我接着回了办公室。 刚回去,苏安邦进来了,脸上带着苦笑。 “孙董事长刚回来就知道这事了?”我说。 “刚才嫂子在你办公室,我不方便给你汇报,是我给孙董事长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这事。”苏安邦说。 原来苏安邦及时给孙栋恺汇报了这事,做事够麻利的。 我点了点头。 “你看这事弄的。影响太不好了。幸亏秋主任今天出差了,不然,这场还真不好收拾,会多难堪啊。”苏安邦说,“秋主任要是回来知道这事,不定会怎么想呢。” 我看着苏安邦:“这事你给孙董事长汇报的挺及时,但是给秋主任,我看你就不要汇报了。” 苏安邦的神色有些尴尬:“那当然,那自然,这样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去做。”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看着苏安邦。 “不过,这事秋主任一定会很快知道的,说不定她这会儿已经知道了,即使我不说,也会有人和她说的。”苏安邦说。 “今天的事你信吗?”我说。 苏安邦看着我,眼珠子转了转,接着使劲摇头:“不信,我当然不信,不单我不信,刚才办公室的同事们谈论的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没人相信。” “为什么?”我说。 “大家都觉得孙董事长的形象一向是高大高尚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还有,秋主任的作风也一向是很正派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这一定是误会了,误会啊。”苏安邦笑着。 我深呼吸一口气:“回去告诉大家,这事不要传播,不要添油加醋制造谣言,如果有人就集团高层的事情在外说三到四,一旦发现,必定严肃处理。” “好,我这就回去传达你的指示!”苏安邦说着出去了。 苏安邦出去后,我呼了一口气,心里感到十分郁闷憋闷,觉得很窝囊,妈的,今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孙栋恺老婆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被不知是什么人搞的一封信来集团闹事,这事对孙栋恺影响如何我不在乎,但这事却是的的确确给秋彤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这是我极其恼火的。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撺掇孙栋恺老婆的呢?到底是谁给孙栋恺老婆寄了那封信呢? 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曹莉,曹莉是一向对秋彤极其嫉恨的,她巴不得孙栋恺老婆来找秋彤闹。而且,她也有这个条件,她和孙栋恺老婆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她是很方便捣鼓这事的。 可是,又想,今天的导火索是那封信,如果曹莉想捣鼓事,她未必非要写信,她和孙栋恺老婆如此接近,有的是其他形式和方式。当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要这么做,这样有利于她撇清自己和这事的干系。 但,如果真的是曹莉干的,那么,难道她想不到这样做也会给孙栋恺带来负面影响吗?想不到在折腾秋彤的同时也折腾了孙栋恺吗?折腾孙栋恺对她应该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站在她的角度,她没有理由去折腾孙栋恺啊。 但又一想,如果曹莉对秋彤嫉恨到了发狂发疯的地步,在暂时没有更好方式的情况下,也说不定会这样做。疯狂的女人有时候是会不考虑后果的,是会愚蠢的。平时看起来很精明的孙栋恺老婆今天不就是如此愚蠢吗?如果曹莉被嫉恨蒙蔽了双眼,是会影响她的判断力的,她是会做出愚蠢的事情来的。 越想月觉得曹莉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她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集团总部去了印刷厂,显然也带有回避的意思,说不定此时她正在暗地得意的笑呢。 想到这里,不由怒气涌上心头。曹莉又出手了,这次是借助孙栋恺的老婆,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诋毁秋彤的机会的。 不过,虽然我此时认为曹莉的嫌疑很大,但却又有些犹豫,因为曹莉这样做的话,就意味着她没有考虑到孙栋恺的利益,虽然达到了打击秋彤的目的,但那似乎又不符合她和孙栋恺的关系,又不符合她和孙栋恺的共同利益。 到底是不是曹莉呢?我的判断又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不是曹莉,那又会是谁呢?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我边抽烟边琢磨着。 这时,我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我去接。 孙栋恺打来的。 “小亦,安排一辆车,送你嫂子回家!”孙栋恺说,“然后你过来一下。” 我答应着,然后给苏安邦打了内线电话:“马上安排一辆车,送孙董事长夫人回家!” “好。”苏安邦答应着。 然后我挂了电话,出了办公室,看到孙栋恺老婆垂头丧气地从孙栋恺办公室出来,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我接着去了孙栋恺办公室,推开门,看到孙栋恺正坐在办公桌前抽烟,面色阴沉。 “关好门!”看我进来,孙栋恺说了一句。 我关上门,走到孙栋恺对过。 “坐——”孙栋恺指了指椅子。 我坐下,看着他。 孙栋恺拉着脸沉默着,我也沉默着。 我看到孙栋恺面前放着那个信封。 一会儿,孙栋恺说:“没事了,一场误会,你嫂子回家了!” “嗯。” “这个蠢货,愚蠢之极。”孙栋恺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我或许理解孙栋恺此时的恼火心情,他一直想霸占秋彤未果,但却被老婆借此来单位闹事,如此折腾,他自然是很恼羞的。 “嫂子只是误会了,只是受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我说。 孙栋恺看着我:“告诉在这层楼办公的相关的人,此事不准外传,如果有人对外散播,发现后严肃处理。” “我已经安排了!”我说。 孙栋恺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的事是捂不住的,只是,即使如此,也还是要这样吩咐下去。造谣,中伤,污蔑,卑鄙无耻啊。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根本就没干那样的事,我也不怕别人造谣,一旦发现造谣者,我要坚决维护自己的权益。” 孙栋恺的口气里带着委屈和愤怒,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我点点头。 “现在,我要你给我去做一件事。”孙栋恺说。 “什么事?”我说。 孙栋恺把信封递给我:“你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打开信封,这是一封信,两张纸,打印的。 我看了下内容,这是一封写给孙栋恺老婆的匿名信,署名是集团正直员工。内容是关于孙栋恺和秋彤的,主要是针对秋彤来的,说秋彤为了往上爬,一直在勾引孙栋恺,和孙栋恺之间有不明不白的关系,里面甚至还详细描述了几个事例,时间地点人物甚至酒店房间号码,说的有鼻子有眼。 怪不得孙栋恺老婆如此光火,这封信说的煞有其事啊。 看完,我装起来对孙栋恺说:“这是造谣污蔑,搞这封信的人,目的极其险恶,这是对着你来的,是想败坏你的名声。” 孙栋恺沉吟了下:“看这封信的口气和内容,似乎主要针对的不是我,是秋彤,是想挑拨你嫂子和秋彤大闹,似乎这个人和秋彤有很大的仇隙,是想借此事把秋彤的名声彻底搞臭。但即使这样,我也不可避免被牵扯进去,不可避免给我带来了负面损失。所以,我要你给我秘密调查,查出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哦……”我看着孙栋恺。 “我确信搞这封信的人,一定是集团内部的人,而且,这人对我的活动规律还有一定的了解,信里写的那几个所谓的幽会事件的时间,我刚才查了下日历,还正好是我有公务出差没有回家的时候。这几天,你集中精力给我调查这事,要秘密不动声色地调查,给我查出这人到底谁。这信先放到你那里,收好了,不要被别人看到。” 我答应着。 孙栋恺抽了一口烟,重重地又叹了口气:“妈的,真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没想到你嫂子今天竟然能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幸亏你及时把她拉到办公室里去了,没让她继续闹腾把动静搞大。刚才你嫂子和我说的你对她说的那些话,你说的不错,很好,很在理,很有说服力。今天亏了你反应敏捷,不然,闹大了,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苏安邦也不错,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你们办公室的人,是尽职尽责的,我没有用错你们。” 孙栋恺表扬了我,又表扬了苏安邦。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接通 我说:“这都是应该的,我们该做的。” 孙栋恺冲我笑了下:“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回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我看了看时间,琢磨了下,摸起电话打给了曹莉。 电话很快接通。 “咦,亦主任?你好。”电话里传来曹莉的声音,似乎她对我主动给她打电话感到有些意外,同时她称呼我的客气口气也让我知道她旁边一定还有人。 “曹总好。” “有事吗?”曹莉问我。 “没重要的事,刚忙了一上午,刚忙完,看看快到午饭时间了,想约你一起出去吃午饭的。”我笑着,“你不在办公室吗?” “哦,呵呵。”曹莉笑起来,似乎听起来很开心,“是啊,真遗憾,我不在办公室,我和曹滕正在印刷厂赵厂长这边的。中午回不去了,老赵不让走啊,非要我们在印刷厂食堂吃一顿。” “那就算了,那我挂了。”我说。 我说要挂,但却没有立刻挂电话。 “哎,别忙挂电话。”曹莉说。 “曹总还有什么吩咐?”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来这里吧,一起吃午饭。反正中午也没外人,就我曹滕和赵厂长,人少不热闹,你来了,正好大家一起聚聚。”曹莉说。 “你这是去印刷厂视察工作,你们吃饭是工作,我去恐怕不合适吧?” “可别这么说,什么工作,我就是来这里转转,大家一起吃饭才热闹呢,你来吃饭,赵厂长求之不得呢,热烈欢迎呢,刚才他还冲我发牢骚说你到了办公室之后一次印刷厂都不来,忘记老伙计了。” 似乎,曹莉旁边是由曹滕和赵达剑的。 “哦,我去真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我说。 “当然不会,怎么会呢?你看看你,多虑了不是?来吧,我们待会儿就开饭,等着你,我让赵厂长准备一瓶好酒,这家伙可有压箱底的好东西呢。”曹莉说。 “这……”我继续做犹豫状。 “呶,我让老赵和你说。”曹莉说。 然后,我听到赵达剑的声音:“亦总啊,怎么?不愿意到我这里来赏光吃饭?当了办公室主任当了总裁助理就把老哥哥我忘记了?这可不对哦,你可是年后一直没来我这里过,我可是整天盼着你来指导工作呢,今天正好曹总来检查工作,大家一起吃个便餐,你给不给老哥我这个面子啊?” 赵达剑的声音似乎挺热乎。 我呵呵笑起来:“赵厂长客气了,行,既然这样,那我就过去。” “好的,我弄瓶好酒等你来,咱们中午好好搓一顿!”赵达剑说,“我们等你。” 我挂了电话,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看到苏安邦还没走。 “老苏,中午有安排没有?”我说。 “没有啊,怎么,亦总要请客?”苏安邦笑着。 “不是我请客,是老赵要请客,走吧,一起去,去印刷厂!” “哦,老赵这家伙请客啊,行!”苏安邦痛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对在场的一个驾驶员说,“小刘,下去备车,亦总和我要参加饭局。” 小刘答应着下去了。 我和苏安邦接着下楼上了车,小刘开车直奔印刷厂而去。 路上,苏安邦对我说:“上午你安排我的那事,我都传达了。” 我知道苏安邦指的是什么事,点点头:“好,孙董事长也是这个意思。” “嗯,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就该替老板先想到,我们做办公室工作的,要多替老板分忧才是。”苏安邦说。 “现在有些人啊,就是喜欢传播谣言嚼舌头,捕风捉影的事到处乱说,今后,这一块要严肃整顿,要抓几个典型狠狠处理一下,杀杀这股歪风!”我说。 “对,你说的对,是要这样,好在我们办公室的人素质都还是不错的,平时在办公室里很少听到大家谈论那些八卦的事。” “传播谣言的人都是太闲了,办公室的人平时都忙啊,忙了自然是没空捣鼓这些的,有的办公室的活只要2个人就能干的,却搭配了5个人,你想想,多余的那三个人没事不就扯蛋吗?”我说。 苏安邦笑起来:“这倒也是。” “等合适的时机,我得给秋主任和孙董事长提提建议,把行政部门的人适当精简一下,多余的人充实到第一线去,省得没个鸟事到处嚼舌头。”我说。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在行政部门的人,很多都是有关系的,各种各样的关系,上来容易下去难,进来容易出去难,谁愿意到第一线去受苦呢,第一线都是考核管理,干不好就没钱拿,在这里天天喝茶看报纸聊天还能拿不错的收入,谁也不愿意下去的。 再说了,这里的很多闲人,你让他们到第一线去能饿死,因为他们没什么特长啊,不懂业务,下去就死翘翘。我敢说,如果真的这样做,第一会得罪人,第二找老板打招呼要求照顾的人会很多。还有,谁出的这主意,谁来操作这事,谁就成了替罪羊,会成为公敌,会得罪很多人。” 我笑了笑:“要真想做好工作,就不能怕得罪人。”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你说是吧?”苏安邦说。 我哈哈笑起来:“老苏,你是个老油条啊,明哲保身之道很通晓。” 苏安邦说:“在圈子里混,其实我觉得,这发展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该是生存,没有生存如何能有发展呢?” 我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这事不提了。对了,老赵那边,你最近去过那里没有?” “没有,好久没去印刷厂那里了,现在印刷厂是老赵的地盘,独立王国,我没事去那里干嘛?”苏安邦说。 “老赵不知最近在忙什么呢。这家伙整天也不大露面。” 苏安邦看了一眼驾驶员:“小刘最近拉人跑印刷厂比较多,小刘知道赵厂长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小刘嘿嘿笑了下:“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听赵厂长的驾驶员无意中提起,赵厂长最近正在积极学电脑呢,先从打字学起,他之前还不会打字呢。” “哦,赵厂长看来是要紧跟潮流了!”苏安邦笑起来。 我也笑着,心里却不由一动。 “没听说赵厂长这打字学的怎么样了?”我问小刘。 “基本学会了,就是速度不行,吭哧半天才能打出几个字来!”小刘笑着。 “也难为老赵了,这么一把年级了还学习打字,能会打就不错了,要速度是难喽。”苏安邦说。 “看来赵厂长真的是好学上进之人啊!”我说,心里继续琢磨着。 我中午要去找曹莉的目的是想试探下她,不知道我会不会歪打正着,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很快到了印刷厂,下车后,直接去了赵达剑办公室,曹莉曹滕和赵达剑都在那里坐着,正边喝茶边谈笑着什么。 见我们进来,曹莉笑起来:“我们崭新的亦总来了,还有苏主任一起。” 我说:“既然要热闹,我来了还不够,我把苏主任也一起拉来了。” 赵达剑呵呵笑着站起来:“欢迎啊,亦总苏主任亲自来印刷厂指导工作。” 我说:“赵厂长这话说的,我们哪里有资格来指导工作呢,曹总才是。” 赵达剑说:“话不是这样说的,你是总裁助理,怎么不能呢?” 苏安邦笑着:“对,是的,亦总是能的,我呢,是跟着亦总来打酱油的,凑热闹。” 曹滕这时也站起来笑着说:“看,我们老发行公司的一帮都凑齐了。” 曹莉一撇嘴:“看来今天是你们老发行大聚会,就我是外人了。” 曹滕忙说:“哪里,哪里,你是我们现在经营的掌门人,怎么能是外人呢。” “就是,就是。”赵达剑说,“曹总是现在我们的掌门人呢。” 曹莉笑起来。 赵达剑说:“走吧各位,食堂都准备好了,欢迎曹总亦总曹主任苏主任的到来,我今天专门往食堂炖了甲鱼,咱们喝甲鱼汤,我还弄了几瓶好酒。” 大家一起去食堂,赵达剑和我走在一起。 “哎——亦总,看来今天曹总要是不来这里视察,你是不会来我这里的,是不是?”赵达剑笑着说。 看起来赵达剑此时的心情很好。 我说:“我早就想来这里看你的,只是忙啊,这办公室的工作,你是知道的,我平时哪里有空啊。” “对对,你现在是孙董事长眼里的大红人,位置重要,整天跟着老板转悠,哪里还有空来我这里看看你老哥呢?”赵达剑说。 我说:“我怎么听赵厂长你这话里有讽刺的意味呢?” 赵达剑呵呵笑起来:“那是你多心了,我怎么敢讽刺你呢?我现在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老弟,咱们从前都是一个战壕出来的,都是老发行的人,现在你腾达了,今后要多关照印刷厂才是,要多在老板面前给我美言啊。” “关照我没那资格和本事,美言更用不到我,你老赵和老板接触的机会也不少吧?”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赵达剑。 “和老板接触的机会是有的,但和你比,显然是少多了,你可是整天呢。”赵达剑说,“还有这关照,你可别说没资格和本事,谁都知道你现在的位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呢?” “这还用说?意味着你是老板的心腹,意味着你和老板有更多说话的机会,意味着你能多帮助我说说好话呗!”赵达剑说。 “我看你不需要我来帮你吧,你和老板的关系,谁不知道,我看是我要让你来关照才是!” 赵达剑笑了:“呵呵,亦总真是个聪明人,讲话滴水不露,心里很明白啊。其实,自打你到集团我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感觉你是个不一般的人,知道你以后必定在集团里要有一番作为。你看,怎么样,我当时的感觉是对的了。” 我认识赵达剑的时候还是元朵站上的发行员,当时他喝醉了要非礼元朵。 我记得很清楚,赵达剑似乎也没有那么健忘,他该知道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场景。 想到当时的情景,我心里就涌起一阵怒气。 不由又想起了元朵,想起了此时正在澳洲的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元朵。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盛情 到了食堂,大家就坐,上酒上菜。 果然,菜很丰盛,酒很上档次,看得出赵达剑很盛情。 “今天各位来我这里,让我这印刷厂蓬荜生辉啊,特别是曹总和亦总亲自来我这食堂吃饭,我真是受宠若惊哦。”赵达剑夸张地说着,边举起酒杯,“来,曹总,亦总,曹主任,苏主任,我敬一杯酒。” 大家谈笑风生地喝起来。 喝了两杯酒,曹莉说:“对了,听说上午集团那边出事了?孙董事长夫人来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曹莉的消息果然很灵通。 我说:“有点小事,误会,没事了。” “哦,孙董事长夫人是来找秋主任的吧?”曹莉继续问。 “是。”我点点头,“因为一点小误会来找秋主任的,秋主任正好不在,孙董事长也不在。” “遗憾,我正好也不在,我在的话,就更不会有事了,我和孙董事长家嫂子那是关系特亲近的。”曹莉说。 “是啊,你不在,如果你在的话就好了。”我说,“我把孙董事长夫人劝到我办公室里安慰了半天,然后孙董事长回来了,和她又聊了半天,然后她就走了。这事过去了,没事了。”我说。 “哎,没事是不可能的,孙董事长肯定是气坏了,秋主任回来要是知道,也一定很难堪,这事搞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明摆着让孙董事长为难吗?这到底是谁撺掇的孙董事长家嫂子呢?可恶可恨,查出来,非得好好严肃处理不可。”曹莉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显然,曹莉对上午的事情知道的比较详细。 曹滕和苏安邦也随声附和着,赵达剑也点头:“是啊是啊,这让孙董事长和秋主任多被动,这不是添乱吗?”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曹莉和赵达剑,心里继续着自己的琢磨。 又喝了几杯酒,我突然一拍大腿:“坏了,我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家看着我。 “昨天孙董事长特地叮嘱我在今天下午之前要发一份邮件给报协的,很重要的文件,我一忙,竟然忘记了,那边下午一上班就要要的。”我做懊悔状,“你说我这脑子,糊涂了,我昨天就放在自己邮箱草稿箱里修改了两遍,打算上午发出去的,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呢?这是要耽误事的,下午一上班那边要是接不到告诉了孙董事长,孙董事长非训我不可。不行,你们继续喝酒吧,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说着,我面带焦急之色站起来。 曹莉看看时间,笑起来:“好了,亦总,没事的,不用回去,不会耽误事的。你既然存在了自己邮箱草稿箱里,那好办啊,咱们印刷厂这边有电脑啊,还可以上网啊,你在这里发不就是了。你到老赵的办公室里用他的电脑发,多简单啊。咱们好不容易大家聚一次,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喝酒。” “哦……”我看着赵达剑。 苏安邦和曹滕看着我们,曹滕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苏安邦则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菜。 赵达剑站起来:“嗨,亦总,这事太简单了,走,我带你到我办公室去发邮件!” “这倒不错,我刚才一急竟然忘记了。”我笑着说,“行,我到赵厂长办公室去发邮件,不过,赵厂长,你就不用亲自陪同了。让老大哥陪同,这待遇我可不敢当哦。” 曹莉这时也说:“是啊,老赵,亦总这点小事,他自己就处理了,用不着你亲自去啊。你坐下我们继续喝酒,把你办公室钥匙给亦总,让他自己去得了。” 赵达剑犹豫了下,我接着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莫非赵厂长办公室里有什么机密文件怕我看到?” “切,都是一个单位的,他那里能有屁重要文件啊!所有的文件还不都是你办公室发下来的!”曹莉不以为然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赵达剑也笑着,边摸出钥匙给我边坐下说:“是啊,我这里的文件,可都是你亦总签批发过来的。即使你没签发的,也都是早晚要给办公室上报的。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我接过钥匙:“你们继续喝,我很快就发完邮件回来!” “好的,快去快回!”曹莉说。 我接着出门,身后传来曹莉的声音:“来,赵厂长,咱们兄妹俩单独喝一杯,曹滕,你这位新经管办主任和老主任老苏喝一杯……” 我直接去了赵达剑办公室,正是午饭时间,看不到几个人,办公区静悄悄的。 打开赵达剑办公室的门,我想了想,没有关死,虚掩着。 然后,坐到赵达剑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挨个打开文档,寻找我想看到的东西。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我沉思片刻,看看电脑旁的打印机,接着低头看废纸篓。 我在废纸篓里摸索了几下,找到几个纸团,一个个打开。 终于,在打开最后一个纸团的时候,看到了我要的东西。 狗东西,这里竟然有这东西,竟然真的是赵达剑干的? 我的心里感到格外愤怒,思忖片刻,又将废纸揉成团扔到废纸篓里。 然后,我又看着电脑,直接打开了回收站。 在回收站里,我看到了那个文档的疑似电子版,还原,打开,果然是。 这个蠢货,刚学会操作电脑不久,还不知道如何删除文件,以为放到回收站就没事了。 毫无疑问,这事是赵达剑操作的,极有可能是他自己亲自操作的,谁都没有告诉。为了保密,他甚至主动学起了打字和电脑操作知识。 显然,他是早有蓄谋的。 我看着打开的文档发呆。 赵达剑对秋彤是积怨已久的,是很深的,秋彤刚到发行公司任总经理开始,他和秋彤的矛盾就开始了。如今,随着他位置的稳固,随着秋彤的一步步高升,他内心里的怨恨和仇隙不但没有消除,反而越发加深了。 赵达剑想报复秋彤,为何要采取这种方式呢?难道他不知道这也会殃及他的靠山孙栋恺吗?难道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导致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皱眉思考着。 似乎,赵达剑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他既然要这样做,就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似乎,可以这样理解,赵达剑现在在集团的位置已经稳固,而且他很明白按照自己的现状和年龄,他的前途已经走到了头,他现在是印刷厂厂长,该得到的想得到的都能在这个位置上得到,进步的空间已经没有了,对他来说,集团里也没有比这个位置更合适的地方了。 既然前途到头,既然目前的位置最合适,那么,孙栋恺对他的作用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基本殆尽,只要他安安稳稳不出大事,谁也不会将他拿下来。 而同时,随着秋彤的步步高升,赵达剑一方面感到了难以压抑的妒恨,那些由来已久的积怨导致的。另一方面,他似乎隐约感到依照秋彤做事的性格,随着秋彤位置的稳固,说不定哪一天秋彤就会拿他来开刀。 赵达剑在印刷厂都做了些什么,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他一定是很担心秋彤哪一天万一查出什么问题会葬送了自己。 甚至,他会想到按照秋彤目前一路高歌的进步势头,说不定哪一天秋彤替代孙栋恺当上集团一把手也说不定,一旦秋彤当上了集团一把手,是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他的位置是绝对会被拿下的。 于是乎,他就想在背后暗地捣鼓秋彤,挑拨秋彤和孙栋恺老婆的关系,进而败坏秋彤的声誉,让她在集团里呆不下去,制造第二个吉建模式。 同时,这样做,似乎在某一方面也对孙栋恺有好处,起码帮助他解决潜在的对手。 至于此事对孙栋恺带来的负面效应,赵达剑一定会这样想,那就是孙栋恺上头是有人有背景的,这点小事,是不会影响孙栋恺的地位稳固的,是不会动摇孙栋恺一把手位置的,因为他的信里主要是说秋彤如何主动勾引了孙栋恺,而没有把责任说在孙栋恺那边。 他的打击对象主要是秋彤,而不是孙栋恺,似乎按照他信里的口气,孙栋恺还是个受害者。 赵达剑会认为凭着孙栋恺在上面的关系,出这样的事,上头绝对是不会将孙栋恺拿下的,顶多批评两句,只要孙栋恺继续在集团担任一把手,他的位置自然也就高枕无忧了。 而如果孙栋恺老婆大闹下去,秋彤在集团里就很狼狈了,说不定上头就会找个理由把秋彤调走,那对他自然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幸亏今天这事被我及时压住了,没有进一步扩大化,没有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当然,也幸亏秋彤今天出差了,没有给孙栋恺老婆大闹的机会。 基于这样的考虑,赵达剑才会这样做。他操作此事之前一定是做了缜密的分析的,是想到了所有可能的后果的。他当然知道这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包括不能告诉孙栋恺,所以他才会不惜亲自学习打字学习电脑操作来捣鼓此事。 看着电脑上的文档,我快速理顺着自己的思路,越琢磨越觉得这是肯定无疑的事情了。 和我当初的分析不打一样,原来这事不是曹莉操作的,而是赵达剑。 赵达剑,达剑兄,这孩子越来越聪明了,会捣鼓这事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下一步我该怎么做呢?直接去告诉孙栋恺吗?还是。 正在琢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直接被推开,赵达剑进来了,没有停步,神色微微有些紧张,径自往办公桌前走来。 赵达剑走地不慢,但我操作鼠标的手动作更快。在他进门往办公桌前快走的短暂时间里,我已经不动声色快速关掉并把文档放回到了回收站,然后转头对赵达剑笑着说:“刚弄好,正要关机呢。” 边说,我边开始关机。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废纸篓 “呵呵,大家都等急了。催我来看看。”赵达剑边说边看着电脑屏幕,接着又看了一眼我脚跟的废纸篓,然后微微松了口气。 “好了,走吧。”我站起来。 “好——”赵达剑答应着,弯腰拿起纸篓。 “干嘛?”我说。 “纸篓满了,好几天没倒了,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倒了!”赵达剑说。 我笑起来:“赵厂长,你打扫卫生也不急这一时啊。先放这里就是,回头让工作人员倒不就是了。你堂堂大厂长,怎么能亲自干这活呢?” 赵达剑一咧嘴:“顺便的活,没事,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我眼看无法阻止赵达剑要倒这废纸篓了,点点头,直接去了食堂,刚坐下赵达剑随后就到了。 “亦总发个邮件时间可真够长的。”曹滕笑着看我。 “时间是耽搁了点哈,让大家等急了,不好意思。”我说。 “这倒是没事。”曹滕说。 “其实本来是不需要这么久的,老板嘱咐的事,我担心出错,又检查了一遍才发出去。”我说。 “看看,看看……”曹莉嘴里发出啧啧声,对曹滕说,“曹滕,你好好学着点,这干办公室工作,要的就是心细,工作不怕细致。” “是的,我是要跟亦总好好学习。”曹滕说。 曹莉对我说:“其实,有些事你安排工作人员做就是,不必亲自动手。” “这事牵扯到一些机密,孙董事长有吩咐,还是我亲自做放心。”我说。 “哈哈,你连苏主任也不放心?”曹莉哈哈笑起来。 苏安邦及时接过话:“我不分管这一块。” 我点点头:“是的。” 曹莉说:“哦,那是我话说多了。” 我说:“你任何时候话都不多。” 大家都笑起来,赵达剑举起酒杯:“来,亦主任,哦,不,亦总,刚才我给大家都单独喝了一杯,现在该和你喝了,我敬你——” 我端起酒杯:“赵厂长,敬是不敢当的,要说敬,你是老大哥,老前辈,该我敬你才是。” “亦总谦虚,还是我敬你好了。”赵达剑一身轻松地说。 我们互相谦让了一番,喝了一杯酒。 “咱们在坐的各位,要说到资历,还真的就数着老赵了。”曹莉说。 “那是的。”我说。 “惭愧啊,要说到职务,可就数着曹总了!”赵达剑说。 “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大家伙帮助的结果。”曹莉会说话了,知道谦虚了。 “不过,要说到这进步的速度,可就数着亦总了,曾几何时,亦总还是发行公司的临时工,这转眼成了办公室主任成了总裁助理了!”赵达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在各位面前,我只是一名小学生,我的进步都是各位提携指导帮助的结果,各位都是我的老师。”我说。 “你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赵达剑大言不惭地说。 “在做的各位,都在进步,就我是在往后退,实在是惭愧哦。”苏安邦自嘲地说。 “哎,不能这么说,老苏,你只是暂时的一点曲折,谁没遇到过挫折呢?亦总前些日子不也是被放倒又起来的?”曹莉安慰苏安邦。 “我和亦总怎么能比呢?不过,现在虽然做副职,但能跟着亦总干,心里多少总还是感到很欣慰的,反正比在生活基地强多了。”苏安邦说。 “同样的职位,干的地方不同,心情是不一样的,进步的空间也是不一样的。”曹莉说。 大家都点头。 我这时边和大家谈笑喝酒边继续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酒过三巡,大家都谈到了上午的事情。 我做微醺的样子说:“告诉大家一件事,不过还请各位要保密。” “哦,你说。” “不瞒各位说,我今天接受了一件棘手的难事呢,孙董事长给我下达的。”我说。 “什么事啊?”曹莉说。 “孙董事长安排我暗中调查是谁写的那封造谣信呢。我觉得头疼,这样的事,我到哪里去调查呢?”我说。 “哦,是该查查,我想这人一定是集团内部的,集团里竟然有人敢背后捣鼓孙董事长,还有,敢拿孙董事长和秋主任来说事,简直是做死了,查出来一定要狠狠处理才是!”曹莉愤愤地说。 似乎,今天上午的事,一方面让曹莉感到畅快,但另一方面又有些不平。她畅快的是不知是谁对秋彤来了狠狠一击,这是她极其希望看到的。但同时这又让孙栋恺也不利索,她又不由想维护孙栋恺的利益。 曹莉心里其实最明白,孙栋恺和秋彤之间是没有任何事的,她比谁都清楚。换句话说,如果是她,就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如此,对这个背后写信捣鼓事的人,她内心似乎是带着复杂的态度的,但在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义正言辞义愤填膺的样子。 曹莉这么一说,大家都随声附和,曹滕对我说:“查也不难啊,你看看那信封上的字迹不就得了。” “看那字迹,歪歪扭扭,不像是右手写的。”我说。 “弱智,既然人家要想做这事,自然不会在这上面犯低级错误!”曹莉说曹滕。 曹滕笑了下:“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曹滕真的做弱智状了。 “这样看来,还真的是很难查的,除非报案!”苏安邦说。 “这点事,这样的事,你觉得值得报案吗?你觉得能报案吗?你唯恐事情闹得不大啊,一报案,还不让集团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曹莉又数落苏安邦。 苏安邦挠了挠头:“也是的,曹总说的对。” “那怎么查呢?怎么办呢?”赵达剑说。 “我看很难,既然那人想敢做这事,就一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就预防着有人要查的。”曹莉说。 我点点头:“是的,不过,既然孙董事长批示要查,那我还真的查一查,只不过,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查查谁了。哎,老板一句话,下面忙半天啊。实在不行,就拖下去吧,拖些日子,孙董事长火气下了,慢慢忘了也就算了,大不了被孙董事长训一顿算了。” “秋主任还没回来,她要是回来知道了这事,估计也会很生气,也会让你去查的。”苏安邦说。 “可能吧,孙董事长安排的事我做不到,秋主任安排的我更做不到,夹在之间很痛苦啊,没办法。”我苦笑着。 “其实,出了这样的事,查只是老板的一个态度,对这种事,老板必须要有个姿态,必须要你去查,不然,那岂不就是等于有这事了,岂不等于是默认了。其实老板或许也知道是查不出来的,但即使做个样子也要做,这是做给下面人看的。”曹莉说。 曹莉说的或许是有道理的,说不定孙栋恺真的是这么想的,到底是曹莉了解孙栋恺的心思。 对如何做下一步,我其实心里已经慢慢有数了,我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在为我的下一步做铺垫。 我决计要改变一直被动的局面,决计要利用这次事件发起一次反击,决计要开始着手处理早晚该处理的,决计要开始着手削弱孙栋恺的势力。 我决定利用此事先把赵达剑送进去,彻底毁了他。 这是一个祸根,留着他早晚还会作事。 也就是说,我不准备向孙栋恺汇报这事是赵达剑做的,也不准备告诉孙栋恺我没有查出来,我另有打算。 如果告诉孙栋恺这事是赵达剑做的,孙栋恺不可能立刻公开处分赵达剑,这会让他戴上公报私仇的帽子,而且凭着他和赵达剑的同学关系,也会让他为难,顶多他会很恼怒恼火,顶多他会今后找个机会撸了赵达剑的位子,不再信任他重用他。 这没有达到我的目的,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我直接把赵达剑送进去算了,省得孙栋恺为难。 还有,如果我告诉了孙栋恺,他信不信又是个问题,他早就知道我和赵达剑之间一直是不和的,说不定他会认为我是在借机公报私仇嫁祸于赵达剑,那对我自然是不利的。 而把赵达剑送进去,只是我的目的之一。 从赵达剑哪里喝酒回来,我直接把方爱国叫到一个茶馆,边喝茶边对他安排了一番。 我递给方爱国一个纸条:“你给我找两个人,这两个人属于摩托党,经常干夺包的活,他们活动的地点和外貌特征都在这上面写着。找到后不要惊动他们,只管跟着就是。” 自从那次发现这两个人后,我就给他们做了记号。 方爱国接过纸条看着,边点头:“没问题!” “这两个人是专干夺包的事情的,职业窃贼,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一定还会继续作案的。你们盯住他们,一旦发现他们再次作案,你们呢,就要做见义勇为的人,上去把他们抓住,然后扭送给治安单位。”我说。 “哦,那然后呢?”方爱国看着我。 “然后就通知我,然后你们就没事了!” “这样啊,那太简单了。” “去吧。”我笑了下。 方爱国去了,然后我直接去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苏安邦:“老苏,那个负责给集团高层办公室送报纸信件打扫卫生的活,是谁负责的?” “小秦。”苏安邦说。 “你通知他来我这里一趟。” “怎么?他出什么差错了?”苏安邦说。 “呵呵,没有,我和他谈谈话,问问他最近的工作情况,顺便再提提要求。”我说。 “好,我还用过去不?”苏安邦说。 “呵呵,怎么,不放心我和他谈话?还是嫌我越级啊?”我笑着说。 “哪里……”苏安邦笑起来。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门卡 一会儿,小秦进来了。 “小秦,“各位集团高层的办公室,你有统一的门卡,是不是?” “是啊。” “除了你,办公室里其他人有吗?” 小秦摇摇头:“没有,只有我有的。” “嗯,你的工作看起来很简单很平凡,但其实又很重要。这是很重要的工作,你要提高认识,强化责任,要保管好门卡。”我说。 “我每天都随身带着门卡的,平时谁也拿不到的。”小秦说。 “这不行。”我摇摇头。 “那……亦总……”小秦面带困惑地看着我。 “如果你不小心把门卡丢了怎么办?要是外人捡到门卡怎么办?”我看着小秦。 小秦忙点头:“亦总你这话提醒了我,那以后我不随身带了,我把门卡锁在办公室抽屉里。” “嗯,这都是细节啊,做工作一定要注意细节。”我接着又夸奖勉励了他一番,然后让他回去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溜达到了大办公室,溜达到小秦旁边,他看了看我,我笑了下。 小秦指了指自己左边第一个抽屉,我会意地又笑了下,点点头:“很好。” 得到我的夸奖,小秦很开心。 然后,我转了一圈,又背着手溜达出去了。 下班后,大家都走了,我关在办公室里,掏出那封匿名信,打开。 然后,我开始在电脑上打这封信,一个字不漏一个标点符号不变地打了一遍,打完后,我检查了两遍,然后打印出来,和原件做对比,字号不大一样,我接着又调整字号,直到打印出来的和原件一模一样了,才作罢。 接着,我把打印出来的东西点着,烧掉。 然后,我把电脑里打印的文档复制到了优盘,电脑里的彻底删除。 弄完这些,看看时间,晚上8点了。 我呼了口气,刚要走,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他和秋彤从省城开会回来了,正在一家饭馆吃晚饭。 我回复四哥:告诉秋彤,我刚加完班,过去和你们一起吃晚饭。 然后我直接下楼去了那家饭馆,秋彤和四哥正在吃饭。 看到我,秋彤笑了:“亦总加班很辛苦啊,这会儿还没吃饭。” 我笑了下,坐下,四哥又给我要了一份饭,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到车上等你们。” 四哥说完出去了。 我对秋彤说:“给你说个事,这事我不告诉你估计你早晚也要知道。” “什么事?搞的神神秘秘的!”秋彤笑着说。 我接着把今天上午孙栋恺老婆来闹事的事情说了一遍,秋彤听完,显得很震惊,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这……竟然会有这样的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我平静地说。 “谁会捣鼓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这样捣鬼?” “目的很简单,败坏你的名声,借助孙栋恺的婆娘来诋毁你打击你!” 秋彤沉默了,脸色继续有些发白,看得出,她的内心是极度愤怒的。 “幸亏这事没闹大,孙栋恺及时回来了,不知道孙栋恺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傻婆娘后来就乖乖地走了!”我说。 “无耻——卑鄙——” “是的,无耻,卑鄙,这事搞的孙栋恺也很不利索,让我去查呢!” “查什么?” “查是谁给他婆娘写了那封匿名信,查谁在背后造谣生事!” “你查出来了?你有线索?” “没有。” “查个鬼啊,既然人家要做,那就早就有防备,你能查出什么来?”秋彤的声音有些恼火。 “是的,这事是很难查的,做这事的人一定是早有防备的。”我说,“不过,要是不查,那岂不是等于默认了?所以,即使做做样子也要查的。孙栋恺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让我去查。” “无聊,还真有这么无聊的人做这样无聊的事。”秋彤喃喃地说,“做这事的人太卑鄙了。” “我之所以要专门告诉你这事,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有什么思想压力!”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能有什么思想压力!”秋彤说,“大不了让上面来查好了,我是清白的,我不怕查。” “现在还到不了那一步,这事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今天及时被压住了,没有扩散没有闹大。”我说,“我之所以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指的是今后,恐怕还会有这样的无耻小人干类似的勾当。” 秋彤点点头:“我明白,这样的事情是老把戏,屡见不鲜,有些人,总爱拿这样的事来诋毁打击人,我也知道,有些无聊之人最喜欢对这样的事津津乐道添油加醋到处传播。要是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那我也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秋彤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了几分安慰和轻松,我知道她是有这种抗压能力的。 “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不要去找孙栋恺的婆娘解释什么,越解释越黑越被动,见了孙栋恺,也要装得没这回事似的,你就当不知道没听说。”我说。 “我傻啊,我当然知道的。” “那就好。” “只要我自身站得正,我不怕什么谣言诬陷的,我不怕!” 我看着秋彤倔强的神态,没有说话。 吃过饭,四哥开车送秋彤回家,回去的路上,秋彤看着车外,一直没有说话,神色冷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秋彤下车后,四哥开车送我回去,路上,我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和四哥说了一遍,包括我的打算和正在进行的措施。 四哥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就这么做,是该到了给某些人教训的时候了,你这么做,可谓一箭双雕。” 我笑了下。 “李舜的那个女人,付梅,她前几天回来了一趟,是不是?”四哥突然问我。 “是的……”我接着把付梅回来离奇失踪的事又和四哥说了一遍。 四哥听完,沉默了半天,说:“这事……我怎么觉得似乎有些蹊跷。” “是有些蹊跷,不过,我没想透到底会是什么事。”我说,“而且,付梅回去后应该是告诉了李舜,李舜那边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似乎李舜是信了付梅的话。” 四哥锁紧眉头:“李舜没反应,你没想透,不代表没事。凭直觉,我感觉这里有道道。不过,什么道道,我暂时也想不出。” “你认为会和伍德有关吗?”我说。 四哥犹豫了下,点点头:“是的,我怀疑此事和伍德有脱不开的干系。只是,我没有想明白伍德到底捣鼓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定会和伍德有关系呢?” 四哥又沉默了片刻,说:“直觉!” “伍德现在似乎并没有老实消停,似乎他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消停的,不作到死是不会停歇的!” “伍德似乎在怀疑芸儿什么,但其实芸儿并没有和李舜合作。” 四哥看了我一眼:“伍德的性格,他会怀疑任何人,他身边的人,他都会怀疑的,甚至包括皇者包括雷征。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同时,也能看出,伍德其实内心里是不自信的,在他强硬自得的外表下,其实也有虚弱脆弱的一面。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朋友,永远不会有真正可以信赖的人,他无论和谁合作公事,无论使用什么人做事,都是带着防范的心理的。他手下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他会全面使用让他们了解自己的全部事情,每个人只能是做局部,和他合作的人,比如雷征,他也一定是有很多事情隐瞒了的。” 四哥的分析和老栗那天说的如出一撤。 我点点头:“是的,老栗也这么说过。” “而这也正是伍德的狡猾奸诈和可怕之处。他可以全面掌控你,而你却只能看到他的一部分,就好比两个人对弈,他的武器能打到你,而你却够不着他。”四哥又说,“我总感觉,不管伍德的本质如何,但他是一个具有战略眼光的人,他不会注重局部的得失,他是在用战略驾驭战术。和伍德相比,李舜实在是差了一筹。” 四哥的话我也有同感。 “但这并不能说我们怕了他,伍德虽然狡诈奸猾高明精明,但有一点他是绝对不拥有的,那就是他没有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他失去了道义的支持,他不具备正能量。一个不拥有道义的人,即使再猖獗再狠辣再高明,总是要完蛋要失败的,总会众叛亲离的。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四哥说。 我点点头:“对,所以我们是不怕他的。” “虽然不怕,但绝对不可以轻视,要高度重视伍德,他不是刁世杰!”四哥提醒我。 我又点点头。 四哥然后就不说话了,目视前方,似乎在专心开车。 第二天,上班后,秋彤神态很正常,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人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事情。 上班后开了一次集团高层会,会上秋彤和孙栋恺碰面也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孙栋恺神态有些不自然。 我想孙栋恺心里一定是很恼羞的,一直想对秋彤图谋不轨不成,反倒被人扣上了一顶帽子。 他心里很清楚,秋彤是他的敌人,说不定秋彤什么时候的突然举措就会让他身败名裂。而且,虽然秋彤目前只是集团三把手,但按照秋彤目前一路高歌猛进的态势,说不定那一天秋彤取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应该对秋彤带着高度的警惕和敌意的,他内心里应该对自己的现状带着深深的危机感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下手 当天中午,方爱国告诉我,按照我提供的线索,他们发现那两个人了,正骑着一辆摩托车四处溜达,他们已经跟上了。 当天,方爱国没有再和我联系,也就是说那两个人没有作案。 第三天,还是没有动静,那两个人依旧骑着摩托车在到处溜达,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作案对象。 第四天,还是没有。 我几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当然不相信这两个人会改邪归正,但拖下去对我实施自己的计划是不利的。 不过,我也有些无奈,只能等。 转眼到了周末。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方爱国打来电话:“亦哥,这俩小子终于下手了!” “说,要说得详细具体!”我说。 “今天早上7点半,这俩小子就从租住的地方骑摩托车出了门,一出门就被我和建国盯上了,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他们。他们骑车先去龙华路口吃了早餐,然后就在那一带溜达着,9点多的时候,他们到了解放路中段一家商业银行储蓄所门口,在马路对过抽烟,边不停地看着储蓄所门口。 这时,储蓄所里出来一个带包的年轻妇女,出来后骑着电动车往右走,包斜背在肩上,这俩小子就骑车跟了上去,那妇女走了没多远就拐进了一个车人稀少的小巷子,那俩小子跟了进去,迅速贴近,坐在后面的人突然就伸出手抓住那妇女的挎包,猛拉猛扯,那骑电动车的女人接着就被拉倒了,摔在地上。 那小子接着摸出刀子割断了挎包的背带,那女人反应很快,死死抓住背带的另一头不放,同时大声呼救,那小子急了,下车猛踹那女人的身体,那女人被打出了血,还是死死抓住背包带不放,继续大声呼救。 这个时候,我和建国突然神兵天降般地出现,猛地扑上去,很简单就制服了这俩小子,那女人接着就打了110。几分钟功夫治安的就来了,趁治安人员抓那俩小子的功夫,见义勇为的我们悄无声息离开了。然后,我们从远处看到那俩小子被押上了车。” “干得漂亮!看到那车去了哪里?” “解放路派出所!” “好,我知道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呵呵。”方爱国笑起来,“这样的事,太小菜了。” 这件事自始至终,方爱国一直没有多问我一句话,没有问我要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做这事吗?”我说。 “长官吩咐的事我们只管做就是,不该问的不能问,这是纪律。”方爱国说。 我笑起来:“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方爱国笑着说:“不过,亦哥,我其实还是有些好奇,你让我们抓这俩小毛贼是干嘛的?” 我说:“你回去慢慢想吧。” 方爱国又笑,然后我挂了电话。 第一步成功了,然后我开始实施第二步。 第二天上午,我给那次抓我的那个曾队打了电话。 “咦,亦主任,你好!”电话里传来曾队的声音。 “你好,曾队长,今天是周日,我想约你吃个午饭,有空吗?”我说。 “哦,我正在队里上班呢。”曾说。 “周末也不休息?”我说。 “干我们这行的,那里有休息的时间呢。怎么,老弟,有事?” “嗯,是的,有事。” “那就电话上说吧,我中午够呛能离开,队里好几个案子都在忙乎着。” “电话上说不大方便,那我去你那里吧。”我说。 “好。”曾说完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我出现在曾的办公室。 “呵呵,你老弟又来这里了,不过这次是客人,稀客啊!”曾边说边为我泡了一杯茶,显得很热情。 “我今天找你,是报案的哦。”我说。 “报什么案?” “这案子我很久之前报过一次了,但一直没有破,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你这里再报一次!” “什么事,你说。”曾说。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说。 “嗯,继续——”曾说。 “当时,我还是海州传媒集团市中区发行站的一名发行员,除了送报纸,还搞报纸征订,11月1日那天下午,我从发行公司财务科领了一个阶段的订报提成,两万多,步行回宿舍的路上,走在一个小巷子里的时候,冷不防挨了闷棍,被打晕了。 昏倒前,我模模糊糊记得当时是骑摩托车的人干的,两个人,因为太突然,我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面貌,只能大概记得一个模糊的样子。醒来之后,发现钱不见了,抢劫者也跑了。我当时在春江路派出所报了案,他们当时做了笔录,也看了现场,然后就让我回去等消息,这一等好几年一直没有破案。” “哦,你老弟有一身好功夫,怎么会发生这事呢?”曾笑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打闷棍,谁能想到呢?”我苦笑。 “这倒也是。”曾点点头,“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催下?过问下当时那案子的情况?其实呢没有必要,如果案子破了,所里的人会去找你的,当然,即使案子破了,你那钱肯定是没有了,这2万块对当时的你来说一定不是小数,当然,对现在的你来说,是毛毛雨了。” “我今天找你不是要你催问的!”我说。 “哦,那你是……”曾有些困惑。 我说:“是这样的,昨天上午,我正要出去办事,经过解放路中段的时候,在那附近看到有治安的在抓人,过去一看,是抓的两个摩托党,图谋抢劫一个刚从银行出来的妇女。不知怎么,我看被抓的那两个人,越看越感觉像是那年11月1日抢劫我的人,但我又不敢确认,因为当时一来天色昏暗,二来我被打晕前模模糊糊看了他们一眼,只有大概的印象。” “哦……”曾看着我。 “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两人极有可能是抢劫我打我闷棍的人。但没有明确的证明,我也不能指认,认错了人,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我想到了你,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我说。 “是这样啊。”曾点点头,笑起来,“这事你还真找对人了。” “怎么?”我看着曾。 “我给你说,我们昨天下午刚接到所里转过来的一个抢劫案,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那俩小子涉嫌抢劫伤害,正押在我这里,我的人正在审问呢。你说的这事儿好办,回头我安排人调下当时的案件纪录,然后再加大对这俩人的审讯力度,是不是他们干的,很简单就能问出来。” “呵呵,那很好,看来我真的是找对人了!”我说着站起来,“曾队,你正忙,我就不打扰了。” 曾也站起来:“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即使这案子是那俩小子干的,你那钱也飞了!” “我知道!” 曾皱皱眉头,看着我:“老弟,我突然感觉很奇怪。” “奇怪什么?” “时隔这么久,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追究这案子。” “很简单,昨天正好遇到现场嘛,似乎感觉是这俩人,我挨了一闷棍被抢了两万多,我心里这口气一直在憋着呢。”我说。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 “觉得什么?” 曾看着我,突然笑起来:“老弟,你不会是弄了个圈让我钻的吧?”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设圈套让你钻呢?你觉得我会弄什么样的圈让你钻呢?你认为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我反问他。 “如果不是在弄圈让我钻,那你就是在利用我。”曾说。 “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破案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义务,我给你提供破案线索,也是应该的啊。”我笑着说。 曾笑着摇摇头:“你这事……我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我一时想不出哪里来。” 曾是个头脑敏捷的家伙。 我说:“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别想了,我其实就是想报案的,我被人抢劫了,案子迟迟不破,我需要一个公道啊!” “好吧,那我会给你个公道的。” 然后我往外走,曾说:“我送送你!” 下楼的时候,曾说:“老弟,还在山里?” “回来了。” “做什么?” “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我靠,你这家伙,进步够快的啊,重用了!”曾哈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是不是该感谢我啊,没有我年前和你的那一番折腾,或许你不会有这个位置的哦。” “你希望我感谢你?”我看了他一眼。 “嘿嘿,当然不希望你遭此大罪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也许真的该感谢我一下呢。” “那好吧,等我今天的事情解决了,一并感谢你。”我说。 “你小子进步真是神速,没想到以前还是个发行员,发行员是临时工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个位置,简直是不敢想象,说,你怎么做到的?” 我停下来,说:“很简单,考试加机遇。” 曾点点头:“嗯,我看还需要加一项,考试加机遇加能力,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人,考试需要能力,机遇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要有真本事才行啊。照你这速度,或许不久的将来,我要仰视你了。” 我说:“你永远都不需要仰视我,当然,我也不会俯视你。” 曾呵呵笑起来:“这话说的够意思,够义气,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好了,我不送你了,回头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我冲曾摆摆手,然后离去。 刚离开,接到了海竹的电话。 “哥,这个周末你怎么没回来?”海竹不高兴的声音。 “事情多,工作忙,走不开啊!”我说。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就知道你要拿工作当借口。” 我干笑了下:“最近忙不忙?” “再忙只要你回来我都有空,哼——”海竹说。 我继续干笑:“下周一定回去。” “爱回来就不回来,不回来也随你!”海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呆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心眼很多 我接着给林雅如打了电话:“我这个周末没回明州,海竹可能不大高兴,你注意观察着她的情绪,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林雅如说:“可是,海竹姐现在不在明州啊。” “什么?”我一怔,“她不在明州?” “是啊,海竹姐周五就到韩国去谈业务了,要明天才回来呢!”林雅如说。 “哦,好了,我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在街头发了老半天的楞。 海竹自己都不在明州,为何又要给我打电话责问我为何没回去呢?为何又要说这些呢?我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了。 隐约感觉,海竹似乎对我不放心缺乏足够的信任了,她其实刚才只是在试探我而已,海竹心眼也比以前多了。 我叹了口气,苦笑了半天。 “一个人在这里傻站着发什么楞?”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是芸儿。 “没事,我在晒太阳。”我说。 “少来了,我问你,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找伍德到底是什么事?”芸儿说。 “没事!”我心不在焉地说。 “李舜身边有个女人,叫付梅,是不是?” 我看着芸儿,没有说话。 “这个付梅和李舜交往很久了是吧?” 我还是没有说话。 “她跟着李舜在金三角混,是吧?”芸儿又说。 “芸儿,你问这些干嘛?” “好奇,好奇不行啊?” “我劝你不好那么好奇,在伍德身边,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说,“我怎么感觉伍德对你有怀疑了呢?” “伍德怀疑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做任何帮助李舜的事,他凭什么怀疑我呢?我看是你多心了,你想多了,当然,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 我皱皱眉头。 “其实,伍德对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是怀疑的,他怀疑一切,所以,他即使对我怀疑也是正常的,皇者对他那么忠心跟了他那么多年,他都还设防呢,何况是我。伍德的性格就是这样,混江湖久的人或许都是这样。”芸儿说。 芸儿的话和四哥老栗的分析又很相似。 我觉得心里安慰了一些,或许真的是这样,伍德对芸儿的怀疑只是出自于他的性格和本能,他对谁都是怀疑的,包括皇者阿来和保镖,甚至雷征。 “在这里你和我说话不安全,被伍德的人看到不好。”我说。 “知道了,我走了。”芸儿说完即就离去了。 看着芸儿离去的背影,想到刚才和海竹的通话,不由又想到了秋彤,想到了远在澳洲的元朵,想到了正在大洋彼岸的夏雨,想到了在韩国的孔琨,想到了我的师姐谢菲,想到了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秦露。 心情突然就糟糕起来。 边沿着人行道走,我边给孔琨发了个手机短信:“海竹在韩国,见到了吗?” 很快孔琨回复:“是的,海竹来韩国是和我们公司谈业务的。” “她现在在干嘛?”我说。 “正在我们总经理办公室,我刚从里面出来!”孔琨回复。 “哦,她这几天一直在和你们谈业务?”我又问。 “没有,海竹谈了2家,我们是其中之一,之前她和另一家在谈的。”孔琨说。 “海竹对你的态度如何?” “上次见到我的时候不怎么好,不过这次来就好多了!” “她没问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没有,我也没解释。” “如果问,你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绝对不可以说实情。” “嗯,我知道了,亦哥。” “海竹下午有什么安排?” “可能,她想去拜访集团总裁和董事长!” “为什么?” “不知道,她自己提出来的,和总经理提的,总经理刚才给总裁和董事长联系了,好像他们都答应了!” “哦,到时候你会去吗?” “是的,总经理安排我陪同海竹的。” “嗯,那好吧,没事了。” “亦哥再见!” 和孔琨聊完,我仰面看着天空,海竹为什么要去拜访金景泽和金淑英呢?她做业务只需要和总经理谈就行,到不了金景泽和金淑英这个级别啊。 想不出海竹是怎么打算的,或许她只是想借此加深自己公司和今日旅游的联系,巩固下来作为长期客户。 现在我只能这么认为。 当天晚上,方爱国将总部发来的一个最近情况简报递给我,边说:“总部最近的一次行动失败了。” 我看了下,原来是总部前两天接到要有一批毒品从一条秘密走私小道运到大陆的情报,然后派出人员在必经之路上设伏,打算截获这批毒品,但没想到设伏人员等了一天一夜,算好的时间过去了,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事后得知,就在他们设伏的时候,那批毒品已经从另一条秘密走私小道通过,已经运抵大陆的目的地。 行动宣告失败了。 “是不是情报不准呢?”我说。 “不大可能啊,我们的情报向来都是很准确的,以前的每次行动,向来都是百发百中,从没有漏网的时候,可是,这次,竟然就这样了。”方爱国说。 “对手每次都没截获,或许这次多了个心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我说。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方爱国说。 “什么可能?” “那就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把我们的行动计划泄露出去了,对方及时改变了线路,走了另一条道。金三角到大陆的秘密走私小道,谁也不知道有多少,都在深山老林里,我们是不可能每次在所有的通道上设伏的。”方爱国说。 “奸细?你说我们内部有奸细?”我说。 “我不是认定,只是怀疑,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而已,或许只是偶然吧,对方临时改变了路线,但愿只是偶然。”方爱国说。 “总部对这次失败的行动有什么反应?”我说。 “总司令很恼火,据我们的情报,这次的毒品数量不少,比之前截获的几次加起来都多,要是截获了,我们肯定是一笔巨大的收获,但却愣是空手而归。”方爱国说。 我沉思着,一时没有说话。 “总司令和参谋长肯定会分析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的,不过,据总部目前的判断,似乎认为是偶然性的可能性大一些,总部似乎不会因为一次行动的失败就怀疑内部有奸细的,更多倾向于是情报出了差错,或者是对方临时起意更改了路线而情报没有及时送出来,或者是我们潜伏在对方内部的情报员暴露了。”方爱国继续说。 我锁紧眉头思考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李舜看似正义的缉毒行动其实将他打造成了一个大毒枭,毒品没有运往大陆,却销售到了日本,这不会改变事情本身的性质。 感觉到李舜正在往一个无底深渊里下滑,而我,也正跟随着他身不由己往下坠落。 越想越可怕。 我对方爱国说:“我想,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吧,不要多想了!” 方爱国点点头。 周一上午,集团召集经营部门负责人会议,孙栋恺要亲自听取最近的经营工作汇报。 一上班我就安排人发出了通知,9点准时在集团小会议室开会。 因为孙栋恺参加会,我也参加了。 9点到了,各经营部门的负责人除了赵达剑都到齐了。 孙栋恺有些不悦,问曹莉:“怎么搞的,达剑怎么还没来?开个会怎么这么拖拉?” 曹莉有些尴尬,对曹滕说:“你赶快给赵厂长打个电话催催。” 曹滕接着摸出手机拨号码,一会儿说:“赵厂长手机关机了,打不通。” “胡闹。”孙栋恺火了,对我说,“你那边通知下到了吗?” “是的,一上班就下达了开会的通知。”我说,“要不,你们先开着,我出去给印刷厂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孙栋恺点点头:“你去吧,我们先开会,不等了。” 我接着出了会议室,直接去了我办公室。 我打通了印刷厂办公室的电话:“你们赵厂长呢?” “到集团开会去了啊。”对方回答。 “胡说,会议室没见到他。”我说。 “啊,我刚接到集团办公室的会议通知,第一时间就给赵厂长打了电话,打的手机,当时他在家里,说直接去集团开会,怎么会没到呢?”对方说。 我没有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回到会议室,会议已经开始,广告公司负责人正在发言。 我附在孙栋恺耳边低语:“会议通知下到了,他也接到了,说直接来集团开会,只是现在还没到。” 孙栋恺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然后我回到座位坐下,听会议发言。 会议开到十一点,该发言的都结束了,赵达剑还是没到。 按照会议议程,下一步该孙栋恺做指示了。 曹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你看,这赵厂长还没到。” “胡闹,有事不请假,无端缺席会议。”孙栋恺板着脸,“集团里都说经营部门的人纪律散漫,我看不是没有道理的,以前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曹总,我看你是该加强下管理的力度了。” “是,是!”曹莉尴尬地点头。 孙栋恺看了看大家,说:“好了,不等了,我先说说我的几点想法。” 大家都打开笔记本拿着笔,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刚才听了经营部门除印刷厂之外的发言,对最近的集团经营状况,大致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今年集团的经营,开局不错,势头良好,按照目前的态势,完成今年集团下达的经营任务是没有问题的……”孙栋恺刚说到这里,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个穿警服的站在门口。 孙栋恺停住了,大家都看着门口。 一时会议室里十分安静。 “请问亦克是哪位?”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说。 一听这话,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看着我。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案子 我站起来:“我就是,请问你们是……” 此时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已经大致能猜到他们是曾队派来的人,我只是故意在装逼而已。 那问话的冲我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好,亦主任,我们有事要找你调查一下,牵扯到一个案子,需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他这么一说,大家微微有些骚动,都看着我。 另一个人礼貌地冲大家说:“对不起,打扰你们开会了,我们在执行公务,希望大家谅解。” 我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你看……” 孙栋恺点点头:“行,你去吧。” 我于是和那两个人出了会议室。 “需要我跟你们走吗?”我说。 “不用,亦主任,我们借你的办公室谈话就可以。”刚才那名问话的礼貌地说。 “请吧。”我带他们到我办公室,打开门,请他们坐下,然后叫人来给他们倒了茶。 “是这样的,亦主任,我们正在办理一个案子,是前天发生在解放路中段的一起抢劫案,作案人是两个男子,已经被我们抓获。据他们交代,他们在某某年11月1日曾经抢劫过一名男子的两万块钱,根据我们的相关调查,同一时间,你在出事地辖区所报过案,案件的过程和他们交代的如出一辙,所以,我们想找你再求证一下。” “是的,某某年11月1日,我被两名骑摩托车的男子打了闷棍,被抢走了两万多元钱,当时我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报了案……”我说。 “你能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我于是具体叙述了一遍,他们又做了一遍记录。 说完后,他们点点头:“可以肯定,当时抢劫你的人就是我们抓获的这两个男子,也就是说,你那个案子破了。” “哦,坏人终于得到了惩罚,我也算是心安了。”我说。 “其实,根据这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交代,他们对你实施暴力抢劫,并非他们有意所为。”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我说。 “呵呵。”他们都笑了下,然后其中一个说,“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这应该是一起雇凶抢劫伤害案件,这两个人,是受人指使对你实施暴力抢劫行为的。而那个幕后的凶手,我们也已经找到。” “啊——”我做吃惊状,“竟然是这样?有人指使?谁会如此对我呢?是谁啊?” 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另一个说:“亦主任,刚才在会议室里讲话的那位,是不是你们集团的老板?” “是,是孙董事长,”我说,“怎么?你们怀疑是他指使人对我下手的?” 他们忍不住又笑了:“当然不是,我们是有事情想和孙董事长当面谈下。” “哦,和案件有关?”我说。 “是的。”他们点点头,一个说,“不知孙董事长现在是否方便?” “你们等下,我出去看看。”我说着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正好会议结束了,孙栋恺刚回到办公室。 我接着回来对他们说:“请跟我来——” 我接着带他们去了孙栋恺办公室,推开门:“孙董事长,这两位说有事要和你说。” 孙栋恺指了指沙发:“好吧,请坐——” “谢谢孙董事长!”他们坐下来,我刚要出去,一个人说,“亦主任,你不用出去了,一起说给你和孙董事长吧。” 我又回来坐下。 “你们有什么事?说吧。”孙栋恺不冷不热地看着他们,又带着几分困惑的表情看了看我。 “孙董事长,首先为刚才打扰你们开会的事向您道歉,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希望得到您的谅解。” “没关系,理解!”孙栋恺干脆地说。 “刚才我们找亦主任,是牵扯到一个案子,和亦主任有关,找亦主任证实一下当时的情况。又因为这案子还牵扯到你们集团的其他人,所以,我们需要和您再说一下。” “什么案子?方便说不?”孙栋恺说。 “是这样的,亦主任曾经在某某年11月1日的傍晚在春江路附近被暴力抢劫,被两名骑摩托车的男子从背后打了闷棍,人被打昏,身上的两万多元钱也没抢走,当时他有报案的纪录……”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孙栋恺看看我,“真有这事吗?” 我点点头:“是的,有这事,当时我还在市中区发行站做发行员,刚领取了两万的订报提成,步行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歹徒。我当时有报的案,不过一直没有破案的消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竟然有了消息。” “案子破了?”孙栋恺说。 “是的。”一个人接过来说,“前天上午,有两名在解放路中段实施抢劫的男子被我们抓住,经审讯,他们还交代了之前作过的案子,其中就有关于亦主任的这个。我们刚才和亦主任证实了,有关档案我们也查了,完全吻合,这两名男子就是当时对亦主任实施暴力犯罪的嫌疑人。” “好啊,案子破了就好,你们辛苦了,为民除害有功,这个案子,我看可以安排记者去采访下,好好宣传一下。”孙栋恺说。 “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这个,找您的目的主要还是因为这案子还牵扯到你们集团的其他人。” “其他人?什么人?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孙栋恺说。 “经我们审讯,这两名男子交代,他们当时对亦主任实施暴力抢劫,是受人指使,有人给了他们一万块钱让他们去做此事。而这个幕后的指使者,就是你们集团的人。” “谁?是谁?”孙栋恺说。 “是啊,是谁啊?”我也问道。 “这个人,叫赵达剑!”他终于说出了幕后指使者的名字。 “什么?赵达剑?”孙栋恺大吃一惊。 “啊——是赵厂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做震惊喃喃状说。 “是啊,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怎么会是他呢?这绝对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孙栋恺说。 “我们办案,一向是以事实为依据,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这么说的。”那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孙栋恺似乎回过神来,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今天早上把赵达剑带走了?” “是的,赵达剑现在在我们那里。” “胡闹,放肆,我的人你们不打招呼就带走,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要找你们老大投诉,我要告你们胡作非为!”孙栋恺发火了。 “孙董事长,请冷静,不要冲动,我们这会儿来找您,就是来和您打招呼的,按照办案规定,我们是可以先带人随后通知嫌疑人所在单位的。”那人不卑不亢地说,“而且,赵达剑本人到了我们那里之后,很快就供认了自己犯罪的事实,彻底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自己承认了?他承认那事是他干的?”孙栋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经过交代政策,经过告诉他那两名男子的供词,他很快就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啊,真的是赵厂长?这……”我做目瞪口呆状,心里暗笑不止。 孙栋恺呆住了片刻,然后说:“他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要对小亦干这事?” “据他交代,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对亦主任看不惯,因为亦主任坏过他的好事,他想报复,于是就想到了这一招。”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知道他们之间不和,没想到赵达剑会做出这事。”孙栋恺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不吭声了。 “孙董事长,我们要和您说的就是这些,赵达剑是今天早上在他家里刚出门的时候被我们带走的,既然他自己也招了,那他就要呆在我们哪里了,我们会按照办案程序走的。好了,如果孙董事长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再次抱歉!”他们站起来准备告辞。 “等等——”孙栋恺说。 “孙董事长还有事吗?”他们说。 “那个……我有个事,想咨询下两位。”孙栋恺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个说:“请问——” “像赵达剑这种情况,会被批……捕吗?”孙栋恺说。 “这种证据确凿的雇凶抢劫暴力伤害案,肯定会被批的。” “像这种案子,按照法律,一般会怎么判?”孙栋恺说。 “这个要法院说了算,不过,赵达剑的行为触犯了刑法,据我们对刑法的初步了解,行凶的人,如果用打击受害者头部的部位是足以致死的部位,那么涉嫌故意杀人罪;“基于没有死亡,量刑规则是先考虑无期,再根据损伤的鉴定结果逐步向下量刑、即从重到轻;如果打击受害者头部的部位是不致死的部位,那么涉嫌故意伤害罪,根据损伤的鉴定结果量刑,轻伤的3年以下,重伤的3—10年……”他回答地很专业也很具体。 孙栋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二位,二位辛苦了。” “孙董事长,再见!” “小亦,你送送他们!”孙栋恺说。 我送他们到电梯口。 “亦主任,我们不陌生啊。”一个人笑着,“年前你在我们那里呆过的,呵呵……” 我也笑了:“是的,在你们那里呆过。” “今天是曾队让我们来找你的,看得出曾队现在和你关系还不错哈,你们可真是不打不成交!”另一个人笑着说。 我苦笑:“我宁可不成交,也不想挨打。” “哎,你其实也打了曾队啊,这我们都知道的。”那人又笑。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我和他们握手告别。 送走他们,我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故意不到孙栋恺那边去。 刚抽了半支烟,内线电话响了,孙栋恺打来的。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蠢货 “小亦,你过来一下!”孙栋恺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去了孙栋恺办公室,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 “坐——”孙栋恺指指自己旁边的沙发。 我坐下,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看着我:“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这不好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的,做梦也没有想到赵厂长会对我下这样的黑手,这太让我震惊意外了,我几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可是……事情就真的是这样,我也只能接受。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一时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我说。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赵达剑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不和,不和这是同事之间的问题嘛,很正常嘛,怎么能采取这样的极端行为呢?这可是犯罪啊,犯罪,不是闹了玩的。这个赵达剑,怎么糊涂到这个份上,怎么能干这样的蠢事呢?”孙栋恺叹息着。 “是啊,其实要是早知道是赵厂长干的这事,我当初就不报案了,顶多我挨了一闷棍损失了两万块就是,可是,现在,无法挽回了!”我说。 “你——”孙栋恺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带着意外的神情看着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的,我现在是这么想的,我和赵厂长虽然之前有矛盾有过节,但我想大家都是同事,又都是集团的中层,还是要以团结为重嘛,前几天我还刚去他的印刷厂和他喝酒了,谈得十分和谐友好。” “赵达剑这事,你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孙栋恺说。 “知道,锒铛入狱,而且要被双开掉饭碗。” “是的,这下子,他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还得进监狱,转眼之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转眼之间,几十年的打拼都成了泡影,转眼之间从人上人成了阶下囚,落差巨大啊。”孙栋恺说。 “嗯,是这样的。”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因为赵达剑是我们集团的中层,是我的下属,而且,还和我有一层同学关系,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说我是该帮他一把呢还是置之不理!”孙栋恺看着我。 我看着孙栋恺,不说话。 “我在想,如果我置之不理的话,会不会集团里的其他人会觉得我不近人情没有人性,眼看着自己的下属落难不伸出援助之手,而且其他同学也会说我没有同学感情冷血动物。我要是帮他一把呢,关键这事有牵扯到你,你还是我的办公室主任,这明显对你不公平,看起来似乎是我有些偏向赵达剑,似乎又会伤害了你。”孙栋恺斟酌着说。 我说:“我知道你和雷主任关系很好,如果你为赵达剑的事找他,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他有足够的能力能摆平这事。其实,这事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做,我不做任何表态,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说任何话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孙栋恺看了我半天,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关键现在你是我手心的肉,我想了,虽然你如此说,但在你和赵达剑之间,我是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的,当一个人需要在手心和手背之间做出必须的选择的时候,我想你该明白我会选择哪一边。” “哪一边?”我说。 孙栋恺攥紧拳头:“你说呢?” “手心!”我说。 “是的。”孙栋恺点点头,“我会尊重你的权益,维护你的权益,这是正义,也是道义,更是真理,但我也要考虑到问题的另一面。” 我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现在心情很矛盾很为难的,赵达剑遇到这样的事,我要是不管不问,他会心冷的,他知道我和雷主任的关系很好。不单他会心冷,集团里其他人看到也会觉得心寒,我的那些同学也会背地里数落我不是人没有人情味。但同时,我必须要为你讨一个公道,维护你的基本权益,还你一个说法。所以,我想了,我这样做,我会去找雷主任打个招呼,为赵达剑说情,但我不会走得太远,我会把握住度。” “哦……”我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看着我:“其实,小亦,你该明白,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双开就等于宣判了这个人前途的结束,也就是说这人的一辈子彻底完了,蹲不蹲监狱其实并不重要了。这个人不管在监狱内外,已经没什么差别了。这就是我要把握住的度,你能明白吗?” 我做似懂非懂状点点头。 我心里明白,孙栋恺在这个时候是必须要拉赵达剑一把的,如果他不有所表示,赵达剑说不定会恼羞成怒,会破釜沉舟,说不定会检举立功争取从轻发落。 孙栋恺和赵达剑之间一定是有事的,而且是经济上的事情,一旦赵达剑真的冲动了绝望了,一旦赵达剑真的要想检举立功检举揭发,孙栋恺一定会很不利索的。所以孙栋恺想让赵达剑知道看到自己在积极努力为他说情从轻发落,看到他为赵达剑付出了最大的努力,让赵达剑领他这个情。 如果赵达剑能免于牢狱之灾,那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幸事,也该领孙栋恺的人情。 这一点,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我知道赵达剑一旦落马孙栋恺不会没有任何表示的。他表示的目的其实就是自保,安抚好赵达剑别让他抖落其他事是首要的事情。 说起来孙栋恺倒也是累,既要稳住我,更要稳住赵达剑。 至于孙栋恺说的那个度,我心里更清楚,孙栋恺是明白的,出了这样的事,触犯了刑事,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不受到任何惩罚的,这一点赵达剑也是想必清楚的,至少现在他不会指望还能包住饭碗,只要能不进监狱就很好了。 同时,孙栋恺还必须要安抚好我,不能让我心寒心冷,不能伤了我的心。 他是想两边都做好人。 “赵达剑做的这事,必须要得到惩罚,特别他做的这事是对你来的,更让人无法容忍,对赵达剑来说,双开已经是致命的打击和很重的惩罚了,再坐不坐牢,其实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是不是?”孙栋恺说。 “其实赵厂长双开不双开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说,“孙董事长,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想我能理解你内心的矛盾和纠结,我知道你是在维护我的权益,在还我的公道,我知道你同时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作为你的办公室主任,我充分理解并接受你的一切做法,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意见。” “好,很好,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孙栋恺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吧,回头我去找下雷主任,努力讲情,看能不能争取从轻发落,既然触犯了刑法,不判刑是不可能的,争取弄个缓刑吧,这样孬好我也对赵达剑能有个交代,也算是他没有白跟我干这几年,也算是我和他没有白同学一场,我出去也好做人,我在集团也好不让其他人感到寒心。” 我点点头:“一切由你定夺,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抱怨的,更不会提起上诉。” 孙栋恺点点头:“嗯,到底我没有看错你,关键时候大局观念很强。” 强你麻痹,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在笑着。 我知道如果孙栋恺要去找雷征给赵达剑讲情,我是无法阻止的。既然无法阻止,那还不如做个聪明人。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将赵达剑从我的圈子里彻底铲除,把他彻底解决掉。从此以后,赵达剑不会再对我对秋彤构成任何威胁。 我这样想着,心里感到了几分解气,为赵达剑前几天对秋彤的作为,为之前自己的挨的那一闷棍还有损失的两万块钱。 “这事就这样吧,你马上安排人下个通知,下午开集团高层会,要通报下赵达剑的问题,还要安排人主持印刷厂的工作。”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站起来。 “我和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注意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讲,任何人,明白?”孙栋恺说。 “明白!” “嗯……”孙栋恺沉吟了下,接着说:“对了,前几天我安排你查的那个匿名信的事,结果如何了?有眉目了吗?” “暂时没有任何眉目!” 孙栋恺点点头:“多想想办法,多打探下。” “好的,我尽力而为的!”我说。 “但是要注意,打枪的不要,悄悄地干活。”孙栋恺又叮嘱我。 “我明白!” “好了,去吧!”孙栋恺从我摆摆手。 我出了孙栋恺办公室。 我刚离开,孙栋恺就出去了,我猜他是去找雷征了。对于这样一个小案子,我想雷征不会不给孙栋恺一个人情,反正这对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反正孙栋恺又不是过分地要求他将赵达剑无罪释放。 我接着安排人下通知,下午三点在集团会议室开高层会。 然后,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她正在看一个文件。 我把今天上午发生的关于赵达剑的事情,以及孙栋恺和我的谈话内容全部告诉了秋彤,孙栋恺虽然让我保密,但我在秋彤面前显然做不到。 当然,我没有告诉秋彤此事是我一手操作的,更不会告诉她是赵达剑在背后捣鼓的她。 听我说完,秋彤十分震惊,目光呆呆地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冲她笑了下,坐在她对过:“正义终于到得到伸张了,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看,过去这么久,作恶的人还是被抓了出来,这就是报应啊!” 秋彤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紧紧抿了抿嘴唇,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晃动,颤抖着说:“我没有想到,当年,你竟然遭受了如此的劫难……我不知道,当年,你竟然被人这样伤害过……” 秋彤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疼怜和痛楚,她此时想到的不是赵达剑如何受到惩罚,而是在心疼我当年的遭遇。 我的心里不由十分感动,又觉得很温暖,不由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颤抖 秋彤的手有些发冷,在微微颤抖。 秋彤低下头,接着抽回手,双手捂住了脸。 看到秋彤的样子,我的心里涌起万般柔情,还有些冲动,不由想过去拥住她安慰她。 想起有些日子没和她亲热了。 这想法有些邪恶和罪恶。 可是,我知道这不能,门没有关,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我掏出纸巾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出去了。” 说完,我轻轻走了出去,带上门。 回到办公室,想着刚才秋彤的样子,想着那年我经历的苦难岁月,心里突然有些发酸,不由揉了揉眼睛。 中午下班后,我独自到集团附近的一个面馆吃饭,要了一碗面,低头默默地吃着,边想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正边吃边琢磨,有人走到我对面的座位坐下。 我没有抬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服务员,来碗面!”他招呼了一声。 这声音听起来耳熟,我抬起头。 “是你——”我说。 这人是曾。 曾没有说话,冲我沉沉一笑。 “真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不是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吃饭呢?”我笑起来。 “我要是想找你,就一定能找到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曾也笑起来。 “找我有事?” “肯定的,当然。” “什么事?” 曾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你此刻看起来似乎很淡定。” “淡定?我一直就这样,你觉得我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一个人在这种时候能如此淡定,这说明,要么此人的内心很强大,要么,是此人早就有心理准备,你属于哪一种呢?” “我不大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哦。”我继续笑。 “老弟,似乎我那天的感觉并没有错。” “什么感觉?” “那天我和你说过,我说我感觉似乎正在被你利用,似乎你弄个圈圈让我钻,还记得不?”曾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记得,你是说过这话,不过,我不赞同,我认为你只是职业性的敏感,想多了。” 曾摇了摇头:“到现在,我似乎没有想多,似乎,事实真的验证了我的想法。” 我笑起来:“这话怎么说?” 曾目不转睛地盯住我:“上午我派人找你了。” “是的,我见到他们了。”我说。 “这么说,事情的结果你知道了,知道那案子破了,知道那年对你实施暴力抢劫的人就是我们抓住的那两个男子。”曾说。 “是的,知道了,你看我的记忆力还可以吧,过去好几年,我还是能认出他们。”我哈哈笑了下。 曾没有笑:“你也知道那两个人是受人指使对你干的抢劫勾当了,知道那个指使的幕后人是谁了,是吧?” 我叹了口气:“是的,知道了,没有想到那两个人是受人指使的,幕后指使人竟然是我的同事,这让我感到十分震惊,如果不是你的人说他自己承认,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曾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说的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吗?”我说。 “你在给我演戏。” “演戏?我干嘛要演戏?我演的什么戏?为什么说我在演戏?”我做莫名其妙的样子说。 “你演的什么戏我,为什么要演戏,原因我具体说不出,但我直觉你就是在演戏,为什么说你在演戏,就因为我的直觉,就因为我办案无数阅人无数,就因为的职业敏感性。”曾说。 “我还是觉得你想多了,我自己都没想那么多,你想的比我都多。” 曾淡淡一笑:“亦主任,直觉这东西很奇怪,这些年我靠直觉破过很多案子,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我极有可能真的是被你利用了,我不知不觉进了你的圈套。” 我也同样淡淡一笑:“曾队,我承认直觉有时候是管用的,有时候我也很相信直觉,比如,我此刻就直觉你的直觉是错误的,是有误差的,尽管你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也不想否认,但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年前你抓我,也是凭直觉的不?那次你的直觉是否准确呢?” 曾一怔:“那次……” “是的,别的我不知道不好说三道四,就说发生在我身上的那次。” “这个……”曾的口气有些动摇。 “办案是要靠直接的证据的,怎么能凭直觉呢?这是不科学的哦。” 曾笑了:“你在给我上课?”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只是就事论事。” 曾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还是怀疑你在利用我。” “我不解释,但我只想说,我没有给你带来任何坏处吧?没有伤害到你危及到你的任何利益吧?相反,我给你提供了线索,帮助你多破了一个案子,你该感谢我才是呢。” “其实我是想说这个案子有点蹊跷之处。” “哪里蹊跷?哪个案子?” “就是前些日子的那个抢劫案,我认为有一个细节值得推敲,有点蹊跷。” “什么地方呢?” “据我们调查的目击者反应,还有犯罪嫌疑人自己的交代,那两个男子刚刚对那妇女实施抢劫,突然天降两个身手不凡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这两个犯罪嫌疑人撂倒制服了,很轻松,动作很老辣,似乎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同时,从他们出现的及时和出手的迅猛来看,又似乎他们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直就等着犯罪嫌疑人作案,而且,在那两名男子被撂倒我们赶过来之后,那两个见义勇为的人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受害人想感谢他们的也没找到,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是怎么消失的。老弟,你说,这是不是很蹊跷呢?”说完,曾看着我。 “这不蹊跷啊,见义勇为的人做好事不留名,很正常。至于你说的他们出现的及时,我想是巧了,正好路过,至于你说的他们身手不凡,我想还可以说是巧了,是正巧两个受过武术训练的人经过……” “一切都用巧了来解释,你老弟似乎是想激励否认我心里的疑点?” “我有那必要吗?没有的,绝对没有的。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是无法左右的。其实,我想说,如果换了我当时在场,我也会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制服歹徒,然后也会悄然离去的,只是我去晚了。当然,换了你不会,你要把他们抓回去审问。” 曾笑了笑:“你说的似乎很合理,似乎我真的是敏感过度了。” “职业习惯吗,可以理解。”我说,“其实你没必要纠结那两个将义勇为的人,他们没有做坏事,是见义勇为,既然他们走了就走了呗,多想那么多干嘛呢?不累吗你?” 曾说:“我其实不是只想他们,我还是在想你。” “想我干嘛?” 这时曾要的面来了,他拿起筷子边吃面边说:“嘿嘿,我是想你和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哈哈一笑:“曾队,你十分附有想象力,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我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你别问我,或许你自己清楚。”曾边吃边说。 “我不清楚,你把我搞糊涂了!” 曾没有说话,几口吃完了面,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擦嘴:“好了,吃饱了。” “还需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废话,不然我今天找你干嘛啊?”曾掏出烟,递给我一支,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吸了两口,“老弟,实话和你说吧,如果不是那俩犯罪嫌疑人交代出幕后有指使人,而这这人是赵达剑,是你的同事,我是不会想那么多的。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敏锐地直觉,或许这里面有些我现在说不出的道道,想到幕后指使人是你的同事赵达剑,想到你那天去找我二次报案,想到那两个神兵天降的神秘见义勇为男子,把这几个片段链接起来串起来,老弟,你说我会不会多想些什么呢?” 曾的头脑果然不简单,这家伙太精明了,挺会分析的。我心里暗自佩服。 但我当然是不能承认的,即使他说的再明白我也不会承认的。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没想到,不过,让你这么一讲,我不由觉得你怀疑我什么也是有道理的了,虽然我没有这个本意和用意,但给人的感觉倒是像真有似的。”我说,“看来,这巧合串起来进行综合分析,的确是会误导人的,而且还感觉有些合理的地方。” “怎么着,自己也觉得合理了?”曾说,“我说你是我在利用我吧,你还不承认。”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和你硬争辩,如果你非要认为我在利用你,那我只能说顶多只无意中因为巧合利用了你,利用你帮助我找到了真凶,但这只是巧合,巧合。”我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曾含蓄地笑了下:“老弟,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这事我就不追根问底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给你做了件好事,找到了几年前伤害你的真凶,也算是对我自己之前错抓你让你受罪的一点补偿,算是个安慰吧。至于这事到底是不是巧合,至于这事到底是不是一出完美的策划,我想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坏处,相反,还增加了我的破案率。” “你特意来找我,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明确的答案,你不觉得遗憾吗?”我说。 “我不遗憾,为什么要遗憾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到答案呢?”曾反问我。 “额……这个……”我的心一跳,似乎这家伙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和事情,但他似乎已经从刚才我的一番对话里明白了什么,弄懂了什么,只是不想多说而已。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呲牙 曾带着深藏不露的表情冲我呲牙一笑,沉默了片刻,说:“其实这个赵达剑,我一年前和他打过一次交道,这是第二次了。” “怎么了?”我说。 “一年前,系统布置统一打击黄赌毒行动,我带队捣了一个赌场,抓了不少赌徒,这里面就有这个赵达剑,只不过当时因为抓得人太多,大多数关了一夜教训一番之后罚款,然后就放走了,看他态度很好,交罚款也很积极,就没通知你们单位。要是真的按照程序通知了你们单位,赵达剑早就完蛋了。不过,早晚的事,这家伙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这回是不单铁饭碗没了,还得进去蹲几年。” 原来还有此事,我当然不知道。一年前吉建还没走,要是当时真的曾通知了单位,那赵达剑涉赌,按照吉建的风格,他是肯定不会轻饶放过赵达剑的,那赵达剑那时候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严格处分,会被开除公职。 赵达剑侥幸逃过了那一劫,到底没有逃过这一次。当然,这一次,本来是可以没有的,起码是可以往后无限期推迟的,但是赵达剑自己作死把我惹怒了,让我下了将他彻底解决掉的决心,如此,他才会这样。 还有,从曾的口气里,似乎赵达剑这回做的案子是够判刑的,至少也要三五年,但他不会知道孙栋恺要为赵达剑去运作一下的,也不会知道赵达剑和孙栋恺的密切关系,更不会知道孙栋恺和雷征的关系。 当然,其实孙栋恺即使对赵达剑不管不问,也不会真的一定会出问题,赵达剑也未必就真的恼恨孙栋恺从而揭发检举立功争取从轻发落,因为他在检举揭发孙栋恺的同时也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他是和孙栋恺分不开的,这一点他不会想不到。 另外,赵达剑刚到印刷厂时间不长,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未必也就真的和孙栋恺发生了很深的经济上的勾当,或许还没来得及呢。 还有,即使孙栋恺不管赵达剑,赵达剑真的想检举揭发什么,孙栋恺也未必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可以先给雷征打个招呼,让雷征关照办案人员,对赵达剑的案子就案办案,只谈和本案有关的事情,无关的一律不准谈,把他的口封死,这样赵达剑即使想检举揭发立功也没有了机会。 但孙栋恺如果这样,那就等于是让雷征抓住了自己的一个小辫子,等于是告诉雷征自己和赵达剑之间有不清不白的经济关系。 虽然孙栋恺和雷征关系不错,但他当然是不愿意让别人掌握自己更多的短处的,那样今后打起交道来自己会很被动的。 所以,孙栋恺宁愿走现在这一步,这一步走出去,免除后顾之忧,而且看起来听起来都合情合理,一举多得。 看我沉思着不说话,曾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几个烟圈,说:“看,这些小圈圈,好玩不?一个又一个啊,都是小圈圈。” 我笑了,说:“这些小圈圈转眼就消散了。” “是的,很快就看不到了,但即使看不到,你不能说它不存在。”曾笑看我,“老弟,我刚发现,虽然你还年轻,但你其实十分适合混我们这圈子,假以时日,你会成为混圈子的奇才。” “过奖了,其实我还有很多需要想你学习的地方。” 我们都笑起来。 然后曾又说:“其实在我们这圈子混的人,都十分愿意做一件事,知道是什么事吗?” “请赐教!”我说。 “都很愿意掌握别人的短处,或者是抓住别人的小辫子。”曾说,“但掌握后,未必就会立刻抖落出来,而是要在最合适的时候让其发挥最佳的作用。” 我看着曾,没有说话。 曾继续说:“所以说,很多人因为经济问题进去,但其实导致他落马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公众认为的经济问题,而是斗争的需要或者牺牲品而已,但经济问题往往是最堂而皇之最能博得大众支持的。” 曾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我不由点点头。 “延伸开来,同事之间,出于某些利益的需要,彼此之间也想掌握对方的一些小辫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挥作用。这一招,其实是屡见不鲜屡试屡爽很多人又屡次中招的。”曾看着我,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口气。 我说:“你是在说我吗?在说我和赵达剑吗?你想错了,我和赵达剑在工作上是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冲突的,他的年龄来说,已经干到头了,前途已经没有空间了,他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可言,我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我没说你啊,你自己过于敏感了,是不是?呵呵,心惊了是吧?我没说你和赵达剑有工作上的什么利益冲突啊,我也知道赵达剑这样的人对你是不可能有什么前程上的威胁的。当然,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方面的冲突和交集,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了。” “说来说去,你这家伙还是怀疑我在捣鼓事,”我说,“最起码有一点,赵达剑做的这事,今天上午之前是一直不知道的,这一点你相信不?” 曾挠了挠头皮,看着我嘿嘿笑起来:“如果我和你没打过交道,我一定会相信的。当然,你可以认为我是出于职业习惯怀疑一切,当然,我其实也真的无法确定你一定是策划了什么完美的计划,我和你今天说这些,你就当是我们之间的闲扯蛋而已吧,说完了就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我呵呵笑起来,心里却又赞叹曾的精明和机敏,他应该是觉察到我在搞什么策划,应该是觉察到赵达剑的落马和我的策划有关的了。只是这事和他似乎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懒得盘根问底弄个究竟。 “还有,我刚才和你说的互相抓小辫子的事情,我不能说你一定看过做过,但你一定听到过,当然,我也同样没做过,只是听到见过不少身边的活生生的事例。老弟,这很好玩很有趣,但又很可怕很险恶,我们这样的小混混,命运其实都是掌握在大人物手里,一不小心站错队跟错人,一辈子的前程就结束了。”曾的口气很感慨。 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这样的,站队很重要,小人物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 “依我看,老弟现在是小人物,但今后,前途不可估量,说不定哪一天就成大人物了。到时候,别忘记我们今天的谈话哦,别忘记关照你这位抓过你帮过你打过你也被你打过的老哥哦。”曾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我笑起来,“我们是不打不成交,只是你鸟人当时打我打得太厉害了,和我打你相比,重多了。” “怎么?还记仇?还想出出气?那我给你机会,现在找个地方你再痛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曾说。 “算了吧,少来这一套。”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我可不想再给你机会把我抓进去。” 曾一咧嘴:“那你就不要再记仇嘛!” “我说记仇了?” 曾哈哈笑起来:“那就好,记住我刚才的话啊,以后要苟富贵勿相忘哦。” 我笑了笑,心里觉得很无所谓。 此时我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以后的事情是知道会怎么样呢? 明天,永远是未知的。 和曾一起吃过午饭,然后出门告辞,握手后分头离去。 计划的第一步基本完成,等待赵达剑的命运可想而知。 接着我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边往办公室走,我边琢磨着边将手伸进口袋摸了下里面的优盘。 下午三点召开的集团高层会上,孙栋恺通报了赵达剑的事情。 其实在开会之前,赵达剑的事情已经以超级速度迅速被好事者添油加速传遍了整个集团。 但即使如此,在听完孙栋恺的情况通报之后,大多数人还是做出不知是本意还是装出来的吃惊和震惊神态,互相看着,然后又不停不由自主看我一眼,嘴里发出各式各样或惊叹或惋惜或不可思议的声音。 我想他们吃惊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赵达剑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竟然会干这种雇凶的道上事情;另一个是这事我竟然是男主角,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赵达剑的道上故事里。 曹莉的小嘴巴成了O型,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秋彤不动声色地带着平静的目光坐在那里,眼睛看着桌面。 似乎,她在沉思着什么。 等大家稍微平静下来,孙栋恺说:“赵达剑出的这事,虽然从事情的性质上来说只是其个人行为,似乎和集团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一来此事中的受害者是亦克,是集团中人,二来我们也要提高认识,那就是我们对员工特别是中层的管理,不仅仅是要管理好他们的8小时之内,还要关心好他们的8小时之外。不管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对集团的声誉是有损的,当然,损失最大的是赵达剑本人,就因为一念之差做的糊涂事,一辈子的功名彻底毁了,不单功名毁了,而且还要有牢狱之灾。” 在众人面前,孙栋恺当然会说赵达剑有牢狱之灾,因为大家都知道雇凶伤害抢劫是要判刑入狱的,至于赵达剑到底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孙栋恺给雷征使了多大劲,雷征能给孙栋恺多大面子。 大家都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继续说:“一旦赵达剑的案件进展到一定程度,按照有关规定,我们这边就要启动对赵达剑本人的处分,秋主任,这事你就多操心吧。” 秋彤点点头。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普法 孙栋恺继续说:“我想呢,同时还想在集团里借助这事的发生开展一次普法教育,让大家从赵达剑的事例中接受教训,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是不可以做的,什么样的事情会自毁前程,知道同事之间有矛盾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不能通过暴力的。同事之间有问题,可以找分管负责人汇报,可以互相谅解互相沟通,要本着团结友好的原则来解决问题,采取极端的方式进行,既伤害了别人,也毁了自己,得不偿失啊。回头办公室会将材料发下去,大家按照各自分管的部门分系统进行吧,不再统一开大会了。” “这个很有必要。”大家都点头答应着。 我坐在边上默不作声地做着纪录。 “下一个议题,是关于印刷厂管理的问题,赵达剑既然被带走,按照他们通报过来的情况,再回到集团担任印刷厂负责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印刷厂承担着集团所有报刊的出版印刷重任,是不能没有人来管理的,是不能一日无主的,所以,我想要临时先确定一名合适的人选来管理印刷厂,这一点,大家看谁合适?”孙栋恺说完,看着大家。 大家都不做声,曹莉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她这会儿似乎缓过神来了。 孙栋恺看着曹莉:“曹总,你分管印刷厂,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曹莉定定神,说:“好吧,那我说说我的想法,赵达剑出了这种事,这是我十分不愿意看到的,对此我十分痛心,十分惋惜。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那我们就要面对,刚才孙董事长说的对,印刷厂不能一日无主,不能因为赵达剑的事情影响集团报刊出版印刷的正常进行,必须要确保这一点。基于目前的情况,我想提议一个人担任印刷厂的厂长。” 大家都看着曹莉,孙栋恺说:“你想提议谁?” 曹莉说:“苏安邦。” 我抬起头看着曹莉,她提议苏安邦,又在做什么打算?苏安邦刚做我的办公室副主任没几天就要走?这只是曹莉自己的想法还是孙栋恺的意图,还是开会前孙栋恺和曹莉已经事先通气了,还是曹莉刚才的吃惊状都是装出来的呢? “说说你提议的理由。”孙栋恺说。 “第一,苏安邦我是了解的,这个人做事认真负责,对工作十分敬业,为人坦诚和善,和同事之间团结很不错,之前虽然因为有点过错被调离了经营系统,但没有任何怨言,依旧兢兢业业地做着本职工作,属于典型的老黄牛类型; 第二,苏安邦长期在经营系统工作,从发行公司副总到经管办主任都做过,对集团经营系统各个环节都比较了解,特别是对印刷和发行的衔接更熟悉,他负责印刷厂,有利于印刷厂今后和发行公司更好地理顺工作环节,有利于整个经营工作的进行。” 曹莉说的理由似乎听起来很充分。 曹莉说完,大家都没有做声,孙栋恺先是点点头,接着看看大家,然后对秋彤说:“秋主任,你分管人事,加上之前分管过经营,对经营系统也比较熟悉,你说下你的看法吧?” 秋彤直接说:“我不同意刚才曹总的提议。” 曹莉一愣,从秋彤翻了一下白眼皮。 孙栋恺一怔,没有说话。 大家都看着秋彤。 秋彤说:“我说不同意曹总刚才的提议,并不是说对苏安邦本人有什么看法,也不是认为苏安邦干不了印刷厂厂长,我的意思是,在目前的状况下,是不该谈论此事的,是不该把让谁担任厂长这个话题拿到会上来讨论的。” 孙栋恺皱了皱眉眉头,曹莉继续翻着白眼皮。 秋彤说:“为什么这样讲?是因为赵达剑目前只是被带走调查,虽然赵达剑本人承认了此事,但还没有被批捕,也没有被提起公诉,在没有被批捕之前,赵达剑并不是犯罪,而只是嫌疑人。所以,不管我们主观上如何认为,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们目前不能认为赵达剑就是犯罪就是要被判刑的人,按照管理条例,我们是不能对一个没有被法律认定的犯罪嫌疑人做出处分的,此时急着更换印刷厂厂长,我认为不妥。” “秋主任说的有道理!”有人点头赞成。 曹莉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抿了抿嘴唇,看着秋彤:“那秋主任,你的意思是印刷厂就这样群龙无首了?” 秋彤笑了下:“我这样说了吗?” “但你的话不就是这意思吗?”曹莉不客气地说,虽然不客气,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 “我说那番话,当然不是这意思。”秋彤微笑了下。 “那你是什么意思?”曹莉说着,也微笑了下。 孙栋恺这时接过话:“是啊,秋主任,你的想法是……” 秋彤说:“我的意思是现在任命新的印刷厂负责人是不合适的,如果要任命新的印刷厂负责人,就要有一个免去赵达剑现有职务的正式文件和程序,而目前的状况,显然是不合适启动这程序的,即使要启动,也要根据案件的进展来进行。 而不任命新的印刷厂负责人并不等于让印刷厂群龙无首,现在最合适的是临时指定一个负责人主持印刷厂的工作,比如可以由分管业务的副厂长来主持,或者由分管印刷厂的曹总来主持,甚至按照曹总的提议,也可以由苏安邦去主持。 但他只能是主持工作,而不能是正式担任印刷厂厂长,赵达剑的厂长职务还没免去,又冒出一个厂长来,一个职务两个人担任,这不是笑话吗?这牵扯到一个最基本的程序和流程问题,是不可以随便糊弄的。” 秋彤这话既说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又不轻不重讽刺了孙栋恺和曹莉一下,暗讽他们不懂管理流程和做事的随意性。 孙栋恺似乎听出了秋彤话里的意思,神色微微有点尴尬,随即笑了起来:“嗯,秋主任的提议不错,说的很有道理。到底秋主任做过多年的人力资源部工作,对任免流程熟悉地很啊,呵呵。” 孙栋恺这话似乎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 秋彤淡淡笑了下,没有说话。 “刚才秋主任提出了三个方案,一个是由现任的印刷厂副职来主持印刷厂的工作,一个是由分管印刷厂的曹总来主持,再有一个,就是按照曹总刚才的提议,可以由苏安邦过去主持,但只是主持,不是正式任命,大家看哪一个最合适?”孙栋恺看着大家说。 大家又都不说话。 “曹总,你分管,还是你先说。”孙栋恺说。 曹莉说:“现在印刷厂的副职来主持,我不放心,恐怕镇不住手下,会引起另一个副职的不满。我自己去主持,更不行,我工作太忙,分管那么多部门,哪里有精力去管理一个印刷厂呢?我看,还是让苏安邦去主持吧,既然秋主任说正式去担任不妥,不符合管理条例,那就先主持着好了,什么时候赵达剑被正式免职,什么时候再把苏安邦扶正。至于理由,我刚才说了,就不再重复。” 说完,曹莉白了秋彤一眼。 看来,曹莉是死活要把苏安邦弄过去担任印刷厂厂长,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孙栋恺的意图的。 印刷厂是重要的经营部门,孙栋恺不可能让这个厂长的位置落入不放心的人手里。而苏安邦,似乎目前和孙栋恺曹莉贴地很紧,似乎已经被他们视为了自己人。 孙栋恺点点头:“嗯,我认为曹总的想法是有理由的,是成立的,大家怎么看?” 孙栋恺很狡猾,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再询问大家的看法,这不明摆着逼大家同意吗? 这些人都不傻,一看大局已定了,孙栋恺也表态了,自然谁也不想和孙栋恺曹莉作对,于是都纷纷赞同。 秋彤则一时没有说话。 孙栋恺看着秋彤,微笑着:“秋主任,你分管人事,这事还得你最后有个态度才好。” 秋彤说:“我已经有了态度了啊。” “没有啊。”孙栋恺说,“这会儿你一直没说话啊。”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啊。”秋彤笑着说。 大家都笑起来,孙栋恺也稍微松了口气,笑起来。 曹莉边笑边说:“秋主任也会玩幽默了,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呢!” “曹总亲自提议大家都同意的事情,我怎么会反对呢,只要附和工作流程,我当然不会故意为难的了。”秋彤说。 我听出来了,秋彤话里有话。 孙栋恺接着拍板:“行,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好,亦克,会后你就通知苏安邦,让他到秋主任办公室去,秋主任和曹总代表集团一起和苏安邦谈话,谈完话后,明天就到印刷厂去走马上任,哦,说错了,不是上任,是主持。” 我和秋彤还有曹莉都点头。 然后孙栋恺宣布散会。 散会后,我接着就回办公室,曹莉则亲昵地挽着秋彤的胳膊,说着不知什么内容的亲热话一起去了秋彤办公室,她们要一起给苏安邦谈话的。 我立刻把苏安邦叫了进来。 “亦总,有事?”苏安邦说。 我点点头:“刚开完会,按照老板的指示,我现在通知你,马上到秋主任办公室去。” “哦,什么事?” 我看着苏安邦的神情,判断他是早就知道呢还是在装逼。 苏安邦神态自若,我看不出来。 于是我笑了下:“什么事我不能告诉你,秋主任会和你说的,不过,似乎不是坏事,去吧。” 苏安邦笑了:“你还搞得很神秘。” “我不能说是工作纪律,不过,你马上就知道了,快去吧,秋主任和曹总都在等你的,要联合代表集团和你谈话。”我催促他。 苏安邦点点头:“那好,那我去了。” 然后,苏安邦直接出去了。 苏安邦走后,我点燃一支烟,琢磨着刚才会议的过程,陷入了沉思。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主持 大约半小时后,我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秋彤打来的。 “亦总,你叫上另一位办公室副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秋彤说。 “好的。”我答应着挂了电话,然后出去,叫了另一位办公室副主任,一起去了秋彤办公室。 苏安邦和曹莉都在。 见我们进来,曹莉站起来:“秋主任,你谈工作吧,我的任务完成了,先回去了。” 秋彤点点头:“好的,曹总。” 曹莉冲我们笑了下,然后接着就走了。 秋彤招呼我们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按照集团高层会的精神,刚才我和曹总和苏主任谈了话,根据赵达剑目前的情况,集团决定由苏主任暂时接替赵达剑到印刷厂去主持工作,因为这一变动会牵扯到办公室的工作,所以叫你们二位一起过来,对办公室的工作做一安排……” 大家都看着秋彤。 秋彤继续说:“苏主任到印刷厂去主持工作,办公室就少了一位副主任,我想呢,苏主任这一块就由另一位副主任先兼起来,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点头:“没有意见,可以的。” 另一位副主任也点头。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苏主任现在就回去和你交接下工作,然后苏主任明天就去印刷厂。”秋彤干脆地说。 大家都站起来准备走,秋彤又说:“亦总,你留一下,我和你谈点办公室的其他事情。” 苏安邦他们于是先走了。 我又坐下,看着秋彤。 秋彤站起来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但没有关死,然后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我说:“第一,没想到,第二,有点奇怪。” “没想到什么?”秋彤说。 “没想到孙栋恺和曹莉这么急于任命新的印刷厂负责人,甚至都忘记了最起码最基本的任免程序,没想到他们会让刚刚从山里回来的苏安邦担任这个位置。”我说。 “那你奇怪什么?”秋彤又说。 “奇怪你今天在会上的发言内容,谁都知道赵达剑是不可能再回到集团了,谁都知道等待他的是双开,而你却坚持强调那个管理程序,而且还提出了三个方案。”我说。 秋彤轻轻呼了一口气:“你的没想到其实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曹莉一发言,我就敏感地意识到他们会前是通了气的,而在这个会前,孙董事长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我被搞了个突然袭击。其实不光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其他人未必就没有意识到。 至于你说他们忘记了最起码最基本的管理任免流程,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们是故意的,曹莉可能会忘记,但孙董事长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曹莉这样说,孙董事长那样配合,都是有意而为之,他们知道我是一定会提出那样的反对意见的,我当时就想到了。” “那你为何还要按照他们计划的路子走?”我说。 “我当时只能这么做,只能按照他们设计好的路子走下去,没有其他选择,但其实,我也是在将计就计,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有你认为感到奇怪的那番话。”秋彤笑了下。 “没听懂!”我说。 “我当时是这样考虑的,第一,打着工作规程的名义尝试阻击一下,看其他人的反应,我知道我只要提出那个管理规程,是没有人会反对的,因为这附和程序。但在我说这番话的过程中,我观察到其他人,虽然赞同我反对的理由,但很明显有些人流露出并不打算和孙栋恺曹莉作对的神态,我心里这样就有数了。 第二,第一步之后,我接着提出了那三个方案,其实我是倾向于第一种的,就是由印刷厂现在的业务副厂长来主持,因为他对印刷厂的业务熟悉的程度显然要大大超过苏安邦,但我也是留了后手的。 所以当曹莉坚持要苏安邦主持,而孙董事长又立刻赞同其他人随声附和之后,我立刻意识到大局已定不会更改了,干脆就不再提出反对意见,一来少数服从多数提了也没有用,二来曹莉分管印刷厂,从规矩来说,还是要尊重她的意见的。还有,第三,我不反对,同时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苏安邦去了印刷厂,对你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说?”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苏安邦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副手,早晚会让你不利索!”秋彤直截了当地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这次干脆就成全了他,这对你今后的工作也许是有利的。” 我一怔,秋彤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她的观察力似乎比以前大大提高了。 同时,从秋彤刚才的那番话里,我也感觉到秋彤心眼比以前多了,自我保护防备意识强了,知道有进有退了,知道全方位分析考虑利益得失了。 这让我感到欣慰。 “你的能力进步很快,看问题很敏锐。”我由衷地说。 “谢谢亦总夸奖,我还做得不够好,还要继续努力提高才是!”秋彤做谦虚状。 我忍不住笑起来:“得了吧,少给我来这套。不过,我夸你几句,你不要骄傲哦,要戒骄戒躁。” “嗯,牢记亦总的谆谆教导,我一定低调做人,继续保持不骄不躁的作风。”秋彤继续说。 我哈哈大笑起来,秋彤也笑起来。 边笑,我的手不由摸索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秋彤不笑了,脸色微微一红,低垂下眼皮,神情有些紧张。 我也不笑了,心跳有些加快,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秋彤的手颤抖了下,又犹豫了下,然后轻轻往外抽。 我稍微一用力,她没有抽动。 我继续用手指摩挲她的手,她的手如此娇嫩。 秋彤的脸色更红了,又往外抽,这回力气大了些。 我没有坚持,松开了她的手。 秋彤站起来,走到窗口,背对我看着窗外,沉默着。 我也沉默着,看着她的背影。 一会儿,秋彤轻轻呼了口气,转过身,坐到办公桌前。 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 我们继续沉默着,我看着她,她不看我,低头看着桌面。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曹莉走了进来。 “嗨,你们谈完话了吗?我进来没有妨碍吧?”曹莉大大咧咧地说。 看得出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秋彤说:“刚谈完。” “那就好,秋主任,刚接到曹滕电话,一个集团经营大客户来了,女强人呢,今晚我出面请她吃饭,那个大客户和你也熟悉的,提出非要你也参加她才肯留下来吃饭。这不,我来叫你了。”曹莉接着说出了那大客户的名字。 秋彤点点头:“她的确是我们的大客户,之前我们打交道不少,关系也很融洽,不过,我现在不分管经营了,参加曹总的客户招待,这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家点名要你参加才肯赏光参加我们的饭局呢,你就别推辞了,吃饭就是工作,就当时支持我的工作好了,我们三个女人一起吃饭,谈话也热闹开心啊,我安排好了,吃过饭,我请大家去做美容足疗。”曹莉不由分说地对秋彤说,“走吧,下班时间到了,再晚了她就走了。” 秋彤想了下:“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曹莉松了口气,笑起来。 我这时说:“那我告辞了,祝你们晚餐愉快!” 曹莉呵呵笑起来,冲我点点头,又挤挤眼。 我转身出去。 我没有直接回自己办公室,先去了大办公室,苏安邦和那位副主任正在交接工作,小秦也在,正在忙自己的事情。 其他人都下班了。 “交接地怎么样了?”我走过去说。 “呵呵,刚交接完。”苏安邦笑着。 “那好,那就下班吧。”我对苏安邦说,“老苏,明天你就要去印刷厂上班了,咱们刚在一起共事没几天,你就要走,我还真舍不得。不过,既然是集团的需要,那还是要以工作大局为重。本来呢,我想今晚请客给你送个行的,但又一想,不合适啊,你现在是以主持的名义去的,编制还是在办公室,你还是我的副主任,所以……呵呵,你懂的。” 苏安邦和那位副主任都笑起来,那位副主任说:“苏主任的主持恐怕是暂时的,恐怕是回不来喽。” “那也要等集团正式下文再说,现在就给苏主任祝贺送行,对不住赵厂长啊。”我说。 “哎,你说这老赵,怎么这么糊涂做出这样的事,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对你这样呢。”苏安邦和那位副主任都摇头叹息又愤愤不平状。 我呵呵笑起来:“此事不谈,我是当事人,所以我不发表任何评论。好了,不谈了,下班吧,你们先回去吧。” 苏安邦和那位副主任先走了。 办公室只有我和小秦了,他还在那里忙着。 我走过去:“小秦,还没忙完吗?” 小秦忙站起来,我随即按住他的肩膀:“坐下说。” “亦总,这就快了,马上就忙完了:“小秦说,“你还不下班吗?” “我待会儿要等一个传真文件,今晚要加个班。”我边说边看到小秦办公桌第一个抽屉上锁孔里正插着钥匙。 “哦,亦总还要加班啊,辛苦了。”小秦讨好地说。 我呵呵笑了下,手伸到口袋里摸了下:“哎,没烟了。” 小秦抬头看着我:“亦总,我到大厦外面的超市去给你买吧。” “那好吧,那就辛苦你了。”我掏出钱递给小秦,“买两包利群吧,软包的。” 能给上司服务是无上光荣的,小秦乐颠颠出去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优盘 小秦走后,我到走廊里看了下,四周很静,都下班走人了。 小秦到大厦附近最近的那个超市来回也要十分钟,这些时间足够了。 我迅速走到小秦办公桌前,拉开第一个抽屉。 那张为小秦配置的能打开集团高层各办公室的专用门卡正在里面。 拿出门卡,我直接去了曹莉办公室门口,打开门,没有开灯,借着走廊的灯光走到她办公桌前,打开她的电脑。 掏出优盘插进电脑,打开优盘,直接将早已存储好的文档复制到了电脑上D盘的文件夹里。这文档里就是我那天打印好的匿名信内容。 略一沉思,我将电脑里文档原来的名字《匿名信》改为《嫂子》。 曹莉不是一直称呼孙栋恺老婆叫嫂子吗,那就用这名字好了。 然后,我又将优盘里的一个早已下载好的木马输入到了曹莉的电脑里。 做完这一切,我看了看表,然后接着关机,迅速离开了曹莉办公室,关好门。 接着回到办公室,将门卡放回原处,将抽屉关上。 刚做完这一切,听到传来脚步声。 我刚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报纸,小秦就进来了,把烟和零钱递给我:“亦总,你的烟买好了。” “好的,谢谢你啊,小秦。”我站起来笑着说。 “亦总你太客气了,为你服务是我的光荣。”小秦开心地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吃饭了。” “好的。”小秦点头答应着。 我刚要走,又对小秦说:“对了,小秦,以后记住,离开办公桌的时候,要把随身的钥匙带在身上,要关好放有重要物品的抽屉,你看,你那个抽屉,钥匙还插在锁孔里,这幸亏是我在办公室,要是你离开的时候来了外人,岂不是……” 小秦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亦总,我太马虎了,我记住你的话了。” “呵呵,我们做办公室工作的,最不怕的就是细,细节决定成败呢。”我笑着说,“当然这也不是大事,但很多大事往往是小事导致的,养成良好的习惯是很重要的。” “亦总说得对,我记住了。”小秦认真地点头答应着。 我笑笑,然后去了自己办公室。 打开电脑,将优盘插进去,然后立刻将文档和木马软件删除掉。 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又琢磨着刚才行动的过程和细节,确保没有什么纰漏。 拿起一张报纸随便翻阅着,看了一会儿,听到隔壁小秦关门走了。 过了五分钟,我关门下楼。 我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集团监控室。 监控室里有个人正在值班,看我进来,忙站起来:“亦总,你来了。” “呵呵,刚好经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我说。 “我们头刚出去吃饭了,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我又没事,就是随便转转的,不必惊动他。”我摆摆手。 “亦总请坐。”他忙给我搬过来椅子。 我坐下来,摸出烟,又摸了摸口袋:“咦,打火机呢?怎么没带?你有打火机吗?” “呵呵,我不抽烟,没有的。”他笑着说。 “哦,我的打火机可能是丢在办公室了。”我笑了下。 他看着我,说:“亦总,你等下,我出去给你买个打火机去。” “哎,别了,不够麻烦的。”我说。 “没事,要不了几分钟的。麻烦亦总在这里替我值下班,我马上就回来。”他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立刻坐到监控仪器前,快速操作回放刚才那个时间的录像,找到了我进出曹莉办公室的两个片断,迅速删除,然后背着手四处打量着。 很快他就回来了,气喘吁吁地递给我一个打火机。 “辛苦了,谢谢!”我边打着火点烟边说。 “呵呵,亦总客气了,能有机会给亦总服务,是我的荣耀。”他讨好地说。 我接着问了下他的工作情况,随便闲谈了一会儿,然后告辞出去。 然后我才去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苏安邦约了印刷厂的两位副厂长还有几个印刷厂的中层在太元街海鲜酒楼喝酒的。 看来苏安邦心情不错,已经迫不及待要先入为主了,先和印刷厂的人打招呼了。 吃过晚饭,回宿舍,开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对门,芸儿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曾经在我名下的房子已经成为别人的了。 心里不由有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进门后直接去了书房,坐在电脑前,点燃一支烟,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上网。 浮生如梦在线。 “和曹莉的饭局结束了?”我立刻打字。 “嗯,是的。”她回复。 “曹莉不是说吃过饭还要做美容什么的吗?”我问。 “是的,但是那客户婉言谢绝了,我也没那兴趣,于是就分手回来了。”她回答。 “曹莉呢?去哪里了?” “说是回家了。” 我站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看,没看到后面楼上曹莉房子的窗户有灯光。 又坐下来打字:“她回家了啊。” “她自己是这么说的,你那么关心她去哪里了干嘛?”她说。 “呵呵,随便问问的。”我说着又摸出手机拨打曹莉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这说明曹莉既没有回到这里的房间也没有去办公室。她回不回这里的房子无所谓,只要今晚别去办公室就行。 “随便问问?怎么觉得你问得有些怪怪的呢?” “呵呵,那是你的感觉而已。” “嗯,不知怎么,总感觉你这几天有些不大正常。” “哪里不正常呢?” “说不出,反正就是觉得你哪里又不对劲的地方,但认真去想,却又想不出。” “那还是你的感觉有问题。”我说,“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我很正常啊。” “或许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吧,也或许是因为孙董事长夫人一闹事,加上出了赵达剑的事,让我的思维有些混淆混乱导致的吧。” “孙栋恺老婆的事,你不要多想了,那事就算是过去了,已经平息了,就当没那事好了。”我安慰她。 “说是这么说,但你觉得我能轻易不去想吗?唉。人言可畏啊,我可以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但短时间内是做不到一点不去想的,还有赵达剑的事,如果不牵扯到你,我或许不会去多想,可是,这事竟然和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竟然是受害者,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当年你竟然遭受了如此的劫难,想起来,心里就感到很难过,还很伤心。” 我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感动:“你的感受我能理解,其实我又为你现在的感受感到欣慰和幸福,我知道你的心里是很关心我牵挂我的,能被一个人如此牵挂,我很知足。” 她沉默了半天,突然说:“你真的是现在才刚知道赵达剑指使人抢劫你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问?你在怀疑我什么?”我反问她。 虽然如此反问,但我不由心里又赞赏她思维的敏捷和敏锐。 “我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觉得这事很巧啊。” “这有什么巧的?那两个摩托党当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惯犯了,被抓住是早晚的事,既然是惯犯,就要交代之前的案子,自然就会交代出这事了。然后,你看,赵达剑以为天衣无缝瞒天过海早已太平无事的老黄历又被翻出来了。” 秋彤看着我:“你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案子还能破?” “呵呵,你说呢?”我既不想肯定也不想否定。 “我想是。” “你说是那就是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做了坏事,早晚是要被报应的,唉,这个赵达剑……” “你在为他惋惜?” “不可以吗?” “可以。”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时的糊涂酿成了今日的身败名裂,都是教训,虽然我对他的作为感到十分痛恨,但还是为他今天的结果感到有些惋惜,当然,这也许是他命运的必然,他那样的性格,即使不在这个问题上出事,早晚也会在其他方面出问题。性格决定命运,注定的吧。” “是的,注定的,早晚他会走到这一步。” “你现在对赵达剑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受呢?你恨不恨他?”她问我。 “反正我不爱他。”我回答说。 “晕,这话说的,我当然知道你不爱他,看来,你心里对他其实是憎恨的了。” “不可以吗?” 我知道自己此时对赵达剑的憎恨更多是来自于他对秋彤的作为,对我的成分其实不大。 “可不可以我说了不算,我左右不了你的内心。”她说,“不过,其实我想说,既然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必再和他纠结了。” “可以。”我说。 “人生就是这样,凡事不必斤斤计较,让自己怒火攻心。生年不过百,常怀千岁忧;百事从心起,一笑解千愁。”她说。 “呵呵,秋主任,你又在给我上课了。”我说。 “不敢当,让亦总笑话了。”她发过来一个笑脸。 “但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我其实很多时候经常会想起你说过的很多话,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在空气里说的,都经常会想起。” “我们在现实里,其实也是在空气里。” “但是在空气里的时候,似乎就脱离了现实。” “你这话其实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宁愿这样欺骗自己,我愿意。” 她沉默了。 “其实我知道你也愿意,其实我知道你也是如此。”我又说。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理想 一会儿她说:“空气里的我和你,虚拟世界的异客和浮生如梦,已经成为了过去,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我,我们,只能选择现在,我们,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这都是现在决定的。” 我的心轻轻颤抖,说:“过去无论你承认不承认,都是存在过的,都是来过的,都是会留在记忆里的,现在我们无法逃避,只能面对,未来,不管你怎么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只是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而已。” “你终究是个理想主义者。”她发过来一个叹息的表情。 “你难道不是吗?你难道就没有梦想和理想吗?”我反问她。 “我承认我曾经有,但我宁愿让它们不要出现在我的意识和脑海里,我或许不愿,或许不敢面对它们,我宁愿让自己抛弃梦想,舍弃理想,做一个理性的现实主义者,我知道自己无法逃避现实,我只能活在现实的空气里。”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就是我的空气,就是我的呼吸。”我叹息了一声。 她一直沉默着,良久,头像变成了灰色,她下线了。 我默默地看着她变成灰色的头像,心里涌出难言的滋味,默默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清冷的夜空,深邃的夜空里一轮明月正在升起,月色皎洁,夜空清澈,月亮周围,看不到一颗星星,她显得如此孤寂。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单位,不过没有上楼,在大厦一楼大堂找了个角落坐在那里。 8点刚过十分,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9点跟我去一趟吕顺,到他们宣委去转转。” 我答应着:“好的。” 放下电话,我在楼梯口处转悠,正好遇到了管云飞,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管主任!”我主动打招呼。 “哦,亦总,亦主任。”管云飞看到我笑起来。 “这么早你来这里是——”我说。 “上面有客人,我来陪客人吃早饭的,刚吃完。”管云飞说。 集团大厦上面几层是办公区,下面是酒店,办公经营两用。 我点点头。 “你不上班在这里晃悠什么?”管云飞说。 “呵呵,我在等个人的。” “哦,也是客人?”管云飞说。 “是的。”我点点头。 “嗯,现在成办公室主任了,这个职务的最大特点就是服务,迎来送往是一大业务啊。”管云飞笑起来,“怎么样?干了这些天,适应不?” “还可以,基本适应了!”我说。 “我就知道你是干什么都可以的,无论哪个位置,你都能干得像模像样,”管云飞说,“你师姐那天还在我跟前念叨,说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干这个新岗位能不能做好,她担心你的脾气性格做这个岗位会受委屈呢。” 管云飞提起了谢菲,想到谢菲被我弄过,此刻面对谢菲的老公,我的心里不由有些发虚起来。 “师姐最近还好吧?”我心不在焉地随口说了一句。 管云飞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还是老样子。” 管云飞这话说的很含蓄,还是老样子,老样子是什么样子?是好还是不好呢? 管云飞既然如此说,我也不能继续问个究竟。 “对了,赵达剑的事,我听栋恺说了。”管云飞说。 我点点头。 “聪明人往往会做糊涂事,看起来聪明的人其实往往是蠢货,赵达剑是个好例。这事虽然牵扯到你,但你是受害者,所以,赵达剑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外人也不会对你有任何说三到四的理由。”管云飞开导我。 我说:“嗯,谢谢你的关心。” “赵达剑的事,让集团蒙羞啊,让我们系统蒙羞啊,给我和栋恺脸上都抹黑了,我看,有必要在整个系统开展一次普法教育,增强大家的法律意识。”管云飞说。 “要的。” “你同意了?”管云飞用调侃的口气说。 “是的,我同意了!”我故意迎合着他的口味。 “哈哈……”管云飞大笑起来,“行,既然亦总同意了,那我就去抓落实。” 我呵呵笑着。 管云飞笑着摆摆手:“走了。” “管主任再见。”我看着管云飞离去。 看看时间,八点半了。 这时,看到孙栋恺正走进来,曹莉也在后面不远处往里走。当然,周围还有其他同事陆续来上班。 虽然规定是8点上班,但迟到的还是不少。 孙栋恺和曹莉两个人同时走进来,看起来像是巧合,但我怀疑昨晚是不是两个人一起过夜的。 他们直奔电梯口,我也走过去。 “孙董事长早,曹总早!”我打招呼。 “哦,你也刚来啊。”孙栋恺冲我点了下头。 “呵呵。”我笑了下。 “九点去吕顺,要一个上午,在那里吃午饭,办公室的事你先安排好。”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安排好了。” 曹莉对孙栋恺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和小亦一起去就行。”孙栋恺说。 曹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苏安邦今天去印刷厂主持工作,我建议你上午过去印刷厂转转。”孙栋恺说。 “哦,好的,行,我记住了。”曹莉答应着,又说,“其实我昨晚就给印刷厂的几个副职打电话通知了。这样好了,我上午抽空再去看一下。” 孙栋恺看了曹莉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电梯来了,大家上楼,各自去了办公室。 我知道曹莉有个习惯,上班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其实很多人都有这习惯。当然,曹莉开电脑并不是一定要使用,只是习惯而已。电脑对她来说更多的作用是打游戏和购物。 我在办公室呆了片刻,然后出去,有意无意从走廊里穿过,似乎要去卫生间,正好要经过曹莉的办公室。 经过曹莉办公室的时候,门开着,我有意放慢了步伐。 “哎,快来,快来——”曹莉喊我。 “怎么了?”我停住脚步。 “我电脑出问题了,你快帮我看看!”曹莉说。 我于是进去:“哪里有问题了?” “一打开电脑,刚打开浏览器,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就蹦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小窗口,刚删了一个,接着又蹦出更多,这都神马东东啊,电脑没法用了!”曹莉说。 “哦……”我看了下,“显然,是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曹莉说,“昨天下班前还好好的!” “你是不是浏览过黄色网站?或者下载过那种小电影?”我看着曹莉。 曹莉嘻嘻一笑:“嘘,别吱声,知道就行,我电脑里还有存的小电影呢,很多呢,抽空给你看看。” 我说:“就是因为这个中毒的。” “那怎么昨天下午没事?”曹莉说。 “这毒性是半夜发作的!”我煞有介事地说。 “半夜发作?真的?”曹莉说。 “那当然!” “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浏览黄色网站是很容易中木马病毒的,我看你这电脑一定是着了道了。”我说。 “那咋办?” “杀毒呗。” “那你赶紧帮我弄弄,我上午还要用一个电脑里存的文件呢,现在根本无法用了。”曹莉说。 我看了下表:“可我一会儿就要跟孙董事长出发去吕顺口。” “哎,你抓紧点弄,不能彻底弄好,先让我能使用电脑里的文件就行,回头再帮我好好弄。”曹莉说,“我现在先去给孙董事长打个招呼,别让他着急,不耽误他时间久的。” “那好!”我坐到电脑跟前,曹莉接着出去了。 这木马是我植入的,我当然知道如何把它干掉,只是不能太急,要沉住气。 我在电脑前捣鼓着,随即曹莉回来了:“我给孙董事长说了,他正处理一个文件,忙完走的时候来这里找你。” “好的。”我边看着电脑屏幕边答应着。 “怎么样,好弄不?”曹莉说。 我皱皱眉头:“我可以先让你能使用电脑,但要彻底杀灭根除这病毒,还需要一些时间,需要给你安装一套安全卫士。” “行,那你先简单处理下,回头再帮我好好弄。”曹莉说着坐到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我继续坐在电脑前磨蹭着。 一会儿,孙栋恺站在了门口:“怎么样,弄好了吗?” 我转头看了下孙栋恺,然后对曹莉说:“曹总,现在电脑可以用了,但还需要进一步处理。” “好的,现在能用就行,你们走吧,回头再好好弄。”曹莉站起来说。 我看了一眼曹莉,又看了一眼孙栋恺。 我这时的目光有些怪异,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曹莉没有觉察到,孙栋恺却似乎感觉到了,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神动了一下。 然后我起身和孙栋恺一起下楼上车,出发去吕顺口。 坐在副驾驶位置,我沉默不语,做出一副心神不宁的神态。 “好像,这会儿你突然有了什么心事?”身后传来孙栋恺低沉的声音。 我回头,孙栋恺正用犀利而沉稳的目光看着我。 “呵呵。”我不自然地干笑了下,“没有啊。” 嘴里说着没有,但我的表情分明是在撒谎。 当然,我是故意这样的。 说完,我有意无意地看了正在开车的驾驶员一眼。 孙栋恺然后不吭声了。 从后视镜里看去,孙栋恺带着沉思的神情。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腿勤 “苏安邦去了印刷厂,他分管的那一摊都安排好了吗?”一会儿,孙栋恺问我,他换了个话题。 “都安排好了,昨天下午秋主任专门给我们办公室几个主任开了会。”我说。 “嗯,最近办公室人事变动比较频繁,要做好工作的衔接和延续,不要出什么漏子才好。”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做办公室工作,要做到腿勤眼勤手勤,但嘴巴要严实,要有保密意识,关于保密意识这一块,我看下一步你还要多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孙栋恺又说。 我又点头答应着。 “苏安邦现在虽然是去印刷厂暂时主持工作,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可以先考虑物色下合适的人选接替他在办公室这一块的工作。”孙栋恺说。 孙栋恺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告诉我苏安邦这个主持是不会再回到办公室来了,要扶正的,让我开始考虑他的接班人问题了。如果我有合适的人选,他会考虑我的意见的。 我说:“你安排就是,你不管安排谁来干副主任,我都会积极支持的。” 孙栋恺轻笑一声:“这是给你搭配副手,当然还是你合适的才好。” 孙栋恺这个时候说这话了,当初任命苏安邦做副主任的时候可是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老板总是喜欢这样,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话怎么说都是自己有理,反正老板从来都是正确的。 然后,孙栋恺就不说话了,我也沉默着。 我边沉默边继续做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孙栋恺坐在后面自然是能觉察到的。 很快到了吕顺,直奔宣委。 在宣委接待室,主任等人正在恭候。 出乎我的意料,主任是女的,三十多岁的样子,容貌姣好,看起来挺精神干练。 主任见到我们,主动伸出手:“孙董事长,欢迎你们来我们这里指导工作,早就盼着你来了。” “宁主任客气了,知道你来这里上任,早就想来看看你,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孙栋恺和她边握手边笑着。 原来这主任姓宁,我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个人事任免文件,知道她叫宁静,新上任的主任。 宁静,很好听的名字。 好像有个演戏的也叫这名字。 不知道中国姓宁的有多少叫这个名字的,估计很多,就好像张伟李强这样的名字。 这时孙栋恺向宁主任介绍我:“我们集团的总裁助理兼办公室主任,亦克。” 我冲宁静点头笑了下:“宁主任好。” 宁静看着我,还是一副热情的神态,伸出手:“欢迎亦总。” 我和宁静握手,宁静的手热乎乎的,很软,有点像谢菲的手。 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无意识想到了谢菲。 “亦总很年轻啊,年轻有为。” “哪里。”我用谦虚的口气说,“宁主任才是年轻有为,而且还是女士,更是难得。” “听亦总说话的口气,似乎瞧不起我们女人呢。”宁静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 “不敢,我是钦佩。”我忙说。 大家都笑起来。 然后宁静给我们接着其他几位副主任,大家依次握手,那些副主任孙栋恺其实都早就熟悉。说起来好笑,主任是个年轻的少妇,副主任都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几个老男人跟在一个年轻女人后面听使唤跑腿,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这就是现实,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工作人员上了水果和茶水,大家开始攀谈。 宁静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我刚到任,孙董事长今天专门来我这里,我是很荣幸的,小妹初次上任,老大哥一定要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才好。” 宁静这话说的很完美很得体,孙栋恺点头说:“那是自然,必须的。” 宁静沉思了下,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咱们订个口头协议怎么样?” “你说。”孙栋恺看着宁静。 “去年的征订,我那时没来,和我无关,我也不管了,但是明年的报纸发行,我给你下个保证,我不管在海州排第几,只给你保证,不管给我下多少任务,我一定确保完成数量超额百分比不低于20个点。”宁静说。 听宁静这么一说,我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这女人做事有气魄。 孙栋恺眼神一亮:“此话当真?” “不敢和老兄开玩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这边有几位副主任老兄,你那边有亦总老弟,大家都可以作证。”宁静认真地说。 “痛快!”孙栋恺一拍大腿:“宁主任,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宁静看着孙栋恺,狡黠地转了下眼珠:“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区在海州日报每个月至少要有两个头版头条,稿子来源我能保证,你那边只要保证给我版面保证刊发就可以。还有,我们的发稿数量,我要做海州第一。同样,我们最近正在对通讯员队伍进行培训,稿件保证足额提供,只要你们那边提高发稿率就可以。” 宁静的话让我不由又多看了她两眼,这女人很有心数啊,不但要质量,而且要数量。 孙栋恺沉思了下,说:“行,宁主任,我答应你。” “好,孙董事长果然是痛快人,做事拍板就是果断。”宁静不失时机的恭维了孙栋恺一句。 孙栋恺转头看着我:“亦克,帮我记住和宁主任的口头协议啊,到时候要是宁主任反悔,我们一起来找她算账,最起码也要罚她喝上一瓶白酒。” 我笑着点头,大家都笑。 宁静眼皮微微一跳,看着我:“亦总,你叫亦克?” “是啊。”我点点头,“怎么?” “没怎么,你这名字好啊。”宁静做出一板正经的样子说,“我看一切困难都是很容易克服的嘛,所以,你才叫亦克,是不是?” 我忍不住笑,大家又都笑,宁静边笑边又有意无意多看了我几眼。 我隐约感觉宁静看我的目光有点特别,但却又不知特别在哪里。 又聊了半天,到了吃饭时间,宁静对孙栋恺说:“主任大人驾到,中午略备便餐,还请主任大人和亦总赏光。” 孙栋恺笑起来:“我今天来了,自然就要在你这里吃的,你就是赶我我也不走的。” 大家笑着下楼乘车去酒店,宁静坐在孙栋恺的车上。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宁静和孙栋恺坐在后排。 然后,大家直奔酒店。 路上,宁静又和孙栋恺继续聊天。 他们在后座交谈,我坐在前面不做声。 车子经过白玉山景区的时候,遇到堵车,一时速度慢了下来。 这时,我不经意看到几个人正从景区的出口走出来。 这几个人当中,我只认识一个。 伍德。 伍德怎么来这里?他来这里干嘛?我这样想着,不由抬头看了看山顶的那座白玉山塔。 之所以对伍德出现在这里很敏感,是因为这座白玉山以及山上白玉山塔的由来。 1904年日俄战争的时候,白玉山是防守吕顺口军港的制高点要塞,为双方争夺的关键阵地,日军以伤亡六万人的代价夺取了白玉山阵地,控制了山顶炮台,调转炮口轰击港内的俄军舰队,给俄太平洋舰队以致命的打击,为日俄战争日本人的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 战后,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东乡平八郎和第三军军长乃木希典提议在白玉山麓顶峰为阵亡的炮灰修建表忠塔,以此来美化侵略战争。表忠塔历时2年零5个月完成,整个塔身呈蜡烛状,据说寓意祭奠战死者的长明灯永不熄灭。 基于白玉山和白玉山塔的历史,基于伍德和日本的关系,我对他此时在这里出现有些关注,同时也有些关注和他一起的几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黑西装白衬衣,打着黑色的领带,个个面无表情。没有看到皇者阿来和保镖。 我看着他们到了停在马路边的一辆面包车边,依次上车。 伍德这时四处看了看,目光随即停在了我们的车上,他认识孙栋恺的车牌。 车后的孙栋恺和宁静还在交谈,我坐在前排看着车外正往这里看的伍德。 他显然看到了我,显然也发觉我看到了他。伍德随即往我们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住,接着又回头,径自上车。 他的动作似乎表明他刚才的犹豫心态。 这时,道路畅通了,伍德他们坐的面包车扬长而去,我们直奔酒店。 想着刚才看到的伍德和那几个人,我不由又琢磨了半天。 中午饭局间隙,我出来接一个电话,刚接完打算回房间继续喝酒,宁静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了。 看到我,宁静莞尔一笑。 她此时的笑看起来颇有女人味道。 “师弟,什么时候有空去看你师姐啊。”宁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听她这么一说,我吃了一惊:“宁主任,你……” “我什么我?”宁静笑得很开心,“想不到吧,小师弟,我看以后私下你就不要叫我主任了,也叫我师姐好了。” “你……”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我和谢菲是一个系一个专业一个班的,你说你该叫我什么?”宁静继续开心地笑着,“早就听谢菲提起有个帅气的师弟在海州传媒集团做事,没想到就是你啊,没想到今天你自投罗网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宁静也是浙大毕业的,而且和谢菲还是同班同学,也在海州做事。 “叫声师姐你不吃亏,怎么,能叫谢菲,不能叫我?”宁静说。 “师姐!”我直接叫了一声。 “哎——哈……”宁静更加开心了,答应了一声,然后说,“师弟,以后咱们是一个系统的了,今后互相多关照才是。” “我关照你什么?你和谢师姐的关系,让管主任多关照你才是。”我说。 “呵呵,各有各的关照法啊,作用和效果性质不同嘛。”宁静说,“场合归场合,以后在私下的时候,不必拘束,要叫我师姐才是。” 我点了点头:“哦,好吧,对了,宁师姐,你来这里当主任之前,是干嘛的?” 宁静说:“来这之前,我是干公家工作的啊。” 宁静的回答很狡猾,似乎在逗我。 “那你男人是干嘛的?”我似乎没头没脑又问了一句。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敏感女人 宁静似乎对我的问话感到一丝意外,说:“你问这问题干嘛?” “不干嘛,随口问的,关心师姐嘛!”我半开玩笑地说。 “呵呵,谢谢师弟关心哦。”宁静也笑了,但只是笑,只是感谢,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再次感觉宁静其实是个很细致很敏感很敏锐的女人。 这时正好有一个副主任出来了,宁静恢复了常态,客气地说:“亦总,我们进去吧,请——” “宁主任,你先请——”我说。 说完,宁静和我不由相视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然后先后进了房间。 这次笑倒是很有默契。 午饭结束后,我和孙栋恺告别离去。 来了一趟吕顺,认识了一个师姐。 我此时不知道,此次吕顺之行认识了这位和谢菲同样具有迷人少妇风韵,但似乎又更干练的师姐宁静,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是收获还是负担。 谢菲师姐被我搞了,这位宁静师姐的结局如何,我同样也不知道。 走在吕顺南路,路两边是连绵的群山,虽然春天没到,但山上的树依旧是绿色的,青山绿水,风景很优美。 这时孙栋恺对驾驶员说前方有个水库,到那里停下休息一下。 水库位于路边,旁边还有一家建筑地很漂亮的上岛咖啡厅,周围是一片果园。 车子停在咖啡厅门前,我们下了车。 “小亦,陪我到水边走走!”孙栋恺说完径自往水库边上走去。 我跟了过去。 站在水库边上,看着倒映在水里的大山和天空的影子,孙栋恺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转头看着我:“从出发到现在,你一直有心事,而这心事似乎是突然出现的。” “孙董事长,我……”我做欲言又止状。 孙栋恺一摆手:“不要试图掩饰,更不要否认,你的神情变化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看着孙栋恺,不再说话,脸上的神情似乎在犹豫在琢磨,似乎内心在经历着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斗争。 “小亦,我想说,如果你把我当你知心的上司,如果你觉得我还是你可以信赖的上司,那么,你就告诉我,否则,你什么都不用说。”孙栋恺的样子显得有些不快。 我继续做出很为难很矛盾的样子,装逼就要有装逼的样子,要装到火候才好。 孙栋恺有些不耐烦了,把烟头往底下一扔:“好吧,不愿意讲就算了,不勉强你,走,上车,回去——” 说完,孙栋恺转身就走。 “孙董事长……”我做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状叫了一声。 孙栋恺站住,回头看着我。 我知道装逼装地火候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会适得其反。 “是的,我是有心事,我是今天早上突然有了心事,你的感觉十分犀利。”我不轻不重地又赞扬了孙栋恺一下。 孙栋恺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之所以突然心神不定心不在焉,是因为我的内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斗争,充满了犹豫和彷徨,充满了困惑和失落。”我继续说。 “哦……”孙栋恺轻轻哦了一声,眼里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为什么?” “因为这和你有关。”我说。 “和我有关?”孙栋恺重复了一句,“既然和我有关,那看来我关心对了。” “之前我之所以一直不说,一直犹豫,一直搪塞,一直掩饰,并不是我不信任你,也不是我不把你当上司,相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对你的务必信任,正是因为我对你的无上尊敬,我才会产生如此矛盾和犹豫的心理,我实在担心告诉你这事会伤害了你,会对你的工作生活产生消极的负面的影响。当然,我也有担心,担心告诉了你你会不信,担心你会认为我在利用你对我的信任在骗你,担心你认为我在别有用心挑拨高层之间的关系,还担心因此得罪了其他高层,给自己的以后带来不利索。”我继续说。 孙栋恺皱了皱眉头:“听你这么说,这事好像很重要,对你很重要,对我更重要。” “嗯,是的。”我点点头,“其实,我并不能自以为是地就此事做出什么肯定的判断,只是我自己心里或许多想了而已。” “说吧,只管说你看到的听到的事实就可以,至于判断和结论,我来做来下好了。”孙栋恺说。 看得出,孙栋恺对我要说的事带着浓厚的兴趣,似乎,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说:“上午我们出发前,曹总电脑出了点问题,让我帮忙给弄下。” 孙栋恺点点头。 “我过去看了下,电脑是沾染了病毒,沾染病毒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曹总浏览一些不健康网站所致,于是我就帮曹总杀毒整理电脑。 在查找病毒文件的时候,我无意中打开了电脑的回收站,在里面看到一个文档,文档的名字叫《嫂子》,我当时以为这是曹总从不健康网站下载的小说,就把这文档还原回来,想看下出处,可是,打开一看——”说到这里,我停住了。 “怎么了?打开一看是什么?”孙栋恺紧紧盯住我。 “打开一看,这文档的内容,竟然是……是和你给我的那天嫂子拿来的匿名信的内容似乎是一样的。” “哦。”孙栋恺的眼皮猛地一跳,随即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为什么似乎是一样的?” “因为……因为当时时间很仓促,曹总又坐在我旁边看报纸,我担心被曹总发现,加上急着要和你出发,我来不及细看,只是大致扫了几眼,然后就急忙又放回到回收站里去了。我不能确定这文档的内容和那封匿名信内容是一模一样的,只看了开头几句,开头一样的,后面没有看。但即使是这样,也让我大吃了一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本想多看几眼的,正好这时候你来叫我出发,我只好走了。 今天一天我这心里一直老想着这事,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了很多,本想告诉你,但想到这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说出来说不定会误导你什么,会给你和曹总都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但不说呢,又觉得对不住你,你专门交代我让我暗地查找这匿名信的来源,今天的发现似乎是个线索。所以,我这心里就很矛盾很纠结,我不愿意相信早上无意中看到的东西,可是,我又无法欺骗自己,我不想告诉你自己看到的事,可是,我又觉得对不住你对我的信任和重用,纠结啊。你要不是苦苦逼我,我其实未必能这么快告诉你。” 听我说完,孙栋恺转头看着水面,狠狠吸了几口烟,脸色十分难看,沉默着。 我站在一旁不做声,偷偷观察着孙栋恺的脸色。 “当时曹莉没发现你打开那文档吧?”半天,孙栋恺说。 “没有。” “这文档为什么会在回收站里?” “不清楚。” “我想是曹莉对电脑不是很精通,她以为把文档放到回收站就算是删除了,你说是吧?”孙栋恺又说。 “我不知道。” “关于你今天的这个发现,你怎么认为?”孙栋恺转头看着我,我看到孙栋恺满脸沮丧的神色。 “我不认为这意味着什么,我不认为曹总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她一直就是极力维护你的,我想,或许,这文档和那封匿名信是两码事,毕竟我只是看了个开头,没有看后面,也或许,这文档出现在曹总电脑里,是其他的原因。”我说。 “你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自己哄自己?还是在想为曹莉开脱什么?”孙栋恺说。 我低头不语。 “往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最不可思议的人身上,难道这话真的灵验了?”孙栋恺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不知道孙栋恺之前从哪里听到的这话。 然后,孙栋恺又沉默了,继续抽烟,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阴冷地看着水面。 虽然他不说话,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寻思什么。 我心里暗自发笑。 半天,孙栋恺转头看着我,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我做担心状看着孙栋恺。 “曹莉的电脑你上午都给修好了?”孙栋恺说。 “暂时能用了,但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有彻底杀灭病毒,而且,还需要安装一个杀毒软件,我答应回头有时间帮她弄的。”我回答。 孙栋恺点点头:“走吧,回去。” 说完,孙栋恺将烟头扔到水里,转身就走,我紧跟上去。 回去的车上,孙栋恺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回到集团,我和孙栋恺上楼,出了电梯,正往办公室走,经过曹莉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曹莉出来了,看到我们:“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我说。 孙栋恺站住看着曹莉,也点了点头。 “亦总啊,下午还忙不?不忙的话帮我继续捣鼓那电脑,要把这病毒彻底杀灭才好。”曹莉说。 我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孙栋恺说:“下午没什么事,你去帮曹总修电脑吧。” “好的。”我点点头。 “那来吧。”曹莉要请我进她办公室。 “对了,曹总。”孙栋恺若无其事地说,“上次我们一起到烟草公司和徐总谈的那个合作的事宜,一直没有落实下来,要不,你下午再到烟草公司跑一趟找徐总进一步确定一下?辛苦你一趟。”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曹莉点头答应着。 孙栋恺然后点点头,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我接好去了曹莉办公室,坐到她电脑跟前,开始装模作样打开电脑捣鼓起来。 “哎,不能陪你了,我要去一趟烟草公司,你自己弄吧,弄完帮我关上门就行了。”曹莉说。 我点点头:“好的。” “我怎么看孙董事长脸色不怎么好看呢?”曹莉随口说了一句。 “中午喝了不少。”我边捣鼓电脑边说。 曹莉点点头:“哦,是这样。” 然后,曹莉就匆匆出去了,我继续在电脑前装逼。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对比 一会儿,孙栋恺出现在曹莉办公室门口,背着手,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接着慢悠悠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随手将门带上,然后快步走到电脑跟前。 “那文档还在不在?”孙栋恺压低嗓门说。 “我找找看。”边说我边操作鼠标打开回收站,“哦,还在。” “还原出来,打开我看看。”孙栋恺说。 我于是还原文件,然后打开,孙栋恺将脑袋凑过来,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我也装模作样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我的身体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声音颤抖地说:“这……这……怎么是一模一样的。” 孙栋恺脸色发青:“去,把那封信拿来。” 我接着起身,孙栋恺顺势坐在了电脑前,然后我出去,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找出那封匿名信,回到曹莉办公室,把匿名信递给孙栋恺。 孙栋恺打开匿名信,然后和电脑上的进行对比看。 我站在一边,掏出一支烟递给孙栋恺,他接过去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我也点着一支,慢慢吸着。 孙栋恺似乎对比地很仔细,看的很慢。 半天之后,孙栋恺站起来,脸色铁青,将匿名信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对我说:“你把这文档彻底删除。” 我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好。” 孙栋恺接着就大步出去了。 我回到电脑前,将文档彻底删除,然后快速整理好了曹莉的电脑,接着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我点燃一支烟,边吸边琢磨着今天孙栋恺的表情变化,琢磨着每一个细节,琢磨着自己有没有让孙栋恺引起怀疑的地方,琢磨着自己操作的整个过程。 一会儿,我的内线电话响了,孙栋恺打来的。 “我有些累了,下午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除非上面找我,其他人要见我,就说我不在。”孙栋恺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死了电话。 整个下午,孙栋恺一直呆在自己办公室,没有人去打扰他,我也没过去。 整个下午,我除了处理公务,就是琢磨正在办公室闭门思考的孙栋恺,同时,也在琢磨着下一步的思路。 我知道自己做的这事特别是第二步,并没有必定成功的把握,目前主动权不在我手里,信不信要看孙栋恺怎么想。 如果孙栋恺不信,那么,我必将引起孙栋恺的怀疑,他会认为我在捣鼓事,想借机挑拨他和曹莉的关系,甚至会怀疑之前赵达剑的事也是我一手策划的阴谋。那样的话,我就完蛋了,彻底完蛋。 如果他信了,还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出于某种利益的考虑咽下这苦果,将此事压住隐瞒,谁都不告诉,包括曹莉;第二种是他愤怒之下找曹莉算账和槽里的对质。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同样对我是不利的,大大的不利,曹莉当然不会承认,而且我也暴露了,偷鸡不着蚀把米,会满盘皆输。 算来算去,此事成功的可能只有三成。 但对我来说,有三成胜算就足够,就可以下手,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如果成功率到百分之百的时候再去做,那黄花菜都凉了。 要想做成事情,不赌一把没有冒险精神是不成的,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的第一步不是已经成功了吗,那么,根据我的综合分析,根据我对孙栋恺性格和做事风格的了解,我觉得第二步的胜算应该还是很大的。 当然,该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成全我,目前就看孙栋恺的了。 反复琢磨着自己的每一个细节和环节,我在自信里又带着几分忐忑,还感觉挺刺激。赌博就是冒险,冒险总是刺激的。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谢菲打来的。 “师姐好。”我接了电话。 “呵呵,上午见到你另一个师姐了?”电话里传来谢菲的声音。 “嗯,是的,没想到宁主任也是浙大毕业的,还是和你一个班的同学。”我说。 “我之前偶然和她谈起过你,没想到她还记住了,现在她到了你们系统,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谢菲说。 “嗯,是的。”我说,“这个宁师姐挺有能耐啊。” 我这话是在试探。 谢菲笑了下:“宁静的确是个有能耐的人,其实不单有能耐,长得也挺漂亮吧?” 不知谢菲此话何意,我说:“是的,是挺有风韵,挺漂亮。” “呵呵。”谢菲笑起来,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笑得有些干巴。 我接着补充了一句:“你们都很漂亮,都很有风韵,气质优雅,容貌出众。” “你倒是很会说话,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搞平衡呢?”谢菲说。 “没那意思,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谢菲顿了顿,然后轻声说:“有些日子没单独和你说话了,其实我挺想你的。” 我的心跳不由加速,没有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在勾引你?”谢菲说。 我还是没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坏的女人,不安分守己的女人?”谢菲又说。 我沉默了片刻,说:“师姐,我一直把你当做可亲可敬的师姐,当做必须要尊重的管夫人,当做很好的朋友,即使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不会改变我的这种想法。” “有些事情发生了,性质改变不改变并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有些事情发生了,是不会轻易就能忘记就能抹去的,除非想自己欺骗自己。虽然和你只有那一次,但在我心里,却永远是刻骨的,是永远会铭心的,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我却是永远都无法抹去无法挥去的。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是占据了我的全部大脑。” 谢菲的话让我心里感到十分难堪,又有些莫名冲动的感觉,想到那个迷幻的鸡尾酒之夜,想到谢菲的迷人少妇韵味,不由感到了强烈的刺激,伴随这种刺激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不安和惭愧。 “师姐,我现在在办公室。”我暗示她此时说这种话是不合时宜的。 谢菲听懂了我的话,说:“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在上班。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刚才宁静给我打电话了,在电话里对你大加赞赏,夸你呢。宁静说什么时候有空想约了我和你一起吃顿饭,大家叙叙同学之情。” “哦,有空我请客好了。”我说。 “那好,你忙吧,不打扰你了!”谢菲说完挂了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谢菲,想着宁静,这两个同样带着迷人少妇风韵的少妇,心里不由有些乱了。 这种乱让我感到极为不安,又感到十分愧疚。不知道这愧疚因何而生,不知道这愧疚是因为海竹还是秋彤。 想了半天谢菲和宁静两位师姐,又想到了伍德,想到中午见到的伍德和那几个人。 摸出手机打给了芸儿,很快接通。 “方便说话不?”我说。 “方便。”芸儿说,“我正在瓦房店办事呢。” 芸儿又不在海州市区。 “伍德派你出去的?” “是的,怎么了?” “我中午见到伍德了。” “哦,在哪里?” “吕顺,白玉山景区。” “白玉山景区……怎么了?” “我看到他和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一起从那里出来,觉得有些奇怪。”我说,“那几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似乎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伍德那边昨天来了几个日本客户,来海州考察的,那你见到的应该就是他们了。”芸儿说。 我继续问芸儿:“他们是日本来的?” “是的,怎么了?” “是客户吗?” “据说是客户,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了,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他们去了白玉山景区呢,那里的白玉山塔,可是日本人经常来祭拜的地方。” “哦,你很敏感,想的很多啊。”芸儿笑起来,“祭拜又怎么了?经常有日本人来祭拜的啊,谁让我们不把那塔拆了呢,拆了,就没有日本人来拜鬼了。” “我觉得那几个日本人不像是做生意的。” “那你认为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芸儿沉默了片刻,说:“你怎么在那里发现了他呢?” “偶然路过看到的。” “他看到你了吗?”芸儿问我。 “应该是看到了。” “你们没有打招呼?” “没有,他随即就和那几个人上车走了。” “嗯,这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似乎是想多了什么。” 我顿了下:“皇者呢?他在忙什么?” “他?皇者昨天到京城去了!”芸儿说。 “到京城去了?自己一个人去的?” “不是,是和阿来一起去的,伍德安排他们去做生意上的事情。” “哦,生意上的事……” “你又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不由想起那次在京城的晚上跟踪皇者莫名其妙中招被灌醉弄回酒店房间的蹊跷事,此次伍德派皇者和阿来一起去京城又是为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派他去呢而且还有阿来跟着。 如果此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我不会多想,但是对于伍德,我不能不多寻思下。 “小克,对于伍德,我权你不要多关注他,他只要不惹你,你最好不要去惹他,更不要去打听他的任何事情,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一会,芸儿说。 “我没怎么关注他啊,只是和你随便聊聊而已。”我说。 “真的是如此吗?” “废话。” “但愿是如此吧。”芸儿叹了口气,接着挂了电话。 和芸儿通完电话,我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由思索起来。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晚了,渐渐黑了下来,走廊里安静下来,大家都下班了。 我出了办公室,看到孙栋恺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还没走。 我想了想,走过去,敲了下门:“孙董事长,是我。” 片刻,孙栋恺打开门:“进来吧,关上门。” 我进去,随手关死门。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在抽 满屋子都是烟味,孙栋恺一直在抽烟。 孙栋恺坐到沙发上,看着我。 “下班了。”我说。 “嗯,都走了?”孙栋恺说。 “是的,你也该吃晚饭了!” 我努力做出一副对他很关心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其实感觉不饿。”孙栋恺说。 “人是铁饭是钢,饭总是要吃的。”我坐在孙栋恺对过看着他。 孙栋恺没有说话,接着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户,外面的凉风嗖嗖吹进来。 孙栋恺站在窗口背对我,一会儿用他特有的低沉的声音说:“大约二十分钟之前,曹莉刚给我打了电话。” “哦……”我应了一声,心不由又猛跳了下。 孙栋恺接着转过身,看着我。 “曹总……她主动给你打电话了。”我结结巴巴地说,做紧张状。而其实,我此时的心里真的是有些紧张的,我不知道孙栋恺这话指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我的神态,孙栋恺突然笑了下,皮笑肉不笑那种,然后点点头:“是的,她在烟草公司徐总办公室给我打的电话,徐总留她晚上在烟草公司吃饭,她给我打电话是问我参加不参加晚上的酒场,说徐总特地邀请了我。” 尼玛,虚惊一场,我心里暗暗骂了孙栋恺一句,然后点点头:“哦,那你怎么没去呢?” “没兴趣,我找了个借口谢绝了。”孙栋恺说着走回到沙发坐下,身体往后背一靠,看着我,“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出去喝酒吗?” “不知道。”我回答。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孙栋恺抬起手腕看看表,然后说:“不出去参加酒场,不等于我要绝食。你给我们的酒店打个电话,让他们弄点酒菜上来,我在办公室吃饭,你陪我喝几盅。” “好的。”我接着摸出手机打给了酒店总经理:“弄几个可口的饭菜送到孙董事长办公室来,再弄一瓶好酒,我们两个人。” 酒店总经理答应着,然后我挂了电话。 孙栋恺不想出去参加应酬,却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闷酒,让我陪着,这正中我下怀,我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摸清孙栋恺的真正想法,搞清楚他到底要怎么样处理此事。 “明天你跟我出差。”孙栋恺说。 “去哪里?” “京城!” 我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既然孙栋恺不主动说去京城干嘛的,那我就不能多问。 “机票我已经安排财务那边订好了,上午9点多的飞机。”孙栋恺又说了一句。 “好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去京城干嘛的?” “不该问的不能多问,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 孙栋恺笑了下:“你上路倒是挺快。” “都是你指导教导的结果。”我说。 孙栋恺又笑了下,然后就不做声了,低头看着茶几桌面,眼神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也不说话。 一会儿有人敲门,酒店服务员把酒菜和餐具送到孙栋恺办公室来了。 我倒上酒,孙栋恺直接拿起杯子,一言不发,直接就先干掉了一杯。 我也不说话,随着干了一杯。 “这酒度数不低。”孙栋恺然后说了一句。 “56度的。”我拿过酒瓶看了下说。 “喝白酒就要喝高度的,低度的不过瘾。”孙栋恺说着又喝了一杯。 我陪着也喝了一杯。 “常喝低度白酒的人,会容易导致股骨头坏死,知道不?”孙栋恺又说。 “哦,这个倒是不清楚。”我说。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我以前单位的小孟,得股骨头坏死就是因为这。所以,以后喝白酒,还是喝高度的好。” “嗯,是,还是喝高度的好。” 孙栋恺边喝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无关紧要的扯蛋的话,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很快一瓶白酒只剩下一半,孙栋恺脸色微微发红,逐渐有了几分酒意。 “小亦,你说今晚我为什么要在办公室喝酒?”孙栋恺看着我。 “因为你想清净,不想参加应酬。” “你只说对了一半,”孙栋恺说,“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心烦,烦闷,知道吗?” “知道。”我点点头。 “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怕说出来你更烦更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烦闷,对不对?”孙栋恺又说。 “是的。”我点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留下来陪我喝酒吗?” “这个我说不好,我可以理解为是你需要我在一边服务。” “服务我可以叫酒店服务员过来,用得着你吗?”孙栋恺说,“你在给我耍滑头是不是?” 我做尴尬状笑了下。 “其实你知道的,我是想有个人陪我聊天,想有个人听我说话。此刻,我需要有人听我说话,我需要听众,知道不知道?”孙栋恺摇头晃脑地说。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说。 “目前,我最合适的听众,最想聊天的,就是——你!”孙栋恺抬起手指了指我,嘴里呼出一口酒气。 我笑了下:“很荣幸!” “不用荣幸,这是你的职责,你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就得关心照顾好上司的一切,包括工作和生活,是不是?”孙栋恺说。 “是——”我说,“这是我的职责。” “唉——”孙栋恺长叹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看着地面。 我递过去一支烟,他点着,狠狠吸着,默不作声。 我也点着一支,慢慢地吸着,看着垂头丧气的孙栋恺,琢磨着他此时的状态到底是真醉还是故意要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借此试探我。 一会儿,孙栋恺抬起头,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死:“小亦,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装作糊涂:“什么事?” “废话,你说我现在最烦心的是什么事?” 我做点拨后的领悟状:“哦,你说的是曹总这事,曹总电脑里那文档的事?” 孙栋恺点点头。 “那文档我已经彻底删除了!” “我不是和你谈这个,我问你,这事你怎么看?”孙栋恺说。 “这事牵扯到你、秋主任和曹总,我做下属的,不好随便发表看法的。” “但说无妨,在我面前,什么都可以说,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我要听你的心里话!”孙栋恺说。 “说心里话……那我就真说了!” “嗯。”孙栋恺点点头,又点着一支烟。 “我不认为这事会是曹总干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孙栋恺微微一怔:“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第一,曹总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会干这种腌臜事;第二,曹总和秋主任关系看起来一向很好,她又怎么会暗中捣鼓秋主任呢?第三,曹总对你一项尊敬有加忠心耿耿,又是你的老办公室主任,她更不会做这样的事给你脸上抹黑;第四……” “行了。”孙栋恺大手一挥:“你说的这些理由,统统不是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其实很牵强,都是大路边上的话。” 我住了口。 “关键是我亲眼看到了事实,如果只是听你说,我或许不会相信,但是,我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我不是瞎子,我看到的是真真切切的东西,你能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你能让我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孙栋恺说。 “可是,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觉得……”我欲言又止。 “我怎么觉得你想为曹莉开脱呢?你总是想找出牵强的借口来为曹莉开脱,是不是?”孙栋恺看着我。 我低头不语。 “既然你想为曹莉开脱,那你当时又何必要告诉我这事呢?”孙栋恺说。 “因为我必须要对你保持高度的忠诚,我不能对你隐瞒我认为对你很重要的事情,那样我会心里不安的,会感觉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办公室主任,会感觉自己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和期望,我不想让自己的心里纠结,所以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事。” 孙栋恺似乎对我的回答比较满意,点点头:“但即使你告诉了我,你却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这是曹莉干的,是不是?” “是——”我点点头。 “我知道你和曹莉关系不错,曹莉整天在我跟前说你的好话,她对你好,你当然也想投桃报李,这似乎可以理解。”孙栋恺说,“不过,在你和曹莉这种关系的状态下,你还能将这事告诉我,这充分说明你还是很有大局意识的,知道哪一头更重要,知道该怎么站队,大事面前不糊涂。似乎,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矛盾和纠结,一方面不得不将此事向我汇报,另一方面你却又为此事而感到不安和沮丧,因为你非常不希望这事是曹莉做的,是不是这样?” 孙栋恺分析地十分透彻,我看着他:“孙董事长,我想的什么,你竟然都知道。” “你那点心思,怎么会瞒过我的眼睛?”孙栋恺说,“其实,我还想说,这次你嫂子因为这封匿名信来集团闹事,虽然你及时摆平压住了,但其实你心里还是有矛盾心理的,一方面你为秋彤感到幸灾乐祸,虽然你在你嫂子面前为秋彤说那些辩解的话,但我知道你那是为了我开脱而讲的。另一方面,因为此事又对我的名声有损,这又是你不愿意看到的,你要维护我的一切啊,所以,你在此事上也是有两面的。不过,你还是能讲大局识大体的,没有让你嫂子将此事闹大,及时捂住了,将影响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内,没有让我更加难堪。” 孙栋恺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我不由又点头:“孙董事长,我真的服了你了,你什么都能知道都能想到。”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沮丧状 孙栋恺得意地笑了下,接着说:“我可以理解你为曹莉辩护的心情,其实我也是同样的感觉,我打心眼里不愿意此事是曹莉做的,但是。事实——事实摆在那里,在曹莉的电脑里出现了匿名信的电子版,你说这怎么解释?我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出现,但我偏偏是亲眼看到了,你让我心里怎么想?这封匿名信,只有你我看到过,还有你嫂子,你说曹莉的电脑里怎么就会出现这个呢?你说我是该百思不得其解呢还是……” 说到这里,孙栋恺停住了,吸了一口烟。 我叹了口气,做无奈沮丧状。 “如果不是曹莉的电脑中毒了,如果不是曹莉找你去杀毒,或许这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或许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但偏偏,巧了,正好就被你看到了!这似乎看起来很偶然,但其实是必然,所有的偶然里都包含着必然,我坚信这一点,只是上天的旨意,正应了那句话,天在做,人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孙栋恺继续说:“你不要告诉我说或许是别人弄到曹莉电脑里去的,曹莉的办公室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办公室小秦有门卡,其他任何人都进不去,我总不能怀疑这事是小秦干的吗?小秦是什么人,他有什么动机做这样的事,而且,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用意,他怎么会想到曹莉的电脑会坏会想到正好你去修理会想到正好你能看到那文档呢? 这种巧合的几率实在是太低,我实在也没有理由怀疑小秦什么,这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底层工作人员,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捣鼓这样的事。所以,即使你我都不愿意相信这事是曹莉做的,但我不得不痛苦地指出,此事,只有一个可能——” 我看着孙栋恺:“你的意思是——” “你认为还有其他可能吗?你告诉我。”孙栋恺说。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想不出其他可能的,我也想不出的,我想了一个下午了,我实在没有想出还有任何其他一种可能,我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此事的确是曹莉所为,虽然这个结论让我很痛苦,但我不得不接受。”孙栋恺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也做无可奈何状叹了口气,心里却想起老栗曾经和我说过的一句话:有些十分精明的人,有时也会做出最愚蠢的判断。 此时的孙栋恺,大概就是如此吧。 孙栋恺不停叹息着:“其实你嫂子来闹事之后,我一方面让你去暗地调查写匿名信的人,一方面自己也分析了一番,我当时想到了好几个有嫌疑的人,当中也包括曹莉,因为你不知道一点,曹莉虽然和秋彤表面上关系很好,但其实她心里对秋彤是十分妒忌的,妒忌地要死。 女人啊,妒忌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什么都喜欢比,比位置比级别比容貌比能力比风头,这几点,除了出风头,曹莉恰恰都不如秋彤,按照她的性格,内心里的痛苦和嫉恨可想而知。 但我又不由自主排除了对她的怀疑,觉得她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因为这样做虽然会发泄她对秋彤的嫉恨,可以诋毁秋彤的声誉,但其实也损害了我,我想她应该不会置我的名声于不顾的,我的名声受损,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我竟然就没有想到,曹莉竟然就真的会为了发泄私怨而将我的利益扔到一边,竟然就真的会为了一己之利而干出伤害我的事情来。” 孙栋恺的口气有些伤感,还有些愤怒,又有些失落。 我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抽烟,做出很难过的样子。 “你知道我当时最怀疑谁吗?”孙栋恺说。 “谁?”我看着孙栋恺。 “赵达剑!”孙栋恺说。 “他?你怀疑他?为什么?”我说。 孙栋恺:“第一,基于赵达剑和秋彤以往的仇怨,在做发行的时候,赵达剑一直被秋彤死死压住,受了不少窝囊气,这口气他不发出来是难以忍受的,他的性格我了解,他是记仇的人,一旦记了仇,是一定会报复的。 第二,按照赵达剑目前的状态,他该得到的已经到手了,他的年龄和能量已经决定了他的前途,已经基本到头了,进步的空间已经没有了,提拔是没有指望的,对目前的位置他也是满意的,既然没有什么前途了,既然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那么,他自然就会想到要开始发泄对秋彤的怨恨,要为自己出气,这非常附和他的性格。 第三,虽然这样做也会有损我的声誉,但他的主要目标是指向了秋彤,主要目的是针对秋彤,你也看了这封信的内容,里面的措辞和语气是主要诋毁秋彤的,主要责任没有指向我,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打击秋彤。 至于我,一来对他的作用已经发挥殆尽,下一步也不可能会帮上他什么忙,二来他也知道即使我的名声受到损害,依仗我在上面的关系,这点小事是不会影响我在集团的位置,是不会对我造成很大损失的,只要我不倒,他就仍然可以继续坐稳他的位置,继续享受这个位置给他带来的各种福利和油水; 三来,即使我真的因为这事被调离,但秋彤必定受损更严重,也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我即使调离了,换了别人,他也会采取一些手段来取得新老板的信任继续干他的厂长,当然,他一定知道这一点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所以才会去操作。” 孙栋恺分析地十分透彻,和我那天的分析极其相似,我不由又要佩服一下孙栋恺了,同时,又有些后怕。 为什么后怕,很显然。 我点点头:“哦,你是这样想的,这些,我一点都没有想到。” 孙栋恺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我的推断是错误的,完全错误了。没想到这事偏偏就和赵达剑无关,没想到这事竟然是曹莉干的,没想到曹莉竟然就为了泄私愤置我的利益于不顾,你说我能不意外能不伤心吗。” “嗯,是很意外,是该伤心。”我说。 “曹莉刚刚提拔,为了她的晋升,我费了多少心思和心血啊,顶着巨大的压力为她奔忙操劳,没想到这个她竟然毫不领情,做起有损我利益的事来毫不留情。”孙栋恺叹息着,“女人啊,疯狂的女人,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发起狠来是利令智昏的,是不顾一切的,我看曹莉真的是这样,她被妒忌蒙蔽了眼睛,嫉妒让她连我都看不到了。” 我皱皱眉头:“曹总这样做很不对,我其实知道这次她的提拔主要是你操劳操作运作的结果,没有你的帮助,她真的很难提起来的,她实在不该这样做的。” 孙栋恺苦笑起来:“小亦,你现在看到知道女人的妒忌是有多么厉害了吧,妒忌可以让一个女人发疯失去理智的。” “嗯,的确是很厉害!”我点点头。 “她这样做,我感到十分寒心,十分失望!”孙栋恺说。 我琢磨着孙栋恺这话的意思,琢磨着他这话的真假程度,似乎他是真的感到寒心和失望,但似乎他又很矛盾和纠结,毕竟他和曹莉之间共同的利益太多了,共同操作的事太多了,曹莉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 似乎,他和曹莉之间的同盟关系不会因为此事而彻底决裂,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是无法决裂的,是无法回头的,但同时,我也感到孙栋恺似乎会因为这事对曹莉多一份戒备,似乎他感觉到曹莉在关键时候不是可以信赖的人,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将他的利益置之不理甚至抛弃甚至——出卖。 我想孙栋恺此时应该是这样想的。 这其实也是我的目的,我不指望靠这一次就能彻底肢解孙栋恺和曹莉的同盟关系,毕竟他们之间互相合作时间太久,关系太牢固,彼此知道的东西太多,但只要能达到这一步,只要孙栋恺能对曹莉开始有戒心,对曹莉的信任产生某种程度的动摇,我也算是达到了初步的目的。 “其实,这事如果真的是曹总做的,那我也是感到十分震惊意外和失望。”我说。 “这件事已经没有如果了。”孙栋恺摇摇头,“事实已经很清楚,已经不需要再调查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哦。” “小亦,你说,此事下一步,我该怎么做,我需要做什么?”孙栋恺看着我。 “这个我不好说。”我犹豫着。 “想到什么说什么,大胆说,只管说。”孙栋恺带着鼓励的口气说。 我同时看到孙栋恺的眼神里隐含着另一层看不透的意味。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我认为,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已经确定此事是曹总所做无疑,那么,我想,你该将曹总叫过来,当面质问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她为什么做事如此没有良心,问她为什么要恩将仇报背后捣鼓你。”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孙栋恺说,眼珠子转了几下。 “是的。”我点点头,“我认为现在只能这么做,这是最合适的办法,这样做,可以让她脑子清醒起来,不再继续犯浑犯愚蠢的错误,一来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她个人今后的做事和处事也有好处;二来呢,也能让你出一口窝囊气。” 孙栋恺沉思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相信这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能和我说心里话,这很好。”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孙栋恺,心里其实十分紧张。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暴露 我知道事情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如果孙栋恺真的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去找曹莉对证质问,那一切都完了,曹莉没做这事,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打死也不会承认。当然孙栋恺不会打死她。 一旦孙栋恺说出曹莉电脑里的文档,那曹莉立马就会怀疑到是有人在她电脑上做了手脚,她不是愚蠢到极致的女人,这几天只有我接触过她的电脑。 曹莉如果对孙栋恺说出她的想法,精明的孙栋恺也会立刻联想到我身上来。那我之前的一切操作就前功尽弃,而且还会彻底暴露了自己。 但我既然决定赌一把,那就要赌到底,我就赌孙栋恺此时对此事如何处理其实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一个下午,他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这些。 我猜孙栋恺现在只是在试探我,而我如此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要让孙栋恺打消对我的疑虑。 果然,孙栋恺接着笑起来:“小亦,你毕竟还是嫩啊,到底你还是年轻。” 孙栋恺口气里带着对青年人幼稚的理解和宽容以及关心。 一听孙栋恺这话,我暗暗松了口气,孙栋恺这话显然包含着对我刚才建议的否认意味。 “我嫩?怎么嫩了?”我做不解的口气说。 “自己以后慢慢去体会吧。”孙栋恺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封匿名信,用打火机点着,在烟灰缸上面烧起来。 “孙董事长,你……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烧掉?”我带着吃惊的口气说。 其实,此时我心里大概已经有数,知道孙栋恺为何要这么做。 孙栋恺看着这封匿名信变成了一堆灰烬,然后看着我,表情很严肃:“小亦,我来告诉你,此事已经过去了。” “哦,过去了。”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明白我说的过去了是什么意思吗?”孙栋恺说。 “不,不明白!”我摇摇头。 “也就是说,匿名信的事以后不要再提起,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孙栋恺说。 “哦。” “关于今天的事,也就是发现匿名信系曹莉所谓这件事,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再知道,我说的是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曹莉,明白吗?”孙栋恺加重了语气。 “明白!”我点点头。 此时我终于放心了,孙栋恺终于按照我当初的想法来做了。 他这样做,显然是经过反复利弊得失权衡才做出的决定,他一定认为找曹莉对证质问不如装作不知好,这样自己随时都可以掌握着事情的主动。 而即使找曹莉对证,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正事情已经如此,充其量是曹莉认错道歉而已,但也许会恼羞成怒,迁怒于我,这就等于是间接把我暴露了,等于孙栋恺出卖了我。要是孙栋恺如此做事,不注意维护下属的利益,那以后谁还为他卖命? 孙栋恺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的。 孙栋恺摇头叹息:“女人,永远是最愚蠢的,看起来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愚蠢;女人,永远是最狠的,最毒莫过妇人心啊,发起狠来什么都不顾;女人,永远是最疯狂的,妒忌起来,什么都不管,做起事来也会利令智昏。唉。” 孙栋恺的口气里带着伤感无奈和失落。 我想孙栋恺这话里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曹莉的做法伤了他,他觉得自己对曹莉不薄,给她的好处也不少,但曹莉却没有做到处处维护他为他的利益着想,紧紧为了泄私愤就能置他的名声于不顾,就能把他的利益抛在一边,这委实让他感到心寒,似乎他隐约感觉到曹莉不是一个可以和他共患难的人,关键时候是会掉链子的,他是不能对曹莉给予全部的毫无保留的信赖和信托的。 而同时,孙栋恺的话里似乎又隐约流露出另一个意思,那就是虽然曹莉这样做了这样的事,但其真正的目的是针对秋彤来的,没有想故意损害自己利益的想法和意图,自己只是捎带被损害。 也就是说,在打击秋彤这个共同的对手方面,两人的利益还是一致的,只是操作的方式和想法有些不同,只是曹莉做事考虑欠妥当,只是曹莉被妒忌蒙蔽了双眼采取的方式有些愚蠢。 而这件事,虽然伤害了孙栋恺纯洁善良的心,但似乎不会伤及他和曹莉联盟的基础,毕竟对他们来说,两人之间的合作时间太长了,彼此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互相利用地太深了,只因为这一件事两人之间是不会决裂的,今后孙栋恺还会继续需要曹莉来为他出力,曹莉也同样需要借助孙栋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的合作还是会继续下去。 这是由他们的历史和现状以及共同的利益决定的。 但同时,在孙栋恺的心里,不可避免会因为此事产生阴影,他对曹莉的信任不可避免会产生某些方面的动摇,他对曹莉不可避免会由此开始产生某些戒备和警惕,即使不是曹莉有心他也要防备她的愚蠢。 他似乎看到,假如一旦有一天自己落难,曹莉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恋地舍弃自己而去,甚至还会为了自保落井下石。有了这次的事情,似乎他认为曹莉是会这样做的,她完全能干出来。 但其实,他认为曹莉能干出这样的事,那他自己呢?假如曹莉一旦落难,他能伸出手来拉一把吗?如果拉一把会殃及自己,他会这样做吗?如果落井下石能对自己有好处,他会不这样做吗? 这,似乎是孙栋恺决意要将此事压住要将此事保密的原因,他不想让曹莉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事,他想在曹莉和自己之间掌握住主动,他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想牢牢掌握主动权——虽然很多时候他并不能实现这一点么。 而孙栋恺如此做,也正和我心意,正附和我设计好的路子,他完全是按照我当初的涉及一步步走的,配合地很好,十分默契。 我需要看到的达到的就是这个,我不指望这一次能一棍子把曹莉打死,不指望这一次能让孙栋恺和曹莉翻脸,欲速则不达,能达到这个效果,我就基本满意了。 关键是,孙栋恺这么做,保全了我,确保了我计划的顺利实现,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我不想因为自己这一次的冒险行动而暴露身份,那样就亏大了。 正在这时,曹莉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酒场结束了。 曹莉进孙栋恺办公室,一般是很少敲门的。 曹莉似乎喝酒了,脸色红扑扑的,走起路来有点摇晃。 “我看到这里亮灯,就来了。咦,你们怎么在这里喝起来了?”曹莉走到我和孙栋恺之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孙栋恺看着曹莉,不动声色地说:“我加了会班,小亦在这里陪我的,然后就顺便要了酒菜在这里吃了。” “哦,你们俩倒是挺悠哉,在办公室里开伙了!”曹莉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孙栋恺也笑了。 “咦,这烟灰缸里怎么有纸灰呢?烧什么了?”曹莉又说。 “哦,我刚才烧的,一封信。”孙栋恺淡淡地说。 “什么信?”曹莉说。 “就是你嫂子拿来的那封匿名信!”孙栋恺说。 “呀——你怎么把这烧了,烧了,怎么查出写匿名信的人呢?”曹莉很意外地说。 “你觉得留着有什么意义吗?”孙栋恺看着曹莉。 “当然,可以以此为依据查找是什么人写了这封匿名信,查出来,可以当做罪证,最起码可以起到这作用吧?”曹莉说。 “你认为能查出来吗?”孙栋恺说。 “大概能吧,时间久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弄的这匿名信呢。”曹莉说。 “哦,你想出眉目了?”孙栋恺说。 曹莉摇摇头:“没有,难啊,很难想。” “我想这信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别说查不出来,就是真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打击报复?有意思吗?我看没意思,算了,还是烧了的好,烧了大家都安心。”孙栋恺说。 “哦,你这次倒是很宽宏大量的。”曹莉嘟哝了一句。 “我什么时候小肚鸡肠过?”孙栋恺反问。 “呵呵,我没说你小肚鸡肠啊,我是说你宽宏大量呢。”曹莉说。 “反过来理解不是这意思吗?”孙栋恺说。 “好了,别抓住我小辫子不放,我不会说话,我讲话走嘴了,行了吧!”曹莉笑着说,“虽然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这信烧了很可惜。就这么烧了,就这么让这事过去了,也太便宜那写匿名信的人了。” “如果你有兴趣,那你可以继续查下去。”孙栋恺说。 “你们二位高人都查不出门道,我一个女人家上哪里去查?算了吧,既然你想放弃追查,那我也不管了,随你吧。”曹莉说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曹莉这架势看起来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其实知道她是喝多了吃饱了之后的习惯动作。 但孙栋恺此时未必会这么理解。 “曹总,你要不要喝一杯?”我对曹莉说。 “哎,不行了,今晚我被烟草公司的徐总灌醉了。这家伙,非要留我吃晚饭,上了酒桌就开始灌我,我喝了好几大杯杯酒呢。”曹莉摆摆手,“喝完酒我上办公室来拿个东西的,看到这里亮着灯,就来了。你们继续喝吧,我不打扰了。” 曹莉说着站起来要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我:“哎,对了,我的电脑弄好了吗?” “彻底弄好了。” “好的。”曹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给我修电脑的时候,没到处乱翻我的文件吧?” 我知道曹莉指的是她下载的那些小电影。曹莉这么一说,孙栋恺肯定会认为曹莉是做贼心虚怕我翻出她的匿名信文档。 这下子歪打正着。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境界 “没有,我只是杀毒,没有翻你的任何文件!”我忙说。 “嗯,那就好!”曹莉又笑了下,然后转身走了。 曹莉走后,孙栋恺又沉思了半天,然后举起杯子:“来,我们干了这最后一杯!” 我和孙栋恺将一瓶白酒彻底干掉了。 “小亦,你说,人生奋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孙栋恺略带醉意地看着我。 “我说不好。”我带着谨慎的表情说:“你说呢?” “我说……人生奋斗的最高境界,对事业来说,只需要八个字!”孙栋恺做了个手势。 “哦。”我看着孙栋恺,“哪八个字?” “家人想你,单位念你!”孙栋恺说。 “精辟!”我说。 “这喝酒的最高境界呢,就是你知道他是谁,而他已经不知道你是谁。”孙栋恺又说。 我笑起来:“有意思。” “生命的最高境界是……哭着来笑着走!”孙栋恺说。 “嗯,很对!”我说。 “知道荣誉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孙栋恺问我。 “不知道!”我继续装傻。 “不行,你要想想,认真想,开动脑筋想!”孙栋恺这回不放过我。 我想了想说:“我想,荣誉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你已远离江湖,江湖还在传说你!” “哈哈,说的很精彩,不错,很精彩!”孙栋恺大笑。 我呵呵笑了下,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最高境界,那就是交友的境界。 老栗说过,交友的境界是:久不联系,常在心中。 我不由就想起了海枫,我的铁哥们。 从刚才我孙栋恺关于这一系列最高境界的谈笑里,我不由又想起秋彤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把别人对自己的放弃,变成自己对自己的放弃。人生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少,剩下的日子都是越来越重要。所谓顺其自然,并非代表你可以不努力,而是努力之后你有勇气接受一切的成败。 或许,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修行的最高境界。 “小亦,知道在我们这圈子里真正的魄力是什么吗?”孙栋恺又问我。 “呵呵,这个我真不知道。”我说。 “我来告诉你,混我们这圈子,就要有魄力,而真正的魄力,只有两个字——”孙栋恺做了一个二的手势,“果断。” “果断?”我说。 “是的,果断是圈子的根本魄力。”孙栋恺说,“这果断包含了三层意思,一是刚性的果断,而是柔性的果断,三是面临矛盾的果断,一个圈子中人,如果能真正做到这三个果断,那他必定能在圈子里一帆风顺。” “我觉得你就做到了这三个果断。”我说。 “我?我还不行,还需要努力,还有差距,如果我真的能做好了,那我就不会只是今天这个位置了!”孙栋恺笑起来。 我也笑:“不吃吹捧你,我觉得你做老板很有特点。” “什么特点?”孙栋恺说。 “我感觉你其实很有韧性!”我说。 “哈,你说的韧性,其实就是打不倒,我的确是有些韧性的。”孙栋恺显得很开心,“这当老大啊,就要做到三不倒,一是夸不倒,二是难不倒,三是吓不倒。” 细细琢磨孙栋恺的话,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圈子里有没有不倒翁?”我说。 “有的,不少,这都是人精,人中精华啊。”孙栋恺说,“不倒翁个个都是有几手绝活的,看起来个个是弥勒佛,但其实都是厉害角色。” “我看你也是个不倒翁!”我说。 “呵呵。”孙栋恺又笑起来,“行啊,只要我不倒,你就会不倒,只要我不停进步,你就不会止步不前。” 孙栋恺这话其实说早了,在他进步的时候我也在进步,而在他退步的时候,我还是在进步。 当然,这是后话了。 和孙栋恺吃过饭,出来之后,我给老栗打电话。 “在哪里啊?”我说。 “自己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呢。”老栗说。 “要不要我过去陪你聊会天?” “哈哈,臭小子,想找我喝茶了是不是?来吧!”老栗似乎很高兴。 我直接去了老栗家,宽敞的客厅里,老栗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边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夏纪不在家。 我看了一眼电视,晕,老栗看的是少儿台,正在放海绵宝宝。 “你还能看点更夸张的节目不?”我对老栗说,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老栗看了我一眼,不满地说。 “一把年级了,看动画片,你真行啊!”我说。 “八十老者如顽童啊,我还不到八十呢,那我比顽童还要小啊!”老栗哈哈笑起来,接着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看着我,“小子,怎么这个时间想起我来了?” “刚和孙栋恺喝完酒,没事干,就想来看看你!” “难得你一片孝心啊,我真有福气,摊上你这个儿子,小孝治家,中孝治企,大孝治国的,小克,你想不想做个大孝之人呢?”老栗笑眯眯地说。 “想啊!” “不错,有抱负,有理想。” “大孝之人怎么做?” “叫爹,叫爹就是大孝!” “老栗!” “哎——不好玩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 “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给我讲讲呢?”老栗说。 “有的!很好玩的!”我大笑。 “来找我,其实就是想和我一起分享这好玩的事情的吧?” “可以这么说!” “讲吧。” 我于是把这几天的事从头到位说了一遍,说完,我咧嘴笑起来:“好玩不?” “哦,是这样啊。”老栗呵呵笑起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有被人打劫的历史,没想到小秋被人暗算了,没想到你抓住了这个机会来个了一箭双雕。” “嘿嘿,我做的还行吧?策划地很精妙吧?”我得意洋洋地说。 “嗯。”老栗点点头,“首先,我要对你提出表扬,脑袋瓜子好使了,会主动进攻了,会将劣势变为优势了,会利用时机了,进步很快。” 我咧嘴大笑。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老栗说。 “提醒什么?”我说。 “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任何时候不要轻视了任何人!”老栗说。 “哦,我知道!”我不耐烦地说,“难道我这次的策划不是很慎密吗,难道不是天衣无缝吗?” “这是你自己以为的,其实,刚才我听了你的叙述,要是换了我是孙栋恺或者曹莉,我未必就不对你产生怀疑!”老栗说。 “为什么?”我不服气地说。 “因为你操作的这些环节,其实有好几个漏洞,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而根据你说的场景,孙栋恺和你周围的人也没有觉察,但只是一时没有觉察而已,一时不代表以后。当然,我之所以能感觉出什么漏洞,或许也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 “额……什么漏洞?” “无可奉告,自己回去琢磨!”老栗干脆地说。 “额,自己琢磨……”我说,“其实,那个姓曾的就对我有些怀疑的,那家伙太狡猾了,他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来,只不过,他没有彻底戳破!” “所以,尽管此次你的操作看起来很完美,而且效果也不错,起码目前来说效果不错,但不能骄傲自满,没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意外,很多事故,都是在你自满骄傲的时候发生的。” 老栗继续说:“孙栋恺这个人,你千万不要小看的,他和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细细思量,他的每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你都要认真琢磨,此次你能巧施妙计扭转劣势,关键是抓住了机会,虽然这机会是人为恶意制造出来的,但也不是偶然的,包含着必然。但你要想到,既然你能抓住机会做事,那么,在此次事件里,会不会也会有对别人来说的机会呢?别人会不会也能抓住这样的机会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呢?”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我说:“什么别人,别人能抓住什么机会?这事就我抓住了机会,其他的,没有机会了,抓什么抓啊!” 老栗宽容地笑笑:“那就是我杞人忧天多余担心了!” “我觉得是!”我肯定地说。 老栗说:“但愿是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不管是在你们集团的圈子还是在社会的江湖,你现在都处在一个微妙的境地,目前这两个战场的斗争都比以前要紧张了,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更复杂的斗争!” 我认真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虽然形势很微妙,或者说是紧张,但我们还是要保持乐观的心态,任何时候,乐观必须是我们的主流!”老栗说。 “呵呵。”我笑起来。 “来,品品我刚泡的茶!”老栗说。 我刚端起杯子,旁边的座机电话响了。 “小克,去替我接个电话,估计又是小纪打来的,如果是就说我正和你喝茶,待会儿就休息!”老栗说。 我答应着站起来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还没开始讲话,话筒里先传来一声熟悉的欢叫:“嘎嘎——” 听到这嘎嘎的声音,我的心里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这是久违的夏雨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夏雨又欢快地叫着:“小兔兔乖乖,把门儿开开,外婆回来了。嘎嘎——老爸,小雨雨来电话啦。” 不由被夏雨的话感染了情绪,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不是我老爸。啊哈——是小克克,小克克啊,哈哈。”夏雨立刻就听出了是我,笑得更开心了,“你个死克克,接电话也不吭声,我还以为是我爸接的呢,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嘎嘎,死鬼二爷!是不是想二乃了,专门来等我电话的。说,是不是想二乃了,是不是,说……” 夏雨没头没脑说了一通。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名义 我缓了一口气:“我是来找你爸闲聊的。” “嘻嘻。打着找我爸闲聊的名义来等我电话,是不是啊,我知道一定是的,这么些天没我消息,是不是很想我了啊?死鬼二爷,一定很想二乃了,是不是哦。”夏雨继续在电话里开心地笑着。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在美国西部是什么时间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你管什么时间呢?反正我是没白没黑,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累了吃,吃饱了再睡。哎,二爷,你不知道,我现在胖了吖,比以前胖多了吖,成饭桶了,你要是见了,一定不会喜欢二乃了。我决定现在不让你看我的样子,等我瘦下来再给你看。”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怪呢,怎么不多运动运动,胖了对身体可没好处。” “嘿嘿,你懂个球子,你以为我想胖啊,木有办法哦。”夏雨嘿嘿笑着。 “谁说没办法,可以多跑步锻炼啊,可以打球啊,都可以的。” “哦卖糕的,你做死啊让我去搞那些运动,没良心的死鬼。” 夏雨这话我听了有些发晕:“运动是为你好,怎么还没良心呢。” 老栗这时坐在那里边喝茶边看我打电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是那句话,你懂个球子。不过,现在你不懂,以后你就知道了,嘎嘎,二爷,听到你的声音我好兴奋,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和大奶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吧?和大奶有滋有味过日子的时候有木有想起二乃呢?大奶有木有建议你纳个二房呢?要是有的话,我可是首选啊,记得啊,我是首选。” 我愈发哭笑不得:“好了,夏雨,别闹了。” “我哪里是闹呢,我这是说真的呢,正房我没赶上,弄个偏房也不错,反正我是不在乎什么名义上的东西的,哎,小克克,你不知道啊,我每天都在想你呢,想我的二爷,你个死鬼恐怕难得想起我吧?” “这……”我语塞了。 “想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反正我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你的女人却不止我自己,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整天到处风流,小心哪天小几几被人割掉了,那可就亏大了,哈哈……”夏雨说着大笑起来。 “你——”我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 “怎么样,理亏了是不是?看来你还真的没有老实过。”夏雨说,“大奶不在海州,你就作吧,现在我在美国离你太远管不到你,等我回去了,你等着,我慢慢收拾你。” “额,你要找你爸说话是吧,你等下。”我想脱身了,于是转头对老栗说,“夏雨来的电话,找你的。” 老栗接着站起来走过来。 “哎,你个死鬼,我和你还没说完呢,我和我爸整天打电话,不着急啊。我们再聊会呢……”夏雨话还没说完,老栗过来了,我直接把话筒递给了老栗。 然后我松了口气,回到沙发上坐下,那边老栗开始和夏雨说话。 “丫头,刚才又调皮了是不是……”我听到老栗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我听不到了。 不知道他和夏雨说的什么话,似乎是不想让我听到。 不过我也没兴趣,人家父女说话,不想让外人听到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我索性站起来出了客厅,站在门口抽烟。 这样老栗就可以正常和夏雨说话了。 抽完一支烟,听到老栗在客厅里叫我,我回去。 老栗正坐在沙发上。 “打完了?”我坐回去。 老栗点点头:“跑到门外去是不想听到我和小雨说什么内容?” “成全你啊,你们父女说话,我在旁边不合适啊,听你声音那么小,我索性出去好了啊!”我笑着说。 老栗哈哈笑起来:“你小子倒是挺鬼。” 我嘿嘿笑了下:“对了,夏纪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这段时间挺忙的,经常在单位加班!”老栗说。 “那次说的那几个人的事情,怎么样了?”我说。 “一切在按照那天我们计划的进行!”老栗说,“目前,似乎还算顺利!” “那就好!”我点点头。 “小纪脾气倔,一时想不通,那天之后我又做了他一通工作,他才勉强答应按照我的思路处理这事。”老栗叹息一声,“小纪到底是没有接触过江湖,相对来说,他的接触面太窄,思维太单纯,在现在的社会状态下做私营企业,太单纯显然是要吃亏的。” “凡事都有个过程。”我安慰老栗。 “做生意,必须要熟悉并能灵活运用华夏特色,各种渠道都要摆平,都要交往,都要处理好关系。”老栗说。 我点点头:“有道理!这是现实。” “但处理这些关系又不能过,要注意把握好度,既要让自己的企业能安然生存发展,又要能让自己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随时可以全身而退,这个度,是极难把握的。”老栗摇头晃脑。 “是这么回事。”我说。 “所以,我说小纪做生意是一个好手,管理集团很在行,但是,处理这些东西,他显然是弱项,是弱项倒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我没事的时候反复敲打提醒他,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几分。”老栗说。 “你的话他能听进去的。”我说。 “但愿吧,我现在密切注意着集团的一切动向,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警觉,这么多年,多少风浪我都经历过,但这次,我心里明白,不是一般的对手,如果我的推断没有出错的话,我想那只狡猾的狐狸正在暗处观察着我。”老栗说着笑了下。 听老栗这么一说,我不由打了个寒战,不由往窗外看了看。 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我的样子,老栗呵呵笑起来:“这里你放心,外面你看不到的黑影里都有人的,我的人。” 我放心了,笑了下。 “人与人斗,其乐无穷啊,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斗争就不可避免!”老栗说,“本来我想退下来休息,想过几年安稳日子,可是,你看,有人不让我安度晚年啊。看来,我是真的要在战斗的烈火中永生了。” 我忍不住又笑:“你还真乐观!” “当然,乐观是我的天性,不保持乐观的情绪,那会首先失去了自己,让自己在气魄上处于下风,很被动的。”老栗说,“我做事,最讨厌的就是被动!” “那你现在认为自己处在主动状态?”我说。 “你认为我被动吗?”老栗反问我。 “我……我说不好,虽然感觉你不是很被动,但似乎也没觉得你有多主动!”我说。 “呵呵,你感觉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而已。”老栗笑了。 “那内在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老栗嘿嘿笑了下,显得有些神秘。 “搞什么玄乎的,还无可奉告,奉告一下不行吗?” 老栗摇摇头:“不到时候。现在,我对你,只能是无可奉告。你现在操心纠结的事已经不少了,我可不想给我儿子添更多的麻烦,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这边,真需要你的时候,不用你说我也会通知你的。” 既然老栗不肯说,我知道再墨迹也白搭了。 “对了。”我说,“我看到伍德陪着几个日本人在吕顺的白玉山景区出现。” “哦……”老栗看着我,“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 “白玉山……日本人……白玉山塔……”老栗轻声念叨着,眼皮微微跳了几下,然后他看着我,“只有伍德自己陪着那几个日本人的?” 我点点头。 老栗点点头,沉思着,突然又问我:“皇者呢?” “你问他干嘛?” “你别管,我只问你知道不知道皇者的去向!” “听说他去了京城,伍德派他去的。” “自己去的?” “不,还有个伍德的打手阿来跟着的。” 老栗点点头:“那个刚出来的保镖呢?” “不知道!” “嗯。” “对了,我明天也要去京城,和孙栋恺一起去。” “哦,你也要去京城,”老栗说,“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的飞机!” “嗯,去吧,去吧。”老栗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 “你累了,休息吧!” “嗯,好,我休息!” 我于是告辞。 当天晚上,方爱国到了我宿舍,总部又来了消息。 “这两天总部又有缉毒行动。”方爱国说。 我看着方爱国:“又失败了?” 方爱国摇摇头:“最近一连有两次行动,都成功了。” 我呼了口气:“如此看来,上次失败的那次行动,是偶然,或许真的是情报不准,看来那边的线人并没有暴露。” “只是,这两次行动,收获甚微。”方爱国说。 “怎么?” “没抓到大鱼,都是小鱼,量很少。” 我皱皱眉头:“都是小鱼……总部怎么认为的?” “目前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总部认为,或许是对方故意用小鱼来迷惑我们,也或许上次只是巧合,也或许我们打入对方内部的线人没有暴露,也或许是我们内部真的没有内鬼,总之,目前的态势,似乎什么可能都有。”方爱国说。 “你怎么看?”我说。 “我宁愿认为上次的失败行动只是个巧合,谁也不想我们的线人暴露,更不愿意认定我们内部有内鬼。”方爱国说。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看来,对手似乎也学狡猾了,看来,我们的行动以后要更加谨慎小心。”我说。 “是的,为了确保情报的准确性,参谋长最近又往对方那边打入了几个线人,这几个线人,互相之间都不联系,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和总部单线联系。”方爱国说。 老秦考虑问题很周到。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内鬼 “我建议,以后的行动计划可以采取让不同范围内的人知道的办法,这次让这几个人知道,下次让另外的人知道,这样,根据行动的成败,似乎就可以推断出我们内部是不是真的有内鬼!”我说。 方爱国说:“好的,我马上给总部汇报你的建议。” “其实,老秦未必就想不到这一点的,这个办法他也能想到的!” “不管参谋长想到想不到,你的这个建议还真是个好主意,我还是要给总部汇报的。”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我明天要去京城,海州这边,你们还是要继续分头做好自己的工作。总司令父母那边,丫丫那边,还有秋彤那边,包括三水集团那边,继续按照之前的部署去做。” 方爱国答应着。 “当然也还有伍德那边!”我说。 “好的。”方爱国说,“对了,皇者和阿来不在海州。” “我知道他们去京城了,保镖呢?知道他在干嘛不?” “保镖他好像哪里都没去,就一直呆在海州。”方爱国说。 “嗯,好的。” “还有那个芸儿,我们也在严密监视着。” 我看着方爱国,半天没有说话。 “监视芸儿,也是总部的指示!”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你走吧。” 方爱国看着我,欲言又止,然后转身走了。 方爱国走后,我又寻思了老半天。 我其实知道伍德是心里明白这一点的,那就是我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和他的人。 而我也明白,伍德的人也一直在监视着我秋彤以及李舜父母甚至丫丫。不知道四哥的身份伍德有没有识破,如果伍德知道了四哥的真实身份,毫无疑问四哥也会被监视。 既然双方都明白彼此在互相监视,做事的时候自然都会多几分小心,甚至会故意抛出几个烟幕弹来迷惑对方。但即使大家都明白彼此心里有数,这种监视还是必须的,有就比没有强。 金三角那边的这几次失败和成功的缉毒行动,我不知道是不是伍德故意安排的烟幕弹,大鱼跑掉,留几条小的当掩护。 如果是掩护,那么,想掩护什么呢?是掩护自己没有发现内线呢还是掩护不知道到底存在不存在的内鬼? 目前来看,这似乎是个迷。 我此时在思考这个问题,远在金三角的老秦和李舜未必就不寻思。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如何推理判断这一切,他们发过来的电文所说的那些推理,几乎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这就等于什么都没说。 我想即使李舜不往深处想,老秦一定会的,老秦一向是深谋远虑的,在往对方又派出几个线人的同时,他说不定正在不动声色在前进军内部调查内鬼。 而他的这种调查,目前未必会告诉李舜。 我胡思乱想了许久,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和孙栋恺到了机场。 我去办理登机牌,办完后,然后和孙栋恺一起去安检,孙栋恺空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拎包。 飞机起飞后,孙栋恺对我说:“我们这次去是要办上次我和省出版系统那位客人说的那个事。” 我点点头。 原来此次去京城是为了这个,弄报纸刊号。 既然去弄刊号,怎么没见省出版系统那中层呢?他怎么不一起去呢? 我脑子里冒出了问号,随即想到,这中层必定是从省城直接出发去京城,到京城再会合。我确信办理此时那人是一定会去的,甚至离了他都无法办这事。 到京城之后,我和孙栋恺直接打车去了要入住的地方——京城国际大饭店。 进了酒店大堂,有人冲我们招呼,我一看,打招呼的那人果然是省出版系统那中层,他早来了。 他是两个人一起的。和他一起的另一个人我见了却颇为意外,他是我们集团财务中心的主任。他怎么也来了?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他也要来的消息,似乎,看这样子,他是从省城直接和那位中层一起来的。 无疑,这当然都是孙栋恺安排的,孙栋恺事先没有和我透一点消息。 大家彼此招呼了一下,孙栋恺然后对我说:“小亦,你去办理入住手续吧。” 我点点头,要过各人的身份证。 “开四个房间!”孙栋恺又说了一句。 我怔了下,孙栋恺和省里那位住单间,我和财务中心总监住单间合适吗? 我多说了一句:“要不,开三个吧,两位老大住单间,我们俩住一个标间就可以!” 孙栋恺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转过身自顾和那位中层闲谈起来。 我讨了个没趣。 看来,孙栋恺是有意这样安排的,他要我和财务中心总监分开住单间当然不是为了让我们享受,而一定是有自己的其他考虑。 我于是去开好了房间,然后回来,大家一起去房间入住。 然后一起下楼吃午饭,吃饭的时候省出版系统那位中层对孙栋恺说:“老孙,你不要着急,我下午就和他们联系,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饭是不可能了,预约时间太晚,肯定排不上号了,争取明天晚上。” 孙栋恺点点头:“好的,老伙计,就多麻烦你了!” “你和我还说客气话,也太见外了吧!”他笑起来。 吃过午饭,我问孙栋恺:“下午有什么安排?” 孙栋恺说:“休息,睡觉!” 于是,整个下午我就在房间里睡觉看电视,而财务中心总监似乎没有一直呆在房间里,我从猫眼里看到他出去了。 不知他干嘛去了。 至于孙栋恺有没有一直呆在房间里,我不知道。 到五点的时候,孙栋恺打电话过来,叫我到他房间去。 过去之后,看到那位中层和财务中心总监都在,中层正在和孙栋恺说话:“老孙,联系好了,明晚请客吃饭,好不容易才答应下来,面子不小啊你。” 孙栋恺笑着点头:“不是我面子大,是你面子大,人家都是给你面子呢!” 中层得意地笑了下。 我此时有意无意看了下孙栋恺房间的床,看到床上的被子没有被动过,床上很整洁。似乎孙栋恺下午并没有在房间休息。 这个龟儿子去了哪里,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我暗自思忖着。 我怀疑他是和财务中心总监一起出去了,故意瞒着我的。 妈的,有好事不叫着老子,把我当外人呢。我心里又骂了一句。 晚饭后,孙栋恺不知从哪里搞了四张票,大家一起去国家大剧院听一个什么著名乐团来演出的交响乐。 我得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修养,听了半天也没听出道道来,只是感觉国家大剧院很壮观,乐队阵容很庞大。虽然不知道这演出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但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孙栋恺做出一副十分入迷的样子在那里欣赏,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但看起来同样很牛掰的样子。 财务中心总监则坐在我身边不停打哈欠,我证明了自己的判断——这家伙下午和孙栋恺一样,都没有休息。 演出结束后,大家回到酒店,分别去各自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我看了下时间,11点多了。 我不想休息,我惦念着正在京城的皇者和阿来,特别是皇者。 不由又想起了大羊毛胡同,想到了大羊毛胡同里那个神秘的院子。 会不会此时皇者和阿来都在那里呢?那里会不会是伍德在京城的一个秘密窝巢呢? 我决定再去走一趟大羊毛胡同。 此次,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下楼,穿过大堂往外走,迎面过来两个妙龄女郎,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个边走边对另一个女的说:“我到508,你到510……” 一听这话,我不由心里一动,日,508是孙栋恺的房间,510是省里那位的房间。 这个时间这两个女人来这里,显然是别有意味。 我停住,回头看着这两个女郎进了电梯。 然后,我直接出了酒店,打上出租车:“去大羊毛胡同。” 20分钟之后,出租车到了大羊毛胡同口,我下车。 和上次一样,胡同里依旧很静,灯光也很昏暗,周围车人稀少。 我沿着墙根直接进了胡同,直奔胡同尽头,很快到了上次的那个门。 门还是关着,周围十分安静。 我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又如法炮制上了墙头,稍微停顿了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黑乎乎的,除了那座小楼的二楼一个窗户里有灯光,还是上次那个房间的窗户亮着灯。 院子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我悄悄跳下墙。 刚落地,小腿似乎碰到了什么细微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麻木感,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我身体穿过,不由自主痉挛了几下,然后大脑就失去了直觉。 这次我完蛋地比上次还快还利索。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大脑有了意识,感觉浑身发酸,脑袋有些混沌,头有些疼。 感觉自己正躺在床上,呼吸到自己身上有浓烈的酒味。 妈的,我又被喝醉了?刚才的剧烈震颤和麻木是怎么回事? 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黑乎乎的。 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可以动,没有被缚住。 这是在哪里?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珠四处转动,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窗口有个黑黑乎乎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窗口有人,会是谁? 我在黑暗里摸索着伸出手,摸到了床头的开关,打开。 灯光随即亮了,我看到了窗口的那人——皇者。 此时,他正背对我站在窗口看着窗外。 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房间,我靠,我是在酒店自己的房间里。 我倏地坐起来,刚要下床,皇者说话了:“别动——” 不知怎么,我真的就听了他的话,坐在床上没有动。 然后,皇者缓缓转过身,神色冷峻地看着我。 一向嬉皮笑脸的皇者,在我面前很少有这种神态。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交叉 皇者身体靠在窗台,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带着冷冷而又嘲讽的目光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又会在这里?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可以告诉你,你半夜出去和同学聚会,又喝多了,被你同学架着回来了。这里是你的酒店房间,你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皇者说。 “操——你少给我弄里格楞,我是被电击打晕了,你干的,你又安排人给我灌了酒把我弄回来的,是不是?”我说。 “你很聪明,不过,傻瓜也能知道这些!”皇者继续用讽刺的口气说。 我摸了摸脑袋:“算你能,妈的,老子刚落地就被击倒了。那墙根有设的电网是不是?” 皇者没有说话,摸出香烟,抽出一支,扔给我,我点着,吸了两口,然后皇者自己也点着一支,随即坐到床前的沙发上,看着我:“亦克,我问你,为何你又去那地方?上次吃了亏,怎么还不接受教训呢?” 我盘腿坐在床上:“你说我为何又去?如果不是你去,我会去吗?” “虽然看起来那里似乎无人看守,没有任何防备,但我告诉你,那里的戒备相当森严,别说你到了墙根,就是你刚从胡同里下车,里面都观察地一清二楚,换句话说,周围500米之内的任何动静,任何人和车辆,甚至有一只猫经过,都逃不过里面的眼睛。在这院子的墙头,哪一天有几只鸟几只猫停留多翻阅过,都能知道地很清楚,何况你一个大活人。”皇者不紧不慢地说。 我听了心里不由一悚,没想到这是个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为何要如此严密防守呢?难道这真的是伍德在京城的一个重要秘密据点? 想到这里,我在感到吃惊的同时不由又有些兴奋,对皇者说:“想不到吧,伍德在京城的老巢被我发现了。我给你说,即使里面戒备再森严,我总有办法进去,这次进不去,还有下次。而且,我给你说,早晚老子要捣毁了这贼窝老巢。” 皇者微微一笑:“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我一愣:“什么鸟话?什么意思?” “你说呢?”皇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做了我?”我试探地说。 “用不着。我想下次你恐怕连那胡同口都过不去了,更别说进那院子,这两次,已经对你够宽容的了,要不是我极力为你解释开脱,恐怕你真的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了。你自己以为能耐不小,但结果怎么样?要是想要了你的命,你早就完蛋了,但如果你不思悔改一意孤行,那下一次,恐怕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两次都是放了我,是你说情的结果,是伍德的意思,他宽容了我?” “这话你说对了一半,我帮你说情救出你来的不错,但此事和将军无关!”皇者说。 “和伍德无关?那是怎么回事?是谁同意放我的?”我问皇者。 “在一个相当的时间内,你不会知道,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皇者微微一笑。 “搞什么玄乎,既然我已经发现了伍德的老巢,既然我连续两次都闯了进去,为什么还肯放我回来?为什么不趁机杀人灭口铲除后患?”我说。 “因为……”皇者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不该死,因为——你不能死!” “为什么?”我有些困惑,还有些迷惘。 “因为我们是朋友!”皇者说。 “你说的我们,是指我和你吗?”我问皇者。 皇者说:“你说呢?” “不管是指的我和你还是什么人,我和你,和你们,永远都不会是朋友!” 皇者呵呵笑了:“你很倔强,很自信,很坚持,很坚决,很坚韧,很坚决。” “废话!”我说完又看着皇者,试探地问,“是不是我两次闯那院子伍德都不知道,他不在里面,你才有可能为我讲情将我送回来,是不是?如果伍德要是恰好在,那他一定是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会将我趁机除了,是不是?” 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很有想象力。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我只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那么好奇去大羊毛胡同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有,你去那大羊毛胡同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要说出去,我指的是任何人,明白吗?” “包括对伍德吗?”我说。 “是的。”皇者点点头。 “你是怕伍德知道我去你们的老巢责备你们戒备松懈责怪你将我放走吗?”我又问皇者。 “呵呵。”皇者笑起来,“老弟,我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十分丰富,我很欣赏你的分析推理能力。” “今晚我进去被擒的时候,阿来没看到吗?你不担心阿来会告诉伍德吗?”我说。 “如果他看到,如果担心,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了!”皇者说。 听皇者的意思,似乎阿来当时并不在那院子里。似乎,这院子是极其秘密的,阿来也不能知道。 “你不是和阿来一起来京城的吗,阿来呢?”我说。 “他在酒店里睡了,今晚喝了几倍酒,醉了,睡过去了,不到明天早上8点,他是不会醒过来的。” “这么说,你给阿来下了药,让他昏睡一夜,然后你趁机去大羊毛胡同薅社会主义羊毛,是不是?” 皇者笑了:“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回答你呢?” “这么说,你的行动要避开阿来也是伍德的旨意了?伍德其实对每个人都不是完全信任的了,虽然要你和阿来一起来京城,但还是有些事要避开阿来,所以你就如此捣鼓了阿来,是不是?” “你很聪明。” 我继续说:“其实伍德对你也不是完全信任的,你知道他的事也只能是一部分。有些他要阿来去做的事,也会瞒着你的。说不定哪天阿来也会给你下药的。” 皇者嘿嘿笑了下:“你在离间我和将军的关系吗?”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皇者沉默片刻:“似乎,你对我越来越了解了,似乎,你正越来越接近真相,又似乎,你正离真相越来越远。” 皇者这话让我感到很困惑,听不懂。 皇者接着笑起来:“老弟,你说,按照你的理解,我是不是救了你两次呢?” 我想了想:“或许是吧。” 这是我心里话,想一想是挺后怕的,这两次我都在猝不及防中中了招,如果有人想趁机干掉我,太轻而易举,而我两次都安然无恙回到酒店,委实是侥幸逃生,这还真多亏了皇者。 “你看,你救过我一次,而我却救了你两次,这就是说,你还欠我一次。还有,我们这样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呢,既然是生死之交,我们毫无疑问是朋友了。” “你这是自说自话,虽然我救过你,你也算是救过我,但我却很难把你当朋友。”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配!” “哦,不配啊。好吧,那我就不配吧,什么时候你感觉我配了再和我做朋友,现在呢,我也不勉强你。”皇者说着站起来,“凌晨3点了,我该走了,你再继续休息吧。老弟,记住我今天的话。” “什么话?” “我说过的所有的话!”皇者诡秘地一笑,然后接着就走了。 皇者走后,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床上,靠在床头,边抽烟边琢磨着刚才皇者和我交谈的内容。 我力图从和皇者的谈话内容里找出什么新的发现,但苦苦思索,却始终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此时,我认定大羊毛胡同里的那个神秘院落是伍德在京城的秘密据点,这据点十分隐秘,只有皇者可以来,甚至阿来都未必知道。 或许正是出于这一点认定,我的推理完全上了另一条道。 而我之所有会有这样的推理,似乎又和皇者若隐若现有意无意的引导不无关系。 皇者,似乎看起来很简单很纯粹,可是,不知怎么,我隐约间又觉得他越来越诡异,诡异地让我无法看透他。 一直琢磨到天亮,我才打了个盹,刚睡了没一会儿就起床了,要吃早餐了。 孙栋恺和那位中层看起来似乎起色很好,看来昨晚的逍遥没有妨碍他们的休息。 吃饭的时候,孙栋恺对我说:“小亦,上午我们去办事,中午不会来吃午饭,你自己解决。你今天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订好晚上的饭局,就在这酒店订,要注意档次,房间档次和酒菜的档次都要上去。” 我点点头:“晚上大约那边来几位?” 孙栋恺说:“先按照四位客人订吧。” 我说:“对方四位,我们这边也是四位,那就是八位了!” 省里那位中层看了一眼孙栋恺说:“老孙,我看晚上的饭局就我们俩参加吧,你说呢?” 孙栋恺会意,对我说:“那就按照六位订吧,你们都很辛苦,就不用参加饭局应酬了。” 我和财务中心总监点头答应着,我心里倒是很轻松,正好解脱了。 孙栋恺又对财务中心总监说:“饭局结束前我给你发个手机短信,你去结账就可。” 财务中心总监忙点头。 此行,我只是负责干杂活,钱都在财务中心总监手里,怎么花的,花了多少,我一无所知。 隐约有一种感觉,孙栋恺虽然看起来对我很信任很重用,但在牵扯到钱的事情上,总是想避开我,让我不沾染。 孙栋恺又对财务中心总监说:“还有,我叮嘱你的那些事,都要办好,不要耽误了事!” 财务中心总监忙又点头。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基本功 我低头吃饭装作没听到这些话,我其实知道孙栋恺的话里包含着什么意思,也知道财务中心总监此行的作用。 孙栋恺一直将财务中心紧紧抓在手里不放,为的当然是花钱方便,财务中心总监做账,孙栋恺签字,想花多少花多少,没有任何障碍。当然,财务中心总监做账的水平一定是不低的,这是基本功。 此次京城之行到底能花多少钱,到底实际上办正事花了多少钱,到底回去做账的时候要报多少,对我来说,这永远是未知数,只有财务中心总监和孙栋恺心里明白。 其实不单是这次京城之行的花销,此次弄这个报刊号,最终到底要花多少,到底实际能花多少到底最终要报账多少,也是个未知数。 现在只是刚刚拉开了搞这个刊号的序幕,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我突然感觉孙栋恺卖力地整这报刊号似乎是在一举两得,公私兼顾。似乎在办公事的时候要是不顺便兼顾下自己那就是蠢货是白痴。 早饭后,孙栋恺和处长一起出去了,不知他们到底去干嘛了。 财务中心总监也出去了,似乎他是在办孙栋恺交代的什么事。 我也办孙栋恺交代的事,很快订好了晚上饭局的房间,档次是绝对保证的。 订完房间,看完餐厅经理拉给我的菜单,我知道今晚这顿饭没有五位数是拿不下来的。 妈的,老子吃顿饭一位数就够,他们却要五位数,想一想心里很忿忿不平。 但没办法,我必须要这么订,搞地档次低了孙栋恺会责怪我的,会影响正事的。 下午三点的时候,孙栋恺他们回来了,财务中心总监四点回来的,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孙栋恺的房间。 晚上的饭局我和财务中心总监没有参加,一起到附近的全聚德吃了顿烤鸭,喝了一点酒,然后就回了酒店房间。 我在财务中心总监的房间和他闲聊。 财务中心总监是一个看起来很含蓄的人,显得很成熟稳重,讲话很注意,我拐弯抹角想从他那里套话,都被他巧妙地绕了过去。 我一时无计可施。 财务中心总监接着就转移话题,看着我说:“亦总,你在我们集团,真可以说是火箭式的进步了,照这个势头,我看老弟今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我笑了下:“我那是走了狗屎运而已,真正要说水平,离你还差得远呢。” “在圈子里混,水平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看会不会做事,我看你老弟做事的水平比我厉害多了,我要好好向你学习。”财务中心总监笑着。 “老兄万万不可这么说,我和你比还差得很远,我要好好向你学习呢!”我忙谦虚地说。 “亦总不必谦虚,你现在是集团中层的老大,领头羊,集团里的中层心里都明白你在孙董事长心里的位置,这要是下一个有集团内部提拔的机会,我看你老弟是第一个人选,到时候,可不要忘记多多关照我啊。” “你这样说,我心里很不安的。” “不必如此,你是孙董事长的办公室主任,身边的贴心人,我呢,属于董事长直接分管,也算是孙董事长的身边人,我们两个,今后要多沟通交流多互相帮助才是。我们之前打交道不多,但今后肯定会很多的,我们要竭尽全力为孙董事长服好务才是。为孙董事长服务,就是为集团服务。” “老兄所言极是,我十分赞同!”我说。 财务中心总监看着我,呵呵笑起来:“亦主任似乎是深藏不露之人啊。” 我心里一怔,也笑起来:“这话该我说你老兄才是,我其实是个十分简单的人,没有什么城府的。” “老弟没有城府,我更没有城府了,起码,我在你面前是不会有城府的了!”财务中心总监继续带着矜持的笑。 我分明感觉出他真的是很有城府之人,讲话滴水不露,做事十分谨慎严密。 快到九点的时候,他的手机来了短信,看了下,说:“他们快要结束了,我下去结账去!” 我站起来,和他一起出了房间,他直接下楼,我去了自己房间。 不大一会儿,我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小亦,到我房间来一趟!” 我去了孙栋恺房间,孙栋恺喝得脸红扑扑的,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今晚的饭局还算不错吧?”我说。 孙栋恺点点头:“不错,你安排的很好,客人很满意,今晚他们算是酒足饭饱满意而归了。” “那就好,你满意就好,客人满意就好!”我说。 “今晚,算是拉开了我们搞刊号的序幕,算是和他们接上头了,下一步的工作还有很多事要做啊!他们今晚答应帮我们运作那刊号的事情了,这是个好兆头啊,开局不错。”孙栋恺说。 我说:“呵呵,除了吃饭,还得给他们打点吧?” 孙栋恺:“那自然是少不了的了,这些人,胃口大着呢,好处少了根本就不点你。呵呵,不然,光吃顿饭,谁会来?没有外快,他们能帮你做事吗?这都是规矩!不过,只要能把这刊号搞下来,花再多钱也值得,多出一份报纸,光广告一年就能增收上亿呢。相比我们今后的巨大收益,我们现在花些费用也是必须的。” 我没有说话,琢磨着孙栋恺和我说这些话的用意,似乎他是故意在我跟前吹风造势。 我能肯定一点,那就是今晚吃完饭,那些客人是不会空手回去的,财务中心总监白天出去捣鼓了半天,估计就是给他们搞东西的。 至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猜不透,不过大致能估计到是卡,这年头都实行送卡。不过这卡到底是几位数的,我又不知道了。 打个比方,要是财务中心总监按照孙栋恺的授意买了100万的卡送出去10万,然后将那90万再扣除点费用退回去和孙栋恺一起中饱私囊,那财务账目上是谁也无法说什么的,也是谁也无法查清楚的。 财务中心总监跟了孙栋恺这么久,当然不会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也不会是每次都是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数字,或许比这个数字少,或许会多,甚至多很多。而且此次到底买了多少送出去多少,我也不知道。 作为财务中心总监来说,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会计,要想把账目做得看起来很完美,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孙栋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我叫你来,是想和你说,明天我们就回海州。” 我点点头。 “明天是周几?”孙栋恺问我。 “周六。”我说。 孙栋恺笑了:“是的,周六,欢度周末。这个周末没有什么事了,你也该回家去探亲了。” 我笑了下。 “这样吧,你明天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了,直接回明州去吧!”孙栋恺说。 我点头:“那好!” 孙栋恺专门和我说此事,我想他不是只简单考虑到我要探亲方便,说不定他还有其他意图,只是我猜不到而已。 “感谢董事长考虑周到!”我说。 “呵呵,应该的!关心下属嘛。”孙栋恺笑着,“好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我站起来回了自己房间,又寻思了半天,然后给海竹打了电话。 “我在京城和老板一起出差的,干办完事,明天周末,我不和老板回海州了,直接回明州!”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雅如给你订机票。”海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正常,但我似乎没有感觉出以往很开心兴奋的样子。 我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上午,我直接坐飞机回了明州,海竹在机场接的我。 见面之后,海竹没有像以往那样扑到我怀里亲热,只是笑着对我说:“你回来了!” 海竹的笑看起来还算是正常。 我点点头,揽过海竹的肩膀。 海竹说:“我们走吧,车在那边。” 上车,我开车,直奔市区。 “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工作忙不忙?”边开车,我边说。 海竹没有说话。 我扭头看了海竹一眼,她正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干嘛?眼睛睁地像牛蛋!”我半开玩笑地说。 我想缓和下气氛,我感觉这会儿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头。 海竹没有笑,轻轻呼了口气,然后说:“哥,我前些日子又去韩国了!” “哦,又去了。”我目视前方。 “我又去今日旅游那边了。”海竹又说。 “嗯,谈业务的吧。”我继续嗯着。 “是的,我又见到孔琨了。” “哦。” “而且……”海竹顿了顿,“我还专门正式去拜访今日集团的金景泽总裁和金淑英董事长了。” “呵呵。”我干笑了下,转头又看了海竹一眼,“正式拜见啊,谈得还好吗?” 我此时心里还是有些安稳的,孔琨说过她会陪海竹去金景泽和金淑英办公室的,如果海竹和他们谈了什么意外的事,孔琨一定会先告诉我的,但孔琨没有,那就说明没事的。 海竹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说:“孔琨陪我去见的金景泽和金淑英,然后一会儿公司找她有事,就出去了,然后我单独和金景泽金淑英聊了半天。”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孔琨中途退出了。 我不由又看了海竹一样:“哦,是这样。” 看着海竹有些怪异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第一千六百章 见到老员工 我等着海竹就此事继续谈下去,因为我想知道海竹和金景泽金淑英他们都谈了什么,但海竹却随即转移了话题:“哥,海州还是很冷吧?” “嗯,是的,春天还没来到。”我心不在焉地说。 “可是,明州的春天已经到了,你看,路边的油菜花正在盛开,多美啊!”海竹指着车外说。 “是的,很美,春天来了。”我看看路两边一片一片的油菜花,的确很美。江南的春天到了,海州却依旧春寒料峭中。 在这温暖的季节里,我的心不知能否轻松下来。 “先去公司吧!”海竹说。 “好。”我随口答应着,心里还在想着海竹刚才说的和金淑英金景泽会面谈话的事,这会儿海竹闭口不提了,我也不能主动问。 “先去刚接手的那家你原来的公司吧!”海竹又说。 我一怔,然后点头:“好!” 海竹转头看了我一眼:“要见到老员工了,不激动吗?” “呵呵。”我轻笑一声,“一把年纪了,哪里那么容易激动。” “似乎,自从你当年出走之后,自从芸儿接手那公司之后,你回去见到过你的老员工吧?”海竹说。 “他们和你提到过?” “没有,我从你的话里感觉出来的。”海竹说。 “嗯,我回去过一次。” “如果我不问,你是永远都不会说的,是不是?” “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说!”我忙解释。 “你是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必要和我说是不是?”海竹又说。 “阿竹,这……不是这意思!”我说。 “哼。”海竹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说,“你的那些老员工,见了我,个个都彬彬有礼客客气气,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失礼的地方来,但我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他们对我似乎不由自主就隔着一层,似乎很难真正亲近起来,似乎从心里就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 “一开始不熟悉,慢慢就好了!”我说。 我知道他们对海竹和对芸儿一定心里是有区别的,毕竟他们和芸儿的感情深,当年一起打拼过的,感受肯定不同,但这话我显然不能和海竹讲。其实我即使不说,海竹心里未必就没有数。 “我看要是芸儿去了,他们肯定就不会这样!”海竹果然说。 我没有说话。 “在他们眼里,我是后来者,是生人,而芸儿是和他们和你一批的,是一起打拼过的,所以,他们对芸儿的感情就比对我的要亲近很多,是这样的吧?”海竹继续说。 我继续不说话。 “我这话是不是在自讨没趣?”海竹说。 “有点!” “你的老员工是这样,那个总经理,芸儿的表妹,也是如此,见了我客客气气一口一个董事长地叫着,我听了感觉好别扭!”海竹说。 “不叫你董事长叫你什么?难道叫你总监主任经理?”我反问海竹。 “雅如他们都叫我海竹姐我习惯了,她叫我董事长,口气还每次都很客气,我就是觉得很疏远,感觉隔着距离!”海竹说,“很显然,这个芸儿的表妹,虽然工作上我挑不出什么问题,但她的心里,还是和我有隔阂的。” “你聘人家是来做事的,做生意做业务的,又不是来和你谈情感的,你要求那么高干嘛?”我说。 “我怎么听你这话不对味呢?怎么感觉你胳膊肘子往外拐呢?”海竹不悦地说。 我笑了下:“不是的,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只要他们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不要要求太多,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可以做朋友,也可以保持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未必人人都要和老板做朋友,老板也无须非要员工对自己有感情,本来大家就是打工的,和老板就是付出和回报的关系,付出劳动收取报酬,干嘛非要求人家对你有亲近感呢?没有也无所谓啊。” 海竹呼了口气:“如果是其他的公司,如果换了别人,我不会这么想,但是,这是你的公司,是你以前的老员工,我知道他们对你的感情都是很深厚的,既然对你感情深厚,那么,他们就该对我也是如此。而现在,他们对我根本看不出什么亲近感,仿佛是陌路人,仿佛我和你根本就没有关系。显然,在他们心里,是倾向于芸儿的,是偏向芸儿的,他们对我,是带着一种戒备和疏远的。” 我其实承认海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能在口头上附和她,不然她会心里更别扭。 我说:“你实在是想多了,我说过,他们和你之前不熟悉,肯定需要有个过程来接受磨合,慢慢和你增加感情,你在这方面,不必想的太多,也不要要求太高,凡事顺其自然最好不过。” “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暂且忍耐好了。” “这不是暂且忍耐的问题,谈不到忍的程度。”我说。 “你老说我对他们要求高,我看你先对我要求不要那么高好不好?”海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感觉是我退一步你进两步呢,你还来劲了你!” 我不说话了。 海竹瞪了我一眼,然后也不说话了。 很快到了我原来的公司,还是在老地方,但门牌已经换了,已经成了海竹的公司了。 我和海竹下车,直接进去,海竹这会儿神情恢复了正常,面带微笑,挽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海竹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想让大家看到我们这样。 员工们看到我和海竹,都高兴地围拢过来招呼着。果然,他们对我带着发自内心的热烈和兴奋,而对海竹,则带着客套的尊重和敬畏,显得礼貌而又淡漠。 我半搂住海竹的肩膀,做亲密状,看着大家:“刚下飞机,阿竹就说让我来看看你们,她知道你们都很想我的,也知道我想你们的。” 我是特意在大家面前做出和海竹的亲密状,特意说这些话的。 我的举动似乎让海竹得到了某些安慰,她笑起来:“老板爷来了,他来了,我就是二当家的,这位是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来看你们,大家都很开心吧?呵呵。看到你们开心,我也很开心的。” 大家都笑起来,有人说:“老板娘讲话真幽默。” 海竹的话似乎让大家和他拉近了有些距离。 这时,总经理——芸儿的表妹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了。 “亦哥来了,董事长来了,请,上面请!”她笑着和我们招呼。 海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向我说: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她和我招呼好客套的。 我笑了下。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她给我们倒茶,我对她说:“不必客气。” “亦哥和董事长来了,可是怠慢不得哦。”她半开玩笑地说。 我对她说:“表妹啊,我给你说,你叫我亦哥是对的,不过呢,称呼你们董事长,公开场合这么叫可以,私下,我看还是叫海竹姐好了。不要这么客气的,显得很生疏!” “是啊。”海竹笑着,“我们和你表姐都是好朋友,大家一项关系都很融洽的,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以后就会熟悉的,我看你还是叫我海竹姐好了。” “呵呵。”表妹笑起来,“行,董事长,那我以后就叫你海竹姐吧。我还担心你嫌我和你套近乎对你不尊重呢,既然你喜欢,那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海竹笑起来:“大家都是这样叫的,我喜欢大家这么叫,不然显得太生分!” 表妹说:“其实我也是随和的人,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只不过,因为牵扯我表姐和你还有亦哥之间复杂纠葛扯不清说不白的关系,我掺在其中有些不大自在,所以,有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就客套起来。” 表妹讲话确实直,直接就把话挑明了,我和海竹一时都有些尴尬。 表妹总经理忙又说:“哎,要是我的话让你们不开心不自在了,那就当我刚才这话没说。反正我在这里只打工的,我只要做好自己职责内的工作就行,其他的那些情感纠葛之事,我懒得关心,你们和我表姐的那些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合。我过来的时候表姐就和我说了,说我是我她是她,她和你们的事和我无关,让我不许过问掺合。表姐既然说了,那我自然是要听的了。” 海竹点点头:“行,表妹,你这话说的很痛快,我爱听,我们和你表姐之间,是有些纠葛的,但我们之间还是朋友,不然也不会有这笔收购公司的交易,甚至我现在都还没给你表姐钱,她也不急着要。公司这边呢,业务你熟悉,员工也都是老员工,和你磨合的也不错,你就带着他们好好做生意就是了,就多多拜托你了。” “海竹姐这话就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表妹笑起来,。 我这时说:“走,吃饭去。” 大家一起下楼,海竹又叫了张晓天林雅如和小亲茹,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吃了顿午饭。似乎我的这次回来,拉近了表妹总经理和海竹的个人距离,这让我比较安慰。 午饭后,我和海竹去了海竹妈妈家,岳父岳母都在家,见到我回来,自然很高兴。 在海竹家吃了晚饭,然后海竹说要和我回新房去住,说明天和我一起回我家看我父母。 到了新房,海竹的脸拉下来,显得有些郁郁不乐。 “怎么了,阿竹?”我说。 海竹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我说。 “我上午和你说的事,你怎么没反应?”海竹说。 “什么事?我反应什么?”我有些莫名。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你还在装糊涂。”海竹有些生气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你说——” 海竹看了我一眼,接着站起来:“睡觉——” 说完,海竹直接进了卧室。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别碰我 我跟了进去,海竹已经上了床,拉着被子盖住脸。 我上床,躺在海竹身边,碰了碰海竹的身体:“喂,到底是什么事,到底怎么了?说啊——” 海竹伸手关了灯,不说话。 我搂住海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海竹推开我:“别碰我,没兴趣。” 我有些尴尬,松开海竹。 “我问你,你早就认识金景泽和金淑英,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海竹在黑暗里说。 我的心一颤,我晕,原来是这事,海竹终于知道了,显然是和她这次和金景泽金淑英谈话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心虚地说。 “我怎么知道的?我不会问他们认识海州的什么朋友啊?一问金景泽就说认识你,还认识秋彤,原来你们早就和他们认识,你一直瞒着我。上次我和你提起他们,你还装傻!”海竹气愤地说。 “额……是这样的,之前海州举办中韩文化交流年活动,金景泽代表今日集团来参加活动,我和秋彤负责接待,认识了他,后来又认识了金淑英。我怕你想多了,就没告诉你。” “怕我想多了。你越是不告诉我,我越是会想多,你明白不明白?” “我错了,我道歉!” “你错了?你错在哪里?你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向你隐瞒。” “如果我不主动问你,你还是会继续隐瞒下去的,是不是?” 我一时无语。 “参加海州的中韩文化交流活动认识倒也罢了,你还和秋彤一起去韩国旅游,又再次见到他们。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和秋彤一起去韩国旅游,而且还瞒着我?”海竹的声音越发气愤。 “那次去韩国,不只是我和她,还有丫丫,还有元朵!”我虚弱地辩解。 “丫丫和元朵,那只不过是你们的幌子,拿来做遮掩的,你以为我是傻子,我看你根本就心怀鬼胎,不但你,她也是,我看你们就没安好心,就是想图谋不轨!”海竹说。 “阿竹,你——” “我什么我?”海竹越说越气,“我看你和秋彤就是阴魂不散,什么事都能牵扯到你和她,甚至连我去韩国谈生意都摆脱不了她的影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她到底要干什么?一面口口声声说祝福我祝福我们和我是好姐妹,一面却又和你私下捣鼓这些不阴不阳的事,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有你,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还和她剪不断理还乱地拉扯不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你到底还想不想和我好好过下去?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阿竹,这和秋彤没有关系,你要责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听你这话,你在护着她,是不是?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你和她到底有没有乌七八糟的关系?她是有未婚夫的人,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我这次不去韩国和金景泽他们谈起来,你会永远对我隐瞒是不是?你会继续在我面前装傻装作从来不认识金景泽金淑英是不是?”海竹继续气愤地质问我。 “对不起,阿竹。”我喃喃地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好,为了你好。” “住口——”海竹打断我的话,“花言巧语的诡辩,真要为了我们好,真要为了我好,你就不该向我隐瞒。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但你做到了吗,你对我有诚实吗?你对我有信任吗?” “我——”我忍不住了,“阿竹,我承认我做的不对,我道歉,可是,你有没有做过隐瞒着我的事情呢?有没有至今一直在隐瞒我的事情呢?” 我这话一说,海竹接着就不做声了。 我放缓了语气,接着说:“关于今天你说的这事,我承认我错了,不该向你隐瞒,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多想,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没有别的意思,当然,我也肯定地认为,即使你或许有向我隐瞒的事,那也一定是出于好意,出于为我们好的好意,我也不会介意不会责怪你。” 海竹继续保持沉默,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海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了。 我们在黑暗中持续沉默着,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身体却没有彼此接触,我也没有了做那事的兴致,海竹似乎也是。 虽然我们都沉默不语,但我知道海竹并没有睡着,我同样也没有困意。 隐约感觉,我和海竹之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将我们的距离拉远。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恐惧,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搂海竹的身体,想借此寻求到一种安慰。 海竹没有动,任我搂着。 我将海竹的身体搂进怀里,又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低语:“好了,不要多想了。” “你说,我有什么事隐瞒着你了?我背着你做什么事了?”海竹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我说着,边伸手摸索到海竹的下面,想用此举来缓和下我们之间的气氛。 海竹轻轻呼了口气,接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很累,我要睡了。” 黑暗里,我睁大无奈而又无助的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感觉有个柔软的东西在亲吻我的脸,睁开眼,天亮了,海竹正在亲吻我。 我搂住海竹的身体,海竹没有作声,继续亲吻我的耳垂。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我有事都告诉你,你也不许瞒我……”海竹在我耳边低语。 我长出了一口气:“嗯。” “你认识金景泽和金淑英的事瞒着我我不生气,我只是生气你和秋彤一起,什么事都少不了她,而且,你们还一起去韩国,有元朵和丫丫陪着也不行。”海竹在我耳边又开始嘟哝。 我没有做声。 海竹起身,边继续说:“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是有老婆的人,这是责任,明白不,做一个男人的责任,做一个丈夫的责任!” 责任,海竹提起了责任。曾几何时,秋彤也是如此提起了责任。 我的心里有些沉重,还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作为秋彤,她是李舜的未婚妻,李舜你是了解这个人的,你和秋彤不明不白,不单在单位里会有人说闲话,而且要是李舜知道,他不剥了你的皮才怪。”海竹继续说。 我又无语,闭眼躺在那里听海竹继续唠叨教导。 正在这时,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来短消息了。 我刚睁开眼,海竹早已一把把手机抓在手里,低头看起来。 我躺在那里看着海竹。 海竹接着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了?”我倏地坐起来,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海竹没有说话,把手机递给我。 我拿过来一看,四哥来的短信内容只有寥寥五个字,但我看了却脑门一震肝胆欲裂。 四哥发来的短信内容是:秋彤出事了! 我立刻给拨四哥的电话,却被四哥拒接。 看来,四哥此时接电话不方便。 “哥,秋彤出什么事了?”海竹带着担心的口吻问我。 我摇摇头,皱紧眉头。 “她能出什么事呢?”海竹又问我。 我没有做声,脑子快速思索着秋彤可能会出什么事,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四哥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呢?打不通他又为何给你发短信?”海竹继续问我。 “不知道。”我倏地坐起来,快速穿衣服。 海竹看着我,说:“要不,我打听下消息吧。” 说着,海竹摸起自己的手机就要拨号。 “住手——”我叫了一声。 海竹停住看着我。 “你是不是要找曹莉打听这事?”我说。 海竹点点头。 “我告诉过你无数次让你不要和曹莉交往,你就是不听。”我气恼地说,“今天这事,不许给她打电话打听,你少添乱。” “我哪里是添乱,我是帮忙,四哥不接电话,我们都不知道秋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问问曹莉又怎么了?说不定她知道呢!”海竹辩解说。 “你不要操这个心!”我边说边穿好了衣服,直接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海竹扔下手机,瞪了我一眼,也开始穿衣服,很快跟了出来,站在我跟前,看着我。 我没有再给四哥打过去,我知道方便的时候他会给我打过来的。 “哥,秋姐到底会出什么事呢?”海竹坐在我身边,满脸是紧张和疑问的神色。 我看了一眼海竹,我知道海竹虽然心里对秋彤有意见,但她却是不希望秋彤出事的,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把秋彤当做朋友的。 这让我多少有些欣慰。但此时我的心正在惊惧和焦虑中,和四哥联系不上,在不知道到底什么事之前,我不宜到处找人打听。 我决定等四哥和我联系,只要他方便了,一定会给我来电话的。 “四哥也是,发个短信不把事情讲清楚,让人家在这里干着急。”海竹嘟哝着,“急死人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晕倒——” 我拍了拍海竹的肩膀,示意她安静一下。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听,海竹将耳朵凑到我耳边倾听。 果然是四哥的电话,他换了电话打过来的。 “刚才接电话不方便,我现在是换了地方换了号码给你打的。”四哥说。 “秋彤,出什么事了?”我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门。 海竹不由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她也很紧张。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出问题了 “今天一大早,秋彤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四哥说。 “什么?反贪?” “是的。” “怎么回事?” “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知道,我现在讲话不方便,似乎有人在跟踪监视我,回头再说。”四哥说着匆忙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发呆,秋彤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为什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经济上的原因? 我首先想到了这一点。 “反贪部门的人带走了秋姐,这是为什么?难道她经济上出问题了?不可能啊,秋姐不会是那样的人啊。”海竹看着我说。 我快速做出了决定,站起来。 “你——要赶回海州去?”海竹说。 “你说呢?”我看着海竹。 “你什么时候走?”海竹也站起来。 “你说呢?”我继续反问海竹。 “你的意思是不回家看你爸妈了,要马上赶回去?”海竹说。 我点了点头。 海竹沉默了片刻,摸起电话打给了林雅如:“雅如,给你亦哥订一张最快返回海州的机票,越快越好,他单位有急事要赶回去。” 我立刻开始收拾行囊。 打完电话,海竹走到我身边说:“不管怎么样,秋彤出事了,我们就该关心一下,其实,这样的事,你即使赶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的,但是既然四哥打电话通知了,我们既然知道了,你还是回去吧,知道了这样的事不回去也是不好的。这是作为朋友最起码的关心。” 海竹这话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又是在为我回去找个对自己来说是适合的理由。 我闷声不响收拾好行李,坐在沙发上抽烟,脑子里又琢磨着这事。 海竹又说:“我知道如果秋姐出了这样的事你如果不管不问,李舜知道了会找你麻烦的。” 我看了海竹一眼。 “当然,即使没有李舜的存在,这样的事我们也该关心下,你回去我也不阻拦你。”海竹又补充了一句。 海竹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感动,海竹闹归闹,但真有了事,真到了危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宽容之心的,还是大度的。 这时海竹的手机响了,海竹接完电话对我说:“雅如给你订好回去的机票了,最后一个座位,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 我起身提着行李就走,海竹跟在我身后:“我送你去机场!” 半小时后,我抵达机场,快速办理登机牌,然后安检。 海竹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沉郁。 进安检口前,我对海竹说:“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海竹默默地点头。 我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关于秋彤的这事,你不要多操心,什么都不要管,更不要到处乱打听,特别——你不要给曹莉打电话问这事,记住,一定不要给曹莉打电话,记住了吗?” “嗯。知道了!”海竹看了我一眼。 “一定要记住我这话,千万不要给曹莉打电话问这事,即使,如果曹莉主动和你打电话,你也不要问这事。”我说。 “哦,为什么?”海竹说。 “不要问原因,记住我的话就行!”我火急火燎地说。 海竹看着我的样子,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即使海竹答应我回去,即使海竹也为秋彤的事担心,但我如此着急回去的样子,她看了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但此时她不会说什么,我此时也来不及想更多了。 然后我就进了安检,安检完,直奔登机口。 登机前,我给方爱国发了手机短信,告诉了他航班号,让他到机场接我。 飞机准时起飞后,坐在机舱里,我看着机窗外湛蓝的天空,开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事。 在目前我几乎对事情原因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我只能猜测。 既然是反贪部门的人带走的秋彤,那么,当然是和经济上的问题有关。而我绝对不会相信秋彤有经济上的问题的,她是断不会在这方面有问题的。 既然没有问题,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了小动作想陷害秋彤。 谁会搞小动作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孙栋恺,之后是曹莉,然后又想到了伍德、雷征,还有正在看守所里的赵达剑,甚至,我还想到了曹滕和苏安邦。 这些人都有可能,他们虽然不完全属于一个利益集团,但他们似乎都有捣鼓秋彤的理由和可能,当然捣鼓秋彤的目的也是不同的。 如果是孙栋恺曹莉赵达剑曹滕苏安邦集团,那么,他们捣鼓秋彤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针对秋彤来的,一方面报复打击,一方面稳固自己的位置保护自己的安全。 如果是雷征伍德幕后策划捣鼓的这事,那就没有如此简单了,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只针对了秋彤,伍德捣鼓此事,有针对李舜的意图,雷征捣鼓此事,除了针对李舜,更深一层的目的还是持续连续打击老李。 伍德和雷征是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的,他们一直对孙栋恺隐瞒此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原因之一或许是担心孙栋恺知道秋彤和李舜的关系之后有顾虑,不敢对秋彤下狠手。 当然,这个之一的原因只是我的猜测,而且只是之一,到底雷征和伍德是出于那些目的一直隐瞒着孙栋恺,或许只有他们心里明白。 根据我目前知道的情况,我只能做出如此的分析,那就是有人在陷害秋彤,至于是谁,无法确定,但离不开我想到的这个圈子。 还有,不知道涉及秋彤经济问题的数额是多少,是大还是小,是什么性质,是贪污还是受贿还是其他的类型。 还有,就是秋彤此次出事,会不会和之前发生的事情有关,就是孙栋恺老婆来闹事的匿名信事件和赵达剑事件,匿名信事件刚刚结束,赵达剑事件还没处理完,紧接着又发生了秋彤这事,这似乎不是一起孤立的单独的事件,似乎和之前的事情是有着牵连的。 又想起那天老栗和我说过的话,我当时给他说了处理匿名信事件的经过,向他炫耀我一箭双雕的得意之作,老栗提醒我不要大意,不要看轻了孙栋恺的智商,说我会利用机会反败为胜,对手或许也会抓住机会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如此一想,不由将注意力又集中到孙栋恺身上,又想到了正在看守所里的赵达剑,想到了孙栋恺在处理赵达剑问题时的态度和神情。 但同时又想到了伍德,会不会是伍德干的呢,他此次选择对秋彤下手,借此来达到重挫李舜的目的。如果是他干的,那么,他下一步会如何操作呢? 这样想着,我又琢磨起自己下一步该做的事,显然,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秋彤被带走的真实和具体原因,然后才能依据这些做出盘算,做出下一步的部署。 同时,此事目前不一告诉李舜,一旦李舜知道了,冲动之下他会做出鲁莽的举动,说不定会带人回来杀进检察院反贪部门去救人,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后果会无法收拾。 我反复琢磨着事情的可能性,反复斟酌着事情下一步的去向。 我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冲动是魔鬼。 或许此时正有人在暗处看着我,等待我冲动,或者等待李舜冲动。 冷静,冷静。我在心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努力让自己焦虑不安的心镇静下来。 我知道,我必须尽快将秋彤救出来,必须要尽快,拖延一天,秋彤就要在里面多受一天的罪。 想到此时秋彤正深陷险境,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海州去,又不由心里阵阵作痛。 感觉飞机在天上飞地太慢了。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降落在海州,我提着行李快速出了机场,方爱国正在出口等我。 “走,上车!”我短促地说了一句。 上了方爱国的车,方爱国说:“亦哥,去哪里?” “先回市里!”我说。 方爱国开车直奔市区。 “秋彤的事情,知道了不?”我说。 “知道了,刚知道的。”方爱国边开车边说,“亦哥,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拿主意,你说,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想做什么?”我说。 “我们想把秋彤救出来,她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怎么向总司令交代?”方爱国说。 “你想怎么救她出来?”我看了方爱国一眼。 “秋彤是被反贪部门的人带走的,不行的话,我带着他们三个人,晚上动手,直接去把秋彤硬抢出来算事!”方爱国说,“我已经让他们三个在做准备了,准备武力营救!” “胡闹,愚蠢,做事不用脑子。” 我最担心的就是方爱国他们会这样干,如果我今天不赶回来,说不定他们真的会采取武力的办法营救秋彤,那样局面将会更糟糕。 “那怎么办?”方爱国说。 我沉思着,一时没有说话。 “如果我们不能迅速把秋彤救出来,那我们就必须要做一件事!”方爱国说。 “什么事?” “必须将此事向总部汇报,等总部的指示!” “不行!”我断然否定。 “我认为必须要这么做,秋彤出了事,如果耽搁拖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这责任谁也无法承担。”方爱国坚持说。 “我说了,现在不可以给总部汇报,如果出了事,责任我来承担。”我说。 “副总司令,恐怕这不是你能承担地起的,我必须要对总司令负责,我必须要将此事给总司令汇报。”方爱国说。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不敢。”方爱国说。 “那就不要这么说。”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威胁 “但是,我首先要对总司令负责,然后才是对副总司令负责,我不想违抗你的命令,但我更要听从总司令的命令,这事不是小事,不及时汇报,我就是失职,就是玩忽职守,就是对事业事业的不忠诚,就是对总司令的不忠诚。”方爱国固执地说。 “现在你们是在海州,是在我的直接管理下,我不否认你要先对总司令负责,但是,在海州,你首先要听从我的命令,否则,我可以对你采取纪律制裁。”我威胁方爱国。 “虽然我们在海州是直接听从副总司令的指挥,但是,遇到重大的事情,我们是必须要先向总部汇报的,可以直接向总部汇报,这是总部给我们的指令和要求,我这么做,不是对你不敬,而是对伟大事业负责,对总部负责,是在按照总部的指示做事。如果副总司令认为我是在违抗你的命令,如果副总司令要对我实施纪律制裁,那我也认了,我甘愿接受副总司令对我采取的一切制裁措施,爱国自从追随总司令起,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长官即使要枪毙我我也不会反抗。但是,不管副总司令如何惩罚我,我都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也是纪律!”方爱国丝毫不退让。 我一时有些拿方爱国没办法了,深呼吸一口气说:“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给我48小时,如果两天之内救不出秋彤,你再向总部汇报,可以不?” “是,听从副总司令的命令!”方爱国痛快地回答,轻轻舒了口气。 我们各自退了半步,算是达成了妥协。 李舜搞的这种管理体制,让我经常陷入被动中。我其实没有责怪方爱国的意思,站在他的角度,我理解他的想法。 但我也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能允许他向总部汇报这事的,起码目前不行,万一李舜要是发了飙,真的带人杀回来,或者命令方爱国他们武力营救,那事情就会糟糕透顶,无法收拾了。 说不定暗中有人正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这样做正中对手下怀。 我无可奈何地狠狠瞪了方爱国一眼,陡然感到压力增大了,这压力一方面来自于不知是谁的对手,另一方面来自于方爱国。 双重压力之下,我要如何操作解决此事呢?我苦苦思索着。 “对了,丫丫呢?”我问方爱国。 “丫丫昨晚在总司令父母家过的,昨天下午接过去的。”方爱国回答。 如此,秋彤被带走的时候,丫丫不在跟前,我稍微松了口气,对方爱国说:“送我到丫丫爷爷家。” 我想先见见老李。 快到老李家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老李的电话。 “李叔,我正在往你家去!”我短促地说。 “我不在家里!”电话里传出老李的声音。 老李不在家,我忙冲方爱国做了个手势,他将车停在路边。 “阿彤出事了。”老李说。 “我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去找你的,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说。 “我现在海边钓鱼,你不要过来找我,周围我感觉有可疑的人在晃动。我现在是边钓鱼边给你打电话的。” 四哥觉察有人在监视他,老李周围也有可疑之人,这让我感到事情或许没有我之前想象地那么简单。 “我刚才托以前的熟人打听了下,他们是接到举报把阿彤带走的,涉及经济问题,具体数额不知道,只知道是有人举报,而且,似乎证据还比较确凿。”老李说。 “哦,谁举报的?”我说。 “不知道,我现在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我委托的人也没有告诉我更具体。”老李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说。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不知道涉案金额到底是多少,不知道涉案金额,就无法判断事情的严重程度,也不知道涉案的性质和类型。”老李说,“不过我想了,不管事情到了什么程度,我都必须要相信阿彤,相信她一定是清白的,这孩子我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在经济上出问题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所以,我想,我豁上这张老脸,不管管用不管用,都要想办法救出阿彤,为她洗清冤屈。我想直接去反贪部门一趟,找他们头儿,不行的话,我就直接找雷征,再不行,我去找乔士达。” “依你现在的状态,你觉得他们会见你吗?即使见了你,他们会给你面子吗?”我问老李。 老李沉默了片刻:“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办法,必须要试试!” “你有没有想到,或许早有人算计到你会如此去做,早有人正在等找你去找呢?”我继续说,“如果你这么做,会不会不但对事情的解决毫无帮助,反而你又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呢,反而你又被人利用了呢?” 老李叹息一声:“这一点,我想到了。我知道这里面或许是个很大的阴谋,是个环环相扣的圈套,但不管如何,我不能眼看着阿彤落难不管,即使我现在不行了,我也要尽全力去做。丫丫不能没有妈妈。” “李叔,要不这样,你呢,先缓一缓,先不要做任何举动,我这边再想想办法,如果我这边不行,再去找你,你的想法作为最后一步万不得已的措施,可以不?”我说。 “你有什么办法?”老李说。 “现在还没有,不过我会努力去想,我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谁在搞鬼,你现在可能被人监视着,不要到处走动了,就呆在家里,电话也不要轻易随便打!”我说。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说:“那也好,我先等等看。这事你阿姨不知道,丫丫也不知道,我故意瞒着的。但也只能瞒一时,阿彤要是时间长了出不来,早晚她们会知道的。还有,阿舜现在还不知道,时间久了,他也会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阿舜知道后会胡来。” “李老板那边我们暂时不会告诉他的,我都安排了!”我说。 “那就好,先这样吧。”老李挂了电话。 和老李打完电话,我沉思着。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老李和四哥似乎都被人跟踪监视了。老李被监视,这说明此事一定和雷征或者伍德有关。四哥被监视,就不好说了,四哥是秋彤的驾驶员,秋彤出事,驾驶员往往也会被调查,监视四哥的人是伍德的人还是办案人员呢? 伍德似乎现在并不知道四哥的真实身份,四哥是没有暴露的,那么,如果是这样,监视四哥的人就是办案人员,但办案人员有必要监视四哥吗?直接叫去问话不就可以了? 从刚才老李打听到的情况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价值,只是知道秋彤是被人举报的,涉及经济问题,数额和性质都很模糊,不明确。 那么,这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事情呢?事情的原委和真相是什么呢?我坐在车里苦苦思索着,琢磨着有可能的人选,根据目前掌握的迹象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逐步清理着自己的思路。 渐渐地,我的注意力在几个可疑之人身上盘旋,渐渐地,我梳理出了一条自以为有可能似乎合乎情理但依旧有些模糊的暗线。 这时,我想起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曾队。 刚要让方爱国开车去曾队那边,手机响了,老栗打来的,他正在茶馆喝茶,让我过去。 我于是让方爱国直接开车去茶馆,到了茶馆楼下,让方爱国先回去,然后上楼,去了老栗常喝茶的房间。 老栗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看到我进来,指指对过,示意我坐下。 “刚从明州赶回来?”老栗说。 “是的。”我说,“秋彤出事了,我知道后就抓紧赶回来了。” 老栗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听小纪说的。” 我没有问老栗夏纪怎么知道的,作为一个秋彤的追求者,他很快获知秋彤出事的消息是不足为奇的。 “你打算怎么办?”老栗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我顿了顿,“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秋彤是为什么进去的,刚才老李给我打了电话,他提供的消息十分有限,只知道秋彤是被人举报的,是因为经济问题。别的他现在也打听不出来,而且他现在似乎被人跟踪监视了,行动也不是很方便。还有,秋彤的驾驶员四哥也似乎被人跟踪,行动也不方便。” 老栗沉思了下,然后问我:“你相信秋彤经济上会出问题不?” “绝对不可能,这一点我十分肯定,她是绝对不会在经济上出任何问题的,我了解她的品质。”我毫不质疑地说。 老栗点点头:“这么说,似乎是有人想陷害秋彤?” “我认为是,是有人抓住了什么机会诬告秋彤。”我说。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人这么做的呢?”老栗说。 “什么人我现在无法确定,但出不了这个圈子,单位内外的几个人,单位里大概会有孙栋恺曹莉等人,单位外会有伍德雷征他们。”我说。 “你怀疑是他们其中之一?”老栗说。 “之一或者之二,甚至是联手,当然,也可能是之一,其他人搭了顺风车,意图达到各自的目的。”我说。 “说说你的分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老栗说。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阴谋 我边分析边说:“如果没有老李给监视跟踪,那我可能只是怀疑孙栋恺或者曹莉,孙栋恺一直视秋彤为对手,他知道秋彤一直在暗地里搜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也知道秋彤现在进步很快,迟早会对他现在的位置构成威胁,把秋彤打压下去是他求之不得的目的。 曹莉一直就对秋彤是羡慕妒忌恨,对秋彤的容貌能力和进步嫉恨不已,一直就想报复打击秋彤,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而且曹莉在集团里,说白了就是孙栋恺的打手,两人狼狈为奸打击政敌贪赃枉法,是关系极其紧密的联盟死党。 所以这二人的嫌疑很大,但老李一被跟踪监视,还有包括四哥被跟踪,我觉得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跟踪老李和四哥这样的事,孙栋恺和曹莉是做不到的,也是他们想不到的。 我现在怀疑这事如果是孙栋恺指使的,或者是曹莉暗中操作的,或者是他们联合捣鼓的,但是他们是借助了雷征或者伍德的力量,而雷征和伍德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实施他们自己的意图。 换句话说,他们的目的都是不同的,孙栋恺是想将秋彤打压下去,在前程上毁掉秋彤,铲除自己的对手;曹莉除了这个目的,还有女人之间的原因,借此打击报复发泄自己对秋彤不可遏制的嫉恨;伍德呢,可以借助此事来沉重打击李舜,达到自己解决和李舜之间的矛盾问题。 而雷征,我怀疑他的目的是针对老李来的,借着这个机会再给予老李一次沉重一击,当然或许他也带有想把李舜解决掉的意图,但他解决李舜的目的还是针对老李的。目前,我怀疑是其中一人挑起了事端,其他搭顺风车人配合着来实施这事。” 听完我的话,老栗点点头:“你的分析是建立在秋彤出事谁能受益谁受益最大的基础上的,在秋彤问题上,似乎以上的这几个人都有各自的利益可图。按照你的分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挑起此次事端的应该是孙栋恺或者曹莉了,而孙栋恺的嫌疑最大。而孙栋恺挑起的这次事端,正好也附和其他人的利益,于是他们就积极配合起来了。” 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么,你认为孙栋恺或者曹莉会从何处入手来挑起此次事端呢?” 我说:“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孙栋恺利用了此次赵达剑的事情!” “赵达剑就是那个雇凶抢劫你的人吧?”老栗说。 “正是。” “继续说下去!” “赵达剑进去的时候,孙栋恺说过他会找雷征帮一下赵达剑,尽量从轻,当然他这么做是打着很人性的名义进行的,而且为了安抚我稳住我还和我事先吹过风,我当时对此事没有多想,没有往深处想。但根据现在的态势想来,又想到那天你提醒我的话,看来你那天的预测是准确的,孙栋恺是很精明的,他不会仅仅只是找雷征讲情为赵达剑开脱了事,他真的是借助这个事情来实施自己的一些意图了,他真的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打击秋彤的机会了。”我边想边说。 老栗点点头:“嗯。说下去——” 我继续说:“可以这样认为,孙栋恺在为赵达剑开脱的时候,说不定会直接或者间接暗示赵达剑,第一他会让雷征发话对他从轻,第二赵达剑自己也要主动有所为,比如检举立功,这些都可以让赵达剑得到从轻发落,他甚至可以告诉赵达剑这是雷征的暗示,目的是为他好。 而赵达剑此次写匿名信给孙栋恺老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诋毁秋彤的名声,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把自己弄了进去,心里是很不甘的,现在他在局子里也是惴惴不安的,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身败名裂了,前途彻底毁了,但他还是想垂死之际再对秋彤来上一击。 他这么做,一来可以实现报复秋彤发泄个人恩怨的目的,反正他的前途已经是这样了,再不下手,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二来呢,他或许也妄图实现检举立功,让自己得到更轻的发落,同时帮一下孙栋恺,让孙栋恺更加努力为自己帮忙解脱此事。这对他等于是一举多得,他一旦想到这些,或许就会倒腾这事。” 老栗听我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你现在说的这些,只是你自己的分析和推理,是不是?” “嗯。” “没有什么能证明你的推理是正确的,是不是?”老栗又说。 “是的,但我会很快证明这一点。” “如何证明?” “我想去找那个曾,他办的赵达剑的案子!”我说。 “找他……”老栗点点头,“嗯,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你找他,不能提起秋彤的事情,也不要主动打听什么,不能引起他的怀疑,不要忘记,他是雷征的手下,他的前途都攥在雷征手里,一旦他嗅到了什么对自己有利的味道,他说不定会……” 我点点头。 “你现在要装作秋彤之事和你毫无关系的样子,甚至,你要做出幸灾乐祸的神态,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的焦虑和心忧,一点都不要流露出来。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老栗说。 “明白,我记住了。”我又点头。 老栗接着说:“到目前位置,你处理这事的路子是正确的,甚至,只是唯一正确的思路,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查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只有找到并证明问题的来源,才能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嗯。”我点点头。 老栗呵呵笑起来:“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相信秋彤这孩子会在钱上出问题,秋彤的品质我是能看出来的,此次她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做的很高明,但不要轻视了对手。 孙栋恺能一步步做到这个位置,不是吃白饭长大的,不是仅仅靠有关系或者巴结上级就能达到的,他一定有自己的精明过人之处。果然,你看,如果你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他就抓住了这次机会果断出击,你能抓住不利的事情趁势反击,他同样也会,而且做得更高明更巧妙。 圈子里从来不缺这样的精明之士,斗争从来都是血雨腥风你死我活的,看起来一团和谐风平浪静,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手就会给你狠狠一击,这一击之下,说不定就是关键的,就能置对方于死地。”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是这样的,这圈子真的是很复杂,很险恶。” 正在这时,夏纪推门进来了,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看到我在,夏纪冲我点点头,然后对老栗会说:“爸,秋彤这事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老栗看着夏纪。 “这事我不能不管,我必须要帮一下秋彤,”夏纪说,“爸,我想这样操作,我托人去找上面的人,特别是雷主任,多花点钱,看看秋彤这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哦,你认识雷主任?”老栗说。 “不熟,但在一些场合也打过照面,我想了,我不直接出面,托和雷主任熟悉的朋友出面把钱送上去,只要他收了钱,我觉得问题就不大了,雷主任就一定会帮忙的,再不行,我多管齐下……”夏纪说。 “你现在还不知道秋彤到底有没有问题,如果她没有问题,你不送钱照样他们会把人放出来,如果有问题,你觉得光靠钱就能解决问题吗?”老栗说。 “这年头不都是这样吗,钱能神通,只要把他们喂饱,没有办不成的事,我想,只要我准备上足够的钱,不管秋彤有事没事,都能解决问题的,我其实不大相信秋彤会真的有事,但即使真的有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夏纪自信地说。 “你真的以为钱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管用?”老栗说。 “是的。”夏纪点点头。 “愚蠢!”老栗说。 夏纪一愣:”爸。” “我说过,你做生意是把好手,管理集团是没得说,但是在生意场之外,你还是个菜鸟。”老栗说,“小纪,对于有些事,对于有些人,光用钱是没用的,或者你的钱是喂不饱他们的胃口的,不同的事要采取不同的策略,要根据事情的性质来区分,我看秋彤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说不定你会越帮越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利用,趁机控制。” “爸,你的话我听不懂!”夏纪不解地说。 老栗笑了下:“听不懂回去自己琢磨,秋彤这次如果真的有问题,那谁也帮不上忙,再说,她自己犯了错,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如果她没有问题,就一定不会有事的,要相信法律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爸,你这话是自欺欺人,什么是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信,而且,如果真的秋彤有问题,我也该出手相助,她顶多是一时糊涂,犯不着付出太大的代价,而且,我打心眼里不会相信她真的有问题。”夏纪不服气地说。 老栗脸一拉,”我说了,这事你不许插手,听到了没有。” 夏纪看着老栗严肃的神色,又看看我,然后低下头。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老栗又说了一遍,口气有些严厉。 “听到了!”夏纪低声说。 “去忙你的生意去吧,不要多想了!”老栗的口气有些缓和。 夏纪站起来,看着老栗,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走了。 夏纪走了之后,老栗轻轻地摇摇头。 我这时突然想到了一点,对老栗说:“或许,有人早已设计好了一个圈套,正在等着夏纪出手相救,正在等着他进去。”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陷阱 老栗微微一笑:“你聪明了,能想到这一点。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这个局里面的每一个节点,都是环环相扣的,我怀疑对手的目的不仅仅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对手的胃口一定是很大的,你这会儿终于想到了。这就是商场上常被使用的借机,一般的人,只会就事论事,就事做事,而精明之人,一件小事可以利用来做更大的事,可以用来设计出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 “我怎么觉得有些可怕呢!”我说。 “呵呵,怕什么?我有你这么聪明的儿子,能这么快就分析推理地头头是道,我什么都不怕:“老栗笑着,“好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这也是一次考试,小考,我看你能得多少分。” 我站起来要走,老栗又说:“小克,记住,和恶人打交道,未必一定都要用正当的手段。” 老栗这话是在提示我什么,我不由笑了下:“我知道的。” “我想做这样的事,你是得心应手的!”老栗说。 我一咧嘴,老栗笑起来:“其实,不要太担心秋彤,这对她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受一次挫折,也是一次考验,人总是在不断的挫折和苦难中成长起来的,逆境往往才能早就真正的人才!” 虽然老栗这么说,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心里很疼秋彤,我不愿意让她受任何委屈。 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茶馆,在外面转悠了半天,琢磨着自己的思路。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5点。 然后,我给曾打了个电话,很快接通。 “周末好,曾队。”我说。 “哈,亦老弟啊,周末好。”曾说,“这大周末的你不和弟妹一起欢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我刚从明州回来,刚下飞机。” “哦,呵呵,回家探亲刚回来啊,给我打电话什么指示啊?” “回来自己一个人没事干,无聊呢,想约你喝酒,不知道你方便不有空不?” “行啊,我今天下午正好也没事,你嫂子带孩子回娘家了,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呢,你这会儿在哪里?”曾说。 “正在机场往市区的出租车上。” “那好,那我们到胜利广场附近那家海鲜店见吧?”曾说,“那里离我家不远,我步行过去就行,你从进场进市区,也正好经过那里。” “好的,待会见!”我挂了电话,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胜利广场。 路上,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回来了?” “是的,刚回来不久。”我回复。 “跟踪我的人不见了,我们要不要碰头?”四哥说。 “哦,不过我们还是先不要见面的好,以防万一。” “嗯,好,很奇怪,一大早就有人跟踪我,我故意没有甩他们,但他们却不见了,似乎是故意撤离了。”四哥说。 “越是这样你越要提高警惕,说不定是个圈套。” “我会注意的,你也要提高警惕,防止被人跟踪。” 其实我今天一直在注意防备着这一点,似乎没有人跟踪我。 我回头看了看,然后给四哥回复:“应该是没有,或许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回来的这么快,不过我会注意的。” “我在琢磨跟踪我的人会是谁安排的呢?” “我其实也在琢磨这事。”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小心的好。” “是的,我正在紧锣密鼓采取步骤,先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去胜利广场旁边的海鲜酒店,约了一个人吃饭。” “好的。”四哥回复。 收起手机,我又回头看了下,然后指挥出租车司机进了一条小巷子,转了几个弯,确信身后没有尾巴,才直奔胜利广场。 到了胜利广场,我在距离海鲜店一百多米的地方下了车,然后步行过去,边走边注意身后。 这时接到了曾的电话:“老弟,我到了,你还没到啊。” “呵呵,我刚下出租,正要进饭店呢。”我边说边加快脚步。 “在三楼,上楼梯后往右拐第二个房间,我自作主张点了菜,让服务员开始上了!”曾说。 “好的,马上到!”我很快到了海鲜店门口,进去后,转过身又往外看了一会儿,确信没有可疑的迹象,然后上楼去了房间。 曾正坐在里面抽烟,一个服务员正在上菜。 “老弟,来,坐!”曾见了我,热情招呼着。 我坐到曾对过,对服务员说:“行了,我们自己来吧。” 服务员出去了。 “怎么?和我喝酒聊天,还怕服务员听到什么?还挺机密?”曾呵呵笑着。 “那倒不是,我哪里有什么机密,我是为你着想呢,万一你不小心泄露了什么案子的机密,被人听到传出去,多不好?”我笑着说。 “这点保密意识我还是有的,这你就不用担心喽。”曾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 “回家探亲一趟不容易,大老远的,怎么不在家呆到明天早上再回来?” “怕耽误工作呗,我现在干的这个差使,出错就要挨训,上司一时找不到就是错,不容易啊。”我感慨着。 “这倒也是,干办公室工作的,就得随叫随到,你做的倒是很到位,只不过要委屈弟妹了啊,这么多天不见,见一次又很快要走,特别还是新婚燕尔……说起弟妹,我心里倒是很有歉意,等有机会弟妹来海州,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要当面向弟妹道歉才是!好好赔罪!” “你老兄就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了,事情你都已经做了,说这些有用吗?你弟妹是不会见你的,她对你可是恨死了呢!”我半真半假地说。 “这——”曾尴尬地讪笑着,“那我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呢?怎么做弟妹才能原谅我呢?” “不过,我告诉你弟妹说我把你狠狠揍了一顿,你弟妹听了又觉得解气了!”我接着说。 曾大笑起来:“你小子逗我呢!” 我也笑起来。 “我刚才说的是真话,等弟妹来了海州,我真的要请你们两口子吃顿饭,不管弟妹原谅不原谅,我都要正式道个歉,不然,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曾正色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回头会告诉她的。” “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海州,弟妹在明州呢?弟妹为什么不到海州来和你一起呢?” “很好解释,她的生意在明州,明州赚钱容易呗。” “这倒也是,江浙的经济可是比我们这里发达多了,生活水平也高,钱自然是好赚的。你老弟逍遥啊,这边做公家的活,那边弟妹做生意发财,两不误,有个能干的老婆,着实叫人羡慕。” “哪里哪里,只是赚点小钱而已。”我谦虚着举起酒杯,“来,喝酒……” 一瓶白酒见底之后,我又要了一瓶。 曾这时微微有些醉意,看着我,眼珠狡黠地转动着:“老弟,你今天下午恐怕约我喝酒不仅仅是为了闲扯淡吧,你一定是有事吧?” 说完,曾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我。 看着曾那副精明的表情,我呵呵笑起来:“怎么?老兄怀疑我对你居心不良?怀疑我约你喝酒是另有所图?如果你这么想,那我们就不喝了,现在就散伙。”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曾忙摆手,“我只是和老弟开个玩笑呢,我怎么会如此怀疑老弟呢,再说了,我们干的是不同的工作,又没有利益冲突,我怎么会怀疑你对我居心不良另有所图呢,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老弟不要多想哦。” “我刚才那话也是给你开个玩笑,你看你,还当真了!”我说。 曾呵呵笑起来:“你老弟啊,我有时候还真看不透,你说玩笑话的时候呢我以为是真的,你说真话的时候呢我又以为是开玩笑的。” “我其实很简单的一个人,没有那么多心机心计,主要是你这家伙心计太多,想的太多!”我说。 “嘿嘿。干我们这一行的,职业病,习惯了,不要见怪哈老弟!”曾说。 “见怪我就不会约你喝酒聊天了!” “那就好,你看,我们真的是不打不成交。”曾说着举起酒杯,“来,伙计,欢度周末,再干一杯!” 看得出曾有些喝多了,但没有到大醉的程度,讲话还是比较能把持地住,但话明显越来越多了。 “其实呢,今天下午说是约你喝酒闲聊,闲聊是不错,不过,我其实心里也是有事的。”我也做微醉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 曾哈哈笑起来,伸手指指我:“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事才会找我喝喝酒不过,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那你说是什么事?”我笑看曾。 “我不怀疑你找我喝酒是带有闲聊的目的,但你也有关心的事想问问我,你想知道赵达剑那个案子的进展情况,是不是?” “老兄到底是聪明人,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住你。毕竟赵达剑这案子牵扯到我,毕竟赵达剑和我是多年的同事,你要说不关心那是假的,当然,如果要是牵扯到你的工作保密关系,那你就不用说了,我也理解的,反正我知道赵达剑最后的结果是好不了,就他这案子的性质和程度,起码得判个几年。” 曾神秘地笑笑,不说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曾继续神秘地笑着,摇摇头。 “卖关子是不是?”我说。 “不是卖关子,是此事有了新的变化。”曾说。 “新的变化?”我一愣,接着就笑起来,“你少哄我,赵达剑雇凶抢劫伤害人,这是他自己都承认交代了的,事实就是事实,还能有假?证据确凿,他无法抵赖的。” “我不是说的这个,他雇凶抢劫伤害的事,当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当然是无法发难抵赖的。”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做困惑不解状。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欲言又止 “赵达剑这个案子……”曾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下去。 “到底是怎么了啊?”我说。 “这个。”曾继续犹豫着不往下说。 我皱起眉头:“好吧,不说就算了,就当我没问你好了,反正以后会水落石出的,早晚会宣判的,我早晚也会知道的,你不说,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知道这又涉及到你工作的保密性了。多大个事啊,你看你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不问就是了,你也不必告诉我,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的。” 我故意用话激将曾。 曾似乎下了决心,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抹抹嘴唇,说:“老弟,我和你说个事,不过,你得沉住气。还有,我和你说了,你不能到处嚷嚷到处申诉。” 我一愣:“哦。行,好吧,我答应你,不管赵达剑最后怎么宣判,我都接受,决不申诉,其实我也没有申诉的必要,大家都是同事,他因为这事丢了饭碗毁了前途,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至于到底重判还是轻判,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不会为这个不罢休的。” 似乎我的话让曾听了觉得挺合理,他点点头:“好,那我就信了你。我给你说吧,赵达剑这案子上头有人打招呼了,不是一般的人,是大人物。”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 “这大人物一打招呼呢,我们办案子的就要领会意图啊,报批捕的材料里,严重的问题要轻写,轻的问题要忽略,能不写的就不写,总之是尽量往有利于从轻的方向去搞。”曾说。 “嗯,这个我是理解的。” “不过,要只是上面有人打了这个招呼,倒也不会改变赵达剑的根本命运,毕竟他是触犯了刑法,毕竟这案子的性质是无法改变的,我们总不能把黑的写成白的吧。关键是赵达剑在看守所里又来了一手,这一手厉害啊,比上头打招呼还管用,一旦最后确认下来,能大大减轻他的罪责,说不定最后宣判的时候,这家伙最后能搞个缓刑什么的,不用蹲监狱了。” “哦,是这样啊,他来了怎么样的一手呢?”我做出十分好奇的样子说。 “他搞了什么一手,其实我现在不说你早晚会知道的,早晚不但你会知道,你们集团的人都会知道,大家都会知道的。”曾说。 “那你现在说了会不会是违法保密纪律呢?如果违反,那你就不要说了,还是等大家都知道的时候我一起知道好了。”我说。 曾笑起来:“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其实这事说出来也没什么,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只不过,在案子办理到现在程度的时候,你知道了还是要暂时保密的,暂时不要对外说出去。” “这么说你是要先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关键是赵达剑的案子牵扯到你,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事,等以后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你再知道,估计到时候你见了我嘴巴上不说但你会心里说我不仗义不够朋友,对你不信任。” “嘿嘿。”我笑起来,自斟自饮了一杯。 “不过我说了,你真的要保密啊,起码暂时不要对外说出去,不然,我会很被动的。” “行,没问题!”我点点头。 曾说:“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个秘密了,我估计知道这事的人现在就不少了,这中间的环节涉及的办案人员不少,即使你真的说出去,只要不说是我告诉你的,谁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泄露出去的。这其实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我又皱皱眉头:“听你这么说,似乎这事还闹腾地挺大!不过,你放心,你告诉我的话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即使万一我做梦说梦话不小心说出去,那我醒了之后也保证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不会做对不住朋友的事情。” “靠,你这家伙,说梦话估计也只有弟妹会知道,要是别人知道了,说明你在外面不老实。”曾笑着说,“其实你就是真说出去,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且我刚才说了,这其中牵扯的办案人员不少,牵扯好几个部门,你只要不提是我说的,谁也查不出来的。当然,也没人会查这个,毕竟这不是什么高度机密的事情。当然,我现在说了,有违反办案纪律的嫌疑,不过,我不把你当外人,说了也无妨。” “说来说去绕弯子,我现在都糊涂了!”我说。 曾看着我:“老弟,你们集团今天上午出了事,你不知道?” 我一愣:“出事?什么事?没听说我,没人告诉我啊,怎么了?” 曾呵呵笑起来,不说话。 我说:“我手机昨晚回到家就没电了,一直充电的,早上起来后忘了开机,直到飞回到海州才打开手机。不过开机后也没有收到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没人给我打电话。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要是真有大事,孙董事长一定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的。” “这事呢,说起来不大,但也不小,要看对谁而言了,对你来说或许不大,但对当事人而言,却是大事!孙董事长没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想明天你一去单位,马上就会知道,估计你们集团的人明天都会知道的。” “哦,快说吧,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了!”我说。 “你们集团是不是有个叫秋彤的,三把手,美女,能力很强的美女?”曾说。 “有啊。”我点点头。 “她和你关系怎么样?” “怎么样?呵呵。”我笑起来,“我们是上下级关系,她是上司,我是下属,我现在这个办公室主任还属于她分管呢,你说能怎么样?职大一级压死人,不管关系怎么样,不服是不行的,咱做人得有道德,不能背后非议上司的。” “听你这口气,似乎你对她是有些看法的,是不是?”曾说。 “我可没说这话啊,秋主任是我的分管上司,我可不想没事得罪她,得罪了上司,上司会给小鞋穿的,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不管我心里到底怎么认为她,我可是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她什么坏话的,她现在前途正在好处,下一步说不定还得继续提,我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哈哈,你这家伙,讲话滴水不露的,怎么,你还担心我回头到秋主任面前去给你打小报告啊,放心吧,第一我不是那样的人,第二我和秋主任也不熟悉,还轮不到我说话的份。 我听出来了,你对这个秋彤是心里有意见有看法的,只是你不敢说出来不敢承认而已。其实你就是说了也没什么,我早就隐约听到有些说法,说你们集团的孙董事长和曹总对秋彤是很有看法的,特别是那个曹总,经常在背后公开说秋彤的坏话。 你是孙董事长的办公室主任,虽然属于秋彤分管,但你当然是要忠于孙董事长的,既然秋彤和孙董事长有矛盾,自然对你也不会怎么样的,给你小鞋穿也很正常,这是很自然的事。而你呢,对秋彤有看法当然也可以理解,因为你要忠于孙董事长啊。” 听着曾自以为是的分析,我嘿嘿笑了下,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秋主任出事了?” “嗯,是的。”曾点点头。 “啊,真的啊?秋主任真的出事了?”我做惊讶状,“她出了什么事啊?” “老弟,别一惊一乍的,我猜你这会儿虽然惊讶是真的,但心里或许会感到一丝快意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老兄,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出来。” “猜不出来我就不姓曾了!那话怎么说的来,信曾哥,得永生啊。”曾自信地笑着,“我给你说吧,秋彤今天一大早,也就是你正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被反贪的人带走了。” “被反贪的人带走了?经济问题?”我说。 “废话,反贪的人带走还能是什么问题?”曾说,“这个秋彤,以前是不是担任过发行公司的总经理?” “对,是!”我忙点头。 “她担任总经理的时候,赵达剑是不是担任车队队长?”曾又说。 “不是,秋彤担任总经理的时候,赵达剑是副总经理,分管车队!”我说。 “一回事,差不多,你们发行车队的车不少吧?” “那可不是,二十多辆。” “修理保养这一块,明的暗的油水不少吧?”曾嘿嘿笑了下。 “呵呵,这个你倒是明白人!” 我这时想起当时发行车队的车辆修理保养是承包给社会上的一家修理厂,那厂长我还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他不做修理厂了,把厂子转让了。 但他转让厂子是秋彤离开发行担任副总之后的事情。 “秋主任这次进去,涉及的问题很严重吗?”我试探着问曾。 “要说这次进去的事由,问题不严重,但现在反贪的人办案子都会钓鱼,他们审问的时候是不会提示说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会告诉她他们掌握了她经济上违法的事情,让她自己主动交代,她自己摸不着头脑,要是交代不到点子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什么都往外吐,那问题可不就大了?” 我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嗯,不错,很好。” “老弟,看起来你似乎心情不错哦,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喽。”曾笑着。 “呵呵,不过,我似乎也并不需要感谢赵达剑吧!”我说。 “你感谢他干嘛?”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试探 “从你刚才的话里,我现在明白了,是赵达剑为了减轻罪责检举了秋主任的经济问题,事由呢,是和车辆修理保养有关,也就是说和当时的修理厂厂长有关,有赵达剑的检举,有那修理厂厂长的承认,自然证据就比较充分了,所以秋主任才会被带走,是这样的吧?”我故意这样说来试探曾的口气。 曾哈哈笑起来:“老弟,这话我可没有告诉你啊,是你自己这么说的,和我无关哦,我只是和你说你们集团秋主任出事被带走的话,我一句没有说是赵达剑检举的话吧,我更没有提什么修理厂厂长吧。” 曾虽然有些喝大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数,似乎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讲话有所保留。 我也呵呵笑起来:“老兄你这话的意思我明白,我心里明白。对,对,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我自己胡乱猜的。” “嗯,明白就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嘛。”曾点点头,“不过,你老弟的脑瓜子倒是很好用,我看你不做侦探真是屈才了!” 曾这话显然是在说我刚才的话是对的,我心里有数了。 然后我和曾继续喝酒扯淡,不再提这事。 酒足饭饱之后,我结了账,和曾分手。 曾走之后,我刚要打出租,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在我跟前停住。 一看,开车的是方爱国,副驾驶位置坐着四哥。 我离开打开车门上车,方爱国随即启动车子。 “四哥,你怎么来了?”我说。 “我不放心啊,联系了爱国,一起在这里等找你们结束!”四哥说。 “你没有被人盯住?”我对四哥说。 “没有,我反复试探了,确信没有人跟踪之后才联系爱国到这里来的!”四哥的口气很肯定。 我松了口气,对方爱国说:“往海边开!” 方爱国直接开车奔了海滨大道,这里此时车辆行人稀少,如果有跟踪的,很容易被发现。 走了半天,后面果然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跟踪。 车子开到海边一个空场停住,然后我把白天的分析推理和今晚和曾喝酒时候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四哥。 四哥听完,点点头:“似乎,有眉目了。” “是的,要想救出秋彤,现在最关键的人物是赵达剑和那个修理厂厂长,但赵达剑现在在看守所,我们是无法找他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修理厂厂长,只有找到他,才能打开缺口,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我说。 “这个修理厂厂长,我倒是知道他,不过,后来他把厂子转让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四哥说。 “想办法找,一定要找到,发动你所有的关系,动用你所有的网络,找,必须要找到他。”我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行,今晚我就开始行动,开始找那个厂长。”四哥点点头。 我看着方爱国:“你们几个人,协助四哥找人,手头的事都放下,专做这事,一切听四哥指挥。” “是!”方爱国忙点头答应着。 “一定要尽快找到,十万火急,不能拖延,最好明天就能找到,越快越好。找到后,先不要惊动他,先通知我。”我说。 “明天就要找到,是不是太急了,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四哥皱紧眉头说。 “没办法,后天中午之前,必须救出秋彤,我们没有时间可以耽搁。” “为什么必须要在后天中午之前?”四哥不解地说。 我看了一眼方爱国,然后对四哥说:“我没有选择,留给我的时间只有这些!” 方爱国看着别处,不说话。 四哥看了看方爱国,又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找人的,现在就开始。” 我点点头:“四哥,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但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理解!”四哥说。 方爱国这时说:“四哥,我们四个人保证一切听你的指挥,全力协助你找人。” 四哥看着方爱国:“虽然我不是你们前进军的人,但我们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我相信大家都会心往一处使的!” 方爱国点点头。 然后四哥又对我说:“找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还有,在处理此事的过程中,你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对你对秋主任来说都很重要。明天,你照常上班,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的异常,不能让任何人对你有任何怀疑。” 四哥在提醒我,他想问题很全面。 我说:“我会注意的。” 然后,我们离开了海边,我回到宿舍,四哥连夜开始启动找人的程序。 我在宿舍里焦躁不安地抽了一夜的烟,彻夜未眠。想到正在里面此时极有可能正在被办案人员轮番审讯熬大鹰的秋彤,心痛不已。 第二天早上,我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衣服,去上班。 今天天气很阴冷,天上飘起了雪花。在春天就要来临之前,这或许是最后一场雪了。 刚到办公室,孙栋恺就打内线电话叫我过去。 推开门进了孙栋恺办公室,曹莉也在。 孙栋恺和曹莉看起来似乎都很精神,只是孙栋恺显得很沉稳,曹莉则有些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孙栋恺正在看一份文件,曹莉则坐在他对过。 见我进来,孙栋恺招呼我过去:“小亦,我们这次去京城弄刊号的事,需要整理一份正式的申请报告递上去,这是相关的材料,你回头安排人弄一下。” 说着,孙栋恺把文件递给我,我接过去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安排。” “报告要弄得详细一些,要把我们集团这些年特别是近两年的报业整体发展状况概括进去,要着重于我们集团的办报实力,侧重于编采队伍这方面,同时呢,要写清楚我们申请刊号的理由以及对促进集团发展的意义。”孙栋恺又叮嘱。 我点头答应着:“好的,对了,弄完后这报告是先给秋主任审阅还是直接送给你?” 听我这么一说,孙栋恺怔了下,接着看了曹莉一眼。 曹莉也微微一愣,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孙栋恺问我。 “昨天晚上!” 孙栋恺点点头:“昨天晚上回来的……我怎么看你好像神情有些憔悴,怎么,昨晚没休息好?” “昨晚休息地还行啊,来回折腾这一趟,回来很累,回来就睡了。” “那就是你这次回去太累了,还没休息过来。”孙栋恺笑了下,“看来,回去探亲,把身体掏空了,一个晚上都没恢复过来。” 曹莉撇撇嘴唇:“小别胜新婚,亦总,注意节制哦。” 我尴尬地笑了下。 “年轻,精力旺,加上是新婚燕尔,也可以理解嘛。”孙栋恺又暧昧地笑起来。 曹莉又撇撇嘴角。 我继续不好意思地笑:“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别忙。”孙栋恺说,“这个报告弄完之后,就不要给秋主任看了,直接送给我好了。” “哦,按照程序是要先给秋主任看看的,直接给你,秋主任会不会有意见呢?”我试探地问孙栋恺。 孙栋恺又看了一眼曹莉,然后对我说:“你从昨晚回来到今天上班,就没听说什么?” “没有听说什么啊,昨晚回来我直接就睡了,今天刚到办公室就到你这里来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叹息一声:“既然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秋主任昨天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我做惊讶状看着孙栋恺。 “昨天上午,秋主任被反贪的人带走了!”孙栋恺神色凝重地说。 “啊——被带走了?怎么了?为什么?”我做震惊状。 “具体原因和事由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涉及经济问题。”孙栋恺叹息着说。 “哦,经济问题……是这样,这太让人意外了。”我说。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很意外?”曹莉问了我一句。 “是啊,很意外,没想到,没想到……”我喃喃地说,“秋主任平时看起来挺有正能量的,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真是知人面不知人心啊。” “是啊,知人面不知人心,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出这样的事,实在太让人意外了。”曹莉说。 “这年头,人心隔肚皮,意想不到的事出现的太多了!”孙栋恺又看着曹莉,似乎话里有话。 我知道孙栋恺说这话看着曹莉是什么意思,但曹莉却浑然不知。 她当然是听不出孙栋恺这话里的意思的。 “听小道消息,他们是接到群众举报初步查实后才对秋主任采取措施的。”曹莉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说。 “哦,举报……那看来是真有事了,我猜一定是她做经营期间的事情!”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曹莉说。 “这还用说吗,分管经营就很容易涉及经济问题。”我说,“既然是有人举报,那么,这举报的人应该也是做经营的了,知道内情!” “嘻嘻,你倒是很聪明,很会分析。”曹莉说,“你还真说对了,我听说秋主任是被赵达剑举报的。” “啊,真的是这样?”我看看曹莉,又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点点头:“是的,我也听说了,是赵达剑举报的,他这么做,显然是想立功,来减轻自己的罪责!”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都会自保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 “这个赵达剑啊。”孙栋恺摇摇头,“他其实不知道,我已经在征求你的意见之后给雷主任打了招呼了,雷主任也答应给下面办案的人打个招呼尽力从轻处理他,没想到他竟然又捣鼓了这一出。似乎,他认定在你和他之间,我一定会偏向你不会为他讲清帮忙的,所以他自保了,采取这一招来自保。也怪我,我该想办法提前和赵达剑通知一声的,让他知道我在为他帮忙,要是这样,赵达剑也就不会来这一出了,秋主任也不会出这事了。” “人在落难的时候出于本能都会自保的,赵厂长这么做,似乎也是情有可原。”我说,“关键还是秋主任自己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赵厂长想举报也没有理由啊,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这可是谁也怪不得!孙董事长,你不必自责的!” “亦总这话我爱听,说的有道理,俗话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曹莉说,“赵达剑现在到了这个份上,肯定会不顾一切想办法自保的,他和秋彤一起在发行共事那么久,当然会多少知道一些事情的。这个秋彤,平时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没看出来吧,也会这一手哦。嘿嘿,我看这回她怎么为自己解释。” 我也做不由自主状呵呵笑了下:“是啊。” 孙栋恺皱皱眉头:“你们俩,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们有些幸灾乐祸呢?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可不好,不管怎么说,秋主任也是我们的同事,我现在心情很沉重啊。尽管平时秋主任和我在工作上有些磕磕绊绊的事,但是那是公对公,没有个人恩怨的,现在秋主任出了这样的事,我的心里是很难过的,这不管对集团还是对她个人以及对我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 孙栋恺开始装逼了,猫哭老鼠假慈悲了。 我于是立刻也收起了刚才的表情,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孙董事长识大体为大局着想,我现在也感到十分惋惜了。” 曹莉看了孙栋恺一眼,嘴角一撇,随即也不做声了。 “集团里的人今天肯定都知道秋主任的这事了,对这事,还处在初步审查阶段,你们要做到不传播不参加议论,小亦,办公室的人心你要稳住,让大家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曹莉,对于经营系统,你也要安抚好大家,不要让大家为此影响自己的工作,特别是发行公司这一块。”孙栋恺又说。 “好。”我和曹莉都点头答应着。 “至于赵达剑举报的事,虽然集团里的人很多可能都会知道,但你们也不要亲口说出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孙栋恺又说。 我和曹莉又点头答应着。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现在心情很乱,想单独待一会儿!”孙栋恺口气沉重地说。 我和曹莉出了孙栋恺办公室,曹莉随后跟我进了我办公室,关上门。 我回头看了曹莉一眼。 “嗨,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喜啊,嘻嘻。”曹莉说。 “看你高兴的,”我说,“孙董事长现在心情正烦着呢,你也不知道替他分忧。” “你个傻子,你真以为孙董事长心情很烦啊,他现在不知道有多轻松呢。”曹莉说。 我一怔:“真的?” “这还有假,我跟了他那么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曹莉喜滋滋地说,“你现在刚跟孙董事长,还不了解,看不出来。” “呵呵。”我笑起来。 “怎么样,感觉很爽吧?”曹莉说。 “还行吧!” “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也很遗憾的。” “这话怎么说?”我说。 “因为是赵达剑检举的啊,赵达剑这一检举,就能从轻发落了啊,赵达剑是雇凶抢劫伤害你的幕后凶手啊,他从轻了,你当然会感到不爽。”曹莉说。 “这其实无所谓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怨恨他了,再说,他再从轻,这饭碗也砸了,我也不想看到他落得个更惨的结局!”我说。 “你倒是挺宽宏大量的,哼,换了我是你,我才不会这么慈悲!”曹莉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我说,“再说,赵达剑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我觉得挺不错的。” “看你平时对秋彤好像很尊敬的样子,没想到你这家伙隐藏地倒是挺深,这回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什么狐狸尾巴,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说,“说心里话,秋主任这人平时做人做事还真不错,我确实打心眼里是佩服的,但她对我有时候的确也太过分,我之前心里有成见也没办法,现在……想不到她也有这一天啊。” “是的,说心里话,她平时的做事做人是没的说,虽然我不服,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哼,现在,她终于要完蛋了,我终于看到这一天了。”曹莉喃喃地说。 “这么说,你心里其实也是想感谢赵达剑的了?”我看了曹莉一眼。 曹莉忙说:“哪里,我当然是痛恨赵达剑的,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怎么还会对他有好印象呢,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伤害过你的人,我怎么还会当朋友呢,更不会有感激的想法。即使这次是赵达剑举报的我也不感激他的。” 曹莉似乎想对我表明她的心迹。 我呵呵笑了下:“这话还差不多。” 曹莉笑起来。 “赵达剑怎么想到举报秋主任这一招的呢?是不是你想办法暗示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屁话,我倒是想暗示他,但那里我进不去啊,我没法接触到他啊。”曹莉说,“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凭着赵达剑的脑瓜子,他未必自己能想到这一点,我也怀疑是有人给了他什么暗示,但绝对不是我。” 曹莉这么一说,我心里大致有数了,既然不是曹莉干的,那必定是孙栋恺无疑。 当然,孙栋恺这么做,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意图,也有可能是他得到了雷征或者伍德的暗示,这样的事,雷征和伍德两个狡猾的老狐狸是不会出面的,他们正好抓住孙栋恺急于想打压秋彤的心理利用他来做了这事,这样做,既对孙栋恺有利,也附和他们的利益。 当然,孙栋恺到底有没有直接接触到赵达剑,不好说,或许是通过了其他途径给赵达剑传递了什么信息。 然后我对曹莉说:“我现在要开始工作了!” 曹莉冲我一笑:“好吧,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我约了孙董事长家嫂子要喝茶的,我去了!” 说着,曹莉一扭一扭地出去了,看得出,她今天心情很好。 曹莉走后,我接着又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曹莉呢?”孙栋恺问我。 “她刚出去了,说是和你家嫂子约了一起喝茶的!”我说。 孙栋恺皱起了眉头:“混蛋。” 不知道孙栋恺是在骂曹莉还是在骂自己的老婆,他似乎有些恼怒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说不定两个人要一起庆贺下。”我说。 孙栋恺点燃一支烟,看着我:“对秋彤这事,你怎么看?” 我说:“我总结了一句话:天在做,人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呵呵。”孙栋恺干笑了一声,不知他是怎么理解我这句话的。 “我心里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说。 “说,有话就说!”孙栋恺看着我。 “其实,我觉得按照赵达剑的思维,他未必就能想到举报秋主任来立功,我觉得他是受了人的暗示和点拨!”我说。 孙栋恺眼神一动:“你觉得他是受了谁的暗示呢?” “这个……”我做迟疑状。 “有话就说,大胆说!”孙栋恺鼓励我。 “我觉得曹总的可能性很大!”我鼓足勇气说。 “哦,为什么呢?”孙栋恺说,“说说你的理由!” “一来曹总对秋主任平时一向暗地里就很不满,甚至很嫉恨,早就巴不得秋主任出事下马;二来这次的匿名信就是曹总搞的,此次匿名信没有得逞,她一定心有不甘,一定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来实现自己没有达到的目的;三来,她是心里很明白的,那就是赵达剑对秋主任是很有怨恨的,现在赵达剑正在落难处,正需要救命稻草,她只要给赵达剑点拨一下,当然赵达剑会死死抓住的。” “哦,你是这样想的。”孙栋恺点点头,“可是,赵达剑在里面,一般人是轻易不可能和他接触的。” “一般人做不到接触赵达剑,但是曹总能!”我说。 “为什么?”孙栋恺说。 “因为……”我又迟疑起来。 “说啊,不要磨磨蹭蹭的!”孙栋恺说。 “因为我感觉曹总和雷主任的关系不一般。”我说,“有雷主任的招呼,她要见到赵达剑似乎不难的。” “你感觉曹莉和雷主任关系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法呢?”孙栋恺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我装作没有看到孙栋恺的神态变化,继续说:“因为有那么两次,巧合,我一次在晚上遇到曹总和雷主任一前一后进了一家酒店,另一次是一大早看到他们一前一后从一家酒店出来。而且,平时和曹总谈起雷主任的时候,她的言谈里似乎也流露出一些倪端。” “哦。”孙栋恺狠狠抽了一口烟,有些失神地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里。 我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接着看着我:“所以,你判断这事是曹莉背后指使的?” “我只是乱猜测的,只是和你说我的想法,和任何人,我都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我知道,你能和我说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这就对了,我很欣慰。”孙栋恺点点头,“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 我忙点头。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在嘲笑我 “其实你的分析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其实也不由自主有些赞同了。”孙栋恺微笑了下,“小亦,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知道用脑子分析问题了!” 我想孙栋恺此时心里一定在想我是个蠢货,在嘲笑我。 “这都是你指导教导的结果!”我谦虚地说。 “其实这事到了现在,谁幕后指示的都不重要了,大家能看到的是赵达剑在做,赵达剑揭发的行为,处在他现在的境况,基于他和秋彤以前的恩怨,大家似乎也都能理解,毕竟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何况是人。”孙栋恺说,“看来,经此一举,赵达剑有没有我帮忙都会从轻的了。” “但你的帮助也会有用的,赵达剑知道了也会领你的人情的。”我说。 “呵呵,他领不领情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可不想因为他伤了你对我的感情,你说是不是?”孙栋恺说。 我呵呵笑了下,没有说话。 “赵达剑检举的事情,其实是该保密的,但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我估计集团里知道这事的人不少。”孙栋恺又说。 “哦。” “你这些日子要注意自己,不要在大家面前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那样不好的,会让大家觉得你做人不行,大家都知道你以前是秋彤的下属,那对你的形象是有负面影响的!”孙栋恺又叮嘱我。 “我记住了!”我说着咧嘴一笑。 “呵呵,看你乐的!”孙栋恺也咧嘴一笑,又长出了一口气,“哎——昨晚我终于睡了一次好觉,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了。” “你能睡踏实,我也就安心了!”我说。 孙栋恺冲我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说:“下雪了,这应该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春天就要来了,春天多好啊,万物复苏,勃勃生机。” 看得出孙栋恺的心情是很好的。 “希望冬天尽快过去,希望春天早日到来。”孙栋恺又喃喃地说。 我站在身后看着孙栋恺,不由涌起想把他一脚揣下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整个上午,我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焦急等待着四哥那边的消息。 但一直没有接到消息。 下午,我去委里送一个文件,顺便去了管云飞办公室。 管云飞正坐在办公桌后抽烟,见我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来了,坐!” 我坐到管云飞对过,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眉头紧缩。 “秋彤的事,知道了?”管云飞说。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 “秋彤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实在没有先到她会在经济上会出问题,我一直认为即使天底下的都会在经济上出问题她也不可能会,但偏偏她就出了。”管云飞郁郁地说,“秋彤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期望,太让我失望了,我的苦心扶持和培养都白搭了,我太失望了。” 管云飞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吉建被人排挤走了,换了个秋彤,结果结局还不如吉建,直接被弄进去了,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管云飞沮丧地说。 “秋主任也未必就一定有问题啊,办案方又没做出结论,现在不是在调查询问阶段吗?”我说。 管云飞苦笑了下:“小亦,你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你不了解他们办案的手段和能力,你不知道这事根本就不是秋彤本身的事情那么简单。” 似乎,管云飞想得更多更深更远,似乎,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雷征或许会利用此事来对付自己。 我的心里一动,或许真的是如此,雷征想利用秋彤来挖一下管云飞,想从秋彤那里得到对管云飞不利的事情借此来捣鼓一下管云飞。 这或许是管云飞目前担心的事情。 但其实管云飞无须担心的,我能肯定秋彤和管云飞是没有什么来往的。 但其实管云飞又不得不担心,他似乎是担心秋彤会屈打成招按照办案人员的意图交代出和自己没有的事。管云飞显然是不了解秋彤的。 同时,管云飞的沮丧似乎是因为自己苦心扶持的用来对付孙栋恺的人一个个倒下,现在似乎只剩下我了。 由此我可以判断出,管云飞对秋彤的出事是十分关心的,关心的背后是他对雷征的高度戒备防备。 “栋恺今天的表现如何?”管云飞问我。 “他表现地心情很沉重!” 管云飞点点头,看着我:“密切注意集团的动态,特别是集团高层的反应,特别是集团主要负责人的反应,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汇报,直接向我汇报!” 我点头:“好的!” “这几天是非常时期,有什么事直接给我电话联系,轻易不要到我办公室里来。”管云飞又说。 我又点头。 “你回去吧!”管云飞摆摆手。 我出了管云飞办公室。 刚出大院,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人找到了!” 我松了口气,人到底是找到了。 “你现在哪里?”我回复四哥。 “我正在开车往单位走,大半天没在单位露面了,得露个面。”四哥回复。 我想了想,回复四哥:“我正在大院门口,你走这里来接我一起回单位。” “我们俩一起合适吗?”四哥说。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出来办事用的你的车,谁也说不出什么。” “那倒也是,我马上就到。” 不到十分钟,四哥到了,我直接上了四哥的车。 “说说什么情况。”一上车我就问四哥。 四哥边开车边说:“从昨晚开始,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来查找这个修理厂厂长,方爱国他们全力协助查找,在查找的过程中,也打听到了这个修理厂厂长近期的一些情况。” 我点点头:“继续说——” “这个修理厂厂长,以前开汽车修理厂,一直开得好好的,但后来不知怎么就沾染了赌博的恶习,玩地还不小,几经折腾,家底子就基本荡空了,而且还背上了一大笔负债,整天被债主逼上门要账,没办法,这家伙只好将厂子转了出去。”四哥继续说。 我说:“怪不得当时那修理厂换了厂长。修理厂换厂长的时间,大概就是在我接手发行公司之后的事,原来是因为这个……那,然后呢?” 四哥:“这家伙折腾到这个份上,按说该幡然醒悟改邪归正了,但赌瘾却依旧很大,妄图依靠赌博把失去的捞回来,结果越陷越深,到后来连房子车子都输了进去,一家人在城郊的民房租住,真正是倾家荡产了。家底子彻底折腾光了,这家伙还是死不改悔,到处借钱赌博,整天泡在赌场里,借亲戚朋友的钱输光了就借赌场的高利贷,一来二去,又背上了一大笔高利贷的债务。 放高利贷的都是和道上沾边的,对还不上钱的自然是不会客气,手段也很狠辣,在放高利贷的人恐吓威逼之下,这家伙算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整天东躲西藏,不敢在公开场合露面。但就在两天前,他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大摇大摆又进了赌场,不但换上了高利贷的钱,而且出手还很大方,下注很豪爽。看起来好像是发了一笔横财。” “哦……”我沉思着点点头。 “打听到这些情况,我不由高度怀疑这家伙突然的翻身不大正常,通过我的关系查到了他常去的赌场,又通过一些关系打听到了他现在住的地方。那赌场一般下午4点开局,这家伙现在正在家里睡大觉,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下午四点准时出现在那家赌场里。”四哥说。 “那赌场是玩什么的?”我说。 “老传统,好几张台子,有一千的,有一万的,还有两万的,客源不少,看来和治安的关系比较硬。”四哥说。 “这赌场……背后的老板是谁?会不会和伍德有关?”我说。 “这个不好说,还没有打听清楚。” 我点点头:“有这些就足够了,方爱国他们呢?” “正在这家伙的家附近逛游,随时可以下手擒住他。” “不要在他家动手,家里有大人孩子,影响不好,4点不是赌场开局吗,那他三点多就会出门的。”我说着看了看手表。 “是的。”四哥说,“如果要动他,要问他,我想,你和我都不宜和他接触,他是认识我们的,如果他见了我们,这或许会不好的。” “嗯,是这样。”我点头说。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四哥说。 “凉拌!”我笑了下。 四哥也笑了。 然后我想了下,摸出手机打给了方爱国。 “人还没出来?”我问方爱国。 “还在家里睡觉,我正在等你的指示,我们随时都可以冲进去抓人。”方爱国说。 “不要在他家里动手,也不要在他家附近动手。”我说,“4点前,他会出门的,你们跟着他,离开他家一定距离后,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下手,把人带走,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好,然后呢?”方爱国说。 “然后……这样办……”我接着对方爱国说了我的计划,方爱国听完说,“好的。” “要速战速决,不能拖延,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说。 “嗯。” “如果他死活不说,要毫不犹豫采取必要的手段,只要不要了他的命,任何手段都可以用。”我口气严厉地说。 “得令,亦哥放心,我们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巴。”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下面的事 “如果他配合地好,就不要难为他,记住,他开始交代之后,要按照我吩咐的计划做好下面的事。”我说。 “嗯,记住了。”方爱国说。 “暂时的计划是这样,但有可能根据情况变化随时更改,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情况彻底调查清楚,下面的事,等我进一步通知!”我说。 “是——” 我挂了电话。 “如果真的是他,如果我们真的能得到需要的情况,那秋彤的事情估计就问题不大了。”四哥说。 我没有说话,我此时想的不仅仅是救出秋彤的问题了,我还想趁势反击。 只是,这反击如何才能得力,如何才能找到把手,一时没有合适的主意。 但这会儿没有主意不代表之后没有,或许会有什么机会能被我抓住。 机会随时都会出现,但也是转瞬即逝的,就看我能不能敏锐地发现并迅疾抓住。 到了集团楼下,我刚下车,正好看到曹莉也在下车。 看到我,曹莉冲我打招呼。 我冲曹莉走过去。 “干嘛去了?”曹莉边说边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四哥的车。 “出去办事了!”我边说边和曹莉一起往楼里走。 “嘻嘻,你倒是很会用车,秋彤刚进去车刚闲下来就被你抓差了。”曹莉笑着说。 “我出去办事,是看到哪辆车闲着就抓哪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正常,正常,干办公室主任就这点好,随时都可以征用任何一辆车,就是不缺车坐!”曹莉说。 “呵呵。”我笑了下。 “怎么样,秋彤的这个驾驶员今天什么表现?”曹莉又问我。 “他?很正常啊,这人平时就不大爱说话,现在还是那样啊!” “哦,我估计他虽然装得沉默寡言,但心里其实一定是惴惴不安的!起码会感到很失落!”曹莉说。 “你关心的事情真多!” “这驾驶员是你的下属,我关心下他,不好吗?”曹莉说,“而且,我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你想啊,这个驾驶员现在是临时工身份,他跟着秋彤开车,秋彤又分管人事,说不定秋彤早就给他承诺合适的时候帮助他改变身份,比如有招聘名额的时候把他改成招聘制了,一改身份,这工资福利待遇可就大不一样了。可是,现在,我看都要玩完了,你说他心里能不失落吗?哎,可怜的司机,没有跟对人啊,倒八辈子霉了。” 我看着曹莉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很想给上一拳打成肉酱。 但,显然不能。 “哎,对了,给我开车的那个驾驶员,下一步有转正名额的时候,你要想着帮下忙啊,小伙子出力不少,又很勤快,怎么着我也不能亏待了他。”曹莉又嘟哝着。 我笑起来:“行,没问题,曹总你吩咐的事,我一定会记得的。” “死样——”曹莉冲我抛了一个媚眼,“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不办好我不依的,当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当自己的事去办的。” 曹莉一副矫情的样子。 我不再和曹莉扯淡,出了电梯,直奔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里,我又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和步骤,琢磨着每一个环节和细节。 孙栋恺能利用赵达剑出事的机会来出击秋彤,我自然也不想放过利用这次事件来反击孙栋恺,如果反击成功,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如何下手,从哪里下手,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入手,怎么样做才能实现这个目的,我目前似乎没有什么头绪。 隐约感觉,我现在需要一个抓手,一个能借势的抓手,而这个抓手现在却看不到在哪里。 我苦苦思索着。 “么么哒亦克哥哥……”正在苦思,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不由浑身一震,转头一看,小猪来了,正站在门口冲我做鬼脸。 小猪,肖株。 离开这么久,她突然回来了,从加拿大回来了。 我不由感到十分惊喜,忙站起来:“小猪,你来了,快进来!” “么么哒,嘻嘻,大帅哥还是那么迷人哪。”小猪高兴地几步蹦跳进来,冲我胸口就是一拳,“么么哒,这么久不见,想死姐姐我了,快叫小猪姐姐,快叫——” 小猪还是喜欢和我开玩笑让我叫她姐姐。 我笑着请小猪就坐。 “哎,离开这么久,回来找不到人了,到了发行公司,找不到你们了,元朵说是辞职了,阿彤说是高升了,你呢,也是高升到办公室主任了。”小猪说。 “你去发行公司了?”我说。 “是啊。”小猪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找谁打听的呢?”我说。 “我直接去了发行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啊,本来因为阿彤在里面,结果推开门一看,是一个老爷们,嘻嘻。”小猪说。 无疑小猪见到的是唐良。 “那老爷们听说我是找你们的,对我倒是态度很好,说了下你们的去向。然后我就来这里找你们了,问到阿彤的办公室,结果关门,没人,于是就来找你喽。么么哒,你们都进步地好快啊。” 似乎,唐良没有和小猪说更多,没有告诉她秋彤出事的事情。 “元朵去哪里了?干嘛辞职呢?”小猪问我。 “她跟海枫走了,去了澳洲!”我说。 “哦,是这样……海枫到底还是和她在一起了。”小猪的神色有些黯然,接着又笑起来,“那倒是真不错,我实在该祝福他们的。虽然我知道元朵内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你,但毕竟人还是要面对现实的,要理性的,我需要理性,元朵同样也需要理性。怎么样,你和海竹还不错吧,结婚了吗?” “是的,结婚了,海竹现在明州做事!”我说。 “还是做旅游?”小猪说。 “是的。”我点点头。 “噢耶,我给你们的公司就这么被海竹荒废了,早知道我就不给你们了,哼,哼哼。”小猪做生气状。 我一时心里有些歉然和尴尬。 小猪随即又笑起来:“哎——不过,我还是要理解海竹的,毕竟明州是你们的老家老巢啊,而且,我还要祝福下你们的新婚大喜。啧啧,看不出,你现在是为人夫的人了,我怎么感觉怎么看都不像呢,看起来你还是一个大男孩而已。” 我苦笑了下。 “阿彤现在还好吧?丫丫呢,和小妮子,想死我喽。”小猪又说。 “丫丫现在很好,上小学了!” “嘻嘻,茁壮成长啊,这小妮子。”小猪开心地笑着。 “秋彤……最近刚出事了。”我说。 “啊,出什么事了?”小猪吃惊地看着我。 “就这两天的事……”我把秋彤的事简单和小猪说了下,小猪听完,脸色发白,“我靠,这人有人陷害栽赃啊。阿彤我是了解的,她根本就不会干这种鸟事。怎么办?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看了看门口,压低嗓门对小猪说:“我正在积极想办法营救秋彤,你不要多担心,也不要和其他人提这事,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放心好了,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会将秋彤营救出来!” “明天中午之前?你——你真有办法?”小猪说。 “必须有办法!”我果断地说。 “好,好,很好。”小猪带着安慰的口气,站起来看着我,“哥们,看你这气质,这讲话的架势,越来越像个男人了。看来,我以后不能让你叫我姐姐了,不行,那我叫你哥哥好了。” 我又是一阵苦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啊,刚回来一会儿!”小猪说。 “住在哪里?” “本来打断到阿彤那里住的,现在,看来今晚木有地方住喽。” “你行李呢?”我问小猪。 “在车上!” “什么车?”我问小猪。 “废话,当然是出租车,我从机场包的,从机场到现在一直跟着我呢。” 我点点头:“这样,我现在还有事,你不要在这里多呆,你先到我宿舍里去休息下。” 我说着掏出宿舍钥匙递给小猪。 小猪接过钥匙,看着我:“那我今晚住哪里?” “住我宿舍好了!” “那你呢?”小猪说。 “我宿舍不止一张床,不止一个房间!” “噢耶,好吧。”小猪说,“我们俩一起住在一个宿舍,晚上不会出问题吧?” 这个时候小猪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哭笑不得地说:“难道你想有问题?” 小猪伸手冲我打了一下:“你才想呢?么么哒亦老弟,好好想办法把阿彤救出来啊,成功了,姐姐给你奖赏,失败了,我罚你叫我一辈子姐姐!” 我点点头:“你去吧!” “你晚上几点回来?要不要回来给我做晚饭?”小猪说。 “我不好说,或许早或许晚,至于给你做晚饭,你做梦去吧,甭想!” “切,那我给你做晚饭?” “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说。 “切,那我走了,孬好有个小猪窝可以栖息了。”小猪念叨着走了。 小猪走后,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了。 不知道方爱国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心里十分焦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孙栋恺打来的。 孙栋恺今天下午不在办公室,不知在哪里。 “孙董事长——”我接了手机。 “小亦,我现在正在市中区这边办事,刚才接到管主任的电话,他晚上要和我一起吃饭,你抓紧安排下。”孙栋恺说。 “哦,几个人?” “就我和管主任,对了,还有你,你也参加!”孙栋恺说。 “哦,我也参加?” “是的!本来管主任说就他和我两个人吃饭的,我说让你安排下酒店,管主任接着说那就让小亦也参加吧,正好有个搞服务的。”孙栋恺说。 “哦,好!”我说,“安排在哪里?几点过去?” “不要在市里的酒店安排,我看安排在海边的那个度假村吧,就是我们上次去的那个,那里环境好,安静,人也少。”孙栋恺说,“下班后,我从市中区这里直接过去,你呢,带车去接管主任过去。” “带车接管主任?他不带自己的车去?”我说。 “是的,管主任是这么说的,他说自己不带车!”孙栋恺说。 “为什么?”我故意做随口状问了一句。 “你问地太多了。”孙栋恺说。 我沉默下来。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掌控 “他想带车就带车,想不带车不带车,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孙栋恺又带着教训的口吻对我说。 “嗯,是,我错了!”我说。 “这话你和我说倒也没什么,但如果你这么问管主任,那就太愚蠢了!会让管主任很不耐烦的,知道不?” “知道了!” “好了,先这样,订好酒店后,用手机短信把房间号告诉我就可以。”孙栋恺说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琢磨着,管云飞突然要约孙栋恺单独吃饭,是何用意?还有,管云飞又似乎看起来很自然地提出让我也参加,又是什么意思? 似乎,管云飞约孙栋恺吃饭一定是和秋彤的事有关,让我参加,似乎是想让我多了解一些动向,让我多掌控一些关于他和孙栋恺之间关系的信息。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在办公室继续来回踱步走着,边思考着,今晚管云飞要和孙栋恺一起吃饭,我也参加,这突然出现的事情似乎让我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我刚才苦苦思索而难以找到的抓手似乎不经意间出现了。 我的脑子快速转悠着,脑门忽然一亮,有了! 就这么办。 我决意要利用不期出现的这个饭局利用和管云飞吃饭的机会来实现我的全盘计划,不单要救出秋彤,而且要借助管云飞来实现我的下一个目的。 但要实现这些目的,首要的前提是方爱国他们要取得我想要的东西,而现在方爱国一直还没有给我传来好消息。 我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一直等到下班的时候,方爱国还是没有给我传来消息。 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接管云飞了。 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办公室副主任,说我要带车出去吃饭,给我安排一辆车。苏安邦到印刷厂主持工作后,车队由另一位副主任兼管。 “亦总,办公室的其他车都出去了,只有秋主任的车还在。”副主任说。 “那就这辆车了!”这正和我心意,“让驾驶员到楼下车上等我。” “好的!”副主任挂了电话。 我下楼,四哥正在车上等我。 “走,去接管主任!”我说。 四哥随即发动车子,我接好把我的计划和四哥说了下,四哥点头赞同。 “现在就等方爱国他们那边了,不知道是否顺利!”我焦虑地说。 四哥没有说话,眉头紧缩着。 看得出,他也很焦急。 很快到了楼下,我给管云飞打了电话:“管主任,我到了,车在楼下!” “好的,我马上下来。”管云飞说完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管云飞下楼了,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 我下车打开后车门请管云飞上车,然后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告诉了四哥要去的地方,车子接着就驶出大院。 “栋恺呢?”管云飞说。 “孙董事长在市中区办事的,他直接过去,让我带车来接你过去!”我说。 “嗯。”管云飞然后不吭声了,我从观后镜里看去,他看起来显得心事重重。 我坐在前面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心里十分焦急,急切地等待着方爱国那边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要吃饭的度假村越近,我的心里就越焦急不安。 四哥仿佛知道我的心思,直接转弯走了另一条路,那条路下班高峰期经常堵车。 四哥在帮我争取时间。 坐在后排的管云飞正低头在沉思,根本没有觉察到改了行车路线。 坐在前面,我不停翻看手机,急切等待方爱国的消息。现在,方爱国那边的结果已经成为决定我整个计划是否成功的关键,一切都取决于那边是否成功。似乎,此时,方爱国那边进展并不是很顺利。 这么一想,我越发心焦。 “你有事?”坐在后排的管云飞冒出一句。 “没有啊!”我回头冲管云飞笑了下。 “没事来回摆弄手机干嘛?”管云飞说。 “呵呵,想看下明天的天气的,等天气预报的。”我笑着收起手机。 “这天啊,春天都要到了,还在下雪,恐怕也是今冬最后一场雪了。”管云飞看着车外说。 “是的,春天就要到了,冬天就要过去,最后一场雪了!”我说。 这时四哥的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管云飞说。 “堵车了!”四哥说。 “下班高峰期,又加上下了雪,不堵车才怪!”管云飞嘟哝了一句,又说,“咦,我们怎么走了这条路,去度假村不是可以走另一条路的吗?” “报告管主任,来接你的时候我收听交通电台提示,说那条路出了一起车祸,堵得水泄不通!”四哥说。 “这年头,到处堵车,真是没办法!”管云飞无奈地说了一句。 四哥为我争取了时间,可是我依旧没有接到方爱国那边的消息。 管云飞这时又看着四哥:“你是秋彤的驾驶员?” “是的,管主任记性真好!”四哥说。 “呵呵,我好像记得经常跟秋彤出来的是你,果然不错!”管云飞笑了下,然后说,“秋主任呢,这两天出了点事,你要保持淡定的心态,沉住气,稳住神,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听从亦主任的安排,好好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是,主任指示的对,我记住了!”四哥说。 我这时有些沉不住气了,又摸出手机,快速给方爱国发了一条手机短信:怎么样了? 发完,我将手机放回到口袋。 管云飞又看着我:“小亦,我看你最不适合的就是开车。” “怎么说?”我笑看管云飞。 “整天摸弄手机,不离手,这开车最忌讳的就是玩手机,我最忌讳的也是驾驶员边开车边看手机!”管云飞说。 “呵呵,我要是你的驾驶员,那我就把这毛病戒了!” “你永远也成不了我的驾驶员,即使成了,也早就被我开除了!”管云飞哈哈笑了起来。 我也笑起来。 堵了一会儿车,道路通了,车子又开始往前走。 “道路上有雪,走慢点,不要着急!”管云飞说。 管云飞这话倒是很合我意。 四哥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开着,我的手又伸进口袋握住手机,唯恐来了信息漏掉。 “我怎么看你有些心神不定呢?”管云飞又说。 “有吗?”我回头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当然有!” “呵呵,你到底是厉害,这都能看得出来,不错,我是心神不定的,我是担心去晚了耽误你和孙董事长的饭局!” “就我们三个人吃饭,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无所谓,不要紧!”管云飞似乎信了我的解释,顺便安慰了我一句。 然后,管云飞似乎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和栋恺小亦一起有个饭局!”管云飞说。 他在给谢菲打电话。 不知道谢菲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管云飞放下了电话,一会儿,轻轻呼了口气。 “那天你和栋恺到吕顺了?”管云飞说。 “是的。”我点头。 “见到宁静了?”管云飞说。 “嗯,见到宁主任了,她亲自接待的!”我说。 显然,宁静或者谢菲告诉的管云飞,宁静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我下意识地认为谢菲一般是不会主动在管云飞面前提起我的。或许是因为我和她之间发生了那种关系的缘故吧。 “呵呵,这个宁静……怎么样,对她印象如何?”管云飞说。 “挺好的!” “这话很笼统!” “我觉得宁主任很沉稳很有气质,做事很干练,说话很利索,思维很敏捷。” “嗯,算你观察细致。”管云飞点点头,“这年头,能在圈子里混的女负责人,多少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么有后台,要么有背景,要么有能力,要么有学历,要么有……” 说到这里,管云飞住了口,暧昧地笑了一声。 我知道管云飞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管云飞此时说这话是不是有所指。 我跟着笑了下,没有说话。 “其实,我一直认为,秋彤属于那种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只是靠能力提上去的人,这样的人,在圈子里是十分稀少的,正因为稀少,所以很难得,但要想混出名堂,难度也更大。毕竟,这是个现实的社会,圈子更现实,圈子都是有规则的,能适应规则的生存下来,不适应的就要被淘汰,这其实很残酷。”管云飞带着无奈而又惋惜的口吻说。 我又点点头,但其实并不赞同管云飞的话。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立刻摸出手机,一看,是孙栋恺打来的。 “接到管主任了吗?到哪里了?”孙栋恺说。 “我现在正和管主任一起往酒店赶,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 “哦,好的,我已经到房间了,先等着你们!”孙栋恺说完挂了电话。 “孙董事长打来的,他到酒店了!”我回头对管云飞说。 “嗯,那就让他等会儿吧!”管云飞说。 眼巴巴看着车子到了度假村,方爱国没有给我回复任何信息。 车子停稳后,我先下车,然后给管云飞打开车门,管云飞接着就往里走。 我向四哥做了个手势,四哥会意,点点头。 我然后跟在管云飞后面进了度假村,直奔房间。 到目前位置,方爱国一直没有来消息,之前的计划要做一个小小的变动,计划实施的一切步骤都要根据方爱国那边消息何时传来决定。 四哥刚才看懂了我的手势,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进了房间,孙栋恺笑着迎上来:“管主任,你来了!” “呵呵,栋恺,让你久等了,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管云飞笑着说。 我看到衣架上挂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那是孙栋恺的。 管云飞边和孙栋恺说话边要脱风衣,我故意和管云飞保持几步的距离,没有靠过去帮他脱风衣。 孙栋恺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有领会的样子,说:“我出去安排下酒菜。” 孙栋恺接着亲自接过管云飞脱下的风衣,挂在衣架上,和自己的挨在一起。 管云飞的风衣是灰色的,孙栋恺的是黑色的。 在服务台前我遇到了四哥,四哥低声对我说了声:“刚才我电话打过去了,那边还没有开口,正在加紧进行时。” 一听这话,我的心缩紧了,怪不得方爱国一直没有回复我,原来没有收获。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撬开 “告诉方爱国,不惜使用任何手段,必须撬开他的口,必须要在饭局结束前拿到东西!”我低声对四哥说了一句。 四哥点点头。 “胡萝卜加大棒!胡萝卜要大的,大棒要粗的!”我又咬咬牙说。 “嗯。” “记住,管云飞穿的风衣是灰色的!”我说。 “记住了,我会告诉他们的!”四哥说。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我大声对四哥说:“你去大厅吃饭吧,吃过饭在车上等我们。” 四哥答应着去了。 然后我招呼服务员准备上酒上菜,接着回了房间。 管云飞和孙栋恺都已经就坐,我也坐下,随后服务员开始上酒上菜。 今天的菜是我特意点的,数量不多,但都很有档次品味,都是管云飞和孙栋恺平时喜欢吃的。 但管云飞和孙栋恺似乎都没有对今天的菜产生什么兴致,一句好评都没有,更别说点赞了。 管云飞举起酒杯,冲孙栋恺示意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我:“一起喝吧!” 然后管云飞先干了,孙栋恺也干了。 管云飞摸起一支烟,孙栋恺忙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着,管云飞深深吸了一口,看着孙栋恺:“栋恺,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孙栋恺苦笑了下,然后叹了口气:“出了秋主任这档子事,我是寝食不安呢,气色能好吗?” 说完,孙栋恺也摸起一支烟,点着,默默地吸起来。 管云飞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管主任,我没有尽到上面交给我的责任,没有完成上面交给我的任务。”孙栋恺脸色沉重地说。 “此话怎么讲?”管云飞说。 “作为集团董事长,我负有带班子的责任,可是,我没有完成好,我实在感到惭愧,管主任,我今天当面先给你做个检讨。”孙栋恺面有愧色地说。 “栋恺,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秋彤的事情已经定性了?”管云飞不动声色地说。 孙栋恺一怔:“哦,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有负上面的重托,有负管主任的一片殷切期望。秋主任的事,现在当然是没有定性的,现在她只是被传去询问,只是询问。” “当然,虽然没有定性,我也没有说秋彤就一定没事!”管云飞说。 似乎,管云飞今天约孙栋恺吃饭的目的就是想试探孙栋恺的态度,当然,也是想借此向孙栋恺传达自己的某种信息和意图,当然这种信息和意图都是他出于自己的需要来传达的。 他们在那里交谈,我闷头吃菜,边不停给他们倒酒倒水。 孙栋恺对管云飞刚才的话似乎有些拿捏不准,一时没有说话。似乎他在琢磨管云飞此话的真正用意,甚至在琢磨管云飞今晚约自己吃饭的真正意图。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管云飞突然约他吃饭,他不可能不琢磨的。甚至,管云飞约他吃饭的事他已经向雷征汇报了。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又说:“还有,其实你刚才不必自责,班子成员有事,未必就一定是你的责任,毕竟班子成员不是你任命的。” “呵呵。”孙栋恺笑了下。 “但你能主动提到自己的责任,我还是很欣赏的,这说明你有很高的觉悟和大局意识,对于抓班子带队伍,我一直多次强调,一把手要做出表率,其实你自从担任集团董事长以来,对你的工作,我只能用两个字来评价:满意。不仅我满意,上面也是满意的,乔老爷也是满意的,集团上下的群众也都是满意的。此次不管秋彤是不是真的有事,我想对于你来说,都是问心无愧的,你不必有任何不安和自责的。”管云飞慢条斯理地说着,说完,又举起酒杯子自己喝了。 孙栋恺眨眨眼看着管云飞,似乎在琢磨管云飞这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别有用意,但随即他就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感谢管主任对我的评价,感谢管主任对我的表扬,你的肯定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鞭策,也让我感到心里安稳了一些。此次秋主任的事,让我十分心痛和惋惜,秋主任是一名十分能干的管理型人才,没有秋主任的集团班子,是不完备的,我发自内心希望秋主任此次能安然无事回来,集团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需要她去做,不论是我还是集团都离不开她。我十分愿意相信秋主任这次只是一个误会,相信秋主任是清白的。” 管云飞看着孙栋恺:“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其实我也是同样的心愿,只是,愿望终归是愿望,事实终归是事实,秋彤这事最后的结果,现在我们无法做最终的结论,但是,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帮人如果证据不确凿,是不会轻易下手的。还有,我想你该知道,到了秋彤的级别,没有乔老爷的点头,他们是不能随便抓人或者立案的,这是老规矩。” 孙栋恺点点头:“这规矩我知道。” 我听了心里一动,这么说,秋彤被带走,乔士达是知道的,是他点头同意的了。 乔士达同意带走秋彤,似乎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一来乔士达和秋彤并不熟悉,也没有过什么来往,对乔士达来说,秋彤只是他众多下属中的一名,微不足道。 二来或许是证据确凿,加上有雷征的推波助澜,乔士达没有理由不同意立案,同时他或许也想借此整肃一下圈子,敲打一下那些手下,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当然,乔士达敲打的意图不是真正要反贪,而是让大家再次意识到他在海州至高无上的威力和意志。 当然,对于秋彤的事是否牵扯到管云飞和雷征之间的暗斗,乔士达心里怎么想的,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 管云飞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孙栋恺:“所以,栋恺,我今天约你来吃饭,就是想告诉你,要做好最坏结果的打算,要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孙栋恺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正准备向你汇报的。现在秋主任分管的那一块,我暂时兼管,但也只能是暂时。” 似乎,管云飞和孙栋恺都做了秋彤出不来的打算了,我心理暗暗骂了一句:“马尔戈壁!” 当然,我知道,如果秋彤能出来,管云飞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似乎他现在态度有些悲观,他今晚与其说是约孙栋恺出来吃饭提醒孙栋恺要有最坏的打算,到不如说是想借此探探孙栋恺的口风,或者想通过孙栋恺向雷征传递什么口风,为自己下一步的防范打下一个基础。 又喝了几杯酒,管云飞对我说:“小亦,准备上饭。” 管云飞要吃饭了,我心里一急,说:“管主任,时候还早呢,再吃点菜喝点酒吧,不着急!” “不了,吃饭!”管云飞一摆手。 孙栋恺对我说:“去要饭吧。” 我没有办法了,只好出来点饭。刚点完饭,接到了方爱国的手机短信:开口了,东西已经拿到,正在往度假村赶。 我稍微松了口气,现在真是争分夺秒啊。 我迅疾给方爱国回复短信,叮嘱他要怎么去做,我知道四哥此时已经安排好人扮作服务员准备进房间了。只要能把那东西放进管云飞的风衣口袋,大事就算告成。 刚回到房间一会儿,饭就来了,管云飞随即就开始吃饭,吃了几口:“行了,饱了!” 管云飞不吃了,我和孙栋恺自然也不能再继续吃饭。 “走吧!”管云飞站起来。 管云飞要撤离,而此时方爱国还没到,我几乎要绝望了。 但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站起来准备走。 管云飞看着我和孙栋恺:“今天约你单独吃饭,想到小亦是你的办公室主任,没当外人,在场听了也无妨。” 孙栋恺笑起来:“能得到管主任的青睐和信任,这是小亦的荣幸!” 我也笑着。 管云飞又看着我:“小亦,作为孙董事长的办公室主任,你要尽职尽责为孙董事长服好务,牢记自己的职责和身份。” 在我听来,管云飞这话是一语双关。 我忙点头:“是,牢记主任指示。” 孙栋恺说:“小亦,你看,管主任对你的成长是很关心的,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期望啊!”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我对他只能是关心,而你可是栽培呢,他的成长离不开你的栽培的。” 孙栋恺说:“我和小亦的成长都里不离开你的栽培!” 管云飞又笑起来,然后走到衣架前。 孙栋恺从衣架上拿下管云飞的风衣,关切地说:“管主任,外面天冷,风大,还是穿上风衣吧。” 管云飞点点头,穿上风衣。而孙栋恺只是将风衣搭在胳膊上,没有穿。 然后,大家一起出去,我去服务台结完账,跟在他们后面下楼出了酒店门口。 边下楼,我边给方爱国发短信告诉我们现在的动态。 最后的一搏。 四哥此时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到了门口,孙栋恺对我说:“小亦,你把管主任送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又没喝多!”管云飞说。 “这哪能,还是让小亦送你回去,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呢?”孙栋恺坚持说。 “呵呵,那好吧!”管云飞说着就往车前走。 我此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站在车前打开车门等管云飞上车。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停在酒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急匆匆往里走。 此人正是方爱国。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证据 方爱国直接和正往车跟前走的管云飞擦肩而过,过去之后,回过头,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暗暗松了口气,我擦,成了,关键时刻到底没有掉链子。 接着管云飞上了车,四哥开车离开了度假村,送管云飞回家。 路上,我默不作声,通过观后镜看着管云飞的动静。 “对了,刚想起个事,打个电话!”管云飞自言自语地说着,边伸手到风衣口袋摸手机。 我屏住呼吸看着观后镜里的管云飞。 管云飞的手突然停住了,轻轻咦了一声,然后摸出一个不大的小袋子。 管云飞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微型录音机。 管云飞看了看,接着把录音机放回到袋子里,随即又摸出一个叠成四方的信纸。 管云飞皱皱眉头:“小亦,今晚你看到谁动我的风衣了?” “没看到谁啊,”我说,“对了,就孙董事长吧。” “哦……”管云飞点点头,面带困惑之色,然后说,“打开车后座的灯。” 四哥随即打开灯。 管云飞随即打开信纸,凑近灯光开始看。 看了一会儿,管云飞脸色突然微微有些变了,眼神开始发亮,立刻将信纸又叠好,对我说:“小亦,今晚,你真的只看到栋恺动我风衣了?” “是的!”我说。 管云飞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管主任,怎么了?”我说。 我知道管云飞当然不相信孙栋恺会往他风衣里放那个东西的,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但他知道更不会是我,因为我一直就没有靠近他,更别说动他的风衣了。 我要的就是在这个效果,越是让他的思维发生混乱越附和我的意图。 “没什么。”管云飞随即将袋子放进风衣口气,略一沉思,摸出手机。 片刻,我听到管云飞说:“乔……我是云飞……我有重要事情要当面向你汇报。” 此时我最希望听到的就是这话。 不知道乔士达在电话里对管云飞说了什么,管云飞没有再说话,放下手机对四哥说:“掉头,去办公大院!” 四哥答应着随即掉头,直奔大院。 我坐在前排没有说话,此时,我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继续通过观后镜观察着管云飞,他此时眉头依然紧锁,面带困惑,带却似乎有显得有些兴奋。 我知道他为什么兴奋,也知道他为什么困惑。 只不过,管云飞兴奋地很镇静,困惑地很淡定。 进了大院,车子开到办公楼下,管云飞没有立刻下车,说:“今晚的事,你们两个,不准告诉任何人。” 我回头看着管云飞:“哦……” “就是我上车之后的事!”管云飞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不准和任何人提起。” 我和四哥忙点头。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管云飞说。 “不用送你了?” “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回去。”管云飞说着打开车门,直接进了办公楼。 四哥随即开车离开。 我随即摸出手机打给了方爱国:“你们马上赶到大院,不要进去,在门口密切注意进出的车辆。”然后我将管云飞和雷征的车牌号告诉了他们。 我此时是不宜在此地久留的。 方爱国答应着:“马上就过去。” 然后我让四哥送我回宿舍,路上我问四哥:“四哥,你说管云飞刚才是不是在演戏?” “我看不像!”四哥说,“我们做的很隐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管云飞没有理由怀疑你,也没有必要在你面前演戏。” “那就好。”我自我安慰地说着,松了口气,“好戏开始了,就等着看下一步了,今晚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时刻。” 我知道,管云飞此时无暇去想风衣口袋里的东西是如何出现的,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东西能说明证明什么。 管云飞显然看懂了那东西,明白那东西意味着什么,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去做。 他没有直接找雷征,是十分明智聪明的做法,也正合我意。我想做的也正是将乔士达扯进去。 到了我宿舍的小区门口,我对四哥说:“你先回去吧,明天照常上班,不要出车,如果有人给你派车出去,你就说我直接给你打招呼了,说我今天要用车。” 四哥会意地点点头:“明天上午,是方爱国留给你最后的期限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的,如果明天中午之前秋彤再出不来,方爱国就要直接把这事向李舜汇报。依照李舜的脾气性格,一旦他知道了这事,说不定就会冲动,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那样反而会将事情弄砸。不过这事我也不怪方爱国,他有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他有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作为他的位置和角色,他这样做似乎也无可非议。” 四哥沉默了片刻:“你说老李会不会将这事告诉李舜呢?” “我想老李比我们更了解他儿子,他断然不会的!”我说。 四哥点点头:“不知道今晚都会发生些什么。”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虽然好事多磨,但终归我们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需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主动权不在我们,看他们怎么办吧!”我说,“按照我的思路和设想,或许今晚就能出结果,当然,今晚我们是看不到的。” “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随时和我联系。”四哥说。 我直接回了宿舍。 一进门,小猪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放着一堆零食。 看我回来,小猪从沙发上坐起来:“么么哒亦老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让我独守空房呢!” “放这么大一美女在我宿舍,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我半开玩笑地说。 “嘻嘻,么么哒,吃饭了吗?”小猪说。 “吃了,你呢?”我坐在小猪对过。 “这不,正在进行时!”小猪指了指茶几上的零食。 “你就吃这个?没正儿八经吃饭?怎么现在了还吃东西?” “你就没看看房间里有什么变化?” 我看了下:“哟,你打扫房间了!” “废话,一回来就开始打扫,你这房间整个就是一猪窝,乱得不成样子,脏衣服到处都是,我整整捣鼓了好几个小时,打扫完卫生又把你的脏衣服洗完,累死我了。这不,刚到楼下买了点零食在犒劳我的小肚肚。”小猪说。 “你来了,这里可不就成了猪窝了。小猪住在猪窝里正合适,不打扫也没关系啊!”我笑起来。 “切——你才是猪呢,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就没一个干净的地方,看来这家里啊,没有个女人真是不行,可惜海竹不在这里,看来你这里好久没有女人光顾了!”小猪说。 “倒是想有女人来光顾,可惜没女人愿意来啊,呵呵。”我笑起来。 “看你这模样,好像挺开心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小猪看着我,嘴里面边吧唧吧唧地吃着东西。 “你说呢?”我笑看小猪。 “嘻嘻,一定是有好消息,一定是和阿彤有关的好消息,是不是?说,快告诉我!”小猪眼神发亮,凑到我跟前看着我。 “现在我什么都无法告诉你,在秋彤出来之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说。 “额,死鬼么么哒,还试图瞒着姐姐我啊,不乖哦。”小猪说。 “不过,按照我的想法,或许明天中午之前,你就能见到秋彤了!”我边说边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 “我切,这简直太棒了,这是我下飞机之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么么哒亦老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小猪兴奋地打了我一拳,“行,亦老弟,我这人说话算话,等秋彤出来,我就不让你叫我姐姐了。” “那叫你什么?”我得意地说。 “叫我什么?”小猪抿嘴笑了下,“要不,叫我姑姑吧!” 我一咧嘴,哭笑不得:“小猪,你欺人太甚了!太不像话!” 小猪大笑起来:“好了,乖,么么哒,姑姑逗你玩呢,这样吧,以后我叫么么哒哥哥好不好呢?” “这还差不多!本来你就该叫我哥哥,你没我大呢!”我说。 “哥哥——么么哒亦克哥哥!”小猪还真叫了起来,我一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嘻嘻,大男人还害羞啊,么么哒,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叫你弟弟好了。”小猪说。 “说过的话不许耍赖!”我说。 “额,好吧,那我暂时先不耍赖!”小猪说。 “暂时是什么意思?你又在耍我!” “哈哈,姐姐逗弟弟玩,难道不可以吗?”小猪得意地笑起来。 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方爱国来的。 我摸出手机看,小猪凑过来,我摆摆手:“不要乱看人家的隐私。” 小猪撇撇嘴:“不看就不看,哎,累了,我先洗个澡去了,洗完澡困觉觉。” 小猪说着进了客房,随即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倒是很知趣,不用客气直接就打算在客房住了。 我看着小猪。 小猪走到卫生间门口,停住,看着我:“么么哒,姐姐洗澡澡,不许偷看哦。” “你不关门我就看!”我说。 “嘻嘻,偷看姐姐明天不给你做早饭!”小猪笑着进去,关上了门。 但她只是关了门,没有从里面反锁。 似乎,小猪对我是没有戒备之心的。 我当然不会干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我然后看手机短信:“亦哥,刚才看到两辆车进了大院,一辆是管云飞的,一辆是雷征的,两辆车进去的时间相差大约10分钟,管云飞的先进去的。”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深挖 “好的,继续监视!”我回复方爱国。 显然,管云飞是通知自己的驾驶员来接自己的,当然不会现在就走,只是等着自己。 而雷征的车这个时间进了大院,极有可能雷征是在车上的。雷征此时进大院,不会是加班,应该是乔士达把他叫来的。 如此,管云飞还没有离去,雷征又来了,那就是说乔士达要召集管云飞和雷征一起谈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乔士达会如何告诉雷征那信和录音的事情呢?是说自己收到的还是说管云飞提供来的?他和管云飞有没有就这东西的来历达成一致呢?如果雷征问起这东西的来历,乔士达和管云飞会如何回答呢? 当然,现在这东西是如何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的真实程度,而要证明这东西的真伪,只要乔士达发话,做起来并不难。 乔士达此时把雷征召来,似乎是要当着管云飞的面和他谈及此事,他这样做,显然是带着协调两人关系的用意,既要解决问题,又要显出自己对他们的不偏不倚,还得让他们感觉出自己的权威。 站在管云飞的立场,似乎他现在并不仅仅会满足秋彤安然无事,他想借助这件事来实施自己的反击,会义正言辞提出要深究后台深挖幕后。 毕竟秋彤是他分管下的人,说带走就带走,但带走容易,放出来可不是那么简单可以了事的,带人走你有理由,放人同样要给个交代,而这交代,就是要追究诬告人的责任,追究幕后的指使者。 管云飞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反戈一击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如果管云飞如此做,那雷征显然会显得很被动,特别是在乔士达面前。 乔士达面对管云飞义正言辞的要求,是无法阻止的,甚至他也会向雷征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是要求迅速查清事情的真相,如果确实证明秋彤没事,那就要立刻放人;二是要追查这事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不是诬告,如果是诬告,赵达剑又是受了谁的指使,是他自己的主管行为还是被人幕后指使的,那个做伪证的修理厂厂长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肯定都要有个交代。 这样的话,雷征就很被动了,管云飞的要求他可以置之不理,但乔士达是他的吾皇万岁,他不敢当耳旁风的,必须要慎重对待的。 顷刻之间,暗斗的主动权掌握在了管云飞手上。 当然,我不担心修理厂厂长会再度反水,方爱国已经按照我的指示给了他足够的大棒,还有足够的胡萝卜。 我想,此时,乔士达管云飞雷征已经开始商讨此事要如何处理了。 当然,对于管云飞今晚提供的东西,即使管云飞说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放到风衣口袋里的,但乔士达未必会相信,他甚至会怀疑这只是管云飞的一个借口,会怀疑这是管云飞自己安排人捣鼓来的。但这东西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的内容。 乔士达越是这样怀疑管云飞,他就越会重视这个问题,因为他明白管云飞和雷征之间的关系,知道这事牵扯到雷征和管云飞两个人之间的暗斗,作为乔士达,他不能不慎重对待的。 作为一个老油条,乔士达显然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管是明里撮合暗里挑拨还是各打五十大板,他都会有自己的目的和企图。 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希望看到手下之间闹不团结搞暗斗的,这样才能愈发让自己的位置更加稳固,让自己显得更加重要,让手下更贴紧自己。 我又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想着。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小猪唱歌的声音:“小事从不在乎,大事从不糊涂,我是一只聪明的快乐的小猪……” 听到小猪的歌声,我不由受了感染,小猪是永远的乐天派,似乎从来就不知道忧愁。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阿竹!”我接电话。 “哥,你在哪里?”海竹说。 “在宿舍!” “自己一个人在宿舍?” “怎么了?废话!”我说着又看了一眼卫生间门口方向,然后站起来,直接去了阳台。 “问问呗,怎了?” “没怎么!” “秋彤的事怎么样了?到什么程度了?” “没到什么程度,还那样!”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你就没想想办法帮帮她?”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觉得我有那么大能耐吗?” “嗯,哥,你说,秋彤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看,可能是真的有问题了!”海竹说,“要是真的有问题,那是谁也帮不了的了!” “你为何这样说?”我有些警觉。 海竹没有回答我,又说:“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 “为何你要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对秋彤的事幸灾乐祸的样子,这似乎很怪异!” 一听海竹这话,我的头有些发晕:“你又和曹莉打电话联系了是不是?你在和我打电话之前又找曹莉问秋彤的事情了是不是?” 我的火气上来了。 “不是我给她打的,是她主动打给我的!”海竹小声辩解。 “她是不是知道你早就知道秋彤的事情了?”我又说,心里有些紧张。 “没有啊,我装作不知,曹莉先告诉我的。”海竹说,“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她感觉不出我早已知道的!” 海竹的话并没有让我的心松下来,海竹和曹莉相比,精明度差了一大截,她以为曹莉听不出来,未必就真的是这样。 一旦曹莉要是觉察出海竹早已知道了秋彤的事,肯定知道是我说的,那显然我那天早上在孙栋恺和曹莉面前的演戏就被识破。 一旦曹莉再和孙栋恺提起此事,心计多端的孙栋恺极有可能就会对我为何要装逼装作不知产生怀疑。 一旦孙栋恺对我产生了怀疑,我就极有可能在孙栋恺面前露出马脚,甚至被他识破我的真面目。 而导致到这一步的原因,就是海竹,就是海竹不听我的话坚持要和曹莉交往。 一想起海竹的不听话我的心里就窝火。曹莉甚至连我在公众场合对秋彤之事幸灾乐祸都说了出来,显然她们谈了不少关于秋彤的话题,海竹一旦那一句话没把握住,说不定就被曹莉捡了漏子。 而曹莉和海竹打这个电话,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行为还是受了谁的指使,如果仅仅是她自己的行为倒还好说,如果是有人指使她故意这么做这么说的,那就说明是有目的的,是在套海竹的话的。 蒙在鼓里的海竹说不定哪句话就会泄露关于我和秋彤关系或者我自身的机密,那会误了大事,甚至会葬送掉我之前的努力,即使不会,也会为我的今后埋下隐患的伏笔。 越想越窝火。 “告诉你一万遍了,不要再和曹莉来往,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说。 “是她主动找我的,又不是我找的她。”海竹辩解。 “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你知不知道曹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和她继续交往下去最终是什么样的结果?你知不知道你和曹莉继续保持来往甚至会害了其他人?”我气火火地说。 我来了火气,海竹也火了。 “你嚷嚷什么,不就是曹莉和我打了个电话吗?不就是我们聊了会秋彤吗?你看你激动的,你激动什么?你搞那么夸张干嘛?少给我上纲上线,一个简单的电话,有必要夸张到那样的程度吗?我看你就是存心没事找事!好了,算我犯贱,没事给你打什么电话。”海竹生气地说着,接着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我郁闷之极,烦闷烦躁起来。 回到客厅,小猪已经洗完澡了,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她此时穿了一件蓝色格子的睡衣,下摆下露出雪白的小腿,领口处隐约似乎还能看到大团团边缘的影子。 比起以前,小猪愈发有风韵了。 我坐在小猪对过,小猪边吃水果边晃动着小腿,小腿微微有些分开。 似乎小猪在我面前并没有设防的戒心。 “你——把腿合上!”我说,“再分开些我就看到里面了。” “切——”小猪脸色微微一红,把腿并拢,摸起一个橘子冲我扔过来,“么么哒是个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 我没心思和小猪开玩笑,拿起橘子剥开就吃。 “么么哒,看看我!”小猪说。 我看着小猪。 “你说此时的我,刚刚沐浴后的我,是不是很有女人的风情呢?是不是我比以前更有女人味道了呢?”小猪说。 “是,你脱光了更有女人味道,要不要这样呢?”我说。 小猪哈哈笑起来:“去你的,脱光了你敢动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那你脱光试试?” “做梦吧你,我才不呢。”小猪说,“么么哒,问你个问题!” “说——” “你说,我们这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室,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 “什么想法?”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怎么没意思,有,说!” “那我就说了。我想啊,你会不会半夜跑到我床上去呢?” “哈,死鬼么么哒,你就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小猪哈哈笑着,又把抱在怀里的抱枕向我扔来,我一把接住。 吃完橘子,我对小猪说:“这么晚了,猪也该睡觉了,去吧,客房的干活!” “我不困,时差还没倒过来!” “不困那你就自己在沙发上玩吧,我要睡了!” “哎,么么哒,不要嘛,陪我玩会儿吧,这么久姐姐没和你聊天了,见一次面多不容易!” “亲,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说着站起来。 “哎,得了吧,少找上班的借口,我看你是有心事。说,刚才在阳台和谁打电话的,听起来声音似乎还挺激动。”小猪说,“是不是二乃?” “二乃?”我的心里一动,看着小猪,“什么二乃?你说的二乃是哪个?”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失言 说完这话我立刻发现自己失言了,小猪又不认识夏雨,她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了。 “哈,看来你还真有二乃啊,而且还不止一个,被我无意说中了!”小猪说,“老实交代,你的二乃有几个,挨个说,按照年龄从小到大一个个交代出来,坦白从宽!” “晕,我被你套进去了!” “哈哈。”小猪得意地笑起来,“么么哒,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情种,谁要是和你结了婚吧,就等着绿帽子戴吧,很荣幸海竹有了这个殊荣。” “少胡说八道,我是好人!”我坐下说。 “有二乃也未必就是坏人啊!我说你不是好人了吗?” 我苦笑一阵。 “喂——到底有没有二乃啊?有几个啊?”小猪继续追问我。 “有,一个!” “吖,谁呀,我认识吗?” “你认识,她叫肖株!” “切,一边去!”小猪发现被我耍了,做气哼哼状。 闹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小猪说:“小猪,我认真和你说一件事,这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 “哦,什么事?不会是你要我这会儿在你面前脱光光吧?要是这事的话,我要慎重考虑的哦。”小猪似笑非笑地说。 “别闹,我说的是正事!”我严肃地说。 看我的神态,小猪认真起来:“好吧,你说吧,我听着,不过,在知道是什么事之前,我似乎无法先答应你!” “这事对你没有任何的损害,也是你能轻易做到的,所以,你必须要答应我!”我坚持说。 小猪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随即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我答应你!” “其实我要求你的事很简单。”我说,“那就是我告诉你的我在想办法营救秋彤的事,不管成与不成,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要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你也不要再问我是如何想办法救出秋彤的!” 小猪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可以不问你是想什么办法帮助阿彤的,至于严格保密,我想问你,也包括阿彤本人吗?” “最主要就是她!”我点点头。 “换句话说,你其实最主要就是不想让阿彤知道你帮助她的事!”小猪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为什么?” 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沉默了半天,抬头看着小猪:“有些事,是无法说出理由的,我只能这么和你说了。” 小猪带着沉思的目光看着我,半天,轻轻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似乎,我该明白什么,似乎,我又不该明白什么。” 小猪的话让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小猪是很聪明的,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她又不愿意说出来。 小猪看了我半天,又说:“好吧,我答应你!” 我松了口气:“谢谢!” 小猪的神情似乎突然就有些郁郁,沉默地看着地面,一会儿站起来:“好了,我要休息了,晚安!” “晚安!”我说。 小猪走到客房门口,回过头,看着我:“亦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你说!”我看着小猪。 “我相信冥冥中注定的相遇和分离!”小猪说。 “此话何意?”我有些似懂非懂。 小猪轻声说:“换句话说,有心的人,再远也会记挂对方;无心的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你这话是在说我和你?” “你真是猪脑子,自作多情,智商高地惊人,情商低地可怕!”小猪说:“自己琢磨去吧,晚安!” 小猪说完关了客房的门。 我独自坐在客厅里,边抽烟边琢磨着小猪的话,似乎我刚才真是自作多情了,小猪这话似乎是在暗指我和秋彤,又似乎是在暗指我和海竹。 这个世界上最不开心的,是那些懂得太多和想得太多的人。或许,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方爱国又来了短信:“那个乔和管的车离开了大院,走了,雷征的车没有出来,他去了另一座楼里。” “你怎么看到的?你进去了?”我问方爱国。 我知道雷征去的是自己的办公楼。 “没有,我带了夜视望远镜,找了个制高点,正好能看到。”方爱国回复,“这会儿又有一辆车进了大院,停在了雷征刚进去的办公楼前,车上下来三个人,直接进去了!” “车号能看清不?”我回复。 “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方爱国接着告诉了我车号。 我一看车号,是反贪一把手的车。 看来今晚被折腾的人不少。 “你们现在撤回去,没事了,休息吧!” “好的!” 然后我也站起来去了卧室,准备睡觉。 刚躺下,手机响了,来电话了。 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我心头一振。 管云飞打来的。 我按接听键的手不由有些发抖。 “管主任!”我先打招呼。 “呵呵,小亦,睡了吗?”管云飞的笑听起来很正常。 “呵呵,刚躺下!”我也笑了下,自己感觉听起来应该也很正常,其实我心里很紧张。 “我只和你说一句话!”管云飞说。 “请指示!” “明天,如果不是栋恺安排你出去,你不要离开集团,记住了吗?”管云飞说。 听起来他的声音十分平静。 “记住了。”我回答。 “那你继续睡吧。”管云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睡不着了,妈的,管云飞来的这电话让我产生了很多猜想,我不知道在这之前他和乔士达雷征都谈了些什么,但肯定是和今晚他风衣口袋里的东西有关,肯定和秋彤有关。 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边吸边又给老栗打了电话。 “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老栗嘟哝着。 我把这两天的事情详细和老栗说了一遍。 “说完了?” “嗯。” “说完了那就睡觉。” 我一愣:“你没有话说?” “你让我说什么?”老栗反问我。 “说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反问过去。 “我知道了就行了,没话说啊,怎么,想让我表扬两句?”老栗嘿嘿笑了下。 “随你了。” “那我说一句吧。”老栗和管云飞一样,也是只有一句话。 “说——” “既然该做的都做了,那就静观事态发展,沉住气,稳住屁。”老栗说。 “完了?” “完了。” “那你休息吧。” “嗯,晚安,儿子。”老栗随即挂了电话。 老栗今晚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可不正常在哪里,我却又说不出。 边抽烟边寻思着管云飞和老栗的一句话,没想出什么明晰的头绪来。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小猪已经做好了早餐。 “早安,么么哒!”小猪边招呼我吃饭边说。 “早安!”我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昨晚你没休息好。”小猪说。 我看了小猪一眼:“当然了,我哪里有猪睡得香呢!” “去你的。”小猪说,“说正事,阿彤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知道!” “我晕,你难道就没忙乎出个名堂来?” “不该你操心的就不要多问。”我几口扒拉完饭,把筷子一放,“好了,我要去上班了,自己在宿舍里玩吧!” 小猪跟我到门口:“么么哒上班去了,送君送到屋门口。” “不用送!” “嘻嘻,老弟,你看我们现在这架势,像不像老婆在送别老公啊?” 我看了小猪一眼:“你想让我当猪?母猪送公猪?” 小猪打了我一拳:“滚——” 我笑了进了电梯。 一上班我就去了孙栋恺办公室,把弄好的申请刊号的报告初稿交给他。 孙栋恺看起来神态很正常,似乎他什么都没有觉察,兴致勃勃地看了一遍报告,然后拿起笔修改了几个地方,递给我:“报告基本可以,再稍微修改下,打印两份,一份备案,一份盖上集团的章然后自下而上开始走流程!” 我答应着接过报告,没有立刻走。 “还有事?”孙栋恺看着我。 “我没有,我是想问你还有什么事安排去做的。” 孙栋恺笑了:“上午似乎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当然,只是暂时还没有。” “那我回去了。” 孙栋恺点点头。 我刚走到门口,孙栋恺又叫住我:“对了,刚想起一件事,你通知苏安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让曹莉也过来,正好上午我空闲,借这个机会了解下印刷厂这几天的情况。” 我答应着出去了。 看来,孙栋恺真的什么不知道,雷征没有给他透露任何消息。 回到办公室,我直接给苏安邦打了电话:“苏主任,哎,对了,我该叫你苏厂长才是。” “亦总你就别那我开涮了,我现在只是代理厂长,我还是咱办公室的副主任呢。”苏安邦笑着。 “去掉代理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集团上下谁不知道啊,呵呵。”我笑着,“得了,我还是叫你老苏吧,通知你个事,你现在就到孙董事长办公室来一趟,他想听听最近印刷厂的工作汇报,特别是你主持印刷厂之后的情况汇报。” “好的,我马上就到。” 通知完苏安邦,我想了想,放下电话,直接去了曹莉办公室。 曹莉正趴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 我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曹总,孙董事长待会儿要听印刷厂工作情况汇报,我刚通知了苏安邦,孙董事长让你也去他办公室。” “哦,这才过去几天啊就要听汇报,对我不放心还是对苏安邦不放心呢?”曹莉嘟哝了一句,“行,我一会就过去。” 今天的曹莉,看起来也很正常。 我转身就走,接着回到了办公室。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煎熬 坐在办公桌前,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吐着烟圈,注视着烟圈一个个慢慢升起,然后扩散,然后消失,琢磨着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有机会也没有选择了,我的赌注全部压在了昨晚,如果中午之前秋彤的事还没有结果,方爱国就要直接给总部汇报了。 今天上午似乎很难熬,煎熬。 一会儿,我看到苏安邦和曹莉先后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去了孙栋恺的办公室。 我继续在煎熬中等待,继续做漫不经心状吐着烟圈,继续看着烟圈一个个从我口里出来,慢慢升腾,慢慢扩散,慢慢消失。 听到有人站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 一看,是伍德,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门口,面带矜持的微笑。 伍德来了,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 我站起来离开办公桌:“哟,伍老板来了,是找孙董事长的吧?” “是的,孙董事长正在和下属谈话,我先过来看看你!”伍德说。 “欢迎,请坐!”我指了指沙发。 伍德进来,坐到沙发上,我关了门,坐在他对过。 伍德看着我:“亦老弟,最近几天精神可好?” “没什么不好的。”我说。 “呵呵。”伍德笑起来,“你在撒谎,从你的气色我就看出来了,我看你这几天是寝食不安吧?” 我也笑起来:“伍老板这话似乎是有所指吧?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聪明!到底是干办公室主任的,反应就是敏捷!”伍德说。 “谢谢伍老板夸奖,今天你来,恐怕不单是找孙董事长的吧,恐怕孙董事长那边不忙你也会来我这里坐坐吧?” “你看,我不由又要夸你聪命了。” “我很想让你再夸我一次,所以,我想说,你来我这里看我,是为了秋彤的事。”我说。 “呵呵,事不过三,我不能再继续夸你了,不过,我还是认为你说对了。”伍德说。 我边和伍德调侃边观察着他的神色,似乎,他今天看起来同样很正常。 “秋彤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外地,今天早上刚赶回来,刚知道她出了这样的事。”伍德叹了口气,“哎,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实在是很吃惊很震惊。” 我看着伍德:“我想你还应该说你很焦急很忧虑。” “是这样的,不管怎么说,不管我和阿舜之间有什么小过节,但那不是主流,我和阿舜之间的私人感情还是最主要的。”伍德继续做叹息状,“阿舜是我带出来的,秋彤是阿舜的未婚妻,阿舜不在海州,秋彤出了事,我不能坐视不管,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这话听起来挺感人的!” “是啊,是挺感人的。”伍德点点头。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说的很厚颜无耻呢?” “厚颜无耻这个词很不好听,不可以用在我身上,我觉得该送给你才是。”伍德微笑着。 “可我还是想把这四个字送给你!”我也微笑着。 伍德摇摇头:“谢谢你的盛情,不过,我拒收!” “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熟人,你实在不该这么客套的!” 伍德看着我:“似乎,你现在很淡定!” “你希望我很躁动很冲动,是吗?” “不是希望,而是肯定,虽然你做出很淡定的样子,但我想,其实现在你心里是很不安很焦躁的,恐怕你正在承受着来自金三角的巨大压力吧?” “呵呵。”我笑起来,“伍老板,你想错了,秋彤这事,李老板并不知道。” 伍德微微一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有告诉阿舜?” “你认为这是大事,但在我看来,这似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既然我认为不是大事,就没有必要告诉李老板。” 伍德刚才微微一怔的神态让我做出了一个判断,那就是他以为我早就把这事汇报给李舜了,但我的回答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阿舜真的不知道这事?”伍德说。 “是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不知道。” 伍德摇摇头:“你这么做就不对了,秋彤是阿舜的未婚妻,她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不该隐瞒他的。这是你的失职,这事迟早阿舜是要知道的,一旦他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你会受到追责的。” “你这话我听出了两层意思,第一你对我很关心,担心我受到李老板的问责;第二,似乎你打算通过自己的渠道把这事告诉李老板?” “回答地完全正确!” 听伍德现在说话的口气,似乎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似乎雷征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我做出了初步判断。 我叹了口气:“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是主动点好了,下午我就把这事汇报过去!” “为什么是下午而不是上午呢?”伍德说。 “上午我要在办公室陪你聊天说话啊!” 伍德点点头:“似乎,你看起来并不着急。看起来,你是想拖一时是一时。” “答对了,加十分。”我笑起来。 “你现在还能笑出来,不简单,不容易!”伍德说,“知道我今天来找孙董事长是什么事吗?”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说。 “其实你该猜到的,我今天来找孙董事长,就是为秋彤的事。”伍德又做出一副痛惜的样子,“我想着孙董事长详细问问秋彤的情况。” “然后呢?”我说。 “然后,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出秋彤啊,秋彤的事,就是阿舜的事,阿舜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救出秋彤,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伍德说。 “伍老板,你真会装逼。” “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伍德说,“虽然我和阿舜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有分歧,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牢固的私人感情基础,我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情的,当然,我既然能这么说,是基于我的某些关系的,既然我有这个能力,那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当然,不管能不能真的救出秋彤我不敢打包票,但起码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李老板领你这个人情,是不是?”我带着讥讽的口吻说。 “阿舜领不领情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我要去做,我做了,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对得住我和阿舜的友谊。” 我拍了两下手掌:“说的真好听,比唱的还好听。” “不用说风凉话,起码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但你呢,恐怕不行吧,在江湖你不行,白道你更不行,你有这个关系和能耐吗?白道上你能找到人帮助秋彤吗?不行吧,我给你说,就你,想解决白道的事情,还差得远了。”伍德用嘲笑的口吻说。 “我认为不说的对。”我做老老实实状承认道。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伍德冷笑一声。 “其实,你想知道秋彤的具体情况,该去找雷主任的,他知道的当然会比孙董事长知道的更清楚。” “你不用提醒我也会去找的,但孙董事长是秋彤的直接上司,我还是先要问问孙董事长一些情况的。”伍德说。 “我想,你今天在我面前装逼说这些话是有目的的。”我说。 “说来听听。” “你是想让我把这些话一并汇报给李老板,让他知道你在为秋彤的事出力帮忙,同时,也是想让李老板知道,这事和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说。 伍德哼了一声:“作为阿舜的手下,汇报这些情况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行,我答应你,我会汇报的!”我说,“不过,其实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做出积极努力帮秋彤的姿态,实在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我敢打包票,你一定到时候会说你努力了,该做的都做了,该找的人都找了,但因为秋彤的事情证据确凿,确实也没有办法了!” 伍德看着我:“亦克,你又想让我夸你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你是自作聪明,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会这么做呢?”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就不符合你的利益!” “你这话的意思,似乎秋彤这事我和有关?” “你说呢?” “我说没有,我没有理由因为和阿舜的矛盾选择对秋彤下手。” “或许你没有直接下手,或许你现在不会直接下手,但此次的事情,起码对你是没有坏处的,起码你借机利用了,起码你在背后会推波助澜!”我毫不客气地说。 伍德冷冷地看着我:“一个人如果知道的太多,如果想地太多,是会倒霉的。” 我同样冷冷地看着伍德:“一个人如果坏心眼太多,如果作恶太多,同样也是会倒霉的。”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同样也没有资格教训我。” 伍德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持续冷笑:“亦克,我实话告诉你,秋彤这事,不单你无法有任何作为,就是阿舜的父亲,也是爱莫能助,他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还有,就是阿舜知道,也只能听天由命,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结果,没有任何人能挽救秋彤的命运。” 伍德这番话,让我愈发肯定他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看来雷征口风够严实,没有向孙栋恺伍德透漏任何讯息。当然,雷征这么做,一定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 “这些话我也该汇报给李老板吧?”我说。 “随你了,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想,既然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向阿舜汇报秋彤的事,那么,你刚才说的下午,其实也只是搪塞我的,是不是?”伍德狡猾地看着我,“你这么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了其他的什么想法呢?” “你猜我会有什么想法呢?” “你说呢?” “我不知道。”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误区 “呵呵,我不想和你斗嘴了,我似乎能猜到你现在的心态。”伍德又笑起来,“亦克,我还是那句话,我这边,合作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的,随时都欢迎你的加入!” 精明的伍德似乎被我真真假假的话误导了,进入了一个误区。 对于伍德,似乎我现在有这样一种感觉,有时候对他不能轻视,要看得十分精明,但有时候,似乎又不必这样。或许,任何人都是有缺陷的,再精明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老虎还打盹呢。伍德是人不是神,他一直就极度渴望我背叛李舜加入他的阵营,一直就没有死心,所以他才会有这样一厢情愿的想法。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但我还是根据伍德今天的表现做出了他不知道昨晚那事的结论,他有理由相信我是没有办法有作为的,他的自信是基于我是权欲场菜鸟,没有根基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小打小闹还凑合,真遇到这样的大事,我注定是束手无策的。 似乎,他的这种自信加深了他的误区。 但我也知道,或许很快他就会从误区里走出来,或许就在今天上午。 毕竟,他还是十分精明的一个人。 我牢牢记住老栗的告诫:对对手的任何一点轻视和忽视,都会导致不可收拾的严重后果。 不管伍德此时有没有被我误导,我是不管对他掉以任何轻心的,我不停提醒自己,我面对的是一直狡猾的老狐狸。 我看着伍德,他也在看着我,似乎,我们都想从对方的神情里捕捉到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我看到伍德的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困惑。似乎,他从我的表情里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和伍德对眼,我的功力是不行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的眼睛欺骗不了我的心。 但随即伍德又恢复了自信的常态,似乎他认为自己的困惑有些多余,似乎他认为我是故意在扰乱他的判断。 我低垂下眼里,玩心理我玩不过伍德,索性不让他看到我的眼神。 “说到合作,我们不一直在合作吗?你可是我的大客户!是我们集团的大客户!”我说。 “你不用给我混淆概念,不用和我玩心眼。”伍德说。 “呵呵。”我笑起来,“伍老板,我有胆量和你玩心眼吗?你实在太高看我了!” “亦克,我忠告你,要学会做一个聪明人,不要执迷不悟,不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伍德带着语重心长的口气说。 “谢谢伍老板的忠告,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 “记住就好!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在白道,孙董事长欣赏你,在江湖,最欣赏你的其实不是阿舜,其实是我!老弟,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伍德说,“阿舜对你很好,我知道,他不单对你好,而且对你的家人也很关照,这一点,阿舜能做到,我同样也能做到,而且,我还能做的更好!” 一听这话,我的心猛地一缩,笑不出来了。 伍德这个杂种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终于抓住了我的死穴,要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要挟我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抓住别人的死穴来挟制人家!”伍德又说。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能听出他的得意。 “我和你的事,你可以找我,怎么着我都行,但是,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我狠狠地说。 伍德笑了:“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在警告我吗?不要激动,老弟,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关照你的家人,关照,懂这个词的意思吗?而且我还说了,我最不齿的就是做那样的事,当然,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万不得已。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我是人!” “我看你和狗没有什么区别!” 伍德收敛了笑容:“你可以和我斗,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会很不高兴的!” “你也有人格?你配有人格?”我冷笑一声。 “是人就有人格,我不但有人格,而且人格还很高尚,我有我的理想和理念,我有我的信念和信仰,在这一点上,恐怕你并不如我,不单你不如,很多人都不如!” “你所谓的高尚,只是对你的利益而言吧?你所谓的信仰,就是不择手段最求自己的最大利益吧?” “这世上,任何事都是相对的,做同样的事,对有些人来说是高尚的,对有些人来说就未必,这很正常!” 伍德这话让我感觉他似乎是在暗指什么,但我又无法确认是什么。 听着伍德的话,我对刚才自己初步判断的伍德今天来这里找我的意图又不由产生了动摇,在心计多端的伍德面前,我似乎很难掌控主动,很难猜透他的真正心思。 这时,我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我过去接电话。 孙栋恺打来的:“伍老板在你那里是不是?” “是!”我回答。 “请伍老板过来!”孙栋恺说着挂了电话。 看来我和伍德斗嘴皮子的光景,孙栋恺听完汇报了,苏安邦和曹莉走了。 我放下电话对伍德说:“孙董事长请你过去!” 伍德站起来,冲我点点头:“亦老弟,能和你今天聊这些,我很开心!” 我站在原地没有做声。 伍德然后就背着手出去了。 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 不由又焦虑起来,怎么还没有任何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方爱国发来了手机短信:“副总司令,48小时到了,我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我急了,忙回复方爱国:“再延长一小时,到12点。” 方爱国半天没有回复。 我追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随即方爱国回复:“我服从命令。” 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很焦烦起来,摸起电话就打给了管云飞,上来就说:“管主任,根据你的指示,我上午哪里都没去!” “嗯。=,那就好,我正在开会!”管云飞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靠,这是什么鸟意思?我头皮有些发麻,内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深深的不安。 一切不都是按照计划实施的吗,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呢?是过于紧张还是压力过大?还是因为管云飞的表现有些不对劲?还是孙栋恺曹莉伍德等人的表现太正常? 我一时想不出。 一方面是关于秋彤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一方面方爱国那边步步紧逼,还有伍德今天突然和我的那一番谈话,让我在倍感紧张压力的同时又有些神经质。 沉住气,或许这才是真正考验我的时候,我深深呼了口气,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老栗说我这次是一次小考,他要看我能考多少分,我现在不要求满分,只要求及格。 我不由就把自己的要求降低了,现在只要能让秋彤出来,其他的反制我甚至可以不要了。 我心急如焚。 不知不觉半小时又过去了,伍德一直呆在孙栋恺办公室,11点半了,马上就要下班了。 到了12点,方爱国就会直接给总部汇报秋彤的事,一旦李舜知道了这事,不知会做出如何的安排,不知会不会发动在海州周边的人马迅速往海州聚拢实施做出不可想象的举动。如此,那是正中伍德的下怀的。 老栗此时在干嘛呢,还在心安理得悠闲自在地喝茶吗?他真是够淡定的,他的淡定甚至让我感觉很异常。 还有夏纪,他能听老栗的话吗?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什么事呢? 我胡思乱想着,边不停看表。 正在这时,内线电话又响了,我几步过去,一把抓起话筒。 “小亦,你过来一下!”电话里传来孙栋恺的声音,听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立刻就出了办公室,直接去孙栋恺那里。 刚出门,正好遇到伍德从孙栋恺办公室那边传来。 伍德的脸色有些阴沉,目光有些阴冷,眉头紧锁。 我站住,看着他。 伍德也站住了,阴森的目光看着我。 “伍老板,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说。 伍德突然笑了下,看起来有些怪异,冲我点点头:“此刻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我说。 “即使再微不足道的对手也不能轻视,否则,就要付出代价。”伍德说。 “你是在说我吗?”不知怎么,听到伍德这话,我心里突然有些轻松。 “或许,我真的低估了你的能量。”伍德说,“或许,我还是大意了。” “你这话的意思我似乎听不懂。” “你很会演戏,我实在该提醒自己一直很欣赏你的,既然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就不该又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就不该又过于看轻你。” “呵呵,你这话我更听不懂了!” 伍德深深吸了口气,冲我点点头:“亦总,亦主任,亦老弟,这个回合,我承认你赢了,我先祝贺你。” 我似乎听出了什么,浑身感到一阵轻松,说:“其实,你是该祝贺我们,这难道不是你也想看到的结果吗?” 伍德嗓子里发出怪笑:“好,我们一起祝贺,祝贺我们。” 说完,伍德拔腿就走。 “伍老板走好!”我在身后说。 伍德没有理我,直接就走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压制 我然后去了孙栋恺办公室。孙栋恺正在室内来回走着,见我进来,停住脚步,看着我。 “伍老板走了?”我说。 “嗯。”孙栋恺嗯了一声,接着说,“告诉你个事,你不要意外,也不要沮丧,更不要冲动。” “什么事?”我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秋彤没事了,马上就要出来。”孙栋恺说。 “啊——”我发出惊讶的声音,“没事了,放出来了?” “是的,没事了,暂时还没出来,马上就要出来。”孙栋恺说,“就在五分钟之前,我刚接到管主任的电话,他让我带人去接秋彤。”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哦,是这样,这样……” 我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喃喃地说。 虽然我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但孙栋恺还是觉察出来了,看着我:“你要学会遇事冷静,我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不行的。” 孙栋恺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激动,他完全是按照相反的思路去理解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说。 “具体过程和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接到了管主任的电话,说秋彤的调查结果是没事的,让我带人亲自去接秋彤,而且,管主任还说晚上要亲自给秋彤接风压惊,要求集团全部高层成员都参加,你记得晚上安排下,就在集团大厦酒店。” “哦,那好吧!”我说。 “奇怪,怎么事先我没有得到一点信息。”孙栋恺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我也没听到任何消息啊!”我说。 “恐怕这事不会这么轻易就了结。”孙栋恺又说,显然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 “放出来还不能了结?监视居住?”我故作糊涂地说。 “我不是说的秋彤,你不懂。”孙栋恺说。 我当然懂,但此时在孙栋恺面前只能装作不懂,于是点了点头:“嗯,我是不懂。” 孙栋恺看着我,又看了看表:“不说了,马上出发,我坐我的车,你带秋主任的专车去,马上通知驾驶员,我们在楼下会合。” “好的,我这就安排。”我说。 孙栋恺接着摸起内部电话:“曹总,你跟我出去一趟,到楼下我的车前集合。” 说完,孙栋恺就放下电话,看着我:“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楞?去啊!” “哦,好。”我忙转身出去,心里带着无比的兴奋,马尔戈壁,老子终于成功了,考试过关了。 我回到办公室,通知四哥备车在楼下等,然后接着用手机给方爱国发了短信:“秋彤马上就可以出来,我现在去接她。” 很快方爱国回复:“祝贺副总司令,祝贺我们,这实在很让人高兴,我们赢了!” 然后我直接下楼,四哥的车和孙栋恺的车正停在楼下。 一会儿,孙栋恺急匆匆下来了,曹莉接着也下来了。 “你坐秋主任的车!”孙栋恺说着钻进自己的车里,曹莉显得有些不明就里发蒙的样子也进了孙栋恺的车。 然后我上了车,对四哥说:“去接秋主任。” “好——”四哥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立刻发动车子。 两辆车出发了。 我不知道曹莉此时的心情,在路上孙栋恺肯定会告诉曹莉这个消息的。 没想到孙栋恺要带着我和曹莉去接秋彤。 此时的孙栋恺似乎显得有些慌乱,但只是微微的慌乱,似乎还是很镇静。 我知道经历过风浪的孙栋恺是很快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 “方爱国那边没事了吧?”四哥边开车边说。 “嗯,没事了。”我说。 “我估计曹莉这会儿在孙栋恺车上会发疯!”四哥微笑着说。 “即使表面上不发疯,心里也会的。”我也笑起来。 “这一关终于过去了。”四哥说。 “但人到底也是受罪了!”我这样说着,心里有些发疼。 四哥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 到了反贪部门的楼下,我们下车,曹莉此时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孙栋恺则显得很沉稳。 孙栋恺看了看我,又看看曹莉:“曹总,你怎么了?你这样子不好。” 曹莉回过神,重重地呼了口气,接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我没事,我很好。” “走吧,我们进去!”孙栋恺说。 我们刚要进去,迎面看到秋彤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笑容的男子。 几天不见,秋彤似乎瘦了,憔悴了,但两眼还是很有神,表情似乎还是很倔强。 我的心里突然就有些发酸,眼眶突然就湿了。 后退一步,站在孙栋恺和曹莉身后,我揉了揉眼睛。 这时秋彤和那男子走到了我们跟前,那男子招呼着:“孙董事长,你来了——” 孙栋恺和那男子握手:“你好,我专门来接秋主任的。” “抱歉啊,让秋主任受委屈了,我们经过负责任的深入调查,最终证实秋主任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询问就结束了,秋主任可以回去了。”男子客气地说。 “那就好,没问题就好,这是好事,询问调查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也理解的,不过,我也有点意见想提一下,希望你们今后办案的作风更加踏实,证据确凿了再带人去询问,毕竟你们这里不是游乐场,进了你们这里,难免就会有不好的影响。”孙栋恺不轻不重地说,“我今天是受管主任的委派来的,管主任亲自指示我来接的,他对秋主任的事情是很重视的。” 男子一时有些尴尬,笑了下,接着对秋彤说:“秋主任,你多包涵。” “大家相互理解就好。”秋彤看了一眼我们,然后看着那男子淡淡地说,“你们也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在尽到自己的职责,我理解。” “谢谢秋主任的宽宏,呵呵。”男子笑着,又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坐坐?上去喝杯茶。” 孙栋恺摆摆手:“不了,改日吧,你们这里可不是我想来的地方,呵呵。” 男子笑了下:“那我就回去了,再见。” 男子接着就回身上楼。 孙栋恺接着看着秋彤,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秋主任,让你受委屈了,你被他们带走之后,我的压力一直很大,现在终于轻松了!” “是啊,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呢,我就说你一定没有事的,我就知道你会平安无事出来的,现在看到你出来,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曹莉说着过去拉住秋彤的手,又拍着她的肩膀,一副亲热的样子。 我站在一边没有做声。 “谢谢你们,谢谢大家的关心。”秋彤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态。 “你的事管主任很关心,今天特意安排我们来接你回去,今晚,管主任要亲自给你接风压惊,集团高层成员都参加,小亦已经安排好了。”孙栋恺又说。 “这,没有必要吧!我看就不用了,如此惊动大家,我很不安!”秋彤说。 “哎,管主任的好意,不能推辞啊,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是一定要参加的!”曹莉说。 “是啊!”孙栋恺说。 “那好吧,谢谢大家了!”秋彤说。 “我们走吧,小亦,你上秋主任的车,先送秋主任回家,让秋主任休息一下,然后晚上见。”孙栋恺说。 这正合我意,我忙点头答应。 然后,大家分别上车。 四哥直接开车去秋彤家。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秋彤坐在后排,沉默地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你受苦了!”我说了一句,心里又涌起酸楚和疼怜。 “没事!”秋彤轻轻呼了口气,说,“丫丫还好吗?” “好,住在爷爷奶奶家的。” “那就好!她一定很想我了!”秋彤说了一句。 我回头看了一眼秋彤,她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你也很想丫丫吧?”我说。 秋彤看着我,又笑了下,点点头。 我还想和秋彤说什么,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经过滨海广场的时候,秋彤说:“四哥,我想下去走一会儿!” 四哥停车,秋彤下了车,我也下了车。 秋彤仰头看着天空,不说话。 我站在她身边,也沉默着。 走了几步,秋彤对我说:“我是怎么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下班前孙栋恺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接你,说你没事了,我就跟着来了!”我说。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进去的,他们轮番询问我,却不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由,只是说我有问题,经济问题,说他们有掌握的证据,让我主动交代……然后今天上午,突然对我客气起来,说经过调查我没事了,可以走了。”秋彤说。 “你是当事人,在里面不知道,外面却都知道的,听说是赵达剑检举了你,说是受贿,行贿人是当时那汽车修理厂的厂长。”我说。 “哦,是他,果然是他……”秋彤似乎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显然是他狗急跳墙想立功,疯狗乱咬人。”我说。 “他这样子做,又是何必呢,那个修理厂厂长的确是给我送过钱的,但我没有收,退回去了,没想到他也黑白不分。”秋彤说。 “这显然背后是有人推动,有人指使。” 秋彤看着我:“既然我没事了,那就说明这修理厂厂长又良心发现说出了真实的情况。” “或许吧,我也搞不清楚!”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我转头看着别处。 我不想让秋彤知道我这几天做的事情,如果和她对眼,她说不定就能察觉出来。 “这事,李舜不知道吧?”秋彤说。 “不知道,没告诉他。” “那就好。”秋彤微微松了口气。 “赵达剑想检举你立功,我看现在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的罪责会加重的,会收到更眼里的惩罚的!”我说,“而且,说不定还有幕后指使人,说不定赵达剑还会交代出是谁指示暗示他这么做的,那就更热闹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秋彤说。 “显而易见的事情,我怀疑这背后是有人指使赵达剑的!” “怀疑,你只是怀疑,怀疑能放到桌面上来吗?”秋彤说着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了,我们走吧,我累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证实 我们上了车,直接去了秋彤家的小区。 到了楼下,四哥停车,我看到方爱国正在附近溜达。 他显然是要眼见为实。 秋彤下车,我说:“我送你上楼吧。” 秋彤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上去。” 我接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秋彤看着我:“什么好消息?” “小猪回来了,正住在我宿舍!”我说。 秋彤苍白的脸上浮出几分红润,笑了下:“这个死丫头终于回来了,你让她来我这里吧,我在家里等她。” “好的!”我说,“要不要把丫丫也接来?” 秋彤想了下:“先不用,我休息会儿,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午我过去。” “晚上四哥来接你。”我说。 “嗯,好吧!”秋彤说。 然后我和四哥离去,秋彤上楼回家。 我接着给小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秋彤回来的消息。 “啊哈,这是我回来之后听到的最好的事情,太棒了,我现在就去看阿彤。你这狗窝我收拾地干干净净,姐姐我就不和你同居了。”小猪在电话里兴奋地说。 “到底谁大?你当初怎么说的来?”我说。 “噢耶,么么哒记性真好,好吧,么么哒亦克哥哥,妹妹我叫你哥哥了!”小猪说。 我笑着挂了电话。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和四哥一起吃午饭的时候,特地要了一瓶小二锅头,四哥不喝,我自斟自饮。 吃过饭,我给老栗打了电话:“我考试过关了,秋彤出来了!” “哦,过关了啊,值得祝贺,我儿子到底是有本事!”老栗说。 “你能给我打多少分?”我说。 “目前,打六十分!”老栗说。 “嘿嘿。”我笑起来,“还能加分吗?” “加分要看你附加题做的如何哦。”老栗说。 “你觉得我附加题能做对不?” “不知道。” “猜猜。” “猜不出。” “呵呵,其实我也猜不出,边走边看吧。” 刚和老栗打完电话,管云飞打过来了:“秋彤出来了?” “是的,刚回家!”我说。 “孙栋恺和你一起去接的?”管云飞说。 “嗯,还有曹总一起去的。”我说。 “曹莉也去了……他们神情如何?” “看起来都挺好的。” “呵呵……”管云飞笑起来,接着说,“晚上的饭局安排好了吗?” “是的,安排好了!” “嗯,你觉得这事结束了吗?” “当然结束了啊,秋主任回来了,自然是结束了!” “呵呵。”管云飞又笑起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管云飞给我打来的这个电话让我隐约感到他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他想借助此事穷追猛打。 这正合我意,正是我要做的附加题。 只是,我这附加题到底能不能做对,要看管云飞的表现了。当然,雷征也不是吃素的,一招受挫,未必就会让管云飞进一步得逞。 走着看吧。 下午上班,去了孙栋恺办公室,他正心神不定地坐在那里抽烟,看我进来,招招手,让我坐在他对面。 “你喝酒了?”孙栋恺说。 “嗯,是的。”我点点头。 “怎么?心情不好?”孙栋恺说。 “呵呵。”我笑了下,没有回答。 “要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真实情绪,你到底还是嫩啊!”孙栋恺摇摇头。 我挠了挠头皮:“我记住了!” “你必须要让大家感觉到,秋主任安然无事回来了,这是值得祝贺的好事,这是喜事,你要让大家感觉到你内心的喜悦,”孙栋恺说,“当然,你这酒气也可以让大家理解为是因为高兴才喝的,倒也是歪打正着了!” “这我倒是没想到!”我说。 “这事我怎么感觉有些蹊跷呢?”孙栋恺说。 “什么事?” “秋彤这事啊!”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感觉的!你没打电话问问雷主任?他一定知道内情的。” 孙栋恺摇摇头:“我给他打了,他当时就挂了,说自己在忙。” “哦……” 显然,孙栋恺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急于在晚上管云飞为秋彤安排的接风宴开始前知道真相,他似乎预感到今晚的饭局会有些内容。 “这回赵达剑是要倒霉了,立功未遂,反倒要背上诬告的罪名!”我说。 “呵呵,这个时候你还是很牵挂他啊!”孙栋恺笑了下。 “不由自主就会想到啊!” “小亦,你说,是不是很多简单的事情会搞得很复杂,而很复杂的事情有时候却又简单化?”孙栋恺看着我。 “或许吧,但要看什么事什么时候!” “还要看是什么人在做!”孙栋恺说。 “对,这是关键!”我点头。 “凡事事在人为啊。”孙栋恺边说边入神地看着窗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离开了孙栋恺办公室,接到四哥的手机短信,得知秋彤下午到李舜父母家去了。 老李夫妇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对他们来说,这是虚惊一场。 我去找了方爱国:“那个修理厂厂长,现在人呢?” “还在海州,在自己家里。”方爱国回答。 “嗯,注意安排人保护好他。”我说。 “安排了,我答应他了,等事情结束后,就让他带着家眷从海州消失,给他换新的身份,另外,给他的那笔钱,足够他一家人十年八年生活无忧的了!”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东西的复制品我看看?” “要有声的还是书面的?” “书面的!” 方爱国找出来递给我,我打开看。 看完那内容,想着赵达剑和孙栋恺,想着雷征和管云飞,想着伍德,甚至想着乔士达,我沉思起来。 我给管云飞制造了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握住主动权。 有时候,有些事,主动权和被动权,一不留神,转眼之间就会本末倒置,转眼之间看起来很有利的局面会变得极其被动。 管云飞不是善茬,雷征更不是囊包,管云飞能想到能做到的,雷征也未必就想不到做不到。还有那个乔士达,此次他会不会也想从管云飞和雷征的暗斗中当个渔翁来获利呢?一件看起来很简单似乎牵扯人很少的事情似乎要被这几位大佬升级打造。 还有,现在这个时候,管云飞该有时间分析琢磨到底是谁给他的口袋放那个东西了,他会不会想到这里面有圈套,会不会想到有人在利用自己,甚至会想到这是不是计中计呢?如果是这样,他将会变得十分慎重,将会三思而后行。 还有乔士达,他恐怕未必会相信管云飞所言这个东西不知何人放进自己风衣口袋的话,恐怕会怀疑管云飞亲自指挥了营救秋彤的事情,会怀疑管云飞另有深层次的目的。 还有雷征,他在秋彤出来之前一直对伍德和孙栋恺封口,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吗?难道是他考虑地更长远,唯恐事先泄露了风声会产生对自己不利的因素?难道他是因为忌惮管云飞或者乔士达? 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这一切都是个迷。而验证这些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昨晚乔士达和管云飞雷征到底谈了什么,或许这会是一个永远的迷。 孙栋恺此时感到忐忑不安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最明白此事是怎么发生的,他最清楚此事是谁捣鼓的,他此时的不安,更多来自于雷征对他的封口,他甚至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刻被雷征毫不留情地抛弃。 在大人物的斗争中,小人物往往会成为牺牲品,会被当做棋子。 而今晚的饭局,或许是孙栋恺试探管云飞的时候,反过来,也许是管云飞试探孙栋恺的时机。即使孙栋恺和雷征联系上,雷征或许要么继续封口,或许会编造另一套话来应付孙栋恺,未必会真的说实话。当然,即使说了实话,雷征也一定是先从自己利益来作为出发点的。 关键时刻,小人物必须要为大人物做出牺牲,这是圈子的规则,也是讲原则的具体表现。 秋彤虽然出来了,但事情似乎却并没有了解,由此引发的高层暗斗似乎才刚刚开始。被卷入的似乎不仅仅是孙栋恺,还有乔士达。 我已经感觉,事情发展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驾驭范围,虽然目前的情况是我想看到的,但似乎有些出乎我当初的预料和设计。 边抽烟,我边继续琢磨着。 这时,方爱国过来对我说:“亦哥,总部来电了。” “哦。”我看着方爱国:“什么内容?” “总司令要和你谈谈。”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走进房间,坐到发报机前,方爱国也跟了进来。 “这几天你有事瞒着我!”李舜说。 我抬头看了看方爱国,方爱国忙摆手:“我没有给总部发报汇报那事。” 看方爱国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 我想了想:“你认为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呢?” 我想试探一下李舜。 “废话,当然是秋彤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秋彤出事不到1个小时我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惊:“你知道地比我还早,我那时还在明州。” “当然,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装聋作哑吗?” “不知道。” “你不要以为这是方爱国他们告诉我的,不是他们,我另有替他渠道,我之所以这几天一直保持沉默,原因就是一个,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把秋彤救出来。当然,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的,我设定的最后期限是今天中午,操,真巧,好像你知道我的耐心只能到今天中午似的,中午之前,秋彤果然出来了,行,这事你做的不错,提出严重表扬,大考通过了,100分。” 在李舜眼里秋彤出来我是大考通过满分,在老栗眼里,我是小考刚及格。 显然二人的评判初衷和标准是不一样的。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自愧不如 我说:“你设定这期限,那如果今天中午她还不能出来呢?” 李舜:“我当然是有安排的,我刚才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秋彤是丫丫的妈妈,我不能让丫丫持续几天见不到妈妈。丫丫的利益高于一切,我事先早就做了安排,秋彤出事之后,我立刻就调集了周边我们的力量迅速向海州靠拢。 一旦今天中午之前秋彤还没有出来,一旦你的营救措施不能生效,那么,此刻,我想海州一定炸了,因为会发生不明人员光天化日之下武装劫持人的事件。这几天,我调集的各路人马携带各种轻重武器一直就隐蔽在关秋彤的地方附近,就等我的一声号令。 这事我没有通知你们,就想看你们到底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你还真办成了,行,省了我的子弹,这个结果比我武力劫人要强,起码不会影响秋彤的前途和今后的发展。” 原来如此,我不由感到一阵恐惧和后怕,如果秋彤真的今天中午出不来,那李舜真的会鲁莽行事,会搞出一出震惊全国的大案。李舜的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敢想都敢做,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而李舜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丫丫,不能让丫丫没有妈妈。他似乎对秋彤自身的事情考虑地更少有些,没有想这么做会将秋彤的前程彻底毁掉,眼里只有丫丫。 突然又想到伍德今天上午到我办公室的事,不由心里一紧,伍德今天和我谈那一番话,似乎是早有准备的,似乎他已经预料到了李舜的行动,似乎他正在等着看这出好戏。当然,他的这些预料有没有让雷征知道就无法知晓了。 似乎,伍德已经精心设计好了一个圈套,等待李舜往里钻,一旦秋彤今天中午没有出来,一旦李舜做出这惊天大案,这正中了伍德的下怀,他就可以在幕后推动针对李舜的更大行动,直至达到重创或者剿灭李舜的目的,甚至,老李两口子和我也能被牵进去。 伍德在下一盘构思慎密巧妙的棋,而当时的我毫不知觉。差一点伍德就成功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利用管云飞来救出了秋彤。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伍德也不是神,他终究还是个人,他也有失算的时候。 “她现在已经出来了。”我说。 “我当然知道,我甚至还知道她现在正在我父母家!我今天和你谈话,是想知道此事为何你一直瞒着我,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这事和方爱国他们无关,方爱国坚持要立马汇报的,我阻止了,我担心你会冲到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那样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我想尝试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我问你这个,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胜利者是不该受到责怪的,相反,我还要重重表扬你,表扬你们。你这么做,很好,或许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了,或许我当时考虑问题的确是不全面,我当时只想到了丫丫,没有想到更多。现在看来,一旦真的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即使救出了秋彤,那她的前途也彻底完了,不单如此,还会彻底毁了她的良好声誉。哈哈,幸好,我在海州有你这么一位得力的助手,没用我多操心,我实在该感到庆幸的。” 我不知道李舜此时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他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听着权当是这样好了。 “我现在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秋彤被人搞进去,是什么人捣的鬼,只是那个赵达剑想检举立功搞的呢还是背后有什么人推动。” 李舜知道的还挺多,赵达剑举报这事他竟然也知道。我想了想,唯恐李舜做出更愚蠢的举动,说:“这事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据我的初步分析,似乎只是赵达剑个人所为,没有什么幕后指使人。” “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目前我也只能这么认为,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其他人的蛛丝马迹。” “嘿嘿,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信了,毕竟你是在第一线,掌握情报比我周全,对于秋彤这事,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救出秋彤,现在这一步已经达到了,那么,我现在命令你实施第二步的计划。” “第二步?什么计划?”我说。 “想办法解决掉那个诬告秋彤的赵达剑。”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你疯了,他人还在里面呢。” “在里面又怎么了?在里面就安全了就没办法干掉他了?嘿嘿,办法有的是,我看可以派人装作罪犯混进去,再买通几个看守,里应外合,机会还是有的,很容易就能办到这事。” “不行,我不同意这么做。” “怎么?又发善心了?不要忘记这小子当初对你做了什么。” “这事你也知道?” “哈哈,当然,我对你的事情向来是十分上心的,海州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很快知道,这次借这事干掉赵达剑这狗娘养的,一来泄了你我的心头之恨,二来也为秋彤出了气,两全其美啊!我看这事可行,必须要做。” 我琢磨了下,决定全力阻止李舜的第二步计划,说:“绝对不可以。” “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秋彤刚出来,接着赵达剑出了事,傻子都会往秋彤这边想,此时一旦查下去,说不定就会牵扯到秋彤,这么做,等于是把秋彤往火坑里推,秋彤要真出了事,丫丫就又见不到妈妈了!” 我对李舜打丫丫的亲情牌,这是他的死穴。 李舜沉默了片刻:“那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丫丫再也不能见不到你妈妈了,这很重要,这最重要。那就先放这狗娘养的一遭,看看等合适的时机,等他进了狱再收拾他不迟,那样反而更方便,也不会暴露,到时候给他来个躲猫猫死洗澡死什么的。” 李舜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我松了口气。 “对了,那个夏纪,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他很好啊,没什么事啊!” “哦,没事就行,我现在对他倒是很关心的。” 李舜这话听起来是话里有话的。 “栗老爷子呢?身体还很健康吧?”李舜又说。 “是的,他一切都很好。” “这家伙倒是挺悠闲自在,那个死丫头夏雨,还在美国没回来?” “是的,一直就在美国。” “怪了,她怎么一走这么久,就不想回来看看你这位帅哥?” “我哪里知道。”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正常呢?” “哪里不正常?” “说不出,反正就是感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这丫头是去年几月去的美国?” 我想了下:“8月走的。” “时间过得真快,我过糊涂了,一直以为是5月走的,原来是8月,这一走也有8个多月了,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难道这丫头真的对你死心了?难道她真的不留恋伟大的祖国了?” “美国那么好,回来干嘛啊?再说了,她要在那边陪姑姑,还有,老栗还经常去看她的。” “哦,是这样,呵呵。” “你那么关心她干嘛?” “替你关心关心啊,不行啊?嘿嘿……” 我没有说话,琢磨着李舜的心思,似乎他这话是另有想法,但到底是什么想法,我想不出。其实我也觉得夏雨这一走有些怪,走了就不回来,老栗还不许夏纪去看她,在西尼遇到老栗那次,他也找借口不许我去看她。不知道老栗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就这样,你去忙你的去吧。”李舜说。 我松了口气,离开方爱国那里,回到集团。 晚上,在集团酒店的房间里,管云飞来了,以孙栋恺为首的集团高层成员都到齐了,秋彤也来了,我也参加这饭局,跑前跑后搞服务。 饭局开始后,管云飞先提酒:“今天这酒场,主题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我们受了委屈的秋主任接风压惊,我想此次秋彤出事,大家一定是很关心很焦急的吧?” “是啊。”孙栋恺忙说,“我和集团其他成员一样,听闻秋主任的事情,都很意外,很吃惊,很关心,很为秋主任担心,现在秋主任平安无事出来了,我是大大松了口气!”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附和孙栋恺的话。 秋彤礼貌性地想大家表示感谢。 经过了一个下午,秋彤的起色好多了。 管云飞微笑着看看大家,又看着孙栋恺:“听到你们这话,我心里很欣慰,大家互相关心互相爱护是很有必要的,我十分高兴看到这一点,这说明你们是团结的。当然,这团结是因为集团有一个好的领头雁,那就是咱们孙董事长。这是集团的幸事,也是大家的幸事,来,我提议,为秋主任的平安无事,为我们海州传媒集团有一位好的领头雁,干杯!” “干杯!”大家举起杯。 孙栋恺做出开心而又谦虚的神态喝了这杯酒。 我不知道孙栋恺此时心里到底是否真的开心,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如何揣摩管云飞的这些话。 “对于秋主任这次的事情,大家怎么看?”管云飞笑呵呵地看着大家。 大家都沉默不语。 “栋恺,你说说。”管云飞说。 孙栋恺叹了口气:“我对赵达剑十分失望,第一没想到他会对小亦做那种事,第二没想到他立功心切竟然又把矛头对准了秋主任,乱咬一气,秋主任的做人做事,大家都是明白的,谁也不会相信秋主任会有这样的问题,我更确信这一点。这个赵达剑啊,我看真是疯了,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了。害人害己啊,他这么做,不但减轻不了自己的罪责,甚至还加深了,糊涂啊,聪明人净做糊涂事。” “是啊。”曹莉赶紧附和着,“秋主任这次受了委屈,我心里难过地不行了,也很恨这个赵达剑,大家毕竟都同事一场,他怎么能为了个人的目的就乱咬人呢?太可恶了!” 孙栋恺和曹莉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附和着,他们都是打酱油的。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暗流 管云飞看了看秋彤,又看看我,然后看着孙栋恺和曹莉:“你们认为,赵达剑这次做的事只是个人行为?还是……” 说到这里,管云飞停住了,端起水杯喝水。 曹莉看了一眼孙栋恺,眼神闪过一丝紧张。 孙栋恺不动声色地说:“管主任,照我看,秋主任这事没那么简单。” “哦,说说你的想法!”管云飞说。 孙栋恺:“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分析这个问题,我个人的看法,这事应该不是赵达剑单个人的行为,说不定,赵达剑的身后还有人暗地推动这事,赵达剑只是被利用当做了背后那人的工具,那人的目的是想借助赵达剑来实现打击报复秋主任的目的。至于那人是谁,我无法猜测,但我想一定是和秋主任个人矛盾很深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集团内部!” 孙栋恺这话一说,大家不由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孙栋恺会说出这样的话。曹莉有些发懵地看着孙栋恺,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我琢磨着孙栋恺这话,似乎他是想先入为主试探管云飞的口气,似乎他是想有意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向曹莉。 在这样的时候,他顾不上曹莉了,先保住自己的清白要紧。 而且他明白一点,一旦他如此说,其他人甚至秋彤都会怀疑是曹莉在捣鬼,大家都知道曹莉对秋彤是极度嫉恨的,都知道曹莉做事是很恨的,都知道曹莉善于走上层路线,他这样分析,似乎也合情合理。 当然,孙栋恺这么说,似乎也是想出一口气,出他认定曹莉给自己老婆写那封匿名信的恶气。 酒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甚至有人偷偷瞄了几眼曹莉。 曹莉这时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有明白孙栋恺这番话的真正意图,其他人看她,她又看其他人。 管云飞这时呵呵笑起来:“秋彤,作为当事人,这事你怎么看?” 秋彤淡淡一笑:“我不同意孙董事长的看法,孙董事长似乎想地太多了,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没有必要那么复杂化。” 曹莉又看着秋彤,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又有些发懵了。 管云飞点点头:“嗯,其实我是赞同秋彤的话的,我的看法是,这只是赵达剑自己的个人行为,没有什么幕后指使人的参与,似乎栋恺真的是想多了,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了,你看,栋恺,当事人秋彤都没多想,你倒是替她想了很多。” 说完管云飞笑起来。 孙栋恺看着管云飞,也笑起来:“管主任和秋主任说的也是,我似乎是真的想多了,我这人啊,就这毛病,遇到问题就爱向深处想,今后我要改正这一点,不能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一个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如果你把它往复杂处想,会越想越复杂,直至把自己绕进去,直至自己都想不明白。”管云飞又说。 “是啊,管主任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曹莉附和着。 孙栋恺似乎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管主任到底有水平,遇事举重若轻啊,值得我们学习!” “是啊,管主任有大家风范,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其他人又附和着。 管云飞看看大家,又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我只是发表我的个人看法,只是和大家一起交流,我们的看法并不代表办案机关的,至于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我们说了不算,只能是猜测推测而已!如果办案方也是我们这么认为,那说明我们猜对了,如果不是,那我看这问题就真的要复杂化了。” 管云飞这么一说,曹莉不由又看了孙栋恺一眼,孙栋恺的眼神里倏地闪过一丝不安,但接着似乎又放下心来,点头说:“是的,管主任说的很对,是这样的,最终还是要看办案方怎么看。” 孙栋恺的紧张似乎是怀疑管云飞在敲打他,放心似乎是既然管云飞不这么认为那就好办了,有雷征掌控强力机关,雷征当然不会深究这事的,当然会保护自己的,因为保护好自己对雷征也是有利的,也是和雷征利益相关的。 孙栋恺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管云飞的真实想法,现在似乎看来管云飞并没有往深处想,这似乎能让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似乎,虽然孙栋恺心里并没有彻底安稳,但还是觉得事情在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饭局在和谐和睦团结的气氛里结束。 晚上回到宿舍,自己躺在沙发上抽烟。小猪到秋彤那边去了。 边抽烟边回忆着今晚饭局的每一个场景和细节,心里感到了巨大的困惑,不知道管云飞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在管云飞和雷征之间,又有了什么秘密交易?难道在乔士达的主持下这二人暂时互相退让了一步?难道管云飞要浪费掉我辛辛苦苦为他创造的良好契机? 琢磨到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 索性睡去。 第二天上班后,我去孙栋恺办公室送一个文件,看到他正神色不安地走来走去。 “孙董事长,你怎么了?”我问孙栋恺。 孙栋恺停住脚步,看着我,接着笑了下:“没怎么,我在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呢。” “哦,呵呵。”我笑了下,放下文件要走,孙栋恺却又叫住我,“别忙走,坐下,聊会天。” 我坐下,孙栋恺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昨晚饭局上管主任说的那事,还真应验了!” “怎么就应验了?”我做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 “秋彤的事果然没有算完,事情复杂化了,办案方正在追查赵达剑此举的幕后黑手!”孙栋恺说。 “啊——”我做吃惊状:“真的啊?” 我此时突然明白了昨晚饭局上管云飞那样表现的原因,他真的是老谋深算,他昨晚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带着自己的意图来说的。这个饭局,不是简单只为秋彤压惊,他是要借助这个饭局来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孙栋恺点点头:“是真的,我刚听到的消息。” “那会不会真的查到是曹总啊,会不会真的是曹总啊?”既然孙栋恺和我分析说这是曹莉所为,那我就如此说。 “这——”孙栋恺一时有些语塞,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你没给雷主任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问了,他回复我了。”孙栋恺说。 “雷主任怎么说的?” “他说这是乔老大的指示,要彻底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要严厉追究诬告人的责任,一旦查出背后有人搞小动作,要严肃处理!”孙栋恺心神不定地说。 “那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如果真的要是追究到曹总头上,那事情岂不是真的搞大了?” “谁说不是呢?”孙栋恺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事真的和曹莉有关,要真是曹莉做的这事,我怎么向上面交代呢。” “不过,我们也只是猜测,未必这事就真的和曹总有关的,说不定查来查去就真的只是赵达剑个人所为,牵扯不到任何人的。而且,曹总那天悄悄和我说……”说到这里,我倏地住了嘴。 “她和你说什么?”孙栋恺两眼紧紧盯住我。 “这个没什么,还是不要说了。”我故做掩饰地说。 “怎么,和我还有不能讲的话?对我还不信任?”孙栋恺显得有些不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支吾着,“我是怕你知道了生气,怕你知道了会让我夹在你和曹总之间难以做人,怕曹总会找我算账。” 孙栋恺皱起了眉头,看看门口,然后站起来直接走过去,关上门,又回到座位坐下,看着我:“说吧,不管是什么,你都要告诉我,我保证听了谁都不会说,包括曹莉本人,更不会让你为难。” “其实我一直就想和你说的,只是一直顾虑重重,几次欲言又止,但我也想了,既然你对我这么好,对我如此信任,这话我要是不说呢,又对不住你对我的一片栽培,所以,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很犹豫很矛盾。”我说。 “嗯,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不过,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说说明你早晚都是要告诉我的,这样你心里才能感觉舒坦才能不矛盾,是不是?”孙栋恺笑了下。 我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吧,我刚才说了,保证这话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的,既然你能对我如此忠心,我当然要对得住你!”孙栋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决心:“好,既然孙董事长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那天,也就是秋主任被带走的第二天,我和曹总从你办公室里出来后,她又去了我办公室,和我悄悄说了几句话,是和你有关的。” “嗯。”孙栋恺点点头,“继续——” “其实她那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怀疑秋主任的事是你幕后指使赵达剑干的,说你是幕后推手!”我吞吞吐吐地说。 孙栋恺的眼皮一跳:“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 “她当时原话是怎么讲的?复述给我听听!”孙栋恺又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 我说:“原话……我想想,她似乎是这么说的,说凭赵达剑的脑瓜子,是绝对想不到这一招的,一定是有人点拨,有人出于自己的目的暗示了赵达剑,这人这么做,显然是要借机把秋主任整倒。然后我半开玩笑地问是不是她干的,她忙否认了,说虽然她也想,但绝对不是她做的,她没那条件实现,说是另有其人。我就问她认为是谁,她就诡笑了下,说你自己想一想集团高层还有谁和秋彤有矛盾,谁能有条件给赵达剑联系暗示他,整倒秋彤对谁最有利,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你办公室的方向瞥了瞥嘴。 我立马就猜到她是在暗示你,暗示你是诬告秋主任的幕后黑手和推手,我当时就很生气,说你这不是在诬陷孙董事长吗?你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败坏孙董事长的名声呢?她一看我这样的态度,愣了下,忙说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接着就忙出去了……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我信口开河胡诌一通。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饶舌 孙栋恺没有说话,表情很严肃,一个劲儿抽烟。 从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看,他似乎对我的话是有些相信的,因为我说的这些很附和曹莉平时喜欢饶舌的风格,他知道曹莉的嘴巴是管不住的。 半天,孙栋恺笑起来:“我那天还和你私下交流怀疑这是曹莉捣鼓的,她倒怀疑起我来了,集团里谁都知道曹莉对秋彤是极度嫉恨的,都知道她最善于背后捣鼓人,没想到她会对你如此说这样的话,会怀疑到我头上来。难道是我猜错了,这事真的和曹莉无关,如果和曹莉无关,显然集团里其他人也不会做这事,那就说明这事真的只是赵达剑自己的个人行为了。” 孙栋恺在排除曹莉的同时,顺便把自己也排除了。 我点点头:“那就应该是这样的。” “但曹莉的话也未必都可信,她要是故意在你面前放这烟幕弹呢?”孙栋恺说。 “或许也有可能,但烟幕弹也不能故意把矛头往你身上指啊,你对她苦心栽培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这做人做得也太失败了。”我做出很义愤的样子。 “呵呵,我栽培她也没指望一定要得到回报,我栽培任何人都不指望一定要得到回报的。”孙栋恺继续笑着,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失落和失望。 我说:“这说明了你的宽宏大量和高风亮节,但作为受惠人,知恩图报是必须的,是应该的。曹总说这话,我其实觉得有些心寒,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过于敏感了,曹总只是和我聊这个事,分析这个事,她未必也就真的想背后捣鼓你,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 正因为如此,我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说这事,我不想做挑拨离间的人,更不想因为这个得罪任何一个人,作为我的角色,夹在高层之间有些事是很难做的,但我又想,如果这话不告诉我,或许我心里一直会得不到安宁,会一直见了你觉得心里有愧。” 孙栋恺:“呵呵,其实这事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我即使以后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我理解你的心情和处境,当然,你今天能主动告诉我,我很高兴,这说明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培养和信任,说明你尽到了一个办公室主任应尽的责任,说明我没有看错你这个人。 曹莉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嘴巴憋不住事,最喜欢到处嚼舌头,讲话不考虑后果,幸亏这话她只是和你说了,幸亏你是有心数的人和我汇报了,虽然有点晚,但也还算及时吧。 对你和我说的这事,我想说,作为集团董事长,我还是会一切以大局为重的,一切以团结为第一要务,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了。另外,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出卖你的,不会和曹莉提起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了。” 我松了口气:“谢谢你的理解。” “要说谢,或许我该谢你才是。”孙栋恺说着,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个曹莉,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是不能让我放心下来。” 我心里暗喜,似乎我这次的挑拨虽然不至于让孙栋恺对曹莉产生完全的对立和敌意,但加上之前匿名信的事,他似乎正越来越对曹莉有戒备之心,对曹莉的信任度正在逐步降低。 我不指望一步就让孙栋恺完全和曹莉决裂,毕竟他们合作已久,毕竟他和曹莉之间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的,换句话说,毕竟他们互相攥住对方把柄的,不到关键时候,他们是不会轻易反目的,但起码这样也能让他对曹莉产生猜疑,这就足够了。 孙栋恺此时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似乎他还是在担心赵达剑那边的事,担心雷征会顶不住乔士达的压力。 他似乎也明白,一旦赵达剑真的把自己咬出来,一旦乔老爷要关注此事,雷征也是没办法的,他甚至会为了自保不惜牺牲自己的。 当然,自己因为这事阴沟翻船对雷征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还指望自己能成为捣鼓管云飞的急先锋呢,但这事是乔士达亲自下的指示,雷征必须要办理,无法抗拒。 何况,乔士达身后还有一个管云飞,管云飞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反击的机会,乔士达即使要从平衡管云飞和雷征的角度出发,也会一碗水端平要求公事公办。 “昨晚的饭局,很微妙啊。”孙栋恺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似乎孙栋恺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管云飞昨晚那饭局的意图了,昨晚管云飞在和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方面故意放风给自己吃定心丸,稳住自己,一方面做出此事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而另一方面,他又是在借这个饭局给雷征传递什么信息,隐约含有敲打雷征的意思。 “昨晚的饭局,怎么微妙了?”我问孙栋恺。 孙栋恺回过神,看着我,似乎发觉自己刚才有些事态,说:“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站起来出了孙栋恺办公室,让他自己在办公室里琢磨去吧。 我没有回自己办公室,直接去了曹莉那里,她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见我进来:“咦,你难得主动来我这里,有事吗?” “没事,来和你随便聊聊!”我边坐下边说:“我刚从孙董事长办公室里出来。” “哦,他现在咋样?”曹莉眉毛一扬。 “没咋样啊,正在忙着处理公务啊!”我说。 “知道不?秋彤这事上面发话了,要严肃追究呢,要彻查呢。”曹莉压低声音说。 “刚才听孙董事长说了!”我点点头。 “他和你说这事的时候,表情怎么样?”曹莉盯住我。 “没怎么样啊,就是说呗。”我说,“昨晚管主任都说了,这事只是赵达剑个人所为,查又能查出什么道道来!” 曹莉眨眨眼:“你懂个屁!” “我不懂,你懂?” “哼,我看这事很微妙很蹊跷,我看孙董事长心里未必就不真的不紧张!”曹莉撇了撇嘴。 “你这话的意思是——” “你不懂?是真不懂还是装逼?”曹莉说。 “真不懂!”我做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曹莉低声说:“我给你说,我现在怀疑这事是孙董事长幕后策划的。他够鬼的,策划地十分保密,连我都不知道!” “啊——”我一呆,“这不可能吧,刚才孙董事长还……” “还什么?他刚才还什么?”曹莉说。 “没什么,不说这事了!” “不行,说,必须要说,快说,刚才他还什么了?”曹莉紧盯住我。 “不能说,我不能说了,再说,要出事了!”我说。 “我靠,对我你还瞒着?你还信不过我?行,不信任就不信任吧,不说就不说,反正我过会儿去孙董事长办公室他也会告诉我!哼——”曹莉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说。 “不是不信任你,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这话我觉得对你不能说,而且,我和你打包票,你就是去了孙董事长那里,他也绝对不会和你说的。”我说。 “这么说,和我有关了?”曹莉说,“求求你了,小祖宗,你快告诉我,都急死我了,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关于我的话!” 我做犹豫状,不说话。 “我给你下保证,你和我说了之后,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让孙董事长知道你和我说过什么,我知道你是顾虑自己的位置和处境,有些为难,我给你发誓,你说的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任何第三个人都不会听到,我拿我父母发誓,发毒誓!”曹莉信誓旦旦地说。 我做出放心的样子看着曹莉:“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当然!”曹莉说。 我低头沉思了下,做出下决心的样子:“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说,记得你发的毒誓!” “没问题,保证!”曹莉说。 “昨晚的饭局……管主任提起一件事的时候,孙董事长说了一段话,你还记得不?”我问曹莉。 “哪件事?哪段话?”曹莉似乎想不起来了。 “就是管主任说到赵达剑这事问大家怎么看的时候,孙董事长先说了一番话!”我说。 “哦,我想想,记起来了,孙董事长当时说怀疑是有人幕后操作了秋彤的事,是有人采取了不正当手段指使赵达剑诬告秋彤,而且那人就在集团里。”曹莉说。 “你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我……我反应什么?”曹莉似乎有些发懵。 “仔细琢磨下!”我说。 曹莉低头沉思了半天,突然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昨晚孙董事长的那番话是……在给大家暗示什么?” “你认为是暗示什么呢?”我说。 “难道,是暗示赵达剑的事有人幕后指使,而那指使人是我?”曹莉喃喃地说。 “你的脑瓜子还算好使,终于明白过来了!”我说。 曹莉浑身打了个寒战,看着我:“你是说,刚才在孙董事长办公室,他和你说我是幕后黑手?” “这话他没有说,他只是说现在他很为你担忧!” “为我担忧,那不就是指我是幕后黑手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我点点头。 曹莉微微有些变色:“他怎么能这么认为我,如果真是我做的,我怎么会不提前告诉他,我倒是想这么做,只是没这个能耐。他竟然会说是我。昨晚他饭局上的那番话我终于想明白了,他是在管主任面前给大家暗示,暗示是我捣鼓了秋彤,特别是,他同时也在给秋彤暗示是我。这太可怕了,他怎么能会如此对我?我一直认为这事是他干的,没想到他却推到我头上来。我对他一直忠心耿耿,他竟然这么对我,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暗示 说完,曹莉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在撒谎!你在挑拨我和孙董事长之间的关系。” “妈的,我刚才就说不告诉你了,你非要问,那自己爹娘发毒誓要问,我告诉你了吧,你又说我撒谎,行,当我刚才那话没说,当我真的是在挑拨,这事不提了,走人!”我做生气状站起来就要走。 我知道曹莉这话是在试探我的。 曹莉忙拉住我:“哎,别走,我们还没谈完呢!” “谈个鸡子,既然你不信,那还谈个屁!”我说。 “好了,别生气,我刚才是说了玩的!”曹莉忙笑着说。 “其实你就是没脑子的人,胸大无脑!”我说,“其实我今天即使不告诉你这些,光凭昨晚酒桌上的孙董事长的话,你也该想到一些的。你昨晚就没琢磨出孙董事长那番话的意思吗?” “昨晚我还真的没有想明白,今天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过来了!”曹莉说,“可……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我怎么知道。” “难道,难道他是为了自保故意混淆大家的判断,故意往外放烟幕弹保护自己?”曹莉又喃喃地说。 “你和孙董事长之间的事情,我还真不好说,我没有发言权的!” 看曹莉此时的神色,她是信了我刚才的话,我故意用昨晚孙栋恺的那番话来提示曹莉,孙栋恺昨晚的话被我抓住利用了。 “为什么?为什么?”曹莉陷入了纠结和困惑之中,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我在其中捣鼓的结果。 我心里暗笑,说:“记住啊,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特别不能让董事长知道,不然,我死定了!” “我刚才不是给你连毒誓都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曹莉看着我,皱了皱眉眉头,“亦克,这事你为什幺要告诉我呢?” “你说呢?妈的!”我说。 “我说……我说什么?” “要不是看在咱俩情分的面子上,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些!”我说。 “嗯,这话很好,我很爱听,到底你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就知道你心里对我是真的有感情的,我就知道我这些年对你的感情投资没有白费!到底你内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我这话似乎让曹莉有些开心,自然也让她更加相信我刚才的那话是真的了。 曹莉接着说:“不过,我也不怕,我没做那事,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认为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既然说自己没做,那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我说,“其实孙董事长那么说,也是为你担心,还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呢!” 曹莉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这话其实还是想帮孙董事长说话,我似乎也该这么理解,但他如此认为我,我还是觉得寒心。我跟了他这么久,这才发现他对我竟然还是有疑心的,他就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做了这事,我能不事先和他通个气吗,这么多年,我做的哪一件事没有事先告诉过他呢?” 我说:“你有没告诉他的事。” “什么事?” “你和其他男人的事!” 曹莉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妈的,我和哪个男人有事了?不就是和你,操,和你这么久,你都没要过我,想起来就恼火!” 我说:“这是不提,现在你还有心思提这个。其实这事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但左思右想,觉得不和你谈谈心里总是不安,你对我一直不错,我要是瞒着你这事,觉得对不住你!” “你和我说就对了,虽然一开始这事我不大相信,但现在我是信了,想想昨晚饭局的话,我还真琢磨过来了,还有,你这个冤家到底还是有良心的,这让我觉得很欣慰。”曹莉说。 “我和你说这事,不是想让你对孙董事长有看法,我希望你能理解成这是他对你的关心。”我说。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这个人情我领了,孙董事长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到底是关心还是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不傻,我自己会用脑子分析的,混了这么多年权欲场,我也不是吃白饭的。”曹莉又叹了口气,“看来,这人啊,真的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要多给自己留条路的好。” 我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里不免为自己成功实施的离间计感到得意,站起来刚要走,曹莉又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我说。 “我想问你一句话!”曹莉正色道。 “什么话?” “就是关于秋彤出事的消息,你真的是周一早上直接从明州飞回来去了孙董事长办公室才知道的?”曹莉狡黠地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我的心一沉,果然曹莉从和海竹的电话里嗅出了什么味道,果然她起疑心了。在精明的曹莉面前,海竹就是个傻子,很容易被曹莉抓住什么破绽。 我看着曹莉,脑子快速转悠着,寻思着对策。 “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那天早上你在我和孙董事长面前说了谎话呢?”曹莉又说,“还有,如果是,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分明看到曹莉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我冲曹莉笑着:“你认为我在撒谎?” “是的,孙董事长难道没有和你谈过这事?”曹莉又说。 我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显然,孙栋恺也知道了,当然是曹莉告诉他的。 而孙栋恺一直就没和我谈及此事。 自从那天和海竹通完话,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并不是很担心曹莉,相比孙栋恺,她好糊弄。但此时我必须要认真对付曹莉,因为孙栋恺也知道此事了。 我的脑子急速思考着对策,很快镇静下来,看着曹莉:“孙董事长没和我提起过啊,怎么?是他和你说我那天撒谎的?” “不,是我偶然和他提起的,他听了什么都没有说,但他是知道的,我以为他问起你这事了,原来他一直没说啊!”曹莉说。 “操,你和孙董事长说这个干嘛?”我做恼羞状。 “这又怎么了?说说又怎么了?你不必激动。”曹莉说,“我很想知道你说谎的原因,能告诉我吗?” 我叹了口气,又坐下去:“好吧,既然你都和孙董事长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嗯,我听着!”曹莉点点头。 “那天,我对你和孙董事长的确是撒谎了,不过,一半是真话一半是谎言!”我说。 “哦,怎么个说法呢?”曹莉说。 “我不是周一一大早回来的,周日上午就回来了,这是我撒谎的那一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要说我是周一一大早飞回来的,这事其实说起来丢人,我回去后和海竹吵架了,大闹了一场,因为家里的事情,什么事情就不告诉你了。一气之下,我周日就飞回来了。回来之后呢,喝了一天的闷酒,晚上也没睡好,海竹不停给我打电话,我们在电话上继续吵。所以周一早上你见到我的时候我的起色不好。” “哦,是这样。”曹莉点点头,“怪不得……” 我知道曹莉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她和海竹通话的时候肯定察觉海竹不开心了,她当然不知道海竹不开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正好用这个理由来糊弄她。 我说:“但是知道秋主任出事的事我没撒谎,我的确是周一到了孙董事长办公室才知道的,这一点,我的确没有撒谎。周日一整天到晚上我都在和海竹吵架,哪里会知道这事,但和海竹吵架的事又不能和孙董事长说啊,不能让孙董事长笑话我无能,连自己的家庭问题都处理不好,我要是说周日上午回来的,孙董事长肯定会问我探家一次不容易怎么提前回来了,所以,我只能说是周一刚回来的。 从孙董事长办公室回来之后不一会儿,也就是你刚离开的时候,海竹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来了,还想继续和我闹,我安抚了她好半天才算完,同时,我也顺便把秋主任出事的事情和她说了。不过我提醒她不要外传,不要主动和任何人提起,不然会影响到我……” “哦。”曹莉又点点头,“怪不得……” 我知道曹莉是在怪不得她和海竹说起这事的时候海竹做出不知道的样子来。海竹虽然装作说不知道,但还是被曹莉觉察出来她其实是知道的了。 我在说这些的话时候要把每一个能想到的漏洞都堵上。 “当然,我也和海竹说了,家丑不能外扬,我和她吵架的事,更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又说。 “呵呵,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曹莉笑起来,“这么说,你这次回去就没怎么和海竹做那事?” “滚——不许问这个!”我板着脸说。 曹莉又暧昧地得意地笑起来。 我知道曹莉应该是信了我的一番话,而且她很快就会把这话告诉孙栋恺。 不过曹莉能信,孙栋恺会不会真的相信,我没有把握。毕竟孙栋恺没有曹莉那么好哄,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那男人说什么她都会信,但孙栋恺不是女人,他不爱我,也不想让我爆他菊花,他对这番解释会不会相信,不好说。 而且,孙栋恺一直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这事,说明他对此事有自己的看法,对我或许是起了什么疑心,虽然他和我能说看起来很机密的一些事,但他对我到底也不是完全信任没有任何防备的。 而一旦孙栋恺对我起了疑心,那问题就来了,麻烦就大了。 当然,或许孙栋恺也会相信这一番解释,我自以为自己编的还是挺合理的,能想到的细节我都想到了。没办法,现在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如此了,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想到海竹一直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和曹莉交往,我心里不由感到很无奈和恼火。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机密 “要不,回头我主动和孙董事长解释下这事,省得他误解我。”我说。 曹莉:“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这话是我对他说的,那回头有空我和他说下好了,省得他觉得你对他不忠心撒谎欺骗他,省得他在疑神疑鬼怀疑你什么,孙董事长这个人,我给你说,跟他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察到,他其实疑心很重的。其实这事很好理解,两口子闹别扭的事谁也不愿意对外说,这样的撒谎,也是可以原谅的,孙董事长会理解的,你不要担心什么。” “那好吧。”我点点头,接着又做出忧虑的样子说,“可是,孙董事长怎么一直没和我提这事呢?” “你不要想多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孙董事长没和你提,只是说明他没放在心上而已,觉得不值得提起而已,我回头和他说下就没事的!”曹莉安慰我说。 “嗯,那就好!”我点点头,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叹了口气,“哎,好不容易在上司面前说了一次谎话,结果还被发现了,这事搞的,真窝囊!” “嘻嘻,知道上司的厉害了吧,记住哦,以后在上司面前不要耍小聪明,上司可都是明察秋毫的!我说的上司,不光是孙董事长哦。”曹莉笑着,“当然,在单位我是你上司,到了床上,我就是你的奴隶任你摆布了。” 一听曹莉说话又要下道,我忙说:“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可不敢在上司面前耍小聪明撒谎了!” “唉——”曹莉又叹了口气,“我什么话都能和孙董事长说,他却有些话瞒着我,今天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寒心啊……好了,不提这个了,我其实今天还是该开心才是,别的男人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也很欣慰了。” 我笑了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对外表现出来。” “当然,你以为我是傻瓜啊!”曹莉又笑起来,显得很幸福很开心。 正在这时,曹滕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在,笑着:“亦总在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谈吧,我在外等一会儿!” 我说:“没事,进来吧,我刚给曹总汇报完工作,正要走呢!” 曹莉也点点头:“进来吧,亦总也不是外人。” 曹莉此时说我不是外人,不知曹滕是如何理解的。 曹滕进来,递给曹莉一个文件:“这是发行公司刚打的一个报告。” 曹莉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放在办公桌上,对我说:“亦总,发行公司自从你走了之后,好像在走下坡路啊,最近的数据我看不是很乐观,这事你怎么看?” 我说:“我已经离开了经营,对经营是没有发言权的,曹总分管经营,曹主任是经管办主任,你们最有发言权,这事不能问我。” 曹莉笑了下:“但你最了解发行的情况啊,相比我和曹滕,相比唐良,你应该是最熟悉发行的,怎么能说没有发言权呢?” 曹滕附和着:“是啊,亦总应该是对发行最后发言权的了。” 我笑了:“其实,就是我做发行的时候,包括秋主任做发行的时候,每年的春季,都是发行数据的最低点,这很正常。” 我其时隐约感觉到曹莉和曹滕说这话是对着唐良来的。 “为什么很正常?”曹莉说。 “我想曹主任应该很明白,现在是淡季。”我说,“一般来说,现在是大力抓投递质量的时候,征订相对来说进入了淡季,零售也没有进入最旺的时候。这一点,曹主任该清楚的。” 曹莉看着曹滕。 曹滕点点头:“亦总说的有道理,是这样。” 曹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看来,在你们二位面前,我又是外行了,让你们内行人笑话了。” 曹滕说:“你是抓宏观的,具体的细节问题,不必非要过分,你的水平不是体现在微观啊。” 我说:“其实,我对唐总走发行的能力是很佩服的,他虽然之前没做过发行,但入门很快,很投入,我觉得,目前集团最适合管理发行的人非唐良莫属,这一点,其实曹总和曹主任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这么一说,曹莉不好说什么了,点点头。 我接着说:“而且,任命唐良做发行公司负责人,是集团的决策,是孙董事长的决策,孙董事长用人,那是明察秋毫的,是从来不会看错人的。” “是啊,孙董事长用人向来是很正确的。”曹滕点头。 曹莉看了曹滕一眼。 我微笑着:“有唐良管理发行,其实是曹总的幸事,可以让你省很多心。” 曹莉干笑了两声:“呵呵,但愿吧。” “我今天说过了,发行现在和我没有关系,我其实这是越权了!”我又说。 “亦总这话说的太客气了,太见外了!”曹滕说。 “什么越权不越权的,你不用分地这么细,我今天是主动问你的。”曹莉说,“以后经营这一块的问题,我还要经常讨教你呢。” “不用找我,问曹主任就行,他可是经营管理的大拿。”我说。 “他不行,和你比差远了,没法比。”曹莉随口说出来。 曹莉在曹滕面前讲话显得很随意,似乎没怎么把曹滕放在眼里。 曹滕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忙点头:“是,曹总说的对,我和亦总比起来,确实差地很远,我要多向亦总学习。” “二位这话我可受不起,其实要说到经营管理水平,当然是曹总第一了,上司总是有水平的,总是水平最高的。”我不失时机地给曹莉戴了一顶高帽。 曹莉听了这话,似乎很开心,笑了。 曹滕又附和着:“是,上司就是有水平,二位都是我的上司,都比我水平高的。” 我看着曹滕笑了下,笑得有些暧昧,然后说:“好了,不打扰你们谈工作了,告辞了。” 我说着离开了曹莉办公室。 秋彤最近几天不上班,昨晚在饭局上,管云飞特地告诉孙栋恺要给秋彤放几天假休息一下,孙栋恺满口答应,秋彤也没有拒绝。 现在的形势基本明朗了,秋彤出来了,没事了,但管云飞却开始了穷追猛打,抓住此事不放。 管云飞有充分的理由穷追猛打:我的人被你弄进去了,不能说放就放,不能放出来就轻易算完,得给个说法。而要说法的最好途径就是深究这事的来龙去脉,查清事情的起源和幕后道道。 管云飞当然不会直接对雷征施加压力,他会借助乔士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作为乔士达来说,他必须要在管云飞和雷征之间搞好平衡,完全可以打着公示公办的名义堂而皇之要求雷征认真查究此事。 乔士达这么做,一来带有安抚管云飞的意图,二来也是出于正常的工作程序,雷征当然是无法推脱拒绝的。 我现在或许能想象到那晚在乔士达办公室都发生了些什么,那晚乔士达和雷征管云飞在一起都谈了些什么,那晚雷征把办案的人叫去又谈了些什么,也能理解为什么雷征在秋彤出来之前要把此事隐瞒着孙栋恺和伍德。 毕竟雷征做事是要先考虑自己的利益的,他明白秋彤事件现在已经升级,不单纯是一个赵达剑举报秋彤的事情了,而是升级为他和管云飞之间的暗斗。 面对管云飞,他是不敢大意不敢疏忽的,必须要慎重对待。 管云飞在雷征和孙栋恺之间玩了两面手法,他或许猜透了雷征的心思和意图,所以一方面借助乔士达对雷征施压,一方面又在给秋彤接风的饭局上大放烟幕弹迷惑孙栋恺,制造自己判断此事的假象,误导孙栋恺,同时也达到困惑雷征的意图。 当然他也知道雷征和孙栋恺很快就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但他何尝又不是明白雷征和孙栋恺的心思呢,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但都又不会点破,这就是斗争的奥妙。他不担心这一点的。 作为老奸巨猾的乔士达,他心里当然明白秋彤此事已经升级为雷征和管云飞之间的暗斗,但他同样不会点破,而是打着公平公正的名义协调处理这事,同时最管云飞和雷征采取制衡的手法,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有乔士达的出面,现在雷征一方略显被动,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贯彻落实乔士达的指示,要落实这指示,显然只能是从赵达剑入手了。 疯狂咬人带有侥幸心理的赵达剑现在要开始倒霉了,要接受办案人员的进一步审问了。如果他一口咬死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行为,那么修理厂厂长作证之事就无法解释清楚,他身在里面,是如何和厂长串通好的呢? 这一点交代不清楚,那他就无法过这一关。如果他交代出背后的指使人,那么,不单孙栋恺会惊恐,雷征也会觉得不安,这都是一条线上的,牵一发而动全局。 还有那个伍德,不知他此时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孙栋恺此时或许会感觉自己有被赵达剑咬出被雷征抛弃的危险,这是他目前最害怕最担心的地方。他又会如何谋求自己能逃脱这一次劫难呢? 雷征一旦觉察到孙栋恺或许会危及自己,还会力保他吗? 现在我需要做的事情都结束了,也没有能力再去做什么了,静观事态发展吧。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智商 我把自己的分析和老栗谈了,老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分析是很有道理,但是,唯一一点你没有想到。” “哪一点?”我说。 “你还是低估了雷征他们的智商!”老栗说。 “这话怎么说?”我看着老栗。 “不怎么说,走着瞧吧,雷征之流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抛弃孙栋恺的,毕竟孙栋恺是他用来对付管云飞的一粒重要棋子,苦心培养起来的,怎么能随便就扔了呢?当然,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对管云飞是有利的,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劣势,那就是雷征那边的事他插不进去,而这正是雷征的优势所在,乔士达指示要求严查深究,谁来落实?当然是雷征。如何落实,当然雷征有自主权和主动权。”老栗慢条斯理地说。 “雷征再有主动权和自主权,但乔士达的话,他总要办的吧,总要给乔士达一个结果吧?乔士达不是那么好随意糊弄的吧?”我不服气地说。 老栗微笑了下:“其实,要是换了我是雷征,这事我很好处理,不单能应付好乔士达,也能让管云飞无话可说。” “你怎么做?”我说。 “无可奉告!”老栗说。 “为什么不说?”我说。 “没兴趣说,好了,现在,你就坐山观虎斗吧,你现在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了,这是一次实战练兵,你收获很大,增长了不少经验,得到了很大的历练。我对你在这次实战中的表现,还是是基本满意的。” “基本满意?那就是说还不是很满意?” “要想让我十分满意,那是很难的,能做到这一步,你就算是很好的,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成长是一步步来的,心急吃不得热火烧,一口吞不下大胖子,这次实战的机会被你抓住了,以后,或许还会有这样的机会,你会在这些主动和被动、情愿和不情愿的实战机会里不断成长的。” 看着老栗深不可测的目光,我不由点了点头。 当然,我和秋彤一起吃饭,一起吃饭的还有夏纪和小猪丫丫。 夏纪搞的饭局,邀请了秋彤带着丫丫,同时还邀请了我和小猪参加。 小猪和夏纪是第一次认识,没怎么说话,只是逗丫丫玩。 夏纪看起来心情不错,对秋彤显得关怀备至,问寒问暖,秋彤显得很有礼貌很淡定。 “你终于平安无事出来了,总算没有白费我一番苦心运作。”夏纪说。 夏纪这么一说,我愣了下,看着他。 秋彤也微微一怔,看着夏纪。 夏纪笑了下,看着秋彤:“你出事后,我急坏了,动用了各种关系为你周旋开脱,看来,我这一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秋彤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夏纪。 夏纪则呵呵笑起来:“不提这个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出来,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此时心里感到颇为意外,我不知道夏纪这话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夏纪没有听老栗的话私下又去运作了。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没有夏纪插手此事的痕迹。 如果不是这样,那夏纪就是在撒谎,他在老栗的严厉警告下没有去做什么,但又希望借着秋彤出来的顺风车用这些话来博取秋彤的好感。 在这两者之间,我宁愿是后者,宁愿夏纪是在撒谎,因为如果是前者,那可能夏纪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问题,也会给老栗带来麻烦。 但看到夏纪撒谎又不是我开心的事,我觉得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夏纪该做的事。 难道一个男人为了得到自己心仪女人的心,可以不择手段? 但既然夏纪如此说了,秋彤还是表示了感谢。 饭局结束后,我送秋彤小猪他们回家,路上,秋彤和我走在后面,问我:“夏纪今天怎么说出这番话来?” “不知道。”我回答。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秋彤又说。 “或许吧!” “可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可信呢?”秋彤说。 “为什么?” “因为我看夏纪当时说话的眼神,似乎,他在撒谎!”秋彤说。 “呵呵,你很自信自己的眼力?” “反正我感觉就是如此。”秋彤说,“不过,对我能顺利出来的事,我心里一直有疑问,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了我,但我又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人操作了什么。” “哦。” “或许,你能告诉我一些什么?”秋彤转头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干脆地说,眼睛看着别处。 “你转过头看着我。”秋彤说。 “干嘛?”我看着秋彤。 “我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秋彤说。 我笑起来:“你越来越对自己的眼力自信了。” 秋彤也笑了:“其实我的眼力没有那么厉害,但夏纪今天的表情我还是看出来了,他其实是不善于撒谎的,唉……” 秋彤叹了口气。 我说:“其实,到底有没有暗中帮助你把你弄出来这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的事情似乎扩大化了,你没事了,但似乎还有人要有事,上面正在要求追杀这事的幕后指使人呢。” “我知道。”秋彤点点头,“其实对我来说,追查不追查都不重要,我心里是有数的,我不是傻子!” 似乎,秋彤能大概感觉到这事是谁暗中操作的,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 “赵达剑这回要到大霉了,我的事还没了解,又加上你的事,够他喝一壶的了!”我说。 “赵达剑……”秋彤念叨了一句,看着我,“他还在里面?” “是的,他还能到哪里去呢?”我点点头。 “其实,作为我个人来说,我并不想追究他的什么责任。”秋彤说。 “但此事现在已经超出了你把控的程度,由不得你了。” 秋彤仰脸看着夜空,沉默半天,说:“似乎,现在春天到了,这该是春天的夜空了。” 我没有说话。 然后,秋彤又沉默地看着我,我不由有些心虚,低下头去。 一会儿,秋彤说:“过两天,我要出去转转!” “去哪里?和谁?”我说。 “韩国,和小猪,丫丫要上学,爷爷奶奶带。”秋彤说。 “去韩国?”我说。 “是的,我想出去散散心。”秋彤说。 “也好,正好这几天你休息,出去散散心也不错。”我说。 “嗯,所以那天管主任让孙董事长给我放几天假的时候我没有拒绝!”秋彤说,“不过,在去韩国之前,我还是会到单位去的,处理一些公务。” “去韩国,你会去找金景泽和金淑英吗?”我说。 “如果方便,我会去看望他们的!”秋彤说。 “见了他们代我问个好!” “嗯。”秋彤点点头,笑了下。 我想起一个事,又说:“对了,我想先给你打个招呼,海竹也认识金景泽和金淑英,而且海竹也知道金景泽和金淑英认识我们!” “哦……” “海竹是去韩国谈业务的时候认识他们的!”我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海竹也见到孔琨了?”秋彤说。 “是的,业务打交道,当然会见到,不过,她们现在关系处理地还算不错!”我说。 “那就好,我知道了!”秋彤说。 不知不觉到了秋彤小区门口,我们分手,我直接回了宿舍。 刚回到宿舍,海竹发来手机短信:“秋姐出来了?” 我回复:“是的,平安无事出来了!” “怎么出来的呢?”海竹又问我。 我当然不会告诉海竹实情,说:“没事就出来了呗!” “这么简单?” “你以为很复杂?” “不是我以为,我那天听曹莉的说法,好像秋姐有很严重的问题似的!” “你希望她有很严重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还不至于坏到那个程度!我只是觉得她出来的很顺利,很快,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帮了她的忙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是你帮忙的?” “你看我有那么大能耐吗?” “呵呵,我看你没有。” “那你还问。” “呵呵,好了,不问了,你在宿舍?” “是的!要洗澡休息了。”我说。 “嗯,好的,睡吧,我在我妈家的,晚安,亲爱的!” “晚安。” 然后我洗澡睡觉,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是方爱国。 深更半夜他突然来我这里,我感到有些不妙。 “亦哥,总部紧急来电!”进门后,方爱国把电文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立刻惊呆了。 电文内容只有一句话:30分钟前,赵达剑死了,非我方所为。 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很震撼,赵达剑好好地在里面,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虽然我对赵达剑的所作所为很不齿和痛恨,但并没有恨到想要他命的地步,他还罪不至死,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我觉得十分蹊跷,看着方爱国,带着怀疑的神色。 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李舜背着我对赵达剑下了处死令,只是他不愿意在电文里承认。但这又不符合李舜做事的风格,如果是他下令干的,他不会推诿的。 果然,方爱国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喃喃地说:“我们没有接到总司令处死赵达剑的命令,而且,据我所知,之前总司令安排的人,也就是准备营救秋小姐和处置赵达剑的人,都已经撤离回到各自的岗位了,这的确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总部是怎么知道赵达剑的死讯的?”我问方爱国。 “不知道总部是如何得到这消息的。”方爱国说。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眼线 远在万里之外的李舜知道赵达剑的死讯十分迅速,半小时后就反馈到我这里了,似乎李舜的确在海州还有另外的秘密眼线。 而李舜的电文里没有说明赵达剑的死因,似乎说明那个给他提供消息的人并不是直接接近赵达剑的,只知道赵达剑死了,但不知道死因。当然,也可能是赵达剑死的太突然,暂时谁都无法确定他的真正死因。 不管怎么样,赵达剑死了,我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心里一时感到很乱,理不清头绪。 李舜为何要如此迅速将赵达剑的死讯告知与我,难道,他也觉察到秋彤之事似乎并不简单,想把这个消息及时提供给我,让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如果赵达剑的死和李舜无关,那么,还会有什么原因呢?自杀?他杀? 自杀?秋彤之事败露后,赵达剑害怕遭到更严厉的处罚,畏罪自杀?这说不过去,不通,即使罪上加罪,也不会重判到哪里去,他也不至于到自杀的地步,他不具备自杀的动因。 他杀?排除了李舜的可能性,似乎还有两个因素,一个是里面犯人的暴行,这年头犯人打犯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犯人折磨犯人,一般是不会往死里干的,只是变态地用各种法子取乐寻开心而已。 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为了落实好上面的指示,办案人员动手过度了…… 目前来说,这种可能性似乎要大一些,曾队是办理赵达剑案子的人,难道是他搞出了人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是难逃干系的,要承担责任的,要受到追究的。他会糊涂到那个程度吗?会把握不住分寸吗? 而且,从孙栋恺和赵达剑的关系出发,从孙栋恺给雷征打了招呼的前提考虑,办案人员未必就真的会对赵达剑动手,雷征不会指示这么做的。 如果这几个因素都排除出去,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采取了秘密的手段,将赵达剑弄死了,甚至是瞒着办案人员这么做的。 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灭口,自保,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一想到这一点,我浑身一震,突然想到了白天老栗和我说的话,难道,那时他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没有和我明示? 是的,如果想将此事压住,最好的办法是让赵达剑封口,而封口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赵达剑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我摸起手机想给曾打电话,赵达剑突然死了,他肯定现在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在现场或者医院里。 随即想了想,我又收起了手机。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一定会引起精明的曾的怀疑,甚至他会怀疑我和赵达剑的死有关。 说不定有人在弄死赵达剑的同时还想借机转嫁于别人,我深更半夜在赵达剑刚死的时候打电话问,当然显得十分可疑,曾一定会怀疑我是如何这么快知道这消息的。 曾对我之前的行为就有些猜忌,我不能再继续加深他对我的猜疑,一旦他对我认定了什么,说不定就会对我之前的事情进行秘密调查,甚至将赵达剑的死和我联系起来,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我这么想,是首先把曾和赵达剑的死因排除在外的,我下意识地认为作为直接办案人,他不会故意想弄死赵达剑,因为这对他不利,会让他很被动,甚至要负法律责任,甚至会敲了自己的饭碗,甚至会让他蹲监狱。 如果是这样,那此时的曾压力一定很大,一定想查出赵达剑的死因来消除自己的巨大心理压力。 还有,是什么人会想到弄死赵达剑呢?如果按照我的分析是灭口,那一定和雷征伍德孙栋恺脱不开干系,赵达剑死掉,是最好的封口方式,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免除后患。 对孙栋恺来说,是彻底安稳安全了。 对雷征来说,是摆脱管云飞穷追不舍的一个好办法。 死人是不能让他开口说话的,管云飞也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赵达剑彻底封口后,对雷征来说,一来摆脱了管云飞的步步紧逼,二来也好应付乔士达,三呢,还能保住孙栋恺。目前来说,孙栋恺对他用来对付管云飞还是很有用的,他还不舍得放弃孙栋恺。 而要想弄死赵达剑,对雷征来说是很容易的事,但他未必就会亲自安排,或许暗示了伍德什么,伍德安排人采取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为雷征铲除了这个隐患。 有雷征的便利条件,伍德干这样的事是很简单很容易的。 干这事对伍德也同样是有好处的,起码也算是攥住了雷征和孙栋恺的一个把柄,还能让他们感觉有些事是离不开自己的,他进而就可以从雷征和孙栋恺那里谋取到更多的利益。 而想借助赵达剑的死来嫁祸李舜,栽赃李舜为秋彤报仇弄死赵达剑的可能性,似乎不存在,因为雷征和伍德对李舜和秋彤的关系一直是对孙栋恺严密封口的。 这样看来,他们要做的首先就是封住赵达剑的口,让他永远都无法交代什么,让管云飞无可奈何止步于此,同时也能编造合理的理由来搪塞乔士达。 越分析越觉得合理,越觉得灭口的可能性很大。当然,对方既然要这么做,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是精心预谋的,就一定会做地神不知鬼不觉,会做地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我只能是猜测这些,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此事。不光我,管云飞也似乎是没有办法的。 不光我和管云飞,甚至曾也未必就能找出赵达剑的真正死因,如果我之前的分析是正确的,曾现在或许正在急于想办法保住自己,摆脱办案人员的干系。 突然又想到一点,如果他们想弄死赵达剑来确保自己安然无恙,想彻底将此案压住,那么,仅仅搞死赵达剑还是不够的,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修理厂厂长。 一旦修理厂厂长出事,那似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因为赌博欠债得罪了道上,赌徒之间起了纠纷斗殴,赢了钱回家的路上被劫匪见财起了杀机。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看着方爱国:“那个修理厂厂长现在在哪里?” “正在他常去的一个地下赌场耍钱,为了不让赌场的人对他起什么疑心,我故意安排他在离开海州之前照旧去赌场逛逛,只是不要大赌,随便玩玩就行!他现在玩的是小台子,一千两千的那个,带2万块钱足够玩半天的,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赌场里的,那家赌场一般到早上5点结束活动。”方爱国说。 “我们有人跟着他吗?”我问方爱国。 “有的,杜建国和杨新华装作是赌徒也混进了那赌场,暗中在保护着他。”方爱国说。 “周大军呢?”我说。 “在他家附近潜伏的!”方爱国回答。 我快速思考着,赵达剑一死,修理厂厂长继续留在海州的必要性不大了,而且,甚至他及家人的安全都是问题,如果明天一早再爆出一个灭门案,那事情就更大了,我将追悔莫及。 我迅速做出了决定,对方爱国急促地说:“你马上通知周大军,让他带修理厂厂长的家人火速离家,按照之前制定的方案行事,到城外高速北入口处等候。然后,你再想办法秘密通知杜建国和杨新华,让他们暗示修理厂厂长狠赌几把,把手里的钱输光,然后装作要出去取钱的样子离开赌场。他玩的是小台子,不用高利贷出去到ATM机取钱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离开赌场之后,杜建国继续留在赌场内观察动静,杨新华则要随之出来,出来的时候要注意后面有没有尾巴,如果有,要想办法摆脱掉,同样,周大军也要注意这一点,不能让人跟踪上。然后,你让杨新华带人火速直奔高速口会合,会合之后,你亲自带人护送他们从高速一路往北往西走,绕过渤海湾,直接从山海关进入关内,入关后基本就安全了。 让他愿意去哪就去哪吧,但不要回海州,让他们今后就用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给他的那些钱,足够他再开五家修理厂的了,只要他痛改前非不再涉赌。这样,我们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是,我现在就去办这事!”方爱国答应着随即离去。 我立刻给四哥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赵达剑的死讯,以及我刚才做出的分析和安排,四哥听了,短促地说:“我马上开车到你小区门口。” 显然,四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决定参与此事。 我接着下楼,不大一会儿,四哥的车到了,我上了车,对四哥说:“我们现在先去高速口。” 四哥点头,调转车头,直奔城北高速入口。 路上,我和方爱国保持着联系。 很快,方爱国传来消息:“亦哥,按照你的指示,大军已经带他家人离开了家,身后有个尾巴,正开车尾随,大军正在想办法摆脱。” “要尽快甩掉尾巴,不能暴露会合地点的意图。”我说。 “是的,大军正开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做出要去城南高速口的样子。”方爱国回答。 放下电话,我擦擦不知何时额头冒出的冷汗,突然感到有些后怕,果然狡猾的对手想到了我刚想到的事情。幸亏李舜的电文来的及时,幸亏我及时想到了这一点做出了迅速的反应,不然。 我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四哥开着车,不说话。 一会儿方爱国又来了电话:“亦哥,赌场那边,人已经离开,杜建国继续留在赌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但杨新华出来后发现,有人在尾随着目标行走。” “几个人?”我说。 “三个!”方爱国回答。 “有没有阿来或者保镖?”我说。 “没有!”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夜战 既然没有他们,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他们,依照杨新华的身手和所接受过的训练,对付他们三个是没有问题的。 “告诉杨新华,暗中观察着,密切注意着,一旦这三个人要有什么异常举动,要对那厂长下手,要立刻采取行动。”我说。 我知道那赌场藏身在郊区的一片民宅里,很隐秘,周围晚上人不多,而且很多地方没有路灯,黑乎乎的。 “是,我马上通知他!”方爱国挂了电话。 “看来,对方今晚是计划要采取行动的,只等他离开赌场,到了合适的地方就会动手,同时,似乎对方很毒辣,为了万无一失,甚至要对他的家人下手!”四哥边开车边说。 我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四哥然后又沉默了。 一会儿方爱国又传来周大军的消息,在接近城南高速口的时候,他刚甩掉了尾巴,但随即发现城南高速口有可疑之人在晃动,他刚经过那里,随即又被可疑车辆跟上了,现在正在努力重新摆脱中。 “城南高速口……”四哥重复了一句,“难道对方部署地如此严密,考虑地如此周全?是不是出城的高速口都有人等着呢。” 我皱起了眉头。 我和四哥很快到了城北高速入口,四哥没有直接开过去,而是熄了车灯,悄悄停在附近,我们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你看,前面树丛里的那辆车,车附近的阴影里有人在晃动。”四哥说。 我仔细看去,真的如此。 我意识到情况变得严重了,没有我当初预想地那么简单。 四哥悄悄往后倒车,倒到一个拐弯处,然后调转车头,离开了这里。 我回头看去,对方似乎没有发觉。 “我敢断言,今晚所有出城的高速口都有他们的人。”四哥边开车边说。 我点点头,也是这么认为:“要改变会合地点!” “第一,今晚必须要让他们离开海州,越晚越危险;第二,不能走高速,甚至都不能走国道省道,只能走最不引人注意的小路出城!”四哥说。 “你觉得怎么走合适?”我问四哥。 四哥沉思了下:“告诉他们,到金沙滩东边第一个丁字路口会合!” 我刚要给方爱国联系,他先打过来了电话,告诉我说修理厂厂长刚离开赌场不到200米,刚走到没有人的巷道里,那三个人随即赶上前去把他围了起来,掏出了雪亮的匕首。 尾随在后的杨新华毫不犹豫冲出来闪电般出手了,干净利索解决了那三个人,没有打死,但全部打昏过去了。随即杨新华带着厂长火速离开,正开车往城北告诉入口赶。 同时,周大军那边又甩掉了跟踪的车子,也正在直奔城北高速入口。 “不去那里了,让他们火速赶往金沙滩,在东边第一个丁子路口会合!”我忙告诉方爱国新的会合地点。 方爱国答应着挂了电话。 四哥随即开车往金沙滩方向赶,现在是和时间赛跑。 我和四哥赶到金沙滩新的会合地点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到。 我心急如焚,又和方爱国联系。四哥这时摸出纸和笔,画起来。 方爱国告诉我他也正在往金沙滩赶,同时说杨新华和周大军他们在甩掉尾巴后又换了车牌,在城里转悠了几个圈,确信身后没有了尾巴,也正在往这里赶。 四哥这会儿画完了路线,然后把车开出去几十米,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知道四哥这么做是不想让那厂长看到车牌号,也不想让他看到我和四哥。 四哥考虑问题十分周到。 此时,这里十分安静,没有路灯,沙滩上传来阵阵大海的涛声。 我和四哥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各自想着心事。 一会儿,远处传来车灯光,片刻,一辆车停在了路口,接着一个人下了车,是方爱国。 我摇下车窗叫了他一声,方爱国走过来,上了车。 四哥回头把那张路线图递给方爱国:“从这个丁字路口进山,按照这个路线走,大概天亮之前能走出大山,出来之后,你们就进入了庄山境内。” 方爱国看着路线图。 “晚上走这山路要小心,都是盘山路,有很多急转弯,自从开通了新的盘山路之后,走这里的车子很少了,这路也缺乏维修,凸凹不平。”四哥又提醒着方爱国。 方爱国点点头:“好的,我会提醒他们注意的。” “当然,也要防止对方连这个通道也不放过,不过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最隐蔽的出城通道了。”四哥又说。 方爱国说:“如果真的遇到阻拦,那就来硬的,我们车上都有带的家伙!”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武器!”我说:“如果实在要动,也要安上消音器。” “是——”方爱国答应着。 这时,远处又传来灯光,两辆车子先后到了。 车子停在路口,但没有人下车。 我对方爱国说:“你过去吧,带他们出发吧,祝一路顺利!” 方爱国笑了下:“请亦哥四哥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保证把人安全送出去。” “路上要格外小心。”我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然后方爱国过去了,接着三辆车就在午夜的黑暗里开进了大山。 看他们走后,我和四哥也往回城里。 路上,我的心情有些沉郁,赵达剑死了,不知是何原因。但今晚针对修理厂厂长的这些行为,似乎验证了我的分析,果然这是又预谋的行动。 如此说,赵达剑的死就绝对是有问题的,是有人要灭口。 但我知道,即使我认定是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我不知道天亮后公安会如何解释赵达剑的死因,但我知道雷征和孙栋恺伍德都会大大松一口气,但同时也会感到一些遗憾,因为还有漏网之鱼,没有十全十美。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基本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不想拿修理厂厂长一家人的性命来冒险,赵达剑一死,单凭靠这个修理厂厂长,是很难实现我当初想要达到的目的的。 我不能拿他们一家人的命来赌这个没有必胜把握的局。 我觉得自己策划的自以为完美的借助管云飞来实施的反击计划极有可能要泡汤。 这让我感觉很沮丧,同时又暗暗佩服老栗的神算,他似乎什么都能预料到,但却又不肯直接告诉我。似乎,他在不停地考验锻炼我,即使让我遭遇失败也在所不惜。 又想到天亮之后管云飞知道赵达剑死的消息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不知道他是否会就此罢休甘愿认输。 我不愿意高估雷征的能力和能量,但不得不承认雷征的智商是不低的。 进城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多了。 我摸出手机正要给方爱国打电话问问情况,顺便让他通知杜建国撤离赌场。还没拨号,方爱国先打过来了,声音急促地说:“亦哥,不好,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哪里出事了?谁出事了?”我忙问,又对方爱国说话不完整有些不满意,简单三个字出事了,也不说是谁出事了哪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年轻人啊,到底说话还是毛躁。 方爱国说:“建国那边出事了!” 我愣了下:“赌场那边,把话说清楚,什么事?” “赌场刚刚在一会儿之前突然被全副武装的治安人员包围地水泄不通,任何人都插翅难飞,里面几十号人都被抓了,听建国急促传过来的消息,带队行动的是那次在你婚礼上把你抓走的那个姓曾的!” 当时李舜曾计划干掉曾队为我出气,方爱国他们都认识曾的。 “目前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建国那边现在失去联系了。”方爱国说,“建国之前想来硬的冲出去,我没有同意,怕他们万一开枪伤到了他,何况,在赌场即使被抓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冒险。”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措手不及,随即我敏锐地感觉到,赌场被端和今晚的事情之间一定有着密切的联系。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不是仅仅为了端掉这个赌场,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现在无法想到的意图和阴谋。 而且,带队行动的竟然是曾,他们不办案子,却来抓赌,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我把事情和四哥说了下,四哥边开车边说:“倒过来推理,如果没有今晚发生的事情,如果杜建国现在不在赌场里,你估计还会发生端赌场的事情不?” “你的意思是,他们今晚的行动和在赌场里的杜建国有关?”我说。 “我认为是,但至于到底是如何有关法,到底他们是想利用这个来操作什么诡计,我一时想不出。”四哥说。 “那你认为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是什么?”我说。 四哥沉思片刻:“既然我们认定今晚他们的行动是别有意图的,既然我们认为是和杜建国有关的,既然我们现在无法判定这事情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和圈套,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杜建国弄出来,消除他们接触到杜建国的可能性,这事应该是越快越好。” 四哥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杜建国是我的人,他现在极有可能和其他赌徒一起被带到队里去了,我想,如果对方想在杜建国身上做什么文章,那也应该在天亮之后,而且,抓了几十个人,甄别出杜建国的身份也还需要时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事不宜迟,我要采取紧急手段趁现在他们或许还没有搞清杜建国的身份之前把他弄出来,倒是有个便利条件,这次抓赌是曾带队的。” “你打算怎么办?”四哥问我。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四哥简单说了下,四哥点点头,然后开车直接去了我宿舍,随即开车离去。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救人 我到宿舍拿了一样东西,然后出来打车直接去了曾的单位。 我没有让四哥跟着一起去,此事操作的越隐蔽越好。 到曾单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院子里灯火通明,办公楼里不时有人进出。 我竖起风衣领子,低头直接走了进去,直奔曾的办公室。 直接推开门,曾正在办公室里抽烟,有个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曾愣了下,随即摆手让那人出去,看着我:“亦老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我随手带上门,冲曾呵呵一笑:“曾队,半夜来访,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呢?” “是的,你可是不速之客。”曾也笑起来,请我坐下。 “今晚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我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半夜来访有事情,而且,我似乎还知道你是什么事情,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你知道这消息好快。” “呵呵,我知道地再快也没有你们行动地快啊。”我笑着说。 “我们行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这话倒是让我糊涂了,难道今晚抓赌不是你带人搞的吗?” 曾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个事情。” “你以为我半夜来你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我说。 我其实知道曾的意思,但故意装糊涂。 “我以为是……得了,看来你还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我就过会儿再告诉你吧,反正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天亮后,全城人都会知道。”曾说。 “哦,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发生了?”我说。 “先不提那事,你先说说你今晚来的意图吧?” “好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晚来是请你帮个忙的。”我说,“我刚知道今晚你们端了一个赌场,很巧的是,我有个关系很铁的朋友正好也在赌场里,被你们一起端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刚端了赌场?” “我不但知道你们刚端了一个赌场,而且还知道是你带的队。”我说,“因为我那朋友在你们刚冲进去的时候抓紧时间给我发了一条手机求救短信,而且,他还认识你,也知道我和你熟悉,告诉我是你带队。这不,我就来了!” “你的朋友?”曾皱了皱眉头,“抓的人里真的有你的朋友?” “是的,不但是朋友,而且是关系很铁的朋友,他对我有过很大的帮助,我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现在他遇到事情了,我不能不管不问吧,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说。 “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曾说。 “名字不重要,至于他是做什么的,我只能告诉你他在体制内工作,单位就不说了,我不想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哦,这么说,他的单位你是要对我保密喽,怕我说出去敲了他的饭碗?”曾说。 “你也知道,如果他赌博的事被单位知道的话,那他即使不被按照纪律处理,前途也会大受影响,对我们这样混体制的人来说,还有比前途更重要的事情吗?”我说。 “哦。那看来他的单位是不错的,是升迁机会很大的单位了?”曾又说。 “呵呵,或许是吧。”我说。 曾想了想:“实话告诉你老弟,今晚的行动,不是单纯的抓赌,我是接到上头的命令行动的,上头有指示,说今晚那赌场里有一个和某案件有关的重要人物出现在那里。但上头却又不指示我们直接去抓那人,似乎上头也不知道那个重要人物是谁是什么样子,只是让我们采取行动把人全部抓来,先关押起来,天亮之后,挨个单独审问甄别,先把赌徒和赌场工作人员分出来,然后分别做出处理。当然,单独审问的过程,也就是查出那目标的过程,上头说天亮之后会有人来参与审问辨认目标。” “哦,原来是这样,你今晚的行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还奇怪呢,你的人怎么去抓赌了,这是不务正业啊!”我笑起来,“早知道你们今晚抓赌,我就不让我那朋友去玩了啊。” “现在抓的人都关押在这里,屋子里关地满满的,我的手下除了留下几个看守的,其他都去吃夜宵了。”曾又说。 我点点头:“兄弟们都很辛苦。” “没办法,干这样的就是这个命,不管什么时候有任务都要出动,没白没黑的,吃个安稳饭睡个好觉都难得。” “那我请你帮忙的事……你看……”我看着曾,用试探的口气说,“不知老兄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你今晚真的是为了这事专门来的?”曾又说。 “是的,正睡得香,接到朋友的手机短信,赶紧就爬起来过来了。”我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事……”曾说,“老弟,这事不是我不想帮你,但上头有指示,这次不是一般的抓赌,要是以往,别说你还亲自过来,你只要给我打个电话,我二话不说就会把你的朋友放走,但是,这次……” “我知道放一个赌徒对你来说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也理解你这次的难处,可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的,我那朋友和我有很深的交情,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因为赌博丢了饭碗或者毁了前途。” “这好办,我不通知他单位就是,就当是普通的赌徒,审完交钱放人,不,不罚款了,你老弟来了,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子,审完直接放人,你看可以不?我让人第一个先审问他,接着就把他放走,甚至都不会耽误他明天上班!” 曾显然是不知道内情,明天杜建国一旦被审问,极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我说:“你的主意倒是不错,但即使这样,你们这里也是会留下案底的,会有笔录的,这还是会成为我朋友最大的担忧,会一直让他不安,说不定这次案底就会成为他今后前途的定时炸弹。他找我求救,不是为了省下罚款的钱,他是不缺钱的,他是要不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这倒也是,既然要审问,就必须要有笔录,笔录上要有他的签名,我也不能让办案人员违反规定。”曾看着我,“那你的意思是……” “现在就把人放走!”我干脆地说。 “现在就放走?” “是的,不要进行任何审问,直接放他走!这样才会做到不留任何痕迹,他才能放心,同时,我也算是对得住我那朋友,也不枉我在他跟前经常吹嘘的和你关系如何如何好的牛皮。”我说。 “你在他跟前经常提起我?” “是的,常说起的,说我们关系很铁,说你是很仗义的人,和我是不错的朋友!” 曾笑起来:“你这话我听了倒是很受用,可是,你这要求,我真的有些为难了。”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你能轻易做到把这个人放走的,如果天亮之后你说为难,我理解,但现在,我觉得你不需要为难。当然,我想,你的为难或许是缺乏动力。” “什么动力?” “我们友谊的动力,为了加深下我们的友谊,为了让你有真正的动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东西。”我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推到他跟前。 “这是什么意思?”曾说。 我微笑了下:“这是我给你的一点表示,也是加深我们友谊的一件信物。当然,也是为了表达我对你敬意。当然,数字虽然不大,只有区区五个数,但起码也算是我的心意。” 曾笑起来,把卡又推回来:“老弟,你以为我是穷鬼,以为我没见过五万块钱,再说了,我们既然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但的确也不能让我太为难的。还有,你这么做,似乎有行贿的嫌疑哦,我可不是轻易就可以被金钱诱惑的人。” 我笑了下:“我丝毫没有向你行贿的意思,我只是表达做朋友的心意,朋友之间的馈赠和来往而已,而且,这卡里并非你认为的五万块,我想,你要在后面加上一个零才对。” 曾眼神一亮,看着我:“你是说五十?” “当然。”我笑起来,把卡又推回去,“送你五万块,也太亵渎我们的友谊了,五十万,才算是对得住你的身份,才算是对得住我们的友情,才算是不让我掉价。” 曾看着那张卡,似乎有些心动的样子。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提醒他。 曾拿起一本书,压在了卡上,然后看着我:“老弟,我有个疑问,你花五十万要保一个赌徒出去,这听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合理。犯不上,不值得!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呢?” “我知道你会有疑问吧,告诉你吧,我这朋友家里是很有钱的,家族生意很大,家底子很厚实,有钱人就不在乎钱了,只想图个名声。当初家里人把他弄进圈子的时候,花了不止这十倍的钱,要的就是他能混出来光宗耀祖。对他来说,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前途,花个几十万小意思,每个月他在赌场输的钱也是这数字的几倍,有钱人啊,不在乎这些。还有,这五十万,严格来说不是我花的,我朋友出来之后会还给我的,甚至,如果他安然无恙出来的话,还能多还给我一些,我还能赚一笔,既能帮了朋友,还能赚一笔,这样的好事我也是不愿意放过的。 毕竟,这是个现实的社会,大家都需要钱嘛,没有人会和钞票过不去。而且,我朋友出来后,也会很感激你的,说不定你也能交上这土豪朋友。还有,如果这事你做不到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难为你给你添麻烦的,我其实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放人,对你来说轻而易举,而且,你能做的十分隐蔽,不被任何人知道。” 我边想边说,后面的话我是在提醒他。 曾沉思不语,似乎在琢磨我这话的真假程度,又似乎是在斗争着要不要收这笔钱。五万他会不在乎,但五十万,他动心了。 “作为朋友,我可以完全担保这事谁也不会知道,我不会往外说,我朋友更不会往外说,即使出于他自身的利益也不会说的,你显然能想到这一点的!”我又说,“当然,这事办成了,我脸上有光,朋友会感激我,也会感激我,同时呢,我也会感谢你,会觉得我真的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 曾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玄机 “似乎,我应该相信你今晚的这一番话,但我还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你如此急切要把你朋友搞出去,不惜花这么多钱,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曾说。 我说:“很简单的事情,没有玄机,对你来说是抬手之劳,对我朋友来说却是帮了大忙,他最担心的就是会在你们这里留下案底,说不定日后就会影响他的进步,为了自己的前途,他的家族是不吝啬钱的。如果在这点小事上阴沟里翻了船,那就太不值了。作为你的职业习惯,你怀疑什么我也可以理解,但我真的觉得你没必要多想,这真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相信我,信易没错的。” 曾笑起来:“老弟,你很会说话。” “光会说没用,还得看你这位曾哥给不给面子了!当然,我今晚既然过来,那就是对你带着期待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会看错人的。” “我看你不但给了我动力,还给了我压力。”曾说,“换一种思维,似乎你的这些话是可以相信的,在动力和压力面前,我似乎该相信你的话。我想,我不该辜负了朋友的期望,我该对得住朋友的委托。” 曾也很会说话,说地很体面。 折腾了这半天,曾似乎终于决定了,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似乎,他虽然对我今晚的作为心里有疑虑,但也不能就确定什么,而且,在他面前还有五十万的诱惑,这似乎可以促使他下决心成全我和他的朋友交情。这五十万似乎很重要。 当然,关键是,依照他的身份和位置,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放出去。几十号人,互相之间又不认识,少一个谁也不会知道的。 根据今晚赌场里的情况,似乎对手的人都跟着修理厂厂长出去了,杜建国没有汇报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我还有个问题,你怎么手里有这么多钱?”曾说。 “你忘记我老婆是干嘛的了!”我说。 “哦,对,对,你也是有钱人啊,有钱人的家属,哎,有钱人真好,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和你们有钱人交朋友,真的不错。”曾笑着站起来,“老弟,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出去下。” 然后,曾问了下杜建国的相貌特点就出去了。 我坐在那里抽烟,边摸起一本杂志随便翻阅着。 不到十分钟,曾就回来了。 “行了,办妥了!”曾说。 我彻底松了口气,站起来:“老兄办事效率真高,神速。” “我为你这事,可是担了风险的哦。”曾坐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书本,拉开抽屉,用书一扫,那卡就进了抽屉里。 “我相信你的下属没有人会发现少了一个人的,也不会有人发觉你放走了一个人!”我说。 “呵呵,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不错,现在人数都还没清点,只是先关押起来再说,乱哄哄的一屋子人,不断有要求上厕所的,看守的人轮流带着出去,我让看守先去吃饭,给他十分钟时间回来接替我,你那朋友,倒是很聪明,看我看守,也提出要上厕所。” “呵呵,我就知道你能做的很完美,行了,既然事情办妥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也好对朋友有个交代,当然,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老兄太给我抓面子了。”我说。 曾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老弟,我总觉得你今晚有不正常的地方。” “职业习惯,过于敏感,就这么简单!”我说。 “好吧,就算你说对了,不管你今晚捣鼓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我都认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曾说。 我知道曾其实是看在五十万的份上,我相信他面对这五十万是不可能会不动心的,果然是这样。 “还有,你那朋友,我怎么看他不像是在我们这圈子里混的呢?”曾又说。 “那你看他像是干嘛的?” “我看他倒像是混江湖的!” “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这家伙,浑身沾满了江湖习气,特喜欢和混江湖的人打交道,但他家人一心指望他在圈子里混出来,所以他才会身在圈子人在赌场啊。” “呵呵,好吧,就算我信了你的话了,你总是能把我的疑问解释地很完美,我想我或许是不该多想什么的!”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对了,这卡的密码是留个8,卡住不是你的名字,所以,需要分批提取,每次不要超过五万。”我做出准备走的样子,又提醒他。 曾笑了下,然后说:“不要急着走,你找我的事完了,我还有事正要找你呢。” 曾这话正合我意。我知道曾是要和我说什么,其实这也是我今晚来找曾的目的之一,只不过不能在他面前主动表露出来。 我想听曾如何表述这事,想从曾这里打探到更多的消息,这对下一步似乎也很重要。 “还有什么事?还会有什么事呢?”我说。 “坐下说!”曾笑了下,指了指沙发。 似乎,今晚意外收获了五十万,让他的心情颇佳。 我又坐下,看着曾。 曾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看着我:“老弟,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不要感到意外。” “嗯,你说吧。”我也点着一支烟,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青烟看着曾。 “赵达剑死了!”曾干脆地说。 “什么?”我腾地站起来,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曾。 我知道此时他需要我出现出这样的表情,而我也同样需要。 但我随即又坐下,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曾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你在逗我,你在和我开玩笑。”我继续笑着,“不过,老兄,这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哦,人命关天啊,岂能当儿戏呢?”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你看我现在像是和你开玩笑吗?”曾认真地说,“这个赵达剑真的死了,就是今晚死的,死在里面。” “真的?是真的?”我又做震惊的样子说。 曾严肃地点点头,表情甚至有些沉重:“半夜的时候,突然就死掉了,莫名其妙就死了。” “什么原因?怎么死的?”我紧接着问,一副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下午我还带人提审过他,上面来了新指示,要求审问赵达剑诬告秋彤的事,要求深挖幕后原因,问了一个下午,什么都没问出来,赵达剑装死,一问三不知。正琢磨天亮后继续去审问呢,没想到,半夜他突然就死了。” “下午你们问他的时候,动手了?”我说。 曾摇摇头:“没有,还没来得及。也幸亏下午没有动手,不然,他这一死,我这罪责可就大了。” “哦,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会死掉呢?”我喃喃地说。 “今晚我执行这端赌场的任务,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现场,也没有去医院。听说半夜的时候突然发现赵达剑人不大对劲,赶紧送到医院,结果送到医院后没大一会儿就死了,没有抢救过来,至于到底是为何死的,目前还不好下结论,要等天亮后专家鉴定后再说吧。”曾说,“秋彤出来了,赵达剑突然死了,这事我怎么觉得很蹊跷呢?” “是很蹊跷,你怀疑他的死和秋彤的出来有关系?” “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赵达剑的死因和秋彤有关?”我用试探性的口吻说。 曾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靠,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不是说秋彤指使人报复赵达剑弄死了他,秋彤再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做啊,且不说她一个女人家没这本事,上面正在指示追查赵达剑诬告的事,她也没有这个必要啊。我说赵达剑的死因和秋彤出来有关,但未必就是说是秋彤干的这事。我看你对你们秋主任成见很大的,赵达剑一死,马上就往秋彤身上去想,你是不是巴不得这是秋彤干的啊?” “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么坏吗?” “但起码,秋彤出来,你心里未必就很开心。” “那你在怀疑什么?” “我什么都不能怀疑,但我可以自己用脑子去想一些事吧?我们可以反过来这样推理,如果秋彤出不来,那么,赵达剑会死吗?”曾说,“你不妨这样推理下。” “这个我也不好说。对了,你是不是怀疑赵达剑的死和我有关呢?”我说。 “为什么你会往自己身上想呢?”曾看着我。 “因为赵达剑是我的仇人啊,他进去是因为我啊。” “你认为有人会往你身上想吗?” “如果你不往我身上想,或许就没有人了!” 曾笑了:“你不要心虚,没有人会想到你身上去,再说,恐怕你也没那能耐做到这事。而且,赵达剑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他杀还是自杀,结论还没出来呢。” “既然结论还没出来,你为什么会想更多呢?”我说。 “我或许是职业习惯,凡事总是喜欢往最坏处去想,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赵达剑的死和秋彤出来似乎有些关联,当然我这也只能是猜想,只是和你说说而已,我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什么,在法医没有拿出结果之前,我不会在同行面前表露我的任何想法,而你是局外人,说说倒也无妨。” “可我怎么感觉你告诉我这事,是有些想法呢?”我说。 “呵呵,想多了,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因为赵达剑的事和你有牵扯,但我真的没有多想你什么的。”曾狡猾地笑了。 “起码你是在试探我什么。” “你是这样想的?” “是的,不由自主就要这样想。”我说。 曾又笑起来:“你不该这样想我的。虽然我对你之前的一些行为感到有些困惑,但我能肯定你不会对赵达剑下这个黑手!” “为什么?”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侥幸 “第一,你没有这个能耐;第二,你没有这个必要,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一个人雇凶伤害过你就要了那个人的命,这不符合你的性格。”曾自信地说。 “你认为赵达剑的死会牵扯到你和你的手下吗?”我说。 “没有理由牵扯到我们,因为我们下午没对他动刑,幸亏没有,不然,我还真说不清楚了,想想很侥幸,还有些后怕。”曾一副庆幸的表情。 “你认为他自杀的可能性大还是他杀的可能性大?”我说。 “无法判断,如果是自杀,我认为他没有这个必要,根据我对他的观察,这个人求生欲望很强,一个很想活下去的人,怎么会自杀呢?如果是他杀,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会因为什么原因想置他于死地呢?似乎没有人有这个必要干这样的事。”曾说。 显然,曾不了解其中的真正内幕和道道,毕竟他只是办案的,毕竟他不知道内情。 “那,还会不会有其他死因呢?” “有,那就是赵达剑因为自身的身体原因,比如突发急病什么的,这也是有可能的。本来我知道赵达剑的死因后要立刻赶去医院的,但因为今晚有这个任务,上面安排队里的其他人去了医院。” 似乎,曾没有去成医院是有人的故意安排,故意把他排除在现场之外。 “这个消息太让人感到意外!”我说。 “是的,很意外。”曾说,“得知赵达剑的死讯后,我第一时间想打电话告诉你的,但想到半夜了,怕你知道了做噩梦,想等到天亮之后再和你说的,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正好顺便和说下。老弟,现在你的心情如何呢?” “意外,震惊,困惑!” “和我一样,呵呵。”曾说,“我知道你不会感到快意的,虽然赵达剑伤害过你,但他毕竟还罪不至死啊,我想你也不会恨他到那个程度的,蹲几年,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没想到啊。” “赵达剑死在了里面,那么,我想,那边是难逃责任的,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说法,恐怕要有人倒霉了。” “这就看法医的鉴定结果了,里面死人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他们都能安然无恙,这次恐怕也不会伤到他们什么,这些家伙处理这些事情都是老油条,很有经验的了。” “上面交给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赵达剑就死了,你如何给上面交代呢?” “不给我时间继续审问啊,我怎么交代?大不了写个检查,说审问不及时效率不高了事,人突然死了,关我鸟事,又不是我安排人打死的。”曾伸了个懒腰,“或许赵达剑的死对我也是一种解脱,上面指示要我彻查赵达剑诬告的事,雷主任亲自下的指示啊。“我正犯愁呢,诬告就是诬告呗,查什么?查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幕后黑手,如果是他自己个人的行为好说,如果真查出有幕后指使人,那我岂不是自己找麻烦。” 从曾的话里,我感觉得出,他其实对赵达剑诬告秋彤之事心里多少是有些想法的,但他并不愿意多说,更不愿意因此得罪人。 他虽然有想法,但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甚至对雷征没有任何怀疑。似乎赵达剑的死让他终于松了口气,他不用为此而犯愁棘手了。 正在这时,曾的手机响了,曾看了看号码,冲我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接电话。 曾的神情突然就显得很恭敬:“雷主任好!” 雷征亲自打给曾的电话。 “行动很顺利,没有一个漏网的,包括工作人员全部都带回来了,正关押在队里,看守严密,准备等天亮后开始挨个审问。”曾带着尊敬的口气说。 不知雷征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曾接着说:“是,好,我现在就通知下去。” 放下电话,曾呼了口气,对我说:“雷主任对今晚的行动很重视,刚才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等不到天亮了,待会儿就有人来这里,要亲自提审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案件这么重要,等不到天亮了,不知道待会儿来的是哪路大神,不知道要目标到底是什么人。” 一听很快要来人,我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嗯,对,你不要留在这里,不然被外人看到了会有什么想法。”曾说,“刚才我放你那朋友的事,千万记得要保密啊,不然我要倒霉的。” “只要你做的保密,我那边绝对不是问题,我这人做事绝对对得住朋友!” “我那边是绝对没有问题,当时一屋子人都在乱糟糟地打瞌睡,你朋友出去上厕所,没有人注意,神不知鬼不觉,这事你不要担心。我没有让你朋友从大门出去,直接从厕所后窗翻出去的。厕所后窗的铁栏杆坏了一根,一直还没来得及修理。” 曾做事很注意细节,考虑地很周到。 我然后告辞离去,出来的时候,天就要亮了,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紧张而刺激的不眠之夜。 刚出来没走多远,杜建国闪身出来:“亦哥……” 原来他没有走远,就在这里等着我。 “走,马上离开这里!”我对杜建国说。 我们快步离开了这里,我又仔细询问了杜建国今晚抓赌的整个过程,以及曾带他出来放他走的每个环节,确认曾做的天衣无缝,才放下心来。 我当然不能让曾因为这事受到牵连,同时,曾没事,我也就会没事,起码能让曾对我不再产生什么怀疑。 这个曾似乎一直对我疑神疑鬼,我知道单凭我的演技,不让曾起一点疑心是不可能的,毕竟我面对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我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都会引起他的觉察和疑心,他和我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在不动声色观察着我的表情,琢磨着我每句话的意思。 但好歹不管曾心里怎么想,到底今晚他还是把杜建国放出来了。 我知道,如果没有那五十万作为催化剂,单凭我的一番理由和我们之间的所谓友谊,杜建国是不会出来的,曾犯不着为这友谊付出这么多。 对曾这种身份和职业的人来说,五万太少,一百万太多,五十万正好。 我不得不承认一点,这年头,钱还是很管用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不会对钱有仇,钱能神通似乎不是个传说。 不管是曾还是那个修理厂厂长,都被我用钱砸倒了,当然他们性质不同,厂长是胡萝卜加大棒。 我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邪恶,但想到老栗说过的一些话,又有些心安起来,是的,这就是个金钱的社会,你不这么做就干不成事,你不适应就要被淘汰。 适者生存啊。 到现在为止,我依然猜不透今晚他们突袭赌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我明白这其中必定有阴谋,必定和杜建国在赌场里有关。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杜建国神不知鬼不觉出来了,他们的阴谋显然无法实现了,还没开始就被我切断了。 当然,我现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未必以后不知道。当然,或许单凭我的大脑,永远也猜不透。当然,如果有高人指点,我或许很快就能明白过来。 而这高人,似乎就是老栗。 不过,是不是该将今晚抓赌的事告诉老栗,我一时还没有做出决定。 回到宿舍,躺在沙发上,我突然又想到一点,会不会今晚的行动是个圈套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了一个圈套让我去钻的呢,会不会对方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此,对方在声东击西呢?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又有些发紧,坐起来,反复从正反的角度推理分析着,琢磨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道道来,甚至,越想思维越混乱。 或许,我把对方想地太高明了,或许我想地太多了,对对方来说,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赵达剑的事完善处理好,这是头等大事,他们似乎是没有闲心顾及更多的。 但为什么他们突然要安排抓赌呢,而且还是安排曾带队去,这又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隐隐感觉,让曾去干抓赌这事,似乎是有人的故意安排。 感觉越想越复杂了,似乎这事本身不该这么复杂的。 天亮之后去了单位,赵达剑的死讯果然传来了,大家都表现地很愕然,孙栋恺不断摇头叹息,曹莉则有些发呆,秋彤震惊之余在办公室里沉默不语。 孙栋恺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和我说了一些相关的情况。按照他打听到的消息,似乎赵达剑的死是这样的过程:在羁押期间,昨天晚上开始,赵达剑突然情绪很激动,不时用脚踢人,用头、身撞人。晚上11点多的时候,同室在押人员发现赵达剑的呼吸和心跳很微弱。 里面的医生立即对赵达剑进行胸部按压抢救,后将其送往海州市医院救助,但经抢救无效死亡。对于死因,医院诊断为“不详”,有关部门今天称赵达剑是在看守所“发狂而死”。 发狂死,好一个新名词。这几年犯人突然猝死的花样越来越多,从躲猫猫死到喝开水死,从做噩梦死到洗澡澡死,新招从出不穷,现在又来了一个发狂死。 下午,又传来新消息,法医今天早上对赵达剑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检验,并委托海州医科大学法医鉴定中心进行快速病理检验,认定赵达剑尸体左冠状动脉前降支粥样硬化II级,管腔狭窄40%,其他器官未见明显异常,可排除外伤性暴力致死。 有关人员马上向相关部门和死者家属通报了死亡鉴定情况,排除外伤性暴力致死,鉴定结果是赵达剑的死因符合心源性猝死。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唏嘘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赵达剑的家属对此结论没有提出异议,竟然就真的接受了。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给赵达剑家属实施什么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大大的胡萝卜封住了家属的口,人死不能复生,加上大棒的施压,家属似乎也只能认了。 我之所以如此猜测,还因为当天下午,赵达剑的尸体就火化了,如此匆忙,不由不叫人起疑心。 孙栋恺唏嘘一番,把秋彤和集团工会负责人叫到自己办公室,当着我的面说:“二位,既然赵达剑突然出了这事,那我看集团也就不用按照相关规定来处分他了,人都死了,再搞这些也没有意义,就当是员工意外死亡来办理后事吧,这是我的意见,你们以为如何?” 秋彤面无表情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孙栋恺,足足看了有五秒钟。 孙栋恺一时显得有些尴尬,笑着:“怎么,秋主任有不同的意见?” 我则被秋彤看孙栋恺的目光搞地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秋彤在孙栋恺面前有如此的神态。 我想此时孙栋恺也会为秋彤的如此神态感到意外,同时感到紧张。毕竟他是做贼心虚,虽然他确信没有任何人能抓住他的把柄,但他还是要心虚的。 工会负责人也似乎感到很意外。 秋彤这时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地说:“既然孙董事长说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行,就按照孙董事长的意思办!”工会负责人也点头。 工会负责人和秋彤出去后,我发现孙栋恺的额头竟然有细细的汗珠。 冷汗,这是冷汗,我立刻做出了结论。 “她怎么会那样看我……”孙栋恺自言自语地喃喃说了一句,接着又摇摇头,自我安慰地舒了口气,转头看到我正站在身旁,随即恢复了常态,“处理赵达剑的后事,你就不要参与了,毕竟这事是因你而起,让工会去弄吧。” 我点点头。 孙栋恺又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赵达剑竟然猝死,竟然会发狂死。难道他是因为自己诬告秋彤不成发狂而促发了病症?这也太不值得了。他这人啊,就是太要强,容不得一点失败和挫折。唉,性格决定命运啊。” 这时,曹莉又进来了,两人都表情沉重地叹息了一番,曹莉边叹息边偷偷打量着孙栋恺的表情。 此时,二人心里想的或许是不一样的,在我持续不断的挑拨下,这两人开始有些同床异梦了。 然后,孙栋恺拿过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管主任要的东西,你亲自送给他。” 我点点头接过来出去,直接下楼,经过秋彤办公室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她办公室开着门。 秋彤正坐在沙发上沉思,表情很严肃。 看到我,秋彤摆摆手:“我没事,你去忙吧。” 我点点头,下楼直接去了大院。 此时,秋彤心里在想什么,我同样不知,但我明白,秋彤一定是对赵达剑的死因带有深深的怀疑的。我想,她此时一定在分析推理着什么,或许她很快就能想到什么,但即使她想到了什么也没有用的,因为她同样没有任何证据。 在管云飞办公室,我把文件送给他,看着他沉思的目光,刚要说什么,管云飞冲我摆了下手:“行,文件放我这里,你先回去吧!” 我一怔,管云飞不和我谈赵达剑的事情。 既然他这么说,我只能走。 到了门口,我关门的时候,又看了管云飞一眼,我竟然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我立刻敏感地意识到,管云飞并没有就此认输,他不会轻易就这么认输的,他或许还有自己的后手。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管云飞下一步会怎么做呢?他能有什么后手呢?他的后手是强弩之末呢还是依旧具备犀利的杀伤力? 现在,我不得而已。 刚走出市委大院,我接到了曾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约我到海边见面。 我问他什么事,他不说,随即挂了电话。 我于是赶到海边的见面地点,这里是一片海滩,没有其他人,很安静,夕阳照射在沙滩上,沙滩一片金色,风景倒是不错。 曾早到了,正站在海边抽烟。 看我过来,曾扔掉烟头冲我走过来,脸色铁青。 我觉得有些不大对头,走到跟前,刚要开口打招呼,曾却二话不说,直接挥拳就冲我击打过来—— “哎——怎么回事啊你!”我话还没说完,胸口已经挨了重重一拳,急忙后退几步,伸出手来阻挡。 曾出手还挺重,这家伙来真格的了。 “干嘛你,怎么搞的,打我干嘛?”我说。 曾继续一言不发,贴近我又接连出招。 一看这架势,他是非要打上一番不可了。 我索性也不说话了,随即出手还击,两人默不作声在海边的沙滩上对打起来。 曾的身手的确不错,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我自然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和他对打,边拆招边进攻,你来我往打地不亦乐乎。 我们虽然打地很激烈,但双方都没有进攻对方的薄弱部位,那样会造成致命伤害,我注意到了这一点,曾显然也留意到了。 似乎,曾满怀怨气,很想痛打我一顿出气,但挨了一拳之后,我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从沙滩上打到海里,又从海里打到沙滩上,直到天色黑下来也没见出分晓,两人身上倒都搞得湿漉漉的。 终于,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我和曾都没了气力,都躺倒在沙滩上,最终也没有分出胜负。 “日啊,你神经病,上来就打,也不说个清楚,也不问个青红皂白!”我有气无力地说,仰脸看着海边初春的夜色。 “靠——老子当年是全系统大比武散打冠军,没想到竟然制服不了你个臭小子!”曾说了一句,声音显得也有些无力。 “这么说,如果我受到友情邀请参加那比赛,咱俩能并列得冠军?”我来了一句。 “滚蛋吧你——”曾说。 “我们是朋友,你怎么能对朋友这样说话呢?这不好,这很不好,你会伤害我纯真的感情的。”我边说边琢磨曾今天叫我来武斗的原因。 “操,纯真的感情。我看你才是伤害了我纯真的感情!”曾耿耿地说。 “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坐起来,扭头看着曾,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夜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曾也坐起来,带着狰狞的目光看着我:“你是个混蛋——” “哦,我是混蛋,那你呢?”我说。 “我他妈是个笨蛋,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没想到竟然被你小子耍了!”曾恨恨地说。 “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做出愕然的样子看着他,“老兄,我如何敢耍你呢,还有,我又怎么能耍得了你呢?” 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狠狠摔在沙滩上:“把你的臭钱拿回去,老子不要了!” “这——这又是为何?”我捡起银行卡,擦擦上面的沙粒,“这人和谁有仇也不能和钱有仇啊,怎么,嫌我的钱不好用?嫌我的钱脏,脏了你的手和你纯洁的心灵?” 曾看着远处黑乎乎的海面不说话,一阵海风吹来,我又不禁打了个寒战,曾的身体也抖了下,他浑身也都湿了。 “好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这该打的也打了,该闹的也闹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嘛。”我笑着,边又把银行卡塞到曾的口袋里,“这钱是你应该得的,进了你的口袋就属于你了,不要和钱过不去,活在这世上,谁不需要这东西呢?你把钱还给我,我怎么向我朋友交代呢?还有,我这心里又怎么对得住你呢?我们是朋友啊,我不能这样对朋友的,不能让朋友白帮忙的。” 曾这回没有拒绝,没有再把卡逃出来,似乎他刚才掏出卡的动作纯属一气之下,纯属发泄自己愤怒的一个方式。 我这时其实心里大致已经能猜到他为何今天怒火冲天的原因了,但此时,我必须要让自己装地一无所知。 曾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怒气,还有几分困惑和不解。 “老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好看?”我笑着说。 “你好看个屁,你以为我是搞基的!”曾说。 我哈哈笑了一声:“我看你不像。” 曾接着叹了口气:“没想到,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但还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早该想到什么?还是没想到什么,你似乎在说绕口令,我听糊涂了。” “没想到我智商不如你,功夫竟然也没有战胜你。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曾又长叹一声。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文的你比我强多了,我的智慧没法和你比的,你犀利的目光和敏捷的思维是在实战里锻炼出来的,我呢,就没经历过这些。至于武的,我其实知道你今天是故意让着我的,你其实没有使出你的全部招数。”我谦虚地说。 曾眼神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想要把我看个明白。 “你今天约我来,就是想在这里比试下功夫?想练练身手?”我又说,边从口袋里掏出烟,一看都被水浸湿了,直接扔到了海滩上。 曾站起来,走到附近,弯腰在沙滩上捡起自己的包,又回来,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包烟,自己抽出一支,又把烟盒递给我。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血淋淋 我们点着烟,曾深深吸了两口,仰脸看着天空,半天说:“亦克,我被你操了。” 我说:“晕,不要这么说,我可没有爆你菊花的,我没那个爱好!” “有,你这次不但爆了我菊花,而且还爆得我血淋淋!” “恶心,不要这么说,我听了直反胃!” “少和我装逼,你一直就和我装逼,难道你还没装够?”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这么说?” “先不说别的,就说今天凌晨的事,我问你,你那个赌场里被抓到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他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 “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我凌晨在你办公室不是说地明明白白,怎么还问这个?”我故作意外的神情说。 “先别问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是在审问犯人?” “你可以这么认为!” “对不起,我不会接受这样的审问,我不是你的犯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回答。” 曾突然从包里掏出枪,乌黑的枪口对着我:“我想,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审问你,让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哈哈笑了下:“如果你想开枪,刚才之前就可以这么做,又何必等到现在呢?而且,我这人从来是吃软不吃硬,你越这样,我越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你真不怕?” “我怕子弹,但是不怕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开枪的,我有这个自信。”我笑着说。 曾叹息一声,收起枪:“看来你是软硬不吃了,看来你是要把我操了也要让还要让我蒙在鼓里了。既然你不说,那我说,今天上头来了人,抓到的每个人都审问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上头要找的人。上头很恼火,问我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我一口咬死没有,说全部抓到的人就是这些,看我口气说的很死,上头虽然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离去。但我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心里是明清的,所有抓到的人里,只放走了你那个所谓的富二代朋友。我突然就醒悟过来,我中了你的计策了,你要走的那个人,一定是上头要找的人,唯一逃脱的就是他,必定是他无疑。你告诉我,我的分析对不对?” 曾说完看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很好,上头没有难为你,这是我感到高兴的事,当然,上头抓不到你的把柄,也无法责难你的,这充分说明你做事的缜密和细致,到底你对付这些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是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的地方。” “少废话,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干脆地说。 “你——”曾又来了火气,又要发作,习惯性又要往包里身手掏枪。 “行了,别捣鼓那些,没意思!” 曾住了手,皱起眉头看着我。 我说:“老兄,其实我说的那些话,你该全部相信的,也必须要相信,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如果非要不信,你可以这样想,这对你真的会有什么好处吗?相信这些,你可以少操很多心,不相信这些,你会很伤脑筋。 现在来说,我那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到底你的上头要找他是什么事什么企图,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现在都平安无事,重要的是我们的友谊还在继续,重要的是你帮了我这个忙我还欠了你一个人情,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在还我之前欠我的,那次你把我抓到你那里刑讯的事。 说到现在,我还是要告诉你,我那朋友就是富二代,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无可奉告,你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我唯一能回答你的,你再问我一百遍,我还是这个答案,不管你心里如何猜疑,我也只有这一个回答!” 曾的眼神似乎在思索什么,一会儿说:“你如此说,我可以做出我自己的判断,第一,你的那位所谓富二代朋友,身份绝对不是如你所言,当然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现在不知道。第二,昨晚他出现在赌场,一定不是单纯为了赌钱,一定是有其他目的;第三,这个人既然能引起上头的关注,那么,他一定是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或者和上头的利益紧密相关的事情。 第四,你亲自来把他搞出去,甚至不惜花重金,甚至编造谎言欺骗我,这说明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你是要防止他落入上头来的人手里;第五,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你不就是一个海州传媒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吗?你怎么会搅合这些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曾的分析让我不由暗暗赞叹,在短暂的发晕之后,他迅速领悟过来了,不单领悟过来进来我的圈套被我利用了,而且还对我的身份发生了怀疑。 我不动声色地说:“老兄,我不得不说,你很会联想,想象力丰富,你都可以去写小说编故事了。你的分析听起来很有条理,思路很清晰,但我还是要遗憾的告诉你,你说的这些只能是猜想。” “如果你能承认,这就是事实!”曾说。 “你觉得我会承认吗?”我笑起来,“老兄,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思维很敏锐的人,我当初找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早晚会想到这些的,但不管你怎么想,我能告诉你的只能是刚才我的回答。第一我朋友是体制内富二代,第二,我朋友昨晚去赌场只是为了赌钱,第三,我朋友和你们上头要找的人没有任何关系,第四,我把他搞出来,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因为我是个重义气的人,朋友有难我不能不帮。第五,关于我的身份,我其实就是一个体制内的普通工作人员,没有什么其他身份,你对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发生猜疑,这只能是你的职业习惯在作祟。” 曾又皱了皱眉头:“你这些话哄三岁小孩子可以,但是,在我面前,我不信!” “曾哥,你该信的,信亦哥,得永生!”我笑起来。 “靠——”曾忍不住也笑了下,然后说,“亦克,说实话,不仅仅因为这一次事情我才对你的身份感到神秘的,其实,在这之前,从我们第一次打交道到你关注秦露死亡的真正原因,从赵达剑出事到你那晚和我一起吃海鲜,串起来分析,我不由就感觉你有些神秘了,不由就会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不是要故意怀疑你,只是你的一些言行让我觉得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合理,但我下意识里还是觉得有些诡异,我问过自己,是不是职业习惯在作怪,我其实宁愿相信只是这个原因,可是,我又觉得不是,冥冥之中,我就是觉得你不是一般的体制内人员,你身上有我不了解的很多故事,这让我对你充满了好奇和怀疑。 今天凌晨的事,我很恼火,任何人如果觉察自己被人利用都是会恼火的,但我更多的是好奇,对你朋友的好奇,对你的好奇。你越是否认我的判断,其实我就越肯定,就越好奇。” 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曾的疑心,但他只是怀疑,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一点,除非我承认。当然我是不可能告诉他一切实情的,即使他怎么乱猜,即使他猜地再准确,我都不能承认。 只要我不承认,他心里即使再怎么肯定其实也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猜想总归是猜想。 “曾队啊,你是不是对你身边的每个人都会这么怀疑呢?”我说,“这可不好啊,对朋友不能这样猜疑的,这会伤了朋友感情的。” 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身边的人,有引起过我怀疑的,但很少,而且很快就能解除或者证明,但对你,我带着巨大的困惑,当然,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我告诉你,早晚我会查清的。我想要搞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有这个自信。” “别说你在胡思乱想了,退一步,查清这个对你有什么意义吗?”我说。 曾哼笑了一声:“有没有意义是一回事,查清不查清又是一回事。老弟,我警告你,不要搞什么违法的勾当,不要再次落到我手里,虽然这次你那朋友我充分认定他的身份很可疑,但既然他已经让我亲手放走了,我想你也不会再让我见到他的,当然我也不想再见到他,而且我手里也没有什么抓他的证据,你既然和那人是一伙的,我很为你担心的。 你有不错的工作,还有很好的家庭,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是正事,不要误入歧途。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在做什么,那么,在我没有搞明白你之前,及早收手,不然,你会后悔莫及的。我们之间做朋友,是建立在你不是是合法公民的基础上的!” 曾的这番话证实了一点,那就是他虽然对我做的事情有些疑心,觉得有些地方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却对我的另一个身份毫不知情。 我对曾说:“老兄,你的这一番话,我会记住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就当是你给我上了一堂法制课!你放心,我其实真的很简单,我就是个小主任,我从不做任何违法的事情的!” 曾看着我笑了下:“少来了,不说别的,今天凌晨的事你就是违法,向我行贿!” 我也笑了:“那不是行贿,是朋友间的馈赠,馈赠,你懂吗?你该懂的。” 曾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我必须懂,我给你上法制课,我自己却又在违法,你说这矛盾不?” “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都是在矛盾中向前发展的。没有矛盾就没有进步,就没有和谐社会,就没有发展。”我也站起来说。 “你这话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你自己的吧,好吧,我们总该给自己找到让自己心安的理由才好的!”曾说着活动了几下身体,“操,浑身湿漉漉的,好冷啊!” “先把衣服烤干吧!”我说着看了看附近的一片树林。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干柴 我们在树林里捡了一些干柴,然后在海滩上升起了一堆篝火,脱地只剩下裤头,围着篝火烤衣服。 “今天上头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对你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我边烤衣服边对曾说。 “不会有事的,我当时做的很隐秘,谁都不可能发现,上头要是怀疑,也只能怀疑两点,第一,我们包围赌场之前那人已经离开了;第二,我们虽然把赌场包围地水泄不通,但但是场面很乱,还是可能有漏网之鱼,那人说不定就借混乱之机溜走了。”曾说。 “你很有把握?” “是的!”曾自信地说。 “为什么如此有把握呢?”我说。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混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曾说,“今天上头来人的头目,是我的老上司,我就是他栽培出来的,他对我向来是十分信任的!我说的话他必定会毫不怀疑,唉,想想有些惭愧,对他也撒谎了,不过也没办法。” “他是谁?” 曾看了我一眼:“无可奉告!” “不会是雷主任吧?” “呵呵,我要是有那福分就好了,也不会做这副队了!” “呵呵。”我也笑起来。 “我今天叫你来,主要就是想质问你想揍你一顿出气的,同时还想搞明白你,但是,我似乎是一无所获。” “不能这么说,我今天陪你练了那么久,你上哪里能找这么好的手当陪练?还有,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下什么心思了,我说过,我很简单的人,就是被你给搞复杂了!” 曾笑了下:“我不会刻意专门去调查你的,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宁愿相信你是简单的,希望是如此!还有,赵达剑的死因已经出来了,发狂死,单位处理此事极其迅速,家属也没有闹事,算是很顺利了,这事的处理我没有参与。尸体已经火化了,哎,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结束的,走时一缕青烟啊。” “你觉得发狂死,这死因能解释地过去吗?”我说。 曾看了我一眼:“法医鉴定的结果,难道你想质疑吗?你为什么要质疑呢?有什么目的吗?” 曾似乎现在对我的话很敏感,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决定不再继续问下去,笑了下:“纯粹的好奇而已,什么目的都没有。” 曾看着我沉默了片刻,说:“不过,这发狂死,也的确是很新鲜的名词,捉猫猫死,洗澡死,睡觉死,看看这几起离奇死法,国人的创新意识,你不能不佩服。” 说完,曾笑起来,边开始穿烤干的衣服。 我也开始穿衣服。 然后,我们熄了火,离开海滩,分手离去。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回想着今天和曾谈话的内容,琢磨着他的语气和神态,想着他今后可能会做的什么事,不知道曾最后最终会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抑或是不好不坏的关系。 又想到最后他和我提到赵达剑之死时说的话. 心里突然不由一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突然想起了管云飞。 此时我想到的不知管云飞有没有想到,抑或他没有想到,抑或他早我先想到并且已经准备开始秘密实施。 其实我明白,从秋彤之事中,管云飞肯定意识到有人在暗中捣鼓事帮助秋彤,甚至利用他来帮助秋彤,但他应该不会想到是谁,他起码目前是想不出的。至于他借助此事来反制雷征,他或许不会想到会有人在特意帮他,或许只是觉得这是自己顺势抓住了机会。 我意识到,从孙栋恺老婆闹事到我查出赵达剑设计把他办进去开始,一连串的事情紧跟着发生了,我播下的星星之火大有燎原之势,管云飞雷征甚至乔士达都卷了进来。 雷征借助孙栋恺打击秋彤之事想暗算管云飞,不曾想管云飞在我暗中的捣鼓下强势反击,而雷征干脆灭口赵达剑用来应对,但管云飞肯就此轻易认输善罢甘休吗?此次争斗能就此偃旗息鼓吗? 我决定等明天看看再说。 当然,如果管云飞想不到,我会替他来做的。 想起赵达剑的死,我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自己对他的死是无法释怀的,他虽然做了坏事,但却还不到要用生命付出代价的地步。 如果当初我不利用他之前雇凶抢劫我那个案子把他办进去,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秋彤不会被陷害进去,他也不会死掉。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感到些许不安,似乎赵达剑的死是我造成的,似乎我是杀害赵达剑的凶手,似乎我是让秋彤遭受厄运的原因。 我试着找理由来安慰自己,如果赵达剑不写那封陷害秋彤的匿名信让孙栋恺老婆老找秋彤闹事,如果赵达剑进去后不反咬一口诬陷秋彤,这些会发生吗?他会死吗?虽然赵达剑最后的结局出乎我的意料,非我当初之所愿,但似乎也验证了千百年来一条颠扑不破的道理:害人者害己。 这样想来,心里似乎感到安稳了一些。 赵达剑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的圈子,不明不白地发狂死了,从那次他试图非礼元朵认识他到离开这个世界,他似乎一直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发狂,为利益的得失而发狂,为升迁而发狂,为勾心斗角的算计发狂。 最终,他在自己死后被人定义为发狂而死,这或许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没有想到的。 我突然有些想念陪我度过这几年蹉跎岁月的达剑兄了,虽然这多少有些猫哭老鼠的假慈悲味道。但愿他到了另一个世界能宽容大度一些,不要记我的仇,不要怨恨我,他该仇恨的人实在不该是我啊。 第二天是周末,9点多的时候,老栗打来电话,说他在海边钓鱼,让我过去陪他晒太阳。 我去了老地方,老栗正独自坐在哪里,没有看到老李。当然,在附近不远处晃悠着两个穿黑西装平头的身影,那是老栗的保镖。 秋彤出来了,老李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我知道他虽然放下心来,却不会不思考秋彤之事的内在原因,以及秋彤是怎么出来的。老李是不会不想到我的。 我坐在老栗身边,初春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暖暖的,眼前的海面十分平静。 我和老栗谈起赵达剑死的事情,老栗点点头:“嗯,他的死其实就是斗争的牺牲品,当然,也或许到了他从你的故事里消失的时候了,当然,按照故事的发展,你的对手迟早要一个个都从你的故事里消失才对,他只是一粒砂砾,早死早托生。” 我有些感慨:“不经历事情不知道,这一经历,才发觉高手云集啊,看起来一片和谐的气氛下,暗斗血腥而残酷。” “高手……呵呵……”老栗笑起来,“小克,你是怎么定义圈子里的高手的,是怎么看待的?” 我边想边说:“我觉得,真正的高手,总是那些能在危境里,在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下能找到并抓住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并能将此做大做强反败为胜的人。” 老栗沉默了一会儿,说:“给你讲个小故事:猫届举行武林大赛,那天高手云集,经过激烈淘汰赛最后只剩下三只猫争夺前三名。第一只猫在十分钟内捕获了二十只家鼠,第二只猫在十分钟内捕获三十五只野鼠,第三只猫在十分钟内和五十只老鼠打成一团却没有抓住一只。 比赛评委不解准备淘汰第三只猫,但第三只猫说话了:虽然我没有捕获它们但是它们永远没有繁殖能力了。你觉得这三只猫里,谁是真正的高手?” 我想了下:“第三只!” 老栗点点头:“是的,真正的高手,是能一劳永逸解决掉敌人的人,是能眼光放远的人,是能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能置敌人于死地的人,那些整天斗来斗去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到现在都分不出胜负的人,充其量只能是初级高手,距离真正的高手,还差了远了。” “你说的是管云飞和雷征他们?”我说。 老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接着说:“这圈子是一个利益角逐的残酷世界,人人都想成为一个高手,于是,在这个看似和谐的世界里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杀气腾腾,胜利者带着不可一世的微笑趾高气扬,目空一切,而体无完肤者也在努力挣扎着,于是,这个世界就永无宁日!” 我默默点了点头。 老栗:“可是,他们那里知道,一个真正的高手不是以打倒战胜为终极目标,他深知,击倒一个对手容易,但要彻底去摧毁对手的战斗与反抗意识,并最终博得一种从内心发出的心悦诚服,这才是最终的胜利。” 我凝神看着老栗。 老栗转头看着我:“小克,想一想,在成为一个高手的路上,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周围那些所谓的高手又做了些什么?如果,自认为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那么你又做到了几何?下一步你又该如何做?” 老栗一番话我沉思起来。 这时,我接到小猪的电话:“么么哒亦克哥哥,我们待会儿就要去机场了,你不送送我们吗?” 秋彤和小猪今天要飞韩国,秋彤要去韩国散心。 “好的,我这就过去。”我说。 小猪很乖,改口叫我哥哥了。 放下电话,我对老栗说:“秋彤和一个闺蜜要一起去韩国转悠散心,今天走,我去送送她们。” 老栗点点头:“去吧,女人总是比男人重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嘿嘿。”老栗笑了一,“陪美女当然比陪我这糟老头子爽啦,这还用说吗?” “吃醋了?”我笑起来。 “一边去——”老栗说。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许晴 我笑了笑,然后离开海边,打车去了秋彤家的小区,一会儿小猪和秋彤出来了,每人背着一个旅行包。 秋彤去韩国散心和赵达剑的死是没有关系的,在赵达剑出事之前她就决定要去韩国了。 去机场的路上,我和小猪谈起她在加拿大的情况,小猪啰啰嗦嗦谈了不少,无意中就提起了许晴。 “她现在还好吗?”我问小猪。 “挺好的,一个知性而优雅的女人,事业做的很红火,但看起来却又不像是女强人的样子,看起来很娴静。” 想起许久没有联系正隐居在海边一个小渔村的江峰和柳月,想起他们三人之间那婉转悱恻的情感纠结,想起江峰和柳月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和生死争斗,我不由十分感慨。 江峰和柳月一直在牵挂着许晴,许晴是江峰眼里的亲人,对柳月同样也是,许晴这一去十多年,江峰和柳月一直在打听许晴的消息,我和秋彤虽然知道,却不能告诉他们,因为我们对许晴有承诺。 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我不由期盼着他们很快会有见面的那一天。江峰眼里的晴儿,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中年女人了,岁月无痕啊。 当年似我一般在圈子里懵懂无知横冲直撞的江峰,现在也终于看破红尘和自己深爱的女人过着平淡平静的生活,虽然失去了什么,但他却拥有了最想得到的东西。相比之下,江峰显然是幸福的,起码比我要幸福多了。 想到这一点,看着坐在我身边的秋彤,想着远在明州的海竹,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命运是不可抗拒的。 当然,这或许也是我自身的性格造成的,性格决定命运,有什么样的性格就有什么样的命运。 不经意间又想起柳月的女儿妮妮,宋妮妮,正在复旦大学读书的那个女孩,算起来到今年夏天,她就该毕业了。她想出国到加拿大留学,到时候我打算让委托小猪照顾一下她。 看了一眼秋彤,她在沉思着什么,似乎听小猪提到许晴,也勾起了她的无限感慨和思绪。 到了机场,我要去换登机牌,小猪却抢了过去:“我去——” 小猪似乎是故意想留点时间让我和秋彤说说话,我有这个直觉。 我甚至直觉,小猪觉察出了我和秋彤之间的微妙关系。 其实不仅仅直觉小猪有所觉察,甚至感觉老栗也看出了些什么,只是他不说而已。 小猪去了,看着眼前的秋彤,我的心里不由涌起异样的感觉。 “好好玩,开心点,忘记发生过的这场噩梦!”我说。 秋彤点点头:“嗯,我会的,去韩国这几天,我想梳理下自己的思路。” “什么思路?”我说。 “没什么。”秋彤似乎不愿意告诉我。 “要玩就好好玩,不要多想那些烦心的事。”我说。 秋彤淡淡笑了下:“心不由己,身不由己啊。其实,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在家里想,在办公室也琢磨,我其实大概能琢磨出事情的大致脉络了。我知道我的事是谁在背后主使的,也大概能猜到赵达剑的死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证据的事,不能随便说而已。” “很明显的事,当然,外人是猜不到的!”我说。 “做人做到这个程度,做事做到这个程度,唉。”秋彤叹了口气。 “这事你不要多想了,想也没有用,以后多小心就是!”我说。 秋彤苦笑了下:“这不是小心就能解决问题的,也不是一味忍让就可以平安无事的。狼要吃羊,借口多的是,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着。” 我哼了一下,说了一句:“最终害人者都会害己的。” 秋彤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在我出事期间你都做了些什么,但我能肯定一点,我能出来,和你分不开!” 我的心跳了下:“为什么这样说?” “就因为我知道在目前的海州,能为我的事奔波而且能具备操作条件的,只有你,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些。但我其实又想不透你到底操作了什么。”秋彤说。 “真的是你自己想的,小猪没和你说什么?” 秋彤摇摇头:“没有。” 我呵呵笑了下:“你能没事就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你不想让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事,我或许该理解,或许该明白。但其实,我——”秋彤突然停住了,眼圈有些发红。 看到秋彤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些发酸,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想这么多了,开心点。过去的都过去了。”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点点头。 秋彤的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很多东西,我一时来不及分析。 这时小猪换完登机牌回来了,秋彤也恢复了常态,她们开始进安检,我和她们话别。 秋彤冲我挥挥手,努力让自己笑了下:“你回去吧,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熬夜,少喝酒,少抽烟!” 我的心里暖暖的,点点头。 “么么哒亦克哥哥,拜拜!”小猪嘻嘻笑着和我摆手。 我笑着摆摆手。 看她们进了安检,我转身离去,直接下楼去了旅客出口打听,打算打车回去。 正在等出租车,身后有人叫我:“嗨,小师弟!” 回头一看,宁静站在我身后,正冲我笑。 “宁主任好!”我忙说。 “哎,你这么称呼我让我感觉好客气!”宁静说。 “师姐好!”我忙改口。 宁静开心地笑了:“好听话的师弟,真乖!” 宁静这么说,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她的话语里带着调侃和调戏我的味道。 “师姐,你去哪里了?”我问她。 “去京城开会了,今天刚回来,刚下飞机就遇到了你!你呢?从哪里飞回来的?”宁静说。 “我是送朋友的,朋友刚走,来这里打车!”我说。 “哦,呵呵,真巧,咱们一起打一辆车好了!”宁静说。 “你怎么不叫驾驶员来接你呢?” “大周末的,驾驶员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还是不要劳驾他了,我自己打车不是一样,再说了,要不在这里打车,又怎么能遇到你呢?” 我点了点头:“呵呵。” 一会儿出租车来了,我们打了车往市区去。 路上,宁静说:“师弟,这几天,你们集团出了不少事啊,先是听说有个印刷厂的厂长犯事进去了,然后又是秋彤进去了,接着又听说秋主任调查无事出来,但接着又听说找到那个涉嫌诬告秋主任的印刷厂厂长突然发狂而死。” 宁静知道的还真不少。 “嗯。”我点点头:“是这样的,这几天集团很热闹。” “秋主任这个人我和她打交道不多,开会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哎,那可真是个大美女,人看起来显得很随和,我就奇怪了,她到底怎么得罪了那印刷厂厂长,要诬告她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干脆地说。 “呵呵,我看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在外面随便谈论集团内部的事情吧,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倒是挺合格的,嘴巴挺严实!”宁静笑起来。 我也笑了两声:“既然你说我合格,那我到你那去做你的办公室主任吧。” “哈,我可用不起你,如何敢让你干这活呢?要是真有机会,你到我那里做常务副主任还差不多,不过,那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只是平级而已。”宁静说。 “级别无所谓,关键是我没那能耐,干不了!” “我看你什么都能干了,我听谢菲说过,你这人本事可是不小的,哪方面的本事都不小!”宁静似乎话里有话,我觉察到了。 “师姐过奖了。谢师姐说的夸张了。” “呵呵。”宁静笑得有些含蓄。 车子很快先到了我的宿舍小区门口,我要下车。 宁静伸出手:“师弟,再见。” 我和宁静握手,宁静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含笑看着我:“师弟倒是是大男人,手很宽大温暖啊。” 不知怎么,我觉得宁静看我的眼神有些闪烁,笑了下,调侃道:“师姐的小手很有女人味,很娇柔的感觉。”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宁静的手握起来感觉很不错。 宁静笑起来,松开手:“师弟很会说话,你一定很会讨女人喜欢的,怪不得谢菲说起你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就发亮呢。” 宁静又提起了被我弄过的师姐谢菲,我心里有些窘迫,忙下了车。 海州两个师姐,被我稀里糊涂弄了一个,这个我不想再这样了,这太过分了,不像话。边往宿舍走,我边自责提醒着自己。 下意识有一种感觉,如果我要日宁静,她似乎不会怎么拒绝的。 但我不想这样,没那荒唐的想法。 刚回到宿舍,手机响了,伍德打来的。 “伍老板,周末好!”我主动问候他。 伍德半天没说话。 “哎,伍老板,我在问候你呢,你怎么装死不说话?”我说。 伍德开口了:“亦克,你本事有长进了。” 伍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谢谢伍老板夸奖。”我知道伍德指的是何事。 “哼。”伍德发出一阵阴沉的笑,“你是不是很得意呢?” “这只是你的以为,我正想问问你赵达剑是怎么死的?”我说。 “一个人要发狂而死,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你问我,那是找错人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想听听你现在如何得意。”伍德说。 “现在你听到我的声音了,满意了?”我说,“赵达剑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心里比我清楚,我想和你说,作恶多端要有报应的,不要以为现在没人抓住你的把柄,你不要太猖狂,总有一天,这事会水落石出的。” “你这是在警告我吗?”伍德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说。 “哈哈。”伍德笑起来,“那我得感谢你对我的警告了,一个自身泥菩萨过河都难保的人,一个自己家人都无法保证安全的人,还在这里警告我,这是不是很可笑呢?”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死穴 伍德一句话击中了我的死穴,我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倒是想警告你,这段时间,你做的事情够多了,不要以为你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我即使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我会用脑子去分析,我想说,你做的这些事,快要接近我容忍的底限了。”伍德不紧不慢地说,“我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不要让自己后悔莫及。” “哼——”我冷笑一声,“你有资格警告我吗?” “我觉得有,当然,我这警告其实还包含着对你的爱护和关心,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伍德说。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我说。 “这倒没必要,从赵达剑因为犯案进去到秋彤平安无事出来,从那证人修理厂厂长一家人从海州人间蒸发到治安抓赌劳而无获,我想这些都离不开你的苦心操劳吧,自己做的事不要否认,别人不知道想不到,但逃不过我的大脑。”伍德说。 “是又怎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说。 “不怎么样,一方面我不由要表扬你一下,你的确是长进了,另一方面就是我刚说过的,我还是想警告你提醒你一下。” “其实这期间你都干了些什么,被人不知道,但你不要以为我想不到。” “哈哈,那又怎么样?看来我们是知己知彼啊!”伍德说。 “伍德,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这世上所有的事,到最后都会有报应的。”说完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点燃一支烟,边吸边琢磨着伍德刚才说的那些话,琢磨着伍德此时的心思,琢磨着他今天给我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我得承认一点,那就是我的心计是没有伍德多的,我做的事我的心思他往往很快就能想到判断出来,而他的真正心思和打算,我想起来却感到很费力,甚至有些想到的往往不是准确。 在伍德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面前,我不由感到了自己的稚嫩。 想到伍德,不由就想到了皇者,想到了芸儿。 这短时间,他们俩一直都没有和我有任何联系,不知道他们都在干嘛。 吃过午饭,我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按说这个周末我该回明州的,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无法安下心来,暂时不想回去,我担心自己回到明州会错过一些大戏。 下午3点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 “小亦,你在哪里?”孙栋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大正常。 “我在宿舍!”我说。 “马上我办公室里来!”孙栋恺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边往集团赶边琢磨着孙栋恺如此急促叫我去的原因,难道又出事了?会是什么事呢? 赶到孙栋恺办公室,他正来回踱步抽烟,神情看起来很不安。 “出什么事了?”我问他。 孙栋恺停住脚步,看着我:“去把门关上。” 我回身关门,孙栋恺坐在了沙发上,眼神直勾勾的。 这孩子怎么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呢?我坐到孙栋恺对面,看着他。 孙栋恺抬起眼皮看着我:“叫你来是要告诉你,赵达剑发狂死的事情,闹大了。” 我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装作吃惊的样子:“闹大了?什么意思?怎么个闹大法?家属反悔闹事了?” 孙栋恺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要是家属闹事那就好办了。在某网站社区突然出现了一个帖子,题目是《海州新鲜事:犯人突然发狂死》,内容就是赵达剑突然发狂死的事情,帖子里提出了一系列的质问和疑问。帖子发布后,点击量迅速突破了100万,跟帖者不计其数,同时,这个帖子又迅速在网上各大论坛和贴吧得到转发……” 闻听此话,我心里一阵暗喜。马尔戈壁,这正是昨晚想到的计划,正准备要亲自动手呢,看来不用我出马了。我第一个想到,这帖子的发布一定和管云飞有关,他到底还是有后手的,是不会轻易就此事罢休的。 这一招显然正好发挥了他的优势,干这个他是得心应手的。 我一副发呆的样子看着孙栋恺:“怎么会这样?这帖子是谁发布的?” 孙栋恺又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看那帖子发布的时间,是昨晚凌晨2点,发布帖子的人用的是化名,叫老顽童。” “老顽童?是个老头发的帖子?”我说。 “不能这么说,老顽童只是个笔名,谁知道年龄到底多大,说不定是个年轻人呢。”孙栋恺说。 “这个老顽童会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发布这样的帖子?”我说。 “不清楚,或许只是想赚取点击量,或许是另有图谋,或许是受人指使,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孙栋恺说。 我想了想,说:“不过这也无所谓啊,赵达剑的死因是法医技术勘测和调查清楚做出的结论,这又不是什么怕见人的事情,又不是有人在捣鬼搞阴谋,发帖就发帖呗,质疑就质疑呗,办案方做事堂堂正正,怕他作甚?” 孙栋恺苦笑了下:“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个,这个事情一时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办案方是不希望这事闹大引起公众注意的,这里面有说不清道不白的原因。 而且,这帖子发布后,迅速引起了一些国内大新闻网站和其他媒体记者的关注,除了转发之外,还要做进一步深度挖掘,要搞深度报道,这些做媒体的啊,唯恐事情闹不大,唯恐找不到吸引读者的新鲜事。 今天上班开始,相关部门的值班电话都几乎被打爆了,都是记者来电咨询此事的,甚至还有好几家媒体的记者直接飞到了海州,要直接采访,有的提出要采访雷主任,更甚至,还有的直接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赵达剑的家属。 不仅如此,这事还引起了上面有关大人物的关注,乔老大管主任和雷主任都接到了上头相关人物的询问电话,我也接到了几个同行的电话问及此事。显然,这帖子的影响是十分大的。上头这一关注,问题就大了,就麻烦了,海州就很被动了,本来不大的事,被这么一弄,显得复杂了。乔老大对此事很恼火,专门问了雷主任。” 事情果真闹大了。 乔士达要雷征查赵达剑诬告的事赵达剑突然发狂死,乔士达或许会相信办案方的结论,但心里也其实是有些不快的,但对此结论他也只能接受,毕竟他每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天要做很多指示,不可能一直盯着这事不放,既然赵达剑死了,那此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出了这事,引起了社会舆论和上头的关注,这无疑是对海州的声誉有负面影响的,无疑会让他感到极度被动的,无疑会让他把火发到雷征头上的,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惹起这么大的麻烦,能不恼火吗? 压力更大的是雷征,他最希望的是赵达剑发狂死的事能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能悄悄了事算完,不然也就不会把工作的重点放到安抚赵达剑的家属身上,不然也就不会迅速把赵达剑的尸体火化。 他以为能安然无事过去了,没想到被一个帖子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国内众多媒体的注意。 赵达剑的事,一旦这些媒体记者穷追不舍,那针对的矛头第一个就是办案方,他显然会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而他虽然一直在追求名利,但却不想出这个名,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损害他的声誉。 而且,上头也在关注此事,一旦舆论越闹越大,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这事会成为他今后前途的一个污点,会影响到他今后的进步。 作为一个老油条,雷征显然知道这一点的,显然明白此事对他今后的负面影响的,显然清楚此事对他的打击和冲击力的。 他或许能猜到这是管云飞暗中指使人捣鼓的,但这就和赵达剑发狂死一样,他目前抓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此事和管云飞有关。搞武的,管云飞不如他,他的地盘管云飞插不进去,但是搞文的这一套,他显然又不如管云飞,毕竟管云飞是主管宣传的,深知社会舆论的厉害,舆论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双刃剑。 “这些记者到处相关人士采访,提出了一些问题,为什么关押在里面的犯人突然会发狂死?人死后家属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为什么人死后尸体急于火化?法医鉴定的结果是否真实是否具备权威性?法医是否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或者暗示?更有一家媒体的记者提出了犀利的问题,赵达剑发狂死的背后,是否还深藏着什么内部和玄机。”孙栋恺继续说。 “哦,这些记者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的,很简单的一个事,搞得这么复杂。”我说。 孙栋恺看着我,眼神动了下,接着说:“上面刚下了紧急指示,所有和赵达剑之死相关的人员,都要脱离和媒体记者的接触,不准接受记者的任何采访和提问,包括办案人员、法医、赵达剑家属、甚至包括在医院抢救过赵达剑的医护人员,还有,包括你……” “我?”我说。 “是的,毕竟赵达剑当初事发是因为你,你也算是个间接的当事人吧。我今天找你来,是要告诉你,如果有媒体记者找到你询问什么,你心里要有个数,上面一方面指示安排好所有相关人员不要和记者接触的事,同时,还要求大家统一口径,那就是所有的问题请记者和新闻办联系,由他们来回答这些问题。这也是为了避免那些记者到处乱窜,先稳住他们。”孙栋恺说。 我点了点头。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救火 “我叫你来还有个事,我马上要到委里去,乔老爷正在召集管主任和雷主任紧急磋商此事下一步如何处理,让我到委里去等他回来做出安排,你呢,就在办公室待命,随时等我给你下通知。”孙栋恺说。 “行!”我答应着。 “这个周末过的,本来想好好放松休息下的,没想到……”孙栋恺又叹息着,“不知道上面会拿出怎么样的方案来解决此事,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压住,唉,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即使最后压住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也造成了,现在只能是防止事态进一步扩散,不要最后造成不可收拾的结局,不要牵扯到更多的人。” 显然,孙栋恺此时心里是极度不安的,他在害怕这事一旦媒体穷达猛追不放过,省里又在关注着,一旦上头要求彻查,那结果就会很糟糕。 一旦这些鬼精的媒体记者挖掘到赵达剑之死和秋彤的联系,那说不定就会扩展到他和秋彤的关系,说不定就会在他身上做做文章,到时候不但雷征一屁股屎擦不干净,而且他也会被推到台前亮相,会把赵达剑的死和他也联系起来让他撇不清干系。 这是孙栋恺最担心的一点,而雷征此时不单会担心他被牵扯进去,更担心自己是否能从这事里安然脱身,能否尽可能避免自己的声誉遭受更大的损害。 无疑,此时的雷征和孙栋恺心里都是很紧张的。雷征能意识到或许这是管云飞在背后搞的鬼,孙栋恺未必就意识不到,但抓不到证据,这话谁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说这些是要负责任的,只能自己心里有数而已。 孙栋恺刚要走,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孙栋恺停住脚步,看着我。 我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想了想,我按了接听键,同时按了免提键。 在此时,我不想让孙栋恺多想什么,也避不开孙栋恺接这个电话。 我似乎能猜到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 “你好!”我接电话。 “请问你是亦克吗?”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请问你是——”我说。 “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我是北方晨刊的记者,我想就有关海州一个犯人发狂死的事情采访你,我们能当面面谈吗?我人现在就在海州,见面地点由你定。”对方说。 这些记者果然厉害,竟然打听到了赵达剑进去和我有关,竟然打听到了我的电话。 孙栋恺皱了皱眉头,又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们不能面谈,我现在正忙,没有空。”我说。 “那我们电话里谈下也可以,我想问你,当初赵达剑被抓,是因为牵扯到他当年雇凶抢劫你的事情吧?而赵达剑进去之后,又揭发你们集团一位叫秋彤的副总裁有经济问题,然后秋彤被带走了,很快又被放出来,放出来之后,赵达剑接着就发狂死了。那么,你认为赵达剑的发狂死和秋彤的事有没有关系呢?还有,听说赵达剑和你们集团的主要负责人关系不错,是同学,而那主要负责人和秋彤之间又有矛盾,你认为这些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这记者果然厉害,知道的不少啊。 孙栋恺的神色微微紧张不安起来。 我看也不看孙栋恺,当即毫不客气地说:“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认为都是无稽之谈,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我们集团主要负责人和秋主任关系一项很和睦团结,赵达剑和我们集团主要负责人,也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上下级关系,你不要太善于联想了。还有,你要想采访的话,请直接和海州新闻办联系,他们会回答你所有的疑问。” “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这样说的吗?你是你们集团的办公室主任,你顾忌到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会说?”对方的口气很犀利。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好了,就这样,我在忙,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骚扰我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孙栋恺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回答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接任何陌生的电话,不要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 “好——”我点头答应着。 然后孙栋恺就到委里去了,我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等他的消息。 在没有得知市里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之前,我不能轻易采取什么别的行动。 即使刚才孙栋恺不在我跟前,我也不会和记者说什么的,我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些记者只顾自己的所谓独家内幕消息,哪里会顾及到是否为我的身份保密呢,即使我要求他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和姓名,即使他在稿子里不写出来,但如果要是有人想刻意打听,也还是有办法知道的。 而且,上面还不知要如何应付此事,我现在即使给他提供了什么消息也未必就能发出来,何况这记者本身就知道的不少,问我只是进一步证实,他问的这些问题,不需要找我也一样能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证实的。 当然,如果上面采取了得力的措施,他即使证实了也未必就能发出来。这年头的记者,打着维护正义的名义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不少。所以,此时,我不能轻举妄动,要权衡好得失,不能莽撞行事,要静观事态进一步发展。 想着孙栋恺刚才说的那些,心里憋不出想笑,我几乎能肯定这事是管云飞捣鼓的,这小子到底还是不肯认输的,到底还是有反击的武器的,他是绝对不肯放弃千载难逢好不容易抓住的反制雷征的机会的。 其实只从目前来看,上面拿出什么样的方案来压住此事都不重要了,正如孙栋恺刚才所言,巨大的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这负面影响,一是对海州的,更重要是对雷征的,对雷征的负面影响,来自于两个层面,一个是社会的,另一个最重要,是来自于上面的。 从某种意义来说,管云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使此事最后压住,他也赢了这一回合。 当然,如果此事能进一步牵出孙栋恺,进而牵出雷征,那更好,那是更大的胜利,那管云飞几乎就是全面的彻底的胜利。 当然,管云飞或许没有如此大的胃口,没有对这一点抱有很大的希望,因为他心里或许也明白,此事市里一定是会想办法压住的。 乔士达即使不考虑雷征,也得考虑自己,也得考虑海州的声誉。海州的声誉就是他的声誉,就是他的前途筹码,他不会坐视此事继续扩散下去的,一定会做出有力的果断的决策试图来将此事压住,起码不能让继续扩散。 又想到这个发帖的老顽童,不知是何许人也,深更半夜发帖子,夜猫子一个。 正在这时,曹莉推门进来了。 “周末不在家休息,怎么来单位了?”我看着曹莉。 “知道不,赵达剑的事闹大了?”曹莉走近我,带着大惊小怪的表情。 “知道了,刚才孙董事长和我说了。”我说。 “他现在人呢,怎么不在办公室?”曹莉坐下说。 “到委里去了!”我说。 “哦,海州为这事来了不少记者啊,我刚才还接到记者的采访电话呢!这些记者真有办法,竟然打听到我的电话了。”曹莉说。 “哦,问你什么了?”我说。 “就是问赵达剑这事的,问我赵达剑这事和你的关系和秋彤的关系,问赵达剑和秋彤是不是有仇,问秋彤和孙董事长是不是矛盾很深。”曹莉说。 “那你怎么回答的?”我说。 “我当然一问三不知了,在这记者给我打电话之前孙董事长刚给我电话通知了,让我不能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问什么都不能回答,让他们直接到新闻办去询问。”曹莉说。 听曹莉这么一说,我立刻敏感地意识到,孙栋恺不单告诫了我和曹莉,集团其他高层成员他也一定都通知了,打着上面的名义通知的。 孙栋恺的防范工作做的不可谓不周到。 “你这么做就对了,刚才我也接到了一个女记者的电话询问此事,我当即回绝了任何询问,直接就挂了!”我说。 曹莉点点头:“嗯,看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啊,不,不是满城了,是全国了,听说记者来了不少,什么媒体的都有,网站的,报纸的,杂志的,电视的,广播的。哎,这下子要很被动了,本来赵达剑的这个发狂死很简单的,没想到搞得复杂化了,我看有人要紧张啊,这事情的矛头越来越要指向雷主任了,他是负责人,媒体肯定会把更多的焦点对准他的。而且,听说上头都开始过问此事,这说明上面的人也知道了,这对雷主任似乎很不利。” 曹莉分析地头头是道。 我说:“哦,听说上面正在召开紧急会磋商如何解决此事,孙董事长到委里去,也是和此事有关,在等管主任的指示!” “再有什么办法解决也晚了,影响已经造出去了,只能是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而已,我想此时雷主任心里一定很不爽的,一定很沮丧的,这对他的打击应该是很大,他可以不管舆论怎么说,但他一定会在乎上头对他的看法啊,这可是事关他前途的大事。”曹莉说。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点点头。 “我刚才上网打开社区看那个帖子了,乖乖,点击现在突破300万了,神贴啊,不到一天点击过300万,回帖的人不计其数,说什么的都有,主要的矛头都指向了海州办案方,还有的说这里面一定有内幕一定有黑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曹莉又说。 “这事你怎么看呢?”我看着曹莉。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老顽童 曹莉看着我,眨眨眼,转动了下眼珠:“我当然相信法医的鉴定结果了,当然相信办案方的结论了,我不认为赵达剑的死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只是发狂死而已。” 看曹莉的表情,我断定她其实心里也是有猜疑的,只是她狡猾地如此回答我,不肯对我说出她的猜疑。 似乎,在我的挑拨下,曹莉对孙栋恺也有所戒备了,甚至她对我有所提防,在她眼里,我是孙栋恺的办公室主任,和孙栋恺走得太近,她要防备孙栋恺,就不由自主在我面前说话变得小心起来,特别是牵扯到孙栋恺什么事的话。 曹莉也学精明了,这都是在实践里锻炼出来的。 你说,老顽童是什么人呢?三更半夜上去发帖子!”曹莉问我。 “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个好事者吧,也或许是个愤青,自己觉得对这事有怀疑,就发了帖子。”我说。 “嗯,有可能,不过,我想,也或许是办案方内部的人,接近了解此事,想借助发帖子来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曹莉说。 “你挺会分析的!” “呵呵,这样的事,谁都忍不住要多想想啊。”曹莉笑起来。 “这样的事,还是少想微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坏处的!” “嗯,你说的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很开心听到你这话!”曹莉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死鬼,今天正好是周末,整层楼就我们俩呢,你想不想……要是你觉得你这里不安全,那就到我办公室里去。” 曹莉又发情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闲心!”我说。 “那有什么,干这事又不耽误正事,娱乐娱乐嘛。我要让你知道,在这方面,我比你所有的女人都优秀的。”曹莉说着站起来往我身边走,脸上带着淫淫的笑。 我不由心里有些发急,说:“不要,不行,不可以!” “嘻嘻,不要客气,不要害羞!”曹莉边说边靠近我。 我心里愈发着急,忍不住想一把推开她。 刚要动手,内线电话响了。 曹莉暂时停止了动作,站起来看着电话。 我松了口气,直接摸起电话,是孙栋恺打来的。 “我回来了,你过来!”孙栋恺说完挂了电话。 我立刻站起来,曹莉扫兴地耷拉着脸,又喃喃地说:“刚才幸亏他没直接推门进来。” 然后曹莉悻悻地去了,我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正站在窗口吸烟,见我进来,转过身。 我看到此时孙栋恺的表情很严肃很严峻很严重。 从孙栋恺那里得知,此事让乔士达大为光火,他严厉批评了雷征,嫌他做事不够周密,对下属管理不力,竟然出现了在押犯猝死的事情,而且善后工作没做好,招致网络曝光和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导致上面开始关注过问。本来一件小事给闹大了,不但给海州抹黑,而且给海州的工作带来了极大压力和被动。 雷征被乔士达训地灰头灰面,有苦说不出,他似乎应该猜到这是管云飞在暗中捣鼓他,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雷征能猜到是管云飞捣鬼,对雷征和管云飞关系了如指掌的乔士达恐怕也不会不往管云飞身上想,但他顶多只能是猜想,只能是自己心里想,同样不能把有些话拿到桌面上来讲。目前对乔士达来说当务之急是紧急灭火,决不能让此事继续发酵,决不能因小失大。 作为紧急应对,乔士达迅速做出了部署,采取几项果断措施来平息此事。 第一,按照之前做出的结论,由市新闻办统一口径对外发言,向外界做出相应的合理解释,其他任何部门和个人未经批准不准对外擅自发表相关言论。 第二,应付打发好上面。雷征立即带人去省城向相关人汇报清楚此事,消除他们的疑问;同时,乔士达正好要去省里开会,也会顺便向省里过问此事的相关大人物做好解释工作,把上面稳住。 第三,由宣委牵头负责灭火,管云飞总负责,兵分三路。 一路就在海州当地,打发好媒体记者,除了安排好食宿,要派人分头分别单独做这些记者的工作,根据各路记者的特点,采取明着或者暗地的经济手段摆平他们。 一路则通过外宣办的各种在上面的关系,直接和这些媒体的总部沟通联系,采取施压或者给予经济赞助比如做广告或者订报纸杂志的方式,摆平这些媒体的老总,让他们召回自己的记者。 另一路,则是公关网站,删帖,找一家或者几家专门负责灭火的公关公司,出钱给他们,让他们负责删掉相关网站的帖子。 三路人马分别由一名副主任带队负责,孙栋恺负责第三路删帖。 听孙栋恺说完,我不由暗暗赞叹乔士达部署之严密和慎密,几乎所有能想到的都在他的考虑之内。 当然,我知道管云飞此时一定会积极配合的,乔士达发话了,他不敢也不会有任何抗拒。同时,他败坏雷征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雷征现在是上面狼狈下面尴尬中间外界对他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既如此,那自然管云飞会认真严格落实乔士达的部署的,灭火工作做好了,这反而又是他的成绩,雷征有苦难言,不但抓不到他的把柄,还得感激他,一举两得。 自己放的火自己再来熄灭,管云飞这个回合算是有所斩获。 按照管云飞的部署,孙栋恺马上就要带人出发去京城找公关公司删帖。 我问是不是我跟着一起去,孙栋恺摇摇头:“你不用去了,你需要做的是马上给集团所有中层下个通知,任何人不得就此事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任何人不得发表任何不负责人的言论,这是集团的命令,任何人如果触碰了红线,都是不讲大局不讲原则的表现,都要受到处分,都要付出沉重的相应的代价。把我这话原封不动传达给大家!” 我点了点头。 “但愿这一锤子买卖能做好,千万都别搞砸了!”孙栋恺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显然,孙栋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知道如果采取的这些应对措施只要有一点做不好,都还会让此事继续蔓延,都会让自己寝食不安。 接着,孙栋恺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既然上面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这事一定会摆平的!” 不知道孙栋恺这话是出于对上面的信任还是自我安慰。 我此时有一种直觉,既然乔士达亲自关注了,既然下了这么大的气力,这事不会再弄大了,基本是到此为止了。 即使到此为止,负面影响也是巨大的,特别是对雷征造成的打击也是沉重的,不知他到省城去能否彻底挽回此事对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觉得彻底挽回不可能,只能是最大程度减轻而已。 无疑,管云飞此时心里是得意的,他应该暗暗感谢那个不知名的神秘人往他口袋里塞的东西。虽然他很想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但只要我不说,即使他有一万个猜测,他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孙栋恺接着就带人奔了京城,我落实了孙栋恺的指示,将通知传达了下去。 两天之后,在各路人马的努力下,此事果然平息了下去,乔士达雷征孙栋恺都松了口气。 喘息过来的雷征似乎憋不住这口窝囊气,很快就通过技术手段查到了发帖人老顽童的下落,直接抓了起来。 原来老顽童不是老头,是个沉迷网游的高中生。 经过审问得知,这老顽童整天在网吧玩网游,但资金紧缺,这天有个陌生人找到他,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一片文章和1000元钱,陌生人告诉他只要他在网吧把这个帖子发到论坛去,这一千元钱就归他了。 面对如此诱人的回报,高中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立即就把帖子发了出去。问他那陌生人是谁,他却无法说出来。 雷征一面命令严加审讯,一面将此事向乔士达做了汇报,按照雷征的打算,是要通过老顽童查出幕后的指使人。 乔士达听了汇报,又把雷征训了一顿,勒令雷征立即放人,刚熄灭了这股大火,不能因为这事再死灰复燃。 乔士达显然知道,既然有人要做这样的事,既然会通过高中生来发帖,就显然是事先有充分的自保措施的,通过这个高中生是绝对查不到陌生人下落的,当然也找不到幕后指使人来。反之,如果抓高中生这事再被人捅出去,事情又要闹大。 雷征被乔士达训斥一顿,又加上几句点拨,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意识到自己说不定又要被对手抓住把柄,忙放了老顽童。 对乔士达和雷征来说,其实老顽童能不能交代出来都不重要了,他们其实心里大概都能猜到幕后指使人是谁,但也只能是猜测,只能在自己心里揣摩,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甚至乔士达这话都不能对雷征说,雷征自然也不会对乔士达说出自己的怀疑。 而管云飞对乔士达和雷征心里是否在怀疑什么,应该也是有数的,但他既然做了,就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把柄,就不会担心有人会拿这事来给自己小鞋穿,因为任何人都没有任何证据。 灭火工作顺利结束后,管云飞得到了心知肚明的乔士达的表扬,得到了有苦说不出的雷征的口头感谢。甚至雷征还专门为此事请管云飞吃了一顿饭。 由一封匿名信引起的一连串风波到此基本结束,交锋的各方似乎都有所收获,又都有所损失。 这天,方爱国喜形于色地告诉我,总部来电了,最近刚刚在边境走私小道截获了一大宗准备运到大陆的毒品,数量十分巨大,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战果辉煌。 我心里感到有些意外,此次的情报为何如此准确?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内奸 方爱国又告诉我,之前几次行动失败后,老秦高度怀疑内部有内奸,暗地进行调查,同时告知了李舜。但李舜的反应让人有些意外,他一方面否认了老秦的猜测,说内部绝不会有内奸,让老秦停止内部调查。另一方面却又吩咐老秦,今后的缉毒行动要严格保密,由老秦全部负责,情报来源和行动计划仅局限少数几个核心层的人知道,甚至老秦可以都对他暂时保密。此次截获大宗毒品的行动,老秦就是秘密进行的,成功后才告诉了李舜。 听到这些,我不由沉思起来,琢磨着李舜此时的心思。 我不知道老秦此时在怀疑谁,也不知道李舜是否心里已经有了数。 此次大宗毒品被截获,伍德一定是气急败坏会心疼死的,毒品在大陆的价格可是比黄金还贵,他此次又损失了一笔巨额收入,又受到了李舜的沉重一击。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又得知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伍德在海州的一家大规模上市公司突然宣告破产。 消息是皇者告诉我的。 伍德的大宗毒品刚刚被截获,经济收入重要来源的一家企业又突然破产,对伍德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我心里有些快意,看着皇者说:“伍德现在一定很气急败坏吧?” “你说呢?”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他一点都不痛惜不着急。 “伍德的经济基础要是败落了,我看他和你的日子都好过不到哪里去,我看你也要很失落了!”我说。 “呵呵。”皇者笑起来。 “笑什么?”我说。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好好的公司,每年给将军带来几个亿收入的企业突然完蛋,这是不是很蹊跷呢?”皇者说。 我想了想:“是很蹊跷,难道这是伍德故意耍的花招?故意破产的?” “他有必要这么做吗?他怎么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呢?破产的确是真的。”皇者说。 “那怎么会突然破产呢?” “因为有暗中的黑手在操作,手法十分高明,神不知鬼不觉就达到了目的,而且,这黑手的资金相当雄厚,不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皇者说。 “哦。”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了老栗的影子,对皇者说,“那你怀疑是谁捣鼓的呢?” “不知道。”皇者微笑着摇摇头,“不但我不知道,将军现在也被搞懵了。” 我有些将信将疑:“你告诉我此事,是何目的?” “因为,我想,你或许能猜到是谁干的,而且,将军在暂时的发懵之后,也未必不能猜到是谁干的!”皇者说完,冲我嘿嘿一笑,离去。 我脑子快速盘算着,皇者这话分明是向我暗示什么。 难道,这事真的是老栗暗中操作的?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些,而且,也有这个缘由,伍德想搞垮他的三水集团,他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反击,而他要反击,凭着他的智慧和经验,手法当然会很高明,高明到伍德毫无察觉。 我找到老栗,谈起此事,老栗嘿嘿一笑,说了四个字:“恶有恶报!” “这是你干的!”我咧嘴笑着。 老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克,干嘛什么好事都往我身上想啊!” “因为,你嫌疑最大,而且,最具有做到这些的可能性!”我继续咧嘴笑。 老栗呵呵笑了:“小克,你把你爹的能耐看得太高了,这事是不是和我有关不重要,重要的是伍德的经济基础遭受到了沉重打击,南边大宗毒品被截获,损失巨大,这边重要收入来源的企业破产,雪上加霜,哈哈,我看伍德这回真要哭了。”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知道了。” “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老栗呵呵笑起来,接着收起笑容:“我看,伍德必定会反扑的,他现在接近疯狂的边缘了,疯狗会咬人的。小克,最近这段时间尤其要提高警惕。不光你,李舜同样也要高度戒备!” 我点点头:”嗯。” 老栗又慢条斯理地说:“伍德赖以作恶的经济基础如果被击垮,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本呢?要斩断他作恶的手,首先就要击垮他的经济实力,现在,只是第一步。” 听了老栗的话,虽然他没有和我直接挑明,但我已经心里明白击垮伍德企业一定是老栗操作的。 高深莫测的老栗终于要出手了,他一出手就是狠的,而且,这还只是他的第一步。依照老栗的能力,斗智商斗财力斗手段,伍德都不会是老栗的对手。 我心里不由感到有些兴奋。 “一个人,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非要往死里作,那就超度他吧!”老栗缓缓地说着,眼里闪过犀利而果断的目光。 听着老栗的话,我的心里一震。 突然意识到,伍德在经济上似乎正在两面受敌,南边的李舜在断绝他的毒品收入来源,这边的老栗正在谈笑间不动声色摧毁他的经济大厦。相比李舜的武力手段,老栗似乎又高明了很多倍。 我不知道老栗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击垮了伍德的那家企业,他不说,我也不问。 突然又想到一点,击垮伍德的企业,会不会芸儿也在其中捣鼓了什么呢?会不会是里应外合的操作模式呢?伍德在三水反水了高管想搞垮三水,那么,老栗会不会也采取这个办法来搞垮伍德的企业呢?老栗利用的内应会不会是芸儿呢?如果是,是老栗主动发展的芸儿还是芸儿主动联系的老栗呢?当然,亦或是其他人。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有些紧张,为芸儿的安全感到紧张。 看到我的神情变化,老栗似乎意识到我在想什么,笑了笑:“小克,你爹我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会做的很稳妥,要做就会一招致对方于死地,绝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然,对手的实力也是不可低估的,绝对不可轻视的。我在这条战线有把握,但在其他战线,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我毕竟老了,不是全能的。”老栗又说了一句。 老栗的话让我又慎重起来,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我知道伍德一定会反扑的,一定会不甘失败的,他会发疯的。 只是,我不知道他何时发疯,会怎么样发疯。 “对了,小克,伍德一共是有2家上市公司吧?”老栗看着我慢吞吞地说。 “嗯,是的,2家,这是他全部的经济来源,当然,毒品也是一条重要渠道,只是一个合法一个非法而已。”我回答。 老栗点点头:“嗯,是这样的,伍德毒品那条来源恐怕已经被李舜堵地很难受了。” “老栗,我问你个问题。”我认真地看着老栗说。 “问吧。”老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说……”我停顿了一下,“一般来说上市公司都是家底子很厚实很牛逼的,怎么能说夸就夸了呢?” 老栗哈哈一笑:“小克,你还在纠结伍德破产的那家上市公司对不对?” 我点点头:“是,不过不是纠结,是困惑。” “困惑什么?”老栗说。 “困惑是不是因为某些违法的手段导致的这家上市公司破产。”我说。 老栗摇摇头:“小克,你多虑了,商战有很多手段,未必是要用违法的方式,但是,可以钻法律的漏洞,可以擦法律的边缘,只要对方防范不严密,还是可以利用法律的漏洞搞垮对方的。” “哦,比如……” “比如,你要想搞垮一家上市公司,你首先要制定严密完善的计划和措施,熟悉对方的管理和经营手段,摸清对方的底细,然后,就在对方的股票上动脑筋,采取高收低抛的措施,投入大量资金,突然袭击,对方来不及防范,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已经是晚了三春了。”老栗慢条斯理地说。 我似乎有些懂了:“哦,原来可以如此操作。但这样做的话,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有这个可能,但如果你要是在对方破产之后通过其他的渠道将这家公司收购过来呢?岂不是可以很快挽回自己的损失了?”老栗呵呵笑起来。 我恍然大悟:“这是个高明的手法。” 老栗沉吟了一下:“伍德现在还只是破产了一家上市公司,还没有真正让他感觉到疼到深处,他还有一家上市公司呢。” 我看着老栗半天没有说话,直觉老栗眼里流露出隐隐的杀气。 “商战,很残酷!”我喃喃地说。 “是的,商战的本质特点就是冷血和冷酷!”老栗干脆地说。 “冷血和冷酷?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着老栗。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算计人家,或许人家正在算计你,为了防止被人家暗算,你就要主动进攻,就要主动发展创新,就要在竞争中求生存和发展,如果你不冷血和冷酷,你就要遭受别人的冷血和冷酷。”老栗微笑了一下。 我点点头:“有道理。” “曾经,我亲自策划实施过一起对新加坡一家百年企业的收购案,结果收购后的第二天,那老板跳楼自杀了!”老栗说。 “啊?怎么会这样?”我吃了一惊,“你第二天得知此事,什么感受?” “震惊!”老栗说,“没想到他会自杀!” “如果……如果你事先知道那老板会自杀,那你还会收购那家百年企业吗?”沉默了一会,我问老栗。 老栗点点头:“会!” 我有些不知回答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冷血 老栗接着说:“但我会采取更温和的方式,不会那么激进。” 我点点头:“嗯。” “所以说商战是很冷酷和冷血的,其实,这些年在三水集团在全球扩张的过程中,有很多竞争对手在我的手里家破人亡。”老栗又说。 “嗯。” “但如果我不那么做,那么,家破人亡的可能就会是我。” “嗯。” “商战里同样也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其实我知道伍德是一直想吃掉三水集团的,他一直就想这么做,他采取的一些阴谋我很明白,只是,他过于轻敌了,他把我看得太不中用了,他只知道进攻,而不知道防御,他的上市公司,反破产和反收购措施太不严密了。”老栗哈哈笑起来。 从老栗的话里,我似乎听出了什么,似乎验证了什么。但我没有挑明。 分明感觉到,伍德的其他三家上市公司也已经在对手的计划之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想到伍德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即将遭受狂风暴雨,不由心里有些兴奋。狗日的伍德,你要完蛋了。 但同时也想到,伍德绝对不是我认为的那么不堪一击,那么脆弱,他可是真正的老谋深算。只是,在他面对老栗这个对手的时候,不知道谁更高一筹。 而且,伍德不但要面对老栗,还要面对南面的李舜。 两条战线作战的伍德,能全面开花吗? 我拭目以待。 第二天,秋彤从韩国回来了,自己回来的,小猪直接从韩国回了加拿大。 我去机场接的秋彤,见到秋彤,她的气色好多了,看来此次韩国之旅很愉快。 “见到金景泽姑侄俩了?”进市区的路上,我问秋彤。 秋彤点点头,神情有些郁郁:“只见到了金景泽,金姑姑出国了。” “哦。”我点点头。 “我和金景泽交谈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件事!”秋彤说。 “什么事?”我看了秋彤一眼。 “原来金姑姑是脱北者,她当年不知道为何事触犯了朝鲜的法规,一家人受牵连要遭受劫难进劳改营,然后她哥哥一家人带着她逃亡南方,越过三八线的时候被边防人员发现,金姑姑的嫂子和哥哥中弹身亡,她独自带着金景泽逃到了韩国。金姑姑的老家,就在丹城的鸭绿江对过,那里,也是我的老家,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在那里生长。”秋彤的神色很凝重。 听到秋彤这话,我的心一颤,金景泽到底还是把金淑英的经历告诉了秋彤。 “其实,金景泽元旦给我打电话拜年的时候和我说了这些,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说。 秋彤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我很好奇金姑姑到底是为何事情一家人遭到劫难的,金景泽也不知道,他那时还小,长大后金姑姑也一直没有和他提起!”我又说。 秋彤缓缓点了点头:“看来,金姑姑也是苦命的人啊,心里一定装着难言之事!” “或许吧!”我将车停在路边,心里斗争了一阵子,看着秋彤,“其实,关于金姑姑,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如果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你就说,如果你认为我没有必要知道,那你就不必说。”秋彤神色很平静。 其实我知道我既然说刚才那话,就忍不住要告诉她那事了,虽然老李和金姑姑都让我对此事保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秋彤。 我于是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把我所知道的关于老李和金淑英的事情告诉了秋彤。 听我说完,秋彤显得极度震惊,两眼睁地大大的,几乎就是惊呆了。 半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她不能相信这事是真的。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秋彤:“这很难让人相信,这几乎就是不可思议,确实太巧了,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其时还不知道世间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后话。 “竟然……金姑姑和李舜的爸爸有这么一段渊源。”秋彤喃喃地说着,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震撼,“事情竟然这么巧,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李舜爸爸老是看那个今日集团的宣传画册,老是看金淑英的照片。” “是的。”我点点头,“这谜团可以解开了。” “李舜的妈妈不知道吧?”秋彤说。 “或许不知道,但或许也有怀疑,因为老李不由自主就会有异常的表现!”我说,“说不定老李夫人早就知道老李插队时候和金姑姑的事情,只是不当面提起而已!” 秋彤眉头紧皱,目光有些发怔,看着我:“这么说,李舜爸爸和金姑姑有过……有过那种关系了?” “是的!”我说。 “那……金姑姑她……她有没有怀上孩子呢?”秋彤突然说。 “这个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没有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一次就有孩子的,”我说,“你想这么多干嘛?” 秋彤垂下眼皮:“随口问问而已,没什么。” 我看着秋彤,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看得出,她一时难以从震惊的情绪里摆脱出来。 同时,隐约又感觉她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又想到,发生一次关系当然也可以有孩子的,我和秋彤那次不就是吗? 一想到我和秋彤丹城酒醉的那一次,一想到秋彤流掉的那个属于我和她的孩子,我心潮起伏心如刀绞。 看看秋彤,似乎她也想到了什么,深色有些不自在起来。 “秋彤。”我叫了她一声。 “嗯。”她答应着,眼皮下垂。 “你说,什么是生活?”我说。 “生活?”秋彤抬眼看着我,“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就这么简单?” “你觉得很复杂吗?” “倒不是觉得多么复杂,只是觉得你的回答实在很简单。”我说。 我深深地看着秋彤,不由伸出手,握住了秋彤的手。 秋彤任我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低头一声叹息。 回来之后的第二天,秋彤就上班了。 工作是忙碌的,忙碌间隙,我总是觉得秋彤带着沉思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是认为我告诉她的关于老李和金淑英的事情给她带来的震撼余波仍未消失。 我也只能这么认为。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此时我没有完全猜透秋彤的心思。 这些日子,孙栋恺显得轻松多了,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面貌。 是的,孙栋恺有理由轻松,赵达剑的事情摆平了,去掉了他心中的一个大石头,不单去掉了他心中的石头,雷征也同样是。本想借助赵达剑的事情扳倒秋彤的,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差点把自己拖进去,孙栋恺多少会后怕会出冷汗,想必出冷汗的不会只有孙栋恺一个,雷征亦然。 曹莉似乎也安稳了许多,这次的事情虽然她没有参与,甚至她一直蒙在鼓里,甚至稀里糊涂被孙栋恺猜疑,但终究她也是跟着高歌猛进狂欢了一阵子,空欢喜一场。她可以说是个打酱油的,也可以说是围观的。 最近这一系列的事件,加大了曹莉和孙栋恺之间的互相猜疑,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收获。 但我同样知道,虽然二人之间互相猜疑,但他们如此之久的联盟不会瞬间破裂,他们之前的共同利益仍远大于矛盾,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会表露出来。孙栋恺没有这个必要,他仍然需要曹莉为她出力。曹莉没有这个胆量,她仍然需要借助孙栋恺来稳固自己的位置,借助孙栋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对孙栋恺和曹莉来说,他们目前最现实最大的障碍最大的对手就是秋彤,虽然此次没有达到目的,但他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这天上午,孙栋恺主持召开了集团高层会,会议上讨论到了那个刊号的事情,孙栋恺强调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投入小,收益大,对集团下一步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是集团向做大做强迈出的重要一步,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一定不能错失。 孙栋恺的话得到了集团其他高层成员的支持,曹莉第一个表示了赞同。 “搞这个刊号,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了,孙董事长,有没有一个时间表?”秋彤问了一句。 “这个时间表,呵呵,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关键要看京城这边,这边我和集团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已经进京2次了,正在积极运作中,省城也在积极帮我们在上面协调,我想应该是快了,当然具体的时间,由不得我们,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就是。”孙栋恺满面笑容地说。 “孙董事长亲自抓这项工程,我想一定会成功的,只要我们努力了,只要我们尽力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曹莉接过话,“怎么,秋主任对这事没有信心?” 秋彤淡淡笑了下:“我不是没有信心,我当然希望这事能成,毕竟这集团的发展来说不无益处,但我希望这最好能是一个阳光工程,能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好事。” 秋彤的这番话似乎是有所指,似乎是话里有话,孙栋恺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有些不自在。曹莉看了看孙栋恺,又看看秋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其他人都不说话,看着他们。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阳光项目 孙栋恺到底还是笑了起来:“对,对,秋主任说的有道理,提醒地很及时,我们一定会十分注意的,这个工程必须是一个阳光项目,这对个人和集体都有好处。” 秋彤微微一笑:“孙董事长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从秋彤的神态和话语里,我似乎感觉到秋彤发生了一些变化,口气里带着一些若隐若现的强硬,这个以前的她似乎有些不同。 我想秋彤的变化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有关。 会结束后,孙栋恺把我叫到他办公室。 “小亦,下午我去京城,还是跑那刊号的事,今天会上秋主任的话可等于是抽鞭子啊。”孙栋恺说。 “哦,那我去准备一下。”我故意不理会孙栋恺说秋彤的话。 “这次你就不要去了,集团事情也很多,办公室的事一大堆,离了你也不行,我带财务部门负责人去就行,反正也就是钱的事,上面的人是要用钱砸的,这年头,办事离了钱不行,公家的事也需要钱呶。”孙栋恺说。 我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那我几不去了,我去安排车,通知下财务负责人。” “嗯,你去吧,这次去京城,要加大力度了,不能再拖了这事。”孙栋恺像是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出了孙栋恺办公室,安排好了相关事宜。 下午孙栋恺就去了京城。 孙栋恺走后,我去了秋彤办公室。 “孙栋恺又去京城了。”我说。 秋彤点点头:“去吧,但愿他能顺利操作成功这事,这事真要成了,对集团是没有坏处的。” “那你上午会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我说。 “什么意思?我担心有人从中搞猫腻假公济私从中揩油!”秋彤说的直截了当。 我会意地点点头:“我想这很有可能,这次他去京城不让我跟着去了,只有财务负责人跟着的。” “属于我职责内的事情,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是不会不管不问的。”秋彤说。 “你要做什么?你现在有没有什么证据和把柄,连我都不知道。”我说。 “我没单指这事。” “那你指的什么事?”我有些紧张地看着秋彤。 秋彤看着我笑了下:“不告诉你。” “你不要单独搞什么事啊,最好和我先说一声,我来出头去搞,你刚平安无事,千万不要再惹事。”我有些着急。 秋彤看了我一会儿:“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这些话,我心里。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我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电话。 “海竹。”我接听。 秋彤看着我。 “哥,秋姐没事了是吧,出来了是吧?”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切。 我看了秋彤一眼,冲她笑了下,然后说:“是的,秋主任安然无恙出来了,我现在正在她办公室呢。” “哦,你在她办公室。”海竹拖长了声音。 “还是你和她说吧。”不等海竹说话,我直接把电话递给了秋彤。 秋彤接过电话:“海竹妹妹,是我。呵呵,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什么事的,他们搞错了……我出来有几天了……呵呵,你那边还好吧,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有空你来玩啊,有空我一定去看你……代我问晓天小亲茹雅如他们好……” 听着秋彤和海竹说话,我的心里感到几分宽慰。 下班后,我在办公室处理几个文件,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秋主任下班后和吉建一起到俄罗斯步行街附近吃饭去了。” 吉建,秋彤怎么又和他一起吃饭了,到底他们在捣鼓什么事?我感到几分迷惑,更多的是不安。 同时,我又感到几分无奈,秋彤对我一直隐瞒着什么,根本不让我知道不让我插手。 隐隐感觉,秋彤经历这次风波之后,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要搞定什么事。依照她的性格和脾气,她不会半途而废不会妥协的。 这让我更加不安起来,却依旧很无奈。 处理完工作,我出了集团大楼,刚走了几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了阿来的脸。 “嗨——小子!我们伍老板请你共进晚餐。”阿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请我吃饭不预约,这会儿晚了。”我说,“改日吧。” “我操,别给你脸不要脸,什么晚了,你今晚根本没有饭局,走,上车,听话,不然我给你来硬的,在你单位门口来硬的你会很难看的哦。”阿来一副流氓嘴脸。 看着阿来的那副嘴脸,想起前几天皇者和我说的关于伍德的那些事,我心里一动:“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上了阿来的车,阿来发动车子,边说:“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好歹也算是你给我一个面子。” “去哪里吃饭?”我说。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阿来:“阿来,最近活得挺滋润吧?” “还行,哥什么时候都活得很滋润,烦劳你挂念了。”阿来边开车边说。 “你是挺滋润,你们老板呢,也挺滋润的?”我说。 “嘿嘿,他滋润不滋润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我自己滋润就行了,我他妈的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管我有没有钱赚。”阿来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老板要是不滋润,恐怕你很难滋润起来的哦,我看你的滋润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了。”我说。 “你丫的这话什么意思?晦气,不吉利,老子从来是有奶便是娘,谁给我钱多老子给谁做事,伍老板滋润了我跟他,不滋润了我另寻出路,老子有一身绝世武功,怕什么?到哪里都有饭吃,这就是本事,有本事的人走遍天下都不怕。”阿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和自豪。 我笑了下:“你那本事……除了会几下功夫,还有什么?” “这就足够了,不需要别的,老子这身功夫到哪里都受欢迎,怎么,你不服,不服咱们再试试。” “我承认功夫不如你,我打不过你,但我想告诉你,终究有一天你会知道一介武夫是成不了气候的,是做不成大事的。” “我不做什么大事,我的大事就是赚钱,赚钱才是硬道理,懂不懂?”阿来不服气地说。 我笑了笑:“阿来,你手里有不少人命吧?” “你什么意思?”阿来不快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你想除暴安良?你他妈有着本事吗?老子有没有人命在身关你什么屁事,再说了,你说老子有人命在身,你有证据吗?这年头,光靠嘴巴说不行,要有证据的,信不信你再乱说我搞你诬陷好人?” “你他妈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我说。 “嘿嘿,没好人正好啊,都和我一样是坏人好了,那样这世上的人其实也都不是坏人,还是好人?你说是不是啊?”阿来嬉皮笑脸地说。 我想了想:“阿来,你说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阿来想了想:“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怎么说?” “是朋友呢,我们屡次交手屡次作对,你和我老板的利益是冲突的,我要为我老板出力,自然和你是做不成朋友的。但是呢,也不能说是敌人,不管你和伍老板是不是敌人,我们呢,嘿嘿,毕竟还是有合作的,有过美好的合作。而且,我相信以后我们或许还是会有合作的,当然,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的,你小子算是仗义,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值得信赖,下次有赚钱的好事通知我啊,我还是会和你合作的!”阿来开心地说。 “下次,或许不会有下次了!”我说。 “不要这么说,兄弟,不要把话说早了,世事难料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需要我了。”阿来说。 “阿来,你除了跟伍德做事,除了和我有过合作,还兼职过其他赚钱的差事吧?”我突然问了一句。 阿来在秦国的时候就是职业杀手,我的直觉他即使到了内地只要有业务也不会放弃的。 阿来微微一怔,狡猾地笑起来:“丫的,你问这干嘛,无可奉告!” 阿来的神态和话语似乎让我愈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很快到了吃饭的地点,原来是在一家日本料理餐厅。 下车后,阿来带我进了房间。 伍德正盘腿坐在那里,除了伍德,还有皇者保镖,还有芸儿。 芸儿看到我,面无表情。 伍德满面笑容迎接我,请我坐在他身边,皇者也呵呵笑着。 保镖和阿来坐在下面。 皇者随即吩咐上酒上菜。 “亦总,难得你有空能请你吃顿饭,来,我们干一杯。”伍德笑呵呵地举起杯子。 我也举起酒杯,和伍德碰了下:“难得伍老板如此盛情记得我,来,这杯酒祝伍老板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伍德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努力笑着:“好,好,谢谢亦总的祝福。” 皇者看了芸儿一眼,芸儿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自顾吃菜。 从我进来,芸儿就没有正眼看我,也没有打招呼。 我不由多看了芸儿一眼。 伍德觉察到了,放下酒杯,也看了芸儿一眼,然后看着我:“亦总,最近过的不错吧。” “还好,托你伍老板的福。”我说。 “你过的不错,不过我过的可不开心呢!”伍德说。 “怎么了?”我说。 伍德眯缝起眼睛看着我:“老弟,不用给我装傻,你心里明白。” “不明白,请伍老板明示。”我说。 “好,既然你非要装傻,那我就直说,”伍德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最近我有两件事很不开心,一来呢,是我一批货在外面给人劫了,这批货价值不菲,损失很大;二来呢,是我一家上市公司莫名其妙突然就破产了,我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破产的,弄得我稀里糊涂。”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直视 “哦,那你可真不走运。”我心里暗笑,端起酒杯,“来,伍老板,这杯酒向你表示慰问。” “谢谢。”伍德端起酒杯,看着我,“亦总,今天我专门请你来吃饭,光表示慰问还不够吧?” “此话怎讲?”我放下杯子。 伍德也放下杯子:“我想,最近我遇到的这两起倒霉事,亦总是否能给我一个解释,或者是交代呢?” “我擦,你的倒霉事我怎么给你解释,我怎么给你交代?”我反问伍德,心里不由提高了几分警惕。我当然知道伍德今天不是没事找我吃饭的,一定是有目的的。 “哈哈。”伍德大笑起来,笑毕,目光直视着我,“你能,你当然能。” “抱歉,我不能,我当然不能。”我也笑起来。 “既然你说你不能,那我请你记住我的几句话!”伍德说。 “请赐教!”我坐直身子看着伍德。 “记住我的话,给我记住了。”伍德的声音开始有几分发狠,“凡是捣鼓我的人,我要他加倍偿还,我要他付出加倍的代价,凡是和我过不去的人,最后一定会倒霉,要倒大霉的,现在有人在笑,我想,或许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的。” “就是这些?” “是的,就是这些,你给我记住,同时呢,烦请你转告你认为有必要转告的人也记住,不要和我伍德作对,把我伍德惹烦了,我六亲不认,有人狠,我会更狠,到时候看谁更狠。”伍德的话里饱含杀气。 我分明感到了伍德的威胁,也感到了伍德有些发疯。他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要疯了。 我呵呵笑起来:“伍老板,对你这样家大业大的人来说,这点损失九牛一毛啊,怎么,看你似乎有些急了,不会吧,伍老板,你可是一向坐得稳的人,坐不住了?” 伍德冷笑一声:“老弟,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坐不坐的稳是我的事,你记住我的这些话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要拿我的话当儿戏。” 伍德话的我还真不敢当儿戏,我当然知道伍德的能量,也知道伍德今晚说这番话的所指,更知道伍德的手段是极其狠辣的。 但我表面上依旧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行啊,伍老板,谁敢拿你伍老板的话当儿戏呢,我记住你的话就是了。” 伍德点点头,举起酒杯:“好,老弟,现在我们喝酒。” 我举起杯子:“还是我提议的意思,安慰酒。” 伍德冷笑一声,一饮而尽。 我也干了。 放下杯子,伍德说:“当然,此次我的巨大损失,除了外因,我也不会怀疑没有内因,我正在内部调查,一旦查出有内鬼有叛徒,那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不管他是谁,我都要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听了伍德这话,我扫了一眼其他人,皇者面不改色,依旧满面笑容,芸儿呢,依旧面无表情低头吃菜,似乎就没听到伍德这话,保镖和阿来倒是抬头专注地看着伍德,但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 我突然心里一动,此次伍德的两起事件,会不会和芸儿有关呢,或者是其中之一?伍德此时说这番话,是何用意呢,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还是并没有什么线索只是借机敲打呢? 一想到在虎穴里的芸儿的安危,我心里又不安起来。 同时,我不由又想起了付梅,想起了那个付梅失踪的诡异的夜晚。 今晚的晚餐,芸儿从头至尾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我一眼,似乎她和我从来都不认识。 我也不知道芸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晚餐上,伍德也没有和我提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没有提起秋彤的事情,似乎他忘记了这一切。 晚餐结束后大家一起下楼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遇到了也在这里吃饭的管云飞谢菲和宁静。 大家打了招呼,管云飞似乎对我和伍德一起吃饭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笑着和伍德互致问候。 我和谢菲宁静打招呼:“两位师姐好。” 谢菲看着我微微一笑,目光里带着只有我能理解的温情:“师弟你好。” 宁静呵呵笑起来:“师弟啊,今晚和管主任两口子吃饭的时候还谈起你了呢,管主任和谢菲对你可是都赞不绝口的,都夸你是个人才。看来以后咱俩要多交流才是了。” “师姐多指导才是!”我谦虚地说。 那边管云飞和伍德打完招呼,伍德一行先行离去。 管云飞看着我:“你小子怎么和伍德搞到一起去了?” 管云飞的话里似乎有些不满还有不解。 “谈业务的。”我撒谎。 “你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和他谈什么业务?”管云飞显然不信。 “以前我做发行公司总经理时候承揽的他的业务,他和现任总经理唐良不熟悉,非要和我谈,我也没办法啦。”我继续撒谎。 “哦,是这样。”我编造地天衣无缝,管云飞似乎信了,点点头:“看来你这位前总经理还是很吃香的嘛,看来让你做办公室主任是用错了地方。” 我嘿嘿笑起来,管云飞说完也笑起来。 “栋恺呢?”管云飞说。 “去京城跑那个刊号去了。”我说。 “哦,又去京城了,进京连个招呼都不打!”管云飞的话里又有些不满。 “行了,你们谈够了没有,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谢菲说话了。 宁静这时看着管云飞:“对了,管主任,我刚想起一件工作上的事要向你汇报。” 管云飞看了看宁静,又看了看谢菲:“这个……” 谢菲看了看他们:“那你们继续谈工作吧,我要先回家了,身体不大舒服。” 管云飞松了口气:“也好。” “那我请管主任去喝咖啡吧,边喝边汇报。”宁静说。 “行,也好。”管云飞看着我,“小亦,你送你师姐回家,我和宁主任谈点工作上的事。” 我没有理由推辞,只能答应。 然后大家分手,管云飞和宁静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我打了一辆车送谢菲回家。 我们一起坐在出租车后排。 夜色阑珊,我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沉默着。 谢菲的手摸索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有些发冷。 我没有动,继续沉默着。 谢菲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声叹息,握住我的手的手用了一下力。 我依旧没有反应,任她继续握住。 谢菲把我的手拉了过去,放在了她的腿上。 我的心猛跳了几下,分明感觉到了谢菲身体的弹性和温度。 我有些紧张,不敢动,呼吸有些急促。 谢菲的身体轻轻靠了过来,靠在我的肩膀,她的头发末梢甚至碰到了我的皮肤,我甚至闻到了她身体的气息。 我想挪动身体,刚动了下,她随即又跟了过来。 我的身体靠在了门边,无处可逃了。 谢菲的身体就这么紧紧依偎着我,我的手就这么一直放在她的大腿上。 一路无话,谢菲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叹息。 从这叹息里,我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寂寥和忧郁。 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无法说什么。 车子到了谢菲家门口,停住。 “师姐,到了!”我抽出自己的手,一阵解脱感。 “嗯。”谢菲坐在那里没动。 她不动我不能不动,打开车门下了车。 谢菲也下了车,站在我对面,仰脸看着我。 “进去坐坐吧!”谢菲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期待。 我摇摇头:“不了,时候不早了,师姐你早休息吧,管主任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的话里既包含了拒绝,还带着几分提醒。 谢菲低下头,沉默了片刻:“那好,你走吧!” 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 “师姐再见!”我毫不迟疑上了出租车,接着离去。 走了几十米,我回过头,看到谢菲还站在那里,正看着我的方向。 我转过头,一声叹息,唉,师姐啊,女人啊。 回到宿舍,我先给林雅如打了电话,听取了她最近海竹那边的情况汇报,提醒她要保持警惕,不能掉以轻心。 林雅如做事一向是很小心沉稳的,我对她其实是放心的。 然后,我叫来方爱国,把今晚伍德请我吃饭时说的话告诉了他,让他整理一下马上汇报给南边前进军总部。 安排完之后,我洗澡上床,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乔士达雷征管云飞都在上面频频露脸,个个都春风满面精神抖擞。 很快方爱国来敲门,带来了南方的回电。 回电只有十几个字:“情况知晓,弟等平安为盼。” 无疑这是典型的李舜的口气。 看完电文,我苦笑一番,摆摆手让方爱国回去了。 第二天,我和老栗一起喝茶,把昨晚和伍德一起吃饭的情况告诉了老栗。 老栗听完,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八个字:“强弩之末,外强中干。” “你还想说伍德那家破产的上市公司和你无关吗?”我说。 “和我有关或者无关这重要吗?”老栗反问我。 我一时语塞,半天说:“当然重要。” “为什么呢?”老栗说。 “因为……”我又语塞了,一时找不到理由。 老栗呵呵笑了:“小克,有些事情不必非要弄得太明白,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我老了,做不了什么大事了,唯有生之年看到你和夏纪夏雨能真正长大,能真正自立于这个世界,我也就满足了。” 老栗的话让我有些感动,同时不由又想起了远在美国的夏雨。 “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是有梦想有愿望的,你呢,同样也要有。”老栗又说。 我点点头:“老栗,我记住你的话了。” “别老叫我老栗,叫爹不行吗?”老栗无奈地说。 “哎,你知足吧,老栗。”我笑起来。 老栗也笑了,打了我脑袋一下。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震荡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夏纪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爸,出事了!”夏纪来不及和我打招呼,直接对老栗说。 看到夏纪紧张的神色,我不由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小纪,别慌,坐下说。”老栗的声音很沉稳。 夏纪坐下,看着老栗,急促地说:“今天我们集团的股票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先是大幅上涨,然后,突然又大幅下降。” “嗯,这事你怎么看?”老栗镇静地说。 “我怀疑是幕后黑手在搅动,先是大笔收购抬高股价,然后突然大量抛售,制造混乱,高收低抛,从中搅局,从而达到他们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夏纪说。 老栗赞许地点点头:“嗯,小纪,你分析地有道理,有长进,不错。” “爸,我们该怎么办?任其下去,我们的资产会大量蒸发,市值会大幅缩水。后果不堪设想。”夏纪着急地说。 “别慌。”老栗说。 夏纪不说话,看着老栗,满脸都是焦急。 老栗站起来,来回踱步走了几次,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动作不慢嘛。” 我听懂了老栗这话里的意思,夏纪却没听懂,看着老栗:“爸,你说什么?谁动作不慢?什么意思?” 老栗停住脚步,神色淡静地看着夏纪:“小纪,不要问那么多了,你爹我这辈子商战经历的多了,血雨腥风里杀过来的,今天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惊慌,淡定,沉住气。这么办,我给你个东西,你回去先照上面的去操作。” 老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夏纪:“回去再看,去吧,孩子,沉住气。” 不知老栗给夏纪的是什么锦囊妙计。 夏纪稍微淡静下来,看了看老栗,冲我点点头,急匆匆走了。 夏纪走后,老栗背对我站在窗口,我看不到老栗的神色。 “对方开始反击了。”我说。 “嗯。”老栗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似乎气势汹汹,劲头不小。”我又说。 老栗没有做声,回过身,我看到老栗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他正在思考着什么,眼神有些冷峻。 我看着老栗:“你刚才给夏纪的锦囊,没有必胜的把握?” 老栗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是诸葛亮?你以为对手是酒囊饭袋?” 我不由有些紧张,又有些泄气:“原来你也无良策。” 老栗呵呵笑起来:“小克,不要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这斗争,同样也要逐步进行。商战,不到最后出结果,谁也不敢有夸口必胜。任何对对手的轻视都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听着老栗的话,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惊悚。 老栗看着我的神色,突然又轻松笑起来:“当然,不能轻敌,但也不要太大惊小怪,那句话说的好,天上飘来五个字:这都不是事。” 我傻笑起来:“看不出你还真的很轻松,似乎,一切都在你的运筹帷幄之中。谈笑间,樯橹一定会灰飞烟灭啊。” 老栗淡笑:“当然,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但战术上是要重视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我说:“玩商战,我估计你是个绝顶高手,没有人可以战胜你。” “错,我也是从多次的失败失利中才走到了今天,没有过去的失败,就没有我今天的自信。我刚才说了,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从不敢说自己肯定赢了。”老栗坐下,看着我,“小克,我给你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天生什么都会,你看到那些高手,其实都是从无数次失败中成长起来的,没有失败,就没有成功!” “失败是成功之母。”我总结了一句。 “嗯,这是至理名言。”老栗点点头,又说,“当然,不管输赢胜负结果如何,自信是必须要有的,这是基石。” 我不由点点头。我其实也没有想到昨晚伍德刚发出警告,今天就开始动手了。伍德对老栗发起的反击战显然目的不仅仅是报复,他的胃口一向很大,他一直就想将三水集团据为己有。前几天老栗不动声色出其不意迅猛出手,搞掉了他的一家上市公司,伍德必然会恼羞交加愤怒异常,此次反击必定是杀气十足带着必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决心而来。 但从老栗的表现看,伍德似乎很难得逞,伍德的反击似乎早已在老栗的预料之中,老栗早已有了对付伍德进攻的解决方案。 可是,我又感觉,从老栗刚才的言谈中,我自己也摸不透猜不透想不出此次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老栗虽然有了对付伍德进攻的方案,但似乎只是初级的方案,似乎老栗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不禁惴惴起来。 我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拉开了帷幕,这场战斗必定是激烈的残酷的你死我活的。 我当然希望死的一方是伍德,我渴望着这个结果。 我想帮老栗,可是,我不知道该帮什么,该从哪里帮起。我对这种大佬级别的商战一无所知。 在老栗沉稳的表象下,我分明感觉,他并不轻松,他正在凝神思虑着击败对手的良策和手段。 “我想,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该做些什么。我到了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我该做些什么呢?”我坐在那里喃喃地说。 老栗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克,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的,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起到别人无法起到的作用。” 我精神一振,看着老栗:“真的?怎么说?” “嘿嘿,现在无可奉告,走一步看一步,或许能走到那一步,或许走不到那一步。”老栗莫测地笑起来,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克,你先回去吧,我要自己待会儿。” 我知道老栗需要自己单独待会儿,需要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空间和时间。 我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经过管云飞家所在的小区门口,正好看到宁静正从里面走出来,正要拦出租车。 我看到宁静的同时宁静也看到了我。 宁静的脸色有些红润,但神色很镇静:“咦,师弟,你啊,真巧。”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 “宁主任好,师姐好,”我笑了起来,“是很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管主任家里了。”宁静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意外于她的实在。 “哦,管主任在家里?没去上班?”我说。 “是啊,管主任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去呢,一是看望他,二来呢,是有重要工作汇报。”宁静说。 我点点头:“谢师姐也在家?” “不在,她出差了!”宁静回答。 我心里又有点小小的意外。 “你……没带自己的车?要打车?”我说。 “我让驾驶员去替我办点私事了,所以没让来接我,”宁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师弟,亦总,似乎你很好奇,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一并提出。” 宁静的一系列的先入为主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起来,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有些想多了。 我讪笑了下:“哪里啊,师姐,只不过是随便聊聊而已。” 宁静笑起来,笑得有些轻松:“师弟,你怎么步行走?” “锻炼身体。”我回答。 “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出来锻炼什么?”宁静显然不信。 我哈哈一笑,笑得有些干巴,没有回答。 “好了,我要走了,小帅哥师弟,回聊。”宁静冲我暧昧一笑,拦了一辆出租,挥挥手走了。 看着宁静离去,我又看看管云飞家的方向,不由挠了挠头。其实我本来还想问问宁静的脸色干嘛红润润的,但想了想,这话实在不好问出口,人家脸色红润关你屁事,那叫满面红光心花怒放,去上司家汇报工作,能得到上司的垂爱,自然是开心的事,当然可以面色红润了。 不知怎么,我此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秦露,不明不白死去的秦露。 秦露的死一直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谜团,我当然不会相信办案方做出的自杀的结论,但我却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能证实什么。 我其实心里对一个人一直高度怀疑,但我却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证据,自然是不可以胡乱说出口的,充其量只能自己心里怀疑而已。 不过,我相信一点,秦露的死,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的。 想起已经升入天国的秦露,看着这世上纷纷扰扰勾心斗角的男人和女人们,我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厌倦,又似乎感觉秦露的离去应该是一种解脱。如果秦露现在还活着,依照她的性格,说不定现在正闹得不亦乐乎满城风雨。 离去,或许是一种解脱。 离去,或许是一种释放。 离去,或许是一种拯救。 离去,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想着,怅怅的心里不禁有些释然。 不做死就不会死,秦露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是一种被动的作死所致。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杀死秦露的人可以无罪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世上,善恶一定是要有报的,必定的,必须的。我边走心里边念叨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竹打来的。 “哥,你在干吗?”海竹问我。 “在走路。”我回答。 “近似于废话,在哪里走路?” “在海州马路上走路,你这话也近似于废话。”我说。 “看来你挺悠闲的啊,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逛马路。和谁一起的,老实交代。”海竹的口气半真半假。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和谁 “独自一个人,还能和谁?你以为我和谁?”我回答。 海竹顿了顿:“你有多久没回家了?多久不回明州了?” 我想了想:“最近忙,没来得及回去。” “忙你还有空逛马路,我看你是不想回来,是不是?我看你是不想回家,是不是?”海竹的口气有些不悦。 我一时无语。 “说话。”海竹的口气更不高兴了。 “阿竹,你听我说。”我放缓语气,“等我忙完,最近一定回去。你还好吧?公司里生意还不错吧?” “我你不用关心,公司的生意也不用你操心,你记得明州这里还有你的家就行了。”海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站在街头,默然了许久。 “小亦,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回头一看,管云飞。 “哦,管主任。”我笑了笑。 管云飞似乎刚洗过澡,神采奕奕。 “我问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管云飞笑看我。 “没发什么呆,正在看大街的风景呢。” “呵呵,小家伙,在沉思人生?”管云飞哈哈一笑。 我也跟着笑了下:“管主任,你这是……” “刚在家睡了个午觉,步行走走,去单位。”管云飞说。 “管主任今天身体无恙吧?”我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管云飞看着我。 “嗯,我刚才正好在你家附近遇到宁主任,她说你身体不大舒服,在家里休息的,她去你家汇报工作的。”我说。 “哦,这个,呵呵。”管云飞反应很快,打了个哈哈,接着说,“是,身体稍微有点不舒服,不过这会儿好了,宁静正好有重要事情找我,就到我家去了,怎么,你有其他想法?” 看着管云飞审视的目光,我忙说:“不知道管主任说的其他想法指的是什么?不过,不管管主任是何意,我自然是什么想法都不会有的。” “哈哈。”管云飞大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家伙,你很狡猾,大大的狡猾。” 我只能笑,无法说什么。 “狡猾是个贬义词,我该说你很聪明。”管云飞话里有话。 我还是傻笑,故作傻笑。 “你该不会把在我家门口遇到宁静的事情告诉你师姐吧?”管云飞说。 “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挠了挠头皮。 “说不说都没事,我管云飞做事可是从来正大光明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只是担心你师姐会多想,当然,凭你师姐和宁静的关系,她也不会多想到哪里去。当然,你不说最好,省得没事惹出事来。” “嗯,我明白。”我说。 “你师姐对你可是很喜欢的哦,做梦都叫师弟。”管云飞说。 我一愣,一时有些尴尬,心虚了。 “不过,我不会多想什么的,你放心好了,不用在我面前做出这个傻样来。”管云飞又笑起来。 我也笑,笑得很尴尬很心虚。 我很担心管云飞从我的神情里感觉出什么,但他似乎毫无觉察,爽朗地笑着:“其实呢,不光你师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啊,不光我和你师姐喜欢你,很多人都很喜欢你啊,比如宁静,比如秋彤……” “承蒙厚爱。”我忙说。 “可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厚爱哦,年轻人。”管云飞这话意味深长,值得回味。 晚上回到宿舍,方爱国又送来了南边的好消息:前进军又在边境截获了一大宗准备走私到大陆的毒品,数量巨大,收获颇丰。 不用说,这些毒品又是伍德的,伍德接二连三被李舜的人截获毒品,亏大了。 这边伍德上市公司刚倒闭了一家,那边又被李舜连续出击得手,想必伍德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一定很愤怒。 李舜截获的这些毒品,几乎没有搁置,直接就通过老渠道输送到日本去了,大大赚了一笔。 想到三水公司最近的情况,我隐约感到了浓浓的火药味,伍德不是轻易会认输的人,这边是隐形的战场,不见血,看不到火药,那边是公开的战场,出手就要见血。 似乎,两场大战正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一触即发,这边其实正在进行。 似乎,这是最后的决战,似乎,这是最后的斗争。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我突然想起了国际歌。 三水公司目前遇到的困境,我几乎可以肯定是伍德搞的。伍德搞反击,老栗当然不会轻易让他得手。 但似乎,老栗也没有必胜的把我,毕竟他面对的是伍德,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再精明的猎人也有失手的时候。伍德既然敢出击,就一定做好了各种准备。 当然,面对老栗,伍德也是很难轻易得手的,毕竟他面对的老栗是一个老江湖,在老栗面前,伍德似乎还嫩点。我一厢情愿地想着,心里略微有些轻松,暗暗祈祷老栗的三水公司能安然度过这个难关。 “前进军这次的行动,是秦参谋长亲自指挥的,事先做了高度保密,连总司令都没告诉,得手后才告诉了他。”方爱国对我说。 我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从方爱国的话里,我隐约感觉到似乎前进军内部真的有内奸。 这很可怕。 但如果真的有内奸,那会是谁呢?我想不出。 我同时也知道,老秦一定在暗地里查内奸。一旦查出来,按照李舜的脾气和前进军的纪律,内奸的下场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死是一定的,只是如何死法的问题。 周末,我回了明州。 海竹在机场接的我,看到我,很高兴。 “老公,哥,你终于回来了。”在出口,海竹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直接就和我拥抱起来。 我知道,今晚要交公粮的,必须的。 海竹似乎等不到晚上了,直接就要开车回家。 “先去公司看看吧。”我说。 “哦。好。”海竹虽然有点失落,但随即又高兴起来,似乎是因为我牵挂着公司。 我其实是想见见张晓天和林雅如。 在路上,海竹边开车边和我说了下公司最近的情况,包括接手的芸儿的也就是我以前的公司运营状况。 我认真听着。 海竹还真不简单,做经营越来越上手了,公司被她打点的井井有条,生意很兴旺。 我不由赞扬了海竹几句,海竹开心地笑着。 “秋彤最近怎么样?”海竹突然问了我一句。 “秋彤,很好啊。”我说。 “哦。”海竹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说。 “怎么?不能问?问代表我关心她。”海竹目视前方。 “能问。”我说。 “你是不是要代她感谢我的问候呢?”海竹半真半假地说。 “这话什么意思?”我看着海竹。 “没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了,海竹也不说话了。 到了公司,林雅如和张晓天都在。 一进公司海竹就忙起来,去了其他部门,我独自坐在海竹办公室。 张晓天一会儿进来了,我递给他一直烟:“晓天,最近还好吧?” 张晓天笑了笑:“还好,在这里工作很愉快,公司最近的生意也很好。” “有你做海竹的助手,我很放心,只是你要多辛苦一些了。”我说。 张晓天看着我诚恳地说:“亦克,不要和我多客气,海竹的事就是你的事,你是我的恩人,我是一直想报答你的,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我在海竹这里做事,只有努力尽心去做,才对得住你对我的恩情。” “晓天,不要客气,这话见外了,我没把你当外人,你也不要和我多客气。”我笑了笑。 “最近海州那边,情况如何?听说伍德的一家上市公司突然破产倒闭了?”张晓天看着我。 我点点头:“是的,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我虽然在明州,但是海州那边的事情,特别是伍德的情况,我还是很关心的。”张晓天笑了笑,“伍德的公司倒闭,和你没有关系吧?” “老兄啊,你看我有那么大的能量吗?”我哈哈一笑。 张晓天看着我,笑了笑,眼神里似乎又带着几分沉思,“我想,伍德一定是被暗算了,中了着,不过,我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能力和能量做到这些,李舜打打杀杀行,但做这个,似乎他不可能,老秦也不可能。那么,会是什么人搞的呢?” “管他什么人搞的,反正伍德的好日子我看是快到头了。”我说。 张晓天看着我:“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这话的意思是善恶有报,作恶多端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说。 张晓天点点头:“是,善恶终究是要有报的,伍德做的坏事够多了,甚至比刁世杰还多,只是他善于伪装而已,他也该有报应了。不过,你在海州要当心,伍德做起事来,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会亚于刁世杰。还有,这边,我也会格外警惕注意的,防止伍德在这边下手。尤其是海竹的安全和公司的情况。” 张晓天考虑问题很全面,我点点头:“这边晓天兄你多费心了。” “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命,也要保护好海竹,我的命是你给我的,你救了我一命,又给了我新生命,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报答你。” “呵呵,不要这么说,晓天,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都能开心过好每一天,你的命是我救的不错,但你的新生命,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自己不觉醒,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张晓天点点头:“是,你说的对。” “还有,不要老想着什么报答,我救你不是图你的报答,只要你努力好好做事,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我也欣慰了。还有,不要说什么命不命的,不吉利哦。”我轻松地笑着。 张晓天也笑起来。 正在这时,林雅如推门进来了,看到张晓天在,笑了笑:“张总在啊,你们继续谈吧,我待会再来。” 张晓天站起来:“林总,没事了,我和亦克随便聊天的,正好我这会儿还有事,你们谈吧,我走了。” 张晓天显然看出林雅如是有事找我,借故走了。 张晓天走了之后,林雅如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我对面坐下:“副总司令好。” 我点点头:“最近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异常?” 林雅如点点头:“有,最近似乎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公司附近出没。” “你说什么?”我顿时警觉起来,“形迹可疑的人,具体说说,是什么人?”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轮流 林雅如说:“暂时不知道,他们的行迹很诡秘,我跟踪了几次都被甩掉了。我已经告诉兄弟们要提高警惕,防止意外情况出现,同时,我们也加强了对海竹姐的人身安全保护,每天晚上大家轮流值班蹲守在你家附近。” 我不由暗暗赞叹林雅如的细心:“海竹不知道吧?” “嗯,没让她知道,怕她害怕。”林雅如点点头。 联想到海州和南边发生的事情,我不由感觉伍德似乎真的正在暗地里搞什么阴谋,似乎他要全面发起进攻。 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我想了想,对林雅如说:“你们这边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不要轻易和对方接触,先摸清他们几个人,住在哪里,然后搞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要弄清楚他们携带了什么武器。” “是,遵命!”林雅如点头答应着。 我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林雅如也站起来,看着我。 我站住,看着林雅如:“雅如,这么说吧,最近南边和北边的情况都比较紧张,两条战线极有可能很快开战,北边这边甚至已经开始,只是性质不同,这边,明州这边,极有可能会成为第三战场,这边,你们人手少,你们要格外警惕,如果人手不足,随时向我汇报,我拍方爱国他们支援你们。” “谢谢副总司令的关心,需要的时候,我会随时向你汇报。”林雅如点点头,接着说:“我也会随时向总部汇报这边的情况,如果真的需要人手,总部那边也会派特战队员过来的。” 我皱皱眉头:“最好不要走这一步,那样的话就搞大了。毕竟海竹这边是经营单位,不能成为血腥的战场,要力争把苗头扼杀的萌芽阶段,要力争惊动最少的人解决问题。” “是!”林雅如回答地很痛快。 “还有,张晓天,最好也不要让他觉察到什么,他已经金盆洗手上岸了,不要再拖他下水。”我补充了一句。 “哦,好。”林雅如点头答应,接着说,“不过,张总似乎是个不安分的人,他似乎对我很关注,似乎,他已经怀疑或者猜到我的身份了。” “这没什么,猜到就猜到,顶多只是怀疑,反正他不会当面问你的,随他好了。”我说,“其实呢,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很多事都很敏感的,但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到他。” 林雅如笑了笑:“好,我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公司对海竹姐可是忠心耿耿的,这个人不错,平时做事很低调,为人也很好。” 我看着林雅如,呵呵一笑。 “副总司令笑什么?” “呵呵,雅如,你是不是对晓天有那意思了?”我笑看林雅如。 林雅如脸红了:“副总司令,这个是绝对没有的,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夸夸他几句而已,我对他绝对没这意思的。” “真的?”我似乎不大相信。 “是真的,感情的事,我不会撒谎的。”林雅如正色道。 “哦,那好吧,我信了你。” “对了,问你个人。”林雅如说。 “谁?” “秋彤姐身边是不是有个叫四哥的?” “是啊,秋彤的专职驾驶员,怎么了?” “没怎么,常听海竹姐提起这个四哥。” “海竹常夸他吧?” “嗯。” “四哥这个人,是个绝对的好人,做人做事都很低调,而且,他还有一身好武艺,我甚至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海竹姐倒是没说过。”林雅如说。 海竹当然不知道四哥身怀绝技。 “他是我们的人。” 林雅如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四哥也是前进军的人?” 我摇摇头:“不是前进军的人,但一直帮我做事,帮前进军做事,算是编外的吧。他的人生经历很坎坷,当年和刁世杰是结拜兄弟,但后来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因为刁世杰杀死了他的女友。他至今还是独身一人,也是老大不小了。” 林雅如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我给你四哥的联系方式,如果有紧急情况联系不到我,可以直接和四哥联系。”我边说边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林雅如。 林雅如接过纸条,看了看,然后轻轻撕碎,扔到纸篓里:“好的,我记住了。” 我看着林雅如,心念一动,接着说:“当然,你要是平时没事,也可以和四哥联系的,交流交流人生其实也不错的,四哥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呢。” 林雅如脸色微微一红,抿嘴一笑。 这时海竹进来了,忙完了。 我和海竹一起到她爸妈家吃的午饭,海竹爸妈见到我,很开心。 吃饭的时候,海竹妈妈又提起我们要孩子的事情,我没做声,海竹看了看我,搪塞了妈妈几句。海竹妈妈对我们的态度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下午去了我家,爸妈见到我们回家,很开心,吃晚饭的时候,妈妈也提到了这个事情,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让她抱孙子,海竹笑着回答:“妈,这时不着急,我们都还年轻,现在工作压力很大,等合适的时机再要不迟。再说了,小克现在人还在海州,这两地分居——” 海竹话说了一半,接着就低头吃饭。 妈妈似乎听出了海竹话里的意思,看着我:“小克,你啥时能调回来呢?这两地分居,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咧咧嘴:“妈,这事你不用操心了,调动工作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那咱不做那个差事了还不行了,海竹这边有公司,你回来做老本行,自己做生意,和海竹一起打理公司,多好啊,这公家饭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妈妈说。 我一时语塞,海竹面露喜色。 爸爸看了看我,对妈妈说:“老婆子,这你就不懂了,男人是要做事业的,小克能混到今天这个份上,容易吗?这年头,光能赚钱也不行,小克的志向不在钱上,这你难道看不出?” 妈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好,我不懂,不如你们爷俩懂,行了吧。” 海竹一直低头吃饭,不说话。 在家吃完饭,我和爸妈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开车回自己的家。 一进家门,海竹就忘情地扑上来,抱住我亲吻。 我们搀棉了好一会儿才分开,然后海竹催我去洗澡。 洗完澡,在卧室的大床上,在昏黄的床头灯下,一场大战开始了。 这一夜,我交了两次公粮,弹尽粮绝了,海竹才满意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海竹抱住我又继续搀棉,在海竹的挑逗下,我又交了一次公粮。 似乎,海竹想把我榨光,让我没有精力在外折腾什么。 似乎,海竹想把我喂饱,让我没有胃口在外吃其他什么。 吃过午饭,海竹送我去机场。 路上海竹笑问我:“老公,累不累?” “你说呢?”我打了个哈欠。 “哈哈,我说啊,你是累死也乐意。”海竹大笑起来。 “哎,让你这么折腾,我早晚得死在你身上。”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把你喂饱那还能行?” “我是喂饱了,你吃饱了没?” “不告诉你,嘻嘻。”海竹脸色微红起来,“昨晚人家差点被你弄死了。” “那你天亮了还挑逗我,还要?”我说。 “人家不是想把你彻底喂饱嘛,你坏死了!”海竹羞红了脸。 看着海竹娇羞的样子,我的心里一荡,眼前突然出现了秋彤的影子。 刚刚荡起来的心倏地就沉静下来。 “老公,我可给你说啊,自己在海州,我不在你跟前,不许沾花惹草,不许和其他女人交往。”海竹边开车边警告我。 “嗯,知道了,我是老实人,从来不沾花惹草。”我这么说着,嘴巴上很硬,心里却不由发虚了。我想起了秋彤夏雨元朵谢菲这些我经历过的女人,特别是秋彤。 “我相信你是作风正派的人,我信你的,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周围的那些美女,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一个人!”海竹说。 我没有做声,我知道海竹指的那个人是谁。 “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一句话。”海竹说。 “什么话,你说。” “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秋彤?你有没有对秋彤动过心?”海竹说。 我一怔,看着海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能对海竹说我不喜欢秋彤,那样违背了自己的心,我说不出口。可是我也不能在海竹面前说喜欢秋彤,那我等于自己找死。 “说啊,快说。”海竹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我要是说喜欢呢,你肯定不高兴,会想很多,我要是说不喜欢呢,你可定又不信,因为秋彤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没人会不喜欢她,包括你其实也是喜欢她的。所以,对你这个问题,我不做回答。” 海竹一愣:“你在耍滑头。” “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回答你。” 海竹眨眨眼睛:“那我问你,秋彤喜欢不喜欢你?或者说,秋彤对你有没有那意思?” “你说的那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反问海竹。 “你懂的,不要问我。”海竹说。 “我不懂。” “你在糊弄我,再糊弄我就生气了。”海竹撅起嘴巴。 我呵呵一笑:“你傻啊,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很无聊呢?你觉得秋彤是那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很别扭。 海竹沉思片刻:“那倒也是,秋彤名花有主了,而且看起来貌似是很正派的女人,只不过可惜啊,一朵鲜花插在了李舜这坨牛粪上,可惜了。” 海竹用了貌似这个词,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可是,此时,为了不惹海竹,我只能保持沉默,没有去争辩。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距离 “距离!”海竹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什么距离?”我说。 “提醒你的,注意距离,知道不?”海竹看了我一眼,“你现在是有妇之夫,注意自己的身份,要随时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不光行为上要保持距离,思想上更要保持距离。特别是和秋彤,我警告你,你自己心里有个数,不要玩大了。” 我沉默。 “我是你老婆,我有权说这些话,我有权管你这方面的事,我有这个资格,我的男人,我的老公,谁也不许碰,你只能属于我,身体和思想都属于我,当然,我的身体和思想也都属于你,我们,必须要互相忠诚。”海竹加重了口气。 “嗯。”我答应着,心里一片迷惘。 “你早晚得离开海州,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离开那个破集团,回到明州来打理我们的产业,我一个女人家,最想要的就是相夫教子这样的生活,做经营,做管理,好累的,我做够了,你妈妈我婆婆昨晚说的对,不吃那个公家饭,回来做你的老板,多好?”海竹放缓了口气。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脸看着窗外。 “海州到底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我为了你,当初都能追你到海州去,现在我们的事业在明州,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回到明州来?你现在回来又不是当初落魄的时候,你现在回来有一个大大的事业,是衣锦还乡,是做老板,规模比以前还大,不丢人。”海竹继续说。 我继续保持沉默,心里有些乱,还有些烦恼。 “退一步讲,即使你不为我不为我们的家,你也得为你父母考虑吧,你父母年龄大了,你又是独子,回来照顾父母尽孝道总可以吧?”海竹又找到了新的理由。 我的心一抖,不由心里有些歉疚,对父母的。 我继续沉默。 海竹看我不做声,又嘟哝了一句:“反正不管你舍不舍得那个破饭碗,不管你想不想回来做老板,我早晚要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我一怔,看着海竹:“你又准备要捣鼓什么事?忘记上次被坑的教训了?” “我就不会吃一堑长一智了,你以为我永远都那么傻,那么轻易被人家骗?人总是会成长的,你是,我也是。”海竹不服气。 我一时语塞。 海竹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我心里一声叹息,乱成了一团麻。 当天下午,筋疲力尽的我带着满腹心事飞回到了海州。 四哥在机场接的我。 “最近秋总又和吉建见了几面,都是在老地方共进晚餐。”在车上,四哥说。 我皱皱眉头,秋彤到底在和吉建捣鼓什么动静,老见面干嘛?难道。 我不由就想到了什么,但却无法证实。秋彤在某些事情上对我封口很严,似乎根本就不想让我插手。 吉建和秋彤频繁接触,难道他对集团还念念不忘?难道他对自己离开集团的事还耿耿于怀? “想办法打探下他们到底在干嘛。”我说。 四哥点点头,接着苦笑了下:“秋彤每次都不让我上去,更别说有机会听到他们谈什么了。不过,我尽量想办法探听下。”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四哥,接着说:“对了,四哥,有美女在牵挂你哦。” 说完我笑起来。 四哥一咧嘴:“什么美女?哪里的美女?” “你猜。” “你说的是林雅如?” “哈,一猜就中。” “我猜就是,昨晚林雅如给我发手机短信了,我猜是你告诉她我号码的。”四哥说。 “嗯,是我告诉的,我想呢,如果有什么万一林雅如联系不到我的情况,她可以和你联系。林雅如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南洋美女。”我笑着说。 四哥微微一笑,继续开车。 “四哥,你该成个家了。”我说。 四哥没有做声,神情黯然。 “这么多年了,刁世杰也死了,虽然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刁世杰,但这仇似乎也算是报了,也算对得住九泉之下的女友了。”我又说。 四哥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林雅如对你似乎挺感兴趣。”我继续说。 四哥淡淡一笑:“我这样的老男人,还是不耽误人家的好。” “什么叫老男人?你老吗?不过三十多而已,应该是成熟的男人。”我说。 四哥摇摇头:“我的人虽然年轻,但我的心却早已老了。” “你的心不是老了,只是曾经死了,但是,现在,又活了,复苏了。”我说。 “呵呵。” “昨晚林雅如和你聊了什么?说说。” “没什么,就是闲聊而已。”四哥说。 “嘿嘿,没事多闲聊哈,我支持你们。”我笑起来。 四哥轻轻叹了口气。 和四哥一起吃了晚饭,然后我回到宿舍,打开电脑上网。 登陆扣扣见到了浮生如梦。 “如梦。”我先说话了。 “嗯,你来了。”她说。 “我现在叫你如梦你习惯不?” “你说呢?”她反问我。 “呵呵,现实走进虚拟,或许该习惯吧。” “那我该叫你什么?异客?亦克?客客?” “我喜欢你叫我客客,感觉亲切。” “可我心里觉得不大适应叫你客客。”她说。 “为什么?” “没有理由。” “有理由,只是你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或许吧,唉。” “干嘛叹气?” “无端。” “没有理由不会叹气。” “不讨论这个了,回家看了看,海竹你父母他们都还好吧?” “都很好。” “嗯。” “丫丫呢?在干吗?” “正在客厅里看喜羊羊灰太狼。” “呵呵。对了,我问你个事。” “你说。” “你最近老是和吉建接触,嘛事?” “你听四哥说的吧?” 我说:“是。” “没什么啊,老同事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不是很正常。” “你撒谎,肯定还有别的事。” “呵呵,你想多了。”她说。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想多,我想,你和吉建一定在预谋什么事情。”我说。 “你非要那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告诉我好不好?”我说。 “不好。”她说。 “你不听话,不是好孩子。”我说。 “我就不听话,我不做好孩子。”她说。 我发过去一个打屁屁的表情:“不听话打屁屁。” “去你的。”她发过来一个大笑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笑了。 停了片刻,我说:“四哥该有个家了。” “是的,我给他介绍多几个女孩子,可惜四哥都没有动心,哎,我猜他应该心里还是忘不掉他的前女友。四哥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嗯,是的,四哥是个重感情的人,忘不掉的。”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最好的拯救是忘记,有些事,有些人,该忘记的要忘记,不然,你就无法开始新的生活,不然,你就走不出过去的阴霾。” “你说的对。”我说。 “我虽然如是说,但我自己又何尝能做到能做的潇洒利索呢?”她发过来一个叹息的表情。 “人不能总沉湎于过去,总要有新的生活的,既然要活下去,既然还要面对今后的人生,总要学会拯救自己的,对不对?”我说。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秋彤说。 “我这次回明州,林雅如和我提起了四哥,似乎,她对四哥挺感兴趣。”我说。 “雅如……对四哥感兴趣?”秋彤说。 “是的,海竹经常在她面前谈起四哥,林雅如对四哥似乎挺有好感。”我说。 “好啊,好,还真别说,四哥和雅如要是能。还真的不错,他们是挺好的一对。”秋彤说。 “我把四哥的手机号码给了林雅如,他们开始联系了,看他们的缘分吧。”我说。 “是的,这事是靠缘分的,希望他们能有缘分。缘,可遇不可求啊。”秋彤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觉得浮生如梦和异客是不是也是有缘之人呢?” “你……” “回答我。”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轻轻呼了口气:“唉。你想回避这个问题是吧?” “是的,我不想面对。”秋彤说。 我叹了口气:“那好吧。” 一会儿,她说:“活着不是为了怀念昨天,而是要等待希望。哭完就把一切都留在昨天,永远不要去触及。” 看着她的话,我反复琢磨着,心中起起落落。 人生总是有所缺憾,往往得到此,也就失去了彼,人生重要的是应该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第二天上班,孙栋恺回来了。 孙栋恺满面红光喜气洋洋,说刊号的事情终于办成了,说虽然上面不再新批刊号,但他们帮忙运作了一个乌市书画报的报纸刊号,那报纸办砸了,刊号要卖,他们帮忙联系,对方卖给了我们。 当然,能弄到这刊号是花了花费银子的,至于花了多少,孙栋恺伸了一个指头——1000万。 我吓了一大跳,孙栋恺哈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花这些是值得的,一旦报纸创刊开始运作,几个月就可以收回来成本。然后孙栋恺又强调说只是说只要能办一份报纸,这钱花得再多都值得。 既然孙栋恺如此说,集团其他人也无法说什么了。反正钱已经出去了,刊号已经买来了。 我不由就怀疑孙栋恺在弄这刊号的过程中有猫腻,不单我怀疑,秋彤似乎也很怀疑。 但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情是不能拿到桌面来说的,充其量我只能和秋彤说出我的想法。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框架 接下来,集团召开高层会,紧锣密鼓开始部署成立新的子报编辑部运营部门的事宜,内部调整部分人员过去,对外再招聘部分编辑记者和经营人员。 集团大家庭又多了一个新成员,集团的框架更大了。 作为集团办公室主任,我也是筹备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但我的主要职能是协调调度和服务,具体事宜不参与。所以也相对没有那么操心受累。而因为牵扯到大量人事调整和招聘,秋彤分管的人事部门则忙得不亦乐乎。 我此时的主要心思没有放在集团里的事情上,因为,在海州,在三水,在老栗那边,一场你死我活的商战正在激烈进行时。 我时刻关注着三水正在进行的这场生死之战。 我和老栗在茶馆里见面喝茶。 老栗依然一副悠闲的神态,但眉头却微微有些皱起。 “怎么了?什么情况了?”我问老栗。 老栗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微微一笑:“第一步措施,失败了。” “啊——”我吃了一惊,“失败了?怎么会?你怎么会失败?” “哈,我怎么就不会失败?你以为我是神?”老栗哈哈一笑。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明明是神,你不能失败不会失败的!”我说。 “错,我是人,不是神,我同样也会失败,也会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老栗说。 “那你还能笑出来,还这么悠闲。”我不解地说。 “失败一次就不活了?就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老栗反问我。 “那倒也不是,那么,这次失败是不是意味着全面认输呢?” “当然不是,只是第一步措施没有成功而已,这场战争,距离结局还早呢?虽然第一步失利,但三水并没有认输,过程而已,不是结局。”老栗淡淡地说。 我略微宽心:“那就好,那就好,你肯定有办法采取新的措施挫败对方的进攻的,是不是?” “你为嘛这么肯定?”老栗看着我。 “因为你是老栗,就因为你是老栗。”我满怀希望地说。 老栗缓缓摇摇头:“小克,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对此次商战,我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什么?你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心里有些失落。 “是的,我的第一步措施一方面是在防御,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牌。”老栗慢条斯理地说:“经过第一轮的试探性防御,我隐约感觉对方此次来头不小,气势很凶,而且,出手很狠很稳很准,志在必得。” “哦,挑明了吧,此次的对手不就是伍德吗,不用想就是伍德,伍德有这能耐?他似乎没有这么高超的手段的,你似乎把对手看的过于高明了吧?”我有些不以为然。 老栗轻轻摇摇头:“小克,第一,不能小视了伍德,任何轻敌都有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第二,伍德可能不具备这等本事,但我怀疑,伍德背后有高人,或者,伍德雇佣了高手,这高手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个团队,商战经验极其丰富的一个人或者团队。在商战中,很多时候,行家一出手,就能感觉到那股森森的杀气。我现在隐约感觉到了这股杀气。” 我的心里震了一下,看着老栗:“你怕了?” 老栗轻笑一下:“你认为我会怕吗?” “不会。” “怕当然不会,但必须要高度重视起来,此次商战,遇到高手了,这么多年,似乎这是我遇到的最大的挑战,最强的高手,对方的目的很明确,搞垮三水,吃掉三水,对方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都是出手很狠辣的,都是让你无法喘息的。可以这么说,目前,三水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一步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老栗虽然口吻很平静,但我依然感到了一些心惊。 一向沉稳淡静的老栗这样认为,那看来对方真的是有高手。 我不相信伍德有这本事,既然伍德没有这能耐,那就一定是他雇佣了高手来搞垮三水。 “下一步怎么办?”我紧盯住老栗。 “下一步……”老栗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背对我看着窗外,沉声道,“目前我安排小纪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对方的凌厉进攻,对方至少一时还不会得手,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扭转战局,下一步……下一步的措施我正在斟酌之中,目前还没有完整的计划。” “哦,那要抓紧啊。”我心里有些着急。 老栗回过头看着我:“根据对方之前的一些手法和方式,我初步判断出对方的手法里有国际商战黑客的影子,我想起了三年前震惊全球的一起商战,两家全球500强的一场商战,最终一家跨国集团被彻底击垮,被对方成功收购,此次对方操作的手法里,我隐约看出来一些痕迹。” “哦。” “我已经安排小纪调集集团全部可用的资金,防备对方孤注一掷做最猛烈的进攻,我们的第一轮防御是试探性的,对方的进攻似乎目前也带着试探的目的,想摸清我们的底牌。接下来,很有可能对方要发起全面进攻,要一举拿下三水。根据目前三水在股市的表现来看,对方此次投入的资金量很大,要豪赌一把了。”老栗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神情严峻起来,“此次决战,极有可能是一场生死战,要么三水破产,要么对方——” 老栗没有说下去,我明白老栗的意思,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认为,目前最大的障碍是无法知道对方的底细和底牌,无法知道对方下一步的计划。”我说。 老栗点点头:“是的,这都是高度商业机密,对方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的,我们这边也是,我的底牌和计划对方肯定也想知道,但他们是不会知道的,都装在我的脑子里。” “其实你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御敌之策,是不是?”我说。 老栗皱皱眉头:“有是肯定的,但没有必胜的把握。” “为何?” “因为……因为我无法确定对方下手的切入点。根据我的经验,初步判定,对方下一步会采取三套方案中的一套,按照我猜测的这三套方案,我初步设定了对付的计划,也同样是三套,但这三套方案的结局是不同的。 如果对方实施第一套方案,双方能打个平手,如果对方实施第二套方案,即使我调动了集团的全部资金,仍然难免要大伤元气,如果对方实施第三套方案,那么,我将稳操胜券。 但如果,对方不是按照我的猜想来的,比如第一套和第三套方案交叉实施,那么,后果就会很严重了。还有,如果对方并不是按照我设想的三套方案来实施,而是有其他的手法。现在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一切都是未知数。” 听着老栗的话,我不由心跳不止,似乎,三水最严峻的时候到来了,生死关头了。 老栗看了我一眼:“小克,一方面我做好了对付敌人的全部预案,但另一方面,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能战胜对手当然好,但如果……一旦出现最坏的结局,我也想好了退路。” “什么退路?”我说。 老栗没有回答,眉头紧锁,似乎又在思考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栗,心里有些惊悚的感觉。 一会儿,老栗抬起眼皮看着我,呵呵一笑:“小克,不必这么紧张,胜败乃兵家常事,商战亦然,没有人是常胜将军,我同样也是,不过,你放心,你爹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但是,不认输不代表一定能赢,多做几个后手准备,是没有坏处的。”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我直觉,你一定不会输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老栗说。 “因为你是老栗,因为我对你从来就有信心,你是永不言败的人。”我肯定地说。 老栗哈哈笑起来:“好儿子,既然你对你爹这么有信心,那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打好这场战役,不能让我儿子失望啊。” 老栗虽然在笑,但我心里却没有轻松感了,我知道老栗和他的三水正在迎来最危急的时刻,生死时刻。而老栗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觉得不能坐看老栗和他的三水落败,决不能看到老栗败在伍德手里,决不能让伍德的阴谋得逞。不是说善恶有报吗,伍德这样的坏人怎么能胜利呢?没有这个道理。 虽然我不懂这种大规模的深奥的商战,但我决不能旁观下去了。 那么,我该去做什么呢?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能做到些什么呢?一时心里有些茫然。 晚上,我在宿舍里苦思冥想。 在和浮生如梦聊天的时候,我说:“如梦,告诉我,当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该怎么办?” 她回答:“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法解决的困难,车到山前必有路,只有憋死的驴,没有憋死的人,如果你感觉目前的思路卡住了,那么,你不放换一个思维方式,不放换一个思考的角度,这样,或许你会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我琢磨着她的话。是啊,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她说。 “呵呵,不是我遇到问题了,是我朋友遇到了。”我搪塞了她一句。 “你朋友?谁?” “不告诉你了,没事了,你睡吧,我需要安静思考一些问题。”我说。 “好吧。” “你刚才说的话对我很有启发,嘿嘿,你很棒。” “呵呵,那就好,那我下了。” 和秋彤聊完后,我点燃一支烟,躺在沙发上,开始盘算我的计划。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陌生人 第二天中午,我约芸儿在海边见面。 “小克,难得你主动约我一次。”坐在海边的沙滩上,芸儿似乎有些开心。 我抽了一口烟:“芸儿,今天我约你出来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说吧。”芸儿看着我。 “伍德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什么意思?什么是异常的动静?” “就是。就是伍德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有没有出现什么陌生人?”我索性把话说开了。 “问这个干吗?”芸儿说。 “随便问问。” 芸儿说:“随便问问?你在撒谎,你肯定有事。” 我没做声,笑了下。 “不愿意和我说是吧?”芸儿说。 “起码,目前不方便和你说。” 芸儿直直地看着我:“有事还要对我保密?你拿我当你什么人?” “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真的是不方便说,理解万岁。”我说。 “你约我出来就是想找我打探消息伍德的是吧?”芸儿的口气里带着失望和幽怨。 我低头看着沙滩,不语。 芸儿站起来:“好吧,你不说话,我走了。” 我急了:“芸儿——” 芸儿站住,背对我:“不需要我的时候你从来不会想起我,你个没良心的男人。” 我心里有些不安,站起来,走到芸儿身后:“芸儿,我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帮助我,回答我的问题。” 芸儿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皇冠最上面一层的客房半个月前辈伍德全部包下来了,没有伍德的话,任何人都不得上去,包括我包括皇者阿来和保镖,也包括酒店服务员。” “哦,包了一层楼,都住了什么人?”我精神一振。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他们吃饭都不下楼,都是专人送进去。”芸儿说。 “你从来没见过他们?”我不死心。 “是的,从来没有。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还有事吗?”芸儿冷冰冰地说。 “没,没有了。” “那我走了。”芸儿说完,头也不回,离去。 芸儿走后,我面向大海坐在沙滩上继续抽烟。 无疑,芸儿提供的情况很重要,伍德包了一层楼,任何人不准接近里面住的人,那么,这些人一定是有来头的,说不定,这些人就是伍德雇佣来的专门对付三水对付老栗的国际商战杀手。这些人一定是顶级的高手,深谙商战奥妙。这些人就是老栗要对付的那个团队。 我不由自主就下了这样的论断。 如果真的是这样,要是我能搞到这个团队的商战机密,然后送给老栗,那经验丰富的老栗肯定就有把握击垮对手的进攻了。这是我能帮助老栗的最有效的办法了。 可是,如何知道他们对付三水搞垮三水的计划呢,对伍德来说,这肯定是最高度的机密。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伍德的防范是如此之严,甚至连皇者芸儿都无法见到那些人,更何况是我了。 面对苍茫的大海,心里一时有些莫展。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笑声是谁发出来的,皇者。 我坐在那里没动:“你丫的神出鬼没,来了多久了?” 皇者走到我身边坐下:“亦总真有雅兴,一个人在海边看风景。” 皇者这话似乎是在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你怎么知道我是自己一个人呢?”我反问。 “眼见为实啊,你这可不就是一个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刚离开?反正我是没看到,我只看到你自己。”皇者继续说。 “这么说你是刚过来?”我说。 “是,正好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你独坐这里,于是过来和你拉拉呱。”皇者微笑着。 我无法判断皇者这话的真假,我怀疑他早就来了,早就看到我和芸儿谈话了,只是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 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我暂且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最近你挺忙?”我点燃一支烟。 “不忙,很悠闲,将军没有给我们安排任何事情,每天到处溜达玩。”皇者说。 “哦,很悠闲,这么说,伍德也很悠闲了?”我扭头看了皇者一眼。 “他忙不忙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忙。”皇者说。 我哈哈一笑:“皇者,我看你是身体不忙脑子忙,估计你脑子没闲着吧?” “此话何意呢?”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亦总明示。” “你这种人,脑子是一刻都不会闲着的,我说的不对吗?” “嘿嘿,知我者,亦总也,哈哈。”皇者笑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伍德最近一定很忙。” “不知道。”皇者的口气很干脆。 “据我所知,伍德最近一直在皇冠大酒店,而且,伍德最近似乎来了一批客人,包下了皇冠大酒店最上一层楼的客房。”我说。 “亦总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皇者的话证实了刚才芸儿告诉我的信息。 “伍德可以随时掌握我的动向,我自然也有我的消息渠道了,我的兄弟也不是吃醋的。”我这样说的目的是排除皇者对芸儿的怀疑。 “哦哦,是,亦总这话我信,这个不稀奇。”皇者嬉皮笑脸地说。 “伍德最近的这批客人,似乎很神秘,似乎他们从来不出酒店,甚至都不出那层楼,是不是?” 皇者故作惊讶状:“呀,亦总,厉害啊,这你都知道,你的兄弟们可真厉害,消息够准确的。” 我笑了下:“这批人是干嘛的,几个人?什么来头?你知道不?” 皇者看了我片刻,摇摇头:“不知道,一无所知。” “放屁。”我说。 “不是放屁,是真的,这些人我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几个人什么来头了,将军下了死命令,除了他自己可以上楼,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机会接触这批人,包括我在内,对此真的是一无所知。” 我笑了笑:“你可以说你一无所知,但你其实心里有数。” 皇者诡秘一笑:“亦总在套我的话,是不是?” “你说呢?” “随你怎么认为吧,不过我说的是真话,信不信由你了。”皇者说。 我不死心,看着皇者:“这些人,难道就真的这么严格隔离起来了?难道真的除了伍德之外任何人都接触不到?” “是的,是这样的,只有将军可以和他们接触,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和可能接触到他们。”皇者肯定地说。 我不由有些沮丧。 “亦总对这些人这么有兴趣,为何?”皇者说。 “不为何,好奇。” “嘿嘿,亦总你不爽快,不说实话。”皇者说。 “操,我说的就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说。 皇者继续诡笑,半天说:“对了,我刚想起来,其实我刚才说的话也不全对。” “什么意思?”我看着皇者。 “就是那些人啊,其实呢,除了将军,还有一个人是可以进入那层楼的,可以接触到哪里的人的。” 我心里一亮:“谁?” 皇者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男人还是女人?”我继续问。 “女人,一个魔鬼身材气质看起来貌似很高贵优雅的漂亮女人,长发,大眼,模特身材,皮肤很白。”皇者说。 “哦,女人?漂亮女人?哪里的女人?”我说。 “来头不清楚,我也只在酒店大厅里见过一次。”皇者说。 我皱皱眉头:“这女人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哦,据我所知,除了将军,只有这女人能进入那层楼,这女人每晚十点准时来,早上酒店准时离开。”皇者说。 我眨眨眼,看着皇者:“卧槽,这女人活动还挺有规律。” “是的,很有规律,不过,以前没见过这女人,只是那批神秘客人来了之后她才出现的。”皇者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好了,老弟,我给你说的不少了,能给你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你问也白搭,走喽。” 皇者走后,我继续琢磨着,似乎皇者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似乎,皇者是有意无意想给我透露什么信息。虽然给我透露信息,但他又不想和自己扯上什么瓜葛。 无疑,皇者说出的这个信息是对芸儿刚才说的情况的极为重要的有益补充,这个女人无疑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或许,从这个女人身上,能打开死局。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兴奋。 当天晚上9点半,我带着方爱国出现在了皇冠大酒店的大厅里,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看着门口方向。 接近十点的时候,果然一个长发模特身材的漂亮年轻女人出现了,进门口,没有停留,径自直奔电梯。 这女人确实很迷人,不是一般的迷人,不仅仅是身材,还有脸蛋。 “爱国,记住这个女人。”我低声对方爱国说。 “嗯,好。”方爱国回应着。 女人进了电梯,我过去看着电梯上升的号码,最后停在了最高一层。 准了,就是这个女人。 “走——”我对方爱国说。 我们往酒店外面走,正好遇到皇者进来,见到我们,皇者做了个鬼脸,没有打招呼,擦肩而过。 离开酒店,我对方爱国说:“爱国,明天上午9点前,你在酒店附近守候,这女人会出来,你跟踪她,不要被她发觉。” “没问题。”方爱国答应着,却并不多问一句其他的话。 此时,我脑子里大致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接触这女人的计划。 这女人是我目前唯一能破局的切入点,别无选择。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曾队的电话。 “亦老弟,在干吗?”曾的声音。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回答。 “哈,没事吧?”曾笑着。 “没有啊,老兄有何吩咐?”我也笑着。 “吩咐不敢当,刚加完班,想出去吃夜宵,一个人没意思,好久没见老弟了,不知是否有空一起吃个夜宵呢?” “哦,好啊,没问题。”不知道曾突然要请我吃夜宵是何意,我答应下来,和他约好了地点。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杀手 20分钟后,我和曾在一家通宵饭馆见面了,曾一副很倦怠的样子。 要了4个菜,一瓶白酒,我和曾碰杯,边吃边喝。 “你约我吃夜宵,没有其他事?”我说。 “没有,就是闲聊,老弟不必多想。”曾自个儿干了一杯酒,抹了抹嘴唇。 “哦,看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很疲倦的神态。”我说。 “是啊,我擦,最近案子多,忙的不可开交。”曾说,“昨天和前天晚上,在滨海大道连续发生了两起奸杀案。” “啊,破案了?”我说。 曾摇摇头:“没有,要是破了案我就不这么累了,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破案的线索,我正焦头烂额呢。” “哦,咋回事啊?方便说不?”我说。 “两起案件作案手法相同,显然是同一个人所为,罪犯很额度,先煎后沙,而且手段残忍,都是割掉受害者的一只耳朵。”曾说。 “我日,变态狂,显然是个变态的罪犯。”我说。 “是的,很变态!上头现在压力很大,我的压力更大,要求限期破案呢,我擦,这碗饭不好吃啊!”曾说。 “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 “要说一点没有也不是,我初步断定这是流窜作案。” “哦。” “本月上旬,在滨城、昌春、沈州也是连续发生了几起这样的案件,作案方式和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同一个人所为。” 我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最头疼的就是流窜犯,妈的,鬼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海州,鬼知道他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曾说。 “有道理,这个罪犯必须要抓到,不然,不知道下一步又会在哪里继续作案残害无辜者!”我很愤慨。 “滨城昌春沈州的同行都赶到了海州,专案组今晚分析案情到现在才结束,力争要在海州把罪犯抓住,不然。”曾摇了摇头。 “要是在海州抓住罪犯,你这功劳可是大大的。”我说。 曾苦笑:“要是抓不住,我可是要被上头狠批的。” 和曾边聊边喝,不知不觉一瓶酒喝完了,然后分手回去。 回到宿舍,我继续思考我自己的破局计划,曾吃饭时说的案子暂且不去想了,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 第二天上午九点,方爱国给我打来电话:“亦哥,那女人从皇冠酒店出来了。” “跟上。”我说。 “是。” 放下手机,坐在办公室里,我心不在焉地看报纸。 半小时后,方爱国发来手机短信:“目标到了四季半岛公寓酒店,查了前台,这女人是租住在这里的,独自一人。” 我回复方爱国:“继续在附近监视,不要惊动目标。” 回复完方爱国,我脑子里迅速形成了一个行动计划。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方爱国给我打来电话:“目标出来了,打车去了滨海大道,在海边小树林附近散步。” 正合我意,我接着把我的行动计划告诉了方爱国。 然后,我出了单位,直奔滨海大道小树林附近。 到了后,果然在那里见到了这女人,穿一身白色休闲服,正沿着海边的小树林散步,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 我专做悠闲跑步的样子从她身边跑过去,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在意。 跑过去不远,我停下来,在海滩上摆开姿势练武,她继续沿着海边往前走。 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紧急慌乱的求救声:“有坏人,救命啊。” 声音来自于女人那边。 我循声急忙跑过去,一看,2个蒙面人正一前一后夹住了那女人,女人正在惶急求救。 看到我过来,女人眼里露出了希望,急忙喊道:“救命啊,有坏人。” “住口——”一个蒙面人压低嗓门,“啪——”亮出了手里的匕首,在女人眼前一晃,“再叫我废了你这张脸!” 女人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叫了。 我站在那里不动,看着。 “你立马给我滚开,这里没你的事,坏了老子们的好事,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了!”另一个蒙面人也掏出匕首,冲我挥舞了一下。 我低头不再看女人求救的神色,慢慢从他们身边经过。 “嘿嘿,美女,跟哥们走吧,去小树林……”一个蒙面人发出瘆人的笑声。 “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求求你们……”女人似乎看出我不敢管这闲事了,忙继续哀求。 “钱我们要,人呢,也要,还有,大爷喜欢收集美女耳朵……”另一个蒙面人继续说。 美女瞬时就吓坏了,几乎站立不住了。 我低头慢慢走过去,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就出手了,一把抓住蒙面人拿匕首的手腕,猛然一扭。 “啊——”蒙面人发出一声惨叫,松开了美女。 “操,先废了这个管闲事的。”两个蒙面人放开美女,冲我来了。 那美女趁机跑开了,边摸出手机。 显然,她是打110。 我一看,我日,速战速决。 我施展开武功和两个蒙面人打斗起来,美女报完警却并没有跑远,而是站在附近观战。 三下五除二,我痛快利索地将两个蒙面人打地落花流水。 “撤——”蒙面人发出一声怪叫,两人倏地就钻进了小树林,很快不见了踪影。 看他们不见了,我松了口气。 然后我冲美女走过去:“喂,你没事吧?” “太感谢你了,你好厉害。”美女眼里都是感激之色。 我淡淡笑了下:“巧了,正好路过而已,不用谢,应该做的。” “看不出你一身好功夫,今天幸亏遇到你了,我要好好感谢你。”美女说。 “我说了,不用客气。”我说。 正在这时,一阵警报声传来,接着几个人冲这里奔过来,我看得分明,领头的是曾。 很快他们跑了过来,看到我和美女,曾一愣:“亦总,你怎么在这里?刚才谁报的警?” 美女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曾:“是我,刚才是这样的,两个蒙面人挟持我要进小树林,还要割掉我的耳朵,幸亏这位先生经过这里见义勇为救了我。” 美女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曾听完,看着我:“我擦,亦总,今天幸亏你经过这里,不然又是一起大案。对了,你怎么不抓住那俩个变态狂呢?” 我说:“这俩人功夫不弱,我只能把他们打跑,抓住很难。” 曾点点头:“原来这是两个人作案,而且功夫都不弱。” 我心里暗暗叫苦,误导曾了,什么两个人作案功夫不弱啊,操,刚才那俩蒙面人是方爱国和周大军假扮的。 美女看着曾:“你认识这位见义勇为的先生是吧?” “是的,我们认识的,老熟人了,这位先生可不简单啊,海州传媒集团的亦总,有一身好功夫,你今天可是很幸运的。” 美女看着我点点头:“哦,原来是海州传媒集团的亦总,失敬,看不出,亦总文武双全。” 美女眼里尽是欣赏之色。 我有些后怕,这出英雄救美的闹剧,幸亏在曾来到之前结束了,不然肯定是砸锅了。 “这样吧,你们俩跟我回队里一趟,说下具体情况。”曾说。 我和美女都点点头。 大家一起离开海滩,去了队里。 询问完案情,曾先出十分惋惜的样子:“老弟啊,你要是能抓住那变态狂就好了,哎,可惜啊可惜。” 我不好意思地说:“曾队,对不住了,我实在没有能力控制住他们,再说,他们手里还有刀子。” “算了,这样也是不错,起码我现在知道是两个人作案,大致身材也知道了。也算是增加了一些破案的线索。”曾笑了笑。 我心里不由又暗暗叫苦。 “那美女也询问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曾说。 我出来,美女正在大门口等我。 见了我,美女主动上前伸出手:“亦总,我叫可可,今天遇险,幸亏承你相救。” 原来美女叫可可,她只说自己叫可可,不说姓什么,似乎这可可是个艺名或者昵称。 “今天你没事就好了,一会可不要独自去海边了,特别是小树林那边,最近几天那边连续出了2起案子了。”我说。 “嗯,刚才办案的和我也说了,我记住了。” “那好,没事了,再见!”我说完就要走。 “哎——亦总,你等下!”可可叫我。 我停住,看着可可:“还有事吗?” “我想请亦总去喝咖啡,不知亦总有没有空,肯不肯赏脸。”可可看着我。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会儿还有重要事情,要回单位开会,喝咖啡就不用了,不要太客气了!” “哦……”可可哦了一声,又有些不甘,“可是,我总要表示下我的感激之情啊,要不,等亦总开完会忙完?” 我心里窃笑,说:“既然你如此盛情,那好吧,等我下班后吧。” 可可笑了:“好的,亦总,下班后我们去皇冠大酒店附近的上岛咖啡,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装作急着要走的样子,快步离去。 晚上六点半,我和可可准时在上岛咖啡见面了。 可可要了一个单间,我们点了西餐,要了红酒。 可可先端起杯子给我敬酒,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我一再谦虚,和可可干了一杯。 几杯红酒下去,可可的脸色有些微红,看得出她的酒量不是很大的样子。 “可可,你不是海州本地人吧?”我说。 “是,我是滨城人。”可可说。 “那你来海州是……”我看着可可。 “我在京城工作,来海州是暂住,有点业务。”可可说。 “哦,那你做什么工作呢?”我继续问。 “我……”可可咬了咬嘴唇,接着笑得有些尴尬,“我做第三产业的工作。” 操,第三产业,够笼统的。 我笑了下:“不方便说就算了,喝酒。”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醉了 我们又喝了几杯酒,可可的脸色更红了,似乎有些醉了。 “亦总不高兴是吧?”可可看着我。 “为什么不高兴呢?”我说。 “因为我不告诉你我做什么工作,拿第三产业搪塞你。”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 “我也要抽。”可可说。 我把烟盒递给可可,她自己抽出一支,熟练地点着,轻轻吸了一口。 “其实你做什么工作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也没必要知道。”我说。 可可没有说话,看着我。 我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不过,虽然你不愿意说,我似乎也能大概猜到你的职业!” 可可显得有些紧张:“那你猜我是干嘛的?” “好听地说笼统地说第三产业行业,直白地说,你似乎是在高级会所做那种服务性工作。”我直说了。 可可似乎吃了一惊,接着神情就显得很尴尬:“亦总,你……” “如果我说错了,我道歉。”我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杯。 可可低头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亦总,你到底是见识广的人,不错,你看出来了,你说对了,看来做我们这种行业的人,即使再掩饰,也躲不开高手的眼神,是的,不错,我来自京城天上人间。” 这回我小小吃了一惊,我擦,可可竟然是天上人间过来的。 “你现在一定很鄙视我是吧?”可可自嘲地笑了下,狠狠抽了一支烟。 “我没有鄙视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做什么不行啊,干嘛做那个职业呢?”我说。 “谈这个没意思,反正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没有回头路了,换句话说,叫破罐子破摔了!”可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你来海州,是……”我看着可可,“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说了。”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可一副放开的架势,“我来这里是有客户,你们海州有个大老板,花重金把我从京城请来,陪他的一个重要客人。” “哦,是这样,这大老板是谁啊?”我做好奇状。 “说了你肯定认识,伍德,你们海州的大名人。”可可说。 “伍老板啊,知道,知道。”我点头。 可可就有点多,话也放开了:“伍老板有一批客人,住在皇冠大酒店,包了一层楼,这批客人的头,是个老外,这老外有个怪癖,喜欢模特身材长发女孩,我的任务就是专门陪他,每晚十点过去,早上九点必须要离开。” “嗯。” “你一定认为那老外和我肯定发生那种事了,是不是?”可可说。 我点点头:“是。” “我之所以说那老外有个怪癖,就在这里,其实我每晚过去,早上离开,这期间和那老外并没有发生那种事。”可可说。 我不由很奇怪,“那……是……” “那老外只喜欢看,不喜欢干,明白了?”可可说。 “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说白了,那老外只喜欢我脱光了给他看,各种姿势给他看,但他却并不做什么,只是看,然后就让我陪他喝酒,喝醉了,就睡觉,天亮九点前,我就要离开酒店。”可可说。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老外是干嘛的?” “不知道,房间里好多各种各样的资料,有时候我去的时候,他还趴在电脑前忙乎什么,反正我也不懂,懒得看。”可可说。 “嗯。” “不过,每次他结束工作前,都会把一个文件装进信封里,然后放到自己的一个黑色包里,然后把包锁进柜子里!”可可继续说。 我的心里一亮:“嗯,看来那文件很重要。” “可能吧。”可可说。 然后,我沉默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可可奇怪地看着我:“亦总,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我停住笑,看着可可:“可可,很巧,真巧……” “什么很巧?什么真巧?”可可困惑地看着我。 我说:“我有两个没想到。” “什么意思啊?亦总。” “第一个没想到,你竟然正好是伍德老板请来为那老外服务的人。”我说。 可可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第二个没想到,伍德请来的客人,神秘的客人手里,竟然正是我想要找的人,手里竟然正好有我想要的东西。”我说。 可可吃惊地看着我:“亦总,你这话的意思我不明白。” “说白了,我最近正想办法打听伍德的那批神秘客人是谁,是干嘛的,你今天你说,我似乎明白了,不单明白了,而且,我很需要那客人的头目手里的东西。”我说。 “你……你……你怎么会?你到底是干嘛的,你需要那东西干嘛?”可可仍然很吃惊。 “我是海州传媒集团的亦总,我是干工作的,至于我为什么需要那东西,不能说,但我很需要那东西,那东西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那然后呢?”可可稍微平静下来。 “然后,你说呢?”我看着可可。 “你想让我帮你弄到那东西,是不是?因为你对我有恩,我要报恩,而最好的报恩就是帮你弄到那东西,是不是?”可可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不反对,当然,前提是你愿意这么做。” 可可目光直直地看着我:“你是想利用我为你做事。” “我不反对你这么说,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大家是互相帮助,你帮了我,我会很感激你。”我说。 “但你有没有想到,如果我帮你的事被伍德知道,我的下场和后果?”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保证不会出事,当然,这事要做的很保密,不能出漏子。”我说。 可可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冷笑:“亦总,我在想,你是在导演一出戏吧?” “请讲明白。”我说。 “我现在怀疑今天我遇到歹徒的那一幕是你导演的一出戏,你和歹徒是一伙的,你们合起来串通演出了这出戏,来骗取我对你的感激,然后你就利用我的报恩心理来帮你做事,你的根本目的是想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那份资料。”可可说。 我一愣:“你竟然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的演技也太拙劣了,你也太心急了,这么迫不及待就要我为你做事。”可可连续发出冷笑,“本来我对你印象还不错,还对你有感激之情,但现在……” 我倏地变了脸色:“可可,没想到你这么认为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看我。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恼羞了是不是?马脚露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可可带着嘲笑的口吻,口气还有些鄙夷。 我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好吧,我不要你帮我做事了,你也不用报恩了,算我瞎了眼,认错人了,走了,不谈了。” 说完,我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把话说明白再走也不迟,急什么?”可可坐在那里没动。 “没什么好说的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何必呢,亦总,有话你就说,我听着。”可可点燃一支烟,看着我。 我重新又坐下,看着可可:“那我问你,最近2天滨海大道连续发生了两起强了杀人案,作案者还割掉了被害者的耳朵,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 “那我再问你,今天两个蒙面人挟持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割掉你耳朵的话?” “说过。” “很显然,这俩蒙面人就是他们正在抓捕的变态杀人狂,曾队说的话,你信不信?” “信啊,怎么了?” “难道你认为我会和变态杀人狂是一伙的?难道你认为我会和变态杀人狂合起来演戏?你到处打听打听我亦克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打听到我是那种人渣,我亦克两个字倒过来写!”我愤慨地说。 可可低头不语,沉思着。 “不说了,算我瞎了眼,救错了人,交错了朋友。”我继续做余怒未消状。 可可看着我,眨眨眼:“难道……是我错了?” “难道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不想帮忙也就罢了,没必要污蔑我的人格。我他妈真的是瞎了眼。你应该扩大怀疑的对象,应该把办案的人也怀疑进去,应该说我和蒙面人还有办案的都是一伙的,这样你就更理直气壮了!”我说。 可可嘴巴半张:“啊,这个……亦总,你不要生气,或许我真的怀疑错了,是啊,案子是真的,他们不会撒谎的。亦总,看来我真的是怀疑错了,亦总,我……” 我埋头抽烟,不说话。 半晌,可可说:“亦总,算我错了,对不起……” “什么叫算你错了?你本来就是错了。” “哦,那好吧,我本来就是错了,看来我真的是错了,亦总,我给你道歉,对不住了,我不该这么认为你。我喝一杯酒,算是给你道歉。”可可似乎终于打消了疑虑,端起杯子喝了一杯酒。 我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有一点我真的不明白?你要那资料做什么?你是在集团上班的人,伍老板的资料和你怎么会有关系?”可可不解地说。 “这个我不能和你说,不光你,任何人我都不会说,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用那资料来做坏事。” “好事坏事都是相对的,或许对你来说的好事对别人来说是坏事哦。” “你说的不错,既然如此,算我刚才的话没说,你也不用帮我了。” 可可沉默了片刻:“亦总,你不要生气,你救了我,我实在是很想报恩的,但报恩也有很多方式,我可以用我的身体来报恩,可以用钱来报恩。可是,你要我做的那事,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要用那来干嘛,但我的确很害怕,一旦出了事,我的命就没了,我早就听说伍老板是和江湖渊源很深的,这样的大人物,我得罪不起,打死也不干得罪。” 我深呼吸一口气:“其实,可可,我救你,没有任何想要你报恩的意思,更没有想过要你的身体。” 可可神情黯然:“我知道,我这样人你是瞧不起的,我的身体脏,配不上你,你根本不稀罕。” 我说:“错,不是这个意思,你在我眼里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很美,真的。” 可可看着我:“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 “谢谢你。”可可的眼圈有些发红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做交易 我继续说:“我问你,此次到海州,伍德给你多少报酬?” “50万。”可可回答。 “嗯,这样,如果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给你加个零,给你500万,行不行?这和报恩一点关系都不牵连,我们做一笔交易。”我说。 “什么?500万?”可可失声叫出来。 “对,500万,决不食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说,“一旦是成了,你有这500万,立刻就可以远走高飞,这笔钱足够你到任何地方安身,甚至出境。如果你还担心身份问题,我可以帮你漂白身份,从此之后,你就是完全的另外一个人,没有人能够找到你,也没有人知道你以前做的任何事。你不可能一直做这种职业,你要有新的生活,你完全可以重新做人,开始新的生活,拥有自己真正的幸福。” 可可沉思着,显然是被这500万和我后面的话打动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继续说。 可可继续沉思着,不停抽烟。 我站起来:“我上下卫生间。” 上完卫生间回来,可可看着我:“看来,这东西对你十分重要。” “是的,不是一般的重要,十分十分重要,我要用它来拯救……”我说。 “拯救?拯救什么?” “不方便说了,不必问。” “你真的事先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为那老外服务的?”可可又问了一句。 “废话,如果不是今天下午的巧遇,我当然不会知道。或许这是上天要帮助我,所以赐予了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这也是上天要帮助你,让我正好在海边遇到你,在你遇险的时候遇到你!” 可可深呼吸一口气:“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我信了你,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信了你。” 听可可这么一说,我松了口气。我知道对可可来说,500万的诱惑是难以抵御的,500万起了关键的作用,这世上爱钱的女人还是很多的。之前我演的那出戏算是必要的铺垫,和可可接触的必须的铺垫。 “我可以帮你弄到那资料,但我也要考虑我的安全,既要帮你,也要保证我的彻底安全。”可可说。 “那是自然。” “那你说说你的计划。”可可说。 我说:“这样,那老外不是晚上要和你喝酒吗?” 可可点头。 我说:“那你施展一些办法,让他喝多,然后入睡,等他喝醉睡了,你想办法弄到柜子的钥匙,打开柜子,拿出资料,用你的手机拍下来那些资料,将图片发到我给你的一个邮箱里,然后你立刻把东西放回去,恢复原样,然后你立刻删除你手机里的东西,不留任何痕迹。这样,就OK了。神不知鬼不觉。” 可可点点头:“嗯,这倒是可以,那老外的东西是放到保险柜里的,那保险柜每次我看他都是直接用钥匙锁上,并不弄密码,或许他觉得是在自己房间里没必要每次都设置密码。” 我说:“那就好,就按照这个计划来。今晚就行动,我现在给你我的邮箱号码,你现在就给我你的银行账号,只要邮箱里收到我要的东西,钱马上就通过网银转你的账户。天亮睡醒后,离开酒店,你到ATM机查下,你就会发现你的账户多了500万!” 我接着给了可可我的邮箱地址。 可可两眼发光,点点头:“好,就这么干!我也不问你到底用这个来干嘛的了,反正和我无关,只要我不出事就行。姑奶奶明天拿到这钱后就消失走人。对了,你也不用劳烦给我漂白身份了,我现在用的证件就是假的,真的一直没用过,我离开这里,谁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当然,我在走之前,会给伍老板留个话,就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免得他怀疑什么。” 我点点头:“嗯,你考虑问题很周到。” 可可似乎还有疑虑:“亦总,你说话算数?钱真的给我?” 我点点头:“你放心,如果你担心什么,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先给你送一半的现金来,算是定金。不,不是一半,是全部,500万现在就给你。” “真的?”可可惊喜地说。 我接着摸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然后对可可说:“十分钟后,有人在楼下等你,会给你500万,放在一个旅行包里,然后会有人把你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痛快,亦总做事就是爽快,不错,你这个朋友值得交。”可可赞扬了我一句。 我微笑了下。 可可看了看时间:“十点去皇冠,时间很充裕。” 我知道她是指的去放置这500万的时间。 十分钟后,我和可可结账下楼,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等候,开车的是杜建国。 打开车门上车,我拿过座位上的旅行包递给可可:“打开自己看。” 可可拉开拉链,里面都是整齐捆扎好的老人头。 可可随即拉上拉链,笑起来。 “亦总,你对我很信任啊,你就不担心。”可可说。 “我认定你不会食言,我认定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笑起来。 可可深呼吸一口气:“行,就冲亦总这话,我一定办好你委托我的事情。” “那好,让我的人送你走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说着要下车。 “不用,谢谢亦总,我还是自己走吧,不麻烦你的人了。”可可说。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可可其实还是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捣鬼。 我呵呵一笑:“行,那你自己走吧。不过,要小心点,带这么多现金。” “知道我这包里有500万的人,除了亦总和你这位兄弟,我想没有其他人了,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旅行包,怎么会不安全呢?”可可说。 这倒也是,这可可看来也是江湖经验蛮丰富的。 “只要亦总不担心我携款潜逃就行了。”可可又说了一句。 “哪里会,不会。” 然后可可就下了车,背着旅行包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亦哥,要不要跟上去?”杜建国说。 我摇摇头:“不,随她去。” 杜建国说:“那她万一要是真不办事携款跑了呢?我们不是落个竹篮打水?” 我笑了:“赌一把,赌我没看错人,如果跟上去,被她发觉了,反而坏事了,她会担心我们事成之后把钱拿回去的。她现在肯定不会回四季公寓酒店的,一定会另外找个房子放这笔钱,然后明天悄悄走人,神不知鬼不觉。” 杜建国不再说话,开车送我回宿舍。 过滤了一遍和可可今晚的谈话,不禁有些感慨,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沦落为风尘女子,可惜了。 回到宿舍,九点,还不到可可去皇冠的时间。 打开电视看海州本地新闻,正在报道在海州广场举办的一个展销会的消息。 边抽烟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新闻播报。 “本展销会属于巡展,从滨城开始,然后是昌春、沈州,在海州是第四站了……” 滨城、昌春、沈州、海州。我心里重复了一遍,心里突然一个激灵,我操,曾队和我说的变态狂作案的地点不也是这几个地方吗?怎么和展销会巡展的地点一样呢? 下意识的,我打开电脑,百度这展销会的举办地点和时间,很快找到,查到了这展销会在滨城昌春沈州举办的时间。 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我摸出手机,给曾打电话。 半天打通了,曾接了电话。 还没等我说话,曾先说话了,声音很急促:“亦老弟,我这边正忙,变态杀人狂又作案了,还是在滨海大道,我正带人看现场,先不和你聊了。” 啊,又作案了,我心里一惊,忙说:“曾队,先别挂电话,我有重要线索给你提供。” “什么?重要线索?你说。”曾说。 “你先告诉我滨城昌春沈州那几起案件的时间。”我说。 曾和我说了下具体时间,我一听,操了,时间正好吻合,正好都是这展销会在当地举办期间。 我心里一振,继续问:“今晚的受害者也是同样被先煎后沙割去了耳朵?” 曾说:“没,今晚的受害者是个练过柔道的,罪犯没有得逞,打伤了受害者,而且,受害者反抗的时候,抓伤了罪犯的眼部。” “我操,太好了。”我叫起来。 “什么太好了?”曾说。 “知道不知道海州正在举办的那个展销会?”我说,“在海州广场举办的。” “知道啊。” “我给你说,很大可能这变态狂就在办展销会的人里面,这样你可以大大缩小调查范围了,逐个调查这些人,看谁眼部有抓伤,这人就是那变态狂!”我说。 “为嘛?”曾说。 我接着把自己的分析结果告诉了曾,曾听完,哈哈大笑:“日了,亦老弟,你简直就是神探,分析地太对了,我这就安排人行动。哈哈,这案子要是破了,有你老弟一大半的功劳。” “哈哈。”我大笑起来。 曾然后说:“对了,今晚受害者的人说,作案的只有一个人,和你白天遇到的两个人不同。” 我一愣神,接着说:“其实,白天的未必是那变态狂,不是一伙人,这真正的变态狂都是晚上作案,白天的,我估计是小混混模仿那变态狂作案想吓唬人的,而且又未遂,我看你还是集中追查这个人吧,白天的先放一放。” 曾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嗯,先抓到这个被抓伤的,到时候一问,是不是同一伙,就知道了。” 说完,曾挂了电话。 我心里略微轻松了,然后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可可这边。 十点,方爱国给我发手机短信:“她进皇冠酒店了。” 可可果然是讲信用的。 我坐在电脑前,坐等可可的邮件。 想到可可这样一个大美女脱光了在那变态老外面前摆弄各种姿势供那老外玩,浑身突然有些燥热。 这老外无疑是伍德请来的商战杀手团队的头目,那份资料肯定是他们制定的搞垮三水的全部计划。只要这个计划到手,知己知彼,凭借老栗的能耐,三水一定会化险为夷。 我带着兴奋而又期待的心情等待来自可可的邮件。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墨迹 左等右等,到了十二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我不禁有些着急,妈的,怎么这么墨迹。 这时,方爱国又发来短信:“伍德来皇冠了,直接去了最上面那层。” 伍德过去了,他来肯定要见那团队的头目。 说不定他还要和那头目商议下一步搞垮三水的行动计划。 我的心倏地紧张起来。 我在室内来回走动,不停抽烟,不安焦急等待。 接着方爱国又来了短信:“美女下楼了,在大厅旁边的咖啡厅里喝咖啡。” 显然,伍德去了把可可赶出来了,不让她听到自己和那老外的谈话内容。 不知道伍德进去的时候老外和可可在干吗,不知道伍德有没有看到可可的果体。 大约到了凌晨一点,方爱国又发来短信:“伍德走了,美女上去了。” 我松了口气,妈的,伍德可算走了。 继续等待。 一直等到凌晨3点,终于收到了可可的邮件。 打开超大附件,解压,然后,我看到了很多张图片,拍的蛮清楚。 我心里一阵狂喜,到手了,妈的。 随同附件还有可可的留言:“帅哥,一切顺利,我在那老外喝的酒里放了安眠药,他睡得和猪一样。还有,其实,即使没有你那500万,或许我也会帮你的,我不是仅仅只看在500万的份上帮你做事的。” 我不禁笑起来,可可还挺注意细节,做事很稳妥。她后面的话似乎表明自己并不仅仅是贪钱的人,还是讲义气的。这话可信可不信,就当信了吧。 我当即将那些图片用打印机打了出来,足足15页,装订好,然后开始看。 这份资料还有个名字,叫SS计划。 无疑,SS就是三水的意思。 翻开看计划,才发现里面有很多英文专用名词。 担心老栗看不懂,我又找来英汉词典,逐个把英文翻译成汉语。 弄完这些,天亮了。 来不及仔细阅读SS计划,我洗了把脸,然后给老栗打电话。 “起床了没?”我问老栗。 “我在锻炼身体。”老栗回答。 “嘿嘿。起得很早嘛。”我笑起来。 “一大早骚扰我,什么事?”老栗说。 “你多久回家?” “五分钟后到家。” 我说:“好,我去你家吃早饭好不好?” 老栗说:“咦,很反常啊。” “快说好不好?” “儿子来老爹家吃饭,有什么好不好的?要来就抓紧。” “哈哈,好的。” 我挂了电话,带好资料,兴冲冲直奔老栗家。 到老栗家的时候,老栗已经回家了,早饭也准备好了。 “夏纪呢?”我问老栗。 “他昨晚就没回来,正在热火朝天工作呢。”老栗说。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老栗。 老栗说:“昨天下午开始,全面实施了我的计划,集团集中了全部的可以调动的资金,全力迎战对手的攻击,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啊!”我吃了一惊,“昨天开始了?” “是的,昨天下午开始了,不能拖了,再拖,败局难免,对方的进攻很犀利猛烈,最后的一搏开始了。”老栗说。 “按照你之前对对方的预测进行反击的?”我说。 “是的,这是一次生死较量,也是一次生死赌博。”老栗说。 “坏了,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我心如死灰。 “怎么了?什么晚了一步?”老栗说。 “昨晚,我搞到了对手的完整进攻计划,整套的。” “哦,是吗?”老栗笑了,“你小子倒是很精明,这个你都能搞到。” 我掏出计划递给老栗:“这个计划很复杂,我一时也看不懂,你自己看看,看你的反击计划对不对?要是对当然好,要是不对,恐怕要遭受巨大损失了。” 老栗的神色略微有些紧张,接过去,打开认真看起来。 我紧张地看着老栗的神色。 老栗的神态此刻又变得平静,专注地看着计划内容,脸上看不出什么。 老半天之后,老栗抬起头看着我:“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 “伍德聘请了一个商战团队,专门来搞垮三水的,我使用了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手段,从那团队头目那里,在今天凌晨搞到了这份计划。”我看着老栗,“快说,根据这计划,你实施的反击措施正确不正确?” 老栗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轻轻叹了口气:“果不出我所料,这个团队是国际上很知名的一个商战杀手团伙,他们的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按照这个计划,三水面临的命运只能是覆灭。” “啊——”我失声道,“那——那——” 老栗微微一笑:“不过,你爹我已经绞尽脑汁预测到了他们的几个方案,昨天集团全面实施的反击计划,正好对路。” “我擦,哈哈,太棒了,这么说,他们的目的是无法得逞了,三水有救了。”我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你吓了我一大跳。” “是的,如果不出意外,三水这次的反击正好针对了他们的计划,三水有救了,按照我们的反击措施,我们能保住三水,他们呢,目的不会得逞,但也没有多大损失,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老栗说。 “那就好,这样的结局似乎也是能接受的。这么说,我的这份计划虽然晚了一步,但好歹你这个深谋远虑的高手还是想出了对付的办法,虽然我白费功夫,但也是值了。” 老栗微微一笑:“小克,你没有白费功夫,换句话说,你弄来的这份计划,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非常重要。” “都是马后炮了,还有什么重要的?”我有些不解。 “我之前预测到了这个计划里百分之八十的内容,但还有一部分没有预料到,刚才我看了这个计划,恰恰我没有预料到的那百分之二十,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老栗说。 “哦,哈哈,什么价值?怎么个无可估量法?”我笑起来。 老栗沉思片刻,我看到他眼里露出凜人的杀气。 老栗沉声道:“目前三水的反击只能是大家打平手,但,根据这没有预料到的百分之二十,我可以让对方灰飞烟灭!” 我心里一振:“真的?真的吗?” 老栗点点头:“百密难免一疏,我已经看出了对方计划的一丝疏漏,只要抓住对方的这一疏漏,我不单可以防御,还可以发起进攻,一旦我发起进攻,不仅能保住三水,而且,我要发起绝地反击,要置对方于无法防范的死地!” 老栗杀机毕露。 我心跳加剧,十分振奋。 “所以说,你给我带来的这份计划,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没有这份计划,我只能保住三水,只能和对方打平手,但现在,我能彻底击垮对方,让他的第二个上市公司彻底完蛋,彻底摧毁他的经济基础。”老栗沉稳地说。 “好,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我说。 老栗转了转眼珠,笑起来:“小克,你先吃早饭,我去下书房。” 我知道老栗要运筹帷幄了,点点头。 老栗站起来,走了两步,停住,对我说:“对了,小克,你给小纪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回来一趟。” 我点点头,老栗进了书房。 我然后给夏纪打了电话,很快接通。 “夏兄,是我。”我说。 “亦老弟,你好。”夏纪回答。 “这会儿忙不?” 夏纪说:“忙啊,很忙,非常忙,老弟什么事,抓紧说。” 我说:“我在你家里,老爷子让你回家来一趟。” “晕,我这会儿正忙得不可开交,什么事非要我回家啊,电话上让老爷子和我说不行吗?”夏纪说。 “不行,老爷子只说让你回家,必须回来。”我的口气不容置疑。 夏纪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我开始吃早饭。 刚吃完早饭,夏纪气喘吁吁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我自己坐在饭厅,一愣:“我爸呢?” “小纪。”随着声音,老栗从书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爸你叫我回来什么事啊?”夏纪说。 “呵呵,爸爸给你一个锦囊,回去再看,照这里面的措施去落实就是。”老栗笑着说。 “锦囊?”夏纪一怔,“昨天我们不是开始全面反击了吗,怎么今天又出来一个锦囊?” “昨天的计划只能使我们暂时得以保全,而今天的这个锦囊,则能让我们不但可以长久保全,而且,还能置对方于死地,让我们完胜!”老栗说。 夏纪眉头一皱,接过信封:“爸,你可真厉害,一夜之间又来了新点子。” 夏纪的口气似乎不大相信老栗的这个锦囊能有如此大的效果,半信半疑。 老栗宽容地笑笑:“孩子,去吧,去落实吧,老爸我只能给你出点子,真正措施的落实,还要你打冲锋。” 夏纪点点头:“爸,这次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保住三水,决不能让我们的基业毁于一旦,决不能让我们家的产业毁在我手里。” “小纪,不要有太大压力,天是塌不下来的,相信老爸,相信自己,相信我们是一定能度过目前的难关的。”老栗勉励夏纪。 夏纪点点头。 老栗又说:“知道不,小纪,老爸的这个锦囊,来自于小克,如果我们的反击能够成功,如果我们能够完胜,这第一笔功劳,要记在小克头上,换句话说,没有小克,就不会有我今天这个锦囊,也不会有我们下一步的完胜。”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完胜 夏纪有些意外地看看我,又看着老栗:“爸,你这么有把握?” 老栗微笑,点点头:“你可以不相信小克,但你对你爹也还怀疑吗?” 夏纪笑了下,看着我:“亦老弟,如果这次真的如我爸所说的完胜,我要好好报答酬谢你。” 我哈哈一笑,摆摆手:“夏兄不必客气,自己人,都是兄弟,说报答酬谢就见外了。” 老栗似乎很喜欢听我这话:“小克说的好,自己人,兄弟,好啊,自己兄弟,不要客气了,去吧,小纪。” 夏纪匆忙走了。 老栗然后坐下吃早饭,我坐在旁边陪着他。 “夏雨最近怎么样了?”我突然冒出一句。 老栗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很好。” 老栗简单的回答让我一时不知说什么。 老栗又看了我一眼,突然嘿嘿一笑。 “你笑什么?” “我乐意,你管呢?” 我一咧嘴。 “怎么,想小雨了?”老栗说。 “我——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她。”我说。 老栗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自己讨了个没趣。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一看,是伍德发来的:“老弟,晚上有空没,一起共进晚餐。” “伍德要请我吃晚饭。”我说。 “哦,伍德在这个时候请你吃晚饭。”老栗说。 “去还是不去?” “你说呢?” 我说:“不去,这个时候他找我吃饭,肯定不安好心。” 老栗突然笑了:“不,去。” “去?”我看着老栗。 “是的,去,他自己送给我们一个好机会,当然要去。”老栗说。 “去的话,伍德肯定会通过我侧面打听你这边的信息,我该怎么说?”我问老栗。 老栗沉思了一下:“你就说我现在很悠闲,稳如泰山。” “这么说?行吗?”我有些怀疑。 “这么说没问题,你就这么说。”老栗说。 “为何?” “因为伍德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你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不相信,他肯定会从反面来理解,认为我现在正焦头烂额张皇失措!”老栗很自信地说。 “你为何认定他会如此理解?”我说。 老栗呵呵一笑:“就因为我是老栗,就因为他是伍德。” “哦。”我点点头,半解不解。 “伍德在这个时候突然请你吃饭,一定是想从你这里得到关于我这边的信息,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来麻痹他,让他感觉三水已经不行了,要完蛋了,让他感觉我已经绝望了。你在回答他的时候,一方面要说我现在稳如泰山志在必得,一方面你的神情要让他感觉你在撒谎。明白了吧。”老栗说。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了,没问题。” “你看,你又帮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报答你呢?”老栗用调侃的语气说。 “嘿嘿,以身相许吧。”我说完不禁笑起来。 “我去,你个坏小子。”老栗哈哈大笑,接着说,“要不,你叫我一声爹,我认你做干儿子吧。” “这算是报答?”我反问老栗。 “看你怎么理解了,我觉得是啊。”老栗说。 “老栗,别逗我,嘿嘿。” 老栗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小子,你等着,总有一天,我非认你做儿子不可。” 我哈哈笑起来:“老栗,你可真执着。我们做哥们多好啊。” “不行,我要做你干爹,我要你做我干儿子。”老栗固执地说,那神态像个老顽童。 我又忍不住笑起来。 从老栗家出来,我直接去单位。 刚到单位楼下,有人叫我:“亦总。” 扭头一看,很意外,是可可。 “咦,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没走?”我问可可。 “我不需要躲藏,也不需要不辞而别。”可可说。 “怎么了?” “因为今天早上,伍德老板告诉我,我的任务截止到今天就完成了。”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那很好,和伍德的钱都结清了?” “是,结清了,伍德这人做事很大方,又额外给了我十五万。”可可笑起来。 “祝贺你,你发了。”我也笑起来,“不过,我还要感谢你。” “我们之间做的是交易,谈不上什么感谢。”可可说。 “那你来这里是。” “我要正大光明地离开海州了,临走之前,我想来看看你,一来是告别,二来呢,是想感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可可看着我说。 听可可这么说,我心里不由有些惭愧,神情有些不自在。 我想了想,对可可说:“可可,我想我该告诉你实情,其实昨晚你猜对了。” “嗯,继续说下去。”可可平静地看着我。 “其实,昨天海边那一幕,是我一手导演的,那两个蒙面人是我朋友,我们合起来演出了这一幕,昨晚我对你说的那些不是演戏的理由,都是编造的。”我继续说。 可可继续平静地看着我。 “说来了,我就是在利用你,打听到你有条件进入那层楼,能接触到那里的人,我就想办法搞了这一幕,来骗取你的感激和信任,然后制造和你接触的机会,然后利用了你。我说完了,对不起,抱歉。”说完这些话,我如释重负。 可可看着我,似乎她并不意外,轻声说:“其实,今天早上我仔细回忆了昨天下午和昨天晚上我们谈话的那些细节,包括你说的那些辩解的话,我已经感觉你其实是在演戏了,想通了之后,开始我是很生气的,不过后来想了想,或许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 从我的直觉,我感觉虽然你撒了谎骗了我,但我总感觉你不是坏人,你的品质不坏。所以,临走之前,我想见见你,想亲自从你口里听到实话。很好,我没有失望,你终于说了实话。我甚至有些欣慰。” 我尴尬地笑起来。 “我要走了,我会记住你得,亦克老总,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或许,我们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希望我们再见的时候,还会是朋友!”可可笑笑,伸出手。 我和可可握手:“祝你有新的开心的生活,你要回京城去吗?” 可可摇摇头:“不,不回京城了。” 我有些高兴:“那你真的是要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打算去哪里?” 可可又摇摇头:“不知道,随意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干嘛不回老家滨城?” “滨城,那是我的老家,不错,是我的老家,可是,家里已经没人了。”可可的声音有些伤感,神情有些暗淡。 “哦,对不起。”我说。 可可淡笑一下:“没什么,这些年,我独来独往习惯了,习惯了寂寞,习惯了独行,习惯了一个人行走在江湖。一个人的天空虽然寂寞,但却很自由,不是吗?” 我点点头:“是。” “我不会再去过原来的生活了,我要脱离原来的那个圈子了,你昨晚说得对,我不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我要开始属于我自己的新生活,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要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只是,像我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幸福,不知道还配不配去寻找幸福,不知道还该不该去拥有幸福。”可可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和凄凉。 我一时沉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好了,我走了,再见!”可可说完,飘然离去。 看着可可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些惆怅。 尘世间,不知有多少可可这样的女子。京城有,海州有,东莞有,全国各地都有。 她们最终的归宿是什么呢?青春饭不能吃一辈子。 正打算进去,秋彤迎面朝我走来。 “嘿,小伙,刚才那美女是谁啊?”秋彤笑问我。 原来秋彤刚才看到可可和我说话了。 “一个你不认识的女孩。”我心不在焉地说。 “废话,认识我还问你啊。”秋彤继续笑。 “怎么?你怀疑我和那女孩有什么关系?”我也笑起来。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那女孩好漂亮,身材还那么好。”秋彤说。 “再漂亮也没你好看啊,身材再好也不如你的身材好啊。”我由衷地说。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就你嘴巴会说。” “我说的是实话呢。”我说,“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是女神。” 秋彤抿嘴一笑:“在你的眼里,海竹应该是最美的,女神是海竹,记住,你是成家的人了。” 秋彤这话似乎是在提示提醒我什么。 我有些沮丧,勉强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你这是去哪里?” 秋彤说:“去开会。” 我说:“哦,那你走吧。” “呵呵,再见。”秋彤笑了笑,走了。 秋彤走后,我直接去了办公室。 刚才办公室坐下,曾来电话了。 “伙计,你还真分析对了,按照你的思路,变态狂今天早上在展销会的参会人员里抓到了,刚才都招了,果然那些案子都是他干的。” 曾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操了,你是个神探啊,帮我立了一大功,这案子能顺利破了,大半功劳都是你的,改天我要好好谢谢你。” 听曾这么一说,我也很高兴:“能抓到罪犯就好啊,为民除害,其实呢,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功劳当然都是你的。” “作案的还真是一个人,都是这个人自己做的,昨天下午那两个蒙面歹徒,看来真的如你说的那样,是冒充变态狂作案的。看来,我下一步还要继续追查那两个蒙面人的下落,不能让他们继续危害社会,抓到他们,我又是功劳一件。”曾说。 我心里暗暗叫苦,说:“其实呢,或许以后这俩蒙面人不敢再继续出来作案了。” “为何这么说?”曾说。 “你想啊,昨天他们作案未遂,加上真正的罪犯今天抓到了,他们难道不会害怕吗?”我说。 “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至于,恐怕他们今后会变其他方式作案的,还是不能放松,不能放弃追查的。”曾说。 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下:“嗯,也许吧,那你就继续追查吧。” 我知道曾是追查不出这两个蒙面人的,但我也不能告诉他实话。我可以告诉可可,但不能告诉曾。 觉得有些对不住曾,但想到我帮助他破了这么一个案子,心里又觉得平衡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低调 “还有,昨天你勇斗歹徒救美女的事情,我想,是不是给你上报一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呢?”曾继续说。 我一听慌了,忙说:“别,千万别。” “为嘛?这样的好事,对你是很有好处的。”曾不解地说。 “哎,老兄,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是很低调的,低调,明白吗?再说了,我周围的人,很少有知道我会功夫的,你这么一折腾,不就大家都知道了?”我说。 “知道又怎么了?这和低调有什么关系?”曾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急了,说:“这么说吧,我不喜欢出名,你要是坚持,我会不高兴的。” 曾看我来真的了,说:“额。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但你既然这么不高兴,那我就不惹你了,那我从了你吧。” “这就对了。”我松了口气。 “你还真是个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不愿意出名。”曾嘟哝了一句,挂了电话。 我长出一口气,日啊,这样的好事是万万不能出名的,一旦要是伍德知道我救的是可可,那我可就完蛋了,不单我,可可也会受到牵连。精明的伍德很快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特别是老栗完胜之后。 而现在,伍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计划已经泄密的,他找不到理由怀疑什么。 想到伍德,就想到了我和伍德的今晚之约,想到了老栗的叮嘱。 此次惊醒动魄的三水生死之战,老栗竟然预测到了对手的大部分计划和方案,在我给老栗对手的计划之前就先果断下手反击了,这让我不由对老栗佩服地五体投地。 老江湖啊,老谋深算啊,到底是老姜啊。 我心里感慨了半天。 如果老栗能完胜,能反败为胜彻底击溃对方的攻击,那我这500万花的可是太值了,别说500万,五千万都值啊。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又要感谢可可美女了,暗暗祝福这个孤苦伶仃的女孩今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虽然她走过一段弯路,但毕竟不能因为这个就要用一生来做代价,毕竟她还年轻,毕竟她还要活下去,毕竟她并不是一个坏女孩。 我始终认为做那种职业的女孩不是坏人,她们不管怎么说也是靠自己的身体来赚钱,这比那些出卖良心和道德贪污腐化的人强不知多少倍。 晚上7点,皇冠大酒店餐厅豪华单间。 我应约来参加伍德的晚宴。 晚宴只有伍德和我二人。 按照老栗的吩咐,我沉着地和伍德周旋,果然一切都如老栗所料,伍德的目的正是如此。我于是也按照老栗说的,让伍德知道了他该知道的内容。 谈的差不多的时候,伍德呵呵笑起来:“老弟,你今晚说的话我不知该信几分?” “我觉得你一分都不该信。”我也笑着。 “为何呢?”伍德说。 “因为你是个老狐狸。” “哈哈,假亦真来真亦假,老弟,我告诉你,想蒙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然,想让我相信,更难,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判断的。”伍德颇为自信地说。 我直觉地出,伍德似乎有点上套了。他虽然很狡猾,但似乎还是要落入老栗的圈套。 第二天,在茶馆,我把昨晚和伍德会面的情况告诉了老栗,老栗看着窗外阴霾的天气,半天没有说话。 我站在老栗身边:“天阴得厉害。” “阴地再厉害,但终究也会放晴的,不是吗?”老栗轻声说。 “是的。”我回答。 “心态决定成败,失败的时候沉住气,成功的时候更要沉住气,失败与成功,往往是瞬间的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老栗回身看着我,目光淡然,神情淡定。 我看着老栗:“你很冷静。” “岂止是冷静,大事面前,只有冷静是不够的,要开动脑筋,要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咯。”老栗笑起来。 我也笑了下:“你不紧张?” “我干嘛要紧张?多大个事?”老栗反问我。 我哈哈笑起来:“不紧张就好,看到你稳如泰山,我就安心了。” 老栗轻轻摇摇头,缓缓地说:“小克,成长,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我是如此,你更是要如此,这代价,就是学费。我交过很多学费,你,还有很多学费没有交。” 我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隐约感到,面对此次伍德气势汹汹的进攻,老栗似乎早已预料到,沉着应对,他有几步应对的措施,第一步是防守,第二步是防守的同时试探性反击,第三步,则是全面防守的同时全面反击。而这第三步,对老栗来说,似乎是有些冒险,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点破釜沉舟的味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 毕竟,伍德不是废材,老栗也不是神人。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结果。 我知道,在这风平浪静的后面,一场血风腥雨的商界厮杀正在进行,这场厮杀必定是你死我活的。 厮杀双方的真正高手,正是老栗和伍德。 第二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接到老栗的电话,告诉我他要去美国一趟,今天就走。 “怎么突然去美国?”我有些意外。 “出去散散心啦。”老栗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出去散心。”我不自主就有些着急。 “呵呵,想我闺女咯,去美国看闺女咯。” “看闺女什么时候去不行,干嘛非要现在去?” “我乐意,我是自由人,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老栗的口气有些任性。 我忍不住笑出来:“丫的,有钱就是任性,好,去吧,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别,不用,你安心好好上你的班,做你的事,我这边有人送。”老栗说。 “哦,夏纪去送你的?” “不是。” “那好吧,一路平安,早点回来。”不知怎么,老栗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有些空荡。 “好的,有什么话要我捎给小雨吗?”老栗说。 我的心一跳,忙说:“没有,希望夏雨在美国生活的开心就好。” “还说没有话,这不就是?”老栗嘿嘿一笑。 我也嘿嘿一笑,不自觉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夏雨。 大战的关键关头,老栗突然飞去了美国,留下夏纪独自应战,我多少有些担心。 但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夏纪什么忙,论商战,夏纪虽然不如老栗,但比起我,经验却又丰富多了。 但出于对夏纪的关心,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在第二天下午去了一趟三水集团总部,去了夏纪办公室。 推开门,夏纪正坐在办公桌前靠在椅背上两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看到我进来,夏纪眨巴眨巴眼睛,笑了下:“老弟,你来了。” 我点点头,坐到夏纪对面:“我顺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夏纪深呼吸一口气:“正在进行时,一场豪赌。” “按照你爸的锦囊进行的?”我说。 夏纪点点头:“嗯,此次三水砸进去了巨额资金,集团全部的闲散资金全部都砸进去了,如果失败,功亏一篑,如果成功。” 夏纪没有说下去,我看着夏纪:“这是一场死活之战,是不是?” “是的,生死就在这几天,就在这一战。” 我轻轻呼了口气:“形势严峻吗?” “严峻,对方不是吃素的,当然,我们也不是酒囊饭袋,不会坐以待毙,甚至,我正在按照我爸的安排,发起一次攻势凌厉的绝地反击,反击一旦成功……” “成功的胜算有几成?”我打断夏纪的话。 夏纪沉默了一会儿:“一半对一半。” “才百分之五十的胜算几率?”我的心一冷。难道我搞得那些东西不行了? “你以为呢?”夏纪叹了口气,神情闪过一丝忧虑,“关键时刻,老爸又去美国了,哎……” 看得出,夏纪此时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和心理压力,他正在努力支撑着自己。 看得出,夏纪对老栗在此时突然去美国也有些不理解。在这样的时候,他似乎极其需要老栗在他身边,但老栗却偏偏就在此时离开了,远走高飞了。 “你估计什么时候能出结果?”我问夏纪。 “慢的话三天之内,快的话,”夏纪沉吟了一下,“快的话,很快,或许,就在此时,或许明天,后天,反正,随时都有可能。” 从夏纪的话里,我感觉地出,这场大战此时正在最激烈的时候,随时都可能有一方落败。 我没有说话,抽出一支烟,点着。 “给我一支烟。”夏纪说。 夏纪是从来不抽烟的。 我递给夏纪一支烟,给他点着。夏纪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咳嗽了一下。 “喝点什么?”夏纪对我说。 “茶。” 夏纪给我和他自己倒了两杯茶,我们专心喝茶,一时都没有说话。 这时夏纪的手机突然响了,夏纪掏出手机,一看号码,眼神一亮,接着就接听:“爸——” 老栗打来的,这家伙虽然远走高飞,却还是挂念着这边啊。 我不想知道老栗和夏纪要说什么,于是站起来,冲夏纪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离开三水之后,我直接回了宿舍,洗了个澡。 刚洗完澡,有人敲门。 我穿着睡衣过去开门,一看,是芸儿。 我有些意外:“芸儿,你怎么来了?” 芸儿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下外面,接着迅速闪身进来。 我知道芸儿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来我这里,没有阻拦。 关好门,我对芸儿说:“你坐会,我去换个衣服。” “不用换了,穿睡衣怎么了?你身体什么地方我没看过,有什么小题大做的。”芸儿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 我有些尴尬,没有动。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行踪 “我坐会儿就走,你不用担心什么。”芸儿的口气还是有些淡。 我坐在芸儿对过,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宿舍里?” “我不单知道你在宿舍里,还知道你是从三水集团回来的。”芸儿说。 我一怔:“芸儿,你跟踪我了?” “不需要跟踪你,你以为在这个时候,你的行踪会没有人知道吗?”芸儿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我去三水的事情不光你知道?” “废话,你刚进三水的院子,伍德就知道了。”芸儿说。 “这么说,伍德有在三水周围安排的眼线?” 芸儿没有回答我,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干嘛不说话?老看我干嘛?”我被芸儿看得有些发毛。 “你长得俊,好看,看看不行?”芸儿突然笑了下。 我一咧嘴,芸儿在拿我开涮。 “我来这里,不是看你长得俊不俊的。”芸儿接着正色道。 “嗯,你说。”我看着芸儿。 “最近伍德那边的日子不大好过,这事你知道的。”芸儿说。 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伍德这人的性格,你多少该了解一些,他日子不好过了,肯定也不会让别人过好。” “是。” “有人搞垮了他的一家上市公司,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 “知道他不会的。” “现在有人正想搞垮他的另一家上市公司,这事你知道吧?”芸儿说。 我笑了下:“恐怕这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有人想搞垮他的另一家上市公司,是他想搞垮别人的上市公司吧?” 芸儿冷笑一声:“前有因,后有果,关于这事,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少。不管是谁想搞垮谁,都和我无关,我只关心这你在这其中的安危,其他的不管。”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你以为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你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糊涂?”芸儿说。 我干笑一声,没有说话。 “和我你无须绕弯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 我盯住芸儿:“你说。” “第一,这场商界大战,谜底很快就会揭晓,不管是哪一方胜了,恐怕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 “不要问我,你自己心里清楚,”芸儿继续说:“所以,提醒你,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没事去惹事。” 我无声笑了下。 “第二,你最好别有事没事往三水集团跑,实话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伍德的监控之下,我不想看到到时候你惹祸上身。” 我挠了挠头:“嗯,我知道了。我今天其实就是路过三水顺路进去看看的。” “看什么?看夏纪,还是去找夏纪打听夏雨的消息?”芸儿的声音里有了几分醋意。 我苦笑:“你想多了。” “我想多没想多不用你管,反正你记住我的忠告就可以,别人的死活我不管,我只关心你,你给我好好地活着,不许惹是生非。”芸儿的口气很硬。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说,心里几分黯然。 芸儿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叹息一声,接着站起来:“我的话说完了,你有话和我说吗?” “我……没有……” 芸儿抿了抿嘴唇:“好吧,没有就算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芸儿往门口走,我站起来送她。 刚走到门口,有人敲门。 打开门,门口站的是海竹。 我一愣,海竹怎么突然来了。 海竹更是一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和芸儿:“你们……” 海竹看到芸儿在我这里肯定很意外,看到我此时身穿睡衣,肯定更会有其他想法。 我心里叫苦不迭。 芸儿倒是镇静,看着海竹:“哟,海竹啊,不好好在明州做生意,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似乎,芸儿有意想制造一种假象给海竹看,芸儿不怕事情搞大。 海竹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看看芸儿,又看看身穿睡衣局促不安的我。 我知道误会大了,海竹肯定会想到那方面去了。 芸儿回头冲我一笑:“小克,你累了,休息会吧,辛苦了。” 芸儿这话隐含着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明白。 海竹狠狠地瞪着芸儿:“芸儿,你……你……” “这样看着我干嘛,我什么我?”芸儿倒是轻松。 “你……你不要脸,你大白天勾引有妇之夫!”海竹叫起来。 “哈哈——”芸儿笑起来,“海竹,你真有意思,小克本来就是我的,是被你勾引走的,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你以为你和小克那张纸就能说明什么?你以为那张结婚证就能阻碍我什么?幼稚,可笑,蠢货——” 芸儿说完,扭身就径自从海竹身边过去,直接走了。 海竹愣愣地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我忙把海竹拉进来,关好门。 “误会,纯粹是误会!”我忙不迭向海竹解释,“芸儿今天来是和我谈事情的,正巧,我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你给我住嘴!”海竹怒吼一声,看着我,“我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我狡辩?我……”我一时无语。 海竹看了看客厅,突然转身进了卧室。 一会儿海竹出来了,似乎她没有从卧室的床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我忙说。 海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虽然狐疑,但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 “她真的是来找你谈事情的,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你真的是刚洗完澡没来得及换衣服她就来了?”海竹的口气有些缓和。 我忙点头:“是的,千真万确,不敢对老婆大人撒谎,确实是这样。” “那芸儿刚才说那些话干嘛?”海竹说。 我一时语塞。 海竹低头想了会儿:“我明白了,芸儿是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来故意激怒我,故意给我制造一个假象。哼。” 我松了口气:“你怎么突然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下,我好去接你。” “我出差路过,来看看你,顺便想给你个惊喜。”海竹说。 “你自己来的?” “还有林雅如。” “林雅如呢?” “她去市区谈个业务,然后到机场等我,我待会儿就走,飞滨城。”海竹说。 我点了点头。 “我去洗个澡,你去卧室等我。”海竹说完直接进了卫生间。 我知道海竹想干嘛,一来要做夫妻之事,二来要验证下我的火力,是不是之前没有和芸儿做过什么。 我乖乖去了卧室…… 1小时后,海竹穿戴整齐,准备离去。 此时的海竹,神情好多了,一来饱吃了一顿,二来验证了我的话是没有撒谎的。 海竹搂住我的脖子,温柔地说:“老公,哥,我不在得时候,这里不许别的女人进来。” “嗯。” “想我的时候,要回明州去看我。” “嗯。” “实在忍不住,回不去,我飞过来,但你不许胡来。” “嗯。” 海竹的心情好起来:“那我走了,亲爱的。” 我忙说:“我送你去机场。” 我除了想送海竹去机场,还想见见林雅如。 我送海竹去了机场,在安检口前见到了林雅如,她已经换好了两人的登机牌。 见到我,林雅如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亦哥好。” 在海竹面前,林雅如是不会叫出“副总司令”的。 她们准备安检,海竹依依不舍和我告别:“哥,这次聚会时间好短,真不想离开你。” 看着海竹的神情,我有些感动,和海竹拥抱了下:“阿竹,路上注意安全,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海竹点点头:“嗯,倒是刚才你很累,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看得出,海竹对我刚才的卖力表现很满意,被滋润过的女人是很幸福的。 进安检口,海竹走在前面,林雅如在后面冲我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一切正常。” 我微微点点头,然后目送她们进了安检口。 一场因为芸儿和海竹突然造访带来的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平息,我彻底松了口气。 不知怎么,又有些后怕,为何后怕,说不清楚。 送走海竹和林雅如,我去机场外面的一家面馆吃饭,不经意间看到阿来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果然,伍德派人在监视我。 不由提高了几分警惕。 吃过饭,走出面馆,阿来正靠在路边的车旁看着我笑。 我走过去:“专门跟踪我的?” 阿来嘿嘿一笑:“我在这附近等人的,巧了,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呵呵一笑:“妈的,阿来,你要是能说一句真话能死人是不是?” 阿来哈哈笑起来:“小子,别说我,你嘴里几时说过几句真话?” 我抬头看看天:“天快黑了。” 阿来点点头:“是,怎么了?” 我说:“麻痹的,老子这不是说了句真话?” 阿来一愣:“操,拿老子当猴耍。” 我冷笑一下:“你跟踪我,有个屁用,老子是安分守己的人。” 阿来说:“伍老板让我跟踪你,我就跟踪你,其他我不管,我管你是不是好人,我管你在干吗,老子只管能不能赚到钱,至于其他到底是什么大事小事,我不管。” 我的心一动:“阿来,听你的话,似乎伍老板那边正在做大事?” “管他大事小事,和老子无关,现在和老子有关的,只有你,别看我现在和你像哥们一样谈笑风生,只要接到干掉你的指令,我会毫不犹豫的。”阿来阴沉沉地一笑。 “你认为一定能干掉我?” “你认为就凭你那两下子我干不掉你?”阿来毫不示弱。 我点点头:“那好吧,算你能,算你行。我现在要回家了,你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呢?” “这不用你管,滚吧。”阿来点燃一支烟。 我冲阿来笑了下,离去。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燃情 回宿舍的路上,我注意看着车后面,阿来的车果然跟在后面。 不想理会了,愿意跟踪就跟踪吧。 经过和谐广场的时候,看到老李和老李夫人正在那里散步,老李花白的头发,腰也有些佝偻,老李夫人看起来倒是挺精神。 看着他们,突然又想起了金淑英,想起了老李和金淑英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曾经冲动懵懂的青春年代。 不由有些感慨,人生啊。 第二天,我到管云飞办公室去送一份集团的文件。 管云飞办公室门关着,我侧耳贴着门缝听了下,里面隐约有谈话的声音。 于是我敲门。 片刻,门开了。 出乎我意料,开门的是宁静,管云飞正坐在办公桌前。 “哟,师弟来了。”宁静看着我笑。 “宁主任好,师姐好。”我忙打招呼。 “进来吧,我来给管主任汇报工作的,刚汇报完正要走你就来了。”宁静说。 我进去,宁静冲管云飞说:“管主任,亦克来了,我的工作汇报完了,那我先走了。” 管云飞面色沉静地点点头:“好的,小宁,这事儿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去做吧,要抓好落实。” “好的,一定按照管主任的指示去做。”宁静冲我莞尔一笑,走了。 我走到管云飞办公桌前,把集团的文件递给他。 管云飞把文件放到一边,没有看,看着我:“栋恺还没回来?” 我点点头:“是。” “住到京城去了,怎么这么墨迹,还不回来?”管云飞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运作刊号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说。 管云飞莫测地笑了下:“你这位主任倒是很知道维护你的老板啊。” “我说的是实话,呵呵,说到维护老板,自然管主任是第一位的。”我说。 管云飞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看了看窗外,又转头看着我,突然说:“伍德有几家上市公司?” “三家,怎么了?”我有些摸不到底。 “三家?现在还有三家?” “哦,原来有三家,最近刚破产了一家,还有两家了。”我忙说。 “为嘛破产的?” “不知道,莫名其妙突然就破产了。”我说。 “莫名其妙……”管云飞重复了一遍,摇摇头,“这做生意,我不懂,不过我觉得很蹊跷,好好的上市公司,怎么能说垮掉就垮掉呢?” “是啊,我也不懂。”我附和着。 “其实,你知道不,现在,伍德的上市公司只有一家了。”管云飞慢吞吞地说。 我的心一阵狂跳,看着管云飞:“管主任,你这话我不明白。” “就在今天,我刚得到消息,伍德的另一家上市公司也突然垮掉了。”管云飞说。 我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如此说,老栗和伍德的这场厮杀见分晓了,老栗赢了,三水赢了,夏纪赢了! 伍德到底没有斗过老栗,伍德此次发起的这次反击到底没有搞掉三水,反倒被三水的反击毁掉了自己! 偷鸡不着蚀把米啊,我心里阵阵狂喜,大大松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管云飞的消息肯定是可靠的,不会是假的。 不知道此时的伍德会是什么样子。 在管云飞面前,我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我的狂喜,我于是皱皱眉头,做吃惊状:“啊——怎么会这样,怎么说跨就跨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但这事确实很令人吃惊,海州的上市公司本来就那么十几家,这伍德一下子就垮了两家,让人很意外啊,这事连乔老爷都惊动了,他很关注。”管云飞说。 “哦,乔老爷都惊动了啊。”我点点头。 我想这事恐怕雷征会更震惊的。 “听说此次还有一家上市公司也差点垮掉。”管云飞说。 “哪一家?” “三水集团。”管云飞说。 “哦。”我点点头。很明显,此次三水和伍德的大战,是很激烈的,你死我活,三水此次是绝处逢生。 “三水集团可不能跨啊,他的规模比起伍德的公司可是大多了,是海州的第一纳税大户,看来,还是大船低于市场风浪的能力强。”管云飞说。 “嗯,对于商界这些事,咱不懂。” 管云飞沉默了片刻,看着我:“伍德,这个人,你了解不?” 我摇摇头:“不了解。” “听说伍德和雷主任关系不一般?” “不清楚。” 管云飞又笑了,还是很莫测:“好吧,你不了解,也不和你多说了。伍德在短时间内连续垮掉了两家上市公司,元气大伤啊,唯一剩下的一家上市公司,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自己琢磨。”管云飞说。 我嘿嘿一笑:“管主任在考我啊,我怎么琢磨?” “呵呵,我猜伍德一定是遇到了强劲的商战对手,在对手面前一败涂地,既然对手能一鼓作气搞垮他两家公司,那剩下的这一家,肯定也在对手的目标之内,你说对不对?” 我做恍然大悟状:“管主任是高人,说的对,很对。只是,伍德遇到的对手是谁呢?” “这个我哪里知道,恐怕伍德自己也未必能搞清楚,人家既然要搞他,自然会做的很隐蔽。这商战的残酷性,我看丝毫不亚于我们的这个圈子。”管云飞有些感慨。 我点头:“嗯,是,有道理。” 此时,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管云飞,一边又被阵阵狂喜冲击着内心,老栗是高手啊,他的锦囊妙计确实厉害啊,竟然在伍德大举进攻的阴云下实施了猛烈的反击措施,不单保住了三水,而且顺势干掉了对手。 当然,我知道,我也为三水击败伍德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只是,伍德遭受了重创,对雷征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有多大的影响,现在无法做出评估。 同时,伍德两家公司的垮掉,对南线的李舜来说,会不会暂时构成一种压力还是解脱,也不好说。伍德损失如此惨重,他肯定会从其他方面进行弥补。他弥补的一个重要渠道,就是南线的毒品走私,一旦他在南线扩张,李舜自然会加大狙击的力度。那伍德和李舜的对抗自然会持续加剧。 还有,伍德连续在老栗手里吃了大亏,他会善罢甘休吗?他会不会还有更恶毒的报复或者反击才后面呢?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又有些绷紧了。 从管云飞这里得到了老栗和伍德大战的结果,让我没有想到。 此时,我很想去看看伍德此时咋样,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去了是自寻麻烦。 从管云飞办公室出来,下楼,又看到了宁静,她还没走。 宁静正坐在楼前的车里,窗户摇下来。 “嗨,师弟!”宁静冲我招手。 我走过去:“宁主任,你还没走?” “等你呢。”宁静嘻嘻一笑。 “哦,等我,宁主任有事?”我说。 “没事就不能等师弟了?”宁静说。 我干笑。 “中午有空没,一起共进午餐?我请客。”宁静说。 “这个……”不知为何,我今天不想和宁静一起吃饭,于是临时撒谎,“这个,不行啊,集团中午还有招待,我要回去安排的!” “哦……”宁静的口气里有些失望,还有几分失落。 “不过,还是要谢谢师姐的好意。”我又补充了一句。 宁静看着我,微笑了下:“师弟不给师姐面子。谢个头啊。” “师姐绝对不要误解,真有事,不信你打电话问问秋主任,集团今天真的有个招待。”我忙说。我知道宁静是不可能打电话找秋彤问的。 宁静笑了:“我干嘛打电话找秋主任问啊,这不是不代表我不信任师弟吗?好了,师弟,咱们以后再约好了。” 我忙说:“行,师姐,理解万岁,有空我请你和谢师姐一起吃饭。” 我特意加上了谢菲。 宁静的眼皮跳了下,接着点点头,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我没有回集团,给夏纪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在家里,于是立刻赶了过去。 到了老栗家,夏纪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我进来,微微一笑:“亦老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战斗结束了,我们赢了。” 我哈哈一笑:“我刚知道这消息的,太好了,对方估计这会儿哭都没地方哭了。” 夏纪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刚和老爸通完电话。” “哦,他怎么说的?”我看着夏纪。 夏纪的神情严峻起来:“我爸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有表现出多少高兴,似乎这结果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他告诉我,现在马上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我还是问了出来。 “清理内鬼,清理三水内部的内鬼。”夏纪说。 “哦,内鬼。” “是的,我爸给了我一个名单,三水内部潜伏着几个内鬼,都是集团高管,此次三水之所以陷入如此被动如此危机的状态,和这几个内鬼的里应外合不无关系,所以,击败对手之后,现在马上要着手的就是立刻清理这几个内鬼。”夏纪说。 “你爸的意思,如何清理?报案?”我说。 “我的意思也是报案,可是我爸不同意,说虽然这几个人出卖了集团利益,可是毕竟也是集团的元老,都是跟着我爸当年打拼出来的,真要报案让他们坐牢,我爸于心不忍,说还是内部处理,找个面子上过得去的理由,让他们走人算了。”夏纪说。 我点点头,这么说,对于背叛自己的人,老栗到底还是放了一马,只因为这几个人是他曾经一起打天下的伙伴。老栗是个念旧情的人,在旧情面前,他忽略了仇恨,忘记这几个昔日的小伙伴差点把自己置于死地。 这是一种胸怀。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奇功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吸了两口,然后看着夏纪:“此次血战,三水损失大不大?” 夏纪摇摇头:“本来我的打算是即使能保住三水,也要大伤元气,但是,现在的结果看,我们的损失微乎其微,甚至,从长远看,我们的收益将是巨大的。” 我点点头:“那就好。” “我爸说,此次血战,你立了汗马功劳,只是,我不知道你操作了什么?”夏纪好奇地看着我。 我哈哈一笑:“我没有操作什么,更谈不上立了汗马功劳,真正冲锋陷阵的是你,我只是背后做了一点小小的事情,提供了一点材料而已。” “哦,一点材料?什么材料?”夏纪更好奇了。 “事情都过去了,说这个没意思,嘿嘿。”我诡秘一笑。 我的笑让夏纪更显得好奇,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我既然不愿意和他说,他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我其实也不愿意告诉夏纪内情,因为不管怎么说,我操作的勾当多少显得有些不是那么正大光明,说出来,说不定被夏纪觉得不齿。 这场由伍德挑起来的和三水一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以伍德的大败而告终。 大战结束之后,老栗从美国回来了。 按照老栗的吩咐,三水清理了高管阶层的几个内鬼,礼送出境。 同时,老栗高度加强了对自己和夏纪的保卫措施,包括三水集团内部也加强了保安力量,从保安公司又聘请了100名保安昼夜24小时值班戒备。 “小克,此次三水集团得以保全,你立了第一功。”老栗对我说。 “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一点事情,根本还是你运筹应对得当,还是夏纪落实得力。”我谦虚地说。 老栗无声地笑了一下:“小克,和你爹我说话,不要这么客套,不要这么形式化。” 我嘿嘿笑起来。 老栗沉默了片刻,说:“你觉得伍德今后会安静下来吗?” 我摇摇头:“肯定不会。” “经历了这两次血战,伍德赖以作恶的经济基础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虽然没有彻底摧毁,但也是元气大伤了,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他要反扑,手段一定会更加毒辣,所以,今后,我们只有加倍提高警惕。”老栗说。 我赞同老栗的说法,伍德的经济基础源于两个方面,一个是正大光明的上市公司,另一个就是南边的走私毒品。现在北边的上市公司被老栗摧毁了2个,南边的走私渠道正遭受李舜的猛烈狙击,他现在的日子应该是很不好过的。但伍德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他必定会展开疯狂的反扑。 或许,更大的恶战还在后面,不管是南线还是北线。 晚上方爱国给我送来了李舜的来电,电文如下:惊悉北方的商战获取重大胜利,我前进军将士舞步欢欣鼓舞,大快人心,谨代我向胜利者致以诚挚的祝贺和事业的敬礼,预祝胜利者取得更大的成果。 看了李舜的来电,我苦笑一阵。 伍德的两家上市公司在短时间内迅速破产,而且这两家公司出自于同一个老板,这在海州引起了相当的震动,也惊动了海州的高层,乔士达对此事颇为关注,亲自带人去了伍德的总部,搞调研。但调研来调研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伍德当然不会告诉乔士达真相,其实他自己也未必能搞明白到底自己的公司是怎么被对手搞垮的,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集团这边,孙栋恺亲自操作来的刊号创办的报纸很快正式发刊了,发刊仪式搞的轰轰烈烈,市里不少企业也都赞助了广告。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遭受重大挫折的伍德竟然还给予了相当的支持,除了赞助2个版面的广告,还订阅了一万份全年报纸。 自然,对于伍德的鼎力支持,孙栋恺给予了大力回报,安排日报副总编辑带着记者给伍德搞了一次专访,在日报显著版面搞了一个整版的人物专访。 自然,伍德的举动,也间接支持了集团发行公司的工作,大大缓解了唐良主持的发行公司的征订压力,唐良为此兴奋不已。 我不禁有些佩服伍德,在遭受如此巨大挫折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儿。看得出,伍德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抱有巨大希望的。 孙栋恺为此专门请伍德到集团吃了一次饭,我安排的饭局,参加酒宴的除了集团高层成员,还有唐良和经管办主任曹滕。 酒宴的主角自然是伍德,上宾。 伍德看起来还是如以往那般的沉稳和淡定,席间谈笑风生,似乎最近的两次重挫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当然,他内心里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席间,大家轮流给伍德敬酒,伍德面带笑容,一一回敬。 伍德在给秋彤碰杯时,看着秋彤说了一句:“秋主任,别来无恙,一向安好。” 秋彤微笑着说:“谢谢伍老板关心,我很好。” 在别人听来,伍德的话很正常,但在我听来,似乎又别有含义,不知道秋彤听出来没有。 伍德和我碰杯时,笑得很是含蓄:“亦主任,你可是你们集团年轻有为的后备人才,前途无……限啊!” 伍德有意拉长了强调,说完哈哈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我也笑,对伍德说:“祝伍老板生意隆达四海,越做越红火。” 伍德没有说话,只是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伍德的眼神或许只有我能读懂,那里面包含着几分刻骨的仇恨。 这时曹莉举起酒杯和伍德碰杯,我放下酒杯,无意中看了一眼秋彤,她正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隐忧。 我忙避开秋彤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曹滕,这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见我的目光扫视过来,曹滕立刻满脸堆笑,举起酒杯:“亦主任,来,我们喝一杯。” 我不想和曹滕单独碰杯,于是拉上了唐良:“来,唐总,我们和曹主任一起,我们三个老发行一起喝一杯。” “好!”唐良举起了酒杯。 曹滕似乎有些尴尬,接着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秋彤,接着说:“在坐的老发行不是三个,是四个吧,还有秋主任呢,我看干脆这样吧,我们三个一起敬我们的秋主任一杯酒,秋主任可是我们发行公司的老经理了。” 曹滕心眼转地很快。 于是我们三个一起给秋彤敬酒,四人干了一杯。 伍德和曹莉喝完酒,看着我们四个,转头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我看你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看看在座的,秋主任是年轻的集团高层,前程广大,亦主任和曹主任都是年轻的后起之秀,能力勃发,我看你们集团的未来,就要靠他们了。特别是秋主任和亦主任。” 孙栋恺眼皮跳了下,笑了笑:“是啊,是啊。” 我知道伍德有意无意的话触动了孙栋恺的某一根神经,他似乎意识到了秋彤对他构成的可能的威胁。 伍德和孙栋恺谈话的时候,我注意到曹莉看了秋彤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 第二天,我和老栗谈起昨晚酒场伍德的表现,老栗听完,沉默了半天,说:“伍德很快将发起新的一轮攻势,要多加提防。” “为什么这样说?”我问老栗。 “就因为伍德的表现。”老栗淡淡地说。 “那他讲采用何种方式发起攻势?” 老栗缓缓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我略微有些失望。 “是的,我不是诸葛亮,也不是大仙,我哪里会知道。”老栗笑了下。 我挠挠头皮:“我觉得你比大仙还牛逼呢。” “少给我戴高帽,你爹我是人不是神,不然,早成仙了。” “不管伍德如何发起攻势,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这话说起来是很简单,但做起来。”老栗话说了一半。 我明白老栗的意思,伍德是南北两线都要搞,老栗只能应付北线,南线那边他是无能为力的,李舜能搞到何种程度,他似乎也心里没底。 想到正在南方亚热带丛林中的李舜和他的前进军,我的心里有些茫然和迷惘起来。 我不知道李舜和他的前进军要在那丛林里呆多久,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和明天会如何,不知道李舜和伍德血斗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想到李舜,就想到了秋彤,想到了丫丫,想到了付梅。 一晃到了周末,下班前我接到了宁静的电话。 “师弟,周末好。”电话里传来宁静柔和的声音。 “宁主任好,师姐好。” “呵呵,以后,除了正式场合,还是不要叫我职务了,叫师姐多好。” “呵呵,行,师姐。” “哎,师弟啊,说好的请师姐吃饭,啥时兑现呢?” “这个。”我想了下,“这样吧,今天周末,我没事,就在今晚吧。” “好啊,我也没事,就等你这句话呢。”宁静很高兴。 “这样,咱们去付家庄海滩附近的那家海鲜馆吧。”我说。 “行,木有问题。” “我叫上谢师姐,咱们三个一起。” “哦……” “怎么?不行?”我故意反问。 “哦,行啊,当然行,我也好几天没见谢菲了。”宁静反应很快。 “那就这么定了。”我说。 “要不,你再叫上秋主任吧。”宁静似乎看到不能和我单独一起吃饭了,干脆再加上一个秋彤。 “为嘛要叫秋主任?”我说。 “一来我对秋主任是早已耳闻大名,早就想一起坐坐,二来呢,人多热闹。你说好不好?”宁静说。 “OK,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谢菲我通知,秋彤你通知。”宁静挂了电话。 宁静显然不想让我通知谢菲,她是个有心数的人。 放下电话,我沉思了下,然后去了秋彤办公室。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吃你 秋彤正在看报纸,见我进来,放下报纸,看着我。 “晚上有没有事?”我说。 “没有,干嘛?”秋彤说。 “一起吃晚饭。”我说。 “还有谁?” “谢菲,宁静,我和你。”我说。 秋彤笑起来:“这是个什么名义的饭局?” 我也笑:“宁主任非要让我请客,我拉上了谢菲,宁静又点名让我邀请你,说要和你热乎热乎,加深加深。” “嗯,行,可以,谁请客?” “我呗,四个人吃饭,就我一个男的,我不掏钱谁掏钱啊?”我做出无奈的样子。 秋彤又忍不住笑起来:“行啊,今晚就吃你了。” 我嘿嘿一笑:“三个美女吃一个男的,我可是受不了啊。”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贫嘴。” 看着秋彤脸红的样子,我的心里怦然一动:“其实,我只喜欢让你一个人吃我。” 秋彤的脸更红了,嗔怒地说了一句:“住嘴,不许再说了。” 我鬼笑一下,转身出去了。 晚上6点半,大家在付家庄海滩的一个海鲜馆会齐了,我定了一个靠海的单间,窗口看过去,就是大海,海风吹来,感觉很好。 点了海鲜,要了酒水,大家边吃边谈笑。 宁静显得很活跃,虽然她想和我单独吃饭的目的没有达到,但还是显得很开心。 “亦师弟,你是个有福之人啊。”宁静对我说。 “宁师姐此话何意?”我看着宁静。 谢菲和秋彤看着我们。 宁静看了一眼秋彤,笑吟吟地说:“你有秋主任这么一位美女上司,不是有福吗?” 我哈哈干笑一声,看了一眼秋彤,然后说:“师姐这话可是话里有话。不过,能有秋主任这么一位好上司,我亦克确实三生有幸。” 秋彤看了看宁静,微笑着说:“宁主任此话说颠倒了,应该说能有亦主任这么一位能干的下属,是我的福气。” “哦。”宁静眨巴眨巴眼睛,“这么说,你俩是互有福气。” 秋彤说:“我俩是工作上的好搭档。” 谢菲看了一眼宁静,又看看秋彤,然后看看我,没有做声。 宁静做感慨状:“秋主任,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啥?”秋彤说。 “羡慕你有这么一位好下属好搭档啊,亦主任的能力,我可是早有耳闻。”宁静说。 秋彤点点头:“是的,不错,亦主任确实是个很有才干的人,能力超群。” 我接过话:“师姐,你该羡慕我才是,能遇到秋主任这么好的上司,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宁静笑起来:“看,你俩这一唱一和的,配合多默契。” 我看了一眼秋彤,秋彤不看我,看着宁静微笑。 谢菲看着我们:“看,你们三个,都是一个系统的,有话说,我呢,插不进去咯。” 宁静哈哈一笑:“谢菲,你也不是外人,你是我们系统的家属,是我们系统大老板的家属,我们都是一家人喔。” 谢菲淡淡一笑:“虽然老管是主任,但你们系统的事,我从不过问,也懒得过问。你们系统的人,除了你们在座的三位,其他我还真不大熟悉。” 秋彤看着谢菲:“谢老师,其实我很羡慕你,能在大学里教书,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职业,我其实很想做一个老师,只是没有这能力。做老师多好啊,授业解惑,又没有这么多世俗和利益的纷扰。” 我表示赞同:“是这样。” 宁静也说:“谢菲,管主任能娶到你这个知书达理漂亮的媳妇,算是他的福分。” 谢菲嘴角微微动了下,眼神一时有些迷离,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我侧眼注视着宁静的表情,观察着谢菲这位闺蜜的一举一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谢菲看着秋彤:“秋主任,问你个私人问题啊,你有过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秋彤一时神情有些局促,不由自主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秋彤唯一的真正的一次恋爱就是和我,和异客在那个虚拟的空间里,在现实里,我不知道她和我的一切是不是轰轰烈烈的恋爱。我们似乎是不能见光的。 宁静和谢菲都看着秋彤,谢菲还不时看着我。 隐约感觉谢菲似乎对我和秋彤有着某种特别的关注。 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秋彤很快平静下来,笑了下,点点头,算是回答。 “那你是幸福的,知道吗,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过真正的轰轰烈烈恋爱,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悲的。”谢菲说。 宁静说:“恋爱和婚姻可不一样。谈恋爱什么都可以追求,但是为了婚姻的恋爱,可不是单纯的爱情。” 听了宁静的话,大家一时都沉默下来,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正在这时,宁静的手机响了,她摸出手机。 我坐在宁静旁边,侧眼看了下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我日,管云飞的号码。 宁静显然觉察到我看到了号码,笑呵呵地对谢菲说:“喂,你家那口子打来的,哎,肯定又是要安排什么工作的。” 谢菲眼皮微微颤了下,笑了笑,没有说话。 宁静接着就接通了电话,接通的同时开始说话,似乎要抢在对方说话之前。 “管主任啊,我和谢菲正一起吃饭呢,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啊?” 听不到管云飞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听到宁静说:“嗯,好的,这事我一定抓好落实,一定安排好,请你放心。” 谢菲眼皮低垂,似乎没有听到宁静在说什么。 我看了看秋彤,她正看我。 我突然冲秋彤做了个鬼脸,秋彤想笑,又忍住,转过脸去。 “谢谢管主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关心,欢迎管主任有空再去我们那里指导检查工作。哎,好,管主任再见!”宁静终于挂了电话,收起手机,冲大家笑了下,然后对谢菲说,“哎,你们家那口子,经常不分时间早晚打电话安排工作,我们都习惯了。” “我在家的时候,可是很少听到他下班后打电话给下属安排工作的,看来,老管喜欢背着我给下属安排工作啊。”谢菲似笑非笑地说。 宁静一怔,接着就笑:“你这家伙,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话?” 谢菲也笑:“咱俩是闺蜜,我要是连你都不信,这世界上我还能相信谁呢?” “这话还差不多。”宁静说,“哎,回去给你家那口子说说,让他一会别在8小时之外安排工作。不过,可别说是我让你提的。” “你们工作的事,我懒得关心,和我没关系,要提你自己直接提。”谢菲漫不经心地说。 “我敢提吗?你这不是让我找尅吗?”宁静说。 “那我不管。” 看着谢菲和宁静亦真亦假的笑谈,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 似乎,秋彤和我一样,也听出她们的谈话有些微妙之处,似乎她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什么。 我这时习惯性摸出一支烟,刚要抽,看到在座的三位女士,又收了起来。 谢菲看到了抿嘴一笑:“抽吧,没事,我打开门。” 谢菲说着就起身打开了房门,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抽了。” 谢菲刚打开房门,正好一个女人从门口经过,那女人不经意转脸看了一下房间里面,接着就站住了。 我一看,操,是曹莉。 好巧,曹莉经过这里。 曹莉先看到了谢菲,同时也看到了我们。 曹莉脸上立刻带着夸张而又讨好的表情看着谢菲:“哎呀,嫂子,嫂子你在这里。” 说这话的同时,曹莉脸上又带着几分意外,我明白她的意外表情是因为看到了我和秋彤。 谢菲也有几分意外:“哦,曹总啊。” 曹莉直接就进了房间:“哎呀,秋主任宁主任亦主任也在啊,真巧,我和一个同学在这里吃饭的,刚去卫生间回来,正好遇到你们。” 曹莉和宁静也是认识的,不过似乎也不是很熟悉。 看到曹莉进来了,秋彤和宁静也只好和她打了个招呼:“曹总好。” 曹莉毫不客气地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嫂子和宁主任,还有秋主任和亦主任,怎么着我也得敬你们一杯酒啊。” 曹莉似乎不想放过这个讨好谢菲的机会,同时我想她一定会困惑为何我和秋彤能和主任夫人一起吃饭。 既然曹莉坐下不走了,当然也不能往外撵,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这时说:“今天很巧,宁主任到集团办理公务,办完到了下班时分,秋主任和我就请宁主任吃个便饭。” 秋彤随即也点点头。 宁静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点点头:“是啊,我下午到你们集团找秋主任办点事的,办完了,秋主任盛情邀请我吃饭,亦主任作陪,我和谢菲是老同学,我这人爱热闹,就拉了她一起来。” 宁静把我的话圆地很完美。 曹莉看看我和秋彤,又看着宁静:“哦,原来宁主任和谢菲嫂子是老同学啊。” 谢菲此时也微笑点头:“是啊,老同学,今天我很荣幸啊,见到你们集团的三位大员,你,秋主任和亦主任。” 谢菲和宁静此时都不再称呼我为师弟,显然,她们不想让曹莉知道和我的关系,显然,她们对曹莉的为人和品质也是有所了解的。 她们在秋彤面前毫不掩饰和我的师姐弟关系,而在曹莉面前则有所收敛住了,显然,她们是区别对待秋彤和曹莉的。 曹莉这时又夸张地叫起来:“哎呀呀,嫂子你说这话我们可不敢当啊,在嫂子面前,我们算是什么大员啊,我们都是管主任的小兵,管主任是我们的大老板。” 谢菲笑笑:“老管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和我无关,在我这个老师眼里,你们各位都是大员。” 曹莉忙说:“千万不敢当,嫂子虽然是老师,但是在我眼里,在我心里,却的的确确是上司的,主任是我们的上司,主任夫人同样也是。” 曹莉的话带着毫不掩饰的肉麻奉承,谢菲皱皱眉头,不再说话了。 看得出,谢菲不喜欢曹莉,但也不想太不给她面子。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结交 宁静这会儿一直在看着曹莉,这时插话说:“曹总,早就耳闻大名,知道海州报业集团有一位十分能干的美女老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曹莉显得很开心,却又忙做谦虚状:“宁主任可不敢这样说,在秋主任面前,我可不敢妄称美女,秋主任才是呢。宁主任也是咱们系统鼎鼎大名的美女,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正式打交道,我早就想结交宁主任了,今天可是赶上了好机会。” 显然,曹莉早就知道宁静,也见过宁静,只是没有正式结交的机会。 宁静笑笑:“曹总的口才十分了得,我是自愧不如啊。我算什么美女,你和秋主任是市里的,我是区里的。” “宁主任太谦虚了,依宁主任的才干和年龄,提那是早晚的事情,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我的上司了,以后还得宁主任多关照呢。”曹莉说。 宁静忙摆手:“曹总可不要这么说,我能做到这个主任,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有更多的想法。” 秋彤这时叫服务员又上了一套餐具,给曹莉倒了一杯酒。 曹莉举起酒杯:“各位,我是后来者,今天碰巧相遇,我先给大家敬一杯酒,略表敬意。” 大家一起干了一杯酒。 放下酒杯,曹莉做感慨状:“哎,咱们女人在这个场里混,能混到这个位置,可是不容易啊。” 宁静点点头:“确实是不容易,曹总这话说的对,曹总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曹莉说:“谁啊?” 宁静说:“就是之前不久自杀的秦露啊。” 宁静突然提起了秦露。 谢菲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有些发白,身体也不由自主抖动了一下。 曹莉点点头:“是啊,秦露死的确实可惜,年纪轻轻,不该想不开走绝路的,听说秦露自杀是因为职务晋升的事情,哎,犯不上啊。” 宁静这时看着谢菲:“听说秦露是你的学生,在干校学习期间,你给她带过课,是不是?” 谢菲的脸色这时已经相当难看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宁静继续说:“那你对她也还是有些印象的吧?” 谢菲艰难地摇摇头:“学生很多,没有印象。” 秋彤这时说了一句:“谢老师,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秋彤似乎要有意无意为谢菲解脱一下。 谢菲借着秋彤的话,勉强笑了一下:“是,我身体突然不大舒服,你们继续谈吧,我想先回去了。” 既然谢菲想回去,那干脆大家一起走好了,正好摆脱曹莉。我于是说:“我们大家也都酒足饭饱了,干脆就一起走吧。” 宁静看看我,又看看谢菲:“也好。” 曹莉眨巴眨巴眼睛:“我刚来,你们就要走?再聊会儿吧?” 我说:“曹总你那边也还有朋友不是,人家还在等你呢,我们吃的差不多了,要走了,你也去忙你的吧。” 曹莉没辙了,讪讪地说:“那好吧。” 于是大家起身离开,曹莉和大家告别后去了自己房间。 出了酒店,大家准备离去。 秋彤这时说:“谢老师,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谢菲摇摇头:“那怎么好意思麻烦秋主任,不用了。” 说完这话,谢菲却看着我。 显然,谢菲是想让我送她回家。 我故意装傻,不说话。 宁静这时说:“秋主任,你和亦主任一起走吧,我送谢菲回去就行,我正好顺路。” 宁静的话正合我心意。 宁静这么一说,谢菲不要说什么了。 于是,谢菲和宁静一起离去,剩下我和秋彤在这里。 我看了一眼秋彤:“走走吧。” 秋彤点点头,我们于是沿着海滩往前走。 略带咸味的海风吹来,夜色里的大海充满了神秘和深邃。 我和秋彤默默地走在沙滩上,周围很静,只有海浪冲击沙滩的声音。 “今天宁静一提到秦露,谢老师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半天,秋彤说。 “嗯。”我应了一声。 “这似乎有些不大正常。”秋彤说。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秦露毕竟是谢菲和管云飞之间的一个重要角色,提到秦露谢菲脸色变了,这不是很正常?”我反问秋彤。 “你说的似乎也对,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大正常。”秋彤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秦露的死和谢菲有关?”我直接说。 秋彤的身体在黑暗中似乎抖了一下,随即说:“不敢往那里想,这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你的怀疑或许是有道理的。”我说。 “啊——”秋彤叫了一声,很意外地看着我,“你这话——” “当然我并不是说秦露一定是谢菲杀死的,但是,我还是怀疑秦露的死和谢菲以及管云飞有某种关联。”我说。 “可是,不是已经有了结论,秦露是自杀身亡的吗?”秋彤说。 “结论归结论,但不能阻止我自己有想法。”我说。 “你的怀疑有证据?”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怀疑。” “我觉得你是多疑了。” “或许吧,但愿吧。”我冷笑一声。 “你干嘛这样笑?”秋彤不解地问我。 “干嘛?”我看着秋彤,“因为秦露的死,让我遭受了奇耻大辱,让我蒙受了不白之冤。秦露的死,在我脑子里有太多谜团,虽然我现在不能证明是谁干的,但我肯定一点,秦露绝对不会自杀。”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按照我接触的秦露,她是一个有着极强求生欲的人,她对明天,对未来,有很多憧憬和设想,有很多美好的预期,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会自杀吗?”我站住,看着秋彤。 秋彤转脸看着黑黝黝的海面,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秦露的死因,我相信终究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真正的凶手,一定会得到严惩的。”我说。 “真正的凶手……”秋彤喃喃地说着,忽然身体打了一个寒颤,抱紧了双臂。 “你冷吗?”我不由自主揽住秋彤的肩膀。 秋彤的身体又抖了一下,没有摆脱我,也没有说话。 我搂紧了一些,也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在海边默默地站着,沉默着。 良久,秋彤轻轻摆脱我的胳膊,轻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好。” 我和秋彤上了滨海路,打了一辆出租车,先送秋彤回家。 我和秋彤一起坐在后座。 路上,我又忍不住轻轻握住了秋彤的手,她的手有些发凉。 秋彤没有拒绝,任我握住她的手。 车子到了秋彤小区门口,秋彤轻轻将手抽出:“我到了。” 我没有说话,看着夜色里秋彤娇美的脸庞,突然凑过去,在她脸颊上无声地吻了一下。 秋彤的身体一颤,忙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前冲我摆了摆手:“早回去休息吧。” 我冲秋彤挥挥手,然后车子就走了。 车子离开后,我回过头,看到秋彤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的方向。 看着路灯下秋彤孤单的身影,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这是我的美女上司,我的浮生如梦,我的近在咫尺却无法走进的爱人恋人情人。 想起今晚吃饭的时候大家探讨的爱情和婚姻,想起我和秋彤的现实,想起我和秋彤鸭绿江游轮上的结识,想起我和秋彤虚拟现实里交集的那些过往,心中充满了迷惘和未知。 转眼到了周末,周六上午,我正在宿舍里狂睡,手机突然响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摸出手机接听:“喂,哪位?” “哈哈,亦克老弟。”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金景泽!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来,“嘿,是你啊。你在哪里?” “海州大酒店。”电话里传来金景泽开心的声音。 “啊,你们到海州了,什么时候来的?”我有些意外,又很高兴。 “刚到,刚下飞机到酒店就给你打电话了。”金景泽说。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下,我好去机场接你啊,你这家伙,不够意思。”我边下床边说。 “嘿嘿,不能老麻烦你啊,我这次是和姑姑还有孔琨一起来的,到海州考察一个项目,本来我想提前和你说的,可是姑姑说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所以到了酒店才给你打电话。” 金淑英姑姑和孔琨也一起来了。 “等下我去酒店找你们。”我说。 “好啊,我们刚收拾完,正在酒店大堂咖啡厅。” 洗漱完毕,我直接开车去海州大酒店,路上给秋彤打了电话,秋彤听说金淑英他们来了,同样很高兴。她正在单位办公室,说也直接过去。 我刚到酒店停车场,秋彤也到了,四哥开的车。 我们一起进了酒店,刚进大堂,就看到了金淑英金景泽和孔琨,正坐在大堂咖啡厅有说有笑的。 我们走过去,熟人见面,都很开心,孔琨见到我和秋彤,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秋姐……”孔琨叫了秋彤一声。 秋彤拉住孔琨的手:“你个死丫头,好久不见你了,也不和我联系。” 秋彤的声音略带责怪,不过还是流露出发自内心的高兴。 金淑英看着秋彤,目光里充满着疼爱和喜爱还有慈祥:“秋彤,你更漂亮更可爱了。” 秋彤笑起来:“姑姑,你真会夸人。” 大家都笑起来,金景泽冲我胸口打了一拳:“嗨,你小子越发结实了。” 我嘿嘿一笑,金淑英看看我,又看看秋彤,微笑着。 “亦哥还是那么精神。”孔琨说了一句。 我无声笑了下。 看得出,孔琨在金淑英的今日集团里已经有了相当的位置,已经得到了金淑英和金景泽相当的信任,不然金淑英和金景泽出行会带上她。 我感到一些安慰,为孔琨能有今天。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暗访 “姑姑,你们这次来,下面怎么安排?”秋彤看着金淑英。 “这次来,主要是景泽和孔琨要去考察一个合作项目,他们是带着工作来的,我呢,是跟他们俩来打酱油的,出来散散心。”金淑英说。 “去哪里考察什么项目?”我看着金景泽。 “去金州区,有一个生态旅游基地,我和孔琨过去看看。”金景泽说。 “他们来人接吗?”我说。 “不。”金景泽摇摇头,“我们事先没通知他们,想直接过去,看看对方真实的运行和运营状况,看是不是他们之前给我们介绍的那样的。算是个暗访吧。” “那边你们俩熟悉不?”秋彤这时问。 金景泽看看孔琨,摇摇头:“我俩都是第一次去金州那边。” 秋彤点点头:“这样吧,金州我很熟悉,我带你们去好了。” 金景泽哈哈笑起来:“太好了,正好你给我们做个导游,我正愁找不到路呢。” 金淑英点点头:“好,那就这样,景泽,你和孔琨由秋彤带着去金州暗访合作项目,我呢,就不去了,我想在市区随意溜达溜达,亦克陪我好了。” 我点点头:“OK,没问题,我开车来的,姑姑你想去哪咱就去哪。” 秋彤抿嘴一笑:“你可别把姑姑带丢了。” “看你说的,可能吗?”我笑着,又问了秋彤一句,“对了,周末了,丫丫呢?” “丫丫啊,昨晚就被爷爷奶奶接走了,周末在爷爷奶奶家过的,早上刚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上午和爷爷奶奶到金沙滩海边去玩的。”秋彤说。 我点点头。 然后大家分头,四哥开车拉金景泽孔琨秋彤去了金州,金淑英上了我的车。 “姑姑,想去哪里溜达?”我问金淑英。 “随便走,随便去哪里都可以。”金淑英看着窗外的街景,轻声说。 我想了下,开车直奔开发区方向,直奔金沙滩而去。 “小亦,我们这是去哪里?”金淑英问了一句。 “姑姑,我们去金沙滩风景区。”我说。 “金沙滩……哦,刚才听秋彤说她的女儿丫丫正跟着爷爷奶奶在哪里玩的,是吧?”金淑英说。 “是啊。” “好,去哪里转转,正好见见丫丫。”金淑英说。 我现在不确定金淑英是否知道丫丫的爷爷奶奶是老李和老李夫人,也不确定金淑英是否知道李舜是老李夫妇的儿子,还不确定金淑英是否知道李舜和秋彤的关系,所以,我决定和金淑英谈一下。 那次我和李舜去韩国,去金淑英办公室的时候,虽然金淑英和金景泽见到了李舜,但似乎那次并没有人告诉他们李舜是秋彤的未婚妻。 为了剧情顺利发展,我决定再确认一下。这对以后的故事发展很有必要。 “姑姑,还记得上次我和一个李老板去你办公室的事情不?还记得那个李老板不?”我说。 “记得。”金淑英说。 “嗯,那个李老板,他还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秋彤的未婚妻。”我说。 “哦,秋彤的未婚妻?”金淑英有些意外。 “是的。” “那另一个身份呢?” “另一个身份,他还是老李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说。 “啊,是他的儿子?”金淑英吃惊的声音。 我平静地点点头:“是的,是老李夫妇的儿子,也就是说,秋彤是老李未过门的儿媳妇。” 金淑英沉默了半晌,低声说:“原来是这样,这世界很大,却又这么小,事情竟然如此巧合。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天带丫丫在海边玩的爷爷奶奶不就是……” “是的,是他们。”我回答,“丫丫是秋彤和我在岛城收养的孤儿,爷爷奶奶都很疼爱丫丫。” 我没有告诉金淑英丫丫是李舜的亲女儿,是老李夫妇的亲孙女,我不想让金淑英吃惊太厉害。 金淑英又陷入了沉默,身体微微抖动着,她知道我为何要带她去金沙滩散心了。 “姑姑,你还想去金沙滩不?”我说。 金淑英看了我一眼,又转脸看着车窗外,半天说:“去。” 我点点头:“好。” 半小时后,车子到达金沙滩海边,我开车沿着滨海路缓缓开着,滨海路紧挨着沙滩。 周末来金沙滩玩的人很多,我边开车边看着沙滩上的游人,金淑英也隔着车窗看着。 很快,我看到了丫丫和老李夫妇,就在前方不远的沙滩上,丫丫正在沙滩上撒欢,老李夫妇正跟在丫丫后面追,边叫着丫丫让她慢点。 老李夫妇脸上荡漾着慈祥而疼爱的笑容,看得出,此时的他们是开心的。 我缓缓将车停住,看着他们。 此时,金淑英也看到了他们。 看到老李夫妇的一刹那,我注意到金淑英的浑身一震。 她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老李,不单见到了老李,还见到了老李夫人,那个多年前将自己的男人夺走的女人。 金淑英两眼死死地看着距离她不到30米开外的老李夫妇,还有丫丫。 我知道此时金淑英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老李夫人身上。 我不知道此时金淑英看到老李夫妇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和感受,但我分明看到她眼里充盈着点点泪光。 我不知道这泪光里蕴含着什么复杂的情感,但我知道金淑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此时的老李夫妇和丫丫,都没有觉察到就在30米的距离的滨海大道上的汽车里,我们正在注视着他们。 “他们是幸福的……”我听到金淑英颤抖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没有看我,依旧看着老李夫妇的方向。 “或许,他当年的选择和决定是正确的。”又听到金淑英的声音。 我看到两行热泪从金淑英的脸上滑落。 我的心有些颤抖。 “看得出,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是能带给他开心和快乐的女人。”金淑英接过我递过来的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小亦,谢谢你。” 我不知道金淑英是感谢我给她纸巾还是感谢我带她来见到老李和老李夫人。 我也不知道带她到这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做法,对金淑英来说是否适当。 正在这时,我看到金淑英的眼光又直了,愣愣地看着沙滩方向。 顺着金淑英的目光看去,我一下子懵了。 额滴神! 李舜,我分明看到了李舜。 带着墨镜的李舜此时正大步流星走向老李夫妇和丫丫,嘴巴咧着,显得很开心。 李舜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很困惑,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我的总司令冷不丁就空降海州了。 我迅速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的滨海大道边看到了两辆黑色的悍马,一个人正在车后来回踱步。 一眼认出这是老秦,我的前进军参谋长大人。 老秦和李舜回到了海州。 我不知道李舜和老秦是否已经发觉了我和金淑英。 我继续看着李舜,看着他走到了丫丫跟前。 正在欢跳的丫丫看到了李舜,安静下来,歪着脑袋打量着李舜。 老李夫妇也停了下来,站在丫丫身后,他们见到李舜似乎没有很大的意外,似乎他们实现知道李舜会出现。 我突然想到,说不定今天老李夫妇带丫丫来金沙滩,也是和李舜事先约好的。 李舜冲丫丫伸出了胳膊,想抱抱丫丫。 丫丫后退一步,冲李舜突然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似乎是在警告李舜不得无礼。 李舜咧嘴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接着又靠近丫丫,抱起了丫丫。 丫丫挣扎了一下,扭头看着老李夫妇求援,老李夫妇笑着,拍着丫丫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丫丫。 丫丫看到求援未果,突然一把扯下了李舜的墨镜,然后小胳膊一轮,李舜的大墨镜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直接落在了海水里。 丫丫乐得直拍手。 李舜一愣之后,看到丫丫很开心,也乐得大笑起来,将丫丫高举起来,抛到空中,随着丫丫的惊叫,又接住。 丫丫随即欢叫起来,觉得很刺激。 李舜又将丫丫抛起,然后接住。 传来丫丫不断的欢笑声,老李夫妇看到丫丫和李舜开始融洽了,也开心地笑起来。 看到这一幕,金淑英脸上露出了不自觉的微笑,还有几分羡慕和向往,还有几分柔情和温情。 李舜和丫丫开始在沙滩上玩捉迷藏游戏,老李夫妇坐在一边微笑看,我和金淑英坐在这里看。 看得出,丫丫对李舜不排斥了,玩地很疯。 看着这一对开心玩耍的父女,我的心里油然升起阵阵温情。 金淑英也默不作声地看着,一会儿看着丫丫李舜父女,一会儿看看坐在一边的老李夫妇。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聚焦在老李夫妇身上。 大约半小时之后,丫丫似乎玩累了,跑到老李夫妇身边,一头扎进老李夫人怀里。 李舜也跟了过来,坐在老李夫妇身边,和他们说着什么。 一会儿,他们站起来,丫丫拉着老李夫妇的手,他们三个往前面的沙滩走去,丫丫边走又边冲李舜摆摆手,李舜也冲丫丫摆手,看来他们要分开了。 老李夫妇带丫丫到了前面的一个凉亭,那边有卖小吃的。 李舜没有跟过去,突然转身冲我们车子的方向大步走来。 我知道李舜发现我们了,或许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这边。 金淑英看李舜往这边走来,突然显得有些紧张,转头看看我。 我冲金淑英笑了下,没有说话。 李舜走到车跟前,我摇下车窗户,金淑英也摇下车玻璃。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无恙 “哟,这不是金董事长吗?多日未见,没想到金董事长在这里。”李舜没有理我,直接走到金淑英一侧,冲金淑英打起了招呼。 金淑英恢复了常态,冲李舜点点头:“李老板别来无恙,今天是很巧,在这里遇到你。” 李舜一咧嘴:“我父母带孩子在这里玩耍的,我过来凑凑热闹。” “哦。” “金董事长怎么来了这里呢?”李舜弯腰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还没说话,我直接说:“他们是来这里考察项目的,我顺便拉她来这里转转散散心。” 李舜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金淑英:“金董事长,金姑姑,似乎对海州情有独钟啊。” 金淑英的神色有些局促:“呵呵,海州是个美丽的城市,我很喜欢这里。” 李舜看看正在凉亭里吃东西的丫丫和老李夫妇,对金淑英说:“对了,金姑姑,我爸妈正在那里,你要不要过去,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下呢?” 一听李舜说这话,金淑英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我的心里也咯噔一下。日了,李舜怎么突然向金淑英发出一个这样的邀请,李舜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异常,是不是对金淑英产生了什么蛛丝马迹的怀疑? 李舜注视着金淑英:“金姑姑,你的脸色怎么突然白了?” 金淑英勉强笑了下:“可能是热的,今天太热,我觉得自己有些中暑了。” “哦……”李舜拖长了声音。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过去见你父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谢谢你的好意。”金淑英说完,看着我,“小亦,我有些头晕,我想回酒店了。” 我点点头,发动车子。 李舜眨巴眨巴眼睛:“那好吧,既然金姑姑身体不舒服,那就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再来海州,欢迎金姑姑到我家做客吃饭,我爸爸可是做的一手鲜族好菜。” 金淑英忙点头:“好,好。” 李舜然后看着我:“那你先送董事长姑姑回酒店吧,我们回头联系。” 我点了下头,然后发动车子。 车子开了几十米,我从观后镜里看到李舜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 车子经过悍马的时候,老秦站在路边,冲我微微点头,我也点头示意,然后径自开车离去。 李舜的突然出现,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一来没想到李舜会突然出现在金沙滩,出现在丫丫和老李夫妇身边,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刚才李舜向金淑英发出的和自己父母见面认识的邀请,差点就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二来在伍德的经济基础遭受重挫连续两家上市公司被老栗击垮的情况下,李舜突然回到海州,不知是何用意,不知是不是带着其他什么目标和目的。 我知道此次李舜回来,绝对不只带了老秦,甚至也不止这两辆悍马车上的人,肯定还有其他人,至于到底来了多少人,不晓得。 车子离开金沙滩,我听到金淑英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又似乎带着无限的悲凉和凄婉。 “人就这么一生,没有来世。”金淑英缓缓说了一句,似乎在自言自语。 金淑英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哀伤。 我没有回应,默默地开车。 回到市区酒店,金淑英说身体不大舒服,要回房间去躺会儿。 我在大堂喝茶,金淑英上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金景泽孔琨秋彤回来了。 “姑姑呢?”秋彤问我 “在房间休息,可能是有些累了。”我说。 “那我去房间看看她,然后叫她下来一起吃午饭。”秋彤说着上了楼。 我看着金景泽和孔琨:“暗访考察结束了?” 金景泽点点头:“是的。” “情况如何?” 金景泽做了个OK的手势:“还行,不过还需要进一步和对方商谈。” 我看了看孔琨,又看着金景泽:“我给你推荐的孔琨女士,在你那里干的咋样呢?” 金景泽看看孔琨,笑了:“亦老弟,我还没感谢你呢,孔琨是个很有才干的女子,做事十分敬业,十分负责,协调管理能力用你们的话来说那是刚刚的。” 我笑了,孔琨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孔琨能在金景泽那里安身站住脚,让我感到一些欣慰。趁金景泽接电话的空,我对孔琨低声说:“虽然你离开国内有一些日子,但不代表你现在回来就是安全的,伍德的势力依旧很强大,你回来,尽量还是不要抛头露面,防止被伍德的人发觉。” 孔琨点点头:“嗯,我一定记住亦哥的话,我会十分小心。” “一旦发现什么可以的迹象,要马上和我联系,千万不能因为你牵连了金景泽他们。”我又说。 “好,我记住了,亦哥。”孔琨露出感激的神情。 金景泽刚接完电话,秋彤陪着金淑英下来了。 金淑英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气色不是很好。 我知道对于金淑英来说,她此时的内心是很矛盾的。我知道如果没有上午在金沙滩的一幕,或许她的心情会好很多,她此时的精神恍惚,和上午金沙滩的一幕有关系。 但我也知道,虽然上午那一幕让她有些心情很受影响,但她却又很想去那么做。就好比一个人上了毒瘾,明知道吸毒对身体有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此时的金淑英,或许就是这样的状态,明知道看到老李会对自己带来某种打击,但却又忍不住去看看他。 万物都是在矛盾中发展,金淑英也是如此。 秋彤不时用关切的目光看着金淑英,却没有说什么。 秋彤又不时看看我,想从我的神情里看出什么,但我什么都不会让她看出来。 金景泽看着金淑英:“姑姑,你脸色不怎么好看?怎么了?” 金淑英笑了下:“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的原因吧。” “哦,那吃过饭你好好回房间休息。”金景泽说。 金淑英点点头。 “走,我们吃饭去。酒店对过有一家春饼店,海州的地方名吃,我请大家去品尝。”我说。 “大地的春天,海州的春饼。”秋彤加了一句。 大家都笑起来,一起出了酒店,穿过马路去了那家春饼店。 “四哥呢?”路上,我问秋彤。 “我想让他一起来吃饭的,他说中午还有其他事,不过来了。”秋彤说。 “嗯。” “我问你……”秋彤又说。 “你问吧。”我看了一眼秋彤。 秋彤看看正和金景泽孔琨一起走的金淑英,低声说:“姑姑来的时候还精神很好,怎么回来之后就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咋回事?” “我咋知道。” “你不知道?”秋彤不相信的口气。 “你以为我是神啊。”我说。 “那……你们去了哪里?”秋彤说。 “金沙滩。” “金沙滩?你们去了金沙滩?”秋彤说。 “是的,去了金沙滩。” “见到丫丫和爷爷奶奶没有?”秋彤说。 “看到了,他们在沙滩玩的,丫丫可开心了。” “丫丫见到你们是不是更开心啊?” “丫丫没见到我们。” “没见到你们?你们没过去和丫丫见面?”秋彤有些意外。 “嗯。”我点点头,“我们就是坐在车里看着丫丫的,车都没下。” “为什么?”秋彤说。 “不知道,可能是天热,姑姑身体感觉不大舒服,就没有下车招呼他们吧。”我说。 “你干嘛没下车招呼他们呢?”秋彤看着我。 “我……”我犹豫了下,说,“因为我看到一个人突然过来了,走到丫丫他们跟前,我就没下车。” “谁?” “你能想到的。” “李舜?”聪明的秋彤立刻猜到了。 我点点头:“是的。” “李舜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秋彤说。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金沙滩突然见到他才知道他回来了。” 我编造的这个理由似乎可以搪塞秋彤对我的疑问,我只能如此了。 “李舜没有发现你们?”秋彤又问我。 “开始没有,后来,丫丫他们走到远处之后,他发现了我们,过来和我还有姑姑交谈了两句,姑姑然后就说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回来了。”我说。 “哦,是这样……”秋彤点点头,眼神里若有所思。 秋彤似乎想不通为何姑姑去了金沙滩见到丫丫不过去和丫丫见面,我的理由虽然听起来很充分,但其实漏洞是有的,聪敏的秋彤或许只要稍加分析就能找出破绽。但秋彤会不会去分析我的话,我不得而知。 到了春饼店,要了一个单间,我点了几个本地特色菜,还有几种不同口味的春饼,秋彤要了一瓶红酒,给大家都倒上,大家边吃边喝边谈。 两杯红酒喝完,金淑英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金淑英看着秋彤,满眼都是喜爱:“秋彤,我今天见到丫丫了,丫丫好可爱。” 秋彤抿嘴一笑。 “丫丫的爷爷奶奶我也见到了,他们对丫丫好疼爱的。”金淑英又说。 秋彤点点头:“嗯。” 秋彤已经从我哪里知道了金沙滩的详情,就没有再问金淑英有没有和丫丫爷爷奶奶见面的事。 金淑英看看我,然后看着秋彤说:“本来我想过去和丫丫还有她爷爷奶奶打个招呼的,可是外面天太热,我身体又感觉不大舒服,就没下车,就在车里看了他们一会儿,没有打扰他们。” 金淑英主动先说了,似乎她知道秋彤会问我什么。 秋彤理解地笑了笑。 “倒是丫丫的爸爸看到我们了,过来和我们说了几句话。”金淑英又说。 金淑英这话一说,孔琨的神色微微变了,她知道是李舜回来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未婚夫 金景泽没听明白,问了一句:“丫丫的爸爸你们认识?” 金淑英看了一眼金景泽:“丫丫的爸爸,就是上次和小亦一起去韩国的李老板啊。” “哎哟,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那个李老板是……”金景泽意外的口吻,看着秋彤。 秋彤点了点头:“是的,他是丫丫的爸爸,是我的未婚夫。” “哦,原来如此。”金景泽点点头,看看秋彤,又看看我,“真巧啊。” 秋彤淡淡笑了下,举起酒杯:“不说那个了,来,姑姑,景泽,孔琨,我敬你们一杯酒,欢迎你们来海州。” 秋彤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大家一起举杯干了。 吃菜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金景泽为孔琨夹菜。 金景泽似乎做的很自然,孔琨则显得有些不大自在,不由看了我和秋彤一眼。 金景泽是孔琨的上司,上司为下属夹菜,还是女下属,这其中或许有些什么道道。 这个细节我注意到了,秋彤也注意到了,因为我看到她抿嘴笑了起来。 金景泽为孔琨夹菜,金淑英则给秋彤夹菜,没人给我夹菜。 我想给秋彤夹菜,也想秋彤给我夹菜,但只能是想想而已。 酒过三巡,我给金淑英又单独敬了一杯酒:“姑姑,希望你在海州过的愉快充实。” 金淑英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小亦,有你和秋彤在,我在海州一定会是充实的,见到你们,我就感到特别充实,还很开心愉快。” “姑姑,在韩国,你会经常感到寂寞吗?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会很寂寞?”我突然问出一句。 话一出口,感觉有些唐突,但收不回去了。 秋彤用责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接着看着金淑英。 金景泽也看了看我,然后也看着金淑英。 孔琨则直接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下,接着就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小亦,你认为我一定是很多时候很寂寞的,是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忙说。 “呵呵。”金淑英宽容地笑起来,“其实,我知道很多人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心里一定会想,我一个单身的女人,很多时候,特别是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很寂寞的。你的想法其实可以理解的。” 我的神情有些尴尬。 “你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的,是的,很多时候,我是很寂寞,寂寞和孤独如影相随。”金淑英不紧不慢地说,“但更多的时候,我学会了如何排遣寂寞。” “那,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好奇地说。 “我可以这样回答你:有梦想的人不会寂寞。”金淑英说。 “有梦想的人不会寂寞……”我喃喃重复了一遍,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吃过午饭,秋彤安排下午和明天的活动行程,金景泽和孔琨下午要到本溪去考察另外一个生态项目,金淑英不去,秋彤推荐金淑英去距离海州不远的一个风景区冰峪沟去看看,说那里风光山水绝佳,有小桂林之称。金淑英欣然接受。 本来计划我和秋彤一同陪金淑英去冰峪沟,我也十分愿意,因为和秋彤一起。 可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李舜的,内容很简单:即刻到金银岛。 我晕,李舜要召见我了,到那个藏金洞被老栗封闭的金银岛。 无奈,我对秋彤和金淑英编造了一个单位有事的理由,说不能陪她们去冰峪沟了。 金淑英很理解,说工作重要,有秋彤陪她就可以。 秋彤却没有那么好打发,单独把我叫到一边。 “什么单位有事,是不是李舜找你的?”秋彤的目光直视着我。 我只能点头:“嗯,是。” “他找你干嘛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没说。” 秋彤看着我无奈的表情,咬了咬嘴唇:“把他现在用的号码给我,我和他说说。” 我一听慌了:“可别,我的姑奶奶,你千万别给我惹事。” 秋彤看我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又绷住脸:“你就那么怕他?” “不是怕。”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支支吾吾。 “不是怕,那就是你愿意和他一起捣鼓事。” “也……不是。”我说。 “讨厌!”秋彤说了一句,不知是说我讨厌还是说李舜讨厌。 我讪讪地说:“你是不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冰峪沟啊?” 秋彤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很愿意和你一起去,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和你一起的机会的。”我说。 我知道下午去冰峪沟,当天回不来的,要明天才能回来。 听我这么说,秋彤的脸色微微一红:“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陪姑姑。” 我嘿嘿笑了下:“这个理由成立,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原因吧?” 秋彤脸色更红了:“去你的!住嘴!” 我又嘿嘿笑起来。 “就你鬼心眼想法多。”秋彤瞪了我一眼,不理我了,去找金淑英了。 四哥开车带金淑英和秋彤去冰峪沟。 离开海州大酒店,我立刻马不停蹄直奔金银岛。 自从金银岛被老栗用水泥封了藏金洞,我就很少过去了,李舜也基本没去。 此次李舜让我上金银岛,不知是何用意。 在伍德刚刚遭受重挫的形势下,李舜此时回到海州,显得格外微妙。 刚到海边距离金银岛最近的渡海点,不出我意料,果然一艘摩托艇正停在那里。 这里人迹稀少,周围是一片树林,摩托艇停在这里,一般不容易被发现。 四周静悄悄的,摩托艇上没有人。 我环顾了一下,直接跳上摩托艇,打了个唿哨。 附近的草丛一阵动静,一个带斗笠的人突然就冒了出来。 这是一个肤色黝黑的20多岁的男子,看起来身体很结实。 “副总司令好。”他规规矩矩地在我面前标准的立正姿势。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带着一股浓浓的滇西口音。 我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从那边过来的?” “报告副总司令,是,奉参谋长的命令,我在此等候副总司令。”他回答。 我点点头:“走吧。” “是——”他上了船,发动摩托艇,离开海边,直奔金银岛而去。 “你隶属于那个部分?”在艇上,我问他。 “报告副总司令,我隶属于特种作战大队。”他回答。 原来这是李舜带来的特战队员。 摩托艇在海上飞驰了一段时间之后,抵达金银岛。 夏日的金银岛,郁郁葱葱,长满了荒草,除了裸露的山崖,基本都被绿色覆盖。 有些日子没来金银岛了,想到这个无人在意的无人荒岛上竟然有一箱价值连城的黄金,不由有些怪异的感觉。 摩托艇靠岸后,我上了岛。 “副总司令请沿这小路前行到山崖背后,总司令和参谋长在那边等候。”开摩托艇的特战队员告诉我。 我点点头,沿着草丛间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往前走去。 山崖背后是背对大陆的,面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大约100米,转到了山崖背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色的坡地,山坡下是海滩,然后就是大海。 我没有看到李舜和老秦,却看到一溜五顶绿色的军用帐篷排列在山坡上,帐篷和草地的颜色很相似,在远处是看不出来的,极具隐蔽性。 我慢慢走向这些帐篷。 突然,从帐篷方向传出一阵紧急集合的哨声。 我停住脚步。 像是变戏法一般,突然就从这些帐篷里钻出一个个身穿迷彩服的人,快速而有序,很快就在帐篷前排列地整整齐齐,成两列纵队,面向我的方向。 我大致数了下,接近三十个人。而且,还有几个是女队员。 我有些吃惊,我日,怎么突然在这里冒出这么多人来,看这服装和阵势,无意是前进军的人。 难道,这都是李舜此次带来的? 我正困惑,李舜大步流星从帐篷里走出来,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戴着墨镜,老秦跟在后面。 我直接走过去。 “敬礼——”随着一声口令,两列战士齐刷刷向我敬礼。 我不由自主还了一个礼。 我这时注意到,站在队列里发号施令的竟然是方爱国。 方爱国竟然没有和我透露任何消息,就直接来了这里。 又扫视了一眼队列,周大军杜建国杨新华竟然也都在这里。 他们是何时到这里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心里略微有些不快,我知道这又是他们直接接受的来自大本营的指令,大本营的命令又一次将我忽视了。 正想着,李舜和老秦过来了。 “哈哈,我的副总司令,你终于来啦!”李舜夸张地笑着,做了个想和我拥抱的动作,我没有回应,直接向他打了个敬礼,他一看,收回动作,回了个礼。 然后老秦也向我敬礼,我也回礼。 在特战队员面前,我们三个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然后李舜冲队伍大声说:“欢迎仪式结束,兄弟们回帐篷休息。” 队伍立刻散去,像刚才集结时那样,井然有序,大家都进了各自的帐篷。 我看着李舜和老秦:“你们是何时来的?怎么带来了这么多人?你们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怎么来了这个岛上?方爱国他们怎么事先不和我通个气……” 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李舜看了一眼老秦,然后呵呵笑了,拍拍我的肩膀:“二弟,走,进帐篷说话,我们慢慢谈。” 进了一顶帐篷,里面布置地倒是很板正,除了一张行军床,还有一个大桌子,桌子上铺着军绿色的帆布,上面放着一架电台。桌子周围摆放着几把同样军绿色的折叠椅。 无疑,这是李舜的指挥部兼宿舍。 第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特战 大家坐在桌子前,李舜先说话了:“二弟,我们,是昨晚抵达这里的,这次行动,出于保密的需要,事先没有通知你们,方爱国他们也是上午才通知过来归建的,你呢,考虑到你工作比较忙,通知地稍微晚了一些,还请二弟见谅啊,呵呵。” 我看看老秦,他也笑了下,点点头。 李舜继续说:“这次,海州这边,我带来了三十个人,全部是特战队员。” “哦,带这么多人来,干嘛?”我说。 “别急,我慢慢和你说。”李舜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我,“根据目前形势发展的需要,大本营决定在国内设立办事机构,第一步是在海州和明州设立办事处,办事处人员构成,除了指挥员,以特战队员为主。 此次,海州办事处和明州办事处,各派了一个特战中队的人员,两个办事处,都由你直接指挥,两个办事处的特战中队,海州这边由方爱国任中队长,明州那边由林雅如任中队长。他们俩都直接向你负责,当然,遇到重大特殊情况,他们也可以直接向大本营汇报。” 原来不单是海州,明州也设立了办事处,也进驻了一个特战中队。这两个特战中队,既属于我直接管理,李舜也同样可以直接指挥。正常的状态下,他们直接向我汇报,紧急情况下,李舜可以越级直接指挥他们。 这是李舜的老习惯了。我倒也不在意。 “为何突然要派这里多人来内地,树大招风,你就不怕惹麻烦?”我说。 “为何我们要在海州和明州设立办事处,派驻特战队员,我刚才说了,这是形势的需要。”李舜说,“最近,海州的斗争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两家上市公司的突然垮掉,对方的经济基础大大减弱,对方的士气也收到极大打击。形势的发展对我们很有利,我们的斗争,不能仅限于金三角,海州和明州是我们事业组成的重要部分,特别是海州,是我的老窝,是我发迹的地方,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们决不能放弃的阵地,既然现在对手的势力在减弱,我们呢,就必定要抓住机会发展一下,逐步建立起稳固的阵营。”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可是,这么多特战队员在海州和明州,一天两天没事,长期下去,早晚要暴露,一旦暴露,要出大事。” 李舜呵呵笑起来,看看老秦:“参谋长,你说吧。” 老秦看着我:“我们是这样安排的,在当初动议在海州和明州设立办事处派特战中队的时候,就把安全列为第一位的问题。特战中队进驻后,首先要做到的是隐蔽性,我们首先对进驻的队员进行了必要的培训。我们在海州和明州已经分别注册了两家贸易公司,主营对外贸易。 当然,贸易公司只是个幌子,平时特战队员都以贸易公司职员的面貌出现,按照计划各司其职,为了更像是那么回事,特地搭配了几个女队员,在贸易公司做内勤财务什么的职位。这些人,平时就是贸易公司的职员,有情况时,就是战斗队员,平战结合。贸易公司就是个名义,不需要做什么生意,只需要按照大本营的指令做事就行。当然,一些必要的账目和报表,也会弄得像真的一样。” 老秦考虑的可真周到。 老秦继续说:“这两家贸易公司,平时都直接向你汇报工作,受你的节制,接受你的命令。特殊情况下,大本营也可以直接向他们下命令。两家贸易公司都有隐蔽的仓库,仓库是用来储备作战武器和弹药的,这次带来的武器不多,以后会通过一些渠道陆续配齐。” 我一听吓了一跳:“还有专门储备武器弹药的仓库,我日了,这是要大干的节奏啊。” 李舜哈哈大笑:“当然,要干就干大的,没有武器,怎么做事情?你以为我派这两个特战中队是来做摆设的?” 我皱皱眉头:“这很容易出事,动静太大。” 老秦说:“我们会注意十分隐蔽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武器的,这些队员的身手,除非是发生大的情况,一般不需要他们使用武器,或者大规模使用武器。” “是的,我们是要安全第一,除非迫不得已,一般情况下不用武器。”李舜说,“一直以来,在海州和明州,一直基本上是你个人独自作战,即使后来来了方爱国和林雅如他们,也一直没有改变敌强我弱的态势。现在,随着形势的发展,我们要逐步改变这种状况,不能再让你一直孤军奋战了。说实话,二弟,这么长时间,把你自己撂在内地担这么大的风险,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不过,下一步就好了,事业形势一片大好,我们终于要开始逐步壮大在内地的力量了,我们的春天到来了。” 我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老秦接着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两家贸易公司在海州和明州的地址。” 我接过来看了下:“那林雅如在明州要辞职离开海竹那边?” 李舜说:“当然不用,贸易公司本来就是挂烟头卖狗肉,没有什么业务,林雅如继续在海竹那边做事好了,这样更有利于隐蔽她的身份。” “明州那边的人都进驻了?”我问李舜。 李舜点点头:“是的,和海州同步。” “这些人,住宿吃饭咋办?”我说。 老秦笑起来:“既然是公司,自然就要有公司职工宿舍和职工食堂啊。公司的经费全部由总部拨付,以贸易往来的名义进行。这些副总司令都不用担心。” 李舜接过话:“明天,这些队员就全部进城,全部换上便衣,到贸易公司上班了。你呢,随时都可以到贸易公司去视察工作,去指导业务。” 我看着李舜:“为何你们不直接进城,要先来金银岛?” 李舜呼了口气:“我擦,为什么我要先来金银岛?这个问题问的好。我呢,想把那个老栗给我封死的洞口炸开。” 我吃了一惊:“什么?你要炸开洞口?为什么?” 我不由就想到山洞里的那箱黄金。 “为什么?这是我的岛我的洞,我要炸开需要什么理由吗?”李舜说。 我皱皱眉头:“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说什么了。想炸就炸去吧。” 李舜看着我:“怎么?你不乐意我炸?给我个理由?” “你没给我要炸的理由,我何来给你不能炸的理由呢?”我说。 “你——”李舜有些不快,“我炸洞口没有理由,就是我乐意。你说说你不让我炸的理由,快说。”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洞里有黄金,想了想:“你想啊,这洞口是老栗给封死的,他当初封死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现在你莫名其妙突然要炸开这洞,老栗知道了你怎么给他交代?也和对我的理由一样就是为了任性? 而且,你炸开这洞口,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必要,如果你是打算在这里驻扎队伍,做长期打算,可以理解,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还有。这洞口炸开后,如果你随即撤离,就不担心外人进来搞破坏?基于这几点,基于你没有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我反对炸开洞口。” 李舜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看着老秦:“参谋长,你说呢?” 老秦谨慎地回答:“我赞同副总司令的意见。” 李舜又看着我,不说话。 我突然意识到,李舜说要炸开洞口,或许是在试探我什么。 难道他知道这洞里有黄金?难道他知道我知道这洞里有黄金? 如果是这样,那么李舜是怎么知道这洞里有黄金的呢?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知道这洞里有黄金的呢? 我一时不得其解。 看我两眼发直,李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老秦看李舜大笑,微微笑了下,没有做声。 李舜笑完,拍拍我的肩膀:“行,二弟,你的理由成立,你说服了我,我决定采纳你的意见,这洞暂时先不炸了。” 突然感觉李舜的炸洞之举只是个借口,似乎他的真实意图是要借此试探一下我的态度,观察我的反应。不知不觉我掉进了他设置的一个小圈套。 李舜的小心眼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我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李舜:“此次你回来,就为了驻扎特战队员的事?” 李舜摇摇头:“当然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事?”我说。 李舜诡笑了一下,对我和老秦说:“我们出去走走,到海边透透气。” 我们一起出了帐篷,沿着小岛边缘的海滩随意走着。 海风吹来,很凉爽。 李舜深呼吸一口气,对我说:“二弟,此次回来,几个目的,一是看看孤军奋战的你;二是看看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丫丫;三是安顿好派驻的特战中队,理顺海州和明州的工作关系;四呢,是要根据目前国内的形势,大家共商下一步的发展大计,发展,是永恒的主题,没有发展就没有我们的明天,就没有前进军的未来,就无从谈起我们的理想和目标。前三个事项已经完成,现在,我们重点要做的是第四项事情。” 李舜提到回来看我和老爷子老太太丫丫,却唯独没有提及看秋彤。 我没有做声,听李舜侃。 第一千六百六十三章 对手 李舜看看我和老秦:“二位,关于对手,二位怎么看?都说说。” 李舜似乎刻意不想提伍德的名字,只用对手来代替。 老秦看着我:“这个副总司令最有发言权,你一直在海州,对最近发生的事情最了解。” 李舜点点头:“是,二弟,你说说吧。” 我说:“最近,伍德的两家上市公司连续垮掉,垮掉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彻底,这事惊动了海州上下,包括高层,大家似乎都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上市公司怎么突然就垮掉了。甚至包括伍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是如何垮掉的,他只知道结果,而不知道过程。 这两家公司的垮掉,对伍德集团的经济实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你们也知道,伍德的经济基础来自于两个渠道,一个是他的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有三家,现在垮掉了两个,剩下的那个还不知道稳不稳。伍德的另一个渠道就是南边的走私。目前,我分析,依照伍德的做事风格和习惯,在一个经济来源渠道被重挫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采取四项措施来补救和挽回。” “说说,哪四项措施?”李舜看着我,老秦也看着我。 我想了下:“第一,伍德会努力保住剩下的一家上市公司,这是他此渠道唯一的资本了,也是洗钱的唯一渠道了,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确保这家上市公司不再重蹈那两家的覆辙。” 李舜点点头:“嗯,说的有道理,洗钱的重要渠道。” 我继续说:“第二,在保住唯一一家上司公司的前提下,伍德会努力组建新的公司,组建新的公司,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洗钱,毕竟只通过一家公司洗钱是十分危险的,伍德一定明白这个道理。而组建新的公司,短期内靠做生意是很难赚到钱的,用途只能是洗钱。伍德在南线渠道走私毒品的大量金钱,都需要用这些公开的公司来洗白,不然,他等于是自找死路。” “说得对。”老秦点头。 “第三,北线经济来源遭受重挫,伍德一定会加强南线赚钱的力度,一定会更加疯狂地走私毒品,来弥补他的损失。从这个角度来说,北线对伍德的打击,相对增加了南线作战的难度和严峻程度。为了确保南线赚钱渠道的顺利畅通,伍德一定会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来针对南线的狙击力量,甚至,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李舜的眼神冷峻起来,看着远处的海面,不做声。 我继续说:“第四,北线伍德吃了大亏,他一定不会罢休,一定会采取疯狂的报复措施,一定会针对搞垮他上市公司的人采取狠毒辣毒的报复措施,从这一点考虑,要格外小心提防才是。” 听我说完,李舜和老秦对视了一下,李舜说:“二弟分析的十分具体,完全有道理,我十分赞同。这也是我此次回来的重要理由,基于二弟分析的四点,我说下我的意见。”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 李舜说:“首先要认识到斗争形势的严峻化和白热化,换句话说,斗争到了最严峻的时候,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对手正处于疯狂的状态,疯狂之后是什么呢?我看是灭亡。但也意味着我们的压力空前加大,意味着我们的任务空前艰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务必要保持清醒的认识,不能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不能满足于眼前的一点成立成果,我们务必要加强管理,提高认识,高度重视。” 老秦点点头。 李舜继续说:“其次,在提高认识的基础上,我们要密切注意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密切注意对手的一举一动,密切注意对手有可能采取的下一步行动。同时,要密切联系我们北线的盟友,必要的时候要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既然我们的盟友能一句摧毁对手的两家上市公司,那么,剩下的最后一家上市公司,我看我们的盟友完全可能一鼓作气搞掉它。” 李舜在这里没有提老栗的名字,只是用盟友来代替。 李舜的胃口还不小,还挂念着伍德剩下的那家上市公司。 “宜将剩勇追穷寇,我想我们的盟友完全明白这个道理。”李舜大手一挥,“对于商战,我们不懂,我们只能观战,但如果我们的盟友需要资金和武力支持的话,我们要毫无保留地全力给予支持。” 老秦点点头:“这方面,还需要副总司令及时提供情报,我们参谋部在这方面是有预案的。一声令下,随叫随到。” 李舜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第三,关于对手可能组建新的用来洗钱的公司之事,这一点我看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南线加大斗争力度,掐断他的资金来源,让他想洗钱也没有钱洗,组建起来又有什么鸟用。这就要说到第四了,第四,南线这边,参谋长要按照既定方案,继续持之以恒地阻击对手的走私行为,猛烈加大出击力度,增加出击的准确性,加大打击的猛烈度,提高情报的准确性,提高成功率。” 老秦说:“我会继续完善我们的总体方案,增强保密性,确保情报不外泄。同时,继续追查可能出现的内鬼。” 李舜看了看老秦:“这个……内鬼……我看还是由我来亲自主导追查吧,你就不用操心了。” 老秦愣了下,接着点头:“是。” 我插了一句:“内鬼到现在还没找到?找不到内鬼,这怎么了得,这可是定时炸弹。” 李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这事你也不要多操心了,总之,我负责追查就是,我确保情报不泄露就是。” 李舜的表情和举动不由让我心里感到几分困惑,不由就冒出了付梅的影子。付梅上次回来突然消失的那几个小时,一直是个谜团。但我实在也想不出付梅是内鬼的理由。 而李舜的举动,让我怀疑李舜早就猜到了内鬼的身份,只是不愿意让我和老秦插手。 当然,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老秦有没有什么证据我不知道。 我知道内鬼的杀伤力是致命的,不怕外部的敌人,就怕内鬼。而前进军对已内鬼的处罚措施我也是知道的,只要发现了,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不但没有机会活命,而且会死的很惨。 李舜看看我和老秦,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们的事,这个第五,我看就是要保护好我们的盟友,保护盟友企业和个人的安全,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艰巨的任务,这事就要二弟多操心了,此次派驻的特战中队,要承担起这个任务来,具体怎么操作,二弟安排。 在保护我们盟友的同时,海州这边,还要保护好我的家人的安全,包括老爷子老太太丫丫,还有秋彤。这其中的重点,是丫丫,我认为对手最后可能下手的对象就是丫丫。刁世杰此前已经绑架过一次丫丫,这种事决不允许再发生。 一旦有这种迹象,要不顾一切阻止,决不能让丫丫再发生什么危险。这个任务压倒一切,高于一切!明州那边,要保护好二弟家人和海竹公司的安全,明州派驻的特战队员,承担起这个任务,具体事宜二弟和林雅如多沟通。” 李舜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到,人身安全,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 李舜摇头晃脑:“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几点,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 我说:“没有了。” 老秦说:“副总司令,在确保以上总司令说的措施得到落实的同时,你们还要保护隐蔽好自己,既要确保任务能够完成,又要保障自己的安全,确保你和特战队员不能暴露。这是你们完成任务的前提。” “对,参谋长说的对。”李舜接过话,“二弟,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你是北线的总指挥,是顶梁柱,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是同时在几条线作战,除了应对我们的对手,你还要在单位里,在你们的系统里对付可能的对手,你的任务很重。同时,特战中队的消息要注意保密,行动要注意隐秘,不能打草惊蛇,防止对手下黑手破坏。” “嗯,我知道了。”我答应着,心里却没有底,虽然李舜考虑安排的很周密,但伍德不是吃素的,或许李舜想到的这些伍德早就想到了。 毕竟,李舜是伍德带出来的,伍德是李舜的教父,或者说是曾经的教父。 还有,李舜把老栗当做盟友,希望盟友一鼓作气继续作战,但这似乎是李舜一厢情愿的想法,老栗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特备是第二次商战,三水集团差点就毁于一旦。虽然最后击败了伍德的进攻,但三水也差点就同归于尽。 老秦沉思着,这会儿又说:“我还想到一点,此次对手的实力遭受重大打击,对手这边,不仅仅只是伍德一个人的利益在里面,还有上面的人,他一定也是有自己相关的利益的。伍德遭受损失,那么,上面的人会不会也连带着呢?伍德和他的同伙,是因为利益关系捆绑在一起的,在利益遭受损失的时候,他们内部的团结,会不会出问题呢?一旦他们的团结出了问题,我们可不可以加以利用呢?” 老秦的话让我心头一亮,我想起了雷征。 李舜一拍大腿:“参谋长就是眼光,想的就是周全,是啊,麻痹的,那个姓雷的,这次他估计一定也有损失在里面,说不定他们之间就要搞猜疑和内讧。我看,我们要加大搜集对方情报的力度,密切注意对方内部的形势变化,抓住能抓住的机会,能离间一下,肯定爽歪歪啊,哈哈。” 老秦皱皱眉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不管如何,还是密切关注为好。” 李舜和我都同意老秦的看法。 谈了半天,基本达成了一致。 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 不对劲 这时,李舜对老秦说:“参谋长,我和二弟单独聊会儿。” 老秦笑了笑:“好,我回去安排下其他事宜,你们继续聊。” 老秦回了帐篷,剩下我和李舜在海边。 我不知道李舜要和我谈什么,看着他。 李舜目光呆呆地看着海边:“我问你。” “问什么?”我说。 “今天上午,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故意装作糊涂。 “你少给我装逼,我问你,今天上午,金淑英怎么会出现在海滩上?”李舜转头看着我。 “上午见面的时候不是说了,她来海州考察项目,我带她去金沙滩散心,正巧就遇到了丫丫他们。”我说。 “卧槽,怎么就会那么巧?” “就是这么巧,那有什么办法。”我说。 “那个金淑英,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李舜说。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怎么不对劲?” “实话告诉你,你们一到海滩,我就发现了,你们一直在车里不下来,那个金淑英两眼死死盯住丫丫他们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下车却又盯住丫丫和老爷子老太太不放,是什么缘由?”李舜两眼瞪着我。 我强自镇静:“这个,你似乎想多了,金淑英本来是想下车走走的,只是她觉得身体不大舒服,就没下车。她并没有死死盯住丫丫他们不放,只是你的错觉,她只是觉得丫丫他们三个在一起很融洽很温馨,不由多看了几眼而已,她同时在也看其他的人啊,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事情到了这样,我只能这样辩解糊弄李舜了。 我的辩解似乎让李舜抓不到什么把柄,他皱紧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真的,或许你的解释让我说不出什么,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个金淑英不大对劲,或许,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如果你非要认为我对你隐瞒了什么,那我不解释,随你怎么认为好了。” “哎哟,还挺委屈不是?”李舜斜眼看着我。 我看着海面,不做声,心里其实很紧张。 万万不能让李舜知道金淑英的来历,不能让李舜知道金淑英和老李的那段经历,不然事情大了。 “那个和金淑英一起来的金景泽,人呢?”李舜又问我。 “和孔琨一起到本溪考察项目去了。”我回答。 “孔琨也来了?”李舜似乎有些意外。 “是的。”我点点头。 “我日,没想到她还敢会海州,胆子不小,她就不怕死?”李舜说。 我没有做声。 “我再问你,金淑英,她现在人呢?”李舜说。 “秋彤陪她去冰峪沟玩去了。”我说。 “去冰峪沟玩,就她们俩?”李舜说。 “四哥开车拉她们去的。”我回答。 “哦,四哥一起去的,那还好。”李舜出了口气,“干嘛是秋彤陪她去冰峪沟,干嘛不是你去陪同?” “你不是让我来金银岛吗?我怎么去?” “哦哦,是了,我忘记了。”李舜拍了下脑袋。 李舜思维似乎有些混乱。 李舜不再理我,仰脸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金淑英……金姑姑……金董事长……” 看着李舜的神态,我的心里有些担忧。 我感觉到李舜对金淑英已经产生了一些猜疑,至于他到底在猜疑哪方面,我不得而知。 “问你个问题。”李舜看着我,目光有些迷蒙。 “你说。” “人生,人这一辈子,到底会有多少次悲欢离合?”李舜说。 李舜的问题让我的心一颤,我不知道此时的李舜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想了想:“人生路上有多少次情感波动就有多少次悲欢离合。” “哦……”李舜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人生路漫漫,有的人终其一生孤独死去。也许有人说这并非悲欢离合,但其实对于他而言,静是一种欢,是一种合,而独是一种悲,一种离。所以,我要说,谁也不知道一个人一生之中到底有多少悲欢离合,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知。”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说。 “但,即使是亲身体会过,也无法记住到底有多少。”李舜又说。 我一时无以应对。 “所以,还是你说的对,人生有多少情感的波动,每一次波动便是一次悲欢离合。”李舜的声音有些许伤感。 我有些怪异于李舜此时表现出的多愁善感。 “悲欢离合是红尘,坎坎坷坷是人生啊。”李舜最后发出一声长叹,似乎在感慨他这不平凡的人生。 “那个孔琨,在金淑英那边混的什么情况?”半晌,李舜突然问我。 “还不错。”我回答。 “什么叫还不错?”李舜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还不错的意思就是还行,孔琨在那边得到了重用,工作的挺好,得到了金淑英和金景泽的信任,委以重任,不然,此次也不会带她来考察项目。”我说。 “哦,这么说,孔琨改过自新了,重新做人了?”李舜说。 “是这样。” 李舜看着我:“如果,当初,不是你放了她一马,依照我的脾气,或许她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对于内奸,我是从来不心软的。孔琨的作为已经超出了我容忍的许可程度。” 我没有做声。 “我发现,你不是做大事的人。”李舜说。 我看了一眼李舜。 “不服气是不是?我告诉你,做大事的人,必须要具备的一点,就是心要狠,做事要果断,你看看你,操,我让你处理掉孔琨,你不但不听我的,反而放她去了韩国,还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你自己说说你这是做大事的人该具备的品质吗?”李舜带着嘲讽的口吻。 “或许你说的对,我是做不了大事,我是成不了大事的人。”我叹息一声。 李舜嘿嘿笑了一阵,突然幽幽地说:“或许,我也是做不了大事的人,或许,在关键的时候,再重要的人面前,我也狠不下心来。”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李舜:“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不懂就对了,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懂,或许你以后早晚会懂。”李舜的话让我更摸不到头脑了。 我沉默半晌:“对了,前进军内部的内奸,一直没有查出来?” “是,没有查出来。”李舜回答地很利索。 “查不出内奸,那每次行动不都是带着危险?”我说。 “但最近的几次行动不都是成功了,不都是没有危险?”李舜说。 “但这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危险,内奸不除,早晚是个祸害。”我说。 李舜摸了摸下巴:“虽然内奸没有查出,但或许以后也不会有危险了,不对,不是或许,是肯定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就是这么肯定,因为我是李舜,所以我这么肯定。”李舜的口吻似乎有些得意。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查到了内奸是谁,因为你能控制住内奸,所以你不担心以后行动再出事?”我突然冒出一句。 李舜眼皮一跳:“你真的这么认为?” “我只能这么认为。”我说。 “你在怀疑谁?”李舜说。 “什么怀疑谁?” “你怀疑谁是内奸?” “我谁都没怀疑,我只是说说而已。” 李舜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别和我玩心眼。” “我没玩心眼。” “你肯定觉察到了什么?”李舜说。 “我能觉察到什么?”我说。 李舜靠近我,低声说:“你,是不是怀疑内奸是付梅?” 我的心一跳,忙说:“我可不敢那么想,想都不敢去想。” “你这是真心话?”李舜的目光逼视着我。 我点点头:“真心话。” “你猜,如果内奸是付梅,我会怎么做?”李舜说。 “猜不出,根本没这个可能。”我忙说。 “我是说假如,假如呢?” “没有这个假如。”我说。 “要是有这个假如呢?”李舜的口气有些焦躁。 我继续顽固地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假如。” 李舜看着我,一会儿笑起来:“我也认为没有这个假如,你信吗?” 我点头:“当然信。” “为什么是当然信?” “因为付梅无疑是你最信任的人。”我回答。 李舜晃了晃脑袋,点点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不信任她,还能信任谁,我没有理由怀疑她。” 我不做声,看着李舜。 此时,我依旧不能打消对付梅的怀疑,但是在李舜面前,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话而让李舜对付梅产生什么怀疑,不管付梅是不是真的内奸,不管李舜自己对付梅是怎么看的。 我内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担心发狂的李舜真的可能会因为对付梅的怀疑而做出疯狂的举动。 但我有一种直觉,虽然我不知道李舜心里到底对付梅是怎么想的,但从他的话里,我似乎感觉到他对付梅有一种怀疑,或许换句话说,他怀疑我对付梅有一种猜疑,他想试探我。 我实在不愿意认为付梅就是那个内奸,但付梅上次来海州莫名失踪的几个小时,依旧出现后的表现,让我无法想明白她到底干了什么,到底是何原因。 “你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李舜问我。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哪一个方面。”我说。 李舜似乎不想和我绕弯子,说:“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告诉你吧,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你一觉醒来,发现你身边最信任最亲密的人,竟然出卖了你,背叛了你。你说,这是不是最痛苦的事?” “算是吧。”我回答。 “而还有更痛苦的,那就是当你发现的时候,你却无法处置,因为你下不了这个决心,甚至,你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李舜说。 我看着李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认为那个内鬼是。” 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我的内心此刻已经被恐惧笼罩。 李舜冲我翻了下眼皮:“*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随便问问你而已,你认为是什么?你以为我认定内鬼就是付梅是不是?” “不不。”我忙说。 “那个内鬼,当然不是付梅,当然不能是付梅,当然不可以是付梅。”李舜提高嗓门说。 “是,当然不可能是她,肯定不是她。”我附和着。 虽然我如此说,但我的心里还是疑虑重重。 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洗礼 “内鬼之事,你就不要多操心了,总之,这事我会处理好的,这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事业的,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的。”李舜大手一挥,显得有些烦躁。 我不做声了。 “不仅你,以后老秦也不许再提起,任何人都不许再提起。”李舜又说。 老秦不在这里,李舜说这话不知什么意思,难道只是在警告我? 我分明感觉到,李舜似乎已经知道了内鬼是谁,但甚至他连老秦都没有告诉,而且,他也没有对内鬼做出处置。 反复推断,我的猜疑点逐步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但我不敢继续往下推测,因为这会让我恐惧。 李舜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说:“此次派驻在海州和明州的特战队员,你不要担心什么,他们都是老秦亲自考察过的,都是绝对忠诚的,他们大多都是当年参加缅共的知青后代,根正苗红,对伟大事业都抱着无限的忠诚,都是绝对可以信得过的,是经过战火洗礼的。” “这个我信。”我说。 “当然,也不能说百分之百不出问题,毕竟海州和明州是经济发达地区,从贫困的金三角来到这花花世界,经受不住物质和美色诱惑做出出格的事,甚至做出背叛事业事业的事情,也许是会有的。对此,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一旦出现这样的人,务必要严厉处置,严格按照前进军的纪律处置,绝对不可以手软。背叛了前进军的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对我们的敌人,只有四个字:你死我活。如果你再像处置孔琨那样心慈手软,不用我说什么,林雅如和方爱国也不会听你的,他们会直接处理好。但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你的威信和威严必然要大打折扣,这一点,你一定要想清楚。”李舜不软不硬地说。 我明白李舜这话的意思,那就是如果我管理不力,林雅如和方爱国随时都可以越过我直接向大本营汇报,随时都可以直接听命于李舜,换句话说,随时都可以不服从我的指挥。 我觉得有些好笑,对李舜说:“其实,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说。” “我建议,明州和海州的两支队伍,还是直接由大本营直接指挥。” “你什么意思?”李舜瞪眼看着我。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大本营直接指挥这两支队伍,更有利于工作的开展。”我说。 “你是想给我撂挑子,是不是?”李舜说。 “我没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刚才的话有情绪有意见?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是死死绑在我李舜战车上的,你别想逃脱,我刚才说的那话的意思,是指的是非正常状态的情况,是给你一个提醒,并不是要剥夺你对这两支队伍的指挥权,我远在金三角,你身在国内,这两支队伍你不直接指挥谁指挥? 你给我好好听着,不管有没有情绪,都要负起责任,都要给我管理好指挥好这两支队伍,他们都是事业的宝贵财富,都是特战队员中的精华,都是前进军的骨干力量,都是前进军指挥人员的后备军,你,没有任何第二个选择,你,必须给我行使好你的指责。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越级的,不会忽视你的权威的,不会让你尴尬难堪的,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我心里苦笑阵阵,从来不按照规则出牌的李舜,他说的话是随时都可以更改的。而且,他还是随时都可以翻脸不认人的,即使对我。 看我沉默不语,李舜放缓了口气:“二弟,你看,我叫你二弟,这对你来说,是莫大的荣耀,前进军全体人员里,谁有这个殊荣呢?没有,只有你。二弟,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也有几年了,我们,是经受过战争洗礼和患难考验的好战友好兄弟,患难见真情,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是知道的。虽然我一直在万里之遥的金三角,但无时无刻,我的心里不在挂念着你,想着你。” 李舜的话我听了感觉很别扭,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们之间的情谊,是鲜血凝成的,是牢不可破的,是能经受住一切考验的。”李舜继续说,“目前,我们的敌人,虽然遭受了重挫,但力量还是很强大,我们的对手,虎视眈眈地在注视着我们,随时都可能对我们发起新的一轮攻击,我们时刻都要提高警惕,防备豺狼的突然袭击。在这样的形势下,对我们来说,第一位的是什么?是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出战斗力,团结是生产力。当然,我们的团结,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目标,是因为我们有鲜血凝成的友谊做基础,是因为我们彼此都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看着远处的海边,沉默不语。 李舜继续说:“我李舜此生可谓是坎坷磨难都经历了很多,但我始终很坚强很坚定,为什么?就因为我心中有执着的信念,就因为我身边有你有老秦有无数忠诚的前进军战士这样亲密的战友支持我追随我,就因为我对我李舜的事业有着无比狂热的追求。 磨难是人生的财富,这句话你要记住,不仅仅是对我,同样对你也适用。拨云见日,我们的事业一定是光明的,我们的未来一定是精彩的,我们一定能战胜对手,一定能开创一个新局面的。我对此有着坚定的信心,我有,你也要有。任何时候都不要悲观,悲观情绪万万要不得。” 李舜的一番话我心里哭笑不得。 “我们很久没有这么交心地谈话了,是不是?”李舜说。 “是。”我点点头。 “为什么我能和你说这些知心的话?甚至,我和老秦都没有这么说过,就因为我们是知己,是人生里最难得的知己,人生一世,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李舜的口气有些感慨:“二弟,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知己吗?” “你说。” “真正的知己,是一起度过漫长的时间,磨合双方之间的性格脾气最终才能称为知己。”李舜说。 李舜的回答我倒是赞同,只是我觉得不大适用于我和他,倒是适用于我和秋彤。 想到秋彤,看着眼前的李舜,我心里又有些恐惧起来,一旦李舜知道我和秋彤之间发生的一切,我毫不怀疑李舜立刻会做了我。 我想到了秋彤,李舜也想到了。 “秋彤最近还好吧?”李舜问我。 “挺好的,工作生活都很好。”我说。 “秋彤……”李舜又感慨起来,“秋彤是个好女子,可惜啊,她投错了胎,嫁错了人,跟了我李舜这样一个混混。” 秋彤还没嫁给李舜呢,他就这样说了。 当然,李舜这样说也可以,毕竟秋彤铁定是他老李家的媳妇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对于秋彤,你要密切保护好她,我说的保护,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单位里,另一个我不说你也知道。”李舜说,“目前,对手可能要针对的目标,很有可能会涉及到秋彤,就因为我和秋彤的关系,就因为秋彤是我的未婚妻,这一点,你要保持清醒的认识,任何时候都不要马虎,不要掉以轻心。四哥跟秋彤开车,这很好,四哥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伙伴,虽然他不愿意加入我们,但其实他给我们帮了很多忙,给秋彤开车,就是对我们最直接的帮助,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感谢四哥的,可惜,这家伙不爱钱。” “是的,四个不爱钱,当然他要是爱钱,也未必能如此帮助我们。”我说。 “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李舜点点头,“还有啊,秋彤毕竟是单位的人,单位里的斗争,很多是我鞭长莫及的,插不进手去的,四哥的位置和工作性质,也很难有作所为,只有你有协助秋彤的条件,凭你的能力和才华,你是有帮助保护秋彤的资本的,这一点,就要多靠你了。我倒是不希望秋彤在单位里混地多好,但也不能让她被人算计,白道的事,我一般不想插手,因为那会搞地原来越混乱,帮了倒忙。你自己要多注意,不求秋彤在单位混多大的职位,只求她能平安无事活得开心就好。” “这一点,我一定会尽力的。”我说。 “这一点,我相信你的。”李舜咧嘴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对于秋彤,一方面我觉得对不住她,另一方面我是发自内心感激她,为了丫丫啊,没有她,我都不知道丫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丫丫是离不开秋彤的了,秋彤是丫丫的妈妈,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这辈子没有多大的心愿,只要丫丫能平安快乐的生活,足矣。” 我知道,在李舜心里,丫丫具有无比重要的位置,为了丫丫,李舜会付出一切代价。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而李舜对秋彤的感激,似乎也是因为丫丫。 而李舜对秋彤的歉意,则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丫丫,似乎还包括了其他的因素。至于到底是哪些因素,心里有些模糊。 “这次孔琨回来,见到秋彤了吧?”李舜突然问。 我点点头:“是的,见到了。” 李舜似乎突然有些紧张,看着我:“那,她俩,见面之后,咋样?” 我心里只想笑,说:“什么咋样?她俩见面很正常啊,没什么异常啊。” “她们俩,就没有单独一起……”李舜吃吃地说。 李舜一直就以为秋彤和孔琨是那种关系,他竟然就一直这么认为! 我摇摇头:“没有,孔琨和金景泽一起的,没有和秋彤单独呆在一起。” 李舜点点头,却又有几分怪异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这有些奇怪啊,难道是她俩分手了?” 我憋不住要笑,强忍住。 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 造反 “去冰峪沟,是秋彤和金淑英一起去的,是吧?”李舜又问我。 “是的。”我回答。 “孔琨是和金景泽一起去了本溪,是吧?” “是的。” “有意思……”李舜又摇头晃脑起来。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四哥的手机短信:有形迹可疑的两个人跟随她们去了冰峪沟。 看完短信,我的神色严峻起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李舜看着我。 我把手机递给李舜,李舜接过来一看:“卧槽,形迹可疑的两个人跟随她们去了冰峪沟。妈的,要造反了啊,狗日的,马上给我调动人马去冰峪沟,给我抓住这两条狗,扔到冰峪沟里去喂鱼。” 我忙阻止了李舜:“别急,四哥来短信,是要和我通报情况,区区两个人,四哥是可以对付的,你这么大规模调动人马,岂不是打草惊蛇,先暴露了自己?” 李舜安静下来:“你和四哥保持联系,注意下一步动向。” 我点点头。 我没有想到对手的行动这么迅速,竟然派人跟秋彤到了冰峪沟。 显然,对方来者不善。 甚至,我都能想到,对方可能已经知晓了李舜来海州的消息。派人跟踪秋彤,很可能是想抓住机会搞一个不大不小的动作,先给李舜一个下马威。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了李舜,李舜沉思起来。 我先给四哥回复短信,让他密切注意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四哥是个做事十分沉稳的人,事情应该还在他的可控之内。”我对李舜说。 李舜点点头:“看来,对手已经忍不住要先下手了。我看,这是蠢蠢欲动,不过,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和豺狼打交道,随时都要睁大警惕的眼睛。” 正在这时,老秦过来了。 “报告总司令,岸边巡逻的队员抓到两个形迹可疑的登岛人。”老秦说。 “什么人?”李舜说。 “刚抓到,正在帐篷里,还没审问。”老秦说,“这两个人乘坐一艘打渔的小木船,在岛周围来回晃悠,鬼鬼祟祟的,巡逻的人感觉可疑,向他们喊话,这两人驾船想跑,我们的人开了两艘摩托艇包抄过去,连人带船都给扣了,人押上了岸,关在帐篷里。” “走,过去看看。”李舜说。 我们一起进了帐篷,两个渔民打扮的年轻人正背对背坐在地面上,手被反绑,眼睛被黑布蒙着。 李舜坐下,看了看他们,示意解开蒙布。 老秦过去解开这两人的蒙布。 “老板,我们是打渔的良民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两人看到李舜,脸色发白,惊惶地说着。 李舜呲牙咧嘴一笑:“你俩是大大的良民?” “是,是。”他们忙点头。 “良民证呢?”李舜说。 “良民证?”这俩人懵了,“什么良民证?” “妈的,没有良民证怎么证明你俩是良民呢?”李舜又是呲牙一笑。 “老板,我们那里有什么良民证啊,我们有身份证。”两人忙说。 “卧槽了,原来你俩不是日狗,是有身份的人啊。”李舜站起来,走了两步,对老秦说,“搜身了没有?” “还没。” “搜搜。” 这一搜,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两把匕首,还有一个微型数码相机,还有一个微型望远镜。 李舜哈哈大笑:“日了,打渔的良民,带着匕首,带着相机和望远镜,你妈逼的,你当老子是傻鸟啊,说,从实招来,不然,老子立马让你俩下海去喂鱼。” 两人的脸色更加白了,眼神里带着恐惧,却还是狡辩:“老板,我们真的是打渔的,真的是啊,老板饶了我们。” “我不想和你们废话,我数三,数到三,还不招,立马扔下海喂鱼。”李舜不耐烦地说。 两人都默不作声。 “一,二……”李舜开始数数。 两人还是闭口不语,嘴巴够硬的,似乎不怕死。 “三——”李舜接着对老秦说,“行了,既然嘴巴这么硬,既然不怕死,那老子就成全这两条狗,装进麻袋,扔下海去。” 老秦一挥手,立刻过来几个特战队员,将这两人捆结实,装进麻袋,抬起就往外走。 我一看,卧槽,这是要真干的节奏,真要要了这两人的命啊。 我想阻止李舜,刚要开口,李舜瞪了我一眼。 老秦然后跟了出去。 “你,刚来就要开杀戒,这,这怎么可以?”我说。 “这又怎么了?我开杀戒又不是第一次。”李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觉得不妥。”我说。 李舜嘿嘿笑起来:“我要是杀错了你指责我倒也可以,但这两个人,你相信他们是真的渔民吗?显然,他们不是。” “那也犯不上杀了他们,两条人命呢。”我说。 “我早就说你办不成大事,心不狠,手不辣,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李舜有些气恼地说。 “不行,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可以杀这两个人。”我要出去阻止他们。 “你给我站住。”李舜大喝一声。 我没有理会李舜,继续往外走。 李舜突然拔出枪,闪到我面前,枪口顶住我的脑门,咬牙切齿:“混蛋,你敢和我作对。” 我看着李舜的枪口:“你想开枪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混账东西!”李舜低声喝道。 “你这位大司令大老板还有什么不敢的?”我说。 “你……”李舜恼羞成怒。 我和李舜一时僵持在那里。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李舜迅速收起枪,老秦接着就进来了。 “什么情况?”李舜若无其事地问老秦。 “这俩人嘴巴还真硬,不怕死,麻袋都沉到海水里一半了,还是一句话不说。”老秦说。 “哦,果然是不怕死的。”李舜有些失望。 我看着老秦:“沉海了?” 老秦摇摇头:“没,又抬到岸上来了。” 我松了口气。 李舜看看我,带着嘲讽的口气:“你满意了?” 我没说话。 李舜来回走了几步:“妈的,很显然,这两人是那边派来刺探情况的,这两个人,竟然真的不怕死,死也不说……我琢磨下……” 我和老秦都看着李舜。 李舜来回走了半天,站住,对老秦说:“这样,参谋长,我想好了,放了这俩人。” 我一时到有些意外。 老秦看着李舜:“你的意思是。”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我来了这里,杀了这两人,也没什么意思,我此次回来,还没见到他,一开始就见血,不吉利,见面也不好交代,干脆,放了这俩,让他们回去汇报好了。”李舜说完,诡秘一笑。 我似乎明白了李舜的意思,老秦也意会了,笑起来:“好,我这就放了他们。” 听李舜的话里意思,似乎这次回来他打算和伍德会面。 老秦出去了。 李舜看着我:“这回你满意了?” 我说:“你本来就没打算杀他们,是不是?你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试探下他们的,是不是?” “你管呢。”李舜瞪着我。 我摇头苦笑。 “不管我刚才是不是真想杀他们,但你刚才的作为,让我很失望。”李舜叹息一声,冲我摆摆手,“行了,我想单独待会儿,你出去吧。” 走出帐篷,看到那两人已经乘渔船飞快地离开了金银岛。 落日的余晖映射在海面上,残阳如血。 我和老秦坐在海边聊天。 “老秦,我问你个事,你和我说实话。”我对老秦说。 “你问吧。”老秦说。 “李老板和付梅,是不是都在吸那玩意儿?”我说。 老秦沉沉地点点头:“是,总司令一直就没能戒掉,虽然严令前进军将士任何人不得吸毒,但他自己却无法戒掉,暗地里一直在吸,这事儿只有我和你知道。付梅跟随总司令到了金三角之后,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复吸了。” 我的脸色阴沉下来:“到底还是白费了功夫,戒毒那段时间的功夫白搭了。” 老秦叹了口气:“在那个环境里,是很难忍住的,戒毒,心瘾啊,精神控制,冰比海络因还可怕,精神上的瘾,想戒掉,说容易也容易,说难,比什么都难。” 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口子啊。” “他们不能算是两口子,总司令是要娶秋小姐的,他们才是两口子,付梅,充其量只能是总司令的一个红颜而已。”老秦认真地说。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话,但老秦这么说,我也只能听着。 老秦又说:“总司令和付梅,他们从来是不一起住的,都是分开住,总司令一直一个人住单身宿舍。” 我一直不大理解的就是这一点,为何李舜不和付梅同居呢?难道李舜在为秋彤守身?还是。 我提出了疑问,老秦沉默半天:“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李老板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我突然冒出一句。 老秦身体一震,扭头看着我,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你怎么这样说?李老板是正常的男人,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显然,我说的话超出了老秦接受的范围,他那个年代的人似乎不能接受这种另类的癖好。 当然,虽然我和老秦不是一个年代,我同样也不能接受,想起来就恶心。 我当然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随口说出来而已,于是笑了下:“老秦,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老秦也笑了:“我就知道你是说了玩的。我觉得,总司令之所以不和付梅同居,极大的原因是因为秋小姐,再就是他对付梅虽然很关心,照顾地很好,但没有旧情了,没有那种想法了。这是唯一能解释过去的理由吧?” 我听了老秦的话,觉得心里挺别扭,但却无法说出什么。 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做局 “对了,内鬼之事,为何李老板不让别人过问了?”我问老秦。 老秦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 “你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我看着老秦。 老秦看着海面,犹豫了一下:“没有。” 我有些怀疑老秦这话的真实性,似乎觉得他在向我隐瞒什么,或者在对内鬼这事上,他有难言之隐。 老秦转头看着我:“关于这事,以后,我,你,我们都不要过问了,既然总司令要亲自抓,我们就不要去操这份闲心了。” 我点点头,但心里的疑问却没有打消。 “最近的几次行动都很顺利,没有任何消息走漏。”老秦说。 “哦。那不错。”我说。 “这次李老板回来,付梅强烈要求跟着回来,总司令坚决不允许,付梅为此还和李老板大闹了一场。”老秦苦笑着说。 “付梅为何非要跟着回来?”我说。 “付梅自己说是想借此回老家看看,但总司令知道她老家没有什么人了,就是不同意。付梅又改口说想回海州找过去的小姐妹玩玩,总司令一口拒绝,说绝对不可以。反正不管付梅找什么理由,总司令就是不同意,付梅就和总司令闹啊。最后总司令火了,下令把付梅关了禁闭,软禁起来,不准她擅自离开金三角一步。”老秦的口气有些无奈。 我注意听着老秦的话,思索着。 在李舜和付梅之间,似乎有很多谜团,而对于他们的个人,每个人也都有很多谜团。这些谜团不知何时能解开。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老秦:“老秦,你对前进军的前途是怎么看的?” 老秦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我会问起这样的话题。 我淡淡笑了下:“这纯粹就是我俩之间的交流,什么意图都不代表。” 老秦点点头,看着远处的海天一色,沉默半天,说:“对于前进军的前途,我不想多说,也不愿意多想,但我只想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我对总司令要做的事,没有任何怀疑,总司令对我有恩,我早就想过了,我会一直追随着他,不管他做过的和要做的事别人看来正确与否,只要是他的决定,我都会坚决去执行贯彻。 我相信一点,没有总司令,就没有前进军的今天,就没有前进军辖区内老百姓的安居乐业。大本营你也去过几次,你也看到了,总司令是得到前进军全体将士衷心拥戴的,前进军是得到辖区老百姓衷心拥护的,老百姓对前进军的拥护,就是对总司令的爱戴。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人心背向,只知道老百姓拥戴的队伍和首领,是值得我为之付出和追随的。” 我注视着老秦,他那沧桑的目光和声音里,流露出对李舜至死不渝的忠诚。 “对于前进军的前途和未来,我不知道,因为,未来不可测,但我相信一点,只要总司令能在金三角,只要总司令能领到前进军,那么,前进军就会继续发展壮大,辖区就会继续扩展,前来投奔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老百姓就会继续拥戴总司令。所以,对我来说,总司令的安危就是前进军的安危,总司令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必要的时候,我宁愿用我的生命去换取总司令的安全。没有总司令,前进军的一切都无从谈起。”老秦继续说。 “换句话说,李老板时代是前进军持续旺盛的时代,但是,如果。那么,前进军的未来和前途就很难说了,是不是?”我说。 老秦沉默了半晌:“这个问题,我不愿意多想,但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总司令在前进军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他的意志和力量足以统治和影响整个金三角,没有任何人能对他的权力和威严构成挑战,不然,只是自取灭亡。 可以这么说,总司令就是这个年代金三角的枭雄,因为总司令和前进军的存在,金三角才会有目前相对的平静,因为各派势力都无法和前进军抗衡,大家只有稳定才会不招致前进军的讨伐。从这个意义来说,前进军对维护金三角的稳定是做出了重要贡献的。 缅国军方虽然对前进军一直想除之而后快,但却很难做到,加上我们对他们内部做了一些工作,现在他们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容许前进军的存在了。这种动态的平衡,对金三角的老百姓来说,是很难得的,毕竟金三角这几十年来,一直是战乱不断。” 从老秦的话里,我听出了老秦对前进军事业的无限忠诚,包括对李舜毫无条件的服从和崇拜。 我相信老秦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有必要,他能为李舜和他的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 我不愿意用卖命这个词来形容老秦,更愿意用一种对事业和理想的忠诚来看待老秦。 或许,这是一种信仰。 我知道自己做不到老秦的程度,远远做不到。我或许此生里就没有信仰,或许我的唯一信仰就是秋彤。 而老秦的信仰,是李舜。 信仰,可以获得,可以被塑造,也可以被抛弃。 在黑夜中,在迷茫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无从验证,此时为你引导方向,约束行为的,那就是——信仰。 正沉思中,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和老秦回头一看,在帐篷里发闷的李舜出来了。 此时的李舜,精神抖擞,不只是不是刚才在帐篷里又吸了几口。 “你们看,大海上的落日,是多么美。”李舜手指着西边的天空。 我和老秦站起来,看着李舜。 “我们该出发了。”李舜说。 “去哪里?”我问李舜。 “去会会他。”李舜回答。 我立刻想到李舜是要去见伍德。 “你和他约好了?”我说。 李舜点点头:“是的,我刚才亲自和他通了话,今晚他请客。” “在哪里?”我说。 “皇冠大酒店。”李舜说。 “谁去?”我继续问李舜。 “我们三个。” 老秦这时说:“要不要在皇冠大酒店周围布置一下,特战队员去一个小组,防止出现不测。” 李舜摇摇头:“不,就我们三个,谁也不带,特战队员今晚在岛上宿营,明天进城,正式进驻。” “这……”老秦有些犹豫,显然他对此行的安全不放心,担心是鸿门宴。 李舜大大咧咧地说:“怕什么,不要担心,我的参谋长,刁世杰的案子早就破了,那个保镖已经承认了,和我无关,妈的,我现在在海州就是公开露面,谁也不能奈我何。就那边那几个人的身手,有你俩和我一起,他们还能翻了天?再说了,我估计还到不了那个程度,毕竟……” 李舜停住了,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李舜看看时间:“距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走,出发。” 我和李舜还有老秦乘摩托艇离岛上岸,上岸后,一辆黑色的悍马正停在那边。 “你来开车。”李舜递给我一把车钥匙。 显然,这悍马是李舜专门安排人停在这里的,刚停在这里不久,我来的时候还没看到。 大家上车,我开车离开海边,往市区走。 刚开到滨海大道一会儿,我的手机又响起短信提示音。我摸出手机刚要看短信,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李舜将手机夺了过去:“你开车,我替你看。” 我无可奈何,暗自祈祷别是秋彤给我发来的短信。 李舜打开手机看短信,突然说:“靠边停车。” 我将车靠边停下,看着李舜:“怎么了?” 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你自己看。”李舜将手机递给我。 我一看,是孔琨发来的短信:亦哥,有四个形迹可疑的人跟踪着我们。 晕,孔琨金景泽也被跟踪了。 我看着李舜。 李舜皱起眉头:“麻痹的,孔琨暴露了,被发现了。看来孔琨的处境不妙,金景泽似乎也要被牵扯进去。” “怎么办?”我看着李舜。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李舜看我。 “这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说。 李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沉思了片刻,回头看着老秦:“秋彤那边被跟踪了,现在是孔琨,参谋长,你怎么看这事?” 老秦皱皱眉头:“恐怕不仅仅是他们,似乎,这是有意要给你来个下马威,恐怕,其他地方也……” 李舜眼皮猛地一跳:“对了,是的,你说的对。” 老秦说:“我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能小视,都不能掉以轻心,对方的意图我们现在不明晰,如果我们当做是假的,那对方可能就会来真的,如果我们严阵以待,那对方即使是真的可能就不敢下手,或者找不到机会下手。” 李舜点点头,沉思片刻:“还没见面,下马威先开始了,来者不善啊,我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说呢?” 我和老秦都点点头。 李舜一挥手:“马尔巴子的,全面进入临战状态,二弟,你继续开车,让老秦先代你发一次号令。” 我发动车子继续走,李舜对老秦说:“马上给金银岛的人下命令,驻海州中队第一第二第三战斗小组立刻上岸,第一小组立刻奔赴本溪,让第一小组的人到达本溪后和孔琨取得联系,不要露面,暗中保护他们,如果对方下手,立马还击,往死里整。” 老秦点头答应着,李舜接着把孔琨的电话给了老秦。 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蠢动 李舜继续说:“命令第二小组,立刻奔赴冰峪沟,和四哥取得联系,配合好四哥,保护好秋彤和金淑英。然后,命令第三战斗小组,立刻到我老爷子家周围潜伏,密切注意我家周围的动静,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老爷子老太太和丫丫的安全。” “好,这就安排。”老秦答应着。 李舜考虑地很多,连他家都考虑到了,这是有道理的。 然后老秦就和岛上的人联系,落实李舜的命令,李舜紧锁眉头,看着前方,不做声。 等老秦安排完,李舜看看我,又回头看看老秦:“我看,明州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 李舜的话提醒了我,既然海州这边风声鹤唳,那明州那边对方难保不下手。 李舜干脆利落地说:“参谋长,你现在就给林雅如传达我的命令。告诉林雅如,有备无患,让她立刻安排人分别到一下几个地点搞好安保:海竹公司和饭店,海竹父母家,二弟父母家。一旦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在这几个地点出现,就要死死盯住,一旦发现他们蠢蠢欲动,就给我干死他们。” 老秦又答应着,开始和林雅如联系。 李舜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到。 李舜看了我一眼:“二弟,对我的安排,你满意不?” 我点点头:“非常满意。” 李舜无声笑了下:“你觉得,对方是不是要给我们来真的?是不是要借和我吃饭的机会,搞一个全面的突然袭击?” 我变开车边说:“这个不好说,我觉得要从两个方面来分析。” “你说。” 我说:“一方面,对方可能是虚张声势,目的不在于真的要搞袭击,只是想给刚到海州的你来一个下马威,警告或者恐吓一下。这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人马调动对方早已获悉。 为什么说对方是虚张声势呢,因为显然,对方要想攻击我们,真正的首选目标不应该是这些,这样的手段,多少有些下三滥的手段,这不大像是伍德的行事风格,刁世杰能干出这样的事,但伍德似乎不大习惯这样。” 李舜点点头:“你的话也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我边开车边继续说:“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得不防,因为万一对方要是看到我们没有防备来一个假戏真做呢?我们没有理由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要知道,伍德现在正处于疯狂状态,一个疯狂的人,什么都可以做出来的。毕竟伍德目前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是有强烈的报复心的。” “报复……”李舜重复了一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老秦说,“老秦,立马让岛上派出第四第五战斗小组,分别潜伏到三水集团和老栗家附近,保护好三水集团和老栗这个老伙计。” 老秦立刻进行安排。 然后,李舜出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还没见面,火药味就十足了,看来,今晚的饭局,还真有鸿门宴的味道。” “要不要岛上剩下的人到皇冠大酒店附近集结?”安排完事宜的老秦问李舜。 李舜摇摇头:“不要,让他们在岛上待命。我就不信,我就不信了……” 李舜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不知道他到到底不信什么。 车子到了皇冠大酒店,老远就看到皇者正带着保镖和阿来站在酒店门口,看到我们的车子驶入停车位,皇者他们立刻走过来。 皇者亲自为李舜打开车门,满脸堆笑:“李老板,欢迎,我们奉将军之命特地迎接李老板及各位。” 阿来也冲李舜恭维地笑了下,然后冲我挤眉弄眼。 保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李舜下车后打量了他们三个一番,然后看着皇者,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皇者老弟,我看你最近似乎春风得意啊,精神头不错嘛。” “托李老板的福,还行吧。”皇者点头哈腰地说着,又冲我和老秦点头示意。 李舜哼了一声,然后又扫了一眼保镖,然后看着阿来:“兔崽子,你还活着啊?” “是啊,李老板看到我还活蹦乱跳活着,一定很开心吧?”阿来嬉笑着。 李舜看着阿来:“小子,有没有找大仙算算你还能活几天?” 阿来一愣,说:“没有。” “那你该去找个大仙算下,算命的钱我来替你出。”李舜说。 “哦,那就谢谢李老板了。”阿来的脸色有些难堪,强笑着。 李舜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李舜又看着保镖:“伙计,听说刁世杰是你干掉的?” 保镖木然点头,没有说话。 “操,是你干的你怎么不早承认?害得老子被当做杀人凶手通缉,你这不是成心害老子吗?”李舜一副受害者的悲愤口气。 看到李舜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保镖依旧不做声,依旧面无表情,不作答。 沉默的保镖。 皇者这时说:“李老板别发火,他不善于言辞,有得罪李老板之处,还望李老板大人大量多包涵。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李舜歪着脑袋打量了几下保镖,然后看着皇者:“好了,不说了,走,进去。” “李老板请——”皇者忙前头带路。 我这时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进了酒店,直接去了三楼餐厅一个豪华包间。 皇者推开门,伍德正坐在餐桌中间。 看到李舜,伍德一副高兴的样子,站起来:“阿舜,你来了,来,快过来,坐我身边。” 几天不见,伍德还是那副沉稳安然的样子,似乎他最近根本就没有遭到甚么挫折。 李舜见到伍德,神色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气势似乎突然就没有刚才那样高昂了。似乎在气场上,他在伍德面前永远也张扬不起来。 李舜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闷不做声,走到伍德旁边坐下。 皇者阿来保镖依次在伍德左首坐下,我和老秦坐在李舜右首。 然后伍德示意皇者安排上酒菜,很快酒菜上来了。 伍德举起酒杯,看看李舜,又看看我和老秦,笑容可掬:“阿舜,除了亦总我常见,你和这位老秦,都是多日没见的了。听说你回到了海州,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开心地很,今晚专门设宴为你接风。来,我先提个酒,欢迎你回来,欢迎你回到故乡,祝贺我们的再一次相逢。” 李舜也举起酒杯:“是的,我们是有些时日不见了。感谢你还挂念着我,感谢你今日为我接风洗尘,海州是我的故乡,是我生长的地方,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奋斗的足迹,我当然是要回来的。” 伍德点点头:“阿舜,说的好,来,先干了第一杯。” 大家一起举杯,都干了。 倒满酒,李舜举起酒杯,看着伍德:“这杯酒,我敬你吧,感谢你在我不在海州的日子里对我家人的照顾,感谢你对我这位亦克老弟的关照,感谢你对我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挂念,同时,也感谢你手下这三位兄弟今日专门到酒店外迎接我。” 伍德哈哈笑起来:“阿舜,你看你,客气了不是,咱们都是自家人,你看你,净给我说外话。” 李舜没有笑,自顾先干了杯中酒。 伍德看了看皇者他们,端起杯子也干了,皇者保镖阿来也干了。 然后伍德说:“阿舜,你不在海州,那么,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当然是要好好关心照顾的了,义不容辞呢。怎么着,回来见到家人了没?他们都还好吧?” 李舜点点头:“见到了,都很好。” “这次和你一起回来的,除了这位老秦,还有谁啊?”伍德一副关心的口吻。 李舜看着伍德:“来赴宴的,就我和老秦,和我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兄弟,我给他们放假进市区玩去了。” “哦,早说我安排几个人陪他们一起去玩啊。”伍德说。 “没事,他们都不是小孩子,自己出去玩不会迷路的。”李舜说。 “呵呵。”伍德笑起来,“那就好,不会迷路就好啊。对了,阿舜,你这次回来的主要议题是。” “没有什么专门的议题,就是随便溜达,回来看看家人和朋友,看看海州的变化,当然,也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看看你。”李舜不紧不慢地说。 伍德点点头:“你还能挂念着我,我听了很开心啊,难得,难得。” “不管身在何处,我始终都挂念着你的。”李舜说,“我想,不管我在哪里,你也都挂念着我吧?” 伍德点点头:“这话你还真说对了,不管我身在何处,不管你在哪里,我一直都想着你,想着你的安危,想着你的事业。” “多劳你操心了。”李舜说。 “自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都是对你这么操心吗?你又何必和我客气呢?”伍德做出不悦的神色。 李舜淡淡笑了下:“可是,我觉得如今你对我的关心格外感人。” “感人?”伍德看着李舜。 “是的,我的确是很感动的。”李舜说。 伍德半天不语,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李舜。 我不明白为何伍德此时的目光看起来是温和的。 李舜似乎不大适应伍德如此看着自己的目光,轻轻咳嗽了一声:“你现在还好吧?” “我好啊,身体很好,精神很好,起色同样也很好。”伍德说。 “我不是问你的身体。”李舜说。 “呵呵,我的其他方面同样也很好的,一切都很好。”伍德笑起来。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的上市公司垮掉了两家?”李舜皱皱眉头。 李舜此言一出,皇者阿来都微微有些变色,保镖则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伍德哈哈笑起来:“阿舜,你远在万里之遥的金三角,消息倒是很灵通。不错,是的,我的上市公司,最近是破产了两家。不过,这对我来说,不伤筋骨的,无关痛痒,我的家底子厚实着呢,两家上市公司算什么,无所谓。你是不是听说这事为我担心了?” 李舜点点头:“是的,听说这事我是很为你担心,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第一千六百六十九章 抽搐 伍德的面部肌肉倏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就有呵呵笑起来。 我知道伍德是强自在李舜面前装逼,其实他的心里比剜肉还疼。 李舜接着说:“虽然这两家上市公司的垮掉对于无关痛痒,但我很好奇的是,这两家公司是怎么垮掉的?以前不是运营的很好吗?” 伍德眼皮又跳了一下,淡淡地说:“原因啊,很简单,经营不善呗。” “就这么简单?没有外部原因?”李舜说。 “外部原因?”伍德看着李舜,“我没想到有什么外部原因啊,难道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李舜摇摇头:“我没有听到什么,只是猜测。” 伍德点点头:“这个不用猜测了,我自己知道原因,就是内部管理不善,和外部没有什么瓜葛。我想你也该知道,凭我的实力和能力,想算计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伍德在继续装逼。 李舜也继续陪伍德装逼:“这话我信,谁敢算计你啊,除非他长了三头六臂。” 从见面到现在,李舜没有称呼伍德一声“将军”。 这时,我的手机接连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我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李舜点点头,伍德看了我一眼,笑了下。 我直接出了房间,去了卫生间,打开手机看短信。 一个是方爱国发来的:报告副总司令并转总司令及参谋长,按照总司令的命令及参谋长的安排,我各战斗小组除奔赴本溪的之外,均已到位。奔赴本溪的战斗小组正在路上,已经和孔琨取得联系。另,在总司令老爷子家及三水和老栗家附近,均有形迹可疑之人出没,我各战斗小组人员正严密监视。 另一则短信是林雅如发来的:报告副总司令,遵照指示,各相关地点均已配置若干特战队员。在特战队员到位的同时,在各相关地点均发现有鬼鬼祟祟之可疑人员出没,我特战队员严密监控着对方,坚决完成首长交办的任务。 看完这两则短信,我出了一头冷汗,果不出李舜所料,对方是全面撒网啊,木有重点捕鱼。 我迅速将这两则短信转发给了李舜。 然后我洗了把脸,正要出去,皇者进来了。 我冲皇者笑了笑:“你也要上卫生间?” 皇者诡秘一笑:“怎么?你能上,我不能上?” “你是来看我干嘛的吧?”我反问他。 “老弟这话说的,有这个必要吗?”皇者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靠近皇者,低声说:“皇者,我给你说,小亲茹归小亲茹,你归你,一旦真翻了脸,别指望我会看小亲茹的面子放你一马,我不会放过你,同样,也不要指望李老板会放过你。” 皇者后退一步:“亦老弟,听你这话说起来,蛮公私分明的嘛,至于吗?两位老大正在里面谈笑风生叙旧,你在这里却和我要翻脸,这多不和谐,多不合适?”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听不出伍德是在装逼,你以为我不知道伍德的内心有多疯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边在这里歌舞升平请客吃饭,一边又在下黑手?” 皇者做愕然状:“哎呀亦老弟,你把我说糊涂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给我装逼,你们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说。 皇者嘻嘻一笑:“那你说,我们做了什么?” “少他妈给我装,我告诉你,如果外面打起来了,这边你们也别想安稳了。”我厉声说。 皇者挠了挠头皮:“好了,老弟,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不晓得你在干吗,但是你看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呢?嘿嘿,老弟,我给你说啊,我们真的可以做朋友呢,不要这么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好不好?” “别给我嘻哈套近乎了,你这个人是什么货色,我心里一清二楚。”我说。 “那你说我是什么货色?”皇者说。 “这个你比我清楚,我早就和你说过,你跟着伍德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记住我的这句话。”我说。 “那我也请你记住我的一句话。”皇者正色说。 “有屁快放。”我不耐烦地说。 皇者放低声音:“我要你记住的话是,我们一定会是朋友。” “还有吗?” 皇者说:“木有了。” “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说吧。” “只要你继续追随伍德,那就是做梦。” 皇者哈哈笑起来:“第一,我会继续追随将军,至死不渝;第二,我们做朋友这事,不是做梦。” 我也哈哈笑了两声:“那你就痴心妄想吧,老子没空和你闲扯了。” 说完,我出了卫生间。 回到房间,伍德正在和李舜喝碰杯,见到我进来,李舜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看到短信了。 我坐下来,冲老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杯子喝水。 放下杯子,阿来正看着我。 我冲他微微一笑。 阿来看看皇者的空位,又看看我,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会儿皇者回来了,阿来一直看着皇者,直到他落座。 皇者冲伍德点点头:“饭点好了。” 看来皇者刚才出去的理由是点饭,不是上卫生间。但他却在卫生间和我磨叽了半天。 一会儿服务员开始上饭了。 伍德对李舜说:“喝地差不多了,我们吃饭吧。” 李舜点点头。 吃完饭,伍德对李舜说:“阿舜,我想和你单独在这里待会儿。” 李舜一怔,接着点头:“好。” 伍德冲皇者他们使了个眼色,皇者他们站起来就出去了。 李舜冲我和老秦点点头:“你们先出去等我。” 边说李舜的手边碰了我的衣服一下,似乎有个东西落进了我的口袋。 我和老秦站起来也出了房间,我将手伸进口袋一摸,是个耳机。 我顿时明白了,李舜身上带了监听装置,给我耳机是要我听他和伍德的谈话。 我不明白李舜这样做的意图,上次在青迈的大酒店,李舜也是让我听他和伍德的谈话,这次又是这样。 似乎李舜早就料到伍德要和他单独谈话,早有预备。 出来之后,看到皇者他们不知去了哪里,走廊里看不到。 我对老秦说:“你先到大厅等我,我到附近转转。” 老秦点点头,下去了。 我推开隔壁房间的门,黑咕隆咚,没有人。 我关好门,带上耳机,里面先是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似乎,伍德和李舜都在沉默中。 我注意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动静。 半晌,传来伍德的声音:“当着他们的面,你我玩够了没有?” 伍德的声音听起来冰冷。 “你在玩,我没有。”李舜的声音。 “独角戏难唱,没有你的配合,我怎么能唱的起来呢?”伍德冷笑一声。 “既然你要唱,那我只有配合了。”李舜说。 “那好,现在只有你我了,我看就没有必要继续唱戏了。”伍德说。 李舜沉默着,没有做声。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知道你回来带了点多少人。”伍德说。 “那又怎么样?”李舜说。 “怎么样?你想我能对你怎么样?”伍德说。 “我没想。” “你回来,是想看我的洋相吧?是想带着快意来看我出丑的吧?” “这是你的以为,你要这么说,那我不辩解。” “你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我一直对你寄予很大的期望,没想到,你竟然对我下手如此狠辣,你竟然要铁了心和我作对。”伍德声音里带着几分失望和冷酷。 “不错,从追随你开始,我就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教父,我一直仰视着你崇拜着你,但是你呢,你自己想想,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李舜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失落还有几分悲怆。 “我做了什么?你说,我做了什么?” “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不想说。” “你——” “现在的我不是曾经那个盲目的追随者,我现在是有自己的头脑和自己的看法的,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不能超越自己的底线,有一条红线,是永远都不可逾越的。”李舜说。 “把话说明白些,什么底线,什么红线?”伍德说。 “你自己心里明白,无须我点破。”李舜说。 “你——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说——”伍德声音有些警惕,还有些严厉。 “我不会说,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李舜的口气也有些硬。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造反,你是真想和我翻脸是不是?” “如果是,那也是你逼的,你逼的。” “我逼的,哈哈。笑话,我逼的,你真会推卸责任!”伍德冷笑连连,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李舜又沉默了。 半天,伍德说:“此次我的两家上市公司被搞垮,这对我有多大的打击,我想你是清楚的。对于公司被搞垮的原因,我不想多说,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当然,我知道,凭你的本事,你是没有能力搞垮我的上市公司的,你就不是那个料。当然,我也知道搞垮我上司公司的黑手是谁。当然,我的性格你更清楚,和我作对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的心里一紧。 李舜说:“那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咽下这口气吃这个哑巴亏?”伍德的声音听起来很冷,“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吃饭不?” “你说。” “我要明白无误地给你发出一个信号,那就是我绝对不会吃这个大亏,我要展开猛烈的反击,但是,在我向我的对手实施反击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对方的阵营里有你,包括你手下人的影子。换句话说,这事你不要插手。”伍德说。 李舜沉默着。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再次警告 “我知道你此次回来带了不少人,都是好手,所谓的特战队员。我再次警告你,不关你的事的事情,你给我靠边站,别惹我发火。”伍德说。 李舜说:“你发火又怎么样?” 伍德沉默了半天:“你知道的。”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李舜的口气有些倔强。 “我想知道你非要插手的原因?”伍德说。 “原因就是四个字。” “哪四个字?” “正义,道义。”李舜干脆地说。 “哈哈。”伍德大笑起来,“你也配在我面前提道义正义者四个字,你配吗?” “或许在大众面前我不配,但相对你来说,或许我还是配的。”李舜的声音不卑不亢。 伍德的口气有些发狠:“你真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我劝你不要插手,是爱护你,你要知道好歹。” “好歹我明白,你的实力和背后势力包括海外靠山我也清楚,但是,我更知道是非,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李舜说。 “既然你知道,那就要做个明白人,做个识趣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你和我之间非要来个你死我活,毕竟,我们曾经有过难忘的岁月,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 “我知道自己在你面前的分量微不足道,但是,如果你不一味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让你失望的,你到底说的是我那些事儿?”伍德似乎一直想撬开李舜的嘴巴。 “无可奉告,你自己心里清楚。”李舜似乎坚决不说出来。 其实我也想知道,但是李舜不说,也没有办法。 “难道,你真的要这次我们的相见不欢而散?”停了会儿,伍德的口气有些缓和。 “不想。” “那你为何还要和我针锋相对?” “我没有这个想法,还是那句话,你逼我的,你不逼我,我又怎么会。” “你一口一句我逼你的,我到底如何逼你了?我看是你自己非要找事,非要和我过不去。”伍德又有些发火了。 “我知道我斗不过你,我也不想和你斗,我想,如果某些事,你及时收手,或许我们真的会相安无事。”李舜说。 “什么事?你指的是什么事?” “南边和北边的事,都有。” 伍德冷笑一声:“北边的事,我知道你指的是搞垮我上市公司的黑手,你知道我要反击的话,那个黑手必败无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你是想劝我放过那个黑手是不是?” “我是担心你斗不过那个所谓的黑手,偷鸡不成蚀把米。”李舜说。 “哈哈,你真是过度为我担心了。”伍德狂笑一声,“至于南边的事,我大概能猜到你指的是什么,这事我想我们可以回头继续磋商,我们之间的事,毕竟好处理,毕竟我是你曾经的教父。” “在南边,我的斗争和路线方针是不会变的。” “呵呵,你所谓的前进军,所谓的路线方针,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不过是闹腾着玩的小把戏,你太天真了,你还真把自己那帮人当回事了。” “你怎么看是你的事,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该做的事,还是会继续做下去。” 伍德阴笑了几声:“看来,你的确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把我们曾经的那些岁月记在心里了。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固执这么幼稚,那我也只好让你吃些苦头长长智慧了。” “我在你这里吃的苦头还少吗?自从去日本跟了你,我吃的苦头还少吗?没有你对我的那些所谓的教诲,我李舜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不错,我现在的确是长了智慧,如果我李舜现在还执迷不悟看不透,那我李舜简直连头猪都不如。”李舜的声音带着悲愤。 “你没有理解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你对我有误解。”伍德说。 “我曾经希望是这样,是误解,但很遗憾,我最终发现这不是误解。” “你该明白,在你亡命金三角的这些年,我对你的家人亲人都是很照顾的,我都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对待的。” “你的照顾就是派人跟踪下黑手是吗?” “这话从何说起?你怎么这样说?” “从何说起?从今晚说起,从现在说起。”李舜说,“今晚你安排了多少人在捣鼓事,你自己不知道?” “呵呵,这话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非要我说出来是不是?” “好了,你可以不用说出来,我也知道你早就采取了防备措施,知道你的人都出动了。”伍德说,“其实,我只是想给你个提醒而已,如果我要真做这些事,你是无法防备的。” “提醒?恐怕如果我不做防备,就不是提醒了,就成真的了。”李舜说。 “你万里迢迢回一趟家,我怎么着也得给你个见面礼。” “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不错,我要让你心里明白,我伍德虽然损失了两家上市公司,但我伍德的元气没有丝毫损伤,我的能力和能量,不是你以为的那般,我要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始终只能是仰视。”伍德又在发狠。 “刁世杰用的那种下三滥手段,你也能用出来。” “呵呵,手段不重要,目的才是重要的,你说是不是?何况,到目前为止,你并没有任何人受到任何损伤,是不是?我们俩之间,并没有兵戎相见,是不是?”伍德说。 李舜没有做声。 “好了,今晚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今天我请你来,不是鸿门宴,我对你,始终是狠不下心来的,始终是带有期望的。”伍德说,“当然,如果真到了非要见血的那一天,我希望倒在我脚下的不是你,我绝对不希望见到这一天。” 伍德终于露出了杀气腾腾的狰狞面目。 我知道已经近乎于疯狂状态的伍德终于无法控制自己了。 李舜还是不说话,不知道他此刻怎么样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以走了,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当然可以安安全全的离开。”伍德又说。 听到这里,我悄悄打开房门,从走廊一侧的楼梯下去,直奔大厅。 老秦正坐在大厅里,皇者阿来和保镖不在大厅,站在酒店门口。 一会儿,李舜下来了,脸色阴沉。 我和老秦迎过去。 “走——”李舜说了一句,径自往外走。 出了酒店门,皇者他们迎过来,皇者谦卑地笑着:“李老板,您慢走。” 李舜站住脚步,看着皇者保镖和阿来,半天说:“皇者,替我谢谢他,谢谢他今晚的丰盛晚宴。” “好的,一定转告。”皇者说。 然后,李舜大步走到车前,我上车,李舜坐到副驾驶位置,老秦坐在后面。 “开车——”李舜说。 我一踩油门,车子离开了皇冠大酒店。 “参谋长,方爱国和林雅如他们现在什么情况了?”李舜问老秦。 “我刚和他们联系过,据他们报告,大概就在五分钟之前,那些形迹可疑的人,突然都急速撤离了。”老秦说。 “嗯,果然是见面礼。”李舜点点头。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人没有撤离。”老秦说。 李舜想了想:“我们的人,除了本溪孔琨金景泽那边的小组继续执行任务,其他小组,只留一个人继续观察情况,其他人先撤回来,包括明州那边。” “好。”老秦答应着。 我突然有些感动,孔琨曾经一度是李舜要处死的人,现在李舜却又要全力保护她。李舜一定知道,孔琨背叛了伍德,此次回到大陆,伍德可以不对其他对象动手,但难保能放过孔琨。 “从明天开始,明州和海州的这些保护地点,平时只安排一个人值班就可以,其他人进入正规状态,要做到平战结合,不能被人家牵了鼻子走拖得精疲力尽。”李舜又说。 “好的,我这就安排下去。”老秦说。 “秋彤金淑英那边还有四哥在,应该不会出问题。”李舜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然后,李舜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神也变得有些忧郁起来。 把李舜老秦送回金银岛之后,我直接回宿舍。 折腾了大半天,我也觉得有些累了。 可是,却又不困。 洗了个澡,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了。 突然很想秋彤。 正在冰峪沟陪金淑英游玩的秋彤是不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的。 打开电脑,登陆扣扣,浮生如梦在线。我知道秋彤有随身带笔记本电脑的习惯,出差更是如此。 真是好习惯啊。 “怎么还不睡?”我先说话了。 “你回来了?”她问我。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下午去见李舜的事,回答说:“嗯,刚回来。” “我刚处理完几个邮件,你下午见他,什么事?”秋彤问我。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我当然不能和秋彤说今天发生的这些事。 “随便聊聊?”她显然有些怀疑。 “是啊。”我回答。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多说,我也不问了。”她发过来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姑姑呢?”我赶紧转移话题。 “刚洗完澡,有些累了,先休息了。”她回答。 “下午玩的还顺利吗?” “很顺利,姑姑玩的很开心。” “四哥呢?” “四哥就在我们隔壁,也休息了吧?” 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绷紧 秋彤不知道四哥此时正紧绷了脑神经,是不可能休息的。 “明天怎么安排的?”我问她。 “明天去冰峪沟的小桂林景区坐游船游览,下午,我们回海州。”她说。 “好,明天下午估计孔琨和金景泽也回来了,明晚大家一起吃饭。对了,姑姑没说啥时回去?” “他们后天就要回去的。” “时间安排很紧啊,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么快就回去。” “是啊,我劝她在海州多留几天,可是姑姑说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多呆了。” “嗯,你心情今天还好不?” “我?我很好啊,怎么想起问这个?”她说。 显然,秋彤对我的话感觉有些突兀。 我说:“随便问问,表示下关心,不可以?” 她说:“可以,没说不可以啊。” “呵呵。” “笑啥?” “没笑啥,呵呵。” “傻样。” 我好喜欢秋彤这样说我,我不由又笑:“呵呵。” “还傻笑。” “呵呵。” “笑傻了?” “嘿嘿。” “不许再傻笑了。” “嘻嘻,好吧。” “对了,我问你啊。今天上午你和姑姑在金沙滩,姑姑没有下车,真的是因为累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 “觉得有些怪啊,按说姑姑见了丫丫,会下车去和丫丫玩的啊,会和丫丫爷爷奶奶打招呼的啊,怎么姑姑就没有下车呢?”秋彤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细节。 我想了想:“我也觉得这有些不合常理,可是,姑姑就是没有下车,就一直在车上看着丫丫呢。” “哦,后来李舜过去了?” “是的,他过去和丫丫玩了会。” “李舜也过去和你们说话了?” “嗯,说了几句话,主要是和姑姑打了招呼。” “哦。” “你似乎对上午的事有些困惑?” “是的。” “只是因为姑姑在金沙滩没有下车见丫丫?” “不全是,还有,姑姑在去冰峪沟的路上,一直就在沉思,几乎一句话不说,神情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我说。 “说不好,反正就是和平时不大一样,似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还有些郁郁不乐,又似乎有些忧伤。还有,到了冰峪沟之后,姑姑突然问起了我和李舜的关系。” “怎么问的?你怎么回答的?” “姑姑问我怎么和李舜认识的?又怎么会成了他的。未婚妻。我回答的很简单,就说工作后认识的,因为李舜的父母喜欢我,资助过我,所以。” “姑姑没有再详细问?”我说。 她说:“没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我李舜父母对我好不好?我说对我很好的,他们都是好人。然后姑姑哦了一声,就又陷入了沉思。” “嗯。” “还有啊,晚饭后我陪姑姑散步,姑姑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问李舜的父母感情好不好。我说很好的。” “你是不是觉得姑姑问的问题有些异常?”我问秋彤。 “是有那么一点,姑姑似乎对李舜的父母挺感兴趣的。”秋彤说,“我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大怪异呢。你说呢?” “这个……其实我觉得这个很好理解啊,姑姑是单身,她对同龄人的夫妻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只能如此和秋彤说了。 “你是这么理解的,看来,也只能这样认为了。呵呵。”秋彤笑了下。 “你似乎想多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就是想多了。” “好吧,我是想多了。” “你很喜欢姑姑,是吗?”我问她。 “是的,你不是也很喜欢姑姑吗?”她回答。 “嗯,是,我也喜欢姑姑。还有啊,姑姑也很喜欢你的,是吧?” “是啊,姑姑很喜欢我,我感觉地到,当然,我也能感觉到姑姑很喜欢你,也喜欢孔琨,她对我们这几个晚辈都是很喜欢的。” 我皱皱眉头:“可是,我感觉姑姑对你的喜欢比我们几个要甚,尤其喜欢你,最喜欢你。” “呵呵,是吗,你是不是眼红了啊?” “眼红倒不至于,我是觉得姑姑似乎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呢。”我说。 “哦,你真的这么感觉?” “是的,难道你感觉不出?” 她沉默了半天,说:“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呢,呵呵,姑姑有侄子,没有女儿,当然更喜欢女孩子了。” “我感觉,她对你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不由自主的喜爱,那种喜爱,似乎和对一般的晚辈不同呢。” “其实,我对姑姑也有一种不由自主的亲昵,见了她就觉得特亲切,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里面。” “这说明你俩是有缘分啊,缘分,难得。”我不由就想到秋彤自幼缺乏母爱,见了特喜欢自己的长辈女性,不由就有一种情感在里面。 “或许你说的对,我和姑姑是有缘之人。”秋彤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和你,其实也是有缘之人。”我说。 “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的好。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和现实,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以不可能交织。” 秋彤的话让我有些伤感:“平行线。” “是的,我们已经犯了错,不能一再错下去,我已经对不住海竹了,每次见了海竹,内心里都十分愧疚自责。我们,必须要保持清醒,不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什么不归路?” “对彼此对他人伤害的不归路。”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我的心里一时有些忧郁,还有些烦闷。 懵懂中感觉,时间过得越来越快,每一年都比上一年短。学生时代里常听长辈讨论的那些远在天边的鸡毛蒜皮人情琐事,那些我以为自己永远遇不上的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已经被它们裹挟着往前走去,铺天盖地,然后发现,哦,这就是日子,谁都逃不过。 一会儿秋彤说:“其实最好的爱情,没有天荒,也没有地老,只是想在一起,仅此而已。” “嗯,是的,没有天荒,没有地老。”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秋彤继续说:“其实,日子久了,时间会告诉我们很多很多的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我们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有些东西,要等到我们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生活,来来往往身边出现了很多人,总有一个位置,一直没有变。看看温暖的阳光,偶尔还是会想一想。” 我有些感动:“如梦,你……我……” 她说:“客客,我想和你说,生活,总是在坎坷中前行,在忙碌中收获。在悲喜中经历,在痛苦中领悟。在得失中选择,在奋斗中坚定。在平凡中精彩,在知足中快乐。在宁静中储蓄,在遗忘中洒脱。在阅历中成长,在历练中坚强。在给予中快乐,在简单中幸福。在错过中珍惜,在经历中懂得……” “嗯……”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我知道,人生遇到的每个人,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很多人如果换一个时间认识,就会有不同的结局。所以缘分让彼此相遇,就要珍惜当下。 “这辈子,我们做知己,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吧。”她发过一个叹息的表情。 “下辈子,又会怎么样?”我说。 “下辈子,我……我会答应你一切,答应你想让我做的一切。”她说。 “下辈子我让你做我的女人,你愿意吗?”我说。 “我……愿意。” “可是,这辈子,今生里……” “今生里,面对现实吧,我们都要面对现实,不可更改的现实。来世里,我答应你。” “来世……来世在哪里,来世何时到来?”我的眼睛有些潮湿。 “来世,在心里,在彼此不变的心里,只要心里有,随时都是来世,不必等待何时。”她说。 看着浮生如梦的话,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似乎,没有结局的感情,总要结束;不能拥有的人,总会忘记。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 夜深了,我和浮生如梦都沉默着,一时无言。 可是,虽然无言,我的内心却波澜起伏着。 我相信,此时的秋彤,内心里也一定不平静。 无言的交流,无言的结局,无言的过去,无言的明天。 明天即将来临,生活还在继续。 第二天上午,我刚起床就接到李舜的电话:“下楼。” 李舜到了。 不知今天他要干嘛。 我忙洗漱完下楼,李舜的车正在楼下,老秦开的车。 “上车。”李舜冲我一摆手。 上了车,老秦开车出了小区。 “去哪里?”我问李舜。 “天福茶楼。”李舜说。 我一愣:“去喝茶?” 李舜咧嘴一笑:“是的,去和栗老爷子喝茶。” 我一怔:“你和他约好了?” “废话。” 李舜要和老栗一起喝茶,不知道李舜是什么算盘。 很快到了天福茶楼,我和李舜上去,老秦在车里。 直接去了老栗常喝茶的那个房间,推开门,老栗正独自在喝茶,神情看起来很悠闲。 “嘿,老爷子好。”李舜进门先两手作揖打招呼。 老栗抬头看看李舜,又看看我,没有起身,呵呵笑了下:“李老板大驾光临啊,欢迎,欢迎。” 我关上房门,李舜坐到老栗对过,我坐在老栗和李舜中间。 老栗说:“来,二位,喝茶,品品我收藏的铁观音。” 李舜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说:“嗯,不错,好茶。” 老栗哈哈一笑:“李老板,品茶不是你这样的,要慢慢饮,要悠悠滋润,你当这是喝酒干杯?” 李舜一抹嘴,哈哈一咧嘴:“不好意思,让老爷子见笑了,其实我不会品茶的,就当是解渴喝水了,嘿嘿。” 老栗微微一笑:“李老板,难得回来一次,今日约见老头子,有何见教呢?” 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纳闷 李舜大大咧咧又是冲两手作揖:“老爷子,不敢谈见教,我今天是来拜见老爷子,不是约见,此次见面,第一要做的事就是感谢,感谢啊,老爷子!” 老栗做困惑状:“李壮士不必多礼,壮士此言让老朽很纳闷了,我们又没有什么交集,哪里来的感谢呢?这感谢可是让我有些收受不起了。” 老栗称呼李舜为壮士,李舜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 李舜笑完,正色道:“老爷子,你可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两家上市公司不知不觉就被你搞掉了,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你说,我不该感谢你吗?” 李舜说完,冲老栗竖起大拇指。 老栗平静地看着李舜:“李老板是在南边做大生意的,什么时候对北边的小生意感兴趣了?老朽做了点小买卖,何来李老板要感谢呢?” “老爷子,你就别给我谦虚了,你做的这可不是小买卖,你这几下子,可是给我帮了大忙啊,你这高水平的商战,可不是我能玩得来的,我李舜实在是佩服之至。感谢是自然的。”李舜说。 “不管我捣鼓了什么小买卖,不管是几下子,似乎都不需要李老板来向我提感谢吧?佩服不佩服是你的事,但要说到感谢,我看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老栗边说边笑起来。 李舜一愣:“感谢为何没有必要?” 老栗说:“我是个生意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从我的生意出发,从我的利益出发来做的,都是为了我自己的生存和发展,所以,我觉得李老板的感谢很莫名,所以,我看李老板还是不要感谢的好。” 李舜转了转眼珠:“老爷子这样认为啊,嘿嘿,老爷子这意思是你并不是刻意想给我帮忙,你只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而已?” “正是如此。” “哈哈,老爷子是活雷锋啊,做了好事还不想让人知道,这风格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李舜又咧嘴大笑。 “雷锋不敢当,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老栗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老栗淡淡地说。 “老爷子这话说的实在,这话我爱听。只是,不管老爷子的出发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我李舜要感谢,那是必然的。因为不管你什么动机,都是帮了我的忙。”李舜说。 老栗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说:“李老板此次约我,就是为了表示这个所谓的感谢?” “当然不是,”李舜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除了表示老爷子不愿意领受的感谢之外,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老爷子商议。” “李老板请赐教。”老栗说。 “是这样,我此次专门来拜见老爷子,是要和老爷子共谋发展大计,共商对敌斗争策略。换句话说,是要和老爷子一起组建一个牢不可破的强大联盟……”李舜眉飞色舞地说,“咱们一个在南线,一个在北线,老爷子有的是智慧和谋略,我呢,有的是人员和硬件,老爷子战斗在商业主流战线,我呢,战斗在非主流战线,我俩的结合,组成的联盟,正可谓是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必将无敌于天下。老爷子,你意下如何?” 李舜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老栗。 听李舜说完,老栗呵呵笑起来,却不说话。 “老爷子,表个态。”李舜带着鼓励的口吻。 我看着老栗莫测的神态,不知老栗葫芦里买的什么。 老栗站起来背起手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沉默不语。 李舜看看我,脸上带着困惑的神色。 我摇摇头,表示无奈。 半晌,老栗转过身,扫了我一眼,然后看着李舜:“李老板此次约我,还有其他事吗?” “木有了。”李舜说。 “真的木有了?” “是啊,就是这两件事,一,感谢;二,组建联盟。”李舜说。 老栗微微一笑:“既然没有了,那李老板可以请回了。” 李舜一听急了:“哎,老爷子,你,你这还没答复我呢,怎么就让我走哇?好歹你也给我个话啊。” “我已经给你答复了。”老栗说。 “答复给我了?怎么给我的?我咋不知道?”李舜一脸迷惑,瞪眼看着老栗,“老爷子是在给我玩迷魂阵哪,我没听到你给我答复啊。” 老栗坐下,呵呵笑了下:“既然李老板暂时不能领会,那我就说几句话。” “好,好,老爷子你说,我洗耳恭听。”李舜高兴地说。 老栗慢条斯理地说:“第一,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没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任何人来向我表示感谢,我做的事,都是出自我的做人底线,出自我生存发展的需要,出自我的业界良心,出自我的道德准则。第二,我有个忘年交的小朋友,叫亦克,我想收他做干儿子,但人家不愿意,虽然他不答应,但我却一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直视他为我的亲人和儿子……” 听到这里,李舜看着我咧嘴笑,我也笑,不说话。 老栗继续说:“我这干儿子虽然不认我这个干爹,但我却还是愿意把他当做我儿子。在我眼里,我儿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儿子的敌人呢,我轻易不会当做朋友。我儿子的难题,我自然要帮助破解,我儿子认为的坏人,我也不会当做好人看。所以说,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为了任何其他人,只是因为我这个干儿子的存在。” 老栗这话无意是在明白无误地告诉李舜,他高调伍德的上市公司,一来是自我生存发展的需要,二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李舜的面子在里面,所以他不需要李舜来感谢他。 老栗这话讲的够绝的。 李舜不知是否听明白了,嘴巴半张,点点头:“哦,是这样。” 老栗继续说:“这第三,老朽我做任何事,从来不和任何人结盟,我指做我愿意做的事,做我认为该做的事,做我干儿子认为需要做的事,不管我干儿子领不领我这个情,只要是我认为有必要,我都会去做。其实,有些事,重在怎么去做,而不是所谓的形式,形式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所谓的联盟不但不会给双方打来好处,反而会被人家抓住把柄,陷自己于被动。我的话不知李老板听明白了没有?” 老栗一席话,分明是拒绝了李舜要结盟的倡议,分明是在告诉李舜在他眼里我的位置远比李舜重要,分明是想借此提高我在李舜眼里的分量。 李舜眨巴眨眼眼睛,突然拍了两下巴掌:“老爷子,我明白了,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老爷子,我送你八个字:重情重义,眼光。老爷子的人品和眼光,让我李舜无比佩服,佩服,老爷子这一手确实是高。” 看起来,李舜不但没有在意老栗不给他面子,相反还对老栗的话十分赞赏。看起来,他是懂了老栗的意思。 当然,从老栗的内心出发,他是不屑于和李舜这样的道上人物结盟还是不想因为结盟被别人抓住把柄,不得而知。但不管是从哪个因素出发,老栗的考虑无疑都是正确的。 老栗接着说:“对了,李老板,昨夜,我在我家和公司周围发现了两伙身份不明的人转来转去,不知李老板知道不知道?” 李舜笑起来:“嘿,老爷子,我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有人要对你和你的集团下黑手,我特地派了人去以防万一的。老爷子的安全,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老栗正色道:“李老板,老朽首先表示感谢,然后,我想和你说,一般情况下,区区小毛贼,我雇佣的安保力量完全可以对付地了,以后这样的事,除非老朽主动提出来,不然还是不劳烦李老板了。” “哦。”李舜的神情有些意外,还有些尴尬。 我知道自从三水失火那件事之后,老栗增加了自己周围和集团的安保力量,他雇佣的那些安保人员,都是相当的高手。 而老栗如此对李舜说,如此毫不领李舜的情,似乎一来不想让李舜主动介入自己的领域,二来不想让自己欠李舜的人情,三来不想给外界自己和李舜实际结盟的口实。 “既然老爷子这么说,那我听你的。”李舜点点头。 老栗微微笑了下:“李老板是不是觉得老朽是个不识抬举的人呢?” 李舜忙说:“岂敢岂敢,我反倒觉得老爷子是战略眼光,是高屋建瓴,是目光远大,是老谋深算,是老奸巨……” 李舜突然发觉自己越说越下道了,忙住了嘴。 老栗哈哈笑起来,我也笑起来。 李舜嘿嘿笑着:“这,我文化水平不高,用词不当,老爷子不要介意,我只是想表达我对老爷子的崇高敬意。” “李老板的心意我领了。”老栗说,“李老板是做大事的人,是有信仰有目标的人,我只是一个商人,可不敢让李老板对我表示什么崇高的敬意。” “老爷子是在笑话我呢。”李舜说。 老栗摇摇头:“你要这么认为,那就错了。我不是说笑你,是说的真心话。虽然我在海州,但李老板在南方的金三角做的那些事,却也有耳闻,李老板能在短短时间内在金三角拉起一支规模力量相当不错的队伍,而且这支队伍还有理想有追求有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而且李老板还能带领这支队伍屡战屡胜,而且李老板的辖区百姓还能安居乐业,这也实在是难得了。 感觉地出,李老板到了金三角之后,提升了自己的境界,有些脱胎换骨的意思了。一个人,难得有自己真正的理想和追求,不管这理想的未来怎么样,但只要有理想,那心中就会有一盏明灯,就会在这明灯的指引下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老爷子。”李舜显然被老栗的一番话锁感动,声音有些发抖,眼眶似乎有些潮湿,颇有些知己的感觉。 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鞭策 “李老板虽然身在异域,但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的后代,始终心里有一道牢不可破的底线,始终不做危害国家和民族的事情,这是大义,这是大道义,对李老板这一点,我是很赞赏的。”老栗继续说。 显然,老栗对李舜在金三角做的事很了解,而他的了解似乎超出我告诉他的范畴。不知他是如何了解到的。 “老爷子的话,是对我的鼓励,也是对我的鞭策,我会牢牢记住。”李舜说。 老栗看着我和李舜,呵呵笑起来:“一个真正要做大事的人,内心必定是孤独的,但这孤独,只有理解他的人能体味到。” 李舜点点头:“嗯,是,老爷子这话说的好。” 老栗又说:“一次表演,演员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牙齿被摔掉了很多颗,满脸是血,很疼,表情很扭曲。全场观众大笑,因为他得表演真的很精彩,很夸张,道具做的非常好。只有一个小女孩拉拉她妈妈的衣袖说:妈妈,演员哭了。可是,女孩的话没人听见,一个也没有……” 老栗讲的这个故事让我和李舜都沉思起来。 从茶馆和老栗告别出来,上了车,李舜沉默不语,似乎还在回味老栗今天说的那些话。 回到金银岛,吃过午饭,李舜和我在海边散步,半天,李舜仰脸看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和老栗一席谈,胜读十年书啊。” 我明白李舜这话的意思。 李舜转头看着我:“你经常和他泡在一起,肯定受益更多。” 李舜说的是实话,我点点头。 “看得出,你在老爷子心里的位置很重要,看得出,老爷子是想告诉我,他之所以帮助我们,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因为你在我这边做事。”李舜说。 我没有说话。 李舜摇头晃脑:“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心里实在还是很感谢他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我的心里,他已经是我的铁定同盟了。虽然他不稀罕我对他的保护,但要是真到了危急的时候,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我还是要主动出手的。毕竟,这老爷是是生意人,做生意的,还是不了解江湖的险恶啊,总是有些天真和幼稚。” 听出来,李舜对老栗的认知还是不透彻,只是把老栗当做一个生意人。 而我,虽然感觉李舜对老栗的认知不透彻,但却对老栗也没有一个完全的真正的认识。 老栗似乎是永远看不透的。 “老栗要认你做干儿子,你干嘛不愿意?”李舜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原因。” “我日,怎么会没有原因呢?说。” 我摇摇头:“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愿意。” “嘿嘿,我要是说你不识抬举,你会同意不?”李舜说。 “同意。”我干脆地说。 李舜一愣:“你干嘛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你既然说了,那就是了呗。” “擦,你逗我玩呢。”李舜嘟哝了一句,然后不理我了,看着远处的海边,“有个人来了。” 我顺着李舜的目光看过去,摩托艇正载着两个人冲金银岛高速驶来,一个是特战队员,另一个看不清楚。 近了,看到那个人眼睛被黑布蒙着。 摩托艇靠岸,那人站起来,被推了下,上了岸。 我和李舜走过去,虽然那人眼睛被黑布蒙着,我和李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约而同叫出来:“四哥。” “我操,快松开,怎么给四哥蒙黑布了。”李舜忙说。 四哥蒙眼睛的黑布被解开,看到我和李舜,四哥微微点点头。 “四哥,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四哥看看周围:“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走,进帐篷。”李舜说。 大家一起进了帐篷,老秦也过来了,和四哥打了个招呼。 “你们去冰峪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四哥。 “刚回来一会儿。”四哥说。 “秋彤和金淑英一起都回来了,是不是?”李舜说。 四哥点点头:“她们直接去酒店房间休息了。” 李舜拍拍四哥的肩膀:“四哥,你辛苦了。” 我看着四哥:“四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知道你们在这里对我来说,你觉得困难吗?”四哥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确实,如果四哥想知道,是可以做到的。 “那你来这里,是……”我脑子里还是有疑问。 “今天上午发生了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通报下。”四哥的表情很严肃。 “哦,什么事?”李舜看着四哥,边递给他一支烟,四哥摆摆手示意不抽烟。 从四哥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事情似乎还挺严重,心不由紧了起来,也盯住四哥:“四哥,你说。” 老秦站在旁边注视着四哥,同样也很关心。 “就在今天上午,秋主任和金淑英一起乘游艇游览冰峪沟小桂林的时候,出事了……”四哥不紧不慢地说。 “啊——”大家都吃了一惊,我一把抓住四哥的胳膊,急声道,“四哥,快说,秋……秋主任怎么样了?” 此时,我第一位关心的是秋彤的安危,当然也包括金淑英,但不由自主,我只提到了秋彤的名字。 我的心倏地揪紧了。 李舜也睁大眼睛看着四哥,抓住四哥另一只胳膊,急急地问:“四哥,秋彤怎么样了?还有,那个金淑英。” 李舜此时还没忘记关心金淑英。 老秦眉头紧锁,看着四哥。 四哥深呼吸一口气:“有惊无险,我刚才不是说了,她们都回酒店房间了。” 我这才想起四哥刚才说过的话,松了口气,李舜也松了口气:“四哥,你吓了我一跳。” “四哥,事情是怎么回事?”老秦看着四哥问道。 四哥把事情的经过和我们说了一遍。 今天早饭后,秋彤和金淑英去小桂林景区游览,包了一艘小游艇,能乘坐四个人,除了开船的人,还有四哥秋彤和金淑英。小桂林风景很优美,山水相连,秋彤和金淑英陶醉在湖光山色里流连忘返。 当游艇开到水面狭窄的一个地方时,突然一艘体积大约为他们乘坐游艇两倍的快艇飞速冲他们的游艇冲过来。对方速度很快,他们的游艇根本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那艘游艇给撞翻了,艇上的人全部落水。 秋彤和金淑英水性不好,都在水里挣扎,十分危险。开船的人只顾自己,很快游到岸边。 幸亏四哥会水,快速游到秋彤身边,抓住秋彤就往岸边游,秋彤则叫四哥快去救金淑英。四哥不能同时救两个,只能一个个来。正在这时,岸边一个人快速跳入水中,几下就游到金淑英身边,将金淑英的身体托起,往岸上游。 就这样,秋彤和金淑英都被救了上来,都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四哥这时认出救金淑英的那个人,正是昨晚没有跟随战斗小组撤离的那名特战队员,原来他一直在跟随着他们暗中保护。 这时,撞击他们的那艘游艇正飞速开走,那名特战队员看秋彤和金淑英脱离危险,冲四哥点点头,没有说话,站起来飞速拔腿就跑,沿着湖岸向游艇开走的方向追去。 这时景区管理人员也来了,和四哥一起将秋彤和金淑英送回酒店客房。秋彤和金淑英在客房里换衣服,四哥在客房门口等了一会儿,那名特战队员也来了,他追了半天,在岸边发现了那艘游艇,但艇上空无一人。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在征得秋彤和金淑英的同意后,四哥开车带她们回了海州。那名特战队员没有回来,说要留在冰峪沟继续打探下消息。他们临走前,那名特战队员告诉四哥我们都在金银岛上。于是,回到海州安顿好秋彤和金淑英之后,四哥就直接来了这里。 听四哥说完,我冒出一身冷汗,虽然秋彤和金淑英安全回来了,但我还是不禁有些后怕。 李舜两眼冒火,看着老秦和我:“这事你们怎么看?谁干的?”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此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伍德。 李舜看着我:“你说话啊。” “我觉得是伍德的人干的,除了他,还有谁会干这种事,这个狗杂种。”我咬牙切齿地说。 “混蛋,王八蛋,他竟然真下手了,他竟然真就敢明目张胆下手了!”李舜愤怒地吼道。 显然,李舜和我的判断是一样的。 老秦则眉头紧锁,不做声。 “走,跟我上岸,我要去找他,我要和他撕破这层纸,大不了鱼死网破。”李舜大手一挥,“老秦,集合队伍,带上家伙——” “慢——”老秦这时说话了。 “慢什么?迅速集合,不许慢。”李舜冲老秦一瞪眼。 老秦看着李舜,若有所思地说:“总司令,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蹊跷?怎么蹊跷了?这事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有什么蹊跷的?你磨蹭什么?”李舜发火了。 “你听我说。”老秦不温不火地说,“咱们先冷静下,冷静分析下,总司令,你先想一想,根据昨晚你和伍德面谈的情况,你感觉他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舜瞪着老秦。 “我是说,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了你回来的事,知道了伍德和你昨晚会谈的事,暗中对秋小姐和金淑英下了黑手,然后嫁祸于伍德,然后此人从中渔利。达到坐山观虎斗让你和伍德两败俱伤的目的。”老秦沉稳地说,“总司令,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不能中了别人的奸计,不能被人利用做了枪头子。” 老秦此言一出,我的心头一震,李舜也沉思起来。 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 进水 四哥这时说:“我觉得老秦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如果伍德真要想对秋主任下手,他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昨晚他搞的那些洋动静,其实是虚张声势,或许真的是有人抓住这个时机,暗下黑手,目的是挑拨李老板和伍德之间来一场血斗!” “是的,按照昨晚会谈的情况,伍德再傻也不会今天再继续搞这样的事,除非他是脑子进水了。所以,我想,应该是有别的人搞了这次事件。”老秦继续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老秦和四哥说的话有道理。” 李舜这会儿似乎也醒悟过来,若有所思地说:“也是,昨晚我和他谈地还没到一触即发翻脸的地步,别说他做事深谋远虑,就是换了我是他,我也不会刚会谈完就搞这一出。难道,真的是有其他人下了黑手?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边想边说:“此人具备这样的条件,第一,隐藏很深,不管是我们这边还是伍德那边,可能都没有和他发生过直接的冲突,甚至,他和我们或者伍德的关系还不错。当然,这不错是表面的,内在呢,一定他和我们或者伍德那边有某种利益冲突。第二,如果我们这边和伍德那边现在在海州爆发大规模利益冲突,对他一定是有好处的,不管我们这两方哪一方被打败,对他都有好处,这好处甚至是极大的。” 老秦点点头:“言之有理,应该是这样的。” 李舜也不由自主点点头:“如此说来,海州还有第三股势力正在暗中注视着我和对方?海州又崛起了一股势力?” 我说:“也未必是崛起了一股势力,说不定,这势力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引起我们甚至伍德的注意,而且,这势力极有可能没有披着黑色的外衣,应该是隐藏极深的。” 四哥看着我,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正在这时,李舜的手机响了,李舜看了下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他打来的。” 我知道李舜说的“他”是谁,肯定是伍德。 “都不要做声。”李舜说着开始接电话,按了免提键。 “阿舜……”电话里传来伍德低沉的声音。 我和老秦四哥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做声。 “嗯……”李舜应了一声,眼睛紧盯着手机。 “我刚听说秋彤陪客人到冰峪沟旅游,出了点危险的事,游艇被撞沉,人落水了,是不是?”伍德说。 “你的消息倒是很快。”李舜冷笑一声。 “在海州,什么事能瞒过我的耳朵呢?何况,秋彤是你的未婚妻,她的安全我一直是很关注的。”伍德说。 “秋彤福大命大,只是受了点惊吓,谢谢你的关心了。”李舜不冷不热地说。 “你是不是怀疑这事是我安排人干的?” “你是想主动来认领这个事情吗?” “阿舜,我猜你一定认为这事是我干的。” 李舜没有吭声。 伍德继续说:“阿舜,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做事风格你该知道,昨晚我们还一起吃饭,我怎么会对你的为家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还可以直接告诉你,昨晚,我的人确实是跟踪了秋彤,但是,在我们的饭局结束前,我已经让他们全部撤离了。我安排人跟踪的不仅仅是秋彤,还有其他的,包括孔琨那边。 我这么做,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或者说给你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但绝对没有真要下手的意思。昨晚我让我的人全部撤离,包括孔琨那边也都撤离。我不想在你刚到海州的时候就发生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想让你对我有更深的误会。所以,我可以明确和你说,今天上午秋彤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话你可以不信,不信的话,你可以带人来找我算账。” 李舜还是不说话,眉头紧锁着。 伍德又说:“我已经安排人暗中调查此事,如果查清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当然,我也知道你的一名特战队员正在冰峪沟打探有关此事的信息,如果他能查清,那更好,正好还了我的清白。知道我为何要派人调查此事吗?” “你说——”李舜终于说话了。 “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我想知道是谁干的此事,是谁想让你和我在这个时候反目成仇血拼一场。”伍德干脆地说。 李舜微微动容。 伍德叹息一声:“你对我的误会是如此之深,所以才会被人抓住时机加以利用,我知道,或许早晚你和我之间会。但,至少现在,至少目前,我还是对你有期望的,我对你没有死心,至少在海州,我现在还不想和你闹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没有这个必要,真的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场……” 李舜狠狠咬住嘴唇。 伍德这番话说的都直接的,我其实也知道,伍德心里很明白他和李舜早晚是要有一场面对面的血战的,伍德知道李舜是已经要铁了心和他作对了,彻底背叛他了,但伍德很明显是不想现在就和李舜在海州刀枪相见血拼的。换句话说,他和李舜要见血的地方不应该在海州。 从这个角度出发,即使伍德想对李舜周围的家人下手,也不会是现在。而今天出的这事,显然是有人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想挑拨李舜和伍德直接在海州动手。 伍德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显然伍德不愿意落入圈套,但又担心李舜认定是他干的而鲁莽下手,那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那会让他陷入被动。 似乎,伍德和李舜一样,都想找出那个下黑手的人。 伍德又说:“阿舜,我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你到底信了多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你就安安稳稳地别惹事,如果你不信,那好,那我就在皇冠大酒店等你来算账。你放心,如果你要对我动手,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抗。” 伍德来了个以退为进。 然后,伍德挂了电话。 李舜收起手机,看着我们,阴声说:“你们怎么看?” 老秦说:“这似乎和我们刚才分析的对上了,我认为,应该不是伍德的人干的。” 我和四哥都点点头。 李舜对老秦说:“和留在冰峪沟的兄弟联系一下,看看什么情况了。” 老秦答应着出去了。 李舜看着四哥:“四哥,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感谢你,谢谢你救了秋彤一命,丫丫的命也是你救的,现在又有秋彤。四哥,你是我们老李家的恩人,我一定要报答你的。” 四哥淡淡一笑:“李老板,我不是图你的报答才做这些事的,帮助丫丫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在哪里,救秋主任,她是我的上司,义不容辞。” 李舜显然有些感动,看着四哥:“四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好人哪。” 四哥笑了下:“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我送你!”李舜说。 李舜亲自送四哥离岛。 送走四哥,老秦回来了,说:“我们在冰峪沟的那个兄弟联系上了,他在那边没有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让他先回来了。” 李舜点点头:“看来,斗争的形势要复杂化了,我们在注视着对方,却有人在注视着我和对方,而我却浑然不知。秋彤今天发生的事,对我们是一个提醒,也是一个警告,我们要充分认识到斗争的严峻性和复杂性,要睁大眼睛关注着周围的人和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然后要防止落入别人的圈套,还要防止突如其来被人反咬一口。” 我和老秦都点点头,老秦说:“孔琨那边,没有什么意外,他们安全回到海州了,我们的人也回来了。” 我说:“看来,此次伍德是放了孔琨一马。” 李舜阴沉着脸:“他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你以为他真的会彻底放了孔琨?你们不了解他,我了解。” 听李舜这么说,我的心不由又有些沉重了,孔琨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伍德要想斩灭孔琨,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李舜又说:“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至少目前,暂时孔琨还是安全的,何况,她又是在韩国,又和我们没有什么联系,不再为我们做事了。” 我稍微安心了些。 李舜看着我:“你,离岛上岸,去酒店,代我去慰问下秋彤和金淑英,今晚,你也不要过来了,设宴给她们压压惊。” 李舜的话正中我下怀,我点头答应着。 出了帐篷,李舜对我说:“我们就此别过了,你多保重。” 我看着李舜:“你要离开海州了?” 李舜说:“是的,今晚我就走,我们暂时又要分别了。哎,真不想和你分手啊。” 李舜的话里竟似带着几分眷恋,我感到很别扭。 “江湖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啊。”李舜又来了一句,然后摆摆手,“去吧,二弟,祝你一切顺利。” 带着李舜的殷切祝福,我离开了金银岛,直接去了海州大酒店,去了金淑英的房间。 金淑英住的是一个大套间,进去后,秋彤、金淑英、孔琨还有金景泽都在里面,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 秋彤和金淑英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了惊吓的缘故。 看着秋彤的样子,我的心里很疼。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谈论上午发生的险情,金景泽和孔琨都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见我进来,大家都看着我。 我坐在金景泽身边,看着金淑英和秋彤说:“上午的事我听四哥说了,真的很危险很惊险。” “是啊,那个开游艇的人太鲁莽了,直接就冲我们的撞过来了,事后也不救人,肇事逃逸了,真可恶。”秋彤气愤地说。 “说不定那个人是没有游艇驾照,怕事后追责才跑了,哎,幸亏我们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金淑英说。 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压惊 原来秋彤和金淑英都以为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没有想到是有人故意下黑手。 既然她们如此认为,那也正和我心意,我也不想让她们想到知道更多。 我点点头,附和了两句,然后看到孔琨直直的目光正看着我。 我意识到,孔琨是不相信这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的,她在怀疑什么。 我知道孔琨在怀疑什么,毕竟她是从伍德手里死里逃生的。 我冲孔琨微微摇摇头,然后笑了下。 孔琨面露困惑之色,似乎对我的暗示一知半解。 然后,我看着金淑英说:“姑姑,今天的事,让你们受惊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们俩今天虚惊一场,今晚呢,我设宴为你们压惊。今天的事情,我也初步调查了,这的确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肇事者逃逸了,不过,早晚会找到的。” 金淑英和秋彤点点头,秋彤说:“今天亏了四哥和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可惜那个人做完好事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谁。” 金景泽说:“是啊,找到那个人,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他救了我姑姑的命呢。” “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说。 金淑英说:“不光东北人,中国人都是活雷锋啊,我被人救过两次命,都是中国人。” 我知道金淑英的第一次命是老李救的。 虽然老李救了金淑英的命,却在此后又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秋彤带着意外的表情:“姑姑,你第一次是。” 金淑英淡淡地说:“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不谈也罢。” 看金淑英不愿意多说此事,秋彤也不好继续问了。 金淑英和老李先生的那一段刻骨经历,秋彤当然是不知道的。 坐在一边的金景泽看着金淑英,又看看秋彤。 孔琨则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心神不安。 我知道孔琨为什么这样。 我知道,下一步我的重点是要查出此次谋害秋彤和金淑英的幕后黑手,这无论对我还是对李舜,甚至对伍德,都很重要。 但目前,似乎毫无线索,找不到头绪。 当晚,我在海州大酒店设宴为秋彤和金淑英压惊,同时也为金淑英金景泽孔琨送行,明天他们就要回韩国了。 晚宴的气氛是融洽的,大家边吃边喝边交谈,看起来金淑英虽然受了惊,但心情还是不错。 看金淑英心情不错,秋彤的气色也好多了。 期间,秋彤去卫生间,我跟了出去,在走廊的拐角处叫住了她。 秋彤看着我,我看着秋彤。 秋彤的目光明亮而清澈,看得我心痛不已,突然伸出胳膊将她搂在怀里,颤抖着说:“你……白天的事,让你受惊了。” 秋彤吓了一跳,在我怀里挣扎着,急促地小声说:“你疯了,快放开我,被人家看到……” 我下巴抵住秋彤的头顶,继续将她搂紧,不说话,眼泪却流了出来。 秋彤感觉到了,不再挣扎,任我搂抱着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声说:“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沉默半天,我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松开秋彤。 秋彤看着我:“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我知道的。知道吗,这会儿,我突然感觉好幸福。” 听着秋彤的话,我的心再次绞痛,眼睛又要发潮。 秋彤突然一笑,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大男人,不许这样。” 我有些尴尬,咧了咧嘴巴。 秋彤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亦克,我……” 我看着秋彤:“你想说什么?” 秋彤的脸颊突然有些红了,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你说不出口。”我急切地说。 秋彤的脸更红了,突然冲我胸口就是一个粉拳:“就你能,就你知道的多。” 说完,秋彤从我身边匆匆而过。 我呆在原地,摸摸被秋彤的粉拳击打过的胸口,暖暖的。 发了半天呆,回到房间,金淑英正在和孔琨说话,秋彤也回来了,正在给金淑英倒茶。 “小孔,琨琨,怎么看你今天郁郁不乐啊,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不舍得祖国呢?”金淑英打趣地问孔琨。 孔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姑姑,我没有郁郁不乐啊,我很好啊。” “呵呵。”金淑英温和地笑了,“孩子,别对我撒谎,姑姑看得出,你是有心事的。有什么心里话,就对姑姑和大家说说吧,说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 我其实知道孔琨郁郁不乐的原因,但我当然不能说。 孔琨看看我,又看看金淑英,轻轻叹了口气:“姑姑,你说,人生里,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这个……最大的痛苦,这个不好说,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不同,对每个人来说,最大的痛苦都是不同的。”金淑英说。 孔琨点点头:“嗯,可是,当自己因为做错了事,而一直沉浸在那种痛苦里无法自拔的时候,又该如何解脱如何拯救自己呢?” 我的心里一动,我知道孔琨是在为自己之前做的事而自责,而无法解脱。 金淑英看着秋彤:“小秋,孔琨的这个问题,你觉得该如何回答呢?” 秋彤定定神,看看我,看看孔琨,又看着金淑英,干脆地说:“遗忘!” “遗忘?”孔琨重复了一遍,看着秋彤。 “是的。”秋彤点点头,“遗忘是最好的拯救,是最好的解脱。” 孔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秋彤继续说:“琨琨,你永远都要记住一句话:痛苦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为它活。” 孔琨睁大眼睛看着秋彤,金淑英带着赞赏和喜爱的目光看着秋彤。 听着秋彤的话,想起我和浮生如梦认识以来的那些交集,想起我自己从遥远的明州一路流浪到海州的经历,心中不禁慨然。 生活就是由那么多的一部分组成,所以才华光溢彩,景象万千。而勇气的来源就来自于面对自己的生活时,选择爱,还是不爱。 爱,还是不爱,这是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选题。 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秋彤,想着远在明州的海竹,想着锲而不舍的芸儿,想着善良楚楚的元朵,我的心漂浮不定起来。 爱,终究是痛苦的。 痛苦,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可是,我却要为痛苦而活着。 活着,似乎也需要勇气,需要执着,需要毅力。 晚饭后,秋彤留下来和金淑英一起住,我告辞。 刚出酒店大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亦哥,等等我——” 回过头,孔琨来了。 我看着孔琨:“还有事吗?” 孔琨看着我,犹豫了下:“我想和你一起走走,说说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空,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我想了下:“有空,当然更有面子。” 孔琨笑了下:“谢谢亦哥。” 我说:“我们就在酒店附近的小树林里走走吧。” “嗯,好。”孔琨点点头。 酒店附近有个林荫广场,此时,树林里十分幽静,不时在阴影里看到一对对正在亲热的情侣。 我和孔琨随意走在树林小道上。 “亦哥……”孔琨叫我。 “嗯,在。”我看了一眼孔琨。 “你说,我们这样一起,人家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情侣呢?”孔琨吃吃地说。 我淡淡笑了下:“人家怎么认为不重要,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孔琨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会儿,我说:“孔琨,我知道你为何要约我出来走走。” “嗯。” “你是为今天上午秋彤和姑姑在冰峪沟发生的事情找我的。”我直接说。 “嗯。” “有什么疑问,说吧。” “我……我知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肇事事故,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有人想谋害秋姐和姑姑。”孔琨的声音不大,但我分明听得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我站住,看着孔琨:“除了这个,你还想说,还有人想除掉你,对不对?” 孔琨看着我的目光里有些惊惧,虽然是黑夜里,但我看得出。 孔琨点了点头:“是,昨晚有形迹可疑的人跟踪我们,我觉察到了。”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和金景泽好好的回来了,是不是?”我说。 “是……可是——” “不要那么多可是。”我打断孔琨的话,“孔琨,我给你说,不该想的你不要去想,不该问的你不要多问,不该知道的,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对你来说,你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明白不?” “我不明白。” “你必须明白,为了你的安全,为了大家的安全,你都必须要明白。懂不懂我这话的意思?”我加重了语气。 “如果我要说不懂,你会骂我,可是,我真的是不懂。”孔琨说。 我缓了口气:“我不想骂你,孔琨,但是我希望你做个明白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对我来所,对李舜来说,都一阵风过去了,抹平了。知道不,昨天派人去保护你和金景泽,是李舜亲自下的命令,也就是说,李舜现在是要保护你的安全,是不会和你算旧账了。但是,你也知道,李舜放过你,伍德未必一定会放过去,甚至,他会派人追杀你。那么,这次去本溪,为什么你和金景泽平安无事回来?为什么,你知道不?” 孔琨看着我:“我……我不知道。” 我说:“因为起码目前,伍德不想动你,在他和李舜斗争的天平上,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砝码,在他觉察你不会构成对他的任何威胁的时候,就不会对你动任何心思。换句话说,你只要安安稳稳呆在今日集团,跟着姑姑和金景泽好好工作,对其他的事不要打听,不要参与,不要过问,你就是安全的,起码目前是安全的。所以,我告诉你,有些事不要多问,更不要到处打听,不明白的事情也要必须明白。” 孔琨低头沉思了会儿,点点头:“亦哥,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除了以身相许,你怎么感谢我都行。”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嫌弃 昏暗的灯影里,我看到孔琨的脸色红了,低低地说:“如果……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的心一跳,忙说:“逗你呢,别当真,你只要好好在韩国做事,别给我丢脸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可不要多想,我也不会多想的。” 孔琨抬头看着我:“亦哥,你是个好人,好男人,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身手拍了拍孔琨的肩膀:“我相信你也是好好女孩,一个很好的女孩,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好好过好每一天。我希望,我们都能有很好的明天。既然我当初决定放你一马,那我就会对你的以后负责,就会对你的安全负责。” 孔琨感动地看着我:“亦哥,我……我想……” “你想干嘛?”我说。 “我想让你抱抱我。”孔琨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 孔琨轻轻靠在我的怀里:“亦哥,抱住我……” 我伸出胳膊,搂住孔琨的身体。 分明感觉到,孔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孔琨抱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胸口。 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周围很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半天,我松开孔琨,孔琨也松开我,仰脸看着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孔琨在期待什么,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我伸手拍了拍孔琨的脸颊:“孔琨,作为朋友,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孔琨睁开眼,夜色里,我看到她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我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知道你对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情感。”孔琨颤抖地说着,后退两步,突然捂住脸,往酒店方向疾走而去。 目送孔琨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口,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树林。 刚走出小树林,金景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怔,金景泽怎么来了? “景泽,你?”我看着金景泽。 金景泽呵呵一笑:“兄弟,我在房间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在小树林里干嘛呢?” 我也笑了下,索性直接说出来:“我和孔琨在小树林散步谈话的,她刚回酒店。” 我相信孔琨刚才回酒店金景泽是看到的。 金景泽点点头:“兄弟,我想和你谈谈孔琨,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我琢磨不透金景泽是什么意思:“行啊,谈吧。” “你觉得孔琨这个女孩子咋样?”金景泽说。 “我说咋样管用吗?孔琨到你这边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你要根据自己看到的做出判断。”我说。 金景泽又笑:“我当然有自己的判断,只是我还想听听你的。” 我微笑着:“你想听实话?” “当然。”金景泽说。 “孔琨这个人呢,我给你说,做业务,也就是旅游这方面的业务,绝对是一把好手,当初我介绍她到你那边工作的时候就提过,她先是在岛城国旅做旅游业务,后来在海州的旅行社做副总,对于国内国际旅游业务,都相当熟悉。同时,这个人对待工作十分负责敬业。” 金景泽点点头:“这个我也感觉出来了,在我们这里工作的时间里,我分明能感觉到。那么,工作之外,你怎么看她呢?” “你先说说你怎么看吧。”我反问金景泽。 金景泽想了下:“我觉得孔琨这个人,是一个很沉静沉稳的女孩,人心地很善良,性格也很好。只是,我经常感觉她有些忧郁,有时候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有很重的心理压力。我问过她,她却什么都不说。” “你为什么如此关注她这些呢?”我说。 金景泽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因为我喜欢她。” “你喜欢她?” “是的。” “是哪种喜欢?” “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金景泽的语气很真诚。 “所以你才会如此关注关心她的一切?” “是的。” “那么,你对她表白过吗?”我说。 金景泽不好意思地笑笑,摇摇头:“没有正式表白过,但我暗示过多次。” “那孔琨是如何回应的呢?” “她似乎有些麻木不仁视而不见,不知道是她没有看懂我的暗示还是心里明白故意装作不知,反正每次我的暗示她都敷衍过去。”金景泽有些沮丧。 “你是真心喜欢她吗?” “是的,甚至,我感觉到,自己正在不知不觉爱上了她。”金景泽说这话似乎鼓足了勇气。 “爱情是双向选择。”我说。 “我知道,我其实现在有些看不懂她,所以我想请教你。”金景泽说。 我想了想:“这么说吧,景泽,孔琨这个人,既然我能把她推荐给你做事,那我就会为她的能力和品质担保,孔琨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不过,因为在她到你那里工作之前,经受过一些挫折和打击,所以一时是有些消沉的,甚至,对于有些事是在有意回避的,这个,我想你要理解她。” “哦,是这样。”金景泽点点头,看着我,“兄弟,能告诉我孔琨经历了什么挫折和打击吗?” “不可以。”我摇摇头,“除非她亲自告诉你,不然,我是不能随意说出人家的个人隐私的。” 金景泽点点头:“也是,我应该可以理解的。” 我接着说:“既然你是真心喜欢她爱她,那么,就大胆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有些事,是需要你自己努力的,别人是无法帮忙的,特别是感情的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锲而不舍,我想,她的心扉是会对你打开的。” “真的?”金景泽很开心地看着我。 “当然,你这家伙,做生意是把好手,但你的情商似乎不怎么样啊。”我笑起来。 金景泽嘿嘿笑起来:“这一点我承认,你的提醒很重要,我想我要逐步加大对她追求的热度,用我的诚心打动她。其实,不单单是我,我姑姑也很喜欢她的。当然,我姑姑喜欢她信任她,也是因为有你的因素,是你推荐来的人。还有秋彤的因素,孔琨是你和秋彤的好朋友。” 我拍拍金景泽的肩膀:“伙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幸福要靠自己去努力。” 此时,我倒为孔琨感到一些安慰,我知道孔琨为何在躲避金景泽的追求,有我的因素,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当然,也不可回避金景泽显赫的家世和自己的巨大差别让她心里产生的自卑。 我看看时间,对金景泽说:“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吧,明天我送你们去机场。” 金景泽回去了,我打算直接回宿舍。 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 这时一辆宝马缓缓开过来停在我身边,副驾驶车窗摇下,开车的是芸儿。 “芸儿。”我叫了一声。 “你这是要去哪里?”芸儿不冷不热地说。 “回宿舍休息。” “上车,我送你回去。”芸儿说。 我犹豫了下,站在那里没动。 “怎么?上我的车怕我吃了你?”芸儿冷冷的口气。 我没有说话,直接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芸儿开动车子。 “你正好经过这里?”我问芸儿。 “这个重要吗?”芸儿反问我。 我没说话。 “你在这里干嘛?”芸儿又问我。 “有客人,刚招待完。” “哼,客人。招待。”芸儿哼了一声。 “芸儿,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吧?”我说。 “为什么我要专门在这里等你?”芸儿又反问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刚从皇冠大酒店出来。”芸儿边开车边说。 “哦。” “雷征也刚离开皇冠大酒店。” 我一个激灵:“雷征?他去皇冠大酒店了?是找伍德的?” “是的。”芸儿点点头。 “他去皇冠找伍德什么事?”我看着芸儿。 “不知道,雷征和伍德单独在房间里谈话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哦……”我沉思着。 “不过,他们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雷征,脸色阴沉地可怕,伍德呢,也显得有些心神不定。”芸儿继续说。 我一怔,雷征和伍德是狼狈为奸的铁相好,为何他俩单独密探后都这个样子呢? 芸儿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觉得挺奇怪?” “是的,是很奇怪。”我点点头。 “人在江湖,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芸儿说了一句。 我琢磨着芸儿的这句话,看着芸儿:“你的意思是说……” “伍德刚垮掉的两家上市公司,雷征都有相当数额的股份,这事你知道不?”芸儿说。 “啊——这事我不知道。”我觉得很意外。 “你不知道也该能想到,就凭雷征和伍德的关系,伍德的公司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没有雷征的帮助,能做大吗?伍德能不给雷征回报吗?最好的回报,当然是给股份。”芸儿说,“当然,这股份不是以雷征的名义,而是挂在雷征老婆的名下,也就是刁世杰的姐姐名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问芸儿。 “你忘记我在伍德哪里是干嘛的了?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财务?”芸儿看了我一眼。 我不由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芸儿说的有理。 如果如芸儿所言,毫无疑问,此次伍德的两家上市公司被老栗搞垮,不但伍德损失惨重,同时受到巨大利益损失的一定还有雷征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内耗 “可是,既然大家都有损失,为何雷征和伍德见面要阴沉脸呢?”我提出疑问。 “岂止是面色阴沉,我在隔壁房间似乎还听到二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有人都拍了桌子。”芸儿说。 “他们争吵了什么内容?”我紧盯着芸儿。 芸儿摇摇头:“听不清楚,只是突然声音大了起来,然后接着又低了下去,我没有听到什么内容,又怕被他们发觉,很快就离开了隔壁房间。其实,雷征和伍德最近单独约见了好几次,几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似乎他们在某些事情上没有达成一致。” 我点点头,继续琢磨着芸儿说的事情。 “对于雷征这样的人来说,他虽然是股东,但他是不管你怎么经营的,他只看自己能进账多少钱。现在公司垮掉了,他没有了收入,自然心里不快,我猜今晚雷征和伍德的会面,一定是和垮掉的上市公司有关,一定是和雷征的利益有关。甚至,我猜,雷征是想让伍德补偿自己因为公司垮掉而受到的损失,而伍德,一定是因为这补偿的数额太大而不愿意满足雷征贪婪的胃口,所以,两人才会不欢而散。”芸儿继续说。 芸儿的话让我的心里一动,也就是说,雷征和伍德不能患难见真情了,在伍德遭受巨大经济损失的时候,雷征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捞回自己的利益,而不去管伍德的死活。雷征的做法,自然是让伍德反感的。所以,二人才会发生激烈争吵。 如果芸儿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这就意味着雷征和伍德之间开始有裂痕了。这说明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我继续琢磨着。 如果换了我是雷征,在这样的时候,在伍德公司破产让自己遭受巨大损失而伍德不愿意补偿的时候,在伍德的对手李舜突然回到海州的时候,那么,我会去做什么呢? 苦苦想着,突然脑子里一道闪电,突然想起了今天上午秋彤和金淑英在冰峪沟遇到的险情。 浑身一个哆嗦,麻痹,背后想谋害秋彤和金淑英的人,莫非是雷征?雷征想抓住李舜回来的机会,挑起李舜和伍德的血拼,然后,他伺机渔翁得利? 可是,李舜和伍德血拼的话,对雷征有什么好处呢?伍德和李舜不管哪一方失败,我似乎都想不出对雷征有什么直接的利益。难道,雷征在设一个很大的局?难道,雷征还有更大的阴谋? 越想心里越惊惧,伍德这个对手还没摆平,一个更大的阴影又出现了。 当然,我知道虽然雷征和伍德目前之间出现了裂痕,但他们当然不会发展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毕竟,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要大于分歧。 想了半天,我逐步认定谋害秋彤的黑手,应该就是雷征,虽然暂时我想不出他的真正目的所在,但除了他,其他没有可能的人。 “你在想什么呢?”芸儿瞥了我一眼。 “我在想雷征和伍德之间的矛盾是会继续扩大还是会逐步和解。”我说。 “这个不是取决于他们的意愿,而是取决于外部因素,取决于他们各人的根本利益。”芸儿说。 “什么外部因素?什么根本利益?”我问芸儿。 “什么外部因素,你心里比我清楚。什么根本利益,这个,你自己琢磨,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我想,绝不会仅仅只是经济上的那点事。”芸儿说。 芸儿似乎想得更多。 我长呼出一口气:“芸儿,今晚你是特意来找我告诉我这些事的吧?” “哼——”芸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谢谢你。”我发自内心地说。 “滚——谁让你谢我的?”芸儿有些生气。 我有些尴尬:“你,你干嘛这样说话。” “和我,你这么客气,你想干嘛?你到底没有把我当做自己的女人,是不是?”芸儿更加气愤地样子。 “我……”我一时说不出话。 “没良心的男人,天底下男人没有好东西。”芸儿冒出一句女人的经典语言。 我尴尬地笑了下。 “深更半夜,你和女人在小树林鬼鬼祟祟,你要不要脸?”芸儿又说。 我吃了一惊:“你,这你都知道?” “你以为呢?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在小树林里和孔琨勾勾搭搭又搂又抱,你这个混蛋。”芸儿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我忙解释:“我和孔琨木有什么事的,只是谈了谈话,至于搂抱,那只是一种纯洁的友谊的体现。” “住嘴,你个花心大色狼,气死我了,不许你再说话了。”芸儿发出了禁言令。 我闭嘴。 半天,芸儿说:“是不是你身边的女人,你一个都不放过?” “别,芸儿,别这么说。” “从元朵到海竹,还有秦露和孔琨,还有曹莉。对了,还有秋彤,我问你,你和秋彤,到底有没有那回事?你们到底有没有一腿?”芸儿醋意十足地质问我。 我的心里有些发慌:“芸儿,你问这些干嘛?” “干嘛?你说干嘛?我告诉你,姓亦的,我不管你和哪个女人结婚,和哪个女人搅合在一起,最终,你只能是我芸儿的男人,你只能属于我,我得不到的男人,谁也别想得到。别以为海竹这个蠢货和你领了证就能打击到我,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我一时无言以对。 芸儿继续说:“还有,秋彤,我警告你,你在玩火,秋彤是李舜的未婚妻,你和她搅合出事来,你死都没地方去死,李舜不五马分尸了你才怪。你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这是为你好,招惹自己老大的女人,这是大忌讳。” 芸儿的话让我的心里不由有些恐慌,我知道芸儿的话不是在吓唬我,我知道一旦李舜知道了我和秋彤的真相,他神马都能做出来。 但是在芸儿面前,我只能嘴硬:“你这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你不要乱想神马。” “希望我只是乱猜测,希望你真能没有事,但不要忘记了我的提醒。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警告。” 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下,看来芸儿是没有什么凭据的,只是猜测了。 车子到了我宿舍楼下,我打开车门要下车,芸儿说:“怎么,就这么走了?” “还有事?”我看着芸儿。 “不邀请我上去坐坐?”芸儿说。 “这……时间不早了,你早回去休息吧。”我说。 芸儿摇了摇嘴唇,瞪眼看着我:“小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你说。” “你是个混蛋!”芸儿说。 我只能苦笑。 “不想让我上去,是不是房间里藏了女人?”芸儿说。 我哭笑不得:“你想到哪里去了?芸儿,你不要这么神经质好不好?” “我即使是真的神经质,那也是你逼的。”芸儿恨恨地说。 “芸儿,我……你……” “你走吧。”芸儿目视前方,语气冷淡。 我怏怏地下了车,芸儿开车离去。 回到宿舍,我洗了个澡,然后躺在沙发上,又开始琢磨今晚芸儿告诉我的那些内容。 越想越觉得今日秋彤遇险的事雷征嫌疑很大,越想越觉得他就是那个黑手。 可是,我却实在想不出雷征这么做的真正理由,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越是想不出,越觉得心里没有底,心里越没有底,越觉得可怕。 我已经意识到,随着伍德两家上市公司被老栗搞掉,随着李舜此次回来和伍德的一番会面,伍德和李舜之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来临。伍德和李舜之间,将要彻底撕开脸面,将要展开空前惨烈的你死我活之战。 在北线,在商战领域,伍德已经被老栗逼地无路可走,同时又面临雷征的施压。伍德现在唯一能挽回损失的途径就是南线的走私,如果李舜继续保持强烈强硬的阻击态势,那会将伍德逼入死胡同,伍德会真正彻底疯狂。 一个疯狂的伍德会做出什么事?我不敢多想。但我知道,一旦伍德彻底疯狂,恐怕不仅仅只是和南线李舜的一场血拼,我,老栗,三水,甚至明州那边都将毫无疑问地卷入进去。 隐隐感觉到,一场全面战争或许即将到来。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李舜的手机短信:二弟,我走矣,先去明州视察下工作,然后直接回金三角。你在这边按照既定的方针好好工作。你放心,我去明州视察,不会惊动海竹的,也不会去打扰你父母。 李舜在短信里提到了海竹和我父母,无疑又是在提醒我什么,或者说警告我什么。 我有些愤懑,却又无奈。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死死拴在了李舜的战车上,除了跟着他走下去,毫无选择,没有退路。 不由心里一阵悲哀。 洗漱完毕,我去海州大酒店,送金淑英她们去机场。 秋彤和我一起去机场送别他们。 在安检口,金景泽和我拥抱告别,对我说:“亦老弟,谢谢你昨晚的话。” 我笑了下,看了一眼孔琨,她正茫然而郁郁地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旅客。 金淑英依依不舍地拉着秋彤的手,小声和她说着什么。 秋彤不住点头,同样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 看着金淑英和秋彤,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似乎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东西,但具体去想,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送走金淑英金景泽和孔琨,四哥开车,我们离开了机场。 秋彤要去李舜父母家,四哥开车先去了老李家。 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暗哨 到了老李家,秋彤下车,我看了下周围,附近有个男子正坐在石凳上低头看书。听见动静,那男子抬头冲我们的方向看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是安排在这里的特战队员。 我和四哥开车离去。 “去哪里?”四哥问我。 “李舜这次回来,带来了一个中队的特战队员,加上方爱国他们,共30人,20名男的,10名女队员,分为六个战斗小组,我们要不要去看下他们的驻地?” 四哥点点头:“行,去看下。” 我拨通方爱国的电话:“公司在哪里?” 到目前为止,关于特战中队进驻的事情,我只知道来了多少人,其他几乎一无所知。一切都是李舜越过我通过老秦安排的。 方爱国告诉了我公司地址,在开发区滨海大道边。 “我和四哥过去看看。”我告诉方爱国。 “好的,恭迎副总司令和四哥莅临视察,公司今天正好正式开张,一切刚就绪。”方爱国说。 “不要搞什么列队欢迎仪式,大家该干嘛干嘛。”我说。 “是——” 我挂了电话,告诉了四哥地址,四哥开车直奔开发区。 “昨晚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路上,我对四哥说。 “还在想秋主任昨天遇险的事?”四哥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 “其实,我也在想这个事情。”四哥说。 “你想出什么眉目没有?”我说。 “似乎有那么一点,但是不确定。你呢?” “我觉得一个人很可疑。” “谁?” “雷征。” “雷征?” “是的,我觉得目前似乎只有他是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也只有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我接着把我昨晚的想法说了一边。 四哥听完,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觉察到雷征和伍德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 “是的,伍德垮掉的那两家上市公司,雷征是有股份的,雷征这种人,都喜欢白赚便宜,吃了亏,就想白捞回来。”我说。 四哥想了下:“你的分析也有道理,雷征似乎具备做这事的理由和条件,但理由似乎有些模糊,因为我们现在无法找到雷征为何要这么做的明确目的,也就是说,雷征挑拨李舜和伍德血斗,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是的,这是目前最困惑我的地方。”我皱皱眉头。 “昨晚我也想到雷征了,但除了雷征,我还想到了两个人。”四哥说。 “谁?” “孙栋恺和曹莉。” 我的心一动,四哥的话提醒了我,我看着四哥:“你的意思是。” “孙栋恺和曹莉也同样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他们做的话,他们的目的则不在于挑动伍德和李舜的血斗,而是……”四哥停住了。 “而是什么?” 四哥犹豫了下:“而是想借机除掉对手。” 我的心里打了个寒颤:“你是说……” 四哥边开车变慢条斯理地说:“秋主任的性格和脾气你是知道的,她是容不得集团里那些黑暗的勾当的,对于集团里某些人损公肥私手脚不干净的行为,是深恶痛绝的。这些时间,秋主任和吉建一直保持联系,两人经常在外面私下约谈。而吉建这个人你也是了解的,他和孙栋恺的关系你更明白。 他们经常在一起约谈,我的直觉,似乎吉建和秋主任掌握了一些孙栋恺和曹莉腐化的材料。一旦秋主任掌握孙栋恺和曹莉腐化材料的事被他们觉察,孙栋恺和曹莉一定是十分惊恐的,他们知道秋主任下一步会怎么做。所以,我想,为了确保他们的腐化事情不暴露,他们或许也会狗急跳墙。” 听四哥说完,我不由点点头:“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孙栋恺曹莉雇了人干的这事,想杀人灭口。” “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当然,你对雷征的怀疑也有道理,现在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到底是谁干的,只能是猜测。” 我沉思了下:“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雷征孙栋恺和曹莉联合操作的此事?” 四哥摇摇头:“这种可能我认为不大,雷征和孙栋恺曹莉关系虽然不错,但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提防的,有些事,孙栋恺也是不愿意让雷征知道的,雷征同样也不愿意让孙栋恺曹莉知道他的一些事。 他们目前关系不错,只是因为大家有互相利用的价值,孙栋恺和曹莉想利用雷征稳固自己的位置同时往上爬,雷征则想利用孙栋恺和曹莉来牵制管云飞。他们一方面在合作,一方面也各自有自己的小秘密。甚至孙栋恺和曹莉之间,也是如此,孙栋恺有些事会瞒住曹莉,曹莉也不见得会给孙栋恺彻底交心。” 四哥分析的可谓精辟,我觉得很有道理。 对于孙栋恺来说,他最担忧的是秋彤会抓住自己的某些把柄把自己搞掉取而代之自己在集团的位置。 对曹莉来说,一方面同样担心秋彤会挖出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一方面又对秋彤带着刻骨的嫉恨。 孙栋恺和曹莉对秋彤的态度是一致的,都想置秋彤于死地而后快,但目前来说,却又无可奈何,虽然之前搞了几次见不得人的小动作陷害秋彤,却都没有成功。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让秋彤的位置更加稳固,在集团的威信更高了。 而他们如果觉察到秋彤正在不动声色对他们实施强力反击,一定是很惊惧的,他们知道秋彤一旦要对他们出手,那就是要命的事。出于这种想法,孙栋恺和曹莉是有可能对秋彤下毒手的。 其实,秋彤到底是不是要对孙栋恺和曹莉实施强力反击,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她和吉建联系很频繁密切,她似乎有意在向我隐瞒着一些事,似乎怕我掺合进去这些事。 孙栋恺和曹莉有可能因为对秋彤的个人恩怨对秋彤下黑手,而雷征如果是谋害秋彤的黑手,那么原因则是出于伍德和李舜之间的恩怨,秋彤只是一个他布局的牺牲品。 目前来说,综合我和四哥的分析,似乎这三个人两股势力是最有可能的。 不知道我和四哥分析的到底对不对。 四哥沉默片刻,接着说:“最近局势的发展,似乎斗争越来越白热化复杂化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伍德和李舜的斗争。同时,集团内部,也同样形势很微妙,孙栋恺和曹莉,包括曹滕,都是针对秋主任的敌对势力,他们几次陷害秋主任不成,或许会铤而走险选择其他的方式。” “嗯,你说的对。” “秋主任是做事正大光明的人,眼里容不下沙子,而集团现在处于孙栋恺和曹莉的掌控之下,曹滕又跟随着呼风唤雨,明的不怕,就怕暗的,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要密切注视着他们的举动。”四哥又说。 我点点头:“是的,一定要密切注意。” “李舜此次大规模往海州和明州调兵遣将,似乎有在大陆大干的势头,也看得出,他和伍德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虽然还没有刀枪针锋相对干的地步,但我觉得也快了。一旦伍德和李舜彻底翻脸摊牌,那一场血战不可避免,这场血战未必只在金三角,在海州和明州都会爆发。同时,老栗也无法避开这场血战,毕竟,他不知不觉成为了李舜最有力的同盟军,对打击伍德的实力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伍德要出击,不单单只是李舜,他一定不会放过老栗的。”四哥继续说。 听四哥的话,他对李舜伍德和老栗的事知道的不少,有些事我没有和他说过,但他都知道。 感觉地出,四哥一直在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似乎他有自己获取情报的独特渠道。只是他不愿意和我说。 四哥不说,我当然不会主动去问,四哥不愿意告诉我,那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明州那边的特战中队,是由林雅如负责吧?”四哥又问了我一句。 “是的,方爱国负责海州,林雅如负责明州。”我说。 “林雅如,这个人很有意思,是个对李舜的事业事业很忠诚的人。”四哥说。 “你和林雅如经常联系吧?”我笑着看了四哥一眼。 “经常倒不至于,空闲的时候,她会和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聊天,从她聊天的内容里,我感觉到了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四哥说。 “林雅如对你很有好感呢,呵呵。你可不要对人家太冷淡了。”我说。 四哥神情微微有些尴尬:“林雅如是个好姑娘,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人家。” “四哥,不要这么说,这感情的事,看的是缘分,和地位层次经济等等都无关,缘分才是第一位的。我和秋彤海竹等朋友,都希望你的终身大事有个好的归宿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家了。” “谢谢大家,那就像你说的,看缘分吧。”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忘不掉被刁世杰杀死的女友,我理解你对那份感情的真挚和诚挚,可是,刁世杰也死了,你和他的恩怨也了结了。还有,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能一味沉浸在过去里,你该有新的生活。或许,在天堂里的女友,正在祝福着你,祝福你早日在情感上有一个幸福的归宿。” 四哥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目视前方,默不作声。 半小时后,我和四哥到了特战中队的驻地。 这是开发区滨海大道边的一座三层楼房,周围是连片的楼房,大多是厂房和公司。这座三层楼房坐落在这里,不是很显眼。 方爱国正在楼前等我们,先带我们参观公司。 楼房外表看起来有些陈旧,内部却是装饰一新,门口挂着公司的大牌子——海州三角贸易实业有限公司。 这名字起得有意思,如此说来,明州的那家就叫明州三角贸易实业有限公司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杰作 一进门厅,左右两边的墙上挂着公司业务简介企业精神标语部室分布图等,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最有意思的是企业文化标语:大展宏图,实业报国。 方爱国告诉我,公司名称包括企业文化标语都是李舜亲自搞的。 即使方爱国不说,我也能猜到这是李舜的杰作,也只有他能想出这样的公司名称和企业文化标语。 公司一楼是各业务部室,二楼是总经理办公室,财务中心,人事部等。 我看了看总经理办公室,也就是方爱国的鸟巢,里面布置很豪华气派。 不时有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女在楼里进出,不知内情的人看起来当然认为这都是公司的职员,谁也不会想到个个都是来自金三角的身怀绝技的特战队员。 “公司开展业务了?”我问方爱国。 方爱国笑起来:“哪里有什么业务,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不过,按照参谋长的布置,各业务科室都是有正儿八经的业务报表的,财务也有按部就班的流水账目,这些在他们进驻前都进行过专门的培训。” 我点点头。 方爱国接着又说:“其实,在总司令回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公司的事,公司的一切组建手续和流程,都是参谋长另外安排人搞的。” 我相信方爱国这话是真的,这也附和李舜一贯的做事风格。 “这楼房是租的?”我问方爱国。 “不是,这楼房是早就属于总司令的固定资产,只是一直闲置。”方爱国说。 原来如此,原来这里是李舜早年置办的不动产,现在正好发挥作用了。 不知道李舜在海州还有多少这样的不动产,甚至,在明州或许也有,只是李舜没有告诉我而已。 “这片不动产占地20亩,沿街是这座三层楼,后面是一个院子,本来院子是露天的,参谋长这次搞了建厂房的材料,给加了盖,成了一个全封闭的大厂房了,也可以叫大仓库。楼北侧有一个大门,车子可以直接开进院子里去。”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然后上了三楼。三楼是职工宿舍,每个房间两张床,单独配备卫生间,里面沙发电视桌椅一应俱全,配置装饰程度达到四星酒店客房的标准。 楼道两头各有一间大会议室,一间继续留作会议室,另一间则改成了健身房,里面各种健身器材都有。 “这些健身器材是供大家内部训练用的,大家按照分组每天都要在这里进行体能训练。”方爱国告诉我。 然后我们下楼,去了后面的院子,偌大的院落封了顶,沿着右侧的墙,一溜停着六辆崭新的悍马。 “六个战斗小组,每组一辆。”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看看四周,都安装了摄像头。 “楼房内外,院落内外,都全部安装了全方位的摄像头装置,24小时都可以监控到里外的全部情况。”方爱国说。 “武器在什么地方?”我问方爱国。 “跟我来。”方爱国领我们回到楼房一楼,走到一间门上挂着业务三部的门前,打开门,里面是几张办公桌和沙发,还有茶几。 方爱国挪开墙角的沙发,揭开地毯,我看到了一个桌面大小的红色铁皮盖子。 方爱国打开盖子,指着黑乎乎的下面:“这里是一个地下室,武器都在这里。” “进去看看。”我说。 方爱国带路,我们沿着台阶往下走,方爱国同时打开了灯开关。 下了台阶,里面灯光明亮,一个面积不低于50平方米的地下室呈现在我和四哥眼前。 地下室里有几排货架,上面摆放着各种轻重武器,灯光下发出寒光。 我沿着货架看,越看越心惊:AK47,轻机枪,微冲,甚至还有一挺重机枪。 “这里是放手枪的地方。”方爱国打开一个铁皮柜子,指着里面的几十把手枪告诉我。 “弹药呢?”我问方爱国。 方爱国指指一溜摆放的几个木箱子:“各种弹药都在这里面,还没开箱。”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小型军火库。 出了军火库,我们回到方爱国的总经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一个女职员进来给我们倒上茶。 我看着这个穿着白衬衣黑色短裙工作制服面带专业微笑的女职员,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是一个特战队员。 “你在那个部门工作?”我问她。 她突然就立正,标准的军人姿势:“报告副总司令,我是公司办公室的内勤。” 我冲她摆摆手:“放松,不要这么拘束。” “是——” “你属于第几小组?” “第三战斗小组。” 我点点头:“好,你出去吧。” 她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方爱国:“爱国,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方爱国看着我:“请亦哥指示。” 四哥这时站起来:“你们谈,我出去走走。” 四哥显然不想坐在这里听我和方爱国谈内部事务,找个借口出去了。 四哥出去的时候,随手带上门。 我对方爱国说:“既然现在已经是找个状况了,也只好继续走下去。我今天和你说三句话,你给我牢牢记住!” “是。” “第一,作为公司,要管理好,不管是做样子的业务还是人员,业务按照既定方针办,人员,虽然有人事部,但一律不准接受任何外来人员。现有人员要严格管理,要严格按照公司的管理规定,上下班要签到,外出要请假,任何人不得在外惹事,更不准酒后滋事。” 方爱国点点头。 “第二,要加强内部团结,男女队员之间更要注意作风问题,不能因为远离大本营就松懈了精神和意志,体能训练要注意保持。” 方爱国点点头:“这一块,除了平时在健身房进行体能训练之外,按照参谋长的指示,每周大家要按照分组轮流到金银岛进行野外作训。” “到金银岛作训,要注意保密。” “是。” “第三,这个弹药库,任何时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携带任何枪械外出,包括你……” 方爱国犹豫了一下,接着点头:“是,服从命令。” “这第三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看了一眼方爱国。 方爱国愣了下:“请副总司令继续训示。”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没有我的话,不得有任何军事行动,即使大本营来了直接的命令,也要先和我打个招呼,经过我同意才可以。” “这……”方爱国迟疑了一下。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我的口气有些严厉。 “这个……如果大本营来了直接命令,如果来不及向你汇报的话。” “没有如果,我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我的口气更加严厉,“这是命令,如果你有不同想法,你可以越级直接向大本营汇报,就说这是我的死命令。” “我……我是副总司令直接指挥的,我……我怎么能越级汇报呢?”方爱国有些尴尬。 “既然如此,那就好,那就无条件服从命令。”我说。 方爱国沉默了下,似乎心里很矛盾。 “我告诉你,方爱国,如果你不执行我的命令,不服从我的管理,我立刻就可以对你进行军法处置,我可以先斩后奏。”我口气强硬地说。 我知道,为了防止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我必须对方爱国施压,没有其他选择。 方爱国想了想,倏地站立起来:“请副总司令放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爱国作为前进军军人,时刻牢记这一宗旨,无论何时何地,爱国一定听从副总司令的指挥和命令,绝不违背。” 我点点头,虽然心里还不是很踏实,但也只能这样了。 “公司的经费是怎么拨付的?”我又问方爱国。 “大本营通过国内其他渠道定时给往公司的账上打钱,以生意往来的名义,这一块,财务都是经过专门培训的,账目上会做的很好。”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公司怎么没有董事长,法人是谁?” 方爱国笑起来:“是你啊,当然是你。” “是我?” “是的,海州和明州两家公司的董事长都是你。不过,不是用的你现在的名字,是你另一个身份,这些都是参谋长操作的。”方爱国说。 我有些发晕,天晓得我现在到底有几个身份,我自己都搞不清了。 不经意间,我又成了两家挂着羊头卖狗肉公司的老板。 视察完三角实业公司,我和四哥离开回市区。 回去的路上,四哥说了一句:“李舜这是要作大事,搞了这么多人和军火在这里。” 四哥的神情有些忧虑,其实我何尝又不担忧呢,但却又无可奈何。 李舜要往大处作,我拦不住他,也无法阻拦。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压制住方爱国,立争让明州和海州的特战队员在我的控制之内,力争把爆发危险的可能性降低到最低程度。 我知道,明州那边我还要用同样的办法节制住林雅如,那边同样也有这样一直骁勇的作战队伍,同样有这样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军火库。 周一,刚上班,孙栋恺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 “今天上午,召开集团经营委会议,我要听取下个经营部门的工作汇报,你安排一下会议室,十点开会。”孙栋恺对我说。 我微微一愣,经营委要开会,按照工作流程,一般是由曹滕主管的经管办来操作,怎么让我来安排呢。 “集团各经营单位经管办已经下了通知,财务中心和集团办公室的负责人也参加会议,你安排好会议室就行。”孙栋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意外,又补充了一句。 我点点头:“好,还有其他参加会议的人需要通知的没?” “其他参加会议的人都通知了,除了集团各经营单位负责人,还有我和曹莉,不用再通知谁了。”孙栋恺边翻看报纸边漫不经心地说。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不沾边 “我现在做的和经营不沾边,怎么我也参加呢?”我多问了一句。 孙栋恺放下报纸看着我:“一来各经营单位和集团直属管理部门之间的工作需要办公室协调;二来,你是老经营管理办公室主任,熟悉经营工作;三,今天会议的内容和你多少也有些关系。” 孙栋恺说出了三个理由。 “和我有关系,什么关系啊?”我问孙栋恺。 “不要那么好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孙栋恺懒洋洋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去吧。” 今天的孙栋恺,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这让我试图从他的蛛丝马迹看出什么异常的想法破灭了。 我于是不再好奇,转身退了出去,很快安排好了会议室。 9点50分,按照惯例,我提前十分钟去了会议室。 一会儿,集团经营部门各负责人陆续进来了,都和我打个招呼,然后找个位置坐下。 会议室是长条会议桌。 苏安邦一会儿也来了,见了我就亲热地打招呼:“亦总,有几天没见你了,还挺想你的。” 最近随着新增那份报纸的正式开张,印刷厂又添置了一台印刷机,负责采购印刷机的是曹莉和苏安邦。 孙栋恺是集团总经理,曹莉是分管经营的副总经理,集团经营的事,他俩说了算。 我冲苏安邦笑了笑:“最近苏厂长很忙吧?” 苏安邦呵呵笑着点头:“是啊,的确很忙的,前些日子忙着调试新近的印刷设备,最近呢,随着我们新增报纸份数的增加,又在忙着联系纸厂进新闻纸的事情。这段时间,新闻纸涨价,我们的支出又要增加不少,报纸印刷成本也上升了。” 印刷厂的效益是旱涝保收的,光集团内部的报纸就能让他们盈利,何况还有他们代为印刷的集团外其他报纸。 正和苏安邦说话,曹滕和唐良也进来了,和我打招呼。 我对苏安邦说:“你的印刷成本都是算在整体发行成本里的,你印刷厂赚的钱,说白了,可都是唐总这边给你赚来的呢。” 苏安邦看着唐良笑起来:“亦总所言极是,没有唐总发行的有力运作,我们印刷厂自然是吃不饱的,说实在的,我们印刷业务的增加,还是要感谢唐总发行的得力啊。” 新报纸正式开张之后,唐良带领发行公司上下做了不少工作,征订数额短时间内就超过了十万份。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局,毕竟这不是在大征订季节出来的数字。当然这十万分报纸也包含了零售在内。 唐良则毫不客气地看着苏安邦:“苏厂长,我看报纸开印和下机的时间还要提前,自从有了新报纸,分拣人员和发行车队的工作量都大大增加,下机时间延后,分拣和各发行站投递的时间也跟随延后,投递到户的时间晚了,订户是有意见的。” 苏安邦一脸苦相:“唐总,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目前来说,下机的时间很难再往前提了。编务那边签付印的时间不提前,我再怎么想也没办法啊。” 苏安邦又把皮球踢给了编务。 我看看曹滕,对苏安邦和唐良说:“你俩之间的这个工作问题,可以找曹主任来协调嘛。” 曹滕眨眨眼睛,说:“这个不需要来协调吧,我看苏厂长和唐总两人就可以解决的。” 曹滕显然也是在踢皮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良冲曹滕翻了下眼皮:“如果什么事我们经营单位之间自己就可以协调,还要你这个经管办干嘛?放在那里做摆设的?还有,涉及编务的问题,我和老苏能去找编务下指示?人家编务会给我和老苏的面子?你经管办的主要职责就是协调,不仅仅内部协调,还要和集团编务和行政部门协调,这是你的本职,现在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要你干什么吃的?” 唐良讲话毫不客气,直接呛了曹滕一顿。 曹滕一时有些尴尬,苏安邦忙打圆场:“曹主任天天日理万机,管理那么多经营单位,一时顾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唐良不满地看着苏安邦:“*真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明哲保身的本事你倒是很精通。” 苏安邦呵呵笑起来:“唐总啊,你看你,逮谁咬谁,我这也是体谅曹主任的难处嘛。” 曹滕面带微笑,笑地有些深不可测,冲唐良点点头:“唐总,别发火,这事我会慢慢协调的,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唐良看了我一眼,我冲他少了个眼色,他不做声了。 曹滕又看着我:“亦总,你是老发行老经营了,其实呢,经营上的一些事,我协调还不如你来出马。” 我说:“曹主任,我现在是集团办公室主任,怎么经营的事你我往我身上推呢?这似乎不大合适吧?” 曹滕说:“虽然亦总现在是集团办公室主任,但是,你还是总经理助理呢,而且,你还是我们的老经管办主任,在我心中,你可是一直当真不让的老上司,出了难题找老上司,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啊,呵呵。” 曹滕不轻不重拍了下我的马屁。 唐良转过身去,低声嘀咕了一句:“操,两面三刀的马屁精。” 唐良的声音不大,不知曹滕听到了没有。 这时孙栋恺和曹莉也进来了,大家都坐好,准备开会。 会议由孙栋恺亲自主持,第一个议题是听取各经营单位最近一个月经营情况汇报。 各经营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工作,曹滕坐在我旁边,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我偶尔看一眼曹莉,发现她正不时地用眼神瞟我。 每一次和她目光相对时,她都带着挑逗的目光冲我笑一下。 我懒得理会曹莉。 第一项议题很快结束,孙栋恺接着开始第二个议题:梳理查摆最近经营中的一些问题。 孙栋恺直接提出:“最近,集团不少经营部门出现了工作拖拉,经营活动停滞不前的不良现象,集团年初部署的工作,各部门年初上报的工作计划,完成的参差不齐,有的严重滞后,对此,我和曹总是很不满意的。今天开会,不光是听你们讲成绩的,还要听你们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最近的经营工作这么萎靡,都给我说说。” 大家都低头不语。 曹莉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唐良身上:“唐总,发行是龙头,你这个龙头先说说吧。” 唐良看了看曹莉,又看看孙栋恺:“好,那我就先说说。” “你说之前我先问你,为何上月会议你提出的发行公司增加零售的计划到现在还没有落实到位?一项工作拖拉了一个多月,唐总应该作何解释呢?”曹莉不紧不慢地说。 唐良说:“要听实话是吗?” 孙栋恺说:“当然,废话。” “对老板你不讲实话还想讲谎话?”曹莉说。 唐良点点头:“好,既然要听实话,那我就说了。其实,不光曹总刚才提到的那一个工作计划落后延迟了,我们发行公司,最近的好几项工作计划都没有按时进行。首先,我作为发行公司总经理,自我检讨落实不力的问题,但同时,我也要说,这些工作计划的拖延,责任不能只怪我们自己。” “自己的工作你不怪自己怪谁?”曹莉带着讽刺的口吻。 “经管办!”唐良不紧不慢地说。 “经管办?”曹莉不由看了一眼曹滕。 孙栋恺也看了一眼曹滕。 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一听唐良如此说,都来了精神,都看着曹滕。 坐在我身边的曹滕则面无表情。 “具体说说,继续往下说。”孙栋恺看着唐良。 “经管办管理着集团所有经营单位的公章,我们进行的这几项工作计划,都是和集团外单位合作的,按照集团经营委工作流程,都要先将工作计划报经管办审批,审批通过后盖章才能实施。但是,我们的这几个工作计划报到经管办之后,一拖就是几个星期,甚至更长,经管办不给审批盖章,我们就无法继续往下落实下去,我们也多次催促经管办,但他们就是磨磨蹭蹭,我们有什么办法?”唐良理直气壮地说。 唐良一开头,其他经营部门的负责人就跟上了,广告中心的负责人也接着说:“唐总讲的是事实,我们广告部门也是这种情况,经管办掌管着我们经营的公章,等于掌握了我们经营的生杀大权,我们很多事是干着急没办法。” “我们实业公司也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报到经管办的一个经营项目,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我们倒是想抓紧进行工作计划,但没有公章。” “有些高层签字后的经营计划,就是因为盖公章这一关,造成了经营时机的流失,很可惜……” 其他经营部门负责人都纷纷发言,矛头直指曹滕的经管办。 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曹滕开始发言了:“听大家的发言,似乎大家的经营业绩上不去,倒是我经管办的责任了。在此,我想提醒各位,收缴各经营单位的公章,是规范经营秩序的需要,是集团作出的决策。而且,收缴公章由经管办进行统一管理,不是我曹滕到了经管办才开始的,是亦总担任经管办主任的时候搞出来的决定,我只是在顺延亦总的工作方针而已。” 曹滕把我扯进来了。 “但是亦总那个时候没有你现在这样的拖拉,亦总担任经管办主任的时候,我们报上去的工作计划,一般都是当天就能回复,当天就能盖章,最多也没有超过2天的。”一位经营部门负责人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亦总的那个时候,经管办的工作效率是很高的。” 其他部门负责人也纷纷附和,苏安邦也毫不客气地加入了声讨经管办的行列。 感觉得出,大家对经管办是牢骚满腹的,目标直指公章管理。 我不动声色看着眼前的局面,分析着,梳理着。 似乎觉得今天的会有些怪怪的,不大合乎我的意料。 但具体不合理在哪里,一时想不出。 继续带着困惑冷眼旁观。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狡辩 “经管办的工作需要大家的理解和支持,经管办人手少,各经营单位报上来的项目多,我们总是要一个个严格审核的,为了确保不出问题,对大家负责,对集团负责,我们总不能马马虎虎吧。既然要认真严格审核,那么,时间自然就要久一点,这一点大家该理解的。”曹滕开始为自己辩解。 “我认为曹主任是在为自己和经管办找借口,你强调的这些理由,为何在亦总担任经管办主任的时候就没有出现呢?”唐良质问曹滕。 “是啊,亦总在经管办的时候,那工作效率,那叫一个高。”广告中心负责人附和着。 “是的,一对比,效率就出来了……” 其他部门负责人又纷纷发言支持。 在这过程中,曹滕脸色有些难堪,曹莉却显得有些轻松,孙栋恺一直面色沉静地听大家发言。 等大家说地差不多了,孙栋恺看着我:“亦主任,我看大家今天发言的焦点集中在现行公章管理制度上,作为经管办上一任主任,现行公章管理制度是你搞的,今天的情况,你说说你的看法。” 孙栋恺说的不错,现行公章管理制度当时是我搞起来的,是在秋彤大力支持下搞起来的,当时针对的问题是各经营单位公章在手大肆越过经管办搞一些违规的经营活动,给集团带来了极大地被动,不得不采用这办法规范他们的经营行为。 其实制度本身没有错,只是运作的人有问题。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但现在我显然不能再这个场合说出来,这等于是直接抨击曹滕工作管理不力。 另外,我其实不相信曹滕管理不好这些公章,他并非无能之辈,甚至,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他超过我。 但事实却就是公章管理出了问题。 这让我有些困惑。 正因为有这些困惑,所以,我决定不讲心里的真实感受。 我看看大家,然后看着孙栋恺说:“孙董事长,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作为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不能对任何一方说三到四。不错,公章收缴到经管办统一管理,是我担任经管办主任的时候搞起来的,初衷是规范各经营单位的经营行为,理顺集团上下的经营关系,更有利于集团经营工作的开展和发展。但运作到目前,似乎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导致大家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呢?”曹莉看着我。 我继续说:“怎么办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是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曹莉说。 我说:“我的想法是,既然出现了问题,那么,就要先找出问题的根源,分析问题,然后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切本着更有利于集团整体经营工作的开展出发,一切服从集团经营的大局。” 我说的小心翼翼,尽量不涉及具体问题,尽量做到模棱两可,但又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说完了?”孙栋恺看着我。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点点头。 孙栋恺点点头,扫视了大家一眼,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放下杯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是孙栋恺要发言的前奏。 孙栋恺开始发言:“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基本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现在我说几点意见。首先,对近期集团的经营工作,对近期经营各部门工作的状况,对近期经管办的工作,整体上我是满意的,曹总也是满意的。经管办和经营部门落实集团关于经营工作的有关决策是得力的,各经营部门对经营工作是上心的,是抓出了成效的,经管办在协调和管理经营方面,也是尽了心的……” 会议室里很安静,大家都看着孙栋恺,曹滕又开始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孙栋恺继续说:“关于大家刚才提到的由于公章管理问题造成的工作被动情况,我也基本了解了,我想大家提出这些问题,都是出于公心,出于对集团经营工作的关心,都是想齐心协力把集团的整体经营工作搞上去,这是必须要肯定的一点。 各位经营部门负责人身在基层,对基层的工作十分了解,对出现的问题看得很清晰,有想法和意见是正常的。同时呢,经管办作为集团直属经营管理部门,作为集团经营委的运作中枢,起着重要的承上启下的作用,既要协调管理好各经营单位,又要对经营委负责,工作任务十分繁重,在工作中有一些让各经营单位不满意的地方,也是难免的。这就需要大家的相互理解相互沟通……” 孙栋恺的讲话似乎眼光。 “虽然大家的工作态度和精神都值得肯定,虽然对于出现的问题都情有可原,但并不意味着对于问题要束之高阁,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要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我赞同亦主任刚才的话,出现问题不可怕,关键要找出问题的根源,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孙栋恺继续说,“我看今天大家谈的很多问题,基本都是围绕着现行公章管理制度来的,看来,问题是出在这个公章管理制度上了。如何解决这问题呢?大家说说看。” 孙栋恺看着大家。 “取消现行公章管理制度,将各经营单位的公章发还给大家。”苏安邦冒出一句。 “对,我赞同苏总的看法,现行公章管理制度弊大于利。”新闻旅行社负责人接着附和。 “赞同。” “举双手同意。” 大家都附和起来。 曹滕轻轻碰了我一下,低声说:“你看,这是要造反呢,公章管理制度是你搞起来的,现在他们要取消,分明是想故意和你我作对。” 似乎曹滕是要拉我做他的联盟,似乎曹滕是要将大家攻击的矛头转移到我身上,激化我和大家的矛盾。 我淡淡笑了下,没有作声。 “曹主任,你怎么看?”孙栋恺看着曹滕。 “我服从决定。”曹滕一副丧气的神态。 “亦主任,你看呢?”孙栋恺又看着我。 “一个制度的建立和取消,要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决定,要根据不断变化的新形势来决定,天底下没有一成不变的制度。”我还是模棱两可的态度,边说心里边继续揣摩着今天会议的动态。 孙栋恺又看着曹莉:“曹总,你的意见呢?” 曹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孙董事长,民意不可违啊。” 曹莉这话让我吃了一惊,她竟然是这个态度,似乎她对曹滕没有一点袒护和照顾。 孙栋恺点点头,然后看着大家,语气沉稳地说:“那好,根据大家的意见和意愿,根据集团目前的经营现状,从集团整体经营的大局出发,从理顺经管办和各经营单位的关系出发,我决定——” 孙栋恺顿了一下。 大家都看着孙栋恺。 “我决定,取消现行公章管理制度。”孙栋恺说。 大家都面露喜色,纷纷点头。 孙栋恺接着说:“取消现行公章管理制度,意味着各经营单位的公章将发还给各部门,但这并不意味着经管办对经营工作管理的松懈,也不意味着经管办职能的削弱和降低,相反,对各经营单位的经营方案和计划,经管办要在提高工作效率的基础上,加大对经营计划审核审批的力度,严格审核,严格把关,严格监督,严格核查,对各经营单位出现的问题,要及时上报,及时处理,及时纠正。曹主任,你记住了?” 曹滕忙点头:“记住了。” 孙栋恺继续说:“取消现行公章管理制度,同样不意味着对亦主任时代建立公章管理制度的否定,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的关系,集团的整体经营环境发生变化了,我们就要适应新形势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嘛。 亦主任时代建立的公章管理制度,对当时集团的整体经营工作,是发挥了重要的规范作用的,是值得肯定的。换句话说,当时建立和现在取消这个制度,都是正确的,都是从集团经营工作的大局出发的,都是为了更好维护集团经营秩序,都是为了更好发展壮大集团实力。 下一步,公章发还给大家,我提醒大家一句,要谨慎对待手里的权力,公章就意味着法定的义务和责任,各位只是各经营单位的总经理,法人代表却是我和集团其他高层成员,一旦出了问题,法人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我在这里说一句,哪个经营单位因为滥用公章出了问题,就要严厉追究负责人的法律和行政责任,各位给我记住了。” 听着孙栋恺的话,琢磨着今天会议的内容,我心里的困惑更大了。很显然,作为集团目前的状况,取消现行公章管理制度是不合适的,目前出现的问题不在于这个制度,而在与曹滕的管理不力,各经营单位的负责人牢骚满腹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但孙栋恺却直接将会议的导向引向了取消这个制度上,加上曹莉的配合和曹滕逼真的表演,与会人员似乎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个圈套。 似乎孙栋恺和曹莉是有目的的要取消公章管理制度,从表面上看,也就是从集团整体工作的角度来看,取消这个制度对孙栋恺和曹莉没有什么好处,不利于他们对经营单位的控制,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呢。 这另一个角度,只能意会。 这另一个角度,似乎让我有些不愿意去想,却又不得不想。 这另一个角度,让我更加困惑,我不愿意相信是这样的。 我在困惑里迷惑,在迷惑里迷茫。 散会后已经是中午下班时间,我给秋彤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办公室。” “还没下班?” “正要准备去吃饭。” “想吃什么?” “面。” “我们一起去附近的那家加州牛肉面,如何?” 秋彤笑起来:“你请客。” “好。” “那我直接过去等你。” “好。”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陪你 10分钟后,我和秋彤坐在集团附近的一家加州牛肉面面馆里,要了两碗面和2个小菜,我要了一瓶啤酒。 “你喝不喝?”我看着秋彤。 “面还没上来,陪你喝一杯。”秋彤说。 我给秋彤倒了一杯啤酒。 “上午开会了。”我对秋彤说。 “经营委的会是吧?” “是的,”我点点头,“我也参加了。” “嗯,我知道的。” “其实,本来让我参加这个经营委的会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会议开完之后,我觉得更蹊跷了。”我皱皱眉头。 “怎么了?”秋彤喝了一小口啤酒,看着我。 我于是把今天上午会议的情况详细给秋彤说了一遍。 秋彤听完,沉思起来。 我边喝啤酒边看着秋彤沉思的表情。 半天,秋彤抬起头看着我,语气缓慢地说:“你觉得蹊跷是对的,我能感觉到,今天这个会,是一次有预谋的计划,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周瑜打黄盖。” “哦……”我看着秋彤,“继续说。” “这个黄盖,就是曹滕,但孙董事长和曹莉却不是直接的周瑜,而是利用了各部门负责人。”秋彤继续说,“如此,那些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都被利用了,这其中也包括了你。这是一出精心设计好的演出,有导演有幕后有猪脚有配角有群众演员有台前推手。” 秋彤的感觉可谓犀利,和我困惑中的直觉如此相似。 “那么,你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问秋彤。 “很简单,利益。” “什么利益,谁的利益?” “个人利益,损公肥私。” “怎么说?” “显然,这样做,更便于经营部门私下操作一些不阳光的项目,更便于经营部门负责人和集团一把手的直接沟通,更便于减少操作一些项目的中间环节。同时,更重要的一点,是可以避开集团监督委的监督和核查,这,或许才是最重要的目的。”秋彤眉头皱起来,“不管曹滕立场如何,但起码一点,经管办主任是集团监督委成员,如此一来,一些经营项目和行为就可以避开监督委的耳目。” “但曹滕即使是监督委成员,也同样是不会对你忠心的。”我说。 “这个我知道,所以曹滕今天才会甘愿当黄盖,为孙董事长和曹莉的计划敞开一条通路,所以我才会说他们是精心策划好的。曹滕为了自己的前途,是甘愿付出这些的,这对他没有任何利益的损失。”秋彤说。 秋彤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敞亮了:“你说的这些正好解开了我的困惑和迷惑,苏安邦在这个计划中也是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是的,但唐良是不知不觉被利用了,落入了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我操,我其实也是被利用了,也是落入了圈套。”我沮丧地说。 “但你起码还能觉得蹊跷和困惑,而唐良,恐怕现在都没有回过味。”秋彤看着我的样子,笑起来。 “你笑啥?” “我笑你傻地可爱。” “我傻吗?” “你聪明吗?” “看你似乎很不在意呢,难道你想到反制的办法了?”我说。 “呵呵,你说呢?” “你有什么办法?” “我也木有什么好办法,只是通过建章立制完善部门职责来防止内部的腐化罢了。” “具体说说。” “我想啊,集团的审计部门一直是个摆设,下一步,我打算加强他们的职能,完善人员配置,加强集团内审工作。” 集团审计部门是属于秋彤管理的。 “这个能管用?”我有些没有信心。 “管用不管用,看你怎么去操作怎么去抓,如果不抓那部门就是个摆设,如果真刀实枪干起来,那部门就会发挥应有的作用。既然那部门属于我管理,那么,我就要让他发挥出应有的效能来。特别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审计的职能必须要完善和加强,人员要配备完整。”秋彤的口气很坚定。 秋彤是打算通过这样来反制孙栋恺和曹莉联合搞的这一套鬼心眼,让他的目的不能得逞。 “上面刚刚下发了各单位加强内审的通知,这正好是我的尚方宝剑,落实上面通知精神,谁也没有理由阻拦。”秋彤说,“我正在琢磨这事呢,正好赶上了这个事情,那就要抓紧了。” “你觉得孙栋恺会同意你的想法吗?”我担忧地看着秋彤。 “属于我份内工作的事,我就要据理力争,他反对的话,我有上面的文件,而且上面过段时间就要下来检查通知的落实情况,他再傻也不会去和上面公开抗衡。” “这倒是个好机会。”我点点头。 秋彤叹了口气:“有些人,总是想着如何将公家的利益装入私人腰包,为此不惜绞尽脑汁变招发自去耍小聪明,可悲可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驱动。”我深有同感。 这时面上来了,啤酒也喝光了,我和秋彤吃饭。 刚吃完饭结完帐,我和秋彤正要离去,曹莉突然进来了。 看到我和秋彤,曹莉一愣:“咦,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怎么不能在这里呢?”我冲曹莉一笑,“很巧,我来吃面,正好秋主任也来吃面,我就蹭了秋主任一碗面,对了,还有一瓶啤酒。” 曹莉点点头:“哦,早知道我早来啊。” 曹莉似乎是有些遗憾没能和我一起吃面。 “我们吃完了,你慢慢吃吧。”我说。 秋彤冲曹莉笑笑:“怎么这会儿才来吃饭?” 曹莉转了转眼珠:“呵呵,上午开完经营委的会,孙董事长又单独和我说了些经营方面的事情,所以耽误了吃饭。” 秋彤点点头,我接过话:“曹总抓经营工作很辛苦啊,连吃饭都顾不上。” 曹莉冲我抛了一个媚眼,这个女人,见了我总是忍不住乱抛媚眼。 然后曹莉看着秋彤,突然说:“对了,秋主任,我听说昨天你在冰峪沟游玩,遇到危险了?” 我心里一跳,看着曹莉,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一个熟人说的,那天他正好和家人在冰峪沟游玩。”曹莉看着我,“听你这话,这事你也知道?” “是啊,我刚听秋主任说的。” “哦……”曹莉半信半疑地看看我,又看看秋彤。 秋彤微笑了下:“没事,有惊无险。” “没出事就好,秋主任以后出去游玩可要当心了。”曹莉做关心状。 “会的,我会记住的,谢谢曹总关心。”秋彤又微笑了下。 我注视着曹莉的细微表情,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如果真的像四哥昨天分析的那样,曹莉是逃脱不了嫌疑的。 但似乎曹莉的表现很正常,我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对了,亦主任,孙董事长让我通知你,下午上班后到他办公室一下,他有事找你。”曹莉说。 “哦,什么事?”我问曹莉。 “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老板的事怎么能随便打听呢?”曹莉说。 “好,那我们走了,曹总你慢慢吃。” 我和秋彤离去。 回去的路上,秋彤说:“奇怪,昨天我和姑姑遇险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什么游客啊。” “你确定?”我紧盯住秋彤。 “我们遇险的地方很偏僻,周围只有我们那艘小船,再就是撞我们的那个游艇,其他的,确实是没有的。” “那曹莉怎么说她的熟人看到了你遇险?莫非……”我不由又有了想法。 “莫非什么?” “莫非她在撒谎?” “不过也不好说,说不定他的熟人是在岸上游玩我没发觉。” “这是一个条件,同时还要满足另一个条件,就是那熟人要认识你。”我说。 秋彤看着我:“你在怀疑什么?” “没怀疑什么,只是觉得曹莉似乎在撒谎。” “她撒谎又能说明什么?”秋彤看着我。 “说明她在撒谎呗,什么都不能说明。”我说。 秋彤皱皱眉头:“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曹莉心里有鬼?” “你觉得她心里能有什么鬼呢?”我反问秋彤。 秋彤想了想:“不知道,想不出。” 秋彤这是实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往哪方面去想的,她想不到的。 但我对曹莉的怀疑却不由加深了几分,看来四哥分析的有道理。 但即使是有道理,也只能是猜测,在雷征孙栋恺曹莉之间,我还是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到底是谁干的。 下午上班后,我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这段时间,孙栋恺似乎过得比较安逸,一时没有什么事情让他乱了心绪。 但这安逸显然只是表面上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见我进来,孙栋恺冲我点点头:“小亦,来,坐下。” 我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曹总说你找我?” “是啊。” “老板有何指示?” 孙栋恺笑起来:“没指示就不能找你了?” 我也笑了下:“习惯了。” “我们有些日子没闲聊了,今天叫你过来是随便聊聊。” 我当然知道孙栋恺是不会没事和我闲聊的,他肯定有事。 “来,抽支烟。”孙栋恺递给我一支烟。 我接过点着,吸了两口,看着孙栋恺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神色,揣摩着他此时的心思。 “对了,我听说昨天秋彤和朋友在冰峪沟游玩的时候差点出了大事?”孙栋恺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中午吃面的时候遇到秋主任刚知道这事,你也知道了啊。” “我是听曹莉说的。”孙栋恺不动声色地说。 “听秋主任说船翻了,人落水了,差点就……”我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说。 “哦,这事是挺危险,你怎么看这事?” “什么怎么看?”我故作糊涂。 “听说是游艇相撞发生的事故,你觉得这游艇相撞是偶然的呢还是……”孙栋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个我不知道,不在现场,无法判断。” “那秋彤是怎么认为的呢?”孙栋恺盯住我。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肇事 我说:“听秋主任的意思,好像是对面过来一个游艇,对方速度太快,来不及转弯,就撞上了,然后对方肇事后就逃逸了。秋主任说应该这是个偶然事件,一个普通的肇事逃逸事件。” “嗯,呵呵。”孙栋恺笑起来。 “孙董事长为何笑?” “我本来还以为这是有人故意要谋害秋彤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原来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肇事。”孙栋恺说。 “你为何以为有人要故意谋害秋主任呢?”我做出很奇怪的样子。 “这个……呵呵,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孙栋恺说,“你就没往那方面想?” 我摇摇头:“木有,我脑子简单,想不出那么复杂的原因。” “在我面前谦虚了是不,我怎么就没看出你脑子简单呢?”孙栋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故作傻乎乎样子笑了下:“在孙董事长面前,我的脑子永远是简单的。” 孙栋恺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小亦,我看你最近成长很快,进步很快,越辣越懂规矩和规则了。” “这都是孙董事长栽培的结果。”我说。 孙栋恺哈哈笑起来:“小亦,我越来越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没有用错人,提拔你做我的助理和办公室主任,我觉得是我做出的一个最英明的决策。” “我觉得自己做的好不够好,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还需要孙董事长今后的继续栽培。”我说。 “这个是自然的,来日方长,只要你站好队,紧跟我的步伐,我自然是不会把你扔下的。”孙栋恺的神情有些自信和自得。 “我估计孙董事长不会在集团呆长久的?”我说。 “你这话是何意呢?”孙栋恺一愣。 “因为孙董事长很快就会继续进步的,集团是个小单位,级别有限,孙董事长是鸿鹄之志,怎么能会继续呆在这里呢?” 孙栋恺开心笑起来:“小亦,你对我有很高的期望值啊。” “是啊,我明白一点,只有孙董事长混好了,我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换句话说,孙董事长的明天就是我的明天。所以,我衷心希望孙董事长步步高升呢。” “你这话我相信是真心的,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一片期望喔。”孙栋恺半开玩笑地说。 我也做出一副很开心地样子。 “秋彤的事就不谈了,她看来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有惊无险捡了一条命。”孙栋恺说。 从孙栋恺目前的表现看,我做不出什么明确的判断,无法确定他就是谋害秋彤的幕后黑手。 但这并不会轻易打消我对他的怀疑。 找出谋害秋彤的凶手,对我来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其重要性绝对不仅仅限于事件本身。 “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最近听说没有,伍德伍老板那边的事。”孙栋恺说。 我当然知道孙栋恺要说什么事,做出一副糊涂的样子:“伍老板,他那边能出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孙栋恺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我最近一直在忙办公室的事,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关于伍老板的事,真的是一无所知。”我做出诚恳的样子。 “看来你的消息来源还是有些闭塞了。”孙栋恺说,“我给你说,伍德最近接连垮掉了两家上市公司。” “啊——还有这样的事,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做出震惊的神态。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了解,反正他的公司就是突然一夜之间垮掉了。” “伍老板不是很善于经商的嘛,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商战,是很残酷的,竞争是很激烈的,他经营的公司和我们的报业经营性质还不一样,我们是垄断行业,虽然有竞争,但只是地市同行业之间的,残酷性远远比不上。”孙栋恺有些感慨。 “那伍老板损失不是很大?” “是的,损失巨大,不是一般的大,不光伍老板自己损失巨大,那些大股东,同样也是。” “哦,伍老板是我们集团的订报大客户,我可不希望他出这样的事。” “这一点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但可惜的是我们爱莫能助啊,伍老板上市公司垮掉的事,听说都惊动了市里的高层,在海州商界也引起了很大的震动,现在社会上关于伍老板的谣言很多呢。” “都是什么谣言啊?”我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吸了一口烟,说:“有的说伍老板是得罪了上层人物,公司被故意整垮的;有的说他做的事违法的生意,被黑吃黑搞倒的;还有的说是他遇到了强有力的商战对手,想吃掉对手,没想到被对手强力反击,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正各种谣言纷纷,对伍老板的经营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 我点点头。 “从私人角度来说,伍老板是我的朋友,从集团角度来说,伍老板是我们集团的重要大客户,伍老板现在遇到了困难,我们不能落井下石,我们要力所能及帮伍老板一把才是,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必须的,只是,我们如何能帮到伍老板呢?” “利用我们的优势啊,发挥我们媒体的作用啊,我看,我们可以在日报重要位置刊发一个伍老板的访谈,访谈内容呢,由伍老板根据自己的情况确定,中心意图就是让社会上知道伍老板这边的经营还是有序的,经济实力还是很强的,垮掉的两家上市公司,对他是没有很大的影响的。换句话说,也可以理解为是他对内部经营体制和方式的重大调整。这样,起码可以最大可能减少负面效应,努力树立起伍老板公司的正面形象,起到稳定人心的效果。” 孙栋恺这一招还真挺毒的,我不相信这是孙栋恺自己想出来的,很可能这是伍德的意思。 我冲孙栋恺竖起大拇指:“孙董事长,你考虑问题真是周全,你的想法太好了,到底还是孙董事长眼光长远,高屋建瓴。” “哈哈。”孙栋恺笑起来,“小亦,我想了,这事由你去操作办理。” “我?我是行政部门的,我又不会写稿子,我怎么办理啊?” “没说让你办理,我的意思是你带日报记者部的一个记者,亲自去采访伍老板,给他搞一个专访。” “为什么让我带记者去呢?” “废话,一来你和伍老板熟悉;二来呢,这事很重要,没有你去,我不放心;三来呢,你是我的心腹干将,让你去,也显出我们对伍老板的诚意和关心。”孙栋恺说出了他的理由。 孙栋恺的理由似乎很充分,我无法推辞了。 “我已经给日报记者部打了招呼了,那边的记者随时听你召唤,你只要和伍老板联系好,就可以带着记者过去了。” 我点点头:“好,那我待会就和伍老板联系,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你去,就等于是代表我,你去,就等于是我的特使,明白不?”孙栋恺说。 我成特使了。 我说:“明白。” “对了,上午的会议,你有什么想法?”孙栋恺突然换了话题。 “没什么想法啊。” “对于取消现行的公章管理制度,你确实是没有什么想法吗?” “确实没有。” “真心话?” “真心话。” “那就好。”孙栋恺点点头,“其实呢,这个公章管理制度的取消,我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虽然这个制度是你建立起来的,但现在的集团经营环境和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必要适应不断变化的新情况嘛。这一点你没有想法就行。” “只是,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公章滥用,毕竟大多数经营单位的法人是你。”我说。 孙栋恺笑了:“我就知道你担心这个,没关系,我心里有数的,这些家伙是不敢胡作非为的。我既然敢放权,就有能节制住他们的办法。其实,关于这个公章管理使用制度,我早就反复思考过了,从集团目前的经营形势来看,取消这个制度,是利大于弊的,是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这一点,你既不要有想法,也不要有担心。” “既然孙董事长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说。 “你能如此想开想通,我也是很欣慰啊,咱们君臣在很多事上总是能很和谐。”孙栋恺说。 孙栋恺把我和他比作君臣关系,日了,他够狂妄的。 “小亦,作为目前的你来说,正处于春风得意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孙栋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我点头:“是。” “我要提醒你一点:做事要努力,不要做眼高手低之人。”孙栋恺又说。 “哦,孙董事长这话的意思是……” “不去努力立足本职工作,却去谈什么高远的理想,策划什么宏伟的成业方案,全是黄梁美梦式的悲剧。见异思迁,一山望着另一山高,全是人生的误区。所以,小亦,牢牢记住,千万不要做本末倒置的事情,本职工作是自己立身的根据地,丢掉根据地,你就会变成流浪儿。”孙栋恺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着我。 孙栋恺这话似乎是在关心我,又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什么。 我忙点头:“孙董事长的教导我一定牢牢记住。我知道一点,孙董事长不管对我说什么,都是发自内心为我好,我是很感激的。” “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那就好,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的,你的前途,绝对不会止步于此,只要我在进步,你就不会退步,也不会停滞不前。”孙栋恺又开始利诱我。 我心里发出阵阵冷笑,脸上却充满了感激和期待:“孙董事长的一番苦心我完全理解完全明白,我一定紧跟孙董事长的步伐,孙董事长指哪我打哪,绝不含糊,绝不迷糊。” 孙栋恺高兴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要带的兵的样子。好了,你回去吧,我要出去忙点事。”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玩深沉 我回到办公室,摸起电话打给了伍德,很快接通。 “喂……”电话里传来伍德低沉的声音。 这狗日的一贯玩深沉。 “伍老板好,我是海州传媒集团的亦克……”我刚说完,曹莉推门进来了。我看了她一眼,曹莉看我在打电话,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对过,看着我。 “哦,亦总,亦主任,亦老弟……”伍德一连给我下了三个称呼,“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伍老板,孙董事长刚给我安排了个任务,让我带记者去你那里,给你搞一个专题访谈。不知道你这会儿方便不方便?”我边说边看了一眼曹莉。 “访谈?好啊,欢迎,热烈欢迎,我现在就有空,现在你就可以带记者来。”伍德说。 “那好,我待会就过去。” “那我就恭候了。” 挂了电话,曹莉说:“孙董事长找你就是这事?” “是的。”我点点头。 “木有其他事?” “木有。” “这事还用我专门通知你?”曹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不信你就去问孙董事长好了。” “哼。”曹莉对我的回答似乎不大满意,哼了一声。 “曹总来我这里有什么指示?”我看着曹莉。 “没指示就不能过来坐坐了?”曹莉说。 “能。” 曹莉又哼了一声:“人家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这个……曹总,这里是办公室。” “办公室怎么了?办公室很多事一样能做。”曹莉的话里带着挑逗和暧昧。 “你现在就想做很多事?” “只要你敢,老娘我没有什么不敢的。”曹莉笑起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反锁你办公室的门?” 卧槽,曹莉又发情了。 我忙说:“好了,我要忙呢,这就要带记者去伍老板那边搞专访。” “奇怪,搞访谈是记者部的事,孙董事长干嘛让你带记者去?”曹莉说。 “老板就是这么吩咐的,你觉得奇怪可以去问孙董事长。”我说。 “搞访谈……”曹莉嘟哝了一句,看着我,压低嗓门,“是不是为了伍德那边上市公司破产的事?” “可能是吧。”我含含糊糊地回答。 “肯定是,你别糊弄我了,我知道的。”曹莉说。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我说。 “废话,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曹莉得意地笑了下,又说,“听说,这次伍德的公司破产,雷主任也损失不少呢?” 我心里一动,看着曹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懂?雷主任在伍德那边又股份呢,据说是夫人的名义,这次公司破产,损失巨大,雷主任很恼火呢,对伍德很不满。”曹莉说。 “雷主任干嘛要对伍德不满?伍德也不愿意自己的公司破产,雷主任有损失,伍德岂不是损失更大?” “这其中的道道我就摸不透了,反正雷主任找过伍德几次,听说两人还为此弄得很不愉快。” 曹莉的话验证了芸儿告诉我的消息,看来雷征和伍德之间,真的产生了矛盾,只是不知道这矛盾到了什么程度,不知道是否还能调和。 我呵呵一笑:“对于这些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感兴趣,好了,曹总,我要出去了,真抱歉,不能陪你继续聊天了,要不你在我这里自己坐会儿?” “靠,赶我走啊?老娘还不稀罕在你这里呢?”曹莉冲我一瞪眼,站起来,屁股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我接着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记者部,很快有人接听:“你好。” 一个女的接的电话。 “我是集团办公室。”我说。 “噢,您好,您是亦总吧?”对方马上变得热情起来,“亦总好。” “你是谁?”我有些奇怪对方能听出我的声音,因为我没人听出对方是谁。 记者部我除了和主任熟悉,和其他记者不大打交道,是不熟悉的。 对方说:“亦总,我是记者部的小田啊,田珊珊,您不记得了,上次我还和您还有孙董事长一起吃过饭呢,就是……” 田珊珊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是有这么一个活动和饭局,我安排的,也参加了,不过我没有注意本集团跟随参访的记者是谁。 “你记性倒是不错,”我夸赞了她一句,然后说,“田记者,你们主任在不在?” “亦总,主任刚出去呢,要不,您有什么指示,等主任回来我转告他?” “指示倒是没有,孙董事长安排了一个企业专题采访项目,说和你们主任打过招呼了,不知道你们主任又没有安排,如果安排了的话,不知道安排的哪位记者去?” “是不是采访伍德老板的那个?” “是。” “呵呵,真巧,亦总,主任就是安排我去的,您这电话还真打巧了。” “哦,是你去啊,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到楼下集合,办公室的车在楼下等候。” “好的,这就下去。” 听田珊珊说话的口气,也是个利索直爽之人,还挺懂规矩讲礼貌,对我称呼一口一个“您”。 我当然知道,能在记者部混下去的,都不是善茬,没有几把刷子,是待不下去的,除了要会写稿子,做事也很重要。 同时,做记者的,社交能力也都不弱,毕竟各路诸侯见识地多了。 我直接下楼,还没到车子跟前,早就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等在车前了。 这就是田珊珊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见我走过来,她笑嘻嘻地说:“亦总好,我是记者部的小田。” 我冲她点点头,打开车门:“田记者好,上车吧。” “亦总,您别这么客气,叫我小田好了。”田珊珊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笑了下:“好吧,小田记者。” “亦总真幽默。”田珊珊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我发动车子。 “小田,你记性倒是挺好,能听出来我的声音。”我边开车边说。 “哎,亦总,您的声音我当然能听出来啊,集团里您记不得的人可能不少,但集团里谁不知道谁不认识您啊?”田珊珊说。 “呵呵,你这么说是我官僚了。”我说。 “那倒不是,您老人家日理万机,高高在上,俺们这些小虾米,怎么会让您能记住呢?”田珊珊半开玩笑的口气。 “别叫我老人家,我只不过是个办事的而已。”我说。 “您这办事的可是和我们不一样了,您是大管家呢,您的才华和能力,在集团里谁不知道啊。” “过奖了,比起你们这些搞文字的记者,我可是差远了。” “亦总谦虚了,您可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可是您在集团里最忠实的粉丝呢。”田珊珊挺会说话,嘴巴还挺甜。 “小田啊,别恭维我了,我这人可是经不起表扬的。”我哈哈一笑。 “嘻嘻,亦总讲话真有意思,好平易近人。” “呵呵,小田,你来集团几年了?” “4年了。” “那你来集团时间比我长,你是前辈。” “亦总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在亦总面前,我是学生。” “你一直就在日报记者部?” “不啊,刚来的时候在副刊部,后来到总编辑做版面,去年才到了记者部。” “工作时间不长,岗位倒是换地不少啊,你挺喜欢走记者的吧?” “还行吧,我喜欢接触社会,喜欢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记者这个职业倒是适合我的爱好。” “你是学新闻的?” “亦总怎么知道?” “猜的。” “嘻嘻,亦总猜对了,我是浙大新闻系毕业的。” “哦,你浙大的?” “是啊,亦总是……” “我也是浙大的,不过比你要早毕业几年。” “真的啊,哦卖糕的,原来亦总是大师兄啊,太好了。”田珊珊高兴地叫起来。 “师妹好。”我心里也挺高兴,能在集团里遇到一个学校毕业的,自然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兄,以后多提携师妹哈。” “我做办公室,你做新闻,我哪里能提携到你呢?轮不到我啊。”我说。 “可别,师兄你是集团总经理助理兼办公室主任,可是孙董事长跟前的红人,你的话在孙董事长面前可是一句顶俺们一万句呢。”不知不觉,田珊珊称呼我不用“您”了,换了“你”。 “师妹,这关系是一回事,关键还是靠自己的努力啊,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根本。”我说。 “师兄教育极是,师妹一定牢记。”田珊珊开心地说。 初次正式打交道,我就感觉到了这个师妹的聪慧和精明。集团编辑部,最吃香的莫过于记者部,多少人都想进记者部,田珊珊能从副刊部一步步混到记者部,看来也不是吃素的。 “师兄,师哥,帅哥,等采访完,我写完稿子,你要帮我把关审稿啊,我先送给你看。”田珊珊说。 “别,我看还是先给你们主任看,然后给我,我送孙董事长审核。”我知道这个稿子孙栋恺是要亲自看的。 “我们主任说这个采访项目稿子写完后可以不用给他看,说直接给你呢。” 原来记者部主任早有交代,原来记者部主任早就知道是我带记者去采访,自然是孙栋恺和他说的。 这个记者部主任看来也是个滑头,知道这种稿子的特殊性,直接将皮球踢给我,即使出了问题自己也没有责任。 “那好吧。”我点头答应着。 “师哥,你好帅!”田珊珊看着我,嘻嘻笑着。 我有些尴尬:“我可不帅,老男人了。” “哈哈。师哥啊,你不老,你才多大啊,你可是咱们集团最年轻有为的管理人员呢,你不知道,集团里的女孩子有多少私下在仰慕崇拜喜欢着你呢。” 我更尴尬了:“小田,田师妹,不要这么说,这很不严肃,不许调戏上司。” “额,这个就是不严肃啊……那好吧,那我不说了,不调戏上司哥哥了,嘻嘻……”田珊珊又捂嘴笑起来。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珊珊 半小时后,我和田珊珊出现在伍德的豪华办公室里。 伍德坐在一张巨大的老板桌后,后面挂着一副匾牌,写着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看我们来了,伍德一副很高兴地样子走过来,和我还有田珊珊握手:“欢迎亦总,欢迎田记者。” “伍老板好。”田珊珊冲伍德笑笑。 “请坐,上茶——”伍德对皇者说。 皇者带着一贯谦卑的笑,给我和田珊珊倒茶。 我又把来意给伍德说了一遍,伍德听我说完,点点头:“感谢孙董事长,感谢亦总和田记者,感谢海州传媒集团,我和你们集团是很重要的合作关系,我对媒体的朋友一向是尊重和欢迎的。” 我说:“伍老板客气了,伍老板是我们集团最重要的客户之一,我们集团的发展和壮大,离不开伍老板的支持,媒企合作,也是我们集团一贯的经营方针,伍老板对我们集团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自然也是要给伍老板回报的。对我们来说,回报伍老板最得心应手的方式,莫过于新闻采访。” 伍德呵呵笑起来:“亦总说得好,其实呢,对我们企业来说,最希望得到媒体帮助和支持的,也莫过于新闻参访啊。” 在田珊珊面前,我和伍德公事公办,一起装逼演戏。 装完逼,我对伍德说:“那采访就开始吧,就在你办公室采访如何?” “可以。” “那你们开始采访,我出去转转。”我说。 “好。”伍德看着皇者,“你带亦总先到会客室去坐坐,喝会儿茶,陪亦总聊天吧。” 皇者冲我谦恭一笑:“亦总,请——” 田珊珊拿出采访机和采访本,我跟随皇者去了隔壁的会客室。 进了会客室,皇者关上门,冲我诡异一笑:“亦总,最近我们见面挺频繁啊。” 我冲皇者哈哈一笑:“不错,缘分呐。” “亦总喜欢喝什么?咖啡?茶?” “不要客气,什么都不喝。”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坐?” “干坐有意思吗?” “那亦总的意思是?” “不知你方便不方便带我参观参观?” “这个。”皇者转了转眼珠,“不知亦总想参观什么地方?” “随便。” “这里可没有随便哦,这里似乎是不可以随便参观的哦。”皇者说,“不过,亦总是伍老板的客人,既然想参观,要是不同意,似乎显得很不礼貌,你说是吧?” “我说是。”我微微一笑。 “你说是我还是要先请示伍老板才可以的。”皇者说。 我一听:“草,算了,不参观了。” 皇者笑起来:“亦总很有自知之明哪,你还是在这里坐着吧,不过我们两个男人坐在一起显然很无聊,我去叫个美女来陪你聊天好不好?” 我笑起来:“我看就不用了,老子没这个兴趣。” “我叫的这个美女,亦总一定有兴趣。”皇者说。 “你要叫芸儿过来,是不是?”我拉下脸。 “不是芸儿,她这会儿出去办理业务去了,不在。” “那是谁?”我有些好奇。 “见了你就知道了。”皇者一副诡异的表情。 “那你去叫吧。”我突然心里有些不安。 皇者出去了,不大会儿,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美女走了进来,站在我眼前。 看到这个美女,我的脑袋轰的一声,险些晕过去。 可可,竟然是可可! 可可竟然出现在这里! 可可不是带着我给她的500万远走高飞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涌起一阵恐惧和惊惧。 皇者也进来了,站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我。 可可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看着我。 我的脑子里涌出巨大的疑问,刚要忍不住问可可什么,突然意识到这会客室里一定有监控监听设备。 看着站在一边嬉皮笑脸的皇者,看着脸色苍白的可可,我迅速镇静下来,对皇者说:“皇者,这个美女,我不认识,也没有兴趣,你让她出去吧。” “亦总,你确定?”皇者说。 “当然确定。” “那就好,你出去吧。”皇者冲可可摆摆手,可可深深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露出求救的可怜目光,然后出去了。 我的心里泛起波澜,可可最后看我的眼神,显然意味着她有巨大的危险,她自己意识到了。 我此时也意识到,让可可来见我,不会是皇者的意思,一定是伍德安排的。 如此说,可可和我合作的事情,伍德知道了? 还是伍德只是怀疑我,想借此来试探我? 如果是试探我,那就说明可可没有交代此事,如果不是试探,那就说明可可被伍德抓到后全部交代了。 不管是什么可能,可可既然被抓回来,那就说明伍德已经知道可可干了损害他利益的事,知道他那家上司公司的垮掉和可可的操作不无关系。 如此,可可的生命随时都有危险,伍德断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毁掉自己公司的可可的。 我的心不由揪紧了。 皇者走到我跟前,目光逼视着我:“亦总,看你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啊,怎么了?见到美女心乱了?” 我看着皇者,呵呵一笑:“我对美女不感兴趣,只是我觉得奇怪,为嘛你会认为我对这个美女感兴趣。” 皇者哈哈大笑起来:“亦总,要说演戏,你是第一流,我都比不上你。我看你就不要装蒜了,装来装去,有意思吗?” 边说,皇者边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墙角。 我看到了墙角顶端的摄像头。 我也冲皇者哈哈大笑:“日了,你非要说我演戏,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老子装蒜,有必要吗?” 皇者冲我摆摆手:“好了,亦总,咱们不谈这个事情了,总归自己心里有数就是,我只是想告诉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还想告诉你,不管是谁,只要和将军作对,那他毫无疑问就是我皇者不共戴天的敌人。我对他都不会客气的。” “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我警惕地看着皇者。 皇者嘿嘿一笑:“亦总,今天,你是将军尊贵的客人,我哪里敢对你怎么样呢?我得好好伺候好你才是。” “那你叫那美女进来是啥意思?” “我说了,这事不提了,再纠缠这事,有意思吗?”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老弟,记住我的话,和将军作对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损害将军利益的人,说不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边说,皇者边冲我使了个眼色。 似乎,皇者是要给我传递什么信息。 我猛地一惊,似乎领悟到了皇者的意思,他是要告诉我可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也就是说伍德随时都准备要了可可的命。 皇者为何要提示我这个?我有些不理解,难道是皇者看在我照顾小亲茹的份上才给我暗示的?那么他暗示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阴霾的天气,琢磨着。 没想到带记者来采访伍德竟然会遇到可可,没想到伍德会给我安排这么一出。 那么,伍德让我和可可见面,又是何意?难道只是试探我?还是可可已经招了,他想借此来敲打我?如果可可真的招了,他会只是敲打我吗? “刚才这个美女……”我转过身,看着皇者。 “怎么,亦总对这美女感兴趣了?”皇者眯缝着眼看着我。 “这美女是何时到的呢?”我说。 “上午刚到的。”皇者说。 上午到的,也就说可可是刚更被伍德的人找到抓来的。我心里一亮,既然可可刚被抓到,或许伍德还没来得及审问可可,或许即使审问了可可还没招出来我和她合作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下,刚才幸亏我见到可可的时候没有失态,没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即使我自己认为自己很镇静,但我和可可微妙的表情变化,能瞒得过狡猾的伍德吗?他完全可以从监控录像里看出来的。 而且,还有这个一直紧紧盯住我表情一丝一毫变化的皇者。 皇者可是伍德最忠实的走狗,死心塌地追随伍德多年的走狗。他虽然对美女可能有怜悯之心,但对我,他是不会的。 可可落入了狼窝落入了虎口,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掉。 可可是因为我而落入虎口的,我不能眼看着她白白送命。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需要去做什么?我能做到什么? 我心急火燎,脑子里急速思考着。 皇者坐在旁边,翘起二郎腿,一副悠闲的样子,看着我。 “伙计,来杯咖啡。”我坐下,看着皇者。 “好,亦总稍等片刻。”皇者说着出去了。 我知道即使皇者出去了我也不能搞出什么动静,这里有监控,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我只是想支开皇者让自己的大脑稍微放松一下,有个思考的空间。 我做出一副悠闲的样子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脑子里继续盘旋着。 半天,皇者端着咖啡进来了,我回身坐下,皇者将咖啡放到我跟前:“亦总,慢用。” “谢谢。” 皇者嘿嘿笑起来:“亦总,你现在心情不错吧?” “当然。” “那就好。”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皇者:“皇者,会下棋不?” “什么棋?” “跳棋。” 皇者噗嗤笑起来:“这个小孩子都会,怎么,亦总想和我下两盘?” “可以。” “可惜,这里没有,要不我让人去买?” “可以。” 半小时后,跳棋买来了,我和皇者开始下起来。 我下的专心致志,皇者边下边看我笑。 “尼玛,你笑啥?”我对皇者说。 “我笑你天真无邪。”皇者说。 “呵呵。无邪你妈个逼。”我说。 皇者皱皱眉头:“亦总,咱不带骂人的,咱们都是文明人。” 我捏起一粒棋子:“皇者,你就是这粒棋子,不管你怎么蹦跶,都跳不出这棋盘。” 皇者也捏起一粒棋子:“不错,我是一粒棋子,可是,你呢,你不同样也是。其实呢,棋子不重要,关键是看棋盘掌控在谁手里。” “你以为在你手里吗?” “那不好说。” “我看一定不在你手里。” “或许是这样,但也未必一定在你手里。”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捏碎 我微微一笑,手指一用力,棋子被我捏碎:“看,即使不在我手里,我也能让它翻身碎骨。” 皇者呵呵笑了下:“抗议,亦总破坏了下棋的规矩。” “抗议无效。” “有效。” 正在和皇者斗嘴,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伍德和田珊珊进来了。 “哇,你俩在下跳棋?”田珊珊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和皇者。 伍德面带微笑站在田珊珊身后。 “是啊,我和亦总在下跳棋,亦总不安规则来,把棋子弄坏了。”皇者说。 “你俩可真有意思,两个大人,大老爷们,下跳棋玩。”田珊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站起来:“不玩了。” 伍德看着我:“亦总好有心情啊,下起跳棋来了。” 我笑了笑,看着田珊珊:“采访结束了?” “嗯呐。” “怎么样?” “伍老板谈的很好,回去我就整理稿子。” “那就好。”我看着伍德,“感谢伍老板的配合,既然采访结束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别急啊,亦总,到晚饭时间了,一起吃过饭再走吧。”伍德说。 “伍老板客气了,不用了。”我说。 “可是,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皇冠大酒店,而且,我已经通知了孙董事长,他今晚也过来,还有曹总也一起来。”伍德说。 我是巴不得赶紧走,我急着要处理可可的事情呢,伍德却非要留我和田珊珊吃饭,还把孙栋恺和曹莉也叫来了。 显然,我走不了了,只能参加这个饭局了。 “那好,既来之则安之吧。”我说。 田珊珊听说孙栋恺和曹莉也要来参加饭局,很开心:“好啊,今晚又可以和大老板一起吃饭了。” 听了田珊珊的话,我不由皱了下眉头。 伍德微笑着看着田珊珊:“田记者,平时和集团孙董事长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吧?” “是啊,俺们都是最底层干活的,哪里像亦总啊,整天接触大老板。”田珊珊说。 “那看来我今晚通知孙董事长来是对的喽。”伍德笑起来,看着我,“亦总,我们先去皇冠吧,孙董事长和曹总估计很快就到了。” 忽然想到,既然伍德和我一起吃饭,那显然他也是没有时间去见可可的。 想到这里,我点点头:“好,那我们先去吧。我自己开车来的,我们直接过去。” 我们下楼,走到车前,我对田珊珊说:“会开车不?” “当然会。” 我把车钥匙递给田珊珊:“我要处理点事,你来开车,直接去皇冠大酒店。” “没问题。”田珊珊接过车钥匙,打开车门。 我坐到后座,田珊珊回头看着我:“师哥,你咋不坐副驾驶位置?” “老板都是坐后排的。”我说。 “嘻嘻,这倒也是。”田珊珊笑了笑,发动车子,直奔皇冠大酒店。 我摸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发完短信,看到田珊珊边开车边不时从后视镜看我。 “看什么?”我说。 “看帅哥。”田珊珊抿嘴笑。 “看我干吗?” “好看呗。” “好好开车,不许乱看。” “是——”田珊珊做个鬼脸。 我忍不住笑起来,随即心里又有些沉甸甸。 很快到了皇冠大酒店,停好车子,伍德和皇者也到了。 大家一起上楼,进了订好的豪华餐厅。 田珊珊出去接电话,皇者出去安排饭局,我和伍德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亦总,今天,我要感谢你是不是?”伍德带着莫测的眼神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感谢我干嘛?伍老板客气了。” “感谢你带记者来给我搞访谈啊,这还用说吗?” “你不用感谢我,要谢就谢孙董事长,访谈是孙董事长安排的,我只是落实孙董事长安排的任务而已。” “虽然是如此,感谢还是必要的。” “所以你安排个美女大会客室陪我,是不是?” “美女?哈哈……”伍德笑起来,“怎么样,见了那美女什么感受?” “美女就是美女,美女见过了,木有什么感受。”我看着伍德。 “这个美女,似乎亦总应该有感觉的吧?” “我不懂伍老板的意思。” “呵呵……”伍德轻笑起来,“亦总,在我面前演戏,你还嫩。” 我也笑起来:“在你面前演戏,有必要吗?” “既然没必要,那就不要演啊,大丈夫做事要敢做敢当,当缩头乌龟可不符合你的性格。”伍德带着嘲笑的口吻。 “既然如此,那请伍老板直言相告你的目的你的意图。” “什么目的什么意图?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让美女在会客室见我的意图。” “没什么意图啊,就是想找个美女陪你啊,哪里有什么意图呢。” “你也在演戏,不是吗?”我带着嘲笑的口吻对伍德说。 “呵呵,亦总,都是明白人,明白人不用非要点破,我想,你心里该比谁都清楚。”伍德紧盯住我。 “既然你心里也清楚,那又何必非要问我呢?” “这么说,亦总是承认喽?” “承认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请伍老板明示。” 伍德狞笑了下:“不要和我捉迷藏,很快你就会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伍德的声音里隐隐露出几分杀气。 听着伍德的话,我的心里隐隐有些紧张,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不能让伍德感觉出我的不安和惊慌。 但其实,我的心里有些惊惧,我担心可可的安全。如果因为帮助我而让这个可可葬送了性命,我无法原谅自己。 一会儿,皇者和田珊珊回来了,孙栋恺和曹莉也来了,大家就坐,上酒上菜。 伍德满面春风,坐在主陪的位置,孙栋恺和曹莉坐在他两侧,我坐在孙栋恺下面,田珊珊坐在曹莉下面,皇者做副主陪。 孙栋恺不住地看田珊珊:“这个小田,记者部的是吧?” “是啊,孙董事长,我是记者部的小田,田珊珊。”田珊珊甜甜地笑着。 曹莉看着田珊珊:“哟,记者部出美女啊,美女记者。” 伍德笑着:“田记者采访很认真负责啊,今天问了我好多问题,问得很专业,一看就是做了细致的准备的。” 孙栋恺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做记者就要这样,要有一股负责敬业的精神。” “多谢孙董事长夸奖,孙董事长多批评才是。”田珊珊嘴巴很甜。 “小田哪个学校毕业的?学什么专业的?”孙栋恺看着田珊珊。 “浙大新闻系毕业的。”田珊珊回答。 孙栋恺看着我:“亦克,这个小田看来是你的师妹了。” 我点点头。 “嘻嘻,今天才知道亦总是我师哥呢。”田珊珊说。 孙栋恺说:“小田,你师哥可是浙大的高材生,能力很不错,你可要多向你师哥学习才是,要不断进步啊。” “是,一定牢记孙董事长教导,亦总是我学习的榜样。”田珊珊说。 孙栋恺对我说:“亦克,你可要多指导帮助你这个小师妹哦。” 我看到曹莉撇了撇嘴巴,似乎她不大满意孙栋恺的话。 我说:“论起写文章,我肯定不如小田的,我要向她学习才是。” 孙栋恺摇摇头:“写文章是一回事,一个年轻人的成长,不仅仅是业务,更重要是其他方面的发展,换句话说,是全方位的成长和进步。你之前不也是做经营的,现在呢,不是其他的也搞起来了?” 我笑了笑,田珊珊说:“孙董事长说的对,老板到底是有水平,见解就是深刻。我也觉得,自己需要全方位的发展,写文章只是一个方面,在全方位发展方面,亦总是我的标杆和榜样。” 孙栋恺满意地笑了:“小田很会说话,理解我的话很透彻。” 曹莉又撇了下嘴唇。 这时酒菜上齐,伍德端起酒杯开始敬酒:“孙董事长啊,来,今晚我专门设宴感谢你们集团,感谢你孙董事长,感谢曹总,感谢亦总和田记者,今天下午的访谈搞得很顺利,这主要是感谢孙董事长你对我的关心啊。”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伍老板这话就见外了,你是我们集团最重要的大客户之一,你对我们集团的支持对我的支持相比我们的回报,大多了,我们的回报远远比不上。” 伍德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孙董事长,宣传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宣传也是生产力,对于媒体的力量和影响,我从来是不敢小视的。” “感谢伍老板对媒体的理解和支持,来,干——”孙栋恺举起杯子。 大家都举起杯子干了。 伍德敬完酒皇者接着敬酒,皇者敬完酒孙栋恺开始回敬,然后曹莉回敬。 曹莉回敬的时候,孙栋恺看着田珊珊,端起杯子:“小田,来我们喝一杯。” 田珊珊忙站起来,恭敬地说:“孙董事长,我给您端一杯。” 孙栋恺摆摆手:“不用,我不习惯被人端酒,这杯酒,我干了,你也干了。” 这会儿田珊珊喝酒一直没有干,只是抿抿嘴唇而已。 听孙栋恺这么一说,田珊珊看了看杯中酒,点点头:“好,孙董事长,我干了,我先干为敬。” 说完,田珊珊真的就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坐下。 看不出,田珊珊还能喝点白酒。 孙栋恺也干了,然后笑起来:“我看小田大有培养前途,文章写得好,酒量也不错,还挺会说话。” 田珊珊开心地说:“孙董事长多栽培。” 曹莉的表情有些不快,斜眼看了下田珊珊。 看得出,孙栋恺对田珊珊印象不错,曹莉不由就吃醋了。 而这个田珊珊师妹,似乎很喜欢和上司凑近乎,见了上司也很会说话。 “稿子写完后,你还看不看?”孙栋恺接着问伍德。 伍德摆摆手:“我不看了,有你把关,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栋恺点点头:“那就好,小田,稿子写完后直接给亦总看,然后我再做最后把关。” “好的。”田珊珊答应着,看着我笑了下。 伍德看着我,端起酒杯:“亦总辛苦了,来,我们喝一杯。” “不辛苦,为伍老板服务,无上光荣。”我冲伍德笑着,也端起酒杯。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掘墓人 喝完之后,伍德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你有亦总这个得力助手,可真是省心多了。” 孙栋恺看了看我,满意地笑了:“伍老板说的不错,亦克确实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集团里自我奋斗的典型,从一个发行员一步步做到现在这个位置,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说了一句:“自己努力是一回事,孙董事长的赏识和提拔才是最重要的。” 我这句话让孙栋恺听了很开心,他毫不掩饰地哈哈笑起来。 看着孙栋恺得意的笑,我心里琢磨着,龟儿子,别笑地太早,你的掘墓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酒过三巡,孙栋恺有点酒上头,话也多了起来,眼神不住在田珊珊身上转悠。 不知怎么,看着孙栋恺看田珊珊的眼神,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知道孙栋恺好色,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 但对于田珊珊,我却什么都不了解。 这年头,有些事是迫不得已,但也有些事是一拍即合,利益面前,主动投怀送抱的多的是。 我不希望田珊珊是那样的人。但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思想和行为,她只是和我一个学校毕业的,除此之外,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田啊,我给你说,这个不管是做工作,还是混社会,我给你几句忠告,你记住我的话,对你今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孙栋恺说。 田珊珊带着恭敬的表情看着孙栋恺:“请孙董事长训示,小田一定好好听孙董事长的话。” “其实在单位做事也是混社会,混社会,一定要牢记这么几句话。”孙栋恺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继续说,“首先,说话一动要学会用脑子,敏于事,慎于言,话多无益。……” 田珊珊点点头,认真听着。 我也听着孙栋恺的话。 孙栋恺继续说:“这其次,遇事不要急于下结论,把复杂的事情尽量简单处理,千万不要把简单的事复杂化……” 田珊珊听地很专注,我也用心听着孙栋恺的话。 伍德和曹莉还有皇者都静静地看着孙栋恺。 “这第三,所以说做事情万万不可做绝,落井下石的事绝对不要干,给别人让出退路就等于给自己扫清障碍……”孙栋恺又说。 我不由心里赞同孙栋恺的话,孙栋恺虽然做事不咋样,但他说的这些道理倒也确实是正确的,很值得借鉴。 这验证了那句老话,从敌人和对手那里,一样能学到东西。 孙栋恺得意地看了我一眼:“亦克,这些话其实对你也适用,不仅仅只是对小田有用啊,你们都还年轻,要多学习才能进步呢。” 我和田珊珊都点头:“是。” 伍德点点头:“孙董事长,你的观点很有意思,很有趣。” “这都是这些年实践得来的啊,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这么回事了。”孙栋恺冲伍德笑起来,“伍老板,在你面前我说这些其实是班门弄斧了,你的阅历和经历肯定比我丰富多了。” 伍德谦虚地笑笑:“哪里哪里,比起你来,我差得远。” “嘿嘿,在我面前装谦虚是不是?伍老板,我心里其实明白的,在你面前,我时刻得仰视你。”孙栋恺说。 伍德微微一笑:“互相仰视吧,孙董事长,我们不同的职业,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的出发点也不同的。” 曹莉点头:“伍老板说得好,有道理。” 孙栋恺看看曹莉,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田珊珊这时问孙栋恺:“孙董事长,请教一个问题,工作中如果遇到小人怎么办?” “这个……遇到小人……”孙栋恺拍拍我的肩膀,“这个问题,我看让你师哥来回答好了。” 田珊珊就看着我:“那请师哥赐教。” “我哪里敢在孙董事长面前班门弄斧。”我说。 “没事,说,我也想听听。”孙栋恺大大咧咧地说。 伍德也看着我:“我倒也有兴趣听听亦总的见解。” 我笑了下:“那好吧,既然如此,我说下我的想法。说到底小人也有心小的一面,对待这种人一定要稳准狠,以毒攻毒,让他知道:小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做好人要有水准,做小人同样有难度。” “啪啪——”孙栋恺拍了两下巴掌,醉醺醺地说,“说的好,很棒,正合我意。亦克还是有两下子的,还是有自己的观点的,到底还是没有辜负我这么久的培养。” 伍德点点头:“亦总的观点很分明,看得出,亦总是个有性格的人。” “师哥,亦总,领教了。”田珊珊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我。 我淡淡笑了笑:“说归说,但是在现实里,古往今来,哪个朝代都有小人,其实说起来,从一个角度看,还真的没有对付小人的好办法。还有个办法,那就是敬而远之。” “亲贤臣,远小人,这个办法也不错的。”皇者插了一句。 伍德看了皇者一眼,笑起来:“看来你也有想法啊。” 皇者谦卑地笑了下:“我只是总结了一下亦总的观点。” 田珊珊不住点头,又问:“那么,对于财富,各位前辈是如何看的呢?” “财富,不就是钱吗?”曹莉接过话说,“我觉得啊,及时行乐才是最正确的活法。” 曹莉说的倒是实在话,很符合她的心理。 对于曹莉的观点,孙栋恺笑而不语。 田珊珊看了看曹莉,没有说话。 伍德则哈哈笑起来:“曹总,观点鲜明,有性格。” 曹莉看看孙栋恺,笑起来。 孙栋恺不看曹莉,看着田珊珊:“小田啊,这混社会,有很多过来人的忠告是要谨记的,但也不能全部吸收,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有选择地吸收利用,要有自己的分辨力,要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田珊珊点点头:“我一定牢记孙董事长的话。” 今晚孙栋恺说的一些观点,倒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他这恐怕也是有感而发,毕竟,他是一步步摸爬滚打起来的,是有很多挫折和教训的。他告诫田珊珊要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我却不知道孙栋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是怎么样的。 酒足饭饱,大家散席。 “小田,你怎么来的?”孙栋恺问田珊珊。 “亦总开车,我们一起来的。” “哦,亦总今晚喝酒了,别坐他的车了,坐我的车回去吧。”孙栋恺的理由似乎很充分。 “谢谢孙董事长。”田珊珊似乎很开心,上了孙栋恺的车。 曹莉瞪了孙栋恺一眼,也上了车。 然后孙栋恺和曹莉还有田珊珊和伍德告别后就走了。 我也直接开车离去。 离开皇冠大酒店,我开到一个阴影处停下,然后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不一会儿,手机来了短信,我打开一看:他离开皇冠大酒店了,往郊区别墅方向去了。 果不出我所料。 “跟上,按计划行动。”我回复短信。 吃饭前,我已经发出了一个短信,那短信里有我的一些安排。 然后,我发动车子,直奔郊区以前属于刁世杰现在属于伍德的那座别墅。 今晚,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李舜刚离开,战斗就要打响了。 赶到郊区别墅,我还是沿着之前四哥带我走的路线,将车开进别墅区旁边茂密的山林,沿着小路开到尽头,将车放好,悄悄下车,看了下四周的动静。 周围很静,从这里能看到别墅的灯光。 我打了个唿哨,旁边的树丛发出轻微的声响,方爱国从黑影里闪出来。 “来了。” “来了。” 我和方爱国轻声打了个招呼。 “亦哥,那个女的天黑前被送到了这里,就关在这别墅的二楼。”方爱国指了指别墅。 “这里看守的人多不多?”我问方爱国。 方爱国做了个手势:“8个,别墅里面2个,外面6个,分布在别墅四周的树丛里。” “我们的人都到位了吗?”我看着方爱国。 “全部到位,按照你的命令,我带来了2个特战小组,一个小组在这里机动,做预备队,另一个小组已经潜伏到别墅周围了,监视着他们的动静。”方爱国说。 “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有,行动很隐蔽,天黑之后开始潜伏的。” “都带了什么武器?” “匕首和无声手枪。”方爱国说。 我点点头:“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匕首也不要随便用。” “是。” “我们要根据里面的情况相机行事,待会儿我先进去,你们这样。”我随即悄声告诉了方爱国我的计划。 方爱国听完,点点头:“好,一切听亦哥安排。” “随时保持联系,按照既定方案办。”我接过方爱国递过来的一个微型对讲耳机,塞进耳朵,“记住,你们的主要是任务是确保那女孩的安全,听到我这边发出的暗语后,你们就开始行动。” 方爱国点头答应着。 这时有人过来汇报,说伍德到了别墅,直接进去了。 我冲方爱国做了个手势,然后直接翻过别墅的栏杆,进了别墅区。 我悄悄接近别墅,别墅外围有人在走动,那是伍德的人。 我无声地匍匐接近别墅后窗方向,趁巡逻的人走过去的间隙,迅速靠近后窗,直接翻越上了二楼平台,然后攀附住墙壁,平行移动到拐角处,继续往前平移,转到了别墅前面的阳台,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阳台。 二楼连接阳台的房间灯亮着,这个房间的摆设还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样,周围一圈沙发,中间有茶几和椅子。 我看到了可可,正披头散发捆绑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阿来,一个是皇者。 没看到伍德。 我知道伍德应该在隔壁,隔壁有监控画面,可以看到这个房间的情况。 隔壁房间没有开灯,但能看到昏暗的光亮,那是显示屏发出的光。 我悄悄移动到隔壁窗台下,果然看到伍德在这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显示屏发呆。 在显示屏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可可那个房间里的景象。 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夜审 伍德轻轻咳嗽了一声,皇者随即进来了。 “将军,开始吗?” 伍德点点头:“嗯,开始。” 皇者随即出去了,去了隔壁房间。 我随意悄悄移动到隔壁房间的窗口,蹲在阳台上,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皇者搬了张椅子,坐在可可对面。 阿来走过来,一把抓起可可的头发,往后一拽。 “啊——”可可发出一声惊呼,脸色惨白地看着皇者。 皇者看着可可,轻轻一笑:“美女,知道我们为何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可可摇摇头:“不知道,大哥,我什么事都没做,你们放了我吧。” “呵呵……”皇者笑起来,“可可,你做没做什么事,你自己说了不算。我先问你,没做什么事,你改名换姓到处跑什么?” “你们这边的活我干完了,自己到处随意逛逛不行吗?我本来就没有根,随意漂泊,喜欢旅行,我就不能自己随意走了?还有,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几个身份证不是很正常,安全啊。”可可说。 “你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我告诉你,你这话只能哄小孩子,你骗不了我。”皇者慢条斯理地说,“实话告诉你,我们要不是发现了你的什么事情,是不会千里迢迢奔赴满州里把你抓回来的。你以为你挺能跑,你以为你跑到满州里越过边境就没事了,幼稚,我告诉你,即使你跑到天边,我们也一样能把你抓回来。” 可可面色惊惧:“我到满州里,只是去游玩,谁说我要越境了?” “不越境你在满州里联系那些蛇头干嘛?”皇者反问。 “我……” 阿来站在可可身边晃动着身体。 “可可,做个聪明人,我看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吃苦头。”皇者说。 “你们到底要我招什么?我不过就是陪了几天你们的那个老外客人,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要我说什么?”可可说。 “哈哈。”皇者大笑起来,“可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们要是没有证据,也不会把你弄到这里来,在我面前,你不要玩花招,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可可求饶道。 阿来不耐烦了,看着皇者:“我看,先扒了她的衣服,叫几个兄弟上来,轮了她。” 可可一听,脸色更惨白了。 我屏住呼吸,按了按耳朵里的耳塞,随时准备向方爱国发出行动的命令。 阿来接着就要动手,皇者这时说:“慢——” “怎么了?”阿来停下,看着皇者。 “这一招对她是不管用的,你忘记她是做什么职业的了?”皇者说。 阿来似乎恍然大悟:“卧槽,也是,这女人干的就是卖逼的活,给她来这个,说不定她还很爽啊。妈的,既然这招不管用,我看就来硬的吧。” 阿来说着,拿起一把尖嘴钳,在可可眼前晃了晃,阴阳怪气地说:“妞,看清楚这是什么了吗?你要是还不招,老子待会就用这把钳子把你的脚趾甲一个个拔出来。” “啊——”可可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声,浑身颤抖。 “准备行动。”我低声向方爱国发出指令。 然后,我又移动到伍德那个房间的窗口,看到伍德正盯住屏幕看,手里还端着水杯。 这时,皇者又进来了。 “将军,是否可以开始让动手了?”皇者说。 伍德点点头:“先把前戏做足,五分钟后,如果她还不招,就让阿来下手,我相信,没有人能过得了这一关,何况还是个女人。只要她不招,就让阿来继续,只要不整死就行,我们需要她的口供。” 皇者点点头:“如果她招了,然后呢?” “然后,交给阿来去处理,弄到后山挖个坑埋了算了。”伍德淡淡地说。 我听了浑身发麻,看来不管可可招不招,伍德都没打算留可可的活口。 看着皇者离开了伍德房间,我低声对着耳机对方爱国说:“马上开始实施第一步方案。” 然后,我轻轻一个鱼跃,翻身进了伍德的房间,落地无声。 虽然无声,但伍德还是觉察到了,他猛地回过头。 “亦哥,是你?”伍德说。 我迅速移动到伍德身边,右手锁住他的喉咙,低声说:“嘘,伍老板,别做声,安静点。” 伍德很听话,真的就不做声了。 “如果你闹出什么动静,我想,可能会导致让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悄声说。 伍德点点头。 然后我缓缓松开右手,坐到伍德对面的椅子上,微微一笑:“伍老板,这是我们今晚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我是你的客人,第二次见面我是你不请自到的客人。” 伍德缓过神来,看着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呢?”我看了看屏幕,隔壁,阿来和皇者正在继续恐吓可可,正在进行酷刑之前的所谓前戏。 “你是冲这个可可来的。”伍德说。 我笑而不语。 伍德注视着我:“果不出我的推测,这个可可,和你果然有某种关系,果然和你有某些勾当。” “这个不重要,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残害无辜。”我说。 “无辜?” “是的。”边说我边站起来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又回来坐到伍德对面。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让你放了这个女孩。”我说。 “亦克,我想告诉你,你很自不量力,即使你能进来,即使你能控制我,但你带着这女孩是走不出这别墅的。”伍德发出一声冷笑。 我呵呵笑起来:“伍老板,不要把话说地太早,既然我能进来,既然我敢进来,我就有这个把握把人带走。不信,你可以联系下下面你的人。” 伍德微微变色。 我的耳机里这时传来方爱国的声音:“别墅周围的6个人已经全部控制,我们已经进入一楼,随时可以冲上来。”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看来,你今晚是非要带走这个女孩了?”伍德说。 “伍老板是聪明人,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我说。 “我要是不让你的意图得逞呢?”伍德看着我,突然笑起来。 “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随后会发生什么。”我说。 “你认为随后会发生什么呢?” “我认为会发生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流血。”我的声音变得阴冷。 伍德点点头:“亦总,亦老弟,我想知道一点。” “说。” “这个女孩对你为什么这么重要?” “其实她对我不重要。” “你在撒谎,你是担心她说出什么事对你不利。”伍德嘲弄地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我的什么事,都和她无关。你放了她,我想,你想知道的事,我会让你知道。”我说。 伍德看着我,似乎在琢磨什么,一会儿说:“我该信你吗?” “你没有选择。”我说。 这时,我看到屏幕里阿来已经用软布堵住了可可的嘴巴,拿着尖嘴钳正要抬起可可的一只脚。 阿来要动手了。 “伍老板,我想我快失去耐心了。”我说。 伍德伸手按住一个按钮:“阿来,停下。” 阿来停住,看着监控的方向。 皇者也看着。 伍德说:“松绑。” “这……”阿来有些意外的声音。 “我的话不重复第二遍。”伍德阴沉地说。 皇者忙给可可松绑,让她站起来。 “你们俩呆在房间里,不准出去,打开门,让这女孩自己走出去,告诉她,她自由了。”伍德继续说。 晃着不敢怠慢,忙过去打开门,可可惊疑地看看阿来,又看看皇者。 阿来冲可可吼了一声:“还不滚蛋。” 可可身体一哆嗦,忙逃也似地出了房间。 我知道方爱国带人正在一楼接应可可。 然后皇者关了房门,坐到了沙发上,阿来闷闷地看了监视镜头一眼,也坐到沙发上。 “没有我的话,你们俩任何人都不准出房间,不管外面听到什么动静。”伍德继续说。 “是,将军。”皇者说。 看皇者的神情,他似乎很安静很淡然。阿来则显得有些意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伍德关了对话按钮,看着我:“亦总,这回你满意了?” 我冲伍德点点头:“我很满意,伍老板到底是大人物,做事就是有水平。” 伍德看着我:“该你了,说吧。” 我想了想:“伍老板,我这人做事从不食言,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你也配和我谈条件?”伍德有些愤怒了。 “配,真的配。”我诚恳地点点头。 “有屁快放。”伍德沉不住气的样子。 “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彻底放过这个女孩,以后不能再继续找这个女孩的麻烦。”我说。 “一个三陪女,对你为什么这么重要?”伍德说。 “这个你不用管也不用问,我只问你答应不答应我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伍德说。 “那好,伍老板,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你想从这个女孩口里得到什么,无非就是你第二家上市公司垮掉的直接原因。其实呢,这女孩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真的抓错人了。但是,我知道……”我说。 “那你说。”伍德看着我。 “我知道有一个国外的运营团队前些日子受聘进驻了海州,主要任务是操作一些事情,想图谋搞垮本市的一家大型跨国集团企业,他们具有丰富的成熟的搞垮类似企业的经验,手段十分毒辣。但是,很不幸,他们的运作方案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一个电子邮件就做到了。于是,不但他们搞垮对方的意图没有得逞,反而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自己的企业反而被搞垮了。” 伍德眼皮猛地跳了下:“看来你知道的很清楚。” “是的,事情的过程我知道的很一清二楚。”我说。 “看来,你积极参与了此事。”伍德的目光露出几分杀气。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反悔 “这个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此事和那女孩无关,现在我告诉你这事了,你也要兑现答应我的条件,彻底放过那女孩。”我说。 伍德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不出我推断,一定是那女孩利用陪那运营团队头目的机会,偷到了他们的操作方案,发出了电子邮件,而接收那电子邮件的人,就是你。亦克,你以为你大包大揽我就能真的放过那女孩?一个给我打来巨大损失的人,我岂能轻易放过?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保全你自己,自身难保了我看你是。” “你要反悔?” 伍德冷笑一声:“反悔又怎么样?别看你今天逞能逼我放走了她,我告诉你,即使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抓到她。不单这女孩,我想,亦老弟,你也随时会遭到报应的。我劝你还是先想想如何保全自己吧。” 我呵呵笑起来:“伍老板,以前的帐咱不算,你和李老板的帐咱也不算,我只和你做这次的交易,这个交易,我看你是非答应不可,而且,既然你反悔,那我也好附加一个条件。” “附加什么条件?” “那就是我,我们一定要做成这个交易,我告诉了你你想知道的事,那么,你不可以就此事对我和那女孩搞任何报复。”我笑起来。 伍德也笑起来:“亦克,你没发烧吧?” 我摸了摸额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 “那你就不该说这胡话。”伍德说。 “不是胡话,我很清醒呢。”我说,“伍老板,我刚才告诉你了,你的上市公司完蛋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操作方案的泄露。这个泄露的方案,我认为对你来说是个双刃剑,既能是你成功的推助器,也能成为你身败名裂的工具。你想啊,现在大家都觉得你是受害者,包括海州的高层,都以为你是被竞争对手暗算了,但如果这方案一不小心流落到社会上,一不小心被曝光,那么,你上市公司破产的真相岂不是就大白于天下了?到底是我和那女孩的命重要呢还是你伍老板的颜面重要呢?伍老板,你一定要三思啊。” 伍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在威胁我?” “错,我是在和你做一笔交易。”我纠正伍德的说法。 伍德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似乎在反复权衡利弊。 伍德显然知道这方案一旦曝光,对他是极其不利的,他开始海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个人。 其实我这也是赌一把,我其实也不愿意这方案真的曝光,因为这牵扯到老栗和三水,我也不想让社会上知道搞垮伍德上市公司的事老栗和三水集团。 这似乎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我就赌伍德不敢拿自己的声誉做赌注。 半天,伍德站住,看着我,点点头:“好,亦克,我答应你这笔交易。” 我松了口气,站起来:“谢谢伍老板,伍老板很给我面子,到底伍老板是做事有气魄的人。” 伍德阴冷地笑了一声:“亦克,我可以答应你此事不追究你和那女孩的责任,但是,其他方面,我和你的瓜葛,只要我发现你继续和我作对,你相信一点,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不可能指望靠这一个把柄让伍德就范所有的事,我本来就没这想法,我只是想借助这个来救出可可,让伍德放弃继续追杀可可的打算。至于我,即使没有这次的事,伍德和我也还会继续暗斗下去。起码在伍德和李舜撕破脸之前,我和伍德也不会真刀实枪干起来的。 我说:“伍老板,今天的事,一阵风吹过,没有了,抹平了,我想,我们之间,就当没有这个事情发生吧。我想,只要可可今后不再有麻烦,那么,那个电子邮件的内容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伍老板就可以继续在海州做你的公众人物。至于我,伍老板如果不想放过,那随时可以来取我的人头,我恭候。” 伍德冲我阴笑了下:“亦克,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一个三陪女竟然也能让你舍得下这么大功夫。今晚你调动人马来我这里,是想向我秀你的肌肉吗?你以为你手下那区区几十名特战队员就让我怕了吗?” “岂敢岂敢,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只是个预防措施,我知道伍老板自然是文明的人,不会随便对人动武,我只是担心你的手下人会冲动而已。”我笑着。 这时,耳机里传来方爱国的声音:“第一战斗小组已经带人撤离,第二战斗小组正在别墅外待命。” “可以走了。”我说了一句。 “是。”方爱国回答。 伍德看着我:“什么可以走了?” 伍德以为我是在和他说话。 我说:“我是说我可以走了,伍老板,我可以走了吗?” 伍德点点头:“不送。” 我冲伍德拱手:“那好,伍老板,感谢你丰盛的晚餐,感谢你今晚的大度和宽宏,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有空欢迎伍老板到集团做客。” 说完,我打开门,下楼,大摇大摆走出了伍德的别墅。 周围很静,我看着深邃的夜空,深深呼了口气。 一场无声的战斗结束了。 我知道,伍德此时心里一定是极其愤怒恼羞的;我知道,伍德对我的仇恨陡然增加了很多。 但今晚,我没有办法,为了救出可可,我只能这么做。 我既要救出可可,还要确保伍德今后不会追杀可可,我只能用那个方案来反制伍德,让他不敢贸然对可可下手。 至于伍德到底是不是认为是和我可可联手搞出他的机密方案,都不重要了。我无法左右伍德的想法,他认为是也罢不是也罢,对结果都没有影响了。 伍德今晚是聪明的,也是明智的。 我终于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也满足了我的条件。 似乎,皆大欢喜啊。 但其实,当然不是。 我知道,明天见了伍德,我们还会像朋友一样热情招呼,还会互相夸赞。 但我心里明白,我和伍德的较量已经拉开了帷幕。其实早就拉开了帷幕,只不过这次更直观而已。 和伍德斗,我心里其实没底。我知道自己的心机和心计远远比不上伍德,今晚只是侥幸而已。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接到方爱国的电话:“亦哥,这个女的怎么安置?” “送到我宿舍。”我说。 “好。” “让他们回公司,让大家休息吧。” “是。” 回到宿舍,可可正在门口等我,方爱国陪同。 我打开门,方爱国随即离去。 可可进去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倒了一杯水给她:“喝点水,今天你受惊了。” “亦哥,我就猜到是你救了我,果然是。”可可脸上带着感激的表情。 我坐在可可对过,看着她:“怎么回事?怎么被他们找到的?” 可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离开海州后先是回了一趟老家,然后我就去了呼伦贝尔满州里,我想从那里越境去俄罗斯然后去欧洲的,可是,不知怎么他们就找到我了,把我抓回了海州,逼问我是不是偷了他们的什么方案,逼问我是谁让我干的。” “你什么都没说是吧。” 可可点点头:“是的,不过,今晚要不是你,我可能会说出来的,他们那架势太狠了。” 可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其实,你就是说了,我也不会责怪你的。”我说。 “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可可说。 我点点头:“你很聪明,能认识到这一点。” “我知道,即使他们这次放了我,今后也会继续追杀我的,不管我到哪里。”可可说着,脸上又带着惊恐的表情。 我笑了下,拍拍可可的肩膀:“可可,我告诉你,今后你不会有事了,他们不会追杀你的。” “为什么?”可可半信半疑。 “因为……”我顿了顿,“因为我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他们不敢继续找你麻烦了,不然,他们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什么交易?”可可说。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在哪里你都是安全的。当然,最好还是离开海州。”我说。 可可点点头,又说:“亦哥,你……你到底是干嘛的?我下楼的时候,看到好几个蒙面带武器的人,他们保护我离开的。他们,都是你带去的人?”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可可,不要问那么多了,有些事,不要问不要打听,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明白吗?” “明白,我不问了。”可可怯怯地说。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可可:“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 “不管怎么打算,我希望你都不要干老本行,我给你的那500万,足够你做本金去做点正当生意。”我认真地说。 “嗯,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的,不会再去做老行当的,亦哥你放心。”可可说。 “那好,洗个澡,睡吧。你今晚睡这里,睡客房。” 可可点点头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我继续在沙发上抽烟,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可可在洗澡。 一会儿水声听了,卫生间的门打开,可可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我看着可可。 可可的身材确实不错,皮肤也很白很细嫩,特别是刚出浴后的样子,十分撩人。 可可见我盯住她,脸上露出一丝害羞的表情,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无措。 我很奇怪可可此时的害羞表情,我觉得干她这一行的,应该不会害羞的。 “亦哥……”可可看着我,“你……你想吗?”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很脏 我猛地回过神,一时很尴尬,忙摇头:“不不,可可,你误解了,我没有那个想法。” 可可咬了咬嘴唇:“亦哥,我知道你是嫌我脏,虽然我的身体很好看,但是我的身体很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女人的身体,我怎么会配得上你呢。” 可可的话让我更尴尬了,我忙说:“可可,你不要这么想,我没有这么样的想法,你去穿上衣服,我们聊会天还不好?” 可可点点头,去了客房,一会儿穿好衣服出来了,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我看着可可:“可可,其实你很漂亮,也很干净,起码,你的心是干净的。” “你怎么知道?”可可说。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出来了,你的眼睛很清澈!” “真的?”可可脸上涌起一片红晕。 “真的。”我认真地点点头。 “谢谢你,亦哥,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男人。”可可的声音里带着感激。 “以后,还会有别的男人也这么说,只要你告别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光你的心,你的身体也会是干净的。”我说。 可可低下头:“脏过的身体,是永远也不会干净的。” “错,肉体是随心灵而动的,一个干净的心灵,可以造就一个干净的肉体。”我说。 “亦哥,你说的话我听了觉得好新鲜。”可可说。 “呵呵,可可,你还年轻,人这辈子谁都有走弯路的时候,走了弯路不要紧,关键是知错就改,改了就是好孩子嘛。” 可可忍不住笑起来:“亦哥,你的话很有道理,你说话真逗。” “可可,我送你一句话:女人,一定要自重自重自爱,知道吗?” 可可抬起头看着我:“亦哥,你说,我还能有新的生活吗?我还能重新做人吗?” “能,当然能,你还这么年轻,你今后的人生道理还很长很长,你未来还有很美好的生活等着你。”我用鼓励的口气说。 可可点点头:“我懂了……我想自己待会儿,亦哥,我先休息了。” 说完,可可站起来,去了客房。 我也洗澡睡觉。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可可已经不见了,茶几上有她给我的留言,旁边还有一张银行卡。 我先看留言。 “亦哥,我走了。谢谢你对我的搭救之恩,此恩容可可今生以后报答。 昨晚我一夜没睡,一直在想着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还有这些日子我经历的那些事。我似乎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钱虽然很重要,但永远不是最重要的,这世上还有比钱更珍贵的东西。 曾经我沉沦,在沉沦中只为追逐金钱和享受,丧失了自己的底线和道德。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或许就一直要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了。 自从认识了你,亦哥,你彻底改变了我对自己和人生的看法,你让我开始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需要去爱和被爱的女人,一个有自尊和自重自爱的女人,一个还有明天和未来的女人,一个醒来还能看到阳光的女人。 亦哥,衷心感谢你,你给了我重新做人的勇气和信心,你给了我新的生命和灵魂。我要走了,天涯茫茫,哪里都可以安身养命,我知道自己今后要过怎么样的生活,我知道自己该去做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你给我的500万,我不要了,我把卡留给你了,密码是786789。我不是不爱钱,但我要凭自己的努力去赚钱,去赚踏踏实实的良心钱。 亦哥,我走了,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记住你给我的教导,我都会安安稳稳去做人做事。如果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祝福你,亦哥,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好男人,祝福你有自己幸福的生活,不管可可走到哪里,都会祝福亦哥。” 看完可可的留言,我沉默良久。 可可走了,给她的500万她不要了。 萍水相逢,人海茫茫,可可不知道会去哪里。 默默祝福可可,祝福她有新的生活和新的明天。 两天后,我正在办公室里,内线电话响了,田珊珊打来的。 “亦总,您好,我是记者部小田。”电话里传来田珊珊礼貌而恭敬的声音。 记者部肯定还有其他人,所以田珊珊才会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嗯,小田啊。”我说。 “亦总,前两天那个专访的稿子我写完了,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方便的话,我把稿子送给您审阅。”田珊珊说。 “行,你过来吧。” 几分钟之后,田珊珊来了,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说:“师哥好,没打扰你吧?” 我冲田珊珊笑了下:“没有,我这会儿正好没事。” “师哥,稿子给你。”田珊珊把稿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先放我这里吧,我看完给孙董事长。” “师哥要好好帮我把关哦,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修改补充,千万别让孙董事长看了不满意。”田珊珊说。 “尽力而为吧,我也不是学中文的,对于新闻稿,我还不如你呢。”我说。 “师哥谦虚了,其实需要你把关的主要是内容啊,对于新闻稿来说,文字是次要的,内容才是王道。” “看来你对写稿子的体会还挺深刻。”我说。 “其实,很多名记者,没几个是科班出身的。”田珊珊说。 “为何?”我有些奇怪。 “道理很简单,学新闻和中文的,玩文字游戏是好手,但是缺乏对生活和社会的体验,缺乏专业知识的掌握,写带有专业性的稿子,往往是弱项。”田珊珊说。 “那你对自己写的这种企业人物专访,有没有把握呢?”我说。 “嘻嘻,还凑合吧,我在记者部一直负责经济报道,多少了解一些经济管理的皮毛,但只是皮毛,所以才需要你给我把关呢。”田珊珊说。 看田珊珊的表情,听她的口气,似乎她自己对这稿子还是比较满意地。 “那好,回头我认真看看,顺便也学习学习。”我说。 “那就多谢师哥了。”田珊珊甜甜地笑着。 “还有事吗?”我说。 “额……木有了,那师哥你忙,我走了。”田珊珊看我在下逐客令,很识趣地告辞离去。 我开始看田珊珊写的稿子。 我看的很认真,用了20多分钟,从头到尾看完了。 平心而论,这稿子写的是不错的,田珊珊的文笔和思路让我不由刮目相看。 我找不出什么瑕疵,自然也就不用修改了。 我将稿子原封不动交给了孙栋恺。 看完稿子,孙栋恺点燃一支烟,看着我:“小亦,说实话,你觉得这稿子咋样?” “我认为是不错的。”我说。 “怎么个不错法?”孙栋恺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主题鲜明,文字生动,思路清晰,语言流畅。”我说。 “嗯……”孙栋恺点点头,“看来,这个田珊珊,虽然年轻,但文字功底是不错的,写稿子的水平在集团来说,应该是第一流。” “可以这么说。”我说。 “不光稿子写得好,这个小田我看做事很利索,说话也很得体,很会来事。你说呢?”孙栋恺说。 “差不多。”我回答。 “差不多?差多少?”孙栋恺笑看我。 我笑了下:“我的意思就是不错。” “按说在我们集团,最不缺的就是写稿子的,编辑部人才济济,但是行政这边呢,我看……”孙栋恺沉吟了一下,“办公室这边,我一直就琢磨着想找个文笔好会来事的人,但一直就没发现合适的人选。找个田珊珊,你觉得让她到办公室来怎么样?” 我一愣,孙栋恺想把田珊珊调到办公室来工作。 不知孙栋恺是何意,我揣摩着孙栋恺的心思,一时没有说话。 看我沉思不语,孙栋恺继续说:“办公室这边经常需要搞各种材料和发言稿,工作量大,要求高,但目前办公室的人里,弄出来的稿子一直没有让我十分满意的。”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自然是支持的了。”我知道既然孙栋恺做了决定,我肯定阻拦不住,他虽然用商量的口吻征求我的意见,那只是在走过场,既然如此,我不如赞成算了。 再说,能到办公室来工作,对田珊珊来说,或许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有的人热爱记者工作,愿意一直做下去。但也有很多人只是想借助做记者来作为自己进步的一个跳板。我直觉田珊珊属于后者。 “既然你也赞同,那我看就这样定了,你回去和小田单独谈一谈,征求下她的想法,如果她愿意,就到办公室来做文字秘书,编辑部那边我会和有关人员打个招呼。”孙栋恺说。 我点头答应着:“行。” “你务必要和她说明白,到办公室工作,是对她能力的重视和肯定,办公室的工作性质你也要和她说清楚,这里不同于记者部,这里是整个集团的运转中枢,办公室的材料,首要的是要讲原则,要格外严谨和严肃,来不得半点马虎,责任重大。”孙栋恺说。 “嗯,我记住了。” “在办公室工作,首先要做到对集团忠诚,也就是对集团负责人要忠诚,交办的任务,要保质保量及时完成,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孙栋恺又说。 “忠诚,是必须的,我会和她讲清楚的。”我说。 孙栋恺笑了:“小亦,你知道为为什么重用你吗?” 我说:“因为孙董事长对我很信任,当然,孙董事长对我的信任是源于我对你的忠诚。” “这话你说对了一半。”孙栋恺说。 “哦,请孙董事长明示。”我说。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忠心 孙栋恺递给我一支烟:“你对我的忠诚我是知道的,这也是我对你建立高度信任的基础,也是我重用你的前提。但是,仅有这些是不够的,仅有这些是不能让我彻底放心重用你的。” “那……孙董事长的意思是……” “你最值得称道的一点,最让我赞赏的一点,就是你不仅仅让我能对你建立起信任,而且,其他集团高层,包括那些对我心怀不满想暗算我的人,也都对你能建立起信任来。这才是我要重用的主要原因,我不能只需要一个对我忠心耿耿而让其他集团高层感到不满的办公室主任,那对我是很不利的,也会让我很被动的。 在目前的集团高层里,我没有听到一个对你不满意的,包括你一直心怀不满的秋彤,她也说不出你半个不好的地方来。这样的办公室主任,才是我最需要的。一个既能得到我信任对我忠心耿耿,又能得到我对手信任让其觉察不到自己真实内心想法的办公室主任,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一定不是平庸之辈,一定是一个有前途的人。而你,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孙栋恺微笑着看着我。 “谢谢孙董事长对我的评价,这评价似乎过高了,我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好本职工作而已。”我谦虚地说。 “呵呵,小亦,这就是你最可贵的地方,有能力还有谦虚低调。我知道你对秋彤内心里是极度不满的,但是在表面上,秋彤应该是不知道你的内心想法的,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也很正确,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对手看出自己真正的心思,这才是斗争的最高境界。 秋彤虽然处处想和我过不去,也知道你是我的心腹,但她却就是找不到你的把柄,即使想算计你也没有办法,相反,我看她对你还似乎挺赏识,你能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啊,今后,要继续保持下去。你要明白一点,秋彤如果什么时候对你下手,那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我,知道不?”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孙董事长的提醒。” “当然,在秋彤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的时候,你作为她的副手,也是给她出过大力的,虽然她一方面在利用你另一方面又在压制你,但是,只要她抓不住你的把柄,有我在这里,就不能奈你何。”孙栋恺的话似乎在挑拨我和秋彤的关系,用心险恶。 我做出感激的样子点头:“嗯,我能有今天,其实心里很明白,没有孙董事长,就没有我的现在。” “你知道就好,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培养。”孙栋恺一副欣慰的表情。 从孙栋恺今天的话里,我感觉到他似乎对秋彤正在提高警惕,似乎他觉察到秋彤正在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这是一个信号。 回到办公室,我打内线电话让田珊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田珊珊很快来了。 “师哥。”田珊珊站在门口。 “关好门,进来。”我说。 田珊珊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我对面坐下。 “稿子,我看完了,孙董事长也看完了。”我对田珊珊说。 “哦,咋样?有没有问题?”田珊珊说。 “你觉得会有问题不?” 田珊珊笑了下:“我觉得啊,应该似乎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我自身的能力,还有我对此次采访做的前期和后期工作。”田珊珊说。 我点点头:“自信源自于实力,是不是?” “师哥说的对,是这样的。”田珊珊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有自信好,自信而不自傲,这是成功的基础和前提。” “那就是说稿子通过了?” “是的,稿子我和孙董事长看过后都觉得很满意,尤其孙董事长,很赞赏你的文笔和思路。” “嘻嘻。”田珊珊开心地笑起来。 “我叫你来,除了告诉你稿子通过了,还想和你谈一件事。”我顿了顿,说。 “请师哥指示。”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转达集团的意图。”我又说。 “哦,什么事啊,师哥,你说。”田珊珊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是这样的,根据你自身的能力和一贯的表现,根据集团办公室实际工作的需要,我受孙董事长委托,想征求下你的意见,就是你愿意不愿意到办公室来工作,做办公室的文字秘书。”我慢条斯理地说。 “到办公室来做秘书?”田珊珊眼神有些发亮。 “是的,主要负责集团相关材料和发言稿的起草工作。虽然都是搞文字,但这里和记者部的工作内容和性质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你意下如何?” “我服从决定,服从集团工作需要。”田珊珊说。 感觉得出,田珊珊是很乐意到办公室来工作的。 “办公室秘书这个职位,要求具备较高的思想意识,要求具备高度的责任心和敬业心,要求具备严格的纪律性和保密观念。”我继续说。 “我相信这些我都能做到。”田珊珊干脆地说。 “在办公室做秘书,就不能像做记者那样整天到处采访了,也没有记者那么风光了,大多数时间是在办公室里整材料,而且,整出来的材料和发言稿,都不会署自己的名,换句话说,是为他人做嫁衣,做的是无名无利的幕后工作,这些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既然集团对我这么信任,我自然不能辜负了,集团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我愿意接受这个新的岗位,愿意在这个岗位上让自己接受新的锻炼。” 田珊珊的回答让我很满意。 “还有,能在师哥的手下工作,能天天沐浴到师哥的光辉,我无上光荣。”田珊珊抿嘴笑看我。 “别扯上我。” “嘻嘻。”田珊珊笑起来。 “看起来你是很乐意到这里来工作的,是不是?” “是的,真的是很开心。” “你真的不留恋记者部的工作?”我有些不甘心。 “留恋啊,但是,人总是要进步的,不可能一辈子总是呆在一个岗位做到老吧,每一次工作岗位的调整,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新的挑战,我愿意在不断的挑战中让自己不断成长,我喜欢接受新挑战的感觉。” 我点点头:“那就好,我们的谈话内容就是这些,你回去先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事,我会先和你们主任沟通,孙董事长也会和总编辑通个气,你就等着通知好了。” 田珊珊站起来:“好的,师哥。对了,师哥,我想问一句。” “说。” “调我到办公室做秘书,最早是你的想法还是孙董事长的想法?” “孙董事长的,孙董事长提出来的,不是我的想法,我只是转达孙董事长的意思。”我干脆地说。 “哦……”田珊珊点点头。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问题,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那好,你先回去吧。” 田珊珊深深看了我一眼,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然后就走了。 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孙栋恺,告诉了和田珊珊谈话的情况。 “那好,她愿意来就行,你和记者部主任告知一下,人力资源部也说下,让这个小田明天就到办公室来报道。”孙栋恺说。 我答应着。 内部人事调整程序很简单,也很快,第二天田珊珊就到办公室来上班了。 田珊珊上班第一天,孙栋恺就越过我直接给田珊珊下了个任务:为他写一篇署名文章,要发在新闻协会主办的一个杂志上的。 上级越级是正常的,下级越级是万万不可的。对此,我习以为常。 转眼到了周末,老栗约我到金银岛去钓螃蟹。 “秋天的螃蟹肥,好吃。”老栗告诉我。 时隔多日,老栗又踏上了金银岛。我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是真要钓螃蟹还是其他。 今天阳光明媚,秋日的阳光照耀着金银岛。 登上金银岛,山背面传来一阵阵喊杀声。 “这是干嘛的?谁在那里?”老栗问我。 我知道是特战队员在这里作训的。 “我带你过去看看。”我对老栗说。 我和老栗走到山后,在沙滩上看到10名身穿迷彩服的特战队员正在练擒拿格斗,有的是沙滩上对打,有的打到了海水里,练地很投入。 “李舜的人?”老栗看着他们。 “是的。”我点点头。 “看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嘛。”老栗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们。 这时队员们看到我们,都停下来,一个特战队员跑过来,在我面前立正报告:“报告副总司令,特战中队第三四小组正在训练,请副总司令指示。” “继续练,去吧。”我摆摆手。 “是——”他转身跑了回去。 “报告副总司令,我可以开始钓螃蟹了吗?”老栗学着那特战队员的口吻对我说。 我一咧嘴:“准了。” “是——”老栗还是一副那样的口吻。 我忍不住笑起来,和老栗回到山的另一面,开始钓螃蟹。 布置好钓螃蟹的工具,老栗坐在岩石上,看了我一眼:“这个李舜,还挺能捣鼓,搞了这么多人在海州,这小子,我看早晚在海州要闹出事来。” “是啊,没办法,他就这脾气,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我叹了口气。 “李舜前几天回来,到岛上了没?”老栗又问我。 我点点头:“来了,非要炸开山洞口,我劝住了。” “炸开洞口干嘛?要在里面办公?”老栗说。 “不是办公,至于到底为何要炸开,意图我也不知道。”我说。 “呵呵。”老栗笑起来,“是不是他对我封住他的山洞不满意呢?” “那倒不是,当然不是。” “这个山洞,对李舜似乎很重要。” “你这话是何意?”我看了一眼老栗。 老栗看着海面:“木有何意,就是感觉。” 看着老栗的神情,想着李舜那天要炸山洞口时的表现,我沉思了。 似乎,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什么话题,但又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情形很微妙。 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 教父 半天,我看着老栗:“老栗,你就如我的教父一般,我对你带着一颗崇敬和崇拜的心。” 老栗摇摇头:“哎,我不要做你的教父,我要做你的干爹,你做我干儿子,好不好呢?” 我摇摇头:“哎,老栗,我们做朋友不是很好嘛,你干吗这么执着非要做我干爹呢?你啊,就是不肯放弃,老顽固。” 老栗半真半假的口气:“达不到目的我誓不罢休死不瞑目。” “你少吓我。” “哼——吓你又怎么样?”老栗佯作生气的样子。 “吓我就不好玩了,嘿嘿。”我笑起来。 我和老栗说笑了一会儿,老栗说:“那个伍老板,最近咋样了?” “外强中干吧。”我回答。 “他的内心其实应该是接近疯狂的,但这个人,我不得不说精神世界很强大,意志很坚定,在遭受如此重大挫折的情况下,还能不动声色。他现在的头脑还是基本清醒的,他应该明白自己所面对的各个对手,目前暂时来说,他是偃旗息鼓的,但这也说明,他正在酝酿发起更为凌厉的反攻。” “那你要小心啊。”我提醒老栗。 老栗微笑了下:“我这边不用你担心,我倒是担心你们。” “我们,你指的都是谁?” “你心里有数。” “对了,我给你说个事,秋彤前些日子陪客人到冰峪沟游玩遇到了很惊险的情况……”我把秋彤遇险的事情和老栗说了一遍,然后说,“我最近一直在琢磨是谁下的黑手想谋害秋彤,伍德否认了是自己,我经过分析,感觉有两个渠道的人可能性最大,一个是雷征,一个是孙栋恺和曹莉。” 我接着说了自己对他们怀疑的理由。 老栗听完,沉默了半晌:“你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理由吗?” “应该是的,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我说。 “那如果恰恰就是伍德干的呢?他如果正是利用你们的逆向思维来做这事呢?”老栗反问我。 “这个……”我一时回答不出。 “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幕后黑手是正确的,但是,也许有人利用你的这种心理,也许有人会想到你会如此分析,这个你想到没有?” “哦,没想到。” “其实,有些事,你不必费尽心思去追究,有些事,到了该浮出水面的时候,自己就会暴露的。不然,你可能会陷入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圈套,自己误导了自己,而或许有人正是想让你陷入这种误区里。”老栗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 “干脆,此事不要去想了,不要去查究了,顺其自然,做好自我保护。只要你心里明白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就足够了,绞尽脑汁去查是谁干的这事,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或许有一天,不经意间你就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老栗说。 我陷入了沉思,老栗的话或许是有道理的,老栗想的很深刻很长远,或许我真的陷入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误区里。 “小克,最重要的事,是要睁大自己的双眼,明辨是非,明辨敌我,明辨对错,只要你坚持自己的底线和底牌,只要你心中有一道坚定的防线,只要你把握好善恶的标准,不管过程中会有多大的风浪,最后的胜利和成功,就一定会属于你。”老栗拍拍我的肩膀。 我不由点了点头。 “快,螃蟹进笼子了,来帮我提笼子……”老栗叫起来。 我和老栗忙乎起来。 日落时分,我和老栗捉了很多螃蟹。 作训的特战队员也要收队了,组长过来向我汇报。 老栗看看我,又看看那组长,说:“小伙子,给,这些螃蟹送给你们了,带会去周末打个牙祭。” “这……”组长看看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爷子送给大家的,你们拿着吧,今晚可以大吃一顿了。”我笑着说。 组长大喜,忙叫过来两个人抬走了螃蟹,然后对老栗说:“老爷子,感谢,感谢老爷子对我们伟大事业的支持。” 老栗呵呵笑着:“小伙子,我不懂你们的伟大事业是什么,但我知道人总是要吃饭的,你们大老远从南方的内陆山地来到这里,要把身体养护好,要吃得身体倍儿棒才好。这个季节,黄海的螃蟹是最好吃的,今天的螃蟹,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我哈哈笑起来,然后对组长说:“好了,你们收队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是——” 特战队员换上便服后集合离开了金银岛。老栗看着他们,微微颔首:“这个李舜,很能捣鼓,不按规则出牌,路子野。我看,他和伍德早晚会有一战,一场生死之战。” “你能预测下胜负吗?”我看着老栗。 老栗微笑不语。 “干嘛,搞什么玄乎?”我说。 “胜负的标准不好说啊,有的人胜利了,但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有的人失败了,但却保存了实力,你说,这样的结果,真正的胜利者是谁呢?”老栗问我。 “这个,的确不好说。” 老栗看着夕阳下的海面,缓缓地说:“伍德手下,不乏精明之人,那个皇者,是个不可小觑的人,此人,你要多加关注。” “你的意思是高度提防,是不是?” “我说的是关注,关注,你懂吗?” 我摇摇头:“我不懂你的关注是何意?” “不懂你就自己回去慢慢琢磨。”老栗莫测地一笑。 老栗的笑让我有些迷惑。 “小克,你说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猜不透心机的人最可怕,比如你。”我说。 “哈哈。”老栗笑起来,“错,小克,我告诉你,看透的人不可怕,看不透的人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人,是你自己以为看透了他,但其实你远远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机。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的人在我周围有吗?” “肯定有,而且,不止一个。”老栗说。 “是谁啊?” “靠你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干嘛说不止一个?” “直觉。” “直觉?” “是的,直觉,有时候,直觉也很可怕。”老栗说着,又笑起来。 我看着老栗:“我怎么觉得最可怕的人是你呢?” “我让你觉得可怕吗?” “当然不是对我,我是说对某些人,你才是最可怕的人。”我认真地说。 “我有那个资本和水平吗?儿子,不要把老夫看的太深奥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入土的老头子,老咯。” 我继续看着老栗,没有说话。 “别没事研究我了,我没什么可研究的。”老栗说。 我突然咧嘴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老栗说。 “不告诉你,猜去吧。” “臭小子……”老栗打了我脑袋一下。 我又继续傻笑起来。 周一上午,集团开高层会,我列席。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传达学习刚刚召开的上面会议精神,部署集团落实会议精神的一些事项。 学习部署完之后,孙栋恺问大家还有没有事,秋彤这时要求发言。 “秋主任,请讲——”孙栋恺说。 秋彤说:“我说下分管范围内的事,最近上面要求各有关单位要切实加强内审工作,我建议加强本集团审计办的人员配置,切实让该部门发挥出应有的职能,不能只当摆设应付上面检查,而不去真正落实内审的各项事务。” 这是秋彤前几天和我说过的,作为对前几天撤销公章管理制度的一个反制措施。 孙栋恺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秋彤会提出这个话题。 孙栋恺扫视了一遍大家,然后看着秋彤:“秋主任说的这个事情,先听听大家的看法。” 却没有人发言,除了曹莉瞪眼看着秋彤,其他人都沉默不语。 或许大家都猜到了秋彤的某些意图,或许他们觉得这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干脆不表态为妙,谁也不得罪。 孙栋恺看了看曹莉,使了个眼色。 曹莉说话了:“这个,刚才秋主任说的这个事,我觉得没有必要。” “曹总,说说你的看法。”孙栋恺带着鼓励的目光看着曹莉。 曹莉似乎来了底气:“集团一直以来审计办就是这种状态的,不也一直就很好没出什么事?作为我们集团来说,有必要再耗费宝贵的人力物力去折腾搞什么内审吗?搞内审,好听地说是加强内部监督,不好听的说,是对集团各经营单位的不信任。集团各经营单位辛辛苦苦为集团的发展壮大出力流汗,反过来还要接受内审,怎么说我都觉得这叫人有些心寒。 我们集团内部有财务中心,各经营单位的财务都是集团财务中心下派的财务人员,账目都是财务中心直接管理的,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出过任何事情,一直都是很有序的。搞内审,一来是对下派财务人员的不信任,二来是对各经营单位负责人的不信任,我觉得这很不利于内部团结,换句话说,这就等于搞内讧。 虽然上面下发了相关的文件,但那只是一个相对笼统的文件,并没有要求各单位一定要这么去做,只是要求各单位根据本单位实际情况去落实,并没有搞一刀切。我看,我们集团,根据本集团的实际状况,不但没有必要加强审计办人员的配置,反而,应该撤销这部门,将人员充实到财务第一线,这才是对上面文件精神的真正吃透落实。 我是分管经营工作的,我最了解各经营单位的情况,我也最有发言权。当然,我这么说,绝对不是要和秋主任唱对台戏,我和秋主任的私人关系大家也都知道,是十分好的,是好姐妹。我只是站在工作的角度来谈这个问题,丝毫不牵扯个人关系……”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猛煽 曹莉突然来了口才,上来就哗哗猛煽了一通,说的似乎还很理直气壮。 孙栋恺似乎对曹莉说的这些很满意,微微点点头。 曹莉有些得意地看看秋彤,又看看大家。 大家都看着秋彤。 秋彤微微一笑:“针对曹总刚才谈到的几点,我想具体阐述下我的想法,供大家参考。” 孙栋恺也笑了笑:“秋主任,你说,我们洗耳恭听。” 秋彤说:“随着集团实力的不断壮大,集团内部的经营单位也逐步增加,加强内审职能也变得越来越有必要,其重要性也越来越突出,作用也越来越大。对我们集团来说,加强内审,首先的一个作用是制约。可以通过制约来制止集团内部的违规违纪现象,保护国家财产和集团利益,可以通过披露经济活动资料中存在的错误和舞弊行为,保证会计信息资料真实、正确、及时、合理合法地反映事实,纠正集团经济活动中的不正之风。同时,可以配合集团监督监察部门,打击集团内部存在的经济犯罪活动……” 大家都专注地看着秋彤,孙栋恺面色沉静,曹莉则撇了撇嘴巴。 秋彤语气铿锵,论证得力,我听了不由心里赞叹。 除了孙栋恺和曹莉,其他人听了也不住点头。 曹莉有些坐不住了,不住看孙栋恺。 孙栋恺不看曹莉,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沉稳。 但我似乎看到孙栋恺的额头有细汗冒出。 秋彤继续说:“目前集团各内部企业中,仍有不少人对内审工作不理解,轻视内审的作用,有抵触情绪,认为内审就是来查问题,与我过不去,对内审怀畏惧心理。其实这种看法是完全错误的,是没有站在集团发展的大局看问题,是没有看透潮流所向,当然,也有可能是做贼心虚。 我们作为集团的高层,必须要认识到保护国有资产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建立一个完善得力的内审机构,配备得力的人员,可以让我们集团各经营负责人都有一个清白的自身,也让我们这些集团的高层都放宽心,对上对下对公对私都是有利的。明明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做事,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说得好。” “秋主任说的有道理,我赞同。” “我看秋主任的提议很有必要……”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秋彤的意见。 曹莉彻底坐不住了:“我有不同意见。” “曹总,你不用说了,我看大家举手表决吧。”孙栋恺打断曹莉的话,直接要大家举手表决。 我有些意外孙栋恺的做法,举手表决,现在的情形之下,显然是有利于秋彤的。而我也知道,孙栋恺肯定是不愿意通过秋彤的提议的,一旦提议通过,秋彤手里就等于多了一把制衡孙栋恺的利剑。 但孙栋恺此时却不让曹莉说话了,要立刻就举手表决,是何意呢?难道是他看到大势所趋无法阻拦,干脆顺应潮流显出自己的公正和公明?还是他另有算盘? 此时,我觉得是前者。 然后大家举手表决,毫无疑问秋彤的提议获得通过,只有曹莉一人弃权,其他人包括孙栋恺都投了赞成票。 曹莉这个时候选择弃权,似乎也是一个很痛苦的决定,大家都赞同,她再反对,那是自己找难看,但如果同意,等于自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等于自己打了自己耳光,更难看。 曹莉很清楚秋彤的用意,那是要采取合法的渠道来加强对她和孙栋恺掌管的经营单位的监督和制约,规范经营行为。 曹莉意识到,既然孙栋恺今天都无法阻拦秋彤的步伐,自己更是白搭。 投票表决后,曹莉说:“虽然我投了弃权票,虽然我继续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我一样会服从大多数人通过的决议,少数服从多数嘛。同时,工作上的分歧,也同样不会影响我和秋主任的个人感情,我们在工作上依旧是好同事,在生活上依旧是好姐妹。” “曹总的风格令人赞赏。”孙栋恺不失时机地夸了一句。 秋彤则微笑着:“曹总是公私分明,我当然是知道的,谢谢曹总对我的理解,也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特别要感谢孙董事长。” 孙栋恺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呵呵笑起来:“秋主任,看你这话说的,你这是为集团利益出发的提议,我自然是要赞同的。要说感谢,该是我感谢你才是。” 然后,孙栋恺看着我:“亦主任,会后就开始落实会议的决议,有事随时向秋主任汇报。” 我点头答应着。 “散会!”孙栋恺宣布。 会后,我去了孙栋恺办公室,孙栋恺正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脸色很难看,似乎没有觉察到我进来。 半天,孙栋恺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给我搞逼宫,给我搞突然袭击,咱们走着瞧。” 我没有做声,站在一边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抬头看着我:“刚才我说什么了?” “你什么都没说,或者,我什么都没听到。”我说。 孙栋恺怔怔地看着我,突然笑了。 我看着孙栋恺对我笑,不做声。 “坐下。”我坐在孙栋恺对过。 “你说。”孙栋恺仰脸看着天花板,“今天这个事,什么意思?” “什么事?”我故作不懂。 “还能有什么事?刚才会上的事啊。”孙栋恺看着我。 我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你是说,今天会上秋主任说的那个事。” 孙栋恺点点头。 “这个事,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根据上面的文件精神,完善设置,完备人员配置,强化内审职能啊。”我说。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秋彤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这个事,是什么用意?”孙栋恺对我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满意。 “什么用意?”我做糊涂状,“我不知道哇。” “不知道你不会分析?不会用脑子去想?”孙栋恺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想?怎么想?想什么?”我说。 “我怎么看你有些笨呢?怎么一点都不领会我的意思呢?”孙栋恺有些不耐烦了。 我心里暗笑,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孙董事长,这个事,我还真没想到哪里去,我觉得吧,这个应该就是秋主任落实上面的指示精神,搞得一项工作吧。” 孙栋恺翻了下眼皮:“上面的指示?这年头上面的指示多了,隔三差五就有新的指示下来,难道都要这么样去落实?” “那孙董事长是怎么认为的?”我一副虚心好学的姿态。 “我觉得,秋彤这是拿上面的指示来捣鼓事,或者说,是借着落实上面指示的机会来搞一些小动作。”孙栋恺说。 “哦……”我做沉思状。 “这个内审,针对的对象就是集团经营部门,我是集团总裁,曹莉是分管经营的副总,加强内审,不就是对着我来的吗?你说呢?”孙栋恺看着我。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既然你知道这个原因,为何在会上你还投了赞成票呢?” “秋彤说的那些理由,把大多数人都说服了,我虽然是一把手,也不好阻拦了,我总不能众叛亲离吧?”孙栋恺闷闷地说,“如果事情真的像秋彤说的只是为了集团的工作,那还好说,但我总有一种感觉,秋彤是打着集团工作的名义,想对我搞什么阴谋。” 我的心一跳,没有说话。 “名义上内审是针对各经营单位负责人的,但我是总裁,是各经营单位的头,显然有针对我的意思,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看秋彤这次是要一点面子不给我留了,曹莉说了那么一堆理由,她都毫不客气给反驳回去,似乎,她是有备而来。而且,这个事,在会之前一点消息都没和我透漏,直接就在会上提出来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孙栋恺继续说。 “很显然,她这是目无老板了,她怎么能这样呢?”我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眼里有没有我倒是其次,关键是我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和目的,她到底想干什么?”孙栋恺似乎想的更长远,看着我,“你来帮我分析下这事。” 我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分析了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我面前,你少卖关子。” “我是担心说了你不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和秋彤之间你站在谁一边,说,有话尽管说,我不会生气。”孙栋恺说。 我做出一副谨慎的样子:“根据我对秋主任的了解,根据今天会上的庆康,我觉得吧,孙董事长你刚才的想法似乎有些偏激了。” “偏激?为什么?”孙栋恺看着我。 我继续说:“虽然我对秋主任这个人一直是有看法有意见的,但今天她提出的这个事,我觉得是符合集团利益的,也是符合你的利益的,换句话说,秋主任这么一搞,对你不但没有坏处,而且好处大大的,等于是在帮你呢。” “哦……”孙栋恺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说:“你想啊,你是集团总裁,管理集团所有经营单位,这些经营单位如果内部经营和财务出了问题,账目不清出了差错,那影响的自然是集团的利益,影响的自然是你的信誉,加强内审,既能管理好各经营单位的账目,防止集团内部出问题,同时,也省了你的事啊,你就不用为一些事情操心了,这不是帮你省心了吗?不然,一旦各经营单位的账目有了问题,外面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那些经营单位负责人和你这个总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呢?会败坏你的形象和微信呢。” 孙栋恺看着我,眼神有些发直。 第一千六百九十四章 榜样 我又说:“作为孙董事长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很高大的,是我敬仰和崇拜的对象,是我追求和向往的榜样,但是,前段时间,我听到一些对你不利的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在哪里听到的?”孙栋恺盯住我。 “在集团外部听到的,偶然的饭局上听到的,内容是说集团内部有的经营单位负责人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暗地里给你送钱什么的。我当时听了就很气愤,当场就驳斥他们了,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喜欢听信谣言,以讹传讹,毁坏我们集团老板的形象,居心险恶。”我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停顿了下,继续说,“我当然是不相信那些谣言的,有些人啊,就是喜欢背后捣鼓人,很可恶。” 孙栋恺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嗯,你说的很对,你没有看错我,我为了集团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操碎了心,从来不占公家一分钱的便宜,竟然有人在背后如此诽谤我,确实让我寒心啊。” 我点点头:“是的,孙董事长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我跟在你身边做事,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说这次秋主任提出来加强内审,对你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弊,这是大好事啊,正好规范了集团内部的经营管理,也正好能堵住那些造谣者的嘴巴。至于秋主任为什么要坚持搞这个事,我觉得,她应该是出于成绩的需要。集团监督委这一摊子本来就是比较虚的活,很难出什么业绩,秋主任还年轻,想进步啊,要进步就要有看得见的绩效啊,于是——” “于是她就想到了加强这一块,想利用这一块来充实工作的内容,提高她的威信,显出她的工作能力,是不是?”孙栋恺接过去说。 “我是这么认为的。”我点点头,“我并不认为她的真实意图是冲你或者曹总来的,她是为了自己的成绩,所以,我觉得你刚才的想法是有些偏激的。” 孙栋恺陷入了沉思,不停抽烟。 “我说的这些,只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绝对没有帮助秋主任讲话的意思,孙董事长一定要理解。”我一副诚恳的态度。 孙栋恺抬头看着我,笑了起来:“小亦,你似乎很担心我会怀疑你对我的忠诚,是不是?” 我做出尴尬的神色:“我只是怕孙董事长误会我什么,所以刚才不想说出来,孙董事长非让我说,那我只有——” “呵呵,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对你,一直就是信任的,从前是,现在是,今后,还一定是。”孙栋恺大手一挥,“如果我孙栋恺连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办公室主任都不信任,那只能说明我用人不当,说明我是瞎了眼,但是你看我像是瞎眼的人吗?当然不是,我看人一向是很准的,刚才你说的这些话,我想了想,还真的是有一定的道理。其实在会上,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然我就不会投赞成票了。” 孙栋恺最后这句话不知是不是真心话。 “既然秋彤想出成绩,既然她想出风头,那就让她捣鼓去吧,我看她能搞出什么名堂。”孙栋恺缓缓地说,“不管她怎么折腾,反正在这个集团里,我是董事长,我是一把手,任何想向我的权威发起挑战的人,后果必然都是可以想象的。” 看得出,孙栋恺虽然被我刚才的一番话打动了一些,但其实还是心有不甘,对秋彤的这一举动心怀疑虑,或者是他分明感到秋彤搞的这个行动会对他的一些行为构成障碍和威胁。 当然,受到阻碍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曹莉。 我点点头:“孙董事长,你这话我赞同,集团里你是当仁不当的老大,谁敢和你唱对台戏,那就是自取灭亡。作为孙董事长的贴身人,任何时候,我都会步伐一致紧跟孙董事长走,任何时候都不会站错队。” 孙栋恺似乎很满意我的表态:“很好,小亦,你这话我爱听,我终究是没有看错人,没有用错人,我对你的信任,是与日俱增的。” 其实我知道孙栋恺虽然口口声声强调对我的信任,但他对我的信任是另类的,只是一个方面的信任。他搞的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是绝对不会让我知道的。 在某些方面,他会高度信任我,但在另一些方面,他又会高度信任曹莉等人,虽然曹莉已经让他有些疑虑,但他们的共同利益还是很多的。这些是根据事情的性质来决定的。 在我面前,孙栋恺一定是个人,一个高大上的人。 在曹莉之流面前,孙栋恺则成了鬼,和曹莉同类的鬼,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和信仰还有追求。 需要做人的时候孙栋恺会信任我,需要做鬼的时候,孙栋恺不会让我触及到他的任何鬼事。 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孙栋恺知道我的性格和脾气,知道我不会没有底线地追随他。他只能在我的底线之内利用我,信任我。 虽然孙栋恺和曹莉操纵前几天的经营委会议,撤消了经营单位的公章管理制度,但随即秋彤就采取了更为有力的反制措施,强化了对经营单位的监督和制约。 这显然是孙栋恺和曹莉不愿意看到的,但会上秋彤一番有力的发言,说服了大多数人,眼看无法挽回的孙栋恺也只能借坡下驴了。 虽然我刚才对孙栋恺做了一番那样的分析,但我心里明白,秋彤此举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确保集团经营有序,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确保内部腐化问题得到遏制。秋彤的指向很清晰,那就是孙栋恺曹莉以及某些和他们同流合污的经营单位负责人。 我刚才那番话,只是想转移孙栋恺对这个问题的注意力,缓解他对秋彤的猜疑。 我明显意识到,秋彤已经成为孙栋恺和曹莉在集团为所欲为的最大障碍,有秋彤在,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和某些经营单位负责人胡作非为,将集团的资产占为己有。 但这似乎也不能从根本上遏制住集团内部的腐化,毕竟孙栋恺是一把手,曹莉是分管经营的副总。 而秋彤目前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虽然孙栋恺口口声声说对我如何信任,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和他打交道,我知道,孙栋恺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我说错一句话,办事稍有不慎,都会引起他对我的怀疑。 我一方面要尽全力保护好秋彤,暗中支持好秋彤的工作,另一方面还不能让孙栋恺觉察到这一点,还要让孙栋恺和曹莉认为我是坚定不移站在他们一边的。 感觉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不仅只在集团,还包括在江湖。 孙栋恺和曹莉周围逐渐聚拢了一批人,曹滕,苏安邦,财务中心总监。 这些人都是孙栋恺的死党,他们之间有着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说秋彤代表了敢于出面的正义的话,那集团里现在正义和邪恶的力量对比很不成比例,秋彤占绝对劣势。孙栋恺和曹莉对秋彤的打击和暗算绝对不会停止,一定会继续下去。而且,这暗算的烈度和狠度会更加厉害。 我分明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还有几分忧虑。 财务中心总监才是孙栋恺最知己的人,知己程度甚至能超过曹莉,原因不言而喻。 曹莉是孙栋恺最得力的合作者,曹莉在集团里上蹿下跳的背后,都能看到孙栋恺的影子。 而曹滕,经管办曹主任,曹莉的堂弟,是一个我始终没有彻底看透的人。这样的人,似乎才是最可怕的。 至于苏安邦,在集团里混到这个位置,似乎他已经不再对进步抱有多大的野心,似乎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第二个赵达剑,在前途止步的情况下,利用宝贵的时间,利用难得的职位,多多捞取经济上的利益。 但苏安邦要想顺利实现自己的目标,是无法避开曹莉和孙栋恺的,毕竟他们是他头上无法回避的两座大山。如此,苏安邦肯定会给孙栋恺和曹莉足够大的甜头,甚至是大头给他们,自己拿小头,如此才能皆大欢喜。 第二天刚上班,孙栋恺告诉我:“走,跟我到省报协去开个会,带上小田。” 孙栋恺要到省城去开会,让我和田珊珊随同。 我随即通知了田珊珊。 下楼到车前的时候,我遇到了曹莉。 “干嘛去?”曹莉看着我。 “跟孙董事长去省城开会。”我说。 “还有谁去?” “办公室的田秘书。” “田珊珊也跟着去?”曹莉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点点头。 “孙董事长去开会,她跟去干嘛?”曹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地醋意。 “这个你问孙董事长,我哪里知道。”我回答。 我其实大概能猜到孙栋恺叫田珊珊去的理由,但我故意不说。 我其实能猜到孙栋恺叫田珊珊去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理由,但我没有证据,不能乱猜,而且,我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毕竟田珊珊在我眼里的形象目前来说还是不错的。 正说着,孙栋恺和田珊珊也下楼过来了,田珊珊跟在孙栋恺后面,手里拿着孙栋恺的文件包,看起来还真像个秘书的架势。 看到曹莉,孙栋恺若无其事地说:“我要去省里开个会,小田前几天给我写了个署名文章,要发在省报业协会杂志上的,我去开会,小田去送稿子。” 孙栋恺似乎在给曹莉释疑。 田珊珊这时冲曹莉一笑:“曹总好。” 孙栋恺这么一说,曹莉想找茬也找不到理由了,瞪了孙栋恺一眼,转身就走。 “走,上车。”孙栋恺说了一句。 我和孙栋恺坐在后面,田珊珊坐在副驾驶位置,车子出了市区,上了高速,直奔省城。 “小田,稿子我再看一下。”孙栋恺说。 听着口气,孙栋恺已经看过一次自己的署名文章了。 “好的。”田珊珊从包里拿出稿子回身递给孙栋恺,“孙董事长,电子版我也带着的,在优盘里,您随时都可以提出修改意见。” 孙栋恺点点头,开始看稿子。 我默默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深度 过了一会儿,孙栋恺说话了:“小田,这个第四部分,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哦……”田珊珊回头看着孙栋恺。 “似乎缺乏点深度,显得有些肤浅,主要是认识上的深度,你说呢?”孙栋恺的口气很温和。 田珊珊带着思考的表情:“嗯,那我再琢磨琢磨,等到了省城,我再修改下,然后再送给您看。” “可以。”孙栋恺点点头,“这个稿子的总体思路还是很不错的,基本体现了我的想法,思辨性也很好,第四部分再完善下,就很完美了。小田,那就辛苦你了。” “孙董事长客气了,能为你服务,是我的光荣呢。”田珊珊莞尔一笑。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小田很会说话,到办公室工作这几天,感觉如何?能适应不?” “谢谢孙董事长夸奖,在办公室工作,我觉得挺好的,有亦主任大师哥的关心和照顾,各位同仁和我关系也都不错。”田珊珊边说边笑看我。 “小田啊,这个在办公室工作,和记者部这些业务科室,还是有区别的,工作内容和交往的人员也都不同。在办公室工作,除了要做好本职工作,更重要一点,还要学会处世技巧。”孙栋恺说。 “嗯……”田珊珊专注地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似乎来了谈话的兴趣:“所谓处世技巧,无非就是怎么和人打交道,这一点,你师哥是你的榜样,值得你好好学习。” “是,我一定向师哥学习请教。”田珊珊点头。 “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我谦虚地说。 这时,孙栋恺的手机响了,孙栋恺接电话。 “哦……好……行,明白,那好……再见。”孙栋恺的表情很丰富。 不知道他接的谁的电话,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只听到孙栋恺哦哦噢噢呵呵的。 放下手机,孙栋恺看着我:“我们住宿的酒店,你订的哪里?” “省报协附近的嘉华国际酒店。”我说。 “退掉,换到省招待所去住。”孙栋恺说。 “哦,好的。”我立刻开始落实孙栋恺的吩咐,孙栋恺既然不说缘由,我也不问。 很快我退掉了之前订的酒店,改为到招待所去住。 不问不等于我不思考,孙栋恺换酒店住,一定有原因,一定和他刚接的电话有关。 孙栋恺这时也不说话了,皱眉思考着什么。似乎他这会儿的思考也和刚接的电话有关系。 那个电话是谁打的呢?我思忖着,不时瞄一眼孙栋恺。 中午时分,到了省城,直奔招待所。 到了后,我去安排房间,孙栋恺单独一个套间,我和驾驶员一个标准间,田珊珊一个单人间。 安排好到房间放下东西,然后去招待所食堂吃饭。 虽然听起来是招待所,但这里的住宿和吃饭标准却都是不低于四星的,有一部分房间甚至达到五星级标准。 我们在一个单间吃饭,孙栋恺这时又摸出手机,出去打电话。 一会儿孙栋恺回来了,和我们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孙栋恺话很少,还是带着思考的表情。 吃过饭,孙栋恺对我们说:“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到院子里散散步,消化一下。” 大家出了食堂,田珊珊和驾驶员直接回房间,我也往房间方向走,走了几步然后借口上厕所,又折了回来,走到一座楼的拐角处,在这里正好能看到孙栋恺,他正在食堂门口不远的地方边溜达边不时往食堂门口方向看。 我站在那里,看着孙栋恺,不时也看看食堂门口。 突然,我看到孙栋恺直接往食堂门口方向走过去,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 我看过去,看到了乔士达和雷征,正从食堂里走出来。 孙栋恺满脸堆笑:“哎,你们也在这里啊,真巧。” 乔士达看着孙栋恺:“咦,栋恺啊,你也来这里了,怎么,开会的?” “是啊,我来开一个会,中午刚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了,自从您上次出国考察,快一个月没见到您了。”孙栋恺说。 原来乔士达最近出国考察了。 “呵呵,我到欧洲去考察了半个多月,回国后又在京城参加了一个短期的学习班,昨天才到省城,是有一个多月没回到海州了。”乔士达说。 “一个月不见您,好像快有一年不见了,很想您呢,真的,特想。”孙栋恺的话有些肉麻。 雷征呵呵笑起来:“不光你是,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大呢,上午他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到省城了,正好我在省城办事……” 乔士达看着孙栋恺笑了笑:“栋恺,这会儿忙不?” “不忙,刚吃过饭呢,下午报到,明天才开始开会。”孙栋恺忙说。 “嗯,这离开海州一个多月了,还挺想大家的,既然不忙,你和雷主任一起到我房间去坐坐,咱们聊聊如何?乔士达说。 孙栋恺大喜,忙点头:“好啊,好,正想给您汇报汇报我最近的思想和工作呢。” 雷征站在一边微笑:“我先回房间打几个电话,安排点事,然后去你房间。你先和栋恺过去吧。” 乔士达点点头,然后和孙栋恺一起走了,雷征也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我恍然大悟,原来孙栋恺路上接电话后让我换住宿酒店是为了这个。不用说,电话是雷征打给他的,目的就是要孙栋恺见到多日未见的大老板,能有一个单独给海州大佬汇报的机会。 不知道孙栋恺会和乔士达如何汇报思想和工作。 其实,汇报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一个单独和大老板加深感情的机会,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显然,雷征是想继续扶持孙栋恺在宣传系统做大的,孙栋恺是他用来制衡管云飞的重要棋子,他自然是要鼎力辅助的。 看着乔士达和孙栋恺进了贵宾楼,雷征正往我们住的楼方向走,我突然心里一动,加快速度往回走,走后门赶在雷征之前先进去了,然后站在电梯口等电梯。 雷征接着也到了,我装作意外的样子看着他:“雷主任,你好,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雷征一愣,接着看着我就笑了起来:“其实我该想到的,既然孙董事长来了这里,你作为他的办公室主任,自然也会跟随而来。” 我也笑起来:“有些日子没见到雷主任了,雷主任看起来气色不错。” 雷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亦克,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不知道你方便不?” “当然方便,雷主任召见,很荣幸。”我说。 雷征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电梯到了,我和雷征进了电梯,跟随雷征去了他的房间。 很巧,雷征住在孙栋恺房间隔壁,也是个大套间。 “你住哪里?”进了房间,雷征问我。 “我们几个随从都住在楼下。”我回答。 雷征坐在沙发上,指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我坐下,看着雷征,面带微笑。 雷征点燃一支烟,没有给我让烟抽,这个狗日的,不懂礼貌。 雷征悠悠地吐出几个烟圈,不说话,斜眼看着我。 我坐直身子,看着雷征,也不说话。 似乎,雷征想借助沉默在气势上先镇压我一下。 沉默,我们继续沉默着。 房间里的空气一时有些压抑。 半晌,雷征终于开口了。 “亦克,在栋恺手下过得很逍遥啊。”雷征的口气不阴不阳。 “托雷主任的福,还行吧。”我说。 “我看不只是还行吧,我看你正春风得意吧?” “春风得意不敢当,只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不卑不亢地说。 “做自己该做的事?你做的都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吗?”雷征的口吻变得阴冷。 “是的,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认为该做的。”我回答。 “亦克,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要以为栋恺不知道的事我不知道。”雷征的话显然是有所指,显然是在敲打我。 我当然知道我做的很多孙栋恺不知道的事雷征知道。虽然雷征和孙栋恺是亲密盟友,但只是在哪一条线上的盟友,雷征的很多事,孙栋恺是不知道的,雷征也不会让孙栋恺参与的,雷征让孙栋恺知道的,只是他想让孙栋恺为自己出力的那方面,是有局限的。 伍德的很多事,雷征知道,孙栋恺不知道,这是显而易见的。 雷征指的应该就是这方面。 当然,雷征或许也在怀疑我在集团做的一些孙栋恺不知道的事,但似乎也只能是怀疑。 “在雷主任面前,谁敢耍小聪明呢?起码我是不敢的。”我笑起来。 雷征吸了两口烟,冷笑一声:“我问你,伍老板的上市公司突然垮掉,是怎么回事?” 我做诧异状:“雷主任,这事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比我要了解啊。伍老板和你可是好朋友呢。” “既然我问你就有我问的理由,先回答我的问题。”雷征说。 “听说是因为经营不善造成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说。 “你在给我耍滑头。” “看来,雷主任对伍老板的这个事情很关心很关注啊。” “伍老板对我工作支持很大,我当然有理由关心。” “恐怕也不仅仅是这个理由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雷征紧盯住我。 “没什么意思。”我轻描淡写的样子。 “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想说什么?”雷征的口气有些严厉。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毫不畏惧地看着雷征。 雷征沉默了,两眼死死盯住我。 我被雷征看的很不自在。 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歧途 “一个人,该知道的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如果知道了,或许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雷征说。 “雷主任指的是什么事呢?什么事是我该知道的什么事是我不该知道的呢?”我反问雷征。 雷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着我说:“亦克,你和我作对,死自不量力自寻死路,我想搞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信不信?” 我回答:“我信,雷主任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你的能量我更清楚。” 此时,我已经能肯定芸儿之前告诉我的那事是真实的了,雷征此时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清楚,那么,我希望你能做个聪明人,老老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不要玩火,不要误入歧途,不要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雷征的口吻有些含蓄。 我呵呵一笑:“雷主任,我一直就很老实,我是天底下最老实的人啊,我老老实实做人做事,我从不玩火,我一直避免自己误入歧途,我从没有涉足过泥潭,自然也不会失足成千古恨了。” “你在别人眼里是海州传媒集团的一名中层,是一个蒸蒸日上的有为青年,但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人渣,就是个混混,你以为我看不透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雷征又严厉起来。 我不软不硬地回答:“或许雷主任说的是对的,不过,我想说,彼此彼此吧。” “混蛋,你敢这样和我说话。”雷征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勃然大怒。 “雷主任息怒,你要有大人物的胸怀和容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让外人看到,多丢份啊。”我说。 “你……你敢教训我?你活腻了是不是?”雷征更愤怒了。 “不敢,绝对不敢,我还没活腻,我还想继续好好活下去。”我看着雷征,“雷主任,我只想说一句,这世上的事,天在做,人在看,善恶是一定有报的。你可千万别因为和我谈几句话气坏了身子,那不值得,你是贵体,要保重龙体才是。” 雷征半天不说话,阴冷的目光盯住我。 此时,我依然不能断定起初的判断,那就是冰峪沟谋害秋彤的人是不是雷征,是不是雷征想挑起伍德和李舜的恶斗自己从中渔利。但我分明知道此次伍德的上市公司破产,雷征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正是因为雷征遭受的损失,才造成了伍德和雷征之间的裂痕。 或许老栗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查究谁是谋害秋彤的幕后黑手或许是很难的,也是没有十分的必要的,或许到时候会自然而然水落石出的。 在雷征和伍德之间,虽然他们是盟友,但也不是全天候亲密无间的关系,他们彼此内部也一定在互相防备,他们彼此也一定都有对方不知道的秘密。也就是说,他们的合作也是有限度的,既相互合作利用,也互相堤防。 那么,我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让伍德和雷征之间的裂痕继续扩大呢?如果能挑动他们内斗,那无疑对我是有好处的。 目前,似乎没有头绪,找不到插针的缝隙。 看雷征还在沉思什么,我说:“雷主任,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会房间了。” 雷征抬起头看着我,伸出手指指点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亦克,不管你怎么和我耍滑头,我只告诉你一句话。” “雷主任请讲。”我说。 “你和你的狐朋狗友都给我记住:伍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等再追随不该追随的人继续和伍老板做对,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你等一定没有好下场,一定会。”雷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杀气。 在我面前,雷征全然失去了在公众面前的高大形象,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混社会的老大。 我知道雷征这话不是恐吓我,他真的能做到,他有这个能力。 我心里打了个寒颤,没有说话,起身就走,出了雷征房间,身后传来雷征的阵阵冷笑。 回到房间,孙栋恺的驾驶员正半躺在床上看电视,见我回来,坐起来:“亦总,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孙董事长回来没?” “我刚去看过,还没回来。”他回答。 “小田呢?” “在自己房间里,正在弄孙董事长的那个署名文章。” 我点点头,半躺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亦总你休息会吧,我下去洗车。”他说着出去了。 驾驶员出去后,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回味着刚才和雷征的谈话。 显然,雷征今天谈话的目的是要警告我不得继续和伍德作对,显然,雷征的最后一句话暴露出了他和伍德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一方面他要急于从伍德那边找回自己的损失,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伍德会遭到继续的打击,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么说,雷征在伍德那边的利益除了已经遭到的那部分损失,还有其他的。他想维护住不让自己遭受更大的损失。 看起来雷征是在警告我,其实是在警告李舜,甚至包括老栗。他是想让我传话。 伍德遭受巨大损失,雷征坐不住了,要跳出来了? 他会选择怎么样的方式跳出来呢?利用自己的优势? 李舜往海州派驻特战队员的事情,雷征知道不知道呢?伍德会不会告诉雷征呢?如果雷征知道了,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呢?会不会调动武装力量去围剿呢? 这些,目前都是一个谜。 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雷征想在伍德和李舜的血拼中捞取好处,趁乱打劫。如果是这个可能,那雷征即使知道特战队员入驻海州的事,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而且,雷征也会知道,即使他围剿了现在这批特战队员,李舜一定会派驻新的一批人来,甚至来的特战队员更多。 但问题的关键是伍德会不会让雷征知道这事,伍德会不会出于自己的什么考虑向雷征隐瞒此事。或许伍德认为还不到时候,或许伍德并没有把李舜派的这批人放在眼里,这些都是伍德向雷征隐瞒此事的理由。 我意识到,目前的形势复杂化了,越来越的人和势力卷入了伍德和李舜的斗争里,下一步,或许会更多。 江湖险恶,世事无常啊!我长叹一声。 又想到了孙栋恺,此时他还在乔士达的房间里汇报思想,这狗日的会给乔士达汇报什么呢?或许是真的在汇报,也或许是趁机给乔士达行贿,还可能是借机打小报告告状。 孙栋恺要是打小报告,会打谁的? 我觉得孙栋恺最有可能向乔士达打秋彤的小报告,或许还会有管云飞的。 目前来说,孙栋恺在乔士达眼里的印象是不错的,不单是因为那次孙栋恺用自己的脸迎接了乔士达的屁股,还有,就是孙栋恺担任集团一把手之后,集团对外的形象是在不断上升的,实力也在不断扩大,加上最近刚买来的那个刊号办了一份新的报纸。有私人的感情,加上工作也给大老板长脸,乔士达没有理由不信任欣赏孙栋恺。 琢磨了半天,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直睡到晚饭时候才醒,田珊珊敲门把我喊醒的:“亦总,吃晚饭了。” 我起床打开门,田珊珊站在门口。 “我可真能睡啊,呵呵。”我看着田珊珊,“对了,孙董事长呢?” “没见到呢,刚才我去他房间敲门送稿子,没有人。”田珊珊说。 “你等下,我洗把脸。”我让田珊珊进来,我去洗脸。 刚洗完,手机响了,一看,是孙栋恺的。 我接电话:“孙董事长。” “小亦,你和小田一起吃晚饭吧,我和雷主任在外面有个饭局,不回来吃了。”孙栋恺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孙栋恺何时从乔士达那里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何时和雷征一起出去的,驾驶员也不在,应该是跟随孙栋恺和雷征一起出去了,雷征坐的孙栋恺的车。 想到这里,我看着田珊珊:“小田,我们俩一起吃饭吧,孙董事长和驾驶员都不用等了。” “OK,”田珊珊似乎很开心,“能单独和师哥一起吃饭,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呢,嘻嘻……师哥,我们出去吃吧,不吃食堂的饭了。” “你想吃什么?” “三千里烧烤。” “你也喜欢吃韩国烧烤啊。” “当然,看来师哥也是喜欢的喽。” “废话,走吧,我请你。” “男士请客,是必须的,师哥是绅士,更该如此。”田珊珊毫不客气地说。 招待所附近就有一家三千里烧烤,我们步行过去。 走在夜幕刚刚降临的马路上,田珊珊挎着我的胳膊,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我有些不大自在,但又不好甩开她的手臂。 “师哥……”田珊珊叫我。 “昂……” “你看,咱俩像不像是情侣?”田珊珊半真半假地说。 “当然不像。” “那像是什么?”田珊珊看着我。 “像是父女。” “噗——你有那么老吗?我有那么小吗?”田珊珊笑出来。 “有啊,我看起来很老啊,我老喽。”我哈哈笑起来。 “得了吧你,我看咱俩走在一起就像是情侣,很般配的情侣。”田珊珊摇晃了几下胳膊,有些得意。 “你没有对象?”我说。 “现在木有。” “但是我有老婆,我是已婚男人。”我认真地说。 “哦,那又怎么了?”田珊珊说。 “没怎么。”我只能这么说。 “我只是说我俩像是情侣,又没说我俩就是情侣,师哥啊,你是不是想多了呢?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呢?”田珊珊看着我笑。 我一时有些窘迫,感觉自己被田珊珊耍了。 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雪夜 到了烧烤店,点好菜之后,我和田珊珊边吃边喝酒,我们要了一瓶白酒,田珊珊也能喝白酒。 “对了,师哥,秋主任也喜欢吃韩国料理,是吗?”田珊珊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稍微有点意外。 “有几次,我看到秋主任从韩国料理店出来。” “哦,可能吧。”我边吃边说。 “秋主任这个人,你怎么看?”田珊珊又问我。 “什么怎么看?” “就是秋主任这个人啊,你觉得怎么样?”田珊珊看着我。 我有些困惑田珊珊提出这个话题,说:“秋主任这个人很好啊。” “怎么个好法呢?” “没怎么个好法,就是很好的上司呗。” “真心话?”田珊珊看着我笑。 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快,说:“怎么了?什么真心话不真心话的?” “没怎么,就是随便问问呢,不过,我可是听到一些关于秋主任的小道消息。”田珊珊说。 “作为下属,背后议论上司是不合适的,你懂吗?”我说。 “额,既然师哥这么说,那我就懂了。”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田珊珊没有说话,心里对田珊珊突然有了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蓦地,又想起很早之前的那个大雪之夜,秋彤和我一起吃韩国烧烤把我灌醉试探我来历时候的情景。 看着坐在眼前的田珊珊,想着那时的我和秋彤,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 “来,师哥,师妹敬你一杯酒,今后就在师哥手下当差,师哥要多关照哦。”田珊珊殷勤地给我倒酒敬酒。 虽然田珊珊对我一直表现地很热情很尊敬很亲近,虽然我和她是师兄妹关系,可我不知怎么对她突然有了一种距离感,似乎无法建立起信任感。 “小田,做人和做事,你觉得那一个更重要?”我问她。 “师哥是在测试我吗?”田珊珊说。 “不是测试,是交流。”我说。 “这个做人和做事,我觉得啊,当然是做事,做事第一,做人第二。”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你做事有了成就,你才有更多的资本更好的基础去做人啊。换句话说,就好比物质决定精神,没有很好的物质基础,精神方面的东西自然无从谈起。” 我点了点头。 “师哥认为我的观点对不对?” “这个无所谓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世界是多元化的,对和错都是相对的。”我说。 田珊珊点点头:“当然,现在最流行的观点是做人为先,做人决定做事,但我觉得这其实不过是一种理想化的想法而已,只是一种潜意识的道德标准而已,在理论上说的过去,在实践上是行不通的。” 我笑了笑:“你的观点很新颖。” “师哥多批评指教。” “指教不敢当,批评更无从谈起,每个人的生长经历不同,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也不同,这是正常的。”我说。 “在咱们集团里,男人我最崇拜的就是你。” “女的呢?” “女的,我没有崇拜者,但在做事方面,有值得借鉴者。” “谁啊?” “曹总。” “曹莉?” “是的,你没有发现,曹莉这个人很会来事吗?集团内外上下,她都玩的很圆滑,很吃香,短短几年功夫,就提拔到了集团副总的位置。” “但秋主任不是进步更快?”我反问田珊珊。 “不错,秋主任进步比曹总是更快,但你没有觉察吗,秋主任周围的关系似乎挺紧张,进步地磕磕绊绊,比起曹总可就要疙瘩多了,甚至,有几次差点就……”田珊珊说。 听了田珊珊的话,我沉默了。 “在做人做事方面,我觉得秋主任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但曹总是一个值得借鉴的人,秋主任做人做事让人仰视,但曹总的做人做事却很实用。在这个社会上,我觉得实用是最好的途径。”田珊珊喝了几口白酒,脸色微红。 我不由皱皱眉头。 “师哥,怎么?你不赞同我的观点?” “是的,不赞同。”我说。 田珊珊呵呵笑起来:“看来师哥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看来师妹你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我也笑了下。 “可能吧。” “你到办公室来工作,今后有什么目标?”我说。 “没有什么目标啊,就是在师哥手下兢兢业业做好份内的事情,让你满意就好。”田珊珊的回答似乎听起来天衣无缝,又很圆滑。 我明显感觉到,田珊珊对我其实也不是完全的信任,是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虽然她一直在赞扬我恭维我。 田珊珊似乎不像我认为的那么简单和单纯,小脑瓜似乎还挺复杂。 “其实,我知道,对我调到办公室来工作,对我这次跟随孙董事长出差,曹总是有看法的。”田珊珊说。 “哦,你认为曹总是有什么看法呢?为何会这样认为呢?”我说。 “什么看法,呵呵,大家心里都明白,不必明示。为何会这样认为,我又不是傻瓜,曹总在我面前的表情和言辞,我自然能觉察到的。”田珊珊又笑。 我觉察到了田珊珊的细心和敏感。 “你会很在意曹总对你的态度吗?”我说。 “我现在只是个办公室秘书,我只要认认真真做好我份内的工作就好,其他的,我不愿意去多想,我的顶头上司是你,我只要对你负责,做好你安排的工作,做好孙董事长安排的事情,其他的,管他呢。人要是每天都患得患失,那不是很累吗?”田珊珊说。 听田珊珊这话,似乎她并没有将曹莉的态度放在心上。 “你有很强烈的进取心。”我说。 “在其位谋其事,一个不想进步的职员不是好职员。”田珊珊说。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那你下一个工作上的目标是什么?” “下一个目标?木有啊,我只要能做的让帅哥满意,让大老板满意,就OK了。”田珊珊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在撒谎。”我笑着说。 “嘻嘻,师哥眼神好犀利,这都看出来了。其实师哥这个问题不用问的,谁都想进步,谁都想做到更高更好的位置,我是,你也是,你应该也不会就满足于现在的位置不求进步了吧?”田珊珊说。 我点点头:“是。” “要说没有目标那是假的,起码我希望有一天能做到师哥的级别或者位置。当然,要是做到师哥的位置,前提是师哥做到更好的位置。”田珊珊半真半假的口气。 我哈哈一笑:“你就这点出息?” “总要一步一步来吧,进步也是要一级一级来的。”田珊珊认真地说,“其实,到办公室工作这些天,我觉得自己收获很大,孙董事长对我很关心,也很重视,和我说的很多道理,让我胜读十年书啊。” 我突然想到,孙栋恺除了在我面前教导过田珊珊,应该在二人单独一起的时候,也给田珊珊灌输过什么。起码田珊珊写完署名文章之后是单独送给孙栋恺审阅的,那是他们单独交流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应该以后还会有很多。甚至今晚就会有,因为孙栋恺今晚会再次审核田珊珊修改后的署名文章。 田珊珊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孙栋恺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淫棍。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忽而又觉得,或许我的不安是多余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一时不得而知。 一瓶白酒,我喝了7两,田珊珊喝了三两。 7两白酒对我来说小意思,三两白酒让田珊珊微微有些醉意了。 回去的路上,田珊珊又挎着我的胳膊,走路一摇一晃。 “你喝多了?今晚孙董事长要看稿子的,带着醉意到他房间,是不合适的。”我说。 “呵呵,师哥你放心,我回去洗把脸喝杯白开水就没事了,我没醉的。” “那怎么看起来你现在有些醉意呢?” “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师哥明白吗?”田珊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暧昧。 “不明白。”我感觉田珊珊又在捉弄我。 “师哥啊,你智商很高,这情商,似乎一般般啦。”田珊珊娇笑一声。 我笑笑,没做声。 回到招待所,各自进了自己房间,驾驶员还没回来,也就是说孙栋恺也还没回来。 孙栋恺今晚要看田珊珊修改的稿子。 我站在窗口,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边吸边看着楼下。 一会儿,在贵宾楼门口一辆车停下,车里出来一个人,直接进楼。 灯光下看得分明,这人是乔士达,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想到孙栋恺下午和乔士达的会见,我突然心里一动,直接出了房间,下楼,直奔贵宾楼。 有些日子没有和乔士达单独聊天了,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想和乔士达谈谈话。 我觉得有和乔士达谈话的必要了,我正有和乔士达谈话的必要了。 我直接下楼,去了贵宾楼。 进了门厅,正琢磨乔士达住哪个房间,正好遇见乔士达的秘书下来。 乔士达以前的秘书被我搞掉了,想让我去做他秘书,我没去,换了现在的秘书。 我直接迎上去和他打招呼,他停住看着我,迟疑了一下:“你是……” “我是海州传媒集团办公室的,孙董事长让我给乔老大送一份材料过来,他在哪个房间啊?”我直接问他。 孙栋恺下午刚和乔士达谈过话,秘书自然是知道的。 “哦,你贵姓?”秘书说。 “免贵姓亦,亦克。” “亦克亦主任啊,呵呵,原来你就是亦克啊。”秘书笑起来,“他在208房间,你过去吧,他刚回来。” 显然,秘书没见过我但知道我的名字。 我道谢后直接去了208房间,在房门口停住,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敲门。 “进来。”乔士达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乔士达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大事 乔士达看到我,放下报纸:“咦,亦克,你跟着栋恺一起来的。” “是啊,好久没见到你了,听说你出国了,刚回来。”我笑着说。 乔士达上下打量我一番:“你小子,消息倒是很灵通。” “你的动向是海州的大事,一般人都能知道的。”我说。 “过来,坐——”乔士达指指对面的沙发。 我过去坐下,看着乔士达。 “喝不喝水?” “谢谢。”我先拿过乔士达面前的水杯,给他续上水,然后自己倒了一杯。 “栋恺下午刚从我这里离开,你怎么也来了?”乔士达看着我。 “想你了呗。”我嘿嘿一笑。 乔士达哈哈笑起来:“混小子,真想我了?” “不敢对你撒谎,真的。”我说。 “想我的人多了,但不是谁都能见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号的?” “正好遇到你的秘书下楼,我问了他。” “你问他他就直接告诉你了?” “我说孙董事长让我给你送一个材料,他就告诉我了。” “栋恺让你给我送什么材料的?” “其实我是撒谎的,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房间号。” “你——”乔士达眉头一皱,“你小子是不是太烧包了,竟然敢撒谎。” “没办法啊,不然我就不知道你房间号啊。”我说。 乔士达有些忍不住想笑,却又装作严肃的样子:“亦克,我看你这家伙成人精了,原来越放肆了。” “息怒,我只是想见到你,没有办法啊,只能这样了。”我忙说。 “你想见我,什么事呢?”乔士达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和你汇报下我的思想。”我说。 “汇报思想?”乔士达有些发愣,看着我。 “是啊,孙董事长下午不是给你汇报思想了吗,他汇报完了,我也想给你汇报汇报。” “哈哈。”乔士达大笑起来,“亦克,你可真滑稽,按照级别,孙栋恺有资格向我汇报思想,你还不够这个资格呢,你小子是不是太猖狂了。” 我做出失望的样子:“哦,原来我不够资格啊,那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汇报了,打扰了,您忙吧,我告辞了。” 说着,我起身就要走。 “哈哈,回来,坐下。”乔士达继续笑,“既然你小子有办法有胆量来见我,那就聊会吧,也不用你汇报什么思想,我们随便聊聊好了。” “真的?那太好了,你真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啊。”我忙给他戴高帽,又坐下。 乔士达说:“那我们聊什么呢?” “本来我是想给你汇报我的思想的,既然你说不用汇报,那聊什么就你说了算。”我说。 “嗯。”乔士达点点头,“亦克,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疑惑,你回答我。” “请指示。” “当初调你到督查中心来工作,你为什么不来呢?” “这个问题我记得回答过你啊,一来我觉得自己认识水平和能力不够,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岗位;二来呢,我十分热爱集团的工作,舍不得离开集团。”我说。 乔士达摆摆手:“你这个理由上次是和我说过,但我不信,我觉得你这是托辞,说说你内心真正的理由。” “这就是我真正的理由的,心里话,你一定要相信。”我诚恳地说。 乔士达沉吟了一下:“你知道不知道到督查中心工作,对你今后的发展意味着什么?” “知道。”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的前途会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意味着我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层次上。” “似乎,你对这些并不在意,这个更加光明的未来,似乎对你没有什么吸引力,是不是?”乔士达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 “为什么呢?”乔士达更有兴趣了。 “因为……”我顿了顿,“因为我觉得,不管在哪里工作,开心最重要,如果在一个自己不开心的岗位上工作,那是很糟糕的事情。我在集团做的很舒心,也热爱集团的工作,我觉得一个人的价值体现,首先要自己热爱。我也渴望进步,也想有更好的未来,但这些对我的吸引力并不是特别强烈,如果新的岗位不能让我开心,倒不如按部就班在自己熟悉的职位上做好。” “你怎么知道到督查中心工作肯定会不开心呢?” “也未必肯定开心啊。”我说。 “呵呵,你的想法很有意思,这么多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奇葩,或者说是另类。”乔士达说。 “我这人木有什么强烈的进取心,让你笑话了。” 乔士达打断我的话:“不,你不是没有进取心,想法,你是一个有强烈进取心的人,你这话是言不由衷。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不愿意到督查中心工作,但我知道你说的理由都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另有原因,即使不愿意告诉我,我也知道的。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不愿意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强迫你。” 乔士达的眼光是犀利的,他能看出我在撒谎。 “谢谢你的理解,理解万岁。”我说。 乔士达叹息一声:“小亦,亦克先生,其实我当初让你到督查中心工作,只是一个过渡,我的想法是让你过渡一段时间后,到我身边来工作,做我的秘书。可惜,你错过了。” 我没有做声。 “你知道在我身边工作,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说来听听。” “在你身边工作,意味着就是你身边的红人,意味着大家都得对我另眼相看,意味着今后的进步会更快。”我直接说。 “看来你不傻,你是个明白人,那你还为何……” “人各有志,我只能这么回答您了。”我说。 “其实你不是不愿意到我身边工作,只是有苦衷,说不出的苦衷,我可以这么说吗?”乔士达微笑着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乔士达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放下杯子,看着我,“小亦,说说你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在集团担任办公室主任,同时兼了个内部粮票的总经理助理,秋彤分管我的工作,在秋主任的手下,工作还算顺利。”我爽快地回答。 我有意提出了秋彤。 “哦,你属于秋彤分管。”乔士达点点头,看着我,“对了,这个秋彤,你对她感觉如何?” “做下属的,不敢在背后评价议论上司,特别是分管上司。”我说。 “在我面前,不算背后议论评价,我是想听听你对秋彤的真实看法,有话尽管说,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乔士达说。 “那好,上次在省城我和你汇报过秋主任的做人做事,现在我还是这样的看法,我觉得秋主任这个人,在工作上尽职尽责的,十分敬业,做管理有一手,做人也很真诚,人品一流,她在集团里威信很高。”我简明扼要地说。 “这个人原则性是不是很强?” “是的。” 乔士达点点头,沉思了下,看着我:“我问你个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一定老老实实回答。” “孙栋恺和秋彤在集团里是不是不和?”乔士达说。 我做吃惊状,迟疑起来:“这个……” “吞吞吐吐干嘛?实话实说。” “我……”我继续做含混状。 乔士达皱皱眉头:“别娘娘们们,说——” 我做下了决心状:“那好,我说,你也知道,虽然我属于秋主任分管,但我其实是直接为孙董事长服务的,我和孙董事长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和秋主任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关于您刚才问的问题,我是做下属的,按说不可以在背后说这些事,但既然是您问的,那我就照直说了……” 我这时已经断定下午孙栋恺在乔士达面前说对秋彤不利的话了。乔士达既然如此问我,那说明他对孙栋恺的话也不是全部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 乔士达注视着我。 我继续说:“孙董事长和秋主任在工作上,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的,秋主任这个人呢,做事太讲原则,太认真,有时候连孙董事长的面子也不给,这样就难免惹地孙董事长不高兴了。” “举个例子。”乔士达又打断我的话。 “比如前几天,在集团高层会上,秋主任提出要加强内审职能,由于秋主任没有事先和孙董事长商量,直接在会上提出来了,而且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孙董事长也只好表示同意。虽然孙董事长同意了,但其实心里是不大痛快的。” “哦,是因为秋彤没有事先和他打招呼直接在会上提出来吧?” “嗯。 我点点头。 乔士达点点头:“按照议事规则,这样的事,是不必要非要先给一把手打招呼的,这个栋恺,看来是过于敏感了,没有必要嘛。而且,加强单位内审,是我出国前在有关会上提出来的,是要贯彻落实好的。秋彤这么做没有问题嘛,呵呵。” “但我觉得孙董事长也是考虑全局啊,从集团大局来考虑,也是有道理的。”我说。 乔士达指点了下我:“我看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有些偏向你的大老板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秋彤给我是留下比较深刻印象的,当初提她也是我亲自同意的,云飞主任对她评价也是很高的。栋恺和秋彤在工作上,还是要配合好的。我看啊,栋恺作为一把手,也有责任,要注意协调,秋彤呢,要注意原则和灵活性的结合。你说呢?”乔士达看着我。 “高见,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说。 乔士达呵呵笑起来:“既然你同意,那我就放心了。” 我一咧嘴。 “班子的团结是很重要的,不可以拉帮结派搞分裂,这是我最反感的事情。”乔士达继续说,“现在海州上下工作的大方向是不出事,不折腾,维护和谐稳定的局面,这也是上面的要求。” 我琢磨着乔士达的话,越发肯定孙栋恺下午一定在乔士达面前告秋彤的状了,越发感觉今晚我来见乔士达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窃喜 “其实,秋主任在集团里是有得罪的人的。”我说。 “这很正常,做工作不得罪人当老好人,是不行的,不然,就会乱套。不出事不折腾不等于放任不管,当初我建议秋彤担任你们集团的监督委主任,就是看中她做事认真敬业负责这一点。或许你在她分管下,有些事情明里不敢说,但暗地里对她也是有意见的,是不是?”乔士达微笑着说。 我呵呵笑了下:“嗯,秋主任对下属要求太严格了,有时候我还真受不了,当然,站在集团整体工作的大局,我还是服从秋主任的,还是理解秋主任的做法的。” “这样想就对了,我们的事业,就需要秋彤这样的人,我看秋彤是一个难得的好管理人员。”乔士达说。 我心里窃喜。 “当然,既要坚持原则,还是要搞好团结嘛。你属于秋彤分管,又直接给栋恺搞服务,夹在他们中间,你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糊涂,不要搞小动作。”乔士达似乎对我不放心,似乎担心我搞不好会加剧孙栋恺和秋彤的不和。 从乔士达的话里,我分明感觉到他对秋彤是赞赏的,但对孙栋恺也是信任的。赞赏是因为乔士达需要秋彤这种人来做工作,信任是因为乔士达需要孙栋恺这样的人来巩固自己的管理。 在赞赏和信任中间,如果二选一的话,不知他会如何选择。 这一点,我不能确定。 乔士达又谈了半天大道理,我不住点头称是,虚心听着。 乔士达说够了,突然话题一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小亦,问你个问题。” “嗯。”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直接到我身边来做事,你会答应不?” 我一愣,接着就摇摇头:“如果是征求我的意见,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为何?”乔士达面带遗憾之色。 我笑着,不说话。 乔士达的神色有些困惑,接着挥挥手:“好了,当我刚才那话没说,你这小子,还真当我看不懂……你这个奇葩,我会记住你的。行了,没事了,我要洗澡休息了,你回去吧。” 我站起来:“感谢你对我的赏识和高看,我真的很感激你。” “净说没用的废话。”乔士达佯作不快状,“臭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不够意思,走吧,不和你玩了。” 我忍住不敢笑,乔士达却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离开乔士达房间,我松了口气,直接回去。 回去上楼,我直接去了孙栋恺的房间。 走到孙栋恺房间门口,门开着,孙栋恺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稿子,旁边坐着田珊珊。 我进去:“孙董事长你回来了。” 孙栋恺没有抬头:“嗯,刚回来一会儿。” 田珊珊冲我笑了下。 我坐在孙栋恺另一侧。 一会儿,孙栋恺抬起头,把稿子递给田珊珊:“很好,小田这稿子弄地不错,辛苦了。” “不辛苦。”田珊珊甜甜地回答。 孙栋恺笑了下,看着我:“明天我去开会,你带小田去送稿子,杂志的主编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我点点头:“好。” “明天你记得买一张购物卡,和稿子一起送给主编。”孙栋恺又说。 “多少钱的?” 孙栋恺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回头拿发票到财务报销。” “好的。” 我知道这都是发稿子的老规矩,天底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呢。 “另外你再和主编说我本来要亲自来看他请他吃顿饭的,但日程安排太紧张,过不来了,你代我向他表示感谢和歉意,同时代我向他发出邀请,欢迎他方便的时候到海州来玩,到我们集团指导工作。”孙栋恺又说。 我点头:“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孙栋恺伸了个懒腰。 我和田珊珊离开孙栋恺的房间,下楼回去。 本以为孙栋恺今晚会单独和田珊珊在他房间里闭门谈稿子谈心,没想到不是这样的,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我相信一点:狗改不了吃屎。 第二天,孙栋恺去开会,我和田珊珊去买购物卡送稿子。 去杂志社的路上,田珊珊对我说:“亦哥,告诉你个事,凌晨2点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曹总的电话。” “哦。” “曹总先打了我的手机,通了后又说要给我节省手机漫游费,问我房间号码和电话,我告诉她之后,她挂了手机又打到我房间座机上的。”田珊珊说。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曹莉不放心,查岗的。 “她半夜找你什么事?”我说。 “没什么事啊,就是东扯西扯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田珊珊说。 我点点头:“曹总这是关心下属呢,很正常。” “正常?”田珊珊眨眨眼睛。 我哈哈一笑:“上司关心下属,当然正常。” “我怎么觉得不正常呢?”田珊珊说。 我不知道田珊珊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和我矫情,说:“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次数多了,不正常的也就正常了。” 田珊珊点点头:“这话好深奥。” 我不再说话,似乎觉得田珊珊有些心机,故意装作不懂在问我。 办完送稿子事宜,我直接去会场等孙栋恺,田珊珊去找大学同学玩。 下午会议结束,我们没有在省城停留,直接当夜回到了海州。 省城之行结束,此行,或许我和孙栋恺田珊珊都有收获。 周末,我回明州。 初秋的明州感觉不到一丝秋天的滋味,天气还是那样潮闷湿热,空气中似乎一把就能攥出水来。 海竹没有去机场接我,她正在魔都出差,受她委托,林雅如接的我。 林雅如告诉我,海竹晚饭前回来。 自从通了杭城湾跨海大桥,魔都到明州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 在进市区的路上,林雅如边开车边向我汇报近期的情况。 原来李舜那天离开海州后,又来了明州,对明州的情况进行了视察和指导,明州派驻的特战中队也都已经就绪,明州三角贸易公司也已经成立并开始正常运转。公司驻地就在东钱湖我和海竹的房子附近。 明州没有金银岛,也没有合适的室外作训场地,特战队员只能在公司健身房和院子里作训。 林雅如先带我去了明州三角贸易公司,这里的情况和海州差不多,同样也是一座沿街楼房,同样也是有一个封闭的大院子,同样也是6辆悍马,每个特战小组一辆。 不同的是明州这边的军火库是在院子里的一个地下井窖里。 林雅如自然是明州三角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我自然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自然法人名字不是亦克,而是我的另一个合法身份。 我知道虽然我是海州和明州三角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但我只是一个隐性法人而已,真正的幕后老板,还是李舜。 这年头,很多这种公司,隐形持股人在台前,真正的老板在幕后。 视察完明州三角贸易公司,我同样像和对方爱国一样,和林雅如单独谈了话,提出了和对方爱国同样的要求,进行了同样的警告。 林雅如态度很爽快,表示绝对服从我的指示,保证不会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动用军火库的武器。 我明白林雅如对李舜的忠诚,或者说是对李舜带领的前进军的忠诚。 有时候,一个女人的忠诚甚至比男人还执着,林雅如就是如此。 林雅如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她对自己的信仰是如此忠诚。 我也有信仰,我的信仰只是秋彤。 然后,林雅如和我回市区海竹的公司。 “亦哥,海竹的哥哥这几天一直在明州。”回市区的路上,林雅如告诉我。 “什么?海枫回来了,就在明州。”我失声叫出来,“元朵也回来了?” “海枫回来有几天了,是在明州参加一个商业活动的,他自己回来的。”林雅如说。 “哦……”我点点头,接着摸出手机,拨通了海枫的电话。 “王八蛋,回来也不和我联系……”电话刚一接通,我就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起来。 “哎哎,亲,别发火,我正在和客户谈事情,待会我和你联系。”电话里传来海枫笑嘻嘻的声音。 “我现在去海竹公司,忙完立刻找我报到,不然,我阉了你。”我挂了电话。 林雅如抿嘴笑着:“亦哥,你们哥儿们一见面就是这样打招呼的啊。” “这个混蛋,回来这么久,竟然敢不和我联系。”我说。 “呵呵,海枫回来就很忙呢,一直忙着谈业务,也就回家看过一次父母,和海竹都没有正儿八经坐下谈呢。”林雅如说。 听林雅如这么一说,我的火气没那么大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想见到海枫只是因为海枫还是因为元朵。 好久没有元朵的消息了,我很牵挂她。虽然知道元朵和海枫一起不会有什么困难,但我还是忍不住很牵挂。 这个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善良女孩,在我最困顿最窘迫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给了我无可替代的温暖和体贴还有呵护,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却又带着怯怯的自卑远离着我。 一想到元朵,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疼怜。 她是我的安达,是我的妹妹。 妹妹,唉,妹妹。 “亦哥,四哥……最近还好吧?”林雅如问我。 我看了林雅如一眼,她的神色很平静。 “四哥很好。”我说。 “四哥周末不忙吧?”林雅如说。 “什么意思啊?”我故意逗林雅如。 林雅如脸色微微一红:“我是说如果四哥周末不忙,他可以和你一起来明州玩的呢。” “下次有机会我和四哥一起来。”我说,“雅如,四哥对你印象很不错的呢。” “呵呵,我也觉得四哥是个很地道的好人。”林雅如说。 “你们常联系的吧?”我说。 第一千七百章 并不避讳 林雅如并不避讳,点点头:“是的,我们经常手机短信联系,有时候,也通话。” 我说:“四哥不是外人,我们的事情,你都可以和四哥说的。” “我们的事情,我可没有和四哥提起的,我只是和四哥闲聊而已。”林雅如忙说。 “没事,就是说了也不要求,我说了,四哥不是外人,对我对你对前进军来说,都不是外人。”我笑起来。 林雅如显得有些不安:“虽然是如此,但我们的事情,一般来说,我还是不会告诉四哥的。” “你是不愿意让四哥牵扯进来是不是?”我说。 “或许吧。” “其实,四哥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虽然四哥不是我们的人,他也不会加入我们的队伍,但是他永远是我们最可靠的同盟军。”我说。 “我明白了。”林雅如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我说:“雅如,我希望你和四哥能有很好的未来。” 我说的很含蓄,但意思表达地很明白。 林雅如脸色又红了,吃吃地说:“谢谢,谢谢亦哥。” 到了海竹公司,见到了张晓天和小亲茹。 小亲茹见到我就做鬼脸,她似乎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真不知道她和皇者这种心计多端的老男人是如何找到共同语言的。 皇者对我来说,是一个阴谋诡诈的人渣,但对小亲茹来说,似乎却是另一种男人。男人和女人的事情,永远都说不清楚。 当然,我知道皇者对小亲茹是很爱护关心的。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 “小亲茹,皇者现在多久和你联系一次?”没人的时候,我悄声问小亲茹。 小亲茹眨眨眼睛:“他啊,平时很少和我联系,平均一周联系不到一次,每次都像做贼似的,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挂断了。” 我知道皇者是不能让伍德知道自己和小亲茹联系的,在伍德的眼皮子地下,皇者是要很小心的。 虽然皇者让我觉得很可恨,但此刻我又忍不住有些同情他。 可恶可恨而又可怜可悲的皇者。 在张晓天的办公室里,我和张晓天单独交谈了一会儿。 “晓天,海竹这边,亏了你的帮助和扶持。”我对张晓天说。 我说的是实话,张晓天在海竹这边兢兢业业管理着酒店,酒店的生意红红火火。 张晓天笑笑:“亦克,和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欠你一条命,我在海竹这边做的再好,也回报不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晓天,你自己也说我们之间不要客气,你却又这么说,这让我可浑身不得劲了,我救你,不是要图你的报答,但你却实实在在是在帮助海竹做事。该感谢的,自然要感谢。”我说。 “你给了我新的生命和灵魂,我现在海竹这边做事,一来是报答你,二来是珍惜这个安身养命的机会,努力做事,让自己也有个新的生活。”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走路?没有找个伴儿?”我转移话题。 张晓天淡淡一笑:“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配谈爱情吗?” “晓天,你不要太自责了,你终究要有新的生活,包括爱情。”我知道张晓天没有走出自己和元朵的事带来的阴影。 “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吧,不去想这些,我现在每天的心思都在酒店上。”张晓天说。 我笑了笑:“其实,我发觉你是个很优秀的酒店管理人才,比你做房地产要适合多了。” “其实,任何事,只要你投入去做,就一定可以做好的。”张晓天说。 我点点头:“说得对,投入是关键。” “对了,海州那边最近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伍德现在一定快疯了吧,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张晓天关心地说。 张晓天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知道张晓天对海州的局势是很关心的。 这和他的经历有关。 “伍德是快疯了,但还没有彻底疯狂,对我,目前来说,他还不会怎么样的。”我说。 张晓天的眼神里有些忧虑:“我的直觉,伍德和李舜之间,快到摊牌的时候了,一场血战,是不可避免了,但愿不要把海竹这边牵连进去。” 我理解和明白张晓天的担忧,心里有些感动,拍拍他的肩膀:“晓天,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我身边的所有人的,包括海竹,也包括你。” “我其实很想帮助你什么,但却又不知道从那里入手该如何帮你。”张晓天说。 我说:“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我的事你不用插手,你也插不进手。明州这边,你只管辅助好海竹,和林雅如配合好管理好海竹的公司,我就放心了。” 张晓天点点头:“酒店这边,我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林雅如是个很有经验的旅游管理人员,她对海竹的辅助比我要大。” 我知道林雅如现在是两边忙乎,既要明里做好海竹的副手,又要暗地里管理好三角贸易公司,管理好那支特战中队。 这些显然是张晓天和海竹不知道的。 出于对张晓天安全的考虑,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林雅如的另一个身份。 虽然如此考虑,但我决定还是和张晓天说一些话。 “晓天,你记住,如果明州这边万一出现什么紧急不可控的事情出现,如果万一你和我联系不上,你可以直接去找林雅如。”我叮嘱张晓天。 “哦。”张晓天看着我,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疑问。 “不要问为什么,你记住我的话就行,出现紧急情况,你可以直接和林雅如联系。”我又重复了一遍。 张晓天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有些懵懂,又点头:“好,我记住了。” “还有,如果林雅如要做什么事,需要你提供帮助的话,你尽管去做,但一定不要让海竹知道。”我又说,“还有,出现在林雅如身边的人,不管是你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不要去过问。” 张晓天说:“好,我记住了,没问题。我不是个喜欢打听的人,我不会多问什么,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我笑了下:“晓天,你成熟多了。” 张晓天苦笑一下:“我为这成熟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差点就送了命。” 人生的很多成长都是有代价的,只是有的代价小,有的大。 吃午饭的时候,海枫来了。 一见面,海枫冲我当胸一拳:“我日了,妹夫,你还活着啊。” “你个王八蛋大舅哥,回来竟然不和我说。”我还是有些怨气。 “得了,别唠叨,我回来忙得很,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联系,正想今天忙完给你打个电话呢,你凑巧就回来了。当然,我也预计你会回来的,周末嘛,自然是要回家来探亲的。”海枫说。 听海枫这么说,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笑了笑。 然后,我们一起去海枫妈妈家吃饭。 “爸,妈,我妹夫回来了。”一进门海枫就喊起来。 海枫的爸妈见到我,都很高兴。 “来,大家一起吃饭。”海枫爸爸招呼我们。 “阿竹怎么还没回来?”岳母问海枫,却看着我。 “妈,阿竹在魔都出差,下午晚饭前回来。”我忙说。 “哦,这个阿竹啊,整天到处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样呢?这一摊子生意,一个女孩子独自撑着,怎么合适呢?该男人来主持才是的,唉……”岳母叹了口气。 我听出了岳母话里有话,也不好说什么,就闷头吃饭。 “小克,我问你一个事。”岳母问我。 “什么事?妈……”我抬头看着岳母。 “你和阿竹,到底准备啥时要孩子?”岳母直接问道。 “这个……不好说,我和阿竹现在都忙得很,这个……再等等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岳母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快:“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没有心数,现在我和你爸身体都还好,生下孩子也能帮你们带,你们怎么老是拖,这要拖到哪一天呢?” 我的神情有些尴尬,海枫这时接过话:“妈,甭急,这要孩子啊,还不是简单的事,说要就很快的。” 岳母接着又把矛头对准海枫:“你还是说说你自己的吧,你和元朵的事,你们啥时举办婚礼,啥时让我和你爸抱孙子?” 海枫打了个哈哈:“妈,你看,你看,你整天操这些心,累不累啊,不谈这个了,来,吃饭,吃饭……” 岳母继续唠叨着,岳父则在一边笑着不住给我和海枫夹菜。 海枫似乎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元朵,我感觉到了。 但我却很想知道元朵的近况。 吃完饭,我和海枫进了他的房间。 “海枫,我想知道元朵现在咋样了。”我说。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海枫说。 “既然知道,那就说啊。” 海枫深深呼了口气:“元朵似乎不能适应异国的生活环境,她还是留恋国内。平时看起来一直郁郁寡欢的,语言又不通,我有时候忙起来也没空陪她。似乎,当初我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了,本想带元朵远离这个圈子,换个新的环境会让她好起来,可是,事与愿违啊。” 我的心里有些发沉:“她有没有出去找事做?” “出去找过事情做,可是,语言、生活习惯等等因素制约着她,她始终不能适应在那边的生活,后来不做了,就在家里呆着,每天就是看看书,或者看国内的卫视。我感觉地出,她很想家,想她的科尔沁草原,想海州的朋友们。这次我回国,本想带她一起回来,但很奇怪,她却又不愿意回来。”海枫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你知道吗?”我说。 海枫摇摇头。 “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回来一趟之后,还得再回去。”我干脆地说。 海枫皱了皱眉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回来短暂的开心,回去后又陷入那种郁郁中,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你打算带元朵在那边定居下去?”我说。 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最温暖 海枫看着我,眼神有些迷惘:“不知道。本来是有这打算的,可是,现在我真的不能确定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我只想让她开心,可是,现在她并不开心。狗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要你自己决定。”我说。 “我现在是集团派驻澳洲工作,短期内是不可能回来的,也不可能有什么调动,澳洲的市场刚开始打开。除非……”海枫不说了。 “除非什么?”我看着海枫。 “除非……”海枫的眼神有些游离,欲言又止。 “说啊,狗屎。”我说。 “不说了,等等再说吧。”海枫说。 似乎,海枫想做出什么决定,但这决定对他难度很大。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一会儿,海枫说:“时间会告诉我们,简单的喜欢,最长远;平凡中的陪伴,最心安;懂你的人,最温暖。” 我愣愣地看着海枫:“此话何意?” “无何意,有感而发而已。”海枫说:“其实,我觉得一切都是缘。” 我看着海枫。 海枫幽幽地说:“失去的风景,走散的人,等不来的渴望,全都住在缘分的尽头。何必太执着,该来的自然来,会走的留不住。放开执念,随缘是最好的生活。” “你在给我玩深沉,是不是?”我说。 “我倒是想玩深沉,可惜,玩不了,没你那本事。”海枫看了我一眼。 看着一脸迷惘的海枫,想着远隔重洋郁郁寡欢的元朵,我的心突然有些发疼。 可是,我知道,此时的我无法左右这些,元朵现在是和海枫在一起,元朵的未来取决于海枫,而不是我。我不能决定元朵和海枫的什么,我只能观望。 我知道海枫对元朵是真心好,也知道元朵想真心和海枫找到默契和谐,是真心想和海枫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心不由人,元朵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开心和欢愉,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欢乐。 善良的元朵,孤独的元朵,郁郁的元朵。 她是草原的女儿,她的心,她的身,属于科尔沁。 这些,海枫能理解能接受吗?海枫会愿意为元朵付出巨大的代价吗? 我怔怔地想着,看着眉头紧锁沉思着的海枫,一时无语,心里有些乱。 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有些事情,要等到你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有些东西,要等到你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 清醒,放下,一个多么简单的词语,可是,要真正做到领悟到,又是多么的艰难。 一会儿,海枫对我说:“喂,吃饭时我妈你岳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什么话?”我说。 “就是你和阿竹啊,你们何时要孩子?我什么时候当舅舅?”海枫说。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这个,不急,阿竹现在也不急着要,毕竟她现在很忙的,公司离不开她。” “托辞吧,你在为自己找托辞吧?阿竹要不要是一回事,你想不想要又是一回事。你说你和阿竹现在两地分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到底还打算不打算回明州了?难道你们俩就这么一直分居下去?”海枫犀利的目光看着我。 “我……目前来说,我是不可能回到明州的。”我回避着海枫的目光。 “那个狗屁集团,真值得你长期待下去?你就那么喜欢做?那个海州,到底有什么让你留恋的?”海枫加重了语气,“哥们,我和你说,你好好给我听着,你的根在明州,你的父母家人亲人都在明州,这里才是你永久居住的地方,混权欲场,你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真正属于你的未来,是做生意,是经商,你的才华和能耐都只有在商圈才能尽情施展。阿竹自己一个人撑着一个公司,白天黑夜忙乎,你就不心疼?不错,你是在明州栽倒过,但是,现在是你东山再起的时候了,是你杀回明州重振雄风的时候了,条件已经具备。” 海枫也不愿意我在海州混权欲场了,说的很直接很明白。 我没有说话,默默抽烟。 “还有,你和那个李舜,那个李舜是江湖老大,你跟他搅合什么?这种人迟早不会有好下场的,难道你想有朝一日让阿竹去监狱给你送饭,让我未来的外甥从小就没有父爱让他一直见不到自己的爸爸?”海枫加重了语气。 我苦笑,只有苦笑。 “狗屎,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阿竹想想,为我爸妈你爸妈想想,要是四位老人知道你现在和道上搅合在一起,你想想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巨大打击?会不会吓出心脏病?”海枫继续敲打我。 我重重叹了口气。 “叹气管屁用,关键在行动。你现在或许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但我要警告你,你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祸害了一大家子,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亲手剁了你。”海枫发狠了。 我看着海枫:“兄弟,你现在就可以剁了我。” “你——”海枫火了,挥拳冲我胸口重重就是一下子,我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克。”海枫爸爸闻声推开门。 海枫见岳父进来,忙笑着:“没事,爸,我和亦克闹着玩呢。” 我也冲岳父笑了下:“是的,没事的,爸,我们玩呢。” 岳父呵呵笑了下,接着退了出去,关好门。 海枫狠狠瞪了我一眼,压低嗓门说:“狗屎亦克,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有一天你要是真作大了,我远在天边也会赶回来找你算账。记住了没有?” 我冲海枫一咧嘴:“我知道了,记住了。” 海枫重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你有你的理由,你有你自以为正确的做事方式,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我自以为对你是很了解的,可是,现在,我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点点头:“嗯,海枫,我会记住你的话的,我会努力对得住每一个家人和亲人,努力保护好他们,也会努力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我想,不管是做官还是做生意,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我都会努力去做到成功的,努力去追寻属于我们的幸福和快乐。” 海枫看了我半天,默然说道:“其实,我们都该知道,人生要想一辈子,永远都保证自己都是快乐的,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付出了,才能获得回报;只有辛苦过,才知道快乐其实是那么不易;只有失败过,才知道成功是那么艰难。我说的成功,不仅仅只是做事和做人,还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 听着海枫的话,我沉思了许久。 离开海枫家的时候,我在楼下不远处看到一处报刊亭,里面有个平头小伙子坐在那里。 我心中突然一动,走了过去。 那小伙看到我过来,倏地站起来,动作很标准。 我心里明白了,这是林雅如安插在海枫父母家的特战队员,负责保护海枫父母安全的。 我冲他点头笑了下:“兄弟,辛苦了。” 小伙一时看起来有些激动,低声说:“副总司令好,不辛苦,为事业服务。” 我拍拍他的肩膀,又笑了下,然后离去。 回到海竹公司,小亲茹和林雅如还有张晓天正坐在公司临街的会客厅里聊天。 “亦哥回来了。”小亲茹给我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你们吃饭了吗?”我说。 “吃了啊。”小亲茹说。 “吃的什么?”我说。 “炒年糕啊,嘻嘻。” “哦,炒年糕啊,味道咋样?” 小亲茹一指马路对面:“对过刚开业了一家炒年糕小店,味道很好呢,很地道。你看,就是那小两口开的。” 顺着小亲茹的手指方向,我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明州小吃店,店里有一男一女正在忙乎。 我看了一眼林雅如,她冲我微微点头,笑了下。 顿时明白,这小两口是林雅如安排在这里的男女特战队员扮演的。 张晓天这时说:“对了,在我们酒店附近,最近也刚开业了一家明州小吃店,也是小两口开的。” 我又看了一眼林雅如,她又微微冲我点头,笑了下。 林雅如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到。 小亲茹这时突然说:“雅如姐,你老是冲亦哥点头笑啥啊?” 林雅如一愣,接着笑起来:“你个死丫头,我哪里冲亦哥点头笑了?你看花眼了吧?幸亏海竹姐不在,不然,海竹姐一生气,说不定炒了我的鱿鱼呢,可不敢乱说哦。” “哈哈。”小亲茹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 张晓天边笑边看了林雅如和我一眼,眼神似乎若有所思。 下班前,海竹回来了。 见到我,海竹很兴奋,眼里发出快乐的光。 海竹的快乐让我有些感动,还有些愧疚,不知怎么,心里就突然想起了北方的秋彤。 在海竹的办公室,海竹和我热烈拥吻,亲个没够,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哥,你中午去我家吃饭了?”海竹脸色红红的,边捋了捋弄乱的头发。 我点点头:“嗯,回来第一件事就去拜访岳父岳母大人,海枫和我一起去的。” “那咱们晚上去你家吃饭吧,来公司的路上,我已经给公公婆婆打了电话了,他们听说你回来了,很开心呢。”海竹说。 “好啊。”我也很开心。 我们开车去我老家。 海竹又换了一辆崭新的奔驰,我开车。 出了市区,天色渐渐黑了,路灯亮了起来。 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海竹对我说:“哥,左转,进那个岔道。” “干嘛?”我看了海竹一眼。 “让你开你就开嘛,听话。”海竹抿嘴笑。 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竹林深处 我将车开进了竹林深处的岔道,海竹让我停下来。 我看了下,周围黑乎乎的,很安静。 海竹熄了车灯,身体向我靠过来,呼吸有些急促。 “阿竹……” “哥,好想你……”海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依偎到我怀里。 “你这是……”我的心跳加速。 “你还不懂?傻瓜。”海竹吃吃地笑起来。 我懂了,呼吸也不禁加速起来,海竹伸手将座椅放平…… 四周很静,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飒飒的声音。 半小时后,我开车出了竹林,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海竹整理好衣服,掏出纸巾给我擦额头的汗,边柔声说:“当家的,辛苦了。” “为老婆服务,不辛苦。”我说。 “嘻嘻。”海竹满足地笑起来,“哥,爸妈估计等急了,好好开车。” “阿竹,刚才没采取预防措施。”我说。 “我知道,安全期。”海竹说。 “安全期也未必一定安全的。”我说。 “万一中了就要呗,反正我妈一个劲儿催我。”海竹说。 “你倒是很想得通。”我笑起来。 “其实不会中的,万一的情况很少的,我现在还真不能要孩子,公司这边离不开的。当然,要是你能回来的话,一切都要另说了。”海竹说。 “阿竹,我……”我有些心虚起来。 “好了,我就是说说,你也别有心理负担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你纠缠没完,我想,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你自然会回来的。”海竹说。 夜色里,看不清海竹的神色,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真还是假。 “哥,我只要求你做到一点。”半天,海竹说。 “你说。” “任何时候,你不要给我戴绿帽子。”海竹的口吻听起来很认真。 我的心一跳,说:“嗯,你想到哪里去了?”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知道你在外不会乱来,但是,有些事,有些时候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而已。”海竹说。 “我知道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虚弱。 “我们现在是夫妻,是领了证的两口子,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婚姻,按说我该底气十足的,可是你经常不在我跟前,我难免会有一些想法,你要理解才是。”海竹又说。 “嗯,我理解。”我忙说。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芸儿,也最害怕她,每次见到她我都心惊胆战,每次听到她给我打电话的声音都心里发颤,真不知道我干嘛要这么怕她,唉。”海竹叹了口气。 “芸儿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说。 “你当然不怕她,说不定你还心里渴望着她呢。”海竹的声音有些不高兴。 “你别想这么多,我和芸儿,都是过去式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了。”我说着,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我知道你们是过去式了,但旧情复燃的例子举不胜举,她现在又在海州呆着,你说我能不想多吗?哼——” “你有点自信好不好?”我说。 “我倒是该有自信的,我经常鼓励自己要有自信,可是,不知为何,时不时自信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海竹的声音带着几分沮丧。 我忍不住笑出来:“傻孩子。” “我是傻,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傻孩子。”海竹说。 “说你傻你还真犯傻了。” “我乐意。” 不知不觉到家了,我将车停在家门口。 爸妈听见声音出来,见到我们,很高兴。 我打量了下周围,看到那家小卖店还在那里,只是之前安排的那个人换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坐在店里看着我们。 “妈,这小卖店换老板了?”我说。 “是啊,刚换几天,听说之前的老板不做了,到明州城里做事去了,现在接手的是一对小两口。”妈妈告诉我。 “那男的呢?”我又看了那边一眼。 “谁知道呢,或许在后面做饭呢。”妈妈笑起来,“这小两口关系可好了,整天笑呵呵的,待人很热情。” 林雅如还真有夫妻情结,派出来的特战队员都是男女搭配,她就不担心两人在一起擦出火花啊。 不知道这几对特战队员会不会像余则成和翠平,最后来个假戏真做。 我对这个倒是不大担心,只要有真感情,假戏真做又何妨?何况他们都是正当青春的年龄,七情六欲是难免的。 “你们先回家,我过去买包烟。”我对海竹和爸妈说,然后我直接去了那小卖店。 这会儿那年轻女子一直在看着我的方向,见我过来,忙站起来,咔——一个立正姿势,声音很干脆:副总司令好。 我忙冲她摆手,示意她放松。 “你男人呢?”我直接问。 她脸色微微一红:“出去买饭了。” 我笑了笑:“做这种潜伏工作,适应不?” “适应,来之前,在大本营都专门培训过。”她回答。 我点点头:“很感谢你们的付出,辛苦了。” “副总司令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她回答。 “小卖店生意如何?”我问她。 “马马虎虎了,还凑合。” 正说着,背后传来海竹的声音:“哥,怎么买烟还这么墨迹。” 闻听,女子忙拿过一包中华烟给我,我把钱放在柜台上,然后转过身,海竹正走过来。 “走,回家。”我对海竹说。 “人家男人不在,你和女店主墨迹什么?”海竹有些不高兴。 “就是随便聊了几句,没什么啊。”我若无其事地说。 海竹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聊的。” 回到家,爸妈已经做好了饭,大家吃饭。 “小克,这次回来呆几天?”妈妈问我。 “我就是周末回来的,明天就要回去了。”我边吃边说。 “这么久不会来,就呆这么短时间。”妈妈有些失落的口气。 “孩子是给公家做事,你以为是自由人啊?”爸爸对妈妈说,“孩子是做正事的,你不要扯后腿。”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我就是说说,又咋了?再给公家做事也有爹娘啊。” 海竹笑了:“妈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呢,爸说的是事情,小克哥单位里事情是很多的,这次周末能回来就不错了。” 妈妈看了看海竹:“阿竹啊,小克在海州那么远,好久才回来一次,你自己在明州打理公司,也是很辛苦的。” 海竹笑笑:“妈,我倒是想让小克哥回来帮我一起打理公司,可是,小克脱不开身,公家的事不能耽误,也是没有办法。”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爸爸,欲言又止。 我知道妈妈想说什么,忙说:“妈,等我忙完这一阵子,等海竹也空闲了,我们多在家呆一阵子,好好陪陪你和爸。” 妈妈说:“其实呢,妈的心思倒不是这个,我是想啊,你们俩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我和你爸都盼着抱孙子呢。我知道你们又要说事情多忙不开,我理解你们的工作,可是,这事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和海竹对视了一眼,海竹说:“妈,我的想法是和小克不再两地分居的时候再要孩子,这样对大家都方便,对孩子也有好处,您说是不是?” 海竹这话显然是在给我施压。 妈妈点点头:“这倒也是,小克,如果你不愿意辞职,那就不能想办法调回来?调到明州工作。”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 爸爸说:“跨省调动,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那可是很麻烦很难的。” 妈妈白了爸爸一眼:“每次我一说这事你就拿出这个理由来,敢情你是不想让小克回来?” “我当然想啊,但你也要体谅孩子的难处。”爸爸说。 海竹看着爸妈,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吃饭。 海竹的意思很明白,我不回来,她就不打算要孩子。 这也算是她的底牌。 吃过饭,海竹去收拾碗筷,妈妈悄声对我说:“小克,前几天那个芸儿来过一趟。” “啊,她来干嘛?”我有些意外。 “不干嘛,说是出差路过明州,顺便来看看我和你爸,买了好些东西,坐了会儿,连饭也没吃就匆匆走了。”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唉。”妈妈叹了口气,“芸儿这孩子也挺可怜的,我知道她心里一直还顾念着你,可是,你已经和阿竹结婚了啊。这要是政策的话,你把芸儿也娶了多好。” “妈,你老糊涂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妈虽然老了,但是不糊涂,妈呀,喜欢阿竹,也喜欢芸儿。哎,妈其实最喜欢的还是秋彤啊,我看要是政策可以的话,要是秋彤没结婚的话,三个都娶了妈才开心呢。对了,还有那个夏雨啊,也是很可爱的孩子,我看对你也挺好。” 我愈发哭笑不得:“四个都娶,谁做老大?” 妈妈一怔:“你小子想的比妈还长远,敢情你也有这想法?” “什么想法啊,妈……”海竹进来了,接过话。 我忙溜了出去,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嗯,这个,妈在和小克说你们要孩子的事情呢。” 听妈妈刚才提到了夏雨,我心里一动,有些日子没有夏雨的消息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夏雨没走的时候,我让她搞得头疼,见了她就想躲开。现在她走了,我却不由常会想起她。 不知是何缘故。 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终其是不同的物种,所以,谁又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 想到这里,不由想起了秋彤。这段话恰似秋彤的真实写照。 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急促 当晚住在家里。 爸妈休息之后,我和海竹也休息。 上床后,海竹钻进我的怀里,我知道海竹的意思。 回来一趟,只要一次是不可能的,最少也要2次。 浓郁的夜里,我和海竹急促地喘息着…… 偃旗息鼓之后,海竹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我却没有了睡意,躺在老家的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还有夜空里悬挂的那一轮弯月,心中突然涌起无尽的愁绪。 想着我经历过的秋彤、芸儿、夏雨、元朵,一股说不出的悲愁涌上心头。 无言的黑夜里,我默默叹息着,挣扎着,苦思着,自虐着。 无法入眠,悄悄起床,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看着皎洁的夜空,深深吐了口气,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声音分外刺耳。 我吓了一跳,忙摸出手机接听,低声说:“喂,哪位?” “二爷——”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 我浑身一颤,夏雨!夏雨打来的电话! “夏雨,是你?”我有些意外,还有些慌乱。 “是啊,是我啊,嘻嘻,二爷,小克克,克二爷,克相公,二乃好想你了呢,二爷想不想二乃啊?”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我低声说:“你在哪里?” “米国啊。”夏雨说。 “哦,你……最近还好吗?” “我……”夏雨突然停住了,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咋了?你怎么了夏雨?”我忙说。 “人家……人家是激动加高兴,一时想哭呢。”夏雨的声音里果真带着哭腔:“二爷,死鬼,没良心的死鬼,人家好想你,你也不想人家。” 我无言以对。 “二爷,你现在好吗?”夏雨说。 “嗯,好。” “你那边现在是半夜吧,这会儿打电话吵醒你了,影响你休息了吧?” “没事。” “嘻嘻,我就知道没事,接到我电话是不是很惊喜激动啊?”夏雨又开心起来。 我心里叫苦不迭,海竹就睡在屋子里,我很担心她听到,只能继续压低嗓门:“呵呵,接到你电话,还是很高兴的。你现在好吗?” “好啊,很好,在万恶的美帝国度,我活的还算开心啊,除了想你,其他都很好。”夏雨顿了顿,“怎么搞的,怎么听你声音似乎很压抑,你旁边还有人?” “额,我在老家的院子里,我和海竹在我爸妈这边住的。”我说。 “吖,大奶也在啊,我还以为你自己在海州那个小窝里呢,原来你和大奶一起回老家了。”夏雨笑起来,“喂,二爷,大奶有没有怀孕,有没有给你生下孩子?” 我一愣:“你问这个干吗?” “你别管,我知道你这会儿说话很紧张呶,巴不得我赶紧挂了,这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不骚扰你了,省得被大奶抓住,你有口难辩。”夏雨说。 我忙说:“没有。” “啊哈,真的?”夏雨欢快的声音。 “嗯,是的。” “是没有怀孕还是没有生下来?”夏雨又追问。 “都没有。” “哦卖糕的,阿门,哈鲁利亚,感谢神。”夏雨说。 “你什么意思?”我说。 “木有什么意思啦,嘻嘻,嘻嘻。我虽然是二乃,但是,嘿嘿。好了,二爷,不打扰你喽,回屋睡去吧,二乃我要和我的小可爱去玩喽。” “什么小可爱?” “你不懂啦,二乃我最心爱的宠物哦。嘻嘻,不说了,挂了!么么。”夏雨挂了电话。 不知道夏雨养了什么小宠物,这么喜欢。 我收起手机回到房间,悄悄上床。 刚躺下,海竹突然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台灯。 “你刚才在院子里和谁打电话的?”海竹看着我。 “我……”我一时语塞,心里有些发慌。 海竹一把摸过我的手机就看。 “美国的电话。”海竹看着我,“是不是夏雨打来的?” 我点了点头:“是,她只是打电话问候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说有别的意思了吗?我看你是心虚,是不是?”海竹瞪眼看着我。 “阿竹,我……” “夏雨怎么这么不要意思,到美国了还纠缠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不是你们经常有联系,是不是你也贼心不死?”海竹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我们很少联系的,今天是巧了。”我无力地辩解着,“她都到美国去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对她从来就没有想法。”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海竹一看,脸都气白了。 “怎么了?谁的短信?”我问海竹。 “你自己看。”海竹把手机扔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夏雨发来的手机短信:“二爷,刚才二乃忘记了一件事,代我向大奶问好哈,有些日子没有大奶的消息了,我还挺想她的呢。哎,二爷,什么时候大奶有了小克克,记得告诉我啊。” 我一阵发懵,夏雨太能搞了,搞地太不是时候了。 “还大奶二乃,乌七八糟,无耻!”海竹愤怒了,关了台灯,倒头就躺下,背对我。 我坐在床头直发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和海竹解释。 注定这是一个煎熬的夜晚,我一夜无眠。 海竹似乎也没有再睡,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直觉她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妈妈看看我疲惫的神色,不住抿嘴笑,又特意给我煎了两个鸡蛋:“小克,吃了补补身子。” 海竹似乎觉察到了妈妈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狠狠瞪了我一眼。 妈妈看到海竹的表情,忙说:“阿竹,小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累点没关系的,只要营养跟上就可以了。” 海竹脸更红了,低头吃饭,不说话。 妈妈抬手轻轻打了我一下:“小克,要知道疼阿竹,要学会怜香惜玉,知道不?” 我忙点头,然后吃饭。 早饭后,我和海竹开车离开了家,直奔明州。 “你妈看你疲倦的样子,还以为你在我身上昨晚出大力干大活了呢,鬼知道你一夜不睡捣鼓什么心思了?”路上,海竹冷冷地说。 “昨晚我确实在你身上干大活了啊。这不假吧?”我努力搞活气氛,嬉皮笑脸地说。 “少来,本来人家好好的心情,被你搞坏了,你发什么神经,深更半夜接夏雨的电话,夏雨发什么神经,给你发这样一个短信,我有没有怀孕,和她什么关系?她倒是关心的很,讨厌!” “唉。”我叹了口气,“阿竹,不提这个好不好?我今天就要走了,我们和谐点好不好啊?” “你自找的,怪我吗?” “不怪你,怪我,都怪我,好不好?”我忙讨好地说。 “哼。”海竹又瞪了我一眼,脸色好转了些。 我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 一到公司,海竹就忙起来。 我抽了个空把林雅如拉到一边。 “雅如,怎么搞的嘛,怎么你手下都是成双配对的组合?”我说。 “呵呵,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林雅如笑着回答我。 我也笑起来:“你就不怕出事?” “嗨,亦哥,他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特战队员,都有数的,能出什么事呢?” “不出事则罢,如果真的出了那种事,我给你说,不许上报大本营,不许处罚,不许为难他们。”我说。 “哦。”林雅如看着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两个天天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只要不影响任务的完成,如果他们真的日久生情了,那就成全他们好了,不要干棒打鸳鸯的绝情事。”我说。 林雅如笑起来:“亦哥,你倒是很体贴下属啊,行,我知道了,万一有了这样的事,我只给你汇报,汇报到你为止。” 我点点头:“我知道大本营对作风问题抓地很紧,但这里不是金三角,他们是在特殊环境执行特殊任务,要区别对待嘛,要人性化管理才是。” “亦哥你是我的上级,你既然说了,雅如只有无条件服从才是,你放心吧,我听你的。”林雅如说。 听林雅如这么说,我放心了。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男一女进了门厅,直接走到柜台前。 看到他们,我心里一阵激动一阵兴奋,又见到他们了。 “你去忙吧,我遇到熟人了。”我对林雅如点点头,然后大步走过去,高兴地叫起来:“江哥,柳姐——” 江峰和柳月出现在这里。 江峰和柳月回过头,看到我,江峰哈哈笑起来,柳月也一副快乐的神态。 “江哥,柳姐,你们来这里干嘛呢?”我边和他们握手边说。 “我们想去奉化溪口蒋氏故居看看,来这里咨询下一日游的事情呢。”江峰握住我的手摇晃着,开心地笑着:“老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我老婆开的旅游公司啊。”我哈哈笑起来,“你们可真找对地方了。” 江峰和柳月对视了一眼,都笑起来,柳月说:“原来弟妹开的公司,太好了。弟妹呢?” “来,请跟我来。”我带江峰和柳月去了海竹办公室。 之前,我在海竹面前提起过江峰和柳月,简单说过他们的事情,海竹应该有印象的。 推开门,海竹正在看一份合同。 “阿竹,来客人了。”我说。 海竹抬起头,看着江峰和柳月,站起来。 “阿竹,这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过的温城仓南的江大哥和柳姐。”我介绍道。 “啊,江哥和柳姐啊,快请坐。”海竹热情地对他们说。 柳月看着海竹,微微一笑:“听亦克提到过弟妹,今天一见,弟妹果真是如花似玉,好漂亮的女子。” 江峰接过话:“岂止是美女,还是才女啊,能经营这么一家公司,真的很不简单。”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姐老了 海竹被江峰和柳月夸地有些不好意思:“江哥和柳姐过奖了,论才貌,我可比不上柳姐,柳姐,你真的好美啊,真的。” 柳月呵呵笑起来:“姐老了,哪里能和你比呢。” “可别这么说,柳姐,之前我哥和我说你很美,我还想象不出,今天一见,确实是啊,你确实是惊人的美。”海竹由衷地说。 我相信海竹说的是实话,柳月身上确实带着那种惊人的魅力和美丽气质,难怪江峰当年被柳月迷得神魂颠倒。 其实,关于江峰和柳月还有许晴的故事,我和秋彤也只知道一些简单的大概,那次在海州他们也没有具体说的很详细。但这个大概就足以让我和秋彤动容了。 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想有个机会坐下来详细听听他们的故事,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很有故事的人,他们的故事一定能感动很多人,包括我。 不知道何时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我讲,毕竟这是他们的高度隐私。 我很渴望会有那么一天。 海竹边说边给江峰和柳月倒茶,我请他们就坐。 听他们说明来意,海竹笑起来:“江哥,柳姐,没问题的,我们每天都有发溪口雪窦山蒋氏故居的一日游散客团,不过,你们就不用跟团了,今天的团已经发出去了,我哥今天回海州,送走他,我开车带你们去游玩,那里我很熟悉的,我今天忙会儿就没事了。” “这怎么好意思。”江峰说。 “你们别客气啊,既然大家是朋友,就不要见外,我给你们做免费导游,保证让你们满意。”海竹笑呵呵地说。 看得出,海竹对江峰和柳月很有好感。 我接过话说:“是啊,江哥,柳姐,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到了这里,就和到自己家一样的。” “姐,你看——”江峰笑看柳月。 柳月点点头:“既然弟妹如此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很喜欢弟妹,能和弟妹一起游玩,也是很开心的事情。” “那就这么定了!”海竹高兴地说,“哥,你先陪江哥和柳姐喝茶聊天,我出去安排下工作,然后我们去机场送你走,送走你,我们就直接去溪口!” 我点点头:“好的,你先去忙。” 看着海竹出去,柳月对我说:“小亦,你爱人一看就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你很有福气。” 我呵呵笑起来。 “你是周末回来探家的?”江峰问我。 “是啊,昨天来的,今天回去。”我说。 “对了,秋彤现在还好吗?”柳月问我。 “好,很好。”我点点头。 “很想她呢,有空一定要看看她。”柳月说。 “秋彤也很想你们,欢迎你们再去海州。”我说。 “也欢迎你们有时间到我们的小渔村来做客。”江峰说。 “一定。”我说,“我和秋彤有机会一定再去江月村,一定再去看看你们的学校,你们的村庄,你们的小院,一定要和你们畅谈个痛痛快快。” “好啊,随时欢迎来玩。”柳月说。 “对了,妮妮毕业了吧?出国了没?” “毕业了,本来说要去加拿大留学的,可是她又不愿意去了,直接工作了,在东方卫视做记者。”柳月说。 “那也不错。” 上次在江月村见到妮妮,听她说想出国到加拿大,我还答应帮她介绍小猪的,看来不用了。 许晴一直在加拿大,我当时还想会不会妮妮去了加拿大遇到许晴呢。 想到许晴,想到江峰和柳月对许晴的苦苦追寻,我的心里有些悸动。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告诉他们许晴的下落,我要遵守对许晴的诺言,要尊重许晴自己的意愿。 “你们,打听到许晴的下落了吗?”我明知故问了一句。 柳月的眼神黯淡下来,江峰的神情忧郁起来。 柳月摇摇头,轻声说:“没有,一直没有打听到她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柳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听起来很难过。 江峰重重叹息一声。 我心里一阵感动,为他们对许晴的那份不随岁月褪色的情感。 “早晚,你们一定会见到晴儿的。”我安慰他们。 “你怎么知道?”柳月怔怔地看着我。 “因为,我相信,真情可以感动天地,你们对许晴的真挚,一定会有结果会有回报的。”我说。 柳月感动地看着我:“弟弟,谢谢你,谢谢你的祝愿。” 江峰也冲我点点头:“老弟,借你吉言。”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我应该亲自见证,一起分享你们的这份不变的情感,分享你们的幸福和欢心。”我说。 柳月微笑了下:“不但要有你,还要有秋彤,要有阿竹。” “那一定会是一个让人万分激动的时刻。”我说。 “是的,一定是的。”柳月喃喃地,声音有些嘶哑,“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希望,今生里会有那一天。” 话音刚落,柳月的眼睛就红了。 江峰拍拍柳月的手:“姐,不要难过,我们一定会见到晴儿的,一定会找到晴儿的。” “嗯。”柳月点点头。 看着江峰和柳月,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羡慕,又涌起些许的失落。 我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又为何失落。 我不知道自己是一无所有,还是拥有太多。 心里再一次涌起想告诉他们许晴下落的念头,但随即又强行压住。 我知道这很残忍残酷,但也知道自己必须信守对许晴的诺言。 我知道假如秋彤在这里她也会如我一般这样。 江峰和柳月一会儿平静下来,问了我一些海竹公司的情况,我给他们做了介绍。 刚介绍完,海竹进来了:“江哥,柳姐,我忙完了,咱们出发吧,先去机场送我哥,然后我们就去溪口玩。江哥和柳姐是第一次到溪口吧?” 江峰说:“很多年之前,我们去过一次溪口,这次是想故地重游。” 柳月点点头:“上次时间匆忙,只是去了雪窦山,没有去蒋氏故居。” 海竹笑了:“这次我们时间充足,有我给你们做导游,保证玩地开心。” 柳月说:“阿竹啊,耽误你的时间,不好意思。” “柳姐,没有什么耽误的,我也正想出去散散心,整天忙工作,也是很累的。”海竹说。 然后大家出发,海竹开车,直奔机场。 路上,柳月对海竹说:“阿竹,刚才听小亦介绍了你公司的情况,你真不简单,一个人撑起一个公司,生意还这么红火。” 海竹边开车边说:“没有我哥对我的指导和辅助,我是做不到今天的程度的,最早自己单干的时候,我基本是什么都不懂,我哥其实才是做营销和企业管理的高手,在这期间,他给了我巨大的扶持呢。” 边说,海竹边看了我一眼。 江峰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说明你有这潜质。做企业,潜质很重要。” 海竹说:“江哥和柳姐以前也是做报业管理的吧,听我哥说,柳姐和江哥以前都很厉害的。” 柳月呵呵笑起来:“俱往矣,现在,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我们做的,就是教书育人的活。” 海竹有些感概:“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详细过程,只知道一个简略的大概,但我能直觉,你们的修行是达到很高的境界的,一般人,是做不到你们的层次的。” “当一个人的生活和情感经历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或许都会有这样的境界,我们的境界不高,也没有什么层次,我们只是想做普通的人,过平静的生活。”柳月说。 “平淡平凡就是幸福。”我接了一句。 海竹沉思了。 到了机场,我和江峰柳月海竹他们告别,他们直接去了溪口,我换完登机牌进了安检。 此次意外遇到江峰和柳月,促成了海竹和他们的结识,今天的溪口之行,会加深他们的了解。 从江峰和柳月身上,海竹或许会领悟到一些什么。 其实,在江峰和柳月的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人物是许晴,虽然许晴不是第一猪脚,但鲜花永远少不了绿叶的衬托。 回到海州,我约了秋彤一起吃午饭,秋彤带着丫丫一起来的。 坐在海边的一家海味馆,我们点了几个小菜,边吃边聊。 我告诉了秋彤上午在明州遇到江峰柳月的事情,秋彤听完,沉默了半天,轻声说:“传奇。” “你说什么?”我看着秋彤。 “我说传奇,他们本身是一个传奇,他们的故事,许晴的故事,合起来是一个美妙而又沧桑的传奇。”秋彤说。 我明白了秋彤的意思,点点头:“传奇的人,传奇的故事,传奇的经历。” “或许还会有一个传奇的结局。”秋彤补充说。 “我一直忍住没有告诉他们许晴的下落。”我说。 “或许你这么做很残忍,但这是对的,因为,我们不知道如果告诉了他们许晴的下落,对许晴来说是怎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何况,我们必须要信守对许晴的承诺。许晴既然现在不想出现,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有她的考虑。 或许,到了合适的时候,许晴就会出现的。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会来到,早晚会来到。或许,到了我们都认为合适的时机,我们是可以告诉江峰和柳月的。”秋彤说。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样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我想,那个时刻,或许就是我们聆听江峰柳月许晴完整故事的时候。”秋彤微笑了一下。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好种 丫丫歪着脑袋看着我们:“妈妈,亦叔叔,我也想听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我和秋彤都笑了,我说:“行,丫丫,叔叔以后给你讲这个故事,不过,要等你长大了才可以。” “好呀,好呀,我要快快长大。”丫丫高兴地说。 这时,坐在邻桌的一对青年男女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女的说:“老公,你看他们一家人,多让人羡慕,等我怀孕了,我也要生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孩儿。” 男的说:“好,那我多下下功夫,给你下个好种。” 女的打了男的一下:“讨厌,没正经。” 男的笑着:“你看这小姑娘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女的说:“我看啊,眼睛像妈妈,嘴角像爸爸。这两口子可真是天生的一对,男的高大威猛潇洒,女的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听着他俩的私语,我看了一眼秋彤,她正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四目相对,秋彤的脸色有些绯红,忙移开视线。 “听到了吗?”我轻轻用脚碰了秋彤一下。 “嗯。”秋彤应了一声,低下头。 丫丫跑到饭馆门口的石头上去玩。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或许真的会如此。”我说。 秋彤浑身一颤,脸色倏地白了。 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知道我说的是鸭绿江搀棉夜诞生的那个孩子。 或许,秋彤又想起了那个疯狂而又迷醉的夜晚,想起了那晚*而又癫狂的迷情。 “你……不要说了。”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圈有些发红。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在颤抖,很冷。 “其实,我很羡慕江峰和柳月,甚至晴儿。”柳月任我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嗯。” “可是,我们永远都成不了他们,我们的结局,现在就可以想象,我们,有各自的生活轨迹。那一场鸭绿江的邂逅,只是一个错误,一个不该发生的错误。”秋彤又说。 “不管是正确还是错误,但却实实在在是发生了。”我说。 “是的,是发生了,可是,那又怎么样?”秋彤看着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我的心隐隐作痛,嘶哑着声音说:“是的,不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今生就是如此,来生吧,来生里,我。会答应你的一切。”秋彤说完,仅仅抿住嘴唇。 我的心颤栗着:“来生……来生不知我们还会不会相遇。” “只要有缘,还会相遇的。”秋彤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伤感,莫要悲伤,生活永远是这样,不遂人意的时候总是多于心想事成。在阴霾的日子里,要多看到明天明媚的阳光。只要有阳光,心就永远是晴朗的。”秋彤轻声说。 我又叹息一声,点点头。 “你和海竹,该要个孩子了。”秋彤说。 我没有做声,看着正在门口玩耍的丫丫。 假如我和秋彤的那个孩子生下来,一定也会如丫丫一样可爱美丽。 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心如刀割。 想到遭受如此磨难的秋彤,心如刀绞。 想到秋彤正在面对的集团里的敌对势力,心事沉沉。 “集团里,孙栋恺周围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这股势力是针对你的,你要小心。”我提醒秋彤。 秋彤点点头:“我知道,我一直在注意着,不管他们做什么,我只会坚持我的原则,在原则面前,我是不会妥协让步的。” 秋彤的口气很轻,但很坚定。 “这次内审的事情,孙栋恺他们会警觉的,会更加提高对你的防范。”我又说。 “不做亏心事,他们就不会防范什么,除非——”秋彤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仅仅在集团内部,在高层,在海州的高层,孙栋恺也在背后捣鼓你,他有这个条件接近高层的。”我又说。 “我能想到这些,随他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正义总会战胜邪恶,善恶一定有报。”秋彤说。 “我知道你和吉建联系很频繁,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弄什么洋动静。” 秋彤说:“我知道你觉察到了我和吉建的接触,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更不要打听,打听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吉建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好人,知道我和吉建没有做任何坏事,其他的,你不要参与。” “可是……”我担心地看着秋彤。 秋彤笑了下:“没有什么可是,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注意的。” 虽然秋彤如此宽慰我,但我还是有些担忧。 我隐隐预感到,秋彤正在暗地里操作什么事情,针对的目标是孙栋恺之流。秋彤似乎已经不愿意再一味被孙栋恺暗算被动防御,她要主动进攻。 我同时也预感到,孙栋恺曹莉也没有闲着,他们似乎对秋彤的行为也有觉察,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亏疯狂反扑的,甚至,会先下手为强。 当然,在集团内部的这场鏖战里,我是不会做壁上观的,虽然秋彤不让我参与,虽然我在秋彤面前没有强行介入,但我会一直密切注意着的,随时准备介入进去,随时准备加入秋彤的战队。 这些想法,我不需要告诉秋彤。 目前对我来说,面临两条战线,除了集团里,还有江湖,伍德的江湖,李舜的江湖。 伍德和李舜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一场生死之战。 我已经预感到此战很快将会来临。 在伍德和李舜的恩怨中,老栗已经自觉不自觉掺和进来,我知道老栗的进入,是因为我的因素,如果没有我,老栗就不会被拉进这场争端。换句话说,是我牵累了老栗和三水集团。 想到这些,心里对老栗升起些许歉疚。 我知道伍德一定是不是放过老栗和三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发起新的一轮攻势。 但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何时,不得而知。 “你在想什么?”秋彤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回过神,看着秋彤,她正用温情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在想……”我顿了顿,“我在想你。” 秋彤脸色微微一红:“少来,我知道你在想别的事情,你分心了。” “我的心思逃不过你的眼睛。”我说。 “这次回家,父母都好吗?”秋彤说。 “好,我妈还记挂着你呢,让你有空去家里玩。” “好啊,有空我一定要去的,我也很想你爸妈了呢。”秋彤有些开心。 “我妈很喜欢你。”我说。 “嗯,我知道。” “我妈说,要是你没。就让我娶你呢。”我又说。 “你说些什么?你现在已经和海竹结婚了,你妈才不会这么说呢。”秋彤说。 “我妈真的这么说了,我妈巴不得我娶上好几个老婆,凡是她喜欢的女孩,都娶回家给我做老婆。” 秋彤忍不住又笑起来:“你妈可真逗,看得出,你妈对你这个儿子可真是疼爱至极了。” “其实,在我妈见过的女孩子里,最喜欢的是你。”我说。 秋彤不笑了,眼神有些黯淡,轻声说:“谢谢你妈妈,其实,你该很幸福,有那么疼你的父母,有那么爱你的女人海竹。知足吧,人生如此短暂,一眨眼就过去了,等你老了,回首往事,或许你会觉得自己曾经如此人在福中不知福。” 我说:“我自己的幸福不重要,在我心里,在我眼里,我最希望最渴望看到的是你的幸福。” 秋彤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我相信你的。我,同样也对你是如此的想法,只要能看到你的幸福,我就很知足了。为了你的幸福,我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桐……”我一阵激动,忍不住又握住她依旧冰冷的手,紧紧握住。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良久,凄然无奈一笑。 我的心瞬间碎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这段时间格外平静。 海州很平静,三水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生意,集团按部就班开展着工作,伍德也似乎偃旗息鼓地没有声响。 金三角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大本营传来消息,前段时间一直没有停歇的大小毒品走私活动突然之间就销声匿迹了。 这种出奇的平静,显得有些不大正常,但我又想不出不正常在哪里。 老栗到夏威夷去了,说是去休假,去了十多天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老栗不在,我空闲时间就有些无所事事。 这天下午,我到海边散步,遇到了老李。 老李正独自坐在海边钓鱼。 “李叔。”我和他招呼。 老李看到我,笑了下:“小亦,有些日子不见了,最近忙吗?” “不忙。”我坐在老李身边,“李叔最近身体还好吧?” “马马虎虎了。”老李说。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看着老李钓鱼。 “小亦,前些日子,韩国来了客人,是不是?”一会儿,老李和我说话了,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知道老李指的是谁,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嗯。” “她……来了,是不是?”老李的声音颤抖更厉害了。 “是。”我平静地回答。 “她……来了……她……”老李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她在金沙滩见到你了,还有丫丫和你家阿姨。”我说。 老李的身体一颤:“她……她都见到了?” “是的。” “她……我……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因为我和她坐在这里,你们在沙滩上,她能看到你,你们,但你,你们看不到她。”我说。 老李深呼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下来,然后看着我:“阿彤陪她去冰峪沟玩了,是不是?” 我突然想到,老李应该是从秋彤那里知道金淑英来的消息的额,秋彤不知道老李和金淑英的关系,随口说出来是很正常的。 “她们在冰峪沟遇险了,是不是?”老李继续问我。 老李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遇险 我继续点头:“嗯,遇险了。” “这事你查了没有,是偶然事故还是有人蓄意。”老李盯住我。 我摇摇头:“我没有任何线索去查,也不知道是偶然的事情还是有人想谋害她们。” 老李眉头紧锁,沉思着。 我现在不想告诉老李任何我对这起谋害事件的想法。 “李叔,这事过去了,你不用多想了。”我安慰老李。 老李凄苦一笑:“过去的事情,永远都不会真正过去。那些心里经过的故事,永远会留在记忆深处。” “但总要往前看,不是吗?”我说。 老李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继续沉思起来。 半天,老李对我说:“我怀疑是有人想故意谋害阿彤她们,你信吗?” 我不想让老李想的太多,也不想让他再进来搅合,于是摇摇头:“不信。” “我还怀疑是阿舜牵连了阿彤。”老李的口吻听起来不容置疑。 我怔怔看着老李,突然想到他原来的职业,在他面前,我的遮掩是没有作用的。 “作孽啊,作孽。”老李不停叹息。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李。 “人与人斗,其乐无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永远都会有斗争。”半天,老李说了一句,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老的作孽,小的也作孽,这都是报应啊,报应……” “李叔,你不要担忧太多,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坏,还没到那个程度。”我说。 老李看着我:“小亦,我知道阿舜已经把你拉下水了,我知道你现在是双重身份,也知道阿彤在单位里你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前几次阿彤化险为夷,都有你的影子在里面。我想对你说,李叔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 我笑了笑:“李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秋主任是我的上司,我只是在她的手下做自己的工作,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虽然我知道我的话老李不会相信,但我还是否认了。 老李似乎理解我这样说的原因,点了点头:“好吧,小亦,我不强迫你承认什么,但有一点,我希望你和阿彤都能混出名堂,都能做出业绩,都能有真正的前途。我知道你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阿彤也是,你们都有很好的明天。” 我笑了笑:“李叔,我其实就不是做上司的料,秋主任是上司,孙董事长是上司,我只是在他们手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李也笑了下。 正在这时,我看到远处走来一老一小——老李夫人和丫丫。 老李夫人牵着丫丫的手,丫丫一蹦一跳地,看起来很开心。 丫丫眼尖,很开就看到了我,叫着亦叔叔冲我跑过来,扑到我怀里,咯咯笑着。 老李夫人走过来,看着我和丫丫,满脸笑容,老李也笑着看我们。 “丫丫对小亦很亲近呢,见了小亦就亲地不得了。”老李夫人说。 “是啊,丫丫很喜欢小亦的。”老李附和着点点头。 “唉,阿舜怎么就做不到这一点呢?”老李夫人突然叹了口气,有些伤感。 老李看了她一眼:“凡事都要慢慢来,感情的事,急不得,和孩子是要慢慢培养感情的。” 老李夫人点了点头,又看着我和丫丫,眼神微微一动。 “爷爷奶奶,我饿了。”丫丫撒娇道。 老李收起家什:“那咱回家吃饭,不能让我的乖孙女挨饿哦。” 丫丫拉住我的手:“亦叔叔和我一起回家吃饭。” 大家都笑起来,我说:“丫丫,叔叔还有事,你先跟爷爷奶奶回家吃饭吧,改天叔叔带你出来玩,吃好吃的。” 丫丫点点头:“那好吧,要带上妈妈一起。” “好。” “我最喜欢和妈妈还有亦叔叔一起玩了。”丫丫又说。 老李呵呵笑起来。 老李夫人也在笑,但眉头似乎微微一皱。 目送祖孙三人离去,我也离开了海边。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消息来得非常突然:三水集团涉嫌偷税漏税、违规交易等行为被查处,集团法人代表夏纪被带走了。 消息是秋彤告诉我的,老栗不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秋彤看起来十分焦急,还有些恐惧。 我知道秋彤为何恐惧,她也知道这事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脑子里闪出第一个念头:阴谋!这肯定是一个阴谋,三水集团被暗算了,夏纪被暗算了! 脑子里闪过的第二个念头就是:报复!这肯定是伍德施展的报复伎俩,利用自己的社会资源对三水集团对老栗展开的疯狂报复! 而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搞垮三水集团,起码让三水集团大伤元气,从而达到吞并的目的。 “怎么办?”秋彤看着我。 我迅速冷静下来,看着秋彤焦虑的神色,深深呼了一口气:“别急,让我想一想。” “栗叔不在,这事我们不能眼看着不管不问,可是,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又能做什么?” “或许,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说。 “为什么?”秋彤问我。 “既然他们敢查三水,既然他们敢把夏纪带走,那么,他们就一定有掌握的一些证据,不管这证据是真的还是编造出来的,而很可能,他们是制造了假的东西来诬陷三水集团。老栗我了解,三水集团一直是正当经营,老栗深知周围很多眼睛都在注视着三水,即使不需要唱高调,老栗也不会愚蠢到去偷税漏税被对手抓住把柄。”我边思考边说。 “为什么有人要暗算三水集团?”秋彤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秋彤不知道老栗和伍德的激烈交锋,也不知道老栗已经深深卷入李舜和伍德的斗争当中。 我不能让秋彤知道这些,不然她会吓死。 当然,我知道此次夏纪被抓,里面有雷征的影子,没有雷征的坐镇,伍德是没有办法实现这些的。 也就是说,雷征这次亲自出马了,亲自利用手里掌握的便利来为伍德清除障碍谋取利益了。 当然,伍德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 在这次行动中,伍德和雷征一定是有密谋的,一定是有交易的。 “这事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当然,依照我们的能力,也操心不上。”我说。 “到底是什么人想暗算三水呢?”秋彤说。 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当然是竞争对手了,这是一个纯商业的行为,竞争对手采取告发对方偷税漏税的方式打击对方,是商战中的常用手段。不过,我相信一点,只要三水自己站得正,是不会有问题的。对方即使诬陷也没用,那样的话估计夏纪很快就会出来。当然,假如三水真的偷税漏税了,那违反了国家法律,谁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事,我们是帮不上忙的。” 我表面说的很轻松,但心里其实很紧张,我知道既然对方敢采取行动,就一定是有备而来,既然敢抓人,就不会轻易让夏纪出来。这年头,莫须有的罪名,是经常发生的。强力人物想搞垮一个企业,想找到理由很简单,甚至不需要理由,黑白直接颠倒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 听我这么说,秋彤眉头紧锁,看着我:“似乎你对这事很消极。” “不是我消极,而是我们无能为力。我想啊,只要夏纪是清白的,那么他很快就会出来,三水也会没事。当然,如果三水集团真的有把柄被人家抓住,那只能自认倒霉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说。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似乎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秋彤忧心忡忡地走了。 秋彤走后,我点燃一支烟,琢磨了半天。 中午下班后,我没有吃饭,关上办公室的门,开始在电脑上敲字。 敲完字之后,我打印出来一份,然后在电脑里将刚打印的文档删除掉。 然后,我离开了办公室,到了海边的小木屋咖啡厅,给芸儿打了个电话。 “芸儿,这会儿你方便出来不?”我低声说,边看看四周,确认周边环境是安全的。 “小克,你有事?我这会儿没事,正在家里洗衣服。”芸儿说。 “太好了,你出来下,我在海边的小木屋咖啡厅等你。”我说。 “怎么了?什么事?”芸儿说。 “来了再说,我等你,不见不散。”说完我挂了电话。 20分钟之后,芸儿出现在咖啡厅门口。 我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冲芸儿扬了扬手,芸儿直接走过来。 “难得你主动找我一次。”芸儿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我要了两倍咖啡,笑了下:“觉得奇怪?” “当然,”芸儿顿了下,“不过呢,还是很开心。” “芸儿,你一定知道,我不会没事约你的。”我说。 芸儿有些不快:“为何没事不能约我?你这话讨厌不讨厌?”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爱听,可以走。”我说。 “那我真走了。”芸儿说。 “行。” 芸儿冲我努了努嘴:“可恶的男人,你知道一定不会走的,讨厌,就不会哄女人,说吧,什么事?” “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我说。 “第一次听到你求我帮忙,难得,难得,”芸儿讽刺地说了一句。 我呵呵笑了下:“芸儿,还记得你上次和我说过的关于雷征夫人也就是刁世杰的姐姐在伍德破产公司里有股份的事情吗?” “记得啊,怎么了?”芸儿说。 “你怎么知道的?” “问这个干嘛?”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只是听说的还是亲眼看到过什么?光听的不算。”我说。 “我亲眼在财务总监那里看到一份文件呢,复印件,上面清清楚楚写的。”芸儿说。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报表 “财务总监那里?你怎么能在那里看到呢?这个是你不该看到的东西啊。”我说。 芸儿说:“那次我去总监那里送一个报表,恰好他的保险柜打开着,总监这时有事出去下,我趁他不在,翻看了一下,恰好就看到了这个东西。来不及细看,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我赶紧坐回原处。” “保险柜?在保险柜里?” “是的,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干什么?”芸儿说。 “你先别问,先回答我的问题,那个总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说。 “这人倒是很老实,厚道,但他是伍德的心腹,是伍德最信任的人之一。”芸儿说。 “嗯。”我点点头,“实话告诉你,这个雷征,一直和我过不去,我想搞他一把。” “雷征和你过不去?你想搞雷征?你疯了,你没事找事,你斗得过他吗?你找死啊。”芸儿说。 “我不想找死。” “知道雷征为什么和你过不去?一定是因为你是李舜的心腹,而李舜和伍德是死对头,同时,雷征和李舜的爸爸也是死对头,我看是你站错了队自己招惹了事。”芸儿说。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我是管云飞信任的人,管云飞和雷征是死对头。”我说。 “那个宣委主任?” 我点点头:“是的,其实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我不信,你在蒙我。”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芸儿想了下:“你是想搞到这个材料,用这个来搞一下雷征?” “是。” “这个不管用的,上面又不是雷征的名字,是他老婆的,你这个办法是白费气力,而且,这东西在保险柜里,很难搞到的。”芸儿说。 “不需要是他的名字,是他老婆的就足够,即使搞不倒他,起码也让他不利索,我好出口气。至于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搞到,你就不用管了,我只要知道这东西在哪里就行了,这事,后面的部分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说。 芸儿皱皱眉头:“你要铤而走险去盗取这文件?” 我呵呵笑了下:“我当然知道那里防范严密,我犯得着为出口气冒这么大险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芸儿说。 “现在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我说。 “我劝你不要挖空心思去想了,你是搞不出来这个东西的,不但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芸儿说。 “真的是如此?”我做出失望的样子看着芸儿。 芸儿肯定地点点头:“是的,那是伍德的心脏地带,一个人对什么地方保护最严密,自然是心脏了。” “那看来,我这想法有些白搭了。”我的声音有些失落。 “小克,你在骗我。”芸儿说。 “我骗你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想搞一下雷征出气,我知道今天三水集团被查了,知道夏纪被抓了,你是想走另一个渠道来帮助夏纪帮助三水的,是不是?”芸儿犀利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意图被芸儿揭穿,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不说话。 “三水的事,与你何干,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看你是太闲了是不是?我劝你不要打这东西的心思了,先不说这东西到底能不能管用,就算管用,你也搞不出来,到时候搭上一条命,太不值得。”芸儿劝告我。 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这事,真的这么难?” “你可以骗我,但我不会骗你的。”芸儿说。 我叹了口气:“唉,被人揭穿老底却又无计可施的滋味很不好受呶。” “你撒谎的时候是瞒不过我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芸儿得意地笑了下。 “那我让你跑这一趟是白跑了。”我说。 “怎么说是白跑呢,我俩坐在一起喝咖啡也是很好的感觉和享受啊,多难得。”芸儿笑起来,“小克,我说的是真心话,听我的,不要去冒险,一来三水的事你是帮不上忙的;二来三水也未必需要你帮忙,人家这么大的财团,上上下下什么关系没有,说不定自己就能搞定摆平呢,你乱帮忙,说不定给帮了倒忙;三呢,即使这事你能帮上忙,但代价太大,难度太大,成功的可能微乎及微,近似于零,你不值得为这个三水去冒这个险。对我来说,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我多不关心,我只关心你,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绝对不允许你去冒险,听到了没?” “听到了。”我说。 “不许敷衍我,你必须给我保证。”芸儿说。 我叹了口气:“好,芸儿,我给你保证,我绝对不踏进伍德的地盘半步!” “说话算数!” “算数。” “击掌!”芸儿伸出右手。 我和芸儿击掌。 芸儿松了口气:“你放弃这计划是对的,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今天说的无比正确。”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你看起来有些无奈,虽然你放弃了这计划,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不甘心,说不定又在想其他鬼主意。”芸儿说,“小克,做个安分守己的人,好好工作,不要再去寻思什么其他办法了,三水的事,和你无关,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笑了下:“本来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一个办法,但是没想到被你几句话就把路堵死了,我确实是想帮助三水的,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我和老栗是好朋友。可是,如今看来,唯一的希望破灭了,我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只要你有这心意就行了,凡事量力而行,做不到的,就不要勉强。”芸儿说。 我点点头:“那也只有如此了。” 芸儿沉默地看着我。 我转移话题:“芸儿,前几天我回家了,我妈说你到我家去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能去?”芸儿反问我。 “这个……能,当然能。”我说。 “怎么?你在担心什么?你害怕我去你家还是讨厌我去你家?”芸儿说。 “我没担心什么啊,也没有害怕和讨厌,你想多了。”我忙说。 “哼。”芸儿的脸色冷淡下来:“你是听你妈说的呢还是听海竹这个蠢货说的?” “听我妈说的,芸儿,你不要对海竹这么大的敌意,不要这么说她。” “怎么?我说她蠢货你心疼了?我偏说,蠢货,蠢货。”芸儿火了。 面对激愤的芸儿,我只有苦笑。 芸儿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小克,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海竹只是你人生的一个过客,她不适合你,和你终老的女人,只有我芸儿,最懂你的女人,也只有我芸儿。” 芸儿很固执,很执着,很坚韧,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我内心有些苦涩,想到和芸儿的那些时光,想到和芸儿的初恋岁月。 芸儿是我的初恋,却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我的第一次,给了元朵。 元朵现在遥远的澳洲,正在那个大陆上郁郁寡欢。 “芸儿,我和海竹已经。你还是要面对现实。”我说。 “那又怎么样?我和你说,小克,不要拿你和海竹已经登记来让我退缩,这是没用的。我芸儿认定的男人就一定要得到,我芸儿渴望的幸福就一定要追求。你,是我一生唯一够得着的幸福,虽然现在暂时不是我的,但终究属于我的幸福我会得到。”芸儿的语气很自信。 我只有苦笑。 “小克,你很烦恼,是吗?”芸儿的口气有些温和。 我点点头:“是的,我很烦恼。” “其实你的烦恼不仅仅来自于我,还有其他,是不是?”芸儿又说。 “是的。” 芸儿淡淡笑了下:“小克,其实,生存本身就是一种烦恼,你的烦恼是正常的。谁能说自己不曾有过烦恼?谁能说自己今后不会再遇到烦恼?” 我认可芸儿的话,的确是如此。 又想到老栗,想到目前三水的境况,我暗暗下了决心,不管多难,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帮助三水摆脱目前的困境,一定要救出夏纪。 我当然不会因为芸儿强调的难度就放弃搞到伍德的那个东西,只是在芸儿面前,我必须要放弃,我只想从芸儿那里知道这东西在哪里,其他的,不能让芸儿插手,那会危及她的安全。 我也知道面对防备森严的伍德心脏地带,强攻是不可能的,只能智取。 我当然也会信守对芸儿的承诺,不踏进伍德的心脏部位半步。 如何智取呢? 看我半天不说话,芸儿柔声说:“小克,你在想神马?” “我……”我抬头看了一眼芸儿,笑了下,“我在想你。” “想我?”芸儿温柔地笑了,“你在骗我,忽悠我。” 看着芸儿温柔的笑,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疼,叹息一声。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忽悠我,但听到你这话,我还是心里感觉很甜蜜。”芸儿幽幽地说,“女人啊,就是犯贱,就喜欢自己欺骗自己,明知道男人在骗自己,却还是喜欢被骗。我是不是很可悲很可怜呢?” “芸儿,你……” 芸儿的眼圈突然有些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即使你骗我一辈子,我也愿意接受承受,我自己愿意,我心甘情愿。我是你的初恋,你也是我的初恋,初恋,总是人生里最深刻的记忆,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你,我,都是如此,这一点,我们都无法欺骗自己。” 我默默听着芸儿的话,心里起起落落。 和芸儿分开后,我独自在海边游荡,有个声音继续在我耳边游荡:太只有不快的斧,没有劈不开的柴;只有想不到的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想干总会有办法,不想干总会有理由。 我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来硬的 我先给曾打了个电话。 “亦老弟,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电话里传来曾熟悉的声音。 “呵呵,彼此彼此,”我笑着,“多日不见,老兄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一直还在喘气,最近案子挺多,整天忙得没白没黑的。老弟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不会只是问候我的吧?说,有什么指示?”曾说话很直接。 “是有事,是这样的,三水集团的董事长,夏纪,刚被你们的人带走了。”我说。 “哦,这事我知道,三水集团涉嫌偷漏税的问题,经侦那边办的案子。” “经侦的人你很熟悉吧?”我说。 “同一个系统的,自然是熟悉的。” “那好,是这样的,我想请你给经侦办案子的兄弟打个招呼,别为难夏纪,别对他来硬的动粗的,可以不?”我说。 “哦,呵呵,兄弟,这个夏纪和你啥关系呢?”曾笑起来。 “夏纪的一个亲戚是我朋友。”我说。 我此时说的亲戚自然是老栗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夏纪的亲戚知道你关系广社会资源多,请你帮忙给打个招呼的,是不是?”曾说。 “对,是的,我没有熟人,只能找你了,不知道老兄肯不肯能不能帮这个忙?”我说。 “你老弟既然亲自找我了,我自然是要帮这个忙的,再说了,这个忙也不让我费什么心,经济的案子,一般是不来硬的,再说了,夏纪是大老板,怎么着也会给个面子。行,没问题,我待会给经侦的哥们说下,让他们多关照下夏纪就可以了。”曾答应地很痛快。 “那就谢谢老兄了。”我说。 “都是哥们,什么谢不谢的,见外了。”曾说,“对了,我听说这案子是高层亲自抓的,很关注,我关照兄弟在里面不受罪好说,但是夏纪要既然进来了,想轻松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作为我来说,能帮你的也只能是关照下,其他的,我是无能为力的,兄弟你要体谅。”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完成夏纪亲戚托我的事,其他的,我也帮不上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说。 听曾的意思,这案子很有可能是雷征亲自抓的,雷征这次是亲自出马了。 “明白就好,这偷税漏税,数额大了,可是触犯国法的,触犯了国法,那是谁也不好帮忙的。”曾说。 “嗯,是的。” “还有事吗兄弟?” “没有了。” “那好,我继续忙了,再见。”曾挂了电话。 和曾打完电话,我沉思片刻,摸出手机给阿来发了短信:“有空没?” 片刻,阿来回复:“谁?” 看来阿来记不得我的手机号码了,起码是没有保存下来。 “亦克。” “我日了,亦克亦大侠啊,难得你主动找我一次,哈哈。”阿来回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有空没?” “有空啊,干嘛?” “不干嘛,想约你一起喝茶。” “卧槽,约我喝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太阳还能从南边出来呢,来不来?” “不去。” “不来就拉倒。”我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过了一会儿,阿来果然沉不住气了,又发来短信:“只是喝茶?” “你说呢?”我回复。 “我猜肯定不只是喝茶。” “聪明。” “嘿嘿,有好事没?” “没有好事还约你出来?” “啊哈,什么好事?” “你猜。” “你直接说,猜个屁。” “不猜就算了。” “妈的,那我猜猜。” “猜吧。” “发财的好事?是不是?”一会儿,阿来回复。 “算你聪明,答对了。” “丫的,磨磨唧唧不早说,快说,到哪里喝茶?”阿来一听有发财的好事,似乎亟不可待了。 “半小时后,在开发区永泰路23号海边的那个茶馆二楼单间会合。”我回复。 “OK,没问题了。” 我收拾了一下办公室,随即就开车出发。 20分钟后,我到了茶馆,在二楼要了一个单间,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然后让服务员出去了。 打开窗户,眼前是大海,海上雾气很大。 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痕迹。 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几口,想起了老栗。 此时的老栗正在夏威夷度假,此时的他应该早已知道三水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老栗会做出如何的判断,不知道老栗会怎么出手来处理这事,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到我正在出手这事。 老栗不在,三水和夏纪遇到困境,我自然是要帮忙的,责无旁贷。 只是,对方来势汹汹,雷征亲自出马抓这事,我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有几分胜算。 但只要有一分可能,我就要尽力去做。 我不能眼看三水和夏纪遇难而无动于衷。 我知道此时夏纪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虽然曾会给办事的人打招呼不给他来硬的,但那里面毕竟不是酒店,在里面呆的滋味是很难受的,我深有体会。 正琢磨着,房间门被推开,阿来摇头晃脑地站在门口。 阿来如约到了。 我看着阿来:“你来了。” 阿来身体一晃一晃走进来,脚后跟往门上一磕,将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下,端起一杯茶,看了看,闻了闻,抬头看着我:“大侠,这茶能喝不?” “废话。”我坐在阿来对面。 “没下药吧?”阿来又闻了闻。 “可能下药了。”我说。 “操——说你胖你还肿起来了,”阿来呲牙咧嘴一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说,“好茶,好茶。” “有你这么品茶的?”我说。 “老子口渴,不会品茶,只会喝茶。”阿来自顾又倒了一杯。 我端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 阿来凑近我:“兄弟,说说,什么发财的好事?” “别急,先喝茶。”我微笑着。 “日,给我卖关子,擦。”阿来说。 “最近咋样?过得爽不爽?”我问他。 “爽你个头,老子最近手头正拮据呢?”阿来沮丧地说。 “咋了?为什么?”我说。 “唉,别提了,都是那鸟玩意儿,麻痹的,老子在里面进去不少了,手里的钱光了,还欠了赌场老板放的几十万高利贷,这狗日的整天跟我催。”阿来说。 阿来不好色,但是好赌。 “你玩了?”我说。 “嗯。” “伍德知道你玩的事情不?” “不知道,伍老板是不许我们玩这个的,我偷偷玩的。”阿来说。 “看来你手气不咋样啊。”我说。 “点子背不能怨社会,麻痹,没办法。”阿来摇头晃脑地看着我,“大侠,发财的机会是什么?” “现在有个让你发大财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我说。 “快说。”阿来有些按捺不住了,眼神发亮。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说。 “嘿嘿。交易,又来买卖了,我最喜欢和你做交易了,说,什么交易?”阿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说:“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些东西,然后呢,你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什么东西?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想得到的东西,你能搞到,我给你的钱,保证让你满意。”我说。 “别卖关子,快说。”阿来不耐烦了。 “伍老板最近接连有两家公司破产,特别是第二家上市公司。”我慢条斯理地说,“其实呢,伍老板公司破产的事,我一直很好奇,觉得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我上哪里知道这些,我从来不关心这个,*找我问这个,算是找错人了。”阿来说。 “不知道不要紧,我也不是让你给我弄这个的,我这个人呢,一向很好奇,特别对企业管理方面的,我最近一直在琢磨伍老板公司破产的原因,但和伍老板吃了几次饭,他也不肯告诉我,我就想啊,或许我可以通过其他一些途径来找到答案,满足我的好奇心。” 阿来专注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想,你是不是可以给我搞到一些有关的材料,我没事专门研究研究。” “企业都破产了,你研究这个干嘛?”阿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不是说了,满足好奇心呢,当然,也想借鉴一些经验和教训,长长知识,有朝一日我自己做生意,也好避免重蹈覆辙啊。”我说。 “你就为了这个?”阿来有些将信将疑。 “没错,就是为了这个,只要你能给我找到我需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我们就可以完成这笔交易。” “那你需要我给你找到什么?”阿来说。 “一,这两家公司一年的财务报表;二,这两家公司董事会人员名单以及股权分配数据;三,这两家公司最近三个月的经营活动内容。”我说。 其实我真正需要的是第二项,第一和第三项是在为第二项打掩护,麻痹糊弄转移阿来的视线。 “哦。你要的是这个。”阿来点点头。 “这三样东西对你来说,弄到手并不难,对不对?”我说。 “难度还是有的,需要到财务中心去捣鼓,我对财务一窍不通,我哪里知道在哪里?”阿来说。 “其实,财务中心的保险柜里或者文件柜里,都有这个的。”我说。 “假如我给你弄到这些东西,我能得到多少?”阿来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我伸出食指。 “操,10万?你打发要饭的去吧。”阿来不屑地摆摆手。 “后面加个零。”我说。 “100万?”阿来眼睛发光了。 “对。” 阿来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着我,似乎在琢磨什么。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大侠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如果你觉得这买卖可以做,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这三样东西,你不需要给我原件,我只要图片或者复印件就可以。” 阿来突然冷笑一声:“大侠,你是在给我设套,是不是?” “什么意思?”我故作惊讶地说。 “你个兔崽子,你是想设套让我背叛伍老板,利用100万诱着我,让我钻进去,然后借伍老板的手除掉我,是不是?”阿来故做聪明地说。 “如果你这么想,简直是对我智商和交易诚意的侮辱,那咱们就不用谈着买卖了。”我说,“我想设套让你钻,有的是办法,何必用这种手段呢?还有,伍老板对你如此信任,你以为他轻易就能相信我设的圈套吗?” “可是,你以为我会为了100万背叛伍老板吗?你别以为我是傻子,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些东西干嘛,但我肯定一点,那就是你绝对不是因为好奇,绝对不是想找什么教训借鉴什么经营之道,我猜你一定是想利用这个来捣鼓伍老板。”阿来说。 “呵呵。阿来,你觉得我到底用来做什么重要吗?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举手之劳就可以弄到100万,你不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吗?” “举手之劳,放屁,财务中心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包括我,弄到这些东西,难度很大很大,你知道吗?” “我刚才说了,你可以关注下文件柜和保险柜,特别是保险柜。”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一定在保险柜和文件柜?”阿来说。 “猜的。” “猜的?胡扯,你一定是事先打探过了,你知道你需要的东西在哪里,但是你自己弄不到,你就想让我帮你搞出来。”阿来说。 “你很聪明,我真不知道怎么表扬你了。”我说。 阿来沉思了片刻:“我要是不答应你这笔交易呢?” “那就没办法了,大不了我省了自己的好奇心罢了,少个学习的机会罢了,无所谓。”我说。 “你少给我装逼,我知道你弄这个根本不是好奇学习,你小子一定有什么目的,只是我猜不到,你的目的一定是对伍老板不利的。”阿来说。 “既然你不想做这笔交易,那我们谈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好了,既然你不想做,那我们的谈话就可以结束了。”我说。 阿来诡笑一声:“操,你还想继续和我装逼,好了,老子既然今天来了,就是有做买卖的诚意,不过,你这价格。” 我说:“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我给你100万,不少了,对你来说,你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以得到100万,你该知足。如果你想讨价还价,那你找错人了,我现在甚至都后悔了,不该直接开口给你这么高的价格。” 阿来一拍桌子:“麻痹,不许反悔,做,成!老子接了这活。” “你就不怕对不住你的主子了?”我讽刺地说。 “爹亲娘亲不如钱亲,老子只认钱,谁给我钱我就帮谁做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应该的。别给我讲什么道义忠义,老子是混江湖的,老子只和钱打交道。再说,我们做交易又不是第一次了,嘿嘿。”阿来笑起来,“大侠,我早就感觉,你是我的财神爷,果然不错。” “既然你答应了,那这交易就算成了,我需要的东西,最迟不超过明晚就要得到,不然,过了明天,这买卖就算吹了。”我说。 “干嘛这么急?妈的,老子需要时间。”阿来火了。 “我能出100万的高价,自然有权提出时间限制。”我毫不退让。 “我他妈都不会开保险柜呢,那是有密码的呢。”阿来沮丧地说。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我点拨阿来,“民间开锁高手多的是,再说了,财务中心总监一定知道密码的,包括钥匙。你阿来不会愚蠢到这个都想不到吧?” “哦,我想想。”阿来如有所思地说,“这个财务中心总监喜欢小姑娘,我能不能请他到洗浴中心去耍一耍呢?再弄点药给他下上让他昏睡一夜。” “你看,你的脑瓜子多好用啊,”我表扬起阿来,“我看你足智多谋,我就说你一定有办法的。” 阿来一拍大腿:“奶奶的,就这么搞,我看行,我回去要再仔细琢磨琢磨具体的办法。” “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说。 阿来看着我:“先付定金50万。” “没有定金,爱做不做。”我说。 “操,你不讲规矩,老子杀人,都是要先收定金的,不管是秦国还是大陆,不管是昆城还是海州……”阿来气急败坏。 我一愣:“你在大陆也杀过人?在海州杀过人?” 阿来发觉自己说走了嘴,忙摇头:“没有,说错了,只是打个比方。” 我显然知道阿来不是说错了,他无意中说出的话让我一震,阿来在海州是杀过人的,那会是杀的什么人呢? 来不及多想这个,我继续阿来刚才的话题:“我不管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我和你做买卖,这次是不给定金的,我的信誉就是定金,你对我还不放心?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们就无需交易了。” “操,怎么感觉这买卖是我赶着你的呢?明明是你主动找我的。”阿来说。 “因为我觉得价格有些过高了,可是话已出口,我也无法反悔了。”我笑起来。 阿来咬咬牙:“行,不要定金了,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可告诉你,亦克,如果敢耍我,我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我说。 “我猜你肯定不敢。”阿来说。 “那你还担心个屁?”我说。 “我要现金,老人头,不能是新的连号的。”阿来又说。 “这个自然,你放心好了。”我说。 “OK,成交。”阿来一拍巴掌。 交易就这么谈成了。 阿来又说:“还是老一套,我们之间的交易,不准任何人知道,要绝对保密。” 我自然也希望是这样,点点头:“这个规矩我自然知道,泄露出去,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以为我傻。” 阿来哈哈笑起来:“大侠,我发现我们真是最合适的搭档,今后什么发财的活,尽管来找我,别说弄点资料,就是要人头,也没问题,只要价格合理,谁的人头老子都能给你割下来。” 阿来的话让我有些心惊肉跳,我知道自己是在和一个杀人不傻眼的恶魔打交道。 “为了你的安全,这事你要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千万不要被发现哦,不然。”我说。 “我知道,我会详细考虑好的,我会做到滴水不露的。”阿来说。 “财务中心是有监控的。”我又提醒阿来。 阿来想了想:“这样,我事先支走监控室的人,或者趁他们不注意,做完后进入监控中心,把那段监控内容删除掉,这不就行了?” 我竖起大拇指:“到底你还是有办法的。” 阿来得意地笑起来:“只要有动力,什么事都难不住我阿来。” “那我们就走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我说。 阿来迟疑了一下:“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你要这些东西到底做啥子用?这个公司早就破产了,你要这玩意儿有什么屁用呢?” “不是说了,学习学习呗,分析分析破产的原因,以后我自己做买卖了,避免重蹈覆辙啊。”我说。 “你他妈的糊弄我。”阿来显然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这个打算这个目的。”我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牵强,但我也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只能这样坚持下去毫不松口。 阿来有些无奈:“那老子就信了好了,哎,其实啊,大侠,我一直想跟你们李老板打交道的,我知道李老板钱不少,出手很大方,可是,李老板对我似乎一直不感冒,你看看什么时候通融下,载李老板面前说说我的好话,我和你们做同盟,多爽?” “这个,可能性不大。”我摇摇头。 “操,我给你说,我们交易归交易,做完这笔交易,我还是会为伍老板出力的,我还是会继续和你们做对手的,只要伍老板一声令下,我对你们还是毫不客气的。”阿来发狠道。 “呵呵,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我说。 阿来说:“大侠,我告诉你,说不定有一天我会亲自要了你的命。” “还说不定谁要谁的命呢?”我说。 “哈哈,就你这样的,还想要我的命?我告诉你,能要我的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阿来狂笑起来。 我说:“我觉得我们在做交易的时候谈这些不大合适,你说呢?” 阿来一怔,接着点头:“也是,破坏了友好合作的气氛,不和谐,不和谐,那不谈了,走人。” 我和阿来离开了茶馆,阿来径自离去,我也回到市区。 回来后,我直接安排方爱国到银行取了100万现金,装在一个旅行包里。 此次之所以能和阿来做交易,和芸儿提供的情况密切相关,没有芸儿提供的情况,这笔交易就无从谈起。 但芸儿只能做到这些,其他的绝对不能让她参与。 虽然阿来答应了我的交易,但我对他并不是很放心,又安排方爱国带人暗中监视着阿来的举动。 晚上7点的时候,方爱国给我发来短信:阿来和财务中心总监一起在天天渔港吃海鲜喝酒的,还有一个人,好像是伍德那边监控室的负责人。 我知道,为了100万,恶魔阿来开始行动了。 看来阿来是下了真功夫,不但约出了财务中心的总监,还约了监控室的负责人出来。 下面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了,只能看阿来怎么操作了。 我相信阿来会为了这100万全力以赴的,100万对此时经济窘迫的阿来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阿来要弄到财务中心的钥匙,还有保险柜的钥匙和密码,而且还要逃过监控室的监控,删除自己进入财务中心的视频。这些显然是不容易做到的,但只要周密部署,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边打开一罐青啤喝着。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操纵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芸儿打来的。 我接听芸儿的电话。 “小克,我问你,你和阿来是不是在做什么交易?”芸儿上来就问。 “我和阿来能有什么交易?”我装作不懂的样子回答。 “阿来今晚约了财务中心的总监出去喝酒,还有监控室的负责人,我感觉很异常,很蹊跷。我怀疑是不是你操纵阿来去捣鼓的。”芸儿说。 “我操纵阿来捣鼓这个干嘛?”我说。 “干嘛?你说呢?”芸儿说,“你之前找我打听的那些,刚打听完不久,阿来就这样,我有理由怀疑你在和阿来做什么交易。” “呵呵。”我笑起来,不置可否。 “你到底还是没听我的劝告,你想从伍德的财务那里得到什么东西,然后用来帮助三水帮助那个夏纪,是不是?”芸儿追问我。 我没有做声。 “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玩火?阿来这样的人你竟然也能信任,也能和他做交易,你知道不知道阿来是个恶魔,是个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恶魔?”芸儿质问我。 “我知道。” “知道你还和他捣鼓事?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芸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打交道,我知道自己那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你放心,我有数。” “你有数?我看你是一点数都没有,阿来这样的人,随时都会为了钱出卖你,随时都可能将你置于死地,你怎么这么没数?” “呵呵,芸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担心,但你放心,阿来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绝对不会,我有这个把握。” “这么说,你是真的和阿来做交易了?你是想用钱来指使阿来这个恶魔为你推磨,是不是?” 我又打个哈哈,没有回答。 “不要搪塞我,正面回答。”芸儿说。 我沉思片刻:“芸儿,这么说吧,有时候,为了生存,为了达到目的,不但要学会和好人打交道,还要学会和恶魔打交道,这是生存之道。有时候,过程无所谓,结果才是重要的。” 芸儿沉默片刻:“小克,我发现你变了,变得不是以前我熟悉的小克了。” “人都是会变的,人总是要适应社会的,适者生存,如果我不变,我会被这个社会所淘汰,我会无法生存下去。”我说。 芸儿又沉默了,半天,挂了电话。 我这时和方爱国发了短信:“注意伍德和皇者的动向。” 很快方爱国回复:“伍德和皇者还有保镖正在郊区别墅里。” 我放心了。 一会儿,方爱国又发来短信:“阿来和他们两个正在大吃大喝,喝的是白酒,那两个人都喝醉了。” “继续监视。”我回复。 喝完一罐青啤,我又打开一罐,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不大一会儿,方爱国发来手机短信:“那两个人都喝躺了,躺在酒店包间里睡了,一塌糊涂,一醉不醒,阿来这会儿刚出了酒店,直奔伍德的办公总部去了。” 我知道阿来显然已经得到了财务室的钥匙,保险柜密码应该也套出来了。 不知道阿来在酒里下了什么药,能套出保险柜的密码。 方爱国继续给我汇报阿来的情况。 “他进入财务中心了。” “他从财务室出来了,又进了监控室,监控室出来一个人,直接去了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显然,阿来得手了,然后去了监控室支走了监控人员给他买烟,然后他好删除自己进入财务中心的视频。 “阿来回到海鲜店了。”方爱国继续汇报。 我给方爱国回复:“收线,撤。” 然后,我去洗澡,洗完澡,刚躺下,电话又响了。 一看,是曾打来的。 “曾队,晚上好。”我说。 “伙计,你安排的事我给打了招呼了,你放心,那个夏纪在里面是不会受委屈的。”曾说。 “多谢,多谢。”我说。 “不过,我感觉这个夏纪可能出不来了,三水涉嫌偷税漏税,数额听说巨大。”曾说。 “你确定三水一定是偷税漏税?”我说。 “我确定不确定无所谓,但我打听的消息,说是很确凿,三水的财务电脑主机都被带到了经侦支队。还有,听说三水此次的事情,是被举报的。”曾说。 “什么人举报的?”我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此次三水是凶多吉少,我们一把手亲自抓的这个案子,看来此次三水要做一个反面典型了。”曾说。 “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三水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如果他们有得罪的人,人家要编造出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来,那就算他们倒霉了。” “可是,要是查不出来证据呢?” “既然人家敢举报,既然敢抓人,那肯定是有证据的,当然,这证据到底是不是真的,就不好说了。这年头,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不要得罪人,得罪了关键的人物,想给你安插个偷税漏税的罪名,是很容易很简单的,即使你没有偷税漏税,即使你再合法经营,只要想搞死你,办法有的是。这年头,莫须有的罪名不是很多?”曾说。 “嗯,是的,莫须有啊。” “所以,不要得罪人是很重要的,特别是那些大企业,无数眼睛都盯着呢,心怀莫测的人太多了。”曾说。 “呵呵。这些我就管不到了,反正我该帮的都帮了,你老兄也给打了招呼了,剩下的,就看那个夏纪的造化了。” “也是的。” “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请你喝酒。”我说。 “人情就不要客气了,喝酒嘛,我看行。”曾笑起来,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9点,我接到阿来的手机短信:“老地方见。” 我背起装钱的旅行包,直接开车去了昨天和阿来约会的茶馆。 在二楼的单间,我见到了阿来。 阿来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得意地说:“先验货。” 我拉开旅行包拉链,阿来一看里面整整齐齐一沓一沓的老人头,眼都绿了,伸手就要拿。 我拉上拉链,看着阿来:“我还没验货呢。” 阿来一咧嘴,将大信封递给我。 我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开始翻看。 “这是我昨晚弄到的,你说只要复印件,我当时给拍了照,然后天亮后找了家复印社打印出来的。”阿来在一边解释。 我看完了,看着阿来:“昨天我问你要的是三样东西,但是,你只弄到了一件,其他两件呢?” 阿来只给我弄到了上市公司股东名单和股权分配表,这其实正是我想要的,其他两件只是打掩护的陪衬。但我还是要给阿来装逼的。 阿来狡猾地笑笑:“兄弟,我给你说,昨晚我费了好大气力才从从财务总监嘴里掏出那保险柜的密码,才拿到那钥匙,我把他灌醉下药躺倒后,在财务中心他的办公室里老半天才打开保险柜,可是,在保险柜里,我只找到了这个,其他两样东西,我在保险柜里没有找到,在文件柜里,也同样没发现。我只能给你这个了。你要知道,我是很不容易的。” “那不行,我要的是三样东西,你只给了我一样,而且,这一样东西在我需要的里面是最不重要的,伙计,做买卖是要讲信誉的,你没有完成任务,你让我们的交易如何进行?”我说。 “你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 “按比例来,你只给了我三分之一的东西,那我也只好给你三分之一的钱。” 阿来气急败坏:“操,你耍赖。” “到底是我耍赖还是你耍赖?”我毫不让步。 “我告诉你,今天这一百万老子拿定了,我不管完成任务的几分之几,反正我出力了,出力就要有回报。”阿来目露凶光看着我,“小子,识相点,老子能给你的就是那个了,你呢,要把这100万都给我,不然。” 阿来发出一阵狞笑。 “不然怎么样?强夺?”我说。 “你觉得凭你的伸手,我做不到?”阿来跃跃欲试想动手。 我做出气馁的样子:“妈的,你不许胡来,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操,看来今天老子要吃大亏了。” “嘿嘿,识相就好,其实呢,吃亏是福,你吃亏有什么不好?”阿来说。 “做生意讲的是规矩,你不讲规矩怎么行?以后我们怎么做生意?你还想不想以后我们继续做交易了?” “以后……”阿来挠挠头皮,嬉皮笑脸地说:“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做交易啊,当然,这次……这次算我亏欠你的好了,兄弟,我最近很缺钱啊,这样吧,就算你做好人做好事帮我好了,我欠你个人情好了。还有,我知道你手里钱不少,李舜给你的钱大大的,100万对你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你就当施舍了,OK?” “不OK。” “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那东西你爱要不要,反正这钱我必须全部带走,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阿来一副无赖的嘴脸。 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妈的,遇到你这种无赖我算是倒霉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既然你要强夺,那我也只有……” 阿来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旅行包抓过去:“亦大侠,我给你说,你也不是一无所获,还是有东西给你的嘛,你就将就用吧,这个东西也是可以供你学习研究的。你也不要觉得吃了大亏,就当时价格稍微高了点就是。我看我们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下次合作我给你降低价格就是了,这次亏的下次补回来不就是了?别他妈愁眉苦脸的,晦气。” 我又叹了口气:“妈的,滚吧,老子认了这次。” 阿来嘿嘿笑起来,背起旅行包扬长而去。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持股人 我然后又仔细看阿来给我弄到的东西,果真在上面发现了刁世杰姐姐的名字,占的股份还不少。 我知道,在市面上公开的大股东名单里,极有可能是没有刁世杰姐姐的名字的,换句话说,这是隐形持股人,是内部掌握的一份名单。 东西到手后,我将事先打印好的材料和这东西放在一个信封里,然后离开了茶馆,给方爱国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我宿舍楼下。 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方爱国已经到了,我将东西递给他,然后说:“按照上面的地址,发顺丰快递。” 方爱国答应着随即离去。 第二天上午10点,我去了管云飞办公室。 推门进去,管云飞正在看报纸,看到我:“咦,小亦,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说:“我来送一份文件的,顺便来看看你,不知你忙不忙,有没有打扰到你?” “这会儿正好没事,坐吧。”管云飞边说边摸出一支烟,又递给我一支烟,我先给他点着,然后自己点着,坐下来。 管云飞吸了一口烟,看着我:“我听说三水集团最近出事了,你听说了没?” 我皱皱眉头:“什么事啊,没听说。” “三水集团涉嫌偷税漏税,数额巨大,法人代表被带走了。”管云飞说。 “啊,还有这样的事,这也太让人意外了。”我做出震惊的样子。 “是啊,是很让人感到意外,这个三水集团以前一直是很守法经营的,怎么会突然冒出偷税漏税的事情呢?乔老大对这事都很关注呢,昨天还专门就这事问了雷主任,说三水集团是市里的纳税大户,对这事要慎重,不要搞错了。但雷主任言之凿凿,说绝对没有抓错人,确实有证据的。而且,现在正赶到了风头上,全省正在开展税收综合整治。” 我点点头:“哦,既然雷主任这么说,那就应该不会有错了。” “那也未必。”管云飞说。 “为什么?”我做出不懂的样子。 管云飞意味深长地笑笑:“这年头,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我看,这个三水恐怕是得罪人喽,恐怕得罪的还不是小人物。” “哦,是这样啊,那活该他们倒霉。”我说。 “乔老爷为这事很烦呢,伍德那边刚刚两家上市公司破产,三水集团又出了这事,这和上面稳定和谐的大方向是不适应的呢。我感觉地出,乔老爷是不想让捣鼓三水的事情的,但雷征说证据确凿,他也不好阻拦了。”管云飞说。 “乔老爷是不想折腾事的,维护稳定发展的大局是他的想法,但真出了这样的事,雷主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也没办法。”我说。 管云飞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管云飞说。 进来一个小伙子,拿着一个大信封进来。 我一眼就看出这是快递专用的大信封。 “管主任,刚收到的您的快递。”他恭敬地说。 “嗯,好,放在这里吧。”管云飞说。 小伙子将信封放下,然后退了出去。 管云飞当着我的面打开大信封,开始看里面的东西。 我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抽烟。 一会儿,我看到管云飞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又似乎有些发亮。 “小亦,我问你个事。”管云飞看着我。 “什么事?” “那个……雷主任的夫人,是姓刁吧?”管云飞说。 我点点头:“听说是,死去的刁世杰,不是雷主任的小舅子吗,小舅子姓刁,姐姐自然也是姓刁了。” “那你知道雷主任夫人叫刁什么不?”管云飞说。 我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哦……”管云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管主任问这个干嘛,要查户口啊?”我笑着说。 “呵呵,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而已。”管云飞笑笑,“好了,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要开始忙了。” “那好,管主任再见。”我起身离开了管云飞办公室。 我知道我不能直接告诉雷征夫人的名字,因为那有可能会引起管云飞的怀疑。我知道管云飞要打听到雷征夫人叫什么是很容易的事,不需要我来告诉他。 管云飞看到这个信封里的东西,一定是很怀疑的,怀疑是谁寄给他的。在他正怀疑的时候如果我再准确无误说出雷征老婆的名字,无疑会招致管云飞对我的怀疑。 作为一直和雷征水火不容一直都想处心积虑搞雷征的老管来说,刚才他收到的这个东西,无疑让他很兴奋,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可以用来打击雷征的机会了。 不管这东西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来打击雷征,起码会让雷征不利索。而雷征一旦不利索,一旦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不利索,做贼心虚的他一定会想到有人想利用这个东西来捣鼓他,而且一定会和三水集团的事情有关。 如果雷征执意继续追查三水的事情,那么这个东西会让他进退两难举步维艰,会将他置于尴尬的地步。雷征或许能想到是有人在利用这个东西来逼迫他在三水集团的问题上让步。 这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我要利用管云飞来达到这个目的。 我确信管云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雷征的机会的,虽然他不知道是何人给他寄了这个东西,但这东西对他搞雷征一下是很有好处的,他显然会充分利用好。 刚出管云飞办公室,我等来了期盼已久的老栗的电话。 “小克,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老栗平静的声音。 “我刚从管云飞办公室出来,你在哪里?”我回答老栗。 “我还在夏威夷啊。”老栗说。 “夏纪出事了,三水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问老栗。 “呵呵,我当然知道。”老栗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直觉,我对我儿子的直觉。” “嘿嘿……”我笑起来,将自己操作的这些告诉了老栗。 老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小克,你相信三水会偷税漏税不?” “不相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嗯,是的,三水这次是被人陷害了,三水集团是从来不偷税漏税的。”老栗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夏纪还在里面呢?” “怎么办?你不都已经办了吗,你既然办了,我就不用办了。” “你……这不对头吧,我做的恐怕也未必一定能救出夏纪,也未必一定能让三水集团摆脱困境。我看你还得想想办法。” “你做的事情确实不一定能让三水和夏纪摆脱险境,但却是不可或缺的,是一定会发挥巨大的作用的。”老栗说。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再给我办个事,替我跑一趟省城。”老栗说。 “行,你说。” “你现在回办公室,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你会在今天上午收到一个快件,这快件里有一个密封的信封,你不要打开这个信封。” “嗯。” “然后,你想办法请个假,立刻就出发赶往省城,到深海路23号,把这个信封交给那里的主人,就说是你的一个朋友让你送来的。办完这事之后,你立刻返回,然后就没你的事了。”老栗说。 “哦,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但是要快,要确保晚饭前送到。”老栗说。 “好,我知道了。”我迟疑了下,“你那个信封能管用吗?” “只有这个信封是不管用的,但是有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这信封就管大用了。我们俩这等于是相辅相成的。”老栗说。 听老栗这话的口气,似乎他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 老栗真是个神算。 挂了老栗电话,我立刻赶回单位,果然办公室人员给我送来一个快件,说是刚送来的。 我打开快件,果然是一个密封好的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字,空白的。 我不敢耽搁,直接给孙栋恺请假,说身体不舒服,下午要去医院检查下。 孙栋恺倒是很关心,问我哪里不舒服,我说头晕加肚子疼。 孙栋恺准了假。 然后我直接下楼开车,直接出了市区,上了奔省城的高速公路。 一路狂奔,下午4点到了省城,直接去了深海路23号。 这里竟然是一个十分偏僻幽静的所在,周围环境十分优雅,车人都不多。 23号是一个带院子的洋楼,楼房是苏式的,看得出有些年月了,墙壁上都是绿色的爬山虎。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何方高人。 我走到门口,看到门口是有监控镜头的。 我按门铃。 片刻,有个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打开门,上下打量着我。 “请问你找谁?”他问我。 “我找你们家的主人。” “你是哪位?找我家主人什么事?”他带着警惕的目光。 “我从海州来的,受朋友之托,送一个信封给你家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他继续问我。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只有见了你家主人我才会说。” “那你等着。”他说着关了门。 我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门又开了,中年仆人客气地对我说:“请进。” 我跟随他进了院子,院子里长满了各种植物,还有一棵看不出年岁的老树,枝叶繁茂,几乎遮蔽了整个院落的天空。 进了房门,客厅很大,光线有些幽暗,摆设是老式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看不出来头的字画。 “请坐——”中年男子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就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的味道不错。 边喝茶边打量着客厅,揣摩着这里的主人。 老栗让我来见的会是神马人呢?能住在这里的人,来头一定是有的,但到底又是神马来头呢? 正琢磨着,听到楼梯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一个身穿长条纹睡衣的人正在缓步下楼。 此人看起来年龄和老栗差不多,头发全白了,脸色也有些苍白,眼神有些黯淡无光。 他下楼后,缓缓走到我跟前,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我。 感觉他的眼神虽然黯淡,但目光却又十分犀利。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深海 我不敢和他对视了,站起来,双手将老栗给我的信封递过去,恭敬地说:“老人家,您好,我受朋友之托,带这个东西给你。” 他伸手接过去,放在茶几上,然后说:“小伙子,请坐。” 声音有些嘶哑。 我感觉出他的身体似乎不大好。 我又坐下。 “你叫亦克吧?”他说。 “是。”我忙回答。 “嗯。”他又打量了我几眼,点点头,“老家伙眼光不错。” 他此时说的老家伙应该指的是老栗。 他自己也不年轻了,却叫老栗老家伙,有意思。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我说。 “叫我老家伙好了。” 我一怔,自然是不敢如何称呼他的,很明显,他不愿意告诉我他姓什么。 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那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呆了,老栗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该走了。 我于是站起来:“老人家,没有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别急,坐下。”他的声音不大,但似乎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坐下。 “说说你的情况。”他说。 我又是一愣,我日,查我户口啊。 但不知怎么,在他面前,我没有在老栗面前的放松,似乎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于是说:“我叫亦克,江浙明州人,现在海州报业传媒集团办公室工作。” “除了在这个传媒集团,还有什么其他工作?”他说。 我的心一跳,这老家伙问我这话啥意思? 来不及思索,我回答:“我只有这一份正式职业。” “胆量如何?”他又问我。 我觉得有些诧异,他怎么问这个了? 我回答:“胆量不大,也不小。” “哦,不大,也不小。”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小伙子,你很有意思。” “您老也挺有意思。”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知道了刚才就不会问怎么称呼您了。”我说。 “嗯,不知道就好,不知道比知道好。”他点点头,“让你送信的你的那位朋友,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显然说的是老栗。 “我们是朋友关系。” “只是朋友关系?” “是的,忘年交的朋友。” 他又缓缓点点头:“小伙子,你很实在,也很坦诚。你是救过你那位朋友的命,是吧?”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回答。 “老家伙对你很疼爱,是不是?”他又问。 我挠挠头皮:“他对我很好,给了我很多教导和指导,是我人生里的教父。” “教父……”他点点头,“这个词用的很恰当。”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我又站起来:“我该告辞了,您老身体不好,还是继续休息吧。” 他看着我:“你看我是不是行将入土之人呢?” 我忙说:“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呵呵,是那个意思也没事,好,小伙子,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他说。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出去。 出了院子,外面灿烂的阳光让我有些炫目。 我当即开车离开省城,往海州赶。 路上,我给老栗打了电话,说了下去省城的情况,老栗听完,沉默半天,说:“好,小克,回去后,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只管安心上班就是了。” “事情就这么样了?”我说。 “你还要怎么样?” “那夏纪何时能出来?” 老栗说:“这个你不要操心了,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的。” “那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还是忍不住问老栗。 老栗呵呵笑了下:“不要打听不该知道的人,但是,小克,你要记住这个人,记住他。”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记住他干吗?”我有些困惑。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不要多问了,也不要乱打听。”老栗的口气有些严肃。 我不问了,但心里还是很疑惑,充满了好奇。 深海路23号这个神秘的老者,成为我一段时间内解不开的谜团。 进海州市区的时候,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小亦,身体咋样了?” “没事了,去人民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可能是食物过敏造成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回答。 “你去人民医院检查的?”孙栋恺问我。 “是啊。” “真巧,我也正好在人民医院,看望一个住院的朋友的,你在哪里?”孙栋恺说。 我忙说:“我已经从医院出来了,正在宿舍里休息。” “哦,那好,那你好好休息下吧,明天要是感觉还不舒服,可以继续休息。”孙栋恺说。 “估计明天就没事了。”我说。 “那好。”孙栋恺挂了电话。 和孙栋恺打完电话,我擦擦额头的汗,妈的,孙栋恺是在试探我呢,哪里有下午去医院看望病人的,分明是他对我有疑心。 但我也不能排除孙栋恺真的去了人民医院,还是说离开的好,不然就无法圆场了。 回到宿舍,天色已经黑了。 我洗了把脸,刚坐下,接到秋彤的电话,她是为夏纪的事情找我的。 “三水集团的事你知道吗?”秋彤对我说。 “嗯,听说了。你也知道了?”我说。 “我出差刚回来,刚知道这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夏纪被抓进去了,老栗又不在,这如何是好?”秋彤的口吻很担忧。 “这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听天由命吧,我们是忙不上什么忙的。”我说。 “你怎么这么说?这不像是你说的话。”秋彤说。 “我知道我的话不好听,可是,这不是事实吗?企业偷税漏税这样的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我们怎么帮忙?而且,这事还不知真假,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道道,我们乱帮忙的话,说不定是帮了倒忙。所以,我看我们还是等等看看再说吧。”我说。 秋彤沉默了片刻:“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眼看着夏纪被抓进去,眼看三水集团遇到困难,坐看无动于衷,总觉得心里不安呢。” 我说:“我也没说不管不问,只是在事情进一步明朗之前,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先不要盲动,要沉住气,你说是吧?” 我现在只能用这样的话稳住秋彤。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老栗何时回来?”秋彤说。 “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估计老栗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回来,或许他是有办法的。”我安慰秋彤。 “那好吧,那就等栗叔回来。”秋彤说。 “嗯。” “对了,我下午回来在办公室没见到你,办公室的人说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秋彤说。 我嘿嘿一笑:“吃东西吃坏了肚子,现在没事了。” “你啊,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身体,吃药了没?”秋彤说。 “吃了,没事了。”我说。 “以后可要注意了,吃东西一定要卫生。”秋彤叮嘱我。 “嗯嗯,好。”我答应着。 然后秋彤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班,刚到办公室就被孙栋恺办公室叫了过去。 “小亦,你马上去一趟大院,去乔老爷办公室。”一见面,孙栋恺就对我说。 “去乔老爷办公室?”我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瞪眼看着孙栋恺。 “是的,去乔老爷办公室。”孙栋恺点点头,边把一个档案袋递给我,“那边刚才打来电话,说乔老爷要看一份最近的内参后续调查情况,群工部刚给我送来,你亲自给他送过去。” 原来如此,我点头答应着,接过档案袋,直奔大院。 到了乔士达办公室门口,我敲门。 “进来。”乔士达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乔士达正站在窗口,背对我。 “您好。”我叫了一声。 乔士达转过身,看到我:“哦,小亦,你来了。” 我点点头,将档案袋放到他办公桌上:“这是孙董事长让我给你送来的那个关于内参的文件。” “嗯。”乔士达点点头。 “您还有事没?没有我就走了。”我说。 乔士达看着我,突然换了一副调侃的语气:“亦总你还有指示没?没有你可以走了?” 我做尴尬状:“哎,你可不敢这样和我说话,我可受不起。” 乔士达哈哈笑起来:“亦总,请坐,我们闲聊会儿好不好?” “难得你有闲聊的雅致,好啊。”我一屁股坐在乔士达对面,“只是,我不知道和你闲聊什么好呢?” “不要紧张,我们随便聊,探讨几个话题吧。”乔士达说。 “好。”我点点头。 乔士达说:“问你个问题,如果你不小心丢掉100块钱,只知道它好像丢在某个你走过的地方,你会花200块钱的车费去把那100块找回来吗?” 我不假思索回答:“当然不会。” 我甚至想说,这真是一个超级愚蠢的问题。 乔士达说:“可是,相似的事情却在人生中不断发生。” “怎么发生的?”我说。 “比如,做错了一件事,明知自己有问题,却也不肯认错,反而花加倍的时间来找藉口,让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其实这样一点用也没有,只是损失更多。” “有道理,做人干嘛非要为难自己呢?” “你说的对,可是有些人就是喜欢非和自己过不去,非要自己给自己弄个高高的台阶让自己下不来呢。”乔士达笑起来。 “那这样的人更愚蠢。” “如果我说我周围有如此愚蠢的人,你会信吗?”乔士达说。 我摇摇头:“你周围都是人之精华,都是人精,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人精?你这词用的有意思。”乔士达哈哈笑起来。 我被乔士达笑地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乔士达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一震 我一看乔士达来电话了,忙站起来:“你接电话,我告辞了。” 乔士达看了下来电号码,冲我做了个手势:“坐,没事。” 我又坐下来,乔士达拿起话筒,慢条斯理地说:“喂——” “我是雷征……”坐在乔士达对面,我竟然听到了话筒里虽然不大但是很清晰的声音。 雷征打来的电话。 我的心一震,若无其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报纸,装作专心看报纸的样子,竖起耳朵听乔士达和雷征打电话。 同时,我觉得奇怪,乔士达接雷征的电话,为何不避开我?难道就不怕我知道大人物之间的机密? “嗯……”乔士达答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瞟了我一眼。 “你让人送给我的东西,我刚才看到了。”雷征说,“关于这个东西,我想知道是谁送给您的?不知道能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这个重要吗?”乔士达脸上露出了微笑,口吻很柔和,“雷主任,我认为告诉你这个是不合适的。” “呵呵,好吧,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不问了,关于这个事情,我想回头我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嗯,那好,此事只在很小的范围内有人知道,我想如果你能妥善处理好或者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对你对大家都是很好的。”乔士达说。 “好的,我会记住你的话。”雷征顿了顿,“那个,还有个事,我想和你汇报下……” “你说,我听着。”乔士达说。 我继续竖起耳朵听着,似乎雷征和乔士达说的这个东西,自然就是管云飞得到的那个东西。不出我所料,管云飞丝毫没有耽搁就把东西转到乔士达这里了,这是对雷征不利的材料,管云飞不会让它不发挥作用的。 乔士达得到这个东西之后,立刻让人转给了雷征,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管云飞乔士达都知道这个事情,然后再由乔士达转给雷征,正是我的目的。 雷征果然坐不住了,给乔士达打电话想擦洗屁股了。 老奸巨猾的乔士达采取了阴阳两面的手腕,给雷征玩了个玄乎的。 这当然是上级对下级的制衡指数,让下级知道上级手里掌握着你的把柄,下级自然是会被动上级自然是占据主动的。 雷征接着要给乔士达说个事,我屏住呼吸听,不出意外,应该是我希望的事,那才是我操作这个事情最终要达到的目的。 “关于三水集团的那个案子,我想给你汇报下……”雷征说。 “哦,那个事不是刚汇报过不久吗?怎么了?”乔士达说。 “情况有了新变化,呵呵……” “那你说。” “三水集团偷税漏税的案子,经过进一步的侦查和调查,发现这个案子搞错了,在他们集团的电脑主机里没有发现偷税漏税的证据,所以,我想撤销这个案子,放了他们集团的董事长夏纪。”雷征说。 妈的,雷征到底是害怕了,被那个管云飞转给乔士达然后乔士达转给雷征的东西搞怕了,乔士达猜不到这东西和三水集团案子的关系,但雷征是分明心里一清二楚的,他知道给乔士达这个东西的人,第一一定是有来头,第二目标直指自己,显然是一定是冲三水集团这个案子来的,如果三水的这个案子继续下去,那么,就会有人继续就那个东西里的内容借题发挥让自己不利索。在自己的前途和三水的案子之间,他必然要做二选一的选择题。 明智的雷征显然知道孰轻孰重,理智地做出了选择。 不明就里的乔士达皱皱眉头:“哎,雷主任啊,你说你,这样的大企业,不能轻易抓人的,我早就说过你。现在既然你们知道搞错了,那就放人吧,给人家好好说说,解释清楚。幸亏还没搞大,不然,要是上面的媒体知道了,那就被动了。” “好的,待会我就安排人撤案放人,就说调查清楚了,他们没有犯罪嫌疑。抓人是没错的,放人当然也是有理由的。”雷征说。 “呵呵,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其实这样的事你也无须给我汇报,那就这样吧。”乔士达放了电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心不在焉地说,“这个雷征,小题大做……” 显然,乔士达没有把这事放下心上。 乔士达此时对此事不以为然地态度是可以理解的,对于乔士达来说,每天比这些重要的事情要多多了。 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阿门,雷征狗日的到底还是怕了那个东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要放人要撤案了。 基本大功告成。 但隐隐感觉,此事应该还没有彻底结束,还会有好戏。 正在这时,乔士达的秘书进来了,递给乔士达一个文件夹:“刚收到的一个电传,指定由您亲自审阅。” 乔士达点点头,秘书接着出去了,乔士达打开文件夹。 我看着乔士达,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片刻,乔士达的脸色骤变。 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住乔士达。 乔士达不看我一眼,伸手就摸起电话,摁了几个数字,然后对着话筒:“雷主任,是我……” “哦……”我竖起耳朵听到话筒里雷征虽然不大但依旧清晰的声音。 “那个三水集团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乔士达一脸严肃的表情。 “上次不是给你汇报过了吗?就是接到涉嫌偷税漏税的举报,因为现在正是全省税收综合治理时期,因为当时有一些证据,我们这边就带人去扣押了三水集团财务的电脑主机,带走了他们的法人代表夏纪,这不,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此案证据不足,刚给你汇报了,准备撤案,释放夏纪。” “他们的法人代表是夏纪,你确定是夏纪?”乔士达加重了口气。 “是的,怎么了?” “你,马上落实两个措施,第一,扣押的三水集团的电脑主机,全部送回去;第二,三水集团涉嫌偷税漏税的事,根据我刚得到的情况,纯属子虚乌有,是有人陷害,你要给我查是什么人在陷害三水,要立案侦查;第三,立即释放夏纪,你要亲自把夏纪送回三水集团。”乔士达声音洪亮。 “哦,这个……”雷征显然感到十分意外。 乔士达思忖片刻,立刻又说:“不,我现在就下楼和你会合,我要和你一起去接夏纪,我要和你一起亲自把夏纪送回三水集团!” “啊——”雷征发出惊讶的声音,显然有些懵了。 乔士达似乎不给雷征任何思考的机会,继续说:“还有,今晚,我要亲自主持,给夏纪搞一个压惊宴,你要参加。” “啊——”雷征又发出一声惊叫,显然他更加懵了。 “不说了,你先下楼等我。”乔士达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乔士达又拨打内线电话叫来秘书:“你马上给我安排一个酒宴,在海州宾馆,参加的人员你负责通知,除了我和雷征,你再通知管云飞、孙栋恺,另外,你再通知那个企业家伍德参加作陪。” 我揣摩着乔士达的意思,他是乔士达,亲自给夏纪压惊,自然和刚收到的这个东西有关,雷征是当事人,参加酒宴有道歉的意思,让管云飞和孙栋恺参加,肯定是要安排他们加大对三水集团的正面宣传,有消除因为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的想法。至于让伍德参加,我只能理解为是找同行作陪做个陪衬。 当然,乔士达让管云飞参加,是不是也有敲打雷征或者同时制衡管云飞和雷征的意思,我就猜不透了。 我几乎能肯定乔士达收到的这个东西是和三水集团有关的,几乎能肯定这东西是和深海路23号那个神秘的老者有关的。 我不由有些震惊,深海路23号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操作出一个让乔士达如此重视的东西来。能让乔士达亲自去接夏纪出来,能让乔士达亲自为夏纪举办一个压惊宴,这该是多么有分量的东西才能做到的。 我操作的一切只是让雷征畏惧自己的把柄被抓知难而退放三水一马,老栗仅仅一封信,就竟然能调动乔士达为三水集团的事情亲自出马接人和压惊。 我沉浸在震撼中几乎不能自拔。 打完电话,乔士达站起来,我也站起来:“我也告辞了。” 乔士达皱紧眉头,看着我:“对了,三水集团的董事长夏纪你熟悉不?” 我摇摇头:“不熟悉,但是打过交道,以前我做发行的时候找他订过报纸。” “好,今晚的酒宴你也参加,多几个熟人不是坏事,正好孙栋恺也参加,你也一起去。”乔士达不容置疑地说完,就往外走。 我心里暗喜,忙点头答应:“好好,我一定参加。” 我和乔士达下楼,正在楼前遇到前来和乔士达会合的雷征。 看到我和乔士达一起下来,雷征一怔。 我冲雷征笑了下,打了个招呼:“雷主任好。” 雷征没有反应,满眼里都是狐疑之色。 “走,出发。”乔士达上了车,雷征忙也上了车,车子随即离去。 我也开车回单位。 我知道雷征刚才看到我的时候,心里一定有很多想法。 他一定会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定和我有关,如果乔士达不告诉他有来自上面的那个东东,他甚至会想到是我给乔士达说了些什么乔士达才会突然如此重视这事。当然,雷征也会想到那个让他不利索的乔士达转给他的东西是我操作的,但他只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当然,我也清楚一点,虽然刚才乔士达让雷征立案查处诬告三水集团偷税漏税的人,雷征答应地很痛快,但极有可能会不了了之。因为雷征一定知道诬告的人是谁,如果真查出来,自己和伍德都不会利索,那等于自己引火烧身。 对于这种事情,雷征自然有的是对付的办法,那就是拖延,或者找个替死鬼来搪塞过去。真正的诬告人是不会查出来的。雷征有这个便利条件做到这些。雷征也知道,只要乔士达安抚好了三水和夏纪,至于查不查诬告人,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感言 回到办公室,我先给老栗打了个电话,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老栗。 听我说完,老栗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有些发愣,这个老栗,怎么不发表下感言呢? 我接着去了秋彤办公室:“三水的事情撤案了,夏纪马上就会被放出来。” “啊——太好了!”秋彤欢快地叫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误会,办错案子了,调查结果证实三水集团是清白的,于是就……”我笑嘻嘻地说。 “阿门。”秋彤长呼了一口气,“看来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三水集团到底是不会有事的。这样吧,今晚我们一起请夏纪吃顿饭,给他压压惊,你说好不好?” “不好。”我说。 “为什么?”秋彤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因为今晚乔士达要亲自给夏纪举办压惊宴席,同时呢,雷征管云飞孙栋恺和伍德都参加,还有,我也参加。” “咦,怎么会这样?怎么乔老爷亲自……”秋彤很惊讶。 “显然,这是显示出上面对大企业的重视呗。”我说。 “那管主任和孙董事长参加,是要加大对三水正面宣传报道,消除此次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的信号了?”秋彤说。 “你很聪明,我猜是的。”我点点头。 “那雷征参加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思了?”秋彤说。 我继续点头:“我觉得是。” “那伍德参加是这样的场合需要市里一名工商业界的代表出席,显示市里对工商界的重视了?” “继续正确。”我笑起来。 “那你参加是什么意思?”秋彤说。 “我参加?”我说,“大概是普通群众的代表吧,这样的场合也需要一名群众代表啊。” “噗嗤——”秋彤笑起来,“你就嘚瑟吧。” 我一咧嘴:“我嘚瑟下不可以吗?” “可以,亦总,你就去得瑟吧。”秋彤一本正经地说着,又问我,“对了,这事栗叔知道了没?” 我点点头:“我刚刚给他打了电话了。” “他还在夏威夷度假?”秋彤问我。 “是的,很逍遥呢。” “哎,这个栗叔,这个时候竟然还这么沉得住气。”秋彤说,“栗叔知道了这个事情,怎么说的?” “什么都木有说,只是发出一声冷笑。”我说。 “啊——”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真的啊?栗叔真的冷笑啊?” “是啊,这家伙,玩的很玄乎,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就挂了我的电话。”我说。 “这是为什么呢?”秋彤皱眉沉思。 “我也不知道,要不等他回来你问问他。”我说。 秋彤抿嘴一笑:“我才不问这个,我有病啊,要问你问。” “你都没病,我干嘛要有病?”我笑嘻嘻地说。 正说着,孙栋恺进来了,看到我:“小亦也在。” 我说:“我来给秋主任汇报工作的。” 孙栋恺点点头,看着秋彤:“秋主任,今晚集团有个宴请重要客人的饭局,本来我要参加的,但是上面通知我今晚另外有个更重要饭局,我去不了了,你去替我主持吧。” 秋彤点头:“好,没问题。” 孙栋恺然后看着我:“小亦,今晚你和秋主任一起去参加这个饭局。” 我有些为难:“孙董事长,够呛,我今晚可能要和你一起参加那个更重要的饭局。” “哦……”孙栋恺睁大眼睛看着我,“这个饭局,也有你?” 显然,孙栋恺很意外。 “是啊。”我点点头,“我这不是上午去乔老爷送那个内参吗,他就对我说,今晚有个饭局,你们孙董事长参加,你也一起来。他的话我也不敢违抗……” 孙栋恺点点头:“是这样,呵呵,好啊,你跟我一起去。我刚接到的通知,看来你接到通知比我早啊,还是乔老爷亲自给你通知的,还是你面子大!” 我和秋彤都笑起来,孙栋恺也笑。 此时,我几乎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今晚的宴席一定会很热闹。 晚上,海州宾馆最豪华的餐厅单间。 管云飞、雷征、孙栋恺、伍德和我都到了,坐在餐厅里等待今晚饭局的主陪和主宾乔士达和夏纪。 白天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乔士达和雷征亲自去接夏纪出来的,并且亲自送夏纪回到了三水集团,之前被扣押的电脑主机也一并送还。 乔士达不但亲自护送夏纪回到了三水集团,而且还在三水集团呆了一个下午,考察了三水集团的经营,听取了企业经营状况的汇报,在三水集团会客室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座谈会。 规格不低,显示出大老板对三水集团的重视。 当然,雷征全程陪同了乔士达的活动。 不知道雷征在这个过程中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本来雷征是想抓住这次的机会狠狠整治三水集团一把,配合伍德将三水整垮,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自己陷入了极大的被动,被管云飞从背后捅了一刀。 雷征明白这一刀的厉害,知道如果他继续整三水的话,那这一刀可能会继续捅进去。当然,他也明白即使自己放弃了整治三水的打算,这一刀也未必就收回。 他目前最困惑的应该是不知道这一刀是谁捅的,虽然他能猜到或许是管云飞,但也可能以为是我直接捅的。正因为他摸不透这一刀的来历,所以才会放弃整三水的想法,因为他不想冒这个险。他明白这其中的得与失。 看着坐在餐桌前闷闷不乐的雷征,我心里暗暗发笑。 管云飞虽然不知道自己捅雷征的这一刀和三水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了雷征的低落情绪。他可以理解为雷征此时的郁郁不乐是因为自己下手的缘故。 至于孙栋恺,当然更不明情了。 或许,知道个中缘由的只有我和伍德,但我和伍德都不会说出来的。 伍德知道此次针对三水的行动已经彻底破产了,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助了三水一臂之力,让上面亲自关怀起三水来。这应该是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结果,他此时内心的滋味一定是很复杂的。 但伍德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快,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偶尔看一眼我。 “老雷,怎么,昨晚没休息好?看你怎么无精打采的?”管云飞打趣地问雷征。 雷征看了一眼管云飞,呵呵笑了下:“没有啊,昨晚休息地还不错,只是今天忙了一天,有点疲倦而已。” 孙栋恺忙关切地说了一句:“雷主任日理万机,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雷征瞥了一眼孙栋恺,露出一丝苦笑。 伍德看看大家,笑起来:“各位大佬平时工作都是很忙的,今天我能有这个机会来和各位一起吃饭,我很荣幸的哦。” 管云飞似乎心情不错,哈哈笑起来:“伍老板,你也是知名的企业家,今天乔老大请夏董事长吃饭,你来作陪,真是再合适不过,我们都不懂企业管理,今天的饭局,也只有你和夏董事长能聊到一块去,你们的共同语言多啊。” 伍德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对企业管理懂一点皮毛,各位眼光,我的水平可是差远了。说来惭愧,因为我的管理不力,我已经有两家上市公司倒闭了,惭愧啊。” 孙栋恺忙说:“伍老板家大业大,这点挫折还是伤不到你的皮毛的。” 伍德摇摇头:“谢谢孙董事长的安慰,要说伤不到皮毛,那可不是喽。” 管云飞话里有话地说:“伍老板的上市公司倒闭,可能真的对伍老板来说无关痛痒,但对于上市公司的其他大股东,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雷征眼皮一跳,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看着雷征:“雷主任,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雷征呵呵一笑,点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伍德叹了口气:“管主任说的对,由于我的管理无能,导致股东们损失惨重,我内心是很愧疚的。” 雷征咬咬牙,瞪了伍德一眼。 伍德装作没有看到雷征的眼神。 这时,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乔士达和夏纪出现了。 大家都站起来。 夏纪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面带微笑,冲大家点头致意。 乔士达拉着夏纪直接入座,乔士达做主陪,夏纪做主宾,坐在乔士达旁边。 “各位,不管大家熟悉不熟悉,我先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咱们海州三水集团的董事长夏纪。”乔士达对大家说。 夏纪又站起来冲大家点头示意,看到我的时候,笑了下。 乔士达然后依次介绍大家,夏纪依次和大家握手,因为有乔士达坐镇,因为夏纪是乔士达的客人,管云飞和雷征还有孙栋恺都对夏纪格外热情。 轮到我和夏纪握手的时候,夏纪分明用了一下力。 夏纪和伍德握手的时候,伍德带着真诚的笑容:“夏董事长,久仰久仰。” 然后大家就坐。 乔士达先举起酒杯,看看大家:“今天这个饭局,是我安排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夏董事长压惊。今天参加饭局的各位,都是我钦点的,都是该来的,一起来陪夏董事长。”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乔士达。 夏纪面带微笑,举起了酒杯。 大家都举起酒杯。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得体 乔士达继续说:“因为我们工作的某些失误,导致三水集团和夏董事长受了一些惊吓,给三水集团和夏董事长的工作带来了一些干扰,作为海州的负责人,我内心里是很不安和愧疚的,所以呢,借这个机会,我提议第一酒,第一,向三水集团表示真诚的歉意,第二,给夏董事长压惊,第三,祝福三水集团在夏董事长的带领下取得更骄人的业绩,祝福三水集团的明天更加辉煌。” 夏纪冲乔士达点点头,然后看着大家:“感谢盛情,感谢在座的各位对三水集团的厚爱,感谢大家对我夏纪的关心,今天这个场合,让我感到诚惶诚恐,有点接受不起。作为一个搞企业的,能有今天如此的殊荣,我夏纪感激之至,我充分感受到了大家对三水集团的重视,感受到了海州高层对我们做企业的关怀,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待,一定会带领三水集团做出更好的业绩来回报海州父老乡亲,为海州的经济振兴和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夏纪的答谢词很得体。 “来,干!”乔士达高兴地说。 “干——”大家一起干了杯中酒。 管云飞然后举起酒杯看着夏纪:“初次和夏董事长认识,但早就久闻三水集团和夏董事长的大名。今天能有机会和夏董事长一起共进晚餐,十分高兴,我代表宣传系统给夏董事长表个态,今后只要有需要我们系统出力的时候,夏董事长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定当竭尽全力。” 管云飞很识相,虽然他搞不清楚为何乔士达对夏纪和三水如此重视的原因,但分明他感到乔士达对夏纪是重视的,能举办如此高规格的饭局,一定是有缘由的,所以他才会说出如此敞亮的话。 乔士达对管云飞说:“老管,我看不只是今后,此次三水集团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造成了一定的社会负面影响,我看明天你就要安排下有关部门先行动起来,报纸这一块,栋恺今天在,广电那一块,我看你明天就安排下。” “对,对,明天就开始落实你的指示。”管云飞忙点头。 夏纪举起酒杯看着管云飞:“感谢管主任,欢迎媒体的朋友来三水做客,欢迎管主任随时莅临三水集团指导工作。” 管云飞痛快地和夏纪干了一杯酒。 雷征这时举起酒杯:“夏董事长,我要专门给你喝一杯道歉酒,工作失误其实主要是我造成的,我对三水集团此次的事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今后要接受教训,举一反三,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努力为企业的发展保驾护航。夏董事长,我先自罚一杯酒,以示歉意。” 雷征果真自罚了一杯酒。 雷征今天亲眼看到了乔士达对夏纪的态度,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乔士达对夏纪这样,但多年的历练还是让他十分识时务,他自罚一杯酒,主动道歉的策略是正确的。 夏纪举起酒杯,看着雷征,口气不咸不淡:“雷主任,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既然刚才雷主任自罚了一杯酒,也道歉了,我夏纪其实是有些承受不起的。我们做企业的,只想努力做好自己的经营,我们向来是遵守国家法纪的,从来是照章纳税的,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过去,希望今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希望雷主任言行一致真的能做到为海州企业的发展保驾护航。” 显然夏纪对雷征还是心里有气的,言语间颇多不满和讽刺。 雷征尴尬地笑着。 我知道此刻雷征心里一定恨得咬牙切齿,但却又不得不笑着。 这是很无奈的事,在乔士达面前,他只能选择无奈。 乔士达出来打圆场:“我认为夏董事长的话十分正确,同时呢,雷主任的道歉也是真诚的,知错就改嘛。来,你们干一杯。” 雷征满脸堆笑举起酒杯,和夏纪干了一杯酒。 然后孙栋恺又要开始给夏纪敬酒:“三水集团是我们海州传媒集团的订报大户,作为我们的重要客户,第一我要感谢三水集团对我们集团的支持和帮助,第二呢,今后三水集团凡是需要我们宣传报道的地方,尽管说,保证随叫随到,保证搞好服务。” 夏纪看着孙栋恺笑了:“谢谢孙董事长,同时呢也要感谢亦主任,当初我们集团订阅你们的报纸,主要是得益于亦主任和我的一番交谈,是他说动了我的心。请孙董事长放心,我们集团会一如既往订阅你们的报纸,份数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还有,我们集团今后也会加大对你们集团广告的投放量,做到稳步逐步增加。” 孙栋恺很开心:“感谢夏董事长的鼎力支持。” 夏纪说:“不如这杯酒我们三个一起喝吧,亦主任一起。” 孙栋恺点头:“好,好。” 我于是也举起酒杯:“夏董事长,我敬你。” 夏纪冲我笑了下。 然后,我们三个干了。 轮到伍德了。 伍德先举起酒杯看着夏纪:“夏董事长,虽然我早就久仰你的大名,但是正儿八经坐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今天我有幸参加这个为夏董事长压惊的饭局,十分荣幸,我也深知这是上面对我们工商业界的关怀和重视。夏董事长,来,我敬你一杯,今后有机会欢迎夏董事长到我哪里去指导工作。” 乔士达说:“伍老板是市里的知名企业家,今天我特地请你来作陪夏董事长,就是想让你们有个结识的机会,大家一起进步。” 夏纪笑笑:“伍老板是我一直非常尊敬的商界前辈,也是我一直学习的榜样,能有机会和伍老板切磋交流,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今天借这个饭局,能结识伍老板,我十分荣幸,今后有机会一定多加交流。” 夏纪和伍德彼此先照不宣地喝了一杯酒。 此时的夏纪,虽然表现十分洒脱十分自如,但我猜他未必就能知道乔士达对他如此高规格抬举的原因,或许此时他一边潇洒地应付着饭局,一边心里是困惑甚至不安的。 此时,心里最敞亮最明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然后大家自由交谈,觥筹交错。 夏纪看着我,对乔士达说:“亦主任可是海州传媒集团不可多得的人才,其实当初我并没有订那么多报纸的想法的,但亦主任一番话,硬是将我说动了,亦主任现在不做发行,真是可惜了。” 乔士达哈哈一笑:“这个小亦,的确是一个奇葩的人物,我对他是有领教的。这家伙是个多面手,做什么精通什么,搞经营头头是道,做其他的,我想有云飞和栋恺的指点,也一定会不错的。还有啊,这家伙胆子大,见了谁都不发怵,时不时还给我上上课……” 大家都笑起来。 我知道夏纪是故意想借这个机会在乔士达面前抬举我,心里有些感激。 乔士达接着说:“正好今天小亦到我办公室来送材料,我一问他和你也认识,就顺便把他也拉来了,正好你们也有个机会见见面加深下感情。” 夏纪点点头。 或许乔士达的话能消除雷征对我的一些猜疑和困惑,但伍德却未必就会全部相信此次他和雷征操作的事情流产和我毫无关系。 毕竟伍德对我的了解要大大多于雷征。 乔士达接着说:“我给你们大家说个关于这个小亦的奇葩事,前段时间,我身边缺个秘书,我打算将他调到督查中心来做主任,暂时过度下然后做我秘书的,没想到这小子愣是不愿意来,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啊,你说他奇葩不奇葩?” 管云飞点头:“是啊,这事我也一直想不通呢。” 孙栋恺笑着,不说话。 夏纪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雷征带着沉思的眼神打量着我。 伍德说了一句:“我想唯一的解释是,海州传媒集团有让亦主任留恋不舍得离开的人吧。” 我的心一跳。 “那会是什么人让小亦如此留恋不舍得走呢?”乔士达说。 伍德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说:“这个就要问亦主任自己了。” 我心里暗暗骂起了伍德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看着大家疑问的目光,我笑了下:“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孙董事长呗。” 孙栋恺听了,满面红光,很是自得。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美女呢?”伍德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大家都笑起来,乔士达说:“看来栋恺对小亦的吸引力比美女强啊。栋恺能有如此忠心的下属,也算是难得,看来栋恺的管理有一套,治理有道道。” 乔士达这么一表扬孙栋恺,孙栋恺更开心了。 雷征这时笑起来,笑的很莫测。 管云飞这时也笑起来,笑的很含蓄。 乔士达这时看着伍德:“伍老板,我要和你喝杯酒,前段时间,你的企业连续有两家倒闭,这让我很痛心,我知道你损失很大,商战啊,就是这样,惊心动魄,希望你的集团能快速发展,能快速走上快车道,希望你们能重新振作起来,再图大业。” 伍德点点头:“感谢关心和关怀,我最近一直在反思企业破产的原因,一直在想办法重新做大做强,请放心,有你的关心,我们一定会很快再次发展起来的。” 乔士达微笑着点点头。 管云飞这时说:“不光伍老板的损失巨大,那些大股东损失估计也是很惨的。” 管云飞又提起这个话题,显然是有所指。我想此时雷征已经基本能断定那个捣鼓自己的东西是管云飞送给乔士达的了。而管云飞似乎也是有意让雷征知道是自己在给他发力。 管云飞为何要故意暴露自己,我一时想不明白。 听管云飞如此一说,乔士达点点头:“是啊,管主任说的有道理,这个股东,股东啊……” 显然,乔士达此时的话颇有意味,有点拨敲打雷征的意思。 雷征的神情一时很复杂。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红利 伍德这时说:“管主任说的不错,此次是有一批大股东受到很大的损失,不过,我会尽力想办法弥补他们的损失的,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失误遭受巨大亏空。” 管云飞点点头:“看来伍老板是个讲义气讲道义讲诚信的生意人,值得赞赏。以后有机会,我把家里攒下的十万块也入股伍老板的企业,赚点小红利,如何?” 伍德一怔,雷征也一愣。 乔士达看着管云飞:“云飞,我看你是糊涂了,不但你自己不能经商,还要管理好你的亲属,不能利用你的影响和职权参股入股企业分红,这是纪律。” 管云飞忙点头:“哦,对了,你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那我只好放弃这一想法了。其实我也知道,亲属利用家人的职权入股参股企业,等于是变相受贿,这不单是违法纪律,也是违法啊。” 乔士达看了一眼雷征,摇摇头,似乎在叹息雷征自己不争气被管云飞抓住了小辫子。 雷征脸色有些发青,但面对管云飞的嘲弄和敲打,又似乎有些被动。 乔士达似乎不想让雷征继续难堪,对雷征说:“对了,那个诬陷三水集团偷税漏税的事情,要抓紧立案,要严查,查出来要从严处理,要给夏董事长一个完整的交代。” 雷征忙点头:“一定,一定落实好你的指示。” 伍德点点头:“这样的事情确实很可恶,我坚决支持,对于破坏企业正常经营的不法行为,一定要严肃处理。” 听着伍德的话,我心里阵阵冷笑。 这个饭局果然是很热闹,甚至是很精彩,除了夏纪,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在装逼,个个装得还都那么像回事。 我知道,雷征一定知道问题出在伍德那边,稍微一分析就知道,因为那个真实的股东名单是保密的,是只有伍德知道的。他要么认为是伍德管理不慎造成了泄密,要么认为是伍德故意操他,故意一边怂恿他对三水下手一边把那东西泄露出来让他进退不得。 但他可能认为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不排除后者。毕竟他的心机和心计并不比伍德少。 而对于伍德,此时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自己那边出现了泄密问题,回去后他一定会严查泄密事件的。不过阿来此次做的滴水不露,不知道伍德能不能查出来。我庆幸自己这次没有让芸儿染指这事,不然会给芸儿带来不可预测的严重后果。 如果阿来真的被伍德查出来,那也无所谓,反正阿来也是该死之人,何况还不一定能查到是阿来。再说了,依照阿来的身手,伍德也未必一定能将阿来拿下,一旦阿来感觉风头不对,说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不管怎么说,伍德和雷征之间的猜疑会因为此次事件继续加剧,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对管云飞来说,他也是赢家,又找到一次搞雷征的机会,这对一直想处心积虑和雷征斗的他来说简直太爽了。他知道自己弄到的这东西把雷征搞倒的可能性不大,一来是复印件,二来这要取决于乔士达的态度,三来雷征也会想办法尽力为自己解脱,他在上面毕竟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但管云飞要的是让雷征感到狼狈,这就足够了,在他们斗争的天平上,主动权现在似乎在管云飞这边。这年头,谁都不想有小辫子被别人抓住,偏偏雷征现在就被管云飞抓住了小辫子。 管云飞不避讳雷征让他知道是自己捣鼓的这事,或许用意就在这里。 而对乔士达来说,能看到管云飞和雷征又一次展开争斗,是一件快意的事,这让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位置更加重要了,他会巧妙发挥制衡的作用牢牢把控住他们,让他们对自己更加服帖。 一个三水集团偷税漏税事件,竟然也牵连出如此复杂的高层斗争,尼玛想想我也是醉了。 饭局结束之后,夏纪给我打来电话,他在家,邀请我过去坐坐。 我也正好想和他聊聊,就赶了过去。 夏纪家周围有几个黑影在出没,我知道那是夏纪雇佣的私人保镖。 形势越来越复杂化了,夏纪周围是必须要有几个得力的保镖的。 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夏纪看着我:“亦老弟,我脑子里有很多困惑……” 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看了夏纪一眼:“你有哪些困惑?说我听听。” 夏纪认真地看着我说:“第一,此事事发蹊跷,三水集团从来都是照章纳税,为何此次突然被查,或者说是到底什么人在陷害三水,而且,还有能让他们相信出动抓人查封集团财务的证据。第二,在我被抓进去之后,办案的人对我的前后态度为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刚抓进去的时候,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恐吓我让我按照他们的意图交代问题,说如果不交代就要让三水彻底破产,让我蹲上几年打牢。 但之后不久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办案人员突然变得客气热情,而且雷征还亲自来看我,说事情查清了,三水没有问题,说让我受委屈了。 第三,不但办案的人态度大转变,乔士达还亲自来接我出去,乔士达对我的态度也异常热情,和雷征一起一个劲儿道歉,还责成雷征务必要快速抓到陷害三水的人。还有,乔士达还亲自给我举办这个压惊的饭局,还请了这么多人来陪同,陪同的人里竟然还有伍德。一个偷税漏税事件,竟然能让乔士达如此大动干戈,我觉得十分离奇,搞不懂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第四,在今晚的压惊宴上,为何你会出现,我觉得绝对不是乔士达说的因为我们认识的巧合,里面一定有道道。” 听着夏纪一连串的疑问,我知道夏纪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一直在思考这期间发生的不正常的事,甚至连我的出现他都产生了怀疑。 我冷静地看着夏纪:“你这几天在里面,没有受到什么粗暴的对待吧?” 夏纪说:“还好,没有。老弟,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了想,说:“你觉得我能回答了你的这些疑问吗?” 夏纪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我:“你说呢?” 我笑了笑:“我觉得这些问题你该问你爸爸。” 夏纪摇摇头:“出来第一件事,我就是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出来了,然后我提出了我的这些疑问,可是,我爸他什么都没有回答我,只是告诉我出来就好,没事就好了,不要多想,让我照常打理集团的生意就行,其他的不要操心不要过问。” 我说:“你爸都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又怎么能呢?” 夏纪看了我半天,说:“老弟,我觉得你能,起码你能回答一部分。” 我摇摇头:“夏兄,我也赞同你爸爸的说法,你不要多想不要多问了,安心打理集团就是。关于你提出的这些问题,我觉得我回答不了的,毕竟我不是市里的高层,也不懂商战的道道,我今天参加你的压惊宴,真的是个巧合,只是因为我们认识,乔士达才邀请我参加的。” 夏纪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半晌,说:“那我问你,乔士达让雷征抓出陷害三水的人,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这个我无法回答,我不是他们的人,也不是雷征,不过,雷征既然答应了,我觉得应该可以吧。”我模棱两可地说。 我的回答显然让夏纪觉得很失望,他喃喃地说:“我分明感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这是一场复杂的斗争,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我就像一个瞎子,任人摆弄着,无能为力着。我分明知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着复杂交错的暗斗和交锋,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而你,我的直觉,你知道很多事,但你却又不肯告诉我。” 我说:“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什么事,不管我告不告诉你什么,你只要知道一点,这些都是为你好,那就行了。” 夏纪说:“我爸其实也一定知道很多事,只是他也不肯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要瞒住我?为什么?” “很简单,为了你好,为了三水集团好。”我回答夏纪。 夏纪愣愣地看着我:“这么说,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了,我爸也什么都知道,只是你们不想告诉我。” 我笑笑:“我觉得你该好好休息几天,然后集中精力去做你该做的事。此次化险为夷,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夏纪突然有些发火:“什么化险为夷,什么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些本来就不该发生的,一定是有人惹火烧身,才会连带三水跟着遭殃,这一切本来都不会发生的。不但这次的事不该发生,就连不久前那次差点导致三水全军覆灭的商战都不该发生的。” 夏纪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他不能确定。 夏纪的话让我的心遭到重重一击,我知道夏纪是在谴责在抱怨。 我知道如果没有我,老栗夏纪和三水都不会受到这些牵连。 换句话说,是我把三水拉下了水。 我的心情变得沉重,默默起身,离开了夏纪的家。 外面下起了小雨,在这初秋的冷雨夜,我孤独走在华灯初放的街头。 我的心变得郁郁起来,雨滴打湿了我的头发,打湿了我的皮肤,我浑然不觉,木然地走着。 夏纪的话在我耳边一遍遍回响,是的,夏纪是有理由愤怒抱怨的,他本来就是无辜的,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只是因为我,这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换句话说,是我害了三水害了夏纪。 不单是害了夏纪,还害了老栗,甚至夏雨。 如果没有我,夏雨又怎么会远走大洋彼岸,至今还不能回来。 想到夏雨,想到老栗,我仰望湿漉漉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捉迷藏 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澡,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惚然感觉自己的成长正在走入死胡同,茫然感觉自己正在走在一条不归路。 第二天早上,刚醒来,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芸儿。 我还没来及说话,芸儿直接闪身进来,神色有些紧张,还有些严肃。 “怎么了?”我问芸儿。 芸儿反手关好门,身体靠在门后,稍微喘息了下,然后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摸起我喝水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告诉我你和来交易的全部详细过程。”芸儿说。 “你——怎么了?什么交易?”我还想蒙混过去。 芸儿叹了口气:“行了,别和我玩捉迷藏,我现在需要你和阿来交易的全部详细过程,这很重要。” 我看芸儿的口气很认真,说:“咋了?怎么回事?” 芸儿摸出一个优盘:“这上面有一段对话录音,你先听这个。” 我去书房拿出笔记本,插上优盘,开始听录音。 芸儿坐在旁边,沉思不语。 先听到了雷征火气十足的声音:“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流传出来,只有从你这里有可能……为什么这东西会落到乔手里?” “老雷,你别光冲我发火,我也为这事恼火,你一告诉我你看到那东西了,我立马就知道这是从我这里泄密出去的,我会查出个究竟的。”伍德的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 “我不发火?你到底怎么搞的?这样的东西不好好看住,竟然流传出去了,老伍,你能不能替我想想啊,你知道这东西落到乔手里让我有多被动?我当然知道这是管给乔的,但是管怎么得到这东西的?你查,你怎么查?”雷征的火气不减。 我注意听着。 “我现在分析,管云飞得到这东西的途径,很可能是通过亦克这小子,但亦克这人办事一向很注意保护自己,很有可能他是通过秘密途径给管云飞的,管云飞未必知道是亦克给他的。但管云飞得到这东西,知道对打击你很有利,也不会去多想到底是谁给他的了,直接给了乔士达。我现在想查清的是亦克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这东西的。”伍德说。 “亦克,又是这个亦克。”雷征发狠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小子再次落到我手里,再落到我手里,我不会轻易让他出去的。” 我心里打了个寒噤,好怕怕。 “但是亦克肯定不会让我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这东西的出现是致命的,直接毁了我们的全盘计划。”伍德说。 “我自然是明白的,为什么我突然急转弯,就是因为这东西的突然出现,我立马意识到如果我继续搞下去,这东西的效果会继续发酵,会有人死死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让我不利索。”雷征说。 “可惜了,功败垂成啊,眼看就要成功了,谁想到……”伍德叹了口气。 “废话,谁说不可惜,我在你那里损失了那么多,本来指望这次得手之后能大大捞一把弥补回来,但是,现在呢?鸡飞蛋打了,全部落空了。”雷征的声音很恼火。 “老雷,你的损失……”伍德沉吟了一下。 “我的损失你说怎么办?你以为我像你啊,纯粹的生意人,这边亏了那边补,我可是只有这一条赚钱的路,现在亏的一塌糊涂,我老婆整天和我哭闹不算完呢。”雷征在给伍德施压。 “呵呵,老雷,不要把话说地那么绝对,你怎么会只有我这里一条赚钱的路呢?”伍德显然知道雷征是在逼迫自己表态,笑起来,接着说,“行了,老雷,我看我们老哥俩不能因为钱而闹分裂,不就是钱嘛,我给你补,这样,这次你亏的钱,全部算到我头上,回头我整理下财务,等我缓过劲来,我全额补给你,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是老兄弟的味道,”雷征的声音有些缓和,接着说,“那你啥时给我补回来?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老雷,别逼我,我需要时间。”伍德的声音有些不悦。 “不是我逼你,是我老婆逼我,我没办法,你要理解我。”雷征丝毫不肯让步。 “老雷,我现在只能给你这样的让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要逼我太紧。你老婆的工作,那是你的事,不要拿你老婆来压我。”伍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火气。 “你——老伍!”雷征似乎被呛住了。 “当前我们之间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因为一些小利益争吵,这样子吵下去,会伤了感情的。”伍德继续不轻不重地说。 雷征没有做声。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内部清理,要查处泄密的内奸来,这是最重要的,你想啊,我的内部有个内鬼潜伏着,我们今后的事情怎么去做?这不是很可怕吗?”伍德继续说。 “回头我找个理由抓亦克,逼他说出来算了。”雷征说。 “不能冲动,你这话我只能当是气话,你找什么理由抓亦克?这次抓人就弄地一团糟,你还嫌晦气不够啊?从亦克那里是不可能得到消息的,只能从我自己内部侦查入手,亦克现在是有身份有职位的人,还是管云飞的红人,又是孙栋恺的心腹,你动他,有那么随便?我看那,你就放弃这想法吧,我自己来入手查内鬼,我相信应该不难的。”伍德说。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雷征的口吻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抓内鬼是你的事,我理解,也支持,但是,我的损失……你不能给我拖延。” “给我时间,少不了你一分钱。”伍德的口气不软不硬。 “那好吧,我走了。”一阵动静,关门的声音,雷征走了。 安静了一会儿,听到伍德发出一声咆哮:“混蛋,患难之处见真情,他妈的,只认钱的东西……” 然后就是沉默,然后录音就结束了。 芸儿随即拔出优盘,装起来。 我看着芸儿:“这优盘能不能给我保存?” 芸儿摇摇头:“不能,这东西谁也不能保存,包括我,回头我就销毁,我只是带来给你听听。” “销毁?为什么?”我急了。 “为了你和我的命。”芸儿说。 我一怔。 “这东西留在谁身边谁都随时会有丧命的危险,难道你不明白?”芸儿说,“我不想玩地太过火,你也不要愣头愣脑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斗不过他们的,我同样也斗不过。所以,这事没得商量,你只能听到,但绝对不会得到。” 芸儿的口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无可奈何。 “你从那里得到这录音的?”我很好奇。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芸儿不肯告诉我。 “那你给我听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告诉我你和阿来交易的全部细节和过程。”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为何要知道这个?”我不解地说。 “之前我可以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必须要知道。”芸儿说。 “怎么了?” “因为昨晚伍德找到我,交给我一项任务,让我暗地调查内鬼,调查此次泄密的事情。”芸儿说。 我吃了一惊:“伍德让你调查?他什么意思?什么用意?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头呢?伍德是不是怀疑你什么了,故意设套让你钻呢?” 这一刻,我的心倏地有些惊惧。 芸儿说:“我也很意外,我也想过这是不是伍德给我设的圈套,我也在想伍德是不是怀疑我什么了,昨晚我寻思了一夜,这不一大早就来找你,我现在只有先掌握你这边的具体详细情况,然后才能相机行事,在不暴露你的情况下应付好伍德。” 我说:“伍德已经断定是我把那东西给管云飞的了,他现在只要查出是谁和我有联系,就可以了。你现在来找我,很危险的,你不该来的。” “这个我知道,我既然过来找你,自然就有数,我没那么傻。我下一步怎么做你不要管,我现在只需要你给我提供我需要的情况,这是保全我和你最好的方式。” “你下一步打算咱么办?”我问芸儿。 “你不要管,也不要问,如果你想保全我,想为我的安全着想,那你就听我的。”芸儿干脆地说。 我想了想:“好,我告诉你,我和阿来的事情是这样的。” 我详细把我和阿来交易的情况告诉了芸儿,芸儿听完,点点头:“我知道了,行了,我走了,这事你不要掺和,千万不要,不然,会帮倒忙的。” 说完,芸儿匆匆离去。 芸儿走了之后,我琢磨了半天,一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来帮助芸儿,或许芸儿说的对,如果我蠢蠢欲动,那会帮了倒忙。 我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静观事态进一步发展。 伍德让芸儿来查内奸,这让我觉得很蹊跷,觉得伍德一定是有盘算的。 在老奸巨猾的伍德面前,我和芸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走一步看一步。 我目前最需要关注的是阿来,一旦阿来觉察到自己有暴露的危险,会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伤害芸儿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摸出手机打给方爱国,很快接通。 “亦哥,什么指示?”电话里传来方爱国的声音。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说:“爱国,从现在开始,派人密切注意阿来的动向,24小时监视他,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报告。” “是——”方爱国答应着。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秋雨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来,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 看着凄风冷雨的灰蒙蒙的天空,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寒意,脑海里泛起一片阴影。 伍德让芸儿查泄密之事,引起我高度的警觉。如果不是伍德想借芸儿和我的关系来套取什么东西就一定是伍德对芸儿起了疑心。 对于一个疑心很重而且心狠手辣的人来说,一旦谁被他怀疑,那绝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芸儿找我询问和阿来交易的详细过程是正确的,在她没有摸清伍德的真正意图之前,必须要掌握真实的情况,既便于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也便于用来应付伍德。 现在,芸儿已经知道泄密的真正详细过程,那么,他会告诉伍德真实的情况吗?我觉得不会,因为那样做,等于证明我参与了此事,等于将我牵扯进去。虽然伍德现在深信我参与了此事,但毕竟他没有证据,而一旦有确凿证据证明我和阿来联手套取他的情报,那我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伍德完全可以有堂而皇之理由对我下手。 那么,芸儿下一步会怎么去做呢?我一时猜想不透。 中午的时候,方爱国给我发来短信:阿来和伍德的财务总监一起离开了市区。 此时,这个情况十分重要,阿来要干什么? 我立马回复:严密监视。 显然,阿来已经觉察到伍德在清查泄密的事情了,知道一旦追查泄密源头,或许会很快怀疑到他身上。即使伍德暂时不知道这事但财务总监不是傻子,他或许很快就会想明白那晚阿来为何要请他吃饭把他灌醉。 那么,阿来和财务总监一起离开市区是干嘛呢? 我坐在办公室里,边抽烟边琢磨这事。 田珊珊进来送一份文件给我,我心不在焉地说:“放在这里吧。” 田珊珊放下文件,看着我:“亦主任,你好像昨晚没休息好。” 我一愣,看着她:“我休息地很好啊,怎么没休息好呢?” 田珊珊笑了笑:“我看你眼皮有些浮肿呢。” 我笑笑:“我眼皮一直都这样,我看是你多心了。” 田珊珊笑笑出去了。 田珊珊走后,我照了照镜子,妈的,眼皮果然是有些浮肿。 田珊珊观察还挺仔细。 过了半天,方爱国又发来短信:“阿来他们俩人去了郊外的山里,进了靠近海边的一座无人山洞,阿来好像是挟持财务总监进去的。” 我的心一紧,阿来要干什么? “我们要不要跟进去?”方爱国又问我。 阿来身手不善,方爱国也未必是阿来的对手,跟进去会有危险的,我阻止了:“在洞外监视,不要跟进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方爱国又来了短信:阿来自己出来了,开车离开了这里。 我回复:进洞去看看。 半天,方爱国回复:我们进洞了,洞里没有人,没发现那财务总监。 奇怪,难道那财务总监飞了? 我回复:“详细搜搜。” 十分钟之后,方爱国回复:这山洞不是封闭的,洞口另一端有个出口,但是出口出来就是大海,出口处是悬崖。 我立刻命令方爱国他们撤回。 进去两个人,出来一个,难道那财务总监从出口跳海了?还是阿来杀人灭口把那总监搞死扔下大海了? 我迅速做出了判断,后者。 阿来够狠的,这一招很毒,财务总监死了,死无对证,谁也无法证明是他泄密的,除了我。我当然不会出卖阿来的,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可怜那财务总监死的不明不白。 下午下班后,我独自在海边散步,继续琢磨白天的事情。 芸儿打来电话:“泄密的事,经过一天的调查,我刚给伍德汇报完。” “你怎么汇报的?”我说。 “伍德的财务总监消失了,一直没找到他的人,现在怀疑的焦点在他身上。我给伍德说他的疑点很大,伍德似乎也觉得是,正安排阿来四处找那财务总监。”芸儿说。 “还有呢?” “我还给伍德说我怀疑你也参与了这事,只是我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芸儿很聪敏,我当然知道伍德在怀疑我,她这么给伍德说,伍德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芸儿主动对伍德说怀疑我,对自己是个主动,也能打消伍德的一些疑心。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对伍德说阿来有嫌疑。”芸儿说。 我知道芸儿的考虑是对的。 我说:“那个财务总监,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哦,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反正你知道这些就行。” “你派人对他下手了?” “我没有,但有人下手了。”我说。 芸儿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阿来干的,是不是?” 我没有说话。 芸儿随即挂了电话。 我收起电话,深呼吸一口气,看来只好如此了,我知道芸儿下一步会怎么给伍德汇报,也知道伍德极有可能会怀疑那财务总监。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我急速回身,看到了皇者。 “亦老弟很清闲嘛,在这里悠闲散步。”皇者说。 我笑了下:“你出现的也很及时。” 皇者靠近我:“知道我今天一直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我警惕地看着他。 “将军命令我追查泄密的事情。”皇者说。 我的心一颤,伍德这个狡猾的老家伙,不单让芸儿在查,还让皇者也在查。 显然,他对芸儿信不过。 “我知道芸儿也在调查这事。”皇者阴笑起来。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我查到财务总监失踪了,我正在追查他的下落,我怀疑泄密的源头来自财务室。”皇者说。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知道或许我永远也不会找到那财务总监了。”皇者叹了口气,“唉,活生生的人啊,怎么突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呢?我也不知道芸儿调查到什么程度了,我们是各自为战。” “那你打算怎么给伍德汇报呢?”我说。 皇者狡猾地笑起来:“不管我怎么汇报,都不会放过你。” “什么意思?”我说。 “不管我们那边谁有嫌疑,你都脱不开干系。”皇者说。 我笑起来:“有证据吗?” 皇者又叹了口气:“这或许是对你最有利的地方,没有人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参与了此事,只是怀疑,不光我怀疑,将军也怀疑。” “没证据你怀疑个屁。” “没证据也一样可以怀疑,可惜,证据实在很难找。”皇者说。 我笑起来:“那你打算怎么给伍德汇报?” “我只能如实汇报了,只能将责任推到财务总监身上了,我想一个消失的人是不会出来给自己辩解的。” 我意识到皇者已经猜到财务总监的下场了。 如果皇者如此给伍德汇报,那和芸儿的调查结果无疑是一样的,这对芸儿是有利的。 “你觉得我这样汇报可以吧?”皇者又阴笑起来。 我当然希望皇者这样汇报,这等于增加了芸儿的安全系数。 “怎么汇报是你的事,关我屁事。”我说。 “嘿嘿。”皇者笑了,“亦老弟,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有些事是你知我知的,我给你提前打个招呼,是把你当朋友呢。” “操,我和你能成为朋友?你做梦吧。”我不屑地说。 “我知道芸儿也在调查此事,但芸儿却不知道我也在进行着,我想着其中的道道,你该明白。”皇者说。 皇者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当然知道泄密的事未必一定是财务总监做的,但现在他消失了,那么,将责任推给他,对大家似乎都有利的,是不是?”皇者又说。 “你想的很多。”我说。 “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事实本身就是如此,不过,我也不想多事了,我想,如此去做吧。”皇者说完就消失了。 我琢磨着皇者最后的那句话,如此去做,是何意? 我立刻给芸儿打了电话:“皇者也在调查此事。” “哦。”芸儿有些意外。 “他的调查结论,和你的一样。”我又说。 “一样?”芸儿显然更加意外了。 “是的,他刚从我眼前消失。”我说。 “皇者到底是什么意思?”芸儿说。 “猜不透。” “依照皇者的心思,他不会这么容易相信这是财务总监干的,但是,为何。难道是。”芸儿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先这样,我心里有数了。”芸儿说完挂了电话。 我明白因为阿来的突然出手,芸儿和皇者的调查也简单多了,虽然伍德怀疑我是幕后指使,但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无法对我下手。 而且,皇者和芸儿一致的调查结论,加上财务总监的人间蒸发,伍德也怀疑不到阿来头上去。芸儿是不愿意揭出阿来的,因为她要保住我。皇者似乎就愿意这么浑水摸鱼一把,糊弄过去。 如此,似乎是皆大欢喜的结果,除了那个财务总监和伍德。 既然皇者和芸儿是一样的调查结果,伍德也说不出什么,财务总监的突然消失是会让伍德起疑心的,他让阿来去找人,也说明他对阿来没有起疑心。 老奸巨猾的伍德难道真的这么好糊弄吗?我又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 回到宿舍,刚洗了个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阿来站在门口,正冲我诡异地笑。 我让他进来。 “你找死啊麻痹的,跑到我这里来。”我说。 “来自既然敢来,就自然没有问题。”阿来大摇大摆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知道不知道伍德在追查泄密的事?”我说。 “我操了,当然知道,伍老板安排皇者和你那个老情人芸儿同时调查这事呢,妈的。”阿来说。 “那你跑我这里来干嘛?”我说。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内部有人和你勾结泄密的,我他妈怕你沉不住气出卖了我,来给你吃个定心丸。”阿来说。 “什么定心丸?”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潜逃 “我给你说啊,兄弟,这事你放心,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你我的头上来,即使有人怀疑你也没证据,反正我这边是绝对安全的。”阿来得意地笑起来。 “什么意思?”我看着阿来。 “现在,财务总监,这个人,消失了,现在,大家都在怀疑是他。”阿来说。 “消失了?怎么消失的?”我说。 “不知道,或许是捐款畏罪潜逃了呗,或许是自知罪孽深重逃窜了呗?”阿来说。 “他什么罪?” “鬼知道呢,反正是做贼心虚不见了,伍老板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查找他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来说。 “那你找到了?” “活的不好找,但死的好找啊,哈哈。”阿来狂笑起来。 “我猜是你干掉了他。” 阿来一瞪眼:“操,你胡扯什么?” “我猜是你把他弄到一个山洞里搞死扔下大海了。”我继续说。 阿来脸色变了,慢慢站起来:“狗日的,你跟踪我。” “我猜你是想杀死他灭口然后你就安全了。”我又说。 “你想咋样?信不信我能杀了你也灭口?” 我摆摆手:“少他妈整天吓唬我,坐下,老子既然敢和你这么说,就没有想搞你的意思,妈的,我现在和你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阿来点点头:“有道理。” 阿来又坐下。 “你来我这里,伍德说不定会发现的。”我说。 “我知道,我有理由啊,我就说来找你是询问财务总监下落的。”阿来说。 “你他妈是不是想把杀死财务总监的罪名嫁祸到我头上?”我说。 “操,财务总监就是死了也是畏罪自杀的,知道不?”阿来说。 “你……” “你什么你?傻鸟。”阿来说,“我他妈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我都好,我保全自己,自然也是保全你,这点你都没数?” 我点点头:“不过,你够狠的,竟然杀了他。” “我不杀他,伍老板发现了就会杀我,你知道不?如果我交代出来你,伍老板掌握了证据,你也不会利索,知道不?那财务总监已经怀疑是我了,如果他不找我质问,说不定他还不至于死,但这人偏偏就不知好歹暗地找我质问那天的事,你说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操——”阿来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给伍德交代?” “我找啊找,没找到活人,然后冷不防在海边悬崖下发现他的死尸了,就这么给伍老板交代啊,这人畏罪自杀了,多简单,多省事。”阿来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你到海州之后的第几条人命了?”我突然问阿来。 阿来一怔,接着就笑起来:“第一条,怎么,打算去报案?去吧,老子不怕的。” “没打算报案,不过,你说是第一条,我不信。”我说。 “老子就是以后再杀十个人,也会说是第一条,甚至一条没有。你打听我这事,何意呢?”阿来阴沉着脸看我。 “好奇。”我回答。 “我劝你不要那么好奇,再好奇,我让你变成第二条。”阿来说。 “你杀过女人没有?”我突然又问他。 “杀过,咋了?老子在秦国杀过好几个呢。”阿来说。 “在海州你至少杀过一个女人,是吧?”我冷不防又说。 阿来浑身一颤,接着说:“放屁,你他妈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子在海州一个女人没杀过。” “你在撒谎?”我紧盯住阿来的眼睛。 “老子撒谎不撒谎关你屁事,你打听这个干鸟事?”阿来目露凶光。 “随便问你个问题,你怎么这么紧张呢?我就是好奇而已。”我说。 阿来没有说话,看着我阴涔涔地笑起来。 阿来的笑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亦克,我很好奇一点。”阿来说,“似乎,你对我是否在海州杀过人,特别是不是杀过女人很感兴趣,为什么?” 我淡淡一笑:“首先我要否定你的论点,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你似乎显得很敏感。” 阿来狞笑一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亦克,亦大侠,记住我的话。” 我呵呵笑了:“你觉得你有资格警告我吗?” “你不服是不是?”阿来说。 我笑笑:“行了,这事不要谈了,我倒是想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什么?”阿来说。 我说:“我劝你最近少去赌场。” “为啥?”阿来说。 “你他妈前段时间输地掉了裤衩,要是你最近在赌场里再大肆赌博,伍德知道了会不会怀疑你哪里突然有了这么多钱呢?”我意味深长地说。 阿来会意了,点点头:“好,提醒的好,卧槽,我本来还打算今晚去赌场试试手气的,看来是要歇几天了。幸亏你提醒了我一句。” 我说:“你认为伍德真的会认为就是那财务总监干的吗?” “那还能有谁?一出事就失踪了,自然是嫌疑最大的。”阿来说,“而且,皇者和芸儿的调查结果也是如此。” “你认为伍德会这么好糊弄?” 阿来眨眨眼睛:“差不多吧。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皇者和芸儿的调查结果惊人的相似,皇者是个有心计的人,他难道也会如此简单地看这个问题?” “所以,我劝你要小心点,不要不经意间露出什么马脚,不然,你出事对我来说无所谓,关键是连累了老子我。” “嘿嘿,看来你是因为你自己开始关心我了,不管你什么动机,你的关心我还是领情的。” “你可以走了。” “那好,告辞,合作愉快,以后有机会继续合作。”阿来转身离去。 阿来走后,我沉思着。 我的直觉,伍德未必就会确定是财务总监干的,虽然皇者和芸儿给出了同样的调查结果,他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分析。即使他目前找不到什么漏洞,但他是疑心很重的人,他轻易不会放弃自己的怀疑的。 除了伍德,皇者也让我很困惑,他的心机不必伍德差,他的鬼心眼多的是,此次为何他也轻易就做出和芸儿同样的结论呢? 难道伍德和皇者有同样的欲擒故纵的打算? 我不敢对伍德和皇者掉以轻心,芸儿身处虎穴,任何细微的差池都会带来极大的危险。 当晚,方爱国送来了李舜的贺电:在三水集团此次的事件中,我们做出了应有的努力和贡献,使得三水集团转危为安,甚慰,并祝贺。虽然老栗不愿和我们结盟,但事实上我们已经是一条战线的同盟军,面对共同的对手和敌人,我们要继续保持不骄不躁的作风,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争取更大的胜利和光荣。 李舜的贺电让我苦笑不已。 第二天中午,四哥和我一起吃饭。 “那个田珊珊,你给他你办公室的钥匙了没有?”四哥问我。 我摇摇头:“我办公室的钥匙,怎么会给她呢?” “那你昨晚有没有让她到你办公室去拿什么东西?”四哥又问我。 我继续摇头:“没有啊。” 四哥皱起眉头:“那很奇怪。” “怎么了?”我看着四哥。 “昨晚秋主任有个招待,送她回家后我到办公室来取个东西,那时已经是11点多了,各个办公室都没人,我看到你办公室有光亮,就悄悄走过去,看到你办公室的台灯开着,田珊珊正在你办公桌上翻着什么。” “哦……”我有些意外,看着四哥,“然后呢?” “我没有做声,悄悄退会到办公室里去,然后咳嗽了一声,就进了办公室。接着一会儿田珊珊就进了办公室,看到我笑了笑,说:你还没下班啊,我加班的,刚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她就走了。我出来后看到你办公室的门已经关死了。”四哥说。 “田珊珊怎么会有我办公室的钥匙?她到我办公室干嘛?”我有些吃惊。 “我怀疑,这个田珊珊是想翻什么东西,或者说,这个田珊珊是受什么人指使,在暗中监视你。” “你猜会是什么人?”我看着四哥。 “无非是集团内或者外,内,就是孙栋恺或者曹莉,外,就不好说了,可能是伍德,也可能是其他人。” “看不出这个田珊珊会有这么复杂啊。”我喃喃地说。 “当然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是这个人,今后你要提放,这孩子我觉得听有心机,但城府并不深,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四哥提醒我。 我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办公室里不要放什么重要的私人物件,电脑里也不要存放。”四哥又提醒我。 我答应着四哥,琢磨着这个貌似单纯貌似对我崇拜敬仰的小师妹田珊珊。 这天下午,孙栋恺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亦,田珊珊最近的工作怎么样?”孙栋恺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问我。 “不错。”我直截了当地回答,边琢磨着孙栋恺问我这话的意图。 “不错这两个字是不是太简单了?”孙栋恺笑起来。 我也笑了:“田珊珊自从到办公室工作以后,对工作是很负责的,交办的任务都能保证质量及时完成,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处地不错,自己工作之外的事情,也能积极去做。” 我对孙栋恺说的是实话,不掺杂个人感情成分,田珊珊在工作上的确是找不出问题来的,她本身的素质就比较高。 “今天找你来,是这样的。”孙栋恺斟酌着说,“从办公室整体工作的大局考虑,从办公室人员实际的配置考虑,我想呢,想给你配备一个助手,让小田担任办公室副主任,专门负责文秘工作,你看怎样?” 我一怔:“那原来负责文秘的副主任呢?” “他到人力资源部担任副主任。”孙栋恺回答。 “哦。”我点点头,“关于办公室班子的配置,我是没有意见的,服从你的决定。” “你是主任,关于副主任的配置,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嘛。”孙栋恺笑起来,“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好,回头我安排下,事情就这么定了。” 集团里孙栋恺是老大,人事的事当然他说了算,想提拔谁就提拔谁,谁也阻挡不住,何况田珊珊一直就表现不错,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现在不是集中调整人员的时候,此时突然提拔田珊珊担任办公室副主任,我觉得有些微妙。 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微调 孙栋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此次是微调,根据工作需要作出的微调,小田一直在记者部工作,文字功底不错,素质也较高,我觉得她是能胜任这个职位的。还有啊,你们俩是师兄妹,工作上配合我相信是不会出问题的,你说是不是?” 我笑了下:“是,其实就不是师兄妹也不会出问题的,我一定全力支持小田的工作。” “我相信你一定会的。”孙栋恺说,“自从你担任办公室主任以来,对于办公室的工作,我一直是很满意的,相信小田担任副主任之后,办公室的工作在你的带领下会开展地更好。” “谢谢孙董事长的信任和鼓励,我一定会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辜负你的期望。”我说。 孙栋恺对我的表态似乎很满意,说:“这样,你先和小田个人谈个话,通通气,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很快就走马上任。” 我答应着:“好。” 孙栋恺沉吟了下:“对了,问你个事——” “什么事?”我看着孙栋恺。 “那个……三水集团的夏纪董事长,你和他很熟悉吗?”孙栋恺问我。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熟悉,只是认识,因为订报纸的事情认识的,打过几次交道。” “哦。”孙栋恺点点头,“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那次去找他订报纸,搞媒企合作,我说动了他,他一下子订了我们很多报纸,从那事上我感觉此人做事比较有气魄,大手笔。”我说。 “这个三水集团,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孙栋恺问我。 我一愣,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孙董事长为何问起这个?” 孙栋恺哈哈一笑:“我只是觉得好奇,那天乔老大专门给他举办压惊饭局呢,我看乔老大对他的态度十分客气,甚至有些恭敬,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啊,那天在饭局上,管主任和雷主任对他也都十分客气,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但不知道什么原因。” “所以,我觉得这个三水一定有什么来头,有比较深厚的背景,本来偷税漏税被查,结果突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我听说还是乔老爷和雷主任亲自接他出来送回去的,这规格,啧啧……”孙栋恺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孙董事长如此一说,我也觉得很有来头了,难道这个三水集团上面有很深的背景?”我说。 “我觉得是。”孙栋恺说。 “既然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不可忽视啊,包括哪些企业家。”孙栋恺感慨地说,“乔老大那天在饭局上说了,让我们搞好对三水的宣传,我和总编辑商议了,决定给三水搞一个大的系列宣传,派出专门采访组,给他们搞一个系列报道,在重要版面重要位置刊登,不仅日报要搞,晚报也要跟进搞。要搞得轰轰烈烈,要全面落实好乔老大和管主任的指示精神。当然,我们加大对三水的宣传,对我们本身也是有利的,起码他们可以支持我们的广告和发行嘛。” 孙栋恺似乎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一些道道,但是他这么大规模对三水搞宣传,雷征会不会不乐意呢? 我说:“三水的事,似乎搞得雷主任有些被动,案子是他办的,人是他抓的,现在我们再大规模宣传三水,雷主任会不会心里觉得不痛快呢?” 孙栋恺皱皱眉头:“这个事情……嗯,是要考虑下雷主任的想法。这样,我给雷主任打个电话。” 孙栋恺接着就摸起电话打给了雷征:“雷主任,我是栋恺啊,是这样的,那天在给三水集团夏纪董事长压惊的饭局上,乔老爷不是说要加大对三水集团的宣传吗,我琢磨这事要先给你汇报下,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注意观察着孙栋恺的表情。 那边不知道雷征说了些什么,孙栋恺不住点头:“嗯,好,好。” 放下电话,孙栋恺咧咧嘴:“幸亏你提醒了我,幸亏我和雷主任先通了气。” “怎么了?”我问孙栋恺。 孙栋恺说:“雷主任说乔老爷的指示当然要落实,他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但是,雷主任强调了一点是,说三水集团偷税漏税的案子是他们搞的,从和谐的角度出发,在报道中,最好不要出现三水照章纳税的内容,可以集中宣传三水如何搞好企业内部管理的,如何应对市场危机的,但就是不要宣传纳税什么的内容。看来,我们做宣传的,要兼顾上面的利益和想法才是。” 我明白了雷征的意思,他是不想让自己更加难堪,想避免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我说:“到底上面考虑问题全面。” 孙栋恺苦笑了一下:“宣传要以社会和谐为主旋律,唉,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啊。” 我也跟着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从孙栋恺办公室出来,我把田珊珊叫到我办公室。 “亦哥,你找我有事?”田珊珊笑嘻嘻地说。 我点点头:“姗姗,我受孙董事长委托,和你谈个事,根据办公室整体工作的需要,根据你参加工作以来的表现,根据你到办公室以来的表现,孙董事长想提拔你为办公室副主任,负责文秘工作,你以下如何?” 田珊珊马上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真的啊?” 我敏锐地感觉到田珊珊的惊喜是装出来的,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提拔的事情了,只是在做戏给我看。 我同时也意识到,孙栋恺刚才也是在作秀,应该是他早就告诉田珊珊要提拔她的事情了。 我被孙栋恺当做了一个道具,一个演戏的道具。 我操他马尔戈壁的。 既然演戏,那就继续下去。 我点点头:“这个当然无戏言。” “我服从决定,感谢上面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大家期望,在亦哥带领下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田珊珊说。 “那就好,你回去等通知吧。”我说。 田珊珊走后,我摸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孙栋恺:“我给小田谈完了,她很开心,也表了态,保证履行好自己的新岗位职责。” “那就好。对了,现在办公室人员比较多,大办公室里人多杂乱,比较拥挤,小田涉及的工作内容又是比较敏感,保密性比较强的,我看让小田下一步搬到你办公室来和你一起对桌办公好不好?”孙栋恺说。 我一愣,立马回答:“当然没问题。” 我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有丝毫含糊和犹豫,虽然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孙栋恺接着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孙栋恺要田珊珊和我对桌办公,是什么意思?孙栋恺的理由很充分,我没有借口回绝,那么,他是要田珊珊来监视我的? 想到四哥告诉我的那晚田珊珊进入我办公室的事,我不由想到田珊珊或许是受了孙栋恺的什么指示。 我哪里出了什么纰漏让孙栋恺对我产生怀疑了吗?我的脑子里过滤着,梳理着。 我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旦孙栋恺对我产生了某些疑虑和担忧,那么,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当然,或许孙栋恺对我什么怀疑都没有,只是我想多了。 我脑子里反复考虑着,分析着孙栋恺和田珊珊。 没想到一个刚到办公室工作的黄毛丫头竟然让我开始费心思了。 很快,田珊珊就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办公桌也搬到了我的办公室,和我对桌办公。 田珊珊很兴奋,看着我:“亦哥,师兄,以后多帮助多指导多提携,嘻嘻。” 我微笑着看着田珊珊:“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加油,继续努力,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了。” “哎,那可不敢想,当然,要是亦哥晋升的话,我还是乐意接亦哥的班的。”田珊珊说。 “这和我提不提木有关系哈。” “那可不成,你不提,我可不敢坐你的位子。”田珊珊半真半假地说。 正说着,曹莉进来了,耷拉着脸。 “曹总来了。”田珊珊忙站起来。 曹莉看看我,又看看田珊珊,不冷不热地说:“我有点事和亦主任说。” “那好,你们说,我正好有点事出去下。”田珊珊很识趣,忙出去了。 我看着曹莉,曹莉一屁股坐在田珊珊的座位上看着我:“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我说。 曹莉冷笑一声:“你小师妹提拔地够快啊,不但提拔了副主任,竟然和你对桌办公了,你心里是不是很爽啊?” 我哈哈笑起来:“这和我什么关系,小田是我师妹,她能提拔,是自己努力工作的结果,也是集团的决定,孙董事长的决定,提谁做副主任,对我来说无所谓啊,和我对桌办公,这又怎么了?有个美女一起对桌,岂不是很美妙的事情?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曹莉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可以说和你无关,我就奇怪了,这个田珊珊到底使了什么手法,让孙董事长这么快提拔她,这个小妮子,我看是个骚狐狸,你说是不是?” 我说:“曹总,不要这么说人家,你有什么证据污蔑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嘴巴放干净点。” “哟,你还护着她了,看来到底是师兄妹的感情深,是不是?”曹莉不满地说。 “我是站在公平的立场说话,倒不是护着她。”我说。 “你是不是在打她什么主意?”曹莉说。 “卧槽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吃醋了,不行吗?” “哈哈。”我笑起来。 “你他妈笑什么?”曹莉说。 “我笑你神经病,操!” “我警告你,别让我抓住你们的什么腌臜事,不然,哼……”曹莉哼了一声,“你是我男人,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碰。” “少他妈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男人了?” 第一千七百二十一章 醋坛子 “早晚会是。”曹莉瞪了我一眼,“我问你,你说孙董事长为嘛要提拔田珊珊?是不是田珊珊和他睡了?” 我正色道:“曹总,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你大小是个集团老总,要对自己的话负责,要对自己说出的话把个门,不要什么话都乱说。” 看得出,因为田珊珊的提拔,曹莉打翻了醋坛子。 曹莉恨恨地说:“妈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是多么经典的一句话。 曹莉走后,我沉思着,琢磨着曹莉的话。 其实,关于田珊珊和孙栋恺的关系,我不是没有过想法,孙栋恺的一些作为早就让我有些感觉,但是,我什么证据也没有,而且,面对我的小师妹,我也不愿意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我不希望田珊珊是为了提拔而丧失女人底线的人。 我和秋彤交流过田珊珊提拔的事,秋彤对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表示出多大的异常。在集团高层会上,孙栋恺提出提拔田珊珊的事情时,分管人事的秋彤并没有表示反对。 “年轻人的进步毕竟是好事,而且,小田的工作确实也不错,和同事的关系也很好,她的能力是可以胜任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的。”秋彤说。 “这就是你没有反对的原因?”我说。 “对,”秋彤点点头,“当然,孙董事长提出来的事情,我也不能逢孙必反啊,只要合理,当然是可以的嘛。” 曹莉在会上没有表示反对,我知道她是没有办法反对,因为大家都同意,她跳出来反对也太明显了,会招致孙栋恺的极大反感。孙栋恺现在对曹莉的信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深信无疑,虽然共同的利益让他们做事还是一致,虽然曹莉给了孙栋恺很多肉体上的欢愉,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已经让孙栋恺开始对曹莉的信任有些动摇了。 “只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秋彤说。 “哪一点?”我说。 “就是让田珊珊搬到你办公室和你对桌办公。” “为什么?” “办公室的大办公室确实人多拥挤,但是,这层楼的办公室还没有拥挤到非要和你一起办公的地步,大办公室旁边的那间屋,堆放的都是办公室的一些杂物,完全可以腾出来给田珊珊啊,为何非要和你挤在一起呢?”秋彤皱皱眉头。 秋彤的话提醒了我,我意识到这是孙栋恺有意的安排。那么,孙栋恺是何意图呢?安排田珊珊和我一起办公的背后,又有些什么其他的背景呢? 我一时不得而知。 随着田珊珊的到来,我的心里暗暗筑起了一道防火墙,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一般不轻易接打其他的私人电话。 和方爱国他们联系,尽量用手机短信。 这天下午,我到孙栋恺办公室有事,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没有带。 刚到孙栋恺办公室一会儿,田珊珊就拿着手机进来了,手机正在振铃。 “亦主任,你刚走就来电话了。”田珊珊把手机递给我,然后回去了。 我接过电话一看,海竹打来的。 接完海竹电话,孙栋恺笑着说:“小田和你一个办公室,等于是给你配了个服务内勤嘛。” 我笑了笑。 “一个人单独办公习惯了,现在两个人,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孙栋恺问我。 “挺好的,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我说。 孙栋恺笑了笑,我觉得他笑地颇有些意味深长。 回到办公室,为向田珊珊表示感谢。 田珊珊笑起来:“小事,亦哥不必客气。” 我然后开始忙事情。 一会儿田珊珊问我:“亦哥,那个管主任的夫人,谢菲,是咱师姐,是不是?” 我抬起头看着她:“是。” “那个,我听说你上干校青干班的时候,咱师姐是你老师,对吧?”田珊珊又说。 我点点头。 “那,你和咱师姐一定很熟悉了?”田珊珊的眼神有些闪烁。 我内心警惕起来,说:“只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只是师姐和师弟的关系,算不上熟悉。” “哦,但认识是一定的喽。”田珊珊有些不甘心。 “当然认识。”我说。 “那,能不能什么时候带我引见下师姐啊?”田珊珊说。 我看了一眼田珊珊:“你见她干嘛?” “嘻嘻,师姐嘛,认识下不是很正常?” “如果她不是主任夫人,你还会对她如此感兴趣想见她吗?”我反问田珊珊。 “这个和她是不是主任夫人肯定没有关系的。”田珊珊反应很快。 我看着田珊珊的眼睛,我直觉田珊珊说的不是真心话。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反感。 “我和谢师姐平时没有联系,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感兴趣,那你自己去打听去联系吧。”我说。 “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你和我一起啊,大家聚聚多热闹。”田珊珊说。 我看着田珊珊,无声地笑了笑:“姗姗,田主任,你很有意思。” “亦哥这话我怎么听不懂?”田珊珊说。 “听不懂你就慢慢琢磨。”我说。 此时我的意识里就是田珊珊想借助我来认识谢菲,和谢菲攀上师姐妹关系。如果谢菲不是管主任太太,恐怕她是不会如此的。 这是让我感到不快的行为,我不喜欢田珊珊如此实用主义。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正在看一份文件,田珊珊在搞一个孙栋恺的讲话稿。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我刚要接,田珊珊手快,拿起了话筒,声音甜甜地:“喂,您好——” 我低头继续看文件。 “哦,秋主任啊,您找亦主任啊,好的。”田珊珊接着对我说,“亦哥,秋主任让你到她办公室去一趟。” 我点点头,然后起身去了秋彤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我有意将我的手机放在了电脑键盘上,特意看了下手机顶部的位置。 进了秋彤办公室,秋彤看起来很开心。 “什么事这么开心?”我说。 “告诉你个事,许晴到海州了。”秋彤说。 “什么?许晴来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晴竟然来了,上周刚见过江峰和柳月,许晴竟然从加拿大来了海州。 在江峰和柳月的故事里,许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重要角色,也是江峰和柳月无法抹去的挂念。 我的心里一时有些激动:“许晴在哪里?” “刚下飞机,住在宾馆里,刚给我打了电话,下班后,我们去见她,和她一起吃饭,好不好?”秋彤快乐地说。 “好啊,好,太好了。”我也快乐地叫起来。 “那你抓紧忙完手里的活,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秋彤说。 “好,好。”我答应着,快步回了办公室。 我的心情此时被快乐所洋溢,许晴啊许晴,这次你来海州,到底会意味着什么呢? 进了办公室,我压抑住自己的欢快,坐到办公桌前,不动声色看了下电脑键盘上我的手机。 手机里的短信早就被我全部删除。 手机还放在那里,但我敏锐地看到位置有了极小的变化。 我的心倏地有些发冷,一阵巨大的失落和失望涌上心头。 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田珊珊。 “亦哥,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田珊珊看着我。 她看起来似乎十分淡定和冷静,十分若无其事。 我回过神,笑了笑:“我魂不守舍吗?没有啊。” “你去秋主任办公室来回好快啊。”田珊珊说。 “呵呵,一个小事情,几句话就说完了。”我回答。 田珊珊然后继续写自己的稿子,我低头看我的文件,脑子里有些乱,一时无法看进去。 我有些后悔自己设置的这个试探,这让我的心里一片冰冷。 但我又有些庆幸自己的此次试探,或许这会让我真的要提高警惕了。 “亦哥,好奇怪……”田珊珊抬头对我说了一句。 “怎么奇怪了?”我心不在焉地说。 “你怎么还用这么老旧的手机啊?”田珊珊笑嘻嘻地说,“刚才我觉得很好奇啊,忍不住拿过来看了下。” 一听她如此说,我心里一呆。 “我觉得你该换个手机了。”田珊珊认真地说。 我笑了下:“我这人恋旧,习惯了老手机,不用换,只要能用就行。” 我心里琢磨着,田珊珊的话找不出破绽,她自己主动告诉了我她动了我的手机。她是有意的呢还是无意的? 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有些犹豫了。 我很希望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或许我想试探她的想法本身就是愚蠢的。 田珊珊,一个简单而又让我看不透的女孩,我的师妹。 下班后,我和秋彤在一家西餐厅见到了许晴。 多日不见,大家都未免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许晴看起来还是一副淡定优雅的样子,在她恬静的脸上似乎看不出那些苦难和伤痛。 “你们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许晴微笑着说。 “许姐,你看起来也还是那么年轻。”我说。 许晴笑了下:“岁月是把杀猪刀,我老了。” “许姐,你不老,真的。”秋彤诚恳地说。 许晴笑了笑。 “许姐,你这次回来……”我看着许晴。 “我这次回来,没有什么业务的事,就是回来散散心,第一站就先到了海州,因为我想你们了。”许晴说。 我和秋彤都笑起来。 “欢迎许姐回国散心。”我说。 “许姐这次回来散心的行程是如何安排的呢?”秋彤说。 许晴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半天悠悠地说:“没有安排什么行程,随意走,随便走。” 秋彤一愣,看看我。 我看着许晴沉静的神色,那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在闪烁。 “许姐,想南下转转吗?”我试探地说。 “南下?”许晴看着我。 “是的,去江南看看?”我又说,“明天周末,大休息2天,我没事,可以陪许姐去转悠转悠。” 许晴眼皮一跳,看着我没有做声。 秋彤似乎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说:“我也没事,我也可以陪许姐一起去南方转悠转悠。” 我知道丫丫周末一般是去爷爷奶奶家的,秋彤和我一起去,正合我意。 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南下 许晴默默地看着我和秋彤,胸口微微起伏着。似乎她意识到了什么,似乎她猜到了我的用意。 我的心里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许晴似乎在犹豫,我和秋彤带着渴望期望的神情看着她。 我知道,如果许晴同意我的想法南下溜达,那么,很可能会意味着一件事。而这件事是我一直期待的,当然秋彤同样的期待。 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在苦苦寻觅许晴的江峰和柳月,我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许晴站起来走到窗口,默然站立半晌,然后回过头看着我们,轻声说:“既然你们愿意陪我一起去江南,那么,我们就去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许晴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的回答顿时让我和秋彤喜形于色。 “明明天就出发,直飞温城。”我结结巴巴地说。 许晴看着我,眼神显得十分平静。 “许姐,温城……温城就是江南。”我又结结巴巴地说。 “哦……江南……温城……”许晴微微一笑,“随你们安排吧。” 秋彤喜上眉俏:“我这就订机票。” 看着手忙脚乱的我和秋彤,许晴紧紧抿了抿嘴唇,眼圈突然红了。 不知她此时想到了什么。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伴随着阵阵冷风。 许晴站立在窗口,幽幽地自语。 我和秋彤看着许晴的背影,听到她喃喃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 “远离那些黯淡的心情,再一次奋力穿越无边的黑暗,不管昨天是什么天气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些没有理想麻木的日子,那些暗无天日的折磨……” 我看看秋彤,她听得很入神,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 “生命就是一场寂寞的战斗,在生活的疲惫之中忍耐冷落,爱情在寂寞之中等待人海里的遇见,我迎着漫天狂舞凛冽的风雪,笑看一片安静雪白一阵涌动的感恩……”许晴说完这句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生命是一场寂寞的战斗……”秋彤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有些怅然。 我看着秋彤,看着许晴,心里涌出一阵茫然和惆怅,我似乎看到了她们心中那无法消逝的痛。 我知道现实是永远都不会逃避的,在许晴和秋彤面前,都横亘着无法超越的现实。 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现实永远介于天堂与地狱之间,人们总是挣扎在苦乐的海洋。 我不由喃喃地说:天堂和地狱到底有什么区别? 许晴回头看着我,秋彤也看着我,似乎她们有些意外我的话。 我回过神,看着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第二天一早,我和秋彤许晴坐在了飞往温城的飞机上。 许晴靠窗的位置,我靠走道的座位,秋彤坐在我和许晴之间。 我很喜欢和秋彤坐在一起,特别是在飞机上。 飞机平稳飞行后,许晴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我不经意摸到了秋彤放在大腿一侧的左手。 我轻轻握住了秋彤略微有些发凉的手。 被我握住手的瞬间,秋彤的身体微微一颤,我感觉到了。 我并没有放开,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很光滑很细腻。 秋彤显得有些不安,瞪了我一眼,又侧眼看了下许晴。 许晴的视线在看着窗外,她看不到的。 我用了一下力,态度很坚决,秋彤试图缩回去的努力似乎放弃了。 通过秋彤的手,我似乎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颤栗她的惶恐她的渴求。 渐渐地,秋彤的手变得温热起来,我们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她不再抗拒,虽然我知道她此时心里是极其矛盾甚至是羞愧的。但我知道有一种感觉是无法逃避的,那就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感。 我宁愿这一路都和秋彤静静地握着,感受着难得的一刻幸福和温存。 我似乎是满足的,我似乎是难求的,我似乎是愤怒的,我似乎是忧郁的。 好景不长,许晴突然转过脸。 我忙松开秋彤的手,秋彤顺势抬起手,自然地捋了捋头发。 “几点降落?”许晴问我。 “9点10分。”我回答。 许晴微微点点头:“好快。” 说完,许晴深呼吸一口气,似乎这会儿她并没有专心在看窗外的风景,而是在想着什么。 “许姐,刚才你在想什么?”秋彤问许晴。 许晴沉默了片刻,看着秋彤:“我在想我的一生。”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笑起来:“许姐,你还年轻,你的一生才多了多久啊,还早呢。” 许晴叹息一声:“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一生,不经意的错过,就是一生。”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 上午9点十分,飞机准时降落在温城机场。 温城,我来了,我们来了。 秋日的江南,天气还是那样的热,空气中带着湿闷的潮气。 出了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去仓南。” 许晴和秋彤坐在后面,她们都没有做声。 许晴心里该知道我的用意的。 出租车上了高速,直奔仓南。 路上,车上的收音机在播放新闻,今年第9号台风今天将在东南沿海登陆,大致登陆地点是在仓南。 要来台风了,而且登陆地点是仓南。 想起江峰告诉我,他和柳月所在的江月村就是毁于几十年前的一场台风,柳月的父母也是在那场台风中遇难,柳月的弟弟柳建国大难不死被渔民救下。至于柳建国后来的故事,我不得而知。 “小亦,你想带我去那里?”许晴说话了。 我回头看着许晴:“许姐,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许晴沉默了,转脸看着窗外。 我看看秋彤,她冲我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鼓励我继续走下去。 “你们……是不是经常见面?”许晴又问了一句。 秋彤说话了:“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见过几面,不过,每次见面,他们都会提起你,他们……都很想你,很挂念你,很想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很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秋彤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他们都……是这样的吗?”许晴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说:“江哥和柳姐都是这样的,特别是柳姐,她十分挂念你,想你。”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 “你们……为何要带我来这里?”许晴继续说。 “因为我想……”我有点语无伦次,“我想,许姐,这或许是在圆一个梦,一个大家都愿意看到的梦。” “可是,这个梦,是不是真的就圆了呢?心里的结,是不是真的就能了了呢?”许晴喃喃地说。 我的心一沉,看看秋彤,她的神情也有些迷惘。 “我知道你们是真心想为我好,为我们好,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很感激你们,真的很感激你们。”许晴的话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许姐……你……”我怔怔地看着许晴。 许晴看着我,淡淡笑了下:“既然来了,就走吧,一路向前,人生自古多波澜,阴晴圆缺两难全……” 听着许晴的话,我看了看秋彤,她正怔怔地看着我。 似乎,此时许晴的心里依然是犹豫的矛盾的,虽然她很激动很渴望,但似乎她又很恐惧很畏惧。 “许姐,我想了,此次我们陪你来江南,无论如何,你也要来看看他们,不管你心里此时是怎么打算的,但我们一定要来仓南一趟,不管结局如何,这一趟是必定要来的,早晚都要来的。”我语气肯定地说。 许晴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晕,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发亮,点点头:“弟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的。” 我冲许晴微笑了下,似乎想鼓励下她。 但我自己的心里却突然没有底了。 路上浓云密布,天色暗了下来,风也加大了。 “台风的外围开始登陆了。”出租车司机说。 “怎么还不下雨呢?”我说。 “估计也快了,仓南这个地方啊,是台风经常登陆的地点,我们当地人都习惯了。”司机师傅说。 “台风很可怕吧?”秋彤问了一句。 “那是可怕,超级风暴呢,几十年前,我们海边有个村庄,在一次台风中直接就消失了,全村人无一幸免。”司机说。 “你是仓南人?”我问司机。 “是啊,我家就在消失的那个村庄附近呢。”他回答。 “那你一定知道那个江月村喽?”我说。 “你们是要到江月村?”司机说。 我点点头。 “这个江月村,就是我说的那个被台风卷走的村庄喽,这个村在地图上是不存在的,已经消失了,不过呢,现在这村子其实还有,住了从城里回来的一对夫妻,而且,这夫妻还在村子里自费办了一个小学,附近渔民的孩子都去上学,这村子现在虽然地图上消失了,但是在仓南,还是很多人知道的。他们夫妻办学的事迹都上了报纸电视呢。”司机说起这事来滔滔不绝,神情里带着几分敬佩和骄傲。 许晴专注地听着,点点头:“这么说,他们现在一直没闲着。” 秋彤点了点头:“是的。” 许晴看着车外阴霾的天气,喃喃自语:“我是命运手中的一颗棋子,命运早已注定将我摆在哪儿,只是,曾经,我这颗棋子总自以为是,不明所以,不仅没努力去摆正自己的位置,反而在努力追寻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我回头,看着许晴。 秋彤也看着许晴。 许晴转脸看着我们,继续说:“其实,当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再后悔就太晚,无济于事了。命运不会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也许就算再来一次我的选择还是一样。当时的我不会再变,回到过去,我还是当时的我……” 似乎,这是许晴的人生感慨。 第一千七百二十三章 凝视 车子到了仓南县城,继续绕城走,直奔江月村,开始进入山区。 进了山,天色显得更加昏暗,风也更大了,浓云密布,道路也弯曲起来。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海边,不远处就是江月村了。”司机师傅说。 我的心砰砰跳起来,看看许晴,她也显得有些紧张。 翻过一座山,接近江月村的时候,我让出租车在村外停住,然后我和许晴秋彤下了车。 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压顶,暴风雨就要来了。 “许姐,这就是江月村,江哥和柳姐就在这里。”我指着不远处一座树丛掩映的白色的房子说。 许晴的呼吸有些急促。 秋彤的眼神有些激动,还有些兴奋。 我的心里更激动更兴奋,我不敢想象那一刻。 我不知道这一刻竟然会这样来临,江峰和柳月更不会知道。 许晴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凝视着前方,半晌说:“我们……到这个山包上去,好不好?” 我知道在这个山包上可以俯瞰江月村,俯瞰江峰和柳月的农家小院。 此时,我已经不能再做什么,只有一切听许晴的。 我让出租车在原地等候,然后和许晴秋彤爬上了旁边的一座小山包。 登上山顶,迎面是大海,海边就是江峰和柳月的小院,院子里的国旗正在风中烈烈招展。 “许姐,你看,这就是他们的小院。”我指着下面对许晴说。 没有声音,我回头一看,许晴正踉踉跄跄走向两座坟墓。 我和秋彤跟过去,突然看到许晴扑到一座坟墓的墓碑前,抱住墓碑失声痛哭起来。 定睛一看,柳建国的墓。 我的心猛地一怔,柳建国?柳建国不在人世了? 柳建国不是柳月的弟弟吗,怎么回事? “建国大哥,我来看你了。”许晴继续失声痛哭着。 半天,许晴才平静下来,秋彤掏出纸巾递给许晴,她擦拭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轻声说:“建国大哥,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我倏地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我知道柳建国是为了救许晴才死的。 那一刻,我的鼻子猛地发酸起来。 秋彤的眼睛也红了。 许晴坐在柳建国的坟前,抚摸着柳建国的墓碑,久久凝视着。 我注意到柳建国的坟墓旁边还有一座墓,那是柳月父母的墓。 许晴半天站起来,面对柳月父母的墓,缓缓跪下。 我和秋彤也不由自主跟着跪下。 我们给柳月的父母磕了三个头。 然后,许晴站起来,走了几步,看着山脚下的江月村。 我和秋彤跟过去,我看到江峰和柳月的院子里正有人在忙乎。 我看的分明,正在忙乎的两个人是江峰和柳月,他们正在用绳子固定院子的篱笆墙,防止被台风吹坏。 我看到了他们,许晴自然也看到了。 我看到许晴的身体倏地一颤,眼泪哗地就出来了—— 顺着许晴的目光,我和秋彤看着山下海边院落里正在大风中忙碌的江峰和柳月两口子。 许晴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两眼死死看着山下的方向,看着昔日里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和亲人。 此时,正在忙碌的江峰和柳月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正在不远处的山顶上看着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苦苦寻找了十几年的晴儿此时就在他们不远处。 这让我觉得十分残忍残酷。 “他们——就住在这里。”许晴颤颤抖抖地说。 “是的。”我看着许晴,“十几年来,他们一直住在这里,这里是他们的居所,也是他们办的小学所在地。” “他们……隐居在这里,十几年……他们……”许晴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秋彤的眼睛也红了,看着许晴:“许姐,下去看看他们吧,他们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他们无比渴望见到你。” 说完,秋彤也哭了。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我和秋彤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许晴。 山顶风很大,许晴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 许晴没有理会我和秋彤,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听到我们的话,只是出神地默默地死死地看着山下的院落,看着江峰和柳月。 不知道许晴此时在想什么。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秋彤擦了下眼角的泪花。 “他们……终究是幸福的,他们,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他们,终于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许晴喃喃地说,“当初我的离去,看来是正确的,放手,终究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祝福。看到他们今天的幸福,我实在是应该为他们感到安慰的……” 说着,许晴热泪长流。 我无法理解此时许晴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态,无法知晓她此时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半天,许晴叹息一声:“我们走吧。” “去哪里?”我问许晴。 “回去。”许晴说。 “许姐——”我和秋彤都失声叫出来。 许晴看了看我和秋彤:“能看到他们的幸福,能看到他们终于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我该满足了,我不想再去打搅他们,不然当初我的离去就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可是——过去……”秋彤结结巴巴地说。 “没有可是,只有因为所以,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许晴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和坚定,“能看到他们过得很好,我就满足了,当初我的离去,难道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就不要再说了。” 说完,许晴就往山下走。 我看了看秋彤,她正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揽过秋彤的肩膀,叹了口气,跟随许晴一起往山下走。 刚走了几步,许晴突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歪倒。 我放开秋彤,一个箭步过去,扶好许晴的身体:“许姐……” 许晴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她定定神,站直身子,看着我点点头:“没事,我刚才有些恍惚了,这会儿没事了。” 我松开许晴,许晴又继续往山下走去。 我和秋彤默默地跟随在许晴后面,边走我边往江峰和柳月那边看,此时,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偶尔抬头看看山包方向,发现我们。 可是,他们此时正在忙着抵御风暴的侵袭,来不及看我们这里。 我的心隐隐作痛,为此次的擦肩而过。 想着江峰和柳月还有许晴的过去,我的精神有些恍恍惚惚。 慢慢往山下走着,我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 下了山,上了车,刚开了没多远,暴风雨随即降临,疾风骤雨中,我们离开了江月村,离开了江峰和柳月。 坐在车上,许晴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一直在流泪。 我无法理解许晴今天的做法,为何她不愿意去见江峰和柳月?难道她还是耿耿于怀过去无法原谅他们?还是她看到了他们的幸福而不愿意去打扰?还是。 无数个猜想在我脑中萦绕,我内心里充满了酸楚和感慨。 回到温城,入住酒店。 当晚许晴高烧一场,我和秋彤送她进了医院。 高烧中的许晴一直迷迷糊糊,打针的时候突然叫出来几句话:“峰哥……峰哥……柳姐……不要恨我,不要怪我……我愿意看到你们的好……不要再寻找我记挂我了……我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听着许晴的呓语,我和秋彤都感慨万千,秋彤又忍不住转过身擦眼泪。 我和秋彤在医院守了许晴一夜,第二天,她醒过来了,烧退了。 脸色苍白的许晴睁开眼,看到我和秋彤,感激地说:“谢谢你们。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 “你醒来就好了,许姐。”秋彤握住许晴的手。 “我们,回酒店吧。”许晴坐起来。 我们一起回了酒店,许晴看起来身体有些虚弱,脸色依旧苍白。 “许姐,下一步,你打算去哪里?”我问许晴。 许晴看着我们:“我们,就在温城分手吧,你们明天要回去海州上班。” “那你呢?”秋彤看着许晴:“你的身体。” “我身体没事,我想自己一个人在温城呆1天,然后,我想去其他地方转转,小亦,麻烦你帮我订一张飞拉卅的机票。” “你要进藏?”我说。 “是的,我想去西藏转转,想去呼吸一下雪域高原的空气。”许晴说。 我点点头:“那好吧。” “我来订机票。”秋彤摸出手机开始订票。 许晴点点头,看着我:“小亦,此行,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许晴。 “我很感谢你和小秋,这世上,最简单的是情感,最复杂的也是情感,或许你们不会了解我的想法,因为你们走不进我的世界,自从十几年前我离开之后,就没有人任何人能走进我的世界了。我知道你们的期待,知道你们想看到的一幕,可是,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许晴说着,又哭了。 看着此时的许晴,我的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的许晴,那时的她该是活泼的青春的朝气的单纯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十几年,许晴该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秋彤很快为许晴订好了明天飞拉卅的机票。 许晴想自己一个人呆在温城,我和秋彤也不好再继续打扰她,或许让她自己有个心静的环境也不错。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沉静着。 当天晚上,我和秋彤飞回了海州。 回去的飞机上,秋彤显得十分伤感,还有些疲惫。 我将秋彤揽在怀里,她没有拒绝,无力地靠在我的怀里。 耳边回荡着分手时许晴说的话: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之中,能够一起经历过青春的美好岁月,冥冥之中便是一种缘分。然而现在,青春不在,年华逝去,但每每回首往事,还是会心潮澎湃,青春年少时的那些事,依然会在心头荡漾,泛起涟漪。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 雪域 第二天,许晴发来手机短信,她飞去了拉卅,飞去了雪域高原。 此次许晴的出现,仿佛一阵风,风吹过,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常。 但我有一种预感,许晴和江峰柳月的故事不会就此结束的,一定还会有让人撕心裂肺的一幕。 为什么这么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把我的感觉和秋彤说过,她也这么认为。 这天下午,我接到老栗的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他。 老栗回来了。 从三水集团出事到现在,老栗一直呆在夏威夷,现在事情平息了,他要回来了。 在机场出口,我看到了老栗,正精神矍铄地往外走。 我冲老栗挥挥手:“嗨——” 老栗看到我,笑起来,也冲我挥手:“小克,儿子——” 我一咧嘴。 老栗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没有带随从。 我接过老栗的旅行包:“老爷子,怎么不带个随从呢?” “我乐意,嘿嘿。”老栗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和老栗往外走,迎面看到乔士达走来,身后跟着秘书。 乔士达怎么来这里了?我觉得很奇怪。 乔士达看到了我们,和我打招呼:“小亦。” 我们停住,乔士达看看我,又看看老栗,冲老栗点了点头,却没有打招呼。 乔士达不认识老栗。 “我来接一个朋友的,你是……”我问他。 “孩子出国回来,我亲自来接一下。”乔士达哈哈笑着。 看得出乔士达还是很疼孩子的,亲自来机场接。 “这位就是你要接的朋友?”乔士达又看看老栗。 老栗微笑着看着乔士达。 我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老朋友老栗。” 乔士达主动伸出手:“老栗你好。” 老栗和乔士达握手:“你好。” 乔士达显然不知道老栗的来历,要是他知道老栗是夏纪的爹,恐怕态度就不会现在这般从容了。 老栗当然是知道乔士达的,经多见广的老栗显然对乔士达这一级别的人物没有怎么放在眼里。 “小亦喜欢交忘年交的朋友哈,这位栗老先生能和小亦做朋友,也是很有趣。”乔士达笑着说。 老栗呵呵笑起来:“见笑了,能和小亦做朋友,实在是我老栗的荣幸呢。” “小亦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老先生看来也是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乔士达说。 “人老了自然想年轻啊,和年轻人一起,心态会越来越年轻的。”老栗说。 乔士达点点头:“老栗言之有理,不光老先生喜欢小亦这样的年轻人,我也是很喜欢的。” “我结交的这位小朋友,以后还要你多多批评教导。”老栗说。 “这个自然,自然的。”乔士达客气了一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老栗。 似乎老栗身上的某种气质让乔士达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我知道,虽然老栗言语间很谦和,但他的气场是十分强大的,这是多年历练生成的。乔士达或许是被老栗的气场触动了一下。 然后我们和乔士达分手,出了机场,我开车送老栗回家。 我边开车边把三水的事情从头至尾和老栗说了一遍,包括那晚乔士达给夏纪接风的事情。 听我说完,老栗点点头:“小克,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三水能化险为夷,你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次的事情,不仅仅对三水是个考验,对你和小纪,也是一次检阅和大考,你们都及格了。” “我觉得此事不会就此罢休,乔士达让雷征查办诽谤三水的幕后指使,他虽然答应着,但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这个在我意料之中,雷征和伍德的关系如此紧密,他当然是查不出结果的。他现在采取的是拖延战术,拖上一段时间,乔士达把这事忘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要不要三水这边抓住不放,督促一下,给乔士达施压?”我说。 老栗摇摇头:“不用,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即使你施压,逼急了,雷征也不会抓住真正的幕后,因为幕后就是伍德和他,顶多找个替死鬼出来,这有什么意义呢?” 我点点头:“嗯。” “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下一步怎么办,既要做好自己的经营,又要防止被人下黑手,还要抓住机会出击。”老栗慢条斯理地说。 “出击?什么意思?” “呵呵,你懂的,不要问我。”老栗笑起来。 “你要怎么出击,你还要主动惹事?” “不是主动惹事,有些事,你不主动出击,就等于坐以待毙,这或许该说是积极防御。”老栗微笑着。 我点点头:“主动防御。这样啊。” 老栗问我:“小克,你相信每个人随便都可以成功立业吗?” “当然不会相信,有些人命中注定就不会成功。”我回答。 “是的,成功只因不怕困难,所以才能出类拔萃。其实任何一个成功者都是艰辛取得。我们实在不该抱怨命运。” 我点了点头。 老栗又问我:“你的时间无限,长生不老,所以最想做的事,应该无限延期?” 我回答:“不,傻瓜才会这样认为。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然而我们却常说,等我老了,要去环游世界;等我退休,就要去做想做的事情;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可以。我们都以为自己有无限的时间与精力。”老栗说。 我说:“其实我们可以一步一步实现理想,不必在等待中徒耗生命。如果现在就能一步一步努力接近,我们就不会活了半生,却出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老栗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其实呢,做人,要活在当下。” 我琢磨着老栗的话,是的,做人,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是一句佛语。它不仅是一种感悟,也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把老栗送到家,我直接去了单位。 刚进办公室,看到田珊珊正在用内部座机打电话,见我进来,她显得有些匆忙,对着电话说:“好,那就先这样吧,我要忙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冲我笑笑:“亦哥,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田珊珊接着站起来:“我去给孙董事长送一个文件。” 田珊珊出去后,我看着那内部座机,寻思了一下,直接拿起话筒,按了重播。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 这是曹滕的声音。曹滕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这么说,田珊珊刚才是在和曹滕通话的。为何田珊珊见我进来接着就挂了? 我疑心顿起。 电话里曹滕说:“哟,亦总啊,什么指示?” 我接着反应过来:“曹主任啊,呵呵,我打给人力资源部的,按错号码了。” “曹滕笑起来:“是不是亦总很想我啊,打电话都按我这边的号码。” “可能是吧,我其实一直都很想你。”我说。 “有些日子没聚了,不如今晚起请亦总吃个饭,不知亦总能不能给这个面子呢?”曹滕继续说。 我想了下:“好啊,既然曹主任一番盛情,自然是不能推辞的。” “那好,下班前我通知你吃饭的地点。”曹滕说。 “没问题。”我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 和曹滕打完电话,我托着下巴沉思着,曹滕和田珊珊通话,曹滕要请我吃饭,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呢?我刚才说按错了号码打到曹滕那里去了,这话他能信几分呢? 曹滕的智商不比我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我不如他。在曹滕面前,我尤其小心。 正寻思着,田珊珊回来了,冲我笑道:“亦哥,琢磨啥呢?” 我回过神,冲她笑了笑:“没事,在想工作的事。” “亦哥,我看你是个工作狂,整天都在寻思工作的事,刚才孙董事长还和我说你对工作十分敬业负责,要我多向你学习。” 田珊珊显然是在恭维我,孙栋恺有没有说这话只有鬼知道。 我打量着田珊珊:“姗姗,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 “怎么?亦哥要给我介绍对象?”田珊珊笑嘻嘻地说。 “我不会做红娘,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目标。” “嘻嘻,这个就看缘分了。” “在集团内部,有合适的目标了吗?”我试探地问。 田珊珊又笑:“不知道啊。” 我笑笑,不再问了。 既然田珊珊不愿说这个,我也没兴趣继续问下去。 我知道田珊珊现在在集团的位置很微妙,曹莉对她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敌意,曹莉怀疑田珊珊和孙栋恺的关系不大正常。 作为田珊珊的位置,得罪了曹莉,显然是不妙的,毕竟曹莉是孙栋恺的铁血联盟。 聪明的田珊珊,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那么,田珊珊给曹莉的堂弟曹滕打电话,又是神马意图呢?难道她是想借助曹滕来改善和曹莉的关系?或者是…… 我一时想不出答案。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阿来的手机短信:“大侠,见个面。” 我回复阿来:“什么鸟事?” “鸟事没有,有逼事,来不来?”阿来回复。 “在哪里?”我回复。 阿来回复:“嘿嘿,就在第一次我和你干架的那个地方。” 我知道阿来指的海边的那个小树林。好久以前,刁世杰没死的时候,我和阿来在那里交过一次手,那是阿来的海州首秀,首次出手就将我擒住交给了刁世杰。 我自然记得这次的耻辱,不会忘记那个地方。 我想了想,回复阿来:“行。” “亲,现在就过来,我等你。”似乎阿来已经到了。 30分钟后,我到了海边的那个小树林,果然阿来正在那里。 秋日的海边空气很清爽,树林周围静悄悄的,看不到其他人。 这里是个幽静的所在。 “什么事?”我对阿来说。 “没什么大事,还是关于上次的事。”阿来说。 “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看着阿来。 第一千七百二十五章 鸟事 “大侠,你也知道,上次我给你办的那个鸟事,让我差点就完蛋了,担惊受怕不小啊,你狗日的欺骗了我,骗我给你弄出了那个东西,我现在想清楚了,你小子的真正意图,是想利用那个东西来打击雷征,雷征被搞得很被动,就是你小子利用我弄出来的那东西搞的。我被你利用了!”阿来显得有些气愤。 我笑了:“阿来,我看你是闲的蛋疼了,我们之间,是交易,我给你钱你给我东西,至于我用那东西来干嘛,你根本就不用操心,你只要得到你的钱就行了。” “他妈的,因为这事差点惹出大乱子,要不是这事,伍老板怎么会严令追查,财务总监怎么会……消失?你他妈的纯粹是在利用我,不管我死活。”阿来气势汹汹。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还想咋样?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想我诉苦?”我说。 “我想咋样?嘿嘿……”阿来晃晃脑袋,绕着我走了一圈,“我想,就因为你不老实不讲实话,就因为我为你的事担惊受怕,你得再给我一笔补偿。” 我一听,气坏了:“妈的,你贪心不足啊阿来,老子给了你100万,还少吗?你他妈别不知好歹。” “100万算个屁,操,老子现在要你再给我一笔钱,算是补偿。”阿来一副无赖的嘴脸。 “没门,想都别想。”我一口回绝。 “奶奶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阿来有些气急败坏。 我斜眼看着阿来:“小子,是不是我给你的那100万都光了?又输进去了吧?” 阿来显得有些尴尬:“操,你怎么知道?” “对于赌徒,老子还是了解的。” “嘿嘿,算你聪明。”阿来凑过来,“我知道李舜给你的钱很多,大大的,你给我的那100万呢,确实被我连还账带赌,都光了。这样好不好,就算是我借你的,再来100万,如何?” 我哈哈笑起来:“刚才不是说补偿吗?怎么这会儿又成借了?” “他妈的,只要钱到手,什么名义无所谓啊,你狗日的问你要补偿你不给,那就只好借喽。”阿来说。 “我要是说不呢?” “你要是拒绝?那我就只要教训教训你了。” “想打架?” “你说呢?我看不给你一点厉害你是不会答应的?” “你这和抢劫有区别吗?” “有,这顶多是勒索敲诈。”阿来厚着脸皮说。 “不给就动手?” “是。” 我脑子一转:“那就动手吧。” 话音刚落,我先主动出击,一脚踢向阿来的胸口。 我出脚速度很快,阿来猝不及防,被我踢中了胸口,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妈的,不打招呼就动手,下黑手啊。”阿来骂骂咧咧的,开始向我发起反击。 我和阿来在海边的小树林边展开了一场空手武斗。 我使出全身的解数和阿来斗,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会合,阿来的功夫确实胜我一筹,渐渐地我处于下风,被阿来打中了几次。 我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停——” “哈哈,服了不?再不停我干掉你。”阿来得意地笑着。 我苦笑:“狗日的,老子确实打不过你。” “知道就好,不然就是自讨苦吃。”阿来说。 “行了,不打了,老子再给你100万就是。”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阿来大喜:“你说的是真的?” “麻痹的,老子打又打不过你,不给你有什么办法?”我无可奈何地说。 “嘿嘿,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早答应不就得了,就不用费这么多事了?”阿来狂笑不已。 “我可以答应给你100万,不过,这不是给你的补偿,也不是借你的。”我说。 “那算是什么?”阿来好奇地说。 “这算是我给你的预支。”我说。 “预支?什么预支?”阿来一时有些不懂。 “算是下次交易的预支,傻鸟。”我说。 “下次的预支,下次……哈哈,妈的,看来我们还有下次交易喽,行,不管你搞什么名堂,不管你用什么名义,只要给老子钱就行。至于下次的交易,什么交易内容?” “现在暂时没有,但我想,我们或许很可能以后还会有交易,这笔钱,就算是以后交易的预支。” “这么说,下次交易还不知道什么内容,价格就定好了,这买卖划算,行,木有问题。”阿来说。 “下次再有事找你,我不会再给你钱了,知道不?” “知道了,怎么这么啰嗦,钱呢?给我。”阿来说。 “给我个账号。” “不给,老子要现金。”阿来说。 “那好,回头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但你记住,这事要保密,不然,恐怕你我都不会利索。” “这个自然,我傻子才会说出去。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和谁说去?操——” “那好,会有人和你联系的,会给你送过去。现在我暂时没有和你交易的内容,等以后有了,我自然会找你,你不许反悔。”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我懂,不用你给我上课。”阿来喜笑颜开,“小子,到底还是你大方,100万说给就给,妈的,我猜你手里肯定还有很多很多钱,都是李舜给你的吧?哎,李老板怎么对你就这么大方呢,什么时候我能遇上李舜这样的主子呢?哎,命不好啊。” “伍德恐怕也没少给你吧?” “操,和你的没法比,小巫见大巫了。”阿来有些丧气。 “这次泄密的事,都利索了?” “好像是利索了,起码伍老板没有怀疑到我身上。”阿来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直觉……没这么点直觉,怎么在江湖混?”阿来说。 正说着,我似乎感觉树林里有点动静,有个身影似乎倏地一闪。 我心里一惊,有人在偷听我和阿来的谈话。 阿来也感觉到了,反应比我还快,唰就钻进了树林。 我也一跃进了树林搜寻。 我和阿来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快速搜寻,找这个偷听的人,是我和他共同的目标。 找了半天,小树林搜遍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和阿来出了树林,回到沙滩,我说:“恐怕有人在偷听。” “会是谁呢?”阿来喃喃地说。 阿来似乎比我还紧张。 “此地不宜久留,撤——”我说着就要走。 “哎,记得我们的预支交易啊。”阿来提醒我。 我点点头,呲牙一笑:“你也记得我给你的是预支,你欠我一个买卖。” “自然记得,没问题。”阿来也呲牙一笑。 我和阿来分头离开海滩,我上了滨海大道,开车刚走了一会儿,迎面一辆黑色轿车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停住,接着对面车上下来了皇者。 皇者带着一贯的莫测的笑走到我车前,冲我点点头:“亦总,下午好。” 我看着皇者,想起刚才树林里那个神秘的身影,说:“皇者,你从哪里来?” “从市区啊。怎么了?”皇者一般正经地说。 “怎么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我说。 “是很巧,亦总是从哪里来呢?”皇者说。 “我从海边的那个小树林来的,我想你不会也是吧?”我在试探皇者。 “大白天的,亦总到小树林有何事呢?”皇者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继续问我。 “你猜。” “呵呵……”皇者笑起来,“我猜,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见重要的人。” 我眯缝起眼睛看着皇者:“你善于装鬼弄神,皇者,你在跟踪我,是不是?” “嘿嘿,亦总这话说的,我哪里敢跟踪你呢?我只不过是开车正好路过这里,然后正巧遇到了亦总而已。” 我不相信皇者的话,我怀疑刚才树林里那个一闪而过的神秘人就是皇者,虽然他不承认,但我感觉是他。 我说:“我刚才去海边小树林,是见了一个人,你想知道我见的是谁吗?” “不想知道,这是亦总的私事,没有必要告诉我。”皇者回答。 “但我想告诉你。”我盯住皇者的眼睛。 “额……”皇者发出模糊的声音。 “我见的这个人,是阿来。”我直接说。 “哦……”皇者狡黠地转动着眼睛。 “想知道我和阿来都干嘛了吗?”我继续说。 “不想知道。”皇者摇摇头。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和阿来约斗了。”我说。 此时,我断定即使那树林里的神秘人是皇者,当时我和阿来谈话地点距离树林有点距离,而且我们的声音也不大,那神秘人藏身在树林里未必能听到我和阿来的谈话内容。 我现在保阿来就等于保我自己。 “约斗?为嘛呢?”皇者做出不解的神情。 “我们互相不服对方的功夫,就约定来一次真正的打斗,就这么简单。”我说。 “哦,这样啊,那结果如何呢?”皇者做出饶有兴趣地样子看着我。 “我输了,没打过他。”我回答。 “意料之中,阿来的功夫确实在你之上,论单打独斗,你当然不是阿来的对手。不过呢,阿来是个好赌之人,你们之间这场决斗就没有附带什么赌注?”皇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有啊,一万块钱。”我也似笑非笑地看着皇者。 皇者哈哈笑起来:“这么说,亦总今天输了一万块。” “是的,不错。”我说。 “这么说,亦总今天和阿来见面就是为了决斗一比高低?”皇者继续说。 “是的。”我点点头。 “呵呵,这么说,我似乎是想多了。”皇者的眼神变得很狡猾。 第一千七百二十六章 黑洞 “肯定的,你一定是想多了。”我笑起来。 “不知道亦总的话我该不该相信呢?”皇者似乎自言自语。 “我想你该信,而且,这事也只有你知道,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就一定是你说出去的,你会不利索的。”我紧盯住皇者。 “亦总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很奇怪,决斗有什么值得保密的?” “因为我输了。” 皇者哈哈笑起来:“你怕丢人?” “废话。” “那好吧,既然亦总的理由这么充分,我只有相信了,我就暂且为你保密好了。”皇者说。 我知道皇者对我的话起码是有一半不信的,但似乎他也找不出怀疑的理由。 “最近伍老板那边出事不少,伍老板很不爽,这个时候,亦总约阿来比武,我觉得很敏感,我劝亦总你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事的好。”皇者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反问皇者。 “我什么意思你该知道,亦总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需要提醒,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皇者一副关心的样子。 我哈哈笑起来:“那我该谢谢你了。” “我知道你现在的谢谢是口是心非,但是,有一天,亦总,你会真诚地对我表示感谢。”皇者嬉皮笑脸。 我冷笑一声:“皇者,我发现你很喜欢做梦,说梦话也很多呶。” “到底我说的是梦话还是实话,时间会证明一切,到底我和你亦总到底能不能做朋友,事实会说明一切。”皇者说。 “听你说话的模样,蛮像个好人。” “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你觉得自己是好人吗?” 皇者沉默了会儿,突然笑起来。 我觉得皇者笑地很阴。 “老弟,在你眼里,是如何辨别好人坏人的呢?”皇者问我。 “你说呢?”我反问皇者。 皇者想了想:“我觉得,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并不只是在事情的处理上体现的,好人和坏人并不是很容易区分的,或许时间可以证明人的好坏。” 我哼笑了下。 皇者继续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好人和坏人是比较出来的,有了好人,我们才说某人不好。同样,有了坏人,我们又说某人好。好人的头衔是别人送给他们的。” “这么说,相对于我,你就是坏人了?” “那么,相对于其他人,我是不是又该是好人呢?” “你说的其他人,是什么人?” “嘿嘿,你懂的。” “我怎么你和那些其他人都是一丘之貉呢?” “那是因为你缺乏分辨力,缺乏分辨好坏的能力。” “放屁。” 皇者淡淡笑了下,走了。 皇者走后,我继续开车。 直觉皇者似乎觉察到了我和阿来的这次会面。 我摸出手机打给方爱国。 “爱国,提款100万,下午和阿来联系,给他这100万。”我说。 “哦,好。”方爱国并不问原因,直接答应着。 “记住,给他钱的时候,要让他写一张收到条,内容要写收到预付款100万,预付款,明白了?”我叮嘱方爱国。 “好,记住了。” “还有,交易的地点要隐蔽,不要被他人发现。”我又说。 方爱国答应着:“嗯,好,我这就去提款。” 至于为何强调要阿来一定要在收到条写收到预付款,我此时心里并没有特定的用意,只是觉得有这个必要,或许有一天会有用的。 我此时只是凭直觉让阿来这么写。 我知道阿来只要能得到100万,写什么都无所谓。他现在是缺钱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钱。 突然发现和一个爱钱的人打交道,远比和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打交道容易地多简单地多。 只要阿来有这个爱好,那就好办多了。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人没有爱好。 回到办公室,我琢磨着晚上和曹滕的聚餐。 看着田珊珊在看书,我说:“姗姗,晚上有事没?” 田珊珊抬起头看着我:“没事啊,怎么了,亦哥。” “晚上经管办的曹主任和我约了一起吃饭,你要是没事,一起去?想去不?”我说。 “哦,曹滕主任要请客吃饭啊,我倒是想去,可是,曹主任和你单独约的,我参加,合适吗?”田珊珊说。 “都是同事聚会,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多一个少一个人无所谓啊,你要是想去,就和我一起去,要是不想去呢,就不要找理由。”我笑起来。 田珊珊也笑:“那好啊,既然亦哥如此看重我,那我就去喽,白吃好啊,不吃白不吃。” “那好,下班后和我一起去。” “去哪里?” “不知道,等曹主任通知。” “曹主任今晚做东是吧?” “是。” “经管办可是你的老据点,曹主任是你的继任者,你们可是以前的老同事了。” “是的,老同事了,老伙计了。”我笑嘻嘻地说。 “对了,曹主任和我上午还通电话了。”田珊珊说。 “哦……”我看着她。 “是一个报告的事情,我刚和他说完呢,你正好就进来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迷惑。怎么每次我刚对她产生怀疑,她总是能自圆其说打消我的疑心呢。 这个田珊珊难道能看穿我的内心? 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怎么了亦哥?你冷?”田珊珊关心的声音。 我打个哈哈:“没事,不冷。” “天阴地厉害,起风了,天气预报今晚有冷空气,要下雨呢。”田珊珊边说边走到窗前关了窗户,回身对我说,“亦哥,晚上你要多穿件衣服,不要着凉。” 我看着田珊珊:“有个女同事做对桌就是好,女人体贴,关心啊,知冷知热的,姗姗啊,谁要是娶到你做媳妇,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田珊珊抿嘴一笑:“你想不想有这福气呢?” “我?”我一愣,“我没这资格喽。” “只要你想,你一定会有这资格的。”田珊珊说。 我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田珊珊笑起来:“哈哈,亦哥,逗你呢,还当真了。” 我笑笑,松了口气。 看看窗外,天气阴沉,秋风阵阵,落叶纷纷。 深秋的季节来到了,深秋过后,就是冬天。 一会儿,窗外下起了秋雨。 喜欢秋天的季节,喜欢秋天里看秋雨的感觉。 秋天,总是那样地让人心悸。 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痛在秋天里悄悄向我袭来。 看惯了秋风,听惯了秋雨,心中的浮动会渐渐平静,然后是一份安逸悠然而升,秋风渐行渐远时,心中又多了几分期盼,不舍秋风的离去,如同不舍故人。 下班前,我去了一趟秋彤办公室。 秋彤正在看一份报告,见我进来,抬起头:“有事?亦总。” 我走到她跟前,看着秋彤俊俏的脸,半天不说话。 “干嘛?怎么了?老看我干嘛?”秋彤说。 “你好看,真好看。”我吃吃地说。 秋彤的脸红了,嗔怒地说:“别胡说八道,这是在办公室里。” 我嘿嘿笑了下,坐在她对过:“办公室里又怎么了?我就不能夸你好看了?” “看你刚才那眼神,活脱脱一副饿狼的样子。”秋彤抿嘴笑。 “怎么?你怕饿狼?”我说。 “不是怕,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饿狼饿极了会忍不住。” “哈哈。”我笑起来,“秋主任,看不出你还挺胆大,这话也能说出来。” “都是被你熏陶的,被你带坏的。”秋彤脸又红了。 “你脸红更好看。”我说。 “去你的,不许调戏上司。”秋彤的脸更红了。 “唉……”我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秋彤说。 “今晚曹滕要请我吃饭呢。” “吃饭去就去呗,也没要叹气啊。” “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他请你吃饭,也未必是打什么鬼主意,说不定只是想巴结亦总和亦总搞好关系呢,就你现在的位置,集团哪个中层不想请你吃饭啊,恐怕排队都挨不上号呢。” “换做别人,我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但是曹滕,曹滕啊,曹主任啊,我这心里就犯嘀咕。” “你对他发怵?” “多少心里是有点,这个曹滕,我看不透他。”我实话实说。 秋彤沉思了片刻:“曹滕这人,是有些城府,比曹莉城府要深多了,在集团的中层里,算是比较深藏不露的人。” “是的,这样的人打交道,是我最头疼的,累——”我说。 “但是你也很鬼精啊,恐怕你的城府也未必就比他浅。”秋彤笑起来。 “我城府深吗?” “我看不浅,不要谦虚。”秋彤继续笑。 我嘿嘿笑了下:“不过,在你面前,我是什么城府都没有,在你面前,我就是一张透明的纸,你什么都能看穿看透。” 秋彤的神情有些不自在:“我……我有时候其实也是看不懂你。” “看不懂只是因为你不愿意去看,不敢去看,不愿意去想,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彻底看懂我。” “不要这么说,我们……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去提了。面对现实吧,往前看吧。”秋彤的声音很低。 我的心里有些郁郁:“你总是在逃避。” “逃避是没有办法的,我不想伤害更多的人,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利去伤害别人。”秋彤说。 “你说,我们的明天会是神马样子的?” 秋彤看着窗外的绵绵秋雨,轻声说:“未来不可测,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会有幸福的生活,快乐的明天。” “你只希望我,那你呢?”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我只能沿着命运为我安排的道路走下去,不能停止,不能回头。”秋彤说。 我看着秋彤有些凄婉的表情,心里很痛。 我知道此时秋彤的内心是柔弱的,她的世界泪雨纷纷。 第一千七百二十七章 攻击 我站起来,轻声说:“如果有人利用你的柔软攻击你,利用你的善良欺负你,利用你的宽容践踏你,请不要哭泣。你的柔软、善良、宽容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生活的资本,也是你立于这世界真实的支撑。人活着不是为了证明苦难,而是亲历过黑暗才配拥有光明。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你宝贵的泪水,要为爱你的人保留你最好的微笑。” 秋彤看着我,目光楚楚。 我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田珊珊对我说:“亦哥,刚才曹主任打电话来了,订好了吃饭的地方,时间是6点半。” “在哪里吃饭?” 田珊珊告诉了我地方,是在远离市区靠近海边的一个海鲜店。 我看看时间:“下班了,走吧。” 我和田珊珊下楼,开车直奔海鲜店,田珊珊开的车。 到了海鲜店,曹滕已经到了。 “曹主任,你和亦总的聚餐,我来参加,不知曹主任欢迎不欢迎啊?”一下车,田珊珊就半开玩笑地对曹滕说。 “田主任能参加,自然是欢迎的,美女一起吃饭,自然是很开心的。”曹滕乐呵呵地说。 “能参加曹主任和亦总的聚餐,是我的荣幸呢。”田珊珊看起来很开心。 “亦总,喜欢吃什么海鲜?我们去看看?”曹滕邀请我。 “我随意,点菜还是你们去吧。”我说。 曹滕看看我,又看看田珊珊:“田主任,要不还是你去点吧,你点啥我们吃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我点了不许说不喜欢吃。”田珊珊说。 我和曹滕都笑起来,田珊珊去了。 我和曹滕进了单间坐下,曹滕递给我一支烟,我们点着。 “曹兄,吃顿饭跑这么远,安排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真劳你费心了。”我说。 “这里安静,环境好,吃饭心情自然也好啊。请亦兄你吃饭,自然要费点心思的。”曹滕说。 田珊珊不在,我和曹滕又开始了互相装逼的称兄道弟。 一番装逼之后,我对曹滕说:“最近我听说经营管理部门的公章下放之后,出现了一些问题,是真的?” “你从哪里听到的?”曹滕眼皮一抬。 “集团就这么大,这样的事能瞒住我?”我笑起来。 曹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是,不错,是有几家经营单位擅自利用公章签了几个合同,搞得有些被动。” “这么说,当时的公章下放,是不明智的喽。”我说。 “亦兄,我想提醒你一句,这公章下放到经营单位,可是孙董事长亲自拍板的。”曹滕说。 “曹兄这是在警告我什么吗?” “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说虽然公章下放导致出现了一些局部的问题,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老板的决策是不会失误的,只是前进过程中的小波折,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就否定大局嘛,是不是?再说了,集团审计办的职能大大增强了,对经营单位的监督和约束也是很紧的,即使有点小问题,也能及时发现的嘛。”曹滕说。 我笑了笑:“我无意对集团的决策说三到四,曹兄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哪里的事,亦兄想多了,你我一直是老搭档,我一直对亦兄是十分尊重的,何况你还是上司,我怎么敢给亦兄乱扣帽子呢。”曹滕显然是话里有话。 “虽然我们是搭档,但是曹兄,我的资历显然是比不上你的,我只是暂时处在这个位置,曹兄现在的位置,超过我,只是早晚的事。” 曹滕笑起来,摆摆手:“亦兄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赶超亦兄,能跟在亦兄手下做事,是我的荣幸。” “但是你现在并不在我手下,论起真实的级别,你我都是平级的哦。” “怎么能说是平级呢,你是总经理助理,我怎么敢和亦兄扯平呢。” “我这个助理是内部粮票,出了集团没人承认,这没错吧。”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愿意把亦兄当做上司的。” 正说着,田珊珊点完菜进来了,我和曹滕暂时停止了这番谈话。 要了一瓶白酒,我们三人开始喝起来。 田珊珊倒了一小杯,她是能喝点白酒的。 “这吃海鲜,还是喝白酒爽。”曹滕说。 “是的,但是很多人还是喜欢喝啤酒。”田珊珊看着曹滕,嘴角带着笑意。 “吃海鲜喝啤酒其实是容易导致痛风的。”我加了一句。 “来,我给二位上司敬杯酒。”田珊珊举起酒杯。 曹滕笑着说:“田主任,今天的上司只有亦兄,我可不敢称上司。” “你们二位都比我级别高,自然都是上司,曹主任也不必谦虚。”田珊珊说。 “大家都是同龄人,私人聚会,就不要搞这么正轨了,都是兄弟姊妹,一起喝就是。”我说。 “到底还是亦总接地气平易近人。”曹滕说。 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曹滕说:“咱们集团三个办公室,办公室,经管办,还有编务那边的总编室,这三个办公室,办公室是我们的头,亦总是咱们的领头羊啊,今后经管办的工作,亦总和田主任还要多多指导,多多帮助。” 我看着曹滕:“曹主任这话就太谦虚了,大家都是在为集团工作,都何必分这么清楚呢?” 田珊珊看看我,又看看曹滕:“我倒是觉得二位的话都有道理,曹主任没有说错,亦总的话也很对。” 曹滕说:“田主任倒是很懂得中庸之道,集团女管理人员少,田主任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田珊珊笑起来:“曹主任可别拿我开涮,在二位面前,我只是一个小学生,要多向你们学习才是,再说了,集团里的女管理,我算是什么,我最佩服的女管理啊,就是秋主任和曹总两个,她们是我学习的榜样呢。” 田珊珊不失时机地提出了秋彤和曹莉。 我看着曹滕和田珊珊,突然笑起来:“我说,你们二位,我看起来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他们看着我。 “我觉得你们俩啊,有夫妻相。”我说。 我这么一说,曹滕顿时就有些不自在,田珊珊脸色也有些红了。 “亦总,你……”田珊珊看着我。 我继续说:“你们俩现在都是单身,我倒是想撮合下你们俩,你们有没有这个意向呢?” 我说完,曹滕看了一眼田珊珊,田珊珊也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曹滕。 我知道曹滕是个实用主义者,即使是婚姻和爱情,他也是要绑架在自己的实用战车上的。 而田珊珊,我的直觉这孩子也是很现实的。 从这一点来看,这二人还真有些志趣相同。 我故意说出这番话,看他们的反应。 我说这番话的真实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看他们的反应。 “呵呵……”曹滕笑起来,“这婚姻和爱情啊,我觉得还是一切随缘好。田主任这么一个大美女,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田珊珊看了一眼曹滕,又看着我:“看不出,亦总喜欢做红娘啊。” 我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来,喝酒,喝酒。” 一顿丰盛的晚餐结束,我向曹滕表示感谢,田珊珊也向曹滕表示感谢。 曹滕客气了几句。 然后,大家准备回去。 田珊珊住的地方我不顺路,曹滕则正好顺路。于是我就找了借口让曹滕捎带田珊珊回家。 曹滕爽快答应了,田珊珊也说不出什么。 “你们二位都喝酒了,开车要注意慢点。”田珊珊说。 我和曹滕都笑了,答应着。 然后大家分头离去。 我开车从另一个方向进市区,雨还在下,夜风阵阵。 我边开车边想着今晚的饭局,想着和曹滕田珊珊的对话,想着曹滕和田珊珊。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定睛一看,卧槽,前面一辆黑色轿车和一辆大货车迎面相撞。 轿车撞大货车,无疑倒霉的肯定是轿车里的人了。 我开到跟前紧急刹车,下车查看情况。 果不然,轿车损失惨重,车头都被撞扁了,驾驶员浑身是血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还是个女子驾驶员。 大货车驾驶员安然无恙,跳下车,目瞪口呆。 看位置,似乎大货车是正常行驶,轿车速度太快跑偏了方向。 女司机啊,作孽。说不定是边开车边打电话造成的。 驾驶员抖抖索索摸出手机要打120,我一看那女司机的伤势,此处距离最近的医院都有十公里,等120救护车来似乎来不及了。 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拉开轿车的车门,一把将受伤的女司机抱出车,放到我车的后座,然后急速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女司机浑身是血,我此时也被弄了一身血,满车里都是血腥味。 到了医院急诊,打开车门抱出伤者,火速跑了进去。 值班医生和护士都来了,伤者被紧急进行了抢救。 我坐在抢救室外擦擦脸上的雨水,浑身湿漉漉的,还有血水粘在衣服上。 一会儿,一个护士过来,看着我,冷冰冰地说:“满身酒气,是你撞的人吧?” 我一愣,还没说话,护士接着说:“快去交钱,先交一万。”说完护士又进了抢救室。 我也无法和护士解释,只好先去交了一万块钱,问名字,我胡乱编了一个。 交完钱回到抢救室,又出来一个护士,我忙问伤者咋样了? “幸亏来的及时,再晚个十分八分的,就不用来了。”护士说。 我暗自庆幸自己决断及时,幸亏没等救护车。 一会儿医生出来了,我迎上去。 医生看看我,似乎闻到了我满身的酒气,皱皱眉头:“小伙子,酒后驾车危险啊,唉,这个女孩子也算是命大,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啊。” “大夫,人不是我撞的,我是路过送来的。”我忙说。 “哦,这么说,你是雷锋?”医生说。 “我不是雷锋,我是做好事救人的,这女孩自己开车和一个大货车撞了,正好我路过。” “是这样……”医生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活雷锋,这女孩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需要留在抢救室观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等她苏醒过来,估计就能联系上她家人了。” 听医生这么一说,我松了口气。 既然这女孩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就走吧。 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 血衣 我悄悄离开了医院,开车继续往宿舍走。 打算回去先换下这血衣,然后洗个澡,明天再去清理车里的血迹了。 撞车现场咱不用管,交警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去了。大货车司机不可能跑的,车号我都记住了。 想到今晚做了件好事,救了一个女孩的生命,心里不由感觉很爽。 进了市区,看到前面警灯闪烁,路口有人在盘查来往车辆。 最近晚上的例行检查很多,我也习以为常了。 我放慢车速,跟在前车后面,慢慢往前开。 这时我看到了雷征,正在几个人的陪同下在路边晃动。 显然,雷征是来视察夜查工作的,还有照相机和摄像机伺候着。 这时,一个人走到我车前,打了个敬礼,我忙摇下车窗。 他看到我,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看下你的驾照,还有行车证。” 我忙拿出驾照和行车证地给他。 他打开简单看了下,然后盯住我:“你浑身是血,怎么回事?” “刚救了个被撞的人,刚从医院回来。”我忙说。 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熄火,下车。” 边说他边冲同伙招了招手,又几个人走过来。 雷征这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也走过来。 我下车,一个人说:“转过身去,双手放在车顶。” 我按照他的话去做,双手放在车顶。 有人过来搜我的身,还有人打开车门往里看。 “车后座有很多血迹。”有人说。 “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是刚救了个人,送到了医院。”我忙解释。 这时雷征过来了,看到我,一愣:“是你?” 我冲雷征一咧嘴:“雷主任,是我……你看,你的人……” 雷征上下看看我,又看看车里:“满身的血,车里还有血,还浑身酒气,亦克,我看你没干什么好事吧?” “雷主任,你听我说。”我话还没说完,雷征就打断我的话,“住口,先别和我说,先听我说。” 我看着雷征。 雷征转身对身边一个人说:“这个人有很大嫌疑是不法分子,把他先带到你们那里关起来,严格审问,车也一起开走。” “是——”马上就有两个人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反手拷了起来。 “雷主任,你搞错了,我真的是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我叫起来。 雷征看着我,冷笑一声:“亦克,想不到吧,今天正好被我遇到了,你正好撞到我的枪口上了。别和我说你是无辜的,有话到里面去说吧。” “雷主任,你怎么也不好好问问就抓人啊,不要这样啊。”我说。 “带走——少废话。”雷征一挥手。 他们推搡着我上车。 这时,我看到雷征接了一个电话,脸色突然就变了,急匆匆就走了。 雷征走了,我也被押上车,带到了一个不知是那个单位的一间带铁栏杆的屋子里。 铁门一关,我就被扔那里没人管了。 卧槽,真倒霉啊,麻痹的。 手铐也没人给我打开,手腕疼地要命。 我靠墙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喊起来:“喂,放我出去——” 有人过来,敲了敲栏杆:“小子,不准叫,会有人来审问你的,都在忙呢。” 我知道我浑身的血迹还有车里后座的血迹,让他们把我当成不法分子了。 他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换了我或许也会这样。 但我倒霉的是被雷征发现了,雷征一直在找借口整我,这次可算抓到机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了。 打开门,两个人看着我。 有人搬了一把椅子,让我坐在上面,给我打开了手铐。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为什么浑身是血,车里的血又是怎么回事?”例行问询开始了。 我看着他们:“能给口水喝不?” 有人给我端来一杯水,我一口喝光。 然后我又说:“来支烟怎么样?” 那人皱皱眉头,递给我一支烟,给我点着。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看着他们:“你们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我给你们详细说下……”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进来,打断了我的话。 那人对问询我的人说:“雷主任来了。” 两人忙站起来,雷征接着就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雷征,我心里叫苦连连,妈的,落到雷征手里,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肯定会整死我的。 我愣愣地看着雷征。 突然感觉雷征此时的表情似乎很复杂。 雷征怔怔地看着我,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把他带到你们头办公室里来,让他先洗把脸。” 身边的人一怔,雷征一瞪眼:“没听到我的话?” “哦,是!”那人忙答应着。 雷征转身离去。 雷征走后,那人对我的态度就客气多了,先带我洗了把脸,然后带我去了楼上的办公室。 进去后,里面有2个人,一个是雷征,另一个显然是这里的头儿了。 雷征对那人点点头:“我要和亦克单独谈谈。” 那人识趣地出去了,关好门。 我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雷征。 雷征站起来,慢慢走到我跟前。 我依旧盯住雷征的眼睛。 雷征走到我面前,一向严肃冷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看到雷征的笑,我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第一次看到雷征对我发出这样的笑,看起来有些诡异,还有些矛盾,还有些纠结,还有些尴尬。 雷征接着转身走回去,坐下,对我指了指沙发:“你,请坐。” 我操了,请坐,请,雷征第一次对我说请,语气还比较客气。 我坐下,看着雷征:“雷主任,我是不是……没事了?可以走了?” 雷征点点头:“今晚的事,是个误会,彻彻底底的误会,我想,我该向你道个歉。” 道歉!第一次听到雷征道歉,而且是给我,我有些无法接受了,马尔戈壁,这是一直对我恨之入骨厌恶至极的雷征吗? 我忙说:“知道是误会就行了,道歉就不必了,其实呢,我也理解,我一身血衣,换了谁夜查都会怀疑的,只要弄清楚我没做坏事就行了。” 至于雷征到底是如何知道是误会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雷征半晌没有说话,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呆呆地看着雷征。 半天,雷征说:“亦克,今晚的事,我不知该如何说如何想如何做出自己的判断。” “我不懂雷主任这话的意思。”我说。 “这么说吧,今晚我接到电话,我女儿开车被撞出了车祸,被人送到了医院,伤势很重,如果晚几分钟送到医院,就……我赶到医院,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听医生说是一个小伙子送来的,而且垫付了一万的抢救费,然后那小伙子悄悄离去了。然后我查看了医院的监控视频,看到了那个救人的小伙子……” 一听雷征说这话,我懵了,迅速明白过来,妈的,原来我救的那个女孩子是雷征的女儿!我操了,我救了雷征的女儿。 “做梦也没有想到,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竟然是你,而我还要因为你的满身血迹让人抓了你,这事让我十分尴尬十分难堪,同时呢,我想说,我对你是十分感激的。”雷征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之情。 “其实呢,我不知道那女孩子是你的女儿,我从来就不认识没见过你的女儿,其实呢,不管换了谁,当时那个情况,我都会出手相救的。”我说。 “嗯……”雷征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我想,我也该说实话,对你,我一直是带着坏印象的,一直对你很厌恶的,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战壕的人,从来就没有共同的话语,可是,今天,此时,我想重新看你,但是,我又无法打消之前对你的印象。” 我淡淡笑了下:“不用因为我救了你女儿就改变对我的什么印象,我对你,虽然你是大人物,但我也不想巴结你,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没有好感,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有什么好感。” “之前你不知道那女孩是我的女儿,但现在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想,你该提要求了。”雷征说。 “如果换了其他人,我会什么要求都不提,但换了你,我的确是要提条件的。”我干脆地说。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去做,这样,好歹也能平衡下我的心理。”雷征说。 “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我垫付的一万元还给我。”我直接说。 雷征一愣:“你……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是的。” “你,没有其他要求?你确定没有?”雷征紧紧盯住我。 “是的。” 雷征缓了口气:“好,我不但会还回你的一万,而且,我要给你后面加两个零。” 雷征要给我100万报答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 我笑了下:“不必,我只要回我的那一万就够了。” 雷征说:“你这么做,是想让我一直保持对你心里的亏欠?想在你我之间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随你怎么想,但我只是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的一百万,你明白了?” 雷征沉默了半晌:“那么,金钱之外,你还可以提要求。”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没有其他。”我说。 “但我坚持要你再提一个,我不想欠你什么,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要回报你,这样,我们之间就两清了。”雷征说。 我想了想:“既然你非要坚持,既然你想和我两清,那好,我满足你的愿望。” 雷征看着我:“你说。” “其实我们之间,对彼此都互相了解,我知道你和伍德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和李舜的关系,我不想招惹是非,只想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情,伍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在做什么样的事,我想你也清楚,那么,既然你非要我提一个要求,那我就说了,我想让你放弃对伍德的支持,换句话说,你不要继续做伍德的后台,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烧昏了 我这么一说,雷征的脸色难看起来:“我想你是发烧烧昏了,我和伍德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是大老板,对我的工作有支持,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任何关联。” 雷征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他当然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和伍德有利益关系的,那等于是让我攥住他的死穴和把柄。 我冷笑一声:“雷主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雷征缓了口气:“不过,我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这样吧,既然你不肯要100万,那你的那一万,我会安排人打到你银行卡上,然后呢,我会记住你这次对小女的救命之恩,适当的时候,我会给你回报的。” “这么说起来,雷主任也是知恩必报之人?”我用讽刺地口吻说。 雷征淡淡笑了下:“亦克,今晚的事让我心情很负责,我很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我宁愿救我女儿的是任何其他一个人而不是你,但偏偏就是你。我和你,或许永远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想因为你救了我女儿就改变自己的某些观点和做法,但我也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 你和李舜的关系,我很明情,李舜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我也清楚,李舜和伍德的关系,你我都明白,我们是不同利益场上的对手。当然,我们也可以不是对手,那就要看你懂不懂事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能改弦易辙,我还是很欢迎的,或许,我和你之间,可以做真正的朋友。” 我呵呵笑起来:“雷主任,我知道你现在的复杂心理,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我做人有我的底线,你也有你的底牌,我们,或许永远也不会走到一起。其实呢,你大可不必纠结,你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保持对我的看法,完全不必因为我救了你女儿就这样矛盾难为情。 我相信一句话,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我触及你的底线的时候,你可以该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当你触及我的先的时候,我也一样不会对你放一马的。当然,你高高在上,我的相反只是幻想而已,你完全可以当我是痴人说梦。” 雷征发出一阵苦笑:“亦克,你这么说,让我很为难。” “你的为难只是因为你觉得你欠我一个人情而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底线,我同时也告诉你,想把我拉入你的阵营,那是痴心妄想,伍德做了些什么,在做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非要和伍德狼狈为奸做坏事,那你早晚一天会得到报应的。”我说。 雷征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有些阴冷地看着我。 这是他一贯看我的目光,此刻不由自主又流露出来了,因为我触到了他的痛处。 但雷征很快又露出笑意:“亦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想郑重和你说一声谢谢。” 说完,雷征站起来给我鞠了一个躬。 我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了我的银行账号:“记住,我的钱要打给我,只要一万,多了的话,我会送到监督委的,说是雷主任想贿赂我。” 雷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容忍我的放肆。 我知道装逼总有结束的时候,该走了。 我对雷征说:“雷主任,我可以走了吗?” 雷征缓缓点点头:“当然。” 我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回头看了雷征一眼。 雷征正怔怔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走了出去。 下了楼,有人等在楼门口,将车钥匙递给我,态度十分客气。 我开车直接出了院子,回到宿舍。 洗了一个操,把血衣扔到洗衣机。 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边把今晚的情景过滤了一遍。 想不到我救了雷征的女儿,也幸亏今晚救了雷征的女儿,不然我在里面肯定是要吃苦头的,雷征不会放过难得整我的机会。 但我和雷征都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现在雷征的心里一定是极其复杂矛盾的,一向被他视为人渣垃圾的我竟然成了他家的救命恩人,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雷征不会放弃和伍德的狼狈关系,自然和我还会继续在对立的战线上,一方面亏欠我一个大人情,一方面要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今后会如何应对如何选择如何动作呢? 在我和雷征一直僵硬的关系上,我似乎感觉自己现在占了上风,以前雷征是俯视我蔑视我,但以后呢,他还继续会对我这样吗?毕竟老子救的是他女儿的命,雷征能背负道德的包袱继续对我下狠手吗? 想想很有趣,不由笑出声来。 第二天上午,我起床下楼,开车直奔洗车的地方,清洗昨晚车里的血迹。 洗完刚要开车走,过来一个瘦瘦的小伙子,面无表情递给我一个大信封。 “干嘛?你干嘛的?”我看着他。 “这是雷主任让转交给你的东西。”他说完径自走了。 我打开信封,一万块。 妈的,不是说打我卡上的吗,怎么直接给现金了?我有些发愣,猜不透雷征是什么打算。 雷征倒是很听话,没多给我钱。 我知道如果我收了雷征的100万酬谢金,他会心里平衡起来,起码会觉得不是那么亏欠我什么了,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就是让雷征对我觉得心理失衡,亏欠老子一份人情。 几年前,穷困潦倒刚到海州打工的时候,一万块钱对我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但是现在,100万都不在我的眼里,变化真大啊。 我收起钱,直接开车去了单位。 到了单位,孙栋恺不在,田珊珊告诉我,雷主任的女儿昨晚出了车祸,今天一大早孙董事长就亲自到医院去看望去了。 我知道雷征女儿出车祸的消息一出来,去医院探视的人肯定排成队。 这时曹莉风风火火过来了,对我说:“知道不,雷主任的女儿昨晚出了车祸,孙董事长一大早就去医院看望了。” “刚知道。”我说。 “走,这事咱也不能落后,我们也去医院,孙董事长也真是的,去的时候也不叫上我。”曹莉说。 “你去吧,我不去了。” “嗨,你个傻子,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走,和我一起去,好歹你和雷主任也是吃过饭熟悉的。”曹莉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临走前还带着蔑视的目光扫了一眼田珊珊。 下了楼,一辆车停在楼下,开车的是曹滕。 “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雷主任的女儿,曹滕也去。”曹莉说。 曹莉真是会打算,把曹滕也拉上了。 我们上了车,曹莉坐在后面,我坐在副驾驶位置。 先去了一家超市,曹莉亲自下车去买东西。 曹滕对我说:“听说雷主任的女儿昨晚出车祸的地点距离我们吃饭的地方不远,正好在你回宿舍的路上,你没遇到?” 我眨眨眼睛:“没有啊,我昨晚进市区走的是滨海路那条道,没看到什么车祸啊。” “听说是一个过路人救了他女儿,送到医院去了。哎,你说这样的好事咱们怎么没遇到啊,要是正好碰到,我操了……”曹滕有些沮丧。 我说:“要是你当时不知道是雷主任的女儿,你会出手相救吗?” 曹滕一愣,看着我。 我拍拍曹滕的肩膀:“所以,老弟,不要懊悔,我猜当时如果你遇到那车祸,你一定会不管不问直接走过去的,因为你并不知道那受伤的人是雷主任的女儿。” 曹滕居然脸一点都不红,哈哈一笑:“这倒也是,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想换了你也不会管的吧?” 我笑起来:“曹兄真是我的知音。” “要是那女的当时大叫:我是雷征的女儿,要是我们当时正好路过听到,那就棒极了。”曹滕又说。 “曹兄啊,你这话我听了怎么感觉有些无耻呢?”我说。 “亦兄,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间说话没必要这么遮掩吧,我们谁都没有必要在谁面前装逼吧?”曹滕大言不惭地说。 我哈哈笑起来。 一会儿曹莉出来了,提了一些营养品,还有鲜花和水果。 曹滕继续开车去医院。 曹莉在车上说:“昨晚救雷主任女儿的人不知道是谁,这家伙可是交了好运了,这人啊,都是运气,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是啊,是啊。”我随声附和。 “听说那人昨晚悄悄走了,都不知道是谁,做好事不留名,傻子一个。”曹莉遗憾地说。 “要是他知道救的人是雷主任的女儿,恐怕也不会走的,说不定这人还担心不走的话别人家属赖上说是他撞的呢。”曹滕说。 “也有这可能,这人错过了一次极好的机会啊,唉,做梦都抓不到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曹莉又感慨起来。 听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动,要是昨晚我没离开医院之前知道被救的这女孩是雷征的女儿,那我会如何去做呢?是走呢还是不走呢? 想到这个问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纠结。 到了医院住院楼下,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楼下停满了车,进进出出的都是雷征那系统的人。 很壮观,很好看,很牛逼。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波一波的探视人员接踵而来,我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我们好不容易才挨到病房门口,雷征正站在门口接待大家。 看到我和曹莉曹滕过来,雷征眼神一亮。 第一千七百三十章 不寻常 曹莉瞬间做出沉痛的表情:“雷主任,我们来看看你家女儿,唉,真没想到……” 雷征对我们说:“谢谢你们,小女没事了,正在休息,医生叮嘱暂时不能进去看望,谢谢大家了。” 曹莉忙介绍曹滕:“雷主任,这是我们集团经管办的曹主任,曹滕,也是我堂弟。” 雷征点点头,心不在焉和曹滕握手:“见过。” 曹滕双手和雷征握手:“雷主任好。” 然后曹莉刚要介绍我,雷征主动伸出手:“亦主任我认识,老熟人了,谢谢亦主任专门来看望,谢谢。” 雷征对我异乎寻常的态度让曹莉和曹滕一愣。 我知道雷征似乎不愿意让人知道是我救了他女儿,我呢,自然也不想说出来。 但雷征对我的热情还是超乎寻常。 这时孙栋恺过来了,看到我们,点点头。 雷征对孙栋恺说:“栋恺,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大家了。” “雷主任你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孙栋恺忙说。 我探头看了下病房里面,女孩躺在床上睡觉,雷征老婆刁世杰的姐姐正坐在床边抹眼泪。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对了,雷主任,昨晚救你女儿的那个活雷锋,找到了吗?”孙栋恺问。 雷征看了看我,我装作没事的样子,也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雷征,似乎这事和我毫不相干。 雷征摇摇头:“没有,那人把我女儿送到医院就走了,没有留下姓名和任何信息。” “这样的好人,一定要找到,我们要大力宣传表彰。”孙栋恺说。 雷征看着孙栋恺,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等我找到了,一定通知你,你们媒介要大力宣传表彰。” “一定的,必须的。”孙栋恺点头。 雷征又看着我:“亦主任,你说呢?” 我忙点头:“自然的,可以的,只是这活雷锋难找啊,人家既然不留姓名就走了,显然是不愿意出名的,既然人家不愿意出名,那再大力宣传岂不是违背了人家做好事的初衷呢?” 雷征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曹莉插了一句:“那是他不知道自己救的雷主任的女儿,现在知道了,恐怕巴不得呢?” 孙栋恺瞪了曹莉一眼。 雷征皱皱眉头,看看我,又看看孙栋恺:“栋恺,你们回去吧,我这边太忙。” 我们于是告辞。 探视只是走过场,探视的人太多,不能久留。 我们走的时候,雷征又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此时,我和雷征一切尽在无言中了。 曹滕眼里露出奇怪的表情,曹莉孙栋恺也有些奇怪的神情。 回去的路上,曹滕单独开车回去,我和曹莉坐孙栋恺的车。 “孙董事长,你来看雷主任的女儿,怎么不叫上我和亦克啊?”曹莉有些抱怨的口吻。 孙栋恺似乎没有听到曹莉的话,看着我:“小亦,我怎么感觉雷主任今天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大正常啊。” 我挠挠头皮:“是吗,我没觉得啊。” “怎么会没觉得呢?”孙栋恺说。 “真是没觉得。”我说。 曹莉看孙栋恺不回答她的话,也说:“是的,我看确实是这样,雷主任似乎对亦克有些不同寻常的眼光呢。还有啊,雷主任以前见了亦克都是叫小亦,这次好客气,称呼亦主任。” 我呵呵笑起来:“你们是过于敏感了吧,我怎么就没觉得。” 边说我边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孙栋恺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不知道孙栋恺在想神马,但他肯定想不到昨晚我和雷征有了一番那样的交集。 回到集团,我直接去了秋彤办公室,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我说完,秋彤沉默良久。 “这事你怎么看?”我问秋彤。 秋彤看着我:“此事,或许是福,或许是祸。”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秋彤。 “因为事物总是在变化的,因为福祸相依,因为你救的人是雷征的女儿,因为救雷征女儿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秋彤说。 秋彤的话让我深思,我觉得秋彤想的很深刻和长远。 秋彤眉头紧锁看着我:“怎么巧事都让你遇上了?” “我怎么知道。”我说。 “唉。”秋彤叹了口气,“你就是不安分的命,命中注定你这一生要不停起波澜,挡都挡不住。” 我一咧嘴。 秋彤看着窗外雨后初晴的蓝天,陷入了沉思。 看着秋彤郁郁的眼神,我的心里一时没有底了。 我又把这事告诉了老栗,老栗听完,沉默许久,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看着老栗。 “这事很有意思,你等于是给雷征出了个难题,不管他对李舜的态度有没有变化,起码他对你的态度处在一种内心的纠结中,如果他配合伍德继续对李舜继续打压的话,那怎么对你呢?这是个很好玩的事情。”老栗说。 “呵呵,你这么一说,是很有意思。” “不过,或许雷征很快就能处理好这个难题。”老栗说。 “为什么?” “只因为他是雷征。”老栗干脆地说。 我沉思起来。 转眼到了周末,我回到明州。海竹去机场接的我,直接先去了海竹公司。 一进公司海竹就又忙起来,我坐在大厅看报纸。 “我回来了。”随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我看到一个美女走进来。 看到这美女,我倏地站起来,一下子愣住了。 那美女这时也看到了我,也愣住了。 可可! 可可出现在这里。 “可可,你——”我惊疑地看着她,又惊又喜。 可可也带着惊喜的眼神看着我:“亦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老婆的公司啊。” “啊,海竹姐你是爱人?”可可继续惊喜着,“好巧啊,真巧。” “你……你怎么到了这里呢?”我说。 正在这时,海竹出来了,看到我们,困惑地说:“你们……认识?” “是啊,我和可可认识的。”我对海竹说。 “海竹姐,没想到亦哥原来是你老公啊,这可真是太巧了,我和亦哥在海州就认识的。”可可笑起来。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海竹说。 “这个……”我正琢磨该如何回答海竹,可可接过话,“有一次我晚上遇到了流氓,亦哥救了我,就这么简单,我认识了亦哥。” 可可显然不想让我在海竹面前撒谎,似乎她这么说也是不想让海竹知道她在海州的过去。 我默认了,点点头。 海竹似乎相信了可可的话,笑起来:“那可真巧啊,原来如此。” 这时林雅如小亲茹张晓天也过来了,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大家都很开心,祝贺我们故人重逢。 大家各自忙各自的,我把可可拉倒会客室。 “可可,你怎么在这里的呢?”我问她。 可可说:“离开海州后,我随意漂泊,到了明州后,想停止流浪的脚步,找个事情做,你曾经和我说过话,触动了的心,我不想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了,于是我就在网上找工作,看到海竹姐的公司正在招聘旅游公司业务员,我对旅游一直很感兴趣,就来了,现在业务部多业务经理。” 听了可可的话,我很高兴:“不错,靠自己的双手做事养活自己,光荣,好好做,这才是正道。” 可可抿嘴笑起来:“海竹姐对我很好,刚来的时候不懂旅游业务,海竹姐手把手教我做业务,我现在基本进入状态了,今天上午我还刚谈成了一笔业务呢。除了海竹姐,雅如、张晓天、小亲茹对我也都很好,都和海竹姐一样把我当做自己的亲姐妹,在这个大家庭里,我找到了新生的勇气和信心,每天都觉得好开心。” 我高兴地点头:“好啊,很好,加油,好好干。” 这时张晓天和海竹也进来了,看到我们交谈地很开心,都笑起来。 海竹这时对我说:“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点事找你呢。” 我跟随海竹去了办公室:“啥事啊?” “嘻嘻,木有事,就是不想让你做电灯泡。”海竹笑看我。 “电灯泡?” “傻子,张晓天很喜欢可可,正在追求她呢,他们在一起,你呆在那里,岂不是碍事?”海竹说。 “啊,哈哈,很棒啊。”我哈哈大笑,“晓天终于要出手了,对了,可可对张晓天什么感觉?” “目前,似乎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张晓天追得很紧,但可可似乎有些木有反应。” “哦,为嘛,她不喜欢张晓天?”我问海竹。 海竹摇摇头:“看不懂,她似乎对张晓天没有什么反感,但对张晓天的追求,似乎一直在回避,一直表现地很客气。” 我瞬时明白,可可是有心理障碍,因为自己的从前,对张晓天的追求不敢接受,放不开。这说明她对自己的以前还是有阴影,一时,抹不去。 这当然也说明可可真的是浪子回头了。 我说:“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隔座山,女孩子嘛,总是被动一点的,只要晓天锲而不舍,总会有结果的,我觉得他们倒是很合适。” 海竹点点头:“我和雅如她们都觉得张晓天和可可很般配,郎才女貌的,看来张晓天是要继续努力的喽。” “是的,你没事多鼓励张晓天,让他不要轻易放弃,还有,在一些场合,你要多给他们制造在一起的机会,多撮合撮合。”我说。 海竹笑起来:“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啊。” “咋了?”我说。 “咋了?说明和你可可木有猫腻啊。”海竹说。 我一阵苦笑。 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救美 “你和可可认识,真的是可可说的那样,英雄救美人?”海竹又问我。 我点点头:“额,嗯,啊,是……” “那,美人就没有爱上英雄?”海竹有些迟疑地问我。 我捏了捏海竹的脸蛋:“你以为我有那么吃香啊,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喜欢我啊,也就是这个傻蛋喜欢我吧,除了你还有谁能看上我这样的傻男人呢?” 海竹听了我的话,开心地笑了:“这话我爱听。我给你说,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老公,我现在要牢牢抓住你,不许任何女人染指我的男人,不许任何女人对我构成威胁。你永远只能属于我海竹一个人。” 海竹的话有些霸道,但似乎又有些缺乏自信和底气。 中午我和海竹张晓天可可林雅如小亲茹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海竹和我一起去她家见她爸妈。 临走前,我单独和可可说了一句话:“可可,既然新的生活开始了,就要全然让自己忘记过去,忘记所有的过去,用新的心情新的面貌迎接新的生活。要勇敢面对过去忘掉过去,要自信迎接现在面对明天,要珍惜对自己好的人,要开始自己真正的情感生活……” 可可沉思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衷心希望可可和张晓天能有很好的开端,只是我不知道如果张晓天知道了可可的过去,还会不会继续追求可可。 这是个未知的话题。 我和海竹先去了岳父岳母家,然后又去了我家。 在父母家吃了晚饭,住了一夜,没有回我们自己的新房。 当然,久别之后,我和海竹当晚免不了一番热烈的交融。 第二天上午,我和海竹回到明州,海竹接着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谈判,林雅如送我去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林雅如和我谈起了可可。 “亦哥,我觉得这个可可来历有些可疑。”林雅如说。 “你说说看。”我看了一眼林雅如。 “可可看起来很单纯,但我似乎感觉她是有些阅历和经历的人。”林雅如说。 林雅如的感觉比较准,可可确实是经历过很多场合的人,她的阅历和经历有时候是掩饰不住的,很难逃过林雅如的眼睛。 “你觉得她不像是好人?”我说。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当然,这人做事很认真,待人也很热情,张晓天对她很有感觉,一直在追求她,大家对她印象也都很好,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的地方。”林雅如说。 “你是怀疑……她是伍德那边安插进来的人?”我说。 “是的。”林雅如说。 “这个问题你不要怀疑,也不要担心,我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是伍德的人。”我说。 “哦,既然亦哥这么说,那我对她唯一的疑虑就可以打消了。”林雅如笑笑。 “可可和我的认识,是偶然,也是必然,我利用过可可为我们做过事,她不但不会是伍德的人,相反,伍德对她恨之入骨,差点就要了她的命。”我继续说。 “是这样。”林雅如点点头。 “至于具体的细节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你知道可可不是伍德的人就好了,还有,可可和张晓天的事,不妨撮合撮合,还有,因为可可和伍德的过节,你平时要注意保护好她。”我继续说。 “嗯,好,我记住了。”林雅如答应着。 “最近看起来有些风平浪静,但往往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最危险的时候,任何时候都不要掉以轻心。”我又叮嘱林雅如。 “我知道了。”林雅如又答应着。 到了机场,我直接去换登机牌,林雅如先回去了。 我在自助值机机器前办理登机牌。 正在操作机器,身后一声轻轻的咳嗽,一阵香气袭来。 我回头,一看,谢菲,谢师姐。 我有些意外:“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谢菲微微一笑:“我来明州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正要返回海州。” “你哪个航班?”我问谢菲。 “厦航,10点10分的。”谢菲说。 一听,谢菲和我一个航班。 “帮我一起办理值机吧。”谢菲把身份证递给我。 我于是办理了我和谢菲的值机,我俩的座位挨在了一起。 挑选座位的时候,谢菲特意选了最后一排。 一般人选座位都是喜欢选前面的,谢菲却选了最后的。 意外和谢菲在明州机场相遇,而且还坐在一起返回海州,这让我多少心里有些不大安宁。 我和谢菲一起过了安检,在登机口等候。 “这次回来,家里老人都好吧?”谢菲问我。 我点点头:“都挺好的。” “父母年龄大了,要常回家看看。”谢菲又说。 “嗯。” “你和海竹分居两地,家里这边都靠她了,海竹也是挺不容易的。” 听谢菲这么说,我心里不由涌起对海竹的歉意,是的,我和海枫都不在明州,海竹不但要忙碌生意,还要照顾四位老人,确实够她忙的。 “我其实有些奇怪。”谢菲说。 “奇怪什么?”我看着谢菲。 “你父母都在明州,海竹也在明州,为什么单单你跑到了海州来呢?”谢菲看着我。 我笑了下:“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当初流落到海州,为了生存,在海州传媒集团打工做发行员送报纸,自己也没想到就在这里呆下来了,也没想到能混到今天这一步。”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谢菲感慨地点点头:“短短几年,你能从发行员临时工做到现在的位置,委实也不简单,你的经历似乎是只能模仿无法复制的,也就只有你亦克能做到这一步。” “师姐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交了点狗屎运。”我说。 “运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运气只会惠顾有准备的人。” 我笑了笑。 “我还觉得一点很奇怪。”谢菲说。 “哪里?” “你是浙大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会流落到海州做发行员呢?”谢菲好奇地看着我。 “呵呵,话说起来就长了,不说也罢。”我说。 谢菲看出我不愿意和她说我的故事,点了点头:“似乎,我感觉你有着不一样的传奇故事,似乎,你的故事,只能模仿,不能复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和故事,对于自己来说,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部传奇。”我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似乎更充满了神秘和传奇,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谢菲说。 “师姐似乎很好奇。”我说。 “只是对你感到好奇,对其他人,就未必了。” 我转移话题:“你来明州几天了?” “前天来的,会议时间不长,昨天结束的。”谢菲回答。 “最近见宁静了吗?”我问谢菲。 谢菲摇摇头:“没有,最近我和她都很忙,我没怎么见到她。本来前几天约了想一起吃饭的,正好老管让我去医院看雷主任的女儿,耽误了。” 我一愣:“你去医院看雷征的女儿?” “是啊,出了车祸,作为一起共事的同事,老管让我去医院看望一下,算是表示下关心。”谢菲说。 虽然管云飞和雷征斗地火热,但面子上的事,也还都过得去,都会做的不错。 这也是他们的高明之处,斗而不破。暗地里你死我活,明里还是和谐友好。 “曹莉也拉我去看了,孙董事长也去了。”我说。 “嗯,听说雷征的女儿是被一个小伙子送到医院去的,医生说幸亏来的及时,不然啊。这年头,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难得啊!”谢菲说。 “呵呵,好人多呗。”我说。 “你猜,要是那个小伙子知道自己救的女孩子是雷征的女儿,他会留名不?”谢菲说。 我摇摇头:“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 “为什么有这样的直觉?” “因为我不想玷污好人的名誉。” 谢菲笑起来:“你的回答很有意思。” “那师姐是怎么认为的?” “我和你一样的看法。”谢菲抿嘴笑。 我咧嘴笑起来:“这就对了,这年头,不要把人都想象地那么世俗。” “但我们却都生活在世俗的世界里,我们都无法超越世俗,不是吗?”谢菲说。 “你的话有道理,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我自己的看法。”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其实我也是。”谢菲说。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理想往往是灰白无力的。”我说。 “但只有心里有理想,明天才会那么让人期待。”谢菲看着我,“你会有很好的明天,我其实很希望看到你更加美好的明天。” “谢谢师姐。”我看着谢菲,“师姐,你和宁静是闺蜜,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宁静的?在理想和现实之间。” 谢菲沉吟了一下:“你说吧,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觉得宁师姐似乎更是个现实主义者。”我说。 谢菲笑而不语。 “师姐怎么不说话?”我说。 “你看人的感觉很准,不错,宁静是个很现实的人,或许她处地圈子都是这样的,她自己不知不觉养成的吧。”谢菲说。 我说:“不喜欢太现实的女人。” “为什么?” “俗!”我说。 “哈哈,你真有趣,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是现实的人,都无法摆脱现实的吗?” “当然知道,但还是不喜欢呢。”我也笑起来。 正在这时,谢菲眉头一皱,表情有点痛苦,手捂着小腹。 “怎么了?”我说。 “有点肚子疼,我去趟卫生间。”谢菲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一会儿,谢菲回来了。 第一千七百三十二章 很好闻 “好些了?”我问。 谢菲点点头:“没事,大姨妈来了。” 谢菲这么一说,我有些尴尬。 谢菲自从和我有了那种关系,似乎觉得在我面前说这个无所谓,但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一会儿开始登机。 飞机起飞后,我才发现机上人员没有满座,后排基本都空着,我和谢菲坐在最后一排,周围没有其他人。 “我有点头晕。”谢菲说。 “那你休息会儿。”我说。 谢菲没有说话,却把脑袋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由心跳加剧,谢菲头发的味道我能嗅到,很好闻。 不知何时,谢菲的手移动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摩挲着。 我有些紧张,谢菲的身体也靠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 我不敢动,想摆脱她的手,不知怎么,又没动。 一会儿,谢菲在我耳边低语:“师弟,我喜欢你,好喜欢……” 听着谢菲的低语,我额头不由冒汗。 “师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师弟,你喜欢师姐的,是吗?”谢菲继续低语。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坐在那里身体僵直。 “我知道你是喜欢师姐的,就如同师姐喜欢你。”谢菲的嘴唇在我耳边蠕动,摩擦着我的耳垂。 “师姐,我……” “师弟,好喜欢和你在这样的环境里坐在一起,在万米高空里,只有你和我,这是我们的世界,是属于你和我的空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晚,那一晚,你让我感觉到了天堂的滋味……”谢菲的声音极具诱惑性。 “师姐,对,对不起……”我说。 “没有对不起,一切都是师姐自愿的,没有想到今天能有机会这样和你呆在一起,我很知足,很开心,很幸福……”谢菲继续喃喃地说着。 忽然感觉脖子热乎乎湿乎乎的。 我知道,谢菲哭了,流泪了。 我更加紧张了,我操了,这是我大上司的夫人,是能决定我生死的大上司的太太,我这是作死啊。 谢菲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发凉,还有些颤抖。 我同时也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这希望这航程永远都没有尽头,真希望这飞机永远都不要降落。”谢菲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师姐,冷静一点。” 谢菲的身体靠地更紧了,又抓住我的手:“不要摆脱我,不要,握住我的手,求求你……” 我心慌意乱,只好握住谢菲的手。 谢菲不再说话,就那么靠着我的身体,静静地,我的耳朵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谢菲的手在我的手里渐渐变暖,十分细嫩柔滑。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迷惘和忧郁,充满了苦涩和困惑。 我的眼前不由出现了幻觉,仿佛此时和我一起的不是谢菲,而是秋彤,是我魂牵梦萦的秋彤。 不由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身体,紧紧地搂住。 不由转过脸,触碰到了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温热和柔软…… 意识里,和我接吻的是秋彤。 我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丹城鸭绿江边那难忘的一夜。 一切在无声里进行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存在。 在这样的万米高空,我的灵魂仿佛在和秋彤交织在一起。 “我爱你……爱你……”我的心里喃喃地叫着。 “我爱你,好爱你。”我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发出了声音。 “嗯,嗯……我也爱你,终于听到了你说你爱我,好开心,好幸福,此刻,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说着,眼泪又滑落到我的脸上。 我失去了意识,忘却了现实,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我只知道自己的灵魂一次又一次在疯癫中颤抖。 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把我唤回到了现实,空姐开始预告,飞机遇到了气流,发生了颠簸。 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谢菲,我的心倏地一颤,忙松开谢菲,回归于现实。 谢菲也睁开眼,看着我,目光深情而柔情。 我不敢看谢菲的眼睛,坐正身子:“师姐……刚才……我……我们……我其实不是……” “师弟,不要说话。”谢菲伸手轻轻捂住我的嘴巴,微笑着看着我,眼角还带着泪花,“即使是一次梦幻,也不要提醒我,宁愿我生活在梦里,请让我的梦延续时间多一点。刚才我听到你说爱我,或许你把我当做了别的女人在抒情,但我宁愿你是对我说的。好吧,不要说什么,不要太残忍,让我继续做梦吧。” 说完,谢菲靠在椅背上,又闭上了眼睛。 我看到她的面色红润,眼角却在流泪。 此次航程注定要如此搀棉纠结。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落地,谢菲的神色恢复了正常。 下了飞机,走出出口,没看到有人来接谢菲。 “师姐,你怎么回去?”我问谢菲。 “送我回家,好不好?”谢菲面色红润两眼脉脉地看着我。 “我……” “送我回家。”谢菲又说了一遍,带着恳求的口吻。 我无法拒绝了,打了一辆出租,先送谢菲回家。 到了谢菲家门口,我对谢菲说:“师姐,到了。” 谢菲邀请我到她家吃午饭,我找了个理由婉言拒绝。 “我知道你的理由是托辞,老管在家里,我应经给他发短信了说你来吃饭,还有,即使只有我自己,我也不会吃了你的。”谢菲说了一句,然后下了车。 谢菲的话让我有些尴尬,一听老管在家里,于是不再说什么,直接下了车跟随谢菲进屋。 管云飞果然在家里,而且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菜。 见到我,管云飞热情招呼我坐下,然后又主动接过谢菲的行李。 谢菲直接进了卧室,管云飞和我坐在沙发上聊天。 “本来我想让亲自去机场接你师姐的,听说你和你师姐一起,我就省心了,也放心了。”管云飞说。 我笑了下:“很巧,正好在机场遇到师姐。” “难得我今天在家没有事,正好秀一下我的厨艺,待会你和你师姐来品尝下,我可是好多年没有在家里做饭了。”管云飞哈哈笑起来。 “想不到管主任还会做饭菜,厉害。”我恭维了一句。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嘛。”管云飞风趣地幽默了一句。 这时谢菲出来了,换了一身家居的休闲衣,看起来充满淑女风情。 “来,吃饭。”管云飞招呼我们。 大家去了餐厅,管云飞开了一瓶红酒,亲自给我和谢菲倒上。 “老婆出差一路辛苦,来,接个风。”管云飞举起酒杯看着谢菲。 感觉得出,管云飞今天对谢菲的态度有些殷勤。 谢菲看了一眼管云飞,笑了下:“老管,今儿个表现有些超常啊,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在家里弥补下呢?” 管云飞一怔,接着就笑:“你看你这话说的,让小亦听了笑话。” 谢菲举起酒杯,看着我:“来,小亦,不要客气,感谢你一路的照顾。” 我心里此时又尴尬起来,我日了,什么照顾,这算什么照顾啊。要是管云飞知道我和谢菲飞机上发生的事,不剥了我的皮才怪。 大家一起举杯喝酒。 然后管云飞拿起筷子给谢菲夹菜,谢菲拿起筷子给我夹菜。 管云飞又打哈哈:“看,小亦在我们家待遇比我还高。” “人家小亦是客人。”谢菲看了管云飞一眼。 “对,对,小亦是客人。”管云飞忙点头。 “谢谢师姐,谢谢管主任,我给你们敬杯酒,看到你们这么温馨的家庭,心里感觉好温暖。”我举起杯子。 “小亦,我们这是在家里吃饭,不要那么客气拘谨,也不要叫我管主任,既然你叫谢菲师姐,那你何不叫我姐夫呢?”管云飞说着,自个儿先笑起来。 谢菲也笑。 虽然管云飞这么说,我可不敢真的叫他姐夫。 我嘿嘿笑了下:“习惯了,还是叫主任顺口。” “那就随你吧,来,干!”管云飞举起酒杯先干了。 “叫姐夫又有何不可呢,难道师弟不愿意给我当个弟弟吗?”谢菲含笑看我。 我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谢菲吃了一口菜:“菜有些凉了,我再去热一下,你们继续喝。” 谢菲端起一个菜进了厨房,我和管云飞继续喝。 “小亦,抽烟——”管云飞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 “在家里抽烟,师姐不会见怪吧?”我说。 “没事,抽就是,不要客气。”谢菲听到了我的话,在厨房里回应道。 我点着烟,吸了一口。 “小亦,最近工作还算顺利?”管云飞问我。 “还好。”我回答。 “自从你做了办公室主任,干的一直不错,栋恺在我面前没少夸你。”管云飞说。 “在我的眼里,为孙董事长服务是尽自己的义务,不过,在我的心里,管主任始终是我的最高上司。”我听出了管云飞话里有话,忙说。 管云飞似乎很满意我的话,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谁是真正关心你的人,不错,虽然你不属于我直接管,但我对你一直是很关注的。” 我忙道谢。 “最近我有个想法。”管云飞吸了一口烟,“市里打算提一批人,我们系统给了一个名额,我打算把这个名额给你们集团。” 我一听,心里猛地一跳,看着管云飞。 “你有什么想法?”管云飞看着我。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资历不够,没有想法。”我说。 “呵呵,资历不够那不是问题,还有破格这个渠道呢,你是青干班毕业的学生,青干班本来就是为后备做准备的,而且,你的工作一直做的不错,你们集团的高层成员,没有一个说你什么不好的地方的。” 听这话,管云飞似乎事先私下做过一些调研。 “集团里资历比我老的多的是,我真的不敢有这想法的。”我说。 “你不愿意进步?”管云飞说。 “当然想进步,只是……”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破格 “没有什么只是,我给你说,我们选拔人,看的是能力,不单纯是资历。这个事情,我的想法基本明确了,如果在高层会上没有什么阻碍,那就是你了,破格提你,进集团高层班子。”管云飞果断地说。 我又惊又喜,妈的,如果真的能这样,那我不就更有力量辅助秋彤和孙栋恺抗衡了? 但管云飞又提到了高层会,似乎他还有些顾虑。 “管主任说的高层会,是什么意思?”我说。 “其他人我倒不担心,就是这个雷征,从平时的话语里,我感觉他对你似乎很不以为然,甚至,他对你似乎很有些看法,我是担心如果我一旦提名你破格提拔,他会在会上下绊子。一般来说,破格提拔的人,是要全体成员都通过才可以的,不同于普通的提拔。如果雷征再串联几个人给我阻力,那还真不好办了这事。”管云飞皱了皱眉头。 “哦。” “你知道雷征为何对你一直有看法吗?”管云飞问我。 “不知道啊,我见了他一直恭恭敬敬的,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对我有看法。”我说。 “其实我知道。”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雷征不傻,他知道虽然你是孙栋恺的直接下属,虽然他知道孙栋恺对你很好,但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在孙栋恺和我之间,你是靠我更近更紧的人。我和雷征的关系,嘿嘿,只要是我的人,他肯定不会那么痛快打开方便之门的。” 我点点头:“哦,是这样。” 管云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他的分析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我知道雷征真正不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李舜的人,是跟随李舜和伍德作对的人,和伍德作对,自然就等于和他作对。这才是雷征真正不喜欢我的原因。 但管云飞同样不知的是,自从我救了雷征的女儿,雷征恐怕不会在这事上使绊子了,他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本来我想呢,如果雷征在你的事情上下绊子,我就给他要破格的人下绊子,最后大家来个互相让步互相照顾,可是,我刚听说,这次提拔名额很少,他们系统没有,这个问题就有些复杂喽。”管云飞说。 “那咋办?”我看着管云飞。 这时谢菲热完菜回来了,坐在一边静静地听我们谈话。 “咋办?”管云飞一挥手,“凉办,不管雷征在这事上配合不配合,我都要提名你,破格提你,如果雷征真的要暗中下手阻挠通过,或者提名其他人,那我宁可浪费这个名额,谁也不提了。” 我做出感动的表情:“管主任,实在……实在太感谢你了,感谢你对我的提携和重视,我……我一定一心一意跟你走,绝不辜负管主任对我的期望和重用。” 管云飞笑起来:“这话说的有点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事成功的可能性,我心里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呢。” 管云飞如此说,我心里其实有把握了,我知道雷征这次一定不会阻挠对我的破格。 但我不能在管云飞面前表现出来我的必胜信念,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管事情最后成不成,我都深深感激管主任的。” 我知道或许管云飞也知道此事未必能成,但他只所以告诉我,是想给我一个人情,让我知道他对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管云飞看着谢菲:“怎么样,我对你这位师弟不错吧。” 谢菲笑起来:“是不是我也要敬管主任一杯酒,表示下感谢呢?来,师弟,咱姐弟俩一起敬管主任一杯酒,感谢管主任对我师弟的提拔重用。” 我和管云飞都笑起来,管云飞忙摆手:“别拿我开涮,我可不敢当了,我可一贯是听老婆的话跟信仰走。” 谢菲抿了抿嘴唇,淡淡笑了下。 大家继续喝酒吃菜。 一会儿,管云飞皱皱眉头,看着我:“其实我有一点不大明白,想不通。” “怎么了?”我看着管云飞。 “雷征对你似乎十分关注,关注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哦,我没有感觉到啊。”我说。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提了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叫田珊珊的?”管云飞突然问我。 管云飞突然提起田珊珊,我有些意外。 “是,她也是浙大毕业的。”我说。 “这个田珊珊提拔后,是不是和你对桌办公?”管云飞继续说。 我点点头:“是,这个管主任都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田珊珊会和你对桌办公?” “这个……孙董事长说是因为办公场所紧张,同时也是为了工作上的方便。”我说。 管云飞笑了下:“小亦,你这是蒙在鼓里,我告诉你,提拔田珊珊,是孙栋恺的意思,至于他提拔田珊珊到底是为了工作还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是,让田珊珊和你对桌办公,却是雷征的意思,是他授意孙栋恺这么做的。” “啊——”我吃了一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管主任,你怎么知道的?”我结结巴巴地看着管云飞。 谢菲也带着意外的表情看着管云飞。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别以为我这个主任整天只知道高高在上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对于你们集团的事情,我是了如指掌的。”管云飞说。 想想也有道理,孙栋恺是雷征的铁杆,雷征是管云飞的死对头,管云飞自然要对集团这边格外专注,关注的渠道除了我,肯定他还有其他的路子。 管云飞不愿意和我说他是怎么知道的,我自然也不能问。 但我心里还是很吃惊,田珊珊竟然是雷征授意孙栋恺安排我的身边的。 “那这个田珊珊为何要在你对面办公,你该知道为何了吧?”管云飞说。 “监视我。”我回答。 “对,是的。目的只有一个,随时监视你的动向。”管云飞说,“这其实也是困惑的原因,就是为何雷征要在你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难道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人?还是因为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呢?” 我摇摇头:“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田珊珊,你要注意提防,在她面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注意。”管云飞提醒我。 我点点头:“嗯,我记住了。” “还有一点,田珊珊和你们集团那个曹莉的堂弟曹滕在谈恋爱,你知道不?”管云飞又说。 “不知道。”我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前几天晚上,我和你师姐晚饭后出去散步,在和谐广场的小树林边,无意中看到他俩正黏合在一起亲热。”管云飞说。 我看了看谢菲,她点点头。 “这个曹滕,你也要注意点,此人心机很重。”管云飞说。 我又点点头。 我终于在管云飞这里证实了田珊珊和曹滕的关系,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判断。 田珊珊为何要和曹滕谈恋爱呢?或许是真的喜欢曹滕,或许是想借助曹滕改善和曹莉的关系,解除曹莉对自己的嫉恨,或许有我猜不透的原因。 曹滕为何要和田珊珊谈恋爱?或许是真的喜欢田珊珊,或许是想利用田珊珊来监视我,当然或许也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今晚管云飞告诉我的事情都很重要,让我解开了多日的谜团。 “这个田珊珊,也是浙大毕业的?”谢菲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这个女孩子,似乎是个实用主义者,前几天还找我,说让我介绍她和你认识呢。” 谢菲说:“哦,那你不要介绍我和她认识,我不喜欢太功利的人。” 管云飞有些感慨:“在我们的圈子里,往往这样的女人进步很快啊,女人要是喜欢钻营,那是很有条件的,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谢菲白了管云飞一眼,管云飞不说了。 “其实,你们这个圈子的女人,我认识的,最喜欢秋彤。”谢菲说。 “怎么,宁静你不喜欢?那可是你闺蜜。”管云飞说。 “反正我最喜欢的是秋彤。”谢菲说。 “呵呵,不错,秋彤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做人做事都没得说,人品正直,品质高尚,这一点我是很赞赏的。只是,像她这样太正直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未必能持久混下去。”管云飞说。 “我觉得秋彤就不该混你们这个圈子。”谢菲说。 “那该混你那个圈子?”管云飞笑看谢菲。 “是,又怎么了?起码我们这个圈子可以做点实实在在的学问,你们那个圈子呢?哼……”谢菲瞪了管云飞一眼。 管云飞笑起来,我也笑。 看着谢菲和管云飞,不知怎么,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秦露,已经进入天国的秦露。 想到秦露,就想到她的死因。 秦露的死因是我至今不肯释怀的,我一直没有放弃追查秦露的真正死因。 在管云飞家吃的这顿饭,收获很大,很有意义。 吃完饭回到宿舍,美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方爱国一会儿来了,送来了大本营发来的近期情况通报。 通报里提到了前进军最近的缉毒情况,说是近期在这方面毫无斩获,似乎伍德的贩毒行动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情报里对这方面进行了分析,分析认为,伍德绝不可能停止贩毒行动,接连的重创让他损失巨大,急于捞回本钱的伍德一定会变本加厉更加疯狂贩毒的,之所以前进军缉毒一无所获,一定是伍德采取了更为隐秘的方式。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 血腥 我同意这个分析,我知道伍德绝不可能停止贩毒。 但伍德采取了什么更为隐秘的方式,通报里没有提到,似乎在通过一些渠道侦查查询。 通报里要求各下属机构密切注意伍德的动向,探寻有关伍德贩毒的蛛丝马迹。 似乎,李舜是铁了心要和伍德对抗到底,只要伍德继续往大陆贩毒,李舜就要坚决斩断他的一切渠道和通道。 而伍德,在遭受了重大挫折之后,似乎暂时采取了守势,似乎要暂时避开李舜的锋芒,先捞回损失再和李舜算账。 隐隐预感到,一场最为血腥的大战几乎不可避免要在李舜和伍德之间展开。 至于战场在哪里,何时爆发,无法预测。 我知道,一旦爆发战争,在李舜和伍德的大战里,将不可避免会卷入很多人,我,老栗,甚至三水,都逃脱不了。同时,雷征也似乎无法避开。 李舜正在咄咄逼人压制伍德,伍德则似乎偃旗息鼓了。 但伍德的偃旗息鼓让我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惊惧,因为我了解伍德。 同时让我感到不安的还有秋彤,据四哥给我的情报,秋彤和吉建一直没有停止联系,两人经常单独约谈。似乎秋彤和吉建掌握了某些孙栋恺违法违纪的证据,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走上检举揭发孙栋恺的道路。 想到孙栋恺背后的雷征,想到对孙栋恺一直很赏识的乔士达,我的不安更加厉害了。 这是两条战线的斗争,每一条战线都充满了惊险和惊心。 对我来说,这两条战线是互相交织的,一边是秋彤,一边是李舜,我都要参与进去。 “告诉特战分队各小组,暂时先不要到金银岛上集训了,下一步,你们要注意打探伍德这边的情报,利用一切条件接近伍德的外层人员,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及时汇报。”我对方爱国说。 “是。” “加强纪律,晚上不要擅自外出,不准在外酗酒闹事,不许和身份不明的人擅自接触,不准擅自携带任何武器外出。”我又叮嘱方爱国。 方爱国点点头:“亦哥,阿来的钱我给他了,他写好了收到条,我把条子给你。” 我接过条子,看了看:“嗯,很好,这样写就行。” “最近我一直在安排人密切注意阿来的动向,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拿到钱的当晚就又去赌博了。”方爱国说。 “这个人,不讲忠义不讲诚信不爱女色,就爱钱,只要他有这个爱好,就行了。”我说。 “对了,我们在监视阿来的时候,有个意外发现。”方爱国说。 “什么意外发现?” “我们发现还有个人也在暗中监视阿来。” “谁?” “芸儿。” “芸儿?”我愣了下。 “是的,是芸儿。有好几次我们跟踪阿来的时候发现芸儿也在跟踪阿来。”方爱国说。 “哦。”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一旦芸儿遇到什么危险,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方爱国犹豫了一下:“芸儿是伍德的人,我们为何要保护她?” “这是命令!必须执行!”我厉声说。 方爱国看到我严厉的神色,点了点头:“那,好吧。” “如果你不服,你可以直接给大本营汇报,就说这是我的命令。”我说。 方爱国一个立正:“卑职不敢,卑职只听从副总司令的指挥。” “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经常背着我直接和大本营汇报的。”我说。 方爱国脸色有些难堪:“亦哥,这……这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总司令……” “我知道这是总司令的意思,行了,我不追究就是。”我摆摆手。 “谢谢亦哥理解。”方爱国松了口气。 方爱国走后,我沉思起来。 芸儿为何要跟踪阿来,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被阿来发现很危险?还有,难道她跟踪阿来是伍德的授意?还是她自己的行为。如果不是伍德安排的,一旦伍德知道芸儿在跟踪阿来,那芸儿一定会引起伍德的怀疑,一旦伍德怀疑芸儿,芸儿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这样想着,我心里愈发不安起来。幸亏方爱国告诉了我这事,幸亏方爱国他们的人在跟踪阿来,一旦芸儿真的有危险,可以及时出手相助。 这天下午,管云飞打电话找我,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管云飞很少主动找我,更极少叫我去他办公室。 我急匆匆去了他办公室,推开门,他正来回踱步。 “管主任,我来了。” 管云飞看到我,停下来:“关上门。” 我关好门,看着他:“怎么了?管主任?” “出鬼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管云飞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嘴角还带着笑。 “什么事啊?”我有些莫名其妙。 管云飞拍拍我的肩膀:“来,坐下说。” 我和管云飞坐在沙发上,管云飞说:“下午刚一上班,我遇到了雷主任,你猜他和我说了什么?” “什么?” “一见面雷征就对我说,老管,这次不是要破格提几个人吗,我说是啊,他说你们系统不是给了一个名额吗,我说是啊,雷主任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难道是有人需要我照顾?你猜雷征怎么说,他说正是,我要给你推荐个人呢。” 我静静地看着管云飞。 “我就问雷征,雷主任你打算推荐谁啊?这时候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推荐你,但他还真就是推荐了你呢!” “哦。”我点点头,心里没有感到丝毫意外,雷征没有放过这个给我报恩的机会,不出我所料,他是想赶紧回报完我的人情,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不再欠我什么。 “当雷征说出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心里很惊讶,又很开心,说雷主任啊,你怎么会推荐亦克呢?雷征说亦克这小伙子,我觉得人很有能力,品质也好,最附和破格提拔的各项条件,我建议你把这个名额给亦克。我半开玩笑地说那要是我不把名额给亦克呢,老雷说高层会的默认规则你是知道的,破格提拔是要全票通过才可以的,你要是不提名他,我就在会上给你投反对票。我当时心里虽然很高兴,但更多的事吃惊啊,雷征平时一向对你是不咋样的,怎么这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我现在还没想明白呢。” 看着管云飞看着我狐疑的眼神,我说:“管主任,你是不是怀疑我私下去找雷主任做了什么工作?” “你说呢?”管云飞说。 “如果我说没有呢?”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知道雷主任对我一向很厌恶,我自己没事找事啊去找他求支持,我一心一意只依赖管主任,只靠你这棵大树,脚踩两条船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当然管主任如果对我的话不相信,那我就不说了。”我说。 管云飞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是真的,我当然也知道雷征对你一贯的不喜欢,不可能因为你去找他一次就会改变看法,可是……” “可是雷主任突然主动提名我,你觉得有些不能接受是不是?”我说。 “是的,我在想雷征为什么会主动提名你,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玄机,或者他是不是有什么算盘。”管云飞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咯,既然管主任觉得有些蹊跷,那你就不要提名我了,免得心里疙疙瘩瘩不踏实。”我故意采取激将法来反制一下管云飞。 “不,不管雷征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我都不会放弃提名你的打算,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雷主任,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我提名你,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下次了。我心里很明白,只要他不反对,常委会上就没有反对的。所以,我现在倒是放心了。”管云飞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感谢管主任对我的信任,感谢管主任对我的提携。” “难道你不觉得雷主任的态度有些反常?”管云飞说。 我点点头,皱起眉头:“是有些反常,他明知道我是你的人,却主动要求你提名我,主动找你推荐我,我也不知道雷主任打的什么算盘呢?” 我知道,雷征这么做的直接目的是要回报我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平衡自己的心理,不让自己背负欠我人情的包袱,但另外,他或许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挑起管云飞对我的猜疑,离间管云飞和我的关系。 虽然管云飞口口声声说信任我,但我已经感觉到,雷征的主动提名已经让他感到有些怀疑了,心里有些不大踏实了。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告诉管云飞我救雷征女儿的事情,我倒要看看管云飞会不会被雷征牵着鼻子走。 管云飞说:“我还有个想法,那就是雷征想借提名你来挑拨我和你的关系,引起我对你的猜疑,让我怀疑你对我的忠诚和忠心。” 我做恍然大悟状:“这样?会这样?难道,真的是这样?” 管云飞哼笑一声:“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如果我对你起了猜疑,动摇了对你的信任,不提名你,那正中他下怀,他本来的意思可能就是担心我一定会提名你,所以才故意这样。如果我顺水推舟答应他提名你,那他可就是打错了算盘,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你当时怎么回复他的?”我说。 “我说这事我要考虑下,还没确定呢。”管云飞说。 “哦……”我点点头。 管云飞接着摸起电话:“我这就给老雷打个电话。” 我看着管云飞。 管云飞打通了雷征的电话,朗声道:“老雷啊,我是云飞啊……” 我竖起耳朵听。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提名 电话里隐约传来雷征的声音:“管主任啊,呵呵。” “雷主任,关于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事,我刚才想了,你老兄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既然你给我推荐提名亦克,那我就从了你好了,其实我心里啊,本来还有其他人选呢,但你老兄既然能专门为这事找我,那我就不能不给老兄这个面子。” “哈哈,云飞,那我要感谢你老兄了,感谢老兄给我老雷这个面子了。你放心,只要你提名亦克,我保证会上全票通过,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反对的。” “老雷,其实我很奇怪,这个亦克和你平时没有什么交往的,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提名他呢?别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说你的真实想法,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既然老管你这么好奇,那我就直说了吧。其实呢,我主动找你提名亦克,并不是真的为了他,我是为了我们俩呢。” “此话从何说起?”管云飞面带困惑。 “其实我心里知道,亦克是你老管最喜欢的人,我知道你对这个亦克一直很赏识的,我呢,对这个亦克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我知道这次破格提拔,你一定会提名亦克的,而且,你心里一定还有些发毛,那就是担心我会在会上反对你的提名。我就想啊,我们兄弟俩不能因为提拔一个人就让大家伙感觉我们不团结啊,决不能,所以啊,我就想先主动给你一个定心丸,让你放心大胆提名亦克就是,提拔亦克事小,我们哥俩的关系事大,你说是不是?” 我不由暗暗佩服雷征的思维,这人脑子转悠很快,道理说的很堂皇。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老兄这么一说,我似乎找不到怀疑的理由了。”管云飞似乎对雷征的理由有些怀疑,但又不得不信。 “老管,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不信,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呵呵,那我必须信了,必须信。”管云飞笑起来。 和雷征打完电话,管云飞看着我:“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听到了。” “他的理由你信不?”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 管云飞冷笑一声:“这个老雷啊,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我不愿意相信,但似乎又不得不信。他的理由好诚恳啊,我似乎该感动一下的,但我却实在感动不起来。” 显然,管云飞对雷征刚才的话是半信半疑,但他又找不到其他理由。他此时是很困惑的。 半晌,管云飞说:“不管了,反正只要他不阻碍就好了,我只要相信你对我的忠诚就好了。” 管云飞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敲打我,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一个提拔,搞得管云飞如此苦恼,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我们这个圈子,真真假假难辨啊,想想就累。”管云飞叹息一声。 我呆呆地看着管云飞,揣摩着他此时的心思。 管云飞看着我,摆摆手:“行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起身告辞离去,出了管云飞的办公室。 我知道此时管云飞的内心是不平静的,本来他是很安静的,但雷征的突然主动,打乱了他的心扉,他的心乱了。他既不能相信雷征的话是真心实意,又免不了对我有些不情愿的猜疑,只要他不知道我救了雷征的女儿之事,他就永远都不会打消自己的猜疑。 而且,此次提拨之事,他已经无法后退,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似乎,管云飞被我和雷征变相绑架了,失去了自己的主动。这对管云飞来说,是最恼火的事情。 不管管云飞如何困惑迷惑,我都不会告诉他真相,让他去苦恼好了。 下楼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雷征。 雷征正满脸笑容向我走来。 我恭敬地和雷征打招呼:“雷主任好。” 雷征走到我跟前,看着我:“你刚从管主任办公室出来?” 我直接回答:“没有啊,我去其他单位送了个文件。” 雷征略微有点意外:“哦,你没去管主任办公室?” “是啊,怎么?” “没什么,呵呵,”雷征笑起来,“对了,小亦,最近管主任有没有和你谈起什么事?” “什么事?我最近一直没见到管主任啊。”不管雷征信不信,我信口开河。 雷征似乎并不介意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说:“小亦,我和你说个事,最近呢,市里打算破格提几个人,你们系统给了一个名额。” “哦。”我点点头,看着雷征。 “这个名额我知道是很珍贵的,竞争一定是很激烈的,不过呢,我今天下午专门给老管打了招呼,强烈推荐他提名你。”雷征说。 “哦,然后呢?”我说。 “然后管主任很痛快,一口答应我了,这就是说,你提拔的事,是板上钉钉了,怎么样,开心不?” 我呵呵笑起来:“这么说,我该感谢雷主任了。” “感谢?完全不用。”雷征说。 “不需要感谢,那是因为等价交换,是吗?” “你说呢?”雷征意味深长地说。 “因为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你要回报我一个人情,这样你就心安理得了,是吗?”我说。 “或许你说的对,但不是全对,我想呢,起码我回报你一个人情,起码我能不觉得心理亏了你什么,有一点你要知道,换了以前,如果老管提名你,我一定会反对的,只要我反对,你的提拔就会泡汤,这一点,你要明白。” “我明白,我知道如果这次我能提拔的话,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你。”我说。 “你可以这样理解,你能意识到我在这事里的重要性就好。”雷征得意地笑了,“当然,或许我这次做的未必就能彻底还了你的人情,但我起码要取得一个心理平衡。” “这么说雷主任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喽。”我说。 “好人?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雷征说,“你救了我女儿,我不得不对你改变一些看法和做法,但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得寸进尺,不要贪得无厌。” 我笑了下:“其实呢,我从来就没指望你给我回报什么,你现在做的,都是你自愿的。” “不错,我是自愿的。我和你,我想以后,我们相安无事最好,最好不要发生非要做出选择的时候。”雷征说。 “我也是这么想。”我说。 “我最不希望救我女儿的人是你,但偏偏就是你,我最不愿意希望老管提名的人是你,但偏偏我却要主动去找他推荐你,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雷征不温不火地说。 我笑了:“我能理解,我十分理解,完全理解。雷主任,我知道,等你觉得你还我人情差不多的时候,你又会对我恢复本来的面目的,现在,似乎就在逐渐开始了。” 雷征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你很聪明,我很想和你做个朋友,但是,你似乎是在和我背道而驰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想招惹你,但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有些人,是主动无法做朋友的。我是绝不会上你们的船的。”我说。 “你这样说,会让我很为难的。”雷征的脸色有些难看。 “雷主任大可不必为难,我知道雷主任的为难只是一阵子,雷主任很快就会想通不再为难的。”我说。 说完,我转身离去。 走了会儿,我回过头,看到雷征还站在原地,正怔怔地看着我。 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雷征对我的这次推荐,他心里正在逐渐找回平衡,正在逐渐恢复对我的原有态度,这是必然的。 上面要破格提一批人的消息很快就在集团传开了。 集团里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居然知道本系统唯一的破格名额给了集团,而且说上面有人点名道姓要给我。 孙栋恺有些莫名其妙,找我问这事,我说什么都不知道。 秋彤也找我问这事,我告诉了她实情,秋彤一副很担心的神态,说上面还没通过就先传出这样的话,对我很不好。 “其实这消息传出来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什么人安排散布的这消息,目的是什么?”秋彤说。 我皱眉沉思着。 随着这消息在集团里的散布,我分明感觉到了周围不可遏制的妒忌和嫉恨目光,我分明感觉到了曹滕无法掩饰的焦虑和疯狂目光。 “亦兄,听说这次要破格提你哦,听说本系统唯一的名额都给你了,祝贺你啊,亦总,很快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集团高层了。”曹滕的声音酸溜溜的。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我说。 “还听谁说的,集团里大家都知道啊,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呢。”曹滕说。 “这些都是谣传,不要信。” “呵呵,亦兄,圈子里的规则你还不知道,很多事,传出来的,往往都是真的。” “呵呵,但是也有假的,不是吗?”我看着曹滕。 曹滕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管云飞显然也听到了集团里的传言,把我叫去。管云飞很恼火,问我是不是我自己在集团里得意忘形说出去的,我一口否认,说绝对没有和任何人说出去。 管云飞有些困惑,说那是谁传出去的呢? 我突然想到了雷征,但没有说。 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是雷征的话,他安排散布这消息的意图是什么。 “这让我觉得有些被动呶。”管云飞对我说,“下周就要开会讨论这事了,现在这消息一传出去,其他单位的人找我来问的不少呢,各部门都想给自己单位争取这个名额啊,我事先谁都没告诉,连栋恺都不知道,现在好了,栋恺找我问了,我也只能如实和他说了。” “孙董事长是什么态度呢?”我说。 “栋恺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他还很高兴呢。”管云飞说,“你这几天给我安分点,不要惹出什么是非。” 我忙点头答应着。 第一千七百三十六章 恼火 一周很快过去。 周一,刚上班,孙栋恺把我叫过去。 “小亦,你马上去一趟管主任办公室。”孙栋恺说。 “什么事?”我说。 “不知道,他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口气似乎很恼火,让你火速过去一趟。”孙栋恺说。 “哦。”我点点头。 “你这几天没捣鼓什么事情吧?没出什么事吧?”孙栋恺问我。 “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啊。”我说。 “哦,那就好,管主任上周末开了主任办公会,通报了这次破格提拔的事,正式宣布准备把破格提拔的名额给我们集团,指名要要给你,我正为这事高兴呢,为你开心,这会儿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孙栋恺有些心神不定地说。 看着孙栋恺的神情,我也有些不安了,妈的,难道真出事了? 我刚要走,孙栋恺沉思了下:“这样吧,我和你一起过去,看到底是什么事让管主任如此恼火。” 孙栋恺要和我一起去管云飞那里,看得出他对这时也是很重视的。 对于我此次的破格提拔,孙栋恺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他起码面子上还过得去,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但管云飞事先没有给孙栋恺透漏这个消息,等到传言在集团里散布他才知道,这一定是让他有些不快的,他甚至会感觉我是在向他隐瞒了什么,感觉管云飞早就和我通气了而我一直瞒住了他。 对于这个圈子里混的人来说,对于我和孙栋恺的关系来说,这样的事情是大忌讳。 但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事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想知道管云飞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如此恼火,不直接打电话给我,而是通过孙栋恺向我传达去觐见的通知。 孙栋恺要和我一起去,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和缺乏底气。 他去正好,也没什么坏处。 我点点头,和孙栋恺一起去了大院,去了管云飞办公室。 看到我们进来,管云飞示意我关上门。 “管主任,我先回避一下?”孙栋恺说。 “不用,你来了正好,一起看看这个?”管云飞吹胡子瞪眼,把一个信封甩在地上。 我忙捡起来打开看,孙栋恺也凑过来看。 一看信的内容,我倒吸一口凉气。 孙栋恺也不由自主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这竟然是一封检举揭发我涉黑的匿名举报信! 信里内容主要说我和道上老大李舜来往密切,存在见不得人的经济和其他利益勾结,同时还追随李舜干了一些危害社会的案件。 内容不多,但字字令我惊心动魄。 我不知道是谁搞出来这么一封检举揭发信,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我知道一定是知晓我底细并且对我这次提拔嫉恨的人搞出来的这封信,目的十分明显。 但这封信的内容并非造谣诬陷,我的确是涉黑了。 但我知道,此时,打死我也不能承认自己涉黑,一旦承认,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而且,也等于宣告了前程的终结。 但我知道,向否认这封信的内容,对我来说,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我本身就心虚。 孙栋恺愕然张开嘴巴,看着我:“小……小亦……这信里的内容,难道,是真的?你……你真的涉黑?” 管云飞也带着高度疑问的眼神看着我:“说,这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此时反倒心里冷静下来,看着管云飞和孙栋恺:“你们在这个圈子里混过多年,经多见广,每逢人事提拔的紧要关头,这一类的东西出现是习以为常的,对于这封信的内容,我不想说什么,不想解释,不想辩解,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都是徒劳的,我相信上面会给我一个公平的结论。” 孙栋恺点点头,看着管云飞:“管主任,要说小亦涉黑,这事我是绝对不信的,小亦天天就在我眼皮子地下做事,哪里有机会去涉黑呢?还有,我对小亦的品质是了解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和道上勾勾搭搭啊。” 管云飞长出一口气:“栋恺,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看法,因为我也了解小亦,可是,这不是你我相信就能决定的事情,你我了解小亦,他们呢?那些人呢?我们说小亦不涉黑人家就信吗?我给你们说,这匿名检举信,高层每个人都收到了,包括乔老大。提拔人,这是死穴,不但是死穴,一旦查证属实,还要追究法律责任,别说这次提了,恐怕小亦的饭碗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孙栋恺忙说:“我相信上面一定会调查这事的,这事一定是不属实的。” 孙栋恺对我和李舜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一直一无所知,管云飞亦然。 管云飞点点头:“但愿能经过调查后还原小亦的清白,这事乔老爷很重视,已经批示雷主任进行调查了,要尽快给大家一个答复,如果查证检举属实或者迟迟拿不出查证结果,那么,小亦这次的提拔,就泡汤了,如果在会开之前拿不出对小亦有利的调查结果,那我就要重新提名新的人选,而这新的人选,是绝对不会再从你们集团里出了,其他单位都有给我推荐的合适人选。” 孙栋恺看了看我,我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了,麻痹的,雷征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让他来调查这事,雷征会做出对我有利的结论吗?雷征已经还了我一个人情,他会继续给我报恩还人情吗? 还有,如果雷征手下的人调查属实,雷征即使想帮我又能遮掩地住吗? 一时心里有些拿捏不准。 “没想到出了这个叉子,前几天小亦要破格提拔的事突然传出来,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到底还是出了事。”管云飞叹息一声。 “小亦要提拔的事,我自己都是听了传言才知道的,是谁散布出去的呢?难道是你不小心说走了嘴?”孙栋恺看着我。 我忙摇头:“我谁都没有说这事,不可能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 管云飞说:“如果没有这消息的提前散布,很可能就不会有这封信的出现,这是前有因后有果的,小亦要破格提拔,自然会有人眼红,出现举报信是可以想象的,在人事调整中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但是这封信的内容十分让人头疼,这不是儿戏,谁都不能视而不见。” 孙栋恺点头:“那是,这样的事情是十分严重的。” “我今天给你们打个招呼,小亦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当然希望这事是假的,我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事对小亦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还是等着看雷主任那边的调查结果吧。”管云飞说。 从管云飞那里出来,在回集团的车上,孙栋恺忍不住拨打了雷征的手机。 孙栋恺用免提打的。 “雷主任,我是栋恺。”接通后,孙栋恺说。 “哦,栋恺啊,有事?”电话里传来雷征的声音。 “雷主任,是有这么一回事,”孙栋恺说,“这不是听说要破格提拔人的事情吗,我听说我们集团的小亦有戏,刚听说这事不久呢,今天我又听说有人给各位高层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小亦涉黑,还听说乔老爷对这事很重视,批示让雷主任调查下这事。” “呵呵,栋恺,你是刚从云飞那里出来吧?云飞告诉你的这事?”雷征笑起来。 “呵呵,是的。”孙栋恺回答。 “云飞怎么看这事呢?还有你,又是怎么看的呢?”雷征说。 “我和管主任都觉得这很不可思议,都不相信小亦会涉黑,一定是有人诬告,肯定是红眼病发作的结果。”孙栋恺说。 “你们俩是这么认为的?”雷征说。 “是的。”孙栋恺回答。 雷征沉默了片刻:“栋恺,这么说吧,接到这封信,我也是不相信小亦会涉黑的,这个小伙子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不错的,做事很老实,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道上的样子啊,呵呵。不过呢,既然乔老大批示让我调查,那我就要走走程序,我已经安排人进行调查了,尽量快速拿出结果来,希望小亦是清白的,那最好不过。” “哦,感谢雷主任,雷主任辛苦了。”孙栋恺说。 雷征说:“感谢我?你替小亦感谢我?看起来,栋恺啊,你对小亦提拔的事情很上心嘛,看起来,你很关心你的这个办公室主任啊,巴不得他顺利提拔,是吧?” “呵呵,小亦跟随我出力流汗,我自然希望他能快速进步,这样他也可以更好的辅佐我支持我的工作啊。”孙栋恺说。 “这事,你转告小亦,不要背思想包袱,要相信上面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出一个公正公平的结论,只要不做贼,是不会心虚的,只要身正是不怕影子斜的。” “好,好。” 关了电话,孙栋恺看着我,长出一口气:“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听到了,感谢孙董事长对我的操心。” “希望我不是白操心啊,希望雷主任那边能拿出对你有利的调查结果,我刚才本来想让雷主任给照顾下的,但他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我无法提这个照顾的事情了。”孙栋恺说。 “只要雷主任能公平公正,我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信誓旦旦给孙栋恺保证。 我其实是在赌一把,赌雷征一把。 我这时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事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一步步在往前推进,每一步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秋彤知道了这封信的事情,顿时脸色发白。 “这……”秋彤嘴唇哆嗦着,“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到底还是发生了,是我害了你,是我……” 秋彤的表情十分痛苦,很自责。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 不是事 我安慰她:“没事,多大个事,大不了这次不提拔就是,天上飘来五个字,这都不是事。” 秋彤没有理会我的幽默,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对于你来说,这是致命的死穴,你是经不起调查的,特别是雷征亲自调查。” “那也未必。”我说。 “你还不死心?”秋彤说。 “这个要证据,光说不行,我赌一把,赌雷征抓不到证据。”我说。 秋彤深深叹了口气:“你这是掩耳盗铃,雷征是干什么的?他要想抓你的证据,对他来说不是轻而易举?你还侥幸?” 我呵呵一笑:“那就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好了,别太担心这事。” “不能提拔事小,如果因为这个毁了你的前程是大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认识李舜,也不会陷进去。”秋彤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愧。 “怎么能是你害了我?这个你没有关系,我自己的路自己走,走对走错都是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我尽力安慰秋彤。 秋彤紧紧抿住嘴唇看着我,满眼里都是忧虑和忧郁。 第二天,听孙栋恺说,雷征到省里开会去了。 第三天,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第四天,管云飞告诉我,下午就要开会讨论名单了,如果中午之前雷征那边再拿不出调查结果,他就要不得不换推荐名单了。 管云飞似乎沉不住气了,他开始做两手准备了。 管云飞要放弃我了。 我这时也有些急了。 我知道雷征昨晚从省城开会回来了,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老子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他手里。 上午十一点,我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去了雷征办公室。 见我进来,雷征笑了,放下手里的报纸。 似乎,雷征一直在等我主动来找他,似乎,雷征在这事上非常有耐心,似乎,雷征在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亦,有事?”雷征说。 “嗯,有事。”我说。 “请坐。”雷征指了指沙发。 我坐下,看着雷征:“雷主任,我想来问下关于我的那个调查的事情?” “调查的事情?什么事情?”雷征一副困惑的样子。 我说:“就是有人检举我涉黑的那封信,乔老爷不是让你安排调查的吗?” “哦,这个事情啊,呵呵,你不说我差点记不起来了,事情太多,是,有这回事。”雷征笑起来。 “调查结果如何了?”我问雷征。 “这个结果啊,呵呵,不着急,你难得来我办公室一次,咱们聊聊。”雷征说。 “聊什么呢?”我说。 “随便聊啊,喝水不?” “不渴,谢谢雷主任。” 雷征站起来,在我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住,看着我:“小亦,你觉得那封信反应的情况属实不?” 我看着雷征:“这话要雷主任来说,雷主任觉得属实不?” “我来说……怎么能我来说呢?你自己的事你最知道啊。”雷征继续笑。 我也笑:“这事我说了不算,雷主任说了算。” 雷征说:“那我要说你涉黑,你会承认不?” “我肯定不承认。” “为什么呢?” “因为这对我会很不利。” “哈哈,你可真有意思。” “那我要是说雷主任和江湖也有来往,雷主任会承认吗?我想一定也不会承认。”我含蓄地说。 雷征不笑了,看着我:“你在诽谤我。” 我说:“那你也在诽谤我。” 雷征点点头:“小亦,这封信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我想你一定明白这对你的重要性和严重性,这封信不仅会破灭你这次提拔的机会,而且,极有可能会毁了你的前程。” “我明白,所以我今天专门来雷主任这里了。” “也就是说,你来我这里,不仅仅是打听调查的情况?” “是的。” “你希望我会拿出什么样的调查结果呢?” “希望拿出你我都满意的调查结果。” 雷征点点头:“小亦,你很聪明,你其实知道我会拿出什么样的调查结果的。” “多谢雷主任。” “这次你的提拨,我努力游说了管主任,在老管面前大力举荐你,我想你知道原因的。” “知道。” “既然我决定助你一臂之力,那我肯定要好人做到底,难得做一次对你有利的好事,既然做了,我就要做好,你说是不是?” “再次感谢雷主任。” “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偿还你的人情,我已经帮了你一次,这次,我还会帮你的。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调查结果刚刚下面的人已经给我送来了,就在这里。”雷征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信封晃了晃。 我笑了:“那很好,很及时,时间来得及,不耽误下午的会。” “调查结果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按照我的要求,对你的这次调查结果,证明你是不涉黑的,这封信反应的情况完全属于子虚乌有。”雷征说。 我松了口气。 “我想你该明白这个调查结果对你现在和今后的重要意义,不仅仅这次你会顺利过关,也会为你今后的进步扫清障碍。”雷征说。 “我很明白,说实在的,我实在该感谢你。” “我说了,不要感谢我,我是在偿还你的人情,我要好事做到底的。怎么样,我对你的回报可以吧?”雷征有些得意。 “可以。” “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的人情我已经偿还清了呢?你救了我女儿的肉体生命,我救了你的前程,咱们是不是该两清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的。”我点点头。 “既然两清了,那么,今后,你我该如何相处呢?”雷征说。 “我不想招惹雷主任,也希望雷主任不要和我为难。”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也不是我要不要为难你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你能不能彻底真正做到不要再涉黑。” “我从来就没有涉黑啊,雷主任的调查结果都出来了,我怎么会涉黑的,以前没有,今后自然也不会有。” “小亦,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不要和我玩猫腻,我不希望以后你再落入我的手里,那样,你我都会很尴尬的。”雷征意味深长的口气。 “你的希望同样也是我的希望。” “你清楚这一点就好。”雷征说,“我待会就给管主任打电话,告诉他调查的结果,下午的会,我也会提交这个调查报告,这次你能提拔,我是不是该提前祝贺你呢?” “谢谢雷主任。” “你要知道一点,没有我,这次你的提拔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知道。” “那就好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雷主任,再见。”我看着雷征,似乎雷征笑地有些莫测。 为什么他会这么笑,我想不明白。 出了雷征办公室的门,我长长呼了一口气。 中午正在吃饭,接到管云飞的电话,管云飞在电话里语气很轻松:“雷主任给我反馈你的调查结果了,很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不可能涉黑的,那封信是诬告,好了,下午的会我会照原计划提名你的。” “那就好了,我给这事吓得不轻呢。”我说。 “我刚才给栋恺也打了电话,说了这事,他大大松了口气。”管云飞说,“看起来,栋恺对你提拔的事情很关心啊,他对你的关注甚至比我还厉害,这是为什么呢?” “管主任,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这次我的提拔是管主任一手操作的结果,我只知道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我只会对管主任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我这样回答管云飞。 “呵呵,你这话我爱听,你只要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就好了。我想了,你提拔之后,就担任集团的副总裁。当然,这只是你进步的一个过程,不会是终结。” “十分感谢管主任的提携。” “不光要感谢我,还要感谢你师姐啊,她对我对你的关心我看比我厉害。”管云飞笑。 “那就一起感谢,感谢管主任,感谢师姐。”我笑着。 “其实,这次你的提拔,雷征雷主任也是帮了大忙的,他不阻碍就是帮忙,如果没有他的大力配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管云飞说。 “呵呵,我也奇怪,可能是雷主任要和你修好,让你欠他一个人情吧。”我说。 “这个不好说了,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现在还真摸不透。” 管云飞当然摸不透,不光管云飞,所有人都猜不透,只有我知道其中的缘由。 下午上班,孙栋恺把我叫过去。 “下午就要开会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很快就会提拔为集团副总裁了。”孙栋恺说。 “这次我的提拔,我心里很明白,是和孙董事长的关心关照分不开的。”我知道孙栋恺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话。 我他妈现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打听了下,这次破格的人,全部都是参加过青干班学习的学员,看来,我们集团里,附和条件的也就只有你了。”孙栋恺说。 “附和条件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提又是一回事,参加青干班的学员很多呢,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我还是要感谢孙董事长。”我说。 孙栋恺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嗯,你终究没有辜负我的一番培养,进步的速度很快,我现在想啊,你提后,这办公室主任的活谁来干,你觉得谁合适呢?” “这个我不知道,孙董事长定。” “我是征求你的看法呢,说说看。” “我是真不知道,我想孙董事长对这个其实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呵呵,小亦,我看你是越来越圆滑了。” “不敢在孙董事长面前圆滑,我是真不知道。” “这样吧,我想了,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做你的职位,我看啊,提拔后你先继续兼着办公室主任的职位,继续负责办公室的工作,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说了。” 孙栋恺的话让我有些意外:“孙董事长,这……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正常。”孙栋恺说,“当然,提拔后,正式公布后,你除了兼办公室主任,还会给你分管一摊子经营的活,你今后可就要更加忙碌了。” “我还年轻,不怕活多,不怕累。”我说。 我和孙栋恺此时说这些,好像我已经走马上任了似的。 挺牛逼的。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亢奋中 下午,我心里有些亢奋,还有些紧张,边心不在焉做事边等待高层会的结果。 田珊珊坐在我对面,不时看我一眼,带着笑。 一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管云飞的电话。 管云飞电话里的内容让我一下子傻了眼。 管云飞告诉我,本定于下午召开的会取消了,因为突然接到上面的通知,根据上面有关机构改革的指示精神,各地市人事编制暂时全部冻结,冻结期间,一律不得擅自提拔人员。按照这个通知的要求,自然就不能有这次的破格提拔了,因此这次会也取消了。 好巧啊,怎么正赶上了。 我问管云飞暂时冻结是多久,管云飞说不知道,说按照以往惯例,或许是几个月,甚至会更长,但起码三个月之内不可能。而且即使放开,上面也未必就会立刻讨论这个事情。也就说说,此次破格提拔的事情,短时间是不可能了。 这就等于说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我的这次提拔之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有些丧气,管云飞也无可奈何,只能认倒霉。 我这时突然想起刚从省城回来的雷征那莫测的笑。 突然想到,雷征或许早已知道要冻结人事编制的事情。 如此说来,最近关于我提拔问题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是雷征一手操作的。雷征是幕后导演,导演了这一切。 我梳理自己的思路,如果说雷征是这次去省城才知道要冻结人事编制的事情,那么,一开始推荐破格提拔人选,他主动找管云飞,确实是想回报我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但其后发生的事情,则是雷征开始策划导演的精心布局。 可以这么认为,在找管云飞推荐我提名之后,雷征就开始了自己的导演。 先是我要提拔的消息在集团散布开来,这是雷征在帮助我在集团里拉仇恨,招来同级别同事的广泛嫉妒。然后,顺理成章就出现了那封匿名举报信,而这封信,极有可能是雷征授意人搞的,要么真的是集团里的中层,要么是雷征干脆安排手下人干的,假冒集团群众的名义。 如果写匿名信的人是集团内部员工,那么,曹滕的可能性很大,只要雷征通过一些渠道透露给他一些消息,不用雷征吩咐曹滕就会主动操作的。 如果雷征安排自己手下人干的,那么,极有可能是通过伍德的渠道。 雷征熟悉圈子里的办事规则,知道这样一封信出现之后,乔士达必定会安排他来调查,那他就牢牢攥住了主动权。他调查的结果,是具有说服力的,谁也得信。既然调查权在他手里,怎么说就全是他一张嘴了,他要什么样的调查结果底下人机会给出他什么样的结果。 雷征这期间去了一趟省城,极有可能通过一些途径得知要冻结编制的事情,他事先并不声张,继续操作我的事情,给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调查结果证明我是清白的,不涉黑。这个人情挽救了我的前途,如同雷征所言,他给我的回报足以补偿我对他女儿的救命之恩。他的心理找到了平衡,不亏欠我什么了。 如此,雷征一方面补偿了我对他的人情,另一方面也达到了让我一无所获的目的,对他而言,可谓一举两得。对他而言,这是最满意的结果。 当然,如果没有冻结人事编制这件事,或许雷征同样也会拿出我清白的调查结果,那对雷征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恰恰他就遇到了冻结人事编制这件事。 这事搞来搞去,我竹篮打水一场空,雷征却收获颇丰。 分析了半天,我不由暗地佩服雷征的精心策划和巧妙布局,同时也感觉到了雷征的阴险和毒辣。 提拔告吹的消息很快在集团传播开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那些平级的同事们个个都变得开心起来,似乎只要我不提拔,他们心理就感觉平衡了。曹滕见了我,一副惋惜的神色,但我心里知道他是很高兴的。 孙栋恺倒确实是很惋惜,他本来都计划好了我提拔之后的安排,现在也同样是白搭了。 我知道孙栋恺是很想让我提的,那样我不仅可以更好的辅佐他,而且还可以让我成为他抗衡秋彤的得力人选。孙栋恺很明白,现在集团内部他最大的敌人就是秋彤,秋彤不但是他为所欲为的最大障碍,还是让他内心里最为恐惧的对手。 他和曹莉几次想搞掉秋彤都没有得逞,他似乎隐约觉察秋彤正在搜集对他不利的违法证据,一旦秋彤掌握了孙栋恺的违法事实,孙栋恺很明白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知道按照秋彤的性格和脾气,一定会毫不犹豫去上级单位揭发他。 秋彤是孙栋恺的一个噩梦,也是孙栋恺必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但孙栋恺一直不知道,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还有一个我,一个对他忠心耿耿被他视为心腹干将随时准备将他埋葬的办公室主任。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成功潜伏在孙栋恺身边,包括曹莉也毫无觉察。 对我这次告吹的提拔,秋彤倒是没有多大的惋惜,她对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永远是吃不安心的。”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无法告诉秋彤这其中的内幕和玄机,只能如此了。 “今后你提拔的机会还多的是,不要丧气。”秋彤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对我来说,提拔已经够快了,这次如果真的提拔成功,我猜集团里很多人要吃了我把我下油锅煮了。” “你害怕?”秋彤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干嘛害怕?我为嘛要害怕这个?”我说,“我只是在自我安慰呢。” “哈哈。”秋彤笑起来,“你是不是很渴望这次提拔呢?” “你猜。” “我猜啊,你其实心里根本就无所谓。”秋彤说。 “为什么这样说?我表现出无所谓了吗?” “表现倒是没有,只是我的直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呢?” “因为我对你的了解,虽然你在这个圈子里努力做事,但我知道你其实对这些都不在乎,你一直就是在混。” “那你说我在乎什么?” “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秋彤抿嘴笑。 “想知道不?” “那你说。” “想不想?” “想。” 我看着秋彤:“那我告诉你,其实不管我混哪个圈子,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只要和你一起,在哪个圈子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秋彤的脸红了,低声说:“你……你可以不必这样的,我。我们终究只是一个无言的结局,这个结局一开始就是主动了的,你,你该有自己的生活,该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 “你可以这么说,但我的身由不得我的心,我的生活只为你继续,我的信仰和追求,只是你。”我固执地说。 秋彤深深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我:“你,就是一头倔驴。” 我没有说话,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秋彤没有抽回去,任我握着。 在秋彤办公室的窗前,我和她默默地站在一起,看着窗外。 秋日的夕阳照在我和秋彤身上,平添了几分萧落的气氛。 半天,秋彤说:“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你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有些东西,要等到你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 我默默地看着秋彤,揽过她的肩膀…… 此次提拔仿佛一场插曲,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这场插曲里,我一无所获,雷征是大赢家,他今后可以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面对我了,因为他在这场插曲里连续两次帮了我大忙,第一次把我扶上马,第二次在我就要从马上摔落的时候帮我坐住了,然后,他将马牵走,让我站在原地。 想想觉得很滑稽。 这天晚上,方爱国来到我宿舍,告诉我一个情况。 “亦哥,兄弟们打听到一个很奇怪的情况。”方爱国说。 “什么情况?”我看着方爱国。 “伍德最近派人去了滕冲,去的人带了两个个体从医者,还随身带着简易手术器械。”方爱国说。 “带了医生去滕冲,还有手术工具,他们要干嘛?去给人做手术?”我说。 “不知道,我觉得这事很蹊跷。”方爱国说。 这事确实很蹊跷,我不由陷入了沉思。 伍德到底要干什么? 方爱国看着我:“亦哥,此事要不要向大本营汇报?” “这事你没有汇报?”我说。 “我只向亦哥汇报的。” 我点点头:“先不要汇报,等打探到进一步的消息再说。这事你不要管了,等我通知就是。” 方爱国答应着走了。 我躺在沙发上抽烟,琢磨着方爱国刚告诉我的这事。 第二天是周末,起床后我先去了银行,提了100万现金,然后给阿来发短信约他喝茶。 阿来答应了,喝茶的地点在海州到吕顺口滨海大道的一个位置偏僻的茶馆。 茶馆背靠大山,旁边是一个水库,环境十分优雅,人也不多。 我挑了一个单间,坐在里面边喝茶边等待阿来。 10点整,阿来到了。 “亦总很会选地方啊,这里倒是十分幽静。”阿来进门说。 我看着阿来,笑了笑:“没有人知道你来这里吧?” “废话。”阿来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什么事?说吧。” 我给阿来倒了一杯茶:“先喝茶,上好的铁观音。” 阿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点点头:“嗯,确实不错,亦大侠,你请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单纯喝茶吧?” “当然。” “那就有屁快放。”阿来不耐烦地说,边瞥了一眼我身边的装现金的旅行包。 “我想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感兴趣不?”我说。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预支 阿来眼神一亮:“发财的机会?我操了,老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快说,什么机会?” “先别急,我先问你,上次我给你的100万,你还没给我办事,对不对?”我说。 阿来一怔:“额,是,怎么了?” “那100万是你预支的,我这里有你预支的收到条,也就是说,你还欠我一笔交易没做,钱先提走了。”我说。 “是,我知道,咋了?”阿来说。 “今天我想咨询你一个事情,如果答案我满意,那么,这100万就算是我的酬金了。”我说。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啥都得不到?”阿来说。 “不是已经给你了?” “操了,这很不好玩呶。”阿来说。 “怎么?没兴趣了?” “我还以为能再有收入呢。”阿来有些事失望。 “那要看你能不能解答我的疑问,如果答案我满意,我可以再给你100万,如果我不满意,不但这100万不会给你,先前给你的100万也不算数,你等于还是欠我一笔交易。”我说。 “什么问题要咨询我?你真能再给我100万?”阿来眼神又开始发亮。 “这个问题呢,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你劳神费力,只需要你回答我就可以,就看你愿意不愿意配合。”我说。 “好,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卧槽了,又是100万要到手了,哈哈。”阿来高兴地直搓手,“亦大侠啊,我发现你真是我的财神爷,出手就是大方,妈的,一出手就是100万,我真后悔认识你晚了。问吧,快问。” 我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说:“那我开始问了。” “快说,妈的,你丫的怎么这么墨迹。”阿来有些急不可耐。 “你们那边,最近有人去滕冲,干嘛去的?”我直接问阿来。 阿来一愣神:“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说。 阿来犹豫了下,又看看我身边鼓囊囊的旅行包:“这个,是伍老板安排他们去做事的。” “做什么事?”我紧接着问。 “做什么事?这个……”阿来又犹豫了一下,“我要是说不知道呢?”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结束了。”我说着站起来提起旅行包就要走。 阿来急了:“我擦,别走,坐下。” 我站着没动,看着阿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阿来,你缺乏诚意,我看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不知道和不回答是一个结果。” 阿来挠挠头:“好吧,我告诉你。” 我坐下来,看着阿来。 阿来狠狠心:“去贩毒的。” 我的心里一跳,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点点头:“果不出我所料。” “知道你还问我?” “证实一下嘛。” “那这结果你满意了,我可以拿钱了?”阿来说。 “别急,我还没问完。” “操,快问。” “去的都是什么人?或者说,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我继续问。 阿来索性放开了,说:“一个手下办事的人,两个医生。” “医生?他们去干吗?去给人看病?”我说。 阿来诡异一笑:“小子,猜不到吧?” “知道我还问你?”我说。 “不是给人看病,是准备用来给人开刀的。”阿来说。 “开刀?为嘛?” “为嘛?”阿来又有些犹豫了。 “回答我的问题,只要我满意,这100万就是你的。”我指了指旅行包。 阿来似乎无法忍受这100万的诱惑,咬咬牙:“妈的,说了你必须给我保密。” “当然,我们之间的交易,从来都是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是最信守承诺的,这个你该知道。”我说。 “好,老子就全盘告诉你,开刀是取毒品的。”阿来说。 我心里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自从李舜截断了伍老板的运输渠道,伍老板就换了新方式,最近李舜那边一定没有截获任何伍老板的运输货物,嘿嘿,是因为伍老板采取了更高明的方法。” 阿来得意地笑着:“我们在边境线附近雇佣了很多边民,将白粉装进闭孕套里,让他们吞服进去,一个人最多可以吞服六包闭孕套,然后让边民从缅国入境,过了边境之后,一般来说,闭孕套会排泄出来,这样货物就轻松到手了,每运送一次货物,给他们5000元报酬,这对那些边民是极具诱惑力的,想干这活的人抢着上门。 但是呢,也会有其他的情况,一个是发生闭孕套破裂的情况,一旦这样,运货的人就完蛋了,但破裂了一包,还有5包呢,这样就需要懂医术的人开刀取货,开刀要小心翼翼,不能割破袋子。 另一个就是虽然闭孕套没有破裂,但运货的人却拉不出来,我们是不能等待的,那也只有动用医生咯。之前已经有两个医生在那边干这事,但最近运货量大,出现意外的情况多,忙不过来,所以呢,就加派人手了……” 听了阿来的话,我极度震惊,伍德竟然一直在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运送毒品,怪不得李舜那边一直一无所获。 伍德为了赚钱,竟然不惜拿边民的生命当儿戏,草菅人命啊! 伍德是如此的阴险狡诈,又是如此狠毒狠辣。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阿来看我的神色有些异常,哈哈笑起来:“小子,我说完了,你满意了?” 我怔怔地看着阿来,一时回不过神。 阿来诡异地笑笑:“我可是告诉了你伍老板的天大机密,怎么样,这情报值钱吧?” 我不由点了点头:“值!” “我可是说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只有你知我知的,如果有第三者知道了,那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阿来目露凶光。 我点点头:“我明白。” “那就好,钱拿来。”阿来伸出手。 我将旅行包递给阿来,阿来打开看了看,然后拉上拉链:“还有我那个预支的条子,也给我,这情报值200万。” 我掏出条子递给阿来,阿来当场点着打火机将条子烧了,然后背起旅行包,冲我哈哈一笑:“哥们,我走了,这买卖爽,不用动手,动动嘴就发财,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做买卖,我阿来是个生意人,只要有钱赚,什么生意都不拒绝。” 阿来说完,径自离去。 我坐在茶馆里抽烟,内心依然在震惊里,一时回不过神。 我知道必须斩断伍德的贩毒的黑手,必须斩断伍德作恶的新渠道。 事不迟疑,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我立刻离开茶馆,去了三角贸易公司,直接去了方爱国的办公室。 “爱国,给我纸和笔。”我坐在方爱国的办公桌前。 方爱国给我找来纸和笔,我开始写电文。 写完电文,我递给方爱国:“以我的名义,立刻给大本营发报。” 方爱国马上按我的吩咐发报。 发完之后,方爱国看着我:“亦哥,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打探出真相了。”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皱眉道:“等大本营回电。” 方爱国点点头。 2小时后,大本营回电了,内容如下:“弟发来的情报十分重要,对我军下一步的行动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我们已安排滕冲站的人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时机成熟,将采取果断行动。同时,我们要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金三角制毒的老巢,争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看来,接到我的电文,李舜和老秦是进行了深思熟虑的分析的,这次李舜不仅要斩断伍德的新贩毒通道,还要端了伍德在金三角制毒的老窝。 我隐约感到,伍德和李舜大战的序幕要拉开了,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空前惨烈你死我活的血战。 我也知道,既然李舜下决心要端了伍德制毒的老巢,那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是需要时间的,他们需要借助滕冲那边的线索来找到伍德的制毒老巢。 目前对我来说,只有等待。 我期待着金三角传来的好消息。 江湖间风声鹤唳,大战一触即发,而权欲场上也并不平静。 我破格提拔的事情告吹,最沮丧的似乎不是我,而是管云飞。 管云飞煞费苦心操作的事情,最后落了空,人情反倒都被雷征捞取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恼火呢。 在管云飞办公室,他和我谈起这件事,充满了惋惜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实在没有想到。而且,险些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引出了那封诬告的信。” 反倒是我我来安慰管云飞:“管主任,这事不管成没成,我都感谢你的。” “小亦,此刻你心里最感谢的恐怕不是我吧?”管云飞说。 “这……这话从何说起?”我做愕然状。 “你恐怕最感谢的是雷主任吧,要不是雷主任帮你洗清了那封诬告信,恐怕你到现在都不得安宁呶。”管云飞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我心里有些好笑:“管主任,我当然最感谢的是你了,那封信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雷主任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我没有那回事,雷主任也不能调查硬说我有吧?在雷主任和你之间,我和谁走得近,你该知道的,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些发凉了。” 管云飞似乎从这话里得到了某些安慰:“你能这么说,这么想,我很宽慰,这次提拔虽然因为意外没有成,但不要灰心丧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人事编制冻结,只是暂时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会一如既往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心一意忠诚于管主任。” 管云飞也点点头:“其实到现在,我倒是很想查一查是谁写了那封诬告你的信了,不管怎么说,这说明有人在暗地里和你作对,我相信这封信应该来自你们集团,一定是你们集团里对你的提拔最妒忌的人做的,你想一想,平时你们集团里谁和你作对最厉害?” 我想了想:“似乎想不出来谁会这么搞我,大家平时都和我挺好的,再说了,没有证据我也不能乱指认啊。” 我知道,这件事是不能让管云飞去查的,这事并不是子虚乌有,如果管云飞非要去查证,反倒会让我更加不利索,我自己并不干净啊。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还是不要揪住不放的好。 管云飞可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我是个规矩孩子。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预支 阿来眼神一亮:“发财的机会?我操了,老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快说,什么机会?” “先别急,我先问你,上次我给你的100万,你还没给我办事,对不对?”我说。 阿来一怔:“额,是,怎么了?” “那100万是你预支的,我这里有你预支的收到条,也就是说,你还欠我一笔交易没做,钱先提走了。”我说。 “是,我知道,咋了?”阿来说。 “今天我想咨询你一个事情,如果答案我满意,那么,这100万就算是我的酬金了。”我说。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啥都得不到?”阿来说。 “不是已经给你了?” “操了,这很不好玩呶。”阿来说。 “怎么?没兴趣了?” “我还以为能再有收入呢。”阿来有些事失望。 “那要看你能不能解答我的疑问,如果答案我满意,我可以再给你100万,如果我不满意,不但这100万不会给你,先前给你的100万也不算数,你等于还是欠我一笔交易。”我说。 “什么问题要咨询我?你真能再给我100万?”阿来眼神又开始发亮。 “这个问题呢,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你劳神费力,只需要你回答我就可以,就看你愿意不愿意配合。”我说。 “好,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卧槽了,又是100万要到手了,哈哈。”阿来高兴地直搓手,“亦大侠啊,我发现你真是我的财神爷,出手就是大方,妈的,一出手就是100万,我真后悔认识你晚了。问吧,快问。” 我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说:“那我开始问了。” “快说,妈的,你丫的怎么这么墨迹。”阿来有些急不可耐。 “你们那边,最近有人去滕冲,干嘛去的?”我直接问阿来。 阿来一愣神:“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说。 阿来犹豫了下,又看看我身边鼓囊囊的旅行包:“这个,是伍老板安排他们去做事的。” “做什么事?”我紧接着问。 “做什么事?这个……”阿来又犹豫了一下,“我要是说不知道呢?”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结束了。”我说着站起来提起旅行包就要走。 阿来急了:“我擦,别走,坐下。” 我站着没动,看着阿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阿来,你缺乏诚意,我看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不知道和不回答是一个结果。” 阿来挠挠头:“好吧,我告诉你。” 我坐下来,看着阿来。 阿来狠狠心:“去贩毒的。” 我的心里一跳,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点点头:“果不出我所料。” “知道你还问我?” “证实一下嘛。” “那这结果你满意了,我可以拿钱了?”阿来说。 “别急,我还没问完。” “操,快问。” “去的都是什么人?或者说,去的人都是什么身份?”我继续问。 阿来索性放开了,说:“一个手下办事的人,两个医生。” “医生?他们去干吗?去给人看病?”我说。 阿来诡异一笑:“小子,猜不到吧?” “知道我还问你?”我说。 “不是给人看病,是准备用来给人开刀的。”阿来说。 “开刀?为嘛?” “为嘛?”阿来又有些犹豫了。 “回答我的问题,只要我满意,这100万就是你的。”我指了指旅行包。 阿来似乎无法忍受这100万的诱惑,咬咬牙:“妈的,说了你必须给我保密。” “当然,我们之间的交易,从来都是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是最信守承诺的,这个你该知道。”我说。 “好,老子就全盘告诉你,开刀是取毒品的。”阿来说。 我心里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自从李舜截断了伍老板的运输渠道,伍老板就换了新方式,最近李舜那边一定没有截获任何伍老板的运输货物,嘿嘿,是因为伍老板采取了更高明的方法。” 阿来得意地笑着:“我们在边境线附近雇佣了很多边民,将白粉装进闭孕套里,让他们吞服进去,一个人最多可以吞服六包闭孕套,然后让边民从缅国入境,过了边境之后,一般来说,闭孕套会排泄出来,这样货物就轻松到手了,每运送一次货物,给他们5000元报酬,这对那些边民是极具诱惑力的,想干这活的人抢着上门。 但是呢,也会有其他的情况,一个是发生闭孕套破裂的情况,一旦这样,运货的人就完蛋了,但破裂了一包,还有5包呢,这样就需要懂医术的人开刀取货,开刀要小心翼翼,不能割破袋子。 另一个就是虽然闭孕套没有破裂,但运货的人却拉不出来,我们是不能等待的,那也只有动用医生咯。之前已经有两个医生在那边干这事,但最近运货量大,出现意外的情况多,忙不过来,所以呢,就加派人手了……” 听了阿来的话,我极度震惊,伍德竟然一直在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运送毒品,怪不得李舜那边一直一无所获。 伍德为了赚钱,竟然不惜拿边民的生命当儿戏,草菅人命啊! 伍德是如此的阴险狡诈,又是如此狠毒狠辣。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阿来看我的神色有些异常,哈哈笑起来:“小子,我说完了,你满意了?” 我怔怔地看着阿来,一时回不过神。 阿来诡异地笑笑:“我可是告诉了你伍老板的天大机密,怎么样,这情报值钱吧?” 我不由点了点头:“值!” “我可是说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只有你知我知的,如果有第三者知道了,那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阿来目露凶光。 我点点头:“我明白。” “那就好,钱拿来。”阿来伸出手。 我将旅行包递给阿来,阿来打开看了看,然后拉上拉链:“还有我那个预支的条子,也给我,这情报值200万。” 我掏出条子递给阿来,阿来当场点着打火机将条子烧了,然后背起旅行包,冲我哈哈一笑:“哥们,我走了,这买卖爽,不用动手,动动嘴就发财,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做买卖,我阿来是个生意人,只要有钱赚,什么生意都不拒绝。” 阿来说完,径自离去。 我坐在茶馆里抽烟,内心依然在震惊里,一时回不过神。 我知道必须斩断伍德的贩毒的黑手,必须斩断伍德作恶的新渠道。 事不迟疑,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我立刻离开茶馆,去了三角贸易公司,直接去了方爱国的办公室。 “爱国,给我纸和笔。”我坐在方爱国的办公桌前。 方爱国给我找来纸和笔,我开始写电文。 写完电文,我递给方爱国:“以我的名义,立刻给大本营发报。” 方爱国马上按我的吩咐发报。 发完之后,方爱国看着我:“亦哥,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打探出真相了。” 我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皱眉道:“等大本营回电。” 方爱国点点头。 2小时后,大本营回电了,内容如下:“弟发来的情报十分重要,对我军下一步的行动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我们已安排滕冲站的人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时机成熟,将采取果断行动。同时,我们要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金三角制毒的老巢,争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看来,接到我的电文,李舜和老秦是进行了深思熟虑的分析的,这次李舜不仅要斩断伍德的新贩毒通道,还要端了伍德在金三角制毒的老窝。 我隐约感到,伍德和李舜大战的序幕要拉开了,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空前惨烈你死我活的血战。 我也知道,既然李舜下决心要端了伍德制毒的老巢,那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是需要时间的,他们需要借助滕冲那边的线索来找到伍德的制毒老巢。 目前对我来说,只有等待。 我期待着金三角传来的好消息。 江湖间风声鹤唳,大战一触即发,而权欲场上也并不平静。 我破格提拔的事情告吹,最沮丧的似乎不是我,而是管云飞。 管云飞煞费苦心操作的事情,最后落了空,人情反倒都被雷征捞取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恼火呢。 在管云飞办公室,他和我谈起这件事,充满了惋惜之情:“眼看就要成功了,实在没有想到。而且,险些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引出了那封诬告的信。” 反倒是我我来安慰管云飞:“管主任,这事不管成没成,我都感谢你的。” “小亦,此刻你心里最感谢的恐怕不是我吧?”管云飞说。 “这……这话从何说起?”我做愕然状。 “你恐怕最感谢的是雷主任吧,要不是雷主任帮你洗清了那封诬告信,恐怕你到现在都不得安宁呶。”管云飞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 我心里有些好笑:“管主任,我当然最感谢的是你了,那封信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雷主任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我没有那回事,雷主任也不能调查硬说我有吧?在雷主任和你之间,我和谁走得近,你该知道的,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些发凉了。” 管云飞似乎从这话里得到了某些安慰:“你能这么说,这么想,我很宽慰,这次提拔虽然因为意外没有成,但不要灰心丧气,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人事编制冻结,只是暂时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会一如既往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心一意忠诚于管主任。” 管云飞也点点头:“其实到现在,我倒是很想查一查是谁写了那封诬告你的信了,不管怎么说,这说明有人在暗地里和你作对,我相信这封信应该来自你们集团,一定是你们集团里对你的提拔最妒忌的人做的,你想一想,平时你们集团里谁和你作对最厉害?” 我想了想:“似乎想不出来谁会这么搞我,大家平时都和我挺好的,再说了,没有证据我也不能乱指认啊。” 我知道,这件事是不能让管云飞去查的,这事并不是子虚乌有,如果管云飞非要去查证,反倒会让我更加不利索,我自己并不干净啊。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还是不要揪住不放的好。 管云飞可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我是个规矩孩子。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心有余悸 “小亦啊,我给你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混,好好做事是一回事,更要紧的是要注意提防小人,防止暗箭伤人。”管云飞提醒我。 “嗯,吃一堑长一智,我记住管主任的告诫了。”我说。 “这次不但你没有提拔成,反倒差点毁了你的前途,我是心有余悸啊。”管云飞说。 从管云飞的话里,我似乎感觉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无比重要。 我显然知道他这是在作秀,虽然他很关心我,但我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远远到不了如此重要的程度,充其量,我只是他手里用来布局的一粒棋子,有需要的时候会好话说尽,没有用的时候会毫不犹豫舍弃掉。 目前,管云飞最大的对手是雷征,而雷征安插在自己眼皮底下罪的障碍则是孙栋恺。孙栋恺的存在,是让管云飞最难以忍受而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于是,作为孙栋恺最信任的办公室主任的我,就成为管云飞最有可能用来控制和钳制孙栋恺的人选。管云飞知道,控制住孙栋恺,对于自己和雷征的斗争是十分重要的。 如此,目前来说,我在管云飞眼里的位置就很重要了。 作为管云飞来说,他最想拔掉的钉子就是孙栋恺,只有拔掉了孙栋恺,才能扫清他和雷征之间的障碍。但孙栋恺不是那么容易被做掉的,孙栋恺不但和雷征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而且还是乔士达眼中的红人,自从孙栋恺那次用脸蛋当了乔士达屁股的脸蛋,他就成为了乔士达最欣赏的人之一。 有雷征做靠山,有乔士达的赏识,孙栋恺的位置似乎是很稳固的。 但孙栋恺似乎并不是很安心坐在这个位置,因为他时刻注意提防着身边最让他恐惧的人——秋彤。 秋彤是管云飞提拔起来的,虽然秋彤不会投靠管云飞,但秋彤的人品和做事,却是管云飞正好利用来对付孙栋恺的最佳武器。所以管云飞会成为秋彤的强力支持者,有管云飞的支持,孙栋恺一时拿秋彤无可奈何,除了寻找机会下黑手,在明面上找不到秋彤的任何把柄。作为监督委主任的秋彤,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孙栋恺在集团里手脚不干净,一旦被秋彤抓住了证据,这对孙栋恺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 这一点,我看得分明,管云飞也看在眼里,孙栋恺自己心里更清楚。 在三番五次对秋彤下黑手没有得逞之后,孙栋恺目前似乎一时无计可施了,曹莉也是。 但秋彤似乎一刻都没有停止对集团内部一些腐化问题的调查,只是做的很隐蔽,连我都瞒住了。 从四哥给我提供的信息里,我知道秋彤最近一直和老吉在保持着联系,两人经常单独约谈。 至于他们到底在约谈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秋彤对此对我守口如瓶,四哥也一无所知。 但我知道,秋彤和吉建一定有一个大致的目标,大致的目的,那就是矛头直指集团内部的腐化直指孙栋恺为首的集团腐化小集团。 秋彤是个正直的人,吉建也是,即使被排挤了,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对孙栋恺的调查。 我知道,秋彤终究有一天会站出来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或许管云飞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知道,孙栋恺或许最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我不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对秋彤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是生存还是毁灭? 外表柔弱的秋彤,内心是很强大的,坚硬如铁,坚韧如钢。 夏纪在屡次向秋彤暗示爱意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又被老栗毫不留情阻击了几次,似乎他现在对秋彤死心了。 但我知道依照夏纪的性格和脾气,他对秋彤是不会放弃的,只要有一线机会,夏纪都不会轻易放弃。 但我也知道,无论夏纪如何去追求秋彤,秋彤都不可能答应夏纪的,不会给夏纪任何承诺和机会。 这是一件想来比较棘手的事情。 在这个凄风冷雨的秋季里,日子一天天过着,眼看就要立冬了。 北方严寒的冬季就要来临了。 在立冬这天,我等候已久的消息终于从金三角传来:李舜终于开始下手了。 李舜的这次出击,给了伍德致命的一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跟踪和调查之后,前进军顺藤摸瓜找到了伍德制毒贩毒的老巢,在一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夜晚,老秦带领前进军特战支队50名队员,携带各种轻重武器,神不知鬼不觉摸到了位于金三角深处的一处营地,在周围潜伏下来。 凌晨时分,特战支队全体队员向营地发起了总攻,进攻十分顺利,一举将这个营地的人员和制毒设备全部消灭捣毁,缴获了数量惊人的制成品,还有大量制毒原料以及半成品。 前进军速战速决,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部分人将缴获的毒品快速运走,另一份人将营地一把火烧了。缴获的毒品价值数亿,李舜将其全部据为己有,等待机会输送到那个岛国去。 这场金三角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缉毒战役,解开了李舜和伍德大战的序幕。 我知道伍德终于要疯狂了,此次他的损失无法估量,他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经济基础遭受了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但伍德绝对不会轻易认输,面对李舜的疯狂进攻,他采取的措施必定是是给予疯狂的反扑。 这在我的预料之内,也在李舜的预计之内。 大获全胜的前进军得手之后迅速偃旗息鼓,静静等待伍德的动作。 海州这边,我也密切注意着伍德的动静。 但出乎意料,伍德似乎十分平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似乎伍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金三角的老巢被捣毁之事。 这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我觉得这有些不大正常。 似乎伍德在和李舜比耐力,看谁最后沉不住气。 我吩咐方爱国的人马全部撒出去,密切注意伍德集团的一举一动。同时在老李家附近秋彤家附近都安排了人员蹲守,同时,丫丫上学接送也都有专人暗中跟随。还有,老栗那边我也暗中布置了人马。 明州那边,林雅如的人马也高度警戒起来,所有需要布控的地方都安排了人。 而老栗似乎对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觉,没事的时候就拉我去喝茶,漫天大侃,悠然自得。 芸儿最近也没有来找我,似乎她是不方便和我见面的,我知道,或许芸儿被伍德严密监控着,在这样的时候,她是不可能来找我的。 伍德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对芸儿一方面是利用,但另一方面,基于芸儿和我以前的关系,他对芸儿并不是完全放心。 我最近一直没有回明州,全力盯住海州这边的动静。 海竹对我一直不回去很不满意,甚至开始对我有了猜疑,怀疑我在海州又有了别的女人。对于海竹的猜疑,我只能苦笑。海竹一直就是喜欢猜疑,目前我没有精力向她解释这些证明这些,只能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了。 同时,海竹对我和李舜的交往一直耿耿于怀,一再向我发出警告,不许我和李舜再有任何联系。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从李舜的战车上脱身了,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海竹的消息很灵通,甚至这次我被举报涉黑的消息都知道,我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事的,或许是曹莉捣鼓的事情。 就在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伍德这边的时候,秋彤那边突然开始有了动作。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这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没有见到秋彤,她到省城去开一个会去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看到曹莉神色仓皇急匆匆从门前走过,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我有些不解,出什么事了,曹莉神色如此慌张? 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正在看报纸的田珊珊,我说:“姗姗,听说你最近在和曹滕主任谈恋爱?” 田珊珊一愣,接着就有些害羞地点点头:“亦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反问田珊珊:“这个有必要保密吗?” 田珊珊有些尴尬地笑笑:“那倒是,我和曹滕刚开始谈,亦哥,你觉得曹滕这个人怎么样啊?” “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再说了,曹滕怎么样,我说了不算,要你自己感觉才对。”我说。 “呵呵,听亦哥这口气,似乎是对曹滕有些看法?”田珊珊说。 “完全没有,完全是你理解错了,”我摆摆手,“我和曹滕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战友,我们是兄弟般的情谊,我想曹滕也该和你说过当初我俩一起战斗的火热情谊。” 田珊珊笑起来:“嗯,倒也听他说过,他对你啊,说是无比佩服,虽然年龄差不多,但他说他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不知怎么,听到田珊珊说这些话,我心里突然想呕吐。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我往门口看,看到孙栋恺神色凝重地从门口走过,曹莉紧跟在后面。 一定是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我从孙栋恺的神色里立马做出了判断。 我立刻起身走到门口:“孙董事长——” 孙栋恺停住,曹莉也停住。 “怎么了?”孙栋恺看着我。 “那个,我有个文件要给你审核签字的,这会儿你有空没?”我说。 孙栋恺烦躁地摆摆手:“回头再说,我现在有急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孙栋恺转身就走,曹莉看了看我,神色显得很严峻,点了点头,然后也走了。 我看到曹莉并没有跟随孙栋恺下楼,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我回到办公室,坐在那里开始琢磨,这俩狗男女为何突然神色如此慌张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呢? 想了想,我站起来出了办公室,直接去了曹莉办公室。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揭发 曹莉正在办公室里来回急速走着,见我进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曹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和孙董事长今天神色都好严肃。”我说。 曹莉关好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失魂落魄地说:“出大事了,坏事了!” “什么大事啊,什么坏事啊?”我坐在她对面看着。 “我告诉你你谁也不要说,一定要严格保密,在孙董事长告诉你之前,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曹莉说。 我忙点头:“一定,一定。” “秋彤把孙董事长告了!”曹莉小声说。 “啊——”我不由发出惊讶的一声。 我确实感到惊讶没想到秋彤突然就动作了。 但我的惊讶似乎也正好在曹莉面前掩饰了一些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忙追问。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是今早上上班接到孙董事长电话,告诉了我这事,孙董事长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出去找人打听去了。”曹莉惴惴不安地说。 “孙董事长找谁打听啊?”我说。 “这个我怎么知道?”曹莉反问我。 “哦。” 曹莉两眼发红:“没想到秋彤突然下了黑手,这个臭女人,现在正在省城开会呢,装作没事似的。她这次告了孙董事长,肯定也会牵扯到我。” “你怎么知道肯定会牵扯到你呢?再说了,秋主任告孙董事长的什么事你都不知道。”我说。 “肯定的,无疑的,秋彤既然不放过孙董事长,就一定也不会放过我!”曹莉说。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做欲言又止状。 曹莉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给你说,一旦孙董事长出了事,受牵连的不光是我,还有你,作为他的办公室主任,你一定也会被牵扯进去。” “啊——”我做惶然状。 “你自己有个思想准备吧,我现在想自己安静会儿。”曹莉烦躁地说。 “哦,那好,我回去做个思想准备,曹总你安静会儿吧。”我做出怕怕的样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田珊珊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摸出手机就打给秋彤。 电话没有接通,拒接。 随后秋彤发过来手机短信: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 我没撤了,现在暂时无法和秋彤取得联系。 我没有想到秋彤突然之间就出手了,似乎打了孙栋恺一个措手不及。 但我又不知道秋彤是如何出手的,用的是什么武器。 同时,我也不知道孙栋恺是如何知道秋彤对自己出手的消息的,更不知道孙栋恺会采取什么样的自保措施。 隐约意识到,在伍德和李舜之外,另一条战线的斗争也拉开了帷幕。这条战线的斗争激烈程度不会亚于那条战线。 而我,要同时两线作战。 我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正在琢磨着,手机响了,一看,是管云飞的号码。 “管主任。”我接听电话。 “你现在讲话方便不方便?”管云飞问我。 “方便。”我回答。 “在哪里?” “办公室。” “就你自己?田珊珊不在?” “嗯。”我回答。 管云飞沉默了片刻:“田珊珊没走远吧?” “应该是,刚才还在的。”我说。 “出来,到楼顶天台,然后给我打回来。”管云飞说完挂了电话。 我没有迟疑,立刻出了办公室,往楼顶天台方向走。 正好遇到田珊珊回来。 “亦哥,你要出去?”田珊珊说。 我笑了下:“我去天台抽支烟。” “呵呵,在办公室抽就是了,怕啥,我又不抗议。” “那不行,你不抗议我怕曹滕以后找我算账呢。”我开玩笑地说。 “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冲田珊珊点点头:“你回办公室吧,我去天台透透气。” “嗯,好。”田珊珊一副很乖的样子。 我上了楼顶天台,没有其他人。 我摸出手机,打通了管云飞手机。 “管主任,我现在天台。”我说。 “好,我告诉你一件事。”管云飞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 “嗯,请管主任指示。” “这可不是指示了,是通报。”管云飞笑起来。 “洗耳恭听。”我说。 “小亦,记住,我今天和你的谈话,只限于你自己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告诉。”管云飞的口气又严肃起来。 “嗯,我懂,一定的,必须的。”我此时大概猜到管云飞要告诉我什么事了。 “那就好,”管云飞顿了顿,“我给你说,栋恺被人举报了!” “啊——”我发出震惊的声音。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这么发声了。 管云飞似乎很满意他说的这个消息在我这里得到的效果,接着说:“怎么,很意外?” “是的。” “今天早上一上班得到这个消息,我也很意外。”管云飞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说。 在管云飞接下来的叙述里,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天下午,秋彤直接带着一沓材料去了海州监督委主任刘海的办公室,实名举报孙栋恺利用职权渎职的问题。 举报事实是当初刁世杰在银行贷款5000万,孙栋恺为了讨好雷征,胆大妄为,竟然违反规定擅自用集团的名义为其担保,刁世杰死的时候这笔钱没有还上,结果银行追索贷款起诉到法院,法院判令集团还这笔款子,并直接从集团财务划走了5000万加利息。 秋彤举报的材料里事实依据很确凿,显然这是她和前吉建暗中调查的结果。 接到秋彤的举报,刘海不敢怠慢,直接向乔士达做了汇报。 乔士达今天一上班,先给管云飞通了气,至于孙栋恺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不晓得。 对管云飞来说,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好消息,他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天搞掉孙栋恺,甚至想借助搞掉孙栋恺扳倒雷征。 此刻,我想管云飞的内心一定是快乐的。 “此事现在只有乔老大和我还有刘海主任知道,现在加上你知道了,要注意保密。”管云飞说。 “管主任,这事似乎孙董事长已经知道了。”我说。 “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知道的?”管云飞有些意外。 “今天一上班,我看到孙董事长神色紧张地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我说。 “哦,是这样……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管云飞自言自语地说,“他又会去哪里呢?” 我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管云飞对我说:“小亦,我现在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 “请管主任吩咐。”我说。 此时我的内心也有些激动,还有些不安。我也期待这次秋彤能借助管云飞的力量一举放倒孙栋恺,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 但是,我也知道这不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孙栋恺背后有雷征,还深得乔士达赏识,一旦不能放倒孙栋恺,那么,等待秋彤的不知是什么后果。这是我不安的主要原因。 似乎目前的态势乔士达的态度十分重要。 那么,管云飞要给我下达什么任务呢? 管云飞缓缓地说:“从现在开始,小亦,你给我密切注意孙栋恺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放。” 我忙说:“好,我保证做到。” 此时,我知道,既然秋彤已经走到了举报孙栋恺这一步,作为我来说,已经无路可退,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全力配合想借助秋彤置孙栋恺于死地的管云飞,合力扳倒孙栋恺。帮助管云飞就等于是帮助秋彤。 而管云飞,在我面前已经撕下了和孙栋恺甚至雷征之间伪装的面纱,已经不在我面前装逼了。一方面这是形势发展的需要,管云飞在和雷征的斗争中步步防守,和孙栋恺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管云飞肯定要借助这个机会来扭转被动的局面。 而另一方面,也说明管云飞对我的信任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不再需要遮掩他和雷征孙栋恺之间的关系了。他现在需要发挥我这颗他精心培养的棋子的作用了。 “除了孙栋恺,曹莉和曹滕以及其他相关人员的动态也要注意,包括集团财务中心总监。”管云飞又说。 显然,管云飞考虑的很全面,想的很多。 我又答应着。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十分必要的事情,你不要到我办公室见我,也不要给打我办公室座机,有事直接打我手机。”管云飞继续说。 “好,我知道了。” “还有,要注意提防你的那个对桌田珊珊,在她面前说话做事都要小心。” “嗯。” 管云飞挂了电话。 我在天台转悠了一圈,琢磨着刚才管云飞的话,半天才回到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田珊珊就对我说:“亦哥,孙董事长刚打了内部电话找你,我说你在天台抽烟的,孙董事长说等你回来让你到他那里过去一趟。” 我点点头,然后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推门进去,孙栋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孙董事长,你找我?”我站在孙栋恺面前。 孙栋恺冲我点点头:“小亦,你坐。” 我坐在孙栋恺对面,孙栋恺对我说:“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在天台抽烟的,在办公室里不好意思,对面坐着女士。”我说。 “打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孙栋恺继续说。 “哦,我刚接了家里一个电话。”我说。 “嗯……”孙栋恺点点头,“小亦,我给你说件事,你不要吃惊。” “什么事啊?”我说。 “秋彤昨天去上面把我告了!”孙栋恺直接说。 “啊——”我发出惊讶的声音。 这是我今天第三次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影子 “秋……秋主任她……她去上面告你?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结结巴巴地说。 “还能怎么回事,内斗呗,想扳倒我自己取而代之呗!”孙栋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做,她告又能怎么样?反正我是清白的。” “哦,那就没事了,只要孙董事长自己不怕,那就没事了。”我说。 “秋彤揭发我渎职,你说这可笑不可笑?我怎么会渎职?”孙栋恺有些气急败坏。 “是啊,这简直是胡闹嘛。”我说,“上面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调查结果的,只是,孙董事长,秋主任去告你什么事渎职啊?” 孙栋恺看了我一眼:“这个我不知道。” 从孙栋恺的神态,我立马判断出孙栋恺其实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 我点点头,又说:“可是,孙董事长,你怎么知道秋主任去告你的事情的?这个不是要保密的吗?” 孙栋恺一愣,接着说:“这个你不要多问,我既然知道,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忙说:“我只是好奇,既然孙董事长不愿意说,那我不问了。” 握此时判断孙栋恺知道这事的渠道有两个,一个是乔士达,一个是雷征。刘海要给乔士达汇报这事,乔士达说不定会提前给孙栋恺透个风;至于雷征,或许是从刘海那边知道的。 不算是哪个渠道,事先泄露这样的消息,都是不对的。 按道理说这样的事情,当事人都是不可能不应该知道的,但事实是,现实中提前泄密给当事人的事例太多太多了。 不正常的事情多了,也就成了正常的。 孙栋恺有些心神不定,忧心忡忡,不停吸烟:“没想到,没想到秋彤会给我背后下绊子,阴险啊,毒辣啊,竟然诬告我。” 看着孙栋恺的神态,想起之前孙栋恺和曹莉三番五次对秋彤的陷害,我心里觉得很快意,孙栋恺,你狗日的终于也有今天。 看得出,孙栋恺心里是极度害怕的,做贼心虚,他能不害怕吗? 同时,也看得出,虽然孙栋恺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此事,但他没有得到自己不会出事的保证,也就是说,上面的人没有给他吃定心丸。 我做出一副惶然的样子看着孙栋恺:“孙董事长,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孙栋恺看着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我说。 孙栋恺掐灭烟头:“我怎么办你不要管了,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管云飞刚给我交办完任务,孙栋恺又要给我交代任务了,我好吃香啊。 我点头:“好,我听着。” “秋彤正在省里开会,很快就会回来,等她回来之后,你要利用工作上的便利机会,多接近她,密切注意观察打探她那边的动向,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我不在集团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打我手机,任何时候都可以。”孙栋恺说。 “好,我记住了。”我点头答应着。 “还有,如果管主任找你问我的事情,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说我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在正常工作。”孙栋恺又说。 “哦,好。” 孙栋恺深呼吸一口气:“小亦,管主任对你不错,你能保证做到这一点吗?” 我忙说:“我知道管主任对我好是因为看在孙董事长提拔重用我的面子上,是看了你的面子,我知道我能有今天,是孙董事长提携的结果,管主任是大老板,孙董事长是我的直接老板,没有孙董事长,就没有我的今天。” 孙栋恺点点头:“你能明白这一点,很好,终究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栽培和重用。” 我继续说:“而且,我也知道,如果孙董事长真出了事,那等于是宣告了我前程的结束,而我还想继续在孙董事长带领下继续往前走。” “知道就好,你的话让我很欣慰,你到底还是成熟了。”孙栋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你回报我对你的栽培的时候了。” “保证对孙董事长一心一意,任何时候不背叛孙董事长。”我干脆地回答。 “好,你回去吧,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注意保密,任何人都不要说。”孙栋恺说。 我刚站起来,门被推开,曹莉风风火火进来了,见到我,曹莉一愣。 我冲曹莉点点头:“曹总来了。” 曹莉呵呵笑了下:“我找孙董事长汇报点事。”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说完出了孙栋恺办公室。 我知道曹莉是来找孙栋恺打听消息的,两人甚至还要密谋一些事情。 目前对曹莉和孙栋恺来说,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曹莉深知一旦孙栋恺出了事,自己绝对不会利索。 我现在最急需和秋彤取得联系,可是她正在开会。 中午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秋彤的电话。 “你找我?什么事情啊?”秋彤的声音提起来很平静。 “老天,你终于来电话了。”我重重呼了一口气,“我的姑奶奶,你可真能沉得住气。” “叫我姑奶奶干嘛,我可承受不起,哈。”秋彤笑起来。 “你还有心笑啊,晕!” “咋了?你这是怎么了?”秋彤说。 “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把孙栋恺给告了,举报他渎职。”我说。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秋彤的声音有些意外。 “我怎么知道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反问秋彤。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不光我知道了,管云飞孙栋恺和曹莉都知道了。”我说。 “哦,是这样,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这事早晚他们也会知道,反正我是实名举报。”秋彤一副坦然的口气。 “你搞这么大的动作,为什么不事先和我说下?”我说。 “和你说?为什么要和你说?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我在做我该做的工作,我做自己的工作还要给你汇报?”秋彤的话说的很圆满。 “你……你个愣子,什么你的我的,在这种事情上,你给我分什么你我?” “这事反正我已经做了,你别再对我嚷嚷了,就等调查结果吧。” “唉,我是担心你啊。” “不要担心我,天在做,人在看,我不是无中生有诽谤谁,也不是想争权夺利得到什么,我只是凭自己的良心来做事,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事情。”秋彤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平静。 我知道秋彤现在是心底无私天地宽,她是没有什么畏惧的。 “你啥时候回来?”我问秋彤。 “会议明天上午结束,我下午回海州。”秋彤说。 “哦,回来后再说吧。”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急火火去找老栗。 坐在茶馆的单间里,老栗一副悠闲的表情在品茶,边听我说秋彤举报孙栋恺事情的经过。 听我说完,老栗沉吟了一下:“那个乔士达现在哪里?” “在京城出差,明天回来。” “秋彤也是明天从省城回来,是不是?” 我点点头。 “盖子揭开了。”老栗慢条斯理地说,“小克,秋彤举报孙栋恺这事,你觉得真实性有多大?” 我肯定地说:“百分之百。” “为何这么说呢?”老栗说。 “秋彤的性格我了解,没有绝对的证据,她是断然不会举报的。” “那么,秋彤举报成功的可能性,你认为有多大?”老栗问我。 我挠挠头皮:“不知道。” “你认为管云飞会公开跳出来支持秋彤举报吗?”老栗又说。 “这个……恐怕目前来说,管云飞断然不会公开跳出来支持的。” “为什么呢?” “因为管云飞现在也搞不清楚秋彤胜算几何,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管云飞轻易不会跳出来。”我说。 “你认为秋彤胜算的关键在哪里?”老栗说。 “这个,不知道。”我看着老栗,“你说在哪里?” “我说,在乔士达。”老栗说,“小克,这么说吧,在乔士达没有明确表态之前,管云飞是不会表明自己的态度的,虽然他很想扳倒孙栋恺,但是,乔士达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而乔士达会如何表态,现在是个未知数。” 我点点头:“是的,乔士达的态度决定一切。” 老栗说:“作为海州来说,是否开展对一名部门负责人的调查,监督委是要经乔士达批准后才可以进行的,这是规矩,沿袭多年的老规矩。目前海州上下都在抓稳定促和谐,和谐是第一位的。秋彤在这个时候举报孙栋恺,有利也有弊,有利的地方是秋彤手里有证据,弊处是为了稳定和谐的需要,上面未必会批准调查,因为如果一旦批准调查孙栋恺,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一串,就不是孙栋恺一个人的问题了,一旦搞大了,收场就难了。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你明白?” 老栗的分析的确有道理,我不由点点头:“明白,那现在秋彤已经动手了,盖子已经揭开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呗,呵呵。”老栗笑起来。 “你说的轻松,那万一要是举报不成,秋彤说不定还会……”我担心地说。 “看问题要长远,要有战略眼光,不要局限于一点一时的得失,既然秋彤决心要做这件事,我想她就一定考虑到后面的各种可能了。这事不管发展到如何的程度,对秋彤来说,或许都不是坏事,成败都会有收获,成了似乎经验,败了是教训。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多接受一些磨练,总归是好的嘛。”老栗说的很轻松。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魄力 听老栗的口气,似乎秋彤此次举报的前景不是很妙,我心里不由更加忧虑了。 “孙栋恺知道被秋彤举报的消息,心里很惴惴不安吧?”老栗又说。 “是的,失魂落魄,心里很惧怕呢。”我说。 “恐怕紧张的未必就是他一个人。” “这倒也是,孙栋恺现在恐怕是要寻求上面的强力支持了,不然一旦他自己不保,恐怕上面也会有人不安的。” “管云飞现在在等待机会,他是个有经验的人,他现在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切,一方面他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他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借助这次举报来击垮自己的对手。”老栗说。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说。 “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观望,至于下一步,你到底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情,当你认为你该做什么的时候,你就去做好了。” “下一步是什么时候?”我说。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咯。记住,小克,战略上你可以藐视对手,但是战术上,不要轻视任何人,轻敌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失败,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都不是酒囊饭袋,都是有两下子的。 秋彤此次果断站出来举报孙栋恺,很有魄力,很有胆量,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正义在手,勇气可嘉,但是很多事情往往并不是我们理想化的认知,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件事,我看会越来越复杂化,不管下一步如何走,事情都不会简单收场,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该你出手的时候,你要果断出手,至于什么时候该出手,该怎么出手,我想,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这对秋彤是一次大考,对你同样也是。” 听着老栗的话,我心里感到了事情的严峻性和复杂性,虽然有些模糊,但我已经高度戒备起来了。 我知道,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事态如何发展,我都会毫不犹豫站在秋彤一边,毫不犹豫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秋彤,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斗勇的战斗,更重要的是要斗智。我和秋彤面对的对手是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更是心狠手辣的,我必须要小心谨慎面对事态的发展,万不可掉以轻心。 从茶馆出来,我接到方爱国的手机短信:伍德离开了皇冠大酒店,直接去了郊区别墅。 我给方爱国回复:“跟踪监视。” 半小时后,方爱国又来了短信:有两个人进入了郊区别墅,一个是雷征,一个是你们集团的孙栋恺。 我一愣神,这个时候雷征和孙栋恺一起去和伍德会面,什么意思?他们要密谋什么?难道和秋彤的举报有关? 我知道秋彤举报孙栋恺,雷征是一定坐不住的,孙栋恺牵扯着他很巨大的利益,不但孙栋恺是他用来制衡管云飞的重要棋子,他自己和孙栋恺经济上或许也有牵连,不单是雷征,伍德和孙栋恺经济上的牵连也不少。 现在这三个人聚在一起,肯定是在捣鼓什么事,一定是在商量如何应对秋彤的举报。 一小时后,方爱国来了手机短信:“三个人都离开了郊区别墅,伍德回了皇冠大酒店,雷征和孙栋恺都回了自己单位。” 我问方爱国:“芸儿有什么动静?” “她不在海州,被伍德派到外地出差去了,我们的人在暗中跟随保。”方爱国说。 这么说,此次伍德和雷征孙栋恺的会面,芸儿是不知道的。 “伍德的几个手下呢?”我又问方爱国。 “都在皇冠大酒店,伍德是自己去的郊区别墅。”方爱国回答。 看来此次伍德和雷征孙栋恺的会面是很秘密的,皇者阿来保镖都没有跟去。 我琢磨着秋彤举报孙栋恺的内容,想着雷征和伍德,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当天晚上,我登陆扣扣,浮生如梦在线。 “你在酒店房间里?”我先问她。 “是啊。” “自己一个人?” “是的。” “四哥呢?” “他在自己房间休息的。” “你现在心情如何?” “怎么了?我很平静啊,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职责内该做的事。” 我呼了口气:“如梦,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一旦举报不成,会有什么后果?” “为什么这么问?”她说。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举报是不一定能成功的?如果乔士达不批准,监督委是不会接受你的举报的,是不会调查孙栋恺的,而且,说不定你会。”我不敢说下去。 她回答:“既然我决定这么做,我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面对发生的一切,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荆棘,我都会义无反顾走下去。我相信一句话,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既然我已经走出这一步了,我就不会回头,也不会收缩,我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 “嗯,我知道你的性格,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既然你决定走下去,那么,我会坚定支持你的,我会坚定陪你走下去的。”我说。 “谢谢你,你这么说,我很欣慰,也很开心。可是,我并不需要你参与这件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也是我没有和你通气就直接举报的原因,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你可以这么说,但我不会无动于衷坐岸观火的,你和我,是紧密的一个共同体,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我绝对不容许你受到任何伤害。”我说。 “呵呵,我怎么会受到伤害呢?我只不过是在按照程序做自己的工作。”她说。 秋彤似乎此刻的心情是轻松的,但我心里却很紧张,我愿意相信正义和公平,但此时,我却不敢去相信了。 第二天上午,我看到财务中心总监进了孙栋恺的办公室,好久才出来。 我借故到孙栋恺办公室去了一趟,看到他的神色似乎不像是昨天那么紧张了。 我心里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下午,秋彤从省城回来了。 秋彤一回来就进了自己办公室,神态气色看起来十分正常。 同时,我打听到乔士达也从京城回来了。 从管云飞那里得知,乔士达一回来马上通知开会。 会议内容和结果如何,不知道。 我猜测乔士达召开的会极有可能会和秋彤的这次举报有关。 我知道一旦有什么消息,管云飞会第一个告诉我的。 我静静等待管云飞的消息。 快下班的时候,孙栋恺给我打来内线电话,告诉我今晚有个招待,一家日报社老总来了,在集团大酒店安排饭局。 “集团哪些人去参加陪同?”我问孙栋恺。 “我,总编辑,曹莉,你,对了,还有秋主任,你通知下秋主任好了。”孙栋恺说。 我一怔:“秋主任也参加?” “是的。”孙栋恺的声音提起来很正常,“那老总和秋主任也熟悉,特地提出要秋主任一起吃饭的。” “哦,好,我通知她。”我说。 “呵呵。”孙栋恺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去了秋彤办公室,告诉了她今晚饭局的事情。 秋彤点点头:“好,我会准时过去的。” “你去见了孙栋恺,怎么说话?”我说。 “呵呵,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啊,又不是做贼,怎么了?”秋彤笑起来。 我摇摇头:“我觉得你找个借口不去最好。” “为什么不去?难道明天就不见面不打交道了?都在一个单位,可能吗?”秋彤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的亦主任,放心就是,我知道该如何应付的。”秋彤笑着。 我无奈出了秋彤办公室,直接去了孙栋恺那里。 “你告诉秋主任了?”孙栋恺问我。 我点点头:“嗯。” 孙栋恺两眼盯住我:“她怎么说的?去不去?” “秋主任态度很正常,说下班后直接过去。”我说。 “哦……”孙栋恺略微有些意外的口气,接着点点头:“哼,看来她是没当回事啊。” “什么没当回事?”我说。 “没把举报我的事情当回事,没把我当回事,你说是不是?”孙栋恺说。 “这个……不好说。”我回答。 “我本来以为她会找个借口不去呢,没想到……”孙栋恺冷笑一声,“她或许是觉得我要完蛋了,见我也无所谓了,或许是认为我明天就要被带走了,今晚是和我最后一面了呢。” “不会吧,我觉得她好像没那个意思。” “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孙栋恺反问我。 “我觉得她就好像没有这回是一样,很正常。” “哼——”孙栋恺又发出一声冷笑。 我做出一副不安的样子:“孙董事长,你……你不会真的有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呢?我是清白无辜的,怎么会真的有事呢?”孙栋恺说,“小亦,你放心,要想扳倒我,没那么容易,我孙栋恺做人做事向来站得直走得正,我为集团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操碎了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她说我有事就有事的,上面是公平公正的,是明察秋毫的,我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孙栋恺的一番话让我心里有些敲鼓,妈的,孙栋恺似乎有点底气了,这底气来自哪里呢? 从孙栋恺办公室出来,我忍不住拨打管云飞的手机,打不通,关机。 这说明管云飞正在开会,会议还没结束。 或许会的议题好几个,未必只为秋彤举报孙栋恺这一件事开会。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坦然 这时曹莉从我身边经过,看到我,神秘兮兮地笑笑,然后直接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曹莉这诡异的笑让我心里又摸不到底了。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酒店,安排好房间等待客人到来。 一会儿秋彤先到了,接着孙栋恺和曹莉也来了,客人正在集团总编辑办公室谈事情,稍后就到。 见到秋彤,孙栋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秋主任,开会回来了。” 秋彤也笑着点头:“是啊,下午刚回来。” 曹莉则皮笑肉不笑地对秋彤说:“秋主任,出差回来,心情不错吧?” 秋彤看着曹莉,继续保持着微笑:“还可以,曹总心情也不错吧?” 曹莉笑起来:“还好,还好。” 孙栋恺这时说:“秋主任出差辛苦,待会我要单独给秋主任敬杯酒,算是接风了。” “谢谢孙董事长,不敢当。”秋彤说。 我知道,孙栋恺虽然知道了秋彤举报自己的事情,但是,在场合上,他是不能表现任何迹象的,因为他知道如果一旦自己表现出知道的迹象,秋彤一旦要追查他是如何知道的,那等于是他自己打自己耳光,陷自己于绝对被动的地步。 这一点,曹莉似乎也明白,所以虽然她和孙栋恺对秋彤都恨之入骨,但却都不能有丝毫过分的表现。 秋彤当然也明白他们的想法,也干脆做出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态。 大家彼此都先照不宣。 打完招呼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似乎都没话说了。 这沉默让大家似乎都有些尴尬,但似乎又谁都不想率先打破沉默。 一会儿客人来了,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吃饭的时候,孙栋恺果然单独给秋彤敬了一杯酒,算是接风。 曹莉也给秋彤敬了一杯酒。 客人似乎对秋彤很赏识,和秋彤喝酒的时候,笑着对孙栋恺说:“孙董事长,你们集团有秋彤这样的人才,是你们集团之幸,也是你的幸运啊,秋主任做经营有方,做监督监察,相信更是得力的好手。” 孙栋恺呵呵笑着:“是啊,是啊,秋主任可是我们集团能力最突出的高层之一,我是很幸运能和秋主任搭档的。” 秋彤微笑着:“谢谢夸奖,不敢当。” 集团总编辑这时说:“秋主任做人做事都是第一流,我们集团有秋主任,的确是集团之幸。” 曹莉暗地狠狠瞪了总编辑一眼。 “看到你们集团的班子之间如何和睦团结,我好生羡慕的。”客人又说。 孙栋恺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笑着:“呵呵,是啊,是啊。” 客人接着说:“孙董事长,我看你们班子的团结,关键在于你这个领头羊做的好。” 孙栋恺又笑着:“过奖了。” 客人接着又给秋彤敬酒:“秋主任,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前途步步高升。” 秋彤笑着和客人碰杯:“高升不敢想,只要能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孙栋恺这时和曹莉对视了一眼,曹莉撇了撇嘴唇。 饭局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期间我借口上卫生间,给管云飞打了一次手机。 这次倒是打通了,但是管云飞似乎不方便说话,只是含含糊糊说自己正在忙,有时间给我打回来。 感觉得出管云飞现在不想和我说什么。 饭局结束之后,大家散去。 带着不安的心情回到宿舍,刚要洗澡,有人敲门。 我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到门口站的是芸儿。 芸儿出差回来了。 我忙打开门,芸儿快速闪身进来。 “芸儿,你怎么来了?”我问芸儿。 芸儿走到沙发上坐下,我站在她旁边看着她。 芸儿看着我:“有人跟踪我,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点点头:“保护你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呢?”芸儿说。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危险,但我知道伍德不一定对你没有怀疑。”我说。 “伍德最近彻底疯了,李舜端了他在南边的老巢,斩断了伍德恢复元气的唯一财路,我告诉你,伍德一旦彻底疯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芸儿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派人跟踪你的。”我说。 “你认为伍德对我有疑心了?” “我不能肯定,但是我认为有这个可能,现在这个情况下,你不该来我这里的。”我说。 芸儿微笑了下:“我的安危对你很重要,是吗?” 我一时没有说话。 “换句话说,你很关心我的人身安全,是吗?”芸儿又说。 我叹了口气:“芸儿,我不想看着你出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就知道的。”芸儿喃喃地说,“毕竟,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初恋,我知道你心里忘不掉我的,虽然你自己不承认,但我心里是有数的。其实,对我来说,我的安危并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坐下来,看着芸儿:“芸儿,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是……”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下午出差刚回来,意外看到一笔转账,感觉很奇怪,来和你说一下。”芸儿说。 “什么转账?”我看着芸儿。 “一笔500万的转账,是转到你们集团财务户头的。”芸儿说。 听芸儿这么一说,我大吃一惊。 秋彤举报孙栋恺的是一笔五千万的资金担保,在这个时候,伍德突然往集团账户打入了5000万,这说明了什么? 想起雷征伍德和孙栋恺在郊区别墅的会面,我突然明白了,一定是孙栋恺知道秋彤举报自己的这5000万的亏空他自己无法弥补,于是紧急向雷征求援,雷征为了保住孙栋恺,情急之下让伍德来挽救孙栋恺,伍德虽然现在经济上遭受巨大挫折,但在雷征的施压之下,也不得不腾出5000万来打入集团账户,帮助孙栋恺暂时度过难关。 当然,这5000万是以什么名义打入集团账户的,财务中心的人会把帐做地合情合理。 当然,这个时候打入5000万,也不会掩盖之前孙栋恺渎职的事实,但有这五千万总比没有强,起码能掩盖一下。 还有,伍德知道,即使自己这5000万砸给了孙栋恺的集团,自己想捞回来,也有的是机会,集团还有好几个基建项目要搞。雷征和孙栋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芸儿的突然来访,让我知道了雷征孙栋恺伍德下午紧急会面的目的和用意。 芸儿皱起眉头看着我:“小克,我很困惑,伍德突然往你们集团打5000万资金干嘛?而且,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一直还蒙在鼓里。” 芸儿这几天出差在外,不知道秋彤举报孙栋恺的事情。 我想了想,对芸儿说:“我告诉你吧,秋彤把孙栋恺举报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哦……”芸儿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秋彤举报孙栋恺?举报的什么事?” “就是关于五千万的事情,”我说,“当初刁世杰从银行贷款5000万,孙栋恺暗地安排用集团名义做的担保,结果刁世杰死了之后这笔钱没有还上,银行起诉到法院,法院冻结了集团账户,直接划走了5000万,孙栋恺在这起案件中属于渎职,给集团造成了5000万的巨大损失。” “于是秋彤就举报孙栋恺渎职?”芸儿说。 “是的。”我点点头。 “秋彤举报孙栋恺,但是孙栋恺从内部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就紧急找了雷征,雷征又找了伍德,然后伍德拿钱来填了这个窟窿,对不对?”芸儿说。 “对,正是如此。” “但是现在填补有用吗?能掩盖孙栋恺渎职的事实吗?”芸儿说。 “但总比没有强啊,起码能做到账面上没有亏空了。”我说。 芸儿紧皱眉头:“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我看雷征孙栋恺他们一定同时在做别的工作,一方面填平这个窟窿,一方面在通过其他路子积极自救。填平窟窿,只是他们自救的一个措施。” 芸儿很聪明,想到了这一点。 我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芸儿看着我:“秋彤干嘛要举报孙栋恺呢?现在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有什么稀奇的。” 我说:“秋彤的职责所在,她做事做人的风格你也该知道的。” 芸儿点点头:“秋彤这个人啊,其实不适合混那个圈子,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人,是不适合混那个圈子的,她打破了规则,坏了规矩,这不好的。” 我苦笑了下:“其实你不知道,孙栋恺和曹莉算计秋彤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秋彤如果不反击一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继续给算计了。” 芸儿点点头:“哦,其实我倒不是说秋彤这么做不对,我是觉得她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你知道不,大家都习惯了一个默认的圈子,她非要打破,这对她是很不好的。不过,我倒是挺佩服秋彤,有勇气有胆量,浑身充满正能量。只是,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会是如何。” 芸儿说的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但现在我似乎有点无能为力。 “孙栋恺的后台是雷征,雷征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强硬的背景,秋彤这次是捅了一个大篓子,但愿她能平安无事吧,我也只能为她祈祷了。可怜的秋彤,单位里被人暗算,社会上还有李舜这样的混球做未婚夫,哎,作孽啊,作孽!”芸儿摇头叹息着。 我一时无言以对。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弄账 “好了,我该走了,财务今晚加班弄账目,伍德也在总部,我离开久了会引起怀疑的。”芸儿站起来。 “那你抓紧回去吧,不要引起伍德怀疑。”我说。 芸儿看着我:“小克,我很高兴你能关心我,你的关心让我感到十分欣慰,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你在关心我,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芸儿,我……” “小克,不要说什么了,我能明白你的心就好,终究我还在你心里有位置的,我希望,有一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芸儿继续说,“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回到江南,回到属于你和我的江南,我们在那里度过我们最快乐的生活,就像以前那样。” 我的心里一阵悲酸,过去,过去的时光。 “小克,我要走了,你抱抱我……”芸儿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些犹豫。 “小克……”芸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有些于心不忍,张开双臂。 芸儿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将脸贴在我的胸口。 我的心跳加速。 “小克,好想,好想就一直这么和你在一起。”芸儿喃喃地说着。 我不由轻轻拍了拍芸儿的后背。 一会儿,芸儿离开我,冲我微微一笑:“我爱你,亲爱的。” 我默默地看着芸儿。 “小克,记住,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是我,芸儿永远只属于你,永远是你的女人,同样,小克,你也永远只会属于芸儿,永远只是芸儿的男人。”芸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由轻轻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走了……”芸儿脉脉地看着我,最后说。 我点了点头。 然后芸儿就走了。 芸儿今晚冒险来告诉我的这件事,打乱了我的方寸,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不知道秋彤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吸烟,我忍不住又拨打管云飞的手机,却没有打通,关机。 管云飞似乎是有意关机的,不知道是在回避我还是在回避其他人。 我觉得回避我的可能性不大,那他又是在回避谁呢? 高层会的结果是什么?乔士达到底是什么态度呢?现在一无所知。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在焦虑中熬到了天亮。 上班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上面来人到了集团,直接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事项:秋彤被调离集团,新任职务是文联副职。 表面看起来,这是一个平级调动,但文联副职好几个,秋彤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排在最后。显然,秋彤被边缘化了,文联就是一个虚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虽然平级,但和她现在的职务是没法比的。 显然,此次调动和秋彤举报孙栋恺有关。 同时,上面来人宣布由曹莉接替秋彤的职务。 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懵了。 秋彤举报的结果就是自己被调离原工作岗位,而曹莉借机上位了,一跃成为集团三把手。 卧槽了。 一直沉默的管云飞这时也给我来了电话,告诉了我昨天发生的一切。 昨天下午乔士达召开了高层会,会议的最后一项议题提到了此次秋彤举报孙栋恺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乔士达先在会上强调了抓稳定促发展的重要性,然后谈到了部门班子团结的必要性,接着乔士达话题一转,谈到了此次秋彤举报孙栋恺的事情。 乔士达对于此次举报,显得十分恼火,首先对孙栋恺主持集团工作以来的业绩进行了充分的肯定,然后指出人无完人,对于工作中出现的问题,要本着团结稳定的原则去处理,要在团结协作的旗帜下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个人目的去搞排斥异己打击报复,而不是采取不正确的手段造成集团班子的内讧来达到个人目的。有问题可以直接向分管上司汇报,可以直接和当事人沟通。直接举报,这是一个不好的想象,直接将自己和当事人置于无法回旋的余地。 显然,乔士达把此事的性质给升格了,将秋彤此次的举报给戴上了破坏稳定团结搞内部倾轧的帽子。 雷征此时不失时机说据他得到的消息,传媒集团担保的5000万资金已经填补,集团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雷征的话无异于给乔士达的话提供了有利的支持,虽然乔士达心里很明白即使那5000万资金现在的填补并不能开脱孙栋恺之前的渎职,但他的话一言九鼎,常委会上没有人提出异议。 乔士达委婉提出大家看问题要看到一个指头和十个指头,不能因为一点工作上的失误就全盘否定一个人的工作业绩。 乔士达把孙栋恺这件事给轻描淡写化了,他轻描淡写,别人显然无法反对。管云飞摸不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交易和内幕,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士达和雷征一唱一和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乔士达并没有满足于化解完这事到此为止,直接提出,为了确保传媒集团今后继续出现内讧的现象,,建议将秋彤调离传媒集团,到文联任职,平级调动。 乔士达此话一出,无人能阻挡,管云飞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一来他不能公开暴露孙栋恺是自己的眼中钉,二来他知道既然乔士达为这事定了调子,他即使提出反对意见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乔士达对自己有看法,三来秋彤属于平级调动,不是降级,乔士达平级调整人,很正常,他没有理由反对。 管云飞明知乔士达或许是受了雷征和孙栋恺的蛊惑,明知雷征和孙栋恺在这其中搞了手脚,但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丝毫没有办法。 从管云飞的口气里,我感到了他的失望和沮丧,还有无奈和郁闷。 此次秋彤对孙栋恺的检举,不但没有动摇孙栋恺的根基,反而让曹莉借机上位,一跃成为集团三把手。 这等于是孙栋恺打了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 任命宣布的当天,秋彤就和曹莉进行了交接,然后到文联去上任了。 秋彤走的时候,孙栋恺和曹莉亲自去送行,孙栋恺说了很多假惺惺的话,对秋彤的调离表示十分惋惜,但同时也表示要服从上面的调配,希望秋彤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更优异的成绩。 曹莉则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拉着秋彤的手说着依依不舍的话语,甚至眼圈都红了,看了让人感动。 秋彤则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微笑着向孙栋恺表示感谢,向曹莉表示祝贺。 秋彤突然的调离,对我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为了秋彤,我千辛万苦留在海州留在集团,没想到我还在集团里,秋彤却突然走了。 我为秋彤的不公平待遇感到愤懑和委屈,我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无助。 反过来秋彤倒开始安慰我,说凡事有利有弊,到文联去工作,新的天地新的环境新的工作内容,或许也不是坏事。秋彤甚至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在集团里被暗算吗,现在好了,我离开集团了,不会再有人暗算我了。” 我愤愤不平地说:“你要是提拔离开集团我是能接受的,但是现在,明显是受到了打击报复,你走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算了,我也辞职走人算了。” 秋彤说:“别说傻话,你既然已经在集团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能回头无退路可走了,只能一步步走下去。我在哪里工作不要紧,我们都会继续保持联系。再说,我不希望你留在集团仅仅是因为我,我希望你能为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去做事,我希望你能有你自己的路。” 我有些伤感:“你走了,以后我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我没走远,我们还在一个系统,在一个城市。”秋彤说。 “你走了,孙栋恺这回是彻底放心了,在集团里和曹莉会更加肆无忌惮了。”我说。 “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吗?”秋彤说。 “我?”我看着秋彤,一时没有听懂她的话。 “呵呵。”秋彤笑起来,“不懂我的话?” “似懂非懂。” “那就慢慢琢磨吧。” 看着秋彤虽然平静但依旧执着的眼神,我突然感到秋彤的内心是如此淡然,但又如此强大。 秋彤调离集团,我现在归曹莉分管了。 无疑,现在的曹莉内心里是无比开心的,和秋彤较劲那么久,自己终于第一次占了上方,不但排挤走了秋彤,而且还坐上了秋彤的位置。这对曹莉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或许是意外的收获。 想到自己这么久一直被秋彤压住的那股憋闷,曹莉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秋彤走了之后,管云飞给集团高层开了一次会,我列席。 管云飞在会上做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讲话。 管云飞说:“此次根据传媒集团工作的需要,根据文联工作的需要,上面决定调秋彤到文联任副职,任命曹莉接替秋彤原来的职位,这是一次正常的工作调动,上面在做出这些决定之前,是事先征求了我的意见的,我也是同意的。” 管云飞这话在我听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似乎他是要在大家面前强调他的权威和重要性,但我明白此次人事变动,他是无可奈何的,他即使不同意也要如此。 我想不单我明白,孙栋恺曹莉心里都明白,其他人心里也有数。 管云飞继续说:“关于集团此次的人事调整,我想说三句话,第一句话,对于上面的决定,我是坚决支持的,同样,集团里的各位,也要站在原则的高度服从决定。第二句话,此次调整,纯属正常工作调配,大家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要不负责任随意在下面制造传播谣言,一旦我听到什么不利于集团团结不负责任的谣言,绝不客气。第三句话,希望集团班子今后要保持团结,要齐心协力抓好集团的发展,要清正廉洁克己奉公,不要做出损害集团利益的事情,不要自己为是做出糊涂事,一旦出了事,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容忍。” 管云飞这话显然是在敲打孙栋恺和曹莉,我听出来了,相信孙栋恺和曹莉也能听出来。 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天在看 管云飞又补充了一句:“秋彤虽然调离了集团,但还是在我们系统工作,还是在我的手下下做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没有不成不变的人,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秋彤虽然调离了集团,但我还是要说,秋彤为传媒集团的发展,是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这一点,我想不是我单凭一张嘴说出来的,是大家都看到的,是集团全体员工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人在做,天在看,人人心里有杆秤,希望今后集团能在正确健康的道路上继续发展下去。” 管云飞讲完后,孙栋恺发言,首先对管云飞的讲话表示全力的赞同,对管云飞的指示表示要认真传达观察落实,要团结带领集团班子,在管云飞的带领下,将集团的工作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然后,仿佛是在迎合管云飞的话,孙栋恺又对秋彤进行了高度的赞扬,对秋彤的离开表示了十分的惋惜和不舍,同时也表示会尊重上面的决定。 显然,管云飞和孙栋恺都在表扬,管云飞表演的同时在敲打孙栋恺和曹莉不要高兴太早不要得意忘形,孙栋恺在表演的目的是,尽量让管云飞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会一心一意服从他的管理。 但孙栋恺心里显然知道管云飞是明白自己和雷征的关系的,显然知道管云飞是知道自己在此次举报事件中幕后做了工作的,但至于自己到底做了哪些工作,恐怕管云飞是不知道的。 孙栋恺虽然在管云飞面前表现地很温顺,但他心里似乎也是有底气的,经历了此次事件,他的底气只会越来越强。 管云飞此次给孙栋恺和曹莉的敲打,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快乐的心情。当天晚上,孙栋恺和曹莉一起吃饭祝贺,还叫上了我。 席间,孙栋恺显得很感慨,一副劫后逃生的庆幸感:“哎,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我早就说过,我这人做事向来站的直走得正,我一直就是克己奉公廉洁守法的,秋彤不知深浅不知好歹去告发我,结局怎么样?” 曹莉笑的有些痴狂:“这叫报应啊,这个秋彤,这个臭女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整天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揭发你,真是可笑之至,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哎,看起来,似乎我这次该感谢秋彤啊,没有她去揭发你,我怎么会到这个位置上呢?” 孙栋恺瞪了曹莉一眼,似乎觉得她的话太有失水准。 看着这一对狗男女的猖狂得意劲儿,我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想到他们一直以来对秋彤的算计和陷害,恨不得拿刀剁了他们扔到大海去喂鱼。 但此时,我做出一副开心的神态:“哎,今天我好开心,孙董事长安然无恙,曹总,哦不,曹主任高升,喜事啊,能在曹主任分管下做事,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听我这么说,曹莉喜上眉俏,看着我:“小亦,这次要不是编制冻结,你也提了,不过也不要着急,现在秋彤走了,集团还空缺一个高层成员,我看上级不安排也是有考虑的,说不定就是留给你的呢。” 我忙摆手:“哎,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想,我能在孙董事长和曹主任手下做事,已经很满足了。” 曹莉说:“亦总,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言不由衷呢?” 我做尴尬状:“曹主任,我……” 曹莉看着我,吃吃地笑起来。 孙栋恺也笑,拍拍我的肩膀:“小亦,我和曹莉都没把你当外人,在我们两个面前说话,就不要掖着藏着了,年轻人想进步是好事,我支持你进步,我支持你在集团担任更重要的岗位,不但我支持,我们崭新的曹主任也是知道额。” 曹莉在桌子下面用脚碰我的小腿,我觉察到她脱了鞋,穿着丝袜的脚正在我小腿摩擦,边看着我笑:“是啊,亦总,我和孙董事长都是对你强力支持的,我可是希望你能走的更远站得更高。” 我往后缩了缩腿,脱离曹莉丝袜脚的摩擦,带着感激的表情看着他们:“呵呵,感谢你们对我的厚爱,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怎么能搞倒这一对狗男女,为秋彤出一口恶气。 晚上回到宿舍,接到了李舜的电文。 李舜竟然很快就知道了秋彤调离的事情,他对这事似乎无所谓,甚至还觉得有些不错。 电文里说:“秋彤能到文联去上班,倒也不错,那里很清闲,一个女人家,做什么监督委主任啊,那是得罪人的活,做文联副职多好。” 李舜是巴不得秋彤什么事都不做,呆在家里做个全职太太的,如果秋彤被双开回家似乎更合他心意。 我没有给李舜回电,和他没法交流这事。 第二天,我和老栗说起秋彤的事,老栗听完,笑了笑:“有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老栗。 “我说有意思。”老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些不解。 老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小克,你觉得秋彤这事到此为止了吗?”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 “撒谎,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你了解秋彤的性格和脾气,你以为秋彤一次举报不成,就会放弃吗?你觉得秋彤是一个做事知难而退的人吗?”老栗说。 老栗的话说出了我心里最大的担忧,我知道秋彤是一个做事很执着的人,知道她是一个不会轻易被挫折击垮的人,知道她是一个越挫越勇的人。 我沉默了半晌,看着老栗:“你说,后面会发生什么?” “未来不可测。”老栗说。 “这话太笼统。”我说。 “这么说吧,我看好戏在后面,我看谁笑在最后还不一定呢。”老栗说。 我沉思着。 “第一眼见到秋彤那天起,我就感觉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老栗说。 “你怎么感觉到的?”我说。 “凭我的眼力,我的经历和阅历。”老栗慢条斯理地说。 “那,如何从人群中看出一个优秀的人呢?”我说。 老栗想了想:“这么说吧,在人群里,优秀的人都具备一些特征,一般来说,具有这些特征的人,都是优秀的人。” “哪些?” 老栗笑起来:“比如,像我这样,不合群者,独来独往的人,常有过人之处。整天混在朋友之间的人,未必有多大的能力。” 我忍不住笑起来:“还有呢?” “还有就是像秋彤那样受周围人嫉妒、非议的人,大多具有能力。” “为什么?” “因为人们从来不会去嫉妒弱者。” 我点点头:“其实,我最担心的事秋彤会继续抓住此事不放,即使到了文联,她还会固执地将这事做下去。” 老栗说:“有些事,你担心不担心不是重要的,有些事,你担心不担心,该发生的还会继续发生。在正义和邪恶之间,如果你妥协,邪恶就会更加邪恶,如果你勇往直前,邪恶最终会被压倒。秋彤的事,既然发生了,你就该明白一件事,走下去远比退回去更重要更明智。”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看着老栗。 “你该怎么办不要问我,你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当然,或许你现在能做的只是观望,当然,或许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你必须停止观望。何时观望何时出手,你要自己做出判断。”老栗说。 老栗的话让我陷入长久的深思。 转眼到了周末,我没有回明州,海竹却来了。 海竹是在晚上直接去的我宿舍,当时我正躺在沙发上抽烟。 “阿竹,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有些意外地看着海竹。 海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我来找我老公还需要提前预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坐起来看着海竹。 “是不是不打招呼来这海州坏了你的什么好事呢?”海竹说。 “你这话说的,呵呵。”我干笑两声。 “要是我不来,你这周是不会回明州的,是不是?”海竹又说。 “我最近比较忙。”我说。 “你什么时候不忙呢?你最近忙的是公务呢还是私事呢?”海竹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当然是公务了。”我边说边给阿竹倒了杯水。 “公务?你在撒谎吧。”海竹脸上带着讥讽的笑。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有些不快。 “我怎么这么说?你说呢?我看你最近在忙秋彤的事情吧?” 我一愣,看着海竹:“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这又不是要保密的事情,你在海州的什么事我都能知道。”海竹带着得意的笑。 我定定神看着海竹:“又是曹莉告诉你的,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海竹说,“秋彤也真是的,好好的主任干着多好啊,非要去检举揭发孙栋恺,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丢了自己的位子。我还真没看出来,秋彤是个权欲那么强烈的人,她检举揭发孙栋恺,不就是想上位做你们集团一把手吗,结果呢,哎,真替她感到悲哀。” 我火了:“住嘴——” 海竹一愣:“你冲我发的什么火?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你又何必发这火呢?” “你听到的都是曹莉的一面之词,你知道真实的情况吗?曹莉说什么你信什么是不是?现在秋彤出事了,你感到幸灾乐祸是不是?”我火气十足。 “我幸灾乐祸什么?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觉得秋彤自己惹火烧身是自寻烦恼,你冲我发什么火?你这么护着她,你什么意思你?你为了你一个女人冲自己的老婆发火,你牛什么你?”海竹也火了,两眼瞪着我。 “我告诉你,秋彤根本不是什么想上位做集团一把手,也不是想争权夺利,也不是诬告,曹莉说的是一派胡言,你不要听信她的话。”我忍住火气说。 “哦,我不听曹莉的,听你的,是不是?曹莉说的我不该信,你说的我就该信,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心里有数。” “我打的什么鬼主意?” “你说呢?你说你和秋彤到底是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 “我——”我一时噎住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占便宜 “秋彤这次能调离你们集团,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她早就该走了,你们早就该分开了,不然,我在明州寝食难安,你知道不知道?”海竹瞪着我,“秋彤是个什么人你该知道,李舜和她什么关系你更应该知道,你跟着李舜混江湖,你和秋彤关系不明不白,你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在明州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时无言,怔怔地看着海竹。 “整天说曹莉这坏这孬,不就是你想占人家便宜没有得逞吗?”海竹又说。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我想占曹莉便宜?”我瞪大眼睛看着海竹。 “废话,曹莉早就和我说了,你一直就想打她主意,她因为和我的关系,一直回避着你,一直没让你得逞,你以为你干的这些腌臜事我都不知道?曹莉也就是因为和我的关系才没有让你难堪。”海竹说。 我哭笑不得:“阿竹,曹莉的话你什么都信,我的话你听不进去,是不是?” “那要看什么事什么话对什么人了,曹莉这人在某些方面是不咋样,但是在这方面她说的话,我信。”海竹干脆地说。 我顿时有无言了。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做贼心虚是不是?”海竹火气又上来了。 我心里愤懑难平,只顾抽烟,说不出话。 “说,你为什么要打曹莉的主意,说,你和秋彤到底是什么关系?”海竹继续质问我。 我无话可说,和曹莉的事我能辩解,和秋彤的事我无法说出来,海竹两个问题同时问,我只能继续沉默。 “不说就等于默然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海竹的脸色有些发白,“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要脸?你——你就是个流氓,我真是瞎了眼了——” “阿竹,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既然曹莉说什么你都信,那你还让我说什么?我说了既然你不信,那我还说什么?”我看着海竹,“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都和你在一起了,你怎么还不信任我,还疑神疑鬼?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想打过曹莉的主意,倒是曹莉一直想打我的主意没有得逞。” 海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是说曹莉想打你主意?” “废话。” “那曹莉为何说你想打她主意?” “她是想挑拨你和我的关系,挑拨你和秋彤的关系,你这点脑子都没有?” “你们俩的话,我该信谁的?”海竹说。 “你该信谁的,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我要是认为你的话是在挑拨我和曹莉的关系呢?” “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傻瓜,自己老公的话都不信。” 海竹似乎一时糊涂了,默然坐在那里,看着我。 我也坐在那里,边抽烟边看着海竹。 半天,海竹喃喃地说:“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次秋彤的事,不管秋彤是不是在诬陷孙栋恺,和我无关,只要秋彤能和你分开,我就开心。把你自己留在海州,是我最大的失误,我当初就不该轻易答应和你结婚,就该等你回到明州再结婚的。 你跟着李舜混道上,秋彤又是李舜的未婚妻,你不管和李舜还是秋彤搅在一起,都会害了你,不但害了自己,你还会害了大家。还有,那个芸儿,阴魂不散地呆在海州,她为何要呆在海州不离开? 我心里很明白,她就是想破坏我的婚姻,破坏我和你的关系,我让你回明州,你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磨蹭,你说,你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 我看着海竹:“阿竹,我……” 我真的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海竹看看我:“谁来了?” 我没好气地说:“杀手。” 海竹一愣,打了个寒战,接着站起来:“你骗我,我去看看。” 海竹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的是芸儿。 芸儿来了。 看到芸儿,海竹一愣神。 看到海竹,芸儿也一愣,随即就笑起来:“哟,阿竹来了,大老远的来海州了,怎么不和我说下啊,我去接你。” “你来干什么?”海竹站在门口堵住芸儿,两眼瞪着她。 “我来看小克啊,你看看你,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早知道你今天来,我就不过来了。”芸儿说。 “你——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来?”海竹说。 “阿竹是个聪明人,这话你还用问吗?你不在海州,把这么好的男人独自仍在海州不管,我怎么舍得让他独自寂寞受苦呢?”芸儿说。 “你——”海竹的脸色白了,浑身发抖。 “芸儿,你不要乱说。”我站起来对芸儿说。 “小克,我怎么是乱说呢?你担心啥呢?”芸儿说。 “芸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我问芸儿。 “没事啊,就是过来找你的啊,找你你说还有什么事呢?”芸儿边说边看着海竹,脸上带着笑。 “你——你们——不要脸!”海竹气愤地说。 “芸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有些急了。 芸儿似乎看到这一幕很开心,笑着说:“好了,我不这样了,既然阿竹来了,那我就走了,祝你们久别重逢在一起开心愉快哦。” 说完,芸儿转身离去,海竹将门重重关死。 “混蛋——混账——不要脸——”海竹高声嚷嚷着来回走动,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骂芸儿。 海竹似乎气疯了,我也不敢招惹她,躲到厨房去做饭。 一会儿,听到客厅里安静了,海竹似乎不嚷嚷了。 等我做好饭出来,发现海竹不见了,海竹的旅行箱也不见了。 晕,海竹去哪里了? 我忙给海竹打电话,半天才打通。 “阿竹,你去哪里了?我刚做好饭,出来发现你不见了。”我说。 “我爱去哪里去哪里,不用你管。”海竹的声音起来有些哽咽。 “阿竹,不要生气了,回来我和你好好谈谈,先回来吃饭,好不好?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说。 “你个花花公子,你给我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阿竹,不要这样,先回来吃饭啊。”我说。 “不要管我了,我不想见到你,我真后悔自己来海州,自找难看。我走了,不要管我了。”阿竹带着哭腔挂了电话。 我忙又拨打海竹手机,关机了。 我傻眼了。 过了几分钟,林雅如给我发来手机短信:海竹姐今晚海州飞明州,通知我去接机。 原来海竹接着就飞回明州了。 海竹来去匆匆,来到海州没多大会儿,和我吵了一架就回去了。 我心里感到了巨大的愧疚,对海竹。 同时,又感到巨大的憋闷和抑郁,因为海竹此次来说的那些话。 隐约感觉,不知不觉,我和海竹之间悄悄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曹莉,因为秋彤,因为芸儿,因为李舜。 迷惘中,似乎看不到我的明天,看不到我和海竹的明天。 当夜十一点多,我接到了海竹的手机短信。短信内容如下:我已回到明州,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重。 海竹短信的内容有些模糊,今后的路,是我的路还是我们的路?我自重,我该如何自重?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在郁郁中睡去。 第二天上班,我没有去单位,先去了一趟大院。 文联办公场所是一个三层破旧不堪的小楼,文联社联科协等杂七杂八的单位混在一起,文联在一楼,办公室光线昏暗,办公设施陈旧。 几个副职拥挤在一间办公室里,我透过窗户看到了秋彤,办公桌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秋彤正神态自若地和几个副职一起谈笑风声。 显然,这里的办公条件和在集团里是没法比的,秋彤不但没有独立的办公室,连专车也不会有的,我知道文联只有一辆桑塔纳2000,所有人外出包括几个副职就用这一辆车。 秋彤的心情似乎没有受此次调离的什么影响,但我却被刺激了。 我悄悄地看了会儿秋彤,没让她察觉我的到来,然后悄然离去,带着有些酸涩的心情。 到了单位,曹莉叫我过去。 进了曹莉办公室,曹莉正在喝茶,带着惬意的表情。 看得出,她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 “亦克,秋彤终于走了,我现在感觉心情格外爽啊。”曹莉笑嘻嘻地对我说。 我坐在曹莉对面,看着曹莉那张小人得意的嘴脸,笑了下:“你是不是觉得今天的天格外蓝呢?” “那是,真的是格外蓝。”曹莉看了看外面初冬的天空,又看着我,带着暧昧的笑,“死鬼,在我办公室里不要这么板正,就我们俩,有什么好装的。” 我淡淡笑了下:“你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我在想啊,秋彤这个专车,你打算怎么安排?”曹莉说。 “你什么意思?”我说。 “我想呢,我现在坐的车有些年份了,改换换了,我想呢,这个秋彤的专车就归我坐了,这个驾驶员呢,我还是想继续用我原来的驾驶员。”曹莉说。 原来曹莉想用秋彤的车。 “那这个驾驶员你打算怎么安排呢?”我说。 “我的想法是辞退算了,反正是聘人的人员,不占编制。你说呢?”曹莉说。 我脑子快速转了一下,点点头:“行啊,既然你说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回头我就开了他。” 曹莉满意地点点头:“那这事回头你就安排下吧。” “还有事吗?”我站起来。 “哎,别急着走啊,我们俩除了公务难道就没有其他话说了?”曹莉的声音又暧昧起来,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你还想说什么?”我说。 “嘻嘻,你说呢?死鬼。”曹莉眼里发出放浪的目光,吃吃地说,“你看,我俩什么时候单独约一下?” “我最近事情很多,很忙,没空约。”我说。 曹莉脸耷拉下来:“什么意思?不愿意和我约?嫌我老是不是?是不是对面坐了个小妖精田珊珊,魂不守舍了?” “你这话说的,田珊珊可是在和你堂弟曹滕谈恋爱,我怎么着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说。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借车 “哈哈,这个田珊珊,我感觉她很聪明啊,和曹滕谈起恋爱来了,你说她和曹滕谈恋爱的目的是什么呢?”曹莉说。 “我怎么知道?”我说。 “我大概能猜到。” “那是什么?” “我猜田珊珊是想借助和曹滕谈恋爱和我搞好关系,同时借助我和曹滕的关系往上爬,还有呢,她是想打消我对她的猜疑。”曹莉自以为是地说。 “那你说她是想打消你对她的什么猜疑呢?” “这个……嘿嘿……”曹莉笑起来,不说了。 正在这时,孙栋恺推门进来了。 “小亦,我正找你呢。”孙栋恺说。 我站起来:“孙董事长,什么事?” “有个事你安排下。”孙栋恺说,“刚才宣委办公室主任打来电话,说管主任的意思,那边最近车辆比较紧张,要从我们集团借一辆车过去用。” 管云飞要从集团借车。 上级单位从下级单位借车,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我点点头:“好,那我们借哪辆车?” “秋彤原来使用的那辆车,连车带驾驶员一起过去。”孙栋恺说。 “什么?”曹莉失声叫起来,“把这辆车借给委里?我正要征用呢,不行。” 我听了心里一阵暗喜。 孙栋恺皱皱眉头看着曹莉:“你自己有专车,干嘛要用这辆车?上面借用车辆,自然要给车况比较好的,秋彤的车车况不错,驾驶员开车技术也过硬,这事就这么定了,小亦,你今天就安排好。” “可是——”曹莉又想提出异议,孙栋恺直接打断她的话,“曹主任,我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曹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孙栋恺,不说话了,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 我这时说:“那我去安排了。” 孙栋恺点点头:“去吧。” 我出了曹莉办公室的门,带上门。 我没有立刻离去,悄悄站在门口。 房间里传来曹莉的声音:“你怎么回事?集团办公室车辆这么多,干嘛非要借这辆车?我刚刚和亦克说了我要征用那辆车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征用这辆车的意图?我知道你是想借此来羞辱秋彤。”孙栋恺的声音。 “你知道为嘛还这么做?”曹莉气愤的声音。 孙栋恺一声长叹:“我没有办法,委里办公室主任说管主任点名要的这辆车,包括驾驶员,你说我能和管主任对着干吗?” 听到孙栋恺这话,我突然有些明白管云飞的意图了。 “管主任点名要这辆车过去?什么意思?”曹莉说。 “你说呢?你自己用脑子想一想。”孙栋恺说。 “难道……管主任是想打着借用车的名义把车子和驾驶员弄过去,实际上是想给秋彤继续使用?”曹莉说。 “你脑子终于开窍了。”孙栋恺又发出一声叹息,“车子到了那边,怎么调配使用,我们就管不到了,其实我清楚,那边根本不缺车,看来管主任真的是这个用意,文联车子很紧张,秋彤到了那边,是绝对不会有专车待遇的,但是现在,我看……” “管主任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曹莉发出质疑。 我也在想管云飞这么做的意图。管云飞绝对不会只是为了秋彤的工作给秋彤配置一辆专车的,一定有他的想法。 “为什么这样做,你去问管主任吧,我也不知道。我过会儿要去委里开会。”孙栋恺说。 听到这里,我悄然离去。 回到办公室,我直接叫来四哥,当着田珊珊的面对四哥说:“委里办公车辆紧张,要借用我们集团的车子用,孙董事长安排你的车过去,你现在就开车去宣委办公室报到。车子的费用还是集团报销,包括你的工资也都是继续在集团支出。” 四哥似乎意会到了什么,点点头:“那好,那我现在就去。” 四哥出去后,田珊珊对我说:“亦哥,委里可真会打算,秋主任的车刚腾出来就被借走了。” 我自然自语地说:“我正想辞退这个驾驶员,把车子配置给曹主任用呢,没想到上面下手倒是挺快,点名要这辆车和驾驶员过去。” 田珊珊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中午下班后,四哥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吃饭。 我们在一家小餐馆会合。 “什么情况?”一见面我就问四哥。 “我去报到后,办公室主任和我单独谈了话,说我的车子归文展会组委会办公室主任使用。”四哥说。 “文展会?”我有些意外。 “是的,明年要举办文化产业展览会,为此刚刚专门成立了组委会,管云飞任组委会常务副主任,组委会下设办公室,就设在宣委。”四哥说。 我点了点头。 “这个办公室是刚设立的,人员都是本系统各部门临时抽调组成,办公室主任也是刚刚结束的主任办公会公布的。”四哥说。 孙栋恺上午说要去委里还会,估计就是这事了。 “主任是谁?”我说。 “秋彤。” “秋彤?” “是的,今天刚公布的,秋彤被抽调到组委会办公室任主任,听说是管云飞一手拍板的。”四哥说。 我松了口气:“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还是给秋彤开车是了。” “是这样。” 我这时似乎明白了管云飞的用意,文展会组委会办公室设在宣委,管云飞顺理成章就安排秋彤来担任这个职务。 宣委是管云飞的天下,他这么安排,谁也无法阻拦。如此,调四哥的车来,分配给办公室使用,自然就等于是给秋彤使用了。 管云飞这么做,似乎一来是组委会办公室主任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担任,秋彤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当然可以胜任。二来让秋彤担任这个职务,除了安抚一下秋彤,也似乎是做给雷征和孙栋恺看,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当然,也有刺激孙栋恺的意思在里面。 孙栋恺显然此时已经知道这个安排了,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心情。 而我,此时对管云飞的心思只想到这些,没有往更深处去想。 下午回到单位,刚进办公室,曹莉就打来内线电话叫我过去。 一进曹莉办公室的门,曹莉就气急败坏冲我嚷起来:“卧槽了,那车是给秋彤用的,还继续是她的专车。” 我做出惊讶的神态:“怎么回事?” “上午刚开的会,秋彤被从文联抽调到文展会办公室担任主任,我们过去的那个车子归文展会办公室主任用。”曹莉说。 “啊,还有这回事?秋彤被抽到文展会办公室了当主任?”我一副震惊的神态。 “是啊,上午的主任办公室决定的,孙董事长回来告诉我的,”曹莉显得有些沮丧,“不知道管主任怎么想的,竟然让秋彤担任办公室主任。” “可能是看她工作有能力吧,再说了,这个办公室不过是个临时机构,文展会一结束,不就没有了。”我说。 “起码也要半年时间呢,这半年,够秋彤嘚瑟的了,而且,这期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曹莉显得有些心神不安。 “这期间能发生什么事情?”我说。 “谁知道呢?说不定管主任会因为秋彤工作出色大力举荐她提拔呢。”曹莉带着妒忌的口吻说。 “哦,也是,也有这个可能啊。”我说。 “老娘刚出了一口恶气,本以为她到了文联从此就一蹶不振了,没想到又给了她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然而,可恶……”曹莉愤愤地说。 我此时心里有些暗喜,这确实是给了秋彤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依照秋彤的能力,做好这个职位是很有把握的,一旦秋彤表现出色,那么,下一步还真有可能提拔。 要是秋彤真的能提拔,说不定能杀回集团来。 妈的,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看着曹莉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态,我心里感到了一丝畅快。 曹莉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的,孙栋恺却很沉稳,很沉得住气。当我在孙栋恺面前对此事做出愤愤不平的态度时,孙栋恺呵呵笑起来,说:“工作需要嘛,组委会办公室的人员都是从各部门抽调的,是个临时机构,这事不要多想,一切都是从大局需要,从工作需要。” 孙栋恺和我说的这些话不知是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孙董事长,你说这会不会是给了秋彤一个展示能力的机会呢?如果她工作的很出色,会不会……”我故意做出一副迟疑的口吻。 “会不会什么?”孙栋恺看着我。 “会不会得到重用呢?比如提拔。”我说。 孙栋恺又笑起来:“提拔有那么简单吗?” “我知道不容易,但是我还是担心这个,特别我担心……”我又停住了口。 “你特别担心什么?”孙栋恺说。 “我担心一旦她真的因为业绩出色提拔了,会回到集团来任职。” 孙栋恺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下:“小亦,这事你想的太多了,太远了,你是不是担心她真的得到提拔回到集团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正是。”我点点头。 “呵呵。”孙栋恺继续干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我知道我的话似乎提示了孙栋恺什么,让他心神不定了。 孙栋恺心里很明白,此次秋彤到文展会办公室担任主任,是管云飞的特意安排,也知道管云飞对自己是一直想搞掉的,只是因为自己得到乔士达的赏识,又有雷征的背后支持,他现在无能为力。他重用秋彤的目的,不仅仅是敲打自己,肯定有更深远的算盘。 如果孙栋恺真的了解透彻了管云飞的算盘,恐怕就真的寝食不安了。 当然,我现在也不了解管云飞的真实意图。 不光我,秋彤恐怕也猜不透管云飞到底想干嘛。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棋子 晚上,我约秋彤吃饭,秋彤带了丫丫一起来的。 丫丫见了我就特别亲热,抱住我的脖子就不肯松手,好不容易才让她安静下来吃东西。 “管云飞对你不错,让你到文展会办公室担任主任,还打着借用的名义把四哥的车子弄去给你用。”我说。 秋彤轻轻抿了抿嘴唇:“其实,管主任找我谈话让我去担任这个职位的时候,我是不情愿的,我当时表示了拒绝,但是管主任坚持要我去,说这是工作需要,必须去。” “你为何拒绝?”我看着秋彤,边给丫丫夹菜。 “我似乎感觉自己成了管云飞的工具,或者说是棋子,他这么安排我,似乎有他特定的意图,只是我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用意。”秋彤说。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对你来说,或许真的不是一件坏事。其实作为下级,永远摆脱不了被上级作为棋子的命运。” 秋彤幽幽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只是棋子,只能随波逐流了。人生如棋,命运,就是一盘棋。” 我看着秋彤沉默的眼神:“秋彤,孙栋恺的事,到此为止吧。” 秋彤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不想让你再继续折腾了。”我说。 “为什么?难道你认为邪恶一定正压住正义?难道你认为我做的事情是错误的?”秋彤反问我。 “我……” “如果大家都不敢维护道义维护正义,那么,这个世界你认为会怎么样呢?”秋彤问我。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被……”我叹息一声。 秋彤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还有几分坚毅。 “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没事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秋彤轻声说,“既然我已经踏上这条道路,那么,任何东西都不应妨碍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秋彤的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却如雷贯耳。 我知道,秋彤是不会放弃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 既然秋彤要坚持做下去,那么,对我来说,只有全身心去支持,去保护好秋彤,我别无选择。 我和秋彤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为了秋彤,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这样想着,也这样下了决心。 只是,我不知道秋彤下一步会去做什么。 我没有问,我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 这时丫丫说话了:“妈妈,今天在班里老是让我们写作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 “哦,你怎么写的呢?”秋彤抚摸着丫丫的头发。 “我写了亦叔叔,我说我有个叔叔,我很想让他做我的爸爸,我很想叫亦叔叔爸爸。”丫丫说。 我一愣,秋彤也一愣。 “傻孩子,亦叔叔就是亦叔叔,怎么能是你爸爸呢?”秋彤说。 “可是,我没有爸爸,我不知道谁是我爸爸。”丫丫说。 秋彤的眼圈突然红了。 我摸摸丫丫的脸蛋,夸赞道:“丫丫真懂事,这孩子好聪明。” “嘻嘻。”丫丫笑起来。 秋彤瞪了我一眼:“你少利用丫丫。” “我没利用丫丫啊,我只是夸她呢。”我说。 “嘻嘻,亦叔叔,你以后做我爸爸好不好?”丫丫说。 我一咧嘴:“这个,要征求你妈妈的同意。” “妈妈,让亦叔叔做我爸爸吧,好不好啊?”丫丫冲秋彤撒娇。 秋彤脸红了,又瞪我一眼,然后对丫丫说:“丫丫,不许乱说了。” 丫丫嘟起嘴吧,有些委屈。 我看着秋彤动人的娇容,心里一动一热一跳。 蓦地又想起了海竹,心里顿时就冷却下来。 第二天中午,我到方爱国那边去看了看。 方爱国递给我大本营发过来的一个情况通报。通报里提到了金三角周边最近的情况,伍德的制毒老巢被李舜端了之后,在金三角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不光金三角的各派武装力量震惊不已,连金三角外围的国家军也对前进军刮目相看。 前进军借助此次围剿,名声和实力都大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前进军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事业的形势一片大好。 但通报也提到了一点,那就是伍德突然出现了令人意外的沉默,没有任何的表示和异动,这种异乎寻常的表现,不由让人有些不安。通报要求各地要加强戒备,明松暗紧,密切关注伍德的动向,切实做好内部保卫工作,防止突然出现的事件发生。 通报里提到的这一点也是我正在担心的,伍德被李舜给了前所未有的沉痛一击,竟然高度沉默起来,这很不正常。 我似乎预感到这沉默之后,会有惊人的爆发。 而何时爆发,在哪里爆发,目前一无所知。 在秋彤于海州集团里掀起波澜的同时,李舜也在南方搞起了一场惊人的围剿,两条战线的斗争同时解开了序幕。 这两条线的斗争,我都不可避免要参与进去,一条是我主动参与,一条是我被动参与,每一条战线都不会一帆风顺,都会是一场血风腥雨的血战。 这是我的两面,我在两面里艰难地生存着,犹如活在刀刃上,犹如在刀尖上跳舞。 离开方爱国那边,正开车往市区走,走到周水子机场附近的时候,手机响了,海枫打开了电话。 “海枫。”我很高兴接到海枫的电话,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狗屎,你在哪里?”海枫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兴奋。 “我正在开车往市区走,在周水子机场附近,你在哪里?”我说。 “哈哈,卧槽了,打地早不如打的巧,我的飞机刚落地,正在跑道滑行,速速来机场接老子。”海枫说。 “我日啊,你到海州了?”我开心地说,“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下呢?操——” “这不是想给你个突然的惊喜嘛,嘿嘿。速来,速来!” “等着,我马上就过去。”我放下电话,调转车头,直接进了机场停车场。 海枫突然回来了,这让我很开心。 站在机场出口,不一会儿就看到海枫正往外走。 看到海枫的同时,我一下子就震住了,和海枫一起走出来的,不仅仅只有海枫,还有元朵! 元朵!元朵回来了! 看到正和海枫一起走向我的元朵,不知怎么,我的心里突地涌起一股酸楚,眼泪差点就掉出来。 “海枫!元朵——”我冲他们挥手,喊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喉咙有些哽咽。 元朵看到了我,一呆,然后扔下行李,突然就冲我跑过来。 我张开双臂迎接元朵,心情十分激动。 “哥——哥——”元朵猛地扑进我的怀里,我紧紧抱住了元朵。 “元朵——”我的声音再次哽咽。 “哥——”元朵的声音也哽咽了,紧紧抱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胸口。 海枫走过来,带着微笑看着我和元朵,眼圈有些发红。 元朵抽噎着,半天才抬起头,满脸都是泪花。 我看着元朵淳朴秀美的脸庞,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花,声音有些颤抖:“元朵,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我有些语无伦次。 元朵大大的眼睛含泪看着我,不住点头:“嗯,哥,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我松开元朵,退后一步:“来,让哥看看你,变样了没有。” 元朵站在那里含泪带笑,看着我。 我看了看元朵,然后过来拍了拍元朵的肩膀:“很好,还是原来的元朵,还是大草原的元朵!” “嗯呐!”元朵使劲点头。 然后我看着海枫,海枫冲我嘿嘿一笑:“怎么样,给了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开心吧?比见到我开心吧?” 我哈哈大笑,和海枫紧紧拥抱:“兔崽子,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海枫也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我们一起上车,离开机场。 “去哪里?”我问海枫。 “先去你宿舍,累死我了,长途旅行,累死我了,我要好好洗个澡,晚上你给我接风,咋样?”海枫说。 “废话,自然的,我叫上他们一起来给你们接风。”我说。 “他们都是谁啊?”海枫说。 “秋彤,丫丫,老栗,夏纪,四哥,可以不?”我说。 “老栗是夏纪的爸爸吧?”海枫说。 “是的,也是我的忘年交,叫上他没有问题吧?” “OK,没问题。”海枫说。 “哥,海竹姐不在海州吗?”元朵问我。 “你们来的不巧,海竹前几天刚来了海州,又回去了。”我说。 “哦。”元朵点点头。 “这次回来,你们有什么计划?行程怎么安排的?”我又问。 “先不谈这个,休息下慢慢谈。”海枫说。 “好吧,搞得还神秘兮兮的。”我说。 “嘿嘿。”海枫又笑起来,感觉还真有些神秘。 到了宿舍,海枫洗澡,我和元朵交谈起来。 “元朵,最近还好吗?在那边还好吗?”我说。 “嗯,还好吧,一切都还是那样。”元朵说。 “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元朵抿嘴笑起来:“哥,这些你还是等会儿问海枫吧。” 元朵也似乎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 一会儿海枫洗完澡出来了,对元朵说:“你也去洗个澡吧,一路风尘,待会洗完澡去吃饭。” 元朵去洗澡,海枫对我说:“晚上吃饭安排好了?” “这就安排。”我说着摸起电话打给秋彤。 “海枫和元朵来了。”我直接对秋彤说。 “啊——海枫,元朵回来了?元朵回来了?元朵,我的小元朵回来了。”秋彤立刻激动起来,喃喃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是啊,刚下飞机,正在我宿舍里,今晚我给他们接风,你带丫丫过来。”我说。 “好,一定去,到哪里?”秋彤稍微有些平静下来。 我想了想:“天天渔港吧,我这就订房间,我先查下电话号码。” “我来订吧,我知道他们的订餐电话。还有,我通知下四哥一起参加。” “好的。”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同居 和秋彤打完电话,我又给老栗打了电话,老栗闻听欣然答应下来,又说夏纪由他来通知。 通知完毕,我看着海枫:“何时回明州去看看?” 海枫说:“明天回明州,在明州呆2天,然后我陪元朵直接去同辽,回她老家去。” “科尔沁草原那边,现在很冷了,该下雪了,多带点保暖的衣服。”我说。 “嗯。”海枫点点头,“对了,你现在什么情况,秋彤又是什么情况?” “我还是那样,秋彤最近工作调动了,刚调到文联当副职。” “哦,好玩。”海枫笑起来,“平级还是提了?” “平级。”我说。 “哦,我还以为是提了呢。” “对了,待会儿见了秋彤,不要提她工作变动的事,好不好?” “为嘛?” “不为嘛,反正就是别提。”我说。 海枫皱皱眉头,看着我:“你小子……” “我怎么了?”我说。 “你小子给我搞什么名堂?”海枫说。 “没啥名堂啊,反正你就记住不要主动提这个就行。”我说。 海枫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 一会儿元朵洗完澡出来了,直接去了客房。 海枫对我说:“元朵住客房,今晚我和你同居。” 我心里微微一怔,点点头:“好。” 此时我心里稍微有点疑问,但也无法问出口。 “你和阿竹,还好吧?”海枫问我。 我点点头:“挺好的。” “你这话说的很笼统。”海枫说。 “你还要怎么具体?大舅哥。”我说。 海枫没有笑,看着我:“告诉我,你们何时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 我的神色有些尴尬:“这个……我不知道,不好说。” “你小子在拖延,你到底什么打算?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回避回到明州呢?”海枫说。 “海枫,我……”我吞吞吐吐。 “我再问你,你和阿竹打算何时要孩子?我什么时候能当上舅舅?”海枫说。 “这个……我和阿竹暂时都想先等一等,阿竹那边现在生意正红火,也无法脱身,我呢,这边又距离很远。”我含含糊糊地说。 海枫耷拉下脸:“你说你们这是什么两口子,结婚这么久了,两地分居不说,孩子都不打算要,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点燃一支烟,没有说话。 海枫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目光逼视着我:“还有,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在跟随李舜混?” 我回避着海枫的目光,没有说话。 “说——”海枫压低嗓门吼道。 “海枫,这么说吧,我……我现在很为难的,我……我无法回避。”我艰难地说。 “少废话,我只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和李舜保持联系?说,给我个痛快话。”海枫说。 我无奈,只好点点头:“是——” “你——”海枫瞪眼看着我,怒气冲冲。 “我——”我看着海枫,心虚不已。 “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会害了阿竹,会害了大家,你知道不知道?”海枫使劲摇晃着我的肩膀。 “海枫,我现在别无选择,我只有走下去。”我说。 “混蛋——死不改悔!”海枫松开手,突然冲我胸口狠狠就是一拳。 海枫出手不轻,我的胸口一阵疼痛感。 “怎么了?”元朵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 海枫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冲元朵笑道:“没事啊,我和亦克在闹着玩呢。” 我一咧嘴:“是啊,我们在闹了玩。” 元朵抿嘴一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小孩子一样,长不大。” 海枫哈哈笑起来,我继续呲牙咧嘴。 元朵又进了房间,我深呼吸一口气,海枫冲我狠狠一瞪眼。 “你说,晚上你和我一起睡?”我问海枫。 “怎么?不可以?”海枫说。 “可以,可以。”我忙点头。 海枫似乎知道我在困惑什么,说:“有些事,不要多想,有些事,不要多问,有些事,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 海枫的话让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晚上6点半,在天天渔港的房间里,大家都到齐了。 见到海枫和元朵,秋彤喜极而泣,抱住元朵半天不放,丫丫也欢天喜地地在旁边蹦跶着,拉住元朵的手不放。 老栗和夏纪还有四哥和海枫元朵亲热地招呼,海枫给他们每个人来了个拥抱。 我招呼大家入座,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秋彤和元朵坐在一起,元朵抱着丫丫亲了又亲,又和秋彤说笑着。 看得出,回到海州,见到大家,元朵的心情十分快乐。 看着元朵的快乐,海枫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还有几分感动。 酒菜上齐,斟满酒,老栗举起酒杯,看看大家,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孩子们,看到你们如此开心,我心里也很高兴,海枫和元朵回来了,你们大家重逢了,来,大家一起干杯,欢迎海枫和元朵回到海州。” “来,干杯!”我也举起酒杯。 大家举杯,元朵直接一口酒干了杯中的白酒。 夏纪看着元朵:“元朵,你的酒量好厉害,喝酒真爽快。” 元朵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久没有喝到家乡的酒了,还是家乡的酒好喝。” 海枫说:“元朵酒量比我大,我喝不过她的。” 秋彤抿嘴一笑:“草原的女儿,草原的元朵,就是这样的豪爽。” 丫丫插嘴道:“妈妈,我也要做草原的女儿,做元朵阿姨这样豪爽的人。” 大家都笑起来,元朵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丫丫的脸蛋。 老栗说:“你们都是好孩子。” 丫丫又说:“爷爷,我也是好孩子。” 大家又笑,老栗慈爱地看着丫丫:“丫丫,爷爷说的你们当然也包括你咯,丫丫是最乖的好孩子。” 丫丫开心地笑起来。 四哥这时看着海枫:“你们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海枫看看四哥,又看看大家,说:“这次回来,我们不打算回去了。” 大家一听,都看着海枫和元朵,都带着意外的表情。 海枫看看元朵,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端起一杯酒,自己一口干了,接着抹抹嘴唇:“今天我正式向大家宣布,我和元朵决定不再回澳洲了,我们要回到我们的家乡,我们要永远呆在我们的家乡。” 大家静静地看着海枫和元朵。 海枫继续说:“在这次回来之前,我已经正式向总部递交了辞职申请,辞职手续也已经办好,我决定和元朵一起回国内创业。” “在国内哪里创业?”夏纪问。 海枫说:“我想了,我们这次回来,到科尔沁草原去,到元朵的故乡去,元朵和家里联系过了,她家附近有一家牧场,因为管理不善想转让,我打算和元朵回去后接管那家牧场,今后,我就和元朵扎根科尔沁大草原,做个牧场主,开始我们新的生活。” “扎根科尔沁大草原,做牧场主……”我说了一句。 “是的。”海枫点点头。 “你,你们这转变可是够大的。”我一时还是转不过弯来。 海枫呵呵笑起来。 老栗微笑着看着海枫:“孩子,是什么让你做出如此巨大的转型的呢?是什么让你放弃跨国集团的高级职位和高薪,放弃在国外的优遇生活,要到大草原去创业的呢?” 海枫看看元朵,眼里露出几分温情,然后看着老栗:“是爱情!” 海枫的声音不大,话一出口,大家都微微动容,元朵羞涩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感动。 我怔怔地看着海枫,喃喃地说:“爱情。” “是的,是因为我对元朵的爱。虽然元朵跟我到了国外,虽然我可以让元朵过上十分无忧的生活,但是到澳洲这么久以来,我发现元朵一直情绪很低落,一直郁郁不乐,她做梦都在想着她的家乡,想找她的大草原。 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快乐,我终于认识到,元朵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东西,她真正需要的,是属于她的无拘无束的大草原,只有在那个广阔的天地,她才能找到她自己,科尔沁,才是元朵真正快乐的归属地。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一些家底,经过认真的考虑,我决定追随元朵回归故里,在她的家乡创造新的业绩,打开新的天地,第一步,先回去接管一家牧场,站稳脚跟后,再图谋新的发展。” 听着海枫的话,大家都有些动容,秋彤的眼圈都红了。 老栗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海枫:“孩子,好样的,栗叔支持你在新的天地开创新的生活新的业绩,有什么需要栗叔帮助的,尽管说。” 夏纪也爽快地说:“海枫,今天的你让我刮目相看,兄弟,好样的,等兄弟的产业做大了,老哥我给你摆庆功宴。” 海枫呵呵笑着:“谢谢栗叔,谢谢夏兄。” 秋彤说:“海枫,元朵,我真心祝福你们能在科尔沁能有美好的生活,幸福的明天,祝福你们。” 说着,秋彤举起酒杯:“来,大家一起祝福他们吧。” 大家举杯共饮,我心里感到暖暖的,潮潮的。 老栗看着元朵:“孩子,对海枫的做法,你怎么看?” 元朵看看海枫,又看着老栗:“我知道海枫哥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能走到这一步,当他告诉我他的决定时,我是坚决反对的,因为我知道他能在跨国集团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的,可是,他事先没有告诉我,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办完辞职手续了。对于海枫哥这么做,我心里是十分感动的,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我。” 元朵说着,眼圈不由红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深情 海枫温柔地看着元朵:“元朵,不要这么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我们。知道吗?我们的明天,需要我们共同去创造,需要我们共同去努力。” 元朵感激地看着海枫点点头:“嗯。” 我举起酒杯,看着元朵:“妹子,能有一个男人对你做到这一步,你该知足了,哥哥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很开心,很为你们开心。妹子,忘记过去的忧伤和苦难,往前看,往美好的明天看,在你的大草原,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快乐,找到真正属于你们的幸福。哥哥在这里祝福你们,深深祝福。” 元朵端起酒杯,看着我:“哥,谢谢你。” 我微微一笑,和元朵干了一杯酒。 此时,我的心里涌动着无比的感动和温情,因为海枫,因为元朵。 海枫和元朵对视了一眼,元朵脸上浮起两朵红晕。 看着久别的海枫和元朵,我心里默默祝福他们,默默祝福大草原的元朵,我的亲人。 当夜,海枫和元朵住在我的宿舍,元朵住客房,海枫和我一起住卧室。 当夜无话。 第二天,海枫和元朵离开了海州,先去明州,然后直接回科尔沁。 临走前,海枫搂住我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我和元朵一直就没有同居过。” “啊——”我不由愕然,有些意外地看着海枫。 海枫冲我微微一笑:“得到一个人的心远比得到一个人的身体重要,爱,就是尊重!狗屎,明白不?” 我怔怔地看着海枫和元朵离去的身影,琢磨着海枫最后的那句话,沉思了良久。 海枫和元朵回来了。 海枫和元朵又走了,他们最终在科尔沁草原找到了自己的落脚点,元朵终于回到了草原母亲的回报。 坐在办公室里,我耳边一直回荡着元朵曾经唱给我听的那首歌: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母亲总爱描绘那大河浩荡,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如今终于见到这辽阔大地,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想着大北方那一望无际的草原,想着和元朵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我的眼睛湿润了。 这时田珊珊进来了,告诉我孙栋恺叫我过去。 我定定神,去了孙栋恺办公室。 “小亦,曹莉原先分管的经营那一摊子,我打算让你接过来分管。”孙栋恺开门见山。 曹莉分管的经营一块是集团的广告、印刷和发行,这是集团经营的支柱产业,当然还包括经管办。 “让我分管?”我说。 “是的,你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分管曹莉之前分管的经营部门,怎么样,有问题吗?”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没有问题,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你以后的担子就加重了,除了要做好办公室的工作,还要分管好经营,工作量要加大不少,办公室这一块,你可以多分担一些给田珊珊。”孙栋恺说。 我琢磨着孙栋恺这话的意思,似乎带有培养田珊珊接班的意图啊。 我又点头:“好,我明白,今后办公室的一些日常事务,我会多安排田珊珊去做的。” 孙栋恺点点头:“嗯,我看田珊珊做事还算利索,效率不错,你注意多加培养。” “嗯,我知道了。” 我猜孙栋恺在和我谈话之前,已经和田珊珊谈过话了。 “今天我要去一趟吕顺,那边宁主任和我约好了,让小田跟我去吧。”孙栋恺说。 “好,我去通知她。” “不用了,我刚才和她打过招呼了。”孙栋恺说。 果然如此,我点点头:“那好,那我今天先召集分管的几个经营部门负责人调度下情况。” “嗯,我通知下曹莉,让她也参加下,算是一个交接。”孙栋恺说。 出了孙栋恺办公室,我回到办公室,对田珊珊说:“孙董事长通知你了是吧,待会跟孙董事长去吕顺。” 田珊珊点点头:“嗯呐,对了,亦哥,吕顺的宁主任是咱校友吧?” “是的,师姐。”我说。 “嘻嘻,真好。”田珊珊笑起来。 一会儿,田珊珊就出去了,跟随孙栋恺去了吕顺。 接着,曹莉打过来内部电话:“那个经营部门的几个人都来了,在我办公室,你过来一下吧,这几个部门以后就归你分管了,我给交接下。” 我放下电话去了曹莉办公室。曹滕唐良苏安邦还有广告部门负责人都来了。 看到我进来,大家都站起来和我打招呼。 “来,大家坐。”曹莉招呼大家坐下,然后说,“最近我的职务做了调整,根据集团经营工作的需要,根据集团的安排,按照孙董事长的指示,我给大家宣布一下,今后大家这几个部门的工作,由亦总分管,亦总以集团总经理助理的身份分管你们几个部门。” “好啊,亦总使我们的老上司,欢迎老上司来分管我们的工作。”曹滕率先表态。 苏安邦也不甘落后:“是啊,亦总懂经营,懂管理,亦总分管我们,理所当然,集团英明。” 唐良咧嘴笑:“亦总是老发行了,现在正是大征订季节,亦总可要好好帮助我们发行公司搞几个精彩的策划。” 广告部门负责人也积极表态支持。 曹莉微笑着看着我。 我笑了笑:“各位兄弟,大家都是一起共事,大家战斗在经营第一线,经验丰富,我是给大家搞服务的,有事大家一起商议来,大家共同齐心协力做好集团的经营工作。” 曹滕说:“亦总讲话就是有水平。” 曹莉呵呵笑起来:“今后大家的工作直接向亦总汇报,我就不管了,之前分管的时候服务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多多海涵。” “曹主任客气了。”苏安邦说。 “曹主任,还真舍不得你离开我们呢?”广告部门负责人说。 唐良没有说话,曹滕也没说话。 我说:“今天大家算是正式交接了,曹主任,你把最近一段时间各部门的经营数据弄一份给我,我先熟悉下情况。” 曹滕忙答应着。 我又看看曹莉:“曹主任,还有事没?” 曹莉说:“没了,散会。” 大家于是散去。 坐在办公室里,我边抽烟边琢磨。 妈的,很滑稽,转了一圈老子又开始接管经营了,看来我和经营有缘分。 想到我又开始做经营,就想到了秋彤,想到了我和秋彤一起在发行奋战的那些岁月。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切仿佛都在变,一切似乎又都没有变。似乎,变化的是动态的人,不变的是永恒永远的情怀。 中午下班的时候,接到了秋彤的电话。 “许晴回来了。”秋彤说。 “许晴,她从西藏回来了?”我说。 “是的,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你也过来。”秋彤说。 “好。” 半小时后,我和秋彤还有许晴在一家西餐厅会齐。 从青藏高原回来的许晴,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皮肤微微有些泛红,高原的阳光沐浴了她。 “许姐,西藏之行还顺利吧?”我说。 许晴微笑了下:“还好,西藏之行,收获挺大的。” “什么收获啊?”秋彤说。 “我在山南地区旅行的时候,邂逅了一位高僧格桑大师,他年龄和我相仿,是山南地区贡嘎德曲寺庙的主持,还是西藏藏传佛教协会的常务理事,我们交谈了很久,从他那里,我得到了很多教益。同时呢,他还陪同我在藏南地区走访了很多藏区民居,我接触到了藏区老百姓的真实生活,看到了藏区的真实状况。”许晴轻声叙述着,我和秋彤认真听着。 “我觉得藏区现在最需要的是教育,基础教育现在还是比较薄弱,我和格桑大师商议了,我决定捐助一部分资金用来扶持发展藏区的初级教育,回到加拿大之后我就把款子汇给格桑大师,由他负责安排实施,这笔资金主要用来建学校。”许晴继续说。 “哦,捐资办学,好事啊,许姐,你打算捐助多少啊?”我说。 许晴沉思了一下:“第一笔先打算捐1000万。” “1000万!”我吃了一惊,“这么多!” “我这些年在加拿大一直做教育事业,多少也有些积蓄,没钱的时候想赚钱,钱多了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花,还是用来做些公益善事的好了。”许晴说。 秋彤点点头:“许姐,我支持你的想法。捐资助学,功德无量!” 我看着许晴:“许姐,你有一颗善良纯洁美丽的心,好人会有好报的。” 许晴轻轻叹息一声:“此生不求好报,唯求心安。” 秋彤默默地看着许晴。 “许姐,你打算何时回加拿大?”我说。 许晴看着我和秋彤:“今天下午,我已经订好了下午3点的机票。” “这么快就走?”我有些意外。 “是的。” “你……难道就不想……”我忍不住了。 许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凄婉的神色,轻轻摇摇头:“此次回来,我要感谢你和秋彤,此次江浙之行,我能看到他们的幸福,已经很满足了,知道他们一切都好,我别无他求。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让他们继续他们安静平静的生活吧,我既然当初选择离去,今天就不会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秋彤看着许晴,欲言又止。 许晴看着秋彤,笑了下:“小秋,你是个美丽的女子,你善良温柔,你坚强自立,我很欣赏你,看到你和小亦,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们。我想祝福你们,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轨迹,人生啊,就是这样,命运决定了一切,命,是人生里无法改变的运……” 许晴这话似乎隐约在暗示着什么,昭示着什么。 我和秋彤默默地看着许晴。 当天下午,许晴走了,飞回了加拿大。 日子一天天过着,时间在慢慢流淌,初冬的第一场雪降临了大地。 在这个白茫茫的季节里,我的心里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不对头 这天,一个消息传来,打破了这寒冷冬日里短暂的宁静。 秋彤去省里控告了。 秋彤去省里控告,自然还是告发孙栋恺之前那个渎职的不法行为。 我知道秋彤不会就此事善罢甘休,她要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放弃。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出手了。 我甚至不知道秋彤何时去的省城,显然,她没有带四哥去,不带四哥的原因似乎是不想让我知道。 我知道秋彤不愿意把我牵扯进这事来。 秋彤去省里的结果是,省里直接把秋彤的控告材料打给了海州,还是要海州来处理。 这是省里的办案程序,说不出哪里不对头。 秋彤的擅自行为,激怒了海州的高层,乔士达很生气。 乔士达生气的后果很严重,秋彤立刻就不再抽调担任文展会组委会办公室主任了,文联副职这个职务也没有了,上面一张公文公布了秋彤的最新任命:秋彤直接降级为普通人员。 秋彤被降级的理由是违反纪律,不讲原则。 这个理由很笼统,但却又很严肃,在这顶帽子面前,任何人都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降级之后的秋彤仍然留在文展会组委会办公室帮忙,但没有任何职务。 这一突然的变化,把我弄懵了,管云飞也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上面的意思是要秋彤回到文联或者调回到传媒集团去,我努力争取才让秋彤继续留在文展会办公室工作。”管云飞对我说。 “回到传媒集团?”我有些发愣。 “是的,在讨论秋彤的事情的时候,有人提出来把秋彤发配回集团,也有人提出让秋彤回到文联。提出让秋彤回集团的人显然是想给秋彤一个狠狠的教训,让自己去告发的对象来管理自己,置秋彤于更加尴尬的地步。我据理力争,提出文展会这边需要秋彤这样有能力的人来做事,好不容易才将她留下。”管云飞似乎一方面在为自己开脱,另一方面又似乎想通过我把自己的好意传给秋彤。 我知道管云飞的心思,他是巴不得秋彤如此这样继续告发孙栋恺的,只是他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讲秋彤继续留在文展会,或许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同时,他将四哥弄到文展会来,也许是想给秋彤继续上访提供更好的交通便利,只不过秋彤没有用四哥的车。 秋彤继续控告,间接合了管云飞的心意,这不是秋彤的本意,她这么做是出于自己的底线和良心还有责任,而管云飞是在利用秋彤的这种底线和责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秋彤一旦拉开举报孙栋恺的序幕,是不会妥协不会收手的,她的性格使然。 而且,秋彤做这些的时候,根本不和我通气,任何消息都不和我说,自己要去做的时候直接就去了。 我知道她是不想牵连我,不想让我掺和进去,是为我好。 既然战斗已经打响,那我现在的态度也明朗了,既然秋彤都豁出去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当然要毫不犹豫站在秋彤这一边,全力支持她继续和孙栋恺的这场搏弈。 当然,我知道孙栋恺的背后还有人,秋彤不是和孙栋恺一个人战斗。 当然,我知道我不能轻易在这个时候旗帜鲜明公开和秋彤站在一起,我是战斗在敌人心脏的一个定时炸弹,关键时刻我要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目前,我还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和身份。目前,似乎还不到我公开出手的时候。 因为我知道,如果此时我公开出手,不但挽救不了秋彤,而且会将我和秋彤都置于一败涂地的境地。我和秋彤面对的不仅仅是孙栋恺,还有雷征,甚至还有乔士达。 这是十分强大的对手,我必须要十分小心,稍微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目前秋彤的处境让我十分心疼,但我却又有些无能为力,似乎我目前能做的只能是观望。 我是如此,一直期待干掉孙栋恺和雷征的管云飞也是如此,他也在观望,似乎他正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我知道,必要的时候,我必须要借助管云飞的力量。管云飞是我参战的一个重要辅助工具,不可忽视。 我和管云飞的出发点不同,但目的似乎是一样的。 秋彤此次的举动和处境,让曹莉十分开心,幸灾乐祸的表情掩饰不住挂在脸上。 孙栋恺则没有曹莉那样看起来开心,显得有些忧虑,在我面前也没有掩饰住。 似乎,根据孙栋恺对秋彤的了解,他知道秋彤一旦走到这一步,是不会罢休的,秋彤没有被调离和降级制服,那么,下一步会是怎么样呢? 孙栋恺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里,知道在刁世杰贷款这事上自己渎职的罪名是已成事实,虽然5000万填平了集团财务的账户,但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是无法消除的。 这是孙栋恺的一大心病,现在似乎他只有依赖乔士达和雷征的帮助才能度过这一关。雷征帮助孙栋恺,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而乔士达帮助雷征,则是出于维护自己统治的需要,他不希望自己的治下出现腐化甚至窝案,那样会影响上面对自己的印象,会对自己的前程造成影响。 我其实心里明白,一旦乔士达发觉自己不能继续袒护孙栋恺了,一旦发觉继续袒护孙栋恺会对自己构成不利,他会毫不犹豫批准有关部门对孙栋恺下手的。 之所以乔士达现在要处理秋彤,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秋彤越级控告,让海州在省里丢脸了,或者说让乔士达自己面子上不好看,这是让乔士达十分恼火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感觉秋彤在蔑视自己的权威。 但雷征则不同,他和孙栋恺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抛弃孙栋恺的。 管云飞目前则很微妙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一方面他要把握好处理好和乔士达雷征的关系,不能因为秋彤的事情得罪乔士达,也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和雷横撕破脸甚至被雷征抓住什么把柄,另一方面他要努力保护好秋彤,让秋彤继续为自己的目的出力,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放弃秋彤的。 斗争正在渐渐进入白热化,斗争的各方都在密切注意着局势的进展,这股风暴中的中心人物就是秋彤,不屈的秋彤,执着的秋彤。 秋彤被降级的消息,李舜很快知道了,发来电文询问事由,我如实相告。李舜很快回电:既然有人想要打击迫害秋彤,那就好办了,立刻给我做了那个孙栋恺,沉尸大海,让他从此销声匿迹。 看到李舜的电文,我吓了一跳,忙回电阻止:“目前,万万使不得,这是愚蠢的行动。” 李舜回电怒斥我胆小怕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是典型的畏战,再给我墨迹,我先做了你。” 李舜要先做了我,我哭笑不得,耐心给李舜回电解释:“现在大家都知道秋彤举报孙栋恺的事情,如果在这个时候孙栋恺突然消失了,大家会将怀疑的目标指向谁?即使没有证据怀疑是秋彤,也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因为雷征知道秋彤和你的关系。 一旦怀疑到你身上,不可避免要牵扯到秋彤,那样你和秋彤的关系大家都会知道,一旦知道秋彤是一个江湖老大的未婚妻,那不等于将秋彤彻底推向火坑吗?做了孙栋恺容易,但收拾这个残局是很难的,那样做,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也等于彻底毁了秋彤,这不是我们的目的。” 李舜回电:“那照你的意思是怎么去做?” 我回电:“等待,观望下一步局势的发展,在最佳的时机出手做掉孙栋恺,但不是你说的用暴力做掉他,要用法律来惩治他。” “法律?” “是的,既然孙栋恺和秋彤都是体制内的人,就要运用体制内的规则来办事,一味采取暴力是不能解决全部问题的,要看针对的对象是谁,对伍德你可以用暴力,但对孙栋恺,显然是不妥当的。” 李舜最后回电:“那好,暂时就听你的,体制内的事情我不管,但你要给我严密保护好秋彤的安全,秋彤要是安全上出了一点问题,我拿你试问。” 李舜这边好歹安抚住了。 我同时给老栗和老李通了气。 老栗还是一副淡定的神态,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小克,这场斗争好比钓鱼,看谁最沉得住气,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最沉得住气的一方。”老栗笑眯眯地说。 “意志的较量?”我看着老栗。 老栗点点头:“是的,意志决定一切。” 听着老栗的话,我不由点了点头。 对于老李,他知道此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老李此时在想什么。 我想抽空和秋彤见一面详细谈谈。 还没来得及见秋彤,孙栋恺突然通知我让我跟随他出差,到滇西滕冲参加全国地市报工作研讨会,会期一周。 听说孙栋恺本来是不愿意去参加这个会议的,目前的他正被秋彤的事弄得心神不安,在这样的时候离开海州他当然不乐意,所以他打算派曹莉和我去。但管云飞却提出这是很重要的会议,孙栋恺是集团董事长,去不去参加会议是一个态度问题,还是去的好。 管云飞突然关心起这些具体事情来,既然他发了话,孙栋恺也无法回绝,只能答应。 我似乎隐约感觉管云飞对此事的意外关照有自己不可言叙的用意。 滕冲,我又要去滕冲了,我的第二故乡。 第一千七百五十三章 不宁 万米高空,海州到昆城的飞机上,孙栋恺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眉头紧锁。 我坐在孙栋恺旁边,同样也心虚不安,我挂念着此时在海州的秋彤,从秋彤被降级到现在,我一直没有见到她,我不知道她此时的什么样的心情和心虚,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登机前,我和四哥通了电话,给方爱国发了短信,让他们保护好秋彤的人身安全。 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秋彤的人身安全,这方面我觉得目前应该不会出问题。 秋彤现在犹如一个孤独的斗士,义无反顾踏上了不屈的斗争之路,甚至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我不知道秋彤下一步要干嘛,不知道在我和孙栋恺离开的一周里海州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的似乎不仅仅是我,还有孙栋恺。 孙栋恺这时看了我一眼:“小亦,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我看着孙栋恺。 “就是秋彤啊,你说秋彤是不是着了魔,你说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非要和我过不去呢?”孙栋恺说完,叹了口气。 我隐约听出了孙栋恺内心的极度不安。这叫做贼心虚啊。 孙栋恺似乎有些怕了秋彤。 我说:“我觉得秋彤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吃苦头不罢休,她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看十分不值得,当然,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孙栋恺对我的话似乎很满意,点点头,又说:“小亦,你说,秋彤这么固执非要这么去做,到底是她个人的意思呢还是背后有人指使呢?你说是不是有人暗中支持她这么去做呢?” 孙栋恺这么一说,我当然想到了管云飞,这还真有可能,管云飞很可能会单独和秋彤谈话,含而不露地隐晦地对秋彤的行为表示理解甚至支持,但他绝对不会让秋彤感觉自己是在撺掇她这么做,其实管云飞对秋彤的间接保护已经可以这么认为了。我能想到这一点,孙栋恺当然也能。 但是在孙栋恺面前,我只能装傻。 我一副糊涂的样子看着孙栋恺:“这个……孙董事长,我没想过这一点啊,不会吧,谁会支持秋彤去告发你呢?想不出会有谁,我觉得这应该只是秋彤的个人所为。” 孙栋恺盯住我:“你真没想过这一点?” 我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孙栋恺叹了口气:“小亦,到底你还年轻啊,我给你说,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斗争,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往往是很复杂的。我的直觉,秋彤背后有人支持,而且,这人职位还不低。” 我做出惊讶的样子:“那会是谁呢?” 孙栋恺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深深呼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就不信邪了。” 孙栋恺这话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打气。 我说:“孙董事长,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是问心无悔的,秋彤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她是诬告,我甚至觉得你可以反过来去告秋彤诬告你,你主动要求上面派人来集团调查,只要上面调查你没有任何问题,你怕啥啊,什么都不用担心,她秋彤不嫌麻烦就去告呗。” 听我这么说,孙栋恺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失声道:“你胡扯什么!我从来就没有问题干嘛自己主动让上面来调查我,你懂个鸟啊,胡说八道。” 我住了嘴,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常,镇静下来看着我:“你不懂圈子里的规矩,好吧,这事不提了,你出的馊主意就当没说过,不要再说这事了。” 我点点头:“嗯。”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孙栋恺开始闭目养神。 我也开始思忖着。 下午5点,飞机抵达昆城。 稍事休息,我们接着转机飞往滕冲。 到达滕冲,晚上8点半,然后直接入住会务所在的滕冲大酒店。 办完入住手续,孙栋恺对我说:“小亦,我要去泡个温泉,你也早休息吧。” 我点头答应着:“好的,我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孙栋恺看着我:“我记得你在滕冲待过很久是吧?” 我说:“是的,这里是我第二故乡,当年父母支边在这里,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我这里熟人朋友同学可是不少。” “呵呵,出去转转吧,来一次不容易。” 孙栋恺说完就去泡温泉了,他现在确实需要泡温泉来放松下紧张的心情。我出了酒店,直接去了老城区。 进入老城区,我随意转悠了一圈,确认没有尾巴跟踪,然后直奔了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是李舜设立在滕冲的一个秘密接头点。 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走了半天,我到了客栈门口,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今日有房。 这是一切安全的信号。 我走进客栈,客栈的伙计见我进来,忙打招呼:“先生好,要住店吗?”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 我看着他:“去,叫你们老板来。” 他打量着我:“你找我们老板?” “是的。” “请问你是——” 我有些不耐烦:“我是你们副总司令。” 他吃了一惊:“副总司令?你胡扯吧,暗号——” 我懒得对暗号了:“少废话,狗屁暗号,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副总司令来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我。 这时楼梯上有人下来,我一看,是店老板。 看到我,店老板忙招呼:“先生请上楼。” 我直接上楼,伙计挠挠头。 上了楼,店老板咔一个立正:“副总司令好。” 我看着他:“最近这边什么情况?” “请副总司令跟我来。”店老板说着带我进了一间屋子。 进去后,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见到了老秦。 “老秦,你在这里?”我有些意外。 老秦冲我笑了笑:“我在这里恭候副总司令多时了。” 店老板这时退出去,关好门。 “你等候我多时?”我说。 “是的,你从海州一出发,我们那边就知道了,总司令特地派我来等候你。”老秦说。 我点点头:“等我干嘛?” 老秦说:“总司令指示,请副总司令到大本营去一趟。” “去大本营?什么时候去?”我更意外了。 “今晚就去,现在就出发,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特地来接副总司令的。”老秦说。 “啊,现在就走?去金三角?”我懵了。 “是的,总司令吩咐务必要在明天天亮后见到你。”老秦说。 “可是,我是跟随老板来开会的,我不是来旅游的,我没有人身自由的。” 老秦笑了:“相信副总司令一定有办法脱身的。” 我看着老秦:“必须去?” “是的,总司令指示无论如何也要副总司令去一趟总部,沿途的安保我都布置好了,就等副总司令来到出发了。”老秦说。 我沉思了下:“等等,我想想怎么和孙栋恺请假。” 我知道李舜让我去金三角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议,包括秋彤的事情,包括金三角这边他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伍德的事情。 看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可是,怎么给孙栋恺交代呢?这一来一去最快也要三天时间,怎么给孙栋恺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老秦看我在犹豫,说:“副总司令是滕冲长大的,那么,在滕冲想必一定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包括发小也一定是有的。那么,副总司令在街上逛游,会不会遇到熟人呢?” 老秦在点拨我。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等我打个电话。” 我摸出手机打给了孙栋恺,很快接通。 “小亦,有事?”孙栋恺说。 “你正在泡温泉?”我说。 “泡了会儿,正在躺椅上休息抽烟呢。”孙栋恺说。 “孙董事长,我想请个假,不知道可以不可以?”我说。 “哦,什么事?请什么假?”孙栋恺说。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街上溜达,正巧遇到了一个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多年不见了,他正好明天要举行婚礼,非要我去给做伴郎,而且,他现在不在滕冲,在下面的乡下住。一来一去,起码也要三天时间,我觉得很棘手了。所以先给你汇报一下。”我边斟酌边说。 老秦站在旁边看着我。 “哦,是这样啊,行啊,发小的婚礼是必须要参加的,正巧你来了滕冲,正巧你们遇到,怎么能不去呢,做伴郎好啊,呵呵,去吧,反正我们会期一周,一半是开会,一半是旅游,我在这里开会,你也没事儿做,三天时间也不长,那就好好去和发小聚聚吧。”孙栋恺一副很开明的口气。 “那太好了,谢谢孙董事长,我发小今晚要赶回乡下,让我现在就跟他走呢。”我松了口气。 “哦,今晚就走是吧,行,去吧。”孙栋恺说。 “我手机24小时开机,你有事随时找我。” “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估计,当然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和孙栋恺打完电话,我对老秦点点头:“可以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老秦说。 我和老秦出了客栈,黑暗中无声地涌出几个彪形大汉,聚拢在我和老秦周围。 这时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大家穿上军用雨衣,老秦一声短促的命令,一行人在雨中悄无声息地隐入南国的沉沉夜色…… 出了滕冲老城,很快接近了边境线,又有人在那里接应。 此时,雨越下越大。 没有停留,我们进入了一片茂密的芭蕉林。 一行人在芭蕉林里无声穿行,除了雨声就是沙沙的走路声。 穿过芭蕉林,前方出现了界碑。 大家稍作停留,老秦派人到前方去打探消息。 一会儿派过去的人回来了,报告一切平安。 “过——”老秦说了一声,我在大家的前后簇拥下穿过了边境线。 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异国 几分钟后,我再一次踏上了金三角的土地,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这边有一个小队的特战队员接应,全副武装,钢盔在夜色里发出寒光。 之后骑马前行,我和老秦行走的中间,前后是特战队员护卫。 缅国的矮种马骑起来很别扭,两条腿要耷拉着。 在崎岖的原始森林小道上走了大约2个多小时,翻越了一座大山,到达稍微平坦的地段。 然后乘坐越野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抵达萨尔温江边。 弃车上船,沿江而下。 此时雨停了,江两岸是黑黝黝的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伴随我们。 老栗让我在船舱里躺一会儿,要航行一段时间。 我也确实有些累了,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天已经放亮,老秦进来告诉我到了。 我起身走到船舷,看到了红色的掸邦高原,看到了两岸茂密的原始森林,看到了掸邦高原蔚蓝的天。同时,我也看到了森林里隐约露出的工事,还有不时在移动的穿迷彩服的士兵。 这是李舜的地盘,这是李舜的大本营。 船渐渐靠岸,我们上岸。 一队士兵在列队等候,见到我和老秦,一起敬礼。 老秦还礼。 这时身穿迷彩服的付梅走了过来,看到我满脸都是笑。 “亦兄弟,你来了,阿舜让我专门来接你的。”付梅说。 我和付梅打招呼:“付姐,别来无恙。”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付梅了,付梅现在的气色似乎比我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些好了,只是人更加消瘦。 “阿舜正在指挥部等你,走,跟我来。”付梅热情招呼我。 我和老秦还有付梅一起去了李舜的指挥部。 李舜正站在指挥部门口等我,看到我们过来,拍拍手:“哈哈,我的副总司令来了,我二弟来了。” 我冲李舜笑了下。 “一路辛苦,累不累?”李舜问我。 “还行,船上睡了一觉。”我说。 “那就好,来,进屋。” 大家进了指挥部,李舜对付梅说:“梅子,我和副总司令还有参谋长有事要商量,你先忙去吧。” 付梅冲李舜撇了撇嘴,然后出去了。 付梅出去后,李舜关上门,招呼我和老秦坐下,点着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二弟,我这次专门让参谋长把你接来,是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商讨,有些事光靠电文是无法解决的,正好你这次来滕冲公务,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我只有三天时间,来回时间都算上。”我说。 “足够了。”李舜边说边递给我一支烟。 我吸了两口,看着老秦和李舜:“谈正事吧。” 李舜点点头,然后看着老秦:“参谋长,先给副总司令介绍下最近金三角的态势。” 老秦点点头,走到墙边,拉开一个布帘,墙上挂的金三角地图呈现出来。 老秦在地图上边比划边开始介绍:“前段时间,我们根据副总司令从海州发来的情报,派人跟踪了伍德派往滕冲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伍德在金三角的制毒贩毒老巢。在遭受我们连续的阻击之后,伍德改变了贩毒的方式,采用人体携带的办法,用闭孕套装毒品,雇人吞服越境。 伍德采取的这个办法十分歹毒,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携带毒品的人死亡,人死了之后,伍德就让医生开膛破肚取出毒品。金三角的边民都十分贫困,伍德出的价码高,虽然危险性很大,但是还有很多人都甘愿冒生命危险愿意去做。总司令决心这次彻底铲除伍德的制毒老巢,看,老巢就在这里,这是一座废弃的山洞,面积很大,周围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十分隐蔽。 我们在经过周密的侦查和部署之后,在一个深夜出动了特战支队全体人员,突然袭击,一举将伍德的制毒老巢彻底端了,缴获了数量空前的制成品,还有很多制毒原料。我们将制成品全部运走,然后一把火烧了那个老巢。缴获的毒品,截止昨天,已经全部运出了金三角,全部销售到了那个岛国……” 我边听边看,不住点头。 李舜这时得意地说:“他不是一直想把毒品弄到大陆吗,我就非给他搞到岛国去不可。这批毒品数量巨大,够岛国的倭寇品尝一段时间了,哈哈。” 老秦笑了笑,继续边比划边说:“此次战斗结束后,我们料定伍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有强势的反扑和报复,一直密切注意着伍德的动静。虽然在海州伍德表现地一直很安静平静,但是最近,在金三角这边,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哪些变化?”我看着老秦。 老秦说:“一个是周边的一些武装帮派加强了对自己地盘的警戒,特别是和我们地盘接壤的几个武装派别,在和我们的边界处提高了警戒级别,对来往的人员盘查特别仔细;另外,我们在我们的辖区内抓获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员,经审讯,这些人有的是其他武装派别的,还有的是国家军的,虽然之前也有这样的间谍,但最近似乎有些多了起来;再一个重要的情况就是国家军这边,最近国家军靠近金三角的两个师突然开始了频繁的军事演习,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国家军搞军事演习。他们要干嘛?”我说。 “他们到底要干嘛目前不得而知,但他们的动向值得高度警惕。”老秦说,“伍德和岛国,也就是日本的关系一直很密切,根据我们的情报,最近岛国驻仰广的大使馆和缅国军方高层人士来往频繁,经常有军政府高层人士出入岛国大使馆。” 我看看李舜,李舜沉吟着说:“我猜,似乎是那个人获得了岛国方面的人士支持,岛国政府出面和军方做交易了。岛国出头的理由似乎也合适,因为我们的毒品都弄到了岛国,他们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要求军方出面摆平我们。当然,至于那个人和岛国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不得而知,当然,岛国要军方出面,钱是少不了的,不但要有钱,而且要有巨额的钱。这笔钱,似乎那个人现在拿不出来,只有借助岛国政府的力量。” 我接过话:“你们怀疑军方是要在岛国的要求下出兵金三角,来镇压我们前进军?” 李舜点点头:“有这个苗头,军方两个师就摆在我们眼皮底下,不可轻视,不可麻痹,要高度警惕。” 老秦说:“这两个师都是重装师,都配置有一个重炮团。” 我陡然觉得形势严峻起来,看着李舜:“你有什么打算?” 李舜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停住,看着我和老秦:“第一,我们要加强情报工作,金三角、仰广、海州、滕冲。所有派驻的工作站都要注意搜集相关的情报,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摸清军政府的真正意图,密切关注缅军的动向。第二,前进军全体人员进入战备状态,取消所有度假休假,军官要24小时待命,士兵要携带武器休息,一旦有情况,可以立即投入战斗。第三,营区家属全部疏散到秦国去,营区只保留战斗人员,和战斗无关的物资也要疏散过去,那边我们有不少同情者,他们是可以帮助我们安置人员和物资的。” 我和老秦看着杀气腾腾的李舜。 李舜继续说:“如果军方真的要拿了岛国的钱,那么,他们无疑会对我们下手,他们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讨好岛国人,和岛国搞好外交关系,二来他们可以不用花自己的钱来剿灭自己的内患,我们这支金三角最大的武装力量一直是军政府的眼中钉,他们一直就想除之而后快,这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旦军方真要对我们下手,那么,我们前进军就将迎来最重要的生死存亡时刻,迎来最严峻的局面,面对强敌,我们唯有战斗,只有战斗,才能保存事业的火种,才能有一线生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我们绝不妥协决不投降绝不后退,我们要血战到底,争取最后的胜利!” 从李舜的话里,我感到了浓郁的火药味和悲壮气氛。 李舜接着说:“对于那个人,我是比较了解的,现在他突然异乎寻常的沉默,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在被我们端了制毒老巢后,他表现出的高度平静,在我看来,意味着前所未有的猛烈报复。他的报复,未必只在金三角,海州,明州,都要加强戒备,防患于未然。” 我点点头,心里感到有些紧张。 李舜接着又坐下,吸了两口烟,说:“关于这件事,二弟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我说:“我觉得你和老秦的思路是对的,这方面我没有什么补充的。” 李舜点点头:“一旦战争真的爆发,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在这里战斗。” 我茫然点了点头,我知道此时我只能点头,不然会被李舜视为畏战。 李舜接着说:“这事就说到这里,先吃早饭,吃完早饭,我们继续谈下一件事。” 我不知道李舜要谈的下一件事是什么。 吃过早饭,李舜单独和我谈话,老秦没有来。 “我要和你说的是秋彤的事情。”李舜说。 我看着李舜。 “这个孙栋恺,是和你一起来的滕冲吧?”李舜说。 “是。” “住在滕冲大酒店吧?” “是。” 李舜诡笑一下:“孙栋恺这次来到滕冲,太好了,我已经安排人在滕冲大酒店了。” “你要干什么?”我睁大眼睛看着李舜。 第一千七百五十五章 猜不到 “我要干什么你猜不到?”李舜继续笑。 “你还是想杀了孙栋恺?”我急了,“之前的电文里我不是和你说过利害吗,你怎么还是想杀死他?” 李舜哈哈笑起来:“二弟,你想想啊,秋彤今天的境况都是因为这个孙栋恺引起的,我能不杀了他吗?不过之前电文里你分析的有道理,但前提那是孙栋恺在海州,现在他来了滕冲,情况就不同了,我既要干掉孙栋恺,又要不牵扯到秋彤。 我想了,把孙栋恺绑架到边境线,弄到金三角来扔进蛇蝎洞,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这样外界还以为他越境叛逃了呢,谁也不会想到此事和秋彤还有你有什么关系,你到时候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孙董事长不见了。滕冲是边境城市,在这里消失一个人,原因各种各样,谁也不会怀疑你的。” 我忙摇头:“我给你说,这办法绝对不妥。” “为何不妥?”李舜有些不悦。 “只因为你在金三角。你在金三角有强大的武装力量,海州并非没有人知道,起码伍德雷征知道,孙栋恺到了金三角外围开会突然消失了,那么,你猜会不会有人怀疑是你干的?一旦怀疑到你,那么秋彤呢?我呢?我和秋彤都有脱不开的干系,一旦秋彤和你的关系在海州被挑开,那么,你认为秋彤能洗清自己吗? 秋彤举报孙栋恺,孙栋恺犯的是国法,自有国法来惩治,虽然现在秋彤遭受打击迫害,虽然孙栋恺现在暂时还占了上风,但下一步谁胜谁负,还尚未揭晓,你现在在这里突然下手,你将会置秋彤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不但秋彤,我也难逃干系。” 李舜沉思着。 我继续说:“斗争,白道有白道的路子,江湖有江湖的办法,你用江湖的方式来解决白道的问题,这是不妥当的。所以,我认为,孙栋恺来滕冲,你不但不能动他,相反,你还要暗中保护好他,让他安然无恙回到海州。他做的那些违法的事情,早晚是逃脱不了国法的惩罚的,如果孙栋恺现在在滕冲死了,说不定还会弄上一个因公殉职的好名声,他做的那些坏事也得不到追究了。所以,与其让他名垂千古,不如让他遗臭万年。” 李舜点点头:“卧槽,到底还是你说的有道理,这么说,我这次的考虑又不妥了。好吧,那就听你的,我暂时放过孙栋恺,就看海州那边的进展吧,如果到最后孙栋恺还是倒不了得不到惩罚,我还是会派人做了他的,我不会让他安生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秋彤,我绝对不允许秋彤在那个圈子里遭受打击迫害,麻痹的,烦了我连雷征乔士达一起做了。” 我松了口气:“行,就按照你说的,如果到最后孙栋恺逃脱了法网,那时你去做了他,我绝对不阻拦,甚至你要做雷征乔士达我也不拦着。但是现在,你要听我的。” 李舜说:“好,听你的。” 这时,付梅进来了。 “你来干嘛?”李舜冲付梅瞪眼。 付梅不理会李舜,对我说:“哎,亦兄弟,我问你啊,那次我们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后来你又见过没有?” 一听这话,李舜微微变了脸色。 我打个哈哈:“哦,我后来没见过她呢。” “哦,那个小女孩真可爱啊,我一直想着她呢,做梦都想着她。要是我的女儿还在,也该有这么大了!”付梅的眼神有些迷惘。 李舜的脸色有些发白,直勾勾地看着付梅。 付梅看看我,又看看李舜:“好吧,你们继续谈事情吧,我出去了。” 付梅出去后,李舜问我:“她说的是不是丫丫?” 我点点头,李舜的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似乎,此时李舜的内心是十分痛苦纠结的。 半天,李舜对我说:“我今天和你所有的谈话,在付梅面前不得泄露一个字。” “为什么?”我问李舜。 “不许问理由。”李舜恶狠狠地说。 我看着李舜发狠的表情,心里涌起一个疑问,难道那个前进军内部的奸细是付梅? 我不由又想到付梅在海州突然失踪的几个小时。 那几个小时付梅到底去了哪里,到底见了什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是个迷。 看李舜的语气,似乎李舜知道了付梅是内奸,但他却又似乎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不愿意说出来。 或许此时的李舜内心是极其矛盾痛苦的,他不可能拿付梅开刀,毕竟付梅是丫丫的妈妈。但是,前进军有严酷的纪律,他如果知道付梅是内奸而又放过,等于打自己的耳光。 如此,他装作不知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但一方面要装作不知,另一方面又要严格对付梅保密军事情况,这也够难为李舜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酷残忍?”李舜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极其残忍,极其残酷。” 李舜苦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让付梅知道丫丫就是她女儿,也绝对不能让丫丫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妈妈,付梅生了丫丫,却不配做丫丫的妈妈。其实不仅是付梅,我也不配做丫丫的爸爸,虽然我那么渴望丫丫能叫我一声爸爸,但我却一直不敢,我害怕,我恐惧。” 李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凉和凄苦。 我的心里有些发酸。 “这个世界上,丫丫只有秋彤一个妈妈,秋彤是丫丫最合适的妈妈,丫丫的未来都要靠秋彤了。至于我,至于付梅,我们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李舜继续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不顾一切保护好秋彤,保护秋彤就是保护丫丫,丫丫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说:“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李舜点点头:“是的,我的确是很自私,但其实,即使没有丫丫,我也会保护好秋彤。” “为什么?只因为秋彤是你的未婚妻?”我说。 李舜摇摇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似乎这是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我似乎和秋彤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冥冥之中似乎我有必要保护好她。” “问你个问题。” “问吧。” “你对秋彤有感情吗?” “感情?什么意思?”李舜看着我。 “换句话说,你爱不爱她。”我说。 “爱不爱她?”李舜的声音有些迷茫。 “我说的是爱情。”我说。 “爱情?”李舜眼神直勾勾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有些歇斯底里,“我*在问我爱情?你在和我探讨爱情吗?尼玛,我李舜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竟然问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没有笑:“那你对秋彤是什么样的感情?” 李舜停住笑,看着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爱她,你对她没有爱情,但你却又在保护她,关心她,即使没有丫丫的关系却也会关心她,这是为什么?”我说。 李舜怔怔地看着我:“你说为什么?” “我在问你。” “我不知道。” 我呼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还是没想过?” “我……没想过吧。” “为什么不去想?” 李舜突然烦躁起来:“妈的,你神经病啊,问这么纠结的问题,我没想过就是没想过,你追根刨底问这么多累不累?操——不许再谈这个话题了。” 我住了嘴。 这是我第一次问李舜这个问题,他没有给出我合理的答案。 “出去走走。”李舜站起来。 我和李舜出了指挥部,走上一个山坡。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营区,萨尔温江从营区周边流过,江边是正在操练的士兵,耀眼的阳光照射在金三角辽阔的山地,整个金三角笼罩在神秘的氤氲里。 “其实我很多时候很迷惘。”李舜说。 我没有说话。 李舜看了看我:“你了解我吗?” 我看着李舜:“不知道。” “为何这样说?” “当我认为我了解你的时候,你却又让我困惑。”我说。 李舜咧嘴一笑:“我对你也差不多,我自以为能看透你,但有时候,我却真的看不懂你。” “为何你要看懂我?”我说。 “因为……”李舜顿了顿,“因为你是我二弟,因为你是我的副总司令,因为你是我在海州的代理人,因为你是秋彤和丫丫的保护者!” “这理由似乎不充分。”我说。 “你要什么样的理由?”李舜说。 “要你发自内心的理由。”我回答。 李舜转脸看着我,半晌没有做声,眼里发出让我困顿的目光。 我浑身有些不舒服起来。 我在金三角呆了2天,这两天里,我和老秦一起走遍了整个辖区,熟悉了所有的工事部署情况。然后,我和老秦还有李舜关在指挥部,根据目前的态势讨论军事部署,做了三个周密详细的作战方案,用来应付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这期间,付梅几次要进指挥部找李舜,都被外面的副官挡驾。 第三天,我离开了大本营。李舜和付梅亲自到江边送我上船。 老秦亲自护送我回去。 登船的一刹那,付梅突然眼圈红了,拉住我的手,声音颤抖着:“兄弟,我想回海州,我想去看看那个女孩。” 我的心猛地一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舜将付梅拉回去,冲我摆摆手:“二弟,一路平安,走好。” 付梅抹抹眼角的泪水,冲我点点头:“兄弟,记住下次如果见了那女孩,拍张照片给我看。” 我忙点头,跳上船。 李舜站在付梅身后,我看到他的眼里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李舜突然转过身,仰脸看着天空,然后顺势抬手擦了下眼睛,嘴里嘟哝了一句:“他妈的这阳光好刺眼……” 当天晚饭时分,我回到了滕冲,回到了滕冲大酒店。 进酒店之前,我先在大街上买了两包喜糖。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喜糖 我先去了孙栋恺的房间,推门进去,他没有去吃饭,正在房间里打电话。 我进去的时候他刚好打完电话。 “孙董事长,我回来了。”我边说边将喜糖放在桌子上,“孙董事长,我发小的喜糖,我带来给你吃的。” 孙栋恺没有说话,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孙董事长,你怎么了?”我做出奇怪的表情问他。 “你,回来了?”孙栋恺似乎没听见我问他的话。 我点点头:“是的,我回来了,呶,喜糖。” 孙栋恺缓缓点点头,看了看喜糖,然后看着我:“谁的喜糖?” “我发小的啊。”我说。 “你发小?”孙栋恺似乎没有听懂。 “我不是请假参加我发小的婚礼了吗,刚回来,这是他的喜糖啊。”我说。 “哦……”孙栋恺似乎刚回味过来,点点头,“我记起来了,我知道了,你走了三天了,参加发小的婚礼,今天回来了。” “是啊。” 孙栋恺的眼神有些发直,走到窗口,木然看着窗外。 我站在孙栋恺身后,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说:“孙董事长,你身体不舒服?” 孙栋恺缓缓转过身,看着我:“不错,我是不舒服,都没有胃口去吃饭了。” “怎么了?为啥?”我做出关心的样子。 “因为秋彤。”孙栋恺说。 我笑了起来:“秋彤?她现在已经被降级了,你为嘛因为她吃不下饭呢?” 孙栋恺叹了口气:“小亦,我刚得到的消息,秋彤进京了。” 我不由吃了一惊,秋彤竟然进京去控告了! 显然,秋彤在遭遇阻击并被进行了不公正的处理之后,并没有屈服,而是选择了进京。 在感到吃惊的同时,我一方面为秋彤的勇气佩服,另一方面又担心秋彤的以后。 看到我一副吃惊的样子,孙栋恺继续说:“这个秋彤,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倔强,竟然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进京去告我!” “这……这怎办?”我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办?”孙栋恺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天花板,“既然秋彤要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奉陪了!她进京又怎么样?京城还是要打到省里,省里打到海州,最后还得海州来处理,只要海州对我孙栋恺是认可的,我就不信秋彤她一个女人能翻了天!” 孙栋恺这话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秋彤现在在哪里?”我问孙栋恺。 “正在从京城回海州的路上,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哼,她刚一离开京城,海州就得到了他去京城的消息。听说乔老大对这事十分愤怒,我看等秋彤回来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秋彤啊秋彤,既然你非要把我孙栋恺扳倒不可,既然你不达目的不罢休,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孙栋恺后半部分像是自言自语。 孙栋恺前半部分的话也正是我担心的。 “既然如此,孙董事长,那你还为何不舒服吃不下饭呢?走吧,吃饭去。”我说。 孙栋恺摇了摇头:“唉,虽然如实说,但是……我还是没有胃口吃饭,你自己去吃吧。” 显然,孙栋恺的内心是不安的,即使他知道市里对他是支持的内心也是惶恐的,这就叫做贼心虚。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最清楚。 出了孙栋恺房间,我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回到自己房间,我立刻拨打秋彤的手机。可是,关机,打不通。 我想了想,打给了方爱国。 很快接通。 “秋彤最近几天的动向如何?”我问方爱国。 “她前天去了一趟京城,坐火车去的,我们两个兄弟跟着的,现在她正在往回走的路上,火车到锦州了。”方爱国说。 “秋彤去京城,为什么不给我汇报?”我说。 “她去京城是去出差的吧,我觉得这很正常啊,没有发现什么不安全的因素,加上你去滕冲了,就没有和你说。” 方爱国自然不知道秋彤到京城是干嘛的,他是想不到这个圈子里的斗争状况的,似乎这也不能怪他。 “跟住她,保护好她,直到她安全回到海州。”我说。 “是——”方爱国答应着,又问我,“亦哥,秋小姐她,她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你只管安排好人保护好她就行,其他的不要多问。”我说。 “是——” 挂了手机,我点燃一支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绚丽的南国夜色,心事沉沉。 我意识到,秋彤是坚决不会向邪恶势力屈服的,越是被打击,越是要坚持做自己认为应该去做的事。 我意识到,对于秋彤来说,最严峻的时候快来临了,她如此执着地去告发孙栋恺,必定会触犯到很多人的利益,必定会让很多人不安稳,如此,迎接秋彤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打击和迫害。 我意识到,对于我来说,两条战线的斗争都在迎来白热化,目前为止,在秋彤这条线的战斗中,我还只是一个看客,秋彤刻意不想让我参与进去,但我不能围观,我必须要参战。只是,我参战的时机和方式,要看机会,要抓住最恰当的机会,采取最合理的方式。 故君子有不战,战则必胜。我想起老栗和我说的这句话。 这时我接到了孙栋恺的电话。 “小亦,你马上订明天的机票,回海州的。”孙栋恺说。 “哦,可是,孙董事长,会议还没有结束。”我说。 “不开了,提前回去,我给会务组刚刚请假了,说单位有重要的事需要我马上回去,会务组已经同意了。”孙栋恺说。 “那好。”我答应着。 孙栋恺此时或许意识到自己被管云飞耍了,或许意识到管云飞为何非要他亲自来参加会议的原因了。他在滕冲待不下去了,他需要抓紧赶回去应付秋彤进京带来的一些事宜。 虽然他知道市里他有靠山,但这次毕竟不同,秋彤进京了,他似乎现在摸不准市里对这事的态度,需要抓紧回去吃一颗定心丸。 我接着预订了明天我和孙栋恺回去的机票,先飞昆城,然后转机飞海州。 孙栋恺此时是坐立不安的,我同样也是,我也需要抓紧赶回海州。 我和孙栋恺带有同样的目的,只是缘由不同。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不知道孙栋恺是否睡着了。 半夜时分,我接到了芸儿的电话。寂静的午夜,手机铃声分外刺耳。 我一把摸起手机,接听。 “小克,你还在滕冲?”电话里传来芸儿遥远的声音。 “是的,你知道我来滕冲了?”我说。 “当然知道。” “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我直接问芸儿。 “我想和你说说那个法委的办公室主任秦露的事情。”芸儿说。 “秦露?你想说什么?”我有些意外。 “我想和你说说她的死因。” “你知道了什么?”我急忙问。 “当初案件结了的时候说她是死于自杀,但今晚我偶然得知一个消息,我断定秦露不是自杀,她是被人杀死的。”芸儿说。 我心头一震:“继续说。” “我怀疑杀死秦露的人是阿来。” “阿来!” “是的。” “继续说下去。”我催促芸儿。 “今晚我到一个酒吧去喝酒,阿来正好在隔壁的座位和几个道上的人在喝酒,边喝边吹牛,阿来似乎喝多了,吹嘘说自己在秦国的杀人史,说着说着就走了嘴,说自己在海州也杀过人,还是法委系统的女人……一听阿来说到这个,我立马就想到了秦露。” 我被芸儿说的这个消息震住了,想想阿来之前在我面前露出的蛛丝马迹,我终于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不错,秦露的确是死于阿来之手。 “我现在想不通的是阿来为何要杀秦露,他和秦露无冤无仇,为什么他要杀秦露呢?难道,阿来是被人雇佣?”芸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芸儿和我想到一起了,我说:“阿来是个职业杀手,只要给钱,他什么人都敢杀,什么事都敢做。” “那么,是什么人雇佣阿来杀了秦露呢?”芸儿说。 我没有回答芸儿的话,眼前瞬时浮现出两个人的面孔。 这两个人是我理所当然的怀疑对象。我有理由认为是他们其中之一雇佣阿来杀了秦露,只是到底是哪一个,不好确定。 但有一点我能确定,他们不会共同预谋此事,只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干的。 还有,如果真的是他们中的一个,那么,他们是直接找的阿来还是通过中间人。 我想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过了这么久,芸儿偶然的发现终于让秦露的死因浮出了水面。 我定定神,对芸儿说:“芸儿,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 “我知道的,我当然不会和任何人说,听到阿来说到这事的时候,我趁他们还没发觉我,悄悄离开了酒吧,回到宿舍,我琢磨了好久,才给你打电话的。” “嗯,那就好。如果阿来知道你听到了这话,他一定会对你不利的。”我说。 芸儿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时刻都在关心我的,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我时刻都能感受到你的气息。” 我没有说话。 “你何时回来?”芸儿说。 “明天。按照计划是三天后回去,孙栋恺要提前回海州。”我说。 “他如此着急回来,是为了秋彤吧。”芸儿说。 “你知道秋彤的事了?”我说。 “是的,今晚刚知道的,秋彤去京城上访告孙栋恺了,雷征今晚来找伍德说了这个事,我偷听到的。”芸儿说。 “嗯。” “秋彤做事还真有股倔强劲儿,不畏强权,不畏压力,我还真有些佩服她了。只是,秋彤还真有点不知死活了,她要面对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她如此搞下去,最后的结局还真不好说。李舜是混江湖的,白道的事儿,他是无能为力的,我看秋彤下一步……”芸儿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芸儿要说什么。 “好了,不说了,我要睡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芸儿说完挂了电话。 我毫无困意,坐起来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在黑暗中默默地吸着,琢磨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琢磨着芸儿刚刚和我说的秦露的事。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往北飞 第二天上午,我和孙栋恺启程回海州,先从滕冲飞昆城,然后转机回海州。 一路上,孙栋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寡言少语。 而我,心情也不轻松,我知道秋彤此刻或许已经回到了海州,我不知道在海州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我和孙栋恺带着各自的重重心事往北飞,一直往北。 中午11点到了昆城机场,在机场等候了3个小时之后继续乘机飞海州。下午五点半,终于到达海州。 此时海州已经夜色降临,华灯初放。 出了机场,孙栋恺没有和我一起走,我们在机场分手,他有他要去的地方,我自然也有我要找的人。 我第一个就和秋彤联系,电话终于打通了。 “你在哪里?”我迫不及待地问她。 “我在家里。”秋彤听起来声音很平静。 “我刚从滕冲飞回来,刚出机场,我去找你。”我说。 “不了,不要来我家,我去你那里吧。”秋彤说。 似乎秋彤不愿意让我去她家被人发现,引起什么人对我的怀疑对我不利。 我想了想:“也好,丫丫呢?” “丫丫在爷爷奶奶家。” “我20分钟之后到宿舍。” “好,我知道了。” 20分钟之后,我刚到宿舍,秋彤就到了。 关上门,我回身看着秋彤,她看起来神色很平静,一如从前那样。 “你去京城了?”我问她。 秋彤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这事。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秋彤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刚回来没一会儿,火车很慢,折腾了好久才到海州。” 我坐在秋彤对面:“你去京城继续告孙栋恺的?” 秋彤点点头:“是的,你知道的倒是挺快,恐怕孙栋恺也知道了是吧?” “是的,我昨晚就听孙栋恺说了,孙栋恺本来要三天后才开会回来,今天就迫不及待回来了。”我说。 秋彤笑了下:“看来他呆不住了,坐立不安了。” 我皱皱眉头:“去京城有收获吗?” “谈不上收获不收获,我只是向有关部门递交了我的举报材料,既然省市两级不作为,那么,我只有如此去做。我不想越级,但我没办法。”秋彤说。 “可是你也知道上下都是通气的,你即使去了京城,京城那边的部门很大可能也会将材料转给省里,然后省里又转给市里,最后还是落在市里来办理。而且,你去京城的消息,市里很快就知道了,这对你会很不利的。”我说。 “我当然知道,那又怎么样?本来这事我就是正大光明没想向谁遮掩的,我又不是诬告,又不是陷害,我的证据是确凿的,我的做法是无可厚非的。”秋彤理直气壮地说。 “市里之前的态度你也知道,现在你直接捅到了上面,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我说。 “想过,在我做这件事之前,我早就想过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但我不能因为这些所谓的后果就放弃自己的良知和底线,放弃自己的职责。”秋彤安静地看着我。 我点燃一支烟:“你回来之后,有没有人找你谈话?” 秋彤摇摇头:“没有,不过,在我去京城直到回来的路上,似乎发觉一直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在跟踪我,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我知道秋彤说的是方爱国安排的暗中保护者,没想到竟然被秋彤发觉了。 我不能告诉秋彤真相,对秋彤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等候上级的情况反馈。”秋彤干脆地说。 “你认为会等到什么结果?”我问她。 “不知道。” “你认为会等到你希望的结果吗?” “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希望的结果,那么你会怎么做?”我继续问她。 秋彤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不告诉你。” “为什么?” “我的事不想牵连你。” “但是我愿意被你牵连。” “那我也不想。我走到现在这一步,没有任何后悔,即使前面是地雷阵,我也会毫不犹豫趟过去。”秋彤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决。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吃饭了没有?” 秋彤摇摇头。 “我去做点饭,一起吃。” “我来吧,你休息会儿。”秋彤说着站起来走进厨房。 我抽完一支烟,也走进厨房,秋彤正在忙乎做饭。 我走到秋彤身后,站立片刻,伸出双臂,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身体。 秋彤停住了,站在那里没有动。 我轻轻抱住秋彤的身体,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深深嗅了嗅她的发香,低声说:“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我永远都是你的追随者,永远都是你的保护者,永远都是你最坚定的盟友。” 秋彤轻轻握住我的手,没有说话。 我将她转过身,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这目光如此清澈如此洁净如此温和。 我将她搂紧,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的身体颤了一下,没有拒绝。 然后我放开秋彤,转身出了厨房。 秋彤很快做了两碗鸡蛋面,我们一起吃了。 吃完饭,我们面对面坐着,一时相对无言。 秋彤进京的事情,在海州上层圈子里引起了震动,也引起了乔士达的震怒。 控制越级控告,是地方上的一件重要工作,信考核地方成绩的一项重要指标,甚至在年度地方成绩考核中一票否决的。 在刘海收到上面一级级转来的秋彤控告的材料后,当即向乔士达做了汇报。 乔士达勃然大怒了,这显然是无视他权威的举动,没想到秋彤如此大胆,这么不接受教训,竟然举报到京城去了。 这显然威胁到了乔士达的利益,触犯了他的底线。 在秋彤从京城回来的第三天,上面直接下达了对她的处分决定:无视纪律,以个人私利为目的越级控告,破坏社会稳定,决定撤销一切职务,开除出组织。 也就是说,秋彤的进京不但没有促使乔士达改变自己的想法,反而让他下了决心将秋彤一撸到底,同时连组织都给开除了。 这个处分不可谓不重。乔士达显然是彻底愤怒了。 乔士达还附带批评了管云飞,说管云飞在秋彤的事情上负有责任,管理不到位,甚至还有纵容包庇的嫌疑,让秋彤进入文展会工作就是个很好的把柄。 在愤怒的乔士达面前,管云飞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接受。乔士达既然如此表态,管云飞也不能不有所表示,秋彤不在文展会工作了,直接回到了文联做普通工作人员。 管云飞的做法是明哲保身,他虽然极其希望能借助秋彤来扳倒孙栋恺,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要先保住自己要紧。 在管云飞办公室,他叹息着对我说:“秋彤一直举报的都是一件事,而这件事乔老大早就做了定论,一旦乔老大说这事没事了,那谁也无法再提起。我是很想保住秋彤的,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唉……” 唉声叹气的管云飞似乎在我面前表现自己对秋彤的同情,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似乎明白,管云飞需要秋彤拿出新的更有力的材料来搞掉孙栋恺,但秋彤似乎没有,这是让他无奈的地方。 孙栋恺做事一向十分严谨,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经济上有问题,但谁也抓不住把柄,光怀疑不行,要有证据。 我知道管云飞想扳倒孙栋恺的真正目的是在于雷征,雷征是他前进路上的一大障碍,但是现在斗争的天平似乎倾斜到了雷征这边。 看着面色凝重的管云飞,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芸儿和我说的话,想起了死去的秦露。 秦露的死让我蒙受不白之冤受尽苦头,差点就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送了命,如果秦露的死是管云飞一手策划的,那么,我该如何面对他对付他呢? 在秋彤的事情上,管云飞目前还是有用的,甚至作用很大。或许目前我不能在管云飞面前提起此事。 而且,我怀疑杀死秦露的幕后黑手未必一定是管云飞,谢菲也不是没有嫌疑。这两个人都有可能。 离开关云办公室的时候,管云飞再次叮嘱我:“给我密切牢牢监视孙栋恺的一举一动,不可懈怠。” 我点点头,即使管云飞不说,我也要这么做的。 似乎,霜打了茄子一般的管云飞还没有彻底放弃秋彤,还没有彻底对此次斗争认输,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回到集团,我继续自己的工作。 似乎,秋彤遭受如此重击,孙栋恺该松口气了。 但是在孙栋恺面前,我看到他依旧显得心神不定,似乎秋彤这次的遭遇并没有打消他的不安和惶恐。 不知深浅的曹莉倒是兴高采烈,大呼过瘾。 而之前一直和秋彤联系紧密的吉建现在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了任何动静。 似乎,他被秋彤的遭遇吓怕了,或者是被乔士达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举动给震住了。 我去见老栗,老栗沉稳地说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有些懵懂地看着老栗,一时没有弄懂这话的意思。 老栗神秘地笑起来:“斗争的大幕一旦拉开,就不会停止,斗争越激烈,收获就越大。现在,不要轻易下结论,现在,只是过程,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要气馁,不要沮丧,小克,永远记住,磨难是人生的动力,苦难是人生的催化剂,人生就像心电图,一帆风顺就证明你挂了。”老栗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我轻轻出了口气:“我懂了,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做你该做的事情。”老栗说。 “我该做什么事情?”我说。 “你自己去琢磨,有时候,可以等待观望,有时候,可以主动出击。” “什么时候?” “自己去想。”老栗微笑着,似乎是有意在考验我。 我此时的心情是焦虑不安的,虽然我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很难做到。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物证 这天晚上,四哥和我一起吃饭。 四哥递给我一张门卡。 “这是……”我看着四哥。 “这是集团的通用门卡,这张卡可以打开集团所有人的门。”四哥说。 我接过卡。 “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会用得上。”四哥说。 我点点头:“你怎么弄到的?” “办公室内勤有,以前我趁他不在的时候拿出来复制的。”四哥说。 “孙栋恺办公室的门能打开?”我说。 四哥点点头:“是的,可以的,我下班后试过一次。” 我将门卡装起来。 “孙栋恺之流是不会放过秋彤的,秋彤目前虽然遭受了重大打击,但只要秋彤还有还手之力,孙栋恺就会放心安心。”四哥说。 我点点头:“是的,我也这么想。” “所以,适当的时候,你该出手了。”四哥说。 “嗯。” “其实我觉得乔士达似乎正在被雷征和孙栋恺利用,乔士达未必和雷征孙栋恺之间有什么一荣俱荣个一损俱损的密切利益关系。”四哥说。 四哥的话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乔士达之所以对秋彤之事如此大动干戈,很大程度是受了孙栋恺和雷征的撺掇,感觉秋彤是在挑战自己在海州高高至上的权威,所以才要给秋彤一个下马威,一个狠狠的教训,也就是所谓的杀鸡给猴看,震慑其他人。 四哥给我门卡,显然这段时间他虽然一直很沉默,但其实并没有闲着。 和四哥分手之后,我独自去了海边,在目前的态势下,我需要冷静自己的头脑,梳理自己的思路。 此时,我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老栗的话:冲动,冲动是魔鬼。 是的,越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越不能冲动。 海边很安静,没有人,冷风嗖嗖吹过。 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我转过身,是芸儿,身穿一身紫色的长衣,两手放在口袋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看着芸儿。 “小克,你在这里干嘛?”芸儿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说。 “我……”芸儿顿了顿,“我经过,看到你。” 芸儿似乎在撒谎,不过我也不想揭穿她。 “秋彤的结局在我意料之中。”芸儿叹息一声。 “这不是结局。”我说。 芸儿睁大眼睛看着我:“难道你认为秋彤还有翻身的机会?”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这么说?” “因为这不是最后。” 芸儿点点头:“不是最后。看来,小克,你对秋彤很上心,上心的程度超过海竹,超过我,是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出芸儿话里有话。 “没什么意思。”芸儿淡淡一笑,“似乎,在这个时候,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是吧?” “你说呢?”我反问芸儿。 芸儿没有回答我的话,看着大海轻声说:“其实,我宁愿把你对秋彤的关心看成是李舜的压力或者指令,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如果不是呢?”我说。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你和秋彤的关系不一般,说明你们。”芸儿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我和她什么样的关系,和你有关吗?”我似乎故意想惹怒芸儿。 芸儿果然怒了:“当然和我有关,你是我的,即使你和海竹结婚了你也是我的,我不容许任何人和我来抢夺你。” “芸儿,你太霸道。” “我霸道?怎么霸道了?你是我的初恋,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凭什么说我霸道?”芸儿说。 不知怎么,听到芸儿的话,我突然想起了死去的段翔龙,想起了我和芸儿的第一次,那次,没有见血。 我的神色黯然下去。 芸儿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沉默片刻,幽幽地说:“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对你的忠贞。好吧,我告诉你,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在一起锻炼中,突然*出血……去医院检查后知道自己的那层膜破裂了。还有,不管你如何怀疑,我和段翔龙都没有发生那种关系,而且,没有任何男人,任何男人,在你之前得到过我。我能和你说的只有这些,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当然,如果你非要怀疑纠结什么,我也没有办法。我给你我的身体,那是我的第一次,我可以发誓。”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 芸儿的眼圈突然有些发红:“你还是不信是不是?好,我证明给你看,我芸儿死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话音刚落,芸儿突然毫不犹豫就向海里冲去。 “不要——”我惊惧了,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将芸儿的身体抱住。 “芸儿,不要——”我紧紧抱住芸儿,在她耳边说,“我信,我信的,你不要做傻事。” 芸儿继续挣扎,我死死抱住芸儿的身体。 此时,我是真的信了芸儿的话,一个女人如果能拿自己的命来证实自己的清白,还能有什么怀疑呢。 一旦证实了芸儿的话没有作假,我的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歉疚,对芸儿的。 芸儿挣扎了半天,似乎没有了力气,趴在我的怀里,抽噎起来,似乎带着极大的委屈。 一个女人要到了用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程度,心里能不委屈吗。 我轻轻拍着芸儿的肩膀,安慰着她,心里更加愧疚了。 芸儿突然抬起头,直接就吻住了我。 她的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丝毫也不放松,我无法回避芸儿的吻。 心里的惭愧再次涌出来,我不由迎接着芸儿。 周围很静,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我和芸儿就这样在海边紧紧拥在一起。 突然听到附近有动静,我忙抬头,看到滨海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随即闪光灯一闪。 我忙放开芸儿。 那辆车随即快速启动,眨眼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的心里一怔,有人在跟踪偷拍。 芸儿抬起头看着我:“小克,怎么了?” “刚才有人在偷拍我们。”我说。 “哦……”芸儿看了看周围,“走了?” “是的。”我点点头。 芸儿沉思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我看着芸儿:“如果那是伍德派出的人干的,如果伍德看到我们刚才的照片,他会怎么想?” 芸儿神色有些不安,随即又看着我:“只要你爱我,只要我和你在一起,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为了爱,我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 “不要说傻话。”我对芸儿说,“我给你说,伍德恐怕早就对你起了疑心,我想,你该马上离开伍德那里,越快越好。” 芸儿轻轻摇摇头:“不,现在,目前,我不会离开的。” “你不要命了?”我急了。 “伍德目前只是怀疑,他并没有抓到我什么确凿的证据,现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离开,等于不打自招。”芸儿说。 “可是,你现在是不安全的,今天我们的场景,如果被伍德看到,这不就是确凿的证据了。” 芸儿笑了下:“这又怎么样?难道我不会说我是在诱着你,套取你的情报的?” 我摇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把伍德想的太弱智了,他不会那么轻易被你的话蒙过去。” “那如果我回去主动先和他说呢?不等他问,我先主动说出来呢?”芸儿说。 “这也不稳妥,你太小看伍德了,他这个人疑心很重的。” “好了,小克,不要想那么多了,今天,此刻,我好开心,我们终于又接吻了,和你接吻,我感到了巨大的踏实,我不管你和海竹是不是结婚了,我不管你和秋彤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我只知道,我芸儿是小克你的女人,你小克是我芸儿的男人。只要我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芸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我一时无语,看着眼前陶醉的芸儿,想到海竹,想到秋彤,心里却又涌起巨大的不安。 “小克,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我幻想着有一天你会带我回到江南,回到属于我们的江南,在那里,我们永远在一起,死也不分离。”芸儿再次抱住我,喃喃自语着。 我的心里被痛苦环绕,我即使真的相信了芸儿对我的坚贞,那又能怎么样,我已经和海竹结婚了,还有,我的心里已经深深爱上了秋彤。 我在矛盾和纠结中木然站在那里,冷风吹来,脸上刀割一般的疼痛。 这时,阴霾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很快大雪纷纷。 今冬的第一场雪降临了。 飞舞的雪花中,凄冷的海风中,芸儿似乎却没有丝毫冷意,紧紧依偎着我的身体,似乎,此刻,她没有丝毫畏惧,没有丝毫的不安。 这时,我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 我摸出手机,海枫发来的短信,告诉我他和元朵已经到了到了元朵的老家,到了科尔沁草原。已经开始接手那家牧场,打算利用冬季的空闲先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开春后就开始大量引进牛羊。 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海枫和元朵,他们终于在科尔沁大草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归宿。 芸儿也看到了短信,奇怪地问我:“海枫和元朵……海枫不是带元朵到澳洲了吗?怎么?” 我告诉了芸儿海枫辞职带元朵回来的事情,芸儿听完,脸上带着感动的神色,点点头:“这是真爱,可怜的小元朵终于找到了真爱,此时,我倒是很羡慕元朵,能和真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那怕天涯海角。海枫是个真汉子,这样的男人,值得生死追随,元朵终究是幸福的,历经了诸多苦难,元朵到底还是幸福的。” 我默默地点头:“是的,元朵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芸儿看着我:“小克,其实不要羡慕他们,我们也会的,我们也会有自己幸福的归宿,我们终究也会像他们那样的。他们选择了回归大草原,我们可以选择回归江南,我们一起白头偕老。” 我心里苦笑,我知道芸儿是在做梦。 但是此刻,我不想刺激芸儿,芸儿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脆弱的心。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财神爷 “小克,知道吗,白头偕老这件事其实和爱情无关,只不过是忍耐,但忍耐却是一种爱。所以,真正爱你的人,其实就是愿意一直忍耐你的人。”芸儿又开始拥抱我,热吻我,在我耳边倾诉着。 我的心在纠结中再次沉沦。 我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才的偷拍,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初冬的这场雪越下越大,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才停止。 第二天早上,我踩着厚厚的积雪步行去上班。 在一个路口拐角处,迎面和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人相撞。 “你他妈的找死啊!”那人随即就大骂起来。 我定睛一看,此人是阿来。 “你他妈的骂谁呢?”我说。 阿来一看是我,呲牙咧嘴笑起来:“我日,我的财神爷,原来是你啊。” 我看着阿来:“一大早你这是去干吗?” 阿来看着我:“我干嘛管你屁事?操——” 看着阿来,想到死于他手里的秦露,我突然有一种想杀了阿来的冲动。 但我显然现在杀不了阿来,一是我的功夫不及阿来,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二是即使我能杀了阿来,我的行为也是违法的,我代表不了国家的法律;第三,我的直觉,阿来只是一个被雇佣的杀手,真正的幕后凶手还没有浮出水面。 我看着阿来,目光平静,嘴角突然涌出一丝笑意。 “这样看着我干嘛?”阿来说,似乎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吃早饭了没?” “没。” “我请你吃早饭如何?”我指了指附近的一家永和豆浆。 阿来咧嘴一笑:“好啊。” 我和阿来进了永和豆浆,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要了豆浆和油条。 边吃我边看着阿来:“你一夜没睡,熬了个通宵,是不是?” 阿来边吃边点头:“算你一屁估准。” “赌了?” “是。”阿来点头。 “战果如何?” “妈的,一败涂地。”阿来丧气地说。 我笑了笑:“进入不少了吧?” “废话,奶奶的,我发现今年赌运不行,逢赌必输啊。”阿来摇头晃脑,哀叹着,“今年进去800多万了。” “进去不少啊。”我说。 “是的,老子是赚的快出的快,怎么,你要打算给我点支援?”阿来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有交易,我凭什么给你钱?你做梦去吧。” “*就不能救济一下?先预支好不好?” “不好。” “那你问我这些干鸟?” “我猜你输地这些钱,除了我给你的之外,也未必都是伍德给你的吧?”我说。 “当然,他给我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阿来说。 “如此说,你背着伍德还接了另外赚钱的业务了。”我说。 “你管呢?”阿来继续吃油条。 我静静地看着阿来,突然冒出一句:“你杀秦露赚了多少?” “什么?你说什么?”阿来猛地抬头看着我,嘴巴半张,半截油条还含在嘴里。 “听不清我在说什么?”我直接了当地说。 阿来神色突然有些紧张,看看左右,然后瞪眼看着我:“你他妈在说什么?老子不明白,秦露和我有什么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最清楚。”我冷笑一声。 阿来眼里露出凶光,压低嗓门:“你小子想干什么?” “那么紧张干吗?我什么都不干,只是随便问问。”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阿来说。 阿来这一句话,彻底暴露了秦露是他杀的。 我神色平静地说:“猜的。” “放屁,说,是谁告诉你的?不说老子现在就弄死你。”阿来神色仍然很紧张。 我知道阿来为何紧张,他杀死秦露雷征伍德一定是不知道的,他是偷偷接的活,如果雷征一旦知道是阿来杀的秦露,他和伍德都不会放过阿来,一定会追究阿来的幕后指使人。 “是你告诉我的。”我说。 “放狗屁,老子啥时告诉过你?” “现在你告诉我的。” “你——我问你,之前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哈哈一笑:“之前你和我说过你在海州杀过人,我并不知道你杀的是谁,只是怀疑你杀的是秦露,刚才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自己爽快承认了。” 阿来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半天说:“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样?想告发我?除非你是不想要命了。” 我摇摇头:“我知道你手上人命不少,我要是想告发你,还用等到今天?我只是好奇,纯粹的好奇,而且,我因为秦露的事情受了冤枉吃了苦头,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这事,妈的,没想到竟然是你让老子背了黑锅。” 阿来呲牙一笑:“没办法,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怀疑到你啊,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 “我这黑锅不能白背了,起码要让我知道个明白,我知道你和秦露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她?”我说。 “奶奶的,我和秦露当然无冤无仇了,我杀她,只是看在钱的份上。”阿来若无其事地说,似乎他对我的戒备放松了。 “那你让我背个明白的黑锅,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杀秦露的?我猜指使你杀秦露的人一定是想陷害我的人,好歹让我心里不那么窝囊。” “为啥要告诉你啊?为啥要让你不窝囊?你窝囊不窝囊,陷害不陷害,和我有啥关系?” “阿来,我既然问你,当然不会白问的。”我说,“如果你能告诉我幕后的指使人,我会给你一百万。” “哦……”阿来眼神一亮,接着又灰暗下去,“我操了,你早说啊,麻痹的,你这不是诚心吊我胃口吗?” “什么意思?” “他妈的是一个我也不知道名字的中间人找到我的,这狗日的以前在海州混,后来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再也没见到过他。他给我100万让我去做这件事,至于是谁指使他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阿来懊丧地说,“早知道我好歹也扣住那人,通过那人,自然会查到幕后的指使人了。你他妈的干嘛不早找我问这个事情,可惜了100万啊,100万啊。” 看阿来的神色和语气,他似乎不像是在撒谎。 刚查到的线索一下子断了,似乎从阿来这里很难找到突破口。 我惋惜地叹了口气:“那看来你和这100万无缘了,没办法,我不能给你这钱了,本来我都打算好的了。” 阿来皱眉看着我:“你等着,我会努力想办法去找找这个中间人,说不定还能找到他呢。” 我淡淡笑了笑:“把握多大?” 阿来想了想:“一成把握。” 我的心一冷,脸耷拉下来。 “奶奶的,我只是杀手,又不是侦探。”阿来有些气急败坏。 看着阿来,想到雷征,我心里突然另外有了主意。 “算了,阿来,既然你没有把握找到中间人,那我也就死心了,受的窝囊气就算倒霉了吧。” 说着,我站起来要走。 阿来一把拉住我:“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死心,老子干的这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必死无疑。” 我笑了下:“傻鸟,老子要是想告发你,你之前的那些事早就够线了,还用等到现在?再说了,我还想继续和你做交易呢。” 阿来点点头:“明白这一点就好。” 然后,我离开了永和豆浆。 去单位的路上,我拨通了雷征的手机。 “小亦,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雷征说。 “有事。”我说。 “什么事?说。”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事你或许会感兴趣。”我说。 “嗯,你说。”雷征的声音提起来很平静。 “我有个条件,就是我告诉你的这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我说。 “哦……”雷征拖长了声音,接着说,“好,我答应你。” “你还记得秦露的死吗?”我说。 “当然,我的办公室主任,怎么不记得。”雷征说。 “我现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秦露是谁杀死的。”我直接说。 “哦……”雷征的声音有些意外,随即说,“秦露的死早就结案了,是自杀,你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既然雷主任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了,那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我说。 “等等——”雷征似乎缓了口气,“既然你有什么确切的消息,那你不妨说说我听听。” “真想听?” “是的。”雷征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好,那我告诉你,雷征是阿来杀死的!”我说。 “什么?”雷征的口气一下气变得有些吃惊,“你是说阿来?伍德手下的那个阿来?” “是的,就是那个阿来,就是他杀死了秦露。”我肯定地说。 雷征半晌没有说话,似乎被我的消息震住了,半天,他压低嗓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什么证据是阿来杀的秦露?” “我没有证据,我怎么知道的你也不要问,反正我告诉你的是事实。”我说。 雷征突然笑起来:“小亦,你一口咬定是阿来杀的秦露,但你又不肯告诉我证据和你怎么知道的,你以为我会轻易就信了你的话?秦露的案子,早就结了,秦露是自杀的,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你想让我就凭你的这几句话就轻易翻案?这可能吗?” 我也笑了起来:“雷主任,这事你信不信随你,我只知道是有人通过中间人给了阿来一笔钱让他杀了秦露,至于中间人是谁又是谁幕后指使的,我也不知道。我能给你提供的,只是这个消息。至于你想不想去追查这事,想不想查处真凶,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雷征没有说话,在沉默。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委屈 我继续说:“还有,我似乎听说秦露生前和市里的某位高层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 “哦,是哪位?”雷征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 我知道雷征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都在这个圈子里混,能抓住圈子里人的小辫子,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特别对雷征这样的人来说。 “不知道,只是听说而已。”我说。 雷征沉默了片刻,随即又笑了:“小亦,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是不是因为秦露的死受了一些委屈,想找个事由来出出气?” “随你怎么想了,我只和你说这些。”我说。 “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事情?” 我说:“第一,你是秦露生前的老上司,我想对于自己部下的死因,你一定想知道真正的事实;第二,你是管这事的人,这样的事情我不和你说和谁说呢?” “你的理由似乎很充分。”雷征说,“但我仍然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轻易去调查一个早已结束的案子。” “这个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说。 雷征又沉默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沉默着,揣摩着雷征此刻的心思。 我知道雷征虽然和我这么说,但他内心一定是不平静的,他一定有自己的算盘。 半天,雷征终于说话了。 “好了,小亦,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 “嗯,好。”雷征拉起来官腔,“小亦,我想提醒你一句,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我当然明白雷征说的扯平是什么意思,我救了他女儿,他在我的未遂提拔事件中为我帮了大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欠我什么了。 我说:“是,扯平了,雷主任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雷主任什么。” “你能明白这一点很好,到底你是个聪明人。”雷征说完就挂了电话。 到了单位,我先去了孙栋恺办公室,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 见我进来,他舒展开眉头:“有事?” 我摇摇头:“没事,过来看看你。” 孙栋恺笑了:“我没事,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我能有什么事呢?” 我也笑了:“那就好。” 我刚要转身出去,孙栋恺叫住我:“对了,秋彤……现在在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啊,我没见到过她。” 孙栋恺盯住我,有2秒钟没说话,然后点点头:“哦,好,你出去吧。” 我出去,回到自己办公室。孙栋恺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发毛,为嘛他要这样看我呢? 我拿起一份报纸,装作专心在看报纸的样子。 坐在我对面的田珊珊不时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两眼盯住报纸,脑子却在梳理思路,把早上见到阿来到我和雷征的谈话内容,全部梳理了一遍。 最后,我做出一个判断:对于阿来杀了秦露之事,雷征虽然和我说已经结案,但他知道此事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会对到底是谁雇佣阿来杀了秦露感兴趣,不是一般的感兴趣,而是十分有兴趣。只要雷征关注此事,下一步就好办了。 此时,我不知道到底谁是幕后杀秦露的凶手,但我知道,不算是谁,杀人偿命,作恶者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要借助雷征的力量查处幕后真凶并让其得到惩罚。 此时我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痛恨幕后真凶,另一方面却又担心真实的结果。 我最担心的是谢菲。 对于谢菲,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儒雅迷人的少妇,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此时,我不由自主又想起了秋彤,此时她在干嘛呢? 这时,我接到了方爱国的手机短信:亦哥,秋小姐又要去京城了,现在正在进京的火车上。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秋彤依然没有放弃,又去了京城。 我立刻给方爱国回复短信:我们的人跟着的吗? 方爱国回复:是的,我们两个兄弟一直暗中跟着秋小姐。 我回复:注意隐蔽,严加保护,随时和我汇报最新的情况。 方爱国回复:是,随时汇报最新的情况。 放下手机,看到田珊珊正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这样看我干嘛?”我冲田珊珊笑了一下。 田珊珊抿嘴一笑:“亦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我哪里怪怪的了?” “说不出,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田珊珊说。 我打个哈哈:“过于敏感了吧你。” 田珊珊呵呵笑了下:“或许是吧。” 这时,我看到孙栋恺神色紧张地匆匆从门前经过,不知去了哪里。 看到孙栋恺的神情,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孙栋恺知道秋彤进京的事情了? 我应该想到孙栋恺甚至雷征最近应该会派人监视秋彤的一举一动的。而且我知道,海州有长期驻京的人员,专门处理控告人员的事情。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有些不安了。 田珊珊这时又说了一句:“其实呢,不光你,我觉得孙董事长最近也是怪怪的呢。” 我看了田珊珊一眼,没有说话。 午饭过后,我正独自在办公室打盹,又接到方爱国的手机短信:亦哥,秋小姐到达京城,直接打了一辆车,去了大栅栏附近的一家饭馆,正在吃午饭。 我回复: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片刻,方爱国回复:饭馆门口有一辆海州牌照的车,车上坐着四五个人。 我的心倏地紧张起来,立刻回复:穿制服的? 方爱国回复:是的,一直坐在车里。 我的额头有些冒汗,回复方爱国: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 方爱国回复:请示亦哥,如果那几个人对秋小姐采取行动,我们的人是否该立行动保护秋小姐? 我暂时没有回复方爱国,脑子里紧张地盘算着。 那可是在京城,而且,那几个人不是江湖之人,如果一旦在京城发生火并,这后果…… 时间越来越紧迫,我额头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正在犹豫间,方爱国直接打来了电话,声音很急促:“亦哥,又来了一辆车停在饭馆门口,车上有三个穿制服的,他们会合了,似乎他们是针对秋小姐来的,似乎他们马上要采取行动了,如果……怎么办?” 瞬间,我做出了决定,对方爱国说:“告诉我们的人,保持监视,不要动手,不要暴露,尾随跟踪。” 说完,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即使不在京城,对方人多,我们的两个人也是无法控制局面的,这几个人出现在哪里,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现在不得而知。既然现在无法控制局势,那就先跟踪住再说。一旦他们暴露,不但对秋彤的安全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惹出大麻烦。 方爱国答应着挂了电话。 我不安地在办公室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 片刻,方爱国又来了电话:“亦哥,果不出所料,秋小姐吃过饭刚出饭馆,那些人把秋小姐带走了,带上了后来过来的那辆车。” “去了哪里?”我忙问道。 “直接往出城的方向去了,应该是直奔高速口。”方爱国回答。 “我们的人呢?” “在跟踪着,没有被发觉。” 我重重呼了口气:“保持跟踪。” “亦哥,那些人似乎是要把秋小姐带回海州,我们要不要紧急调动兵力,在路上拦截?”方爱国说。 我脑子紧急思忖了一下:“暂时不要,看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我此时大致判断他们只是要把秋彤带回海州,并不一定会对秋彤怎么样。毕竟秋彤只是上访,又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一旦按照方爱国说的在路上出动兵力拦截,势必要引发一场战斗,那样事情就大了。 和方爱国通完电话,我直接联系老栗。 老栗正在茶馆喝茶,我简要和老栗说了下刚才的事情。 “哦,这样。”听我说完,老栗慢条斯理说了一句,似乎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老栗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 “小克,到目前为止,你的做法都是正确的,在京城的确是不能动手的,那样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同样,在路上也没有必要武力拦截,没有那个必要。”老栗说。 “下一步怎么办?”我说。 “你自己决定。”老栗干脆地说。 我一愣,老栗让我自己去做判断决定。 我意识到,一场较量就在眼前。老栗似乎是故意在考验我。 我心里似乎有些没底,说:“我过去找你。” “好,来吧。” 我直接去了茶馆,见到了老栗。 老栗沉稳地坐在那里,给我倒了一杯茶,看着我:“小克,越是在关键的时候,越要沉住气。” “可是,我现在感觉有些乱,我无法沉住气。”我的声音有些烦躁。 “为什么机会觉得乱?说因为不知道下一步秋彤会被如何安排处置,是不是?” “是的,秋彤进京,上一次已经引发了海州高层的震怒,被处分了,这次她又进京,而且被强力机关的人带回海州,我不知道回到海州等待她的是什么?”我不安地说。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根据不断发生的新情况来做出决断,不要慌,要稳住。”老栗用鼓励的口吻对我说。 “稳不住怎么办?” “稳不住你就输了。” “什么叫稳住?” “稳住就是不要冲动。” “冲动是魔鬼?” “对。” 我沉默了,一支接一支抽烟,老栗静静地坐在那里品茶,看着窗外,似乎在沉思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爱国不断给我传来最新的消息: “他们进山海关了……” “他们距离海州还有100公里……”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 战斗 傍晚时分,方爱国又给我发来手机短信:“亦哥,他们进城了,他们直接去了郊区的精神病院。” 我吃了一惊,精神病院!什么意思? 很快,方爱国直接打来电话:“亦哥,他们……他们把秋小姐关进了精神病院!关进了第二病区,强制关进去的!” 我的头一下子炸了,猛地站起来,对着电话喊起来:“方爱国——” “到——” “马上给我调动特战队员,今晚八点准备行动,给我冲进精神病院把人救出来!”我的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愤怒。 “是——” 挂了电话,我一屁股坐下,心中怒火难平。 我终于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了,我要武力救人了,我不能眼看着秋彤在精神病院受折磨,那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你要准备行动了?”老栗说。 “是——”我点点头。 “你考虑好了?”老栗说。 “是——” “你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你说。”我看着老栗。 “把秋彤关进精神病院,你认为是谁让这么做的?你以为那几个人会自己决定吗?”老栗说。 我怔怔地看着老栗。 “如果没有上头的指示,他们会这么做吗?” “雷征指示的。”我说。 老栗点点头:“最少也是雷征的指示,甚至还有乔士达。”老栗说。 我的头皮蒙蒙地:“你不支持我这么做?是吗?” “是的。” “可是——” “小克,我理解你为秋彤担心的心情,但你这么做,是最愚蠢最鲁莽的举动。”老栗说。 似乎老栗此时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我和秋彤的什么关系,虽然没有点破什么,但我还是感觉他有所觉察。 “我不能眼看着秋彤在精神病院里受折磨,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老栗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克,你听我说,凡事有利有弊,在现在的形势下,看起来的坏事未必就一定是坏事,秋彤在精神病院里呆着,反而会更加安全。还有,我会通过某些渠道安排精神病院,秋彤在里面不会受到任何折磨,不会给吃药,不会给电疗,会住单独套间,吃的也会很不错,活动只要不出院子,也是相对自由的,等于是在软禁中休养。如果你采取武力去救秋彤,相反会坏了大事,会将秋彤拖入永不得平反的深渊,会害了秋彤,也害了你自己。” 老栗的一番话让我安稳下来,冷静下来。 “遇到事情要用脑子分析!要冷静!”老栗又说。 我沉思着。 “认真琢磨下,要想救出秋彤,该从何处下手。”老栗又启发我。 我看着老栗,老栗微微一笑,起身,走了。 老栗走后,我坐在茶馆,发热的头脑暂时冷静下来,开始认真琢磨老栗的这番话。 七点半的时候,方爱国发来手机短信:亦哥,特战中队全体人员集合完毕,即刻出发,请亦哥下令救秋小姐。 我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方爱国就会带领这些特战队员杀进精神病院。今晚海州就会爆发一场令人震惊的血腥事件。 我暂时没有回复方爱国的短信,继续思忖着。 正在这时,四哥发来手机短信:精神病院四周突然有大批武装人员隐蔽集结。 接到四哥的短信,我浑身猛地一震,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陷入一个圈套,一定是有人判断到我知道秋彤的消息后会调集人马采取武力营救秋彤,如果特战队员杀奔精神病院,正好会落入那些人的包围圈,如此,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毫不迟疑给方爱国回复短信:行动取消,人员解散,武器全部入库。 方爱国回复:亦哥,怎么回事? 我回复:执行命令。 方爱国回复:是。 我知道此时方爱国答应地极不情愿,我知道方爱国或许会背着我直接把此事向李舜汇报。但我此时已经管不了许多,我目前需要做的是来一个彻底的防守反击战。 我坐在茶馆里静思,开始梳理思路。 过了半天,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听,竟然是李舜打来的。 这是李舜第一次在金三角给我直接打电话,看得出,他也急了。 “告诉我,秋彤怎么回事?”李舜在电话里火气十足。 我安静地说:“再次进京被拦截带回了海州。” “就只有这些吗?” “带回来之后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混蛋——”李舜破口大骂,“竟然关进了精神病院,那是人待的地方吗?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带领特战队员去砸烂精神病院,把秋彤给我救出来。” “本来我是要这么做的,但我刚刚命令停止了这个行动。” “王八蛋,为什么停止行动?为什么?”李舜的声音暴躁起来。 “因为我认为这个行动不合适。” “胡扯淡,什么不合适,我命令你立刻恢复行动。”李舜说。 “既然你非要继续行动,又何必非要让我下命令,你可以直接给方爱国下命令的。”我说。 “你——”李舜一下子噎住了。 我继续说:“其实你也似乎明白,这个行动多少有些鲁莽,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不但救不出秋彤,相反会害了她,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而且,我刚刚接到消息,一大批人已经埋伏在精神病院周围,就等我们上门的。” “哦……”李舜拖长了声音,“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管秋彤了?” “当然不会,至于我要怎么办,这事你现在不要问,也不要插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秋彤的,一定会将陷害秋彤的人搞进去。”我果断地说。 “你有把握?” “必须有。” “你这么肯定?” “现在没有退路。” “你需要多久?” “不知道。” “混蛋,你自己没有确切的时间表,那秋彤这些日子不是要在那里面受罪了?” “老栗会通过一些渠道安排精神病院,秋彤在里面不会受罪,也不会被进行那些针对精神病人的治疗才措施。” “老栗?” “是的。” “确保?”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会怀疑老栗的能力吗?” 李舜沉默了半天,直接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终于安抚住了李舜。 我看了看时间,离开了茶馆,直接去了单位,去了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楼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 我现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会儿,又摸起内线电话给孙栋恺办公室打,一直没有人接。 然后我起身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前后看了看,直接走到孙栋恺办公室门前,摸出四哥给我的那张门卡,顺利打开门,闪身进去,轻轻关好门。 我没有开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开始在孙栋恺办公桌前忙乎。 翻了半天,找到一张乌市书画报负责人的名片,随手塞进口袋。 其他一无所获。 我开始将目光转向墙角的保险柜。 这个保险柜是简易的,应该好打开。 我蹲在保险柜前,开始慢慢转动密码锁,耳朵贴近,屏住呼吸听着细微的动静。 正在倒腾保险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冲这里而来。 我忙停住,关了手电筒,然后闪身到窗帘后面。 刚藏好,门开了,灯开了。 “今晚这酒喝的爽。”孙栋恺的声音,随即听到关门的声音。 “呵呵,是该好好放松下了,我就说嘛,秋彤这么瞎捣鼓你,非得把自己捣鼓进去不可,这不,进了精神病院了,哈哈,成了精神病了。”曹莉开心的声音。 “哎——这么久以来,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终于可以放宽心了。”孙栋恺说。 “今晚喝酒,你没看到雷主任也很开心吗?”曹莉说。 “我开心他自然也会开心的,哈哈。”孙栋恺说。 “哼,我就知道你俩是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曹莉说。 “过来,给我捶捶腿。”孙栋恺似乎躺到了沙发上。 “好,奴家给你捶腿。”曹莉说。 “我怎么感觉伍老板今晚有些神不守舍心不在焉呢?”一会儿,孙栋恺说。 “管他呢。” “好,不管他,今晚我看咱们就在这里住吧,我们俩,嘿嘿……今晚可要好好乐一乐。”孙栋恺发出隐晦的笑。 “死鬼,你这办公室的套间里,最近又有哪个女人进来睡了?”曹莉娇嗔的声音。 “操,谁也没有,最近我哪里有那个心情啊。” “我让你一直打秋彤的主意,差点被她搞掉,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让老娘伺候你得了,少打其他女人的主意。” 孙栋恺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秋彤现在是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我这心里啊,无比快乐呢,今晚我好好伺候你。”曹莉又说。 “秋彤这些天可是把我折腾的不轻,对了,我办公室里这密码箱的东西,我看要转移下。”孙栋恺说。 “放这里就是了,怕啥啊。” “不行,我现在收拾下,万一有人要是进来打开保险柜给我拿走了,那我可就完蛋了。”孙栋恺说着站起来,走到保险柜前。 一会儿,听到保险柜打开的声音。 “嗯,我把这些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明天带走,不放在这里了。”孙栋恺自言自语地说。 “好了,别神经了,再神经我看你也要进精神病院了。”曹莉不耐烦地说。 “你懂个屁。” “集团是你的,放在自己办公室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的。”曹莉说。 “那可不是了,你不懂。” “你身边的人,除了我就是亦克,难道你还对我和亦克不放心?”曹莉说。 “对你,我当然是放心的。” “怎么,你对亦克有疑心?” “亦克……”孙栋恺拖长了声音,“这个人,我本来一直是很信任的,可是,最近我似乎有些……” “疑神疑鬼,我觉得亦克这人没什么心眼,对你也很忠诚,你多心了。” “但愿是我多心吧,但还是小心为好。”孙栋恺顿了顿,“我说,你觉得亦克和秋彤,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没觉得什么关系啊。” “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呢?” 我听着,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孙栋恺的怀疑,他现在怀疑我和秋彤的关系了。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 调笑 “别想了,走,进里间去吧,先洗个澡,然后奴家好好伺候伺候你孙大人……”曹莉娇声说,似乎她已经急不可耐了。 “好,今晚我们在这里彻底放开爽一爽,里间有我专门给你准备的情趣内衣,嘿嘿……”孙栋恺淫笑起来,和曹莉进了里间,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水声。 他们开始洗澡了。 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不能被他们发觉,保险柜的东西被孙栋恺取走带到里间去了,我得不到了。 我悄悄往门口方向移动身体,里间传来孙栋恺和曹莉的调笑声。 我悄悄打开门出去,然后轻轻关好门。 出来之后,我迅速离开了单位,回到宿舍。 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心里有些失落,躺在沙发上抽烟,边摸出那张名片看。 看了半天,有了主意。 洗了个澡,然后入睡。 第二天上班,我直接进了孙栋恺办公室。 孙栋恺看起来精神焕发,丝毫看不出和曹莉大战一夜之后的疲倦感。 “孙董事长,有个事想和你汇报。”我说。 “哈哈,你先别给我汇报,我先给你汇报个事。”孙栋恺哈哈笑着说。 “哦,什么事,请孙董事长指示。”我说。 “秋彤又进京,破坏稳定和谐,被海州有关部门的人带回来了,直接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孙栋恺得意洋洋地说。 “啊——真的?”我做惊喜状,“这可太好了,真是个好消息。” 孙栋恺眯缝着眼看着我:“你真的认为是好消息?” 分明感觉到孙栋恺对我的怀疑。 我忙点头:“对孙董事长来说,对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孙栋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说:“孙董事长你想啊,秋彤这回进了精神病院,可就再也出不来了,就不能继续捣鼓孙董事长你了,不能捣鼓你,你自然就稳定了,你稳定了,对我自然是好事,我可以孙董事长一手栽培的,我的前途可都指望孙董事长你呢。” 孙栋恺呵呵笑起来:“你要真是这么想,那我就安心了。” “怎么?孙董事长对我有疑心?”我做出吃惊的样子。 孙栋恺摆摆手:“哪里,当然不会,你救过我的命,又一直追随我做事,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我松了口气:“谢谢孙董事长对我的信任。” “对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孙栋恺说。 “是这样的,我家里昨晚来了电话,我舅舅家表弟要结婚,明天举行婚礼,表弟和我感情特好,非要让我回去喝喜酒,我爸妈也想我了。” “哦,你要请假回家喝表弟的喜酒,同时探视父母。”孙栋恺说。 我点点头:“嗯。” “好,请几天假?” “3天。” “行,准了。”孙栋恺说。 我暗暗松了口气:“谢谢孙董事长。” “什么时候走?” “今天就走,我待会订机票。”我说。 “好,手头的工作给小田交代下,你就去吧。” “好。”我转身刚要出去,孙栋恺又叫住我,“等等——” 我的心一紧,站住,转身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微微一笑:“代我向你表弟表示祝贺,祝你表弟新婚幸福。” 我松了口气,点头:“好的,谢谢孙董事长的祝福,我一定带到。” 回到办公室,我给田珊珊简单交代了下工作,然后离开单位,直奔机场。 在机场商店,我买了4盒上好的海州特产——棒棰岛干海参。 机场商店的东西价格高的离谱,四盒海参花了我2万多。 然后,我买了海州直飞乌市的机票,上午10点50的。 安检完进了候机厅,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咦,小亦。” 回头一看,是管云飞和谢菲。 我心里一怔,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他们了。 “小亦,你这是要去哪里?”管云飞问我。 “我回老家参加我表弟婚礼。”我说。 管云飞看了看我手里提的海参,笑了笑,点点头。 “管主任和师姐要去哪里?”我说。 “我去京城开会,你师姐顺便和我一起去京城看一个朋友。”管云飞说。 “哦。”我点点头,“管主任开会要多久啊?” “今天去明天晚上回来,会议时间很短,怎么?”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说。 “你回老家何时回来?”谢菲突然问我。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后天就回来了。”我说。 谢菲微微一笑。 看着管云飞和谢菲,想到阿来,想到秦露,想到雷征,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 “好了,不聊了,我们快要登机了。”管云飞说着冲我摆摆手。 “好的,一路平安。”我说。 管云飞和谢菲走了,管云飞走的如此匆忙,甚至没有和我谈谈秋彤的事。我想昨晚秋彤的事情管云飞一定是知道的。 走了几步,谢菲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谢菲看我的眼神里似乎隐含着什么东西,我一时读不懂。 看着曾经委身于我身下的师姐的背影,我心里颇多感慨。 10点50分,我乘坐的飞机准时起飞,直往西飞,中间经停长安,下午5点半,抵达乌市地窝堡机场。 落地后,我直接打的入住预定好的酒店,住在酒店顶楼。 这个时间海州已经是夜色降临,但是在乌市太阳还很高,这里天黑要到晚上十点多。 站在酒店的窗口往外眺望,看到了白雪皑皑的天山顶峰。 我无心欣赏这遥远西部的异域风情,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 摸出在孙栋恺办公室找到的名片,我拨通了上面的电话,是那家卖刊号给我们集团的负责人的。 “您好,我是海州传媒集团办公室主任亦克……”我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 “哦,你好。”那负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热情。 “请问您现在乌市吗?”我有礼貌地说。 “没有啊,我正在吐鲁番出差,你有什么事情吗?”他说。 “呵呵,是这样的,我来乌市出差的,刚到,这次来出差,我们集团的孙董事长专门嘱咐我来看看您,还让我特意给您捎带了海州的一点特产,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乌市呢?”我说。 “哦,呵呵,难得孙董事长还记得我,十分感谢,我明天下午回乌市,你明天不走吧?”他说。 “我计划后天回去,明天还在乌市的。”我说。 “很好,老弟,你先忙你的正事,明天下午我回乌市后和你联系,晚上请你吃饭。”对方很热情。 “好的,我等你和我联系。” 打完电话,我下楼简单吃了点饭,然后回到房间,疲倦涌上来,蒙头大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下楼溜达,欣赏乌市的街景。 乌市是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城市,气候比较干燥,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对这一点感觉特别明显,鼻腔很干。 正在溜达,手机响了,一看,是曹滕打来的。 这个时候,曹滕给我打电话干嘛?我心里有些犯嘀咕。 接通电话。 “亦总好啊。”电话里传来曹滕遥远而熟悉的声音。 “曹主任好,找我何事?”我说。 “呵呵,亦总,你猜我在哪里?”曹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诡异。 “哪里?”我心里一紧。 “猜猜。” “猜不到,你说,少卖关子。” “我在明州啊,哈哈。”曹滕笑起来。 曹滕在明州?他去明州干嘛? “你来了明州?”我说。 “是啊,我来出差办点事的,听说你也回明州了,参加你表弟婚礼的,我这不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招呼下。” “哦。” “亦总,怎么说也到了你的二亩三分地,怎么,不尽下地主之谊?我可是第一次来明州呶。”曹滕说。 我的脑子飞速转悠着:“哦,好啊,曹主任,你在哪里?我现在正在乡下参加我表弟的婚礼,我现在派人去接你,一起来我表弟的婚礼上喝喜酒。” 我此时迅速做出了判断,那就是曹滕极有可能在诈我,我索性豁出去试探下他。 “哦,你在乡下啊,那算了,我这边事情还挺多的,来不及过去了,真可惜啊。”曹滕惋惜地说。 “什么事情这么忙啊,喝喜酒都来不及,是不是怕封礼不舍得花钱啊。”我估计激将曹滕。 “是真忙,乡下还真过不去了,我本来以为你表弟在城里举办婚礼的。”曹滕说。 “那你真不过来了?”我说。 “嗯,真不过去了,代我向你表弟表示祝贺,我这边要开始忙了,回头聊啊,亦总。”曹滕说。 和曹滕打完电话,我沉思了一下,直接用手机拨曹滕办公室的座机,很快打通,有个女的接电话,是经管办的工作人员。 “我是亦克,曹主任呢?”我直接问。 “亦总好,曹主任刚开车出去,走了不到五分钟,不知干嘛去了。”对方回答。 果不出我所料,曹滕刚才果然是在试探我,他对我是不是真的在明州有怀疑。 曹滕一定是从田珊珊那里知道我要回明州的,他对我的去向有了怀疑。 试探我是曹滕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孙栋恺安排的呢?我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想到这里,我又拨通了曹滕的手机。 “曹主任,你不在明州,你刚才在骗我。”我直接说。 曹滕沉默了片刻,干笑了两声:“亦总很聪明。” “为何要这么做?”我说。 “你说呢?”曹滕反问我。 “我在问你。” “呵呵,亦总,你以为我真的认为你会在明州吗?你敢找个座机给我的手机打过来吗?”曹滕阴沉地笑起来。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曹滕,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对当前的情形下亦总突然请假离开海州很感兴趣,其实亦总现在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亦总到底有没有真的回明州。”曹滕说。 “那又怎么样?我在不在明州与你何干?” “不何干,我就是好奇。” “曹滕,你到底想干嘛?”我的声音有些阴冷。 第一千七百六十三章 祈祷 “呵呵,亦总,不要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你尽管放心,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不管你到底去干什么事,我都不会打听追问,我想,或许你暗自在正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正在做你认为你该做的事,至于你到底做啥,我想我不会去猜测的,更不会找任何人打听。毕竟,我们是兄弟,你不要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的共同利益,你不要认为我和你一定是彻底的水火不容,呵呵,我想,或许我该祝福你为你祈祷。”曹滕说完,暧昧地笑起来,然后挂了电话。 曹滕一番话,让我琢磨起来,似乎曹滕知道我在干吗,但他在想让我知道的的同时又似乎不想告诉任何人。 难道曹滕是想利用我来实现自己的什么目的?难道曹滕故意想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是曹滕有更深层次的盘算和计划? 曹滕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一时捉摸不透。 索性不管了,既然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就必须要走下去。 下午,那卖刊号的负责人从吐鲁番回来了,在我住处附近的一家酒店请我吃饭,他自己来的。 我拿出买的海参送给他,说是孙栋恺的一点心意。 他很高兴地收下了,然后我们开始喝酒。 他酒量不小,我们开怀畅饮。 一来二去,他到底没喝过我,醉了,话也多起来。 “哎,我们这里办书画报不行啊,办砸了,只能卖给你们了!”他舌头有些发硬。 “呵呵,你们也没有吃亏啊,我们也是给了你们一大笔钱呢!”我笑着说,边把手伸进口袋,按下了微型录音机的录音按键。 “哎,这倒也不错,你们做事倒也财大气粗,我开口要100万,你们孙董事长眉头都不皱,直接就答应了,100万对你们集团来说是毛毛雨,对我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数目,呵呵。大家都夸我找了个好买家呢,到底你们沿海地区有钱啊。幸亏署里的人给帮忙联系……” 对方唠唠叨叨地说着,我笑着听着,把他说的全部录了下来。 狗日的孙栋恺,买刊号花了100万,回来在集团财务入账却是1000万,中间贪污了900万,孙栋恺确实胃口很大,够狠的。 自然,这其中财务中心总监也一定有好处的。当初这交易我是被支开的,没有任何参与。 第二天,我直接飞回了海州,当天下午4点,我出现在管云飞办公室,他从京城开会回来了。 “咦,小亦,你回家参加婚礼回来了?”管云飞说。 我笑了下:“我没有回老家。” 管云飞眨眨眼:“哦,那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乌市。”我平静地说。 “乌市?”管云飞意外地看着我,“你去哪里干嘛?你表弟婚礼改在乌市举行了?” 我微笑了下,掏出微型采访机,放在管云飞桌子上:“管主任,听听里面的内容,这里面的东西或许你会感兴趣。” 管云飞困惑地看看我,然后拿起微型采访机。 管云飞开始听录音,我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边点燃一支烟。 管云飞听完,长长出了口气:“原来如此……” 我笑了下。 管云飞看着我,神色有些暧昧:“小亦,我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帮秋彤?” “都帮!”我干脆地说,“秋主任对我不薄,你对我更是费心栽培,关键时候,我必须要出一把力,关键的时候,我必须不辜负了你!” 管云飞笑了,拍拍我的肩膀:“我到底没有看错你,行,这录音带先放在我这里,你回去吧!” “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着管云飞。 “怎么办你就不用考虑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管云飞似笑非笑地说。 我想了想:“我手里有原版的带子,给你的复制带。” “我能想到。”管云飞说,“你对我相信不相信?如果相信,就回去安心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似乎,管云飞在琢磨如何让这盘录音带在最合适的时机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秋主任还在里面被关着呢!”我说。 “呵呵,你放心,我派人去看过秋彤了,她在里面除了没有很大的自由,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很好,我都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谁给院长打了招呼,照顾地如此周到。”管云飞顿了顿,看着我,“小亦,我怎么觉得你对秋彤很关心呢?” “如果哪一天你被关进去,我会更加关心的!”我说。 管云飞皱皱眉头:“胡说八道——走吧!” 我离去。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孙栋恺见到我:“家里都还好吧?婚礼顺利吧?” “好,还好,谢谢孙董事长关心!”我说。 “呵呵,应该的,关心下属嘛。”孙栋恺笑得很开怀,“最近我们要开始忙乎大征订了,一年一次的大征订啊,哎,我们又要忙一阵子了。你现在分管发行,今年的大征订,你可一定要给我出彩。” “呵呵,集团一派生机勃勃的新气象啊!我一定会尽力的。”我笑起来。 “可不是嘛,集团总是要发展的,我要集团日新月异,就一定能做到!”孙栋恺自信地笑着。 正说着,曹莉神采奕奕地来了,和我们打招呼。 曹莉现在显然是十分爽的,走着路都想唱歌。 在他们面前,我也做出十分愉快的样子。 孙栋恺离开后,曹莉又想和我约炮,我稍微一琢磨,痛快答应了,提出晚上到她家里去。 曹莉兴高采烈答应了,当晚在家里备置了酒菜,打算和我先来个动人的晚餐。 下班前,四哥来了一趟我办公室,把一个纸包递给我,那是我要他去准备的,里面不是春药,是冰的粉末。 我知道人吸食冰后会精神迷幻,会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会把听你讲话的人当做最亲爱的知己,会什么知心话都往外掏。 晚上,在曹莉家,曹莉打扮地花枝招展,准备和我度过一个难忘的春宵。 我们喝酒,吃菜,聊天。 曹莉兴致勃勃,趁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我把纸包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倒了一点进去,然后晃了晃酒杯,粉末很快就融化了。 我没敢多倒,怕要了曹莉的命。 曹莉回来,我们继续喝酒。越喝曹莉越高兴,话不由就开始多了。 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亦克,我给你说心里话,我把你当做最知心的朋友和你说话,有些话是我谁都不说的……”曹莉带着迷幻的眼神看着我,“我给你说,在咱们集团,别看我现在和孙董事长之间有间隙,他对我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信任了,我对他也有些看法。但是,我和他之间,是谁也离不开谁的,我们彼此互相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之间合作的事情太多了,他即使对我有看法,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我点点头。 曹莉摇头晃脑:“别的不说,就说这次买这个刊号,虽然孙董事长不让我参与,但我还是知道内情的,妈的,财务中心总监不敢对我隐瞒的,我一问就问出来了。什么刊号花了1000万啊,操,妈的,其实只花了100万,老孙狗日的黑心弄了900万,给了财务中心总监50万,剩下的850万都入了他的腰包,财务中心总监造假账是一流的,做的严实无缝呢……” “真的啊?”我吃惊地说。 “这还有假,你以为我不参与的事就不知道了,老孙后两次去京城不带你去,很明显是不信任你,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他表面上对你很信任,其实很多事都是瞒着你的,哪里有我对你这么信任。这话都对你说,我对你,真的是无话不说了,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想,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吧?” 曹莉的话越来越多:“不过,我不能便宜了老孙,好处不能让他独吞,嘿嘿,我找了他,直接挑明了,老孙果然老实交代了,老老实实给了我300万,哈哈,亲爱的,这三百万,我打算和你见面分,一人一半,表达我对你的真挚感情!”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我说。 曹莉:“好吧,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先替你保存着,以后用钱的时候直接找姐,姐对你,绝对没说的,姐对你,绝对是真情实意,姐做人,绝对是爽快的,不像那个秋彤,傻儿巴叽的,不懂怎么混圈子,没事找死,非要去举报那陈年旧历的事。 刁世杰都死了,还举报个屁啊,那5000万的事,我当时是知道的,孙董事长给担保,一来是看在雷主任的面子上,怎么说刁世杰也是雷主任的小舅子嘛,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然,孙董事长也不是白担保的,刁世杰给了他300万好处费呢,这狗日的一直没和我说,还是刁世杰无意中和我提起的。 秋彤这个蠢货,举报材料里都没有这一项呢,她当然不知道老孙拿300万好处的事情。还有,秋彤去举报,上面根本不受理,乔老爷很喜欢孙董事长的,一直夸他管理集团有方,怎么会轻易办孙董事长呢,当然,或许孙董事长也给乔老爷做什么工作了,这就不知道了。当然,雷主任那边估计也没少做工作。 还有,秋彤举报集团亏了5000万,但这钱没有少啊,哈哈,伍德关键时候出来了,直接往集团账户打了5000万,这一举动挽救了他啊,上有乔老大不许的立案指示,下有伍德的财力支持,秋彤这举报不泡汤才怪呢。当然,伍德也是不吃亏的,这次集团即将开工的那个基建项目,孙董事长直接就给了伍德,伍德估计要大赚一把了,赚的绝对不是一个5000万……” 我早已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键,装作认真的样子听着。 第一千七百六十四章 惶恐 冰的效果真好啊,溜了的人果然什么话都能讲。不过,李舜似乎就没到这程度,这效果应该是针对新溜的而言的,老油条就不起作用了。 曹莉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不过秋彤这次举报确实也吓了我一大跳,孙董事长更是惶恐啊,老孙要是进去了,别的事说不定也要爆发,那我他妈的也要进去,我知道这一点的,吓死我了差点。不过现在好了,都过去了,秋彤终于自食其果,什么都没有了,就在精神病院里治病去吧,没个几年是出不来的,甚至就死在里面算了,等腾出手,做个手脚,给她吃点药,让她真疯了算了……” “呵呵。”我笑起来。 曹莉稀里哗啦讲了大半天,一会儿站起来:“头有点晕,我今晚怎么这么兴奋啊,哈哈,我去洗个脸!” “去吧!”我说。 一会儿曹莉洗完脸回来,神情有些发愣,目光怔怔地看着我:“咦,我刚才和你都说什么了?” 曹莉的药效似乎过去了。 “自己说的话问我吗?”我说。 “我怎么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些什么呢?只记得自己刚才滔滔不绝了!”曹莉说。 “操,你一个劲儿向我倾诉衷肠呢!”我说。 “真的?”曹莉看着我。 “废话!” “呵呵,我们继续喝酒!”曹莉笑起来。 我和曹莉猛喝起来,一会儿就把她灌醉了,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悄然离去,回去后对录音带进行了剪辑,把我的话和曹莉说到乔士达的话删除,然后复制了一盘。 第二天,我把录音带交给了管云飞,要促使管云飞下定决心,单有乌市的那一盘还不够,要下这剂猛药。 管云飞听完录音,眼神倏地发亮起来,显然,他手里的证据更多了,把握更大了。 随即,管云飞又看着我:“这录音带是剪辑过的?” “是的。”我说。 “是不是还有些内容不适宜我听到的?”管云飞眼神直勾勾地盯住我。 我没有回避管云飞的眼神,点点头:“是的,但删除的那些内容不是针对你的。” “哦,那原版的我能听听不?”管云飞做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摇摇头:“对不起,管主任,不要逼我,里面真没有针对你的内容!” 我越是这么说,管云飞的眼神就越狐疑,我其实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似乎,管云飞担心曹莉谁说出什么他的事情被我掌握,似乎,管云飞担心曹莉知道他的什么事。 他似乎想多了,但这对我有利。 管云飞最终没有坚持要原版录音带,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冲我点点头:“小亦,你做的不错,看不出啊,你很有头脑,下一步,我准备提拔你。” “谢谢管主任的关照,我永远忠于管主任!”我说。 “嗯。”管云飞的眼神闪烁了下,“好,你走吧!” 我转身离去。 我现在仍然不知道管云飞打算何时下手采取行动,似乎,他在等待最佳时机采取最佳方式,既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又能不暴露自己。 我却有些等不及了,虽然秋彤在里面身体没有受罪,但精神的折磨是痛苦的。我渴望早日见到秋彤。 一直住在老李家的丫丫当然也想妈妈。 对目前秋彤的遭遇,老李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秋彤的事情,李舜没有再给我什么压力和新的指示,似乎他的想法和老栗相似,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秋彤呆在里面让人忽视或许会更安全。 李舜那边不断传来最新情报,前进军周围的形势很严峻,周围的武装力量都有要动手的迹象。 伍德目前处在困境里,南边的发财渠道被李舜截断,海州这边的企业又被老栗不动声色给彻底摧毁,经济收入来源断了。 但我又有些困惑,既然伍德没有钱了,那南边那些武装力量的调动是如何实现的呢?没有钱,那些武装是不会给他出力的。难道他还有另外的财团在背后扶持?难道真的如李舜的分析,是日本人在背后给他辅助? 我觉得很有可能。 在秋彤遭难的同时,我感觉伍德似乎也随时准备要动手,要恶狠狠反扑。 老栗那边严阵以待,他早有准备了,伍德似乎找不到在老栗这边下手的机会。 李舜那边也在等着他出手,我估计伍德很大的可能是想先干掉李舜,然后回过头来收拾老栗。 芸儿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不知在干什么。 这天晚上,我得到一个消息:阿来失踪了。 消息是最近一直没有见到的芸儿告诉我的。 “阿来怎么会失踪呢?”我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芸儿。 “很奇怪。”芸儿说,“伍德也很困惑,正在撒开人马去找阿来,甚至他求助于雷征,让雷征的人帮助找阿来的下落。” 芸儿提到了雷征,我的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哦。” “不会是你把阿来……”芸儿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没有动他一根毫毛,再说了,阿来的身手,我也不是他对手,阿来是不是做了什么背叛伍德事情呗发觉了,潜逃了?” 芸儿摇摇头:“似乎不大像,阿来这人就是好赌,要说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伍德不利的事情而逃跑,我觉得似乎不大可能。而且,也感觉不到伍德觉察阿来做了什么事情的迹象,伍德对阿来似乎还是比较信任的,他对阿来的突然失踪也显得很迷惑。” “那雷征在这事上是什么态度?”我说。 “伍德找雷征帮忙找阿来,雷征很痛快,立刻就答应了。”芸儿说。 “哦。”我心里盘算着。 “对了,我感觉伍德这边最近似乎要有大动静。”芸儿说。 “怎么样的大动静?” “针对南边的。”芸儿说。 “具体说说?” “只是大概感觉,具体说不出来。” “嗯。” “李舜爱死爱活随他去,你不要参与南边的事,一定记住我的话。”芸儿郑重告诫我,“这次伍德和李舜一定会彻底翻脸,一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空前大战,他们狗咬狗去吧,我们置身局外就是。” 我心里一阵苦笑,我当然知道一旦伍德对李舜开战,我是一定无法脱开的,我必定会参与进去。 但为了安抚芸儿,我还是点头答应着:“嗯,我记住了。” “以后我们少联系为好,伍德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怀疑。”芸儿又说。 我看着芸儿:“我觉得你到了要立刻消失在海州的时候了,我安排人护送你离开海州,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呆一段时间。” 芸儿摇摇头:“不,你不走,我绝对不离开海州,死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急了:“芸儿,听话,你现在处境开始有危险了。” 芸儿微笑了下:“有你在,我肯定不会有危险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全心全意保护我的。” “我……你……” “你对我的关心让我如此快乐,我愿意在危险中享受你带给我的快乐和幸福,”芸儿开心地笑起来,“当然,小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真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我会走的,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愣愣地看着芸儿离去。 晚上,我约曾一起喝酒。 在酒馆的单间里,我和曾开了一瓶沪州老窖,直接用碗,一人一半。 “亦总,最近你们集团可是比较热闹啊。”曾说。 “怎么了?” “还怎么了?秋彤的事情呗。”曾说,“我可真没想到秋彤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和胆量,这么执着非要扳倒孙栋恺,只不过,她运气不好啊,没有扳倒孙栋恺,反倒把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这年头啊,有理不行,关键还得有人。” 曾的口气很感慨。 我笑了笑:“这叫咎由自取。” “你怎么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同情秋彤的。”曾不满地看着我。 “呵呵,这个话题不谈也罢。”我笑起来。 “对了,你今晚约我喝酒,肯定有事,说吧,啥事?”曾直接说。 “我要说想你了找你闲聊你肯定不信。”我说。 “当然,你没事肯定不会找我闲扯蛋。”曾说。 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看着曾:“伍老板那边有个手下失踪了,这事你知道不?” 曾眼神一动,笑笑:“听说了。” “伍德委托雷征帮忙查找阿来的下落,这事你也知道吧?”我说。 曾一愣:“这个倒是没听说,伍德他让雷主任帮忙查找打来下落?真的?” 我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你这话啥意思啊?我为何要觉得可笑呢?”曾镇静地说。 “因为——”我顿了顿,看着曾,突然加快语速,“因为你最明白这事,因为你知道阿来在哪里。” 曾神色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最清楚,呵呵,曾队长,你真不知道阿来现在在哪里吗?难道你非要我直接告诉你阿来就在你的手里吗?”我眼神直直地看着曾。 我此时其实只是猜测阿来在曾手里,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只是在诈曾一下。 曾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从曾神色的变化里,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雷征安排人把阿来控制了,阿来的失踪果然是雷征搞的,雷征瞒住伍德把阿来抓起来了。 这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我猜到雷征会这么做的,只是没想到雷征会这么快动手。 至于雷征为何要抓阿来,自然是和秦露的死有关,自然是想通过阿来找到杀秦露的中间人,从而找到杀死秦露的真正幕后指使人。 第一千七百六十五章 他杀 看着曾怔怔的神色,我继续说:“秦露不是自杀,是他杀,这一点我想你一定会明白,不光你我明白,其他人我想也心里明白的,只是现在都没有揭开这层纸。而杀死秦露的凶手,或许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就是阿来。” 曾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目光逼视着我:“你知道的够多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关键你只要明白雷征为何让你抓阿来就行了。”我说。 曾半天不说话。 我继续说:“其实推翻原来的结案并不难,只要抓到真正的凶手,案情自然就真相大白,但是现在虽然抓住了阿来,或许阿来已经交代了自己是杀害秦露的凶手。但我想上头的意图肯定不只是抓到阿来让他交代就完事,因为阿来只是被雇佣的杀手,这后面还有中间人,还有幕后指使者,而找到幕后指使者,才是你真正的任务,也是雷主任最关心的,是不是?” 曾突然笑起来:“亦克,我怎么感觉你比我了解的还清楚呢?似乎这是你在导演的一场大戏。” 我也笑起来:“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在推理。” 曾看着我,点点头:“亦克,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错,你的推理是对的,阿来是在我手里,被我秘密关押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当然,我是没有权力这么做的,我是接到上头的命令,我是在执行,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不错,阿来是已经交代了,他扛不住那些审讯的工具,他交代了自己是杀害秦露的凶手,也交代了中间人的一些线索,我现在正在全力调查中间人的去向。” “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已经大致确定了中间人的方位和信息,有现代化的技侦手段,我想很快就能把中间人抓获归案的。”曾说。 “哦,如此说来,只要把中间人抓获归案,那么,杀害秦露的幕后真凶就很快浮出水面了。”我说。 “不错,正是。” 我出了口气:“那就好。” 曾说:“我可不可以把你关注这事的原因理解为你因为秦露的事情被冤枉过,你想出一口恶气,你既不愿意相信秦露是自杀,也想彻底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 我点点头:“正是,你说的很对。” “但我觉得你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秦露定性为自杀的同时,就一定洗白了你的嫌疑了。” “但你不觉得定性为自杀是很勉强的吗?那么多疑点,还要定性为自杀,你不觉得这是你对职责的嘲笑吗?”我说。 曾狠狠抽了一口烟:“或许你说的对,这也是我尽力要查处此案的动力所在。” 我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底线的人,我知道你自己的道德和职责底线。” 曾沉默片刻:“今晚我和你的谈话,我想只有你我知道,任何第三者都不会知道。” “这是肯定的,也是必须的。”我说。 曾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茫然:“亦克,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是一个看不透的人,甚至有时候我感觉你一直在利用我做什么事,但具体在做什么事,我却又想不出。” 我一咧嘴:“曾兄多虑了,我这人其实很简单,你不必用如此多疑的心态对我,越简单越轻松,不是吗?” 曾苦笑了下,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吧,越简单越轻松,来,干——” 我和曾干完了一瓶白酒,然后散去。 通过今晚和曾的谈话,我知道,雷征开始行动了,目标直指那个不知名的幕后指使者。 这天早上,我刚起床,方爱国带来消息:伍德和皇者保镖突然从海州飞去了昆城。 在这个时候,方爱国带来的消息格外敏感。我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伍德是冲着李舜去的,伍德此去金三角,是要和李舜决一死战的。 这么想来,金三角的一场大战或许很快就会展开。 海州这边胜负结果未出,南边又要掀起狂涛巨浪。 “芸儿呢?”我问方爱国,边点燃一支烟。 最近我抽烟越来越多了。 方爱国:“她还在海州!” 我稍微放了下心,伍德不在海州,没让芸儿跟去,多少给我一些安全感。 “对了,她悄悄去精神病院看过秋小姐两次。”方爱国又说。 秋彤虽然没有出来,但精神病院周围都有我们的人严密监控着,防止秋彤出现什么不测。 听了方爱国这话,我稍微感到有些意外。芸儿竟然去看望秋彤,她胆子够大的。 “伍德离开海州去昆城的消息,告诉大本营没有?”我问方爱国。 “通知了大本营,伍德一行刚离开海州就通报了消息。”方爱国说。 “嗯,”我点点头,对方爱国说,“海州这边加强戒备,告诉明州林雅如那边,提高警惕。” “是——”方爱国答应着。 “目前的方针是内紧外松,大家要各司其职,24小时安排人值班,没有命令,不准轻举妄动。”我又说。 方爱国点头答应。 晚上的时候,总部来电告知,伍德带人进入了金三角。 气氛开始紧起来。伍德进入金三角,意味着他将亲自坐镇和李舜的这场大战。李舜和他的前进军面对的不仅仅是金三角的那些杂牌武装,还有虎视眈眈的国家军。 金三角激将开战,海州和明州却静地出奇,特战队员不敢松懈,严密保护着自己的目标。 终于,开始有动静了,这天下午,我接到报告,在老栗家和三水集团周围、老李家周围、明州我家附近、海竹公司附近都开始有可疑的人在出没。 显然,伍德虽然去了金三角,但他在遥控指挥着海州和明州的人马。 我不敢懈怠,吩咐各路人马高度警惕起来。 当夜10点左右,有几个人试图靠近老李家,被特战队员驱离。 当夜12点左右,有可疑之人在精神病院周围出没,亲自担任护卫的方爱国随即接近他们,他们发觉后迅速撤离。 下半夜,又有几个人在老栗家附近游弋,老栗的保镖随即靠近,他们迅速离开。 凌晨4点多的时候,明州我家的后山上有可疑灯光闪动,特战队员立刻赶过去,灯光随即消失。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丫丫在上学的途中有三个陌生人试图靠近,发觉有跟踪的特战队员,随即悻悻而去。 下午3点的时候,接到林雅如的报告,说海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突然就开车和张晓天出去了,离开后才给林雅如打了个电话,说是去象县县谈一笔业务。 “出发多久了?”我问。 “大约20分钟,我正带人赶去。”林雅如回答。 放下电话,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一会儿又接到了林雅如的电话,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噩耗:海竹和张晓天开车正在去象县的盘山公路上,突然被后面赶来的一辆车拦截,车上下来一个人,二话不说拔枪就冲海竹射击…… 张晓天扑上去挡在海竹面前,结果张晓天被打中了要害部位,身负重伤,海竹胳膊被打了一枪,枪手正欲再开枪,林雅如带人赶到,枪手随即开车逃走。林雅如忙于救人,没有来得及追赶凶手。现在张晓天和海竹正在明州医院,张晓天生命垂危。 闻听此噩耗,我立刻直奔机场,坐上了4点半的飞机直飞明州。 晚上六点,我出现在明州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前。 林雅如小亲茹海竹可可都在,海竹的胳膊上包着绷带,脸色煞白。 张晓天正在里面抢救。 看到我,海竹的目光很冷,还很愤怒。 “阿竹,你伤势重吗?”我急忙问海竹 海竹恶狠狠的目光看着我:“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跟着李舜干道上的结果,你不但要害死我,还要害死张晓天,害死周围的所有人。” 海竹的话击打着我的心,我垂下头。 这时急救室门打开,大家忙过去。 大夫摘下口罩,摇摇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抱歉……” “啊——”海竹接着就痛哭起来,“张晓天,你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小亲茹也抱着海竹哭起来,可可脸色苍白,眼泪哗哗的。 林雅如看着我,眼圈有些发红。 我的心情十分难过,张晓天为了救海竹死了,我救过他一命,他说过要报答我,没想到是用自己的命来报答的,用自己的命换取了海竹的一条命。 张晓天就这么死了,不出意外,他应该是死在了伍德的手里。 我的眼泪不由流出来。 林雅如掏出纸巾递给我,我又递给海竹。 “你滚开——”海竹伸手打开我的手,两眼发红地恶狠狠地看着我,“亦克,我恨你,你是个屡教不改的道上,你是个祸害,你害死了张晓天,你不但会害死张晓天,你还会害死大家!你给我滚,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海竹痛哭着掩面而去,小亲茹忙跟过去,可可也掩面而去。 我深深叹了口气,低头垂泪,心里充满了羞愧和难过,感觉自己对不住张晓天,对不住海竹,对不住周围所有的人。 林雅如看着我,轻声说:“副总司令,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她显然在提醒我什么。 我冷静下来,带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林雅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让林雅如处理好张晓天的后事,林雅如答应了。 我想再去找海竹,她却死活不见我了。 海竹被我伤透了,她不肯原谅我。 我很沮丧。 “副总司令,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林雅如又在旁边提醒我。 我回过神,怔了半天,点点头。 “我已经给你买好去海州的机票了,今晚最后一个航班,10点的!”林雅如说,“这边,我会严加防备的,请你放心!” 显然,林雅如是要我今晚赶回海州去,她知道那边的局势更重要。 而我,此时似乎也没有选择,只能如此。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下一个 当夜,我赶回了海州,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 伍德试图要全面动手全面钳制,伍德要打响一场全面的战斗,张晓天第一个付出了生命。 下一个,不知道是谁。 张晓天的死,带给我极大的伤痛,在我回到海州的第二天,林雅如给我发来消息,可可不辞而别,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我知道,在可可心里,张晓天或许是她冰冷内心里唯一可以让她复苏让她点燃新生希望的火苗,而如今,这火苗还没有发出光亮,瞬间就熄灭了。 可可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 “你确定可可不是被人……”我不敢说出下面的话。 “不是,”林雅如说,“可可临走前给我留下一封信,告诉我说她要走,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她感谢我们大家对她的照顾和帮助,感谢张晓天对她的真挚情感,特别她还感谢到了你和海竹姐。” 听了林雅如的话,我稍微安心了一些,又有些失落和遗憾。 张晓天的遇害,让我内心无法释怀对自己的责备,海竹说的没错,是我害死了张晓天,我不但害死了张晓天,还会害死大家。 我在深深的自责中疼痛着悲愤着。 我在深深的自责中不安等待着。 三天后,终于传来了我一直等待的好消息。 孙栋恺和曹莉被带走了。 终于等来了这个结果。 一直处心积虑想陷害暗害秋彤的孙栋恺和曹莉终于有了今天。 我知道这一定是管云飞操作的结果,我知道这一定和我给管云飞提供的那两盘录音带有关。 只是,我不知道老栗在这其中有没有推波助澜,我不知道远在省城的深海路23号的神秘主人,在这起事件中有没有在关键的时候,给海州这边的高层施加什么影响。 但我知道,没有乔士达的最后拍板,孙栋恺和曹莉是不可能被带走的。 我不知道管云飞是如何操作的,也不知道乔士达是出于什么考虑终于下了这个决定。但我知道,我给管云飞的两盘磁带起到了决定性的关键作用,有这两盘磁带,管云飞底气壮了很多,乔士达即使想保孙栋恺也没办法了。 乔士达没办法,雷征更无可奈何。雷征现在恐怕要想的不是如何保孙栋恺了,保住自身要紧。管云飞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正紧紧盯住他呢。 而乔士达,显然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他会搞好平衡的,会在确保不危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处理好此事的。 如此,孙栋恺和曹莉的落马也在情理之中。 孙栋恺和曹莉只是斗争中的一粒棋子,只是搏弈的牺牲品。 孙栋恺和曹莉双双落马,在集团内部引起了剧烈的震荡,一个是一把手,一个是三把手,一下子都进去了,集团上下都震惊了。 当然,除了震惊,还有人心里一定会惶惶不安。 但这惶惶不安的人里面似乎没有曹滕,因为我见到曹滕的时候,感觉他出乎意料地冷静镇静,从他看我的眼神里,我似乎读懂了他,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他似乎早就对这个结果有了心理准备,他似乎能确保自己不被孙栋恺和曹莉的落马牵扯进去。 在看到曹滕的这一刻,我感到了曹滕异乎寻常的强大,不光是外表,还有内心。 我不由对曹滕感到了几分畏惧和压力。这个人一直感觉不可小视,没想到要如此不可小视。 诺大的集团不可一日无主,上面很快就有了决策,确定由管云飞暂时兼集团董事长。 既然孙栋恺落马了,那么,秋彤的事情自然就有了结果。 管云飞和我通了电话,说上面会考虑为秋彤的事,工作也会重新做出安排,让秋彤出来之后先休息一段时间。 管云飞亲自主持召开了集团全体大会,通报了孙栋恺和曹莉的事情,表态坚决支持上面的决定,要求集团上下统一思想,安定人心,扎实做好集团的目前工作,不传谣,不造谣,各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时,管云飞宣布了为秋彤平凡的决定。 历经波折和苦难的秋彤终于赢了,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 下午,秋彤被从精神病院放了出来,我去接的她。 在医院门口见到我,秋彤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润,似乎她有些激动。 随即,秋彤冲我笑了下,轻声说:“让你久等了。” 我想笑一下,却流出了眼泪,一把将秋彤抱在怀里,紧紧抱住她,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一定很为我担心为我着急,我知道孙栋恺和曹莉被抓的事情了,我知道那一定是你操作的,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秋彤低声说。 我没有说话,拍了拍秋彤的肩膀:“这些都不重要,你能出来就好,你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秋彤轻声说。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我说。 “嗯。” “海州的天终于要放晴了。”我说。 “嗯,这个冬天,虽然很冷,但终归天是晴朗的。我们走吧。”秋彤点点头。 我松开秋彤,我们上车,我送秋彤回家。 路上,我告诉了秋彤伍德去金三角的事情,张晓天的死讯。 秋彤听完,捂住脸,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久久没有做声。 当夜,方爱国亲自带人守卫在秋彤家楼下。 按照管云飞的安排,秋彤暂时没有安排工作,先在家休养身体。 这是管云飞的特意关照,当然也包含着上面的意思。 我不知道此时的乔士达内心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此时的雷征内心感受如何。 我去见了老栗,直接问他:“孙栋恺和曹莉落马的事情,你有没有暗中操作什么?” 老栗神态很安详:“小克,我知道你最近为了秋彤的事操作了很多项目,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这些操作,秋彤是不可能转危为安的,至于我是不是暗中操作了什么,这都不重要,其实,就算我给你操作了什么,那也只是锦上添花。” “深海路23号。”我说。 老栗微微一笑:“小克,有些事不要说得那么直接,乔士达此次如此痛快对孙栋恺实行下手,原因是多方面的,他要在复杂的形势下反复权衡,找到自己的最佳着陆点,找到自己利益的最佳选择点,但不管他的初衷如何,没有你提供给管云飞的那些证据,就绝对不会有孙栋恺和曹莉的今天。 我很欣慰地看到,你终于成熟了,你终于在最该出手的时候毫不犹豫出手了,不但出手了,而且出手的力度和准确度都很不错,抓住了问题的牛鼻子,抓住了问题的利害点。 秋彤虽然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一些挫折和磨难,但在她的人生经历中,也算是写下了浓重的一笔,也算是人生里的一笔珍贵财富,对秋彤是如此,对你同样也是如此。苦难兴邦,苦难,同样可以造就一个人。” 听了老栗的话,我不由点点头:“嗯。我终于理解了你的一片苦心。” “孙栋恺和曹莉的落马,只是演出的开始,我想,更精彩的或许还在后面。”老栗说。 “孙栋恺的后面是雷征。”我说。 “呵呵,雷征显然知道此次孙栋恺的落马有管云飞的大力操作,目前他虽然很紧张,但肯定不会甘愿认输的。”老栗说。 “雷征秘密关押了阿来,阿来是杀害秦露的凶手,雷征正在安排人暗中调查杀害秦露的真正幕后主使,可能中间人快找到了。”我说。 老栗点点头:“越来越热闹了,海州这边如此热闹,金三角那边估计也快热闹起来了。” “伍德已经去了金三角,此次他去金三角,意图很明显。”我说。 “该来的早晚回来,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老栗说。 “明州那边,张晓天被杀死了,他是为了保护海竹死的,有人要拿海竹下手,张晓天用自己的生命回报了我曾经对他的救护。”我的心里十分沉重。 老栗拍拍我的肩膀:“海竹对你一定十分生气。” “是的,她现在不理我了,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我沮丧地说。 老栗深深呼了口气:“海竹是个好孩子,她没有错。” “是的,错的是我。” “你也没有错。” “那谁错了?”我看着老栗。 老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缓缓地说:“都没有错,错的是上帝。” “上帝?” “是的。” “为何?” “这世界上很多事没有理由的,不要刻意去寻找理由,那会让你更加纠结。”老栗的话让我一时捉摸不透。 周五,金景泽和金淑英突然来了海州,是来参加一个商务活动的,事先没有告知我和秋彤。 大家见面都很高兴,我请大家吃晚饭。 吃过饭,秋彤陪金淑英出去散步,我和金景泽一起找了个酒吧喝酒。 金景泽这时对我说:“我昨天刚知道我姑姑当年是为何要难逃的了。” 我专注地看着金景泽。 金景泽:“姑姑昨晚喝多了,和我说了很多。原来是因为我姑姑和当时在丹城的一个知青谈恋爱,结果那知青为了回城和我姑姑分手了,但是分手前他们有过一夜浓情,结果,我姑姑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女孩。 在朝鲜,未婚先孕,这是天大的犯法之事。那孩子刚生下来就被人抱走,送到了鸭绿江边一棵梧桐树下,听说被丹城这边的一位边民抱走了,虽然孩子被抱走,但消息还是暴露了,为此姑姑全家人都受到牵连,要被发配到劳改营……”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抽:“你说是个女孩,刚生下来被抱到鸭绿江边,被丹城的一位边民抱走了?” “是的,我姑姑说是这样的!”金景泽点点头。 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真相 “这事……是……是什么时间?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心跳剧烈,结结巴巴地问金景泽。 “我姑姑说,大概是在某某年的10月上旬,大概是6号吧!”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抽,想到秋彤的生日正是在某某年的10月6日! 我的头有些发晕,瞬间发麻,浑身又似乎有些瘫软。 “这孩子……你姑姑这孩子……有什么特征?”我说。 “听我姑姑说,孩子的肚脐眼部位下方,有一个月牙形的痣:“金景泽叹了口气,“哎,没想到我还有个姐姐,不知在何处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的姐姐。我姑姑的命真苦啊,昨晚说着说着就哭了……” 金景泽说着,眼睛也湿润了。 我坐不住了,和金景泽离开酒吧,然后直接开车去找秋彤。 上了车,我开车到了一个僻静处,停下,看着秋彤。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秋彤说。 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秋彤——” “嗯,怎么了?”秋彤怪怪地看着我。 “你解开腰带!”我说。 “你——你要干嘛啊?”秋彤的脸红了。 “听话,解开腰带……”我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你喝多了?胡说八道什么?”秋彤说。 “我要看你肚脐眼下方,快解开腰带!”我有些急不可耐,打开车内的灯,伸手就往秋彤腰间摸。 “哎——你疯了,你疯了啊。”秋彤急促喘息着,羞得满脸通红。 我用胳膊钳制住秋彤的身体,不顾她的抗拒和挣扎,强行解开她的腰带,往下一拉她的牛仔裤,接着车内的灯光,赫然就在秋彤洁白的小腹上看到了一个月牙形的痣!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惊呆了,痴呆了,狂呆了,震呆了。 我呆若木鸡般松开秋彤,看着秋彤,面部肌肉在不停抽搐,嘴巴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 秋彤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快速整理好衣服,看着我:“你……你怎了?” 我继续发呆,在震撼中发呆。 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秋彤竟然是金淑英失踪的女儿,竟然是老李和金淑英那一夜的结晶,秋彤竟然不经意间就找到了自己的亲娘! 我的内心在震撼中疯狂,在疯狂中颤抖,在颤抖中流泪,在流泪中狂喜,在狂喜中抽搐,在抽搐中癫狂。 既然如此,那么,秋彤就是李舜的同父异母妹妹,老李下种时间几乎是同时差不到一个月,但李舜早产,比秋彤早来到这世界。 秋彤是李舜的同父异母妹妹啊,是丫丫的姑姑啊,秋彤和李舜是不能做夫妻的啊,这是天意。 幸亏李舜和秋彤没有发生那种关系,不然…… 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上帝啊,老天啊。 “亦克,你到底怎么了?”秋彤这时害羞已经被吃惊所代替,困惑地看着我。 我终于回过神,看着秋彤,突然大笑起来。 我笑得如此歇斯底里,如此疯狂癫狂。 “你……你疯了!”秋彤说,目光怔怔地看着我。 我突然又热泪长流,滚滚的泪水从我脸上滑落。 “你……你到底怎么了?”秋彤慌了,似乎是吓坏了。 半天,我稍微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秋彤傻笑。 “你疯了,亦克,你今天真的疯了。”秋彤喃喃地说。 “我没疯,我很正常。” “不,你疯了。” 我不再说话,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接着就发动车子。 “你要去哪里?”秋彤说。 “去宾馆,去找金淑英!”我说。 “这么晚了你找人家干嘛?打扰人家休息!”秋彤说,“说,你到底怎么了,疯疯癫癫的,今晚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管,先别问!秋彤,今晚我要给你一个你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喜!”我激动地说。 “你——”秋彤显然受到了我情绪的感染:“惊喜?很大的惊喜?” “是的,巨大的惊喜,最大的惊喜,让你高兴死的惊喜,让你终生难忘的惊喜!”我愈发激动,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干嘛现在不说?”秋彤说。 “待会你就知道了,先别急!别急。”我语无伦次地说。 很快到了宾馆,我拉着秋彤急急上楼,直接去了金淑英住的套房。 门开着,金淑英和金景泽正在外间喝茶聊天看电视。 看到我们进来,金淑英和金景泽都有些意外。 “你们又回来了。”金淑英笑着,看看我,又看看秋彤。 我回身关上门,然后拉着秋彤走到金淑英跟前。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我。 “金姑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小亦,怎么了?”金淑英平静地看着我。 “金姑姑,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的声音继续颤抖。 “好,你问吧!”金淑英眼神里此时带着几分困惑。 “某某年的10月,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女孩……”我说。 金淑英看了一眼金景泽,然后看着我,点点头。 “那是你和李叔叔的孩子,是不是?” 金淑英一怔,随即又点点头。 “那女孩刚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了,是不是?”我继续说。 “嗯……”金淑英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急切地说:“那孩子是不是被人抱到了鸭绿江边的一棵梧桐树下,然后被丹城的边民抱走了,是不是?” “嗯……”金淑英的脸色更加苍白。 秋彤的身体这时突然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紧紧盯住金淑英。 我强行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用更加颤抖的声音说:“那女孩肚脐眼下部有一个月牙形的痣,是不是?” “是……”金淑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啊——”秋彤猛然发出一声惊呼,两眼直直地看着金淑英。 金淑英看到秋彤这样,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突然就剧烈颤抖起来。 “金景泽,你转过身去!”我用命令的口吻说。 一直在发呆的金景泽很听话,忙转过身。 我直接解开秋彤的腰带,往下一拉:“金姑姑,你看——” “啊——”金淑英看到了秋彤的那里,发出一声惊呼,身体晃了几晃。 我拉上秋彤的裤子,系好腰带:“金姑姑,告诉你一件事,秋彤是被丹城边民从鸭绿江朝鲜那边捡回来的孤儿,被捡回来的那天是——某某年10月6日!” “你……你……”金淑英颤抖着嘴唇看着秋彤,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我……”秋彤浑身颤抖看着金淑英,眼泪突然哗哗就出来了。 金景泽转身看着这一幕,呆若木鸡。 我大声说:“金姑姑,秋彤就是你当年和李叔叔的女儿,你刚生下来就被人抱走的亲生女儿!秋彤,金姑姑就是你的妈妈,你的亲生妈妈,你的爸爸是李叔叔,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孤儿,你有爸爸妈妈,你有亲爹亲娘,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的亲娘。” 由于太激动,我的声音瞬时哽咽住了,眼泪不由自主又流出来。 “妈妈——”秋彤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金淑英,接着就痛哭起来。 这是秋彤有生以来第一次叫妈妈。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桐啊,你是我的女儿啊……”金淑英这回终于明白过来了,哭得声音都不成调了,紧紧抱住秋彤。 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站在一边任眼泪如泉涌一般。 金景泽这回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过去紧紧抱住金淑英和秋彤,哽咽着:“姑姑,姐姐……” 我边哭边笑,又哭又笑。 金淑英和秋彤还有金景泽也是如此,又哭又笑。 哭是欢欣的泪,笑是苦难的水。 此等感人场面,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落泪。 好半天,大家才稍微平静下来。 秋彤紧紧靠在金淑英身上,抱住不放。 我在一边做解说员,把秋彤这些年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包括和老李一家的事,包括李舜的事。 金淑英和金景泽边听边抹眼泪。 等我说完,秋彤突然噗通跪在地上,抱住金淑英的双腿:“妈妈——女儿给您磕头了!” 秋彤这一举动,让大家又哭了起来。 金淑英也跪下来,抱住秋彤:“女儿,妈妈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让你受苦了。” 我在一边快乐地说:“金姑姑,你终于见到你的女儿了,秋彤,你终于找到自己的爸妈了,这是喜事,虽然这事听起来看起来万分不可思议,但确是事实。你们该高兴才是,尽情高兴吧!”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又都带着泪笑起来。 再次平静下来,金淑英拉着秋彤的手坐在沙发上,抚摸着秋彤的头发和脸,看了又看,边擦眼睛边说:“作孽啊,都是我做的孽,差一点你就和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妈,我和李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过!”秋彤说,“他对我,一直就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感,我同样也是,这一点,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看来,或许冥冥之中,我和他都一种说不出的预感。” “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我说。 一旦知道了李舜和秋彤的真实关系,我的心里突然就没有了任何压力和负担。 金淑英点点头:“是的,天意,天意让我的女儿失而复得,天意让我今生还能见到我的女儿。李舜是你的哥哥啊,你的同父异母哥哥。” 秋彤也点点头:“嗯。妈,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有些感觉,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特别有亲近感。” “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是妈身上的肉,妈见了你也是有这感觉啊。”金淑英说着,把秋彤抱到怀里又哭起来。 金景泽这时笑起来:“姐,姐姐……我有姐姐啦。” “弟弟……弟弟……”秋彤在金淑英怀里边哭边叫。 这激动人心的母女重逢场景让我暂时忘却了外面的血腥厮杀,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温情和亲情,还有不可抑制的激动。 骨肉亲情,时间和空间无法阻断。 此时,这一脉割不断的骨肉亲情,要在时光的流逝中愈发浓烈,流向幸福的彼岸。 第一千七百六十八章 那一夜 那一晚,秋彤没有走,和金淑英住在了一起。 我知道,她们母女会有一晚也会说不完的话,今夜注定无眠。 回到宿舍,我也激动地一夜没有睡觉,又流了半天泪。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金淑英的电话,委托我把老李接来。 我知道,金淑英是要彻底揭开这个盖子,要让秋彤父母双全。 我直接去老李家。 老李和老李夫人正在家里吃早饭。 “小亦来了。”见到我,他们和我招呼。 我冲他们点头:“李叔,阿姨,你们吃饭呢。” “小亦吃了没有?一起来吃。”老李说。 我摇摇头:“李叔,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啊,说吧。”老李看着我。 我看看老李夫人,笑了笑:“李叔,我想和你出去单独谈点事。” “哦。”老李看看我,又看看老李夫人。 老李面带困惑,老李夫人则有些不高兴。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呢?”老李夫人说。 “这……”我做为难状。 老李看看我,眼神一动,说:“好,我和你出去。” 老李夫人拉长了脸,坐在那里不动。 我对老李夫人说:“阿姨,你放心,我和李叔说的是好事,不是坏事,这事估计你很快就会知道,只不过,现在,我只能先和李叔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李叔或许会直接告诉你的。” “是不是关于阿舜的事情?”老李夫人说。 “呵呵,阿姨,别问了。”我说。 老李夫人不乐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我不问了。” 我不能再顾及老李夫人的感受了,拉着老李出来,上了车,直奔宾馆。 “小亦,这是要去哪里?什么事在车上还不能说?”老李有些晕乎乎了。 “李叔,先别问,待会我给你一个惊喜。”我说。 “惊喜?什么惊喜?”老李说。 “别着急,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老李说。 “见一个你这辈子都想见到但又害怕见到的人。”我说。 老李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他意识到我是拉他去见金淑英了。 “她……她来了?”老李的声音颤抖着。 我没有说话,自顾开车。 “她……她提出要见我的?”老李的声音颤抖更厉害了。 我这回点了点头。 “啊——”老李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浑身又颤抖了几下。 我不去想老李此时的内心感受,只顾开车,很快到了宾馆,直接上楼,拉着老李去了金淑英的房间。 敲门,开门的是金淑英。 压抑不住激动心情的金淑英站在门口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浑身正不停颤抖的老李。 老李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目光怔怔地看着金淑英,看着他日思夜想几十年的金淑英。 “淑英……”老李的声音哆哆嗦嗦,眼睛里有闪亮的东西在晃动。 金淑英使劲抿了抿嘴唇,强自压住内心不可抑制的激动,点了点头,“嗯,进来吧。” 我们进了房间,金景泽和秋彤也在。 看到金景泽和秋彤,老李有些意外,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看到老李,金景泽带着几分好奇,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看到老李,秋彤的身体晃动了几下,眼圈倏地红了。 秋彤知道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熟悉而陌生自已一直当做恩人看待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招呼大家坐下,秋彤坐在金淑英身边,身体自然地偎依着金淑英,金淑英握住秋彤的手。 我和老李坐在另一边,金景泽则坐在我们中间。 “李叔,今天叫你来,是金姑姑的意思,叫你来,不仅仅只是金姑姑想见你,还有更大的惊喜。”我对老李说。 老李看看金淑英和秋彤还有金景泽,又看看我。 我指指金景泽,对老李说:“李叔,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金景泽,金姑姑的侄子。” 金景泽礼貌地冲老李点点头,却没有打招呼,似乎他不知道是该叫李叔还是叫李姑父。 老李也冲金景泽点点头。 然后我指指秋彤,对老李说:“李叔,这位你一定认识,秋彤,你没过门的儿媳妇。” 老李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继续说:“今天,她还有一个身份。秋彤,是金姑姑的女儿,亲生女儿!” “啊——”老李发出短促的一声,倏地站起来,看着秋彤和金淑英,浑身又颤抖起来。 我接着说:“不仅于此,秋彤以后将不会是你的未过门的儿媳妇,她会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 “阿彤——”老李浑身继续颤抖,嘴唇哆嗦着,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金淑英,“这……这是真的?” 金淑英缓缓点点头,眼圈红了,眼泪流了下来。 秋彤这时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过来,接着就跪在老李跟前,抱住老李的双腿,哽咽着:“爸爸……爸爸……” 老李显然还没有回过神,两手哆嗦着抚摸着秋彤的头发,喃喃地说:“阿彤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秋彤稍微平静下来,我开始给老李讲述事情的经过。 等我讲完,老李终于彻底明白了,老泪纵横,抱住秋彤,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的女儿……阿彤是我的女儿……我的孩子……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爸爸对不住你,爸爸对不住你妈妈……爸爸是有罪的人,作孽啊。” “爸爸……”秋彤在老李怀里又哭起来。 金景泽在一边不停抹眼泪,金淑英也在哭,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心里带着快乐和幸福,还有悲酸和悲楚。 好半天,大家才平静下来,老李此时除了欢欣激动,还有些无地自容,满脸愧意。 “孩子,我对不住你们母女,我没有脸面对你们。”老李叹息着,抚摸着秋彤的头发。 “爸爸,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今天好幸福,我终于和我的父母团圆了,我终于是有父母的人了,我终于可以叫出自己的爸爸妈妈了。”秋彤安慰着老栗。 金淑英这时说了一句:“老李,往前看,生活还在继续,生命还在继续,明天的阳光还会升起。阿彤是不幸的,刚出生就成了孤儿,但她又是幸运的,遇到你助养了她,让她长大成人。” 老李看着金淑英,缓缓点了点头。 秋彤这时又说:“我今天是最幸福的人,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我终于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秋彤这么一说,老李和金淑英眼圈又都红了。 金景泽这时插了一句:“姑姑,那……我岂不是也有姑父了,我可不可以叫他姑父呢?” 金景泽这么一说,老李和金淑英都一愣,面面相窥。 这似乎是个难题。 “好热闹,谁要叫姑父的?”话音未落,老李夫人突然出现在门口,牵着丫丫的手。 老李夫人突然出现了。 大家顿时都愣了。 老李顿时就脸色苍白,金淑英看着老李夫人,身体不由晃动了两下,脸上露出几分惶恐和不安的神色。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我刚要给李舜他妈介绍,她摆摆手:“小亦,你不用说了,我刚才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我就知道今天你拉老李出来有事,我特意跟来的。” “妈妈——”丫丫跑到秋彤跟前,秋彤抱起丫丫。 金淑英看了几眼丫丫,又怔怔地看着老李夫人。 老李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李夫人看着金淑英,一直看,看了半天,金淑英突然有些胆怯:“大姐,你好,我……” “你就是老李这么多年日思夜想做梦都叫着的淑英吧,今天终于见到大活人了!”老李夫人冷冰冰地说。 “大姐,我……” “世上最不可以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和老李当年助养的孤儿竟然是老李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儿子的未婚妻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是上天在惩罚那些作恶的人吗?这也是天意吗?”老李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怆。 “阿姨,李舜和秋彤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我说了一句。 “我知道,这也是天意吧。”老李夫人一声长叹,看着秋彤,“阿彤,其实我该祝贺你,你终于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您对我同样有恩……您一直是我的恩人。”秋彤说。 老李夫人不再搭理秋彤,接着看着老李和金淑英:“怎么着,老情人见面,要旧情复燃了?要圆梦重温了?我来这里,是不是很多余很不识趣?” 老李说不出话。 金淑英这时平静下来,对老李夫人说:“大姐,你误会了,我今天让小亦把老李叫来,只是想告诉阿彤是他的女儿这件事。我和老李虽然曾经……可是,现在,我丝毫没有破坏你家庭和婚姻的意思,我衷心祝福你们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祝福你们的。 阿彤能得到你和老李的助养,这是天意,我要感激你还来不及,没有你当初的助养,就没有阿彤的今天。我心里实在是很感激你的。我是阿彤的妈妈,你同样也是阿彤的妈妈。阿彤有一个爸爸,但却有两个妈妈,我这个妈妈是不称职的。” 听金淑英这么一说,老李夫人脸色缓和下来,轻轻出了口气:“我相信淑英妹子说的是真心话,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宽心了。其实我知道老李这么多年没有忘记你的,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是想着老情人,这是男人的本性,这么多年,一直就改不了。” 老李夫人这么说,我和金景泽忍不住要笑,强行憋住。 老李则哭笑不得。 “今天妹子你能说这番话,那我也不能不懂礼了,如果你和老李都还你有情我有意,那我就让出来,我退出去。”老李夫人这番话似乎说的很言不由衷,听起来酸溜溜的。 金淑英忙说:“大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和老李有任何关系的,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大家做朋友,我是这么想的,老李当然也会这么想,我们年龄都大了,我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今天我能见到我的女儿阿彤,已经非常知足了,这辈子,我无憾了,哪里还敢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大姐刚才这话如此大度宽容,我十分感动,但是大姐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有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对大姐这么多年对阿彤的抚养之恩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做出对不住大姐的事情呢。” 第一千七百六十九章 团圆 听金淑英这么一说,老李夫人似乎终于有些放心了,看看神情尴尬的老李,然后看着金淑英笑了下:“好啊,难得妹子能这么想,识大体,明大局,今天我也为阿彤高兴,阿彤现在不是我未过门的儿媳,是我女儿了,我有这个女儿,十分欣慰。” “阿彤,你现在有两个妈妈,快叫妈。”金淑英对秋彤说。 “妈……”秋彤叫了一声。 “哎——”老李夫人拉住秋彤的手,笑起来。 这时丫丫跳起来:“我有一个爷爷两个奶奶啦——” 大家都笑起来。 中午,我安排大家一起吃饭,席间其乐融融。 “我们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只是少了一个阿舜。”老李夫人说着,叹了口气。 老李夫人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老李的眼神充满了忧虑,秋彤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喃喃自语了一句:“哥哥……” 我的思绪则又飞到了即将战火燃烧的金三角,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第二天,金景泽和金淑英要回韩国了,大家送他们到机场。 金淑英是个细心的人,她没有提出以后的事,只是说今后会常来看秋彤。 秋彤和金淑英难分难舍,老李夫人看在眼里,在旁边说了一句:“阿彤,以后没事多去看妈妈,或者也可以把妈妈接到大陆接到海州来生活。” 老李夫人这句话让金淑英和秋彤脸上都露出十分感动的神情,老李脸上的表情则很宽慰。 老李夫人说完又看了一眼老李,老李忙低下头。 送走金景泽和金淑英,秋彤显得十分开心,满脸都写满了幸福。 是的,秋彤该感到幸福的,孤苦伶仃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把老李夫妇还有丫丫送回家,秋彤和我一起在外面走了一会儿。 “亦克,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给我带来的这个巨大的幸福!”秋彤说。 “怎么谢?还能怎么谢?以身相许呗!”我半开玩笑地说。 “去你的——”秋彤脸红了。 我心里突然有些悲怆:“早知道……” 我么有说下去。 秋彤似乎也明白要说的话,沉默了。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林雅如的电话:“亦哥,海竹姐走了。” “海竹走了?去哪里了?”我忙问。 “带着父母去澳洲了,说不回来了!” “啊,去澳洲了,不回来了?” “是的,公司她也转让了,这两天的事,快速找了个买家,把酒店转让出去了,旅行社说给我了,让我以后有了钱再给她,你之前的公司,她又还给芸儿了,没联系到芸儿,直接委托给她表妹了。” 听完,我呆了。元朵和海枫刚从澳洲回来,海竹却带着父母又去了澳洲。 秋彤问怎么了,我告诉了她,她一听也呆了。 正在这时,我又接到电话,顺丰快递打来的,说有我的快件,问放在哪里。 我忙让他送到我现在的地方来,很快快递员来了,交给我一个大信封,然后就走了。 我打开快递,震住了,是海竹写给我的离婚协议书,还有一个银行卡,还有一封信。 秋彤和我一起看: “哥,最后一次叫你了,我受够了,我们分手吧。 爱情,你我的爱情终于走到了尽头。 忘却了,曾经苦苦追求时的伤泪;忘却了,从梦境中破茧而出时的心碎。当岁月如烟火般燃烧殆尽后,却仍然记的,心底深处的那一汪清潭,珍藏着我一生的留恋。哪怕东风流去,哪怕杨柳折头。此情终不逾,任他流年消瘦。 也许,你的作为终于惊醒了我的梦,却也替我卸下了一副枷锁。从此,我可以单单纯纯明明白白的只为自己遇人不淑、爱人不智而伤心了,而不必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为了解决一道真真假假的题目,躲开了太阳又濡湿了月亮,走过了雨季又凝结了风霜。 你知道么?我惧怕你今是昨非的表白与变更,惧怕你骤热骤寒的温情与冷漠,一如惧怕了在迷惘的黑夜里苦守着一只仿佛永远无法靠岸的舟船。其实,我只是白纸上一条简单的射线,我只是一个蓄势待发的起点,只需要一个航标就够了,我会朝着航标所指引的方向执着地走下去,也许与你同行至终,也许与你分道扬镳。 尽管我坚信我的爱会超越一切,会惊世骇俗,会令黄金的光芒、权势的花环黯然失色;但我更相信,爱情的天堂里只有两颗透明的心在喜悦的歌唱与雀跃,而绝非是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悲壮与痴狂。 张晓天的死让我对你彻底心灰意冷了,你执意不脱离江湖,最后大家都会被你害死,我知道那一天早晚会来到,我不愿意看到那一天,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还是分手,我想通了,也想明白了,不属于我的,终归不属于我。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我,你的身体和我在一起,但你的灵魂却在别处。 分手之际,我祝福你,祝愿你,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女人,比我适合你的女人,或许,无论是芸儿还是秋彤,都比我适合你。 公司我卖了,只卖了酒店和旅行社,旅行社给雅如了,她能力不错,能经营地很好,你原来的公司,我又还给芸儿了,她表妹代为接收的。 我走了,和我爸妈一起去澳洲,不回来了,希望你好好过,不要找我。 我意已决,不会回头! 寄给你一个银行卡,里面有500万,算是我们一起打拼的结果,我知道钱代表不了什么,也知道你不稀罕钱,可是,我还是要给你这一半,这是你该得的。明州的新房留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你了! 我走了,过去的都过去吧,再一次祝福你……” 看完这封信,我呆住了,手一松,信落到了地上。 秋彤弯腰捡起信,又看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 “阿竹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的了,她不会回头了,话都说死了!”我喃喃地说。 秋彤沉默半天,看着我:“你还有芸儿,阿竹提到了……备选的。” “她还提到了你呢?”我看着秋彤,“你怎么不说?” 秋彤的脸色一红:“我不会和任何女人争你的。” “住口!”我说。 秋彤不说话了,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我心里十分郁闷和难过,独自走了。 回到宿舍,我一直躺到天黑,直到秋彤来敲门。 “知道你会这样躺一天,我来叫你去吃饭!”秋彤说。 我叹了口气:“走吧。” 吃饭的时候,我独自喝了一瓶白酒,秋彤没有阻拦我。 酒馆里很安静,原处飘来一首歌:你把你的梦交给了我,你就是我牵挂的远方,从此无论月落还是晨起,我日夜盼望你归航…… 听着这首忧郁的歌,想到和海竹的点点滴滴,我的眼睛不由湿润了。 秋彤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到我的眼睛在潮湿,她似乎意识到我在想什么,眼圈也红了。 吃过饭,秋彤把我送到楼下:“我不上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了。” 我看着秋彤,点点头。 秋彤转身默默离去。 看着秋彤的背影,我的心里潮湿了。 深夜,孤独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想着已经离我远去伤心欲绝的海竹,想着就在我眼前日思夜慕的秋彤,想着大洋彼岸悄无声息的夏雨,想着和海枫去了大草原沉默善良的元朵,想着在我身边神出鬼没的芸儿,一夜无眠。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和秋彤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险滩,秋彤在历经磨难之后迎来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事实如此沧桑苍凉,人生如此变化多端。 第二天,秋彤找到我:“我想去金三角。” 我知道秋彤的意思,正好这段时间她休整,有空余时间,我点点头:“可以,陪你去!” “你怎么能陪我去?你要上班。”秋彤说。 “我可以请假的。” “管主任能准假?” 我肯定地点点头:“他一定会准假的。”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秋彤看着我。 我哼笑了一声:“因为他需要我。” “此话何意?” “很快你就会明白的。”我说。 秋彤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吧。” 我给管云飞请假,说要回家处理一些事,请假10天,管云飞答应了:“行,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下,回家休整吧,等你回来,我会考虑如何提拔你!这次你给我立了大功,我不会忘记你的。” 管云飞这几天老拿提拔来诱着我,我笑了下,离去。 我知道管云飞的斗争并没有结束,干掉了孙栋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在等待更好的消息传来。 搞掉孙栋恺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扳倒雷征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但雷征也不是吃素的,随着孙栋恺的出事,雷征一定会紧锣密鼓加紧自己的行动的。 这些我不管了,我已经在管云飞和雷征之间布下了一个局,下一步怎么演,就看他们了。 当然,我布下的这个局,也未必一定是针对管云飞和雷征的,但也未必不是。 我和秋彤直飞昆城,飞机上,我把她进去后我做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她听完后,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你闲不住的,你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我揽过秋彤的肩膀,她颤抖了下,没有拒绝。 “我不会和芸儿争你的!”半天,秋彤说。 我没有说话,想起固执而倔强最近一直没有消息的芸儿,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心。 海竹的离去正中芸儿的下怀,这正是芸儿一直想看到的结果,我想此时芸儿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此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 我看着坐在身边的秋彤,她正在看着窗外浩淼的天空发呆。 我轻轻握住秋彤的手,她的手有些温热。 秋彤转头看着我,也轻轻握了下我的手。 秋彤的主动让我的心怦然一动,我不由轻轻吻了下她的面颊。 秋彤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有些羞涩。 第一千七百七十章 天堂 “我们在一起,我们正在一起……”我喃喃地说。 “嗯……”秋彤低声回应着。 “异客和浮生如梦,正一起在天堂飞……”我又说。 “嗯……”秋彤又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 我将秋彤搂紧,她顺从地偎依在我的怀里。 自从知道了李舜和秋彤的真实关系,秋彤对我的态度似乎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知道这变化来自心底,我知道她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又轻轻吻她的脸颊,吻她的耳垂,她默默的顺从接受着,握住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秋彤的内心在激荡着。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突然又涌现出了海竹。 我的心瞬时冷落下来,动作也僵硬了。 秋彤觉察到了,转头看着我。 我默默地看着秋彤,叹息一声:“对不起,我想起了海竹。” 秋彤点点头:“嗯,我理解。” 我松开秋彤,我们都沉默了。 半天,秋彤说:“其实,这会儿我想起的不单是海竹,还有孙栋恺和曹莉。” “嗯。”我看着秋彤。 “我想起了和孙栋恺曹莉共事的日子,想起了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秋彤叹了口气。 “这些都过去了,不要去想了。”我安慰秋彤。 “不想是不可能的,过去的那些事,是无法这么快消除掉的。”秋彤说,“其实,我只是觉得,人在世上,真的不需要过于执着去争夺什么,人和人之间,真的不需要有太多的攻击性。” “是的。” “换句话说,人生,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点点头:“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到了一定的时候,谁都不会退,也不愿意退。”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这就是我们的困惑和迷茫之处。”秋彤喃喃地说,“其实,我真的觉得,有时候,大部分时候,与别人赌气、与别人争执,最终伤害的却都是我们自己。即使在争端中我们占了上风,而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笑了笑:“秋主任,你在给我上人生哲理课吗?” 秋彤笑了,伸手打了我一下:“去你的,我早就不是秋主任了,也不是你上司了。” 我伸手接住秋彤的小手,我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看着秋彤认真地说:“不,在我眼里,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的美女上司,是我的非常女上司,是我的秋主任。” “为什么是你的非常女上司?”秋彤说。 “因为……”我想了想,“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的思维你的思想你的品质你的品格都是那么与众不同,你是我非常时期非常空间非常地点遇到的非常女人,在我眼里,你的一切都是非常的,包括我和你的一切,都是非常的,所以,你是我的非常女上司,是我的非常女人……” 秋彤认真地听着我的话,沉思着。 我继续说:“从鸭绿江游船上我们的邂逅,到扣扣虚拟空间我们的结识,到现实里我们的交往,这一切都是非常的,都是注定了的缘和份。” 秋彤抬眼看着我:“在鸭绿江游船上,你在我眼里是个混混,在扣扣虚拟空间里,你在我眼里是个谜团,在现实中,你在我眼里又是个传奇。” 我说:“从混混到谜团到传奇,这都是我给你带来的,没有缘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定义?说到底,能把我们链接在一起的,是今生里注定的缘,这缘是今生的,不会是来生的。” 秋彤的目光有些迷茫:“曾经一直以为我们只能是来生,没想到,今生会……” “会什么?”我追问。 秋彤看了我一眼:“不知道。” “你知道。” “知道也不说。” 我再度搂紧秋彤,在她耳边低声说:“还记得在鸭绿江边的那一夜吗?” 秋彤的脸颊瞬时就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继续耳语:“我一直记得,想起来就心跳。” “你……”秋彤的呼吸更急促了。 “桐……” “嗯。” “我又想吻你了,这次想吻你的唇。”我的声音有些暧昧。 “不,别……周围有人会看到。”她轻微挣扎着。 “我不管。”我说着,就真的扳过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吻了大约一秒,然后放开她。 秋彤满脸都是羞涩,不安地低下头。 我知道此时秋彤的不安不仅仅是因为周围有人看到我和她的亲热,还有其他原因。 我理解秋彤此时的心理。 轻轻呼了口气,我的心里突然也涌出几分不安,我又想起了海竹。 中午飞到昆城,然后直接转机去了滕冲。 到滕冲后,直接入住滕冲大酒店,我和秋彤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 方爱国事先已经给总部汇报了我和秋彤去滕冲的消息,入住酒店后不久,秋彤正在我房间和我聊天,老秦来了。 “总司令专门派我来的。”老秦说。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问老秦。 “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国家军的军队已经往前推进到了我们防区的外围,呈半月形包围趋势,金三角地区的其他派系武装大约1500多人,在伍德亲自坐镇下,已经联合起来,在我们防区的另一边有蠢蠢欲动的迹象。”老秦说。 “这么说,大战一触即发?”我说。 老秦点点头:“对,我们的人正严阵以待,总司令亲自坐镇前沿,就等对方先打响第一枪。” 我的神色严峻起来。 秋彤的脸色苍白,看着老秦:“难道非要发生武装冲突?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老秦露出一丝苦笑:“秋小姐,不是我们要打仗,是有人要逼我们打仗,有人要杀死我们,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到目前为止,李舜包括老秦都不知道秋彤和老李金姑姑的真实关系,我想在合适的时候亲口告诉李舜。 秋彤脸上带着紧张和忧虑的神色,却一时又说不出什么。 “张晓天是伍德杀的。”我对秋彤说。 秋彤默默点点头。 “如果不干掉伍德,他还会残杀更多的无辜。”老秦接过话。 秋彤看着我和老秦:“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还有,告诉李舜,一定要他活着,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 老秦点点头:“秋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转告总司令的,总司令这人福大命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秋彤轻轻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接副总司令的。”老秦说。 “接亦克?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要去金三角。”秋彤说。 “这……”老秦有些为难,“总司令给我的命令是接副总司令去金三角,总司令专门告诫我,秋小姐必须要留在滕冲,绝对不可以去金三角。” 我也说:“那边很危险,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你现在不能去,呆在滕冲,等那边事情结束,我们都会过来见你的。” 秋彤看着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们,要死要活在一起。” 老秦看着我和秋彤,神色有些困惑,还有些难堪。 我看看老秦,然后对秋彤说:“这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必须留在这里,你去了不但帮不了忙,还会给我们增添麻烦,等于是帮倒忙,你知道吗?” “我……”秋彤一时说出来。 老秦忙说:“副总司令说得对,秋小姐,那边现在正处于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你去了,很危险,再说,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去了只会增加我们的麻烦。” 看我和老秦的态度都很坚决,秋彤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听你们的。” 我和老秦都松了口气。 我看着老秦:“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8点我来接你,你先休息会儿。一路旅途劳顿,秋小姐也休息会儿吧。”老秦说。 我和秋彤都点点头。 老秦然后就走了。 老秦走后,秋彤看着我,目光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你……要去打仗?你……你……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要完整地回来。” 我笑了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这次我要去金三角,要和伍德真刀实枪干起来,我要为张晓天报仇,为死在伍德手下的无辜者报仇雪恨。” “我要你和他都活着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回来。答应我,一定!”秋彤又说。 “我答应你。”我拍拍秋彤的肩膀。 秋彤点点头,喃喃地说:“真想和你一起去金三角,真想马上就见到他,以前对他是那么厌烦,一刻都不想见到他,可是,现在,自从知道了他是我哥哥,我却是那么想立刻就见到他,亲口叫他一声哥哥。”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们会见面的,一定会的,如果他知道你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会十分激动和开心的。”我说。 “嗯。”秋彤抿抿嘴唇,眼里闪出异样的光。 我又对她说:“你自己在滕冲,最近尽量不要外出,当然,如果你外出,会有人暗中跟随你,你不要害怕,那是我们的人在保护你。” “哦,这边也有你们的人?” “是的,这里是边境地区,各种人员都有,没有事的话就尽量呆在酒店里,不要出去。”我说。 秋彤答应了我。 然后秋彤回了自己房间,我洗了个澡。 洗完澡,我给老栗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我和秋彤到了滕冲,我今晚准备去金三角的消息,同时告诉了他金三角那边的紧张形势。 老栗听我说完,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一场空前激烈的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一边是1500人的联合武装,一边是重装的国家军士兵,看来形势对李舜有些不妙,我怎么感觉凶多吉少呢?” 老栗的话让我心里有些丧气,我说:“战斗还没开始呢,你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战术 “呵呵……”老栗笑起来,“其实那1500人的联合武装倒不足为据,只是这国家军,一个重装师,小克,国家军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他们毕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战略上你可以藐视对手,但是战术上……” “那你的意思是这场仗不用打了,直接投降?”我说。 “那倒不是,我给你说,你记住我的话,到了金三角,在排兵布阵的时候,重点对付那1500人的联合武装,精锐人员全部布置到联合武装那边的阵地,国家军那边,以防御为主。”老栗说。 “为何?”我大为惊奇。 “不要问原因,记住我的话就可以。”老栗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小克,一定记住我的话,我有一种预感,这次你们真正要作战的对手是伍德坐镇指挥的联合武装,国家军,我看……嘿嘿……”老栗突然笑起来,笑的有些诡秘。 我还想说什么,老栗却挂了电话。 老栗的话让我大为困惑,不知老栗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晚八点,老秦带人准时来接我,我和秋彤简短话别之后,跟随老栗离开了酒店,沿着上次进金三角的路线,趁夜色越过边境。 第二天天亮之后,我顺利抵达金三角李舜的前进军营地。 这一年的雨季终于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干风中渐渐远去,一夜之间,挤压在山头上的潮湿云团好像被传说中那个巫婆的魔袋收走了,山林挺直胸膛,天空变得高远而明亮。 太阳一露头,就将那种压抑已久的澎湃激情轰轰烈烈地释放出来。眉公河水退下去,沙滩从水中爬出来,撑筏的吆喝声回荡在宁静的河面上。 由于地面水分在灼热的空气中蒸发,山林终日浮游着一层牛乳般的白色雾岚,好似阿拉伯少女的面纱。泥泞道路变得干燥而坚硬,果实因成熟而腐烂,种子得以播入泥土。 在这个阳光充足和大地收获的季节里,战争阴影却像逼近的沙暴黑云一样压迫在人们心头上。 戒备森严的前进军总部,情报纷至沓来,西边前进军地盘交接处,国家军大军云集,虽然有老栗的话,但我还是感觉这些国家军的野战部队决不是摆在哪里做做样子的。 老秦得到的情报称,国家军最近兵力已经增加到三万人,三个步兵团,九个机械化营,沿东枝铁路渡江东进,准备大举进攻。 东边,伍德亲自坐镇的联合武装1500人,已经集结完毕,正沿眉公河沿岸虎视眈眈地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战争的气氛十分浓厚,前进军全体人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向发起进攻的敌人进行还击。 我和李舜坐在指挥部研究方案,老秦这时进来,又带来一份新的情报。情报称,国家军在西边的区域划定一片“红线区”,严禁作战部队越线。 看到这份情报,我心里一怔,想起了老栗的话,难道真的如老栗所言重点防御东边的联合武装,西边的不是重点? 李舜拿起笔,情报上最后几句话下面划了几个重重的问号,自言自语地说:“国家军为什么要划出‘红线区’?兵不厌诈,这是不是敌人施放的烟幕弹?一个以假乱真的花招?东线的联合武装并不足惧,就是他们数量再多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西边的国家军。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总部,与联合武装形成战略合围之势,这样的话,我们的天就塌下来了。我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划出红线区来缚住自己手脚呢?这不是给我们留出很大的回旋空间吗?”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我又在琢磨着老栗的话,难道是老栗得到了什么相关的情报?还是…… 李舜这时问老秦和我:“你们看这份情报可靠吗?” 老秦谨慎回答:“不排除是个迷惑我们的阴谋,需要加以证实。” 我说:“这情报可能是真的。” 李舜和老秦都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直接把老栗告诉我的话说了出来。 听我说完,李舜眼神一亮,点点头:“栗老爷子怎么会预测到这一点?难道他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难道他是诸葛亮会神算?” 老秦则沉默不语。 李舜沉吟一会儿说:“假定这份情报可靠,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老秦说:“假定情报可靠,我建议利用这个红线区,集中力量重创东线的联合武装,毕竟伍德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我们要集中军力,消灭其有生力量,彻底打垮伍德,最好是全歼。如果红线区是阴谋,我们应该放弃金三角,全面撤退到江那边去,不与国家军正面对抗。毕竟,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和重装的国家军对抗,等于以卵击石。” 李舜没有说话,他在作战地图前站了许久,然后问:“对东线的联合武装作战,参谋长有具体计划吗?” 我立刻预感到李舜要下决心打大仗了。 老秦回答:“是的,我早就拟定对付东线联合武装的作战方案,包括与联合武装主力决战的‘零号方案’。” 李舜转过身来,我看见李舜眼睛发亮,这是他对战争的渴望。 李舜说:“与联合武装主力决战有把握吗?” 老秦立正回答:“报告总司令,虽然我们只有500人,对方有1500人,人数上我们占据劣势,但‘零号方案’经过反复实地勘察论证,应该有把握实施。” 李舜点点头说:“很好,我们看似被动,其实主动,以逸待劳,以不变应万变,且看敌人如何动作。具体说就是且看国家军如何动作。” 老秦说:“我立即派人加强情报收集,严密监视国家军的动静。” 李舜点点头。 我意识到真正的战争就要降临了。金三角李舜的前进军像头狡猾多疑的狐狸,一面盯着眼前走近的猎物联合武装,一面防备西线国家军的突然袭击,期盼那道“红线区”奇迹般生效。 当夜,突然有消息传来,西线的国家军开始往前推进,越来越接近红线区。 我和老秦还有李舜的心都悬了起来,在指挥部死死盯住作战地图,等候随时的最新情报。 午夜时分,在一片近于窒息的等待和心跳中,奇迹果然发生,代表国家军的红色小旗果然停留在红线边缘上,不再越雷池一步。 大家都松了口气,李舜点点头:“这个老栗……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都能预测到。” 我摇摇头:“猜不透。” 李舜对老秦说:“从现在开始,暂时不管西线的国家军,全面实施零号方案。” 老秦点点头:“是——全面实施零号方案。” 李舜说:“我们先打个盹吧。” 我们就在指挥部里临时凑合着打瞌睡。 破晓时分,东线情报飞来,伍德亲自指挥的大批联合武装人员渡过萨尔温江,在炮兵掩护下沿公路向西推进,已经与三、五支队前哨接上火。 伍德和李舜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前进军开始按照老秦制定的零号方案有序实施作战计划。 天大亮,原处传来隆隆的炮声,还有炒豆一般密集的枪声,战斗正在各个方向同时打响。 李舜看起来很镇静,和我还有老秦带着一队特战队员一起骑马离开指挥部,走了一段很长的平路,翻过一道险峻的山梁来到一个河谷。老秦告诉我这是是猫儿河谷。 我看见面前群山耸立,猫儿河水从重叠的山谷中汹涌而出,一条曲折的小路像蛇一样蜿蜒而入,消失在屏风一样没有缝隙的山谷中。 这时有最新情报送来,李舜看完之后,命令跟随的特战队员立即去前沿阵地增援。他们随即骑马出发。 我目送特战队员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那是一幅关于猫儿河谷的莽莽苍苍的绿色油画,大山像一堵浓绿的墙,一团团蒸腾的雾岚就在高墙上下游动。 山里多雨,那天恰恰放晴,就有许多快活的阳光像金属碎屑在林海波涛间跳跃。特战队员们就这样骑着马,像一群快乐而又自在的游侠骑士走进这幅画框里。他们原本是大山的儿子,生于斯,长于斯,这片土地是属于他们的。大山遮挡我的视线。 老秦告诉我,猫儿河谷在当地话中叫“罕莫吁”,就是有猫吼叫的河谷的意思。当地倮黑人把豹子老虎一律叫做大猫。 从地图上查看,猫儿河发源于滇西境内无量山脉,我想象它的源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涓涓细流,经过数百公里的长途旅行,它就像小树长成大树一样,变成我面前这条汹涌湍急的高原季节性河流。适逢雨季,洪水从山谷倾泻而下,吼声如雷,如同一条发怒的黄龙。据说旱季河水清澈及膝,人畜皆能趟水而过。 我抬头张望,猫儿河谷地势险要,四周都是高山陡崖。据老秦说,河谷纵深约五十里,西边一座大山叫东腊摩山,东边一座叫王勘布山,这两座大山像两扇门,一前一后扼河谷进出。河谷中部有座突出高地,高地有天然巨石排列,好像一道城墙。 我走近猫儿河谷,准确说只能算路过,我站在山谷口上眺望。我看见山谷宁静,太阳普照,岁月的河流在山谷中平静穿行。 老秦指了指几个方向,把望远镜递给我,我顺着老秦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在周围高地的茂密的树林里,隐藏着数不清的前进军战士。 我的呼吸屏住了。 李舜看着老秦:“参谋长,你说他们会来吗?” 老秦自信地点点头:“会的,他们一定会来的。” 听着李舜和老秦的对话,我揣摩着他们的意图。 李舜这时对我说:“你去指挥南边的部队作战,我和老秦到北面去看看。”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 决战 有人过来带我去南边的阵地,老秦和李舜一起往北去了。 进入阵地,有人过来向我报告,递给我作战计划。 我仔细看着作战计划,迅速摸清了这边的兵力部署,同时和李舜那边也保持着联系。 当一抹正午的阳光越过山头直直照进河谷的时候,一溜晃动的灰色人影终于出现在伏击者视线里。那是一队联合武装的尖兵,带着钢盔,大约有50人,拉开距离成搜索队形前进。他们警惕地握着枪,背着沉重的背包,因为走热了,许多人把钢盔提在手里,衣服钮扣解开来。 我和李舜快速取得联系,简短汇报之后,命令全体人员进入战斗状态。 黑洞洞的枪炮口抬起来,时空停止心跳,生死决战拉开序幕。 我埋伏的位置在石墙阵地上方,通过望远镜看见河谷深处,大队伍德的联合武装人员正在乱糟糟地行进,许多驮载炮架和弹药箱的骡马夹在队伍中间,阳光照亮那些穿黑衣服的当地马夫,就像照亮灰色岩石上的蚂蚁。 这时的战场形势是,联合武装大举进攻,前进军按照零号作战计划军诱敌深入,他们一路丢盔卸甲,连地势险要的东腊摩山阵地也丢掉了。伍德花钱雇佣的联合武装为胜利所鼓舞,急不可耐,希望一举打通猫儿河谷,直取前进军营地,然后把前进军总部赶下眉公河全歼。 据老秦的情报,伍德将这次战役命名为“眉公河之春”。 老秦是个经验丰富的军官,他不想过早暴露目标,所以命令前沿阵地不要惊动敌人的搜索兵。老秦给我这边下达的任务并不是伏击,而是阻击,我这边的兵力只有一百来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消灭敌人的决心。 老秦说过,战争是综合因素的对抗,不仅仅以人数取胜。打个比方,敌人好比一头巨蟒,亮着小灯一样的眼睛从前面经过,我们则是一条把自己伪装成朽木的阴险鳄鱼,欲乘其不备猛扑上去,用锋利的牙齿置对方于死地。 伍德的大队人马终于开到,山谷里有了人喊马嘶的喧闹,当敌人队伍行进了三分之二,各处埋伏的前进军士兵突然开火,猛烈的枪炮声一下子打破宁静。仿佛风暴突至,雷声隆隆,密集的弹雨从天而降,打得河水好像开了锅。一串串流弹拖着长长的哨音像陨石雨急促地掠过空中,大口径机枪像神话传说中的老妖婆,突突——突突突——急促而恐怖的狞笑令人毛骨悚然。迫击炮手将长了眼睛的炮弹送到人群中爆炸。 伍德的联合武装猝不及防,受惊骡马四处狂奔,许多人来不及躲藏就被死亡旋风刮走。 慌乱之后的伍德联合武装很快回过神来开始还击,用迫击炮向山头轰击,成群的炮弹像乌鸦一样飞上阵地,黑烟遮住天空和太阳。大树倒下,石头漫天飞舞,热辣辣的烟雾和泥粉使人窒息。石墙争夺战正式展开,联合武装主力集结,急欲打开通往胜利的最后一道关口。 激战至晚,大火把天空燃得通红。这是一个残酷而又美丽的时刻,死神好像一个奢侈的暴君,在这里举行他的盛大宴会。一切贪婪的魔鬼都在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它们为所欲为,兴高采烈,战争是它们的狂欢节,它们以战争的名义享用世界上最美好的人肉大餐。 战斗进行地异常激烈,阵地上一堆堆尸体,分不出哪是死人,哪是活人。 我没有料到伍德雇佣的联合武装战斗力和武器装备如此强悍,和前进军打的难分难解。我这边的100来人很快打的还剩下不到60人,但战士们战斗的意志都十分顽强,没有任何人畏惧和退缩。 战斗还在进行,半夜时分,一支前进军援军终于赶到石墙阵地,我方士气大增。 两军继续激战,双方都在不断增加兵力,数十门迫击炮互相轰击。伍德联合武装进攻受阻,开始改变策略,他们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改正面进攻为佯攻,暗地里派出部队向阵地两翼迂回偷袭。不料老秦早有防备,偷袭部队中途受阻,打得搅成一团。 伍德急欲拔掉我这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我带人坚守,连增援的部队也伤亡惨重残破不堪,到最后能拿起枪战斗的官兵剩下不到一半人。 按照老秦的周密部署,按照零号做账方案的计划,就在伍德联合武装主力全部钻进猫儿河谷时,一支强大的前进军军队却悄悄地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他们消灭了担任后卫的一队联合武装士兵,重新占领东腊摩山,这就等于在伍德联合武装后面“咔嚓”上了一把锁。 后门关上,伍德的联合武装进退不得。 我身处这场发生在金三角的战争,忽而感觉天高地远,枪炮无声,我感觉有些像观棋,不同的是战场上每颗棋子都是人,是有血有肉的士兵。 这时金三角战场呈现一种错综复杂的战略态势:西面的红线区外,强大的国家军枕戈待旦虎视眈眈,他们作为一支战略威慑力量随时准备出击。联合武装虽然被困,但战斗力依旧强劲,一时难以消灭。 李舜和老秦还有我边指挥战斗,边时刻关注着西线国家军的动静,关注着红线区是否被国家军突破。 但那些国家军似乎睡着了,一直就没有越过红线区。 我们在这边加紧了进攻,李舜提出务必全歼伍德的人马,务必活捉伍德。 李舜和我都明白,这是伍德最后一口气,只要取得了这次战斗的胜利,伍德将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舜绝对不会再给伍德任何喘息的机会。 战斗继续进行,战场形势开始向不利于伍德联合武装方向转化。 为了更好的描述这场战斗的内容,我换用第三人称来叙述下去。 伍德此时情知中计,掉进了李舜为他挖好的陷阱,但是作为自以为是的李舜的教父,作为自以为了解李舜的人,他不相信李舜有这样大的胃口。根据情报,李舜的人马在数量和装备上都不如他,差距还不小。 李舜究竟用什么办法吃掉他?这个问题令他苦恼,百思不得其解,就像一条蛇,蛇吞得下大象么?被困在猫儿河谷的伍德走出指挥部帐篷,望着烟雾弥漫的河谷战场发愣。 突破猫儿河谷,直取前进军营地总部,胜利已经在望。伍德欢迎李舜主力与他决战,因为他还保留着最后一招杀手锏,那就是打开铁笼子,红线区外还有强大的国家军。不过岛国上层的意图,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步棋。岛国某些人还是愿意用金三角的地方武装来打赢这场战争。 至于原因,伍德明白,那是出于更重要的层面的需要,涉及到两国不可言说的高层利益。伍德仰望群山,脸上渐渐显露出一种坚定的神情来。他口授命令,急调外线部队火速驰援,主力继续猛攻前进军阵地。 伍德还准备了预备队,不得不说伍德够狡猾的,有些头脑。 又打了一天,联合武装进攻受阻,双方僵持不下。按说打消耗战对前进军不利,但是这些善打丛林战游击战的前进军部队还是一反打了就跑的惯用战术,坚持与伍德的联合武装打阵地战。这种反常情况令伍德感到一种少有的不安,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战场上任何反常都是有原因的,貌似平静的表象背后往往包藏着不为人知的可怕阴谋。 联合武装情报部门抓回一个前进军俘虏,伍德亲自审问,俘虏供认上级命令他们运送炸药到一个叫草海子的地方,草海子是滇西话,就是长水草的湖泊的意思。 伍德大吃一惊,连忙在军用地图上查找那个叫草海子的山谷,却没有找到。原来地图是若干年前英国人绘制的,因为金三角测绘不便,难免有许多粗疏遗漏之处。当地山民证实,猫儿河谷确有一条支流,旱季断流无水,人畜皆能通行,支流上游有座天然湖泊叫草海子,传说因为菩萨发怒山谷垮塌形成的。 伍德顿时手脚冰凉,他突然明白李舜何以不惜用主力与他冒险对峙,原因皆出于那个不为人知的高山湖泊。不难想象,要是前进军炸开草海子,一场大水从天而降,岂不把毫无防备的联合武装统统冲下眉公河里去? 伍德识破李舜阴谋,阵地战立即变成争夺草海子之战。 这回双方可谓倾尽全力,不惜血本在每座山头展开拉锯战、肉搏战,一处阵地常常反复争夺数十次,不惜丢下几十具士兵尸体。伍德派人侦查到,前进军正在狭窄的水坝出口凿洞填装炸药,水坝是地震形成的天然石坝,需要相当规模的炸药才能炸开。 伍德和他带领的联合武装上下都立刻意识到那个全军覆没的悲惨下场正在一步步向他们紧逼,于是联合武装上下置之死地而后生,军官督战,士兵冒死冲锋,两支以死相搏的军队好像两个你死我活的巨人,恨不得一口吞了对方。亘古沉睡的大山被炮声惊醒,原始森林火光冲天,战斗彻夜不息,厮杀呐喊惊天动地。 李舜亲自到草海子督战,前进军敢死队赤裸上身,将炸药包捆在背上,冒死向水坝抢运炸药。炸药包打炸了,一声巨响,人为齑粉,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空气中,许多人就这样无影无踪地消失了。但是活着的前进军士兵继续前进,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看着这一幕,李舜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 末日 伍德眼看无法阻挡魔鬼的脚步,一俟炸药填满,自己和这支花巨资雇佣来的联合武装的灾难就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伍德不愿意自己和李舜决斗的结局是这样的。 伍德于绝望之中,不得已发出求救信号,这是拯救自己和这支武装力量的惟一措施,尽管他清楚自己的主子岛国上层同他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走出最后的一步。 联合武装电台发出的电波不停传送一个单调的求救信号:“阿卡姆!阿卡姆!阿卡姆!”它翻译成缅语意思就是:“猫!猫!猫!” 我们最担心也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终于出现了。 天蒙蒙亮,李舜临时指挥部的几部电台同时忙碌起来,西线警戒部队先后发电告急,强大的国家军有开始运动的迹象。 李舜亲自赶往战斗最前沿,劈面就问老秦道:“参谋长,解决战斗最快还要多久?” 老秦伸出一个巴掌回答:“至少五个小时,再给我五个小时。” 李舜说:“不能再快一点吗?三个小时,三个小时怎么样?” 老秦说:“光把石坝凿开,填上炸药,五个小时已属极限。炸药装少了,引爆也没有用,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是,要不要放弃眼看到手的胜利成果?李舜表情很绝望,眼睛充血,像头野兽。他下了很大决心说:“你三个小时之内给我引爆!三个小时怎么样?我把特战支队都给你。” 李舜把看家本钱拿出来,可见他是要不惜血本孤注一掷。老秦摇头说:“如果总司令一定要全歼伍德的这支联合武装,最好的办法是挡住红线区的国家军,多争取两个小时时间。” 大家默不作声,李舜明白老秦确实已经尽力了。 李舜狠狠地说:“国家军难道真要动作?” 老秦点点头:“应该是,伍德的背后有岛国人在支持,他们买通了军方上层人员。” 李舜一时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一旦国家军参战,自己是毫无胜算的,双方的力量明摆在那里。 危急时刻,我突然接到了老栗在遥远的海州打来的电话。金三角的手机信号都是大陆那边的,虽然信号不强,但可以通信。 “小克,情况紧急,我不和你说废话,你给我记住两句话……”老栗的声音很清晰,远在北方的老栗似乎时刻都在掌握着这边战斗的情况。 我屏住呼吸听老栗的话。 “告诉李舜,第一,国家军一旦越过红线区,不要做任何抵抗,立即后退,不要交火;第二,三个小时之内,一定要结束战斗,只要在三个小时之内结束战斗,国家军即使越过了红线区,也不会发起攻击,会立即撤退。”老栗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不敢耽搁,立即和李舜通话,将老栗的话给李舜原封不动转告过去。 我有一种直觉,此时老栗打来的这个电话对我和李舜以及前进军都非常重要。 听我说完,李舜的声音有些困惑:“老栗对我们这边的战况如此了解?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三个小时之内只要结束战斗国家军就会撤退?”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可能是老栗在军政府那边做了什么交易,日本人能做交易,老栗同样也能做交易。老栗的能量和能力是不可低估的。”我揣摩着。 “阿门,我的神,现在只能也必须这样认为了,我的老栗,我的救星,老李一直在关注着我们,老栗一直在为前进军事业进行着无私的风险和斗争。”李舜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这个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了,我就赌一把,我就赌老栗是对的,我们就按照老栗的方案来,三个小时,即使不能全部淹死这帮狗日的,起码也能淹死一大半。我这就转告参谋长,三小时之内起爆水坝,撤出战斗。” 作战方案临时更改,情报传来,国家军虽然已经越过了红线区,但他们的行动很迟缓,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似乎他们并不急于救援水火之中的伍德联合武装。这迹象似乎验证了老栗的话以及我对老栗的判断。 前进军没有和国家军交火,有序撤离阵地,转移到第二防御阵地观察情况。 正在猫儿河谷鏖战的前进军主力也没有继续夺取消灭伍德联合武装的最后胜利,三小时到来之际,李舜下令引爆,炸药填装量不够,那座天然湖泊只被炸开一条口子,部分湖水冲出来把大部分伍德联合武装士兵席卷而去,猫儿河谷短暂地变成一条水流湍急的泄洪道。 伍德此时来不及救援被洪水围困的主力,逃命要紧,率领少数武装人员趁乱逃离了战场,一头扎进了茂密的原始森林。 这时,西线情报传来,国家军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同时开始有序撤离。 我松了口气,李舜和老秦也松了口气,李舜喃喃地说:“老栗啊老栗,你挽救了前进军挽救了我李舜!此恩定当厚报。” 然后李舜站到一块石头上,意气风发给老秦下命令:“特战支队立刻追击残敌,务必活捉那个人。” 到了如今,李舜仍然不愿意提起伍德的名字。 老秦刚答应了一句,突然附近的密林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然后我就看到李舜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总司令中弹了!”老秦大喊一声,一把抱住李舜的身体,身边的几名特战队员立刻追击进了密林。 “李老板!”我大声喊着,有些发懵,李舜突然就中了冷枪,猝不及防。 李舜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我,突然咧嘴一笑:“妈的,我完蛋了——” 说完,李舜晕了过去。 这时特战队员从密林里回来了,拖着一具死尸,还有一把狙击步枪。 无疑,这是伍德派出的狙击手,专门猎杀李舜的。 斩首行动。 老秦曾经建议李舜派出狙击手斩首伍德,但李舜没有答应,李舜为何不同意,原因不详。 李舜没有斩首伍德,伍德却开始斩首李舜了。 我和老秦立即分工,老秦继续带人追击伍德,我护送李舜回营地。 回到营地,付梅赶过来,看到李舜,痛哭起来,我来不及安慰付梅,立刻组织人员进行抢救。 营地里只有简易的抢救设施和药品。 经过一番紧急抢救,李舜醒了过来,脸色苍白,付梅守在李舜身边,紧紧抓住李舜的手,不停抹眼泪。 老秦这时也回来了。 看到老秦,李舜用虚弱的声音说:“参谋长……抓到没有?” “正在组织特战队员在搜索追击,总司令你安心养伤,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伍德,这里的地形我们熟悉,他跑不了的。”老秦说。 “没想到,我到底还是被他算计到了,他派人猎杀了我。”李舜说。 “是的,是埋伏在密林里的狙击手,伍德派出的。”老秦说。 李舜发出微微一声叹息,看着我:“二弟,我不行了,我要向上帝去报到了。” 我忙安慰李舜:“李老板,你不会有事的,你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李舜露出一丝笑意:“你一直就叫我李老板,你从来不叫我总司令,这么久了,你一直喜欢这么叫。” “嗯,习惯了。”我点点头。 “其实,我喜欢你这么叫,这样更亲切。”李舜说着,呼吸有些急促。 我忙让他不要在说话了,叫医护人员过来。 打了一针吗啡之后,李舜的神情显得比较平静了,看着老秦:“去,以最快的速度把秋彤接来,我要见见他。” 老秦答应着出去了。 然后李舜昏睡了过去。 我把医生叫出去,询问李舜的伤势。医生忧虑地告诉我说李舜伤在要害处,有些感染,目前只能采取保守治疗措施,无法做手术,真正的手术要到秦国青迈大医院去做,但现在李舜的伤势是不能翻山越岭移动的,经不起折腾。 听了医生的话,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夜,我和付梅一直守在李舜身边,李舜发起了高烧,不停说胡话,付梅一直在哭。 下半夜的时候,我让付梅去睡一会儿,我独自守在李舜身边。 凌晨4点多的时候,李舜突然醒了过来,看着我:“二弟,我真的要走了。” “不会的,你不会走的。”我又安慰李舜。 李舜凄然笑了下:“别安慰我,真正的事业者是不怕死的,我知道我的伤在什么地方,我自己的伤情我明白,我之所以迟迟没走,就是等秋彤来。她来了吗?” “老秦安排了,估计很快就能到!”我说。 “那就好。我要最后见见秋彤,这辈子,我对不住秋彤啊……”李舜艰难地喘息着。 我看着秋彤的哥哥,心里涌起别样的情感,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会高兴的……” 我接着把秋彤和金淑英以及老李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舜听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半天,憋出一句:“这么说,我老爷子还有这么一回风流韵事,这么说,秋彤是我妹妹……” 我点点头。 “苍天啊,大地啊,作孽啊,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李舜突然流出了眼泪。 付梅这时进来了,看到李舜在哭,忙给他擦拭。 李舜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睁开,看着我:“我对不起爸妈,我死了也没脸见他们,我没有资格进李家墓地,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到五子和小六的墓旁,我和他们作伴……还有,记住,那次我告诉你的,五子和小六的骨灰盒下面……有存折,那是用你的名字存的,很大很大一笔钱,留给你,留给丫丫,留给我妹妹…… 还有,金银岛的山洞里,地下有黄金,你不知道,我知道的……你把黄金挖出来卖掉,能值很多钱,也留给你了……不,你分一半给付梅吧。” 我有些意外,原来李舜早就知道这黄金的事情。他以为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不知道。 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知道这黄金的来历。 我点了点头。 付梅泣不成声:“我不要黄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李舜看着付梅:“别说胡话,梅子,我要走了。” 付梅忍不住哭起来。 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哥哥 李舜然后又看着我:“我给你说,伍德……是岛国人的间谍,他在做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我死了,你一定要带领兄弟们抓住他,将他在金三角就地正法,决不能放过他……” 原来如此,伍德原来是岛国的间谍,怪不得李舜要和他翻脸。 我又点点头。 然后李舜又睡了过去。 这时,有人进来,递给我一份电文:“副总司令,海州发来的情况,给你的。” 我接过电文转身出了房间,开始看。 看到这电文,我一下子蒙了! 电文是方爱国发来的,上来第一句就是:芸儿死了! 芸儿死了! 我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好好的芸儿怎么突然会死了? 我顿时感觉天昏地暗,几乎站立不住。 我找了个石头坐下,强力支撑自己往下看电文。 原来是昨天傍晚老李夫妻带丫丫出去到海边散步,正好遇到芸儿,芸儿正在逗丫丫玩的时候,突然有不明身份的人向丫丫靠近,从包里掏出一把无声手枪,对准了丫丫……芸儿见状,一把将丫丫搂在怀里背过身去。 杀手的子弹穿透了芸儿的胸膛,丫丫安然无恙,芸儿倒在了血泊中。在周围护卫的人这时赶了过来,杀手来不及开第二枪,仓皇逃跑,被特战队员当场击毙。然后芸儿被紧急送进了医院抢救,但是伤势太重,芸儿没有抢救过来,于今晨3点50分去世。 芸儿弥留之际,告诉方爱国自己包里有一个大信封,里面是雷征勾结伍德的犯罪证据,她冒死搜集来的。 芸儿让方爱国一定把这些东西交给我。 看完电文,我泪如泉涌,伤心欲绝。 想起初恋时和芸儿的点点滴滴,想起到海州后和芸儿的那些交集,想起芸儿为了我一直在海州的坚守。 我的世界一片昏暗,正如海竹所言,芸儿的死是我造成的,如果我不混道上,芸儿怎么会有这个结局?是我害死了芸儿。 芸儿一直憧憬着和我一起回到故乡江南,她没有错,任何女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芸儿突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离我而去了。 看着黎明前金三角昏暗的天空,我又想到,芸儿的死不仅仅因为我,而是伍德造成的,疯狂的伍德在金三角决战失败之后,下达了杀死丫丫的命令,企图借此来打击报复李舜。 伍德是何等狠毒疯狂,张晓天芸儿都是死在他的手里,生死之际的李舜也同样是伍德造成的。 想到这些,我心里对伍德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 这时,译电员走到我身边:“副总司令,海州那边等待你的回复。” 我稍微平静了一下,对他说:“回电,告诉方爱国,让他把东西交给四哥,让方爱国告诉四哥,东西直接交给管云飞,就说是我让转交的。” “是——” 然后我踉踉跄跄回到李舜的房间,李舜这时正清醒着,见我进来,虚弱地说:“海州那边……怎么了?” 我把情况告诉了李舜,李舜听完,微微叹息了一句:“感谢芸儿,她竟然救了丫丫的命。我错了,以前不该那么看待芸儿,芸儿,她一直是帮助我们的啊,我真是瞎了眼……” 我的心里充满了悲愤,那是对伍德的,我不怪李舜。 李舜继续说:“如此说来,之前我接到了神秘的短信,也都是芸儿做的了。” 我点点头:“应该是。” “唉……”李舜长叹一声。 付梅这时在一边问:“丫丫是谁?” 我看了看付梅,又看看李舜,没有做声。 李舜目光怔怔地看着付梅,也一时没有说话。 “丫丫到底是谁?”付梅又追问。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秋彤风尘仆仆地到了。 见到秋彤,李舜的眼神一亮,似乎一下来了精神,叫了一声:“妹妹……” 秋彤见到李舜的样子,哇就哭了,扑过去:“哥哥……我来了。” 李舜流出了眼泪,握住秋彤的手:“阿彤,刚才亦克都告诉我了,我就知道……我们是不能结婚的,我们是亲兄妹……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 “哥哥……”秋彤继续哭着。 付梅看到秋彤,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李舜和秋彤。 李舜看着付梅:“你过来,我告诉你……” 付梅靠近李舜。 “我……我知道你是受了伍德的骗,我知道那几次情报是你泄露的,所以我没有让老秦去查。”李舜说。 “伍德说她知道我闺女的下落,说只要我帮他提供情报,就会让我见到女儿,我被他骗了……”付梅哭着。 “我知道的,我不怪你,我理解你。”李舜看着秋彤,“阿彤,这是丫丫的妈妈付梅……”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付梅。 李舜继续说:“梅子,我给你说,我们的女儿,名字叫丫丫。丫丫就是你几次见到的那女孩,阿彤,我妹妹,她现在抚养着我们的女儿丫丫……丫丫叫她妈妈……其实,她还是丫丫的姑姑……” “啊,那女孩真的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还活在人世间,就是她?”付梅吃惊地说,又带着泪花笑。 “是的,他妈的,我担心你坏事,一直没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吧,放心了吧,我妹妹带着丫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实,梅子,我和你,我们都不配做丫丫的父母。” “我知道不配,我知道……”付梅又哭起来,却又带着极大的欣慰。 “阿彤,妹妹……”李舜看着秋彤。 “哥哥,我在!”秋彤泪眼看着李舜,抓住他的手。 “哥哥不行了,要走了,你要照料好爸妈的身体,要给他们养老送终,我是个不孝之子,我对不住爸妈,对不住丫丫,更对不住你……你有两个妈妈一个爸爸,我也有两个妈妈,你的妈妈,金姑姑,也是我的妈妈。我走后,你要好好地生活,找个像亦克这样的男人结婚过日子,找不到的话,你就让亦克离婚跟你过……” 李舜还不知道海竹和我离婚的事情。 听了李舜的话,我哭笑不得。 “今天见到你们,我知足了……我要走了,我的事业还没完成,你们要继续努力,要把我未竟的事业进行到底。还有,妹妹,永远都不要告诉丫丫她的父母是干什么的,永远都不要让丫丫知道……永远都不要。我要走了,要走了……朋友们,亲人们,再见……”李舜的声音越来越弱,慢慢闭上了眼睛。 “哥哥……”秋彤扑到李舜身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阿舜……”付梅也扑到李舜身上悲痛欲绝地大哭起来。 “总司令……”老秦和周围的人都脱下帽子,低下头,垂泪不止。 半天,秋彤和付梅才在大家的劝慰下停止了哭泣,秋彤接着就突然晕了过去。 一个女战士忙过来把秋彤抱了出去。 付梅呆呆地坐在那里,喃喃地说:“我想单独和他待一会儿!” 老秦冲大家做了个手势,大家都出去了。 外面,远处枪声依然不时响起,那是前进军战士在清缴残敌,西线的国家军已经退去,一口气退出50公里开外。 秋彤一会儿苏醒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出声,满脸都是悲戚。 营地里一片悲哀的气氛,前进军将士个个都满脸悲愤。 “啪——”突然棚子里传出一声沉闷的枪声。 “不好——”老秦叫了一声,忙往棚子里跑。 我忙跟着跑进去,一看,呆了,付梅饮弹自杀,躺在李舜身边。 秋彤跑进来,也呆了,接着又扑过去痛哭起来:“哥——嫂子——”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想不到付梅会殉情追随李舜而去,这是一个何等痴情的女子! 老秦沉默了半晌,接着吩咐人整理好李舜和付梅的遗体,然后在营地进行了遗体告别仪式,征求我和秋彤的意见,考虑到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保存,决定就地火化。 李舜和付梅的遗体并排头向北方摆放,那里是他们的故乡。 点火时,前进军将士全部脱帽跪地,向天鸣枪。 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李舜和付梅化作了一缕青烟,在金三角的上空升入了天堂。 火化后,李舜和付梅的骨灰合在在了一起,我交给了秋彤。 秋彤抱着骨灰盒,悲痛万分,几欲昏厥。 然后老秦集合队伍,准备继续战斗下去,一定要抓到伍德。 前进军将士左臂全部缠上了白色的纱布,集体为李舜戴孝。 “杀伍德,为总司令报仇!”老秦振臂高呼。 “杀伍德,为总司令报仇!报仇——报仇——”悲愤的前进军将士跟随老秦振臂高呼,喊声不绝于耳。 队伍接着就出发奔赴前线,老秦和我留在营地指挥作战。 我决定让秋彤先回滕冲,老秦也是这意思。 秋彤不肯走,我发了火:“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不知道,即使你不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你知道吗,芸儿,芸儿今天凌晨已经去世了!” “啊,芸儿?芸儿怎么了?”秋彤被震惊了。 我告诉了芸儿出事的过程,秋彤听完,热泪滚滚,哽咽着说:“芸儿妹妹,是为了救丫丫才……芸儿妹妹就这么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芸儿是被伍德的人杀死的,包括张晓天,包括李老板,我已经失去了张晓天和芸儿还有李李老板,我不想再失去你,所以,你要先回去,要好好保护好自己,让你哥哥和嫂子的灵魂先回到祖国。” 秋彤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点点头:“我听你的。” 老秦派了一支特战小队护送秋彤带着李舜和付梅的骨灰盒先回了大陆。 临走前,秋彤对我喃喃地说:“你要保护好自己。” “嗯。” “伍德……这个恶魔,超度他上西天吧,你要为那些冤死的灵魂报仇!”秋彤又说。 “嗯。” 然后,秋彤深深地看着我:“你……你一定要活着,我……我等你,等你……我……我们一起护送哥哥和嫂子回家。” 说完,秋彤又失声痛哭起来。 我冲秋彤深深地点了点头:“一定,我会活着,我会和你一起回家,回家。” 然后,秋彤就在特战队员的护送下先离开了金三角。 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死期 我和老秦开始指挥最后的战斗。 哀兵势不可挡,最后的战斗进行的很顺利,下午5点的时候,传来消息:对方的残余部队彻底被打垮了,剩下伍德带少数几个人沿着一条河谷向北逃跑了! 老秦一挥手:“追,非杀了他不可!” 我和老秦带着一个特战小队直接骑马沿着河谷追赶伍德。 河谷的出口就要接近国界线的地方,在伍德越过边境前之前,我们终于堵住了伍德一行的去路。 此时,仓惶逃窜的伍德身边只有皇者和保镖,三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和狼狈。 前后堵截,后有追兵,两边是悬崖峭壁,伍德陷入了绝境。 截住他们之后,不甘心失败的伍德命令强行冲过去,伍德亲自端起冲锋枪狂扫,嘴里边疯狂喊叫着什么。 大家分散进行还击,我躲在一块岩石后冲大喊:“伍德,我是亦克,老子来和你算总账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开枪,打,打死他们——”伍德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并不回答我的话。 我继续喊:“跟随伍德的人听着,我们只和伍德算账,其他人,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想做替死鬼,就做个明智的人。” 皇者和保镖没有开枪,就那么站在那里,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听从伍德的命令向我们开火。 伍德见势不妙,又看看身后一直麻木不仁的皇者和保镖,接着突然扔下了手里的枪,举起了双手。 伍德站在最前面,身后站着保镖和皇者。见伍德扔下了枪,保镖和皇者也随即将枪扔到地上。 保镖依旧面无表情,皇者则还是那样挤眉弄眼,似乎他并不紧张。 我走出来,冲伍德走过去:“伍德,我来了!” 伍德看到我,一阵惊慌:“亦克,你来了想干嘛?” 这时,后面的追兵也到了,周围黑洞洞的枪口一起对着伍德他们三人。 我狰狞一笑:“老狐狸,我来要你的命!我要为张晓天芸儿报仇,为在你手里死去的所有冤魂报仇,你作恶多端,认贼作父,出卖国家利益,你活不过今天了,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着,我慢慢举起枪。 “慢着,我要见阿舜!”伍德突然说。 伍德不知道李舜已经走了。 “你没有资格见他!”我说。 “没有他的话,你没有资格杀我!”伍德说。 “我就是奉他的命令行事的!”我说。 “你——你胡说,阿舜是绝对不会杀我的!”伍德绝望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求生的欲望,“我是阿舜的教父,阿舜是讲义气的人,他绝对不会让你来杀我,他绝对不会杀我。” “现在你记起来是他的教父了,可惜,晚了。”“我看着伍德,“在你作恶的时候你怎么没记起这一点,我无数次和你说过,善恶有报,你作恶太多,终究是要得到报应的,今天,报应来了,我要亲自铲除你这个社会的恶瘤,要亲自送你下地狱。我要替所有死在你手里的无辜的人报仇——” 面对我的痛斥,伍德面如土灰,两腿都在发抖。 我刚要再次举枪,这时,老秦说话了:“保镖,皇者,今天我们只要伍德的命,你们何去何从,自己决定!” 保镖听了这话,闷声不吭,接着转身就往密林里走去。 皇者却站在那里没动。 我觉得有些奇怪,老秦也有些奇怪。 我慢慢举起枪,枪口瞄准伍德的脑袋,这时伍德的双腿在颤抖。 “亦克——你……你饶了我,看在我一直对你器重的份上,你放我一马,我来日必有厚报。”伍德乞求我,“我知道你在他们当中的位置,我知道你说了算,你帮我一把,我永世不忘。” 我鄙夷地看着伍德:“伍德,即使我能饶了你,死去的兄弟们也不会饶了你,那些无辜的冤魂也不会饶了你,总司令也不会饶了你。” 伍德似乎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这才注意到我左臂带的白纱,吃吃地说:“你……你是说……阿舜,他……” 伍德这才知道原来李舜已经走了。 “他走了,作为他的教父,你也必须要走,知道了吗?”我说。 “阿舜……阿舜真的走了?”伍德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他是死在你手里的,是你杀了他,在数年之前,你就开始杀他,之前你扼杀了他的灵魂,现在,你消灭了他的肉体,你是个合格的教父,既然他去了,你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界上。他在临走前,亲自叮嘱我们要铲除你这个祸害。他先走了,你也要走。只不过,他会升入天堂,而你,会下地狱。我会代替他亲自送你下地狱。” 伍德面如死灰,浑身发抖。 我的手放在了扳机上,准备扣动扳机。 “慢着——”皇者突然说话了。 “你要干什么?”我停住,看着皇者。 大家都看着皇者,伍德也看了皇者一眼。 皇者慢慢向我走来,举着双手:“老弟,能不能借你的枪我用用。”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别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你们那么多人,我即使有枪,也打不过你们。如果你还不放心,只给我留一颗子弹就行。”皇者笑嘻嘻地说。 伍德困惑地看着皇者。 我猜不透皇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想用这颗子弹自杀陪伍德殉葬? 我看看老秦,老秦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把子弹退出,只留了一颗,把枪递给皇者,其他人都用枪指着皇者。 皇者接过枪,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深深呼了口气,接着突然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着伍德的脑门。 伍德懵了,大家都愣了。 皇者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严厉:“小村一郎,你的死期到了!” 伍德浑身一颤,看着皇者:“皇者,你……你……” 大家都呆住了。 皇者朗声道:“小村一郎,你不是中国人,你的骨子里就是日本人,你是日本当年在东北的开拓团后代,第三代,你生长在中国,但却是地地道道的日本右翼分子,你一直暗中勾结汉奸在做着危害我国国家安全的勾当,我受命潜伏在你身边若干年了,你做的那些勾当,已经足够死几回了,今天,我要代表国家宣判你死刑!” “你……你是……中国……国……安?”伍德面色发白。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皇者。 “不错,我是潜伏特工,受命查你的案子,受命缉拿你归案。本来按照计划是想要缉拿你归案的,不过,因为某些复杂的因素,考虑到你被缉拿后可能会被用来做某种交换能侥幸活命,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在此地将你正法!”皇者不紧不慢地说。 我有些发懵,瞬时明白过来,原来一直觉得怪怪的皇者竟然是国安的特工,原来他竟然是这个身份。天哪,我好几次差点就杀了他。 “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违反上头的命令!你要遵守法规!”伍德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皇者嘿嘿一笑:“这里的人,周围的这些人,没有人看到是我杀的你,没有人知道我违反了规定,都知道你是被流弹打死的。你作恶多段,这些年我亲眼目睹你做了太多的恶行,刚才亦克说的好,善恶有报,你确实该走了。” “别——别——”伍德摆动着双手。 不等伍德再说什么,皇者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正中伍德眉心,伍德的脑袋立刻开了花,当即毙命。 不可一世狂妄至极的伍德就这样见了阎王爷,死了。 皇者吹吹枪口的青烟,然后转身把枪还给我,笑了。 “皇者……原来你是——”我愕然看着他。 皇者笑笑,”我说过,我们会是朋友,我说过,你们谁都不能杀我的。” 说着,皇者伸出手,我和他握手。 老秦拍拍皇者的肩膀:“老弟,我很佩服你。” 皇者笑笑:“有些事,是用法律可以解决的,有些事,是法律也没有办法的,你们都是好汉,是我佩服的好汉。亦克,你还有公务人员的身份,今天,我不能让你的手上沾血。” “可是,你……你的手上沾血了,你亲自杀死了伍德!”我喃喃地说。 皇者呵呵一笑:“我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但都不是好人的血,这次亦然。此次处死伍德,乃我抗命而为之,上头给我的命令是要我把伍德带回去,但我得知伍德被抓回去后,可能会因为某些复杂的因素而被引渡回国,听说有第三国势力在暗中插手,伍德极有可能死不了了。 我潜伏在伍德身边多年,掌握有他大量危害我国国家安全的罪证,还有大量他残害无辜的证据,即使不考虑我的身份,从一个普通国民的角度出发,我也决不能让他活着。何况,今天还有你们,即使我阻拦,你们也不会让他活命,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我来了。当然,我知道,我枪毙伍德的事,你们都没看到,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伍德是在战场上被流弹打死的。” 我和老秦会意地点点头,我说:“皇者……之前,我一直误解你了,我想对你说抱歉。” 皇者呵呵一笑:“亦克,你是真汉子,我知道我们一定是朋友,现在你明白也为时不晚。” 我不由又伸出手和皇者握手:“能忍辱负重潜伏这么多年,真汉子是你!” 皇者握住我的手晃了晃:“老弟,后会有期!” 然后,皇者又冲大家抱拳:“各位好汉,我走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各位保重。” 然后,皇者径自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黄昏的密林里。 看着皇者离去的背影,我和老秦唏嘘感慨不已。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归宿 三天后,我和秋彤带着李舜付梅的骨灰回到了海州,将他们合葬在五子和小六的墓旁。 安葬时,秋彤带着丫丫给在李舜和付梅的墓前磕了几个头,尊重李舜的遗嘱,没有告诉丫丫李舜和付梅的真实身份。 我在李舜说的地方找到了东西,那是用我的名字开户的存折,里面的钱是天位数字,数十亿元。这显然是李舜多年来的家底子。 我将存折交给秋彤,秋彤看了看,又还给了我。 “你留着吧。”秋彤说完领着丫丫离开了墓地。 痛失儿子的老李夫妻悲痛不已,秋彤专门带着丫丫在家里陪护他们。 2天后,传来雷征被省城来人带走的消息。 芸儿留下的那份东西四哥及时转给了管云飞,等于给管云飞扳倒雷征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 管云飞到底还是绊倒了雷征,他胜利了。 但管云飞的胜利没有持续几天,他自己也被抓了起来。雷征被抓之前的布置起了作用,曾抓到了阿来杀死秦露的中间人,中间人交代了杀死秦露的幕后凶手,正是管云飞。 这个结果让我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我一直就怀疑管云飞是杀死秦露的幕后指使人,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当然,我也怀疑过是谢菲,但谢菲的嫌疑大大小于管云飞。 还没来得及在放倒雷征的胜利气氛里回味过来的管云飞瞬间进去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两个斗了多年的老对手,最后血拼的结果是一周内先后同时落马,结局令人唏嘘。 又是一周过去,乔士达也走了。 但乔士达不是被带走,而是职务调动,被调到省文化系统任副职,此次调动也意味着乔士达的前途变得十分黯淡。 乔士达走的如此匆忙和低调,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他送行。 我十分愿意相信一点,在乔士达的职务变动中,深海路23号神秘的主人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换句话说,等于是老栗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老栗对乔士达在海州的工作是不满意的,老栗不满意,后果很严重。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那位和老栗关系非同一般的深海路23号的神秘主人的身份,或许这对我来说是个永远的迷,或许对我来说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我不会找老栗打听的,当然,即使打听,老栗也不会告诉我。 我现在终于知道,不论在哪个圈子里,老栗都是真正的高手,他的能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乔士达调走的同时,省里派来了新的海州负责人。 新负责人到任一周后,上面下文,宣布了一系列新的人事任命:秋彤被任命为海州海州传媒集团董事长。 而我,则被破格任命为市中区宣传系统的一把手。 与我同时履职的,还有宁静,她担任市中区三把手,分管宣传,也就是分管我。 宁静虽然级别没变,但显然是重用。 我对宁静和管云飞之间的关系一直抱有怀疑,我一直怀疑谢菲的这位闺蜜在给她戴绿帽子。但此次管云飞倒台,她的前途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重用了。 这其中的道道,谁也说不清楚。 我意识到,宁静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她手下做事,要多几个心眼才是。 集团同时被高升任命的还有一位:曹滕,他也被破格提拔,任命为集团监督委主任,一跃成为集团三把手。 我有些意外曹滕的迅速提拔,这速度太快了。后来才得知,曹滕已经和田珊珊分手,找了一位新女朋友,而这位新女朋友恰好就是新任海州负责人的外甥女。 我有些惊奇曹滕的能力。 现在的田珊珊,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块鸡肋,没有任何作用了。 田珊珊仍然担任集团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工作。 秋彤并没有动田珊珊。 我分析了一下曹滕和我。 曹滕是个实用主义者,而我,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或许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区别。 我专门约曹滕交流了一次,我说到了这一点。 此时的曹滕已经翻身奴隶把歌唱,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了谦卑个恭敬的神情,他自得地笑了:“亦克,我赞同你的观点,不错,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而我,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我认为,不管现在还是今后,在我们俩之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能生存更长久的会是我,而不是你,你信不信?” 听了曹滕的话,我内心里不由对他另眼相看,直觉曹滕今后会成为我和秋彤强劲的对手。 曹滕最后拍拍我的肩膀:“当然,亦克,我希望我们今后会成为朋友,我不希望我们成为雷征和管云飞那样的关系,更不希望他们的结局在我们身上重演。” 我看着曹滕,笑了下:“我同样希望。” “亦克,祝我们都有更好的明天。”曹滕意味深长地说。 “谢谢,曹主任。”我同样回以意味深长的话语。 在秋彤正式上任的前一天,我和秋彤一起带着芸儿的骨灰回到了明州,回到了芸儿魂牵梦萦的江南。 在芸儿的墓前,我和秋彤三鞠躬,泪洒坟茔。 蹲在芸儿的墓前,我抚摸着墓碑上芸儿的名字,热泪滚滚,芸儿曾经和我说过她如果死了,让我将她埋葬的江南她的故乡,想不到她的话竟成了现实,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这是多么让人心碎的现实。 “芸儿……我带你回来了,你……回到了江南你的故乡。”我泣不成声地说。 秋彤跪在芸儿墓前痛哭不已:“芸儿妹妹,你救了丫丫的命,你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丫丫的命,姐姐永远感谢你,丫丫永远记得你的救命之恩,妹妹,你安息吧……” 天空中飘起了凄冷的冬雨,打在我和秋彤身上,也落在芸儿的坟茔。 我和秋彤在芸儿的墓前呆了很久。 第二天,我和秋彤泪别芸儿,回到了海州,秋彤正式上任海州传媒集团董事长。 这一天,传来孙栋恺和曹莉正式批捕的消息。 同时,集团财务中心总监和苏安邦还有集团广告中心主任也一起被批捕。我知道他们早晚会有这一天,孙栋恺和曹莉交代出了他们的问题。 也是在这天,我从宁静那里得知谢菲和管云飞离婚了,原因不详。 离婚之后的谢菲离开了海州,去向不明。 对于谢菲,我不知该带有如何的情怀,她是我的师姐,她对我一往情深,可是,我无法给她任何承诺和回报。 谢菲最后的结局是如此凄然,我很无语。 处理完相关事宜后,老栗和我们一起吃饭。 老栗仍然一副淡定悠闲的样子,似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都和他无关。 到此时,我已经如梦方醒,在圈内圈外所有的残酷激烈的角逐中,真正的高手是老栗。 当然,他不提,我也不问。 我虽然不问,但心里却有数了。 夏纪和我们一起吃饭,看到我和秋彤在一起,他终于放弃了对秋彤的追求,心不由衷地和我们喝酒,说着祝福的话。 我知道夏纪此时内心的感受是痛苦的,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秋彤,但秋彤爱的是我,世上有万般情谊,只有爱是不能勉强的。 我和秋彤真诚祝福夏纪早日找到合适的伴侣,有自己幸福的家庭。 夏纪带着不易觉察的苦笑,向我们表示了感谢,我感觉出他的眼神是如此失落和没落。 老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金淑英很快又来了海州,不过这次金淑英来不是逗留,而是定居,她将今日集团交给金景泽打点,打算今后就住在海州,和秋彤一起生活。同时,她也断绝了和老李旧情复燃的任何可能,这让老李夫人大为宽心,虽然老李有些不甘,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失去儿子的老李夫人视秋彤为自己的女儿,失去亲生父母的丫丫现在有两个奶奶,一个爷爷。 李舜在金三角的前进军残部继续在老秦的带领下盘踞在金三角,在老栗的暗中斡旋下,他们最终和军政府达成了协议,成立了掸族自治会,老秦担任会长。 老秦本想让我担任会长的,我坚辞,老秦又提出让我担任名誉会长,我还是不允,老秦只有作罢。 驻扎海州的方爱国特战中队全部撤离了海州,辗转回到了金三角,回到了属于他们的热带丛林。 临走前,我设宴为方爱国他们送行,大家依依不舍,方爱国他们首批来到海州的四人都流下了眼泪,我的眼睛也湿了。 明州林雅如特战中队也全体撤回了金三角,在我的提议下,在老秦的应允下,按照林雅如的心意,她脱离了前进军,留在了海州,专心打点海竹留给她的旅行社。 半年后,在我和秋彤的撮合下,四哥辞职离开海州传媒集团,和林雅如结为夫妻。 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的四哥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家,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和林雅如一起打点属于自己的旅行社。 我把李舜留给我的巨额资产分成两份,一份给了老秦的自治会,作为他们的发展资金;一份经秋彤同意,以丫丫的名义捐助给了海州的一家慈善基金会。 金银岛山洞里的黄金我没有动,这些黄金虽然是我和李舜发现的,但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李舜。 金银岛的洞口依然被密封,这些黄金的来源至今仍是个谜团。 这个谜团何时揭开,目前不得而知。 在我清理自己名下的资产时,意外发现多出了两个亿,很快判断出这两个亿的来源,是当初夏雨被绑架李舜补偿给老栗的。而老栗当时已经从绑匪处追回了那两个亿,但并未拒绝李舜的补偿,直接将这钱打入了我的账户。 我知道,这两个亿不管是属于李舜还是属于老栗,都不应该归我。 我匿名将这两个亿捐给了海州孤儿院。 第一千七百七十七章 结合 从海枫那里得知,海竹在澳洲继续从事自己熟悉的旅游生意,很快做得有声有色,她们一家都办了移民,定居在了澳洲。 海竹一直和我没有再联系,我知道张晓天的死一直让她对我耿耿于怀。 我知道,我和海竹的这一段情彻底结束了。 我对海竹始终带着深深的歉疚之情。 同时,我真心祝福海竹能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小亲茹突然从林雅如的旅行社辞职了,不知去向。 我知道或许是因为皇者又有了新的使命,他带小亲茹走了。 我对皇者带着深深的敬意,这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很快,丫丫又有了一个爷爷和奶奶。 8月3日,我生日那天,也是我和秋彤在鸭绿江游船邂逅的3周年纪念日,我和秋彤在明州老家举行了简单低调而又隆重的婚礼。 参加婚礼的有老栗父子老李夫妇,还有金淑英姑侄以及四哥小猪林雅如海枫元朵等人。 海竹没有参加婚礼,但寄来了贺礼。 参加我们婚礼的还有专程从仓南赶来的江峰和柳月夫妇。 看到江峰和柳月,我就想起了许晴,想起江峰和柳月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晴儿。 在我们举行婚礼的前一天,传来了孙栋恺和曹莉还有雷征被判刑的消息,同时被判刑的,还有后来被抓进去的集团财务中心总监、广告中心主任以及苏安邦。 孙栋恺和曹莉们的结局验证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善恶有报。 我知道,距离管云飞被判刑的日子也不远了,他杀了秦露,他是杀人凶手,管云飞落到今天的结局,罪有应得。 孙栋恺和曹莉的事竟然对曹滕没有任何影响,他在征途上可谓是春风得意。 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曹滕是一个高手,一个隐而不露的高手,这样的高手最可怕。曹滕现在和秋彤同在集团里做事,我隐隐有一种直觉,曹滕是埋在秋彤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我没有告诉秋彤我的直觉。 我知道,对我和秋彤来说,我们今后的路还很漫长,还会有不断的挫折和磨难等着我们去克服去战胜,还会有一个接一个的对手等着我们去斗争。 这世界,人与人斗,其乐无穷。 当然,这是后话。 新婚之夜,我和秋彤终于幸福地结合了,从鸭绿江上游艇的邂逅到今天,整整三年,这三年,我们经历了无数的坎坷磨难。 丫丫现在叫我爸爸,丫丫终于可以叫我爸爸了。 但今晚丫丫不能跟着秋彤睡,因为秋彤要和我睡。 丫丫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办法,只能撅着小嘴跟着妈妈一起睡。 新婚之夜,烛光下,在我们的新房里,我抱着怀里娇羞妩媚的秋彤,抱着我的非常女上司,心潮澎湃,感慨万分。 我亲吻秋彤,她温柔如水,顺从地回应着我,任我摆布。 “阿彤,我爱你。” “小克,我也爱你。” “如梦,你是我的爱人。” “客客,你是我的至爱。” “今生今世,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来生来世,我还做你的女人……” 我们甜言蜜语着,我们海誓山盟着,我们浓情烈火着,我们炽情蜜意着,我们耳鬓厮磨着,我们彼此用力地深深地交融着……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鸭绿江畔,又回到了海州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恍惚间,我又看到了空气里的浮生如梦,又看到了无数个日夜在电脑前的深情和执着。 在我们共同到达天堂极乐境界的那一刻,我流下了热泪,秋彤也哭了。 我们深深纠缠,深深将我们的灵魂和肉体交融在一起,深深地,在一起…… 婚礼第二天,老栗当着我爸妈的面提出要收我做干儿子,爸妈当即痛快答应了。 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老栗的要求,于是给老栗磕了三个头,认他做干爹。 蓄谋已久的老栗终于达到了目的,十分开心。 认了干爹,老栗说要送我一份礼物,我说我不要,老栗说这礼物你必须要。 老栗显得十分固执。 大家都看着老栗,猜老栗会给我什么样的礼物。 老栗郑重地对我说:“小克,干爹送你的这份礼物,你将终生受用。干爹不给你金银富贵,干爹只送你一句话,你给我牢牢记住——” 我点点头,看着老栗。 老栗说:“这句话就是:恨,能挑起争端,爱,能遮掩一切过错。放下爱恨,一切顺其自然。” 听了老栗这计划,我肃然起敬,认真地点点头:“老栗,我记住了,我一定会牢牢记住。” 老栗脸一板:“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忙说:“我叫错了,老栗,我不该叫你老栗,我叫你干爹。” 大家都笑,老栗也笑起来,伸手照我脑袋就是一下子。 然后老栗就直接飞去了美国,说要去看夏雨。 想到夏雨,我的心里就有些怪异的感觉,夏雨现在和我的关系是什么?兄妹?还是…… 想到夏雨和我曾经发生的一切,有一种迷惘和困惑。 婚礼之后第三天,海枫和元朵也要回科尔沁大草原了。 临走前,海枫和我单独谈了一次话,海枫的神情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 我理解海枫的心情,心里又不由涌起对海竹的歉疚。 “我和你兄弟一场,你和海竹夫妻夫妻一场。”海枫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兄弟,好好过日子吧,好好善待秋彤。过去的事,就永远过去吧,日子还得过,生命还在继续,大家都要活下去。” 我的心里有些索然。 我和秋彤送走了海枫和元朵,在机场,元朵和秋彤依依不舍。 “嫂子,以后你有空和我哥一起来草原看我们。”元朵对秋彤说,眼圈红了。 “嗯,一定去,一定会去的。”秋彤点头答应着,安慰完元朵,又看着海枫,“海枫,元朵能和你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你是个男子汉,真男人。” 海枫笑了下,揽过元朵的肩膀,冲我们挥挥手:“亲爱的兄弟和姊妹,我们走了,大家后会有期,草原见。” 目送元朵和海枫离去,秋彤的眼神深情而真情。 “亲爱的,假如有一天我厌倦了这个圈子,你会像海枫对元朵那样做吗?”静静的夜色里,刚结束了一次浓情,秋彤躺在我的怀里问我。 “这辈子,我用生命追随你,就像江峰对柳月。”我边亲吻秋彤的耳垂边低语,“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秋彤温情地笑了,抚摸着我的头发:“你是我的男人,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快乐的,幸福的,为你,我愿意去做任何事,我永远只是你的女人,我的心我的身都是你的,我的灵魂和肉体永远追随着你。” 我感动地吻住她的唇,我们深吻…… 我再次雄起,秋彤展开全部的身心接纳着我:“来吧,我的男人,我的客客,我的爱人……” 我们再次热烈,夜空里的星星一眨一眨地看着我们,月亮害羞地躲进了云层…… 结束后,秋彤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突然说了一句:“我突然很想海竹和芸儿了。” 我的心情怅然,沉默了,我不仅想起了海竹和芸儿,还有元朵,甚至还有和我曾经有过交集的夏雨、谢菲、秦露、孔琨。 夏雨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老栗去看她了,她爹现在是我干爹。 谢菲已经离开了管云飞,不知所踪。 秦露在天国。 孔琨最近要和金景泽订婚,向我们发出了邀请。 窗外繁星闪烁,月亮又出来了,一轮皎月挂在深邃的夜空。 秋彤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心里也一声叹息。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叮嘱 四个月后。 这天上午,我接到老栗的电话,告诉我他和夏雨后天回到海州,特意叮嘱一定要我去接机。 夏雨终于要回来了,不知怎么,想到久别的夏雨,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夏雨临走之前京城那一夜的缘故,那一夜,我被夏雨下了套,我不知道夏雨到底有没有得逞。 而如果夏雨得逞了,又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忐忑。 我现在无法预测此次夏雨归来对我和秋彤意味着什么。 老栗和夏雨回来,为何不让夏纪去接,非要我去接呢? 一时想不明白。 我直接去海州传媒集团秋彤办公室告诉她这个消息,却在那里见到了江峰和柳月,还有妮妮。 我十分高兴:“江哥,柳姐,妮妮,你们一家子啥时来的?” 江峰和我拥抱了一下:“刚到一会儿,带妮妮来海州旅游呢,到了海州,先找你们报到。” “欢迎,先找我们报到就对了。”我很开心地说。 秋彤微笑着告诉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住宿,就住在我们新闻大酒店,晚上我们给江哥柳姐一家接风,现在先让他们去房间休息下。” “好啊。”我答应着。 然后江峰柳月妮妮先告辞去了酒店房间,剩下我和秋彤在一起。 我告诉了秋彤老李和夏雨要回来的消息,秋彤听了,点点头:“好啊,好久没见到夏雨了。” “开心不?秋主任。”我说。 秋彤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按说我应该开心,可是,不知怎么,我心里又有些不大对劲的感觉。” “怎么了?为什么会感觉不对劲?”我说 “不知道,或许是我有些过于敏感了吧。”秋彤笑了笑。 我没有对秋彤说出自己对此次夏雨回来心里那种不大对劲的感觉。 沉默片刻,秋彤对我说:“对了,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老婆大人。” “上午我接到了许晴的电话,她明天来海州。”秋彤说。 “啊,许晴明天要来海州?”我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许晴明天来海州,江峰柳月和妮妮今天来到了海州,你说,这是不是注定要发生什么呢?”秋彤微笑着看着我。 我一拍大腿:“或许这就是上天安排好的,太巧了,你告诉江峰柳月了没?” “暂时没有说。对于他们,我们已经错过了许多次,这次,或许我们该做些什么了。”秋彤说。 我点点头:“嗯,你怎么打算的?” 想到江峰和柳月和分别多年的许晴都来到海州,我心里一阵激动,还有兴奋。 “一切听当家的安排咯。”秋彤半开玩笑地说。 我沉思起来。 当晚,秋彤设宴在新闻大酒店款待江峰柳月和妮妮。大家都喝了一些酒,都带着微微的醉意。 饭后,妮妮回自己房间去看电视,我和秋彤在江峰柳月的房间里喝茶聊天。 “江哥,柳姐,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看着江峰柳月。 “嗯。”他们看着我。 “有一个人,明天将从加拿大飞到海州。”我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和激动。 “一个人?什么人?从加拿大飞来海州?”江峰似乎没有回过神。 柳月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定睛看着我和秋彤。 “这个人,和你们有着极大的渊源。”秋彤这时说。 “是她——是不是?”柳月失声说了出来。 江峰也脸色突变,激动起来:“是晴儿?真的是晴儿要来海州?” 我和秋彤对视了一眼,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是许晴,她明天就飞来海州。” “啊——”江峰和柳月不约而同叫了一声,然后柳月紧紧抓住江峰的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哥……晴儿……晴儿终于有消息了,她……她明天就要出现。” 话音刚落,柳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江峰的眼圈瞬间也红了。 我给江峰和柳月的茶杯满上茶:“江哥,柳姐,我和阿彤其实早就见过许姐。” 然后,我将几次和许晴见面的过程告诉了江峰和柳月,包括那次许晴去江月村的事情。 听我说完,柳月热泪长流,江峰的眼圈这会儿一直红着。 我和秋彤静静地看着他们,秋彤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等江峰和柳月稍微平静下来,我说:“江哥,柳月,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们是否答应。” 他们看着我,江峰说:“亦老弟但说无妨。” 我看了看秋彤,秋彤微微点了点头。 我说:“在我和阿彤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我们很想知道你们和许姐之间的详细故事,这个愿望在心里埋藏了很久很久。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 江峰和柳月对望了一眼,江峰笑了:“我姐以前不是和你们说过吗?” “以前说的都是大概,我们想知道详细的,具体的。”我执着地说。 江峰又看了看柳月,柳月看看我,又看看秋彤,然后看着江峰,点点头:“哥,还是你来说吧。” 我和秋彤顿时喜形于色。 “好吧,我来说……”江峰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带着沉思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的情绪带回到过去。 我和秋彤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峰。 窗外这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里,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即将开始。 “我们的故事是这样的。”江峰用平静的口吻开始给我和秋彤讲述自己和柳月还有晴儿那难忘的往事…… 冬日的夜,外面寒气逼人,室内却暖意融融。 温暖的房间里,十分安静平静宁静。 我和秋彤专注地看着江峰,聚精会神地听着。 随着江峰的叙述,一个感人肺腑而又惊心动魄的故事展现在我和秋彤面前…… 一个漫长的冬夜,我和秋彤毫无倦意,聚精会神听江峰讲自己和柳月还有许晴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就是这样,讲完了。”终于,江峰深深吸了一口烟,深情地看看柳月,又看着我和秋彤。 大家一时都沉默不语。 此时的我和秋彤神情都有些发怔,这个夜晚,我们一直沉浸在江峰柳月和许晴的故事里,此时仍然没有走出来。 此时,我的内心感慨万千,心潮起伏,秋彤则眼圈一直红红的,身边的纸巾都快用光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我看着窗外微明的晨曦,喃喃地说:“此情撼天动地,此情地久天长,此情感人肺腑。” 秋彤用尽最后一张纸巾,看着柳月和江峰,声音有些哽咽:“原来……原来你们的故事是这样的。原来……人世间的真情亲情和友情可以如此催人泪下。” 显然,我和秋彤都被江峰这一晚的讲述震撼了。 “许姐今天就会抵达海州。”我对江峰和柳月说。 “姐,我们一定要见到晴儿。”江峰对柳月说。 柳月深深地点头:“是的,晴儿……我们一定要见到晴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很想她。” 说完这话,柳月的眼圈红了。 秋彤说:“许姐的航班上午10点20到,我们一起去机场接许姐,好不好?” 大家一致赞同。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晴儿,一夜未眠的柳月和江峰毫无倦意,显得十分激动和兴奋。 而听了一夜柳月江峰和许晴故事的我和秋彤,同样也没有任何困意,我们被江峰的讲述深深刺激了大脑神经中枢。 快8点的时候,妮妮敲门进来了,看到大家都在,笑着对我和秋彤说:“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我来叫妈妈和小爸爸去吃早饭的。” “我们昨晚就没走。”我说。 “噢耶,没走?那……”妮妮困惑地说。 柳月对妮妮说:“我们聊天了,聊了一个通宵。” “哦卖糕的,你们这也简直太……太有精神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熬通宵,服了,我真的服了!”妮妮竖起大拇指。 柳月笑了起来:“宝贝,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待会我们吃过早饭一起去机场接一个人。” “接人算什么好消息?”妮妮不以为然地说。 “我们要接的这个人,见了你一定很激动。”江峰接过话。 妮妮看着江峰和柳月:“吖,妈妈,小爸爸,别卖关子,咱来点痛快的好不好啊?说,接谁让我那么激动呢?我看你们在逗我,这世界上能让我很激动的人,除了晴儿大姐姐,跟本没有其他人。” 江峰一拍巴掌:“丫头,还真让你说对了。” 妮妮一呆:“什么?小爸爸,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猜对了。” “我猜对了?什么意思?难道——”妮妮睁大眼睛看着江峰,“难道……难道我们要接的人是晴儿大姐姐?” 江峰和柳月点点头:“是的。” “啊——”妮妮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真的是晴儿大姐姐?真的吗?真的吗妈妈?”妮妮抓住柳月的胳膊摇晃着,脸上带着激动不已的表情。 “是的,宝贝丫头,你晴儿大姐姐终于要出现了,今天就会和我们见面。”柳月也激动地说。 妮妮的神情似乎突然就有些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柳月。 “哇——”妮妮突然扑到柳月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显然,妮妮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消息带来的刺激。 柳月抱着妮妮,不住安慰着她。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大结局 哭了一会儿,妮妮突然停住,从柳月怀里出来,转身到了江峰跟前,一把搂住江峰的脖子,又带着泪水笑起来:“啊,啊,哇咔咔,小爸爸,晴儿大姐姐真的要来了……这么多年了,我都想死她了。我们终于要见到晴儿大姐姐了,好开心,好激动,好兴奋……我不行了,受不了了,小爸爸,快抱抱我……” 江峰抱住妮妮,疼爱地拍着她的后背,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是的,妮妮,记住这一天,这一天,是我们和晴儿大姐姐团圆的一天,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几千个日日夜夜……” 说着,江峰的声音就哽咽了。 看着这哭哭笑笑疯疯癫癫的一家人,我和秋彤的眼睛都湿润了。 吃过早饭,一行5人直奔机场,在接机口等待许晴的到来。 5人中妮妮最活跃,几乎就是欢呼雀跃。 10点20分,许晴乘坐的航班准点到达,他们在接机口和其他接机的人拥挤在一起,急切地等待许晴的到来。 一会儿,乘客陆续往外走了,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出来的每一个人。 突然,妮妮大声叫起来:“晴儿大姐姐,晴儿大姐姐!” 在妮妮大叫的同时,大家看到了正在往外走的许晴,拉着一个旅行箱。 许晴此时听到了妮妮的叫声,这称呼是如此熟悉而陌生,如此切近而又遥远。 许晴一下子怔住了,站在那里,目光扫向接机的人群。 接机的人太多,许晴一时没有看到我们。 妮妮这时蹦起来叫:“晴儿大姐姐,我们在这里!” 江峰和柳月这时也看到了久别的许晴,他们的身体微微一颤,柳月紧紧挽住江峰的胳膊。 许晴这时循着声音看到了大家,看到了妮妮,看到了她的峰哥和柳姐。 瞬间,许晴的身体猛地一颤。 许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峰哥,见到柳月和妮妮。秋彤没有告诉自己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许晴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晴儿——”江峰挥手叫起来,声音有些嘶哑。 “晴儿妹妹!”柳月也挥手叫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许晴定定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走向出口,走向江峰柳月和妮妮。 我和秋彤站在一边看着,心潮澎湃。 许晴刚走出出口,妮妮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抱住许晴就哭:“晴儿大姐姐,我是妮妮,我是妮妮……晴儿大姐姐,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啊晴儿大姐姐。” 许晴顿时就泪崩了,抱住妮妮不放,声音颤抖着:“妮妮,你是妮妮……” “晴儿……” “晴儿妹妹……” 江峰和柳月也走过来,看着许晴。 许晴抱着妮妮看着江峰和柳月,泪水直流,颤抖着说:“峰哥……柳姐……” 江峰和柳月再也忍不住了,一起过去和许晴妮妮紧紧拥抱在一起。 四个人抱成一团,哭成一团。 此情此景,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心软,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和秋彤紧紧偎依在一起看着他们,我的眼圈红了,秋彤早就哭成了泪人。 周围的路人不少也都被他们团聚的场景打动,纷纷洒下理解和祝福的泪水。 江峰柳月许晴妮妮哭完了笑,笑完了又哭,好半天才稍微平静下来。 柳月和妮妮一人拉住许晴的一只手,江峰拉着许晴的旅行箱。 我和秋彤走过去,看着许晴。 秋彤说:“许姐,对不起,我们事先没有告诉你。” 许晴擦擦眼角的泪水,看着秋彤:“小秋,小亦,我想说,我该谢谢你们……十分感谢。” 江峰和柳月也向我和秋彤道谢。 我开心地说:“终于团圆了,这是好事,我们真为你们高兴,走,中午我们两口子请客,祝贺你们大团圆。” 大家出了机场,直奔新闻大酒店,秋彤和我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为他们的团圆祝贺。 许晴此次来海州,原本就没有什么专门的目的,就是来散心的。 接风宴之后,妮妮要求许晴和他们一起旅行,分别了这么多年,他们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 江峰和柳月用紧张而期待的眼神看着许晴。 许晴看了看江峰和柳月,又看看妮妮,点头答应了。 江峰柳月妮妮松了口气,亦克和秋彤也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江峰柳月许晴妮妮一行就离开了海州,直接去了江海,那座给他们留下太多记忆和念想的城市。 许晴和江峰柳月的重逢,终于了却了我和秋彤的心事,我们为此感到极大的宽慰。 但同时,我和秋彤又为此唏嘘不已。 寂静的夜晚,秋彤躺在我怀里,我们又谈起白天的事情。我不由感慨地说:“人生啊,苦难终究是难以避免的。” “嗯,是的,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终于见到了阳光,我们呢,不也是在苦难中走过来的吗?”秋彤轻轻抚摸着我的胸。 我点点头:“由此看来,苦难是动力的催化剂;苦难是一本启智的经书;苦难又是一位深沉的哲人;苦难是人生一道永远开放着绚丽花朵的风景。” 秋彤说:“是的,不经过挫折,怎知道路之坎坷;不经过磨练,怎知意志之坚强;只有在人生道路中与苦难交锋,才知苦难也是一种财富。人不是战胜痛苦的强者,便是屈服于痛苦的弱者。再重的担子,笑着也是挑,哭着也是挑。再不顺的生活,微笑着撑过去了,就是胜利。” 我搂紧秋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们只有知苦还尝,知难而上,跌倒后再爬起来,失败后再鼓起勇气去奋斗,才能培养起过硬的素质,才能有抵达辉煌的希望。彩虹总在风雨后,无限风光在险峰!” 想起自己和秋彤经历的那些波折和磨难,我深有体会,我终于明白,没有经历痛苦洗礼的飞蛾,脆弱不堪。人生没有痛苦,就会不堪一击。 正是因为有痛苦,所以成功才那么美丽动人;因为有灾患,所以欢乐才那么令人喜悦;因为有饥饿,所有佳肴才让人觉得那么甜美。 正是因为有痛苦的存在,才能激发他们人生的力量,使她们的意志更加坚强。瓜熟才能蒂落,水到才能渠成。和飞蛾一样,人的成长必须经历痛苦挣扎,直到双翅强壮后,才可以振翅高飞。 “苦难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秋彤说:“克,我们今后的路还很长,在慢慢人生里,我们应当在苦难中找到奋斗的源泉,要越挫越勇。” 我点点头:“对,所以,不要幻想生活总是那么圆满,生活的四季不可能只有春天。每个人一生都注定要跋涉沟沟坎坎,品尝苦涩与无奈,经历挫折与失意。痛苦,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课。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苦难并不可怕,受挫折也无需忧伤。只要心中的信念没有萎缩,我们的人生旅途就不会中断。” 秋彤微笑了下:“夫君所言极是,生活如果都是两点一线般的顺利,就会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只有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才是生活的全部。” 我低头吻了吻秋彤的额头:“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继续微笑着面对生活,不要抱怨生活给了我们太多的磨难,不要抱怨生活中有太多的曲折,更不要抱怨生活中存在的不公平……” 夜深了,我和秋彤低低地絮语着,交流着人生的体会,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第二天,我和秋彤又去了机场,我们今天是来接从美国回来老栗和夏雨。 我们和夏雨已经是久别,自从京城那一夜之后,夏雨就再也没有回到海州。 一想起夏雨走之前京城那难忘的一夜,我就心跳不已,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那一晚自己到底有没有和夏雨发生那种关系。当然,在懵懂之中,我似乎感觉自己被夏雨下了套,夏雨在临走之前得逞了。 今天就要见到夏雨了,此次夏雨回来,能给我和秋彤带来什么呢?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异感觉。 老栗和夏雨乘坐的航班准点到达,我和秋彤很快在出口处看到了老栗和夏雨的身影。 最先出来的是老栗,笑眯眯地走在前面。 随后出来的是夏雨,让我和秋彤没有想到的是,夏雨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小家伙咧嘴看着我笑,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看着这小家伙,我顿有似曾相识之感。 “嘎嘎,小克克,叫爸爸……叫大妈……”夏雨亲着小胖墩的脸欢叫着。 “爸爸,大妈——”小家伙很听话,脆声叫起来。 闻听,我和秋彤一下子怔住了。 剧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的用户上传分享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在线阅读章节由程序自动分割,无人工干扰,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