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诡妃醋王》 01 引 宽敞的独栋别墅中,七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女围坐在客厅中。 虽然他们一个个相貌出众,但却都面露哀色。 客厅中的巨大显示液晶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一个年轻女子坐在花园中泡茶的场景。 画面中的女子青春洋溢,一边泡茶还一边娇笑的说着: “我亲爱的小不点们,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只能说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用紧张,也不用为我担心,相信这十多年的相处你们也看的出来,我不是……” 听着电视里播放的话语,那七个男女中全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看电视里的女子看着年纪好似不过二十,但他们这帮人都是她养大的,他们也知道她不是正常人,毕竟哪个人能十多年都没变化。 可是不管她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他们都是她一手一脚养大的,教他们识字,给他们如今人上人的生活,但现在—— 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客厅中的哀悸。 手机的主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听清楚电话中说的事情后,顿时本来满是哀伤的脸上突然面色一变,冲着周围其他人质问般的喊到: “老幺呢?” 瞬间,这七名男女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果然都没有发现老幺的身影。 “这个不省心的,老妈就是为了他才出的事,他身上伤都没好还敢乱跑。” 其中一名明显年龄大一些的女子顿时气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不是乱跑,他去给老妈报仇去了,刚才手下来电话说他把总部的xx开出去了。”刚才接电话的男子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手机,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跑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跟了出去。 而此时在另一个不知名的地域,一团浓郁的黑雾中一群看不见身影的人形物体正讨论商议着: “怎么样?送走了吗?”一个浑厚的声音说到。 “送走了,送走了,那个疯子,我都快压制不住她了,瞧她干的那些事儿,再不送走我这轮回殿就快被掀翻了。”另一个声音赶紧接话。 “你就这么闷声不响的把她送到那儿,就不怕她功成回来时真把你这轮回殿给掀了?不对,应该是她那边落了脚,应该就会回来闹一场先吧。”这时,一道相对比较冷漠的声音响起,只是那话语中的幸灾乐祸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 “啊?可这是上头的主意啊,大哥,要是那疯子回来找我闹,你得帮我。”之前那急吼吼说把某某送走的声音焦急的说到。 “咳咳,那个,她在之前那个地界本就不能存在,现在送她到一个适合她存在的地方,我们也是为了她好。”被称为大哥的声音略显尴尬的响起。 “要不,给她送点补偿?她不是喜欢她养的那些宠物吗,把她的那些宠物给她送一个过去,让她有个解闷的,也许她回来时火气会小点?”另一道声音建议道。 “你让我算算,要是能行就这么办。” 许久,黑雾散开,那一方地界竟是什么都有留下,仿佛刚才谈话的那些人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般。 ------题外话------ 休息一个月,开坑 02 什么情况? 姬氏,传闻为五百年前某仙家嫡系后裔。 因修道不易,姬氏那些不能修炼的子孙就在这片大陆上慢慢建立起了国家,称启国,寓意一切的开始,而周围其他国家则直接称之为姬氏王朝。 启国重武,历代皇帝皆以武治国,这亦让周边国家对启国心生畏惧,导致三年五载就会主动向启国贡献一些奇珍异宝以换取和平。 哪怕新帝上位,下旨重用文官,并对外宣布他在位期间将不会发动任何外侵的战争,周边国家仍是不改这一动作。 而就是在这一变革正兴起的背景下,启国大将军古道,古大将军终于在三十七岁高龄喜得一女。 要知道古道大将军十三岁从军,从一名小小的士兵做到如今大将军的位置,那是用多少人头和鲜血才堆砌起来的权利和富贵。 但从一年前新帝上位,开始重文轻武后,古大将军手中的权利就在一点一点被新帝消耗蚕食。 好在古大将军膝下还有四个儿子,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四个儿子都走了军队这条路不说,还取的了一番成绩。 于是新帝哪怕已经开始忌惮古家一门,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的行动。 而其他将领原本想以古家为首,商量着怎么和新政对抗时,古家喜得千金一事顿时成了所有事情的转择点。 从古家千金一出生新帝就亲自登门探望,再到不久后新帝口谕古家千金必嫁皇家,且还新郎任她选这一消息后,原本刚起暗潮的朝堂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天,因为女儿的事正愁眉不展的古道从朝堂回家的路上被一突然现身的道人拦下。 两人就在路边小巷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第二天当古道以身体不适,想多陪家人为由主动献出手中掌管的皇城十万禁军虎符后,朝堂的暗潮这才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 相对的,古家大公子古靖官升一级,成了这十万禁军的副都统,新帝为了照顾古道的辛苦,还特许他在家静休一年不用上朝。 这看似不公平的交易,顿时让周围等着看戏的人一阵发晕。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关注的,现在来说说我们的女主—— 灵在恢复自己的感知后,立刻就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 眼前一片雾蒙蒙不说,耳边传来的嗡嗡说话声也让她听的实在难受,主要是不真切了,好似耳朵被蒙住般。 要知道,她可是鬼,还是一只在世间飘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无欲无求的看着周围沧海桑田,就在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时,一张“纸条”飘到她的面前。 那上面写着:是否愿做守门人。 当时的她,实在无趣到了极致,就同意了。 然后,她发现她的生活变的多姿多彩起来。 她开始修炼,开始步入人类社会,开始以各种各样的面貌出现在各个时代,看着人类经历战火再步入和平,如此反复千年。 她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惯,也在这期间她知道了她当初同意做的守门人是守的什么门—— 因为某位大能放话——建国以后不得成精,那么那些早就存在的精怪异族,以及不停新增的家伙该何去何从? 而她就成了守护人类和各类异族通道的其中一个守门人。 只是她没有想通是,她本身是个鬼修,虽然因为有了“身份”可以在人间行走,但她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人类在她所知的情况内,已经早就没有可以伤害到她的能力了啊? 不过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一个鬼到哪儿过不是过啊,是不是! 03 转世为人 显然,灵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还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只当自己是在之前受了伤正值虚弱期,所以干脆关闭灵识让自己可以慢慢自我恢复。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 半个时辰后,一种怪异的感觉把灵给折腾醒来。 她觉得自己的能量正在急剧削弱,整个人虚的仿佛随时要喘不上气般——等等,喘气? 她怎么会喘气的? 闻闻,一种久违到不知道多久的味道传入了灵的鼻腔。 这是空气的味道,还夹着了一些淡淡的花草香。 为什么她会有嗅觉了? 等等,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那么怪异? 再等等,那肉肉的触感的是什么? “道哥快看,小五在捏小拳头了,没想到她虽然是个女孩儿力气却挺大。” 一道清爽中不失温柔的声音传入了灵的耳朵。 道哥?小五?力气挺大?这都是什么鬼?灵下意识想开口说点什么,随即,一道洪亮无比的婴孩哭啼声顿时在这片空间响起。 “哭了哭了,终于是哭了,看来之前遇到的那位道长是有真本事啊。”一道厚重的男声再次传入了灵的的耳朵。 哭?灵的思绪顿时被打断,然后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好像身体有重量了? 要知道她虽然以鬼修之力修出了实体,但其实她的身体是没什么重量的,属于看着实诚其实可以随时虚化的那种。 但现在,这种被人用手举起来到感觉—— “道哥,看来小五喜欢你呢,你一抱她,她就不哭了。”之前那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当然了,本将军盼星星盼月亮才得来的女儿,当然最喜欢的就该是我这个当爹的。”那厚重的男声紧接着也再次响起。 女儿? 灵的脑子仿佛终于连通了某条线般,也终于弄明白了她如今的处境。 尼妹的,她怎么会重生了? 她连十殿都没去过,怎么就重生了? 她又是怎么重生的? 她这重生了,还是守门人吗? 她修炼千年的能力还有吗? 对了,她的储物空间? “咦?谁来看过小五吗?她的手里怎么捏了颗石头?这么小,要是吞到嘴里怎么办?”那自称爹的厚重男声从灵的手里扣出一小颗圆形石头,顿时不悦的把它扔一旁。 喂,那是我的封魂石呀,很贵的,别给我乱扔啊。 灵感觉到自己刚从储物空间弄出来的封魂石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手里,气的顿时就张嘴开骂。 可惜,她发出的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啼。 “哎呀,小五是不是饿了啊?怎么又哭起来了?”温柔的女声响起,顿时灵觉得自己似乎被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饿?灵呆滞了一秒,立刻又开始哇哇大哭。 因为她发现,她如今的状态真的就是饿了,而且还是饿的发虚的那种饿,但是,再饿也不能把她的封魂石给丢了啊,那是她的宝贝好不好,是她那帮小宝贝儿特意给她找回来的啊。 可是现在谁也听不到灵心里的话,连她自己听着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是怪异难耐。 04 离魂 视线还是很模糊,但当一阵阵乳香夹杂着肉香传入灵的鼻腔时,她发现她的身体竟然自主的就拱了上去。 我去,这不对啊,她竟然……活了,不对,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后竟然要靠吃奶来…… 抗议,她要到地府去抗议,简直太羞耻了—— 但是,随着本能的吮吸,从口中传入身体的顿时就填饱了灵空荡荡的肚子,也让她刚才因为连接储物空间而发晕的头脑顿时清爽了起来。 哎呀妈呀,终于感觉又充满力量了,只是,为什么吃着吃着她会觉得这么累呢? 好想睡觉的感觉啊,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了,毕竟做鬼是可以不吃不睡的。 “道哥,小五睡了呢。” 在灵陷入睡眠状态后,那温柔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睡了吗?睡了好啊~” 古道看着吃奶吃到一半就睡着的女儿,一向刚毅的脸上不由透露出一丝怜爱,转而想到什么,不禁又有些忧思,整个人顿时神色复杂起来。 新帝对他的忌惮,古道心知肚明。 毕竟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一想到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要夹着尾巴才能得到一份安保,古道不禁觉得有些心寒。 说实话,他那帮兄弟,死掉的不说,活下来的哪个不是身有旧疾,只求安度余生。 可新帝突然这么大刀阔斧的改革,重文轻武,让武将们心有怨言在所难免。 而且为了稳住他,还拿他刚出生的女儿来做文章,如果不是那道长的话,他也许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唉~ 朝堂的风云变幻没有影响到灵,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难得正儿八经做回人,灵也只能认命。 只是一想到自己必须从一个婴儿慢慢长大,这就—— 当天夜里,当月光透过窗户撒满房间时,灵终于忍不住从那娇弱的小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呼——还好还能离魂出来。” 灵看了看小床上躺着的那具小小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魂的原因,那小小的身体呼吸显的非常微弱。 在小床旁边,一左一右坐了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嬷嬷,那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安排来照顾她的。 虽然从白天的对话中,灵大概猜到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和之前不同,但她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不同。 对于在二十一世纪那种科技鹏发的时代都生活了好多年的灵来说,如今这满屋古香古色的装饰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已经远离了那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 雕花小床、木质家具,古装嬷嬷再配上白天听到的将军等称呼,这应该是回到古代了吧,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个时代。 灵毫无重量的魂体就着昏暗的烛光在整个房间里飘荡了一圈,这种在灵看来是三间房打通为一个居室的房屋构造正正是古代那些深闺秀女的房间。 也许因为她还是婴孩而的原因,如今整个房间还没有什么华丽的摆设,反倒处处摆置着孩子的用品。 “看着还不错,应该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家庭,就是不知道这种时代是不是真的都是妻妾大乱斗。” 灵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在她离魂后没有什么变化后,终于是把目光投到了这间房屋以外。 05 这是要开挂的节奏 世人都知道鬼魂是没有实体的,所以穿墙什么的根本就是毫无争议的问题。 但当灵从那木质房门穿出来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被院子中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话说当了这么多年的守门人,见惯各种鬼样,灵从来就没有被任何鬼魂给吓到过,但现在—— 看着满院子身穿铠甲的鬼魂整齐的站在她的房间外,灵还是被他们那整齐划一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哪怕他们看起来并没有缺胳膊断腿。 “这是…找我给你们引路?”灵楞了半秒才诺诺的说到。 她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守门人的职责,只以为这些鬼魂是找不到去阴间的路才会簇拥到她出现的地方,毕竟这种事她也时常遇到。 众鬼没有回话,只是在看到灵出来后,其中一个鬼将一整身上的铠甲,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引领着其他众鬼将对着灵就单膝跪下。 “别别别,你们这些鬼魂可不归我管,你看你们身上红光金光参杂,说明你们生前虽然杀孽重,但走的却是正道。” 灵侧了侧身子算是躲过了这一众鬼魂对她的跪拜。 “身披金光,虽然微弱但也说明有人供奉着你们,你们这种算得上英灵啊,可不从我这儿走的,要是你们找不到下去的路,等我给下面去个电话可好,我让判官亲自上来接你们。” 灵说着,覆满黑色鬼气的手一翻,一块透明的类似玻璃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那是地府最新版的手机。 要知道地府其实和人间一样,或者说就是人间的翻版,只是很多东西比人间更加发达,当然也更加的复杂。 毕竟每天死亡人数那么多,古代的,现代的,各行各业的达人们死后若是不愿投胎,就可以暂时留在地府中做研究换取在地府长存的机会。 她手里这款手机就是数十代手机制造者在地府研制出来的新产品。 只是不知道这时空转换,她这手机还有没有用。 “末将乃古将军旗下参将李杰,在此携众兄弟参见小主子,愿小主子一生顺遂,身体安康。”那带头跪下的鬼魂字正腔圆的说到。 呃??? 灵的脑子顿时就短路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些难得产生的英灵怎么…好像…莫非… “小主子不用奇怪,我们一众兄弟当初加入古家军的时候就发过誓生生世世效忠古家,哪怕现在我们身躯已经腐烂,但为古家尽忠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李杰好似就是众鬼将的领头人,直接对灵说出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个——貌似你们要效忠的应该是里面那只小的吧,你们看我,一看就不符合你们的人设啊。” 灵说着在众鬼将面前挥了挥自己由黑色鬼气凝聚而成的长袖,她一看就和里面那只小的不是一个等级好吧。 “我等虽然逝去不过短短几载,但也知轮回一说,所以,虽然您和另外几个小主子不同,但您既投生到将军家,那么就是我们效忠的主子。”李杰再次说到。 另外几个小主子? 灵现在都还没有摸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对于李杰的话顿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过,转念一想—— 英灵呢,这可是好东西,送上门来当保镖,这么好的事不要白不要,要是处理得当根本就是可以开启外挂人生了有没有。 于是,灵假意推脱了几句后,就没再多和那些鬼将客气,算是认同了他们跟在自己身边。 不过现在她最想做的一件的事,就是弄清楚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于是解锁手里的手机,直接就翻出了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06 别样孟婆 嘟嘟——嘟嘟—— 电话还能用?可就是没人接。 灵撇了撇嘴角,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自己转世为人这事肯定有蹊跷。 既然十殿没人愿意搭理她,那么…… 灵看了看眼前跪了一地的鬼将,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对着李杰说到: “你们既然一直在这古家,肯定没到下面去看过吧,要不我带你们下去看看。” 李杰微微抬头看向了上方的小主子,其实这也是他们死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人”对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存在。 而眼前的小主子一看就是大能转世,再联想到之前跟着将军的兄弟传来的消息,李杰只能双手一抬,说到: “谨遵小主子令。” 灵看着重新站起来的众鬼将,心里莫名生出一阵豪气—— 转身,素手一挥间一道约莫十仗高的巨型大门凌空出现,只见那没有状似没有任何花纹的巨型大门上攀爬着无数的黑色花朵,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禁忌又神秘的感觉。 “跟着我。” 灵说着缓缓向着那大门迈步,随着她一步步的迈进,那紧闭的大门也缓缓的从中间打开。 黑,无尽的黑,同样也是寂静的黑。 这是从大门逐渐变宽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感觉。 当灵走到大门跟前时,大门打开的宽度刚好够一个人进出。 灵带领着众鬼将从那门缝鱼贯而入,当最后一个鬼将经过大门后,只听身后轰的一声,那大门以比打开时快了n倍的速度自行关闭起来。 呜—— 在这诡异大门后是一片一望无尽的草原,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原,上方无数山峰悬空漂浮,竟是犹如缥缈仙境般的存在。 当然,排除周围响起的那些诡异的风啸声,还真的犹如仙境。 “小主子。” 众鬼将在听到那些声响后,顿时就想把灵给围住遮挡起来。 “别紧张,只是风声而已。” 灵微微抬眼往半空中的某座山峰看了一眼,顿时那和这画卷般仙境极不相称诡异风啸声立刻就停了下来。 “继续走。” 灵继续往前迈步,在她的前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浮空的黑色漩涡,然后众鬼将就看着灵毫无顾忌的朝那黑色漩涡中迈步而去。 当所有人,不,所有鬼都消失在这仙境般的地方后,谁也没注意到半空中某座刚被灵看过一眼的山峰正仿佛抖筛子般稀里哗啦往下掉石块…… 又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这次没有仙境般的画面,也没有诡异的声音,整片空间除了黑,就是静,静到仿佛时间都是凝固般。 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如果说一众鬼将身上代表英灵的荧光仿若萤火虫般,那灵身上代表魂力的黑色雾气便像是一团墨汁,哪怕在这片漆黑的空间中仍是尤为突出。 没有任何响动,当然更不会有所谓的脚步声,所有鬼将跟着灵在这片漆黑空间中径自走着,但无论他们怎么走,前方仍是一片漆黑,无边无际。 “小主子。” 许久,虽然李杰等鬼是第一次下到所谓的地府,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禁提醒到。 灵闻言站定脚步,眼睛微微环顾了一下周围,好似无意般轻笑一声——呵! 顿时,整片漆黑的空间仿佛拨云见日般快速变化,虽然还是昏暗,但众鬼将脚下立刻就能看出来是一片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似静止又似缓缓流动的黑水河。 “还不出来吗?” 灵冲着周围空旷的环境轻声说到。 只听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旗袍的妖娆女子,不,女鬼提着一个小瓷壶步步生花般出现在了众鬼将的视线里。 “姐姐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想念妹妹的酒了吗?”女子说着就把手里的瓷壶往灵跟前递。 “丫头,什么时候转正了?之前的孟婆呢?你们历代孟婆都爱以这孟婆汤来打发我,这是已经录入你们继任条款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灵却是毫不客气的接下了那递到面前的瓷壶。 要知道人间美食美酒繁多,但作为鬼的灵,虽然能吃但却宛如嚼蜡般毫无味觉,唯有这地府中的食物才是身为鬼的她能吃出味道的。 但地府中都是鬼,都是不用吃东西的,所以在地府中根本就没有吃食这一说,唯一算的上吃食的也就那孟婆汤了。 只是别的鬼喝了孟婆汤是可以忘却前尘转世投胎,但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婆汤于她而言,顶多能起到人界酒水的作用——能醉,却不能忘却前尘。 “姐姐这是许久没下来了,妹妹继任孟婆都有两百多年了。”妖娆女子孟婆娇笑的说到。 “擦擦汗吧,这鬼界地府如此凉爽,你这妆却都要被汗糊了。”灵也不多说,反倒是对着孟婆微微一笑。 “呵呵,是吗,那个……”被灵点破自己的尴尬,孟婆精致的脸上顿时眼珠一转,立刻冲周围喊到: “白哥,黑哥,我撑不住了。” 说完,孟婆那妖娆的身影立刻原地消失不见。 07 命数 “大人,稀客,您这是——哇哦,大人竟然亲自引渡这一众英灵来地府,大人辛苦了。” “辛苦了。” “不若后续之事交由我们兄弟来办,大人体贵,尽早回去休息如何。” “大人体贵。” 灵看着在孟婆消失后立刻出现的两名身着改良版中山装的男鬼——身着白色中山装,一脸温和,说话却如倒豆子般的白无常以及身着黑色中山装,顶张面瘫脸,一棍子敲不出个屁的黑无常。 听着白无常在那打哈哈,灵只觉得眼疼非常。 “我找人,不,找鬼。”灵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她知道,整个地府,白无常这话痨病是谁也止不住的,唯有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兴许还能打乱他的腹稿。 “呵呵,大人您这话说的,来我们地府除了找鬼还能找什么,是吧,只是您这带着一众英灵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兄弟先把这些英灵……” “他们不是来投胎的,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才对。”灵打断白无常想继续带节奏的话语。 “人死如灯灭,来了地府……” “小黑啊,都说他们是英灵了,那怎么算也轮不到你们管。”灵也打断了黑无常想要说的话。 “大人……” “大家都挺忙的,这分分钟都有那么多亡魂需要引渡,我们开门见山如何?”灵再次打断小白欲说出的话,只是这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强硬和认真。 看到灵的样子,黑白无常在心里暗暗叫苦的同时也知道,他们现在无论怎么打诨也说不过去了,只得对视一眼后正色道: “大人,您作为恶鬼道守门人应该知道,众生皆有自己的命数,您如今的处境我们只能说,都是按命数来的,各殿主也没办法改变,所以您就请回吧。” 灵听完黑无常的话后顿时就笑了: “命数,呵~” “大人先勿恼。”白无常被灵那冷冷的一声轻呵给惊的起了一身鸡皮,忙往黑无常身前一站,顶着那永远温和的笑脸说到: “大人苦修千载才得肉身,但归根究底,在以前那地界仍属异类,要知道您在那里其实并不合规矩,但现在不同,您魂体不灭,现在又有了正经的肉身,将来得了道,如果还想回去,也是可以的啊,而且更名正言顺不是,何必执着于现在这点时间呢。” 灵深深的看了白无常一眼,对于他话里话外的信息量进行着快速的整合: 首先,她漂泊多年,虽然修出肉身但仍属异类,再有“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在以前的地方的“久”住,毕竟“天子御令”,天道也要礼让三分。 其次,按照白无常的话,她这次莫名转世的事,是定数,无法修改; 再次,看来她如今身处的地界应该是可以修道的,而且按照白无常的话,她还必须找到这个方法; 最后,就是她还有机会回到她那些小宝贝儿的身边,只是先决条件是她要修炼得道。 如此看来,她的这次转世重生好似还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种本来脱离轮回又莫名堕入轮回的既视感怎么那么让她不爽呢! “大人,您现在的那具身体还很弱小,如果您离体太久——这个地界可没有之前那个地界安全。” 见灵神色略有松动,白无常适时的说了一句。 灵再次看了一眼白无常,又看了看周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某些“人”,想到那具小小的身体,心里不由暗自叹口气: “谢必安,我看好你。” 留下这句话,灵不得不领着一众鬼将返身回去。 而白无常在看到灵和一众鬼将消失的身影后,立刻往身后黑无常身上一倒,拍着胸口说到: “范范,听到没,大人都叫直接叫我名字了,吓死我了,以后这种事咱们可不能接了。” “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黑无常看着靠到自己身上的白无常,冷冷的应了一句。 08 父亲 如果说下地府前灵的心里充满疑问,那么现在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心里就就是充满更多的疑问。 不过这些疑问,暂时都可以放在一边,因为刚才白无常最后一句后,明显是在提醒她,她那具新得的小小肉身现在不安全。 要知道虽然灵的记忆中没有曾经为人的这个印象,但活久见啊,附身夺舍这种事她还是知道很多的。 更甚者,她守护的那道大门后就关了不少因为附身夺舍而铸成大错沦为恶鬼的人物。 只是因着之前地界新制度的建立,已经许久没有敢随意在外流窜的鬼魂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放心的离魂下地府。 但听了刚才白无常的一席话——看来这里还真的是适合她存在的地界呢。 “啊——” 灵领着一众鬼将刚从那诡异的大门回到小院,就听到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真的出事了! 在周围传来疾步的脚步声时,灵和她身后李杰已经快速的钻入了她的房间。 只见昏暗烛光下的房间,原本负责照顾她肉身的两个嬷嬷已经昏厥在地。 而她那小小的肉身正被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抱在怀里,好似正要把她那肉身抱走般。 “大胆。” “胆子不小。” 前一声大胆来自李杰这只英灵的怒吼,而后一声胆子不小却是来自灵的冷呵。 而那红衣女鬼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会被抓个现行,吓得双手一松,转而就消失在原地。 灵看着自己那小小的肉身正以自由落体式飞速的从半空往下掉,都还没出手就见李杰这只英灵已经快速的闪现接住了她。 “小主子……” 李杰把灵的肉身轻轻放回木床中,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房间外的脚步声已经靠拢,紧接着嘭的一声,那木质房门就被人暴力打开。 灵抬目就看到一个只着贴身亵衣的男子,提着一把长剑急急的冲了进来。 在进屋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名嬷嬷后,立刻往她的床边跑去。 在确定她没有丢失和受到伤害后,立刻放下手里的剑就抱起她对着周围紧跟进来的侍卫及家丁小声说到: “彻查周围情况,把这两个嬷嬷弄醒了问清楚始末。” 一众侍卫闻言,立刻端正的回复到:“是,将军。” “嘶——小声点,别吵着小五。” 下意识的,穿着亵衣抱着婴孩的男子把怀里的孩子耳朵捂了捂,一双本就刚毅的眼睛更是瞪得周围人一阵发虚。 立刻,周围的侍卫和家丁们又想回话,但看着那男子的眼神后立刻偃旗息鼓般按照男子的吩咐去行事。 灵好笑的看着那高壮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肉身抱在怀里。 这就是白天她听到那个声音吧,应该就是她所投生这具身体的爹,都能被封为将军了,没想到竟好似还是个女儿奴。 想她死了那么长时间,还真没体验过被人保护的感觉。 近几十年因为无聊养了几只小的,大多也是她在护着他们,没想成这第一次投生为人,竟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想到自己竟然会变成当初她养的那几只小的般慢慢成长,灵突然觉得,也许这莫名的投生为人应该、也许、大概可以变为有趣的事。 09 母亲 灵没有当过女儿,前几十年勉强充当了一下母亲的角色,但其实也是个半吊子。 看着应该被称为父亲的男子抱着自己小小的肉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给杵在角落的李杰使了个眼色,便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魂魄回到的身体。 而古道呢,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正犹豫着是把女儿继续放在这边还是抱回他们夫妻房间时,顿时觉得一阵阴风拂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盼来的闺女,还是亲自带在身边吧。” 念叨着,古道拢了拢怀里的女儿,直接就把灵带出了房间。 虽说礼法讲究“君子抱孙不抱子”,但他这是闺女,不算在那范围内。 而且按那道长的说法——他这闺女……唉,还是自己好好心疼着吧。 回到自己肉身的灵再次有了那种有重量的体感,再加上被古道紧紧抱在怀里,那种久违的有了温度的感觉让她不禁扭了扭身体。 “哦哦哦,我的小五乖乖睡哦,爹爹带你到娘亲身边去啊~”感受到怀里女儿的动静,古道赶紧停在走廊中轻哄。 头顶上传来古道厚重却带着宠溺的声音,灵不由睁开眼睛看了看——算了,视力还没有发育完全,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还是继续睡吧。 而古道发现女儿好似只是睡梦中动了动又继续沉睡后,才又小心翼翼的抬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时间对于灵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特别概念的,她每天睡了吃,吃了睡,有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倒是让她习惯了自己如此这般模样。 朦胧中,她渡过了她为人后的“洗三”、“满月”等等活动,只在每天晚上专注的吸收着月光来增强自己和这具身体的融合性。 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灵魂太过强大,这具小小的身体竟有些排斥她的魂魄,让她一到晚上就忍不住想脱离这小小肉身的禁锢跑出来溜达。 只是因为现在她被安放到了古道夫妻的房间中,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都尽量忍耐着。 可今晚不同,不知道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今晚她那将军父亲不在,好似和她这身躯的大哥都外出公干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她这将军父亲也是个厉害的,哪怕身而为人却是浑身血色红光,那一身煞气让她这个千年老鬼都叹为观止。 按说煞气如此之重人,子孙运应该不旺,却偏偏和她这母亲有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就是说,她的头上还有是四个哥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四个哥哥都很少露面,也许露过面了,不过灵目前还没法看到他们,毕竟她的视力还没发育完全,也就能看清跟前一两米的距离。 不过哪怕在这断断续续的接触中,灵也知道,她想象中的内宅大乱斗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家根本就没有那些玩意儿,整个将军府唯一的女主子也就她的母亲一人而已。 “唉~” 灵躺在自己的小摇床上听着房间里那来自这身体母亲的叹气,忍不住扭头费力的看了过去。 只见烛火通明的房间中,一个英气中不失温柔的女子正坐在圆桌旁和身旁的一名老妇说着话。 “夫人,大少爷自幼聪慧过人,这次又有老爷帮忙,肯定很快就会没事的。”古云氏茹蓝的陪嫁嬷嬷莫嬷嬷的声音在那叹气声落下后,立刻响了起来。 “这次突然那么多婴孩失踪,这么严重的案子刑部那帮子人还非要把靖儿给带上,你说这风尖浪口上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显然莫嬷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云茹蓝,她的思绪已经想到了更多更深层的东西上去。 “夫人,有些话不能说。” 那莫嬷嬷一听云茹蓝的话,下意识的就往屋外看了看,然后赶紧提点到。 “这是惦记完我的女儿又要惦记着我的儿子,这…风云变幻太快了。”云茹蓝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太过露骨,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担心不已。 “果然,镇守边疆都比在这京城舒坦,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实在让人厌烦。”最后,云茹蓝也只能喏喏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010 探案 夜已深,当确定云茹蓝陷入沉睡后,灵,不,应该叫古伶舞,这是灵在这一个月里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 她如今是古大将军家的幺女,排行第五的小姐,古伶舞。(为了以后方便,后续都将以此名字称呼女主。) 古伶舞从那具小小的肉身中再次脱离出来。 前半夜她听着云茹蓝和莫嬷嬷的话,大概知道了一些京都中发生的事,再联想到之前她这肉身经历的,古伶舞知道,如今这件让她全家都深陷其中的案子靠他们很可能解决不了。 且从云茹蓝和莫嬷嬷的对话中,古伶舞也不禁想着这个案子指不定真是针对他们家的一个诱饵,案子也许是真,但这案件背后…… 现在她投身在这个家庭中,无论出于任何原因,也不能看着这个家遭受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许这算是她那护短的性格在冒泡吧。 对着床上的云茹蓝挥了挥衣袖,古伶舞再次确保她这身体的母亲不会中途醒来,便放心大胆的从房间中飘了出去。 院子里的鬼将这次比上次还多了,可能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是这古家唯一能和他们交流的人了吧。 “小主子,古家军弥留在此的鬼将都在此了。” 果然,李杰的话证实了伶舞的猜想。 “哥哥和父亲他们你们不用照看了吗?”伶舞微微蹙眉。 其实她自己才是这个家里最不用照看的人吧,怎么感觉在这些鬼将,不,在这整个古家,所有人都弄错了保护目标呢。 “之前跟在将军身边的鬼将说,将军如今最为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您,所以末将擅自做主,把兄弟们都招回来了。”李杰双手抱拳,行着礼说到。 伶舞虽然不知道他的话里到底有几分可信,不过想想,这里的鬼将再是英灵也毕竟是鬼,更何况她那几个哥哥貌似年纪也不大,总是阴魂缠身也不是个事,还不如跟在她身边,有什么情况可以再做安排,便也没多计较。 “你说说这古家到底有多少鬼将。”伶舞在心里计划着。 “末将手下是一只小队,总数六百,这个数值会一直保持。”李杰老实的回答。 “六百鬼将的小队,一直保持……”伶舞顿时就明白了李杰话里的意思。 古道任启国大将军,手下兵将无数,但最后能入古家亲军的肯定不多,一个小队六百应该算是标配了吧。 战场无眼,生生死死也就那么回事,能一直保持六百的人数想来也是……不再想那些繁琐的事情,伶舞淡默了一下就开口到: “还是在父亲和哥哥们身边留两个鬼将照看吧,其余鬼将留在我身边没事,留两鬼在他们身边,有突发事件也方便联系。” “是。”李杰得令,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但伶舞知道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之中有谁知道这几天城中婴孩丢失的事吗?”伶舞一边说,一边往这院子中的一个石制桌椅飘了过去。 虽然她现在是魂体没有重量,但懒散惯了的她还是能坐着就不想站啊。 “小主子,末将等人之前都是紧跟在将军和几位少爷身边的,很少有外出的时候,所以…”李杰顿了顿,又继续说到: “不过,不知小主子还记得月前那次,您带我们从地府回来后,有一红衣女鬼正似要偷取您的肉身。” “嗯,记得。”显然,伶舞对于李杰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儿还是挺认同的,只是抬眼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那站满院子的魂体都把这大好夜色给挡完了,实在让她碍眼。 “你让他们都隐去吧,我身边有一个传话就可以了,你们应该知道哪里是供奉你们的地方。” “是,那末将就留在小主子身边吧。”李杰闻言,都不用再下指令,顿时这满院子的魂体就消失不见。 看着终于清清爽爽的院子,伶舞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要清新不少——虽然魂体的她其实什么都闻不到。 “那个女鬼你去查一下吧,没想到这事会牵连到父亲和兄长身上,本来还想就这么算了的。” “是。” 支走李杰这最后一个鬼将,伶舞抬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这初到贵宝地,不到处走走貌似不是她的风格啊,那今晚就从这将军府开始吧! 011 消息 三天,这三天古伶舞白天在房里扮婴孩,夜晚就跑出来到处溜达。 也幸的这三天古大将军没有回府,不然她也不敢如此放肆的每晚都出来。 不得不说,这将军府也算是大了,让她花了整整两个晚上才逛完。 第三天晚上,古伶舞终是停下闲逛的脚步坐在房顶上晒月光,看到终于回来的李杰径自问到: “查的怎么样了?” 李杰站在院中,抬头看着房顶上那团被黑雾包裹的身影——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个人是从他们的小主子身体里出来,又因为做了几年鬼也算知道了一些因果轮回,他还真的不敢相信有这么一个大能会投生到将军家。 “打听过了,有其他鬼称在城外十里的蘼芜山有看到那红衣女鬼出现过。”收回思绪,李杰把自己这几天收集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蘼芜山?”伶舞表示对于这里的情况不了解。 “算是京郊的乱葬岗吧,一些死刑犯和没人认领的尸体最后都会被扔到那里去。”李杰解释到。 “那你看到孩子没?”伶舞踌躇了一下。 对于乱葬岗这种地方,伶舞是不喜欢的,觉得都太低级,到处乱糟糟的不说,还常有些新鬼搞不清楚状况在那瞎叨叨。 “呃~”李杰顿了一下,不尽把头埋的低了一些。 “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伶舞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那些失踪的婴孩竟这么快就出了意外。 “没有找到婴孩,但是在山腹中找到不少属于婴孩的白骨。”李杰最终说出了自己所见。 “这么快就成白骨了?”伶舞皱起眉头。 “有疑似被烹煮的现象。”李杰说到。 顿时,院子里的两鬼在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念头。 李杰想的是,那红衣女鬼实在太过残忍。 而伶舞却是轻声念叨起: “烹煮?鬼又不用吃东西,还烹煮什么?难道这事儿的背后不是鬼魂犯事?” 正在这时,伶舞远远的看到将军府外某处的房顶上几道身影飞快的掠过,他们奔袭的方向貌似正是城门。 “跟上看看。” 没有犹豫,伶舞身形一晃已经从这将军府主院的房顶消失了踪影。 李杰见状,亦紧跟着消失在原地。 两人,不,两鬼不过眨眼间就已经跟在了一队急速奔驰的巡城卫的队伍后,而这队巡城卫的领头人,正是近几天都没有回过家的古道大将军和他的长子,也就是古伶舞的大哥古靖。 “爹,确定是往这个方向吗?这马上就要出城了。” 古靖拿着自己的佩剑,脚步疾驰着跟在古道身侧。 话说年方不过十八的古靖,无论说他是真有实力还是运气好投身到了将军府享受福音,反正他是奉御命当上了这皇城禁军的副都统。 虽然是个副的,但就年龄来算,绝对算是年少有为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新官才上任没多久,京城中闹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搞得圣上把他们禁军都给派了出来。 “嗯,跟着爹就好。”古道就着夜色看了看远处,好似确定了什么般领着自家儿子和一众禁军快速往前方跑去。 012 蘼芜山 “给我爹引路的是什么人?”伶舞和李杰吊在这支禁军小队后面,她可就是看到那些给她爹引路的人在房顶跟跑酷似的才追出来的。 “是古家军的侦察兵。”说到古家军,哪怕李杰已经作古多年,也不由从语气中显出一丝骄傲。 “哦,你说我爹这样算不算以权谋私了。”闻言,古伶舞不由戏言道。 “小主子,古家军其实就是古家的私军。”李杰对于自己小主子的话显然不赞成。 “别那么严肃,我开个玩笑而已,我其实就喜欢我爹这样知道护短的人。”古伶舞没有经过这种封建制度的洗礼,对于李杰突然那么大的反应只能不予置评。 不过,从她这一个多月断断续续的接触来看,她发现自己如今所处的时代是个结构混乱的时期。 有着封建的制度,却又好似不和她知道的那些历史国家重叠,至少启国这种名字,应该也就小说里才有的吧。 “将军他们往蘼芜山去了。”李杰不能理解自家小主子所想,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看来古家军还是有点能力的,你这才查到,他们也查到了。”古伶舞虚空一跨,直接就停驻在这夜色的半空中。 李杰看着那虚空而立的身影,仍是除了脸能分辨的出外,其他所有都掩盖在黑色浓雾下,只是他试着虚跨一步却发现——同样是鬼,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他们古家军的英魂就从来没有鬼能虚空而立过。 古伶舞看到了李杰的小动作,但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两道鬼影就着一在上一在下跟着那只禁军队伍快速前进着。 队伍前方,古道领着古靖根据侦察兵留下的隐秘暗号快速朝着蘼芜山挺进,直到所有人都到达了蘼芜山脚才停下脚步。 “爹,这…这可是坟山,瘴气很重的,现在进入并不是好时机,要不等天亮点再……” 当古靖确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夜色中的蘼芜山比白天看着更加阴森恐怖,偶尔传出的怪异鸟叫都让人不禁汗毛直立。 更不要说着蘼芜山一到夜晚就瘴气密布,所以不是有太阳照射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会往这蘼芜山里走。 “等到天亮再行动?你可有想过那些被掳走的婴孩在我们等待的时间里他们正在遭受着什么?”古道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里不由暗菲: 家里的这些小子,虽然都是打小就被他扔到军营去历练,但其实都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很多东西学个花架子,实在难成大器,现在圣上又……唉。 “爹教训的是,儿子想的太粗浅了。” 挨了训的古靖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乖乖的退到了自家父亲身后。 “让后面的兄弟跟紧了,为了不打草惊蛇都别点火,我们摸黑上山。” 最后,在古道的带领下,一行人趁着夜色淅淅索索的开始往山里前进。 而古伶舞到了蘼芜山脚,顿时就察觉了这座所谓坟山的不同。 她没想通在京都这种龙气聚集的地方怎么会有阴气如此重的山峰。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问题,更甚者这种阴气聚集之地于她还有好处,于是领着李杰更加放心大胆的追上了古道两父子的脚步。 013 蘼芜山中 到了蘼芜山中,古伶舞和李杰不再吊在禁军队伍身后,而是直接跟在了古道和古靖的身边。 古伶舞看着古道一马当先的走在队伍前方,直到来到半山的一个斜坡处才停下脚步。 在古道等人停下没多久,只见两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从某处飞身而出,直接跪到了古道面前。 “将军,前方斜坡的另一面有一个洞口,我们追踪失踪的婴孩到这里就失去线索了。”那全身包裹在黑色衣物下的人回禀到。 “进去探过吗?”古道没有避讳身后的一众禁军,直接询问到。 “白天发现的时候进去了一个兄弟,但他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黑衣探子继续说到。 进去就没出来… 古道沉默了一下,领着众人轻手轻脚走到探子所指的洞口,一行人非常自觉的找到掩体隐藏住自己的身形。 “你们找到的也是这里吗?”古伶舞两鬼可没有古道等人的顾虑,大赤赤的站在那黝黑的洞口,古伶舞甚至还微微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呃~”李杰顿了下没有搭话。 古伶舞斜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鬼是可以穿墙的,估计他们那帮鬼兄弟也是在这山腹中穿来穿去才发现那些婴孩的事的吧,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洞口这一说。 “我们进去看看。” “点五个人跟我进去看看。” 几乎同时,古伶舞和古道都说了这么一句。 古伶舞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世的老爹,无巧不成书般,古道也向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古伶舞知道古道不可能看到她,但还是被那眼神中的犀利给震了一下。 “我走前面,你走他们后面。”最终,古伶舞也只能按照她老爹的部署来安排她自己和李杰。 一行七人两鬼趁着夜色钻入那隐秘的山洞,刚一进洞口,古靖就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 “这里边怎么那么冷。” 古伶舞闻言看了看自己和自家大哥的距离,好吧,这山洞中空间狭小,本就阴冷的洞体加上她自带的阴气,确实会让她周围的人觉得阴冷非常。 只是她这大哥不够沉稳啊,这股子寒气她相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但只有他一个人说了出来,看来她这便宜老爹说的没错,真有点矫情。 “安静的跟着。”果然,古道在听到自家儿子的话后直接轻斥了一句。 就这样,一行人再次轻声往洞内进发。 这山洞貌似很长,而且岔路不少,一行人在里面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一条比较干净,且是用石块堆砌而成的完整通道。 通道上按照一定距离点了油灯,地上的集灰甚至显现出了一些脚印,看来他们至少没有走错路。 古道看着眼前的场景,果断让众人停下了脚步,安排了一个士兵回去报信,其他人跟着他继续往里面挺进。 “小主子,这路感觉不对啊……” “爹,我们好像绕回城里了。” 不得不说,李杰这次和古靖同步了。 一行人在这蘼芜山腹中转转悠悠许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不对。”古伶舞倒是询问的看向李杰。 “这些地方我们都没有来过,将军他们这样走是找不到那些婴孩遗骸的。”李杰说到。 找不到遗骸吗?但是这条路又明显是有人出没的。 这是要查出什么隐情的节奏吗? 014 肉丸子 一间封闭的地窖里,一个身着道袍却异常邋遢的男子正用一口巨大的砂锅罐子煮着什么。 一旁的简易灶台上,一盘还未下锅的肉丸正静静的放置其上。 男子面部布满青红血丝,浑身似不自觉的抖动,脸上显露出一种怪异的狂热表情。 他不时的往面前的砂锅中放置着一些调料,嘴里细碎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模糊话语。 这时,在角落的一面石墙突然转开,一行身穿轻甲的士兵鱼贯而出,把正在煮东西的男子给吓的手里的一把不知什么调料全都倒到了砂锅里。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从那里出来…你…你们…”那男子结结巴巴的惊叫半天,顿时把刚从隧道中的古道等人都给喊懵了半秒。 “抓起来。” 还是古道先回神,直接指使跟在身边的几名禁军侍卫把那邋遢男子给控制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啊,你们…你们松开我…轻点,轻点。”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喊叫后,那男子不光人被禁军侍卫随身带着的绳索给捆住,连嘴也被他自己灶台上的一块破布给堵了起来。 古靖快速的查看这周围的环境,而古伶舞和李杰则直接飘到了灶台旁端看那一盘异常整齐漂亮的肉丸。 “小主子,这个肉丸……”李杰明显看出了这个肉丸的不对劲。 古伶舞看着那肉丸也是瞳孔一闪——要知道,面前这盘肉丸可不是普通的肉丸,那是用初生婴孩身上的嫩肉剁碎而制。 别问古伶舞作为一个老鬼,没味觉没嗅觉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肉,没吃过猪肉她可是见过太多猪了,她抓过喜食婴孩的恶鬼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那邋遢男子身上血腥缠绕,整个人背后爬满了面容扭曲的小鬼魂魄,古伶舞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知道作为人类的她老爹和大哥能不能看出来。 不过没想到她以为这婴孩失踪案多是鬼怪做祟,没想成还真有人类插足其中,这样看来,至少能有个交差的人了。 “爹,这什么都没有。”古靖把周围查看一番后小声在古道身边说到。 而古道却是紧盯着那邋遢男子,在看到他在听到古靖的话后眼神微闪的神情,目光不禁在那同样污秽的灶台和已经烧开的砂锅上流动。 “李杰,你说老…我爹能看出来吗?”古伶舞静静的站在那盘肉丸旁边看着古靖神色莫辨的样子,不禁向身旁的李杰询问。 毕竟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食婴孩这样的先例。 “应该可以,以前和将军清缴边境野匪时,遇到过那么一伙……”李杰说到后面,不禁叹了口气。 嘶—— 顿时,整个地窖中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所有人同时都觉得——怎么突然冷了那么一哆嗦啊。 “那是什么?”古道抬眸,示意侍卫把那男子嘴里的布条去掉,让他能回答他的问题。 “什么是什么?”嚣张,也不知道那邋遢男子是个什么想法,在看到古道示意的那盘没下锅的肉丸时,那张诡异的脸上再次扬起了疯狂的神色。 “老夫经历的战事虽不多,但剿匪经验丰富。”古道霸气的上前把那盘肉丸端到了邋遢男子跟前。 “据传有种肉,吃过一次后就会让人上瘾,一旦不继续食用整个人就仿佛浑身蚂蚁啃咬般难受,且浑身血管暴涨发青,面色发白。”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那邋遢男子在听了古道的话后突然放肆大笑,笑声回荡在这地窖中,除了疯狂之意众人竟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死灰之色。 015 事儿大了 “找出口,带回去审问清楚始末。” 古道没有阻止那邋遢男子的疯癫狂笑,直接对着一旁余下的几名侍卫下令。 “爹,咱们是来找失踪的婴孩的。”古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自家老爹在安排打道回府,不得不赶紧说到。 “喏,婴孩。”古道将手里那盘肉丸往古靖面前一递,一双眼睛沉沉的看向他。 古靖闻言顿时双眸一整,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眼前那盘摆放整齐的肉丸。 看看自家老爹,再看看那状似疯癫的邋遢男子,再看看那盘肉丸,最后视线转到那烧开的砂锅上—— 恶~ 顿时,整个地窖不禁响起了好几声的干呕。 这不光是古靖一个人发出的干呕声,另外几名一直跟着他们的禁军侍卫在想通关键后,都不禁跟着干呕起来。 “小主子,将军他们就这么回去估计审不出什么的。”李杰有些焦急的对古伶舞说到。 其实不用李杰说,古伶舞相信她那便宜老爹心里也清楚,就看那邋遢男子的样子就不是个软茬。 “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 果然,这还没有把人怎么遭,那身穿道袍的邋遢男子就又嚷嚷开了。 确实,这整个封闭的地下空间,虽然看着有些脏乱,但确实半点血迹都没有。 哪怕古道知道自己手里的那盘肉丸蹊跷,可周围除了这盘肉丸并没有其他半点证据。 现在也没有什么高科技手段可以证明他手里的肉是什么肉,要按如此算来,其实他们还真是没有掌握证据。 就在古道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时候,从他们进入的通道中再次匆匆冲进来一个禁军。 那侍卫在看到古道等人后面上一喜,连声说到: “将军,大人,我们在另外的通道中有发现。” 好样的! 古伶舞和李杰不由相视一笑。 看来后面跟上来的那些禁军虽然貌似走错了路,但却是错有错着。 他们两鬼正愁没有办法给古道等人引路,这就让他们给碰上了。 “发现了什么?”古靖显然没有自家父亲那么沉得住气,一听到侍卫的回报立刻就追问到。 “白骨,很多,将军和大人过去看看吧。”那名侍卫说到这里,脸上因为找到古道等人的欣喜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脸凝重和惊恐。 “留下四个人看好他。” 古道嘱咐完就和古靖等其他禁军一起再次急匆匆的往初来时那通道奔去。 蘼芜山外的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大亮,还不算炎热的四月,金色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当阳光透过蘼芜山的树缝照到山体时,那漫山的墓碑和土坟包顿时让这蘼芜山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景象。 而此时蘼芜山的山腹中,一个巨大的坑洞上方整齐的站着十多个身穿轻甲的禁军侍卫。 本来一群身穿轻甲,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一起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但现在的他们却一个个面色发青,眉头紧皱,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衰的慌。 唉~ 李杰站在古伶舞身旁不禁再次叹了口气,顿时让这硕大的山洞又冷了几分。 “爹,这…这得是…死了多少人啊。”古靖似是在问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在他们所站的的坑洞下,哪怕他们不知道这个坑洞到底有多深,但光是面上他们能看到的那层层叠叠垒在一起的白骨就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把刚才抓到那个人带过来,再派两个人回去通知刑部和京兆尹,如今这事…可以移交给他们了。” 哪怕见怪了生死的古道说到这里也不由在心里叹口气。 眼前这一坑洞的白骨,可不是丢失了几个婴孩那么简单了,更不要说眼前的白骨全是散落着不成型的样子。 丢失婴孩案发展到如今,刑部和京兆尹一众主管刑事和京都安全的官员们早就焦头烂额,在接到古道发回去的消息后,一个个急匆匆的就赶到了蘼芜山。 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白骨,在看着那被活捉的男子和一旁一位禁军侍卫手里端着的诡异肉丸,所有人是又愤怒又憋屈,还有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来人,把京都里的仵作都招来,给本官好好验,一定要验个清楚。” 京兆尹晋伟山看着眼前的白骨坑,心里是凉了又凉。 这些白骨可都是命啊,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堆满这么多白骨。 在转而想想京都这些年一片祥和的景象,这些白骨所代表的意义根本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那男人和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古道看着晋伟山因为怒极而有些发红的眼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交待完需要交接的事就领着古靖一行人离去——那么多天没回家,他都想女儿了。 “爹,后面的事就不管了吗?” 回程的路上,古靖解散了这些天跟着他东奔西跑的兄弟,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家老爹身后走着。 “你的任务只是从旁协助,你还想干什么?”古道撇了一眼自家的儿子。 如今圣上本就摆明了重文,他们这些武将能收敛就收敛,避其锋芒才能长久存在,他这儿子倒好,圣上给点甜头就想东想西,真不知道是不是在军营里待太久给待傻了。 “没想什么。” 古靖再次被自家父亲训斥,只能喏喏的缩了回去。 其实也怪不得古靖想不到深处,毕竟他一直在军营中受训,军营里大多都是直来直去的糙汉子,没那么花花肠子搞事。 这猛的被提了官,古靖想着多表现表现为家里争光,却没想他如今得到的不过都是自家父亲的退让才让圣上在他身上给予的补偿。 古伶舞和李杰悄无声息的跟在父子俩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李杰也不由为自家大少爷担心。 如此单纯的大少爷在禁军中,真的能好好混下去吗? 而古伶舞也是奇怪的看了自家父兄一眼,觉得自家大哥这智商和自家老爹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皇帝把她这傻大哥给收到禁军中,到底是给的甜头还是给自家老爹多上了一层枷锁呢。 人心啊,真是太复杂太复杂了,还不如做鬼来的爽快。 016 事儿还没完 古道带着儿子刚回到将军府,才到前院连大厅都没还进就看到云氏身边的莫嬷嬷急匆匆的从后院往外走。 “怎么回事?” 古道叫住了一脸焦急的莫嬷嬷。 “将军?”乍一看到几天没有露面的古道,莫嬷嬷惊了一下后礼都没来及行就急急的说到: “将军你可回来了,五小姐出事了。” 一句话,不仅把古道两父子说的脸色一变,让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古伶舞和李杰也是惊了一跳。 不是吧,难道又有什么东西想来抢她肉身?她这肉身怎得就那么吃香呢?下意识的,古伶舞想到这句话。 和李杰对视一眼,两鬼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出了什么事?” “妹妹怎么了?” 古道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开始往后院赶,古靖也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昨晚五小姐睡着后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夫人和老奴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么长时间了一口奶都没喝到,也不知道……” 莫嬷嬷一边走一边把发生的事说给古道听。 古道看了看天色,这大太阳高挂,显然都已经过了午时,一个小小的婴孩再怎么样也该饿了,可—— 想到这里,古道不禁想到当初那神秘老道跟他说的话: 将军此生杀孽太重,厉鬼缠身,但启国有大能庇护,为了启国和将军的将来,特派老道提点将军。 令千金是为将军挡灾而生,在令千金成年前请一定善待,不然除了令千金生命有忧外,将军全家人乃至整个启国都会发生不可挽回的灾祸…… 这些话古道听后是烂在心里也不敢往外说,所以每每看到女儿那娇弱的小脸,古道不禁都有一种亏欠的感觉。 他承认战场无情,生死由命。他不可否认,能爬到他如今的位置,确实是尸山血海堆砌而来。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并不怕这些,他不懂为什么这一切却要让他的女儿来承担。 现在听到莫嬷嬷说女儿一睡不醒,古道立刻就联想到了厉鬼缠身四个字,顿时脚下走的更快了。 另一头,古伶舞和李杰直接闪身出现在内院后,就看到云氏抱着古伶舞那小小的肉身在房间里转着圈圈。 那英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欲哭不哭,满脸愁容的表情。 呼,还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发生。 古伶舞一眼就知道现在发生的情况——应该是她这灵魂离体,所以身体没有办法正常苏醒而已。 看来她这跟着古道去蘼芜山耽搁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古氏醒来发现女儿莫名陷入昏睡而慌了神。 “小主子,你快回去吧,这婴儿的身体娇弱,你离开的时间太长确实不好。”李杰见状也明白了事情始末,赶紧催促到。 “嗯,趁我那老爹没到,我先回去。”说完,古伶舞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所以,当古道和古靖父子俩急匆匆赶到内院时,正好看到古氏欣喜的表情和她怀中古伶舞状似刚睡醒般睁眼的样子。 警报解除,让所有人不禁松了口气。 但虽然这事在古伶舞看来只是个失误,但却让古道上了心。 而且云氏在看到古道一回家,女儿就恢复原样的情况,还高兴的说肯定是因为他福气高照让女儿恢复这点,也让古道心里更加难受。 因此,古道对古伶舞这个女儿更加上心,回到家后匆匆洗漱一番就把吃饱喝足的古伶舞给牢牢抱在了怀里。 在他看来,既然厉鬼缠身对他没什么作用,那么他就一直守在古伶舞身边,这样也能帮他这宝贝女儿挡挡煞。 对于古道这种把自己当“挡煞吉祥物”的做法,古伶舞是不清楚的,只是想着古道在家,她离魂什么的就不方便了。 看来等以后到了她能开口说话时,一定要想个办法才是。 不过,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却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古道和古靖回家的当天深夜,蘼芜山中传出阵阵惨叫,很快就有一名浑身是血的捕快来到了将军府求救。 那时的古道和云氏早就歇下了,而古伶舞也老老实实的在他们的房间中补着那不知缺了几千年的大觉。 当被府中家丁唤醒的时候,古道一边急匆匆的穿着衣服一边还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古伶舞的状况。 最后思量再三,还是只能让云氏多注意女儿的情况便叫上古靖一起往禁军营地赶去。 时间不等人,哪怕古道和古靖已经非常迅速的点齐一队禁军侍卫赶往蘼芜山,天色却已经擦亮。 而此时的蘼芜山中早已寂静一片,哪还有之前那捕快说的阵阵惨叫。 不过当所有人再次来到那满是白骨的坑洞时,还是被现场的惨状给吓白了脸。 和昨天堆满白骨,只是视觉上让人头皮发麻的坑洞相比,今天这个地方充斥着浓郁到让人辣眼睛的血腥味儿。 那白骨坑洞最上面一层已经有了新的,还穿着侍卫和捕快衣服的新鲜尸体——那是昨晚在这里守夜的侍卫和捕快们。 石壁上到处是飞溅的血液和搏斗的痕迹,有的零散四肢和头颅还静静的躺在山洞的角落。 “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弄成这般模样。”这仿佛人间炼狱的场景让古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述。 “不是人。”古道喃喃说到。 这片天地,不说别的,单是启国就一直有修道成仙的先例,所以什么山野精怪这些传说并不少。 只是近几百年来,不知什么原因修道成仙之事早就没落,山野精怪也几乎没有现身,所以很少有人提及。 可如今这场景,再加上之前遇到过的那神秘道人,古道觉得似乎在女儿出世后,有些事已经悄然开始改变了。 “昨天抓回去的人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吗?”古道问到。 “啊?我也不知道,昨天…” “没有,昨天那人我们连夜审问却是怎么都不开口,一直疯疯癫癫的笑,要不就是半死不活的浑身发颤。”京兆尹晋伟山的声音从山洞入口传来。 他也是接到护城卫的消息后才匆匆赶来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刑部侍郎陆延梵。 017 女鬼再现 清晨的蘼芜山早早的就被禁军重重包围,京都的城门也加强了守卫。 哪怕京都的民众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那一队队往城外赶的禁军也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 将军府中—— 古伶舞在古道出门时其实已经醒了。 但碍于她昨天受过惊吓的母亲在古道走后就起身照看她,古伶舞连想跟去蘼芜山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灵魂困小小的肉身里,李杰也因为云氏在没有进到内室,这让古伶舞不禁又着急又无奈。 “娘亲的小五醒了啊,是不是肚肚饿了啊。” 云氏原本因为古道深夜离开而有些魂不守舍,但在转眼看到女儿睁大的眼睛后,立刻换上了一脸的慈母微笑,并把古伶舞从摇床上抱了起来。 古伶舞看着云氏的样子,不由想到当初她收养那几个小家伙时,貌似也时不时的会露出这种嘴脸,当时不觉什么,现在轮到别人对着她这么笑时,她一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现在却是……唉,一言难尽啊。 被换了尿布,又被喂了食,古伶舞眼神一转就老实的闭上了眼睛。 当感觉到自己再次被放回摇床上后,古伶舞立刻就从那小小的肉身中脱身而出。 “李杰,快,我们赶紧到蘼芜山去看看。”古伶舞一从房间中钻出来,就立刻来到院子中,果然看到李杰尽忠职守的守在院子中。 “小主子,你怎么又出来了,昨天才…”李杰看着再次以魂体状态出现的古伶舞,下意识的往房间中看了一眼,只是那紧闭的房门让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没事,娘刚把我哄睡了,我算了一下,咱们过去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就没问题,快走。”古伶舞不给李杰反驳的机会,直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话说他们这些鬼魂的瞬移虽然方便,但也是要知道目的地是什么具体情况才行。 毕竟瞬移时,魂体打散重组,要是不清楚目的地是个什么模样,重组时卡在了石头或者什么东西里,那就麻烦了。 不过这蘼芜山嘛,昨天他们已经亲自去过了,内部构造也摸了个大概,现在过去实在是方便了不少。 于是,李杰在看到古伶舞消失后,也立刻闪身不见。 当两鬼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那白骨坑洞中。 “竖子尔敢。” 我去,古伶舞刚重组魂体就听到身旁李杰一声暴吼,那浑厚中夹杂着阵阵阴风的声响直震的她耳朵发麻。 但随即她顺着李杰所指看去,只见之前想要偷她肉身的红衣女鬼此时竟然出现在了她那便宜大哥面前,且还张牙舞爪的做着什么。 呼—— 红衣女鬼在李杰的怒吼下顿时消散不见,但整个白骨坑洞却也因为李杰的怒吼顿时气温下降了好几度,而且那怒吼声似乎划破了人界和鬼界的屏障般,在这山洞中竟引起了诡异的回响。 “什…什么声音?” 不少禁军侍卫顿时被这突发状况给惊的起了一层鸡皮。 古靖更是下意识的拨出了佩剑,把他老爹和京兆尹等人给护到了身后。 “起开,你老子我还没到需要你保护的时候。”古道一抬手就把挡到自己身前的儿子给挥到一旁。 顿时,古靖那紧绷的神经因为父亲的动作而放松了少许,不过转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委屈给涌上了心头——怎么感觉他在父亲眼里做什么都不对呢。 唉!古伶舞看着古道父子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场景: 一种属于长辈范儿,念叨着:对你要求越严格,说明对你的爱越深; 一种属于儿童范儿,说着:他扒拉我。谁扒拉你了,你那么胖,我扒拉的动吗,扒拉你扒拉你…… “小主子。”看着古伶舞貌似在走神,李杰立刻提醒了一句。 “啊?哦,我们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古伶舞快速回神。 整个白骨坑洞现在仿佛屠宰场般满是鲜血,四下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和一具具扭曲四散的尸块都证实这里发生过一场力量绝对悬殊的打斗,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场十分血腥的单方面虐杀。 “吃肉的虾米被抓了,这背后的大boss到底是个什么鬼?”古伶舞轻声嘀咕着。 李杰站在古伶舞身侧,虽然对于古伶舞说出来的一些词汇听不懂,但却奇异的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把视线往周围看去。 “还敢来?” 李杰轻呵一句,顿时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坑洞的一个阴影处。 古伶舞看去,只见李杰赶去之处一片红雾刚刚成形,就被他给掐住了脖颈处。 只见那红衣女鬼被李杰抓着脖颈后,立刻开始拼命挣扎,但鬼和鬼之间还是有差异的,种类、能量等等的不同都让李杰完全压制住了那红衣女鬼。 “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李杰恶狠狠的掐着那红衣女鬼质问。 “大人饶命,小女子也是逼不得已的,请大人手下留情。”那红衣女鬼见李杰实力强横,只能惊声求饶。 “拉她到别地儿去问清楚,你们这么闹腾,这洞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古伶舞来到两鬼身边说到。 李杰往周围一看,果然,因为他们两之间能量的碰撞和压制,周围的禁军和古道等人明显察觉到这坑洞中的不对劲,一个个面上都满是紧张和疑惑。 这次三鬼一起消失在这白骨坑洞,再出现已经到了这蘼芜山一款光洁的坟坡聚集处。 四月的骄阳,哪怕是上午也已经有些炙人,更不要说红衣女鬼这种普通魂体。 她不像李杰这种英灵,身上无功德金光和供奉之气,也无杀戮红光护体,更不像古伶舞这种不知道存活多久,鬼体能量都可以直接实质化的异类。 在被李杰抓着暴露到这地表后,被太阳一晒竟是直接有消散之意。 “啊,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女鬼惊恐的在李杰手里颤抖着,她在这日光的直射下,整个身体就像被烧开水的般开始不停的蒸发冒烟。 古伶舞见状长袖一挥,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就把女鬼和他们两鬼一起给罩在了里面。 “让她慢慢说。”古伶舞给李杰使了个眼色。 这红衣女鬼几次三番出现在她面前,每次都好似在做恶,但没想成这么点阳光就能把她给晒化,古伶舞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同。 018 女鬼的故事 “二位大人,小女子姜氏颖儿,是六百里外银翠山姜家村的。” 红衣女鬼见抓住自己的两鬼竟然可以在日光下行走,且还能给她庇护,顿时一脸虔诚的跪下开始诉说她的故事: 四十年前,六百里外的银翠山因为被探查出了银矿,顿时让银翠山中的姜家村在整个启国扬了名。 而这姜颖儿就是姜家村中一家普通村户的二女。 按说一个小山村中的小丫头并不会有什么出彩的机会,但这姜颖儿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从小订下娃娃亲的夫君自幼爱读书,一路参加科考都顺风顺水,而且在中了举人后就按照约定来姜家提了亲。 就在大家都羡慕姜家马上就要富贵时,这姜颖儿某次外出却被在银翠山挖银矿的某个侍卫队长给看中了。 要知道,四十年前先帝在位时,别说武将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士兵那都是牛哄哄的存在。 对方哪怕知道姜颖儿有了一个举人未婚夫,也是对姜颖儿死缠烂打不肯罢休。 而一切的悲剧也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姜家不敢得罪当兵的侍卫队长,也不敢得罪中了举人的男方家,最后只能选择让姜家大女儿代替二女儿嫁到举人家,而姜颖儿就可以转嫁给侍卫队长。 当然,这一切都是姜家老夫妻和那侍卫队长私下安排的,两女同一天出嫁以便可以蒙混过关。 没想姜颖儿在出嫁半路发现了不对劲,细心地她在猜到了自己父母的安排后,在出嫁的路上直接就投了河,至此姜颖儿短暂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婚礼后续如何姜颖儿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当她再次有意识时,已经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了那举人的家里。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代替自己嫁给了那个自己默默等了五年的男子,她也亲眼看着自己爱慕多年的男子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后接受自己姐姐成为他妻子的这个事实。 她不恨吗?她恨。 可是一想到那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她又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虽然一开始她和那举人男子定下婚约,两人私下也交往甚密,不然她不会为了他投河,可是,毕竟她是死了,还是自己投的河,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只能兜兜转转的在这世间游荡,时不时的她还会去看看那个举人男子和自己的姐姐。 没想到,就在那举人男子官调京都时,她一跟过来就被这蘼芜山中的一条蛇妖给控制了起来。 她天性良善,哪怕做了鬼也从来没有害人之心。 可被蛇妖控制后,她不得不按照蛇妖的吩咐帮它勾引男子到蘼芜山中给它享用。 不过哪怕她把那些被她勾引的人送到了蛇妖嘴里,她自己却是半点不敢去掺和一嘴。 倒是三年前她勾引的一个男子不知怎么讨了那蛇妖的欢心,不仅让蛇妖没有杀他,还把他留在蘼芜山中且还教他炼制一些奇怪的丹药。 那白骨坑洞中的累累白骨,其实就是被蛇妖和那男子使用完毕后剩下的残骸。 “你上次跑到我将军府偷我肉身做什么?”古伶舞听完姜颖儿的故事,哪怕对方说的是凄凄惨惨,又把自己标榜的如何不得己,她的内心却半点涟漪都没翻腾起来。 “我……我是看那妖人越发不知收敛,以前我们献给蛇妖的都是一些受不住我诱惑的无耻之徒,可最近一年来,那妖人挑人的年龄越来越小,最近几月更是专门对婴儿出手,哪怕小女子做鬼多年,也知道稚子无辜……” “讲重点。”古伶舞轻轻挥了一下衣袖,那衣袖带起的轻微阴风直接打到姜颖儿身上竟是让她魂体都崩散了一下,吓的姜颖儿赶紧说到: “我知道古大将军在京都权利很大,手下兵将无数不说,我还知道古大将军身边有英灵保护,人界鬼界古大将军这种人都是排的上号的,所以在您降生后知道古大将军十分疼爱您,就想着用您把古大将军引到这里抓那妖人……” 古伶舞听了姜颖儿的话,很快就把整个事件给连接了起来。 看来这蘼芜山中有只食人妖修,这龙气茂盛的地方它自己不便出手就抓了姜颖儿和之前那个邋遢男子来当打手。 没想成多年来的相安无事让那邋遢男子胆子越来越大,古伶舞是知道有些炼丹邪术是需要婴孩来炼制的,所以那邋遢男子应该也是这样才开始让姜颖儿抓婴孩。 只是他们没想到姜颖儿良心未泯,想了个法子想要一举暴露那妖物和邋遢男子的作为。 更让姜颖儿没想到的是,她的做法虽然没成功,但结果却是如了愿。 而那邋遢男子在蘼芜山待久了,习性也越发妖化,喜食人肉这点应该就是从他学习炼丹开始吧。 所以在抓他那会儿,才会有那么一份人肉丸子正要下锅。 “那你之前在我大哥面前又是想做什么?”古伶舞继续问到。 “白天那蛇妖是藏身在蘼芜山地底的,我看古将军带了如此多的精兵前来,所以想把他们引到蛇妖的藏身之处,毕竟那妖人被抓,这蛇妖一旦被解决小女子也算为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赎些罪。”姜颖儿顶着一张梨花带泪,唯唯诺诺的脸继续讲述着。 “可小女子修为不够,哪怕那蘼芜山腹中没有阳光,在白日里小女子也显不了形。而古大将军煞气太强,小女子无法靠近,所以只能想办法吸引古家公子的注意,只是没想到,这位大人一出现就把小女子的魂体给震散了。” 姜颖儿的一席话把李杰给说的顿时有些惭愧,他没想到自己眼前这名红衣女鬼哪怕当了鬼也是如此有气节。 虽然算起来她也是做了些坏事的,但一个人如果守得住本心,也不会轻易受到女鬼诱惑,所以李杰顿时就想上前把那红衣女鬼给扶起来。 “嗯,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古伶舞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正好就挡住了李杰前进的步伐。 “不过,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古伶舞眼中冷光一闪,原本罩住他们三鬼的透明薄膜瞬间消散。 姜颖儿再次被暴露在阳光之下,顿时一声声惨叫再次从她嘴里惊叫而出。 019 真实的故事(一) “不过,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古伶舞眼中冷光一闪,原本罩住他们三鬼的透明薄膜瞬间消散。 姜颖儿再次被暴露在阳光之下,顿时一声声惨叫再次从她嘴里惊叫而出。 “你和当初与你定亲的男子也许真如你所说相互有情,所以你在知道被骗婚后才会选择投河自尽,但也因为你是投河自尽,所以你应该是个水鬼才对。 而水鬼想要离开死地,除了正常被接引外只能是找替身。 可你到现在都还在这里,你说这代表了什么呢?” 古伶舞对于姜颖儿的惨状视而不见,径自开始说着她的看法: “魂体想要长存于世,除了正常吸取月华外,只有靠修炼来保持自己的魂体不散,而你一个区区几十年的水鬼,竟然就能在这陆地自由穿行,你是觉得我傻还是我瞎? 如果按你所说这蘼芜山底真的有一条喜食人肉,且还有修炼法门的蛇妖,那那名人族男子的存在实在太余了不是吗?一妖一鬼都已是能称霸一方的组合了,为什么还要多个人来掺和呢,多此一举不是吗。” 李杰原本还奇怪古伶舞突然阻拦自己的动作,现在听了她一席话后,顿时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之前没来及细想的问题。 是啊,人变为鬼,都是按他死去时的方法来分类的,排除正常的生老病死外,吊死的称吊死鬼,像姜颖儿这种投河的那就是水鬼。 一般情况下人在哪死,他的鬼魂多是在死地徘徊,除非他心中有十分强大的念想,才会有可能不被困在死地。 姜颖儿却说她变成鬼后有意识时已经在那举人家里,貌似还跟在那举人一家身边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那举人官至京都她才跟着到京都,然后才被蘼芜山中的蛇妖所控,这中间还缺失了不少东西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姜颖儿的笑声这时响了起来。 原来随便古伶舞的话音落下,姜颖儿那一身本在阳光照射下正慢慢消散的身影突然就凝实起来。 而且一身红雾般的身体不再飘逸,而是变为那种好像布料溺过水般贴在了她单薄的身体上,一头拖地长发也仿若是溺水般的,不,不是仿若。 李杰发现真的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水不停的从姜颖儿身上冒出来,然后那些水竟然还缓缓流到了他和古伶舞脚下,把他们周围不小的一片山地都泡湿了。 “果然大人就是大人,小女子还真的献丑了。”抬起头,姜颖儿那张青白的鬼脸上哪还有什么柔弱表情,现在那鬼脸上全是怨毒的狠厉之色。 “事已至此,说说吧,这几十年都干了些撒。”古伶舞好以整暇的看着姜颖儿如今的模样。 “主子。”李杰在一旁看着古伶舞一副好似要和姜颖儿拉家常的做派,顿时就觉得满头黑线。 他们出来的时间本就不能太久,古伶舞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做事,届时府中夫人再以为她的肉身出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有分寸。”古伶舞看了李杰一眼,算是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也好,几十年来都没有和什么人交流过了,大人想听,小女子这就据实已告。” 于是,古伶舞再次听到了一个十分老套的“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类的故事: 四十年前,姜颖儿确实是和同村的一名举人定了亲,两人也确实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而在那举人到她家提亲后,她也确实是因为在河边洗衣服碰到了对她一见钟情的侍卫队长。 那侍卫队长也真的和姜家两位老人合谋算计了姜颖儿的婚事,整个故事的开头都是按照姜颖儿之前说的那般,她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但受害者当久了,咬起人来那就不是一般的狠了。 也许是觉得生前太过窝囊,姜颖儿在由人变鬼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是身负怨气的怨灵,再加上因为她投河自尽,变为水鬼后被困在水底不得脱身,让一心想去看她那青梅竹马的愿望连死后都不能实现,于是姜颖儿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变异了。 在她投河的当天傍晚,她的父母接到消息来河边领尸时,姜颖儿把一切的过错怪到了她的父母身上。 她怪她父母偷换她的良缘,哪怕她知道整件事的重点其实是在那侍卫队长身上,哪怕那侍卫队长在看她投河后,虽然捞起了她的尸体却最终直接把她的尸体扔在了河边,姜颖儿最恨的还是她的父母。 所以,在她父母去抬她尸体时,她直接把她父亲给拖下了那条她自尽的河。 然后她就这么十分顺利的从河里出来了,没有看被吓晕过去的母亲,也没有看自己那被泡的微微发胀的尸体,姜颖儿一脚一水坑的赶到了举人家。 她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在发现是她姐姐代嫁后那生气的模样,姜颖儿的怨气熄灭的少许。 可这刚降下去的怨气却又在看到自己爱人的母亲逼迫自己的爱人与自己的姐姐必须洞房后再次暴涨了起来。 但也许因为那举人真的是有大运的人吧,连带着姜颖儿想要对举人母亲做什么时,发现竟然没办法靠近那老妇。 于是姜颖儿就这么不近不远的在那举人家里住了下来。 一开始举人和她姐姐还不怎么合拍的时候,姜颖儿还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怨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姜颖儿看到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爱人越走越近,特别是自己的姐姐婚后多年未孕,举人母亲让举人纳妾却被推却后,姜颖儿那浑身的怨气顿时暴涨不少。 她恨,为什么她死了,她的姐姐哪怕代嫁却能那么幸福。 她恨,为什么她的姐姐都生不出孩子,举人还能为了她姐姐反驳当初强迫他们洞房的母亲。 她恨,当初既然都能听他母亲的话和自己姐姐一起了,为什么现在不能听话的纳妾。 各种各样的怨念让姜颖儿越发的堕落,同时因为这越来越多的怨念也让姜颖儿慢慢强大起来。 她开始慢慢的以魂体接近举人,当举人做官后,她更是跟在他身边陪他到各地办案。 当没有其他人在举人身边时,姜颖儿其实还是有一定理智的,为了帮助举人她还以魂体的便携性帮忙处理过一些案子,甚至还护过举人几次。 本来一切如果能保持着这个平衡也算可以,但随时姜颖儿姐姐突然怀孕一事,让姜颖儿猛的想到,她做的再多,也不可能再回到举人身边了。 她为了从死地离开而亲手弒父,因为父亲的过世又累死了母亲,她的姐姐之前多年未孕其实也是因为她时常跟在她姐姐身边,让她姐姐感染了过多的阴气。 后来因为她总想跟着举人,这才让她姐姐的身体有了恢复的时机。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举人和她姐姐有孩子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姜颖儿快要发疯的这一段时间里,举人竟是接到调令被升至京都。 夫妻恩爱,后继有人,家庭和睦,现在还被升了官,举人全家可谓兴高采烈的进了京都。 要知道京都这种龙气鼎盛的地方,反应过来的姜颖儿更加没法做什么了,于是她就想到了一个尽快提升自己的怨气来增强自己能力的方法。 020 真实的故事(二) 要知道京都这种龙气鼎盛的地方,反应过来的姜颖儿更加没法做什么了,于是她就想到了一个尽快提升自己怨气来增强能力的方法。 鬼魂是可以通过相互吞噬来增加己身能力的,姜颖儿需要怨气,那么她就要去吞噬怨灵来增强自己。 别看姜颖儿本身是个怨灵,但和真正强大的怨灵相比,她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她还能一直保持着对那举人的一片痴心。 但现在不同了,她必须强大,至少强大到能进到京都中,而以当时姜颖儿的那点能力,别说进京都,她连京都的城门都过不了。 所以姜颖儿开始自己计划制造怨灵,而这也就是蘼芜山白骨山洞中那些白骨真正的来源。 姜颖儿开始在京都周围到处勾引一些定力不足的人到这山中,然后各种折磨后让那人带着一身怨气死去,她再趁着怨灵刚诞生能力不强时将对方吞噬,长此以往,还真让她涨了不少修为。 故事到这里,姜颖儿的成长史算是交待完毕。 古伶舞见她突然不再说话,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她知道已经不影响大局,于是直接对姜颖儿问到:“既然话说完了,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姜颖儿青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得逞的阴笑:“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们做好准备了?” 一旁的李杰闻言心中一紧,刚想要有动作却发现自己那没有实体的双腿竟然一动也动不了,仿佛被深深的吸到了那被水泡湿的山地中。 “知道我是水鬼出生,还敢被这我这阴水近身,两位大人这是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姜颖儿说着,一个起身,猛的就向着古伶舞和李杰扑了过去——她早就看中了古伶舞和李杰那一身浑厚的鬼气,知道自己硬来不行,这才使计让她自带的阴水困住对方,这样她下手就方便许多。 这其间,只见姜颖儿双手指甲暴涨,本来还能称的上秀气的嘴仿佛被撕裂到了双耳边般张的巨大,那一口野兽般的利牙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了古伶舞眼前。 切~ 在李杰面色大变的瞬间,古伶舞连衣袖都没动,只鄙夷的切了一声,姜颖儿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般保持着那一副要吃人的动作被凝固在了半空中,而她口中貌似很强大的阴水在这时也莫名开始翻腾起来。 “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姜颖儿不可置信的尖叫声好似从四面八方穿透而来。 “聒噪。” 古伶舞淡淡吐出两个字,然后姜颖儿就发现她现在不光整个身体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唉,你这种等级的小虾米,当花肥估计都被嫌弃。” 古伶舞话音一落,在姜颖儿和李杰都还没弄懂她话里的意思时,只见一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枝丫缓缓顺着古伶舞的裙摆爬了上来,然后再慢慢向着姜颖儿那定在半空中的身影伸展而去。 那枝丫的动作看着是那么缓慢柔弱,但不知为什么,连李杰这种英灵都感觉到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惧。 然后就在姜颖儿和李杰惊恐的眼神中,那黑色枝丫缠上姜颖儿的魂体,不过一息,姜颖儿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这么真真正正的消散在了天地间。 “这…这是…”李杰看着那貌似“吃”了姜颖儿魂体的黑色枝丫在半空中抖了抖,然后就这么消失不见。 “唉,连片叶子都没长出来,果然还是太差了。”古伶舞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抬首看了看天,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到: “走,回家喝个奶再出来,不然我那老妈真得疯了。” 看着就这么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古伶舞,直到这时李杰才发现,地上那属于姜颖儿的诡异阴水早就消失不见,之前那仿佛被水泡过的地面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古伶舞和李杰再次回到蘼芜山时,发现这里除了被重兵把守,刑部的仵作们也都已经在积极的做事了。 她家老爹和大哥如今已经出了山洞,众人在山洞前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用以摆放那些残骸和白骨。 “爹,儿子这次派了十支队伍进去,一定把这蘼芜山给查个底朝天,您就放心吧。”古靖站在古道身旁,看着自家老爹那紧锁的眉头不由说到。 “放心?这里的残骸少说也有百余人的,这些年你可有听到过任何人口失踪案有失踪百余人的?”古道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来婴孩失踪案就已经是个大案了,如今又多了这百多具骸骨,古道可以想象当这一切报到圣上面前时,他这傻儿子将要顶着的是多大的压力。 还是被牵连了啊,被牵连了。古道想着,深邃的眼神不由往一旁的晋伟山看去。 京兆尹这事要办不好,降级是肯定的了,指不定陆延梵这个刑部老头也要被动一动,可他家傻儿子何其倒霉,刚上任就被这帮老头子给算计了。 “古将军,这几天辛苦你也出来帮忙了,下官现在要速速进宫报告此案进展,还望古将军能再多帮衬一下。”这时,晋伟山来到古道父子面前说到。 “严正啊,老夫我可是在病假中,你们都已经拉着我家臭小子参一脚了,我这病残之躯就算了吧。要知道我也是被家里夫人闹腾的没法才来帮这臭小子看看的,可不能喧宾夺主啊。”古道圆滑的推拒。 晋伟山被古道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有些尴尬。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要求有些逾越,只是说实话,他和陆大人当初找禁军合作本就是冲着古道来的。 倒不是说是想要使绊子,晋伟山人如其字,严正刚硬,他也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毕竟禁军当初是掌握在古道手中的,如果想要禁军出人帮忙,他们想着还是得从古道这里下手,这才有了让古靖参加这次行动的提议。 “那就只有有劳古都统,这蘼芜山在我们查清楚事情始末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出入,老夫到宫中汇报完情况后会紧着时间去一趟刑部,看之前抓那男子有没有新动向,然后老夫再赶回来。” 晋伟山最终也只能把目光看向古靖,直接交待了一下他要去做的一些事情。 “大人放心,小将职责之事绝不推脱。”古靖耿直的冲晋伟山行了个礼。 而一旁的古道看着晋伟山得到古靖的回答后满意的下了山,直接想一巴掌拍到自家儿子头上。 他一个禁军都统,他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皇宫的安危,这傻子竟然还敢乱揽事情在自己身上,真是—— “大人,大人,山洞中有发现。” 又一次的,一个捕快打扮的人匆匆从山洞中跑了出来。 “发现了什么?”古靖现在听到这种有新发现的话就不由有些发毛。 之前说有发现,结果发现了一个吃人肉的疯子,再次有发现,结果发现了一个白骨坑,现在再发现,古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了。 “是蛇,不是,是蛇皮,很大的蛇皮。” 那捕快倒是爽快,直接把他们在某个山洞中的发现报了出来。 “蛇皮有什么奇怪的,这荒山野岭的,很正常的东西好不好。” 在知道是什么新发现后,古靖不由在心里松口气。 “不是,那蛇皮很大很大,把那山洞都占满了,大人,您还是亲自下去看看吧。” 古靖和自家老爹对视一眼,对于捕快口中那把山洞都占满的蛇皮顿时觉得蹊跷。 于是,刚从白骨坑洞出来没多久的一行人再次进入了蘼芜山腹中。 021 手 古靖和自家老爹对视一眼,对于捕快口中那把山洞都占满的蛇皮顿时觉得蹊跷。 于是,刚从白骨坑洞出来没多久的一行人再次进入了蘼芜山腹中。 “跟上。”古伶舞冲李杰说了声,便飘到古道旁边跟着队伍进到山洞。 这一座小小的蘼芜山给她的惊喜真是太多了,吃人的、吃鬼的,现在指不定还有蛇妖,这种一变再变的事情让古伶舞不禁有些兴奋。 进到山洞中的众人跟在那捕快身后快速的前进着,现在这整座山都是他们的人,所以他们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害怕和紧张感。 众人发现他们走的路,前半段还和之前一样,但后面拐来拐去,渐渐的就到了一条他们没有走过的路上。 看来这蘼芜山整个山腹都被打通了。在场众人无不这样想着。 “大人,就在前面了。” 古道一家两人两鬼不用那带路的捕快提醒,其实也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惊呼声。 但当他们看到捕快口中的巨大蛇皮时,还是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给震住了。 这得是多大的一条蛇蜕下的皮才能把这个巨型山洞给占满啊。 古伶舞最是没有顾忌的飘到了那蛇皮旁边。 这山洞按古伶舞估算少说也有个六十多坪,但这六十多坪的空间如今一层叠一层的堆了很大一坨状似便便的蛇皮——而这也是让众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条蛇的蛇皮的原因。 不过,蛇蜕下的皮怎么会是这种造型呢?古伶舞表示看不懂,就这造型来说看,要说这蛇皮的主人没成精都不可能。 哐!一道金属撞击声顿时打断了古伶舞的思考。 “爹,这蛇皮好生坚固,把我这佩剑都崩了个口子。” 原来古靖虽然被眼前所见给吓了一跳,但武夫的性子向来直,对于这种新奇的事物总是忍不住按自己的想法来试验。 于是在众人还没回神的时候,古靖直接拔剑就来了那么一下,顿时金属相撞声响彻山洞,把所有人都给震醒了。 而古道在看到现在的场景后,瞳孔一缩,随即再次想一个巴掌拍在自家傻儿子头上。 这种奇珍异宝,就算要试也要等私下试才能……如今这山洞中,禁军、京兆尹和刑部的人都有,你这么大咧咧的去试,得,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眼前这蛇皮是多好的东西了,这是想……也没得想了。 “来人,加派人手把这蛇皮运到皇宫,待圣上亲自处置。”古道字正腔圆的下令。 转而想到什么又赶紧说到:“通知整个山里的人,加快动作,今天入夜前必须把蘼芜山中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入夜前所有人都要退出蘼芜山,不得有误。” “爹,这么大座山,这一个白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古靖那双因为蛇皮而泛着精光的眼睛在听到自家老爹的命令后,立刻不明原理的转了回来。 呼~ 古道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才忍着满腹即将爆发的火气说到: “这山中有这么大一条蛇皮,那就说明这里有这么大的一条蛇,你觉得你有几两肉够这大蛇吃。” 在场众人听完古道的话,顿时脸色刷就青了一半。 是啊,他们之前光顾着惊叹这蛇皮的奇异,却没想到既然这里有蛇皮,那么蜕下这蛇皮的蛇呢? “快快快,加快速度,传令没探查的山洞就不用去了,所有人把这蛇皮和那边的白骨运走就退,快。” 古靖的命令和蘼芜山有巨蛇的消息立刻就在整座蘼芜山中传开,所有人立刻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小主子,这山中真有巨蛇吗?”李杰飘在古伶舞身边,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询问到。 “不知道,我是鬼又不是动物,更不是妖,对于这些不了解。”古伶舞摇摇头,她对这些东西确实是不清楚的。 不过她会在这守着她这便宜老爹和便宜大哥就是,至少如果真的有什么突发状况,她能保下这两人性命无忧。 天色渐暗,鉴于昨晚入夜后的诡异杀戮和今天找到的巨型蛇皮,古道和古靖父子俩在天还没擦黑就组织着蘼芜山的众人退了回去。 而古伶舞在看到古道和古靖走后,带着李杰把整个蘼芜山给好好的查看了一番,结果除了整个蘼芜山别说巨蛇了,连只孤魂野鬼都没有。 不过想想,古伶舞也觉得正常。 这蘼芜山被姜颖儿霸占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想来那巨型蛇皮应该是早就存在的东西,而且很可能姜颖儿就是从这巨型蛇皮上编造出的蛇妖的故事。 至于其他孤魂野鬼,估计早就被她给吃了个干净。 玄月高挂,古伶舞和李杰才从蘼芜山中钻了出来。 这一天古伶舞在蘼芜山和将军府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算是把家里的云氏给稳住了。 看现在这时间,古道因为蛇皮一事进宫也该到回家的时间,古伶舞便和李杰一起慢慢往回走。 “小主子,咱们不直接回府吗?” 对于古伶舞选择慢慢走回去,李杰表示不理解。 “这么好的月亮,反正晚上也没事,出来晒晒月亮补补钙不好吗。”古伶舞走在京都的正街上。 如今这正街上只有三两个行人,倒是远处某条背街灯火通明的好不热闹。 而像如今这么安静的场面,她可是许久都没有见到了。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虽然没有多少鬼怪敢明目张胆的大街上游荡,但夜晚的人类却不比那些鬼怪让人轻松,人那无休止的欲望,总是比鬼怪还可怕。 转入一条小巷,古伶舞看着不远处一道高墙,那里是离她如今住所最近的一道围墙,她从这里进去比走将军府正门更近。 李杰本分的跟在古伶舞身后,对于自家小主子那些不能理解的行为他只能以不在一个等级所想不同来解释。 突然,走在前方的古伶舞停下了脚步,古靖奇怪之余才发现,在古伶舞正欲穿墙而过的脚下,一直小小的手从一旁的阴影处伸出来拉住了她的裙摆。 没有任何声响的,李杰翻手间一把长刀凭空出现,然后只见他手臂微举就要对着那小手砍去。 “这是人。”古伶舞三个字就阻止了李杰的动作。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碰到……”李杰的话被紧接着发生的事给震的停了下来。 一只手,晶莹素白,五指修长,缓缓从古伶舞那黑色的长袖中伸了出来。 当然,李杰不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古伶舞的手给惊住了,虽然其实也有点让他吃惊,但真正让他惊住的,是他发现那只手竟然是实体的,和人类一样的手。 不会错,古靖明确的看到自家小主子以魂体状态伸出了一只绝对属于人类的手…… ------题外话------ 把男主放出来求收藏了啊~~ 022 结案和后续 不会错,古靖明确的看到自家小主子以魂体状态伸出了一只绝对属于人类的手…… “嗯,软包子,是我喜欢的。” 古伶舞那双莹白的手顺着抓住自己裙摆的小手伸了过去,然后只见她两指轻捻着就从墙角的阴暗处拎了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出来。 男孩哪怕被古伶舞这么拎着衣领提起来好似也没有感觉般,整个人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他无意识抓住古伶舞裙摆的小手因为被提高,也顺带着把古伶舞的裙摆给拉了起来。 看不到脚?确实是魂体没错啊。 李杰下意识看了看古伶舞的脚,那里虚无一片,顿时李杰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小主子,您刚都说这是人了,怎么又是包子?这小孩儿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如今您已投胎为人,不会还想吃……”李杰试探着问到。 “这小家伙身上隐隐有龙气环绕,应该是那高墙中人,别说我本就不吃这些,就算我吃,也不会选这种麻烦多的。”被李杰误解了自己的意图,古伶舞只能撇嘴解释: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大小的人而已,太小闹腾,太大叛逆,你不觉得这个年纪刚刚好吗?” 古伶舞说着两指一松,在李杰下意识去接孩子时却发现那孩子竟自己浮在了半空中,且还慢慢横过来仿佛睡在了一张无形的床上。 古伶舞把裙摆从孩子手中抽出,睡梦中的小孩儿似有察觉般还虚抓了两把,古伶舞见状,一块纯黑的真丝手绢立刻出现在了她手里,她微微往小孩手中一递,那孩子仿佛觉得再次有东西在手里便有了安全感般,再次安睡下去。 “确实可爱,就是火气差了点。”古伶舞仔细看了看小孩儿的样子,在她眼中,这孩子头上和肩上代表人气的三把火都小的可怜,仿佛随时就要熄灭般,难怪能抓到她的裙摆。 “李杰,这孩子交给你处理,我先进去了,不然我那娘该察觉不对劲了。”说完,也不管李杰呆滞的表情,古伶舞直接从面前的高墙钻了进去。 其实,如果古伶舞现在还在二十一世纪,这种疑似走失又让她看着顺眼的孩子指不定就和她那些小宝儿一样被带回去养着了,可现在她这种情况,算了,还是别惹麻烦了。 交给我处理?我怎么处理?我也是只是个鬼啊,能力还没你高,我怎么处理?李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睡的倍儿香的孩童,只觉脑门疼啊脑门疼。 第二天清晨,古伶舞是被莫嬷嬷的声音给吵醒的。 虽然莫嬷嬷和云氏都已经压低了交谈的声音,但随着古伶舞身体一天天的长大,她的五感以一种超人类的速度在发育着。 “……将军昨夜和大公子在城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十三王爷,没想到今早却在咱们府后的小巷中找到了……” “找到就好,这婴儿失踪案还没破,十三王爷又丢了这么一夜,整个京都都被弄得人心惶惶的。” “可不是,不过今早将军送十三皇子回去前让家丁给带了话,说中午他就能回来了,让夫人不用担心。” “是吗,那看来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嬷嬷,你让厨房中午多备些将军爱吃的菜,他这本该修养在家的人这几天因着老大的事跑出去这么久,这次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 云氏感叹了一番后,立刻着手安排了一些府中琐事,再回头就发现古伶舞正睁着一双圆咚咚的大眼睛从摇床的栏杆里看着她。 “哎呀,娘亲的小五睡醒了啊,这不吵不闹的真贴心,果然我们小五比四个臭哥哥强。” 也许因为知道自己丈夫终于要回家了,儿子的事也终于要办完了,今天的云氏在古伶舞看来似乎特别的开心一些。 古伶舞任由云氏把她抱起来,任由云氏给她检查尿布等等一系列她想着都觉得羞羞的行为,默不作声的看着房顶发呆。 十三王爷?应该就是昨晚那个身上隐隐有龙气的小孩吧。 没想到那么一个小不点竟然还是个王爷,如果是王爷的话,那就是皇帝的兄弟咯,那这启国皇帝估计年纪也不大。 算了,想那些干嘛,她现在除了老老实实当个小婴儿,什么都做不了。 “来,娘亲带着我们小五出去晒晒太阳。” 被喂完奶,整理干净的古伶舞被云氏抱了院子中。 看着斜挂在天边的太阳,古伶舞好想大声说:我想晒的是月亮,不是太阳。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这才几个月大,要是突然冒出这么句话,估计得被当成怪物了。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待怪物是个什么操作,要是最后落个什么溺死,烧死的下场,那可就得丢脸了。 五天后,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五天的古伶舞听到了婴儿失踪案的结果——那在蘼芜山被抓到的疯癫邋遢男被判了斩首示众,且还是午时城门处行刑。 要知道,午时斩首在z国古代是最严厉的一种刑罚。 因为古代讲究鬼神,而午时是公认的阳气最足的时刻,当人被斩首后,刚变成鬼就要被正午的阳光给照射,在当时的人看来,这是一种直接让人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惩罚。 古伶舞没想到这种做法竟然在这启国也有,看来虽然这里不是她记忆中的历史国度,但很多东西却是想通的。 看了看一旁检查账本的云氏,古伶舞大着胆子从肉身中脱离而出。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古伶舞已经摸清了云氏的作息,现在她那将军老爹也不在家,正好让她去亲眼看看这午时斩首到底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牛。 “李杰。”来到院子,古伶舞招了李杰出来。 李杰等虽归属英灵,但被太阳照射也会觉得不适,所以一般情况下,李杰白天是不会出现。 “小主子,你怎么又,您怎么这个时间出来了?”李杰本想说古伶舞又离魂,但想想最近貌似他这小主子也算安分,只能换了个话头。 “我们去看午时斩首啊,我听说午时斩首会魂飞魄散,我去长长见识。”古伶舞兴奋的说到。 “呃……”李杰顿时哑言。 也就他愣神那么一瞬间,古伶舞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眼前,最后李杰只能叹了口气赶紧跟上。 古伶舞出来的时间很好,城门口处,斩首台、人犯、监斩官、围观群众等等,以前在电视上出现过的场景都已经到位。 对于这类以前不感兴趣,现在成了必要消遣的事,古伶舞表示她必须发挥自身优势。 于是她直接飘到了围观群众上方看着那跪在斩首台上的男子。 男子被换了一身囚衣,脸上脏兮兮不说头发还很散乱。 此时的他眼神中已经没有了那种疯癫,只有一种说不出的麻木和木然。 古伶舞看着那男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后视线落在了一旁几位监斩官面上。 她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在古伶舞思考时,几名监斩官中的一位听到下方有侍卫喊“时辰到”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对着刽子手下了斩首的指令。 在一颗头颅落地后,古伶舞重新回神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到了那男子身上。 周围的围观群众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认为罪有应得所以不言一词。 但古伶舞却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那缓缓从无头尸体中升起的一道魂体,那魂体刚从身体出来后,被太阳一晒果然立刻就出现了分崩裂盘的现象,那一声声人类听不到的惨叫声回荡在古伶舞耳边。 “小主子,看来午时斩首真的会让人魂飞魄散。”李杰在一旁说到。 “嗯,看到了,挺可怜。”古伶舞淡淡的说到。 可怜?李杰不解。 这种吃婴儿都做得出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古伶舞会突然说他可怜。 就在那男子的魂魄就要完全消散前,一条铁链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直接套住那男子的脚踝把他拉到了地下。 “这是什么?”李杰惊了一跳。 “鬼差拘魂而已,果然,判官手里的本本不是白记的。” 古伶舞微微一笑返身消失不见。 023 刻意的暴露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古伶舞已有三岁。 三岁的古伶舞因为古道对她的特殊看顾,至今还住在他们两夫妻的小院中。 要知道在启国,别说古家这种有实权的家族,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孩子从出生就没有和父母同院的。 但古道心里一直记挂着神秘道人给他说的那些话,而后在古伶舞出生后又发生过吃婴孩那种疑似鬼神出没的事件,让他对古伶舞就更加上心。 可就是这么一个别人眼中都羡慕的掌上明珠,作为当事人的古伶舞却只喊苦不堪言。 因为古道时常守着她,其实也不是守着她,而是到哪儿都把她带在身边,让古伶舞实在没法自由活动和说话。 每次想去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古道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放到了她身上。 有时候古伶舞都忍不住想干脆开诚布公的和古道说清楚算了,按照古伶舞这几年对古家人的观察,哪怕她真有点什么和别人不同之处,她这女儿奴老爹应该也不会把她当怪物给烧了。 “唉,杰哥,你说我现在和我爹娘提出自己单独住个小院,他们会答应吗?”古伶舞坐在后院的秋千上一边荡一边和李杰说话。 这秋千是古道去年到别人家参加宴会,看到人家家里的小姑娘都抢着玩秋千,回家后立马就给古伶舞装的。 而李杰,只静静的立在一旁的树荫下没有搭话。 对于自家小主子时常更换对自己的称呼,李杰表示已经习以为常。 且按照他对古大将军的了解,估计在古伶舞成年前,他都不会放心让她离开这个小院吧。 “你说当年那个老道士和我爹说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我,我那四个哥哥都没有这种待遇。”古伶舞在发现古道对她的特殊照顾后,早就让李杰去打听过事情始末。 但最后也只是知道有个道士貌似以她为由和古道说过一些话,但具体内容,当时跟在古道身边的英灵并不知道,有种某些重要内容被屏蔽了的感觉。 “对了,我那几个哥哥最近怎么样了?大哥这几年在禁军被磨的倒是圆滑不少,貌似小哥哥今年也要被送到军营去了吧。” 也不等李杰回答,古伶舞自说自话的开始嘀嘀咕咕。 而在房间里,古道拿着一本兵书在书桌前慢慢研读,一旁的云氏则拿着一块布料在比划着什么。 两人听着小院中女儿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由都微微皱起眉头。 三年了,从古伶舞会说话以后,古道夫妇不是第一次发现女儿时常状似一个人在那说话。 刚开始两夫妻还偷偷找到道观和寺庙请了符箓回来,结果发现那些符箓请回来后女儿还是一个样。 后来两人又发现其实女儿除了这个表现外,也没有其他变化,便只得随她去了,他们只希望女儿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就好。 只是现在听着女儿若隐若现的话,古道想着,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几年他有意在圣上面前表现出了对军权的放手,不单军权,其他很多事他也随大流般不去冒头,不去掺和,但对于自家女儿的婚事,圣上却一点松口的迹象的没有。 难道自己捧在手上的明珠最后就只能成为他和皇权之间的牺牲品? “哈!” “啊~” 一声稚嫩的惊呼声在小院中响起,顿时古道和云氏惊吓之余两人反射性的从座位上飞身而起,直接就往庭院中冲了出去。 因着云氏坐在窗户边,身前也没有桌案挡住,那动作看着竟是比古道还要快上几分,可见云氏也是个有功夫之人。 只是两人冲到庭院中后,却是被自己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时间往回调几分钟—— 古伶舞没话找话的和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杰瞎侃着,突然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小院外走了进来。 对方没做声,古伶舞也当没发现,只是老实的荡着自己秋千没再说话。 突然一声少年特有的“哈”从她身后响起时,然后一股推力就把古伶舞给推出去老高,古伶舞眼珠一转直接一声惊叫,然后就从荡的高高的秋千上松开小手飞了出去。 李杰在一旁一脸无聊的看着将军家的两位小主子在那自娱自乐,正想直接消失时却接到古伶舞给他的指令——接住她。 李杰顿时想到什么却也无可奈何的按照她的指定闪现在了古伶舞的身下按她的要求动作。 “小五。” “哇哦!酷~” 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便是呆滞的三人傻傻的看着似被某物抱住正缓缓落地的古伶舞。 “爹,娘,小哥欺负我。”古伶舞用自己稚嫩的声音向古道夫妻告状。 而古道和云氏却是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尴尬的说到:“小五啊,你…没事吧?” “五妹,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古家幺子,十六岁的古虢也是惊奇的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妹妹。 整个古家,排除古道之外,其实每个人都特别疼爱古伶舞,只是因为古伶舞时常被古道带在身边,所以古家几兄弟想在自己妹妹面前露露脸都要小心翼翼。 “是杰哥哥保护我的。”古伶舞说着,还一脸兴奋的把李杰介绍给古家几人,那天真的模样让一旁的李杰直呼不敢直视。 “杰哥哥?”古道夫妇脸色一变,古道更是直接一把把古伶舞给抱到怀里,满脸严肃的看向古伶舞所指之处——在他们眼中,那里什么都没有。 “嗯,杰哥哥从小就保护我,但他不怎么和我说话,不过杰哥哥告诉我,他们会一直保护我们一家人。”古伶舞甜甜的笑着。 看,她终于找到机会慢慢给自家人普及她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了。古伶舞想着都忍不住给自己点赞。 “小五,你说的他们保护我们一家人,这杰哥哥长什么样?”古道严肃的问到。 “爹你们看不见吗?他们和二哥三哥一样的呢。”古伶舞提示到。 和老二老三一样?古道的心中顿时有了无数猜测。 “爹爹,杰哥哥说他是你的参将,爹,参将是什么?”古伶舞继续发挥着她那堪称奥斯卡小金人的表演。 而古道闻言,顿时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他知道了,也想到了女儿口中的杰哥哥是谁。 在他身边当过参将又名字中有杰字的,也只有十二年前和他一起在边境打过仗的李杰,那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才,本来可以升为军师,但当年在一场和境外蛮人部落的战斗中,李杰就……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会再次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小五啊,叫你杰哥哥和爹一起去书房好不好。” 看不见那些虚无的东西,古道只能把重心放在自己女儿身上。 “茹蓝,你带着小四在房里等我,为夫处理点事再过来,我没回来你俩没出院子。” 古道让云氏先把古虢带着,有些事得等他把眼前的状况了解清楚再来处理。 “好。”云氏也被眼前的状况给弄的有些心慌意乱,只能按照古道的吩咐去做。 024 弄巧成拙 将军府的书房其实就在后院古道夫妇住的小院旁,占地不大,但院子里被整理成了一块练武场,这里是古道以往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整个院子被三个大房间包围着,左边的耳房摆放了一套书桌和很多书架,书桌和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和纸卷;而右边的耳房摆放了一张古香古色的木榻,窗户处还盘了类似炕那样的石床,想来古道偶尔是会休息在这里的;正对大门的这间,摆放了几套桌椅,当有外人或者事件时,这里就是议事厅。 但至从古伶舞出生后,后院倒成了古道这几年时长待之地。 “小五,和爹爹说说杰哥哥的情况好吗?” 此时书房中,古道直接把古伶舞抱到了右边耳房的榻上,还拿了一块小几上常备的小糕点哄着她。 “杰哥哥吗?他就在这里啊?”古伶舞两只小手捧着绿豆糕轻咬一口。 不得不说,吃,且能吃出食物的味道,这对于古伶舞来说是她为人后最喜欢的一件事。 “你能和爹说说他长什么样吗?”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是古道还是谨慎的再次询问到。 “嗯——杰哥哥脸色不好,又白又青的。”古伶舞鼓着腮帮子看了李杰一眼,然后天真的回话。 “还有呢?”古道不知道人变成鬼后是个什么样,但在他的记忆中,李杰那些跟过他的将士可没一个白的。 毕竟在边境风吹日晒,一个个都是黑黝黝的糙汉子,怎么可能白的起来。 “杰哥哥身上穿着铠甲比二哥三哥的好看。”古伶舞模仿着一个三岁孩童的思维开始表述。 比老二老三的铠甲好看?对,老二老三还是新兵,而李杰那会儿已经是参将,那身铠甲不光质地,连款式都不是一个样的。 “爹爹,杰哥哥说他就是李杰,他无论生死都是古家军的人。”古伶舞十分干脆的说出李杰的名字,然后又天真的问到: “爹爹,古家军是什么?” 当听到古家军三个字,古道的怀疑已经完全消除了,但紧随而来的,却是一种又感动又酸楚,还带着少许内疚的感情。 当年和他一起参军一起打仗的人多了去了,但最后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 而古家军,那是一只既公开又秘密的队伍,对外呢,古家军代表着隶属古道旗下的军队,而在这只队伍里,又有一部分属于古道个人的私军。 但古家军中到底哪些是真正属于古道私军的,这是除了古道本人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当古伶舞转述李杰说过的生死都是古家军的人这句话后,古道就知道,女儿口中的杰哥哥真的就是他猜测中的李杰。 “我…能看到他吗?”这句话,其实是古道内心所想,但就是忍不住的,让古道说出了口。 “将军~”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古道抬眸,只见自己面前原本空无一人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浑身血污,身上铠甲插了多只箭羽的人影。 “李参将。”古道一向严肃的脸上不禁满是动容,那双总是犀利的双眸也是瞬间就红了些许。 如果不是怀中抱着女儿,古道差点就直接站了起来。 “将军没有忘记属下,属下等深感荣幸。”李杰微微抬起脸。 一旁古伶舞看着现身的李杰,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波澜。 现身的鬼魂一般都保持着死时的模样,一直以来,李杰在古伶舞面前虽然是个魂体,但也是铠甲鲜亮,衣着整齐。 但现在的李杰,那一身铠甲满是凝固的血污,脸上手上更是红一块黑一块,还有那身上少说也有十来只的箭羽——古伶舞只觉得李杰死时一定非常惨烈。 “你们……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古道哽咽了一下,才缓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等至发誓加入古家军起,生生世世都是属于古家军的,将军不必因我等介怀。”李杰见古道此时的模样,不禁急急的说到。 虽然李杰自觉他讲的话非常大义,但身为鬼魂那特有的阴冷音色还是让古道心里万分难受。 都说人死如灯灭,但一想到当初那些愿意跟随他,把命交到他手里最后却落得马革裹尸下场的众将士,古道顿时觉得任何言语都那么的苍白又无力。 “他们呢?”看着只有李杰一人,古道下意识的往书房周围看了看。 “小主子…觉得兄弟们太多了,属下就让他们在祠堂里休养了。”李杰顿了顿,只能如此解释到。 “都在祠堂吗?”古道此时的脑海里不由全是那些已经逝去的将士们最后的模样。 “有名字的都在。”李杰应声到。 有名字的都在,那就是说,有名字才能入住祠堂吗?古道顿时开始仔细回想自己那些年来收集到的古家军名牌,他突然有些担心自己当初有没有遗漏的,会不会还有他记掉的将士。 “将军,我们都在,您不用挂心,您时常带着几位主子给我等上香,我们都很感激。”李杰跟了古道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古道的心思——将军是在担心他们这些战死之人是否都像他这般能有安身之所,是否能有片瓦遮身。 “爹爹,杰哥哥…杰哥哥刚才不是这样的。”古伶舞适时的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小主子莫怕,末将显形时只能如此,等末将恢复原身时就会是你常见那般。”李杰一脸惶恐的说到。 不过此时李杰心里却是已经吐槽到了极致——谁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演这种戏台上才有的戏码。 作为一名将领,我本该有的风骨和格调呢,都被喂狗了吗? 算了,我都死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 李杰在心里纠结半饷,最终也只能按照古伶舞的剧本继续演下去。 “你先起来吧,我们之间都这般模样了,还行这些虚礼干什么,对了,你们一直都跟在小五身边吗?”终于被女儿唤回神志的古道这才想起自己到底要询问的事。 “从将军在祠堂安放了我等的名牌后,我们就一直守护着将军一家,只是将军看不见我们而已。但小主子出生后,她似乎天生就能和我们沟通。”李杰起身说到。 “你们一直跟在小五身边,可有发现什么……”古道闻言,想说什么但碍于怀中的女儿,他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跟在将军身边的兄弟知道将军所说之事,就是因为如此,我们商量后才由我跟在小主子身边亲自照料。”李杰偷偷扫了古伶舞一眼才继续说到。 “那有什么或者有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古道赶紧追问。 “呃…有过,就是小主子刚出生,将军和大少爷办理那婴孩失踪案期间,有想动小主子的…出现过,不过没成功。”李杰按照古伶舞的暗示提了一下当初红衣女鬼的事。 古伶舞看着古道凝重的表情在李杰的话语后慢慢放松,心里顿时雀跃起来。 看,找个机会暴露点能力,我再努把力就可以名正言顺要求单独居住了,只要我单独住了,那还不是随我想干嘛干嘛,哈哈哈哈哈。 “不行,竟然真如那…以后小五的安全不能光靠你们,我这更是不能放松,你说我要不要去道观或者寺庙请…不对,你们也在家里,这样对你们应该不好…” 古伶舞在听着古道的话语后,顿时就楞住了。 不是啊,现在知道有这么多英灵保护她,她这老爹应该放心才对啊,为什么变成如此这般? 古道的想法显然偏离的古伶舞的预期,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手安排的好戏最后竟然是害的自己被更加严密的看顾起来。 025 终于出府 唉~ 古伶舞幼小的身体百般无聊的坐在秋千上,两条小短腿无意义的晃荡在半空,身后的大树片片枯叶随风落下,宛如她此时的心情——萧瑟、拔凉。 今天古道夫妇应召入宫参加宴会,难得没人看管她,可半个前那次不成功的摊牌让古道对古伶舞的一举一动更加关注。 哪怕他知道了李杰等鬼将的存在,仍是调派了十多名影卫守在古伶舞身边。 就像现在,虽然这小院中看似空无一人,但在那些房檐下,树梢上,古伶舞知道都蹲守着古道安排的影卫。 这待遇,比她四个哥哥都过犹不及。 “小五,小五。” 少年独特的嗓音从院外传来,不过转眼古虢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古伶舞的面前。 “四哥,你下学了。” 古伶舞看着古虢兴高采烈的走到她身边,立刻蔫蔫的和他打招呼。 她不知道半月前古道是如何给云氏以及她这四哥说的,反正关于她能看到阴魂这点貌似终结于他们三人之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去不说,连另外三个兄长似乎都瞒着。 “刚刚小五怎么在叹气啊,女孩子总是叹气不好的。”古虢嘴上说着关心古伶舞的话,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小心翼翼的往周围看了又看。 “四哥,小五想出去玩。”古伶舞状似没有看到古虢的动作般,只是嘟着嘴可怜兮兮的说到。 真正三岁的孩子是如何生活古伶舞真心不知,但对于拥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灵魂的古伶舞来说却是憋坏了。 为人三载,古伶舞因为古道和云氏的看顾,别说出去玩,她这身体连这小院都没有踏出过。 如果说之前的三年古伶舞还能偶尔趁着众人睡觉时偷溜出去,那这半个月古伶舞是连灵魂离体的机会都没有找到,毕竟年纪越长,她不能一直靠装睡来解决问题。 “小五,在玩什么呢?” 古虢还没来得及回答古伶舞的话,小院中再次出现了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只见新来的两人不仅面容一致,就是那一身带暗花的藏青色交领长袍也都一模一样。 “二哥、三哥。”古伶舞坐在秋千上冲这两人喊到。 没错,这对儿双胞胎就是古家二少爷和三少爷——古仲和古豹。 古伶舞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四位兄长的名字时,还暗戳戳的想她那老爹真爱国,儿子的名字都是精忠报国。 不过在知道他们名字真正的写法时才反应过来,一切不过只是巧合。 “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从军营出来了?放假了吗?”古虢看着许久没有出现在家里的二位兄长。 “大哥通知我们回来的,据说娘在给他相看亲事,大哥让我们私下去打听打听。”古仲摸了摸古伶舞的头说到。 “我们小五想三哥没有?”古豹一进院子倒是谁也没搭理的直接蹲到了古伶舞面前。 “三哥,我想出去玩儿。”古伶舞再次可怜兮兮的看着古豹。 她知道自己的四个兄长里,三哥古豹是最疼爱她的,所以在古豹出现后直接就把自己想要出门的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好啊,三哥带你出去玩。”果然,古豹最是见不得自家妹子委屈的表情,立刻二话不说就把古伶舞从秋千上抱了起来。 终于抱到妹妹了,以往老爹在家时他们几兄弟谁也亲近不了妹妹,这次如此难得机会他一定要抱个够。古豹如是想着。 “三哥,不行。”老四古虢一见古豹的动作,脑海里立刻就想到了爹爹的吩咐,伸手就要去抢他怀里的古伶舞。 “怎么不行,小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三个大男人还护不了她吗?”古豹脚下一晃就躲开了古虢的手。 对于自己爹娘从不让小妹出小院这点是他们三兄弟最不能理解的。 在他看来,小五这么一个软萌妹妹天天跟关禁闭似的关在院子里,连其他小家族的子女至少逢年过节还会带出门逛逛,可他们这个妹妹却连院门都没有出过,实在太可怜了。 “爹说不行。”古虢刚说完,就被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盯着,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爹娘现在都不在,我们说行就行。”古仲也和古豹一个意见,两人说着就抱着古伶舞往外走。 古虢见状,只能着急的在原地干跳脚。半晌发现周围竟然没有任何出来阻止,最后不得不也赶紧跟上哥哥们的步伐。 而古伶舞则一脸高兴的坐在古豹的手臂上,那兴奋的样子让古仲和古豹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无比正确。 说来也是他们运气好,整个古家本就没多少下人,四兄妹从后院一直走到大门口都没遇到一个阻拦他们的人,至于暗地里那些影卫早就被李杰给遮了眼,所以一行四人是畅通无阻的出现在了启国皇都——启天城的大街上。 三个英俊的小伙儿带着一个软萌的女娃,这样的组合在启天城可不多见,很快就惹了不少侧目。 但四人都是浑然不觉般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左看右逛,颇有几分招摇过市之姿。 “二哥、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古虢其实也很少在街面上行走,每天不是家里就是书院,只因古家有训,古家男儿十八岁入伍前不得惹是生非,所以今年才16的古虢对外面也是好奇的紧。 “去百雀楼,哥哥们带你吃好吃的。”古仲笑眯眯的说到。 “不是去帮大哥看嫂子吗?”古虢顿时不解的问到。 “你懂什么,百雀楼对面就是启天城最大的首饰铺,大哥收到消息说今天娘为她挑选的姑娘会在那买东西。”古仲略带得意的说到。 “娘给大哥挑的谁?”虽然觉得大哥有事不告诉他,只告诉二哥三哥让古虢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追问。 “说是什么尚书家的嫡小姐,啊,骆尚书家的骆小姐。” 古仲和古虢左一句右一句的聊着,而古豹则专心致志的抱着古伶舞走在他们中间。 看着小妹眼中对周围表现出的好奇,古豹觉得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让他的心情无比愉悦。 而对于古伶舞来说,这算是她第一次出府,也算是她第一次逛街,更可以说是n多年来古伶舞第一次以人的身份出现在人类社会。 虽然这里和她经历过的时代有很多相似又不相似的地方,但真正以人的身份,且还是以一个孩童的身份来观察周围的一切,让古伶舞觉得各种新奇,各种新鲜。 026 骆湘(一) 百雀楼位于启天城的正街,整条正街算的上是启天城的富人商业区。 这条街上开满了琳琅满目的商铺,无论是在此逛街的还是开店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整条街很整洁,治安也算不错。 当古家四兄妹出现在百雀楼时,立刻就有机灵的伙计把他们迎到了二楼的包厢。 “二少,三少,这可是许久没来小店了,还是老规矩先喝点茶水休息一下再点菜?”店伙计熟稔的对着古家双胞胎说到。 “嗯,今天带弟弟妹妹出来逛逛,你备点孩子爱吃的糕点上来。”古豹有些得意的举了举怀里的古伶舞,那样子仿佛在展示什么宝贝。 “哟,早就听说过古家五小姐,小的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粉雕玉琢的娃娃,真是荣幸之至。 三少放心,咱们百雀楼有不少糕点都是孩子爱吃,也适合孩子吃的,小的这就下去准备。”店伙计一脸献媚的说完,麻溜的就出了包间。 “哥,你们常来这里吗?”店小二一走,古虢立刻好奇的打量着包间的装潢。 他看得出这整个百雀楼都是用上好的材质搭建的,包间里的桌椅摆设也用了好木料,横梁啊窗户啊还雕了不少鸟雀图案,很是清新雅致。 “等你十八可以自由出府了,你也可以常来,这百雀楼是娘的嫁妆铺子。”古仲坐到窗户前给自己的弟弟解释到。 “娘还有这么好的嫁妆铺子呢,哇,窗外正对大街,从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整条街呢。”古虢说着站到了窗口向外张望,当看到正面对一家同样二层小楼的胭脂铺时,又继续问到: “哥,那骆小姐什么时候出来买胭脂呢?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吗?要在这里吃午饭吗?出来太久要是被爹娘知道了,会不会挨训啊?” “三哥,小五也要看。”一旁,古伶舞向抱着自己的古豹撒着娇。 “来,三哥抱你过去,但不许往外扑啊,要是掉下去会很痛的。”古豹说着,就抱着古伶舞也来到了窗口,还非常直接的一脚把古虢给踢到了一旁。 “三哥,你太狠了。”古虢揉了揉自己被踢到的小腿。 “出都出来了,你老实跟着就是,这是娘的铺子,就算他们回来知道了也没什么。”古仲看了一眼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的古虢,视线很快也转到了窗外。 对面的首饰铺生意似乎不错,里面有不少衣着考究的夫人小姐在和店伙计说着话。 不过刚才古虢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们只从大哥那听说那骆小姐今天会到首饰铺取定做的首饰,但不知道人家究竟什么时候来。 说实话,他们敢把小五带出来除了看不得小五可怜兮兮的表情外,还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父亲和母亲都进宫了不会在家,这才大着胆子应下了小五的请求。 但要是真的在外面待的太久,他们也怕回去不好交差。 “三哥,小五要那个。”古伶舞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色,不由想多在街面上逛逛。 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让她在这酒楼里干坐着,她可不愿意。 “哪个?”古豹顺着古伶舞的小手看去,发现她指的正是那首饰铺。 “那个那个,红的。”古伶舞在古豹怀里激动的动了动身子——好吧,其实是因为古豹把她抱到窗口后,实在担心她掉出去,所以力气不自觉的大了些,让古伶舞顿时很不舒服。 “红的?”古豹再次看了看古伶舞指的方向,这才发现他家小五指的不是首饰铺,而是首饰铺外卖糖葫芦的小贩。 “想吃糖葫芦,二哥去给你买。”古仲也看清了古伶舞所指,直接一提衣摆就站了起来,正好他也可以就近去看看那首饰铺中有没有他们要看的人。 “我要自己选。”古伶舞放过这种机会,立刻闹着要亲自下去。 “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古仲轻哄着古伶舞,转而又对古虢安排到: “小四,你在这待着,我们正好去看看那骆姑娘在不在里面,要是人家早就在里面了,我们也不用在这白等。” “那要是没到,我也不认识那骆姑娘啊。”古虢对于自己一个人被抛下,顿时就不开心了。 “看标志啊,尚书府千金出门怎么也得坐马车的,我这不是担心人已经在里面错过了吗?”古仲一脸你好笨的嫌弃样,说完就笑嘻嘻的和古豹往包房外走。 古虢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家两个哥哥离开,转而又赶紧跑到窗口看着他们从自己楼下走向对面首饰铺外卖糖葫芦的小贩——不开心,为什么每次被丢下都是他。 而街面上,古伶舞看着自己面前那整把的糖葫芦,一颗颗红红的看着卖相极好。 话说她至从能吃到有味道的食物后,当即就决定要吃遍天下美食,而这糖葫芦,当然也在她的计划当中。 “小五要哪串?”古豹让小贩把他手里整把的糖葫芦都在古伶舞面前转了一圈。 “嗯…嗯…”古伶舞嘟着嘴动了动,小声说到:“我可以要很多串吗?” “当然可以。”古豹单手抱稳古伶舞后,另一只手直接就摸了一块碎银子递给那小贩,连同小贩用来插糖葫芦的靶子全给买了过来。 然后在小贩喜笑颜开的感谢声中,古豹抱着古伶舞进了首饰店。 “老二,你挑好了吗?”古豹一进店门就大声询问刚才到了首饰店就径自进到店里的古仲。 两兄弟之间很多时候不用言语沟通,在他们出百雀楼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查看首饰铺中有没有骆小姐的对策——那就是装客人。 “没呢,我对这些又不懂,不知道娘会喜欢什么样的。”古仲假意的看着店铺陈列柜里的那些金银首饰。 他们打听过的,那骆小姐定的就是送给她娘亲尚书夫人的首饰,他们现在只要找个话头就能打听到那骆小姐到底是来过了还是没来,或者说就正在这些挑选首饰的女子里。 “二位公子想为家中长辈挑选首饰吗?” 果然,古仲的话才说完,一名首饰铺的小姑娘就迎了上来。 “对,但是我们兄弟不是很懂,你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样式?”古仲的目光再次扫过成列柜,但那模样好似对那些首饰都没看上眼般。 那小姑娘偷瞄了一下古家兄弟的穿着打扮,虽然其中一个抱着个孩子还拿着一整棍子的糖葫芦,但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好料子,立刻就热情的从柜台后拿出一个木盒子。 “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款式可多了,您看,尚书府的千金也在小店为尚书夫人定了一款金镶玉的镯子,正好还没来拿,我可以给二位看看款式。 您看,这个是尚书千金自己设计的,要是您有设计图,我们店是可以按照客人的要求来定制的。” 小姑娘一边打开木盒一边给古家兄弟介绍。 只见那木盒中静静的躺着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手镯整体圆滑莹白不说,上面还用黄金勾勒了一圈藤蔓似的花边,由黑色的锦帕衬托着煞是好看。 “这个好看。” 古家兄弟还没开口,古伶舞软糯糯的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 “小小姐的眼光就是好。”小姑娘闻言立刻奉承了一句,当然连带着也夸了一下自家的店铺。 “小五说好看就好看。”古豹这种妹控也立刻应和了一句。 “那给娘也定这样的?”古仲说着。 “二位公子要是确定了,那您告诉我们尺寸,然后说说你们想要用哪种材料,我们很快就可以做出来。”首饰店小姑娘一听古仲的话,顿时脸上一喜就要去拿纸笔来记录。 “啊?还要尺寸?又不是做衣服。”古仲疑惑的说到。 “这个…是要尺寸的,不然手镯做出来却戴不上那就不好了。”首饰店小姑娘耐心的解释到,不过心里却是凉了半截。 看样子,她以为能一下成功的单子,估计要黄。 “我们回去量好尺寸再来。”古豹直接简单粗暴的下了定论。 “也行,但那就没法给娘惊喜了。”古仲有些为难的说到。 就在两兄弟正演戏正演到兴头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停到了首饰店门口。 车把式下车后反身捞开车帘,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娃也从一旁迎了上去,然后一只纤细白润的手就从那里面伸了出来。 027 骆湘(二) 车把式下车后反身捞开车帘,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娃也从一旁迎了上去,然后一只纤细白润的手就从那里面伸了出来。 “骆小姐。” 古家兄弟还在首饰铺中演着自编自导的戏码,就听到一道热情的女声从店铺柜台中传出,紧接着就看到之前一直站在柜台后的店铺女掌柜从那柜台后快步走到店铺门口。 古仲和古豹对视一眼,赶紧齐齐向店铺口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色长裙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她肤色白皙,体态轻盈,一头长发挽起了一部分,但大部分都披散在脑后,微微抬起的脸上,五官也称得上精致秀美。 可不知道为什么,古家两兄弟越看那骆小姐就越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直到那骆小姐被女掌柜迎上了二楼,古家兄弟才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 而一直在古豹怀里的古伶舞在看到那骆小姐后,圆圆的眼睛中微微一凝就把视线调回了糖葫芦上—— 她以为自己以人类之躯身后跟着无数英灵已经很是牛逼了,没想到现在竟让她看到了一个比她更牛逼的存在。 在古伶舞眼中,刚才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身后竟是漆黑一片。 这代表什么,别人不知道,古伶舞却是太熟悉了。 要知道英灵和阴魂,读音相似实则相差十万八千里。 阴魂虽不能像英魂一样白天出没,但和阴魂接触过多的人,他的身上绝对会感染阴魂的气息,而这骆小姐身上那浓郁到都快成墨汁的黑色正是代表了她和阴魂有着非常多的接触。 英灵跟在人身后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能量大一些的英灵甚至还能起到保护人的作用。 而阴魂,我的乖乖,古伶舞想着刚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那一片黑影,她都不知道这骆姑娘是如何长到这般大的。 待到古伶舞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被古豹抱回了百雀楼的包厢。 “二哥,在那间。” 几人一回到包厢,古虢就兴冲冲的把古仲往窗口领。 虽然刚才被单独撇在了包厢中让古虢有些不高兴,但他确有老老实实的守在窗口。 当他在楼上看到那带有尚书府标志停在首饰铺门口时,立刻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意着对面的动向。 从他的角度虽然看不到那骆小姐的脸,但背影看着还行,就是有些单薄。 而古仲来到窗口后,立刻把窗户一关,只留了个缝隙堪堪能看到对面首饰铺二楼的某个窗户。 “三哥,刚才你们肯定看到那骆小姐的正脸了吧,怎么样?配得上大哥吗?”古虢见古仲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对面首饰铺,直接问题抛向了古豹。 “忘了。”两个字,古豹直接把古虢给说的哑口无言。 “漂亮。”这时倒是古伶舞在古豹怀里笑嘻嘻的说了一句算是替古虢解了围。 “漂亮吗?那就漂亮吧,咱们小五喜欢那大哥也会喜欢。”古豹一听古伶舞的话,立刻就转了口气。 一旁的古虢看着古豹的样子,直接转头走到了古仲身边——他实在没法和古豹沟通了,他们几兄弟实在没法像古豹那样宠妹无下限。 今天出门的目地达到了,用过午餐的四兄妹倒是很干脆的回了将军府,不是不想继续逛,而是他们都算着该到古伶舞午睡的时间。 玩归玩,几个兄弟还是要顾忌着不能打乱他们宝贝妹妹的日常作息。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在他们把古伶舞放回父母的小院后,古伶舞趁着古道夫妇还没回来,竟是再次离了魂。 “李杰,你知道尚书府怎么走吗?”古伶舞离魂后直接叫出了李杰。 “哪位尚书?”李杰被问的一头雾水。 “姓骆的,就是娘给大哥相看的那家。”古伶舞也被李杰的回话给问懵了。毕竟在古伶舞的认知中并不知道尚书还分了好几部。 “大少爷那吗?”李杰说着默了一会儿,再次召出一只英灵。 “属下参见小姐,李参将。”那英灵出现后,立刻向古伶舞和李杰行了个礼。 “你知道夫人给大少爷相看的哪家小姐吗?”李杰直接问到。 “知道,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原来那被召来的英灵是负责保护云氏的,对于云氏的大多动态都还算了解。 “知道那礼部尚书府在哪吗?”李杰又问到。 “知道,需要小的领路吗?”那英灵询问到。 “走。”没有半点拖延,古伶舞直接开了口。 三鬼很方便的直接穿墙而过,一条直线般很快到了一家大宅院中。 这礼部尚书府比之将军府,那绝对是多了很多文艺之气,古伶舞让李杰屏退了那领路的英灵,两鬼单独在这大宅院中开始查看。 “主子,您在找什么?”李杰对于古伶舞这一系列动作没有摸着头绪。 “今天二哥他们带我去看那骆小姐了,你知道吗,我在她身上看了非常重的阴魂之气。”古伶舞在这尚书府中转了好几圈,却发现一点阴魂的痕迹都没有,实在奇怪。 “主子是要帮那骆小姐吗?”李杰问到。 “没,我就是看看,我有点好奇那么重的阴魂缠身她怎么还不死。”古伶舞笑着说到。 噗—李杰顿觉胸中一口老血想要喷涌而出,这都是什么样的好奇心啊。 “对了,这里的人死后一般徘徊多久才会被引渡到下面去?”古伶舞突然问向李杰。 “呃…末将不知。”李杰无辜的摇摇头。 “啊对,你这也是第一次死,对轮回那些流程不了解也正常。”古伶舞看到李杰摇头才想到,眼前这些英灵可是吃古家供奉的,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死后的那些事。 而李杰闻言再次有了想要吐血的冲动——什么叫第一次死啊,这年头谁还能死几次吗?主子你这种经验丰富的大能是要教我们怎么死几次吗? “快看,是那个骆小姐。”没有再搭理李杰,古伶舞转眼间终于找到了自己这次出来的目标。 只是她发现,也就这么一个中午的时间,那骆小姐身后的阴魂之气貌似更重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古伶舞飘到了骆小姐的身边。 她身后的阴魂虽然无形,但单看这浓郁的颜色就绝对不是一、两只阴魂在她身边出没留下的痕迹,可是这尚书府中其他地方又没有阴魂出没的痕迹。 一时间,古伶舞也被自己眼前的问题给难住了。 028 骆湘(三) 尚书府的后院中,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首位,她的前面围坐了四、五个娇俏可人的少女,这些少女虽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但一个个都气质出众,娇俏万分。 届时,华贵妇人身边一名身穿水绿长裙的少女拿出一个木制盒子送到她面前柔声说到: “娘,这是女儿为您订做的镯子,您看看喜不喜欢。” 这少女正是上午在首饰铺取手镯的骆湘,而她在回府后本就想把那镯子送到尚书夫人院子里,但那会时间正好赶上午休,便拖到了现在送来。 “又不是什么节日,湘儿还想着给为娘送礼物,有心了。”尚书夫人一脸惊喜的接过那木质盒子打开,顿时那只金包玉的镯子就出现了众人眼前。 “大姐定的这只镯子真好看,妹妹看了都好生喜欢,大姐什么时候也给妹妹定一个呗。” 另外几名少女在看到那金包玉的手镯后,都被那漂亮的花纹和纯粹的玉质给吸引住了,其中坐在尚书夫人另一侧,也就是骆湘对面的少女更是直接嘟着嘴开始撒娇讨要。 要知道,这金包玉的镯子并不是什么便宜货,就算黄金好筑,那上好的玉镯也不好寻。 那撒娇的少女一开口就要骆湘再给一个,让在场其他人顿觉有些尴尬。 “你这丫头,哪有问人讨礼物的。”上方的贵妇人看似在责备撒娇的少女,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显在偏袒着。 而骆湘似乎早就习惯了如今的场面,只是温顺的应承了一句:“妹妹喜欢,那姐姐再寻着好的玉镯时就给妹妹定一个。” 一旁,古伶舞和李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不禁为这骆湘的好脾气动容。 “主子,这骆姑娘温和有礼,爱护幼妹,又有孝心,配给大公子是不错的。”李杰轻声说到。 “你懂个屁。”古伶舞却是皱着眉头看向骆湘。 在刚才骆湘应下再给她妹妹定一只镯子的时候,古伶舞发现她身后的那团阴魂之气更加重了,但是她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那阴魂之气到底从何而来,实在费解。 一旁莫名被怼了一句的李杰顿时哑言,只能老老实实的静立一旁。 “走,我们回去,我的午睡时间也差不多了。”没有找到阴魂之气的源头,古伶舞只能先放弃寻找,待她得空后再继续察验。 如今她自己的事都没解决,现在的这些只能往后推推了。 回到将军府,古伶舞魂体刚回到身躯,就听到了古道夫妇从外院进到内院的脚步声。 庆幸自己回来及时的古伶舞还没从床上起来,就看到她那便宜老爹风风火火的从门口大步而入。 “爹爹。”古伶舞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冲古道伸出双臂。 “爹爹的小五睡醒了,睡的好不好啊。”古道十分配合的一把把古伶舞从被窝里抱了起来。 “道哥,让我先给小五穿衣服吧。”紧跟而入的云氏把一旁古伶舞的外衫、裙襦拿到手里。 “嗯,你来。”古道闻言又把古伶舞放到床上站好。 “小五啊,听门房说今天哥哥们带你出去玩了,好玩吗?”云氏一边说一边给古伶舞把中衣整理好,然后开始给她套裙襦和外衫。 “嗯,三哥给我买了糖葫芦,我最喜欢三哥了。”古伶舞笑盈盈的说着,心里却在默默为三位兄长默哀。 她不是故意卖他们的,主要一听她这便宜老娘的问话她就知道,她出门的事已经被古道夫妻知道了。 唉,也不知道现在她那三个便宜哥哥是不是已经在被教育了。 古伶舞猜的不错,他们几人出门时虽然一路顺畅,但李杰的鬼遮眼在古伶舞等人离开将军府后就被他撤销了。 而那些影卫发现不对后立刻就追了上去,几兄妹也没刻意隐瞒行踪,很快就被影卫给找到了踪迹。 可想而知,当古道夫妻一出宫门,就已经知道了四兄妹上街的事,于是——别看现在古道一脸温和的在一旁站着,其实古仲三兄弟已经在书房跪了好一会儿了。 “街上那么好玩啊,我们小五那么高兴。”云氏给古伶舞穿好衣服,又把她抱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好开始给她梳头。 “嗯,好多人呢,热闹极了,小五可高兴了,哥哥们都好疼小五。”古伶舞继续扮演着一个小女孩儿该有的模样,当然,她还很好心的为她那三位哥哥说了好话。 “小五啊,女孩子金贵,不能总是上街的。”古道在一旁耐心的说着。 “小五一个人不好玩儿。”古伶舞听了古道的话后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古道和云氏闻言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女儿这种心情他们不是不理解,但他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而且想到随着女儿成长,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关在他们院子里…… “小五想出去玩,就由爹爹和娘亲带着你出去好不好,哥哥们武功太差保护不好小五,咱们小五这么可爱,必须有爹爹和娘亲亲自保护才行。”古道想了想,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办法。 “好啊好啊。”古伶舞高兴的坐在凳子上摆动起自己的小脚,但她的心里却是忍不住要鞠一把老泪——她不要啊,和你们出去和在家关着有什么区别的啊,可惜她现在也只能说出“好”这种话。 “道哥,以后除非必要,我不会出门的,无论到哪儿我都亲自带着小五,你就放心吧。”云氏在一旁闻言立刻说到。 “嗯,那我去书房一下。”古道也明白云氏话里的意思。 对于因为女儿出门一事惩罚了三个儿子,古道也知道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一想到女儿的情况,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在他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前,也只能由他们两夫妻亲自带在身边才行。 古伶舞看着古道离开的身影,脑子里顿时转起了很多想法,但最后都没有一条让她觉得行得通的,难道她真的要被关一辈子? 关于古仲三人的后续,古伶舞并不知道,只是在她上街这事的三天后,一条流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骆湘死了,不,不是骆湘死了,而是骆湘貌似死了一次后莫名其妙的又活了。 029 骆湘(四) 古伶舞闭着双眼任由云氏把她放到床上。 她在等,等到古道夫妻睡着后她要到尚书府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对骆湘太好奇了,一个活人身上染了那么重的阴魂之气竟然还可以活到十多岁,现在竟然还闹出死而复生的情况,奇怪,太奇怪。 其实对于阴魂附体或者夺舍这种事,古伶舞遇到过不是一次两次,但从来都不是骆湘这样的情况。 想当初她也想过夺舍,最终却发现,不知是她魂力太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被她占据的身体用不了24小时就会被她的灵魂直接撑到爆体,这才让古伶舞不得不选择自己修炼实体。 没成想她好不容易修出实体了,没享受几年人类的生活又被弄得转世重生,那她当初修个实体出来有什么用呢。 月朗星空,古伶舞听着古道夫妻那间屋子响起熟悉的轻鼾声后,没有半点犹豫的来到小院召出李杰。 让他照看好自己的肉身后,古伶舞孤身一鬼照着上次的方位就直奔尚书府而去。 深夜的尚书府也是一片寂静,古伶舞虽然不知道骆湘具体住哪,但她一出现在上次尚书夫人的院子外,就遇上了两个巡逻的家丁在嘀咕骆湘死而复生之事。 都不用灵识查探,古伶舞就从家丁口中知道了骆湘的位置。 当古伶舞出现在骆湘居住的小院后,发现这小院看似淡雅整洁但很多地方却明显有些破败,甚至很多角落连外在的墙灰都掉落到露出了里面的青砖。 这和之前能大手笔的给自己母亲送金包玉的镯子,又应承给自己妹妹送一个的那种阔气可不成正比。 古伶舞怀着疑问穿进骆湘的卧房,当她看到在床上睡觉的骆湘时,古伶舞再次紧紧的皱起眉头。 此时的骆湘仿佛陷入了梦境之中,而且还不是什么好梦。 古伶舞看着面色发白,满头冷汗的骆湘,墨袖一挥就听到了骆湘的喃喃自语——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们啊,你们这些贱人夺我清白,毁我姻缘啊,还强占我的嫁妆,最后还害我儿子等等等等。 古伶舞听着她的话,伸出手虚空一抓,一道漆黑的魂体就从骆湘的身体中被抓了出来,而床上的骆湘也在这一瞬间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被古伶舞抓出来的魂体顿时惊慌的看向周围。 而古伶舞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抓出来的魂体,这分明就是骆湘本人啊,难道不是阴魂附体吗? “骆湘。”古伶舞端着自己守门人的态度冷冷的喊了一声骆湘的名字。 “是,小女子骆湘。”魂体状态的骆湘虽然还没弄明白自己眼前的处境,但一看到古伶舞就不由觉得浑身发虚,只能老实的应答。 “为何死后不入地府。”古伶舞看着骆湘那漆黑的魂体,她如今这怨气若再发展下去可就要沦为恶灵了。 “小女子不知,小女子生前遭遇太多不公,死时更是被折磨致死,本来小女子也以为自己人死如灯灭,没想到再睁眼却又回到了自己年幼的模样。”骆湘老老实实的说出了她自己如今的状态。 “那我命你现在入地府轮回,你可愿意?”古伶舞虽然对骆湘的处境也满怀疑问,但还是尽职的要把骆湘引导到正常的轮回中。 “小女子……”骆湘看了看自己那没有呼吸的身体,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点点头。 “鬼差。”古伶舞见骆湘点头,直接冲着周围喊了一句。 本以为这种时候鬼差应该一喊就应,毕竟如果哪儿要出现逝者,鬼差是会提前接到通知做好引魂准备的。 但古伶舞发现在她喊了半晌后,别说鬼差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古伶舞顿时觉得有些不对,直接长袖一挥,一道爬满黑色鲜花的诡异大门就这么悬空出现。 “跟着我。” 没有鬼差来引魂,古伶舞只能亲自把骆湘的魂体带下去。 再次来到那空旷的草地,不远处的黑色河水仍是毫无声息的流淌着,古伶舞没想到自己最近竟然会如此频繁的往地府跑。 别说这短短三年跑了两次就算频繁,要知道以前古伶舞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几百年也就才跑过两趟而已。 “小白。”古伶舞那清冷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草地上响起。 “姐姐得闲下来玩啊。”再一次的,古伶舞召唤黑白无常,却是孟婆端着瓷壶走了出来。 “那两只呢?”古伶舞对于那递到自己面前的瓷壶眼都不抬,直接就收到了空间里。 “姐姐找白哥和黑哥有什么事吗?最近x处地龙翻身,地府很多鬼差都被派到那边去了。”孟婆娇柔的说到。 “是吗,那这只你带去吧。”古伶舞把身后的骆湘亮了出来。 而对于孟婆口中说的x处地震一事,古伶舞没想太多,毕竟每天死人那么多,遇到大灾大难的地府确实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不过,这也正好让她知道之前为什么她召鬼差却没有鬼差出现的情况。 “姐姐,借一步说话。”孟婆看了眼骆湘,却是引着古伶舞到了一旁去说到:“姐姐,这骆湘还没到时辰呢,我这儿是不收的。” 没到时辰?古伶舞奇怪的看了眼孟婆,说:“这都死两回了,还没到时辰?” “咳咳,姐姐,是上面那个没到时辰,这个虽然到了时辰,但上面那个自愿把剩下的时间让给这个了。”孟婆含糊的解释。 而古伶舞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就明白了个大概:“哪个环节又出错了是不是。” “呵呵,姐姐,话不要说得那么明白嘛。”貌似被拆穿内幕,孟婆不由打起了哈哈。 “那两只这是故意躲我呢。”想明白一点,古伶舞立刻就想到了其他。 什么x处地震,什么鬼差都被派出去了,通通都是借口,就是犯了错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呗。 “姐姐,时间,时间。”孟婆见古伶舞貌似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立刻谄媚的提醒古伶舞要看着时间,别把骆湘带在这里太久。 古伶舞看着孟婆那娇俏的样子,也懒得和她计较,直接走回骆湘身边说到:“地府太忙,如果让你再多活一世,你有什么意愿?” “真…真的吗?大人……小女子……”一听到自己竟然可以重活一世,骆湘顿时激动起来。 “有什么意愿。”古伶舞懒得听她哆嗦,直接再次问到。 “小女子要报仇,这一世小女子绝对不要像上一世那么窝囊的死去。”骆湘看着古伶舞冷峻的样子,也不敢在她面前撒谎,立刻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古伶舞对于骆湘嘴里的报仇不感兴趣,但若这骆湘回去让怨气加重,最后麻烦的还是她,所以干脆提醒她道: “你怨气太重,不想让这一世白活,就不能太过。” 像骆湘这种小鬼,若沦为恶鬼后可就该她管了,但她又实在瞧不上这种没什么能量的恶鬼,只能希望她被沦为恶鬼了。 “是,小女子醒得。”骆湘乖巧的应承。 古伶舞撇撇嘴,长袖一挥间就带着骆湘消失在原处。 而在古伶舞走后,孟婆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白成了一盏日光灯般,紧接着一黑一白两道鬼影立刻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怎么样,走了吗,她发现什么了吗?”白无常紧张的询问到。 “没有发现,圆过去了。”孟婆状似虚弱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哪怕她没有心跳好多年了,刚才她也一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卡在喉咙眼随时都要掉出去。 “没发现就好,不过,你们说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呢?”白无常不禁摸着自己的下巴念叨。 “你到底是想被发现还是不被发现呢?”一旁的黑无常给了白无常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转身消失不见。 030 再遇 暂不提地府之事,古伶舞带着骆湘还魂后,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萦绕。 骆湘重生一事让她想了很多。 一个人可以重生,那就说明时间和空间是可以重叠或者逆转的,但是逆转后的时空,还会是以前那个时空吗? 她现在被转世在此,那么将来她回去的时候,还会是她离开的那个时空吗? 这一方不在她所知历史中的时空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她会被转世到这方空间呢? 这方奇怪的空间能和地府相连,那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和地府有没有关系呢? 繁杂的问题在古伶舞的脑海中不断的冒了出来。 古伶舞很少走出将军府,更不要说走出启天城,所以她不知道别的城池是如何,但启天城从上任皇帝开始就有了宵禁制度。 缓缓飘荡在启天城中,古伶舞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星空下,整条大街上竟然连一只游魂野鬼都看不到。 古伶舞来到一个路口,远处一阵阵丝竹之声夹杂着各种y词h曲传入她的耳朵。 她看向那个方向——香坊街,启天城唯一一个可以夜间营业的坊间,也就是启天城的夜间娱乐场所,现在整个启天城也就只有那里还灯火通明。 古伶舞有心往那边去看看,但才靠近一点,就被里面传出的那些咿呀唱腔给逼停了脚步。 难听,实在太难听,让她刚升起去逛逛的念头都瞬间给熄灭了。 算了,回去吧,今晚月光不错,正好修炼一番。古伶舞想着,便又折返回去。 走到将军府后院的小巷,古伶舞刚踏进去就感觉到里面竟有一道有似曾相识的气息。 这大半夜的,谁会出现在将军府的后巷?而且还是似曾相识的气息。 古伶舞慢慢往气息的方向飘去,印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十岁孩子的背影,那单薄的身影在夜色的衬托下显的既孤寂又有几分缥缈。 小孩儿?古伶舞来到那小孩儿身后。 她在这里接触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孩子,所以突然出现一个让她有熟悉感的孩子,古伶舞不禁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是孩子敏感还是别的什么,古伶舞刚想转到孩子正面,就见身前的孩子猛的回头,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就这么印入了古伶舞的视线。 漂亮!精致!让古伶舞都忍不住感叹眼前这张稚气分明的脸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是……是你吗?”小男孩儿开口说到。 嘶~古伶舞倒吸一个口气: “你…你看得到我?”古伶舞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般来说,孩童因为自带一定的先天灵气,在小的时候是可以看到阴魂等异类的。 但当孩童长到一两岁,先天灵气没有得到修炼自动消散,孩子就看不见那些异类了。 可眼前这个孩子,个头怎么也得有十岁了,为什么还能看到魂体的她呢?古伶舞刚清醒了几分的脑子再次冒出无数问题。 “嗯,看得见,你是上次在这救我的姐姐吗?”男孩儿有些执拗的问向古伶舞。 “救你?”古伶舞不解。 “这个是你的吗?”男孩儿急急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条黑色的丝质手绢。 “这个你是那个软包子?”古伶舞在看到那条手绢后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孩儿有熟悉感了。 这不就是三年前在这后巷中能抓住自己裙摆的软包子吗? 可那软包子三年前也不过五六岁,怎么才三年就好似十来岁的样子。 不对,那软包子貌似是什么十三王爷,这么说,眼前这个男孩儿就是十三王爷吗? “真的是你对不对,是你救了我。”男孩,也就是启国十三王爷姬文逸高兴的说到。 古伶舞虽然没懂姬文逸嘴里的救他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刻意的去解释,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果然,姬文逸见古伶舞没有反驳他的话,立刻急促的开始诉说: “三年前,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但那天晚上后我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就好了,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但家里看的严我出不来,明天我要被送去学艺了,我来这守了七天了,终于等到你了。” 对于姬文逸的激动,古伶舞表示没法理解。 她什么时候救他了?他在这儿守了七天和她有关系吗?而且这十三王爷噼里啪啦说了半天,重点到底是什么? “我…我是来谢谢你的,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你的。” 就在古伶舞疑惑的时候,姬文逸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出的话。 然后古伶舞只觉得自己一直隐在黑雾中的手被一只小手一抓,然后一个球形硬物就被塞进了她的手中。 “这个你拿着,等我学艺回来,你可以用这块玉来找我,我要走了,我今晚也是偷偷出来的,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我要走了,谢谢你,真的。” 古伶舞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的手里的一个球形玉石——他怎么知道她的手在哪儿?他怎么能一下就抓到她的手? 面对眼前突来的道谢,古伶舞都还没整理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那男孩儿飞奔而去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李杰,李杰。”回过神,古伶舞咻一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杰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伶舞这种状似失态的样子,心中顿时一慌,急急问到:“主子,出什么事了?” 古伶舞一看见李杰,立刻询问到:“上次后巷那个小孩儿你对他做什么了?” “小孩儿?做什么了?”李杰被古伶舞问的一头雾水。 “就是三年前后巷那个软包子,抓我裙角那个。”古伶舞一看李杰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也是忘记那孩子的事了。 “哦,主子是说十三王爷吗?”李杰想到什么后看向古伶舞,见她点头才又继续说到: “主子您不是说十三王爷的火气太小了吗,所以属下就给他吹了几下,十三王爷毕竟是皇室子弟,气运望些他也受的起。” 吹……吹了几下?古伶舞闻言顿时瞪大眼睛看向李杰,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说到: “你知道你一个英魂给龙气加身的人增长气焰代表的是什么吗?” 完了!这启国,要乱了! 这是古伶舞现在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031 再次暴露 第二天一早,因为古伶舞不便离魂,只得派李杰去打听那姬文逸的住所。 没想李杰虽然打听到了姬文逸的住址,但却没能进得去,因为那姬文逸竟然是住在皇宫之中。 要知道整个启天城龙气最足之地就是皇宫,像李杰这种魂体,哪怕是英魂,也不能随意进出。 古伶舞缓缓渡步在将军府的后院,想着只能等到中午午休时亲自跑一趟。 因为上次几兄妹私自出府一事,经古道夫妻的商量,古伶舞的活动范围终于不再局限于古道夫妇居住的小院子,但也只是增加到整个后院。 而且因为古伶舞的特殊性,古道直接把整个将军府的后院立为了禁地,不再随意让下人出入。 现在古伶舞就正慢慢往后院的荷花池走去,荷花池的风景算是整个将军府最文艺的地方,也是古伶舞近来最喜欢去的地方。 只是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荷花池中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整座池中除了喂养的一些观赏鱼外,连片荷叶都看不见。 前院,难得轮休的古靖正陪着云氏聊天,聊天的内容当然就是关于古靖的婚事。 但最近都不是古仲和古豹回家的时间,而古虢也还没下学,所以古靖之前让弟弟们帮忙相看骆湘的事他还不知道结果,现在见云氏再次提起,古靖只能不停的拖延。 “娘,小妹呢,许久没见那丫头了,作为兄长我都怕她对我生疏了。”古靖在云氏的念叨中,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合理抽身的突破口。 “在后院呢,你也知道你小妹身体不好,所以你爹都不让她出来。”说到自己的女儿,云氏果然停下了“逼婚”话题。 只是一想到女儿的情况,云氏心里又不由升起几分怜惜。 “那我去看看她。”古靖眼看转移话题成功,立刻就想起身出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吧,那丫头现在指不定转到哪个院儿里去了,也算让你多陪为娘走走。”云氏看着自己英气逼人的大儿子,心中不由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太快。 “那儿子扶您。”古靖眼看着自己的小算盘被打破也不觉得可惜,还十分温柔的上前去扶住了云氏。 随着年龄的增长,古靖早就褪去了年少的青涩。 他每日在宫中任职,父亲和弟弟们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学馆,看着云氏那张似乎并没有太多岁月痕迹的脸,有时他都觉得,自己母亲每天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很孤单。 就像皇宫中那些嫔妃,虽然天天前呼后拥一堆人,但她们的内心,却是空虚孤独得让他们这些禁军都不禁汗颜。 而内院,古伶舞小小的身子慢悠悠的往荷花池走啊走,她现在属于一种放空状态,脑海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了无生趣的在走。 当云氏在古靖的陪同下找到古伶舞时,看到的正是她一步就迈入了荷花池中的场景。 “小——”古靖就要出口的惊呼声被云氏一把捂住。 古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只见云氏也是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用眼神示意古靖安静的看向古伶舞。 荷花池中,处于走神状态的古伶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此时已经走入了荷花池中,那娇小的身子正以违反常理的状态在水面上继续缓慢渡步着。 “娘,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古靖轻声的询问身旁的云氏。 “……”而一旁的云氏几次开口,却都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因为这样的状态她其实看到过好几次,但现在她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对自己的儿子开口。 而且自己的儿子在宫中当值这么些年,再是木讷也不会傻,她要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是非常拙劣的谎言。 可女儿的那些情况,古道早就对她和小儿子下了封口令,现在若让她对大儿子说点什么,她还真说不来。 “这个你后面问你爹吧,你只要记住那是你妹妹,亲妹妹,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最后,云氏也只能以这句话来封住古靖那满腹的疑问。 “大哥哥,娘!” 就在云氏和古靖轻声交谈间,被他们惊醒的古伶舞转头就看到两母子。 随即,她也看到了自己目前的状态,但古伶舞并没有一点慌乱,而是直接扬起大大的笑脸向两人跑了过去。 “小五慢点。” 古靖一脸惊慌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从水面上如履平地般跑了出来,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后古靖才笑着迎了上去。 “哎哟,我们小五好像长胖了呢,大哥哥都要抱不起来了。”古靖一脸宠溺的抱起跑到自己身前的小人儿。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幕还在他的脑海中没有消散,古靖是真的完全把古伶舞当成一个正常小孩儿来对待。 但一想到刚才的异象,古靖心中却又是升起些许异样。 他在宫中这些年,其实也接触到了不少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但碍于职责他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但如今面对自己的妹妹,古靖面上不显,其实心中已经百转千回。 “大哥哥今天怎么会来看小五?”古伶舞始终扬着那一张天真的笑脸看着古靖。 “大哥哥想小五了,所以就来了啊,小五想大哥哥没有啊。”古靖看着眼前那张和自己虽然只有几分相似,但天真可爱的小脸,默默在心中决定: 等爹回来,他不仅要向爹问清楚事情的始末,还要向爹说一些他知道的隐秘。 “想了想了,小五想大哥、二哥、三哥和小哥哥,还想糖葫芦呢。” “小五想吃糖葫芦啊,小五什么时候吃过糖葫芦了?” “三哥给小五买的,小五还去看了未来的大嫂了。” “未来大嫂?” 一时间,古家母子就在这荷花池边聊起了之前几兄妹私自出府的事来。 午后,假寐的古伶舞听到云氏走出房间的声音后,立刻离魂按照李杰所说的方位往皇宫飘去。 当她真正来到皇宫后才发现,尼玛她不知道那小孩儿王爷住哪儿啊。 眼前这座皇宫,整个宫墙圈起来的面积何止上千,里面大大小小错落的宫殿、长廊、花园等等地方,转的古伶舞都快迷路在里面。 可她又不能现身找人问话,且这深宫中的那些侍卫侍女们,一个个可比尚书府中的家丁守礼多了,行进间都没有一个说八卦的,最后古伶舞不得不无功而返。 出宫后的古伶舞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门,不由叹了口气——外面的鬼进不去,里面的鬼出不来,这就是古伶舞对启国皇宫唯一的印象。 032 秘闻(一) 当夜,古靖在房里用过晚饭后就急匆匆的来到古道的书房。 “爹,小妹她……”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知道那是你嫡亲的妹妹,你们几个做哥哥的这辈子一定要保护好她就行。” 古道其实在回府后就已经从云氏那儿听说了白天荷花池发生的事,所以在古靖找来时,他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话。 但没想到他这话刚说完,一向最是听他话的古靖竟然反驳到: “爹,现在不是说靠我们就能保护好妹妹的问题。” 古靖顿了一下,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才又继续开口到: “爹,儿子在宫中这几年,发现圣上似乎对于某些东西特别着迷,在整座皇宫之下,竟还有一座地下宫殿——” “等一下!” 古道闻言,立刻起身制止了古靖要继续出口的话语。 他将书房的大门关上,然后领着古靖来到书架旁。 古靖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是移动了哪些东西,在书房另一边的青砖地板竟是毫无声息的裂开了一个幽深的地洞。 “你跟我来。”古道领着古靖往那地洞走了下去。 那里面是一条修建完善的通道,虽然没有烛火,但墙上却安置了不少的夜明珠。 这种既大手笔又隐秘的做派,顿时让古靖心中一阵翻腾。 他在这个家怎么说也生活了二十一年,对于自己的父亲,古靖自认是十分了解的——谨慎、节俭、不挑事但也绝不怕事,而且对他们几个子女还非常的严苛。 可现在,单是墙上那些夜明珠就抵过他在将军府见过的所有家当,更不要提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做派,这完全颠覆了古靖心中对自己父亲的印象。 “唉,你们一天天长大,很多事也该让你们知道了。” 直到走到一间密室,古道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到。 古靖看着眼前这间密室,他不知道这间密室到底位于将军府的何处,但整间密室不见通风口却是空气流通、无比清爽,在现在这个时节古靖竟在这里感觉到了些许的暖意。 “爹,这里是?”古靖好奇的看着周围。 密室不大,也就一间正常房间的大小,这里面除了墙上用来照明的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外,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惹人眼球,就是简单的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根石凳。 “这些你以后可以慢慢了解,你先把刚才要和为父说的话说完。”古道坐到石凳上,示意古靖也坐到他对面。 “就是两年前,有天我帮同僚值夜,但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着凉了,当我巡逻到冷宫附近时,没忍住就只有脱队找便间,但不想却在冷宫的一座假山中发现了一条通道。” 呃……古道大概听懂了古靖找便间会找到假山中的涵义,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到了古靖接下来的话语中—— 那天,古靖忍着腹中的不适顺着被发现的假山密道走了进去。 当时古靖并不知道他自己将要发现的是什么,还想着回去后要向上级禀报自己这一发现,毕竟皇宫中出现密道,这些都是要报备的。 但随着他的深入,他发现整个密道非常的复杂,绕了许久以后他才走到一座大殿。 那大殿非常大,和他们平时上朝时的正殿一般,连一些基本摆设和装潢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大殿正中摆放了一个巨大的丹炉。 那丹炉没有起火,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让古靖看着那丹炉总有种阴森的感觉。 而周围的石柱上,雕刻的也不是正殿石柱上的龙,而是一种似龙似蛇的动物,它们能让古靖一眼分辨的原因就是那动物头上没有龙角。 古靖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圈后,最终的目光却是被四周石壁上雕刻的巨型壁画给吸引。 在那些壁画上,虽然很多都是古靖不怎么理解的东西,但有一点他是看懂的,那就是那些壁画画的都是是关于几百年前人族修士飞升的场景。 在那些壁画中,有在修士在山中静坐,有在的修士在山谷修炼,也有的修士在守着丹炉炼丹,但无一例外,所有壁画最后都集中指向最后那副人族修士飞入云中的场景。 这片大陆上所有人都知道,从两百多年前起,什么修炼什么飞升一事已经在这片大陆消失,当初那些修士飞升的事迹在他们这一代来看,已经被当成了神话故事。 但就在那天,古靖看着皇宫之下竟然还留有那些壁画,可想而知对他这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产生了多大的震撼。 而最让古靖郁结于心的是,如果那些事到此结束也就算了,可就在古靖回到禁军中还没有理清头绪,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上级禀报这一事时,第二天,前夜和他一起巡逻的一名下属就莫名消失了。 古靖打听过,那名消失的属下就是去寻找脱队的他才会不见的。 这一消息当即就打消了古靖想向上禀报他发现地下宫殿一事的念头,而且,在往后的好几个月里,古靖都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时刻注视着。 所以,他那段时间无论是在皇宫当值,还是回到家中,都绝对的谨言慎行,一个字也不敢向外人提起。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自家小妹的异常,古靖都以为自己已经把当初那件事给遗忘了。 “爹,你说妹妹和那座地下宫殿中记载的壁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要是被圣上知道了妹妹的异常,我们能保下妹妹吗?”古靖略带焦急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而一旁的古道在听完古靖的叙述后,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古道一直以为只要他把女儿给藏好,那么就能很好的保护到她,但现在根据儿子的话,也许圣上早就知道了小五的事。 毕竟别人不知道,古道却知道,在皇宫中,在圣上身边,是有很多能人异士的,只是那些人都是发誓效忠圣上,圣上绝对放心的人。 而他的女儿,那么小就被批了一个既能旺国也能覆国的命数——难道…… 想到这里,古靖突然惊起一身冷汗。 当初古伶舞一出生,圣上不仅亲自前来探望,回宫后还莫名的下了必嫁皇家的口谕,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极力在隐瞒的事情,其实早就被上面知晓的一干二净。 这——可怎么办? 本来因为圣上重文轻武一举就已经如履薄冰的将军府,如今又因为小五的事入了圣上的眼…… 这次,古道一向冷峻稳重的脸上也终于是出现了深深的担忧。 033 秘闻(二) 寂静的地下密室,古道抿着薄唇沉思了许久许久。 古靖坐在古道对面看着他那变来变去的神情,心也是越提越高。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看事情也没有父亲那般长远,所以在很多时候,古靖是非常依赖古道的。 在他的心中,自己的父亲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同样,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靠山。 可看到父亲如今为难的样子,古靖又不禁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争气,每次遇到问题自己没法解决还要连累父亲帮忙。 “靖儿,你知道屠戮兵团吗?”古道面色沉重的看向古靖。 屠戮兵团? 古靖在脑海中略一思索,立刻面色发白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传闻那是圣上的影子军,只听圣上一人指令。” 屠戮兵团这个名字在启国的军队中那绝对是传奇的存在,最让人震撼的就是屠戮兵团号称如帝亲临。 也就说,屠戮兵团无论到哪儿,无论做什么,那都绝对代表的的圣意,无需置疑,无需揣摩。 不过屠戮屠戮,只要是屠戮兵团出现过的地方,那也绝对都是无一生还之地。 “如果为父要你在小五成年之前进到屠戮兵团,你有把握吗?”古道沉重的语调充分表明了他内心的波澜。 古靖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进入屠戮兵团所代表的最基本的定义就是脱离家族,父亲这是要让他舍弃家族吗? 是因为小妹吗?小妹的事已经严重到能让父亲牺牲他了吗? 短短三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古靖顿时举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不禁也有些怨。 “你考虑一下,事已至此,为父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们这辈人都不知道的事,但进入屠戮兵团,不是你去,为父为会让你的弟弟们去。”古道似乎在心里下了某种决定。 “六百多年前,这片大陆最后一批修士飞升后,遗留下来的人们先是按惯例以家族为首分占各地继续修炼,以待修为大成追随前人脚步。 但随后的一百年中那些人发现,这片大陆的灵气以年为单位在飞速减少,到距最后一批修士飞升二百年后,之前修炼有成的那些人皆因无法飞升而耗尽寿命。 就在大陆修士全都陷入恐慌时,姬氏家族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什么内幕,然后开始建国。 中间的各种缘由为父并不清楚,刚才为父刚才说的也是为父这些年自己悄悄收集到的信息拼接的。 但为父一直知道,姬氏家族,也就是圣上,他们掌握着和上界的某种联系。 所以,圣上登基以来,宣布弃武重文,明面上是说修生养息,但你知道那些被裁减的士兵都去了哪里了吗?” “去哪里?”古靖疑惑。 其实古靖脑海中随着古道的讲述,不由就出现了屠戮兵团四个大字。 但转念一想,如果屠戮兵团那么好进,也就不可能成为军中神话般的存在了,所以古靖只能摇了摇头。 “这就是为父真正要告诉你的。”古道随着他自己的话语,思想也不由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以为修士只是指人吗?不,万物有灵,万物皆可修,得道者,方称修士。 启国又名姬氏王朝,在建国之初,姬氏本就是修炼大家,所以建国后,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国家赶往姬氏占据的这片土地凑。 但为父这些年却总是外出打仗,你以为我们打的是什么?” 古道的话仿佛把古靖所有的认知都给炸了个底朝天,他把今晚父子俩说的话全都连贯起来想了一遍,顿时就明白了古道口中所说。 “也不知道圣上到底是想做什么,近几年把我们这些武将都给禁锢在京都,而那些表面被裁减的士兵却又根本没有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乡。”古道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爹,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确认过吗?”古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今天听到的那些话。 “这几年裁军,为父体恤那些跟随为父多年的老兵,所以在裁减之初刻意走访过几家,想着多给他们送点银钱,但当为父到了他们的老家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回去。 后来为父就让古家军分散调查了许久,发现他们大多数士兵,特别是身体健壮的士兵,在送他们回家乡的途中就全部失踪了。 本来退伍士兵失踪是需要当地官员配合调查的,但为父多了个心眼,并没有通知当地官员自行调查。 先不说为父后来是否调查出什么,士兵退伍这事可是全国都知道的,但那些退伍的人都没有到当地官府报过到,而当地官员也没有因为这事进行过任何上报,你说这里面代表了什么?” “圣……”古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回去把为父今晚说的话好好想想,这个家里你是大哥,肩上的担子比他们几个弟弟都重,为父也担心你,但……记住,这些话出了这间密室,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哪怕一个字。” 最后,古道起身拍拍古靖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古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小院的,只感觉整个脑子都是乱糟糟摸不着头脑。 古道让他思考的问题仿佛一块大石般压在他的心口,今晚听都的那些隐秘之事又如洪钟般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 一整晚,古靖是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中午,因为古靖可以休息两天,所以他今天院门都没出,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中。 云氏见难得长子在家,便刻意把古仲和古豹给叫了回来,古虢今天也被免去学院,一家人除了古道这个当家人,都被她召唤到了前厅用午膳。 古靖一踏入前厅,就看到几个弟弟妹妹正嬉笑着围坐在云氏旁边逗乐,那其乐融融的样子顿时让古靖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一半。 “大哥哥,大哥哥抱。”古伶舞扬起天真的笑脸冲古靖伸出自己的小短手。 在古靖还没踏进前厅,古伶舞就知道他的到来了,虽然她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但在古伶舞看来,古靖今天这幅精神不振的样子估计是被自己昨天的行径给吓到了。 作为一只有良知的老鬼,古伶舞表示,看在你是我这肉身的大哥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哄哄你吧。 “哎呀你个小没良心的臭妹妹,二哥那么疼你,怎么刚才不见你让二哥抱抱啊。”古仲在一旁起哄。 “我抱,三哥最喜欢小五。”古豹更是直接把古伶舞抱到了自己怀里。 而古虢,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找到就直接被挤到了一旁。 古靖看着弟弟妹妹们,特别是看着小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在这一瞬间似乎想通了所有的事—— 034 过渡 古靖走了,对于古家其他人而言,他只是常规的到宫中述职,谁也不知道从那天以后他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比危险的道路。 古伶舞继续宅在将军府中足不出户,而且她发现,她周围的警戒更加严密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暂时还不知道,但关于那小孩王爷,倒是李杰给她打探回来了消息。 “外出学艺?”古伶舞古怪的看了李杰一眼。 仔细一想似乎那小孩王爷当晚也说过那样的话。 但是,这片空间的皇家子弟还兴外出学艺这一口吗?以前那些历史上的皇子皇孙不是都是在皇宫中皇家学堂上学吗?算了,这片空间本就和她已知的那些历史不同。 古伶舞想通这点便也不再纠结,反正她以后出入更加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对了,家里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爹怎么加派了那么多人来看着我。”古伶舞问向李杰。 “属下不知。”李杰其实也发现了这点,但…… “我爹身边跟着的那只没有说什么吗?”古伶舞看向李杰,却发现李杰竟然在回避她的注视,不由眉头一皱说到:“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李杰的魂体在古伶舞的注视下竟是微微一颤,才不得不说到:“上次属下在将军面前露过脸后,将军私下找过属下。” 古道竟然找过李杰?他这么找的?他还能和鬼沟通? “将军在书房中留下了笔墨,写了想见属下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他身边的英魂就通知属下了。”似是看出了古伶舞的疑惑,李杰立刻解释到。 “嗯,讲重点。”古伶舞点点头,示意李杰继续。 “将军约见属下后,让属下撤销了跟在他和公子们身边的英魂,说以后属下们只要全心看顾主子就好。”李杰说着,已经按照这里的礼仪单膝跪在了古伶舞面前。 从初见面,古伶舞就免除了他们之间的跪拜礼,但李杰如今这一跪,却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以后只会有古伶舞一个主人的态度。 而古伶舞看着李杰,面上没显心里却是冷冷一笑。 她也知道现在李杰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他如今的表态不也是因为别人的命令吗,这种表态在古伶舞看来实在没什么意义。 毕竟看尽千帆的灵魂,其实一切都可以淡漠到极致。 “还是在他们身边留一个照看吧,我在这儿很安全。”古伶舞淡淡的说。 她嘴里的“这儿”,不单指在这将军府,就目前她所看到,在这方天地暂时还没有能让她觉得有威胁的存在。 再说句大话,她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鬼,真要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又能伤害到她哪里呢?现在的这具肉身吗?她本来就是一缕幽魂而已,最多也就是恢复魂体状态而已。 李杰跪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从古伶舞突然变淡的语气中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却并没有辩解的立场,他相信眼前的主子最终也能够明白过来,因为说到底,他们还是属于古家军的英魂而已。 时间飞逝,转眼古伶舞八岁了,五年中,在启国皇帝的严政下,启国朝堂文官渐渐崛起,武将虽说被遏制了权利,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顶多就是军权有四层已经全数握到了皇帝的手中。剩下的六层再被五位将军一分,每位将军手中也没剩多少,更不好说这六层军权还被分派驻守在启国的各个边境。 而古道这几年也仿佛真的要颐养天年般,手中的军权逐步的分到了手下几名副将名下,自己却是整日待在将军府中足不出户,有时甚至连例行的上朝也称病不去。 渐渐的,启天城各个贵族世家开始流出古家即将落没的传言,这让古家四位公子在各自的位置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其中,古家大公子古靖最是明显。 也许因为禁军中多是有背景的年轻人,且又因为古靖是宫中官职最是让人眼红,所以因为古道的作为让古靖在禁军中被排挤的状况尤为突出,不说别的,从整整八年古靖当一名副都统就一直没有升迁这点就可以看出。 古靖因为这点貌似还和古道吵过几回,有时古靖被古道责打的动静甚至都传到了将军府外。 慢慢的,不少人发现古家这位大公子开始不回将军府了,在靠近皇宫的琉璃坊甚至还购置了一套三进小院。 要知道那琉璃坊可是京中一些没有背景的人士租住最为多的坊间,古靖的种种行为都在表明他与古道父子之间出现了分歧。 将军府,云氏在这短短五年中因为大儿子的事可谓操碎了心,整个人都仿佛老了一头般,明明也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头上竟已生出些许白发。 “娘。” 八岁的古伶舞已经出落的很是标志,一米三的个头配上一身鎏金长裙,可爱中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舞儿。” 云氏看着眼前自己最小的女儿,那么漂亮的孩子却被他们从她出生到现在整日关在院子里,也不知道这对她的将来到底是好还是坏。 “娘又在想大哥哥吗?” 古伶舞看着云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眉头总是习惯性的皱着,额头间竟是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 “你大哥眼看着都二十六了,但还一直单着,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不说,和你爹又闹成这般模样,唉,娘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云氏念叨了几句后,发现女儿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由整了整自己的精神说到: “舞儿最近在忙什么?功课学的还好吗?” 古伶舞点点头,说:“嗯,柳夫子教的都会了。” 虽然古伶舞现在还是住在古道夫妇的院子,也仍然被勒令不能出府,但古道夫妇对她的教育却半点没有含糊。 这柳夫子就是他们专门为古伶舞请的乐理大家,因为古伶舞说喜欢琴,所以除了基本的礼仪和文学课外,古道夫妇还请了不少古伶舞说喜欢的科目的夫子来教她。 这也算古道夫妇对古伶舞的一种心理补偿,虽然不能让她像别家小姐般出门,却希望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教育。 “娘在舞儿小时候不是就给大哥哥相看过吗?舞儿还记得那位姐姐好漂亮的。” 说来古伶舞也奇怪,当年云氏不是给古靖相看过骆湘吗,怎么到后面就没信了。 “唉,骆尚书家的千金三年前就选秀进宫了,现在都已经是湘夫人了。”云氏叹了口气。 进宫了?戾气那么重的一个重生之人最后竟然是选择了进宫,古伶舞表示不能理解。 想当初她还想着这古家有她这么一只老鬼,一群英魂,再来个重生之人也算大杂烩齐聚了,没想到人家根本没看上她古家。 不过算了,她自己都是在这混吃等死,管那么多干嘛。 035 解禁 母女俩不过才闲聊了几句,古道便身着一身墨色长袍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爹爹回来了。”古伶舞带着标准的淑女微笑起身行了个礼。 “道哥。”云氏也是赶紧起身迎着古道坐到上位后才坐回原本的位置。 “小五今天怎么样?”古道笑着看向自己这小女儿——当初那么小小的一个竟是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标志的小姑娘,让古道心里看着就喜滋滋的。 “舞儿很好。”古伶舞保持着标准的淑女仪态说到。 “好就好。”古道点点头,转过头准备和云氏说什么。 古伶舞见状先开口说到:“爹爹和娘亲先聊着,舞儿回房再练练琴。” “嗯,去吧。”古道看着古伶舞行礼离开,原本还挺高兴的心情莫名就空了下来。 云氏在古伶舞离开后,那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也不由加重了几分,说到: “道哥,舞儿大了,总这么拘在身边也不是办法。你看现在的舞儿,可曾还有小时候喜欢赖在我们怀里的那份天真。” 被云氏这么一提醒,古道才反应过来自己心中那份突如而来的空落感源自何处。 是啊,小五哪哪都好,样样都学的标准,但那性子却是越来越静,静的都仿佛不像一个孩子。 是他错了吗?古道沉默。 这边,古伶舞回到自己的居室。 如今她的房间早已整理成了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配备,衣架、梳妆台、精美摆饰,右侧的次间还成了乐器陈列室——那些乐器都是这几年古伶舞说感兴趣后,古道和她那几个哥哥给她张罗的。 其实算来,古伶舞除了不能出府,其他任何东西真的是第一天说出口第二天绝对就能拿到手的,估摸着在别的任何家族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溺爱女儿的了。 只是难得做一回人,古伶舞难免会向往外面的世界,不过还好她也宅的住,实在不行晚上出去溜达溜达也可以,只是这古代的夜生活比不得二十一世纪那么多姿多彩,晚上出去也没什么看头,渐渐地古伶舞便也很少以魂体出现。 坐到古琴前,古伶舞筋骨分明的双手轻轻放到那纤细的七根琴弦之上。 本来这里的古琴是五弦,和古伶舞记忆中最早的古琴相仿。 但在她懂得弹古琴的时候,古琴已改为七弦——据传是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时加弦一根,是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弦,后世称文武七弦琴,所以古伶舞会的也是七玄古琴。 古伶舞在发现这里为五弦古琴后,只能去定制了一把。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把也是两天前才制作完成送到她手里的,她还没有弹过,今天正好可以试试音色。 略带低沉且醇厚的声音缓缓从古伶舞手中传出,坐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古道和云氏听着从女儿房里传来的古琴声,既有几分骄傲又有几分哀愁。 琴这种东西,作为武将的古道是真心不懂,但莫名的他就是从那音调里听出了一种孤寂和落寞。 而云氏,虽然也是武将家庭出生,但对于这些还算略有涉及,只是她年少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习武为荣,所以云氏对于乐理之事真真只能称略有涉及。 不过都说母女连心,哪怕云氏对音律不通也从那幽幽的琴声中听出了压抑。 才八岁的孩子,撇开琴技不说,竟是能从琴音中透露出压抑、孤寂,云氏想着不由看向了一旁的丈夫: “道哥,没有什么办法吗?舞儿才八岁心思却已如此沉重,我担心……” 一旁的古道不用云氏说,心里也是忍不住开始盘算着:女儿大了,确实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但…… 一月后,古道和云氏一起陪着古伶舞来到了将军府后院最为角落的院子。 这个院子很大,比古道夫妇住的院子大了至少两倍。一栋二层小楼就立在院子正中间,楼下有活水引入,假山环绕,竟是那种水榭的格调。 “舞儿,喜欢这个院子吗?”云氏难得脸上满是笑容,那时常紧皱的眉头如今也是完全舒展开来。 “嗯,很漂亮。”古伶舞轻轻点了点头。 她很早就知道这里有个这种水榭大院子,只是之前一直空置着没人住,所以杂草丛生。 但今天一见,古伶舞竟不知这里何时被完全重新整理了一遍,那水上小楼更是一看就是新建的。 “这个可是爹爹让建筑司那帮匠人花了一年才建好的,你五岁那年不是就说想住一个有山有水的院子吗,那会儿爹爹怕你太小,一个人害怕,所以没同意。 现在你也大了,再过几年都该成年了,所以爹爹从那会儿开始就在慢慢给你改造这个院子。 你看,这是有山有水吧,喜欢吧。”古道带着骄傲的神色领着母女俩把整个院子转了一圈。 古伶舞看着周围的一切,那沉寂的心莫名动了一下——她知道他们一直在以他们的方式疼爱她,虽然她一直没什么特别的感触,但不得不说这一刻,古伶舞是真的感动了。 “谢谢爹爹,爹爹这是要把这间院子给舞儿住吗?”古伶舞虽然心中感动,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淑女笑。 都说一个人面具戴久了很可能就取不下来了,现在的古伶舞就是这般,哪怕她心里因为古道如今这番动作感动,但也已经习惯了如今和他们的相处方式。 “小五,你要住这里必须答应爹爹一个条件,好吗?”说到正事,古道立刻严肃起来。 “爹爹请说。”古伶舞看向古道。 “你眼睛的事除了我们家里人,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懂吗。”古道是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态度面对古伶舞。 “如果你眼睛的事被外人知道了,那么不光是你,我们整个家,爹爹、娘、你的哥哥们都会死,懂吗。” “都会……死吗?”古伶舞这时才正视这个她从来没有当回事的问题。 “对,都会死,你大了,爹爹和娘亲不能一直照顾你,爹爹也希望你能像别家小姐般有朋友,有知己,但是你的眼睛,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一定要答应爹爹这个要求。”古道再三的强调着重复着。 “爹爹是说我不仅可以搬到这里住,还可以外出了吗?在我保证不让外人知道我眼睛有异的情况下。”古伶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她都以为她会被关在这将军府一辈子了,没想到古道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女子精贵,别家小姐也都是逢年过节才能出街而已,你若能答应爹爹的条件,以后逢年过节,爹爹也会让你哥哥们带你出去逛逛。”古道看着女儿那张小脸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情,不仅感叹他前几年的作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爹爹放心,我绝不会把我眼睛的事说出半句。”古伶舞重重的点点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旁,云氏看着父女俩之间那无形的纽带似乎又拉到了一起,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现在,只剩她那倔强的大儿子的问题需要解决了。 036 古靖之死(一) 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古伶舞觉得做什么都方便了。 为了响应对古道的承诺,古伶舞非常自觉的把自己的小院封为了禁地,不仅拒绝了所有下人,,还特意召唤了许久都没让出现的李杰,一人一鬼亲力亲为的把小院布置成了铁桶一般。 当三天后古道来小院看望古伶舞时,竟发现连他自己都进不去院子了。 “爹,觉得女儿布置的怎么样?”古伶舞在听到院外古道闯阵的声音后,立刻从里面迎了出来。 “这是杰哥哥他们帮女儿布置的,说是古家军中的一种阵法,爹爹看布置的对吗。” 古道听了女儿的话才恍然大悟,那拦住自己的迷幻阵还真是自己军中所用,不禁哑然一笑。 “李参将心思缜密,不错,我们小五也很厉害,爹爹倍感欣慰。”古道看着古伶舞的小脸——他这次冒险让女儿脱离自己的视线,看来还是正确的,不知不觉中女儿竟已经懂得了自我保护的方法。 “只是,小五啊,你这院落这么大,真的不用爹爹安排人来打扫吗?爹爹会安排可靠的人在你身边。”古道一边说,一边和古伶舞一起步入小院,抬眸间,还看到了小院门口挂着一块崭新的牌子——山水涧。 “不用……要不爹爹给舞儿安排一个贴身的侍女吧,舞儿没有功夫,安排个会功夫的侍女陪在身边舞儿安心。”古伶舞本不想让她这小院有其他人,可为了让古道安心,不得不退了一步。 “如此甚好,爹爹也是这么想的。”古道点点头。 夜,繁星布空,古伶舞依在二楼阳台的躺椅上享受着月光的洗礼,她许久没有如此身心放松的晒月光了。 但就在古伶舞觉得一切事情都在往她所想的方向发展时,李杰那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身边。 “主子,出事了。” 古伶舞慢慢睁开双眸,那稚气未脱的脸上仍一脸云淡风轻:“说。” 李杰看着古伶舞,双手一拱快速说到:“宫中进刺客,大公子为保护圣上受了重伤。” “伤哪儿了?”在听完李杰的话后,古伶舞的脸上终是露出一丝凝重。 “还不清楚,跟在大公子身边的兄弟进不去皇宫。”李杰顿了顿继续说到:“消息马上就会传到府中,到时将军应该会进宫。” 古伶舞闻言从躺椅上起身,矮矮的身躯站到栏杆处往古道夫妇的小院看去——那里已经熄灯,整个将军府除了走廊间不时有侍卫在巡夜外,可谓寂静一片。 不多时,一道激烈的敲门声回响在将军府前院,门房起身开门口,不过短短几秒就跌跌撞撞的开始往后院跑去。 古伶舞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动静,心里一琢磨也匆匆下了小楼。 “大人,大人,夫人,大人。” 一阵急呼声从前院一直延续到后院古道夫妇的小院,古道夫妇本就睡下不久,听到声响立刻就起身赶了出来。 “做什么大呼小叫。”古道身着里衣,披着一件外套就到了小院门口。 “大人,大公子出事了,皇宫进刺客,大公子保护圣上胸口中了一刀。” “我的靖儿。”一道女子的惊呼在古道身后响起,那是慢了古道一步的云氏在追出来听到门房的消息后蹒跚跌倒间发出的声音。 “茹蓝。”古道一见云氏的样子,赶紧倒回去扶她。 “道哥,我没事,你快去看看靖儿,快去。”云氏虽然心中悲痛,但到底也是将军世家出身。 咋一听到长子出事的消息虽然被吓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神志,立刻就劝着古道进宫查看。 “我……” “爹,你快去看大哥,娘这儿有我。”古伶舞的声音从小院外传来,古道扶着云氏看着匆匆赶来的小女儿。 不用细想他也知道女儿是怎么收到消息的,只能把云氏往赶来的莫嬷嬷身上一靠,便一边穿衣一边往外走。 “娘,大哥会没事的,舞儿在这陪你。”古伶舞来到云氏身边,扶住她另一边没站人的手臂。 “好,我们到前厅等着,娘相信你大哥会没事的。”云氏努力让自己振作精神,但刚迈开一步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脚竟软到使不上任何力气。 “娘,你去休息,我去叫杰哥哥打探消息,你安心等我消息可好。”古伶舞见云氏那故作坚强的样子实在难受,便偷偷在她耳边说到。 “对,对,你让…去打探,娘等着你的消息。”云氏眼中顿时一亮,想到女儿的特别,还真的精神了几分。 古伶舞点点头,示意一旁的莫嬷嬷把云氏扶到房里,她才快步走出小院。 其实古伶舞哪能让李杰去打探消息,如若不是本来就死在皇宫中的鬼魂,根本就承受不住那皇宫中的龙气,同样的,本就死在皇宫中的鬼魂也离不开皇宫的范围。 这就是当初古伶舞说的那句——里面的鬼出不来,外面的鬼进不去。 记得以前看过某些文献说某宫中,多少多少年后还能看到路过的宫女鬼魂,那些就是被禁锢在皇宫中魂体,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离不开。 古伶舞的动作比古道快,她一回到“山水涧”就立刻离魂而出。 李杰被留下照看她的身体,还安排了另外的英魂看顾整个将军府,然后一个闪现古伶舞就已经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现在整个启国皇宫和上次古伶舞进来时相比完全是两样,上次古伶舞进来是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现在这皇宫中用人仰马翻来形容都不为过。 天子遇刺,那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最主要的,启国被称为当下第一强国,现在竟然还有刺客敢往这儿凑,那不仅仅是对皇帝人身安全的威胁,更是对皇权的严重挑衅。 古伶舞虽然不认路,但只要站到半空中一看,哪个宫殿最热闹哪儿肯定就是出事的点,于是很快就找到了古靖此时所在。 这是一间偏殿,古伶舞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启国皇帝,但却看到了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的宫女太监,以及几米外围成一圈正嘀咕着商量用药的御医。 身子一晃飘到殿内,古伶舞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一具那满是伤口的身躯。 那是古靖,她许久没有回家的大哥,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模样。 古靖上半身的衣物已经被脱掉,古伶舞不知道以往古靖是否参加过什么战斗或者训练,反正他赤裸的上半身上多条纵横交错的疤痕非常醒目。 而现在他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只见手柄的匕首,两只手臂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完全可以用半口气吊命来形容。 037 古靖之死(二) 古伶舞仔细看了看插在古靖胸口的匕首,这把匕首插入的力道太大,也太狠,整把刀刃全部没入心脏,没有当即断气已经是古靖命大,但现在一旦拔出来那么立刻就会没命。 没得救了! 古伶舞不由深深看了眼古靖。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会让一个人甘愿替另一个人挡刀,更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仇恨会让一个人如此想要把另一个人置于死地。 隐隐的,古伶舞看着古靖的魂体在身体里动荡,那样子好似随时都要从身体中挣脱出来。 古伶舞墨袖一挥,让古靖的灵魂在身体中稳定下来,只要不拔匕首,那至少能让古靖拖到古道来时——这,是古伶舞现在唯一能做的。 其实古伶舞赶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救古靖一命,毕竟他是她这一世的兄长,对她也不错,但这种致命伤,古伶舞表示无能为力,哪怕她有能力救,救回来的也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古将军。” “将军来了。” 殿外一阵喧哗声传来,古伶舞知道那是古道到了。 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古道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古伶舞的视线。 也在这同时,古伶舞感觉到这偏殿外的房顶上,突然就多出了许多道活人的气息。 “靖儿。” 不知道古道自己有没有察觉,反正古伶舞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看着古道那瞬间就红了的眼眶,古伶舞心中感叹:为人父母,如今这番场景怕是最让他们接受不了吧。 再想想自己,她不也是因为自己养的小家伙被欺负了,她出面去找场子才弄成这番田地吗——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诱因。 唉~ 古伶舞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留在这里已经无用,她能救回古靖的方法肯定是这里的不能接受的,还不如回家安慰一下家里那个在等待消息的女人。 转瞬回到将军府,古伶舞慢慢从躺椅上起身,看着如今已经灯火通明的将军府,想到等下要面对的场景,不由心里有些烦闷。 慢慢的一步一步出“山水涧”,再慢慢来到古道夫妇的小院,才跨入院门古伶舞就看到正对院子的那间屋子正厅,云氏在莫嬷嬷的陪同下歪歪的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发呆。 那一脸麻木般的冷静让古伶舞看的不由在心中叹气。 “娘。” 步入房间,古伶舞不过轻唤了一声,云氏便仿佛被雷击般立刻坐直了身子。 “舞儿,怎么样?你…怎么说?”云氏端坐着,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平静,但那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却是暴露了她心里的紧张。 “心脏上插了一把长长的匕首,不能拔。”古伶舞虽然没有说古靖必死,但她知道她的表述绝对已经表明了古靖的处境。 而云氏在听完古伶舞的话后呆愣了半秒,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古伶舞想象中的嚎啕大哭,仿佛在古伶舞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沉寂了许久后,云氏突然冲古伶舞伸出双手,轻声说到: “舞儿,让娘抱抱。” 古伶舞没有想到云氏会是这种反应,有些呆愣的走到云氏身边,然后她感觉自己被猛的拥入了一个柔软但有些微凉的怀抱,然后许许多多的带着热度的水滴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染湿了她背上的衣衫。 到第二天天边开始泛白,古道才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回了府。 半夜古道出去的时候其实是骑的马,现在却是乘着马车回府,可想而知那马车中除了古道还有谁。 云氏领着被半夜通知回府的古仲、古豹以及古虢,在古伶舞和莫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将军府大门口。 “管家,设灵堂,挂白帆。” 古道没有下马车,只是听着声音判断府中的人都出来了,才从马车中下令。 “是。”古家的管家姓阮,是个跛腿的小老头,据说当年也是古道手下的兵,只是伤了腿后又无家可归,便被古道带回来当了管家。 家里的几个小主子可以说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如今却是就这么没了一个,可想而知他的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古伶舞在一旁看着他指挥下人去采买置办物件时,那手和声音都一直在发抖。 待大门口的人离开的差不多,古道才自己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了眼门口眼睛红肿的家人,说到: “过来接你们大哥回家。” 古仲三兄弟闻言,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三人没有迟疑,立刻走到马车前帮忙搬运古靖的尸体。 古伶舞看着古靖那熟悉的面容一点一点被三个哥哥抬出马车,都没来得及悲伤顿时双眼一眐,一股火气就冲了上来。 怎么会?为什么古靖的灵魂没了? 顾不得其他,古伶舞双眼一闭,任由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倒了下去。 “舞儿。” “小五。” “妹妹。” 各种惊呼声从周围传来,古伶舞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突然倒地而乱成一团的将军府大门,毫不迟疑的转瞬消失。 再出现,她已经在古靖之前躺过的偏殿之中。 这里还留有一种让古伶舞不喜欢的味道,除此之外竟是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个任何痕迹也包括了古靖的灵魂之气。 “这里竟然有锢魂术。”古伶舞冷笑一声,那长年藏于黑雾衣摆中的玉手缓缓从墨袖中伸出,手指微动间轻轻做了一个收拢的动作,立刻这偏殿中就出现了数到鬼影。 “大…大人…” 被古伶舞招来的,正是这皇宫中游荡的鬼魂,大多是宫女、太监,也有一些夫人、美人、良人什么的,但总的来说女鬼多余男鬼。 这一众鬼魂也不知道在这皇宫中待了多久,夜间偶尔出没一下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藏在角落。 现在这眼看着太阳就要露头还被人强制召唤前来,所有鬼都聪明的跪在了古伶舞面前。 “看来你们都是聪明人,那么有没有谁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古伶舞看着面前乌压压跪成一片的鬼影,半点转圜都没留的直接问到。 而跪在地上的一众鬼魂全体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好似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深埋到地下去。 “如果有谁说出了我需要的消息,我可以承诺带他入轮回。” 古伶舞一句话,立刻就有一名华服女鬼直起了身子。 038 古靖之死(三) 启国皇宫某偏殿,一个一身华服、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的女鬼恭敬的跪在一个除了脸,全身都笼罩在一种浓郁黑雾中的女子面前。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魂体,她的打扮和现下女子的打扮相差不大,只是细微之处的差别还是能看出她不是属于近期的人,且华服女鬼哪怕是跪着,但那笔直的背脊仍能看出她身前是何等气度。 “说说吧。”古伶舞也没太多其他问题,直接问到。 “大人真的能带我入轮回吗?”没有回答古伶舞的提问,华服女鬼反而再次确认道。 “这不是我想听的。”古伶舞冷冷的开口。 “后宫之下有座秘殿,那里有能人会抓鬼魂去做贡品,我等平时都绕开那里不敢向前,如若大人能保护我,我可以给大人带路。”华服女鬼见古伶舞不松口,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她知道的说出来。 “走吧。”古伶舞示意华服女鬼带路,心里却开始琢磨: 抓鬼魂做贡品?这是贡的什么?要知道古伶舞存在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见过以鬼魂来做贡品的,当然,吃鬼魂的恶鬼倒是知道不少。 现在这里竟然有以鬼魂为贡品的发生,虽然不是所有鬼魂都归她管,但毕竟算一个系统的,古伶舞还是非常有兴趣去研究研究。 两鬼直接从各个宫殿穿墙而过,很快来到一座阴森清冷的宫殿之前。 这座宫殿阴气环绕,杂草丛生,占地虽大却也破败的可以,古伶舞都没想过在这金碧辉煌的深宫中还有这种地方。 其实古伶舞是不知道古靖多年前就已经到过这里,不然她这几年也不会这么安分的宅在将军府中足不出户。 “就在这下面,大人,我不敢下去。”大门处,华服女鬼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退。 可惜古伶舞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给了她一个眼神就率先钻入了地面。 一旁华服女鬼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最终心一横也咬牙跟了下去。 这是一座看上去颇为大气的殿堂,当然这是要排除周围阴森氛围的情况下。 古伶舞看了看周围柱子上雕刻的蛇状图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暗琢:这皇宫之中不雕龙画凤竟是刻着蛟蛇,这是什么道理。 古伶舞又绕道周围看了看墙上的浮雕,心里不禁又是一震:飞升之道?不,按照古伶舞的了解,这些浮雕上那些状似飞升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飞升成仙,因为飞升成仙最重要一道工序这些浮雕上没有显现出来,那就是——雷劫。 人类以肉身凡胎想要超脱世俗更进一步,雷劫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那是在打破规则,打破天道循环,而雷劫自古就是的天道守护者,要想打破规则就必接受雷劫的洗精伐髓。 “你知道这做宫殿是怎么回事吗?”古伶舞问向刚刚落地的华服女鬼。 那华服女鬼本就因为进入这诡异的宫殿而心惊不已,被古伶舞突然这么一问,吓的差点没原地消散。 “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这座宫殿就有了,只是那会儿这宫殿虽然也是皇家秘辛,但久居宫中的人都还是知道一些。 不过到我那会儿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座宫殿,并没有进来过。 后来待我……死后,再有意识时,这座宫殿的事就仿佛被完全掩盖般再无人提起。 慢慢的我等发现这里开始有抓魂体的人,就更不敢往这个方向凑了。”华服女鬼急急的解释到。 “你死了多久。”古伶舞又问。 “不…不是很清楚…但也约有百年了吧。”华服女鬼回想了一阵,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个大概数值。 百年?一百还是两百?这启国建国也不过四百年,据说四百年内又经历了百年建国,百年征战,百战平内才有了如今的第一强国之称,但这宫殿却是不知几个百年前就有,看来启国姬氏一直就有所图。 古伶舞没再管那华服女鬼战战兢兢的样子,再次把目光看向了大殿中的那尊丹鼎。 那里面没有任何草药的味道,倒是残存着非常细微的魂魄的味道,难道这丹鼎是用来练魂体的? 古伶舞把这座大殿全部打量完也没有发现别的通道,她又不能随意乱穿,要是一直卡在石头里可就不好看了。 但这座大殿之中,别说古靖的灵魂了,她连根儿魂毛都没看到,这要怎么找? “大…大人,一般皇宫密道都会在上方的龙椅前后或者下面。”华服女子看出古伶舞的疑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 古伶舞闻言立刻飘到大殿正上方那龙椅前仔细查看,别说还真被她看出了机关。 果然,这种弯弯道道的东西还是得找当地人,不,当地鬼才能摸着门道。 顺着机关的方向探了探,古伶舞很快就确认在龙椅后的墙壁后又一个通道,立刻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大人,等等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华服女鬼看着古伶舞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柱子上雕刻的那让她心惊胆战的蛇状怪物,急哄哄的就追了过去。 这通道不长,不过几息间古伶舞就来到一间密室之中。 现在这间密室之中并没有人,但周围却是点着油灯,从那怪异的味道古伶舞闻出那油灯的灯油竟然是由尸油来制。 密室正中摆放了一个巨大的石制棺材,棺材周围摆放了一圈贴了符箓的瓷瓶,在棺材后方正对通道的墙上雕刻的仍是一条巨大的蛟蛇。 那蛟蛇样貌狰狞,头顶已经有了一只成型的独角,腹下虽然无足,但浑身鳞片却已分明非常。 其实对于蛟蛇化龙,古伶舞还是挺欣赏的,毕竟修行不易,由蛇化蛟已属难得,更不要说由蛟化龙。 只是眼前这条蛟蛇,哪怕只是一副壁画也让古伶舞感觉到了一种难受的恶心气息,这种气味她熟悉,是属于食魂太多后缠绕在身体外的怨气。 “看来后院又要多一位常驻客了。” 没有过多驻留在此,古伶舞围着那巨大棺材周围的瓷瓶走了一圈,墨袖一挥,其中的一直瓷瓶就被收到了她的储物空间中。 刚要转身离开,想到什么的古伶舞再次顺走了一个瓷瓶,然后直接收了那一直畏畏缩缩躲在角落的那华服女鬼转瞬就离开了这地下宫殿。 039 古靖之死(四) 此时的将军府可谓是愁云惨淡,哀戚冲天。 年仅二十六岁的古家大公子古靖逝去,虽说是因公殉职,但毕竟那么年轻就这么没了,仍是颇为让人悲叹。 但偏偏祸不单行,古家年仅八岁的大小姐不知道是因为大哥的逝去太过悲伤还是什么,就这么陷入昏迷。 据早上路过镇国将军府的小贩说,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在看到她大哥尸身的瞬间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这都下午了也没见有信儿说醒过来。 可怜哦,可怜。 好好的镇国将军府,这下更是坐实了即将落败的传闻。 古伶舞再次出现在“山水涧”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平时不见一个人的院子里站了一溜儿的家丁和丫头。 除此以外还站了好几个大夫背着药箱在排队等候,那架势,古伶舞都不禁怀疑这启天城中的大夫是不是都被叫了过来。 飘到卧室,只一眼古伶舞的所有视线就都被云氏给吸引住了,实在是云氏那红肿到只剩一条线的眼睛直看的古伶舞心里憋闷。 而一旁的莫嬷嬷,虽然也在规劝着云氏,但那张老脸上同样顶着一对红彤彤的眼睛表明了她的说词是多么的无力。 两人一旁还站着几个府里的丫头,都是一脸哀色的看着自家主子。 再在古伶舞的床前,一名白胡子老头正在给古伶舞那小小的身体把着脉。 不过都不用他说话,单从他一直紧皱的眉头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拿古伶舞那具被离魂的身躯没有办法。 果然,古伶舞还想看那老头要把多久脉时,那老头竟是摇了摇头缓缓收回了手,对云氏行了个拱手礼道: “古夫人,大小姐脉搏太过虚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唉!”可怜哦,这么小就要随她那短命的大哥一起走了。 老大夫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收拾起了自己看诊的工具,那样子竟是连张药方都不准备开。 而一旁云氏看着老大夫的动作,再联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心里直接就凉透了般。 只是多年的教养和理智上还是让她记得让丫头给老大夫付了出诊费。 但等那老大夫一踏出卧房大门,云氏立刻就支使着另一个丫头到楼下小院再去点另一名大夫上来看诊。 “不可能,我的舞儿不可能这么狠心的丢下娘的。”云氏在等待新大夫上楼的间隙,几乎是魔障般在那念叨。 唉,还想着先把古靖的事处理完再归位,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古伶舞看着这一团乱的氛围,不由叹口气便赶紧回到自己的身躯里。 “娘~” 一回到身体,古伶舞便睁开眼睛幽幽的唤了一声云氏。 她必须阻止云氏不停的叫人给她查看身体,毕竟她的灵魂在不在体内对她整个身体的状态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舞儿,我的舞儿醒了,醒了。” 云氏本就时刻关注的古伶舞的状况,所以哪怕古伶舞那声娘其实喊的十分轻,也让云氏欣喜若狂的扑到了床边。 “嗯,醒了。娘,让她们都下去吧,舞儿有话和娘说。”古伶舞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状态虽略显虚弱但和之前昏迷的样子根本就是辩若两人。 云氏一听古伶舞的话,心里立刻有了想法,毫不犹豫的让莫嬷嬷把周围的丫头全都带走,整个房间很快就只剩下母女俩坐在一起。 “娘,舞儿没事,舞儿刚才是去找大哥了,您别担心。”古伶舞想着自己慢慢透露出一些事,总比将来有什么一下子突然爆发的好。 但没想到她的话才一说完,云氏立刻就瞪起了她那红肿不堪的眼睛怒声到: “你在瞎说些什么,你大哥他已经……你难道还能……不行不行,娘不许你那么做,要是到时你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不行,娘不许,娘已经失去你大哥了,你绝对不能再出事,知道吗?”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大声的对她说话,古伶舞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呆住了。 “听到娘的话没有,回答娘。”非常强势的语气,且语调都因为那高音有些变形,但古伶舞心里莫名就有了一种暖暖的感觉。 “嗯,舞儿不会有事。”古伶舞笑了,那笑容中竟然有了一丝真心,有了一丝温暖。 “娘,让外面的那些人都走吧。”古伶舞见云氏在自己应下后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又立刻说到。 “还是让个大夫给你好好看看,前面已经有好几个大夫给你看过了,都说你身子弱,寒气重,女孩子身子弱太寒了可是要糟一辈子罪的。” 原本以为云氏会同意自己要求的古伶舞没想到,任何事一旦牵扯到她,云氏根本就不会听她的。 微微一笑,古伶舞竟是有些宠溺的点了点头。 古伶舞这边事毕,云氏才在莫嬷嬷的陪同下赶到前院,那里已经摆开了古靖的祭奠堂,古道和古仲几兄弟都在那边招待着闻讯赶来悼念的人们。 不说古靖自己在禁军中混了那么些年,光是冲着古道的脸面,整个启国朝堂排的上号的人家都派人来漏了个脸,哪怕是一向和武将们不合的文官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挑刺找茬。 毕竟古家有古道这个当家人坐镇不说,古靖的死还是为皇帝挡刀,说句不怎么合时宜的话,在封建制国家,古靖的死那叫光荣,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那种光荣——虽然这种光荣并不是古家想要的。 不提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古伶舞这边在云氏离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因为大夫给古伶舞诊过脉后说要静养,便是古靖的奠堂,云氏都不许她过去了。 确定周围没人,古伶舞召出李杰让他把小院的机关打开,便把那从地下宫殿拿出来的瓷瓶取了出来——这瓷瓶中装的正是古靖的灵魂。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古靖灵魂快离体时她帮了一下手,留下了那么一丝痕迹,古伶舞觉得自己也不会那么快在那么多的瓷瓶中找出属于古靖的那只。 打开瓷瓶,古靖的灵魂顺势而出,在他自己都还茫然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妹妹的闺房中,顿时一脸的诧异。 但正奇怪的向妹妹走了一步的古靖突然发现,他的身体竟然直接穿过了脚下那挡路的木凳,他…… 记忆飞速回潮,古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到了透明的程度。 唉,看来我还是失败了。 古靖自嘲的摇摇头,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妹妹,正想悄然离去却又突然发现: “小五,你看得见大哥?” 040 古靖之死(五) 古靖一直知道自家的妹妹有特别之处,比如在水上可以如履平地般行走,比如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 而对于妹妹能看见鬼魂这点,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也没在父亲那得到最终确认,但他模糊间还是有感觉的。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种模糊的感觉会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得到证实。 “大哥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古伶舞没有回答古靖的问话,而是直接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了他的疑问。 “受伤?小五,大哥无用,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想到什么,古靖却是明显回避了古伶舞的问题。 “大哥都这般样子了,还是不肯和小五说明白吗?”古伶舞似是有些生气般看着古靖: “还是说大哥愿意将来二哥、三哥甚至是四哥都落到你这般田地。” 古伶舞的话说的有些重,但她知道要从古靖这倔拧的性格中套出点话来,不下重手是不会有效果的。 “我们小五还小,岁月静好,多多享受生活就好。”古靖微笑着来到古伶舞身边,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不过都是有人在替代着负重前行。” 古伶舞的一句话,让古靖都忍不住心中一颤。 好沉重的一句话,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不过八岁竟然就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五啊~” “大哥,你知道你的尸身被运回来时,魂体根本不在尸身里吗?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找回你的灵魂的吗?”古伶舞打断古靖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径自问到。 “呵,没死过前大哥还真不懂,但这都死过这么一回了,大哥才明白那句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的是什么意思。”古靖自嘲的一笑。 “大哥是知道自己的灵魂要被献祭给什么吗?大哥身前也知道那地下宫殿了?”古伶舞从古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线索。 “你……小五去过地下宫殿了?你怎么去的?不对,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撞见?你怎么会到那鬼地方去呢?爹娘不是都不让你出门的吗?”这下,古靖再也稳不住了。 古伶舞话中提到的那座地下宫殿仿佛就是古靖心中的梦魇,让他哪怕都死了还忌惮不已,特别是古伶舞的话里那种她去过地下宫殿的口气,让古靖慌乱间那本就不怎么凝实的魂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大哥,你冷静一下,你不过魂体初成,现在又是白天,很容易魂飞魄散的。”古伶舞没想到古靖对地下宫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他那明显是魂魄不稳的样子赶紧出声阻止到。 “小五,你快告诉大哥有没有人看到过你?你什么时候知道地下宫殿的?你到底下去过没有?”古靖急急的追问。 “大哥,放眼天下,能和如今的你交流的,且绝对会为将军府着想的只有小五了,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吗?”古伶舞这时却是收起以往单纯的样子,终于在古靖面前露出了些许自己本来的气势。 古靖看向那坐在床边,背脊挺直,俏脸严峻的古伶舞,心中不由一震:这还是他那单纯可爱的妹妹吗?这还是将军府八年来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吗? 想到古伶舞的特别之处,古靖的心里不禁有些怀疑…… “大哥,你初为鬼魂,很多事你还不知道,但你可以放心,我绝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是从我出生就注定的事,谁也改不了。”古伶舞看懂了古靖的怀疑,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正色一点就会让古靖想歪了。 “爹也是这么说的,让我无论看到什么,知道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妹妹,亲妹妹就好,果然,还是爹明白的透彻。”古靖再次自嘲一笑。 而古伶舞在听了古靖话后,心中却是对她那便宜老爹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说吗,肉体的血缘竟然会是那么奇妙的东西吗。 古伶舞之前因云氏而感动的心再次因为古靖的一席话又温暖了几分。 “大哥,你就说吧,其实小五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弱,小五是很强大的。”古伶舞心中一暖,对待古靖的态度不禁就软了几分,说话间竟是拿出了几分这几年才有的小女儿娇态。 “小五想知道什么。”古靖似乎也在古伶舞的话中想通了某些关键,终于是决定开了口。 “大哥怎么会那么不爱惜自己而去给皇帝挡刀?”古伶舞一见古靖松口,立刻就问出了她心中的种种的疑问。 “不是大哥不爱惜自己,而是当时情况混乱,大哥作为禁军副都统,又是屠戮兵团的小组长,大哥不得不以身作则。”古靖想到昨晚经历的种种,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奇怪,那刺客飞身过来时,陛下的位置其实是可以躲开的,我当时也不是离陛下最近的那个人,我是怎么出现在陛下身前帮他挡刀的呢?”古靖的思绪似乎开始陷入回忆,但奈何好像很多细节的东西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哥的意思是,事有蹊跷。”古伶舞也从古靖的话中听出了问题,但还有些事是她需要问清楚的。 “大哥,屠戮兵团是什么?”古伶舞看向古靖。 “屠戮兵团就像古家军一样,是属于陛下的影子军团,我们加入屠戮兵团的人,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古靖说着,那魂体状态的双眼中竟似都发出了一种无比坚毅的精光。 “大哥,屠戮兵团竟然是陛下的私军,那你怎么会加入进去。”古伶舞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古靖。 “这都是爹的计划,我也是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进入到屠戮兵团中,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堪堪升为小组长,唉,我们加入屠戮兵团的人,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古靖想着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也是不由感叹了一番。 “大哥,你知道你自己说了什么吗?”古伶舞从古靖的话中终于找到了奇怪的点。 “你不是在问关于屠戮兵团的事吗,大哥现在也这样了,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们加入屠戮兵团的人,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古靖奇怪古伶舞的问话。 “大哥,你……”古伶舞现在肯定,那屠戮兵团,竟然把古靖给洗脑了。 041 古靖之死(完) 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对于皇宫之中竟然有人能给人洗脑洗到人都死了灵魂还受影响,真是——很不错的技能啊,可以学习学习。 “怎么了?”一旁的古靖对于自己的情况却是一点都没有自觉,反而是自家妹妹那话说到一半就没声的情况觉得奇怪。 “没什么。”古伶舞也没有想解释什么,只是把问题又导回正题上:“大哥,那屠戮兵团如此危险,为什么爹会做那样的计划?” “大哥也不瞒你,皇家私底下在弄什么大哥还没查清楚,但对于一些超出正常范围的人和事,皇家是不允许脱离他们掌控的,而你……” 古靖说着深深的看了古伶舞一眼,那眼神中的关爱让古伶舞再次心中一颤。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吗? 古伶舞没想到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竟然会为将军府带来这么大的不幸。 而她更没想到古家上下竟然还背着她甘之如饴,哪怕在古靖丢了性命以后。 多少年了,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谓过的恣意妄为,没想到一遭为人竟活的如此窝囊。 古伶舞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竟是忍不住像古靖那般自嘲一笑。 不得不说,虽然两兄妹年龄相差甚大,长的也不怎么像,但那自嘲一笑的神韵却是一等一的相似。 “大哥,你现在还很虚弱,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在那里好好学习修炼,好吗。”古伶舞想到什么突然说到。 “小五,你……是和皇家那些修炼者一样的人吗?”古靖也在和古伶舞聊了这么久后才想到一些事,边忍不住问到。 “一样又不一样,但就像爹说的,我是古家人,是你亲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这是第一次,古伶舞在这片时空做出的现在还没人懂其含义的承诺。 “嗯,亲妹妹。”古靖这时也是终于释然。 古伶舞躺回床上,毫无顾忌的就从那小小的身体中离魂而出。 “小…舞儿?” 古靖被自己所看到的场景给吓呆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虽然她整个身体都被一种黑雾般的东西笼绕着,但单是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就让古靖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表达。 如墨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那长度因为黑雾的笼罩让古靖看不真切,浑身上下算起来除了那张白到过分的脸,没有任何装饰,但偏偏给了古靖一种神圣的感觉。 是的,不是鬼魅,不是妖异,古伶舞这种浑身黑雾的状态让古靖感受到的是神圣。 “大哥跟我来。” 墨袖轻挥,一扇大门凭空出现,古靖看着眼前完全超脱他这二十多年认知的一切,脑海中不由想到了这几年接触到那些修炼者。 原来那些皇家秘闻真的存在,原来自己的妹妹才是真正的大能。 走进那片青青草原,古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人间仙境,但此处对于魂体状态的他来说,不过刚穿过大门就让他整个魂体都感觉到了舒爽,且连那刚成型的魂体都莫名凝实了几分。 “大哥,你近期就在这里学习修炼,我找个人教你可好?”古伶舞的眼光在周围悬浮的山峰中一扫,其中某座山峰就轻飘飘的来到了他们身前。 远看还不觉得,当那山峰靠近他们后古靖才发现,那竟是一座完整的大山,不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座大山小。 “召俺何事!”一个粗矿的声音从山峰中传出,转瞬间一道不过一米高的黑影就出现在了古靖面前。 那黑影很快显出了原貌,是个粗狂的中年人,虽然个子不高却是满脸横肉,他手脚都带着银色的镣铐,那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人。 “你把我兄长照顾好,我就把火关小点如何。”古伶舞对着那矮个子鬼魂说到。 “兄长?你一个老…你竟然入了轮回,哈哈,苍天有眼啊,你也终是要受那轮回之苦了,哈哈哈哈。”矮个子鬼魂初闻古伶舞的话语还有些蒙圈,但瞬间想通始末后竟是立刻幸灾乐祸的狂笑开来。 “大哥,这老鬼头虽然看着不靠谱,但跟他好好学习对现在的你来说绝对受益。”没有理会那矮个子鬼魂疯癫的叫嚷,古伶舞径自对古靖做着安排。 “喂,我可没答应帮你照顾什么鬼兄长,人死入轮回这是天命,你这种身份却做着现在的事,你说你是不是知法犯法,你信不信我告你。”一旁的矮个子鬼见古伶舞竟然不搭理他,立刻暴躁的在那一阵乱叫。 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明明很壮硕的身材却仿佛有千斤重般,让他连个跳脚的动作都做的极为艰难,如果摒弃他聒噪的声音的话,那样子看着其实还有几分滑稽。 “如果我大哥在你这儿受了半点委屈,我就加把火把这座山都烧了,你自己掂量。”古伶舞完全没有把矮个子鬼魂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对着他说了一句后又转向了古靖继续说到: “大哥放心,家里有我,我等下回去后就去找爹说清楚,你的事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 “小…舞儿。”古靖习惯性的想叫妹妹的排行,他们几兄弟都习惯这么叫,但在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是成年人状态的古伶舞,古靖下意识的就改了口。 “大哥无用,让爹爹和你们都操心了,以后家里都交给你了,大哥相信有你在,我们古家一定不会有事的。”古靖有些动容的伸出手想去摸古伶舞的头,但同样的也在伸出手后又不由赶紧收了回来。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妹妹,但古靖知道,她们之间还是不同。 而作为一个死人,不,作为一个鬼魂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计较什么了,只希望眼前的女子真的能如她说的那样,哪怕是看在爹娘生养她一场的情分上,真的能照顾好古家上下。 “拿好。”古伶舞不是不知道古靖的心思,但她觉得自己无论说多少都不如做来的实在。 一块很普通的镜子突兀的出现在古靖的手中,古靖忍不住仔细看了看。 “如若想我们了,就用这个联系我,对着它唤我名字即可,待你魂体凝实些,我就带你到外面去。”古伶舞解释到。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古靖心里又感动又有些窘迫。 被看穿小心思,还是被自己的妹妹看穿,古靖那苍白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不自在,不过这也让古靖安心不少,至少小五让他出去就说明她真的会保护好将军府中的众人。 爹,儿子这是第一次觉得你的决定错了。古靖不由在心里说了一句。 042 书房夜谈(一) 将军府前院正厅—— 往日里本就不怎么热闹的将军府在如今满院挂丧幡的衬托下更是显得萧条、冷清。 古道看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让云氏照看好灵堂便带着三个儿子往书房走去。 看着三个都已成年的儿子,古道不由有些唏嘘: 五年,他还有多少个五年,这个家还能安稳多久?他又还能保护他们多久? “爹。” 三兄弟看着进了书房后就径自开始走神的古道,不禁一起开口喊到。 “你们大哥的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古道回神,虽然眼眶仍有些微红,但那眼神已经有了一贯的威严和犀利。 “大哥虽是为圣上挡刀而死,但儿子心里仍有不甘。” 三兄弟中古豹是性子最直的一个,几乎在古道的话一说完他就接了过去。 “不甘?你兄长尽职、尽忠,你有何不甘。”古道瞪起眼睛看向古豹。 “爹,大哥虽然尽职尽忠,但他却无法再尽孝了,儿子心里也……也是不舒服。”古虢见古豹被训,虽然有些怵古道,但还是梗着脖子站在了古豹一头。 “肤浅,短见。”古道再次训斥了一句,把视线看向了古仲。 “事已至此,儿子认为我们古家正好趁这个机会重新崛起。”古仲默了默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心里明白,大哥的死确实如父亲所言是一种变相的荣耀,虽然在感情上他们接受不了,但当这些事摆在一个家族中,他们就不能真的沉侵在这种负面的感情中。 大哥因公殉职,也许在不少人看来是他们古家的中流砥柱垮了,但凡事都有两面,陛下无论是看在古靖的死还是古道的面子,慰问,犒赏,更甚者追封加爵都是有的。 而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就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拿到他们所希望的东西。 “老二。”古豹听了古仲的话,都不等古道开口就一脸厉色的吼了过去。 在古豹看来,死的可是他们的亲兄长,亲大哥,哪怕这几年大哥和父亲之间有些摩擦,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家人这个事实。而古仲的话根本就是拿兄长的死来换取利益,他就不明白了,他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让他说。”古道阻止了古豹那仿佛即将爆发的臭脾气。 “那么爹,儿子斗胆问一下,你能不能把你和大哥之间隐瞒我们的事先告诉我们。”古仲没有理会古豹的暴脾气,反而双手一拱向古道行了个大礼说到。 古道没想到他让古仲继续说,对方却是问出了一个无比尖锐的问题。 是的,尖锐的问题。 因为古靖的死在古道看来,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什么替陛下挡刀,什么尽忠尽职,不过都是他和古靖为了更好的获得陛下的信任所作出的计划,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计划没有完成,古靖就这么没了,还没的那么蹊跷。 是的,蹊跷! 古道之前在皇宫时仔细看过古靖的伤口,虽然那时古靖已经完全昏迷,和古道只见根本就没有任何沟通,但多年的战斗生涯让古道一眼就看出古靖胸口那把匕首有二次出力的痕迹。 你想,刺客刺杀皇帝,一击不得手后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往后退,但古靖胸口那把匕首呢,不光刺穿了他胸口的皮甲,那整把匕首可是全都没入了心脏。 如果不是什么天神神力,古道不相信有谁的力气可以控制着一把匕首就刺透皮甲又全数没入胸腔。 更有,在运送古靖回来的路上,古道就安排了古家军的斥候去查看古靖在外的房子,而最后收到的消息是有人翻过古靖的家,虽然做的隐蔽,但他教古靖做的一些防范手段正好暴露了出来。 这些种种都说明古靖的事绝对不止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 而古道现在有些后悔的就是让古靖参与到他那自私的决定当中。 “爹,你和大哥瞒我们什么了?”古豹听完古仲的问话后,也连忙看向古道。 古道看着三双和自己神似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里一叹开口到: “事已至此,爹就和你们说说吧,本来这事在你们大哥以后,也要有人去接……” “爹。” 就在古道正要说到正题的时候,古伶舞空灵的嗓音从院中传来,转眼间,书房中的父子四人就看到那矮矮的倩影推门而入。 “你怎么起来了,你娘不是让你在自个儿院子里修养吗。”古道有些不赞同的看向古伶舞。 “爹,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古伶舞没有避讳古仲和古豹,甚至是有些刻意的把这句话说的有些大声。 “舞儿。”古道有些失态的拍了一下桌子,那突然崩起来的脸把一旁的三兄弟都给吓了一跳。 这可是小妹,这么些年他们家任何人就没有人大声和她说过话,更不要说是现在这般带训斥的口吻。 古家三兄弟不由面面相赫。 “小五,到三哥这里来。”三兄弟中最疼爱古伶舞的古豹在回神后立刻把古伶舞给挡到了自己身后。 “爹,你和大哥的事我都知道了。”古伶舞虽然很感动古豹对自己的爱护,但现在,今天,甚至以后她为人的所有时间,她都不想再一味的活在别人的保护下。 她要告诉他们,她可以保护他们,她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弱,她不想她的身边再发生无谓的悲剧。 “唉,靖儿啊靖儿。”古道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立刻就明白了古伶舞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古道的脸上哪还有什么厉色,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悔意和内疚。 “爹,你们根本都不知道你们将要面对是什么,大哥怎么就敢独自去冒险。”古伶舞面带哀伤的看着古道。 现在的古伶舞是真的有了几分哀伤——这一天中云氏和古靖都给了她太多的感触,就连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她一直玩笑般喊着的便宜老爹,也为她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 这种种都让从来没有体验过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的古伶舞有了别样的感受。 “爹,小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古豹看着妹妹和父亲仿佛在打哑谜般说了半晌,但他一点都没有听懂里面的含义。 “你等等。”古仲拉住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 有时古仲都忍不住想,明明两个人同一天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古豹那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强壮,但脑子却仿佛废了一般,而他自己不爱舞枪弄棒,可却偏偏过目不忘。 短短几年间,两人哪怕顶着同一张脸,却已是到了任谁都能一眼认出两人的地步。 “等什么?”古豹有些不悦的看了古仲一眼。 “等我来说个故事。”古伶舞拉住了古豹的袖口,坚毅的说到。 043 书房夜谈(二) 天色已深,将军府书房中,古伶舞开始讲述她口中的故事: “据传约六百年前,这片大陆上还有许多的修炼之人,这些人通过修炼可以获得常人所没有的能力,比如力量巨大,比如呼风唤雨,比如点石成金,更比如延长寿命。 修炼者的强大让世人敬仰,把他们奉为神明般的存在,但其实不是。” “什么,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了还不是神?”古虢被古伶舞这故事的开头就给惊住了。 “安静。”古道看了古虢一眼。 其实他对于女儿口中说的修炼者还是略有耳闻的,但他也和女儿故事中那些世人一样,把那些修炼者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这一切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竟是“其实不是”。 “修炼者从天地间吸收灵气为己用,受天地恩惠强大己身。可当修炼者的能力超出这片大地规则时,就会受到天地的约束。” “什么约束?”又是古虢忍不住开了口。 “你过来。”这回不用古道开口,古豹直接一把把古虢给拉倒自己身边,那架势,一看就是如果古虢再开口就会对他下手的表情。 “雷劫,现在给你们说这个还太远,我继续之前的。”古伶舞看着古虢笑了笑,继续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之前说六百年前那些修炼者不是神的依据就是他们没有经历雷劫,而且就算经历了过,也只是小有所成的修炼者而已。” 半晌,整个书房陷入一片寂静,终于还是古虢冒着被古豹揍的危险冒了一句: “然后呢?你这讲的左一句右一句,都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啊?” 这回古虢的话倒是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反对,毕竟他们也都没明白古伶舞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说的只是前言,现在才是故事的开始。”古伶舞开始在书房中慢慢渡步,那矮矮纤细的身子做出这种老气之姿,让古道几人又是想笑又觉得有那么几分凝重。 “据我所知这几百年来已经没有人能再习得那所谓的修炼飞升之术,更甚者连修炼者一词都快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但在皇家中却遗留了很多这方面的记录,这让皇家对修炼一事一直有执念。 可是修炼之道并不是谁都可以的,这必须要讲天赋,所以皇家才会到处收编笼络那些奇人异士,我说的对吗,爹。”说到这里,古伶舞刻意停下看向古道。 而第一次听闻这些秘史的古家三兄弟也是跟着古伶舞一起看向了古道。 古道没有回话,但从他略显纠结的脸上,三兄弟知道自己小妹说的都对了。 “而我天赋异禀,爹怕我受皇家胁迫,所以和大哥计划潜伏在圣上身边探听消息,一旦发现皇家要对我不利,就好及时作出反应,对吗,爹。” 再次,古伶舞看向了古道。 这次古道脸上的不再是纠结之色,而是一脸震惊。 “但,爹,哪怕圣上身边的人不算神,在你们不了解对手能力的情况下,你和大哥怎么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举呢,你知道大哥到底因何而死吗?”说到这里,古伶舞其实有些责怪古道,但更深的是一种感动和自责。 古道作为在座几人的父亲,被最年幼的女儿这么质问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说实话,古道对于启国的忠心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如果不是因为古伶舞的存在,他根本就不会动往圣上身边安眼线的念头。 但……没想到第一次动这样的念头,还派出了亲生儿子去实施就落得个如此下场,他心里也自责,他想说什么但又能说什么呢。 “爹……知道些大概。”一旁的古仲看着古道的样子,不忍他难受便连忙帮腔。 不过,对于古伶舞现在这般突然有些老城,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三兄弟还真有些不适应。 在他们的心中,古伶舞这个妹妹一直就是那么软软糯糯的,甜甜的小女孩儿,没想到大哥出事后他们才发现,爹不是他们以往心中那么强硬的爹,大哥的事让他双鬓染上了风霜,妹妹也不是他们心中那么软糯可爱的妹妹,从妹妹的身上他们竟是感觉到了比爹还强大的压迫感。 “不,爹应该不知道,大哥为了加入到皇帝身边都做了些什么吧,您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把大哥找回来的吗?”古伶舞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如实说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你…你去了…你怎么敢…你胆子太大了。” “大哥的……不是爹带回来的吗?” “小五,有话,不,还有什么故事你就直接讲完吧。” 古道被古伶舞的话中话惊了一遭,而古家三兄弟却是越听越迷糊,只能急急的追问下去。 “宫中的秘殿,那里供奉了一条蛟蛇,我不知道皇家对蛟蛇供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们供奉的到底是什么,但大哥的魂魄根本就没有跟回来,而是被捉去献给了蛟蛇。”古伶舞慢慢说到。 “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人死后魂魄是该回归地府等待重新转世投胎的,但大哥的魂魄却被捉去供奉给蛟蛇,也就等于他是真正的要永远消失,爹,你和大哥为了我……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到底付出的是什么,这让我如何担的起。” 说到最后,古伶舞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闷的有些喘不上气,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古伶舞不由有些心慌意乱。 “你……小五,什么转世投胎,什么永远消失,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众人听完古伶舞的话后,都不由浑身一震,古仲更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因为——” “丫头,够了。”许久未出声的古道突然打断古伶舞的话。 “爹,确实是够了,我知道您和娘,和大哥,四哥都一直为我保守着秘密,但我们是一家人,很多事我们齐心合力才能做的更好。”古伶舞有些倔强的看着古道,直到看得他微微侧目,古伶舞才继续说到: “我就是皇家想要的那种天赋异禀的人,我从生下来就能和鬼魂沟通,所以我能知道很多人世不知道的事。 我的这种能力,爹、娘、四哥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后来大哥也知道了,所以爹和大哥这几年才会做出那些事来。” 古伶舞这话,主要就是对古仲和古豹在说,毕竟在场五人中就他们俩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古虢倒是知道一点却没法连贯,如今所有事都被古伶舞说了个清楚通透,顿时除了古道这个父亲,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啪—— 一声闷响就在书房中响了起来。 “三哥你干嘛?”古虢这才刚把事情始末理清楚,就被古豹一个爆栗给打的头昏脑花。 “别说老三,我都想打你,你早知道小五的事你干嘛不跟我们说。”古仲在一旁帮腔。 “是我不说吗,是……是……”古虢小心的看了眼古道没敢再吱声。 “小五,二哥明白你的意思,你别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如果这些事我们早知道,我们也会和爹,和大哥做出同样的决定。” 到这时,古仲才想明白了古伶舞今晚到这里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什么讲故事,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安慰爹,希望他不要大哥的事都担在自己身上。 044 重振 “爹,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不要为了小五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小五会的,知道的东西其实比你们想象的到要多的多,小五有保护自己的方法。 所以,不管是为了小五,还是为了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答应小五,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吗?” 古伶舞没有反驳古仲的话,因为她今晚来找古道,又当着古家三兄弟说那么多隐秘之事,既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也确实是想开导一下古道。 只是她没开导人,在她漫长的记忆里,她以茫然懵懂的状态漂泊了无数年,又以旁观者的姿态生活了无数年,如今第一次以人的身份而活,古伶舞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和陌生。 她还没有学会作为人该有的情绪和状态,她以往的一切态度不过是模仿以前看到过的。 但现在,经过古靖一事,又领悟到古道和云氏对她深沉的关爱,古伶舞觉得她也真的应该敞开心扉的去感受,去体验。 她不知道她被投胎转世到此究竟是因为什么,但现在她想要学习体验这一切,就像一个真正的人那般活一世。 “嗯,小五说好就好。”古道正被女儿的一番言论所震撼着,古豹已经毫不犹豫的应下了古伶舞的话。 看着兄妹几人没有因为那些外在的原因生分,古道在感动之余心中仍是有些许悲戚。 因为现在无论说什么,他的大儿子都回不来了。 想到古靖,古道赶紧问到: “那舞儿,你大哥呢,在这里吗?” 古道等人都看不见鬼魂,只能把这个问题丢给古伶舞。 “大哥是新魂,还不怎么会控制自己,所以他跟着杰哥哥学习去了。”没有说出古靖真正所在,古伶舞只能以古道能理解的方式说到。 “跟着李参将吗?那我需要把靖儿的牌位和李参将安置在一起吗?按理说靖儿应该入我古家祠堂,但他现在又和李参将在一起……” “不用,爹,哥哥和杰哥哥他们不同,哥哥的牌位供入祠堂就行。”古伶舞被古道突然一连串的问话问的只觉脑门一阵阵发胀,赶紧制止道。 “哦,是吗,这些你比较懂,那就按以往的规矩来吧。”古道说完竟是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书房中顿时又陷入了一阵寂静。 一旁古仲和古虢看着自己老爹似乎不想再说,有心想告退但又不好开口,只能相互干瞪眼。 “小五,你多给二哥说说人死之后的事吧,那个投胎转世是什么?你之前提到的地府又在哪儿?对了,那个什么杰哥哥李参将的又是谁?大哥怎么跟着他学习了?学什么?他也是和你一样的有那种神奇能力的人吗?” “对,小五,你给四哥也说说,快说说,你说咱们几个都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就你有神奇的能力,我们几个哥哥就没有呢,四哥觉得老天也太偏心,巴拉巴拉……” 如果说古仲感兴趣的是古伶舞的能力和人死后之事,那古虢的重点就是放在了自艾自怜上,于是两兄弟窝到古伶舞身边开始嘀嘀咕咕的说着他们自己的述求。 而古伶舞之前就因为古道那一连串的问话脑门发胀,现在被两位哥哥给连番轰炸更是整张脸刷就白了下来。 “小五,你俩起开。” 一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古豹看到古伶舞脸色不对,立刻就上前拉开了古仲和古豹。 而他这喊,顿时也把古道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舞儿这是怎么了?”古道关心的问到。 “没,就是头上感觉怪怪的,感觉里面一阵一阵的发闷。”古伶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如今的状态。 毕竟从她出生至今别说生病,就连磕着碰着都没有。 至于更早,她一个魂体,哪怕修炼出实体也更不会有什么头疼脑热。 “头上,三哥看看。”古豹闻言小心的看了看古伶舞头顶发间,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忍不住问到:“是这里吗?” 古伶舞微微摇头,伸出手摸向自己后脑勺:“不是上面,是这里,咦,怎么多了一个包?” “什么,哪呢?”一听清古伶舞的话,三兄弟立刻都围了上去。 然后几人就发现古伶舞后脑勺处果然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肿包正藏于发间。 “哎呀,小五,你什么时候撞着头了?怎么撞到后脑勺去了?” “嘶~” “啪!你看到小五受那么重的伤,你还去戳她干什么。” “我没戳,我就是轻轻摸了摸。” “你们几个都给我闪开。” 古道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几兄妹身边,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在折腾小女儿,顿时就没好气的把几人给吼开。 “爹。”古虢委屈的摸着自己的手,那上面四个泛红的指印正是刚才古豹的杰作。 “老三你再去找几个大夫来给你妹妹好好看看,老四你扶着你妹妹回院子去,老二和我去灵堂换你母亲去照顾舞儿。”立刻,古道就十分有条理的把几兄弟给安排了,众人即刻就要按照古道的吩咐各自离去。 出门前,古伶舞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古道,见他好似因自己受伤而重整起来的精神,不由微微一笑,轻声说到: “舞儿还是喜欢爹爹这般模样。”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启国皇宫—— 启国第五代皇帝,启明帝姬建明静静站在一处高楼上遥望夜空。 虽然启国传承到他这里只有五代,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最有压力的一代。 皇家私库中记载和包含东西太多太多,很多东西在这方天地间仿佛已经变成了传说、故事,但身为皇帝,姬建明知道太多秘辛。 在他十年前继位之时就被迫发誓一定要继承先祖遗志,但谁也不知道那所谓的遗志是那么的缥缈,遥不可及。 而姬建明,作为一国之君,他个人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一些事到底是不是他所愿,都只会说那是他的意思。 每每想到那些,姬建明都不由呲笑:堂堂一国之君,谁人知他的悲哀。 “陛下,主子找您。” 一个黑衣人突兀的出现在高楼之上,在看到启明帝后径自汇报着。 “嗯。”收回作为一名帝王不该有的悲春思秋,姬建明冷峻的应了一声后才缓缓跟着那黑衣人离开原地。 045 皇家神殿 启国皇宫—— 层层叠叠的宫殿错落而建,其间偶有穿插几块空旷地也皆是花荣锦促、假山绿水,一些似楼似塔的建筑物间修建着空中栈桥,无论站在楼上还是站在桥间,即可观星也可把皇宫美景尽收眼底。 但深夜的启国皇宫已然没有了白日里的金碧辉煌,剩下的只有一种诡异的阴冷。 启明帝走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月色下的圣颜满是阴沉,一双看不清神色的眸子似在看着前方那领路的黑衣人,又似空洞的看着前方没有光亮的道路。 在位十年,他从最初的满腔抱负到如今的受制于人,他不知道别国的皇帝是如何,但启明帝心中的愤恨却已是快压抑不住。 但再愤恨又能如何,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怪物”手里。 说来可笑,虽然现在的他知道那是“怪物”,但当年的他因为接手皇位,终于站在了权利顶端,可是万分高兴的把自己的命运双手奉上。 走到一座荒芜的宫殿前,启明帝长袖笼罩下的手不由紧了紧,然后埋首整理了一番衣襟,再抬头时那脸上已是一脸冷峻。 黑衣人走到这宫殿前便侧身站到了宫门一侧,启明帝独自一人大步迈了进去。 开机关,进入口,启明帝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这座皇宫中最神秘的地方——神殿。 不错,这座位于皇宫地下的秘殿就是姬氏几百年来一直供奉的神殿。 想当年他刚成年被封为太子之时第一次被带入这神殿,对神殿里的一切还心生向往,如果不是后来知道了这所谓神殿到底做了些什么,启明帝还会真如他的父辈那般对这神殿尊敬有加。 但现在,在他心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殿,而是一座供养着怪物的邪宫。 来到那不比每日上朝的承泽殿小的神殿殿堂,这里已经站了数十名身穿各种怪异服饰的面具人。 在最上方的龙椅上,一名看着和启明帝差不多年岁,身穿黑金色长衫的男子正斜斜的半躺其上。 “弘义给老祖宗请安。”启明帝恭敬的对着上方的男子行礼。 “嗯。”上方的男子明明是轻声的应了一下,但那气场却是瞬间就表现了出来。 “吾等给陛下请安。”在启明帝行完礼后,那数十名身穿怪异服饰的面具人也给启明帝行了礼。 只是启明帝行礼没有下跪,而那一众身穿怪异服饰的面具人却是都单膝跪了下来。 “起。”启明帝也是早已习惯这种场景,毫不怯场的让那些人站了起来。 “老祖宗找弘义可有事吩咐?”启明帝看向龙椅上的男子——如果上方那人不是自己父皇亲口说的启国第一代皇帝,他是绝不相信上方那人会是他的祖先。 不说那人年轻的外表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化,从这快二十年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自己所想和对方相差的越来越大,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如果不是…… “这方天地中,孤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引起孤的注意,但刚刚竟是发生了一件让孤十分有兴趣的事,你想知道吗?” 上方那人——启国建国第一位称帝的姬氏皇帝姬昂宵,用他特有的一种阴柔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调笑般的说着。 “弘义请老祖宗明示。”启明帝忍着心中的紧张、恶心、慌乱等等复杂的情绪询问到。 “这神殿中竟然失窃了,你猜被偷走的是什么?”仍是那调笑轻佻的语气,但启明帝却在听完上方那人的话后整个后背都僵住了。 “弘义不知。”硬着头皮,启明帝只能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 “唉,这启国建国这么多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姬昂宵似是有些无趣的感叹到。 “孤这儿就这么些东西,能被偷的你说是什么。”姬昂宵顿了顿继续说到:“有人偷了贡品,今天刚送来的那个。” 话落,启明帝不禁心里一凉,那一向站的笔直的双腿都忍不住有些发软,还好多年来上位者的自律和仪态让他保持住了身形,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背襟在这一瞬间已经汗湿。 “弘义这就是去处理。”启明帝没有在僵硬的状态呆滞多久,一息时间都不到便立刻说到。 “你准备怎么处理?”姬昂宵饶有兴致的看向启明帝。 “弘义请老祖宗明示。”启明帝也聪明,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知道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是他能做主的,果断用平时那些大臣对付他的办法应和到。 “当了几年皇帝是圆滑不少。”姬昂宵似乎对启明帝的回答顿时没了兴趣,淡淡开口到:“皇家还需要那些人,先观察着吧,能到这里偷东西的,可不是你能对付的。” “是。” 见姬昂宵微微摆了摆手,启明帝立刻行了礼退了出去。 在启明帝离开后,上方的姬昂宵又对下方十人中的某个说到: “天狗,你亲自去,好久没有发现什么新动态了,看看到底是什么,能收过来就收过来,收不过来就废了吧。” “是。”下方十人中,一名干瘦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只见那人穿了一身灰扑扑拼接状的衣服,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面具下晶亮的眼睛中满是狠厉之色。 他们是跟随在姬昂宵手下的修炼者,姬昂宵给他们按十二星宿取的名字。 这些人各有才能,算是姬昂宵这几百年来的收集品,也算是启国皇室的秘密武器。 而这十人也在做了姬昂宵的手下后都一心辅佐这他,不为别的,只因为据传姬昂宵的手中掌握着真正成神之道,而他们都想跟着姬昂宵一起飞升,去看看传说中神仙的世界。 这头,启明帝离开那偏僻的宫殿后快速回到自己的寝宫,屏退所有人后坐在床边,心中不由想到了那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以及他最后看向他自己胸口那一瞬间的诧异。 那是古家的长子,古家在整个启国算是武将中的一股清流,对他也算支持的,所以当年他会在古家小女儿出生时给了那么一个口谕。 但可惜,那古家长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老怪物盯上了,他也没办法保他。 现在古家长子没了,整个古家又被老怪物盯上了,他现在究竟该如何抉择呢?那古家真有什么能和老怪物的抗衡的存在吗? 启明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寝宫中思虑了许久许久,直到外面天色泛白,在寝宫外已经响起了内侍的脚步声,启明帝才堪堪的从床边起身。 046 封赏 太阳渐渐从东边升起,将军府中仍弥漫着悲伤、萧条之气。 云氏在“山水涧”守一夜,凌晨时分才忍不住眯了眯眼 而古伶舞在一天之内遭受了两拨大夫的轰炸,又被喂了些在她看来奇奇怪怪的药,竟是一觉睡到了天明。 “娘。” 古伶舞弱弱的唤了一声靠在她床头的正浅眠的云氏。 “舞儿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来,让娘看看你的头。” 云氏被古伶舞叫醒,立刻紧张的去查看她的后脑勺。 昨天也是她没注意,古伶舞在将军府大门外突然倒地,她只想着是被惊到了,让大夫来诊脉也没想着检查身体是否有外伤,到晚上了才听儿子们说妹妹后脑肿了个大包。 她昨晚从灵堂赶到这里后仔细查看了女儿的后脑和后背,不看不知道,女儿后脑那个肿包都快赶上小婴儿的拳头了,后背也有一些淤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府门外是地上有石子给硌了。 想着自己精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小姑娘,这么些年了可是一点小破皮都没有伤到过,这老大一出事就弄得自己满身伤,真是让她一颗心疼了又疼。 “娘,不疼了。”古伶舞看着云氏疲惫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有些闷闷酸酸的。 “不疼也得养着,昨天就让你不要出去,你还跑到你爹书房去,真是不听话。 不过,你若不去找你爹和哥哥们,娘都不知道你受了伤,都是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娘真是,照顾不好你,也照顾不好你大哥,娘……” 显然,古靖突然逝世的消息在云氏的心中已经有了郁结,她这本来还说着古伶舞的事,但说啊说的就被她扯到了古靖身上,那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 “娘不哭,再这样下去娘的眼睛哭坏了,以后就真没法照顾我们了。”古伶舞想劝慰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能说的词汇竟那么匮乏,最后只能硬生生憋红了自己的眼眶,糯糯的说到:“娘再哭,舞儿也要哭了。” “不哭不哭,我们舞儿不哭,娘也不哭。”云氏一看女儿那软糯糯的样子,果然抬手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估计因为确实哭太久了,云氏拿手绢碰到自己眼睛时,古伶舞都看出她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想来云氏的眼睛已经是伤到了。 “莫嬷嬷,去找大夫来给娘看看眼睛,舞儿看娘的眼睛已经伤着了。”古伶舞从被窝里坐起来吩咐。 没想她才刚起身,就觉得身体一阵发虚,眼前的东西都有些打旋。 “舞儿,怎么了。”古伶舞的不适同样被云氏看在眼里,立刻紧张的扶住她。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在云氏的帮助下重新躺回被窝,心里却是开始回想自己如今的症状,难道她这是中了传说中的脑震荡?貌似以前家里某个学医的小不点就常念叨要把谁谁打成脑震荡。 不提古伶舞所想,将军府外因为古靖一事本就惹了不少关注,这两天又因为古家大小姐不停的找大夫,于是大家对古家这位出生多年却从未露过面的大小姐有了一个统一的认识——体弱多病。 也就在大家对古伶舞各种猜测时,一道圣旨就这么出现在了古家将军府外。 “圣旨到——” 老掉牙的台词,却让本还低迷的将军府立刻就忙碌起来。 灵堂里,古道本就一直在这里,所以让人去通知了云氏和几个儿子,便大步迈了出去。 这两天他和朝堂告了假,虽然以往他也经常告假,但古靖的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没去参加早朝倒没人敢质疑什么。 但他没想到这不过两天,竟然就有圣旨到了将军府。 昨晚和儿子女儿们彻谈一番的古道心里对圣旨的内容已经有个大概的猜测,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那圣旨的真实内容。 他先来到将军府外想把传旨的太监迎进来,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皇帝身边除大总管外最亲近的内侍皮公公。 顿时古道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皮公公怎么亲自来了。”古道虽不是那种谄媚之人,但为人处世还是比较圆滑的,所以对那皮公公也表现出了几分谦逊。 “奴才不单单是来宣旨,还要代陛下给古都统上一炷香。”那皮公公看着皮肤白皙,有那么几分女儿娇态,对古道也是恭敬有礼。 “臣代小儿谢陛下挂念,这都是他应尽的本分,只怪他学艺不精才出了事。而且,皮公公,小儿只是个副都统,你刚才可说错了。”论装腔做戏,其实朝堂上的人谁都不输那些唱戏的戏子。古道在听了皮公公的一番话后,一边引着对方往灵堂走,一边说着一些合时宜却不辨真伪的话。 “道哥。” “爹~” 也不过皮公公上香的功夫,云氏和古家三兄弟就整齐的出现在了灵堂之中。 “来,请陛下旨。”古道见人一齐,便领着众人跪了一地。 “古将军,不是说古家还有大小姐吗?”皮公公也会做人,小声的提点到,毕竟接圣旨这种事都是需要全家出动的。 “小女年岁小,因他大哥之事估计受了惊吓,昨日晕倒后到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刚才内子还一直在照顾着,唉,所以……”古道说到这里也没有再说下去。 “小女还昏迷着,望皮公公体谅,在陛下面前解释解释。”云氏适时的接过话头。 “唉,算来古家小姐貌似也才八岁,也是可怜。”皮公公听完古道夫妻的话也不由感叹了一句,然后就一本正经的拿出圣旨说到: “镇国将军古道接旨——” “臣在。”见皮公公没有在古伶舞的事上多追问,古道立刻迎合的唱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家一门忠良,镇国将军古道教子有方,禁军副都统古靖尽忠职守,因公殉职,特追封为禁军都统,以都统制下葬,另,古家二子古仲,闻其在军中研习已久,特封昭武校尉,待有功绩后再另行封赏,古家三公子古豹,入宫接任古靖副都统之职,钦此。” “谢陛下恩典。” 又是一番常规操作后,古道一家恭顺的送走了皮公公。 这道圣旨,虽然看似对古道没有任何封赏,但却追封了古靖,封赏了古家古仲和古豹,顿时是一时激起千层浪,让不少之前还等着看古家落没的家族被狠狠扇了几巴掌。 当然,也有一些早就算的会如此的家族也被皇帝这大手笔给吓住了,毕竟古家四子,虽然没了一个,但他们都估算着顶多补一个就是,没想到圣上竟一下封了两个,这种貌似又要重用古家的态度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陛下在重文轻武几年后,还是发现武将比较好? 毕竟这几年因为重文轻武这事,朝中出了一大批的文官,而文官最爱做的就是把早朝吵成菜市场,陛下这是要变相的扼制文官发展了? 一时间,启天城中所有人都因为这道圣旨到底是什么深意开始绞尽脑汁。 047 古家墓园(一) “让三哥去接了大哥的位置吗?”古伶舞躺在床上听着李杰说着圣旨的内容。 不是古仲而是让古豹去禁军,看来这启国皇帝真真是在各处都安排了眼线啊。 在启国,弟弟接替兄长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先例,但这圣旨直接跳过老二让老三接手,就值得让人推敲了。 古家这对双胞胎在军营里也混了好几年,两兄弟的能力和处事之道也在这几年中越发分明。两人一个喜文一个喜武,在军中有古道这个当将军的父亲罩着,也算顺风顺水,可这些都是军中内部的信息。 古豹说实话,和古靖是几兄弟里最像的,都属于那种看着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而古仲和古虢倒是偏向了云氏,虽然也是英气十足,但和古靖、古豹比还是多了些文气。 难道皇帝让古豹接古靖的位子,也是看中了这点?觉得古豹会好掌控?还是说,古豹会是下一个古靖? 对于这种阴谋诡计并不熟悉的古伶舞一时也猜不透那深宫之人的想法,至于李杰,在军事上还算有些作为,让他研究阴谋诡计,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有人闯进来了。”突然,李杰看向屋外。 虽然鬼魂没有透视眼,但这山水涧可满是他亲自布置的阵法,哪怕现在阵法没开但一旦有人进入,李杰就能立刻感觉到。 “不管他,既然爹娘说我还在昏迷,那我就老实昏迷着吧。”古伶舞躺在被窝里动都没有动半分,眼睛一闭就跟昏迷了一模一样。 李杰听着那闯入之人在小院中左右移动,似是在探查什么,然后很快就上了这小楼。 李杰作为一个魂体也不用躲,听着那闯入之人翻身上了房顶,然后就是房顶的瓦片被轻轻移动的声响。 一双满是精光的眼睛就这么从房顶之上的瓦片豁口显露了出来。 那人在观察了半晌后,竟十分胆大的从房顶下来,转眼间李杰就看到一个身着灰色布衣,满是拼接花纹的面具人推开房门窜了进来——是天狗。 李杰皱着眉头看向那人,在那人身上他感觉到一种怪异的,甚至还让他有几分颤栗的奇怪感觉。 难道这人有伤害自己的能力?李杰不解的往那人身边靠近了一步,却发现对方也和正常人一样并不能看到自己,那那种让他战栗的感觉来自哪呢? “好重的阴气。”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李杰发现正是那面具人发出来的。 心中一紧,李杰不由就拔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剑指向了那面具人。 而此时的面具人也是看向了静躺在秀床上的古伶舞,只见她头上包着纱布,面色也白的很不正常,有心想上前查看却突感自己面门一阵阴森之气袭来。 不对,有阴物。 天狗心中一禀,右手成剑指状在自己眼前一抹,口中念叨了几句神神叨叨的话,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面门正对着一柄弥漫着阴气的剑尖,而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撞到那剑尖之上。 好险! 面具人心惊之余快速后退几步,直接于那剑尖隔开了一套桌椅,再向前看时,就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阴魂正举着剑对着他。 这不是古靖。 天狗一眼就认出眼前这阴魂和古靖的不同。 这是古家私军的装备。 天狗认出了李杰身上穿的铠甲,因为只有古家私军的铠甲头盔会配备类似眼罩的半面面甲,据传是为了防止杀敌时对方的血溅到脸上影响视线。 “古家私军的阴魂竟然死后还在尽忠。”天狗不由喃喃出声。 “来者何人,敢动古家血脉。” 见对方突然就能看到自己,李杰也就没有任何掩饰的站到了古伶舞的床前,那一身阴气把古伶舞整张床都给挡在了身后。 “竟然还有自己的意识。”天狗没有回话,而是对李杰这种死后还会紧跟身前效忠之人血脉,且还能说出完整话语的鬼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妄动古家血脉者,杀。”李杰见对方不回话,立刻手中长剑一转,对着来人就冲了上去。 身为魂体,李杰的行动非常方便,身体直接穿过挡在两人之间的桌椅板凳,剑尖直指对方心脏。 面对李杰突如其来的进攻,天狗不敢托大,快速的退后直到退到了房门。 可待他到了房门正要反击时就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然后就那么直直的回到了床前站立。 “这不是有意识,只是一种保护古家血脉的执念。”天狗心有余悸的想着。 古家竟然有这种东西守护着,怎么古靖出事时却没有出现?神殿丢失的东西也会是他们做的吗?古家到底有多少这种东西呢? 一个个疑问瞬间就出现在天狗的脑海中。 不行,这事要尽快回报主上。 抱着满腹疑问,天狗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主子,为什么让我停手?”在确定天狗离开后,李杰才问向古伶舞。 要知道刚才他向那闯入之人出手时可没想过留手,若不是突然接到了古伶舞传来的信息,他和那闯入者现在已经打开了。 “一个诱饵而已。”古伶舞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房门处。 刚才那人的身上竟然有一种皇宫那诡异宫殿的味道,这对于古伶舞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 她一直想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人,现在不用她做什么,对方可就已经送上门来了。 不管天狗回去到底说了什么,日子还是照样过,按照启国风俗,家中丧事摆挺七日便要下葬。 到了出殡之日,古道协全家老小,包括古伶舞在内所有家眷都跟着送葬队一起前往古家墓园。 这是第一次古伶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但却是更加让众人确认了她体弱多病的传言,因为——古伶舞是全身笼罩在一件厚厚的斗篷里被古豹抱在怀里带着走的。 都知道,古家这小姐可是已经八岁了,八岁在穷苦人家早已经是下地干活的年纪,但这古家小姐却还由着自己哥哥抱,可见身体之差。 “三哥,咱家墓园在哪呢?”古伶舞坐在古豹手臂上小声询问。 “城外东郊是启国贵族共有的一片墓园,其中有一片是属于我们古家的,祖父他们都是葬在那里的。”古豹一身白衫,静静的走在丧葬队中。 “那爹说的祠堂又在哪儿?”古伶舞没有搞清楚这里的丧葬风俗。 “祠堂也在那,但我们古家的祠堂和别的不一样,我们有两个祠堂,一个供本家的人,一个是爹后来自费建来安置那些跟随他的将士的。不过两个祠堂其实就在一个地方,就像一个内院一个外院。而咱们古家的墓园就在祠堂旁边的一片竹林中。” 墓园建在竹林里?祠堂还能分成外院、内院?这样真的合适吗? 古伶舞不是很懂这些,但却知道,墓园建在竹林,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048 古家墓园(二) 哪怕古伶舞对风水之道不懂行,也知道墓地所在哪怕不能山水相伴也至少不能是藏阴之地。 但当古伶舞来到古家墓地时,还是忍不住对古家这片墓地紧紧皱起了眉头。 竹属阴,最是阴物喜欢藏身之处。古家的墓地建在一片巨大的竹林中不说,那离竹林不远处的祠堂也是建在了竹林的阴影处。 这是在刻意养魂吗?古伶舞忍不住这样想着。 但虽然古伶舞是这么想着,却在这竹林间没有发现任何一道鬼魂的存在,倒是游离在竹林间的戾气和怨气让古伶舞小小的身体不由汗毛直立。 “三哥,能让爹不把大哥葬在此处吗?这里感觉怪怪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古伶舞倒是很懂的用自己小孩的身份来处理一些事情。 “小五也觉得这里怪吗?”古豹点点头,很是认同古伶舞的观点。 想他每年来祭祀祖先时也是觉得这里怪怪的,只是他的话说出来估计爹也不当回事,所以他也就没吱声。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几人都知道自己妹妹有特殊的本事,她既然都开口说这里怪,那么这里肯定就是有问题——古豹绝不承认他这是没底线宠妹的表现,虽然哪怕不知道古伶舞有特殊本事时,只要她开口古豹都是第一个点头认同的那一个。 抱着古伶舞来到古道身边,古豹小声的把古伶舞的意思转述了一番,古道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一眼兄妹俩,便让整个丧葬仪式继续进行着。 “爹爹不信吗?”古伶舞扒在古豹耳边小声询问。 “爹爹当然信我们小五了,只是一些事要迟些才能做。”古豹轻声对古伶舞说到。 他看懂了古道刚才给他的眼色,想到他们一路大张旗鼓的出殡肯定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如果现在突然有了什么出格的动作,一定会让别人产生疑惑和怀疑。 所以哪怕古道听进了古伶舞的话,现在也不能做什么。 下葬仪式很快,一个早就挖好的坑,巨型棺材放进去,然后古道和其他古伶舞认不全的族人轮流抓把土往棺盖一撒,接着就上来几个人开始用铁锹掩埋。 埋完棺材又是一番上香上贡品,然后古道才领着云氏和几兄妹往祠堂里去。 这祠堂的构造有些像古伶舞以前见过的庙宇,入口处一块巨大的石壁挡住了外人的视线,里面还真是那种类似两进院子的构造,只是这里面没有房间。 前面的供堂里除了平常的香案和蒲团外还有一个硕大的香炉,然后就是上方供奉着一块比普通牌位大上两圈的牌位,上面写着古家军众将士之牌位,然后大厅周围竖立着几根不合时宜的柱子,在那上面雕刻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名字。 当然,这些是在古道等人眼里看到的。 而在古伶舞的眼中,从古豹把她抱入这祠堂大门的瞬间,她就看到了满院子的英魂静立其间,那数量,比她在古家看到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在古道带着他们这些家人进入的瞬间,那些英魂就恭敬的跪了一地。 “三哥,放我下来吧。”古伶舞拍了拍古豹。 古豹回头看了看那隔绝外面视线的石壁,想着现在这祠堂中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便把古伶舞放了下来。 一落地,古伶舞就掀开了斗篷的帽子,一张小巧精致却仍有几分苍白的脸就露了出来。 古道见女儿下了地,便冲她微微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古伶舞越过三兄弟和云氏走到古道身边,被他牵着走到那块代表众多古家英魂的牌位前上了香,然后就这么牵着她往后面古家自家的祠堂走去。 “爹,现在说话方便吗?” 古伶舞发现,虽然古道没有说话,但走到后院给古家自家先祖上香的,只有她和古道两人,云氏和古家三兄弟都被留在了外面那间供堂里。 “很急吗?”古道轻声询问到。 “想让爹看样东西。”古伶舞一边说一边却把视线在古家先祖这间供堂中看了看。 和外面那间供堂不同,这间古家自家的供堂里竟是一个阴魂都看不见——看来都已经投胎转世了,古伶舞不禁想着。 “那你悄悄给爹。”古道说完,就去一旁的香案上拿了两份香点上,然后带着古伶舞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大声说到: “古家先祖在上,古家子孙古道协膝下幼女古伶舞来给各位先祖上香,舞儿出生身体赢弱,成长不易,望古家先祖能多照拂幼女,让她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我去~她怎么就身体赢弱成长不易了——古伶舞在一旁听着古道在那大声叨叨,虽然心中吐槽不已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跪在蒲团上做一脸萌新状。 听着古道从叨叨她到叨叨古家其他人,最后讲到古靖的事,那声情并茂的样子看的古伶舞都自愧不如,这绝对是该拿奥斯卡小金人的人啊。 “爹爹不难受,擦擦眼泪,舞儿会一直陪着爹爹的。”古伶舞终于陪着古道从供堂出来时,古道那眼眶都是绯红绯红的。 古道慈爱的摸了摸古伶舞的头,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入手却发现那手帕竟是湿的。 父女俩一个没多问一个也没多说,古道拿起手帕就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爹爹,我们出去吧,娘和哥哥们肯定等急了。”古伶舞知道古道还不明白刚才自己给他抹眼睛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只要古道走到外面那间供堂就会明白一切。 “嗯,出去吧。这古家祠堂啊只有当家人能带人进来,今年爹为求先祖保佑你,才把你带进来,以后你也只能和你哥哥们一样在外面那个祠堂了。”古道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牵着古伶舞回到外面那个供堂。 谁知当他从后面踏入那供堂的瞬间,印入眼帘的一切却是让他刚转好的眼眸再次红了起来。 “道哥。”云氏一见到古道就着急的迎了上去。 夫妻多年,她知道古道在几个孩子身上都是抱了很大期望的,但现在靖儿出事,这么多天了古道都表现出什么,只是一个人时常的走神。 她不懂男人的悲伤是不是都这么隐忍,但今天出殡,云氏一直担心着古道。 刚才两父女进入古家祠堂时,他们母子几人在外面虽然听的不真切,但古道语气中的悲戚却是让他们感觉到了,所以一见父女俩出来,云氏就赶紧迎了过去。 果然,看到古道那有些失态的样子,云氏本就红肿的眼睛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 049 古家墓园(三) “将军,你看我这刀磨的怎么样?” “将军,新阵法兄弟们都学会了。” “将军,今天兄弟们都很努力,给加顿肉呗。” “将军,你先走,兄弟们垫后。” “将军……” “将军……” 种种回忆一下子涌上古道的脑海,那些往事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但同样的,往事亦如烟,当他看着那跪满祠堂,身上还带着各种死前惨状的英魂,古道心里憋闷得红了眼眶。 “道哥,道哥。” 耳边云氏的呼唤让古道回了神志,第一次,古道出格的在室外伸手搂过了云氏,再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古伶舞的头。 “回吧,我们都要好好的,才能让靖儿走的安心。”说完,古道率先往外走去,其他人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古豹则重新给古伶舞带上帽兜抱起了她。 “吾等恭送将军,吾等唯愿将军一家一生安康。” 整齐的声音在这祠堂中响起,可惜这声音除了古伶舞和古道,谁也听不见。 在古道一行人往回走的同时,几道黑影快速往各处遁去,而随着古靖出殡一事完结,启天城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可有异常?” 皇家神殿中,姬昂宵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听着天狗的回报。 “古家无异常,但古道自建的那个祠堂中堆积了不少阴魂,他们好似在死后还固守着古家祠堂。”天狗说出他今日跟随古家出殡时监察到的一切。 “古家的人不知道?”姬昂宵问出这话时其实心中也很不以为然,毕竟能修炼者少之又少,这诺大的启天城中又早被控制在他手中,古家若出了能修炼的人他不会不知道。 “不知道,那古道如今沉溺在丧子之痛中,一切反应皆自然。”天狗肯定的说到。 “那古家小姐身边跟着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姬昂宵继续问到。 “属下观察了几日,发现那小姐确实身子很弱,这几天用药都没停过,时不时的还有大夫上门复诊。” 至从在古伶舞那发现李杰后,天狗在将军府外蹲守了好几天,当然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古伶舞的掌控下,如今他的一番言词反而给古伶舞正了名。 “期间她和那阴魂间没有一点交流,应该是不知道阴魂存在的。” “应该?”姬昂宵看向天狗。 “属下确定她不知道阴魂的存在。”最后,天狗不得不为自己的话做出保证。 “再多看看吧。”最终,姬昂宵对古伶舞和李杰的事似乎没了兴趣,微微坐起身后,又说到: “既然古家祠堂有那么多的东西,我们丢了一个古靖,正好拿他们来补上。” “是,属下立刻照办。”天狗听明白了姬昂宵的意思,立刻领命退下。 这边古道一行人还不知道祠堂那边即将发生的事,回到将军府,云氏立刻就去给众人安排吃食,而古道则领着兄妹几人去了书房。 这次古道没有藏私,知道将军府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便把兄妹几人直接带到了地下暗室。 “舞儿,你给爹涂的是什么?” “爹,咱们家竟然也有暗室?”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而古虢的惊呼显然打乱了古道了问话。 “也?你知道谁家还有?”这次古道到没有训斥古虢插话,反而看向了他。 “好多呢,大理寺家,翰林家,国子监司业家,我那几个兄弟家家都说有,我之前还在他们面前说我们家最是光明磊落,从来没有这种地方,没想到这次自打嘴巴了。”古虢有些郁闷的说到。 “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倒是什么都说。”古仲在一旁呲笑了一句。 “四哥喜欢结交朋友挺好。”古伶舞见古虢总是被两个哥哥调笑,忍不住帮衬了一句。 “是挺好,可我们家是走武将路线,他老跟一帮子弱鸡为伍,难怪那身子骨一直不见壮实点。”见妹妹偏袒老四,古仲也不能驳了她的脸面,只能换了一个由头。 “圣上这些年一直都在重文轻武,老四这番做法倒也算合理。”古道这时想了想说到:“不过别人家的事你听过就算了,自己家的事就别往外传了。” “爹放心,儿子省得。”难得被自己老爹认同一次,古虢立刻得意的看了古仲一眼。 “舞儿,你还没告诉爹你给爹涂的是什么,怎么爹就突然看见了……”古道说到重要处,还是理智的停下了那欲出口的话语。 “不知道,就知道涂了那个就能看见杰哥哥们,哪怕他们不现身也行,不过爹若洗了眼,就又看不见了。” 古伶舞没有解释她给古道是什么,不是不解释,而是她没法说,难道告诉古道那是冥河水?那她又怎么去和古道解释她是怎么有冥河水的呢?说多错多,既然他们都那么忌讳自己的“特殊能力”,那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大家都越好。 “小五,你和爹在说什么?”古豹听着古道和古伶舞的对话,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的他只觉得一阵茫然。 他不喜欢这种被自家妹妹排斥在外的感觉,至于被自己老爹排斥,他们几兄弟倒是已经习惯了。 “就是我能看到杰哥哥他们的能力,我让爹也看见了。”古伶舞倒是没有瞒着他们。 其实古伶舞还真想给他们开鬼眼,毕竟他们几人身边随时都跟着两个英魂在保护,可又怕他们承受不住被吓到。 “你这能力还能转给别人的?”古仲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不是转,是暂时可以看见。”古伶舞摇摇头解释到。 “我要我要,小五,给四哥也来点试试,每次听你在那说什么杰哥哥、杰哥哥的,四哥还没见过呢。”古虢急吼吼的讨要。 但古伶舞没有应下,而是看向了古道,毕竟这个家还是古道说了算。 “让他们看看吧,也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拿命换来的,只是,还需要到祠堂吗?”古道想了想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现在女儿的事在家人之间已经公开了,那么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很多事只有亲自成为当事人,才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呐,拿去擦擦眼睛就行。” 一块湿哒哒的手绢就这么递到了几兄弟面前。 古虢是第一个伸手去接的,而古仲却是奇怪的看了看古伶舞的手——刚才他可没看到妹妹手上有东西啊,怎么转手就有一块湿漉漉的手绢了。 三兄弟轮流擦拭了眼睛后,立刻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由面面相赫的看向古伶舞。 “爹,其实你们身边一直有古家英魂在跟着,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们见见。”古伶舞说着看向暗室入口。 古道父子四人顺着古伶舞的目光看去,那里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九道黑影,其中李杰那一身将领铠甲最为显眼。 “将军。” “吾等,参见将军,参见少爷,小姐。” 050 古家墓园(四) 九名身穿铠甲的英魂从暗室入口处走了进来,一排两人,成四排,由李杰带领着跪到了古家众人面前。 在古家人眼中,他们看到的是和活人没什么差别的——鬼? 精神抖擞,动作整齐,着装统一,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和活人没什么差别。古家三兄弟带着兴奋又有些许害怕的眼光偷偷打量着眼前九名英魂。 “李参将,许久不见。”古道看着李杰。 上次他们背着古伶舞见面时,李杰就是以干净整洁的装扮显形的,所以古道对于现在出现的九名英魂面容整洁,毫发无伤并不感到意外——其实刚才他还担心孩子们会看到那种残肢断臂的形象。 “将军。”李杰等在古道的示意下站起身。 “馒头,壮实,小二,柱子,石头,狗蛋,木头,树林。” “将军。” 随着古道一个个点出剩下八名英魂的名字,那八人脸上精光一闪,看上去竟是更加真实鲜活了几分。 古伶舞看了一眼古道,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便宜老爹竟然能记住这些英魂的名字,最主要的是记住了还能对上号。 要知道灵魂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它的存在与否虽然和它本身的能量相关,但它能量的大小就和是否有人供奉,是否有人能记住它息息相关。 想着古道能记住眼前这些英魂的名字,那么古家祠堂供养的那些肯定也能记住,难怪那些英魂能久久聚集在那不消散。 第一次古伶舞对古道起了敬佩之意,不为别的,就为他那份能记住每个为古家牺牲之人名字的这份心。 “爹,这些哥哥都是平时跟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的,只是你们看不见他们。”古伶舞说完,除了李杰外的八名英魂就走到了他们平时跟随之人身边。 古道身边是木头和树林,古仲身边是小二和柱子,古豹身边是石头和壮实,古虢身边是狗蛋和馒头。 “这……这些……一直跟着我们?”古仲看了看来到自己身边的两名英魂,不如古豹那两个看着强壮,但也绝对是精英般的存在。 “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会尽能力保护你们或者通知我。”古伶舞说完脸色却突然一暗,才继续说到:“大哥身边也是有这些哥哥跟着的,但皇宫重地,这些哥哥也进不去,才让大哥……” “将军,吾等失职,请将军……”说到后面,李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若他们还是活人,还有请罪的资本和资格,但现在,他们想请罚怕是也没有办法了。 “都是命,不怪你们,老夫还要谢谢你们这些年默默的守候。”一说到古靖,古道的心中也是百般滋味。 “爹和哥哥们只要记住,遇到危险解决不了时就拖时间,我收到消息就会通知其他人来帮忙就行。 只是像皇宫那种龙气十足的地方这些哥哥进不去,你们去了就得自己小心,特别是三哥,你以后是常驻皇宫的人,你可以和跟着你的哥哥们选一个沟通联络的方式。”古伶舞突然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 “三哥会的,放心。”看到妹妹这么关心自己,古豹觉得自己圆满了。 “皇宫不能进,那庙宇呢?”古仲脑子转的快,立刻就想到了一些神鬼传说中的忌讳。 “这些哥哥是英雄来着,享着我们家正经香火供奉,当然可以进。”古伶舞赶紧为李杰等人正身。 “鬼诶诶诶诶都可以进庙宇?”古虢惊叫一声,出口后却又觉得似乎自己这么说话不对,只能怪腔怪调的念叨了一句。 “像哥哥们这样的可以,其他的我没见过。”古伶舞睁着眼说瞎话。 “不能,但只限于真正的庙宇。”李杰倒是适时的解释了一句。 “真正的庙宇?那是……” 就在这“人鬼会谈”步入融洽的时候,李杰耳朵微动,立刻转头看向了暗室上方。 “怎么了?”古伶舞也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动静——那是古道的书房。 “我去看看。”李杰说完身影就消散在原地,立刻又引来了古虢哇哇的怪叫。 “祠堂出事了。”不过两息间,李杰就领着又一只英魂出现在了暗室。 那英魂和另外八只英魂的装扮一样,只是他此时的面色十分难看,而且他的脸上和铠甲上满是血污,手臂是断的,那铠甲裙摆下的腿也是空了一只。 竟然连外貌都保持不住显的是原型?古伶舞知道,这是出大事了。 “祠堂出事?你是虎子?”古道被惊的站到那新出现的英魂面前。 “将军还记得小的。”被称为虎子的英魂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憨憨的笑。 “记得,当初是我亲自去给你收的尸,你的腿和手我都给你找回来拼好了,是完整下的葬。” 非常诡异的对话,但却让古家三兄弟本因虎子的外貌而发颤的心莫名酸了起来。 “祠堂出了什么事?”古伶舞还是最冷静的那个。 “啊,对,我们那个祠堂里刚才不知从哪儿来了十个奇奇怪怪的人,他们很凶,不仅可以看到我们,还能把我们抓起来装在瓶子里。”虎子想着刚才祠堂的一幕就觉得浑身打颤。 他们当鬼也当了好些年了,早就习惯了被人漠视,同样也没人能伤害他们的状态。 几年前大小姐出世,他们发现终于有个活人可以沟通时还激动了好久,大家都争着想跟在大小姐身边,可惜最后都被遣了回去。 今天突然出现十个能看到他们的人,众英魂本来还在好奇呢,就莫名其妙被抓走了好几个。 “你们没反击?”古伶舞一听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反击了,但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我们的攻击对他们伤害不大。”虎子摇摇头。 那诡异神殿的人! 几乎是立刻的,古伶舞就想到了来人是谁。 “我马上过去。” “我们一起。” 古道和古家兄弟说着就要出去,但却被古伶舞给拦住了。 “爹,哥哥们,你们因什么突然返回祠堂?”古伶舞问向他们。 “我…” “我们……” 顿时,古道和古家兄弟都傻住了。 是的,他们刚从祠堂回到家没多久,万万没有理由再倒回去的。 现在如果贸然的又倒回去,被人问起来怎么说?他们去救鬼?这话一出口,接肘而来的就不是抓鬼的人,而是…… 一时间,整个暗室中只剩下活人喘气的声音。 051 古家墓园(完) 其实那些英魂被不被抓走在古伶舞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古家的英魂太多了,拿去喂那蛟蛇也无所谓,就当催肥了。 因为按照古伶舞的计算,那蛟蛇是必死无疑的。 虽然那蛟蛇就现在来说算的上是个妖修,不归她管,但只要它死了,身上恶念怨气又多,那么最后肯定是落在她手里。 只是这些也只能是古伶舞一个人想想而已,她若是现在敢表现出这种想法的一点点苗头,那指不定古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就把她给当妖怪卖了,毕竟亲自养大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是人都不喜。 “杰哥哥,能让那些哥哥们都藏起来或者回家吗?回家了应该就安全了吧。”古伶舞看着周围沉重的气氛,不得不出言提醒。 回家?他们这些鬼魂哪有——家?牌位?那刻着他们名字的柱子? 李杰看了看古伶舞,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对,他们可以附到自己的名字上,那些人抓不到他们的魂魄,总不能把柱子拆回去吧。 而只要那些人敢动柱子,将军府这边就师出有名了。 “虎子,你让他们都回到柱子上自己的名字里去,如果那些人敢搬柱子,将军这边就能出手了。”李杰快速的对虎子吩咐到。 “是。”虎子应声消散,剩下古道一家人和九只英魂着急的等着原地。 “爹,娘该找我们了。”干等也不是办法,古伶舞不得不换个方向引起古道的注意力。 他们如今做的事说的话可都是背着云氏的,虽然云氏也知道古伶舞的不同,但所有人还是下意识的没有给她透露太多。 “嗯,我们出去等消息。”古道刚才也听到了李杰的安排,虽然觉得不错但也担心出万一。 古道这次率先牵起古伶舞的手往外走,让古豹想去牵古伶舞的动作给停在半空。 “爹的舞儿也要记住,家里是最安全的。” 听着古道这突来的说教,古伶舞只能暗暗叫苦——她这算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一行五人九鬼回到书房没多久,就有家丁来报可以吃饭了。 虽然大家因为心里有事都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敢让云氏看出异常,只能整齐的来到前厅。 可看着满桌的菜肴,身后九鬼环绕,让众人想假意吃点东西都实在抬不起筷子。 “爹,饭前要洗手。”对于古道和古家兄弟的行为古伶舞实在看不去了,想着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让他们去把眼睛洗洗算了。 没想到最先反驳的竟然是古豹这个很少说话的闷葫芦: “洗过了,干净的。” 得,古伶舞算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都在想着要是等会儿来了什么消息,他们好一起冲出去,要是现在就把眼睛洗了,等过去什么都看不到那可就白瞎了。 可惜事与愿违,也不知道是古伶舞的方法有了效果还是对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等到这顿食不知味的饭吃完,古家祠堂也没人来传过任何消息。 夜,古伶舞看着终于从她的小院中离开的古道父子几人,不由暗暗吐了口气。 她还是比较愿意和鬼打交道,人啊,心思太重,无论好的坏的,都太会操心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李杰等到终于只剩古伶舞一个人的时候才开口询问。 “怎么办?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说实话,古伶舞其实是不想管的,但她看到李杰才想起来,这也是个古家的鬼啊,她若不表示点什么还真说不过去。 唉,人也烦,鬼也烦,还是她之前的地方舒服啊。 躺倒床上直接离魂,古伶舞知道经过白天祠堂的事,这几天监视她小院的那人也不在,想来那人现在多半在那诡异宫殿里,她若要做点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给你。” 一根项链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出现在李杰的眼前。 李杰看着那项链,也没什么花样,就是一根麻绳穿着一块石头。 “带上这个我带你进皇宫。”古伶舞微微勾了勾嘴角。 现在那皇宫中的龙气可不像古伶舞说的真的龙气十足,在那诡异宫殿走过一遭的古伶舞发现,皇宫中应有的龙气竟隐隐有被某些乱七八糟的气息给压住了的感觉。 “带上这个就可以进吗?”李杰神色莫辨的看向那石头项链。 “这东西精贵,你也别想着给其他人,三哥以后行走宫闱,你们不在才更稳妥。”古伶舞一眼就看穿了李杰的想法,直接一句话给他堵死腹中。 “属下不会。”难得的,李杰那苍白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羞涩。 羞涩?这是什么鬼?被拆穿想法应该是尴尬吧。古伶舞没有弄清李杰的情绪,而是直接带着他往皇宫飘去。 皇宫里面就是大啊,回廊、宫墙、假山、楼阁,哪哪看都是雕龙刻凤,精美至极——李杰没想到自己活着时没有进过皇宫,死后竟然有机会进来了,实在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一番。 “到了。” 这…也是皇宫? 李杰没想到,他都还没来及欣赏皇宫的美景,就被带到了一座荒废的宫殿中,这荒废宫殿的样子就和那些久未有人居住的宅子一样,只是大了一点,却是一点没有皇宫宫殿应有的气派和辉煌。 “等会儿你看到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话,在一旁看着就好。”古伶舞吩咐到。 “是。”那你让我干嘛?虽然李杰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却没有这么说。 仍是那大殿,仍是那诡异香炉,仍是空无一人。 古伶舞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差,反正她这来了两次都没遇到半个人。 径自走到龙椅后的密室,看着那石棺外装魂魄的瓷瓶明显多了两圈,古伶舞这次毫不客气的一甩袖子就把所有瓷瓶都给收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中。 在瓷瓶尽数消失的瞬间,一道阴邪之力从石棺后的墙上迸发而出,直直对着古伶舞发起攻击。 “等的就是你。” 古伶舞长袖一甩就迎了上去。 李杰以他的眼睛看去,除了看到两道黑雾般的东西在相互缠斗外,他根本就看不清哪个是古伶舞,哪个是攻击古伶舞的东西。 只偶尔听到一阵嘶嘶声或两人缠斗间漏出的罡风划过周围的墙壁,那里立刻就会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好厉害!虽然看不见确切情景,李杰就是觉得古伶舞是在胖揍某样东西。 “那么喜欢在墙上装死,老娘就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随着古伶舞一声极其不符合她以往形象的话语,一道无比凄惨的哀鸣声在整个大殿中响起。 然后李杰就看到原本石棺后那雕刻着怪异蛇状物体的图画上,那蛇状物体的腹部位置直接被打出一个他们部队伙头军用的行军锅那么大的坑洞,从那坑洞中无数黑气正拼命的往外溢出。 “快走,来人了。”古伶舞转手拉过李杰便瞬间消失在原处。 052 恐怖来客(一) 入夏的启天城已经慢慢热了起来,时辰还早天却已经大亮。 早起的商贩发现今天的启天城弥漫在一种诡异的紧张气氛中。 平时从来没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城防军早早的站在启天城的几个交通要道严防谨查,京兆尹处的捕快们虽然穿了便装在各个酒楼茶肆外晃悠,但那些熟悉面孔却早被商贩熟知。 出了大事! 这是今天启天城中所有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公开的秘密。 而此时将军府中的山水涧,古伶舞顶着孩童的皮囊躺在她的绣床上呼呼大睡,耳边似乎突然传来了什么声响,但她却是勾了勾嘴角翻个身继续睡。 昨晚的事古伶舞并不怕被查到古家头上,毕竟对方本就一直在监视着古家,而且昨晚之举看似有些莽撞,但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古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启国的明面上那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所以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哪怕真是那皇城之主命令,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他们下手。 至于古家祠堂那种事,看现在世面上几乎断绝的关于修炼者的消息就知道,对方更不可能因这种事在古靖刚下葬后就对着将军府出手。 所以的所以,古伶舞哪怕听到那监视自己小院的人再次出现,也是毫无感觉般翻身继续睡。 话说古伶舞在真正做了一回人后才发现,睡觉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一觉到中午,古伶舞才在云氏的呼唤中悠悠转醒。 “娘~” 古伶舞睁眼就看到云氏仍略带苍白的脸。 “你这丫头,不要丫鬟跟在身边就是为了睡懒觉吧,看看外面的太阳,都在你头顶了。”云氏一边念叨一边拿起一旁古伶舞的衣物开始往她身上套。 “舞儿有娘就够了。”古伶舞讨好的笑着,任由云氏给她穿戴。 “小五啊,有了娘爹就不要了吗?”屋外,古道的声音传了进来。 “爹爹怎么在外面?”古伶舞似做了坏事被抓包般吐吐舌头,那样子妥妥的就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淘气包。”云氏动作很快的就给古伶舞穿好衣物,让她自己套上绣鞋后领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整理头发。 “舞儿大了,以后男女设防那些礼教规矩要学起来了,你这院子啊,爹爹和你哥他们都不能时常来的,你这绣楼更甚,二楼是你的闺房,以后男子都不可踏入,记住了吗?” 不是吧,才八岁的小丫头片子就已经要开始学这些了吗?古伶舞想了想,貌似她悠长的记忆中好像是听说过七岁男女不同席这点,只是她还是比较喜欢现代那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场景。 看着古伶舞不回话还嘟起了小嘴儿,云氏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家的丫头啊,被他们给宠坏了。 人家家里的小姐哪个不是六、七岁就开始学习礼仪,他们家这个,也许是因为他们太过小心的总拘着她,所以莫名对她总有种亏欠的感觉,便没想太早教那些。 但从靖儿出事后这丫头总是跟着他爹跑前跑后,豹儿那个宠妹妹的更是上哪都抱着,这些以后被人拿捏住是可以当成话柄的。 因为想到那些,云氏这才决定要开始找人来给古伶舞教规矩。 “舞儿好了没有?”屋外,古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云氏把古伶舞的长发梳理好,在身后背心处用一根发绳揽中套住,这是这里的女人们统一的发型——在古伶舞眼中,就是非常汉化的一种装扮。 古伶舞跟着云氏出了房门,发现古道根本不是在门外而是在下面院子中,心道:看来云氏说的教规矩就从今天开始了。 只是,古伶舞看着古道身后站着清一溜的女娃娃,一个个看着和她差不多大,但明显有些身手。 “舞儿啊,这些呢是爹给你挑的丫鬟侍女,你看你看中哪个就提到身边贴身照顾,女孩儿大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古道笑着向古伶舞介绍。 呃~古伶舞心中泛起一堆问号。 话说,女孩儿大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动手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这是要把她往废人的方向养吗? 女孩儿养废了能干嘛? 记得好像有句话是叫如果你和谁有仇,那就生个女儿,娇养着养大,然后嫁到对方家,让她去霍霍对方全家——她这便宜老爹难道是这么想的??? “爹,我这定时来人打扫就很好啊,舞儿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弹弹琴,看看书,还有晒晒太阳。”古伶舞想为自己最后争取一下。 “挑一个就行,你看你这么大还要你娘来叫你起床,让你娘给你更衣,你娘多累啊。” “道哥,说什么呢。” 艾玛我去,这是拐着弯在我这儿来秀恩爱吗?古伶舞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她确实不会穿那繁琐的类似曲裾袍的粽子衣。 最后,古伶舞随便指了个丫头算是应下了古道和云氏的这份关心,一家人才慢慢悠悠的走到内院大厅去用膳。 在古家人全都离开山水涧后,一道黑影快速窜进了古伶舞的房间,小心又仔细的看看了周围后,才开始在房间中翻找…… 下午古伶舞陪在云氏身边一直待到晚饭后才带着新上任的丫鬟回到山水涧。 一进山水涧的院门,古伶舞就看到李杰阴潺潺的站在院中莲池的亭榭里发呆。 古伶舞转头看了丫鬟一眼,那丫鬟直接双眼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主子。”听到响动的李杰闪现在古伶舞身边,看着她脚边倒着的丫鬟便知道这肯定是将军安排的。 “什么时候来的?”古伶舞看向李杰。 “你走后我感觉某些阵法动了便出来了,还是那人,我怕他发现就躲远了些,他在二楼很是搜了一番,约半个多时辰才离开。”李杰说着。 “这次来过应该有段时间不会来了。”古伶舞稚气的脸上勾起一抹不符的鄙笑。 “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李杰却是微微摇头不赞成古伶舞的观点。 毕竟就现在而言,古家是对方唯一知道的线索,任何人在碰到不能解决的事情时,唯一的线索总不会轻易放弃。 “那蛟蛇受了重伤,现在可不是它想干嘛就干嘛的时候。”古伶舞想了想,又说到:“你那些兄弟都没事了吧,要没事了就让他们多注意注意周围,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启国怕是又要死不少人才行。” 要死不少人?李杰皱了皱眉头,还没想明白古伶舞话里的意思就听到她一声厉呵: “谁?” 古伶舞冲着院中一颗巨大的黄角树眯了眯眼睛。 只见那几乎占了小院一角的黄角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男子的头颅,但让人惊悚的是那头颅之下——不是人身。 053 恐怖来客(二) 李杰顺着古伶舞的目光看向了山水涧一角的巨大黄角树,他以为自己经历过生死,又随古伶舞下过地府,见识过皇宫下的诡异宫殿就已经算的上见证神奇,没想到现在他看到的东西才叫真正的神奇。 一颗英俊的、完整的男性头颅竟然长在了一条蛇的身上,或者说,一条巨大的蛇身上长了一颗英俊的、完整的男人头颅? 好乱,李杰觉得自己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后,所有经历过的和见识过的,都没有在这一刻眼前所见之物神奇。 “妖怪?蛇妖?人妖?”古伶舞也不禁喃喃自语。 而那黄角树上人面蛇身的活物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古伶舞,不攻击,不说话,但也绝对没有想要离开的表现。 “哑巴?”妖怪里有哑巴吗? 古伶舞慢慢像那黄角树走去,行进间还不忘让李杰把那陷入昏睡的侍女给弄到了自己的小楼中。 人面蛇身的妖怪有哪些呢? 古伶舞一边走一边开始快速的搜寻自己的记忆。 人面蛇身——女娲?伏羲?共工?不对,那些都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上肢和躯干是很明确的种族。 但现在古伶舞看到的这个,只有颗头是人头,人头以下全是蛇身,这样的东西——突然一个名字出现在了古伶舞的脑海中: “烛九阴?” 许是被点中了名字,随着古伶舞的靠近,那人首蛇身之物竟也是慢慢从那黄角树上划了下来。 真是烛九阴! 一人一妖,不,是一人一神虽然没有正式对话,但古伶舞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的,烛九阴,又称烛龙,是神,而且是非常强大的一种山神。 一些传说中称烛九阴是邪物,喜食婴孩,几年前古伶舞在城外蘼芜山发现那巨大蛇皮时曾想到过那是不是烛九阴蜕下的,但后来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烛九阴并不是邪物,而是山神的一种,不吃,不睡,睁眼为白天,闭眼为黑夜,掌控四季不说,还号称掌控时间之序。 而最主要的是烛九阴是生长在极北极寒之地,但启国四季分明,显然不符合烛九阴的喜好。 那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有烛九阴呢——这里不单指启国,还指这片空间。 还是没有对话,一人一神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李杰把那昏睡的侍女安置好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主子,这就是那宫殿供养之物?”李杰来到古伶舞身边轻声询问。 “不是,你退后点,这玩意儿你抗不住。”古伶舞紧盯着对方的竖瞳对李杰说到。 虽然对于本该由自己保护的对象反过来保护了自己,李杰却是毫不犹豫的听从了古伶舞的安排。 “为什么到这里来?” 半晌没动静后,古伶舞不得不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同类哀嚎。” 终于,那人首蛇身的烛九阴开了口,在他说话间,古伶舞能清楚的看到他口中似有红光闪耀。 真是烛九阴——古伶舞在看到那红光后,心中更加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口中含烛,这是烛九阴那烛字的来源。 “那是邪物,而你不是。”古伶舞微微皱眉,担心眼前的烛九阴会因自己昨晚的作为会突然发难。 “只是看看而已。”烛九阴全部身体已经落地,高高的抬起自己的头颅看向古伶舞。 “我不喜抬眼看物。”虽然烛九阴在传说中名气很大,但莫名的古伶舞就是不喜欢对方用比她高的视线来看她。 一时间,整个小院刚因几句对话缓和下来的气氛有些凝结起来,不远处的李杰更是担心的把手握到了自己的随身佩剑上。 不过让他担心的画面并没有发生,那烛九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听到古伶舞的话后只是顿了顿,然后就把自己的身体降到了和古伶舞平视的高度。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身体是人,但为什么我却有种亲切感?”烛九阴把自己的脸往古伶舞面前凑近了些。 如果不是因为烛九阴不用呼吸,那古伶舞应该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打到自己脸上。 “不知。”古伶舞淡定的看着那凑在自己面门的脸。 只是心中不由猜想,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有任何东西说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亲切感。 难道她在成为魂体之前也是蛇族? 不对啊,如果她是蛇族应该不是掌控恶鬼门啊,怎么分也会分到妖族大门吧。算了,都不知道多少年的事了,也不急着纠结这会儿时间。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既然只是来看看,看过就回去吧。”古伶舞虽然态度和语气都很平和,但那话语间却莫名有种上位者的气势。 “本来是看过就回去,但现在不想回去了。”烛九阴说完收回自己的头颅,再次把自己缠绕到了那巨大黄角树上。 只见本来挺正常的一颗大树就跟被画上了红色花纹般,看着有了几分怪异也多了几分诡异。 特别是当它把头往某个树杈上一放,古伶舞相信,要是现在这小院随便来个人都能被活活吓死——毕竟没人见过树上长人头的,而且那人头还是活的。 “这里是我家,不适合你。”古伶舞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里是世俗人间,也不适合你。”古伶舞没有想到,烛九阴竟然会如此反驳自己。 “我现在是人,正规途经投胎转世。”古伶舞意有所指的直了直腰杆。 “魂体太强,你这肉体撑不了几年。” 我去,古伶舞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看出她一直在担忧之事。 是的,她从出生就每晚晒月亮,看似没做任何修炼,其实是在用皓月之力努力修复这具赢弱的身体,但也因为如此这具身体才会极其的阴寒。 “有话直说。”古伶舞最是明白这些什么大能、大神、大妖等等的说话艺术。 “我帮你淬炼身体,这棵树归我。”烛九阴看向古伶舞。 古伶舞可不会以为对方是喜欢那颗黄角树,更不是说什么树归他要搬走之类,而是他要在这里住下,就住在这颗黄角树上。 但是为什么呢?她自认这是第一次和烛九阴有交集,对方难道就看上她了? “因为那条蛟蛇?”古伶舞猜测的问到。 “你让我有亲切感,我想知道为什么。”烛九阴如是说到。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古伶舞撇撇嘴,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往绣楼走去。 “主子,就这么让那什么阴住下?”李杰跟到古伶舞身边。 “和它打起来,别说这将军府,就是这启天城都得翻个个儿。”古伶舞走到绣楼楼梯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盘踞在黄角树的身影,大声说到: “既然住这儿,这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别让瞎猫野狗进来,也别让人看到你。” 没有得到回应,整个小院好似再次恢复了平静,但古伶舞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这个条件。 054 各自打算 启国皇宫御书房 启明帝姬建明手里拿着一份奏折却久久看不进里面的内容。 昨晚那声诡异的哀嚎几乎是响遍了整座皇宫,当时刚准备从御书房回寝宫的姬建明心下一惊就匆匆往神殿赶,可惜还没到神殿就被老怪物的一个手下给挡了回来。 虽然他不知道神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后接到严查整个启天城的指令还是不得不按要求布置了下去。 今天一整天,不说宫外如何,就是早上朝会时,那些不明所以的大臣们也都一直在小声嘀咕。 紧紧收拢双手,哪怕手里的奏折因此而褶皱卷曲,姬建明也毫无察觉——太憋屈了,他这个皇帝做的实在太憋屈了。 半晌回神,姬建明把手里的奏折重新铺开整理好,才重新把心思放回他现在最该重视之事上。 “陛下,湘夫人来探望您了。” 一个身着总管服的太监从御书房外轻声走了进来。 “让她回……让她进来吧。” 姬建明其实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对女色也没多大兴趣,特别是如今他这种被人控制的状态更让他有些反感后宫。 但转而想到来人是骆尚书府的骆湘,当初和古靖有过关联最后却入了后宫的女人,他觉得也许可以从她身上问出点什么便又改了口——因为,骆湘入宫后,老怪物竟是破例的询问她的事迹。 “陛下万福金安。” 一名女子端着一个托盘从御书房大门缓缓进入。 “起来吧。”姬建明看向女子,宫制的曲裾袍包裹着她纤细修长的身躯,长发非常利索的扎在身后,非常符合当下的审美。 “你今天怎么来了?”姬建明看着她手里端着的托盘,那上面有一盅不知道什么汤汁。 “天气渐热,妾心疼陛下,特意熬了一盅清凉汤与陛下。”骆湘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托盘往一旁的总管太监方向送了送。 对方在得到姬建明的首肯后,才有礼的接了过来放到姬建明身前的桌上。 “辛苦湘儿了。”姬建明看了一眼那盅清明透底的汤汁,虽然没有胃口但也拿起来浅抿了一下。 “妾不辛苦。”骆湘见姬建明竟以湘儿来称呼自己,想来心情是好的,在心里踌躇了一下才轻声说到: “妾今下午做了个梦,梦到一些光怪流璃的东西。”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顿时让姬建明心中升起几分警惕,没有回话而是端着那盅汤汁静静看着骆湘,示意她说下去。 “妾梦到在一间看不见的房间里,一位大……” “果子,你下去吧。”就在骆湘要说出什么时,姬建明突然对一直安静伺候在侧的总管太监说到。 “是。”没有任何反驳的,被称为果子的总管太监快速的退了下去,很快整间御书房中就只剩下骆湘和姬建明两人。 骆湘见状一脸惶恐的跪到了地板上,几乎埋到地面的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却是透出了一丝精光。 “你继续,朕正好听听你的梦来解解乏。”姬建明放松般把身体靠到了龙椅的一侧,那盅清凉汤也被他放到了一旁。 “妾梦到一位大能打伤了某种恶物。”骆湘短短的话语间还带着一些颤音,充分的表明了她心里的恐惧。 “哦?”姬建明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又继续说到:“湘儿总是做这种光怪流璃的梦?” “妾偶尔会做这种梦。”骆湘小心翼翼的回答。 “从小如此?”姬建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摸到老怪物会过问骆湘过往的原因。 “不,妾在入宫前曾落过水,家里都要发丧了妾却又活过来了,从那以后妾就偶尔会做那种梦。”骆湘半真半假的说着。 姬建明看着下方骆湘称得上是匍匐在地的身形,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着: 死后又活吗? 从此就有了特殊能力? 因为是偶尔才能产生的能力所以老怪物才会询问后就不在意了? 这世上除了老怪物,还有可以和老怪物抗衡的存在? 这骆湘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呢? 无数问题纷纷扰扰的出现在姬建明的脑海中,他其实非常迫切想要问更多,但他又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能表示太多。 一时间,姬建明的心中还是涌上了那种感觉——憋屈! “湘儿看来是话本看太多了,以后好好调理调理身体,不要胡思乱想。朕的子嗣单薄,湘儿可要努把力啊。”姬建明突然就把话题给扯开了。 “妾会努力的,谢陛下关爱。”骆湘心中突然敞亮,娇羞的跪直了身体——她知道,她今晚的举动赌对了。 御书房这边的事没有外传,因为那诡异宫殿中从昨晚就忙的一团乱,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其他问题。 “主上,今天启天城中并无任何异常。” “主上,皇宫中也无异常。” “主上,古家无异常。” “主上,古家祠堂无异常。” 随着姬昂宵手下的十人陆续回归,带回的消息却是让姬昂宵十分不喜。 几百年了,从他和那石壁上的蛟龙做交易起,他就没遭到过如此大的打击。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是个什么物件,但看到石壁上那蛟龙腹下那么大的伤口,姬昂宵就气的想掀了这启天城的天。 几百年来,他为了滋养这条蛟龙,计划,筹备了那么多的事,没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之际却遭了这么重的一击,这至少让他损失了百年的资源。 百年啊,如果找不到飞升之法,他还有几个百年可以耗。 他如今的一身功力都是靠和蛟龙建立联系取得,现在蛟龙受伤,他虽无大碍但却没法再从对方身上摄取能量,他还能熬到这蛟龙身好吗? 就算熬到蛟龙身好他又能熬到蛟龙飞升之时吗? 姬昂宵越想越气,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被动状态真是太久没体验过了,让他平时那仙风道骨的形象都要维持不住了。 “主上,属下个人认为,此事绝对和古家脱不了关系,只是属下探查了古家所有地方,他们一直都很正常,除了古家祠堂聚而不散的阴魂太多。”天狗说着他的推断。 “古靖死后这古家就出现了这么多,不对,古家那边应该早就有阴魂环绕,只是一直没人知道,古家那些人中没有特殊能力者,所以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另一名和天狗比较交好的人顺着天狗的话接了下去。 “古家、古家,现在古家是重点吗?”姬昂霄恨恨的看着下方十人,吓的十人瞬间就跪了一地。 “请主上息怒。”十人惶恐的埋着头跪在大殿中央。 “蛟龙受伤,它无法飞升就没人能打开仙界之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他缺失的能量给补回去。”姬昂霄开始在龙椅前渡步。 那蛟龙丢了多少能量他没法估算出正确的数值,但他知道想要按照他多年计划中那般飞升,就必须把现在蛟龙缺失的能量给补回来。 但百年来收集了多少魂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让他怎么补,又从哪里补。 055 安排 七天,古伶舞发现启天城中的戒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将军府这边时不时会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查探,而古家祠堂似乎成了对方重点监控的对象。 不过这些古伶舞都没有去管,因为对方越是如此作为越是证明他们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但古伶舞这几天也没有清闲,除了要处理她收回来的那些不知从哪被捉回来的孤魂外,还要天天面对那条把她院子那颗黄角树当窝的烛九阴。 说来到现在古伶舞都没想明白那烛九阴找到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两人除了初遇的那天晚上说过几句话外,那烛九阴就仿佛真的长在了树上般,不吃不喝不睡不动不说话。 “主子,没人了。” 李杰在周围探查了一遍后回到古伶舞身边。 “嗯,那你看好我的身体,如果爹他们来了你就现身说我去祠堂了,如果娘来了你就开阵法把她先困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坐到黄角树下,古伶舞直接离魂而出。 烛九阴说过会帮她淬炼身体,所以现在古伶舞离魂时都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烛九阴,她没管他怎么处理她的身体,反正这几天下来她是有发觉得她的身体没有那么冷了。 来到属于她的那片空间,古伶舞就看到一群孤魂野鬼瑟瑟发抖的聚集在草地上。 她知道自己这里关着的都是恶鬼中的恶鬼,比传闻中的恶鬼王还要高等许多的东西,她把那些救回来的孤魂野鬼临时放在这里其实非常不合适,但没办法,最近外面的事情太多太乱,她根本没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做事。 “大…大…大人。” 一群孤魂野鬼在看到古伶舞出现后立刻鬼哭狼嚎的跪了一地。 他们刚被放到这片空间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获救来到了仙界,结果当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吼叫把他们震的差点当场魂飞魄散后,所有鬼魂都软瘫在了原地。 这根本就是出了狼窝入虎穴啊。 “我是来带你们入轮回的,跟着我。” 古伶舞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挥了挥衣袖开通了和地府的通道。 “小姐,我等不想入轮回。”这时,却有数十道英魂站了出来。 古伶舞知道,他们是当初被抓走的古家英魂。 被她救回来后她也没有送他们回古家祠堂,毕竟那里被人监控着,要是他们再次出现在那里根本就是在暴露古家。 而那些英魂显然也知道古伶舞的顾虑,所以到了这里后也没有闹腾,只是老实的等着古伶舞安排。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古伶舞最后竟是决定要送他们去什么没有听说过的轮回之地,他们不知道轮回是什么,但他们不想去,他们从加入古家后就已经决定生生世世效忠古家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其他人跟着我,没有选择。”古伶舞也不强求那些英魂,毕竟英魂和阴魂还是不同的,而且现在这些英魂还和她身体的家族有着关联,不说多护短,但该有的照拂古伶舞还是会给。 其他上千道阴魂看着古伶舞的样子也敢反驳,老实的跟着她走入了那黑色的漩涡。 在他们看来,反正死都死了,无论现在他们怎么折腾也变不回人,还不如乖乖听话,就像以前被关在瓷瓶中一样。 这次古伶舞下到地府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出现就已经是在一座城门前,城门上刻着两个弥漫着浓郁鬼气的大字——浮游。 “大人来了。” 古伶舞出现不过三秒的时间,一只鬼差小队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后面这些你们处理一下吧。”没有废话,古伶舞直接把她带来的数千孤魂野鬼指给了鬼差。 “是,我等这就带他们登记。” 几乎是立刻的,那帮鬼差每鬼都拿出一块类似平板的东西开始挨个询问那些孤魂野鬼的生平事迹。 “生前哪儿人?” “启国人。” “什么时候死的?” “一月前。” “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 “记得自己死过几次吗?” “啊?死过几次……” 古伶舞看着鬼差开始走程序,又看了看浮游城外那排成好几排的长长队伍,没有多停留的直接转身回去。 回到自己的空间,那些英魂还战战兢兢的等在原处。 “小姐。”英魂中的一个看到古伶舞后立刻上前。 “你们暂时还不能回去,现在不想入轮回的话只能待在这里。”古伶舞看着眼前数十个魂魄不稳的英魂有些为难。 这些英魂的能量实在虚弱,连当初跟着李杰出现的那些都不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宫殿中被消耗过。 但就这么把他们放养在这里,指不定哪天上面关着的某位打个喷嚏就把他们给吹散了…… “你们等等。” 古伶舞想到什么,眼神在半空中漂浮的无数山峰上看了一眼,其中一座山峰就快速的落到她的面前。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又来了。”一道震天大喊从山峰传来,吓的周围的英魂不由又一哆嗦。 “小姐,小姐快过来。”好几个英魂忍着害怕想把古伶舞给拉到身后,可惜他们那一副随时要消散的样子让他们连飘到古伶舞前面都做不到,只能无奈的喊着。 “我大哥怎么样了?”古伶舞对着众英魂挥挥长袖,顿时让众英魂魂体得到滋养,一下所有英魂都舒畅了不少。 “你是带他走的?那赶紧的。” 一道漆黑的黑影仿佛是被人从山上扔下来般,啪一下就落到了古伶舞和众英魂之间。 “师父,你别踢我啊。” 那黑影一落地就从地上快速蹦起,如果不是因为他也浑身弥漫着鬼气,看着其实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大哥。” 古伶舞看着如今的古靖,魂体凝实,鬼气充盈,已然是一副百年老鬼才该有的景象。 “呀,小五来了。”古靖一看到古伶舞,整个人,不是,整个鬼都又精神不少。 “吾等参加大少爷。” 身后众英魂看到古靖后,虽然满腹疑问但却十分守礼的跪下行礼。 “这是……” 古靖还没有弄清楚如今是什么情况。 “古家英魂。”古伶舞来到古靖身边,继续说到:“你死后发生了一些事,我这时间有限简单给你说说,以后他们就先跟在你身边——” 056 要打仗了? 待古伶舞回到山水涧时,时间只不过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看着还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古伶舞不喜的皱了皱眉。 虽然她哪怕作为魂体也不惧阳光,但也许是鬼魂的天性,她还是不喜欢被太阳照晒的感觉。 随着她的出现,李杰恭敬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你离开不久将军就回来了,让他身边的木头来传过话让你抽空去他书房一下。” “好。”古伶舞看了看黄角树下自己的肉身,又看了看盘在树上跟个雕塑似的烛九阴,直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在她回到身体的瞬间,她感觉到一种不属于她的力量从她身体里快速流走——这就是烛九阴淬炼她肉体的东西吗? 那是什么能力呢?竟然可以帮外人淬炼肉体。 古伶舞从树下起身后看向烛九阴,发现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表现,便也只能转身离去。 但在古伶舞离开后,烛九阴却是转头看向了古伶舞的背影。 她到底是谁?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离魂。 他之前只知道她的灵魂古怪,但没想到在那弱小的身体里竟然住的是那么强横的灵魂。 每次她以魂体状态出现时,烛九阴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会有一种微微的颤抖,但同样那种亲切感也更加明显。 也因此让烛九阴要跟在对方身边的想法越发坚定。 古伶舞来到古道书房外,里面古家三兄弟也早就在里面等候。 “舞儿来了。”古道看向女儿。 从知道那些古家军的兄弟死后还跟在他们身边后,他们各自都和跟随自己的英魂沟通过。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古伶舞如今的状态,但大家心中对古伶舞就是他们最宝贝的家人这点毫无置疑。 “爹,二哥、三哥、四哥。” 古伶舞看着像是要开大会的场景微微有些奇怪。 她这几位兄长除了古虢,如今可都是有职务在身的,怎么今天都在这会儿回家了? “爹早上接到了旨意。”古道开门见山的说到。 旨意?古伶舞默了默等着古道的下文。 她知道最近几天古道都有去参加朝会,但几天前上面才下了封赏圣旨,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了新的旨意。 “爹要出征了。” “出征?” “如今天下太平,哪还要出征?” “陛下这几年不是说不打仗吗?” 古道的话瞬间在这书房中引起震荡,古家三兄弟更是立刻说着自己的意见。 倒是古伶舞在听了古道的话后心里有了计较:打仗吗?这倒是个收集魂魄的好办法。 丢了那么多魂魄,想要一下子全找回去估计很难,对方竟然能使出这种损阴德的招数来收集新魂魄,还真是算的上——枭雄? 称得上枭雄了吧,有句话不是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吗,这仗一打起来,可不就是万人万人的死吗。 呵,这下不止“本金”,连“利息”都能收回来了。 “舞儿,舞儿。”古道的呼喊声打断了古伶舞跑偏的沉思。 “爹。”古伶舞重整精神看向古道。 “你刚才在想什么?”古道看向古伶舞。 刚才他在说完要出征这事后就刻意看向了她,发现她虽面色不显,但那双一直以来清澈晶亮的双眸中却是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 “我在想陛下让爹出征,这征的是哪儿?”一句话,让古家三兄弟也皱起了眉头。 是啊,本来出征这事就怪异了,现在更让他们好奇的是,他们爹这出征是要征哪里? 周边小国尽数都是臣服之态,远一些的国家也和他们和平相处,他们启国还能出征去哪里? “海外。据说在启国沿海之外有很多小岛,岛上一些土著自立为王,时常骚扰我国海岸线的居民,陛下今晨下旨就是要为父率军讨伐,还我国沿海之地安宁,彰显我启国威名。”古道说着,话语间竟是透露出了一种无奈。 “海战?”古伶舞倒是没想到上面让征战的地方竟是海外。 “爹,你在海上打过仗吗?”古豹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古道。 从小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将军,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自己的父亲还在海上打过仗。 “海战?名字还挺贴切。”古道摇摇头,苦笑着说着:“你们爹我别说海战,连船都很少坐。” “妹妹知道海战吗?”古仲也看向古伶舞。 “我要想想。”古伶舞在心中计较了一番,才慢慢说到:“我也不知道海战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我知道一般人都很难适应在海上长久远航的生活。 据说坐船会吐,海上还没水,没食物,海里还有很多危机,比陆地上的战斗更不易,有时哪怕海上战斗赢了,也可能回不来,因为未知风险太多。” “呸呸呸,小五别乱说。”古虢一听完古伶舞的话,心里直接就凉了半截。 “海上怎会没水,食物不是都随军吗?”古豹倒是关注到了一些他平时没听过的东西。 “这点我倒是在一些书上看过,据说海水是不能喝的,很咸。”古仲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日看的一些杂记,上面对沿海一带的描述不多,但也提过一些很浅显的东西。 “那就当盐水喝,士兵们喝盐水更有力气。”古豹又搭了一句,可惜他的这句话直接换来了古仲的白眼。 “爹,我们启国没有专门的海军吗?”古伶舞歪着头看向古道,那模样似乎又变回了一个懵懂的小孩。 “海军?爹这次组建的就是启国第一支海军。”古道起身走到古伶舞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后看向书房外日头高照的天空。 他对这次出征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到底哪儿怪异他又说不上来,而且现在家里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为什么陛下会让他去做这次的事情呢? 这是要把他支开后对家里这帮老弱妇孺动手吗?小五的事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吗? 种种疑惑环绕在古道心中让他越发不能平静。 “爹,舞儿可以和你一起去打仗吗?”古伶舞突然问到。 随军?古道眼中一亮,顿时若心中郁结疏通了般露出笑容——对,他可以让家人随军,这样不仅能让舞儿脱离皇宫的注意也更能保证她的安全。 “打仗很辛苦,舞儿愿意吗?”古道看向古伶舞。 “舞儿愿意一直陪在爹身边。”古伶舞点点头,笑的纯真。 057 随军 “主子真要随军?” 当午饭后古伶舞回到山水涧,李杰立刻就显出了身形。 不得不说,从那烛九阴入驻到山水涧后,那些来查探的人也不知道被他怎么打发的,还真是安静了不少。 “我若不随军,我爹估计能把头发给一夜愁白。”古伶舞笑了笑说到。 其实在古伶舞心中,这启国国都还真不适合她待,处处受限着倒不如走出去,指不定还能让她快活几年。 “那我们兄弟呢?还有树上那条怪蛇?”李杰从成为英魂以来,除了古家祠堂就是跟在古家人身边,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跟着古道离开那么远。 “你们最好都守在家里,这样才能让宫里的人转移注意力,至于烛九阴,他是山神,不是怪蛇。”古伶舞看了看不远处黄角树上那盘着的身影,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到:“他想跟着就跟着,想在这盘着就盘着,不管他。” 一切事情都理顺当,古家所有人开始为古道即将出征之事筹备。 古家三兄弟虽然没法随军,但想着至少妹妹的安全有了保障倒也没那么难受。 于是,当第二天古道拿着熬了一夜写出的出征计划呈到启明帝面前时,整个人都是精神焕发。 “陛下,我国初建海军,一切不能操之过急,需从长计议,所以臣提议海军人员最好还是在沿海一地征收,我内陆居民不熟海上变化,要尽快出兵的话还是沿海一带直接征兵比较好。” 御书房中,古道满怀自信把自己的奏折呈了上去后,并开始阐述着他的观点。 “嗯,古将军不愧为老将军,这个提议非常好。”姬建明看着手里长长的奏折,在心中也不由赞赏了古道好几次:“海军这个名字也取的贴切,甚好,甚好。” “臣惶恐。”古道谦卑的行了个礼,见姬建明似乎正在专注的研读自己写的出征计划,便趁机说到: “臣估算着这次战事耗时会很长,所以臣想让家人随军,往陛下恩准。” 姬建明看着手里的出征计划,听了古道的话后也径自点点头说到:“确实,这次出征不比以往,要辛苦卿家了。” “臣谢陛下体恤。”古道一见姬建明同意,心中立刻一喜。 可惜就在下一瞬间,姬建明的话却直接把古道给打入了谷底: “古家一门虎将,古豹入了禁军无法离开,古虢虽成年还未有职务,那就让古仲跟着吧,正好让他跟着你这个将军父亲好好学学,我启国的将来还要靠他们这些年轻人。” 古道在听完启明帝的话后只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下来:这是点名随军人员了,如此他根本就无法带舞儿走。 确定是被察觉了吗?古道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惊涛翻涌。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要是把自己的意图的表现的太明显,最后那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最终,古道只能领旨谢恩,打道回府。 而姬建明在古道走后还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出征计划,对于古家真实的想法和安排到底如何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古家这头,所有人都知道古道进宫去做什么,所以没有耽搁的继续收拾着他和古伶舞的行装,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古道这次的安排根本就没有被否决的可能。 云氏坐在古伶舞的绣楼中,看着侍女和嬷嬷们挑挑拣拣的给古伶舞打包行装,心中感慨万分: 如今看来,她的小女儿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她这做娘的不能给予帮助就只能做到不给她添乱。 家里这帮人背着她做了哪些事她不问,他们想瞒着她就当不知道,她只愿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她再也不想没了任何一个孩子。 “夫人,小姐跟在将军身边肯定不会出事的,你放宽心才好。”莫嬷嬷看着云氏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实在心疼。 莫嬷嬷自己终身未嫁,从少女时开始照顾年幼的云氏,到后来随着云氏嫁入将军府,撇开她下人的身份,她是真心把云氏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在疼爱。 “嗯,有道哥看着舞儿我是放心的,我只是想着舞儿这么小就要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跟到战场,我就忍不住……”云氏说着眼眶就忍不住一红。 “夫人,你可不能再掉眼泪了,你这眼睛可受不住了。”莫嬷嬷看着云氏的样子赶紧开导。 古靖的事其实已经坏了云氏的眼睛,但最近家里的事实在乱,谁也不好多劝,如今大小姐那么小又要跟着老爷远征,莫嬷嬷虽然能体谅云氏的心情但也心疼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古伶舞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一番情景,她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养过的那些小不点:好像在他们成年后她就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了,只要他们没在外面受欺负,她都是随他们自由发展。 像云氏这样动不动就担心这操心那,古伶舞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但按她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来说的话——她好像还挺喜欢这种被人时刻挂念的感觉。 “娘。”古伶舞挂着一张天真的笑脸走到屋内。 “你这丫头,怎么一上午都没在院子里,娘都等你许久了,丫鬟呢?怎么是你一个人?”云氏一见到古伶舞,刚才那点失落和感慨立刻就尽数消失,全部精力都落到了她身上。 “娘知道我不喜有人跟随,所以给她说了每日定点出来打扫的时间,其他时间便让她在房间待着了。”古伶舞笑眯眯的凑到云氏身边。 如今的古伶舞对撒娇虽然还有一些抵触,但和古家人亲近一些倒是已经信手拈来。 “你呀,谁家的小姐是独来独往的,不过算了,你这也要跟着你爹出征了,你以后就是想偷懒让丫头跟着也没有了。”云氏叹口气牵过古伶舞的手,手里传来的微凉感让她不禁又心疼了几分。 “出门在外,多看少说话,以后你跟着你爹在军营中更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现在你小还好,等你大点了要是你爹还没法回来,娘也是要去接你回来的,知道吗。”云氏似是帮古伶舞捂手般来回摩擦着她的小手,继续开始絮叨: “忍两年,等咱们家平静下来,娘就亲自去接你回来,你一定要乖乖的,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让您和小姐都到前厅去一趟。” 就在古伶舞看着云氏似乎又要开哭时,院外传来了家丁的呼喊声。 058 离别(惊喜的二更) 将军府前厅,古家的几位主子除在宫中当值的古豹外再次被召集到一起。 当古道把启明帝的旨意说出来后,所有人都不禁诧异万分。 云氏更是牵着古伶舞的手来回抚摸,心里有着千言万语这时却是说不出半句。 对于女儿不能随军,她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担忧。 本来古伶舞作为女孩子随军就不合适,但想到她的特殊又觉得只有随军才能保证安全。 可如今古伶舞不能随军了,让古家人心中又忍不住担忧,难道她的事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所以才会被如此安排? 矛盾的心理让古家人一个个都皱起眉头。 其实这也是一种怀璧其罪的自我担忧心理,因为到目前为止,那深宫中的人还没有怀疑古伶舞,可就是这种怀璧其罪的心理让古家人犯愁不已。 “爹,你和二哥出征可要保护好自己啊,有事随时联系我,我会乖乖在家和娘等你们回来的。” 古伶舞看着大厅中沉闷的气氛,不得不率先打破这氛围。 “对,道哥,你和仲儿在外可要保重好自己,之前以为是舞儿和你一路,现在既然是仲儿去,那我这就让人去帮仲儿收拾行装。” 云氏不愧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在古伶舞的提醒下赶紧收拾情绪把重点转到后勤安排上。 “去吧,以后这家里就交给你了,辛苦你了。”古道看着云氏那红肿未消的眼眸,最终也只能无力的叹口气。 “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将门出生,家里有我,我先下去给仲儿安排。”云氏放开古伶舞的手起身,走到古仲面前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 “娘这就去给你收拾行装,你现在多和弟弟妹妹聚聚。” “谢谢娘。”古仲连忙起身行礼,直到看到云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收回目光看向上位坐的父亲: “爹,上面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这么安排的。”古仲有些着急的询问。 随军出征他其实一点都不害怕,毕竟他们几兄弟从小就是在军营中锻炼成长的。 但想到自家随军的人选本是小妹,且还是为了让她脱离皇城的关注才做的安排,现在却被点名落到自己头上,古仲就是心思再多也不由有些乱了阵脚。 “不知道,但以后舞儿的事怕是更要注意了。”古道坐在上位,覆在椅柄处的手不由开始轻敲。 “这事老三知道吗?”古仲不由问到。 “应该还不知道,豹儿才入宫不久,人员状况应该都还没摸熟,我们不能给他过多压力,不然你们大哥的事就是前车之鉴。”古道摇摇头,阻止了古仲想要出口的问话。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爹、二哥你们放心。”古虢在一旁走到古伶舞身边:“舞儿,以后四哥保护你。” 古伶舞看着面前那张年轻的脸,虽然古虢是几兄弟里最小的,但今年也有二十一了。 可能是因为上面有三个兄长撑着,所以古虢哪怕在军营中混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闲置在家当了个传说中的啃老二世主。 “确实,等爹和你二哥走了,你三哥平日在禁军中不便回家,家里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得收收心把这个家给撑起来。”古道对于小儿子能有如此觉悟倒是有了些许欣慰,但一想到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又不由担心重重。 “四哥很好,爹,以后你和二哥在军中,三哥在宫中,四哥就在那些世子哥之间收集各种杂谈情报,我们家一定可以安安稳稳的在皇城中生存下去的。”古伶舞侃侃而谈的为古虢撑场子。 古道听了古伶舞的话,顿觉好笑的同时竟是觉得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爹放心,家里的事我绝不会往外传,而外面的情报我绝对不放过蛛丝马迹都给收集回来。”古虢一看小妹这么护着自己,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也是个可行的方法,我们有古家军的前辈们来传消息,安全隐秘不说,速度绝对比任何方法都快,这块儿其实是我们家的优势。”被引导正题上,古仲的脑子瞬间就清明了起来。 “对,让他们都跟在我们身边,皇宫中的人若知道在我们走后家里就没有他们需要关注的东西了,小五的安全也许比跟着爹走还要高些。”古仲突然想通了一些关键。 “对,这也是一种方法,只留几个传信的人在,不,让传信的也先隐蔽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让他们出现在古家之中,让古家的事完全给冷下去。”古道赞同的点点头。 也许是对于古家的未来找到了一条出路,为古伶舞的安危找到了一分保障,当云氏安排好一切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父子几人之间的氛围竟是轻松了许多。 “娘,是不是该吃午饭了。”古伶舞看着云氏一脸疑惑的进到大厅,立刻就迎了过去。 “已经让侍女们传了,我们过去就可以吃。”云氏用眼神询问古道,换来的却是古道那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微笑。 “那就去吃饭。”古道大掌一拍椅柄,就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云氏身边,略带高兴的说到:“夫人辛苦,先请。” “你…你们…”云氏诧异的看向几人,最后在古道难得的轻哄下乖乖走出了大厅。 古道出征的圣旨在当天下午就送到了古家,虽然古家人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如此被催促着上战场,还是让好不容易找到保全之法的古家人心中有了几分难受。 分离,还是这种出征上战场的分离,谁也说不好这次的分离会不会有下次的重聚。 第二天一早,古家全员出动,就连爱睡懒觉的古伶舞也早早侯在了将军府大门处等着送古道和古仲离开。 “道哥,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回来。”时隔十年,再次送古道出征,云氏说的云淡风轻,但周围的人还是能从她眼中的不舍看出她的心境。 “嗯,还是那句,辛苦你了,如果……” “没有如果,我们等你和仲儿安全回来。”云氏知道以往古道每次出征前总会说的是些什么,那种像是交代遗言的话她听了那么多次,这次实在不想再听下去。 “二哥,这个你给偷偷给爹,这上面有我知道的模拟船上行军的训练方法,在陆地时可以让士兵们按这个训练。” 一旁,古伶舞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把古仲偷偷拉到角落给了他一本画册。 是的,画册,上面有古伶舞昨晚到下面找那些参加过海军的战士阴魂画的,古伶舞其实对这些并不了解,但抵不过下面死的人哪种都有,想找什么比在现代查百度还快,还齐全——当然,前提是她能找到机会下去问。 “小五,你果然还有秘密。”古仲说着摸了摸古伶舞的头,狡黠一笑就把那小册子收到了怀里。 “行了,走吧,还要到城外和士兵汇合。” 古道余光看到了两兄妹的互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马上就要到大军集合开拔的时间了,他们必须现在就出发。 “爹,保重安全,女儿和娘,和哥哥都等你们回来。”古伶舞看着古道在说完那句后就翻身上马的身影,仰起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古道。 这是第一次,古伶舞没有觉得抬头看人有什么不适。 “嗯,等爹回来看看我的舞儿长高了多少。”古道说完,再次深深看了将军府前的众人,一蹬马鞍便架马离去。 059 婀娜(一) 古道走了将军府的日子还是一样过,时间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停留。 只是可能府中这些年来突然没有那挺拔的身影到处走动,让所有人心中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古虢因为古道临走前的那番嘱咐,真心是把重点放在了古伶舞的身上。 哪怕云氏告诫过兄妹两人男女有别,但古虢还是一有空闲就会跑到古伶舞的小院去探望。 “小五,如今爹和二哥出征了,娘要打理府中大小事务也顾不上你,四哥带你出去玩吧。” 在古道走后第三天,古虢趁着云氏在和管家阮爷爷对账时再次偷溜到了古伶舞的小院。 “你和爹不是说以后我就在京都收集消息吗,四哥带你也去看看四哥的朋友。”古虢兴奋的提议。 其实他早就想带古伶舞出去玩了,在他想来,自家妹妹那么好,比他那帮哥们的姐姐妹妹好太多太多,可因为父母的关系一直被拘在家里跟蹲大牢似的,太可怜的。 哪怕妹妹有一些不同常人的地方,但只要他们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呢,遮遮掩掩还不如大方点。 “你的那些本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外人也不会发觉,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和四哥一起出去?” 古伶舞看着古虢兴奋的样子,只觉得他这是自己待不住想出去又不到借口,于是斜斜的蔑了一眼古虢说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呃……”古虢被古伶舞的表情和话语给噎住了。 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为什么小五会给他这种态度? “全家都因为我的事极力低调,我怎么会自己到处张扬。”古伶舞在自己刚才的话一出口就觉得好似说过了,有些生硬的把语气转了过来。 “哦,呵呵,四哥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小五可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小姑娘。”听了古伶舞的解释,古虢才貌似弄懂了她上一句话的意思。 “不过小五,不是四哥说,你都这么大了一次门都没有,不对,好像三岁的时候跟着哥哥们出去过一次,也就那么一次,这么些年了你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古虢继续游说着。 古伶舞奇怪的看了一眼古虢,她想说她早就没有那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浮华想法,但今天的古虢明显热情的有些不正常,让古伶舞不得不多了几分心思: “四哥,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古伶舞不由问到。 “瞎说,爹出征后我都没有出过家门。”古虢嘴上虽然没有承认,但脸上却是显出了几分尴尬。 “四哥,小五年纪小,你可别骗我。”一看古虢的脸色,古伶舞更加笃定了他今天这番做派有别的心思。 “哎呀,四哥跟你直说,你不是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你和爹不是让我收集京中情报吗,四哥这两天前思后想了好久,觉得吧——”古虢说着看了看小院空荡荡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往古伶舞身边凑近些才继续说到: “你说四哥去偷偷盘个酒楼如何,用酒楼做掩护来收集情报,这可是不少大家族惯用的手段。” 话毕,古虢下意识的再次看了看这空旷的小院,他怎么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得呢? 古伶舞顺着古虢的目光也看了一圈,发现他最终看向院角的黄角树皱眉时,心中不由赞赏了一句:古虢这性子虽欢脱了点但敏锐性确实不错。 古虢感觉到的窥视感正是那盘在树上的烛九阴带来的,不过可惜对方似乎对他兴趣不大,看了古虢几眼后又老神在在的转开了。 “然后呢?”古伶舞把古虢的注意引了回来,她知道古虢的话肯定没说完。 虽然开酒楼收集情报这种做法确实比较烂大街,但也是目前可行性最强的一种方法,只是…… “四哥那个……手上银子不多。”古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所以四哥想让小五帮忙添点?”古伶舞歪头说着,心里却开始盘算自己成人后这几年应该有多少银子。 因为她自己随身带着的各种金银珠宝绝对是多到无法计算,毕竟活了,不,死了,也不对,反正就是她存在了那么多年,哪怕每年只收集一点点也足够堆成山了。 但那些东西她不能随便往外拿啊,不然连解释的理由都没有,如果古虢要她帮忙她只能把她成人后的那部分零用拿出来。 “怎么可能,小五的银子那是将来要给自己当私房,别说你的,以后四哥赚的银子都是要给小五当嫁妆的。”古虢惊呼着,突然又是尴尬一笑,说到:“扯远了,其实是四哥相中了一个酒楼,但那酒楼据说有东西,所以价格很便宜,四哥就想你帮四哥去看看。” 古伶舞在听完古虢的话后,在脑子里整理了一番才弄懂了他想表达的真正的意思:古虢的钱银不多,普通酒楼买不起只能买个闹鬼的便宜酒楼,但他自己又看不见鬼,便想让古伶舞出面处理处理。 “四哥,舞儿只是看得见,不会抓。”古伶舞无辜的说到。 “不用不用,你就帮四哥看看到底有没有,到时大家坐下来好好沟通,和平解决。”古虢说得洒脱,古伶舞在一旁听的却是只想捂额。 和平解决?好好商量?你以为所有鬼都和你见过的古家英魂一样吗?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想了半天,古伶舞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古虢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 “那就看看吧。”最后,古伶舞也确实不放心古虢就这么傻乎乎的一个人去处理那些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只能同意和他一同出门走一趟。 “太好了,我们走后门,走后门,娘今天一天都没空来找你,四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古虢见古伶舞终于点头,立刻兴致高昂的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等一下,四哥,我换身衣服。”古伶舞躲开古虢伸出来的手,转身往楼上走去。 启天城是按牌坊分街道,这些牌坊在古伶舞看来就是现代的街道名,虽然启天城没有明确的分内城外城,但富人区和贫民区这种任何地方都存在的等级分化还是十分明显。 而古虢看中的那间酒楼就在富人区的流云坊里,流云坊中有着启天城难得的人工湖,是个风景非常不错的地方。 而那栋所谓闹鬼的酒楼—— “这是酒楼?”古伶舞诧异的看着眼前这栋建筑。 ------题外话------ 昨天尝试加更,本想给读者亲们一个意外的惊喜的,没想到你们给我了一个惊喜,在此特别谢谢wangjg2012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让自己越写越好的,有什么好提议欢迎留言哦 060 婀娜(二) 这是一栋园林式的别院,青瓦白墙依水而建,里面除了木质的走廊外,通往主楼的道路两旁种满了各种花草,且那条道路还非常另类的是用鹅卵石铺成。 这样的房子更像是游玩的别院,根本看不出是沾满炊烟气的酒楼。 “四哥,你确定这是酒楼?”古伶舞此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个时代的酒楼有什么误解,当年她去过云氏的那家百雀楼其实是假的。 “嗯,这里是一些达官贵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前院过去后就全是包厢,一楼包厢能看院中花草,二楼包厢能看院外湖中美景,三年前刚建成时这里可是人满为患,一席难求。” 古虢说着领着古伶舞直接就进到了这院子后方。 此时的院子仿佛已经空置了许久,以前种植的花草死得死,蔫得蔫,细看走廊角落还有不少蛛网存在,可见真是荒废很久了。 原来是做私房菜的,难怪弄得这么高雅文艺。 古伶舞想明白了这酒楼的原理,只是: “三年前才建成,这么快就这幅模样,就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 “差不多吧,两年前这里发生了命案,案子因为牵涉到一些贵人,虽然被幂了下来,但生意却完全没了,半年前这里就被挂到牙行出售了,只是很多人碍于那起命案都不敢接这地。”古虢说出这个酒楼会贱卖的另一个原因。 “那你还接?爹走前可是让我们低调行事。”古伶舞没有弄清楚古虢的想法。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但我是和几个哥们合股的,放心,四哥聪明着呢。”古虢笑这点了点自己额头。 哥们?古伶舞想了想当初古虢说过的一些名字——什么大理寺、国子监、翰林院,这些在京都这种满是清贵的地方,说多厉害吧也不算厉害,但说不厉害吧,还偏偏都是非常方便给人穿小鞋的地方,不错不错,有发展潜力。 明面上的问题解决,古伶舞开始到处张望。 此时的古伶舞穿的是她自备的男装,虽然同样是曲裾服,但男装的下摆比女装要宽松许多,让她可以大步的行走。 配上她高高盘起的头发,虽没树冠倒也符合她孩子的身份,只是她此时的样子从小女孩变成了小男孩。 “四哥,你说的有东西,看我没看到呢?”古伶舞转了一圈发现这院子除了荒凉了一些,并没有任何异物。 “没有吗?可附近不少人都听到这里夜间会有女子的歌声传出,扰得周围一些店铺夜间都没人敢留守值夜,要知道这里至少半年无人问津了。”古虢奇怪的皱起眉头。 古伶舞听了古虢的话却是无语的撇撇嘴,说到:“四哥,你都说夜间才有歌声传出了,现在大白天你把我拉出来干嘛?” “夜间在不就说明白天也在吗?夜间你要休息,怎可让你夜间出门。”古虢振振有词的回答。 古伶舞闻言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一字一句的说到:“四哥,你真好。” “那是,四哥最疼的就是你了,不对你好对谁好。”古虢虽然觉得自家小妹的语调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相当愉快的接受了那句“夸奖”。 “四哥,你到这里盘酒楼,你没有想过娘的百雀楼吗?”古伶舞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古虢纠缠,她怕自己心脏受不了,只能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娘那个酒楼重点接待的是在鸣雀坊逛街的官家夫人和小姐,四哥这儿重点接待是达官贵人,而且鸣雀坊和流云坊隔那么远,不影响的。”在这点上,古虢显然是经过考虑的。 “但四哥,你觉得一顿饭功夫而已,能套出些什么呢?”古伶舞再次提问。 这次古虢倒似被问到关键——是啊,别说别人了,就是他们几个哥们聚会在吃饭时也说不上什么,真正聊到重要事情时基本都是在酒后或者某些特定的,让他们放松的场所。 但那种场所,他们不可能用他们的名义做宣传啊,会被人弹劾的,这弹劾不是指针对他们本人,而是他们的整个家族都会被弹劾。 “小五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古虢看向古伶舞。 “四哥不是说这里夜间会有女子唱歌吗?既然她不出来,你为什么不把这里直接开成唱歌跳舞的院子呢,正好配合那歌声,就说那是召的歌姬在练习,也不怕之前名声坏了,全当做了宣传。”古伶舞说着自己的意见。 “歌舞坊吗?”古虢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说到:“会不会名声不好,不知道他们几个会不会同意。” 显然,古伶舞的意见古虢是听进去了,特别是古伶舞对那夜半歌声的解释让古虢很心动。 但想到自己那几个哥们,他还得考虑他们的想法,本来他们在外合资做生意就是想靠着家里的关系,但歌舞坊这种类似妓院的行当难免有些拿出上台面。 “正经的歌舞坊,做好了可不止达官贵人,很多喜欢附庸风雅的才子也会来的,陛下不是重文吗,正好你可以多结交一些。”古伶舞见古虢似乎有松动,便又多说了几句。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话却是让古虢哑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到: “你个足不出户的小丫头还知道什么是正经的歌舞坊,什么是不正经的歌舞坊吗。” 古虢本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古伶舞心中一跳:糟,貌似她有些说漏嘴了。 确实,一个足不出户的八岁孩子,还是女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是正经歌舞坊和不正经歌舞坊。 可让古伶舞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显然也不可能,于是她干脆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好在古虢似也没有太在意这些,只是专心的把思绪放到了古伶舞的提议上。 “这里改成歌舞坊也不错,周围本就满是酒楼茶肆,这条坊街的宵禁时间也比其他地方晚上那么两个时辰,夜间这湖里的景色也漂亮……” 古虢念叨着开始在这荒凉的小院中到处打探,在心中已然开始按照古伶舞说的歌舞坊的方向画起了改造图稿。 而古伶舞见古虢没有在自己身上多查探,放下心的同时也仔细看了看这院子周围,虽然她现在没有看到任何鬼影和阴气,但既然古虢说了夜间这里会有女子的歌声,那她就得在古虢接收这里前把一些隐患给解决掉。 看来,晚上还得来一趟啊!古伶舞在心中打定主意。 061 婀娜(三)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魂体刻意为之,人类,除初生婴儿外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的。 但古虢却说夜间有人听到了疑似女鬼的歌声…… 当天夜里,因为山水涧有烛九阴这个高级妖兽照看,古伶舞没有任何顾忌的就从将军府来到了白天古虢带她去过的那家废弃酒楼。 和白日相比,夜晚的流云坊在宵禁后可谓没有半点声响。 对于夜间街上没有游魂这点,如果说古伶舞之前还在奇怪,在经过皇宫那秘殿之事后她也大概猜到了那些游魂的最终去处。 湖水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阵阵光晕,光晕打到湖边的排排建筑上,把周围的一切都衬出了几分虚幻。 古伶舞以魂体之姿在那荒废的院子中慢慢游走,她还是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鬼魂的踪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古伶舞疑惑的看了看周围空旷的景色。 “阿莲乖乖听娘话,阿莲健康的长大,阿莲……” 突然,一阵若隐若现的童谣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入古伶舞的耳朵。 真的有? 古伶舞开始顺着那童谣查找,最后终是找到了位于厨房角落的地窖中,然后她发现那童谣竟是从一个小小的陶罐中传出。 孩子? 古伶舞那张鲜少表露什么大情绪的脸上瞬间变了色。 任何幼小的物种在古伶舞看来都是值得疼爱的,所以当年的她才会收养那么多孤儿,但现在—— 古伶舞看着那小小的陶罐,她都不用往里探就能知道里面绝对是个不超过三岁的孩子,因为那陶罐小到稍大一点的孩子根本就进不去。 再加上那童谣,也许在人类耳中听着是鬼颤颤的歌声,但在古伶舞听来却是孩子满怀惊恐时自我安慰的下意识念叨。 “出来吧,小宝贝儿。”古伶舞轻轻的对着那陶罐说到。 童谣乍停,约过来半盏茶的时间后,才看到两只满是污垢的小手从那陶罐的口子处慢慢伸了出来。 然后是一个毛茸茸环绕黑气的小头颅从里面伸出来,一张面色发青双眼硕大的小脸庞最后才露出了陶罐的罐口。 如果在场有人看到此时的场景,估计已经被吓到失禁,但古伶舞看到的却是那幼小魂体的害怕和茫然。 “出来吧,你安全了。”古伶舞没有主动上前,反倒是退了半步向那魂体伸出了手。 那只白净且骨肉分明的手在地窖这漆黑的环境中犹如皎皎月光般让人只要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躲在陶罐里的幼小魂体踌躇了一下,似乎他自己也不想再呆在陶罐中,只一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古伶舞刚才退开的地面上。 仰起头看向那只向自己伸出的手,幼小魂体有些畏缩的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你是娘亲派来接我的吗?” “嗯,跟我走吧。”古伶舞牵起那幼小魂体的手,转身离开时还是往那陶罐中看了一眼—— 那里面是一具卷缩着的小小尸体,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风干脱水,身为魂体的古伶舞不知道这地窖中是不是飘散着臭味,但那小小的卷缩的尸体却是有些刺痛了古伶舞的眼睛。 她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位母亲把自己的孩子藏在这里,最后竟是让孩子活活饿死在里面,但她知道这酒楼当初就没有被留下活口。 “您要带我那哪儿?是去找我娘亲吗?” 出到外面,幼小魂体似乎对于古伶舞这个不说话只是温柔的带着自己往外走的人有了警觉性。 “嗯,跟我走吧。”没做任何解说,古伶舞还是那句话,还是那温柔的语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幼小魂体。 “娘亲让我就在这里等她,娘亲知道我离开了肯定会生气的,我不走,我要回去。”幼小魂体突然就甩开古伶舞的手想要回到地窖。 古伶舞当然不会让他就回去,素手一番一块封魂石就出现在她的手中,然后她另一只手单手一抓,就把那幼小魂体给封到了封魂石中。 听着封魂石中传出阵阵刺耳的惊叫,古伶舞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轮廓,轻声说到:“跟在我身边去去戾气,然后送你去投胎,你的家人都已不在了,在你还没醒事为恶时,先就这样吧。” 唉~古伶舞在心中叹口气。 这些幼小的魂体,死的可怜,死后更可怜,如果不能导入正途是非常容易变成厉鬼的存在。 古伶舞庆幸自己今晚来这里走了一遭,不然等这小鬼醒事又该发生很多变数——毕竟他还没醒事时就已经能够通过声音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如果醒事肯定不是善茬。 事情解决,古伶舞转身的瞬间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山水涧。 她的肉身如今正躺在二楼的房间里,趁着夜色古伶舞来到黄角树下。 烛九阴也不知是记得古伶舞说过的话还是今天有了说话的兴致,在看到古伶舞来到树下后,十分自觉从树上游了下来立到古伶舞面前。 “你……去进食了?”烛九阴对于古伶舞身上多了一股别样鬼魂的味道十分敏感。 我……真想一巴掌拍飞你。古伶舞在心中念叨完后才淡淡说到:“我与你一样,不吃东西。” 烛九阴闻言眼中竟是闪过一丝赞赏,然后才说到:“如此,甚好。” 我……好你妹啊,关你什么事啊,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洗洗睡吧。”憋了半晌,古伶舞只能说出这句,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人类世界不适合你,回你的钟山吧。 “词不达意,口是心非,吾,不睡。”烛九阴生冷的说到。 古伶舞捏了捏藏在黑雾中的手,再次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又说:“那就闭眼修炼,还有,不要随便探查我的心思。” “天黑,不用闭眼。” 啊,在心中哀嚎一声,古伶舞径自转身离开——她不能再和这傻蛇说下去了,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要出手了。 第二天,古伶舞在给云氏请完安后就去找了古虢。 昨天他送古伶舞回府后就又单独出去了一趟,说是去和他那些合股的哥们商量,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古伶舞却要把孩童尸体的事告诉他,让他派人安葬一下。 而古虢在听到地窖中竟然还有尸体,还是孩子的尸体,当即就吓了一跳,嚷嚷着要亲自去处理,至于其他,古伶舞想着还是等孩子尸体的事处理完再说吧。 ------题外话------ 送上二更讨推荐。又到周末了,周末时偶要陪我家小女王,所以更书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而且也不会有二更,各位亲见谅哦!平时如果工作不忙,更书时间固定在下午五点左右,如果上午有更书,那么下午就会有二更。 062 婀娜(四) 古虢再回来时已经是晚饭后。 古伶舞在和云氏用过晚餐后就回到了山水涧,她以为古虢不会来找她,没想到他竟是入夜后背着云氏偷偷跑了过来。 “小五,小五,你看,院子盘下来了,我们几人商量了一下都同意把那酒楼改成歌舞坊,而且因为那孩子的尸体,价格又被压了两层。”古虢兴奋的拿出一张地契摆到古伶舞面前。。 古伶舞有些无语的看向古虢,果然,当了商人就连侧重点都不一样了,不过古伶舞还是径自的问到:“尸体呢?” 古虢楞了一下,高昂的情绪显然因为古伶舞的问话而低落了下来,愣了半秒才闷闷的说到:“就着那坛子一块儿埋到他父母旁边了,当初他父母就是京兆尹那边派人安葬的,还能找到他们在哪儿。” 说到这种沉重的话题,古虢不禁叹了口气:“他们一家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权益斗争下的牺牲品。” 古伶舞听到孩子的尸体已经下葬便放下心来,也没有多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于是顺着刚才古虢拿出的地契问到: “那现在你们准备从哪儿开始着手,是先装修还是先找歌姬舞姬?” “啊,那个,准备一起弄,一边装修一边物色人选,现在出名的歌姬舞姬我们准备都先买到手,等装修一弄完就开业。” 古虢被古伶舞跳跃性的问题弄的有些蒙圈,但还是很快就答复了古伶舞的问话。 “为什么要买出名的?”古伶舞虽然不懂这里的具体行情,但毕竟在人类社会生活了那么久还是知道任何东西都是越有名越贵。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四哥告诉你,出名的歌姬舞姬都是有人捧的,我们把那些歌姬舞姬买过来,就等于把捧她们的人给挖了过来。”古虢有些小得意的说到。 “那不是要在那些歌姬舞姬身上花很大一笔钱吗?哥,你不是说你钱银不足吗?”古伶舞没有弄懂古虢的想法。 在古伶舞看来,这里的歌姬舞姬就好比现代的明星,小鲜肉怎么也比老腊肉来的吃香吧。 更别说在这女子地位普遍低下的封建社会,歌姬舞姬的更替换代不要太快好吧,现在有名气的歌姬或舞姬指不定第二天就换人了。 “这笔银子没法省啊,想要在京都这种见惯了美女的地方打开局面,总得有些镇场子的东西。”古虢说到这里也是一脸郁闷。 今天下午他和他那帮朋友商量把酒楼改歌舞坊时,也是经过一番讨论的。 一开始他们都不同意把酒楼改成歌舞坊,大家都怕歌舞坊最后会变成上不了台面的妓院,他们几个虽然都不是家族中撑门面的人,但也绝对不能成为给家族抹黑的那一个。 但当他们先按照酒楼的设想来规划时才发现,他们虽说家家都有些人脉,但若没有拿的出的菜品也无济于事,而这京都之中,什么好吃的没有,再开酒楼貌似也弄不出新花样。 而若改为歌舞坊,他们只需要去买些有名气的歌姬舞姬就行了,相比酒楼来说实在简单太多,所以他们最后才会同意把酒楼改为歌舞坊。 “为什么不去买那些不出名的呢?”古伶舞顿了顿,神秘的朝古虢招了招手,待他一脸茫然的靠近自己后才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到: “我可以找下面的人来帮忙教,我想经过正统教导的歌姬舞姬绝对会比现在那些出名的歌姬舞姬要强。” “找下……下面?”一开始古虢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妹妹说的是什么,但当他想通关键后,在惊悚之余心里竟是有了那么一丝莫名的兴奋。 “你看我们这些官家小姐,哪个不是找某某先生,某某大家在家里教习,我让杰哥哥到下面去找那种先生,让她上来好好调教调教,还不用给钱,到时绝对会比现在那些出名的好。”越说,古伶舞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是既经济又实用。 “小……小五,你……你是小五吧?你怎么……怎么会想到让……让……”古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毕竟古伶舞的话实在太违背常理了,谁见过请鬼来当先生的。 糟,好像又说过头了——古伶舞心中一跳,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在古道离开后,有些过于放飞自我了。 特别是和古虢在一起时,她总是很容易就忘记她如今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四哥,我可是从小就和杰哥哥他们一起玩的,杰哥哥告诉我下面其实我们这里没什么差别,只是我们这里全是活人,他们那里全是鬼魂。”最后,古伶舞不得不再次拿李杰来挡锅。 “呵呵!”古虢干笑两声,莫名的就是觉得脚底发凉,浑身汗毛直立。 “对了四哥,这歌舞坊叫什么名字你们想好了吗?”古伶舞见古虢一脸要晕不晕的样子,赶紧转换话题。 “这个还在商量,明天我们几个还要商量一些细节,说好了到时每人拿一个名字出来大家相互参考。”不得不说古伶舞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古虢那受惊的神经在古伶舞新一轮的提问下再次重新活了过来。 “那四哥你想了个什么名字?”古伶舞用小手撑住自己的下巴,顶着一张可爱的脸看向古虢。 “这个……”古虢看着自家妹妹那天真可爱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惊恐都尽数消散——这才是他印象中那个软糯糯的妹妹嘛,刚才那个说着胡话的小五一定是他产生的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四哥说给我听听呗。”古伶舞笑着追问。 “那个……”古虢有些尴尬的坐回刚才自己的位置,才慢慢开口:“香坊那边什么鸣翠楼,飘香楼的,有意境的都被取的差不多了,所以——” “四哥,咱们开的是正经的歌舞坊,怎么能和她们比呢。 你觉得婀娜这两个字怎么样,咱们不带楼,我们那院子最高也就两层,叫楼也不合适,就叫婀娜,形容女子身段婀娜多姿,有意境吧。”古伶舞提议到。 “婀娜?!”古虢把这两个字来回念叨了几遍,越念越是觉得真的很有意境,顿时一拍身旁的桌子说到:“好,就婀娜,明天我就告诉他们几个,量他们也取不出比我们小五这个更好的名字。” 古伶舞看着古虢那喜笑全都显在脸上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揣:也许就是因为古虢的这种简单性子,才会让她在他面前也不想伪装吧。 063 有客来访(一) 古伶舞在给了古虢一些简单的提议后,就没再参与婀娜馆的事宜。 恢复两点一线生活的古伶舞再次享受起了慵懒带给她的快乐。 每天除开陪云氏的时间,就是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偶尔离魂出去溜达溜达,身体就丢给烛九阴滋养,一段时间下来那脸色竟是泛起了红润。 “老烛,你这到底怎么弄得,把我这身体养的都长肉了。” 为了方便烛九阴给她滋养身体,古伶舞在征得云氏的同意后干脆就在山水涧那黄角树下安置了一张木榻,美其名曰天热好歇凉,其实嘛是为了掩饰她经常把肉身丢在树下的尴尬事实。 烛九阴看了眼树下一边啃苹果一边十分没形象半躺在榻上的小人儿,倒是秉承了他一贯的作风——不予搭理。 “唉,果然夏日炎炎好入眠啊,要是等会儿我在这儿睡着了,有人靠近你唤我一声啊。” 古伶舞对于烛九阴这种沉默寡言到极致的脾性已经习以为常,在径自的说了一通话后真的准备就这么打个盹。 “来人了。” 谁知古伶舞的眼皮刚拉耸下来没多久,烛九阴的声音就直接传入了古伶舞的耳朵。 “小姐,你在里面吗?”院外,一道丫鬟的声音传来,在叫了几次没收到反馈后又开始唤:“大丫,大丫,你在吗?” 这是找不到古伶舞就改找古伶舞的贴身丫鬟了。 很快的,一阵脚步声从绣楼后传来,然后一个身穿古家下人服的小姑娘匆匆从绣楼后绕了出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躺在黄角树下方的木榻上打瞌睡的古伶舞,然后才放轻了脚步跑到山水涧门口,说到: “在呢,小姐在休息,怎么了?” “又在休息吗?可是夫人找小姐呢,前面来客人了,夫人让小姐也一起去。”来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对大丫说到。 “那我去试着问问,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大丫一听是夫人召唤,便知道这是可以打扰古伶舞的事。 在她来到这山水涧的第二天,她家小姐就说过,整个古府,除了老爷和夫人找她可以随时通知她外,其他任何人找她,如果是她在休息,那都是不能打扰她的。 大丫有些踌躇的退进山水涧,看向那树下似乎陷入沉睡的小人儿,正要开口就看到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大丫赶紧行了个礼。 “你怎么出来了?”古伶舞状似疑惑的问到。 “夫人身边的姐姐来找您,说是夫人让您到前厅去,有客到。”大丫赶紧转述了一遍刚才的事。 “哦,那你陪我去吧。”古伶舞乖巧的从榻上起身,不等大丫过来帮她穿鞋就自己收拾妥当往外走。 将军府前厅,一个贵妇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圆脸小姑娘正和云氏在那闲聊着,古伶舞领着大丫来到前厅时,看到的就是一副相谈正欢的场景。 “娘,您找我。”古伶舞有礼的向云氏行礼,然后在虽然不认识另一名贵妇的前提下,还是向对方也行了礼。 “来,舞儿,娘给你介绍介绍。”云氏冲古伶舞招招手,示意她到她身边去。 “这就是小舞吧,长得真水灵,继承了你和将军的优点。”那贵妇热情的和云氏说着。 “舞儿,这是娘的手帕交,她的夫君和你爹也是生死之交,你要叫她柳姨。”云氏拉着古伶舞高兴的介绍,然后又对着那贵妇说着: “这就是舞儿,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将军和我们都稀罕着呢。” “真好,对了,来,佩佩,这是你舞儿妹妹,以后啊你们可要多走动着,把娘和你云姨的感情继承下去。”柳氏说话间,也把刚才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圆脸小姑娘给拉了过来。 “对,舞儿,佩佩姐姐比你大半岁,以后你俩可以经常一起玩儿。”许是多年闺蜜来做客,云氏有些高兴的过了头,完全忘记了古伶舞的特殊,竟是开口同意让外人和古伶舞多接触。 而古伶舞虽然对于云氏这么热情的帮她介绍朋友感觉诧异,但按照正常八岁孩子的性子来说,她知道她是必须要有正常的人际交流才正常,所以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那小舞带姐姐去玩吧,柳姨正好和你娘好好说会儿话。”柳氏有些反客为主的说到。 古伶舞没有应话,只是看向了云氏,在得到她的首肯后才带着那圆脸小姑娘离开前厅。 “小姐姐喜欢看什么?” 离开云氏的视线,古伶舞拿出了八岁孩子该有的交际方法。 “我……我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吗?”被叫佩佩的小姑娘说话有些怯懦,那弱弱的声调和她微胖的身材不怎么成正比。 “要不我们到后花园坐坐,那里有凉亭和莲池。”古伶舞提议,然后佩佩立刻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往古家后院走去,大丫和佩佩的丫鬟远远的跟在她们身后。 直到坐到了莲池旁的凉亭,古伶舞发现这名叫佩佩的女孩儿还是一直闷闷不乐,未免尴尬便屏退了大丫两人,轻声问到:“小姐姐不开心?” 佩佩抬头看了看古伶舞,又扭头看了看被支开老远的丫鬟,才微微点头道:“我娘不开心,都是因为我,她是来找云姨诉苦的。” 古伶舞听完佩佩的话理了理思绪,才复述到:“你是说你不开心是因为你娘不开心,而你娘不开心是因为你?” “嗯,妹妹你真聪明,一下就听懂了我说的话。”佩佩有些崇拜的看向古伶舞。 “呃……”古伶舞没想到会莫名其妙被人赞聪明,只能傻傻一笑,道:“你的话很好懂。” “他们都说我笨来着,很少人能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佩佩摇摇头,说话间那腔调中竟是带上了几分哭音。 我去,什么情况啊这个?古伶舞有些尴尬的拿起凉亭中长期备着的茶水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我爹出征了,家里一个丫鬟怀了孕,说是爹的,祖母做主说要是丫鬟生了儿子就给抬为妾,我们家还没有男孩儿,我上面两个都是姐姐……” 古伶舞听着眼前名为佩佩的女孩儿突如其来的述说,在心中茫然的同时也弄懂了刚才柳氏把她们支开的原因。 宅斗啊,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啊,终于是发生了。 想她刚出生那会儿还想着她会不会亲身经历一下所谓的宅斗,结果后来发现,宅斗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因为整个古家就云氏一个女主子,其他女人古道连正眼都没看过人家,唉! 064 有客来访(二) 古伶舞端正的坐在凉亭中耐心的听着面前小姑娘的喋喋不休。 听得多了,她也弄懂了小姑娘之前那句别人总听不懂她的话的意思——也许是活的太小心翼翼,她每讲一句话都会忍不住抬眼看看别人的脸色,若对方有露出半点不耐的意思,她就会下意识的转换话题或者结巴。 这样的说话方法,断断续续不说还时常给人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不怪让人听不懂,当然古伶舞不是普通人。 “主子。” 一道阴潺潺的男声突然在凉亭中响起。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古伶舞的余光中出现了离开有些时日的李杰,但也在这瞬间,她发现坐在她对面褚佩突然就没了声音,一张脸猛的苍白了起来。 “小姐姐?”古伶舞试探的喊了一句。 在之前褚佩的讲述中,古伶舞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身份,启国壮武将军褚赫宁的三女,上头两个姐姐都是褚佩夫人,也就是柳氏所出。 “舞……舞儿妹妹。”褚佩面色苍白,又小心翼翼的说到:“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古伶舞状似疑惑的看了看周围,此时这凉亭中只有她们两个小姑娘,丫鬟都被遣开老远,唯一可能发出声音的只有一旁莲花池中游荡的鲤鱼。 “我……我听岔了。”褚佩说着就闷声低下了头。 古伶舞用眼神示意李杰,李杰虽然不明就里还是再次开口喊了一句:“主子。” 这次,古伶舞确信在李杰声音响起的同时,褚佩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竟然听得见鬼语?古伶舞顿时对褚佩有了几分好奇。 “姐姐冷吗?要不要到我院子里去坐坐。”虽然古伶舞的说词很蹩脚,这六月的天气怎么可能冷,但她看着褚佩的情况便想多研究研究。 褚佩抬眼微微看了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领着褚佩来到山水涧,大丫有眼力价的把褚佩的丫鬟和她自己都留在了院外。 古伶舞拿出绣楼常备的水果和点心招待褚佩,却发现她现在似乎比刚才抖的更厉害了。 不对啊,李杰已经被她留在了院中,她们现在身在绣楼中,为什么——难道她不光能听得见,感觉还特别敏锐? “姐姐还是不舒服吗?”古伶舞给褚佩添了杯热茶。 “舞…舞儿妹妹一个人住在这里?”捧着热茶,褚佩似乎舒缓了些,但脸色还是苍白的紧,说话仍有些结结巴巴。 “嗯,我自小喜静。”古伶舞微微一笑。 “妹妹这里太大,一个人住,不好。”褚佩忍着那让她心慌意乱的阴冷感,言辞小心的规劝了一句。 “姐姐在家还没分院住吗?”古伶舞看着眼前小姑娘那萎萎糯糯的样子,不忍的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块奶糖——当然不是真从袖子中摸出来,而是从她的空间中拿出来的,以往用来哄她养的那几个小孩儿的。 其实古伶舞从来了这里后很少动用她储物空间的东西,怕太显眼,但没办法,她见不得有孩子在她面前受委屈,孩子算是唯一能让古伶舞那颗未跳动过的心脏有点温度的东西。 “姐姐吃这个,是我四哥偷偷给我弄的。” 褚佩双手捧着热茶杯,看着伸展在自己面前那只小小瘦瘦的手中一块白色油纸包裹住的东西,因为手中热度而消散了一点的惧意更加稳定了些。 放下茶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古伶舞递来的奶糖,在她的示意下剥开糖纸把那白白的糖块放入嘴中——好甜,好浓郁的奶香。 “姐姐好点了吗?”古伶舞看着放松下来的褚佩,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无论任何地方,用糖果哄孩子绝对适合万无一失。 “嗯,我们三姐妹住了三个相邻的院子,不过舞儿妹妹,你这里太大了,一个人住真的不好。”褚佩稳定下来后,仍是劝说了一句。 古伶舞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小孩子的友谊来的直接且单纯,褚佩在离开古家时,竟提了下次再来看古伶舞的请求,而古伶舞这个假小孩儿倒是无所谓,而且褚佩的情况她还想多研究,便也应承了下来。 这一互动让云氏和柳氏都很高兴,两人都觉得她们的友谊得到了很好的传承。 “你怎么回来了?” 夜,一切平静下来后,古伶舞才找到机会询问李杰。 “将军他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宫里出来的人一直跟着。”李杰开始说着他们跟随古道出京后的事。 “我们一直和队伍保持着距离,但将军传话说让我们回来几个保持联系,我便和石头他们回来了。” “那些人没对你们出手?”古伶舞问到。 “出过手,但兄弟们已经知道怎么躲开他们的抓捕了。”有了古家祠堂一事,那些古家英灵明显学到了不少,更加会利用自己的魂体隐藏。 “他们还有什么动作吗?”古伶舞继续问着。 “没有,将军说那些人就算要有动作至少也要等离京城更远一些才会出手,所以才让我们几个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动。”李杰如实说到。 “家里还好,既然回来了就待着吧,就是避着点人,今天来的那个褚佩似乎也是个感官敏锐的人,虽然看不见你们,但好像能听到点什么。”古伶舞提醒到。 “是,不过主子,我们回来时发现宫里出来的那些人每天都会定时往回传消息,我们就截获了一些。”李杰说着从腰间摸出来一张纸,那上面写满了东西。 “你们抄录的?”古伶舞接过来看了看—— 准时启程,未发现异常。 白日正常,夜间古家游魂出现,数量繁多。 古家游魂尽数跟在军队后,似保持了生前出征特性。 古道等似不知游魂存在,一直正常前进。 “看来真的骗过宫里的人了。”古伶舞勾了勾嘴角。 “主子,二少爷身边的小二让带话说二少爷已经按照您给的册子开始收集材料了,说是到了地方就要开始落实训练。”李杰顿了顿,才又继续说到: “二少爷还说,让您在避人眼目的前提下,对他不要藏着掖着,他等您给他多一些惊喜。” 说完,李杰小心的看了看古伶舞的脸色——他发誓他们没有任何人,不是,没有任何鬼向古家那几位透露过主子的事,但古仲让小二带回的话却明显表明了一些不言而喻的深意。 “这个二哥,你说二哥这么腹黑是像谁?”古伶舞倒是不在意古仲的话,只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 065 请老师(一) 今晚的山水涧注定是要热闹一阵。 白日里来了褚佩,晚上李杰的事刚说完,古虢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闯了进来。 “小五,小……有人……谁在?” 古虢避开云氏再次夜间跑到山水涧,但刚一进绣楼就看到自家小妹好似在和谁说话般坐在一楼的大厅中。 想到古伶舞的特殊,古虢哪怕亲眼见过古家英魂,还是下意识的起了一身鸡皮。 “杰哥哥回来了,狗蛋哥和馒头哥也在你身边呢。”古伶舞看了眼古虢,很是随意的说到。 而古虢听完古伶舞的话,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圈,最后却像气球被放气般蔫了下来。 他忘了他看不见! “是爹和二哥有消息了吗?这都走了十多天了,他们还好吗?你的事瞒过去了吗?”重整精神,古虢还是关心的询问了古道他们的情况。 “嗯,一切顺利。”古伶舞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古虢问到:“你这几天不是在忙婀娜的事吗?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啊,对。”古虢一拍脑门,顿时想起自己这么晚来找古伶舞的原因。 “小五啊,四哥不知道经营一个铺子竟然那么废钱,你之前说的关于歌姬舞姬的事,四哥想了想,按你说的方法办。” 古伶舞奇怪的看了一眼古虢,她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说这事的,不禁好奇的问:“你那不是有好几个合伙人吗?怎么感觉就你最忙啊?钱不够大家凑啊。” “那啥,我那几个哥们都不是能从家里随便要到钱的主儿,你拿钱置办生意还算正经借口,但若是让他们家里知道拿钱去买歌姬舞姬,估计四哥这店不用开就得直接关门了。”古虢可怜兮兮的说到。 “你不是说改歌舞馆是大家同意的吗?”古伶舞不明就理。 “我们几个是同意了,但这不是都背着家里吗,想着先斩后奏呢。”古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四哥,这其实就是你在其中撺掇的吧,你是不是看爹不在家了,就得意忘形了啊。”古伶舞突然想通了整件事的关键。 “那不是四哥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嘛,开酒楼哪有歌舞馆方便,是吧。”古虢可不会承认他确实在整件事里起了关键作用。 其实开店的事,无论是酒楼还是歌舞馆基本都是古虢一个人撑起来的,那几个合资的兄弟也就是挂个名,想着若有什么问题也能多些脸面多条路。 但古虢没想到开个歌舞馆几乎就掏空了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全部家底,他还打着为古家打探消息之名把古豹多年的私房也给掏了个干净。 事已至此若在这最后一步卡住,古虢绝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四哥,你不是说开正经的歌舞馆吗,为什么你现在说的话让小五觉得那么不正经呢?”古伶舞看古虢谄媚的样子,忍不住调笑两句。 “瞎说,你四哥绝对是这启天城最正经不过的人。”古虢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他突然想到这绣楼中现在可不止他和小五两个,要是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不适合小五听的话被传到了他家老头耳朵里,那后果——想想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你去挑人吧,我这就告诉杰哥哥让他去找人。”古伶舞其实根本不会拒绝古虢的提议,只是她突然想到: “四哥,这歌舞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小五还没见识过呢,你什么时候带小五去看看呗。” “装修完就带你去看。”说到最近自己的心血,古虢顿时有了几分得意。 “那小五,请那什么的事就交给你了啊,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啊。”古虢说完刚想转身走,想了想又冲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大厅转着圈行了下礼,嘴里念叨到: “李参将,狗蛋哥,馒头哥,小子这就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不用跟着了。” 说完,古虢就快速消失在山水涧中。 古伶舞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看着古虢消失的背影,对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杰说到: “去休息吧,我等会回房洗漱后还真得下去给他找教唱歌跳舞的老师,收集消息这种事总是要早点开始才好。” “是。”李杰行礼后消散。 古伶舞上楼时看了看院中月光下的黄角树,烛九阴还是一如既往的像长在树上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 对于有这么一尊大妖给她看家护院,古伶舞表示:反正不用付钱,就先这么着吧。 洗漱完毕睡到床上,古伶舞直接一个离魂就下到了地府。 浮游城外仍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古伶舞随意看了两眼就直接来到城门口的登记处找鬼差。 “大人,您怎么来了。”鬼差一看到古伶舞立刻恭敬的迎了过来。 “我来问问我上次带来的那批鬼现在走到哪个阶段了?”古伶舞十分直接的说到。 “还在城里新人接待处等号呢,因为还没有查清楚他们生前的事迹和轮回次数,所以一个都没走。”鬼差立刻回答到。 “那就好,我去看看。”古伶舞很熟悉那些阴魂入地府后该有哪些流程,听了鬼差的话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人。 “大人慢走。”鬼差恭敬的把古伶舞送进了浮游城。 古伶舞一进城直奔新人接待中心,虽说是新人接待中心,其实就是浮游城外城和内城之间一块空地,鬼魂要在接受了详细的盘查后才能从浮游城外城走到内城,然后再按生平事迹和个人意愿来决定他的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古伶舞一边走一边看向四周,全是生面孔,毕竟每天那多人死,她就是想找个熟面孔恐怕都有些困难。 “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一道古伶舞熟悉的男声在众多鬼魂中响起,紧接着古伶舞就看到鬼魂群中一阵骚动,一身白色中山装的白无常谢必安就这么大咧咧的出现在了古伶舞的眼前。 “小白,最近很闲啊,总能看到你。”古伶舞看了一眼白无常。 “我今天轮休,轮休。”白无常似是十分恣意的说到。 “哟,地府什么时候也开始轮休了?”古伶舞显然不信白无常的鬼话,不过她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耽搁,只能直接说到: “我之前带了一批阴魂下来,帮我找找他们在哪,这鬼山鬼海的我实在懒得一个个看。” “大人,这阴魂入了浮游城可没有再出去的。”白无常提醒到。 “我就借两天。”古伶舞也知道规矩,只是她向来都不怎么守规矩而已。 “敢问大人借阴魂何用?”许是说到正经事,白无常一改之前流里流气的形象,正色的看向古伶舞。 “紧张什么,我只借一个……嗯,或者两个,借那种会跳古典舞的,我在上面弄了个歌舞馆,需要找老师教教。”古伶舞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哦~那简单,大人跟我到内城找好了,内城里留置了一些所谓的艺术家,死活不肯轮回的,正好您拉去使唤使唤,顺便开导开导。”白无常一听不是什么大事,又变回了那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066 请老师(二) 浮游城内城,在这里滞留的鬼魂都是没有轮到转世时间或者自己不想转世的。 白无常领着古伶舞来到浮游城中一座看不到顶的高楼前,这是一栋十分现代化的高楼,方正的外观加上全黑的设计,最主要的是电梯入户这种设计很显高端。 古伶舞毕竟是经历过现代生活的老鬼,对于这些都还习以为常。 只是说实话这浮游城她还是第一次进,想她以往最多就是在她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待着,下地府也多是出现在冥河周围,很少有进城的机会。 像现在这般不光进了城,还找人,不是,找鬼上去的事,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做。 现在这种场景莫名的让她有种灵媒的错觉,她见过极少有真才实干的灵媒就是用灵魂出窍的方法到地府来找人,不找鬼的。 只是他们做这种事对身体有损,而古伶舞——她这其实才是真正的回家。 “这间。” 白无常在电梯里挑了一个号码按下去。 古伶舞进到电梯后才发现,这电梯的按钮和她见过的不同,上面显示的不是楼层而直接就是缩小的门牌号。 “这是滞留的阴魂住的地方?”古伶舞询问到。 “这是监牢。”白无常看了古伶舞一眼,解释到:“滞留的魂体只要守规矩是可以在城里自由活动的,就像人类社会一样,这里是关那些死后不听话,但又算不上犯什么大错的魂体的地方。” 我去,好高大上的监牢有没有。 古伶舞顿时被眼前这座监牢给惊呆了。 她知道地狱十九层,层层皆重刑,但没想到那些身前没犯错,死后却犯浑的鬼魂还有这种单独的关押场所。 果然,无论在哪儿都必须遵守它的规则才行。 不过,她是在找教唱歌跳舞的老师,怎么小白把她带监狱来了? “这间关了一对儿姐妹花,身前啊一个是歌星一个是舞蹈老师,结果运气不好,两姐妹出去旅游遇到空难就提前到这儿来报到了。”趁着电梯还没到,白无常给古伶舞介绍到。 “提前下来的?”古伶舞是知道有些人运气太背时真的会影响寿命,但没想到这对儿姐妹运气会这么差。 “她俩赶上飞机上有个必死命,没办法。”白无常无辜的摆摆手,继续说到:“这两姐妹吧,也不知道是电视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听说她们本不该死后,闹腾着让给她们重生,大人您知道的,这都到这儿来了怎么可能回的去,最后没办法便把她们给关这儿了。” 古伶舞闻言却是鄙夷的看了眼白无常没搭腔——地府改革这些年来,什么重生、穿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还少吗,怎么到这两姐妹这儿就什么来了回不去,这老小子肯定有什么没说出来。 只是两人对视间干笑一下,有默契的谁也没去捅那层窗户纸。 “叮——” 电梯门应声打开,让白无常和古伶舞都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开口。 “大人,请。” 古伶舞在白无常的谦让下,率先跨出了电梯。 电梯外不是房间,也不是古伶舞想象中的那种监牢的样子,而是一间舞蹈练习室,那种满是镜子的练习室。 里面一个身着白色紧身衣的年轻女子正翩翩起舞,虽然周围没有音乐,但她一举手一投足间仿佛自带音效般,让人能随着她的舞姿听到那无声的旋律。 “不是两个?”对于这种情况古伶舞知道,肯定是被下了什么禁制的,所以那女鬼只能这么一直跳一直跳,直到跳到她魂飞魄散为止。 “另一个在镜子里。”白无常指了指这练习室四周的镜子。 古伶舞这时才注意到,那周围的镜子反射的根本不是眼前跳舞的女鬼,而是另一番景象,那里面显示出来的女鬼和跳舞的女鬼长得有七分像,但明显要更潮流一些。 古伶舞看着镜子里的女鬼拿着个银光闪闪的话筒像是在开演唱会般不停的唱着什么,虽然她这边听不到声音,但显然也是被下了禁制的。 “这俩到底犯了什么事?”古伶舞还是忍不住问到,毕竟这种消耗鬼魂魂体的惩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惩戒。 “小事,你不是要找唱歌跳舞的老师吗,这俩您可以带走。”白无常十分明显的回避了古伶舞的问题。 古伶舞撇了一眼白无常,见他真的不肯松口后,便拿出两颗封魂石在手里,示意白无常把眼前两女的魂魄给收进去。 “再给我弄点犀香来,让她们去当老师总得让人能看到她们才行。”古伶舞在接过白无常递过来的两颗封魂石后,想到了她缺的另一样的东西。 古语有云,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虽然不全对吧,但也有那么点靠谱。 “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您随便到……我去,我这就去给您拿。”白无常的话在古伶舞的斜视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古伶舞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而一旁的白无常在确定古伶舞离开后终于是吐了长气,不由在心中暗菲到:这姑奶奶最近来的也太勤了,连让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下次还是让小黑来应付吧,唉! 这头古伶舞回到自己的身体时,天色已经擦亮。 起身后也没招呼大丫要水洗漱,而是就着单衣直接来到了院中黄角树下。 “你这见天儿的睁大了眼睛,你到底在看什么?”古伶舞顺着烛九阴的视线看向还灰暗的天空。 “昨晚外墙有人来过。”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古伶舞突然听到烛九阴开口说到。 “又是来查探的?不对啊,按照最近的走势应该不会有人来才对。”古伶舞有些奇怪的喃喃自语。 “李杰。”只一声召唤,李杰那多年未变的身影瞬间就出现了古伶舞身后。 “去外墙看看,九阴说昨晚又有人来过了。”古伶舞说到。 李杰领命消散在原地,不过两息时间便再次出现在了古伶舞面前,只是他这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 “主子,好像是给你的。”李杰把那紫檀木盒呈给了古伶舞。 古伶舞看着那不过巴掌大的紫檀木盒,奇怪的接过来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本写满了字的小册子。 ------题外话------ 各位亲2020快乐哦,假期是陪我家小女王的日子,所以不会有二更,在此祝各位亲新年新气象,生活事业都节节高升! 为了庆祝新年,特把我们男主放出来露个脸,大家是不是等他也等很久了呢, 067 归来 古伶舞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手里的册子,像是某人的日记,上面写了一些他经历的事和感想。 “修炼?竟然是个修炼之人的手札吗?这文笔还算通畅,只是——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古伶舞把小册子放回盒子后看向李杰。 李杰闻言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张纸条,上面有些污迹,写着:希望姐姐能看到。 这是什么操作?古伶舞还是不解。 “十三王爷。”李杰说出了一个名字。 “十三王……那小不点?”被李杰一提醒才想起这么一个人,貌似是有些年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当时不是说出去学艺吗?学的就是修炼之道?这皇家看来还真掌握了不少和修炼有关的消息啊。 “你看到他了?”古伶舞还是有些不怎么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怎么会把她记得那么牢。 “纸条和盒子上都有味道。”李杰解释到。 味道?古伶舞不记得鬼还有嗅觉啊? “我当初帮他吹过三火,所以……” 听到李杰提起当初他做的傻事,古伶舞才想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再说,到目前为止那皇家并没有给古伶舞留下什么好印象,要是真的乱了起来那也和她没关系。 “不管了,先收起来吧。现去找我四哥,我这可是把老师给弄回来了。”古伶舞随手把木盒收到储物空间后便转身回了绣楼。 古伶舞这边的事暂且不提,启国皇宫中此时却是有一个太监在皇宫中疾步而行。 昨晚启明帝姬建明再次翻了骆夫人的牌子,这是最近一月来的第六次了,但宫中规矩,皇帝是不能在嫔妃院子过夜的,所以他在例行完公事就回了自己的寝殿。 总管太监果公公今天一早本是算好了时间要来请姬建明早朝,谁知天还没亮就收到宫门来报,说是在外就学的十三王爷回来了,让通报。 这可把果公公惊的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赶到宫门口去确认。 当他看到离京五年的姬文逸真的出现在宫门口时,那张铺满白粉的脸差点没把粉给掉完。 “我的十三爷,奴才可想坏您了,您怎么这个点儿回来啊,真是……真是……”果公公又是欣喜又是诧异的说着。 “果公公还是快去禀报皇兄吧,我这一到京都可是连家都没回就来报到了,就想着在皇兄上朝前先和他见一面。”十三岁的姬文逸身上已然有了一种超出常人的仙风道骨,哪怕只是说着些平常的话也让人觉得如浴春风。 “对对对,十三爷在此稍候,您也知道这还没到开宫门的时间,奴才也不敢迎您进去,奴才这就去通报陛下,您稍等。”果公公说着行了礼便又转身疾步离开。 姬文逸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的巨大宫门,心中想的什么谁也不知,只是当他转身看向某个方向是,眼中的淡然忍不住染上了一丝欣喜和一丝期盼。 “陛下,陛下。” 果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姬建明寝宫外响起。 室内,其实早就醒来的姬建明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便从床上起了身。 “进来吧,你今天可是迟了些。”姬建明坐在床头等着宫人上前来为他穿衣着靴。 而随着姬建明的声音传出,在果公公的带领下一排宫女鱼贯而入,然后该备水的备水,该拿衣物的拿衣物,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开始为姬建明穿戴洗漱。 “陛下,十三王爷回来了,在宫门口等着您召见。”果公公在看到姬建明洗漱完毕后,才恭敬的把姬文逸回来的消息报了出来。 “小十三回来了?他这就学成了?”听到弟弟回来,姬建明心中也是一扫近日的烦愁,顿时开心不少。 要知道十三王爷姬文逸和他相差了整整二十五岁,是父皇和母妃的老来子,不说这些,就是他自己的大儿子也比姬文逸大了那么两岁,让姬建明把这个弟弟是又当兄弟又当儿子的疼爱着。 当初送他出去学艺,既是为他自己留条后路,也是为他留条活路,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五年,他竟然就回来了。 “快宣快宣,以后十三王爷来了,不管什么时间都让他直接进来就是。”姬建明高兴的说到。 “是。”果公公一说完,退到房门口给外面的小太监说了一声,便倒回来继续说到:“刚才奴才去见十三爷时,十三爷就说他也是凌晨刚到的,一到京都就想着先来看看陛下,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回过呢。” “是吗,看来朕没白疼他,不过他那王府也是在他走后才分得的,估计他还找不到地方吧,这个滑头。”嘴上虽然说着姬文逸的不是,但姬建明显然因为果公公的那几句话给说高兴了,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很快,姬文逸就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直接到了启明帝的寝宫,两兄弟见面都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皇兄,十三回来了。”姬文逸操着一身仙风道骨向启明帝行了个大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姬建明看着五年未见的弟弟,相比五年前那软糯糯病恹恹的样子,现在的姬文逸看着清朗俊秀不少。 “走了五年,你这是学成归来还是……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早朝推迟一个时辰。”姬建明显然想多和姬文逸说会儿话,直接就把周围的宫人都给屏退了下去,临了还不忘让果公公去通知推迟早朝。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姬文逸才有些尴尬的说:“皇兄,不瞒皇兄,十三不是学成归来,而是……” “怎么了?你在那里犯错误了?不会啊,你打小就是最听话的,就算犯错还能被赶回来不成?”姬建明邀着姬文逸坐到了窗边的木榻上。 “还真是被赶回来了。”姬文逸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什么?竟然敢如此对我皇族中人,那——”姬建明听完姬文逸的话,顿时脸色就变的不好看了。 “皇兄勿恼,其实不怪师门,是我自己的问题。”姬文逸一见姬建明发火,赶紧从木踏上站起身,老实的站到他面前说到: “以前我们不懂为什么修炼之人会越来越少,但在我入了师门才知道,修炼也要看资质的,而我的资质,师父说练到如今这般已经是奇迹,想要再上一层已然没有可能,所以让我不要耽误了大好年华。” “什么资质,什么奇迹,你现在到底练了些什么了?”姬建明口中言语虽然还是厉色未减,但想到什么还是不由放松了神态。 “十三资质不行,练了五年也不过堪堪入门。”似是被戳到痛处,姬文逸说话间不由耳根都红了起来。 ……五年才堪堪入门…… 哪怕姬建明不懂修炼之法也知道,学习任何东西,被称为堪堪入门的,那都是最低等的境界,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弟弟竟然花了五年才混的个如此成绩,实在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题外话------ 今天会有二更,有人期待吗,最晚晚上上二更 068 南希和安琪 不管怎么说,离京五年的十三王爷就这么回来了,这件事不用刻意宣扬,在当天的早朝上他就以亲王之姿出现在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而古伶舞这边,找到古虢后两兄妹又偷偷从后门跑了出去。 古伶舞还是一副男童打扮,古虢带着她参观一下正在改造的婀娜馆。 如今的婀娜馆虽然还没有挂上牌匾,但门口挂牌匾的位置已经预留了出来,里面仍保持了那份园林式风格,重点的改造在后面的包厢区域,一楼包厢被全数打通,中间的院坝留出来当舞台,二楼的包厢倒是保留了下来,但也正在风格改造。 “哥,你这舞台不垫高吗?”古伶舞看着那平平的一块空地,怎么看也不像用来表演的舞台。 “那些歌舞姬从哪儿进出?在哪化妆换衣?乐队又在什么位置?” 古伶舞一连串的问题把古虢给问懵了。 以往他也和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妓院歌舞坊什么的都去过,但他还真没关注过那些人是从什么地方进出舞台,那些奏乐之人又是坐在什么方位。 “那我这场子是不是小了?”古虢预算了一下位置,突然觉得自己买下这个院子是不是错了。 “那倒也还好,咱们走高端路线,弄专场也够了。”古伶舞双手环胸想了想。 “把这个正对着大门的包厢留出来与后面歌舞姬的院子打通,乐队可以在这里演奏,歌舞姬也可以从这里进出,把后面歌舞姬的房间留几间出来做统一的化妆间和服装室。”古伶舞转了一圈开始提出她的建议: “二楼的包厢位于这乐队上方,听曲什么的也真切,舞台别弄这种平地,搭个结实点的高台,中间挖空还可以弄些不同的舞台效果,前后院房顶间搭些绳索,到时候挂灯还是做装饰也比空荡荡的看一片天好。” 古虢按照古伶舞说的在脑海中一一做规划,突然发现他这妹妹别看年纪小,在装潢设计这一块儿竟然如此有天分,不得不激动又心痛的说: “早知道我该早点让你来看看的,这都动工好多天了,再改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银子。” “给你银子你又不要。”古伶舞好笑的看着古虢那偷偷摸钱袋的小动作,转而想到自己腰间袋子里放着的两颗封魂石,说到: “你买的歌舞姬到了吗?我这老师可是给你带来了。” 一听古伶舞说到这个,古虢立刻小心的看了看周围,虽然现在整个院子都没人(他在来之前已经让人传话把装修的人支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发虚,特别是在知道皇宫中有抓鬼魂的修炼者后。 “人买好了但我还没她们过来,你先让四哥看看那什么是什么样子,我还没想好怎么让那什么给她们授课呢。”古虢小声的说到。 古伶舞看着古虢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偷笑的同时还是一本正经的拿出了那装封魂石的袋子递给他,说到: “喏,拿好,就在里边装着呢,里面还有很多菱形香,点燃了她们就会显形。” 古虢看着自家妹妹手里的黑色袋子,想伸手去接吧,心里却不禁有些毛毛的,不接吧又怕被自家妹妹看笑话,最后还是一咬牙就把那袋子接到了自己手里,只是下意识的他还是忍不住把那袋子提的离自己身体远了些。 “后面有以前留下的香炉,现在可以看吗?”古虢看了看已经日头高挂的天空,不确定的问到。 “可以,正好整理个房间出来把这两位安置在一起。”古伶舞点头。 两兄妹快步来到后面的小院,这小院以前是酒楼老板给那些店小二和厨子们住的,和前院相比只占了整个大院的三分之一不到。 前后院中间修了高墙做隔离,后面房屋不怎么好,靠墙围建了一圈的平房,中间一块小空地摆放了两套简易的桌椅用作吃饭。 “小五,这让他们和歌舞姬住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以前没有接触到这方面的事,古虢还可以把那些不当回事,但现在知道了那些的存在,他总是忍不住要想的多一些。 “不多待,教她们一段时间就要送回去的。”古伶舞随便挑了一间房间就推门进去。 因为是白天,房间里哪怕不点灯也很亮敞,古伶舞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比较简陋的香炉,从古虢手里拿回装封魂石的袋子便开始教他怎么放出那两只被她带上来的阴魂。 “这叫犀香,点燃后香味扩散出来,沾染这气味的人就可以通灵。我算了下,这些犀香用完之时,事情应该也已经步入正轨了,正好可以把她们送回去。” 说话间,古伶舞已经把那两颗封魂石放到了点燃的香炉旁边,很快,古虢就看到两道纤细的身影从那小小的石头中冒了出来。 “两……两……”古虢再次结巴了起来。 眼前的两只阴魂在古虢眼中就是两个活生生的女人,而且是那种颇为漂亮的女人。 为什么是颇为漂亮,毕竟时代不同,大家的审美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两人,不,两鬼在古虢看来,哪怕知道她们是鬼,但那一身特殊的气质还是忍不住让人侧目,只是: “怎么没穿衣服。”古虢在看清两鬼的样子后赶紧转身。 古伶舞看了看两只女鬼,一个穿着舞者的练功服,贴身那种,一个呢是小皮裙配抹胸,朋克风十足,怎么到古虢嘴里就没穿衣服了呢。 而那两只女鬼也是被自己所看到的场景给惊了一遭,好在她们被封进封魂石前被白无常提点过,所以还算安静的站立在原处没有吭声。 “哥,人家不是我们启国人,穿着打扮肯定不同,别大惊小怪。”古伶舞拉了拉古虢的衣袖,待他转回来后才冲两个女鬼说到: “介绍一下,这是古老板,让你们来教的学员就是他买来的歌姬和舞姬,往后的日子你们就老实在这教那些歌姬舞姬。” 古伶舞说完又看了看没敢拿正眼看那两女鬼的古虢,才继续说到: “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你……你好,我是南希,我是学舞蹈的,各种舞蹈都有涉及,但最擅长的是古典舞。” “我是安琪,唱歌的,喜欢hop。” 两名女鬼在古伶舞的示意下,赶紧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而古虢在听完两鬼的介绍后,都没弄懂什么叫古典舞,什么叫黑怕就慌忙甩着袖子说到: “好,你们是我妹妹召来的,我信得过她,以后你们就在这儿当老师吧,我先出去了。” 看着古虢慌乱的跑出房间,古伶舞不由在心里偷笑了一下,才正色的对两鬼说到: “这里就像是华国的古代,你们暂时在这里待着好好想想怎么教那些歌姬舞姬,为我办好事我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可以把现在经历的当成是一场穿越,往后有什么造化,就看你们在这的表现如何了。” “是。” “是。” 南希和安琪两姐妹相互看了看,老实的点点头。 她们现在可不敢得罪古伶舞,之前看白无常对待古伶舞的样子她们就知道这是个她们惹不起的人,不,鬼。 而且,穿越也,这种小说电视中才会出现的桥段竟然被她们赶上了,毕竟都是在现在娱乐圈那种大染缸混迹过的人,她们当然会好好把握机会,也许抱稳了大腿能再世为人也说不定。 069 看见了 一切事情都在稳步进行,启天城中依然是那副兴兴向荣,国泰民安的景象。 婀娜馆的事已经由古虢全面跟进,古伶舞则再次重启她家里蹲的作息,一切安逸又舒适——只除了那褚佩,她仿佛在古伶舞这儿找到了归属般,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古家找古伶舞聊天。 其实说聊天也就是她一个劲儿的说,古伶舞静静的坐在一旁听,这一静一动的相处方式倒还真让古伶舞对这小姑娘有了那么几分好感。 “小五,你说这都三个月了,眼看着夏天都过了,我爹爹他们到没到海边啊?海边是什么样子呢?海又是什么样子呢?” 褚佩坐在山水涧的凉亭中,远远的看着古伶舞坐在黄角树下弹琴的身影,优美的琴声缓缓从她手下传出,那场景看着就无限美好。 对于古伶舞这个院子,褚佩一开始其实是抵触的,因为这明明风景优美的小院却总给她一种阴冷的感觉。 但古伶舞这个小人儿她又实在喜欢,因为她是第一个愿意听她说话,且还听得懂她的话,并且不嫌她的烦的人。 三个月了吗?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古伶舞停下抚琴的手,抬眸看向不远凉亭中那个圆圆的小姑娘:“到了,爹爹来过信了。至于大海,很大,很蓝,很热也很冷。” “你看过海吗?怎么又热又冷呢?”一听古伶舞似乎对大海也有了解,褚佩顿时来了精神。 “这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古伶舞看着褚佩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满是好奇,不由娇俏一笑。 “咦~小五你肯定又是哐我的,你这丫头平时门都不出,怎么会知道那么远的地方。”褚佩在看到古伶舞的笑颜后忍不住嘟起嘴,最后还娇斥了一句:“调皮。” 调皮?她吗?古伶舞被这新奇的词给说的一愣。 不是说调皮这个词新奇,而是调皮这个词被用到她身上,实在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古伶舞笑了,这是来到这里后她第一次这么笑,笑的那么纯真,笑的那么惬意。 “小五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笑的那么开心。”一道意气风发的身影从山水涧外走了进来。 古虢刚才还没踏进山水涧就听到了古伶舞的笑声,那笑声从一开始的轻笑到后面的放肆大笑,从略带复杂到后面的纯粹,让古虢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四哥你怎么来了?” “古四哥!” 古伶舞看着有好几天没出现过的古虢,那脸色的笑意都没有隐下去,而褚佩则立刻规矩的起身给古虢行了个礼。 “原来褚家小妹在啊,难怪小五那么开心了,小姑娘之间多交流果然是好的。”古虢向褚佩点点算是应了她的礼,然后又把视线调回古伶舞身边。 这一看不要紧,当他看清古伶舞身后那颗黄角树后,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可能因为最近几天他在婀娜馆那边待的时间太长,身上难免沾染太多犀香,特别是他现在正是刚从婀娜馆出来。 那犀香通灵的作用让古虢终于是看到了在这山水涧盘踞许久的烛九阴,那蛇形的身子和诡异人头,古虢这回不是结巴,直接是吓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哥!四哥!古虢!” 褚佩是没弄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仿佛中风了般瞪着两眼傻在原地,而古伶舞在靠近古虢后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浓郁犀香味儿就知道要糟,果断的来到古虢身边使劲唤他。 看着古虢一动不动,眼珠子都开始发直的样子,古伶舞怕他真的就这么被吓死过去,一咬牙“啪!”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脸上。 “呼——”褚佩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不敢相信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病恹恹的小妹妹竟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有那么大的力气,一巴掌把自家哥哥的脸都直接扇肿了起来。 “五……五……五……” 啪!又一巴掌甩到了古虢另一半脸上,这下整张脸都肿起来的古虢才终于是清醒过来。 “四哥,你最近是不是太劳累了。”古伶舞看着古虢说到。 “啊,对,有点累,不,很累,很累。”古虢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有些仓惶的走到凉亭坐下,那一双眼睛想往某处看又不敢往那看的,整个人仿佛都魂不守舍的。 “小五,我这儿先回去了,你和古四哥好好说会儿话吧。”褚佩看着古虢的也样子也被吓到了,有心想在这儿陪着吧又觉得好像不怎么合适,只能拉过古伶舞小声的告辞。 古伶舞也觉得现在褚佩在这儿有些话她不好讲,便让她离去,反正两人的丫鬟就在院门口等着呢,也不怕她走丢。 待褚佩离开后,古伶舞才一脸正色的看像古虢说到:“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犀香味儿?” 古伶舞有些担心古虢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毕竟什么人鬼情未了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 “我这几天都在督促那些歌舞姬排练,可能就沾染了些。”古虢惊魂未定的说到。 “真的就这样?”古伶舞有些不信的看向古虢。 古虢本来还没有理解自家小妹话里的意思,直到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才猛的醒悟: “你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呢?你才多大点就……谁给你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是那些古家英魂?” 古虢可是知道在军营混迹过的人都是什么样子,想他那些荤段子都是在军营中混出来的。 而自家小妹自小就在那么一帮“鬼”兵蛋子里长大,平时表现的成熟点他们就自我安慰了,要是自家小妹学坏了,那可就不是这么好玩儿的事了。 看着古伶舞还是对自己一副怀疑的表情,古虢顿时就心凉了,自己那么疼爱的妹妹竟然信不过自己的人品,不过—— “别岔开话题,那…那树上…是什么东西?妖怪吗?”古虢拉过古伶舞在她耳边小声询问。 刚才初见那怪物时,古虢真的觉得自己一口气就这么被压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如果不是脸上的疼痛感把——等等,他好像: “你…你…打我了?” 古伶舞对于古虢这巨长的反射弧和跳跃性思维表示,他出生后脑袋绝对被门夹过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题外话------ 周末了,到了陪我家小女王的时间,所以都不会有二更哦 070 开业 “小五,你是打我了吧。”古虢摸着自己的脸肯定的说到。 “打你了,打你了。”古伶舞有些无奈的看着古虢说到。 “哦,没事,我就问问。”古虢龇牙咧嘴的动了动自己红肿的脸,然后又小声问到:“那是传说的妖怪吗?怎么现在妖怪也跑咱府里待着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反应吗?” “那是山神,神,听说过吗?”古伶舞真怕古虢把烛九阴给说恼了,到时出了什么问题还得她来兜着,只得赶紧解释到。 “神……比仙怎么样?传说中只有得道成仙啊。”古虢继续小声嘀咕。 “神仙、神仙,神在仙之上。”古伶舞只能耐着性子说到。 “仙之上还有神啊,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不对,这都有个神在了,你肯定能知道很多,只是……”古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烛九阴,还是忍不住在古伶舞耳边小声说道:“神都长这样?” “四哥,你就直说你今天到这来是干什么的吧。”古伶舞实在受不了古虢那一副又紧张又好奇的样子,直接催促他说明来意。 “我来干什么?”古虢想了想,才终于想起他今天的目地:“我是来通知你今晚婀娜馆开业,那些歌姬舞姬都培训好了,按你说的每晚开一场舞或者一首曲子,表演完就关门。” 古虢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小五,你这样的安排真的可以赚到钱吗?虽然咱们的重点不在赚钱吧,但这本钱总不能亏进去啊,后面还有几家等着那分红呢。” 听完古虢的担心,古伶舞只是端起凉亭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慢悠悠的说:“你最近看她们排练,你觉得怎么样?” 古虢一听古伶舞的问话,顿时眼中一亮就激动的说到:“好啊,我活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舞蹈,还有那些歌。” 说到自己这两个月的见闻,古虢终于恢复到了之前那个神采飞扬的状态: “大胆新颖又不会太出格,柔媚性感又不会让人觉得低俗,说实话,你召来的那两个歌舞姬简直比那些大家、头牌什么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每每想着她俩年纪轻轻就死了都觉得可惜。” “你还想什么了?”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古虢。 “我能想什么,你四哥我可是正经人,我……我和你个小丫头说这些干什么,被娘知道了该被请家法了。”古虢本来想说的话被他突然上线的智商和理智给劫了下来。 “哼,四哥,你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小五可保不住你。”古伶舞刻意提点到。 “放心,四哥可是要做我们小五坚强的后盾,强大的靠山的,绝对不会犯低级错误。”古虢说了句俏皮话。 “你还知道低级错误了,看来真的和那两只混得挺熟。”古伶舞看着古虢放松的状态,心情也不由开朗起来。 这几年总是文绉绉的讲话,对于现代大白话,古伶舞表示她还挺怀念的。 “那今晚开业你又跑到我这儿来干嘛呢?娘又不会让我出去。”古伶舞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古虢。 “不是还有你四哥我吗?今晚这开业的场面,四哥想着怎么也要让你这个幕后功臣看看才是,所以四哥现在就是来通知你,晚饭后你早点回院子来,四哥偷偷带你过去。”古虢带着几分得意的宣布。 而那一脸“哥对你好吧,快表扬我,表扬我”的讨赏表情,看的古伶舞不由把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月色初上,流云坊作为启天城的富人游乐区,虽启国有宵禁,但也比其他大多坊街要晚上两个时辰。 而古伶舞给古虢的建议就是在这两个时辰里,让婀娜馆成为启天城富人们竞相争抢的地方。 婀娜馆背靠将军府、大理寺、国子监、翰林院几大机要机构,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所以哪怕大多数人对于几个年轻人弄得个什么歌舞馆不是很看好,但也在接到对方的邀请函时如约而至。 古伶舞在古虢的引领下从侧门进入婀娜馆时,看到的就已经是高朋满桌的场面。 古伶舞来到古虢特意留置的包厢,看着包厢里摆放的果盘和水酒,在看看包厢外一楼各个隔间的摆设,不由苦笑的问到:“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那些摆成花或画的果盘,再配上玉质酒具,说不伦不类吧,又有那么几分意思,说有那么几分意思吧,在二十一世纪待过那么长时间的古伶舞又觉得实在怪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中西合并,不对,是古今合并? “你召的那两位啊,那两位厉害啊,四哥和她们接触下来发现她们不光歌唱的好,舞跳的棒,对经商也很有一套的。”古虢再次忍不住称赞了一下两鬼。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这么遭吧,今晚安排的是舞还是歌?”古伶舞背着小手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舞台,那一身气度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小小公子哥的架势。 “舞,群舞。”古虢站到古伶舞身边同她一起看向外面。 “哪一支?”古伶舞看古虢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有了几分好奇。 “马上你就看到了。”古虢卖了个关子。 古伶舞闻言也不再多问,只是把目光投到了下方—— 六名舞姬梳着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高耸盘发,身上披着大大的外袍从她脚下慢慢渡步到舞台上站位。 在六名舞姬出场的瞬间,本来还有几分喧闹的样子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不怪他们喧闹,毕竟难得一下子启天城里有身份的人能聚到一起,大家相互寒暄是必然的。 也不怪他们突然安静,毕竟在这以批发,曲裾袍为流行趋势的时代,六名舞姬无论是穿戴还是妆容都绝对让他们耳目一新。 在第七名舞姬缓缓上场间,小院中首先响起轻声的编钟和鼓的声音,然后一道清脆的古筝声再加入,再然后—— 古伶舞看着舞台上七名舞姬随着音乐声响起开始缓慢动作,那动作缓慢中带着几分刚毅,一会儿又忽硬忽软摇曳起身姿,舞蹈动作再配上舞姬脸上仿佛面具般的妆容——丽人行! 果然是很适合在这个时代跳的舞蹈,当然前提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这舞蹈代表的含义。 看来小白像她介绍的那两只果然有几把刷子。古伶舞如是想到。 071 怨灵(一) 婀娜馆在计划中的火了,而且是一夜爆火。 一支“丽人行”在一夜之间就风靡了整座启天城,无论是妆容、穿戴还是发型都成了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从婀娜馆开业的第二天开始,启天城所有的酒肆茶馆中谈论爆点都集中在了婀娜馆,或者说都集中在了丽人行这支舞上。 古虢收到婀娜馆掌柜送来的下定单据和银票充分展示了那句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名言。 “小五,你说今晚开始我们要不要开两场?提前点开演,时间还是可以安排的。”古虢抱着一个小木盒子坐在山水涧的绣楼中——那盒子里装的就是他今天收的定金,满满一盒子的银票呢,虽然都是小额的,但也足够让古虢高兴一整天。 “不用,物以稀为贵,开业前三天每天一场,往后就是三天开一场,半月换一只新舞或新歌,三个月轮一回。”古伶舞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早就规划好行程。 今天一起床她就发现院子里的烛九阴有些不对劲,他以往那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姿势今日直接变成了遥望皇宫的方向。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皇宫方向并没有什么特别变化,除了上次她伤了那蛟蛇后,皇宫上方的龙气隐隐有压制不住被爆出来的阴气的样子,其他还是和往常一样。 但烛九阴作为可以掌控时间的山神,古伶舞觉得能让他注意的事肯定不会是小事。 “行吧,四哥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咱们就按之前规划的来。”古虢似乎没有注意到古伶舞的反常,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第n次摸了摸怀里的木盒。 “对了小五,南希小姐和安琪小姐让我帮忙问问她们能不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古虢突然说到。 “她们在婀娜馆还老实吗?”古伶舞最近总听古虢说着两女鬼的好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反正我每次去的时候都看到她俩在教那些歌舞姬,你别说,她俩教人的时候可真够严厉的,比我当年在学堂的那些夫子还要严厉,那些歌舞姬人人都挨过她俩的戒尺。”古虢想着他看到那些歌舞姬排练时的样子,不由缩了缩脖子。 “戒尺?”古伶舞想了想,应该是两鬼没法让人近身,要指导纠正歌舞姬的动作只能借用别的道具,那戒尺正好成了人鬼想通的媒介吧。 “嗯,圆的长长的棍子,看着比学堂那种宽扁的戒尺更吓人。”古虢撇着嘴说到。 “行了,四哥,我想休息了,你继续去忙你的事吧,不是说还有一些服装和饰品需要去定做吗?”古伶舞远远看着烛九阴慢慢从黄角树上下来的身影,赶紧打断古虢想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 又一次被古伶舞赶,古虢的心里顿时就委屈了,但他仔细看了看古伶舞的样子,那视线根本就没落在他身上,而是看着院子里的黄角树——他记得那树上是盘了条山神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罪,古虢今日进山水涧前刻意去沐浴更衣,确保身上没有半点犀香后才来的。 “出了什么事吗?”古虢一改之前的样子严肃的问到。 古伶舞听了古虢的问话才想起昨天他就已经看到过烛九阴了,这样说来她也不用太遮掩,便点点头说:“烛九阴动了,他到这里后都没有动过,现在突然动我怕出事。” “动了?他从树上下来了?他不会往这绣楼里来了吧?小五,要不你和四哥一起出去吧,让他自己在这儿得了。”古虢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来之前那番作为,要是他现在能看到那山神的话,应该比如今两眼一抹黑要强吧。 “没事,他是爬到围墙上去了,四哥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他,以免出了什么状况影响到我们府里。”古伶舞规劝了一句,便起身往烛九阴走去。 “小五,小……”古虢有心拦古伶舞,却又发现古伶舞的做法才是为他们将军府考虑最周到的,最终只能独自黯然的离开。 “出了什么事?”古伶舞并没有走到围墙下,而是隔了一段距离,在她视线仍能保持平视烛九阴的身影时便开了口。 “阴气压制不住了,皇宫今晚会有异。”许久没开口的烛九阴淡淡的说到。 “有异又如何?这都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你一个有了神籍的人别说还会因为这种事而心生怜悯。”古伶舞有些不屑的说到。 “我不管,你呢?”烛九阴转过头看向古伶舞。 “我?我死人都管不过来,活人就更——等等,皇宫有异,那古豹……”古伶舞突然想到了在禁军的古豹。 皇宫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身在禁军的古豹绝对是首当其冲要去的。 可是以古伶舞对皇宫中那蛟蛇的了解,那些不知道被他吞噬了多少的阴灵,虽然魂体被吞噬,但剩下的那些怨气可并没有消散。 之前皇宫中的龙气还算可以与之抗衡,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那龙气竟是莫名就弱了下来,怨气涨龙气弱,虽然知道这种平衡肯定会被打破,但古伶舞并不希望这些事影响到古家的任何一个人。 “大丫,大丫。”古伶舞突然大声在院子喊了起来。 “小姐,大丫在。”原本白日里是守在山水涧门口的大丫听到古伶舞的呼唤急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快,去请大夫,我胸闷喘不上气,还有路上让人通知我娘,让我娘来照看我。”古伶舞在大丫出现的瞬间就捂着胸口往地上坐了下去。 她并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能让古豹在当值中回家,但她知道以古豹对她的疼爱,只要知道她病了,那是绝对会赶回家看她的,哪怕他在当值,换班或者告假也会回来。 “什么,小姐,小姐,您别吓我,我扶您先回房间,您忍忍。”大丫一看古伶舞说倒就倒的身影,吓的脸色一白,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把古伶舞几乎是半抱着送回卧室,大丫脚下不停的就往院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来人啊,快来人,快去请大夫,小姐病了……” 而古伶舞在大丫离开后,倒是惬意的在被窝里一滚,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072 怨灵(二) 这头,刚离开山水涧没多远的古虢突然听到大丫那堪称凄惨的喊叫,还没来得及训斥,在听清她喊出的话语后脸色一变就返身往回跑。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是那妖怪山神做了什么,把小五伤了吗? 古虢一边往回跑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各种可能导致古伶舞“病”了的原因。 而古府其他人也在大丫的喊叫声中,瞬间就成了炸锅的蚂蚁到处乱窜。 请大夫的请大夫,通知云氏的通知云氏,至从古道离开后就安静下来的古府瞬间就闹腾了起来。 古虢动作很快,当他看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古伶舞时,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忧。 “小五,小五。”古虢轻声唤了两下。 “四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刚睡下的古伶舞听到古虢的声音后,有些诧异的睁开眼。 “你哪儿不舒服了?是那妖怪山神怎么了吗?”古虢焦急的问到。 “没有啊,我……”古伶舞突然想到大丫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顿时明白古虢倒回来的原因,不由有些尴尬的说到: “四哥我没事,你别紧张,我其实是想把三哥叫回来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假的,我好着呢。”古伶舞赶紧从被窝里坐起来。 “你……你想叫三哥回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啊,刚才真是把我吓死了。”古虢在听了古伶舞的解释后,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不忘哭丧着脸数落古伶舞。 “你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别说我们,估计在沿海的爹和二哥都得跟着紧张。”古虢坐到古伶舞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 虽然知道古伶舞说不舒服是假的,但看她那么小小的身子窝在被子里,古虢突然发现,这些日子给他出谋划策的小姑娘其实还那么小,但最近他因为婀娜馆的事却好似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我下次注意。”古伶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她知道古家所有人都把她捧在心尖上疼爱,但古伶舞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更甚至她连当人这都是记忆中的第一回,难免有时做事考虑的不那么周到。 “只要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把三哥叫回来做什么?有什么事等他休沐时说不行吗?”古虢轻声说着。 “来不及,烛九阴说今晚皇宫要出事,我怕三哥被牵连,所以想把他叫回来。”古伶舞也瞒着古虢,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这番作为的含义。 “皇宫要出事?皇……” “快点,你这丫头平时怎么照顾主子的,这才好了几天怎么又病了。”就在古虢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山水涧中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古虢和古伶舞对视一眼,就知道那是云氏和一干家仆赶来的声音。 “娘来了,看你这下怎么和她解释。”古虢看着古伶舞面露尴尬,不由调侃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然后快速退到一旁站好。 “蹬蹬蹬”这是有人上楼的声音,很快一道朱红色的身影就从房门处快步走了进来。 “舞儿,你……小四,你也过来了。”云氏那张带着焦急的脸在看到房中的两兄妹时,顿时楞了那么一下。 “娘,儿子给娘请安。”古虢看云氏那不怎么待见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心虚。 “你还知道给娘请安啊,为娘都以为你忘记自己的娘长什么样了呢。”云氏说完也不再搭理古虢,径自坐到了古伶舞床边。 看着女儿面色虽然不算太差,但那么小小的个头靠在床头的样子,云氏还是会觉得心疼万分。 “舞儿,你哪儿不舒服啊,娘已经让人传大夫了,等下让大夫给你好好看看,大夫看过了咱们的身体就好了。”云氏拉过古伶舞的手来回轻抚着。 “你可要好好的啊,瞧这小手,都调理了这么久了还是凉悠悠的。” 古伶舞本就心虚,被云氏这么一番真情实意的关爱,顿时就更心虚了,不由求助的看向古虢。 而古虢因为最近忙于婀娜馆的事本就很久没去探望过云氏,刚才又被云氏那么一点,现在是绝对不会去犯云氏的忌讳的,所以对于古伶舞的求助果断选择了视而不见。 于是古伶舞只能老实的听着云氏的唠叨,一直到大夫背着药箱进来才算得到暂时的解放。 又是一番望闻问切,然后在云氏的殷切注目下,那老大夫才一边写着药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小姐身体还是比较虚,今日这番可能有些虚不受补,但和上次相比还是好了很多,老夫调整一下方子吃吃看,有什么不适再随诊。” 然后又是一番道谢,付诊金等等事宜,就在这老大夫收拾完毕要离开时,古豹那高壮的身影,穿着铠甲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小五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吗?”古豹的大嗓门顿时就在整个山水涧中回响起来。 “你小声点,舞儿没事。”云氏一个斥责就让古豹老实的闭上嘴。 “娘,儿子给娘请安。”古豹老老实实的向云氏行个礼,然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就看向了坐在床头的古伶舞。 “小五,你觉得哪儿不舒服,三哥现在皇宫混的不错,要是外面的大夫不行三哥可以请旨把御医求来给你看诊。”古豹轻声的对着古伶舞说到。 “谢谢三哥,小五没事,大夫说是虚不受补,改改之前调理的方子就好。”古伶舞见古豹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赶了回来,心中担心的事顿时就落下了一半。 “都怪三哥最近太忙了,要不然三哥每天带着你锻炼锻炼,一定把你的身子调理的棒棒的。”古豹见云氏没有拦着他靠近小五,赶紧凑到床边对古伶舞说到。 “嗯,小五身体会棒棒的。”古伶舞笑眯眯的应承着古豹。 古家几兄弟里,古豹是最单纯的,同样他对古伶舞的疼爱也最纯粹,不像古仲的腹黑和古虢的假傻气真精明。 也因此古伶舞在面对古豹时是最有耐心的,偶尔跟着他说些冒傻气的话也让她觉得轻松惬意。 “你们几兄妹啊,老三老四你们先在这看着小五,我去安排把药给她熬过来。”云氏看着兄妹几人的互动,欣慰的同时也不忘把那大夫说的事给安排下去。 “娘慢走。” 兄妹三人见云氏离开,立刻异口同声的说着。 “小五,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你老实跟三哥说。”古豹一见云氏离开,立刻着急的问到。 “三哥别急,小五这是为了你才装病来着。”古虢在云氏离开后也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间隙。 “为了我?”古豹奇怪的看向了古伶舞。 ------题外话------ 以为今天能写到正文,结果我高估了自己的啰嗦程,哈哈哈(有些尴尬了),今天不一定会有二更,因为感冒到快把肺咳出来的感觉,如果有,下午五点前会传上 073 怨灵(三) “三哥,你在宫里这段时间可看到过一些修炼者?”古伶舞坐在床头问到。 “修炼者嘛,如果不是知道有他们的存在——其实我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过,但我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人在皇宫中出没。”古豹回想他任职禁军后的一些事。 “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我巡逻到某些地方时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但我记得你和爹的嘱咐,没有任何动作。” “今晚你要当班吗?”古伶舞沉默了一下继续问到。 “嗯,我今天刚好值夜,不然我现在都没那么容易回来。”古豹点点头。 而他的回话顿时就让古虢和古伶舞面色难看起来。 “今晚有什么不妥吗?”古豹虽然性子耿直,但也不傻,弟弟妹妹那么明显的转变他还是看得出来。 “今晚皇宫要出事。”古虢最是憋不住话的,直接急急的说了出来。 “要出什么事?”古豹一听也是紧张起来。 “不是人力可为的事。”古伶舞想了想,从床上起身走到衣柜前。 她的手绢都收在衣柜的一个小盒子里,古伶舞以自己为掩护从空间中拿出一块沾了冥河水的手绢。 “三哥,等会你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紧张,也别大叫知道吗?”古伶舞把手绢递给古豹。 两兄弟知道那手绢是用来擦眼睛的,也知道擦了眼睛后他们会看到什么,但古虢明显有些迟疑。 他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妖怪山神的模样,那种差点被活活吓死的经历实在让他无法忘怀。 古豹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拉住自己的古虢,最后还是很干脆的接过古伶舞递给他的手绢——果然还是上次那种湿漉漉的感觉。 拿起手绢擦了擦眼睛,古豹把手绢递给古虢,而古虢在踌躇了半晌后才咬牙接了过来。 古豹抬眼扫了下整个房间,和他之前看到的并没有变化,他知道那些古家英魂走的走,隐藏的隐藏,但古伶舞现在这番动作肯定也不会是这么简单。 “三哥,是在院子里,你等会看的时候一定要冷静。”古虢用手绢擦过眼睛后,胆寒的躲到古豹身后。 古豹有心吐槽一下自己这个幺弟,但又想着自己这弟弟平时也不是个胆小的人,便按他说了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后才走向房门外。 古豹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刀,那手背上的青筋几乎都要爆出来般——好吧,虽然他在古虢的明示加暗示下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亲眼看到那爬在围墙上的东西时,还是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接冒到头顶。 “那……那是……” “小五说那是山神,是比仙更高级的东西。”古虢站在古豹身后小声解释到。 “我第一看见的时候差点活活吓死,真的是活活吓死的那种活活吓死,要不是小五扇了我两巴掌把我弄醒,估计你都看不到我了。”古虢一想到自己当初的状态都不由脚下发软。 “你们看皇宫上方。”这时,古伶舞来到两人身边指引他们看向天空。 只见在皇宫方向,那明显属于皇宫的上空,一团非常浓郁的黑气正拼命的往上冒,但那片天空却仿佛有一道屏障般把那团黑气牢牢的锁在里面。 可虽然如此,古豹两兄弟却莫名有种那屏障即将要崩塌的错觉。 “小五,你的意思是今晚那些黑气就要爆发出来了吗?那现在锁住那些黑气的屏障又是什么?”古豹紧皱着眉头问向古伶舞。 “龙气,天子之气,不过却衰竭的厉害。”古伶舞说着忍不住解释的更多些:“按我知道的传说,皇帝谓天子,身负龙气可保一方天地,但这姬氏王朝不知道做了什么,竟是把龙气消耗的如此厉害。” “没有别的办法吗?”古豹虽然对皇家没什么好感,但他也不愿那些黑气让启天城或者说整个启国陷入危险。 “若是姬氏真有人皇命格还行,现在……”古伶舞摇摇头。 “什么是人皇命格。”古虢在旁边插嘴一问。 “人皇,所有人族之主,可与神媲美的人……”想到什么,古伶舞突然一笑,说到:“那些都是我听来的传说而已,现在我只是希望三哥今晚能不要在宫中,也许能躲过这一劫。” 古豹看着古伶舞,刚才她那一笑中他分明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觉得她的小五似乎莫名心酸了一下。 不过—— “我不能不去,我们古家本就是在风尖浪口上,如果因为今晚这本不该有任何人知道的事而不出现,反倒惹人非议了。”古豹苦笑一下。 是啊,别看古家这几个月好似平静了,但那都是牺牲了父亲和二哥带来的,如果今晚弄出点似是而非的话语,那古家就真的没人能保的住了。 “小五,李参将他们呢?今晚能护住三哥吗?”古虢想到留下来的几名古家英魂。 “龙气虽弱但也是龙气,杰哥哥他们在龙气没有消散完前还是进不去的。”古伶舞再次摇头。 “那……那能不能让他们下去找人帮忙呢?就像南希和安琪。”古虢又说到。 “南希安琪是什么人?”古豹还不知道婀娜馆的事。 “哎呀,不是人。”古虢着急的说着。 “这种牵扯甚大的事,你觉得是他们找些小鬼能解决的。”古伶舞还是摇头。 “听天由命吧,放心,你们三哥命硬着呢,而且我相信大哥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的。”古豹笑着说。 大哥?古伶舞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古靖死在皇宫,又在那秘殿中露过脸,要是他在明处帮古豹,她自己则在暗处帮忙,那指不定解决了问题也能不暴露古家。 “三哥,你放心去,今晚的事我有办法了。”古伶舞突然说到。 “小五,你可不能犯险做什么冒失的事,知道吗。”古豹看刚才还一脸愁容的古伶舞突然就说有了办法,不由有些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而且你看那烛九阴,他可是神,实在不行就把他推出去,在我们家住了那么久,也不能让他白住是吧。”找到办法的古伶舞笑开了。 其实她也是没办法才这么说,要是她可以不用顾虑古家的话,别说皇宫那点事,更大的事她都可以放手去担下来。 但生而为人后她才明白,很多事不仅仅关系她个人,她的身后还有很多值得她去保护的人和事,虽然这样让她做事有些畏首畏尾,但她却渐渐喜欢上这种有担当的做事方法。 ------题外话------ 明天把怨灵放出来陪你们玩,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怨灵呢~~ 074 怨灵(四) 启天城的夜仍如往常般平静又热闹。 古虢坐在婀娜馆的私人包厢里,今天是婀娜馆开馆第二日,虽然仍是高朋满座,但他却已无暇顾忌这些。 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他三哥今晚会遇到什么事他不知道,更甚者他的小妹今晚会做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以前不懂无知是福代表了什么,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家人的累赘,明明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却帮不上半点忙,可笑他白日里还因为这婀娜馆的事而沾沾自喜。 古虢的心思如何现在无人关心,远在沿海的古道和古仲也不知道京都即将发生什么。 唯有古豹,那一向淡漠刚毅的脸上在他从家里回到皇宫后就一直眉头紧锁着。 “守礼兄还在为令妹担心?” 禁军中和古豹还算相熟的另一名副都统在和古豹交接班时不由关心的问了一句,而守礼,正是古豹的字。 “是啊,幼妹自小身子弱,我们几个做兄长的总是忍不住多操心些。”古豹顺势解释。 “要不要请个御医去看看,听说令妹可是你们全家的掌中宝,当初守诚兄在时也是时常把她念叨在嘴里,只是这么些年了我们谁也没见过。”那人关心的说了一句。 “看过大夫了,说是虚不受补,唉~对了,今天白天有什么事吗?我这等会就当值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古豹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能有什么事,咱们启国国泰民安的,就是有事那也是边疆和沿海那边去了,远着呢。”那人说话间已经开始换下自己的轻甲,不过刚把轻甲脱下还没套上自己的便服就又说到: “对了,听说湘夫人被诊出有孕,你晚上巡逻时多个心眼,她的寝宫可以多加派人手,但千万别靠太近,这后宫里的女人,指不定就能弄出什么幺蛾子让你背锅。” 湘夫人?古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半晌才想起来这个湘夫人指的是谁。 点点头谢过同僚的提点,古豹就直接去了当值的部门。 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事要发生,古豹在晚上领队巡逻的时候一直万分小心,为了以防万一没有清洗过的眼睛更是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但奇怪的是,从古豹的眼中看去,今晚的皇宫除了特别的黑暗一些,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出没。 临近子时,古豹刚巡完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间,耳边,不,准确的说是他浑身每个毛孔仿佛都“听”到某种哀鸣,然后古豹就发现眼前的一切都黑了下来,这种黑比所谓伸手不见五指更让人毛骨悚然。 时间往回倒半个时辰—— 山水涧,古伶舞静静的坐在二楼廊道的躺椅上,远远看着皇宫方向那一片天空。 那里无数的黑气翻涌,像是要冲破禁制直达云霄,又像是有一头怪兽暗藏在黑气中等着吞噬天地。 院子里的烛九阴早已回到那颗巨大的黄角树上继续扮石雕,只是他那双永远睁着的竖瞳也是同样紧盯着皇宫上方没有移动。 “小五,还有多少时间?” 古伶舞身边,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古靖一身戎装站在栏杆边,在他们下方的院子里,也站了十几个同样一身铠甲的古家英魂,就连李杰也毅然站立其中。 “快了,子时阴气最重之时,那些怨气一定会发挥出它们最大的能量,到时皇宫龙气被破才是我们进入之时。” 古伶舞看了看昏暗的夜空,估算了一下时间后便起身返回房间。 黄角树上的烛九阴在看到古伶舞动了后,也慢悠悠的从树上滑下来,在古家英魂复杂的注目下爬上了绣楼。 烛九阴的身体有多大,在场的众鬼都不知道,但看他盘在树上时他们就知道肯定不小。 但当烛九阴慢悠悠的用身体把整座绣楼包围起来时,众鬼才发现,他们还是小看了这被称为山神的蛇形妖怪。 当古伶舞以魂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所有鬼都不禁再次被她周身的那种冷峻气息所折服。 “烛九阴,我的身体你可要看好了。”古伶舞对着把整座绣楼都围起来的烛九阴说到。 一副既往的,烛九阴只是给了古伶舞一个“你自己领悟”的眼神,便又老神在在的把头放在房顶上看向皇宫的方向。 “皇宫之事我们不参与,你们要做的只是把那些想要为祸无辜之人的怨气打散或者逼回去,皇宫之中有我和我大哥,一切按之前计划的来,知道吗。”古伶舞再次向古家英魂叮嘱到。 “末将领命。” “吾等领命。” 在古伶舞和古靖的注视下,古家英魂纷纷向皇宫方向飞速飘散而去。 “大哥,等会我们只管守住三哥就好,其他的事都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我们亦如此。”古伶舞看向古靖。 在古靖肯定的点头后,兄妹俩才消失在这绣楼之中。 “这皇宫之中怨气太重了。” 一进入皇宫,古靖就被眼前到处蔓延着的黑气给惊了一遭。 “启国建国几百年,这皇宫之中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你觉得这些人里冤死的有多少,或者说死时有怨气的有多少。”古伶舞倒是对周围到处乱串的怨气没什么感觉。 这……古靖哑言。 这皇宫中见不得光的事多了,不说死的冤不冤,但死时有怨气的那肯定是百分之九十九。 “但只见怨气没见阴魂啊。”古靖一边领着古伶舞往禁军休息的宫殿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早就被吃了的不说,那些逃过一时没被吃的,在这段时间应该也被同化的差不多了。”古伶舞想到了她第一次来皇宫时还召集过一些阴魂。 不过按照现在这场景看来,那些阴魂应该也被吞噬了吧。 “怨气加重了,快,找到老三再说。”古靖看着周围开始如狂风过境般翻涌的怨气,对古豹如今的处境不禁更加担心起来。 皇宫中某座宫殿,骆湘轻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顿时涌上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重生了,她改变了自己上一世的悲惨命运,但骆家还未对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在等,在筹划,她要让骆家的人尝尝被捧到巅峰又跌倒谷底的滋味。 只是今晚的皇宫似乎特别的冷,一种让她灵魂都觉得的刺骨冷意不时的侵袭着她的身体。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今晚皇宫将要发生和她息息相关的事,只是这事是好是坏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而这种类似预知的能力是在她重生后就出现了,重生后的她除了有了一双能看到异物的眼睛,便是这种时有时无的预知能力助她走到今天。 ------题外话------ 今天单位忙,不会有二更了 075 怨灵(五) 古豹僵直的坐在自己的休息室中,眼前漆黑一片的场景让他心里不由发毛。 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也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见的状况是因为眼睛上涂着的药水还是别的什么,他怕他一旦做出什么不对的动作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呵呵呵~嘻嘻嘻~ 突然,古豹耳边传来一阵阵嬉笑声,紧接着他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般,周围的景象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副都统,出事了。” 一个禁军侍卫匆匆的从房门外跑进来。 古豹一惊就要说话,却是突然脸色一变赶紧闭上嘴。 不对,这根本不是现在禁军的服饰,而且他身边的那些禁军兄弟也不会叫他副都统这么正经的称呼。 不过不管古豹怎么想都迟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来人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笑。 那笑声呵呵嘻嘻的,和他一身铠甲并不相称,更甚者都不似男子的声线。 “你看见我了,你果然看见我了,哈哈嘻嘻呵呵。”刚才冲进来的那人或者是那鬼泞笑着向古豹缓缓靠近。 古豹见自己既然已经露出纰漏也不再隐藏,直接拿起一直放在手旁的佩刀,拔出刀刃就向对方砍了过去。 古豹的动作很快也很有力,但当他的刀刃落到对方身上时,竟是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而他因为用力过猛反倒是让自己差点摔倒。 “大人真是英勇,奴才好怕。” 那阴魂看着古豹此时的模样,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乐趣般,整个身体化作烟雾状不停的围绕在古豹身边乱串。 “给我滚开,滚开。” 古豹害怕了,是真真实实的那种害怕,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害怕的情绪。 那明明是烟雾般的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每碰触到他一下,他就觉得被碰触过的那块皮肤仿佛是被僵化了般冰凉一片。 “你们这些禁军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连本带利讨回来,我明明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砍断我的手,哈哈哈哈,呵呵呵呵,我现在就要先从你这里讨回我的手。” 阴潺潺的声音在古豹耳边环绕,而他手里的武器又不能伤害到对方半分,恐惧、害怕等等负面情绪开始不停的侵蚀古豹的意志。 突然,他发现他握刀的右手不听使唤般高举起来,而他的左手也不受控制的直直伸了出去。 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的古豹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他的两条手臂仿佛完全被黑雾包裹般,正不受他支配的做着诡异的事——他是要我自己砍掉自己的手,不行,绝对不行。 古豹毕竟是古豹,虽没经历沙场,但也在古道的军事教育下练过那么些年,最近又从古伶舞那了解了一些神鬼异事。 他想到古伶舞对他说过,那些怨气其实是没有办法真正伤害到他的,他们只会侵蚀意志薄弱之人,让那些人自己伤害自己。 古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刚才太过慌乱被怨气趁虚而入了。而他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他不信他会被这小小的怨气打败。 古豹和怨气开始相互抵抗、牵制,但随着握刀的右手一点点靠近,古豹的眼睛都不由瞪出了血丝—— 与此同时启明帝的寝宫,刚入睡的姬建明仿佛做了什么噩梦般猛的从床上惊醒。 还喘着粗气的他那橙黄的龙床上起身,看着空旷的寝殿不由觉得脚底有些发冷。 不对,今天的皇宫不对。 “来人,人都哪去了?” 姬建明知道他寝殿的外间是会有值夜的小太监守着的,平时他一旦有个翻身或者别的吩咐总会有人马上上前查探,但现在他一眼望去,整个寝殿除了他自己竟一个人都没有,这不禁让他有些生气。 “陛下,陛下,奴才在。” 果公公的应答声急急的从寝殿外进来,几乎是同时的他那躬身的卑微形象就出现在了姬建明的眼中。 “今天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在这里?”姬建明知道今晚并不是果公公值夜。 “殿下,今晚皇宫突然有人发病,奴才听到报信后就安排人去查看了,奴才担心陛下这儿若没有熟悉的人打点不安心,便斗胆守在了门外。”果公公恭敬的说到。 “发病?”姬建明显然不信果公公这轻描淡写的叙述。 “是,有一些禁军和宫女还有小太监突然就开始相互撕咬,也一些自残的。”果公公知道不能对启明帝撒谎,只是在说话时他非常小心的用了一些不太敏感的词汇来代替。 “呵,你管这叫发病,有禁军、宫女和小太监,难道我启国皇宫中养的都是一群疯子吗?”姬建明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又继续问到:“召御医去看过没有?” “去看了,奴才就是在等回话。”果公公小心翼翼的说着。 “你啊,总是避重就轻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弄清大概始末的姬建明叹口气坐到一旁的木榻上。 他知道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因为正常范围内的事已经有御医去解决了,他无需多问,而如果是超出正常范围的事,他去了也白搭,这皇宫中有那么个老怪物在,他更无需多问。 “对了,去把十三召进来。”姬建明突然想到什么吩咐到。 “是。”果公公看了看门外的天空,此时正是子时刚过,这么深更半夜的却要传召十三王爷,虽不合祖制但开口的人是皇帝那就没人可以反驳了。 画面转回古靖兄妹,两鬼在皇宫中快速穿梭,他们已经看到不少被怨气缠身的人开始相互攻击或自残,而且一些禁军侍卫也已经开始出面处理,但一路行来他们竟然没有古豹的人影。 “大哥,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古伶舞拉住一路狂奔的古靖。 “什么不对劲?”古靖停下脚步,似是有些累的喘了口气。 “你不是说禁军的位置就在宫门进来不远吗?为什么我们跑了这么久还没到?”古伶舞提醒到。 但其实她更想提醒的是:大哥,你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作为鬼你喘什么喘,你是不用呼吸的难道你忘了吗? 076 怨灵(六) 古靖被古伶舞一提醒才发觉——是啊,禁军在皇宫最外围,为什么他们进到皇宫这么久都还没到? 古靖看了看周围有些扭曲的景象,他还不是很能分辨现实世界的场景和他成为鬼后看到的场景——成为鬼后从他的视线看到的很多东西和现实世界是有一定差距的。 “我们…是不是在围着这个宫殿绕圈?”古伶舞指了指隔两人不远处的一道大门,上面有块牌匾因为怨气的环绕让人看不清上面的字。 “这就是禁军休息的偏殿,我们竟然一直在围着它转圈吗?!”古靖仔细看了看那大门,那熟悉的样式让他不用看牌匾都能知道它是哪儿。 “走。”古靖又带头往前走,但这次他注意到,无论他往前走多少步,那大门和他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没有改变。 “大哥,你一直在原地打转。”古伶舞摇摇头点醒这个在她身边一会儿显形一会儿又消失的古靖。 刚才她开口提醒古靖就是看出了问题,只是她没想到这小小的怨气竟然敢在她面前耍这种小把戏。 而且古靖跟着那老鬼学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这么冲动,这难免让古伶舞有些失望。 “散。”古伶舞一声冷呵,古靖就发现他眼前的事物竟是清爽了不少。 “现在走。”古伶舞在心里叹口气,率先抬步往那大门走去。 这次他们很顺利的进到了禁军休息的这座宫殿,只是这宫殿中的场景却让两人都不由皱起眉头。 这种宫殿中间的空地颇为宽敞,四周坐落的房屋此时都被厚厚的黑气环绕着。 “哪间?”看到这样的场景,古伶舞都不敢想被困在房屋中的人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左边。”古靖往左边一指。 两人看着那左边的房屋,那是被黑气包围的最为严密的房屋。 古伶舞长袖一挥,那些黑气仿佛碰到了什么克星般快速往两边散去,于是古靖就看到那敞开的大门中,古豹正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右手握着的佩刀深深的插在地上,左手鲜血淋淋。 “老三。”古靖激动的冲了进去。 “大……大哥。”好不容易夺回自己双手控制权的古豹听到声响后抬眸,只一眼就看到那熟悉的脸庞。 “老三你没事吧。”古靖说着就要去扶古豹,没想到他不过才刚靠过去,就被古豹猛的起身以刀相对。 “滚开,别以为幻化出我大哥的样子我就会放松警惕。”古豹强撑着精神看向古靖……和他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子。 “老三,我是大哥,是真的。”古靖有些着急的解释——主要是他看着古豹那流血不止的左手实在担心。 “三哥,我是小五,真正的小五。”古伶舞一看古豹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肯定已经被怨气袭击过,那双充血的眼睛此时都没有消散下去。 不过看他现在至少还能清醒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古伶舞觉得自己这个三哥还挺不错了。 “我家小五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吗,还有我大哥已经逝世,你这小小怨气所幻化出来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拙劣了。”古豹显然还是不相信现在自己所看到的。 “老三你真是……”古靖被古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他和小五冒着大风险进来可不是为了面对如此场景的。 唉,都怪遗传基因不好,家里的哥哥们都傻。 古伶舞无语望天半秒后,直接对着古豹冷声说到:“坐。” 啪的一声,古豹刚站起来的身体就这么直直坐到了地上,手里的佩刀也就这么掉落一旁。 “你们——” “禁。” 古豹的话在古伶舞的一个禁字后,立刻消失在他被迫紧闭的嘴里。 “大哥,我没药,你看三哥的手怎么处理一下吧。”古伶舞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地上僵直得没法动弹的古豹,他的左手臂有一条颇深的口子,正好是铠甲没有遮挡住的地方。 “我知道这里就有药。”古靖熟门熟路的在房间里翻了一会儿,很快拿出一个小药箱蹲到了古豹面前。 “老三啊,我们妹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很多事大哥也是死后才琢磨明白的。今天我和小五冒险进来,就是担心你出事,结果你看,果然出事了吧。”古靖一边给古豹上药包扎,一边耐着性子嘀咕。 当感觉到药粉撒到伤口上产生了强烈刺痛感后,古豹好似才真的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看向古靖的双眸不禁就红了起来。 “大哥~”古豹哽咽的开口:“我…又可以说话了?” “三哥你真的好傻。”古伶舞看着古豹那又哭又笑,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委屈的表情,实在是——不忍直视。 “你……你真是小五?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古豹还是第一次看见古伶舞的真身,现在仔细看来确实有几分小五的样子。 当然,这话让古伶舞听到她肯定要说:三哥,你弄反了,不是她像小五,而是小五像她,古伶舞的样子本就是随着她这真身在成长的。 “过程很复杂,等你死过一回就明白了。”古伶舞也懒得给古豹解释何谓轮回,只是示意的看着他说到:“地上那么凉,包扎完了都不起来吗?” “哦,对,起……大哥我能摸到你?”古豹起身的瞬间,古靖下意识的去扶他,结果两兄弟就这么实打实的接触到了对方的身体。 “嗯,小五给我找了个师父,我现在跟着他在修炼,已经能短暂的实体化魂体了。”古靖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是吗,真好,真好。”古豹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三哥,我白日里不是给你说过怨气是没法直接伤害你的吗?你只要分辨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就不会出事,但你看你现在。”古伶舞看着古豹那包着纱布的左手。 “一时没注意就中招了。”古豹有些尴尬,被自己疼爱的妹妹这么严肃的数落他还是第一次。 特别是现在他眼中的妹妹是个完整的大姑娘,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怨气一般都是挖掘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容易中招?”古伶舞面带好奇的问到。 “我光明磊落的怎么会……”古豹被古伶舞的话逗乐了,他活了这二十四年,受的教育就一直是大丈夫行为做事坦坦荡荡,怎么可能——等等。 “我初入宫时碰到过一个小太监因为偷盗被砍了双手然后乱棍打死,当时行刑的就是禁军,不过也不是我动的手啊,我在一旁看着还有些可怜他——刚才那怨气幻化的东西一来就要砍我手,不会因为这个吧?我那是产生了怜悯之心吧,也不是亏心事啊?” 古豹不明所以的说着。 “他还说什么了?”古伶舞继续问到。 “没什么了,就是一开始发现我能看到他后他念叨了一句‘你看到我了,你果然看到我了’什么的,我就是被他这么一吓才中了招。”古豹苦笑的说到。 “他说的看到他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而是说他行刑时他发现你看到他了,他死前最后记住的就是你,无论你给他最后的印象是什么,被怨气一渲染,你都会变成他攻击的首选,这就是怨气的可怕之处。” 古伶舞轻声为古豹解释到。 “怨气怨气,无论什么情感在它的渲染之下,都会转变为丑恶。” 077 怨灵(七) 承恩坊是最靠近皇宫的一个街道,启国数得上名号的达官贵人都住在这条街上。 深夜时分,早就宵禁的承恩坊中此时却是有一顶轿子在飞速往皇宫靠拢。 姬文逸穿了一身便装坐在轿子中,虽然对于这个时间还被召到皇宫感到困惑,但他现在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轻抚着手里的一串玉饰,那是由很多小型玉石雕刻成小花朵衔接成串用于腰间做装饰的。 是他刻意订做来作为送人,不,送给她的礼物。 初回京都那天,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还在不在。 他还记得他当时看着那空旷的巷道时心中的失落和那一丝丝算是奢望的期盼。 但也在这种心理下他把自己的游记给放在了那,希望如果他们之间真有缘分,那游记能到她的手里。 等第二天他再去查看时,发现自己藏在那的游记真的不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她拿走了,但他很高兴,便去定做了这玉质腰饰想要送给她。 可是这次这玉质腰饰放了好多天都没有人拿走,这让十三岁的姬文逸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和挫败感。 “爷,到宫门口了。” 轿外,轿夫的声音唤醒了姬文逸的神志。 下轿后姬文逸看了看这深夜中的皇宫,想当初他也在这里面住了好些年,虽然那时他还是稚童,但这皇宫总是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而今晚的这座皇宫,更是让姬文逸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重的阴煞之气! 学了那么些年,姬文逸虽算不上什么修成大道者,但也对此时皇宫中四散的怨气有了一定感应。 “王爷,陛下有令您来了可直接到承天殿找他。”宫门口看守的禁军在看到姬文逸后立刻就迎了上来。 承天殿?竟然在寝宫等他? 姬文逸点点头便大步迈了进去,在宫门内侧已有几名掌灯的小太监候在那。 一路行来,他能感觉到他的周围有很多阴煞之气在流转,但那些阴煞之气却并没有靠他太近,好似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但同样的也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靠近。 “啊—” 一声惨叫远远传来,让今晚本就不太平的皇宫更增加了几分恐怖之气。 “出了什么事?”姬文逸叫住在前面掌灯的太监。 “今晚宫中突发病症,不少人……” “咳!”小太监的话被出来迎接姬文逸的果公公给打断。 “十三爷,陛下等您好久了。”果公公恭敬的把姬文逸给迎了过去,在经过那小太监面前时,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的小太监像个鹌鹑一样把脖子缩了回去。 “陛下找我什么事?”姬文逸当什么都没看见般,径自问向果公公。 “奴才可不敢妄议,兴许是陛下想找十三爷聊天了,十三爷去了就知道了。”果公公不愧为在这深宫中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说话做事都比刚才那小太监圆滑很多。 没有得到正面回话姬文逸也没再追问,继续往承天殿前进着。 而古伶舞这边,三兄妹就这么坐在房间中聊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古豹换防的时间,古靖不由担心的看向古豹说到: “你这受了伤是可以请假的,今晚皇宫这么乱,就别去了吧。” “不行,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必须去,还得把我受伤的事传出去。”古豹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到: “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皇宫中已经有不少声音传出来,如果不是没有接到陛下指令的话,此时在宫中轮休的兄弟肯定已经全数出动了。” “那些人在哪休息?”古伶舞看了看门外另外几间紧闭的房门,虽然也是怨气横生,但并没有从里面传出任何声响。 “在另外一座偏殿,等会我出去的时候他们会在那边偏殿门口等我,然后我再领着他们到各个岗位换防,然后再把整座皇宫巡一遍,这一圈下来基本就天亮了。”古豹说着他当班的工作流程。 古伶舞听后在心中默了默,如此看来这禁军的工作如果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还是挺轻松的。 可面对今晚这种乱局,她也没有合适的东西给古豹防身,不然她今晚都可以不用现身了。 “啊!” “抓住他,抓住。” 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这声音感觉离古豹这座偏殿很近。 “怎么跑到这么外面来了?”古靖皱眉,按照他们的估算,那些怨气应该主要是在深宫之处才对。 “这是怨气想往外冲了。”古伶舞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去了,你们藏……你们要怎么办?”古豹看着古靖和古伶舞。 他们俩如今的状态古豹不知道该如何安置。 古伶舞和古靖对视一眼,古靖便说到:“我跟着你,就算我暴露了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我到里面去看看情况,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回去了,你们自己小心点就好。”古伶舞也起身说到。 “大哥你跟着老怪学了那么久,保护三哥应该没问题的,对吗?” “嗯,我会的。”古靖点点头。 三兄妹说定,便开始各自行动。 古豹和古靖追着刚才的喊声跑了过去,古伶舞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也直接闪身进了皇宫深处——她想要去看看那秘密宫殿如今是什么情况。 画面转回姬文逸这边,姬建明在看到姬文逸来后,两兄弟便站在承天殿的院子里遥望周围。 “十三,你觉得今晚的皇宫有什么不同?”姬建明问到。 “阴煞之气很重。”姬文逸很直接的说到:“臣弟虽学艺不精,但对这些阴煞之气却很是敏感。 臣弟说句大不敬的话,按理说,皇宫之中应该龙气环绕,龙气乃天地正气,都说邪不压正,但今晚这个状况,臣弟除了在陛下身边觉得舒畅了些外,周围各殿中都已经被阴煞之气环绕……” 接下来的话,姬文逸没有再说出口,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帝兄长肯定心里已经了计较。 “邪不压正。”姬建明面上不显却在心中忍不住呲笑一声。 这皇宫之中哪有什么邪不压正,有那老怪物在一天,他这个“正”就永远不会正。 姬建明看了看身边仍是青葱少年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十三,你相信为兄能治理好这启国天下吗?”姬建明突然问到。 姬文逸看了看自己这似兄似父的皇帝兄长,虽然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内在含义,但他还是点点头,应到: “当然,兄长从小就是接受帝王教育,臣弟相信启国在兄长的治理下只会越来越好。” 从小接受帝王教育,是啊,可不是从小就是帝王教育吗,但这帝王教育背后的隐情,又有谁知道呢。 姬建明看向深宫某处,心中似乎有了什么决断,说到: “走,朕带你去看个地方。” 078 怨灵(八) 古伶舞再次来到那神秘宫殿附近,发现这里竟然升起了一道屏障,以她此时的目力往里看去除了浓郁的黑色怨气外,竟连那本来裸露在外的荒凉宫殿都看不清。 怨气竟已浓郁至此,这究竟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古伶舞感叹一声,心中默念一句:融!便轻松的通过那到屏障进到了里面。 与此同时,姬建明也正带着姬文逸走到离这不远处一个宫墙拐角,姬建明还在奇怪为什么今天这神殿好似特别远,走了那么久都没到,就感觉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姬建明敏感的说到。 “这里被下了禁制,我们怎么走也只是在这附近打转。”姬文逸注视着前方,那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喜。 是她,虽然看不很分明,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是让姬文逸一下就认出了那道纤细修长的身影。 她怎么出现在了这里?她是本来就在宫中还是被今晚宫中的诡异情况给吸引而来? 她还记得自己吗?那游记真的是被她拿走的吗? 不管姬文逸心中怎么想,一旁的姬建明在听到这附近被下了禁制后就知道,神殿里肯定出事了。 控制不住的,姬建明的嘴角有了微微的幅度,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对着姬文逸说到: “既然没法进去,那我们就回去吧。但十三,你要记住这个地方,记住这座宫殿,这里是我们姬氏一族的根源,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肯定也是因为这里。” “皇兄。”姬文逸被姬建明的话吓了一跳。 姬建明话里的含义太深,深到姬文逸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心里发冷。 再说古伶舞这头,在她进入到屏障后,立刻感觉到这里面的怨气不仅重,而且似乎还有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快速穿行到神秘宫殿里,只见那宽敞的大殿中仿佛被狂风过境般一片混乱,而且在大殿上方还有三股力量在相互缠斗着——怨气、上次和她斗过的蛟蛇以及古伶舞没有见过的一股似正偏邪的气息。 这怨气竟是生出了灵,大发,一个真正由怨气衍生出来的灵可比普通的怨灵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古伶舞躲到暗处阴阴的勾了勾嘴角——这怨灵她看上了。 “吼昂~”一道怪异的声音从那蛟蛇嘴中发出,看得出来它十分想把那怨灵吃掉,但可能是因为上次和古伶舞打斗受了伤,它的动作都没有上次那么快,那怨灵总是轻易就躲过它的攻击。 而那似正偏邪的身影,虽是个人形,但身上气息复杂,而且从他帮着蛟蛇出手的情况来看,古伶舞确定这人就是供养那蛟蛇的真正黑手。 不过虽然是二打一,那怨灵也是强悍无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和他们保持现在这般平局场面,让古伶舞是越看越喜欢。 “孽障,给本座死。” 古伶舞看着那似正偏邪的人从怀里掏出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一边怒喊着一边就往怨灵身上盖了过去。 而此时那怨灵正和蛟蛇缠斗着,实打实的受了这一击,顿时就发出一声直接震撼到灵魂的惨叫。 因为这声惨叫,古伶舞浑身的黑气都不受控制的挥发了一点出去,而离怨灵最近的蛟蛇和那似正偏邪的人更是直接被震退开来。 三道身影这时总算分成三足鼎立之势暂时停下动作。 古伶舞趁机好好看了看他们,那怨灵很奇怪,化成的人形竟是类似女娲族的那种人身蛇尾,赤裸的上半身,面容扭曲,黑雾状的类似头发的东西无风自动。 而那蛟蛇,浑身黑气包围,整体就是一条蟒蛇的模样,头上无角。 古伶舞想到之前看的那壁画,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把它打伤了,所以导致它功力大退。 不得不说,古伶舞想对了,正是因为古伶舞上次那一击,把蛟蛇即将进化到蛟龙的节奏给生生打退到蟒蛇阶段。 至于最后那似正偏邪的人,古伶舞看了看他的衣着和面容,立刻判定这人绝对和姬氏脱不开关系,毕竟能穿龙纹在身上的可不多。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忽男忽女,忽老忽少的声音从怨灵口中一阵阵传出。 古伶舞听着那声音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怨灵会生成这般模样。 这怨灵由太多灵魂的怨气组成,又在蛟蛇身体里禁锢那么久,和蛟蛇早就有了一定的融合,所以这人身蛇尾的形象倒也贴切。 只是它此时这般模样,明显是刚成型还没有思维,所有行动全靠本能驱使,且能力爆发不能自控的阶段,按时间推算,顶多到天亮时它的能量就会被消耗一空,到时还是逃不掉再次被吞噬的命运。 不行,她看中的东西怎么会拱手让人——古伶舞开始在心里盘算。 而大殿中,姬昂宵抓紧时间平复着自己的内息,刚才他祭出先人留下的法器着实是让他体内能量耗损严重。 但见那怨灵真的有被伤到,姬昂宵也是精神振奋不少。 要知道这怨灵就是从这神殿爆发的,他那会儿正在把新收集到的灵魂献祭给身边的神物,也不知道是哪出了纰漏,这怨灵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遇到这种情况他当然出手了,结果出手时就发现自己竟然不是怨灵的对手,后来他又见怨灵的怨气开始外溢,只能急急的召出养伤中的神物帮忙。 这神物一出现就好像饿了许久的乞丐一样,对着怨灵就撕咬过去。 在它们相斗期间,姬昂宵才找机会开了这神殿的护法阵,就是为了能把这怨灵给关住,如若神物能把这怨灵吃了,那伤势也能好大半。 可谁知这怨灵也不好对付,他们两合力也不过只能拼个平手。 现在姬昂宵见祭出先人法器有效,也顾不得自己操控法器是否吃力,待内息平稳一些后,就再次发起了攻势。 古伶舞看着不过停下几息时间,三方又斗到了一起,心里是美滋滋的。 她现在就等三方能量耗得差不多时,她再出手直接灭了那蛟蛇,再把怨灵收走。 至于那姬氏之人,古伶舞还是理智的决定不去动他,毕竟无论他做过什么,只要他是个活的,那就不归她管。 ------题外话------ 又到周末了,下午就要去接我家小女王回家,祝大家周末愉快哦 079 怨灵(九) 古伶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儿看了多久,魂体状态的她对时间很少有什么概念。 只是从怨灵的魂力状态来看,外面的天空应该泛亮了,毕竟刚入秋的天还是亮的挺早的。 姬昂宵和蛟蛇与怨灵经过长时间的打斗,蛟蛇还没什么变化,只是它的攻击方法单一,除了缠就是突击或者撕咬,而那怨灵显然非常熟悉它的那些方式,所以总是很容易就避开它的攻击。 而姬昂宵呢,一招一式间尽显大家风范,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受过正统教导和训练的高手,只是他再厉害,超负荷的使用并不熟悉的法器,灵力损耗严重的他此时看起来也是狼狈不堪。 倒是那怨灵,古伶舞发现它的学习能力特别强。 虽然现在它的魂力下降了很多,但此时的它已经在开始模仿姬昂宵的一些打斗动作,让它能在躲避蛟蛇攻击的同时,再用姬昂宵的功夫和姬昂宵斗个持平。 暗暗点点头,古伶舞在心中默念着:再加把劲,你们三人中只要有一人撑不住,就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皇宫中,古豹领着隶属他的那只巡逻小队在皇宫中快速穿梭着。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还剩最后一个被怨灵控制的宫女了,只要抓住了她,他们今晚的危机就算渡过了。 “古三哥,我快跑不动了。” 古豹身后一位禁军侍卫喘着粗气喊到。 在他们看来,今晚突然那么多人陷入魔障般的疯癫状态,要么是集体撞鬼了要么就是被下毒了——当然,在他们的想法中,被下毒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那个发疯的宫女跑的实在太快了,平时那些宫女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发起疯来我这大男人都喊扛不住啊。”那人继续说着。 “这是果公公统计出来的最后一个了,抓到她咱们今天也能提前下班,加把劲,兄弟。”古豹虽然是在和那禁军侍卫讲话,但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自己前方古靖的身影。 这算是他们兄弟俩第一次一起做事吧,以前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太大,所以真聚到一起的机会就很少,好不容易有了这次共事的机会,却没想到会是以现在这种人鬼两界的方式。 “我到前面去拦一下,你带着他们追快点。”古靖看也是疲态尽显的古豹,他手臂上的纱布已经有血开始往外渗。 他知道不能让事情一直这么拖下去,他是鬼,之前被古伶舞提点了一下他才想起来,他根本就不会累,也不会呼吸,所以此时他出手帮忙显然是最合适的机会。 古豹轻轻点点头,没敢出声,只是带头领着一队禁军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古三哥,前面,前面是湘夫人的翠栖宫了,我们这样跑过去合适吗?”又一名禁军看着他们奔跑的方向提醒到。 湘夫人?古豹这次很快就想起自己交接班时同僚对他的提醒,说那湘夫人刚被诊出有孕在身,他们现在若是一不小心开罪了那湘夫人,那…… “老三,那宫女被我逼到那宫殿里去了。”古靖的声音远远传来。 古豹顺着古靖的话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被怨气缠身的宫女还真跑到骆湘的宫殿去了。 怎么办?继续追吗? 古豹一想到这些脚下的步子不由就慢了下来。 “老三?” “古三哥,怎么了?” 来自古靖和那禁军侍卫的声音同时传入古豹的耳朵,让他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宫女跑翠栖宫里了。”古豹面露难色的转头看向身后的禁军。 众人一听还真被刚才说话那位给说中了,顿时也是不由呆愣在了原地。 “古三哥,你确定吗?”有人问到。 “嗯,我的视线一直跟着那宫女的背影的,看到她钻进去了。”古豹的话才刚落地,翠栖宫中就传出一声惨叫—— 唉! 古豹在心中叹口气,只能认命的拔出佩刀就往翠栖宫里冲。 翠栖宫中,被怨灵附身的宫女是个有偷盗癖又极其善妒的人,所以她也非常容易就被怨气所侵蚀。 一开始她自己的想法其实是趁着今晚宫里乱,她可以到各处再去顺点东西,然后拿着那些东西翻宫墙到外面去。 但没想到她偷着偷着就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于是开始了类似直接明抢的行径。 当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阻拦她的动作时,她下意识的就开始了还击。 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混乱,之前眼前看着还是人的物体转眼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他们都是来吃她的,她害怕,她不要被吃掉。 于是她开始跑,拼命的跑,漫无目的的拼命跑,只要眼前有路她就跑。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如此不懂规矩在皇宫中疾行,更甚是跑到了我们翠栖宫来,找死吗?”一道年轻的呵斥声打断了被怨气控制的宫女的脚步。 在她的眼中,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正挥舞着两只长长的腿向她扑过来。 “啊,我和你拼了。”被怨气控制的宫女显然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不管三七二十的就向翠栖宫的宫女冲了过去。 翠栖宫今天这守夜的宫女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本来她是尽忠职守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没想到却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当古豹领着一队禁军追进翠栖宫时,看到的就是两名宫女扭打在一起的场面。 而被他们一路追赶过来的那名宫女显然是占了上风,手脚并用的把翠栖宫的宫女按在地上,一张嘴死死咬住对方颈项,很快的鲜血就流满了整个地面。 “快,去拉开她。”古豹向身后的禁军下令。 不过再快,禁军们在拉开那被怨气缠身的宫女时就发现,地上翠栖宫的宫女已经被她给活活咬断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略带威仪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古豹抬眼一看,就看到骆湘披着外袍,发髻都没整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参加湘夫人,问湘夫人安。”古豹领着一众禁军规矩的向骆湘行礼。 “你们还没回答我这是怎么了?”骆湘看着眼前站满她宫殿的禁军和地上已然断气的宫女,那血腥味冲的她直犯恶心。 “昨晚宫中出了点事,我等正奉命捉拿人犯,没想她竟跑到了湘夫人的宫殿,还做出这等恶事,是卑职失职了。”古豹说话间好似是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但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他这是办公事呢,有皇命在身,可不是随意能被拿捏的。 骆湘在宫中也算是过了这么些年,当然知道宫中的生存之道,在听完古豹的话后,只是微微点头就捂着鼻子说到: “既然是办公事,那你们就快办吧,我这初有孕,最是见不得这些。”古豹听了骆湘的话,赶紧命人开始收拾现场。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有皇命在身,我有皇嗣护己,谁也不得罪谁,顺水推舟就这么把事情遮过去也行了。 可最后,骆湘在古豹领着一众禁军准备离开时,下意识的看了眼他们抓住的那所谓人犯,谁知那披头散发的宫女也在同时看向她,瞬间,骆湘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夫人!” 一旁的贴身姑姑扶住了她,骆湘这才让稳住了身子。 “没事,可能是被那血腥味给熏着了。” 骆湘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便安慰的对身旁的姑姑说到。 “进去吧,这睡到一半就被闹醒,我估计又该头疼了。” 080 怨灵(十) 当~当~ 当清晨的钟声在皇宫中响起的时,秘殿中这场一直缠斗不休的战斗终于是到了最后阶段。 姬昂宵看着在晨钟响起的后,怨灵那明显就透明单薄了许多的身体,也知道现在就是最后的时机,便对着蛟蛇大喊一声道: “就是现在,吞了它。” 然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姬昂宵直接脚尖一点就往秘殿出口处倒退而去。 他这既是给蛟蛇腾发挥的空间,也是担心那怨灵在这最后时机弄出个同归于尽的方法受牵连。 而那蛟蛇虽也聪明,早就看透了姬昂宵的这一作为,但奈何它现在身受重伤,确实急需这由怨气衍生的强大怨灵来补充能量,只能扬起自己巨大的蛇头往前冲去——毕竟趁你病要你命这点,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而躲了一晚上的古伶舞眼看时机成熟,在姬昂宵往自己所在的出口退过来时,裙摆轻动间就直接飞身迎了上去。 一个广袖把倒退过来的姬昂宵从头到脚一扫而过,那姬昂宵就仿佛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般嘭一声掉到了已经被摧残的坑坑洼洼的地上。 “吼昂~” 蛟蛇和姬昂宵是有契约的,在姬昂宵受到攻击后,它原本向怨灵发起的攻击顿时就慢了一拍。 也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它转而就被那怨灵的双手撑住了它那张大的嘴,身体也被怨灵的蛇尾给狠狠的缠住。 怨灵此时也发现了古伶舞,但现在它可谓分身乏术,在它的概念里,眼前的蛟蛇才是它最想要弄死的目标。 于是古伶舞就这么看着两条长长的蛇尾激烈的相互绞杀着,蛟蛇拼命想要闭上自己的嘴,吐着蛇信子攻击着那撑着自己嘴的怨灵。 而那怨灵也是死活不松手,明明身体已经越来越透明,而且身体还被那蛇信子捅出了好几个对穿的窟窿,但它就是一点不卸力的掰着自己面前那张蛇嘴。 那架势充分显示出它今天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那蛟蛇撕成两半的决心。 本来现在这种情况,古伶舞想偷懒的话还是可以在一旁等他们两败俱伤的,但莫名的古伶舞竟然突然对那怨灵产生了一种同情之心。 要正儿八经问她同情它什么吧,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但看着怨灵此时的样子,古伶舞竟是伸出自己纤细骨感的手一翻,一把长长的莹白的弯刀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挥手间,一颗硕大的蛇头就这么被凌空斩断,也在那蛇头和它的身躯分开的瞬间,怨灵直接将那蛇头以它的嘴角为界生生撕成了两半。 地上,古伶舞听到昏迷过去的姬昂宵猛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然后又继续昏迷过去,而他那本还是中年美男子的外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急剧衰老了下去。 “这个结果不错。”古伶舞看了看死掉的蛟蛇和只剩半口气挂着的姬昂宵,勾了勾嘴角把自己的目光最后调向了那已经若影若现的怨灵。 半空中漂浮着的怨灵两手各提着一半蛇头,呆滞的看着古伶舞——或者说看着的是她手里那把莹白的弯刀。 “喜欢吗?我的呲牙,是用恶鬼王们的肋骨锻造而成,这东西用来对付你可谓正正好哦。”古伶舞把那莹白的弯刀在手里甩了个花圈。 “吃了你,我就不会消散了。”不得不说,怨灵虽然神志未开,但本能的存在让它敏感的知道,要是它能把眼前这只魂体给吞噬了,那它绝对会成为非常强非常强的存在。 说着,那怨灵开始拼命吸收周围扩散的怨气来凝聚自己的身体,就连刚刚掉了脑袋的那条蛟蛇也被它一下吸收了过去。 “啧啧啧,不乖哦。”听到怨灵说想要吃自己,古伶舞是一点都不觉得稀奇的,在她最初的记忆力中就有很多很多和她这样说过话的东西存在,只是—— “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和我这样说话的东西了。”古伶舞微微一笑,转瞬腾空而起的同时收刀出手。 没有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招式,也没有什么让人叹为观止的神迹,更甚者周围连半点尘土都没有被扬起。 当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时,这秘殿中除了地上昏迷着苟延残喘的姬昂宵外,竟是再没有任何东西被留了下来。 古伶舞兴高采烈的回到山水涧,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团仿佛拧成麻花般的怨灵,正想着等会她的后花园终于有新人时,突然发现在她床前的脚塌上,古虢卷缩的身影正安静的躺在那。 古伶舞心中暗暗吃惊的同时赶紧上前去查探——还好,只是睡着了。 古伶舞在心中松了口气,反手把怨灵往封魂石里一放,便直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四哥,四哥。” 醒过来的古伶舞本是想把古虢一脚踢地板上的,但当她的脚都要碰到古虢的身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停下了。 蹲到古虢身边,古伶舞用一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语调开始叫着古虢。 “唔?糟了。”被古伶舞的声音从睡梦中叫醒的古虢猛的就从脚塌上坐起身,当他看到自己身在何处和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时,一双眼睛顿时瞪成了两个灯笼。 “小五,你醒了,你可醒了,真是急死我了。”古虢有些语无伦次的一把抓住了古伶舞的手臂。 “疼,四哥,疼。”古伶舞被古虢抓的生疼。 要知道她这幅身体这么些年来是真真正正的娇养着的,如果说古伶舞魂体练出的实体是一块完美的玉石,那古伶舞转生的这幅身体那就是玉脂,莹白娇嫩,轻轻一掐都能出个水印子的存在。 “啊,对不起啊,小五,四哥这是着急了。”古虢被古伶舞的话吓的赶紧松手,捞开她的衣袖一看,只见那细细小小的手臂上已经有了他的五指印。 古虢这儿正内疚呢,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侧仿佛被谁猛的踹了一脚,让他整个人没有防备的滚到了一边。 “小崽子这是趁我不在就欺负小五吗,个狗东西。” 一道怒吼配合着突然现身的古靖一下就出现在了古伶舞和古虢眼前。 从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古虢在看清来人时,更直接就傻的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081 怨灵(本节完) “大哥,大哥,我好想你,大哥。”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的古虢顿时就红了眼眶。 “哭哭啼啼什么样子,你刚才那么用力抓着小五做什么,臭小子。”古靖这边却是一点好脸都没给古虢,直接开始训斥他。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古虢委屈的撇嘴。 昨晚婀娜馆的事一完,他实在担心的不行就又偷跑到山水涧,结果发现无论他怎么叫小五,她就跟睡死过去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查探过古伶舞的呼吸和脉搏都还算正常,而且也知道她今晚可能会做什么神秘的事,他早就通知云氏去找大夫了。 可整整一个晚上,古虢一个人守着古伶舞的身体担惊受怕,临天亮了才在脚塌上睡了一会儿。 刚被古伶舞叫醒过来时,他就是太激动了才会没注意手下的分寸的。 “我没事,大哥。”古伶舞整理好自己的衣袖,坐到床边看着古虢问到:“四哥你昨晚怎么睡都这儿了?” “我不是担心你们嘛,你们做什么又不肯告诉我,昨晚我回来时看你那个样子,我又害怕又担心的,重点是我还不敢叫人。”古虢有几分责怪的看向古伶舞。 “我让烛九阴守着这儿的,你……没看见它?”古伶舞眯眼看了看古虢的眼睛。 只见古虢有些尴尬的看向别处,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我太害怕那什么阴了,所以从婀娜馆回来前我都是洗漱干净才回来的。” “什么是烛九阴?”旁边,古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古伶舞疑惑的看了眼古靖,又感觉了一下周围才发现,不知何时烛九阴已经回到了它自己的老位置——黄角树上,继续保持着他那四十五度角望天的标准姿势。 “在外面树上,可是大哥,怎么好像你们没有任何人听说过那些神物呢?传说中几百年前不是还有飞升的修炼者吗?”古伶舞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都说那是传说了,当今世上早就无人当真,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我其实也是不信的。”古靖无奈一笑。 “是啊是啊,那些所谓传说在我们小时候就已经没什么人讲了。”古虢应承的点点头。 无人信?那皇宫中的那条蛟蛇是怎么出现的?看来启国的执政者有远见啊,眼看飞升无望,还不如务实。 “那……那是神物?” 就在古伶舞还在想着其他问题时,古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古虢和古伶舞顺着他的声音走到外面,就看到古靖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看着院中那巨大的黄角树发愣。 “嗯,是山神中的一种,能排的上号的那种。”古伶舞给他解释到。 “可是,他和……怎么一样?”古靖初死之时虽然意识不全,但对蛟蛇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心里阴影。 所以咋见烛九阴的时候,古靖心里不由有些毛毛的感觉。 “不一样不一样,品种不同。”古伶舞知道古靖所想,但她也没法解释为什么古靖遇到的都是蛇类物种,只能敷衍着说着。 “对了,昨晚到底如何了?”古虢虽然看不到烛九阴,但下意识还是不想往他的方向看,赶紧把话题转到他担心了一整晚的事上。 “基本解决了。”古伶舞借着从腰间摸东西的动作拿出了那颗封住怨灵的封魂石。 这颗封魂石在古伶舞拿出来后,顿时就让周围的空气冷了好几度,可见它所蕴含的能量有多么的强大。 “你怎么把这么个东西放在身上?”古靖不赞成的说着。 以他如今魂体的状态,这封魂石一出现本就让他觉得不舒服,再加上里面封印的怨灵,更是让古靖显现出的魂体都不由开始微微颤抖。 “我本来准备把它——它,它,你,烛九阴!” 古伶舞刚想说自己之前本打算直接把怨灵放到她的“后花园”,结果看到古虢卷缩在脚塌的样子才耽搁了时间,没想到她话还没讲完,就看到一道流光从她手中一闪,那颗封印着怨灵的封魂石就这么被烛九阴给吃了。 古伶舞气的都想一刀劈死树上那条整天装深沉的大蛇,但奈何她虽然意识和灵魂都很强大,但她这幅肉体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做任何动作。 而此时是人类形态的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烛九阴把那封魂石吸到他嘴里,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脸嫌弃的将那封魂石像吐果核似的吐到了荷花池中。 “怎…怎么了?”古虢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但从自家小妹突然发火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他家小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呢。 “没了,我守了一晚上才弄到的怨灵,刚刚被烛九阴给吃了,他明明是不用吃东西的,他干嘛抢我的怨灵啊。”古伶舞真是气到不行,但可能因为此时身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让她说话间不由有一种孩子像大人告状的撒娇感。 古靖看着自家妹妹的样子,想帮忙吧,看了看不远处黄角树上盘着的那粗壮身影,不得不承认自己没那本事。 想规劝自家妹妹吧,从小他们几兄弟把古伶舞那都是捧在心尖上疼爱的,千依百顺着何曾让她让别人。 一时间,古靖和古虢面面相赫不知如何是好,顿时整个山水涧除了古伶舞气的跳脚的声音,竟是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古家之事暂且不提,此时的皇宫之中—— 虽然秘殿被阵法笼罩,在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姬建明和姬文逸还是彻夜对坐到天明。 直到早朝如期举行后,姬建明才又带着姬文逸来到了秘殿周围。 “皇兄,禁制没了。” 姬文逸走到昨晚他们倒回去的那个拐角就发现眼前的一切和昨晚看到的已大不相同。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就回,如果看到有其他人靠近你最好躲一下。”姬建明看着眼前比以往更显荒凉的宫殿,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皇兄,臣弟陪你吧。” 姬文逸看着眼前的荒凉宫殿,虽然他看不见周围到底有什么,但总有种让他背脊发凉的感觉。 “不用,你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就好,而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姬建明摇摇头,便大步往那宫殿走去。 姬文逸看着姬建明的背影,心里担忧的同时也不禁想着:她……还在里面吗? 082 宿命 往日虽不说金碧辉煌,但也算得上大气的神殿此时只剩一堆破瓦颓恒。 姬建明一步一步走在那条曾让他激动万分,又让他厌恶万分的密道中,当他终于来到大殿入口时,地上一堆被罩在一件黑色龙纹衣袍下的黑灰让他的心中顿时涌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难过?激动?悲哀?还是轻松? 为了那些缥缈的传说,做了那么多残忍之事,最后呢,却也不过落得如此下场。 没有去处理地上那堆黑灰,姬建明直接绕过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很快,一块巨大的蛇皮出现在了姬建明的眼中。 他记得这个东西,是几年前京中发生婴孩失踪案时被寻回来的。 记得当初刑部把这东西送到宫中后,当天晚上就被神殿的人给弄走了。 当时他不知道他们拿这蛇皮有什么用,现在看来这东西他们确实是用上了,可惜,最后也就这样了。 对了,那些人呢? 如果老怪物真的落得如此下场,那他座下那十条疯狗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姬建明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姬建明只在这神殿中见过那十个人,但他知道在这十人之下肯定还有更多的人。 不行,根既然断了,那剩下的那些杂枝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姬建明开始仔细在这废墟般的宫殿中查看,哪怕是后方放置石棺的密室都没有放过,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好似这昨天还井然有序的神殿本就该是如今这般残破的模样。 最后,姬建明不得不把视线落到了那黑色龙纹衣袍之上——那是他一直刻意忽略的地方。 无论他心里对那老怪物有多抵触,不可否认的,那也是他们姬氏一族的先祖。 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姬建明带着明显厌恶的情绪去翻看地上那件黑色龙纹的衣袍。 衣服入手质感非常,姬建明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所制,在如此环境中,且还经过了昨晚不知名的事件,这件衣袍除了有些许灰尘外竟连一点破损都没有。 拿起衣袍,姬建明刚想继续查看什么就发现一个幽绿色的物件顺着衣服滑落而下,眼疾手快之余,姬建明捂住口鼻的左手下意识就去接住…… 古伶舞三兄妹在山水涧中老老实实的待了一整天,却发现整个启天城中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似乎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所有人该吃喝吃喝,该上工上工,就连每日的早朝都是如期举行没有半点迟疑。 “看来昨晚的事算过去了。”古靖坐在凉亭中有些落寞的说到。 过了?就这么过了吗?一颗石头落到水里都还要溅起几圈涟漪,皇宫中那么大一座宫殿被毁,真的就这么过了?更不要说里面那些神秘存在,还真是—— 古伶舞不得不再次对君主集权制下的社会形态有所感叹:果然有时候一言堂也能避免很多弊端。 “大哥,你……会和李参将他们一样,一直留在我们身边吗?”一旁,古虢听完古靖的话后,小心翼翼的问向古靖。 虽然他近来一直也在接触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但许是被烛九阴给吓得不轻,他对于这类事心底还是有一定排斥的。 但如果这种事牵连到古靖身上,古虢又怕好不容易出现的大哥再不回来。 “不了,经历了这次的事,大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古靖失落的情绪被古虢拉了回来。 对于自己的死,古靖还是有很多遗憾的。 从小他们接受的教育都是尽忠尽孝,保家卫国,但偏偏忠他没尽到,孝也没有尽到,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古伶舞这个意外,古靖估计至死都是本本分分过一生。 没想到死后的他才真正接触到外面这大千世界,原来一切他以为的都只是以为,一切他知道的都只是该知道的。 “大哥要走吗?是要去小五说的轮回吗?”古虢心中不忍。 “轮回?大哥还舍不得,。老四,大哥的事你别担心,家中现在就剩你一个男儿,你要好好保护娘和小五,别总贪玩,知道吗。”古靖说着把视线看向了不远处黄角树下盘坐着的那个小姑娘。 那是他的妹妹,一母所生,无论她的身体里是否有别的什么,就像父亲说的,他只要记住那是他的妹妹就好。 好在这个妹妹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付出,他活着的时候不说,死后他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他这妹妹在帮忙打理,他很感激。 “大哥,我已经二十一了。”古虢对于自家大哥一直用那种看小孩儿的眼神看待自己,着实有些憋屈。 “嗯,二十一了。”古靖肯定的点点头,只是那看向古虢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 “皇兄、皇兄。” 承天殿,姬建明在姬文逸焦急的呼喊声中悠悠转醒。 看着熟悉的明黄幔帐,姬建明才惊觉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神殿吗?他记得他在找老怪物那些手下的线索,他是怎么回到自己寝宫的呢? 姬建明把视线看向姬文逸,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抬手一看竟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多了一块似被烙铁烙上的红印。 “皇兄你醒了,你没事吧。”姬文逸虽然看到了姬建明的动作,但现在他更担心的姬建明的身体。 “我怎么在这儿?”姬建明按下心里的疑惑,还是决定先理清自己会回到寝宫的始末。 “皇兄不记得了吗?你从那里出来后就晕倒了,是臣弟背你回来的。”姬文逸皱起眉头。 “我自己走出来的?”姬建明闻言也是皱起眉头,两兄弟此番动作还出奇的一致。 “皇兄,让御医再为你诊下脉吧。”姬文逸看出姬建明的疑惑,有心多问又想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只能提醒到。 “嗯,好。”姬建明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也知道在他此时视线范围之外肯定还有不少人在周围伺候着——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有点风吹草动那关系到的都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 很快,姬文逸起身后退了两步便有一个老头子恭敬的上前为姬建明诊脉,一切流程走完说了些劳累过度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后,所有人就被姬建明给屏退了下去。 ------题外话------ 感谢各位亲的厚爱,本文将在17日正式上架,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083 海外异族(一) 十三岁的姬文逸也不过一米七多点,而今年三十八岁的姬建明不说一米八多的身高,单是那百多斤的体重看着就不是姬文逸那小身板所能承受的。 但姬建明一想到刚才姬文逸说的那句:“臣弟背你回来的”心中就不由一阵唏嘘。 皇家亲情淡薄,更不要说之前还有个老怪物在背后搞风搞雨,而这自小体弱,幼时就被送出去的小弟却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这让姬建明心中不由感慨,轻声说到: “十三,当初送你出去本是想着保你一命,待你成年回来时也已分府远离皇宫这乱事,却没想成你不过短短几年便回。如今事了,你要不要搬回来多陪陪皇兄?” 姬文逸听着姬建明的话,心中也是触动颇深:当年年幼不懂事,身子弱时还偷跑出去让父皇担心,后来身子突然好了却又被送到那处远离尘世。 一度他以为自己是被放弃了,如今回来看到皇宫中这些怪诞之事,其实哪怕姬建明不做这番解释,姬文逸也大致明白了一些。 “皇兄,我如今虽未成年,但府邸已分,倒也适合我这些年的作息,宫中礼节繁多,我这辈分也大,回来倒是不习惯了。”姬文逸摇摇头拒绝了姬建明的提议。 姬建明听到姬文逸说起辈分才又想起,姬文逸作为先皇幺子,虽未成年但也和他是同辈,而宫中他的子女们不乏和他同岁的,甚至他的太子都比姬文逸大上两岁,这么一群小家伙在一起,闹出点什么事他还真不好处理。 呵呵笑了两声,姬建明暗笑自己这是因为没了心头大患就思虑不周了啊。 “皇兄,殿外皇嫂和太子他们肯定还等着看您呢,臣弟去唤他们吧,折腾一晚上,臣弟这小身板也着实需要休息了。”姬文逸见姬建明没有继续说什么,便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去。 “去吧,昨晚的事辛苦你了。”姬建明微微抬手,行动间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左手,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丝异样。 “皇兄既是私下带臣弟去的那,臣弟当然省的,那臣弟就先告退了。”姬文逸行礼告退,话语间即解释了自己昨晚会背姬建明回寝宫的事,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而姬建明只是轻轻点点头便看着姬文逸走了出去。 姬文逸走到房间外就看到外面站了一院子的嫔妃皇子,首当其冲的皇后和太子更是在看到姬文逸后便迎了上去。 “臣弟给皇嫂请安。”姬文逸赶紧退了半步行礼。 “免了,免了,陛下如何?”皇后焦急的问到。 她和姬建明是少年夫妻,虽说是先皇赐婚两人可能没爱情,但这么多年的夫妻相处下来,皇后对姬建明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更不要说她还为姬建明诞下长子,姬建明也遵守祖制把她的长子立为太子,她这辈子也算是站到了权利的顶端。 “皇兄在等您和太子进去呢。”姬文逸往一旁侧了侧身子让出道路。 皇后一听这话,立刻微微嗑首便领着在一旁向姬文逸行过礼便安分等待的太子往里走去。 在皇后和太子离开后,其他嫔妃和皇子纷纷向姬文逸行礼,待他离开后才又继续等在院中。 不说京都之事,此时远在沿海的古道正引领着三艘大船在大海上进行着第一次远航。 他们来到这边也快两个月了,不说古仲从到了这里后就开始按照古伶舞给的册子训练士兵,就是古道自己也跟着那些士兵们一起训练了好久。 但当第一次出海后众人才发现,再强的训练也不及亲身经历来的真实。 他们在这茫茫大海上不过出行了三天,不少士兵就已经出现腹泻呕吐等症状,海上偶有点小风浪就能让三船的士兵提心吊胆。 “将军,咱们从京都带来的那些士兵都撑不住了。”一名面色黝黑的副将苦笑着向古道报告。 而古道自己也是面色苍白的坐在船舱中看着收罗来的近海图,心中苦闷不已。 启国少有海军,现在这支海军三分之一是从当地招的,三分之一是沿路招的,还有三分之一是他从京都带来的。 而从京都带来的那三分之一到了这沿海一带完全就是拖后腿的存在,就是他自己也觉得打了那么多年仗,这次最遭罪。 “把三条船整合一下,撑不住的返航回去再训练,能继续的就把这次出行走完。”古道看着航行图说到。 这次他预定了十天的航行路线,没想到现在不过三日就不行了,唉。 “将军,末将认为,退回去的三分之一让他们不要下船,就在这附近的航线巡逻吧。”另一边,古仲一身戎装站在古道的身后。 “古校尉,那些士兵真撑不住了。”之前汇报的黝黑副将不赞同的说着。 “没事,我听沿海的渔民说过,初次出海这些症状都很正常,吐啊吐啊,吐习惯就好了。”古仲坚持己见——当然,他的这种说法不是来自渔民,而是古伶舞的小册子上标注的。 有这种说法吗?黝黑副将在心中自问了一下。 他是沿海这边的驻地将领,虽自小生长在海边,但从未经历过晕船晕海这种事情,但都是穷苦家庭出来的人,想了想古仲的话也觉得似乎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而古道一听古仲的话就知道,这肯定又是自己那小女儿给他二哥出的主意,便也没再多言,毕竟古仲这个在他眼前长大的小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确实,古仲在上船的第一天就开始上吐下泻,但到现在第三天,竟就这么奇迹的好了。 “那末将这就去安排。”黝黑副将见古道没有发话,便也按照古道和古仲的说法去实行。 “你确定你小妹的说法有用?”古道白着一张脸看向还算精神的古仲。 “您看我今天不就好了吗?”古仲嬉笑一下,把视线落到了航海图上,问到:“爹,今天下午我们就到登岛了吗?” 古道顺着古仲的视线看向航海图上的一个小点,点点头说到: “这里就是渔民反应的第一个有可能有异族的地方,也是我们这次出行的第一个试点。” 古仲摸着下巴开始沉思:异族啊,到底什么是异族呢? 084 海外异族(二) 古伶舞悠闲的坐在山水涧的黄角树下,手指轻弹间一曲古老的歌谣从她的指尖流出。 山水涧的荷花池中,几尾红鲤在水面起起伏伏,碧叶粉荷间蜻蜓飞舞,整座小院都沉溺在一种夏日暖阳,蒸蒸日上的景色中。 古虢好不容易整理好婀娜馆后十场的订单,踩着轻快的步子就跑到山水涧看望古伶舞。 当在小院门口看到坐在一旁做绣活的大丫,古虢直接免了她的礼便往里走。 在跨进山水涧院门的瞬间,那悠扬的古琴声便传入古虢的耳朵时,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了看那敞开的大门和并不高的隔墙,古虢确定就在他跨入这小院大门的前一秒周围绝对是安静的,不过只是一步之遥却让他在有种穿越万千的既视感——又是什么鬼神之力吧,古虢如是想到。 “小五。”古虢在院中张望了一番,才在离古伶舞一定距离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虽然看不见,但却牢记着自家小妹背后那颗巨大的黄角树上随时都盘踞着什么。 “四哥。”古伶舞缓缓停下手中动作。 “大哥离开了?”古虢刚才到处张望就是在找古靖。 “嗯。”没有解释古靖去了哪儿,古伶舞静等着古虢后续的话。 “大哥……还能回来吗?”古虢有些迟疑的问到。 “人鬼殊途。”古伶舞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显然这并不是古虢想要的答案,可他想说什么却又发现无从开口,最后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说到: “四哥的婀娜馆算是成功了一半,后续的事这就准备开始着手了,你若无聊四哥便去和娘说说,偶尔带你出去走走。” “这几天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吗?”古伶舞没应古虢的话,却是再次提起了五天前皇宫之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完结的太草率,也太简单,让她莫名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没有。”说到那事古虢也是后怕不已。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天古豹回来时手上那包裹的纱布却是证明事情并没有之前古伶舞说的那么轻松简单。 再加上这几天他刻意留意了一下,他周围那些最爱八卦的人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这也太不对了。 毕竟哪怕不是什么诡异事件传出,禁军都全体出动且还有人受伤,怎么会没有一点言语传出。 古伶舞沉默,但还没等她想到什么突然一道绝对不可能出现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古伶舞的视线。 “小五、小五?”古虢本就一直看着古伶舞,突然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顿时也是吓了一跳。 “…爹…”古伶舞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的声音。 怎么会?怎么可能?古伶舞的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爹?”古虢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什么惊的从石凳上一跃而起,可是他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古道的身影。 “小五,小五,你别吓我。”古虢慌的都自动屏蔽了烛九阴的存在,一下冲到了古伶舞身边。 “你别急。”古伶舞仔细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古道。 他的魂体非常的单薄,几乎呈透明状,而且神情麻木好似没有神志。 “爹!”古伶舞看着突然又消失的古道,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怎么了,小五你快说啊。”古虢在一旁干着急。 “别慌,刚才那个应该是爹的生魂。”古伶舞从木榻上站起来,她不知道远在沿海地区的古道发生了什么,看他刚才的样子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但为什么会出现生魂出窍的事呢? “生魂?”古虢不懂。 “就是……爹还活着……”听到这里,古虢心中的担忧放下一半。 “不过,快死了。” 听完古伶舞完整的一句话,古虢膝盖一软就想直接给古伶舞跪了——这种说话大喘气的方式实在让他承受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古虢着急的开始跟着古伶舞原地转圈。 “不知道,那边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出事肯定是出事了。”古伶舞皱起眉头。 “出了什么事?怎么出的事?李参将呢?”古虢想着家里每月都有准时收到古道写回来的家书,并没有说近期会有什么行动啊,怎么就出事了呢? 他看不见而小五能看见的只有那种东西,刚才小五都说是爹的魂回来了,那说明什么,说明爹——但小五又说那是什么生魂,什么没死又快死的,一连串的问题让古虢整个人都毛躁起来。 “李杰。”古伶舞也是立刻把李杰给召唤了出来。 “主…小姐,公子。”本来在古家祠堂修炼的李杰感应到古伶舞的召唤,立刻就瞬移了过来。 但在看到古虢也在时,心中不由疑惑了一下。 “跟着我爹的那些英魂最近没有传消息回来吗?”古伶舞问到。 “十日前有消息说将军带着士兵第一次出海了,那些英魂也不占地方,就都跟着去了。”李杰如实汇报到。 “出海?那爹是在海上出事了吗?是遇到你说的水龙卷了吗?还是在海上和敌人打起来受伤了?”古虢忍不住开始胡乱猜想。 “将军出事了?”李杰听了古虢的话也是心里一惊,但他并没有收到任何传信啊。 “恐怕不止这些,连古家英魂都没法传消息回来,绝对不是简单的遇袭。”古伶舞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古虢的猜测。 “那我去。”李杰立刻说到。 “对,李参将你……” “你也是古家英魂,并不比其他强。”古伶舞抿着嘴角,最后把视线落到古虢身上,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心中也是一阵憋闷。 “四哥,你去给我请大夫,请个你相熟的,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绝对静养,短时间内不得见人。” “小五你……”古虢一听古伶舞的话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本就焦急的心顿时更加烦躁不堪。 “我和古家英魂不同,我亲自去一趟。”古伶舞看着古虢不赞同的神色立刻继续说到: “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是我离魂后身体会变成那晚那般,你得把娘给安抚好。” “可是……” “放心,我的身体有烛九阴照顾着也不会有事,而且我动作快点,也许一夜的时间就能解决呢?”古伶舞劝说到。 “小姐,这里离沿海遥远,我们相互传消息也得需要一天。”李杰插了一句。 “那就三天,不,五天,四哥,你帮我顶五天,五天我一定回。”古伶舞倒是忘了她还没去过沿海,这种不熟悉的地方她根本没法瞬移过去。 “五…五天…”古虢顿时额角开始冒汗,他怎么顶五天,要是娘知道爹出了事,妹妹也出事,别说五天,一盏茶的时间他也顶不住啊。 还有三哥,要是三哥知道了,他又怎么应对? “事不宜迟,四哥,交给你了。” 古虢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交给他就看到古伶舞两眼一闭,身体一软就向他倒了过来。 一把接过古伶舞的身体,古虢看着她那仿佛陷入沉睡的样子,一颗心顿时又仿佛回到皇宫出事那晚,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糟了,五天,小五你这身体不吃不喝五天……我……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大夫,小姐晕倒了。” 最后,古虢不得不慌乱的按照古伶舞的吩咐开始行动。 ------题外话------ 明日上架,亲们多支持哦! 085 海外异族(三) 不说古伶舞和李杰在往沿海赶,时间倒回到七天前。 古道领着两艘满载士兵的大船在下午时分到了他们计划登陆的第一个岛屿。 这岛屿看着并不大,远看似乎就是一座从海面升起的山峰,古道在近海处仔细观察了半晌才让军船上的士兵分批次划着备用小船开始试探着靠近。 小岛岸边的沙质略粗,古道在确认安全后便和众人一起开始查探四周情况。 岸边并不大,古道领着一百人分成五支小队往五个方向探查,剩下的一百人留在岸边戒备,而还有三百人留守在两艘大船上准备随时支援。 古仲是第一次参军,虽然古道做事很公正,但这次出行还是把古仲带在了身边亲自照顾。 父子俩带着十九名士兵往正前方小心走着,现在看着周围没有响动,但这些都并不能让古道放下戒心。 没走多久众人就来到了峭壁处,看着呈垂直状的光滑峭壁,古道遣散众人让他们找找是否有通道或山洞,不然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前行的路就断在了岸边这块小小的地盘。 不多时,古道这边还在查找道路,另外四只小队已经返回和他们汇合——他们都没有找到通道,全都阻断在了面前这巨大的垂直峭壁前。 “将军,这里有条缝隙,里面有些风声。”一个士兵的声音远远传来。 古道闻言带着古仲往那快步赶去,果然在一处阴影下发现了一条半人高的裂缝,从里面传出的呼呼风声来看似乎还真是一条通道。 只是这裂缝的高度的大小让古道不由蹙眉,伸出手摸了摸峭壁,古道对古仲说到:“安排几个人拓宽一下,小心点。” “是。”古仲立刻招来四名士兵开始用随身佩刀的刀柄敲击裂缝周围。 还好,那峭壁貌似并没有十分坚固,在几经敲击下那本来狭窄矮小的裂缝很快就拓宽到能让两人并排通行。 也因为这裂缝的拓宽,让众人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 裂缝内部比较宽敞,就目前来看是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顺利进出的,就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更宽敞还是就此断了。 “将军,里面要不要也拓宽一下?”古仲见出入口这里差不多了,便向古道请示了一番。 “先不用,派个…你带上两人先去探探路。”古道看了看那幽深的通道,想到什么从腰间摸出一个不到半个巴掌的大小的扁形瓷瓶递给古仲说到: “通道里光线暗,擦亮眼睛看清楚。” 接过古道手里的瓷瓶,古仲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两名亲兵跟在自己身后,古仲率先钻进了那条裂缝。 和他们想的一样,裂缝中一人宽的地方并没有多长,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就变为了两人宽三米高的通道,再往里貌似还有加宽加高的趋势。 “这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但并不是一条好的退路,不宜进去太多人。”古仲小声的和两名亲兵交谈。 “校尉,继续往里探吗?”一名亲兵询问。 他们因为不知道通道里的情况,进来时并没有点火把,但这通道越往里越黑,他们不知里面情况安不安全。 公子,里面安全。 一道声音在古仲耳边响起。 古仲忍着自己后颈站立的汗毛微微点头——那是小二的声音,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古家英魂之一。 刚才在通道里,古仲抽空在眼睛上抹了古道给他的小瓷瓶中的水,虽然他们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水,但他们知道眼睛上抹了那个水就能看到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古家英魂。 只是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中突然一道阴潺潺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古仲觉得哪怕胆子再大的人应该也会毛骨悚然吧。 “探,最好能找到另外的出入口,我们小心点。”古虢既然已经知道前方安全,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倒回去。 一行三人继续前行,虽然通道中一直很暗,但古仲因为有小二和柱子的帮助倒是走的放心不少。 而另两名亲兵虽然也时刻警惕着,但看走在他们前面的古仲那么自信,他们也不由的安心许多。 约有半个时辰,三人终于走到了一处十分宽敞的洞穴之内,洞穴上方是中空的,抬头就能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 但让三人疑惑的是,这洞穴周围仍是没有任何通道,他们进来的那条狭长裂缝貌似真的就是这洞穴的唯一出口,当然,他们头顶上那个巨大的仰天洞口除外。 “校尉,没有发现。” “校尉,我们好像到了山腹中心。” 两名亲兵把周围仔细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你们去通知将军,我留在这里再看看。”古仲站在洞穴中间宽大的空地上说到。 遣退两名亲兵后,古仲才问向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小二和柱子:“这里怎么了?” 刚才就是小二说让他独自留下的。 “公子,这里好像是个阵法。”柱子指着古仲脚下的空地开始比划。 “您看这里,这些花纹不是天然存在的,还有这些矮石,虽然看着好似是和地面连在一起,但其实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它们的位置摆放有讲究。” 古仲顺着柱子的指引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这空地上有一些貌似杂乱的不过脚面高矮的小石包。 因为这里光线不算太好,乍一看还真容易让人以为是地面不平而已,但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它们都有被刻意摆放的痕迹,只是可能很久没有挪动过位置,所以和地面的尘土融在了一起。 “阵法?”古仲倒是知道阵法,古家军有时候打仗是也会有一些相应的对敌阵法,但他却从柱子的口吻中听出他说的阵法和他理解的阵法貌似并不一样。 “是修炼阵法,我们在…学习了一些,只是因为我们都是初学,所以还不是很熟悉。”小二想要说什么,只是被柱子看了一眼后立刻隐蔽了某些信息。 “修炼阵法?”古仲看了看柱子和小二。 按说这些比他都大不少的古家英魂要是会修炼,应该早就开始修炼了,但却又说是初学,而且一学就是学的修炼阵法,不用说,肯定又是他家神秘的小妹。 古仲虽然一直好奇他家小妹的各种秘密,但既然她不说他就不问,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和小二、柱子都拿不定主意,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我和小二虽然不熟,但我们中有几个对阵法特别有研究的,要不等将军进来了,让他们看看再说?”柱子提议到。 他们这些古家英魂大多都跟在了古道身边,等会儿古道进来,古家英魂肯定也就都进来了,到时候大家聚到一起应该可以研究出他们现在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也行,只是等会儿人多了,会不会对这个阵法有影响?”古仲不由有些担心。 “等会将军带人进来,最好让大家分散站开吧,把这有阵法的地方空出来。”小二认为古仲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毕竟他们谁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要是弄出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们先把有阵法的地方标出来,等下公子在入口那等着将军,待将军等人一到,只要不踏进阵法范围就好。” 一人两鬼一说定,便立刻开始行动。 另一头,在岸边等了许久的古道等人终于等到两名亲兵的回报,于是古道大手一挥,直接点了五十人跟着他们进入,其余人就被留置在了岸边警戒。 而在古道等人进入裂缝不久,他们都没注意到海面上似乎渐渐升起了一层薄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薄雾慢慢变浓,慢慢开始蔓延到岸边和近海处停留的两艘军船之上。 ------题外话------ 今天本文正式上架了,感谢继续支持我的亲们,关于是否会有爆更的问题,实在抱歉,过节期间家中人口繁多,每天串门基本不会空闲,所以呵呵,见谅,见谅!但我可以保证不会断更,谢谢大家! 086 海外异族(四) 一天一夜,整整十二个时辰,古伶舞才在李杰的领路下来到了启国的沿海区域——泽水县。 而最靠近大海的城镇望水镇就是归属在泽水县区域内的。 当古伶舞来到望水镇时,入眼的景象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对镇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因为除了那高高的城墙,整个望水镇给古伶舞的感觉更像是个渔村,还是特别贫穷的那种。 见惯了启天城的繁华,古伶舞这时才发现,封建社会的贫富分化是那么的明显又那么的严重。 “爹他们平时就在这里吗?”古伶舞问向李杰。 毕竟望水镇并不大,前前后后就一条直通的大路,说是大路也不过堪堪能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行。 而两边两排木质平房充当着商铺的角色,至于后街是什么样子,古伶舞表示她没时间也没兴趣去了解太多。 “不,军营在镇外,因为启国有律法规定军队不得随意扰民,所以军营直接搭建在了海滩附近。” 李杰按照以往接收到的信息很快就把古伶舞带到了军营中。 军营此时正在进行着日常训练,井然有序的状态根本就不像发生过任何不好事情的样子。 “你知道我爹在哪个位置吗?”古伶舞看了看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什么转圆轮,站立式荡秋千等等,都是她给古仲那本册子上画的用来训练抗干扰、抗眩晕等技能性能力的。 “在那个最大的帐篷。”李杰作为一名老兵,一眼就能认出一座军营中的主帐是什么样子。 “里面并没有人。”古伶舞都不用靠近,直接就感觉到了那大帐中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要不我去打听一下?我在这里也没感应到我们的人。”李杰提议。 “跟我来。”古伶舞想了想,带着李杰直接飘进了一个有人聚集的帐篷。 里面是三名副将打扮的男人,三人都黝黑发亮,一看就是经常被暴晒着的那种皮肤颜色。 “将军离开十多天了,除了回来了一船晕船的士兵,还有两艘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三人中的一人皱着眉头看着他们面前的航线图说到。 航线图上,用细线标识出了这次古道预定的航行路线,古伶舞看了看上面的那些小点,素手一番拿出手机就拍了张照片。 呃~又看到手了。 李杰不知道古伶舞拿在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经过这么久才第二次看到魂体状态的古伶舞露出那莹白的手,他下意识的就避了避视线。 “走。”古伶舞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就飘了出去。 走?李杰楞了半秒就追了上去,问到:“主子,我们都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怎么走?” “刚才那人不是说我爹已经出去十多天了吗?既然这里没人,而昨天我爹的生魂才出窍,说明他确实是在海上遇险了,我已经有了他的航行图,跟着这航线图总能找到他。”古伶舞一边快速的说着一边直接就往海里飘了过去。 “主子,主……”想要跟上去的李杰被海水拦下了脚步。 他的实力还不够,在陆地上快速飘动还行,但在水里悬浮飘行——他还做不到啊。 难道他一只鬼现在要靠游泳跟着他家主子吗?李杰不禁这样想到。 而已经飘到近海上的古伶舞在听到李杰突然断了的声音后,扭头一看才发现了他的窘迫,无奈的撇撇嘴后长袖一甩,一块不知道什么木头板子就落到了李杰面前的海面上。 “站上面站稳了。”古伶舞说到。 李杰闻言赶紧照办,然后——如果现在有人在附近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一块半人高的木头板子正以诡异的速度在海面飞速穿行,那样子就像是谁在水下托着那木头板子快速前进般。 李杰感受着海风穿透身体的奇妙体验,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让自己能在脚下小小的木板上站稳,但放开速度的古伶舞实在太快了,快到李杰都觉得很可能就这么被吹到魂飞魄散。 “在那。” 就在李杰心惊胆战的几息间,前面的古伶舞冲着一个方向猛的加快了速度。 主子啊,我的身体真的要被吹散了——李杰不由在心里哀嚎。 “梦魇之气。” 就在李杰哀嚎那么一句话的空档,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就停了下来,而耳边立刻就响起了古伶舞的声音。 睁眼一看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了两艘巨大的船只中间,而他的主子古伶舞已经在两艘大船上来回穿行了好几遍。 “主子,找到将军了吗?”李杰快速窜到其中一艘大船上。 当他踏上大船后就发现,这整艘船上横七竖八躺了n多士兵,他们一个个口唇干裂,但却都怪异的面色安详。 探了探气息,还好,都还有气,只是已经处于出气多入气少的状态。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李杰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 “他们都中了梦魇之气陷入梦中醒不过来,看情况有些日子了。”古伶舞翻看了一下那些人的眼睛:“嗯,既脱水又饿了这么些天,快了。” 快了?快什么了?快死了?主子,你不要把人命说的这么随意好不好。 李杰几近抓狂的看向古伶舞,说到:“主子,还有救吗?” “军营里军医就能救,其实主要就是饿了渴了,喂点水喂点饭就行。”古伶舞一边说一边把视线看向远处。 她记得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小岛就是古道航行图里的第一站,而现在军船在这儿,这么多士兵也在这儿,古道这个统领却不在,那么那座小岛肯定就是古道出事的地方。 而一旁李杰听了古伶舞的话却是满头黑线:主子,你说话真的好随意啊,怎么到了这海上的你和在古家的你那么不同呢,难道海风一吹就放飞自我了吗? “主子,这些都是将军麾下的士兵。”李杰忍住了心中的吐槽,十分有礼的说到。 “那你把他们弄回去吧,我到那岛上去看看,我爹应该在那岛上。”古伶舞远远的已经看到了沙滩上也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士兵的身影。 弄回去?他?一个鬼怎么把两船人弄回去?李杰欲哭无泪。 而正要动身的古伶舞没有得到李杰的回应,转头看到他哭丧的脸,顿时就笑了: “不和你说笑,你把他们弄回去还有的救,反正你在海上行动也不方便,我一个人去找我爹就行。” “主子,重点是你让我怎么把他们弄回去?”李杰求教到。 “吹啊,你不是喜欢吹吗,你把船帆扬起来,两艘船串一起直接吹回去。”古伶舞指了指军船此时落下的船帆,继续说到: “吹的时候控制下,用力过猛容易迷路。” “主子,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吗?”李杰现在真的想跪了。 古伶舞见李杰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直接长袖又一挥,两艘军船的锚自动从水中升起,交缠间就把两艘军船连成了一串。 然后在李杰的目瞪口呆中,古伶舞真的对着不知何时已经自动扬起的巨帆轻轻吹了一口气,李杰就再一次的体验到了海风穿透身体的感觉。 “就这个方向,你吹着船帆直走就能回去了,这船靠近近海肯定就能被军营发现,到时你等着军营出来接人就行。” 行进间,李杰的耳边响起了古伶舞缥缈的声音。 ------题外话------ 趁着小女王睡了,赶紧把今天的章节传上来。 感谢雪衣zlj的月票和那么多继续支持我,支持正版的亲们,我现在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断更不弃坑,至于是不是会有爆更,还是年后再说吧,爱你们,么么哒! 087 海外异族(五) 海浪轻轻的拍打着沙滩,如果不是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百多名士兵,古伶舞对这座小岛都能生出几分喜爱。 顺着地上的痕迹,古伶舞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有明显挖掘痕迹的洞口,往里探了探,貌似里面并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但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古伶舞正要顺着洞口进入,脑海里不由闪现出李杰那句:这些都是将军麾下的士兵。 按照古伶舞的推算,沙滩上那些士兵最多熬到今晚就会断气,李杰带回去的两船人按照他的速度,是有足够时间救治的,但沙滩上的这些嘛——抛开去程,只算军营派人来营救,两天能赶到已经是快的了。 也就是说,现在沙滩上这百多人是必死之命。 如果按照以往古伶舞的性子,她真心是不会管那些人的死活的,反正活人不归她管,普通鬼魂也不该她管。 但一想到李杰那句话,古伶舞欲迈进洞穴的脚步莫名就是转了个弯——算了,保你们两天,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造化了。 只见古伶舞也没有做什么动作,无数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黑烟从她袖中散出,飞速的往沙滩上躺着的士兵们飞去。 最后看了一眼沙滩那一地伪尸体,古伶舞这回是心无旁骛的直接进了那“山洞”。 黑,但这并不能影响古伶舞的视线,空气中有一股非常淡的香气。 要知道身为魂体的古伶舞是没有五觉六感的,但能让魂体的她闻到味道,无论是香还是臭那肯定都不是普通货。 为了不弄错方向,古伶舞没有在山腹中乱串,只是循规守矩的顺着地上的脚印前进着。 但她速度快,很快就来到了之前古仲发现的那个巨大洞穴。 这里竟然有禁制? 古伶舞看着空荡荡的洞穴,那地面上有一个古伶舞有几分眼熟但又不怎么熟悉的阵法图。 而在那阵法图的边缘,有一圈肉眼难以分辨的透明屏障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上方的豁口。 “有点意思。”古伶舞直接向那禁制走过去,没有任何阻碍的她就穿过了那透明屏障。 “小姐。” “小姐。” 出乎古伶舞意料的,刚才还没有半个人影的空地上竟是残留了好几道古家英魂在这阵法禁制中游荡。 而刚古伶舞在外面时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这禁制竟然还有屏蔽的作用,难怪这些古家英魂没有传消息回去。 不过,这种小阵法,哪怕古伶舞不熟悉,对她而言也形不成任何威胁。 “我爹呢?”古伶舞看了看在场的几道英魂——在这阵法中,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称为人的物种存在。 “将军不见了。之前出现了很过光点,再然后,将军,二少爷还有他们带进来的那些士兵都不见了。” 一名古靖英魂急急的把几天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那天,古道带着五十名士兵从裂缝中过来,一行人刚开始查探这山洞不久,就发现洞穴中似乎开始起了雾。 就在众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时,一阵杂乱的噗噗声从上方的洞口传来。 所有人正要警戒就发现浑身无力,然后古家英魂们就发现很多光点从上方飞了进来,再然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士兵倒下。 就在他们想要去保护古道和古仲的时候,地面又升起了某种屏障把他们所有人都给包围了起来,要不是剩下的这几道英魂躲的快,就被那些光点围住全部消失了。 他们这几道英魂在众人消失后再次上前查探时就发现,他们进了这屏障的范围就再也没法出去,只能在这屏障范围内等人救援。 古伶舞弄清前因后果后看着眼前几道垂头丧气的古家英魂,不知道该说他们傻还是说他们傻,明明都知道这屏障有古怪,还傻乎乎往里冲,结果——如果不是她亲自跟过来,估计李杰来了也会变成被关在这屏障中吧。 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凭空消失呢?重点是不光是人,连魂体都跟着一起消失,这一切实在是让古伶舞好奇的紧。 此时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古道浑身瘫软的和其他同样浑身瘫软的士兵们被关在一个干燥的山洞中。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每天都有一些奇装异服的人给他们送干净的水进来,但是也只给他们喝水,除了水什么都不给。 他们这些人很饿,但饿了又没有食物,只能靠那些水来充饥。 说句很实在的话,他们这些人现在肚子里除了水,估计连便便都被消化的一干二净。 “爹。”一个虚弱的人影摸索着来到古道身边。 这次出海古道本就不适应,硬撑到上岛又被抓,身上旧疾复发不说饿了那么多天,他整个人已经有些脱虚。 古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伟岸的父亲落魄成如今这幅模样,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 “老二啊,爹刚才梦到你妹妹和老四了。”古道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 “爹,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古仲伸手扶住古道,他毕竟还年轻,虽然也是饿到浑身无力,但比起古道来说他还是要好一些。 “爹,柱子和小二都到周围打探情况去了,我们忍忍,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古仲小声的对古道说到。 “那水还有吗?”古道想到自己给古仲的那个瓷瓶。 他这次出海就带了那么一小瓷瓶在身上,当初女儿给的那一大瓶药水他都藏在了军营中,现在没有涂抹药水的他根本看不到周围是否有古家英魂的存在。 “还有,你要吩咐什么吗?”古仲从铠甲内摸出那个小瓷瓶,小心的抹了一点到古道眼皮上。 “都在呢?”古道看着周围游荡着比地上躺着还要多很多的古家英魂,看到他们,莫名的就让他好似又有了力量。 “将军。” 那些古家英魂在看到古道能看到他们后,激动的涌了过来。 有些阴冷的气息让古道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也让他有些游离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你们看清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个问题古道早就想问了,但之前几日他们全都浑浑噩噩的,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 现在周围那些士兵晕的晕,神志模糊的神志模糊,估计有几个撑得住的现在也没多余的心思关心他么父子在说什么,所以古道才想着和古家英魂们沟通一下。 “我们这几日把周围查探过了,这里也是一座岛屿,但不是我们上岸那一座。”回话的是古道身边常跟着的木头。 他和树林就像古仲身边的小二和柱子一样,算是古家英魂中被分配过来的古道亲兵。 “不是之前那座岛屿?我们昏迷期间被转移过?那岛上那些留守的士兵和船上的人呢?没有发现我们吗?”古道奇怪的问到。 “不,不是转移,不,我们是被转移了,但不是坐船转移。”树林搭话继续说到: “那山洞中有个传送阵或者类似的东西,我们是直接从那个山洞被转移到这里的。” 传送?那又是什么? “是修炼者吗?”古仲听着树林那玄之又玄的说话,立刻就想到了自家小妹提过的修炼者。 “不是很清楚,这岛上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但他们好像完全感应不到我们。”木头语带疑惑的讲到。 “那你们怎么也被抓到这里了?”古道看了看周围的众多古家英魂,这数量一看就是跟在他们身边的英魂全数都在啊。 “这个……我们也说不上来。”周围的英魂全都傻愣愣的答不上话。 “你们能和我妹妹联系上吗?”古仲问到。 “不行。”树林摇头:“我们所有人都试过,虽然我们可以在这座岛上行走,但是根本无法离开这座岛屿的范围,到了海边就好似有屏障般让我们连海面都无法踏足。” 连鬼魂都能禁锢,却又感应不到鬼魂的存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或者说这里到底有着什么呢? 古道和古仲陷入沉思。 088 海外异族(六) “那些光点你们看清是什么了吗?”山腹中,古伶舞继续询问着古家英魂。 不出意外,那些光点就是古道等人消失的关键。 但在古伶舞的记忆中,能让人消失的物种太多了,呈光点状的到是没有。 又是妖吗?但她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妖类的气息啊。 “就是光点吧。”古家英魂不确定的说到,不过其中一个英魂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到:“有翅膀,它们有翅膀,它们来的时候有噗噗的扇动翅膀的声音。” 有翅膀,能发光,呈光点状——萤火虫吗?古伶舞不由突发奇想。 不过转眼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萤火虫成精的先例。 “是先有雾再有光点是吗?”古伶舞突然问到。 “对,先是很淡的雾,等雾浓郁起来的时候,光点就出现了,那时将军他们也已经无力动弹。”古家英魂肯定的说到。 “是现在这种薄雾吗?”古伶舞的话让古家英魂们注意到,不知何时,这山腹中竟是再次有了之前的那种薄雾。 “对,就是这样的。”古家英魂看着那些慢慢蔓延开的薄雾,不由有些紧张的把古伶舞给围了起来…… 另一边,古道等人还在等着出去探查情况的古家英魂回报消息,那一直关押着他们的山洞口处却是出现了三道奇装异服的身影。 “爹。”古仲看着来人,下意识的把古道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三名奇装异服的人在地上那些士兵中查看了一番,然后又看了眼古仲和古道,最后直接在地上的士兵中挑了一个拖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这里到底是哪里?喂、喂。” 在古仲的质问声中,三名奇装异服的人直接没搭理他的拖着一名士兵走了出去。 “快,跟上去看看。”古道这话是对没有外出探查消息的古家英魂说的。 很快,两道英魂按照古道的指示飘了出去,但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有一道英魂飘了回来。 “怎么样,他们把我们的人怎么样了?”古道急急的问到。 “在洗澡。”那英魂一脸疑惑。 洗澡?这是什么操作?古道和古仲都被这一消息给说楞住了。 “将军。”这时,外出探查的一些古家英魂也回到了山洞中。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新线索吗?”古仲问向柱子。 “没有新线索。”柱子摇头,然后才继续说到:“但整个岛屿今天很热闹,所有人都在准备着什么。” “好像是要开庆典。”柱子旁边的小二补充到。 庆典?最近有什么节日吗?不对,这是海外,不能按启国的节庆日来计算。古道正要计算时间,又立刻被自己给否决掉。 但是,这里的人弄庆典给他们的人洗澡做什么? 就在古道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时,一道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传来。 这次,出现在山洞中的就不是三个人,而是看不到边际的奇装异服之人。 他们两两一组,每组拖了一名士兵就往外走,一组接一组,很快古道和古仲也被他们架了出去。 真的如之前古家英魂所说,他们这五十多人被那些奇装异服的人送到了一个巨大的类似山坳中,在山坳里大大小小有无数的天然温泉泉眼。 经历了那么多天,又累又饿浑身恶臭的众人被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一个个扒光了直接按到温泉中就是一阵搓洗。 说实话,如果不是对方动作粗鲁的话,古仲都还有几分享受这种温泉洗澡的感觉。 “老二,你小心点。”古道轻声提醒着自家儿子。 他一身旧疾复发,现在在温泉的冲洗下还真有了几分舒爽,但现在他们所经历的事都让古道太过费解,他完全不知道对方这一举一动到底有何意义。 “知道,爹。”古仲小声应答。 这些抓着他们给他们洗澡的人手脚异常冰凉,特别是在温泉的对比下更加明显。 古仲趁着这次机会仔细看过他们的面容,他们每个人好似都有些呆板麻木,脸上五官和他们相近,但面皮上也不知道是画的还是刻的有很多青点组成的花纹。 如果是画的古仲还能理解,但如果是刻的,古仲想着眼角都不自觉的有些抽搐。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你们这些异族到底想干什么?” “你放开我。” 也许是因为温泉洗澡太过舒适,不少士兵都恢复了一定的力气和神志,原本还蔫了吧唧的士兵们渐渐开始吵了起来。 可惜,无论他们这边说什么吵什么,那些奇装异服的人都仿佛听不见般,两人控制着一个把他们给洗刷干净然后直接套上一件类似人形口袋的衣服,就又把他们往别的地方开始带。 “将军,这不会其实是食人族的老巢吧。” 古家英魂中有几个就是跟着古道清缴过启国边境的食人部落的,他们看着如今这些海外异族的做派,又联想到之前他们看到的疑似办庆典的行径,心里不由就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食……食人族?吃人的种族吗?”古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种族,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再想想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不给吃的光灌水可不就是在他们清理内脏嘛,清理了这么多天现在再把表皮给他们洗干净了—— “爹,不会真的要把我们给煮了吧。”古仲哭丧着脸,担忧的问向古道。 他不想被吃掉啊,他都没成婚,他还没有看着小五长大,他还有好多抱负没有实现。 古仲的话很轻,但靠近他的一些士兵还是听到了他问向古道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众人都激动了起来。 可惜现在的他们还真的像是砧板上的肉,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不过轻轻动一下就被人家给按了回去。 “休得妄言,这里多少人,我们多少人,说话做事前你能先过过脑子吗。”古道对于自己儿子那番明显让人不安的论调直接给予了否定。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后面有什么事在等着他们,但越是危机时越要冷静这点,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还是知道的。 也就因为古仲是他儿子,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还是阶下囚状态,不然换个场景,刚才古仲的那番话一出口应该就会被古道一巴掌给扇会他嘴里去。 “公子,我们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一旁,小二和柱子等人赶紧安抚被古道训斥了的古仲。 但话已出口,听到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开始往那个方向想,于是本就处于低迷状态的众人更加瘫软起来。 而周围众多的古家英魂也担心事情真的会往那个方向发展,一个个顿时有些忍不住想要显出身形。 事态越发严峻,战斗似乎就要一触即发。 在另一方的古伶舞也在这个时候,终于是等到了那所谓的光点…… 089 海外异族(七) “小姐,出现了。” 古家英魂指着上方洞口对古伶舞急呼。 出现了……吗?那是光点? 古伶舞看着从上方洞口如五彩流光般涌入的一群——蝴蝶。 她怎么没看到哪有光? 噗噗的声音倒是有,那是因为蝴蝶实在太多引起的风声,但所谓的光点……古伶舞看了看周围几道古家英魂,从他们放大的瞳孔看来,他们好似真的看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东西。 但,所谓光点不是应该让瞳孔收缩吗? 阵阵异香随着蝴蝶的靠近开始传入古伶舞的嗅觉——迷魂蝶,竟然这么多,古伶舞终于想起自己眼前的那些东西什么了。 迷魂蝶,本来是一种非常弱小的带有些许迷惑之力的灵物。 它们的迷惑之力来自于它们翅膀上天生的细小粉末,随着它们翅膀的扇动那些粉末往周围飘散,让人陷入幻境。 但就古伶舞现在看到的数量,这是捅了迷魂蝶老巢吧。 随着迷魂蝶的靠近,古伶舞发现它们除了能找到她刻意隐藏的魂体外,古家英魂那没有实体的身体更是轻易就被它们准确无误的覆盖。 而随着它们的覆盖,山洞地上刻画阵法的地方竟慢慢的划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而那几只被它们覆盖的古家英魂就这么毫无知觉的往那洞穴跳了进去。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传送吗?不是应该神秘莫测吗?搞了半天地上又出现个洞算什么? 古伶舞无语的顺着地上新出现的洞口跳进去。 她是魂体,当然不存在急速下降这一说,只是满身爬满迷魂蝶让古伶舞往下飘动时难免会惊飞几只。 很快,古伶舞就来到了一个类似地下溶洞的地方,在那溶洞中,无数蚕蛹般的东西正乱七八糟的堆放在地上。 我了个乖乖,这都什么情况?古伶舞看着还被迷魂蝶包裹着几道古家英魂,赶紧振飞了自己身上的那些迷魂蝶去查看那些蚕宝宝。 而随着她的动作,之前比她先一步下来的几个古家英魂身上的迷魂蝶似乎受到连锁惊吓般也快速飞散,很快就把里面一脸迷糊的古家英魂给露了出来。 没有搭理他们,古伶舞随便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蚕蛹破开,里面露出的竟是一个面容的安详的干尸。 糟了! 古伶舞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包裹着干尸的蛹,那种质感看着就像是—— “魇丝!” 古伶舞大力一甩衣袖,一股看不见的风在整个溶洞中刮过,地上堆放的那些虫蛹就像是熟透的西瓜般啪啪自动从中间被划开。 只见那些虫蛹里,每一个都关着一个人,只是有的人已呈干尸状,而有的显然才刚断气,也有一些还有微弱的呼吸。 “爹,二哥。” 虫蛹被划开后,古伶舞很快就顺着熟悉的气息找到了古道和古仲。 只见此时的古道和古仲两人身上都是擦伤,应该是从那地洞被迷下来时划伤的,其他看着倒还算首尾齐全,只是一看就是还陷在梦魇中无法醒来。 迷魂蝶只有迷幻作用,这些魇丝根本就不是迷魂蝶会有的——这里还有东西。 魇丝、魇丝,到底是那种东西修炼成了梦魇呢? 梦魇顾名思义是以梦为食的妖物,但梦魇的形象却并不是固定的,食梦这种能力可以天生也可以后天修习。 但魇丝——古伶舞静下心开始仔细感应周围的环境。 之前她就感应到梦魇之气,只是因为太淡所以没有察觉出对方的方位,但现在这梦魇的老巢被她找到,想来那梦魇并不会离这里太远才对。 这溶洞很大,到处都有石钟乳,除了地上那些虫蛹外,视线看的并不清晰,古伶舞没有五感六觉,但她魂力强横,四散出去后很快就覆盖住了整个溶洞。 上面! 古伶舞挥袖见一道莹白的光直冲洞顶——那是她的骨刀。 但这一击下,古伶舞知道并没有打中任何实质的东西。 好大的蜘蛛! 古伶舞飘到半空看向骨刀插住的地方。 在这溶洞上方,有一只几乎覆盖了整个顶部的蜘蛛壳,只是现在也只是个壳而已。 可是,迷魂蝶和梦魇蜘蛛是天敌啊,怎么现在迷魂蝶和梦魇蛛会在一起出现呢? 古伶舞袖中的手微微一动,那插在蜘蛛壳上的骨刀就自动回到她的手中。 “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哪?” “小姐!” 和古伶舞一起的那几道古家英魂陆续转醒,当他们看到周围的环境时都不由吓了一跳。 “你们快找看哪有蜘蛛。”古伶舞没给他们解释的时间,直接下令。 “蜘蛛?什么样的蜘蛛?”古家英魂们听了古伶舞的话,下意识开始左右查看。 “那样的。”古伶舞指了指洞顶让他们看。 “妈呀,这是什么。” 真是活,不,死久见,醒过来的几道古家英魂在看清洞顶的情况后都不由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还是蜘蛛吗?那个头完全超乎他们的认知好不好。 “小姐,这么大的蜘蛛,它想躲也躲不了啊。”古家英魂中的一个说到。 “你们学了这么久,连基本的透过表象看本质,浓缩就是精华都不明白吗?”古伶舞对古人这种刻板的思维方法实在无言以对。 被古伶舞一阵训斥的古家英魂顿时就安静了,无力反驳的同时老老实实开始在溶洞中到处游荡。 “小姐,不先把将军他们救醒吗?”其中一只古家英魂小心的问到。 “抓不到梦魇,谁也叫不醒他们。”古伶舞摇头,说:“已经被梦魇控制的人,只有杀了那梦魇才能让他们醒来,不然他们就会被一直控制在梦魇编织的噩梦中直到死亡。” 古伶舞看了看古道和古靖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毛躁。 “必须快点,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古伶舞说的一点没错,此时的古道等人确实是到了最危机的时候。 “爹!” 古仲充满各种复杂的情感的声音响起。 此时的古道等人已经被尽数倒掉在了一个宽敞的广场上,广场一面朝海一面对山。 而他们这五十多号人,在被梳洗干净后就被拖拽至此像沿海要被晾晒的鱼干般吊挂起来。 围在古道和古仲身边的古家英魂们已经掏出佩刀一致对外了,但没有古道的命令他们谁也没敢显形。 而在他们所有人的周围,那些奇装异服的人正围成圈开始冲他们跪拜,那样子和启国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是何其相似。 听着儿子的声音,古道紧抿着嘴唇,看着周围五十多名士兵,他们有的人在做最后挣扎,有的却似乎已经失去了坚持的决心眼神黯淡。 下令吗?暴露出他们古家救下这五十多人还是…… 古仲看着古道冷峻的神情,他突然想起了古伶舞,那个软软的小丫头,从那么小一只在他的眼皮下一点点长大,有时像个小机灵鬼,有时又像个稳重的大人。 虽然兄妹相处时间不多,那一声声软糯糯的二哥却好比这世上最甜的糖,每次听到都让古仲觉得整颗心都化了。 小五!古仲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 他这时突然想到古靖,他的大哥在那匕首刺入心脏后,想的是不是和他此时一样呢。 就在古道和古仲都陷入沉思时,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中走出了一个手持小刀的人,只见他直接来到排在最末端的一名倒掉士兵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的就划出一刀。 鲜红的血液顺着那士兵的颈项疯狂往外涌,古道在众人震惊的同时,终于是没有忍住大声喊到: “动手!” 对不起,舞儿,真的对不起。 如果他们第一个是冲他动手,他都可以忍住。 但古道看着那被放血的士兵,再看着那持刀者向第二名士兵迈进时,古道忍不住了,他不能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家人的命,别人也是有家的人,这里的每个人都代表了一个家庭。 随着古道的话音落下,那些本来已经丧失希望的士兵在呆滞间只觉视线猛的一动,身上一阵疼痛就落到了地上。 然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残兵形象的士兵手持军刀就把他们给围在了其中。 090 海外异族(八) 090海外异族(八) 因为古家英魂的出现让本来血腥的场面顿时多了几分诡异阴森之气。 被救下来的士兵们围成一圈护住了那名被割喉的士兵,他还没有断气,古道一脸悲痛的捂住他颈间的刀口试图延缓他生命的流逝。 再外面围是古家英魂层层叠叠围成好几圈护住那些士兵,仿佛他们就是他们坚强的盾牌。 而之前就跪成一圈的奇装异服的异族人们面对突然出现的古家英魂却是一脸淡然,该跪着还是跪着,嘴里继续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词汇。 除了之前持刀的异族人在古家英魂显形时就被一刀击杀外,整个场面算来其实就只有两个人见了红。 “爹,他们这些人太奇怪了。” 古仲虽然和士兵们站在一起,但透过古家英魂之间的缝隙他还是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他们这是笃定了我们出不了岛。” 古道显然比古仲想的透彻,看着对方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都面不改色,古道只想到了一个成语——有恃无恐。 果然,古道的想法刚说出来,就听到一阵轰隆声从后方山上传来,随即那些异族人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般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跪着的身影也越趴越低。 “将……将……将军。”一个结巴的声音在这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山……山……” 在场众人实在等不及他的结巴,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他们后方的山上,两根不知道什么东西正扒在山头,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一对巨大的獠牙慢慢露了出来,再然后是圆圆的头,然后又扒拉了两根东西…… “……蛛……蛛……” “蜘蛛——” 不少士兵开始惊呼。 我的个妈呀,能和整整一座山相媲美的超级大蜘蛛,这到底是吃什么了能长那么大。 古仲惊讶到下颚都快要脱臼般,心中的感叹都被他自己噎在了腹中说不出来。 “apap……¥” 那些异族人在蜘蛛现身后更加激动了,快速跪趴着缩到一起,然后明明一个个都把头快埋到了沙子里,但那念叨的声音却是仿佛直接能冲到云霄般直直往那山顶传去。 “爹,这怎么办?” 古仲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他心里此时却乱到一点主意都没有。 而且他发现他周围不少士兵已经浑身僵硬到一定程度,古仲都担心现在这种气氛下会不会有人直接被活活吓死。 而古家英魂们作为鬼,虽然被那巨型蜘蛛给吓了一跳,但回过神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毕竟他们都是死过的人了,再吓还能把他们再吓死一回不成。 更甚者有不少古家英魂在回过神后,直接提刀就往那蜘蛛飘了过去。 有句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现在他们的处境已经是到了绝境,不再弄点什么动静出来,他们也担心古道带领的那些士兵会先精神崩溃。 不得不说古家英魂作为战死沙场的老将,对于战场上瞬息变化的氛围还是掌控的十分到位。 跟在古道身边的不少士兵在看到古家英魂的动作后,看了眼那些跪到一起扔趴在地上念经似的异族人,也是心里一横便赤手空拳就跟着冲了上去。 “td,老子拼了。” 士兵们的血性被激起,什么害怕、恐惧,甚至是饥饿都被通通压制了下去,一个个跟在古家英魂身后就开始往山上冲。 场面顿时开始混乱——海边跪一群像在念经的异族,中间两具没人搭理的尸体,然后就是众多英魂中穿插着少许人类和一只巨大的蜘蛛在缠斗。 “小姐,小姐。” 另一头的溶洞中,一只古家英魂突然冲古伶舞喊到。 “找到了?”古伶舞快速飘到那英魂旁边。 “你看那只算不算?”古家英魂指了指溶洞壁上一条极小的缝隙,在那缝隙中一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蜘蛛正静静的趴在里面一动不动。 其实那古家英魂对于自己现在所指也是心虚的紧,毕竟有了洞顶那个标本,现在他所指这只蜘蛛实在是让人看不入眼,但一想到古伶舞之前训斥他们的那句“透过现象看本质,浓缩才是精华”,他觉得还是让古伶舞自己分辨一下比较好。 果然,古伶舞在看到那只小蜘蛛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就是它。”古伶舞手中骨刀一抬就要向那石壁劈去。 谁知她不过刚抬手,整个溶洞中顿时响起无数噗噗声,紧接着无数的蝴蝶再次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 差点忘了这些迷魂蝶! 古伶舞看向那些向她飞来的迷魂蝶,另一只一直闲置的手顿时从长袖中伸出,翻手间一块类似三角形的莹白物件就出现在她手中。 只见她两指一划,那三角形物件竟是一分为二,直接从三角形变成了扇形,不,那就是一把扇子。 这是古伶舞的另一把武器——骨扇,不用多想,还真就是用某个不知道消散多少年的鬼王的肩胛骨打磨而成。 古伶舞操着那骨扇往周围轻轻一扇,无数黑烟夹杂着鬼哭狼嚎之声顿时在整个溶洞中响起。 “小小灵物竟敢挑衅我,不自量力。” 古伶舞这一扇是显了大能了,不但那些迷魂蝶一下就没了大半,就连刚围过来的几只古家英魂差点都被她给直接扇散架。 “小……小姐……” 发现蜘蛛的那只古家英魂害怕的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他只觉得如果他现在还是个活人,估计已经尿裤子了。 古伶舞看了眼她周围这几只涩涩发抖的英魂,心中因为之前看到古道和古仲那快死的样子而产生的烦躁感顿时平静了不少。 骨扇在手里甩了个圈,在扇子变回三角形的同时,周围那阵阵阴风和鬼哭狼嚎之声顿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古伶舞这边收手,那些迷魂蝶却并没有领她这份情,哪怕刚才那么一瞬就死了大半,还是有无数的迷魂蝶向着古伶舞冲过来。 “不知好歹。” 古伶舞本想再来一扇子,但想到古道和古仲的情况拖不得,最终还是选择先把那蜘蛛解决了再来处理那些迷魂蝶。 于是她把手中骨刀往石壁一送,直接一刀就穿住了那米粒大小的蜘蛛。 也在这一瞬间,先是那些迷魂蝶四散到周围不再冲向古伶舞,再是地上那些虫蛹中还活着的人都一阵哆嗦,然后整个人仿佛松了口气般气息稳定不少。 古伶舞看了看周围的场景,收回骨扇后把骨刀提到自己眼前——梦魇兽,无论形态万千,在古伶舞看来都是脆皮鸡肋型的存在。 因为它们在使用梦魇之力时,那真身连个婴儿都能把它压死,也因此梦魇兽在古伶舞的记忆中是早就被灭绝的物种。 没想到好不容易看到只活的,可偏偏和她站到了对立面,真是又可惜又活该。 “小姐,你看。” 就在古伶舞还在研究骨刀尖上插着的小蜘蛛时,还是发现蜘蛛的那位古家英魂喊住了古伶舞。 古伶舞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刚才那小蜘蛛藏身的缝隙中,一对儿很小的触角慢慢伸了出来,在然后是毛毛的头和非常绚丽的翅膀。 “又一只迷魂蝶,就是个头好小啊。” 那古家英魂看着好似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有几分迷茫的小蝴蝶,心中不由有了几分柔软。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萌控。” 古伶舞看了那说话的古家英魂一眼,转而看向那只扒拉在石缝口的小小迷魂蝶。 原来如此,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身为天敌的蜘蛛会有那么多迷魂蝶保护了,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控制了迷魂蝶王,那些普通的迷魂蝶怎么敢不听命于它。 091 海外异族(九) 古道等人没有武器,古家英魂的魂刀他们也拿不到,赤手空拳的和那么大一只蜘蛛战斗真心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更不要说在双方交手后,他们发现那巨型蜘蛛仿佛拥有钢筋铁骨般,不说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士兵,就是那些拿着军刀的古家英魂似乎也无法伤害到那蜘蛛半分。 折腾了半天,不禁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被那蜘蛛戏耍的感觉。 “呼~呼~” 找到空隙喘口气的古仲看着现在混乱又怪异的场面,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看着周围本就不多的士兵从一开始的凭着勇气一股脑冲上前开战到现在大多数人眼中再次笼罩上害怕和绝望的神情,古仲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爹,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古仲摸到古道身边。 古道也不过是刚躲过了一块飞过来的石块才堪堪停下自己的身形,被儿子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现在他们所遭遇的事情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不说其他,光是此时那明晃晃的太阳就让古道觉得不对劲。 之前他们被从山洞提出来又押去洗澡,然后又被吊到下面广场,后来又一直和这巨型蜘蛛搏斗,这么多事情发生着,但这天空却半点没有暗下来的感觉,甚至那太阳好似都没有移动过,感觉这里的时间都被停滞了。 修炼者或者会修炼的精怪古道不是没有经历过,但能让时间都停滞这种事情他却还是第一次知道。 “爹,你怎么受伤了?” 就在古道陷入自己的沉思时,古仲突然惊呼一声。 因为之前被押去洗漱过的原因,他们所有人现在可以用身穿麻袋披头散发来形容。而经过现在这场混乱,他们所有人又可谓脏乱到堪比乞丐,如果不是古道额角突然留下来的一条血痕,古仲都不知道他爹的头上受了伤。 “伤?”古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直到看到自己染了满手的鲜血后才发觉自己脸上似乎是有些湿漉漉的,而且头上某处开始传来一阵剧痛。 等等,他可以确定自己的头部并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再等等,为什么他受伤后会不觉得痛?以他现在入目的出血量,他就算刚才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也不可能一点痛觉都没有。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被古道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打我一下。”古道突然对古仲说到。 “啊?爹,你说什么呢?”古仲看着古道头上不知何处的伤口仿佛血崩了般开始疯狂往脸上趟,急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爹,你到底伤到哪儿了?怎么那么多血?” “很多血吗?”古道好似毫无知觉般,猛的一巴掌就扇到古仲脸上。 “爹,你到底怎么了?你干嘛打我?”古仲捂着脸委屈的看向古道。 “疼吗?”古道问到。 “当然……好像……不疼?”古仲的神情在一秒钟内从委屈变到惊讶最后变成沙雕。 “你说我们会不会在做梦?”古道冷静下来后果断的拉着古仲退出了这混乱的战斗场。 做…梦…? 父子俩看着周围怪异的坏境,古仲的脑海中开始循环播放古道那句——我们会不会在做梦。 难道现在他们所经历的都是梦境吗? 可是,他们这多人不可能都做同一个梦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做着同一个梦,那么这个梦到底是谁的梦呢?他们又是怎么一起进入到梦中来的呢? “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古道突然问向古仲。 之前的事? 古仲想了想说到:“我们上了一个小岛发现了那个洞穴,然后我和亲兵去探路发现了一个阵法,然后爹你们来了,然后…然后…” 古仲发现自己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他然后了好几次都没法想起自己最后到底经历过什么。 难道—— “是那个阵法?!”古仲突然大喊到。 而古道在一旁也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古仲的说法,只是……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么我们要怎么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呢?” “哇,怎么回事?” “怎么不见了?” 就在古道两父子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一些思路,还没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时,一阵骚动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两人往旁边看去,只见所有士兵和古家英魂们都茫然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而本应该和他们战成一团的那巨型蜘蛛此时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将军。” 古家英魂们没有了攻击目标,立刻就退回到古道身边。 而那五十名士兵也在发现危机解除后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顿时,周围的环境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除了众将士的喘息声,连海边那些怪异的异族人好似都被静音了般,虽然还是跪在那,但却再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众将士。”古道领着古仲来到士兵们中间。“我有一个想法想和大家说一下。” “将军,那怪物蜘蛛突然凭空消失了,有什么话您快说吧,我们大家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坐的离古道最近的那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说到。 现在他们都太累了,不光累还饿,实在讲究不起什么军规礼仪,所以根本无法像以往那样站起来听古道讲话。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大家一起听听说说意见……”古道也不是那种刻板之人,直接把他和古仲的猜测对在场的士兵说了出来。 当众人听完古道的话后,顿时都懵了。 “这……将军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经历的事都是在做梦吗?”一名士兵不敢相信的说到。 “可是我们怎么会都做一个梦呢?”有人提出了和古仲之前一样的问题。 “还有那些异族,他们……”又一名士兵指着海边跪成一堆的奇装异服的异族人,看着他们的样子转而说到:“他们怎么不念经了?”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之前还安静的异族人们又再次念起了那些他们听不懂话语。 “这……这什么情况?”有人不懂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他们应该继续念经?”古仲突然问向那名指着异族人的士兵说到。 那人在古仲的注视下有些傻楞的点点头,因为他刚才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那个……其实……之前我们被倒吊在下面时,我就觉得我们的样子很像我们村杀猪前的场景。”又一名士兵弱弱的说到。 “那个……洗澡那会儿像我们家打理鸡鸭。” “我去,你们是怎么联想到我们会被这么处理的?”古仲听着士兵们弱弱的讲述不由觉得满头黑线。 “那个,被关在山洞时我偷偷向上天祈祷了。”又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举了举自己的手,轻声说到:“然后我就想到了祭天要上贡品。” 古仲听着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突然发现他们的那些胡思乱想组合起来还真的就成了他们如今的遭遇。 “哇,那些异族人怎么站起来了?”突然一个士兵惊呼道。 古仲一听吓的赶紧看向海边,果然那里本该跪成一堆的异族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而且还一个个手拿弯刀慢慢向他们走了过来。 “td,这是谁又在胡思乱想。”古仲顿时就一阵怪叫。 虽然还没有确定他们现在是在经历梦境这种诡异事实,但古仲还是下意识的把这种最能解释他们目前处境的想法给认定了下来。 既然是梦境,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变幻而来,那么刚才还安静的那些异族人现在突然动了,还变花样般有了弯刀,那么肯定是他们中有人在想东想西了。 “那个……好像是我。”这回不是士兵,而是古家英魂中的一位不好意思的冒了出来。 “你想了什么,这些都是什么?”古仲有些气闷的问到。 “那个你知道我们那什么,多少年没睡过了,更不要说做梦,所以我就想到了我死前的那些……” 那位古家英魂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你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大家都不要想。”古仲赶紧对在场所有人和鬼大声喊到。 可是人的思想就是那么奇怪,你越是让它不要乱想时,它就会忍不住更加胡思乱想。 于是,众人发现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抖动,那些手持弯刀的异族人向他们越靠越拢,甚至天空中的太阳都开始迅速的西移,整片天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去。 092 海外异族(十) 人的死法万万千,但古仲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死在自己的梦里。 看着周围越来越诡异的场景,看着那些手提弯刀不知道算不算人的东西向他们靠近,古仲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大家听我说。”这时,古道突然大声喊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的注意力跟着我的话开始想,一边想一边大声的喊出来:这是梦,都是假的,我要醒来,这是梦,都是假的,我要醒来。” 对对对,这是梦,梦怎么会让人死呢,众人在古道喊话中整理自己的情绪。 “这是梦,都是假的,我要醒来。” “这是梦,都是假的,我要醒来。” 不得不说,古道现在说的话和做的事若放在平时真的十分傻,但却奇异的在这时稳住了在场所有人心。 大家跟着古道的指令一句一句的念叨着,发现还真的能让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些话上,至于到底能不能真的从这不知是不是梦的梦境中醒来…… 溶洞中—— 古伶舞看着被她用封印球装起来的梦魇兽,那小小的蜘蛛身体就那么悬浮在那乒乓球大小的封印球中间,不禁让她想到了二十一世纪小孩子玩的扭蛋,竟是透出了几分可爱。 “小家伙,别和我装死。”古伶舞看着封印球中一动不动的袖珍蜘蛛,颇有兴致的说到:“你若把这次抓到的人都放了,我就送你去个好地方,到那你可以放心的修炼,也许有一天真的能修成大道哦。” 也不知道是古伶舞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只见刚还一动不动的小蜘蛛猛地在那封印球里蹦跳了一下,似乎是想从那封印球里出来,可惜当它每碰到球壁时,一道紫色电流就会在球体周围闪现,直把它电得浑身冒烟。 “不要想跑哦,这可是我专门在妖道守门人那换的,装你种小妖兽可是绰绰有余。”古伶舞看着被电了几次就又开始装死的梦魇兽,不由再次勾起了嘴角。 现在她并不担心古道等人有危险,毕竟最大的boss都已经被她控制了,要是古道等人意志坚定,自己都可以从梦魇兽的余威中挣脱出来。 当然,要是他们还一直傻乎乎的沉侵在梦魇兽的威慑中走不出来,古伶舞也有办法解决。 “哼哼,哼哼。” 非常细小的声音从封印球中传出,古伶舞知道那是梦魇兽发出的声音,可惜她听不懂妖兽语。 “你让他们醒来,我就带你走。” 古伶舞虽然不知道梦魇兽说的到底是什么,但看梦魇兽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估算着对方这是妥协了。 对剩下的几名古家英魂使了个眼色,几鬼就落到古道和古仲身边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模样。 “眼皮动了。” “手指头动了。” “呼吸重起来了。” 古家英魂们高兴的喊到。 古伶舞又看了看离她最近的几个虫蛹,里面装着的人都有转醒的迹象,不禁微微点点头,对古家英魂说到: “别告诉我爹他们我来过,你们等他们醒了就赶紧领着他们出去,救援的船只估计还有一天才能到达,他们醒过来后还得再坚持一下。” 古伶舞还不想让古道他们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之前古豹看到她的本来面貌时还纠结了许久,她懒得一个个解释过去。 而且她离开将军府也有好几天了,之前走的那么匆忙,都不知道古虢到底能不能处理好家里的事。 “小姐这就要回去吗?”古家英魂们有些诧异古伶舞的安排。 “我娘还在家里呢,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离开太久。”古伶舞把那封印球一收,说到: “这海岛离启国海域这么近就有梦魇兽这种东西,你们等我爹他们回去后劝一下,若是可以的话,还是请旨不要主动出海了,这种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并不适合他来做。” 古伶舞想了想,又继续交待着: “跟我爹说,京中的事已了,让他放心请旨,不用顾忌什么。就算上面不同意他班师回朝,但也让他绝对不要轻易再出海登岛,当然,这座岛不算。” “是。” 古家英魂记下古伶舞的交待便见她直接从原地消失。 不得不说,古伶舞对于古家这个投生的家族是越来越看重了。 他们给予她家人的关怀和父母兄长的疼爱,这些她以往只以看客身份了解的东西当亲身体验过一次后,她才更加明白其中的含义根本不是语言能够形容。 一切都按古伶舞所想进行着,当她带走了梦魇兽,古道等人才终于开始一个个慢慢转醒,只是当他们睁开眼的瞬间一个个都忍不住“哇——”的一声惊叫。 没办法,他们都是平躺在地上的,睁开眼时正好看见溶洞顶上那若影若现的巨大蜘蛛壳,要知道他们在梦里本来就被那巨型蜘蛛给惊到不行,这好不容易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又是巨型蜘蛛,这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吓到吧。 “这是哪儿?我们这是醒过来了还是继续在梦境中?” “我k,我这是睡在什么东西里面?” “啊~怎么那么多蝴蝶尸体在我周围……” 各种各样的惊叫声开始陆续在溶洞中响起,古道也是慢悠悠的从一个虫蛹中站了起来。 看了看周围,想到什么赶紧开始到处找人。 “爹,爹,我在这儿。” 古仲从他躺着的那个虫蛹中爬起来后,正好看到古道背对着他疑似找人的身影,于是赶紧主动向古道打招呼。 现在大家都还在半清醒状态,他也顾不上在外叫职称这种形式化举动,那一声声爹叫的干脆又敞亮。 “闭嘴,谁还不知道你是我儿子吗。”古道忿忿的回了一句,继续开始在各个虫蛹中穿梭。 他发现这溶洞中的虫蛹可不止他们这五十多个,一眼望去这满洞的虫蛹没有上千也得有八百。 他翻看的大多数虫蛹中装的都已经是一些干尸的存在,可以想象着溶洞到底存在了多久。 “爹,你在找什么。” 古仲顾不得自己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和脑袋一阵阵的眩晕感,基本是左脚拌右脚的走到了古道身边。 “那名被割喉的士兵还记得吗?我有些担心……等等!”古道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眼睛一眯就把古仲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爹,你…你这么看我…” 在古仲茫然的注视下,他眼睁睁的看着古道那粗糙的大手一把拧在了他的胳膊上—— “痛,痛,爹,痛。” 古仲急急的挣脱古道的束缚,快速的揉着自己的胳膊。 古道看了看古仲的样子,似乎对于他的表情不怎么相信般,又转手拧了一下的手背,才默默的点头: “会痛,看来真的是醒过来了。” 我……古仲顿时觉得十月的秋风刮过心头,拔凉拔凉的。 “大壮!大壮!” 就在古道确认完他们是真的醒过来后,一道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在这溶洞中响起。 父子俩赶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虫蛹中,一个士兵静静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他身边的另一名士兵正大力的摇晃着他想要把他叫醒,可是无论他怎么叫,虫蛹中的士兵都没有半点回应。 “大壮,大壮,你醒过来啊。” 那叫人的士兵都把虫蛹中的士兵半抱起来,可惜对方还是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爹,是那个……”古仲认出了那叫不醒的士兵正是在梦境中被割喉的那名,顿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在梦境中死亡连带着在外面也就真的死亡了啊,我的娘啊,他们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药水呢?”古道突然小声问到。 药水?对,药水。 古仲赶紧把藏在铠甲里的药水摸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相信鬼肯定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题外话------ 过年就是忙,虽然到处都在说着疫病的事,但一点都没减少过年的氛围,不知道各位亲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也是如此。 这几天的更新时间无法确定,但在此保证不会断更,祝各位亲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哦! 093 海外异族(本节完) 之前留在溶洞中的那几名古家英魂在发现古道父子能看到他们后,立刻就迎了上去。 一番隐秘的交流后古道父子终于理清楚了他们的遭遇。 只是一想到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的才会有救援,而且那救援的人到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古道父子心中不由有些担忧。 毕竟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而且现实中他们连水都没得喝,这可比梦境还要凄惨。 “你们找到出去的路了吗?”古道小声的问到。 而古家英魂对于这个问题不禁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他们确实没有找到合适活人通过的道路。 古道看了看那几个古家英魂的模样,不用他们回答已经知道答案,也不多说便带头在四处查看起来。 而那些经历了一次久违梦境的古家英魂们,一边四处探路一边给没入梦的几名英魂说着他们在梦里的遭遇。 现在想来,梦境中遭遇的一切何尝不是他们如今的谈资呢,这对于生活单一的英魂们来说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 沙沙~ 一阵挖掘声若引若现的传入溶洞,但那动静实在太小,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杰在山洞中看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的救援队,急的恨不得亲自现身帮忙。 话说他昨天把两船士兵真的是靠吹的弄回启国沿海小镇后,很快就被值岗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一番抢救后,留守军营的副将在知道了古道等可能遇到危险,立刻果断派出了一只救援小队。 而李杰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暴露,依样画葫芦的把他们又给吹了回来,所以他们比古伶舞预计的时间更快的登陆了这座小岛。 然后又在小岛的岸边救醒了了几名士兵,在他们的指引下来到这个山洞。 可惜,这个山洞除了上方有个洞口外,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让人进出的地方。 还是李杰仗着自己魂体的特性到处乱窜才找到了位于地下的洞口。 只是他又不能现身,着实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来人注意到地下会有暗道这点。 只是他们出来也没想过会挖坑,所以没有挖掘工具的一行人全靠刀鞘在那慢慢挖掘,实在是进度缓慢。 “李参将。”就在李杰急得原地打转时,一个头颅从地上钻了出来。 “柱子。”李杰认出那是跟在古仲身边的一名英魂。 “将军如何?”李杰急急的问到。 “将军刚醒,所有人在下面的一个溶洞里。”柱子看到李杰顿时高兴起来。 他本来是想上来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控制机关之类的,结果没想到刚往上没多就就听到了挖掘的声音,探头一看就看到了李杰那着急的身影。 “大家还好吗?小姐呢?”李杰听了柱子的话后心里一松,现在知道人还活着就好了。 “小姐也来了吗?”显然也柱子不知道古伶舞到过这里。 “来了啊,你们没碰面吗?你们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将军的生魂都回过将军府了,吓的小姐赶紧追了过来。”李杰急急的问出了满肚子的疑问。 而柱子显然也是才知道古道竟然离魂过,脸色一变就把他们这几天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们竟然遇到这么危险的事?现在确定危险解除了吗?”李杰说着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他们头顶上方的洞口。 “好像是没事了,之前有几个兄弟没有入梦躲过了这一劫,等会可以问问他们在外面时做了些什么。”柱子说到。 确实,他们这些入梦的和那几个没入梦的英魂都还没找到机会好好说话,毕竟现在最主要的是想着怎么让古道等人从那溶洞中出来。 “我们从上面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出入口吧。”李杰想了想说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从下面跑了上来。”柱子看着李杰点点头,两鬼微微一荡就轻飘飘的到了上方洞口。 不说古道这边,古伶舞在瞬移回家后,还没进到绣楼就听到里面轻声的絮叨声:“小五啊,你说五天可不能骗四哥啊,今天这太阳一落可就五天了,你知道吗,你不吃不喝五天,别说娘,四哥都快撑不住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古伶舞知道那是古虢,从他的声音里传出的担忧让古伶舞又感动又觉得好笑。 “四哥。”也不耽误,古伶舞直接上了二楼。 只是她叫了古虢一声后发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想起古虢对她院子里的烛九阴那是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的,所以平时来这儿都把自己打理的异常“干净”,就怕一不小心又看到什么。 古伶舞站在古虢身边看着他不时的给自己擦擦手,用棉布湿润嘴唇,偶尔还小心翼翼的探探鼻息,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实在是…… 回到身体里,古伶舞在古虢一直没有停歇的絮叨声中慢慢睁开眼睛,当一声略带沙哑的“四哥”在房间中响起时,古伶舞明显感觉到古虢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醒了,不是,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古虢激动的开始拼命调整呼吸。 “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其实古虢有好多问题想问,但在这一刻他竟是一个都问不出来。 “嗯,回来了,爹那已经处理好了,虽然爹遭了点罪,但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要是运气好可能还能提前回来。” 古伶舞当然知道古虢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用他说便主动把这次她出去的结果告诉了他。 “爹没事了吗,二哥呢,他怎么样?” 见古伶舞似乎没什么大碍,古虢赶紧递了一杯温水过去让她润喉,其间不忘打听古道和古仲的具体情况。 “都没事,二哥可比爹年轻,底子又好,爹都没事他还能有什么问题。”古伶舞接过水喝了一口。 这是古伶舞第一次离魂这么长时间,也让她知道了人类的身体几天不吃不喝的会产生这么难受的感觉。 想着古道比她这次离魂所经历的时间还要长一倍,古伶舞都不禁感叹他和那些士兵的意志力非凡。 也理解了古道为什么会出现生魂离体的情况,那真的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啊。 可当她想到还有一天的时间救援才到,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她就这么回来到底对不对。 不得不说,古伶舞的所有计算都是以她自己为主观意识的,所以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不过刚走救援部队就已经到达,同样的她也不知道救援部队到达后却找不到古道等人所在。 更不知道这次救援在不久的将来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如果她知道,也许她这次就不会出面了吧。 094 人性这个东西 “将军,这里,这里。” 还是那个溶洞中,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瘫倒在了那些虫蛹之中。 现在的他们已经顾不得周围是不是会有什么潜在危险,也顾不得他们周围有多少尸体,他们只觉得又饿又渴,而且整个人疲倦非常。 不时的有小声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也有一些人说着也许死在梦中会比他们如今的处境好一些等等情况。 面对如此困境,古道也说不出什么激励人心的话来,他的喉咙也是干的紧,发声都困难。 也就在这时,柱子的声音从一个黑暗的角落传了过来。 古仲眯眼看向那处,然后扶着古道往那角落走去,只见在他们上方两米左右的山壁上方,有一个颇大的洞口,只是洞口位置很暗,所在位置也不明显,所以一直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将军,从这里可以出去,这就是那些迷魂蝶进出的地方,你们可以从这里走。”柱子高兴的向古道说到。 这条路是他和李杰顺着迷魂蝶进出的那个山洞口反方向行走才找出来的,李杰此时正在查探从这里出去后如何走到海边,而他就摸进来想着先把人带出去。 古道听了柱子的话不由裂唇一笑,这是真正的裂唇一笑,干凅的嘴唇在古道嘴角上扬的瞬间直接就裂出了无数口子,虽说不上鲜血直流但也足够骇人。 “将士们,出口,这里有出口。”古道高兴的向众人宣布。 本以为会是很振奋的人心的消息没想到——古道看着只有零星几人在听到他的话后动了动,大多数人却仍瘫倒在地没有反应,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悲凉。 “将士们,想想我们的家人,救援的船只很快就会来的,也许我们从这出去后就已经有船只在等我们了,大家千万不要放弃啊。”古道扯着干滞的嗓子对众人说到。 “将军,你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一名士兵似是无奈的摇摇头。 “不要放弃,你们都还那么年轻,来,我扶你。”古道给古仲一个颜色,父子俩相携着走到回话那士兵面前把他搀扶起来。 三人走到那洞口前,那洞口颇高,父子俩想着先把那士兵送上去,有人带头肯定会鼓舞一些人走过来。 不得不说古道的想法是好的,但人心不可控。 就在父子俩把那士兵抗上肩头让他往上爬时,一道人影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直接三步并两步踩着他们三人搭建的“人梯”就窜上了洞口。 古仲强忍着被踩的生痛的后背,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士兵打扮的在上方洞口喘息。 “兄弟,你搭把手把这位兄弟拉上去。”古仲耐着性子说到。 谁知那人却只是在上方洞口大口喘气,看得出来刚才的一番动作也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然后,半晌过后那人却是看了看下方的古道等人,竟直接转身顺着洞口走了。 “这t的什么人。”古仲终于是爆了句粗口。 古道也是脸色难看至极的看着洞口消失的人影,山洞旁的柱子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士兵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你,自己加把劲上去。”古道对着站在他和古仲肩头的士兵说到。 只见刚才同样被踩的茫然的士兵在古道的话音中这才堪堪回神,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将军和校尉,心中感动的同时咬牙点点头,还真的重整了精神准备往上爬。 可惜,之前跑掉的那名士兵就像是一种瘟疫般,他的顺利脱困让周围不少士兵开始蠢蠢欲动。 古道看着慢慢向他们三人靠拢的士兵们,心里顿时涌上一种不好的想法。 果然,古道都还没得及说什么,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士兵们仿佛被打了鸡血般开始向着他们狂奔,也不知道是谁踩了他一脚,又是谁拉了古仲一把,刚还在山壁前搭“人梯”的三人竟直接被扒拉到了一旁。 一时间几十名士兵争先恐后的开始往那山洞攀爬,人挤人人踩人,整个场面顿时开始混乱起来。 “都不要挤,我们一个个来肯定可以出去的。”古道实在不忍面对如此场景。 因为他已经看到好些人被踩到了地上,而还是有好些人仍在踩着他们的身体往上方的洞口爬。 要知道,他们这五十多人说多并不多,但说少在此时看来也并不少,可一个个都是又累又渴又疲惫的,一番拥挤下,很多人不过刚恢复过来的精神很快就散乱了。 “将军,你没事吧。” 好几道古家英魂飘到了古家父子身边,看着这莫名其妙的混乱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没事,我没事。”古道皱着眉头看着仍有二十多人在那前仆后继的往上爬,而他们的脚下同样推挤了二十多人。 启国士兵的素质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古道心中哀戚。 “爹,这可怎么办?”古仲看着眼前的混乱也是一筹莫展。 现在在场就他和古道两人是有官阶在身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官阶这种东西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所有人都在为了最后的一线生机拼命。 “啊,不要踩了,不要踩了。”终于有几个垫底的人开始发出哀嚎。 “都给我滚开,我一定要出去。”而上方,同样有着不少人在怒吼。 “不要挤,谁再乱挤出去后军法处置。”古道终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要知道他其实是很少说出这种话的,虽然他刚正不阿,但许是因为他也是从一个小兵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所以对于底层的小兵,古道总是多了一分爱护。 可如今的场面,让古道也不得不……只是,他的话显然已经说迟了,周围不少还在找机会往上爬的士兵在听到古道的大喊后,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一边扯着嗓子说到: “将军,现在这种情景你觉得你说这些有用吗,你自己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 “对,之前做梦的时候你就没什么作为,现在站出来能有什么用。” “对,老子也想浑了,这要是出去了老子也不回去,我们这支海军都不知道组建来做什么的,一出来就碰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做梦时出现的那个巨大蜘蛛和莫名出现的古家私军,古将军你还一直没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却站出来阻挡我们的活路,不要说军法处置,出去后老子还要去告你。” 混乱的场景配上怨气十足的话语,让整个溶洞更加混乱不堪。 而古道父子和古家英魂们听着那不时冒出来的某些敏感话语也是又气又忍不住担忧。 这……就是他们一路保护的将士吗?这还是之前还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将士吗? 095 获救 溶洞中的混乱持续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其实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除去能爬上去的都爬上去了外,剩下的也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筋疲力尽之时。 而古道父子和之前就站在他们身边的那名士兵就那么静静的靠在一旁看着。 他们三人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沉默麻木,面对那些莫名就愤慨的士兵们他们已经说不出也不想说什么了,倒是这么冷静的休息下来,精神还好了一些。 “将军,从你们掉下的洞口已经有人在挖掘了,就是不从这里出去很快也能获救。”说这话的是李杰。 他在外面出口处探路时看到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从那通道口跑出来,然后他都没得及暗中帮忙就看到那人因为冲的太急,直接就从那通道冲到了洞外的悬崖外。 是的,这溶洞壁上的洞口确实是通到外面,但外面那个出口却是在悬崖上,毕竟那是迷魂蝶的进出口,人家有翅膀无所谓洞口在哪,而人不同,之前李杰和柱子分头找路就是为了找到一条适合人走的路,这样能让古道等人从里面出去后顺利下到海滩边。 结果,李杰路还没找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以身试险了。 而李杰在看到那士兵的样子后,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顺着那山洞飘了进去,途中又看到好几个士兵打扮的人横冲直撞的往外跑,有的甚至是从他的身体里直接穿过,他避都没来得及避。 进到溶洞后他就发现这里果然是乱成一团,明明不过几十个人而已,楞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千军万马往前冲的错觉。 “可悲啊,怎么说也是一起训练了这么久的同僚,怎么会……”古道也是被气到了,看着一番混乱后死寂一片的场景,只觉胸口一阵憋闷。 “这样的士兵,到了战场那就是逃兵。”古家英魂中有鬼插了句嘴。 “不是,爹,那些人有点不对劲啊。”古仲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多人,他们都是没爬上那洞口的人,其中有好几个似乎没了呼吸。 “快看看。”再失望,古道还是不忍有士兵就这么在他面前死亡,父子俩和那一直与他们一起的士兵赶紧去查看。 果然,地上的十几人中有两人已经没了呼吸,从他们身上杂乱的脚印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被活活踩死的。 “唉!”这已经不知道是古道第几次发出感叹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阵虚弱的笑声从一旁的士兵嘴里传出。“死了也好啊,死了也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明明什么都没经历过却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古道对于这批士兵的素质实在无法理解。 想当初他们经历了多少的生死关头,从来就没有人轻言放弃,为什么这次这批人会是这个样子。 “有什么可恋的,我们还能出去吗?我的手脚都被刚才那些人踩断了,明明出口就在这儿,可是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听着那士兵的话,古道三人才发现那士兵虽然是侧躺在地上,但他的手和脚却是僵硬着一动没动,想来他刚才被垫在底下时也是遭了不少罪了。 “我来扶你。”古仲看他那个样子心中不忍。 “校尉,就算我出去了,之后呢?救援船到了吗?这里出去后就能马上回到军营吗?出了这里我能吃到东西喝到水吗?” 士兵一连串的问题把在场剩下的人都问哭了,他们每个人担心的何止这些问题。 而古道呢,他想告诉他们救援船到了,但是对于马上回到军营,对于救援船是否带够了他们的口粮和饮水,更甚者来救援的人是否带够了他们现在所需的草药他都不知道。 他现在给了他们希望后,能保证他们最后不会失望吗? 摧毁一个人最折磨的方法不就是不断给他希望又不断让他失望吗。 “没有路,古道你骗我们,那里根本没有路。” 就在溶洞中的气氛快降到冰点时,一声声绝望的喊叫从他们上方传来。 那是之前跑出去的那是士兵,从古道的角度看不见有多少人倒回来了,但从他们那一声声的控诉中古道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什么而倒回来。 “嗨我这火爆脾气,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古家英魂中有几鬼看着上方洞口那些折返回来的士兵,听着他们那一声声毫无道理的指控,气的直接飘上去对着站在最外围的几人就是一个巴掌拍过去。 “啊,谁推我。” “啊~” 第一声惨叫夹杂着怒骂的,是从上方洞口掉下来的人发出的;而第二声惨叫是洞口下方被那掉下来的士兵压砸到的人发出的。 古家英魂们看着他们如今的模样,心里不由觉得舒爽不少——该,活该。 古道看着这一番人鬼互动,终是憋不住胸口那阵郁闷被气的直接吐了一口淤血。 “爹。” “将军。” 古仲和之前的士兵赶忙扶住古道。 “没事,吐口淤血反而轻松了。”古道轻轻抬手脱离了两边的搀扶——气顺了,自己的血还润了润喉咙,古道表示他还真就精神了不少。 “如果这是对敌的战场,你们这些人就是典型的逃兵,你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一点悔意吗?”古道大声的呵斥声在整个溶洞想起。 “生死关头,大家都怕死,我也怕,但我们要学会用脑子思考,而不是任凭冲动和脾气来掌控我们的行为……” 古仲陪在古道身边听着他的训斥,不由在心中开始吐槽: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也要他们有才行啊,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咦,老爹后领怎么有只蝴蝶? “下面有人吗?有没有人?” 就在古道训话而古仲开始走神时,一道遥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开来。 “将军,上面的洞口打开了。”李杰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救援队的人在上面挖开了洞口。 “救援到了。”古道惊喜的同时不忘狠狠看了眼上方洞口和地上瘫倒的士兵们,在他们又惊喜又担忧的尴尬表情中冷声说到: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我当没有看见过,希望你们出去后好自为之。” “谢将军。” “谢将军。” 众人一看古道竟然不追究他们这次的行为,心中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说实话,之前他们也是看到有人能轻易脱困就慌了,一时鬼迷心窍才乱了起来。 毕竟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对古道这个将军还是很尊敬的,只是第一次出海就遇到这种诡异事件,让他们一下子慌了神。 “将军,事已至此我就先回去了,小姐还在家里担心您呢。”李杰见古仲已经过去找和上方救援人员联系的方法,便主动提出离开。 “嗯,我都一直没有问你怎么来了。”古道想到家里的小女儿,心中顿时一软,轻声说到: “快回去吧,我这里的事就别告诉她了,现在回去应该不耽误我每月的平安信。” 李杰闻言微微点头,转身便消失在这溶洞之中。 所以,当古伶舞知道她离开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时,古道已经在救援队伍的帮助下从他们当初跌入的那个洞口被拉了上去。 096 不用回了 将军府山水涧 古伶舞靠坐在二楼窗边的木榻上听着李杰的回报。 可是越听,她脸上的鄙夷就越浓,半晌才冷冷的应和了一句: “就是说他们人都还没脱险就闹腾开了?” 李杰看古伶舞脸色不对,也不敢多言,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们还想要我爹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古伶舞又问了一句。 “听树林他们这么提过一句。”李杰看了看古伶舞的神态,忍不住继续说到:“不过属下觉得溶洞中大家的反应有些蹊跷,也许还有其他因素才使得他们那么激动。” “你觉得?”古伶舞看了李杰一眼,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转而说到:“我爹因为那些士兵的话也担忧了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述说,可见古伶舞对古道还是比较了解的。 毕竟古道因为她的事,那是想尽一切办法在隐藏着,现在有了可能曝光的苗头,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不担忧呢。 “将军不知道您去过那里,让属下不许在您面前提起这次的事。”李杰行了个礼恭敬的说到。 “可你现在不是说了吗?”古伶舞看向李杰。 李杰闻言,直接无声的跪到古伶舞面前,大声的说到:“这几年属下想清楚了,听主子的话就是对将军进忠,一仆不侍二主,属下既已归属主子麾下,那么属下的主子就只会有您一个。” 表忠心? 古伶舞看着李杰这一番做派,心中无奈一笑。 “既然如此,你知道我现在想让你做什么吗?”古伶舞微微歪了一下头,一双本该充满童真的双眸此时却是布满隐晦般直勾勾的看向李杰。 “请主子明示。”李杰虽没抬头但却明确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在了他的全身。 “那两船人你救回去没什么问题,但救援船到达我爹那个小岛的速度实在太反常了。”古伶舞收回目光后,继续慢慢说到: “跟着我爹的那五十多人不知好歹,救援船只到的也不合时宜,这些事若被有心人传出来,我爹这些年做的事可就白费了。 我早就告诉过我爹他们,海上风浪大,出海需谨慎,他们这第一次出海要是遇到什么不测,下一次应该就会更加小心谨慎了吧。” 古伶舞说完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药茶润了润嘴。 “主子,那些……”李杰听着古伶舞的话,本就没有心跳的身体越发觉得寒意渗人,想说点什么却在抬头看到古伶舞的样子时不由有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是他太急切了,只想着救将军却忘了他那番动作根本已经违背了常理,如果这次的事后面真的追究起来,将军所做的一切真可能白费。 但让他对那些无辜之人出手,特别是后面那一船救援的士兵—— “属下这就去办。”最终,李杰还是按照古伶舞的意思应了下来。 “等等吧,休息一天,我爹和我哥也需要修养一下。”古伶舞看着李杰说到。 “但是主子,若他们到了海上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李杰做着最后的挣扎。 “海上好啊,海上风浪那么大,吹翻一艘小船可是常有的事。”古伶舞说着,把手里的茶杯一翻就倒扣在了小几上,那没喝完的药茶顺着小几很快就流到了古伶舞坐着的木榻之上。 远在启国海外的小岛—— 来救古道等人的是古道麾下一名颇为年轻的副将和褚赫宁将军,褚赫宁当初跟着古道一起从启天城来到这沿海军营,十几年交情让他在听到古道遇险后立刻就组织了这次救援。 要知道,他们两人不单本身是多年的老战友,两家夫人也是闺中密友。 在把古道等人从那深不见底的溶洞救起来后,褚赫宁就一直守在古道身边,那热切的样子绝对堪称好基友的典范。 “古老二,你这一把年纪了还跑出来犯险,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褚赫宁端坐在船舱中看着军医给古道包扎伤口,那一身戎装配上他粗矿的调侃话语还真有几分老痞子的风范。 “我作为一军之首,第一次出海这么严肃的事怎能退缩,身先士卒你不懂吗?”获救后的古道面对自己十几年的过命兄弟也是毫无架子,看着自己快被包成粽子的头,心里不由感慨: 确实老了,他连自己头上什么时候受的伤都不记得了,还是被救上船后让军医给检查出来的。 “那些士兵怎么样了?你带的草药够不够啊,你们出来多久了,是怎么知道我们遇险的?”古道是在被救出来后才知道,当初他留在海面上的两艘战船已经返航了。 “你当初带出来的两船人也是运气好,满船昏迷的士兵就这么随着海水飘了回去,我们救醒了几个人才发现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能出海来救你们也是靠运气猜的。”褚赫宁见古道包扎完后,立刻把他手边凉着的一碗药给端到了古道面前。 “说来也怪,我们这船出海后莫名的就顺风顺水来了这儿,速度快到我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要不是远远看到岸边有我们的军旗,我都不敢相信我们会那么快找到你们。” 顺风顺水就来到了这儿?古道心中不禁开始猜测缘由。 要知道他们当初出海也算是顺风顺水的,但从启国海岸线到这里也航行了三天。 难道是李参将吗?他是接到跟在他身边的古家英魂的消息赶过来的?如果是这样,回去后他该如何解释这次的情况呢? 唉,不该让李参将那么快回去的,至少他也应该把情况问清楚才是。 “古老二,古老二。”褚赫宁见古道问着问着就开始走神,不由担忧的看向军医:“将军头上的伤真的没事吗?不会撞傻了吧?” “嘿你个褚老头,咒我呢,知道你觊觎我这大将军之位许久了,这是盼着我给你腾位子吗。”古道被褚赫宁的声音拉回思绪,不由和他打趣了几句。 “什么老头,我就比大三岁而已。”褚赫宁见古道回神,把手里的药往他手里一放,催促道:“快喝了,我还得去看看你家小老二怎么样了,你们父子俩这次可是把我吓到了,要是你们出了事,回去别说你夫人了,我夫人都饶不了我。” 古道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药汁,径自往嘴里一倒反手就把空碗又递了回去。 “去看看吧,还有那些士兵,都好好看看,这次我们还是损失了一些人的,不能让那些兵蛋子就这么被打击到了。”古道说到。 “这么点事儿就被打击到了,那回去我就要劝他们退伍了。”褚赫宁显然并不知道之前溶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一贯的作风说着。 而随着船舱中只剩下古道一人时,他立刻拿出怀里的小瓷瓶往眼睛上抹药,有些事他还需要问问古家英魂。 可当他抹完药水后就发现,整个船舱竟一个古家英魂都没有,连平时跟在他身边的木头和树林也不见踪影。 难道出事了? 古道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就从床上起身走了出去。 船舱外,宽敞的甲板上密密麻麻坐了很多士兵,每个受伤的士兵身边都有一名士兵在帮忙上药和检查,一旁还有不少士兵蹲着水袋和干粮等着那些受伤的士兵包扎完毕后给他们送上吃的。 这种乱中有序的场景顿时让古道安心了不少,但是他展望四周,还是一道古家英魂都没有看到,看了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岛,那里也并没有任何古家英魂的身影。 难道他们先回去了?古道猜测着。 “将军。” “将军。” 见古道出来,所有人纷纷向他行礼。 而那些受伤的士兵在看到古道被包扎起来的头部时,有几人不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他们不知道古道知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记得,古道头上的伤正是之前他们抢着爬那山洞扒拉他时撞的。 “免礼吧,大家这次出海都累了,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古道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只能满腹疑惑的转回船舱。 夜,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住了整片天空,一道轻飘飘的影子静静的站在船头的桅杆上看着甲板上那些已经入睡的士兵。 船舱中还有灯光透出,那是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的象征,而整条战船上巡逻的士兵也是尽忠职守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看着周围的动静。 唉~李杰叹口气,最后心中一横就从桅杆上直直钻入了船底,当他再从船底上来时,脸上已然满是阴冷。 不多时,只见他站在桅杆边轻轻往后一退,悬浮在半空半秒后猛的开始围着整艘战船转圈,随着他的快速转动,一阵阵和这黑夜混在一起的黑气开始在船身周围打转。 “起风了?” 船上,一名巡逻的士兵猛的打了个冷颤。 “这海上的风还真够冷的。” 他身边另一名士兵也是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臂膀。 “希望这风别越刮越大就好,我训练时听校尉说,海上刮风是很危险的。” “你个乌鸦嘴,少说两句行不行。” 两名士兵的对话慢慢飘散在这诡异的风中。 “不对,快通知将军,我们好像遇到海漩涡了。” 战船的舵手是一名沿海本地的士兵,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他对于战船此时的情形顿时有了一种不受控的感觉。 “海漩涡?那是什么?” “让你去就快去,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一名负责警戒的内陆士兵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他身边的另一名士兵给骂了回去。 而此时身在船舱中的古道也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点发晕,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开始晕船时,来传讯的士兵就砰砰的敲响了他的房门。 “将军,将军,船舵手说我们遇到海漩涡了。” 海漩涡?古道回想了一下这个有几分耳熟的名字,当他想到自己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后,脸色刷一下就白成了一张纸。 “警戒,叫醒所有人到甲板集合。”古道立刻大声喊到。 漆黑的夜空下,一望无垠的大海中远远能看到一团被黑气包围的东西正原地打旋的漂浮在海面上。 时不时间,一些断断续续的喊话声从黑气中传出: “怎么周围的可视度那么低?” “舵手能不能稳住我们的船身?” “船漏水了,漏水了。” “小船放下去直接就被搅碎了,还把我们船身撞破了。” 一道道惊恐的话语传入夜空中一道漆黑的身影,而此时的他只是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对不起了,你们这里除了将军和少爷,一个也不能回去。李杰暗暗在心里说到。 就在这时,天地间仿佛突然静止了般,数道铁链般的东西从海底破水而出,对着半空中的李杰就套了过去。 李杰还没得及惊讶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道力量用力一扯…… 097 封印(一) “灵。” 一道怒吼好似从天边传来。 古伶舞屹立于大海上空,浑身黑气凛然,而李杰正惊魂未定的站在她身后,一脸茫然。 “终于露面了。” 古伶舞袖中的黑气牢牢缠住从海中伸出的几条铁链——这是地府用来抓在世间作恶的鬼怪的魂链,一旦被它套住就不可能逃出地府的追捕。 “身为恶鬼道守门人,知法犯法你可认罪。” 之前那道声音继续传出,于此同时,一张巨大的脸凭空出现在黑色的天幕间。 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说不上美丑但却威严非常,李杰哪怕是站在了古伶舞身后也觉得自己整个魂体都在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于这天地间。 “老毕,你们既让我以这番模样投胎转世,别说没想过我会做些什么。” 面对虚空中的巨型大脸,古伶舞却仿佛一点都不害怕般,轻挥衣袖就把李杰给收到了她的空间中,而她自己则继续和虚空中的大脸对峙。 “老……老毕,你这是对上级的称呼吗?”虚空中威严的大脸顿时黑了一半。 “那好,卞城王尊上。”古伶舞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你放开我的锁魂链,你是要包庇那犯错的恶鬼吗?”那大脸,不,应该是十殿阎罗中的六殿卞城王气呼呼的说到。 “那是恶鬼吗,别说你看不到他的功德圈。”古伶舞一脸鄙夷。 “但他现在所作所为就是恶鬼之姿。”卞城王一脸正气的说到。 “他的所作所为如何,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不然不会一出来就冲我嚷嚷,怎么,这是想杀鸡儆猴?” 古伶舞可不是好糊弄的鬼,从卞城王的出现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古伶舞就知道他肯定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她下地府好几次了,这些阎罗们都躲着她,别以为这次她闹这出就只是为了帮古道解决后顾之忧,她的重点还是把这些阎罗们逼出来,她有太多疑问在心中解不开了。 “咳,你转世为人后,所有生平自有孽镜台记录,我们何须刻意关注,只是你的时辰未到,而我司掌大海之底正北处,你的手下犯到我手里,我当然先把他带下去。”卞城王正义凛然的说着他自己都心虚的话。 其实抓李杰这种小英魂,何须他亲自动手。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古伶舞的一举一动其实他们底下的人都时刻关注着,这次李杰以鬼怪之力残骸无辜生灵,可应该来抓他的那些鬼差判官们谁都不敢出手,就怕把古伶舞给招来,所以他不得己才亲自现了身。 没想他动手前明明确定古伶舞所在的位置,可这一动手还是把她给招出来了,唉,失策啊失策。 “下面那些人,我既然开了口肯定就不会让他们躲过这个劫。”古伶舞说话间,竟是把那从海底伸出的锁魂链一点一点慢慢从海里拉了出来,只是那锁魂链似乎没有尽头般,无论古伶舞拉出多少,还似有长长的铁链在海底存在。 “你想干什么,锁魂链是公共财产。”卞城王看着古伶舞的动作,心里顿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转而想着那黑色漩涡中的战船,又赶紧说到: “那里面可有你如今的血亲,你若做出残害血亲之事,待你回归之时,我们管不了你天道也……”遭,说错了。 卞城王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管不了我? 地府都管不了我这万年孤魂? 对我出手还得靠天道吗? 古伶舞虽然听到了卞城王的话,但面上不显而是径自说到: “我那身体的血亲当然不会有事,我为地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他们既为我一世血亲,我当保他们一世富贵。” “那其他人和你这世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让自己沾染因果?”卞城王见古伶舞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言词间的漏洞,赶紧接话。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不会有,我只是为了以后不沾染更多的因果,所以在因果的苗头出现时就掐灭它而已。” 古伶舞微微一笑,然后就在卞城王目瞪口呆中长袖一抖,那从海底伸出的锁魂链顿时就在半空中断开,长长的一截锁魂链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缩回了海里,而另外一截嘛…… “你……你弄那么多锁魂链做什么,地府给你配的还不够多吗?”卞城王心疼的说到。 “我那花园中关了那么多,锁魂链早就用完了。而且好些年没有值得我出手的东西,我也没补货。现在到了这里后我发现,这里好像还有些值得我出手的,你这都送上门了我就不下去拿了。” 古伶舞说着扬了扬手里还露出了一截锁魂链,甩动间只见那比成年男子大腿还粗的锁魂链直接就变为了比女子小指还细的乌黑链条戴到了古伶舞魂体的手腕上。 “你……你……你,我告诉你,下面那些人可都阳寿未尽,你擅自夺人性命,还,还非法占有公共财产,这些都会记录到你这世的生平之中,你等着,等着,有人会收拾你的。” 卞城王显然被古伶舞给气到了,那本该威严的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慨,更夹杂了一些无奈和一些心虚,那复杂的神情看得古伶舞都不由跟着纠结起来。 “人心莫测,按下面那些人的心性,今天不报到,很快也会下去报到的,我只是让他们提前了一点而已,实在有问题你记小本本,这笔账我认。”古伶舞很是随意的说到。 “你……”卞城王气结,每次面对古伶舞他都忍不住偷偷庆幸自己死的早,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气死多少回。 “你下次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卞城王说完突然就凭空不见。 古伶舞勾了勾嘴角,眼神犀利的看了眼卞城王消失的地方不再言语。 当她再转而看向那被黑气包裹起来的战船时,只眼神一个微眯,那黑气中的战船就像碰到了炸弹般,无声的炸裂开来。 无数的木头残片在海面四散开,整船的士兵开始在海面扑腾,离残片近的赶紧扒拉住一块残片妄求保命,而一些身边没有残片的士兵起起伏伏扑腾几次后,很快就被大海给灭了顶。 “古老二,古老二。” 一道微弱的声音让正欲转身离开的古伶舞停下脚步。 古老二?这是古仲在军营中的新绰号? 古伶舞闻声看了看,只见一名身着将军铠甲的壮年男子趴在一块颇大的木板上向不远处正抱着一块小残片的古道划拉。 这倒是个运气爆表的,竟然能弄到那么大一块船板。古伶舞看着那人向古道划去,然后一把就把头上包着纱布的古道拉到了他所在的那块木板上。 “老褚,你快把铠甲脱了,这入了水铠甲就是障碍。”古道喘着粗气,扶着自己眩晕的头说到。 “我这不是急着拉你嘛,马上就脱,这铠甲进了水还真是个要命的东西。”褚赫宁确定古道在木板上安全后,赶紧开始小心翼翼的脱那沉重的铠甲。 “你们家小老二呢,看到没?”褚赫宁一边脱一边询问。 “没,你赶紧帮忙找找。”古道听完也急忙四下张望,但现在天色太暗,周围嘈杂一片不说,战船的残片也分散得很开,他根本看不见古仲在什么位置。 “你别急,你头上有伤,我水性练的不错,我去给你找。”把那一身铠甲脱下直接扔到海里,褚赫宁说着就从木板上滑到水里向周围游去。 到是还有个心好的,这老褚,老褚,不会是那褚佩要取小妾的爹吧?古伶舞在上空看着下面的一切。 算了,看在老爹的面子上,你也活着吧。古伶舞想着把空间中李杰给放了出来。 “你把古家英魂招回来吧,让他们把我爹和二哥保护好慢慢送回去,还有那个老褚,他也可以回去。” “是。” 李杰其实现在整个脑子还有些发懵,第一次经历阎罗的威压,哪怕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那是十殿阎罗之一,但也够他惊慌许久。 然后又是被古伶舞一阵安排,最后他就这么不知二八的看着古伶舞消失在他面前。 而另一头,卞城王黑着一张脸回到地府后,立刻就把另外几位阎罗叫到了一起。 “那丫头怎么总喜欢在我的地头闹事,你们说说,她故意的是吧。”卞城王气呼呼冲另外几位阎罗说到。 “先不管那些,你就说事成没成。”离卞城王最近的泰山王急急的追问到。 “成倒是成了,但我为什么总有种被你们坑了的感觉?”卞城王说着看向另外几位阎罗。 只见其他阎罗只是全都淡笑不语的看着他,其中的某位还一脸高兴的对他说:“辛苦你了,事成之后咱们至少能轻松百年啊。” 于是卞城王更加怀疑:自己这是被坑了吧,就是被坑了吧。 098 封印(二) 回到家的古伶舞没有再去刻意关注沿海的事,李杰已经被她留在了那里,她相信若有变故李杰能及时通知她。 而古家这边还不知道古道到底经历了什么,就连一知半解的古虢也在那天看到古伶舞回来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毕竟在他想来,小五能回来那肯定就是事情解决了。 第二天一早,古伶舞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大丫给她梳理着长发。 不得不说,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剪发的,所以哪怕古伶舞才八岁,那头发也长到了非常可观的长度。 “大丫,想过换个名字吗?” 古伶舞看着至从来到她身边后就安分守己的小姑娘,明明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愣是让她有种二三十岁的沉稳感。 而大丫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也是一愣,心中狂喜的同时赶紧跪到了古伶舞身侧:“大丫请小姐赐名。” 大丫知道,如果古伶舞愿意给她赐名,就代表她是真的认同了她,这主子给奴才赐名是对奴才莫大的肯定。 “叫缈儿吧,如烟如雾随风缥缈。”古伶舞状似随意的说到。 “缈儿谢小姐赐名。”大丫,不,现在起她就叫缈儿了。 缈儿行礼后,在古伶舞的示意下起身继续为她打理头发。 按照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什么如烟如雾随风缥缈都是假的,她是在告诉她以后要继续做到的:不该看的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不该听的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不该说的永远也不要张口说。 “小姐今天想用发箍还是绸带。”被赐名的缈儿在把古伶舞的头发梳理好后,拿出一旁摆盘上的众多发箍和绸带让古伶舞挑选。 古伶舞看了看那整整一摆盘的头饰,正伸手欲拿起一根和身上外袍颜色相近的绸带递给缈儿,就发现自己那纤细异常的手腕上一根乌黑发亮的手链静静的套在其中。 “缈儿,好看吗?”古伶舞抬了抬自己的手腕。 “新首饰吗?之前没看小姐带过,需要缈儿做清理吗?”缈儿看了看自家小姐手腕那新出现的乌黑手链,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材质是乌黑的,但既然出现在自家小姐手上那肯定就不是什么次货。 竟然看的见?古伶舞眼中一沉。 她刚才的话里刻意回避了主语,就是想试试人类是否能看到她手上的锁魂链,毕竟地府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看见的。 更不要说昨天她收取这锁魂链时是用的魂体,按理说这东西更不会出现在她如今的肉身上。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奇怪的,它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肉身上不说,还被一个普通的人类的看到。 想到什么,古伶舞突然就笑了。 这是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了吗?古伶舞另一只手轻轻抚上那细细的锁魂链,手中使暗劲的情况下竟然半点都拉不开锁魂链,试着褪了一下也褪不下来。 想用锁魂链来困住我吗?古伶舞突然闭上眼睛往后倒去。 本就在古伶舞身后的缈儿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到自家小姐好似又要“晕”倒,吓得手里的篦子一丢就去扶住了她。 “小姐,小姐。”缈儿急急的呼喊。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头晕。” 出乎缈儿的预料,自家小姐这次只用了一秒不到就回应了她的喊叫。 “小姐你没事吧,缈儿这就去请大夫过来好吗。”缈儿几乎是把古伶舞圈在了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说到。 “会绑辫子吗?”古伶舞却是一点不着急般,坐直身子看向了梳妆台的铜镜。 “会,但小姐不若先回到床上休息一下吧,缈儿去把大夫请来为小姐看看。”缈儿有些不懂自家小姐的问话。 “帮我把头发编成辫子你再去吧,不然躺到床上太容易乱了。”古伶舞轻声说到。 “是。”缈儿闻言立刻手脚麻利的给古伶舞编了一个最普通的麻花辫,扶着她回到床上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哈,好样的,真的敢算计她。 在缈儿离开后,古伶舞气呼呼的坐到床边。 看着手腕上细细的一条乌黑链子,有些忿忿不平的使劲去拉扯了两下,结果发现除了让她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红印子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锁魂链啊锁魂链,果然是锁住了她这万年孤魂,这下她得老老实实待在这具肉体里哪儿也去不了了。 这是为了阻止她下地府才故意弄出来的吧? 古伶舞看着手里的锁魂链,心里不禁开始猜测着地府那一帮子闲着没事做的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她。 她并不是雁过拔毛的个性,但却能算到她需要锁魂链;她对那一船人下手也是在古道发生了那些事后;难道古道遇到噬魂兽的事就已经在他们计划之中? 不对,地府是个中立之地,任何活物都不会在地府中存在,那噬魂兽也不可能是从地府出来的。 难道是他们在知道古道遇难后的将计就计? 古伶舞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后也不得不放过自己隐隐作痛的脑门——算了,事已至此还是看看她还剩下些什么能做吧,不然让她一下从不将万物放在心上的性格变成什么都做不了小菜鸟,古伶舞表示这个落差估计会让她非常非常不高兴的。 试着和自己的“花园”沟通,古伶舞发现她可以联系上“花园”,但她却招不出那大门; 试着从自己的空间往外掏东西,古伶舞发现——还好,这个还能正常使用; 走到窗边看向院中的黄角树,烛九阴那雕塑似的身形还是老样子盘在那,看来她的阴阳眼也好使的很。 “只是封住了我下地府的路吗?”古伶舞微微勾了勾嘴角。 当然,古伶舞的这种想法,下面十殿是不知道的,如是知道了他们肯定要大喊:我们也想把你的能力都封住啊,但是他们做不到啊,如今能暂时切断你下来的路都已经是集了我们十人之力了。 没错,封住古伶舞的魂体让她不能随意离魂的那条锁魂链是十殿为了古伶舞刻意炼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古伶舞老老实实以人的身份待在她这世该待的地方。 古伶舞身上有着她必须承担的因果,他们怕后续事情爆出来后他们会被找麻烦,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休就这么断了古伶舞下地府的路。 可是想法总是美好的,至于现实到底骨不骨感,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题外话------ 今天先这样吧,貌似又感冒了,咳的半死,这种时候感冒我自己都害怕。 明天开始保持日更四千,谢谢一直关注我的亲们,大家要保护好自己哦! 099 话家常 时间的流逝总是那么快,常常当你觉得某件事不过发生在昨天,其实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 近几年的启天城仍是国泰民安,永远一副兴兴向荣的景象,身在京都的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状似枯燥单一,但也是一种幸福安康。 古伶舞懒懒的半倚在自己小院中的木榻上,听着常人听不见的歌,看着常人看不见的舞,小日子过得是慵懒又惬意。 “舞儿。” 山水涧入口处,云氏在一众丫鬟婆子的拥护下慢慢走了进来。 其实在绕过院门处的挡风壁,云氏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家女儿那懒洋洋的样子。 十三岁的古伶舞已经初具少女风情,只是许是一直体弱吧,古伶舞身上的柔弱之气明显多过正常少女该有的朝气。 云氏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停止过定期请大夫来给她调理身子,只是这么些年下来,古伶舞还是那似风吹就倒的样子,让云氏一直担心不已。 “娘。” 古伶舞乖巧的从榻上下来对着云氏行礼。 “今日怎的没有练琴?” 云氏扶起古伶舞,顺势就牵着她坐回了那木榻之上。 “今日不想练。”古伶舞抬眸间,一个眼神就让本还在那荷花池中翩翩起舞的某些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是累了吗?还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娘把仇大夫请来给你瞧瞧。”云氏关心的问到。 “不用,女儿就是想偷懒了。”古伶舞娇嗔着低下头。 那仇大夫就是这几年专门给古伶舞调理身体的大夫,是云氏花了大价钱才请到的。 当然,云氏不知道的是,那仇大夫在给古伶舞看过两次病后,就被古豹收到了麾下,他后期给古伶舞调理身体的那些药不过是用来哄骗云氏让她安心的而已。 古伶舞的身体早在烛九阴的调理下拥有了超出常人的体质,虽然看着皮包骨头没什么肉,但说那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 “咱们女儿想偷懒就偷懒吧。”看着古伶舞的样子,云氏却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古伶舞歪头说到。 “娘是来告诉你,你爹快到了。”云氏想着出门五年的夫君,心中也是又酸又甜。 五年了,虽然每月都能收到古道寄回来的平安信,但以云氏对古道的了解,那人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也不知道他这五年在沿海到底过的好不好,身上会不会又添了新伤。 古伶舞在一旁看着云氏的神情,心里也是不由微微感叹:是啊,又五年了。 五年间其实发生过不少事故,但因为自己的魂体被封,她无法再亲自去保护古道和古仲,每次从李杰那听到关于古道两人的事,古伶舞都不由担心他们是否能安好。 当然,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时,古伶舞就要折腾一下地府那帮吃闲饭的。 虽然她现在无法下到地府了,但她可以把地府中的人招上来啊。 使点小手段,她想看跳舞,就招一批会跳舞的上来,她想听歌,就招几个会唱歌的上来,哪怕她的这种行为是违反规定的,但那些人也只能当没看见般随她折腾。 “爹还没到呢,娘您就看着好高兴。”古伶舞轻掩嘴角笑看向云氏。 “你这丫头,这是年纪小小学会笑话娘吗。”云氏被女儿的话逗乐了,牵过古伶舞轻轻抚摸着说到: “你不想念爹爹吗,我们舞儿如今都是大姑娘了,等你爹爹回来就该给你相看人家了。” 呃~这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怎么就说到她相看人家头上了呢? 古伶舞眼角有一丝抽搐,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娘你是不是做媒做上瘾了啊,三哥四哥你没给安排好,怎得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古伶舞嘟着嘴说到。 “别提你那两个哥哥,总拿你二哥来搪塞我,这次等你二哥回来后,我把他们三个都给收拾了。”云氏想到自家三个儿子年纪都那么大了,却没一个愿意娶媳妇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何况现在她摸着古伶舞的手,干干扁扁的仿佛没二两肉,那心疼劲儿一下就冲到了心尖上。 “还是那么瘦。”云氏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娘,我又做了什么,老远就听到你说要收拾我。” 这时,一道风度翩翩的身影从山水涧门口晃了进来。 云氏抬眼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外面罩了一件渐变绿轻纱质地外衫的古虢摇着一把逍遥扇到了她们面前。 “你看看你,男子的曲裾服那么端庄大气,现在穿的这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云氏板着脸冲古虢就是一阵数落。 古伶舞看了看古虢身上那身交领汉服——话说至从婀娜馆开业之后,本以为只是弄一个情报组织,没想到这情报组织还成了启国时尚圈的风尚标。 婀娜馆无论表演个什么都能火很久不说,那些歌姬舞姬的穿戴打扮总能在整个启天城中引起一阵风潮。 启天城是什么,是整个启国的中心啊,说句毫不夸大的话,启天城中一旦流行了什么,很快整个启国都会流行起来。 短短五年,单是婀娜馆的收入就让古虢数钱数到手抽筋,更不要说因为婀娜馆而衍生出的服装饰品店。 现在古虢明里暗里的产业几乎形成了一整个经济链,衣食住行没有一样是他不涉及其中的。 短短五年,古虢就从一个时有自卑心理的青涩少年成长为了一代巨鳄般的存在,这让古伶舞都不禁有些小骄傲。 “娘,这是我店里最新款的服装,我这老板怎么也要捧捧场,做做宣传啊。”古虢一边说一边嬉笑着坐到了木榻对面的石凳上。 二十六岁的古虢放在其他家族,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但现在古家最年轻的一代,别说古虢了,几兄弟谁都没有娶亲的念头。 这可把云氏给急到不行,毕竟古虢二十六就算了,可古豹和古仲这眼看都快三十了,这要是放在某些家族,那都是快当爷爷的年纪,但他们家,唉~ “我说不过你,等你们爹回来看他收拾你的。”云氏虽不知自己儿子在外面到底铺了多大的摊子,但从他时不时几万两几万两的往她那送银子,她就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所图肯定不小。 100 老树开花? 闲聊了几句家常,在送云氏离开后古伶舞脸色一垮就问向古虢:“说吧,出了什么事?” 古伶舞对于古虢这几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做法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而古虢显然也知道妹妹对自己的看法,一脸心虚的问到:“你没收到消息?” 古伶舞闻言摇摇头——她从两个月前知道古道终于可以换防回来时,就把李杰派去跟着古道了,就担心他在回程时遇到什么意外。 但这两个月她没有接到什么消息,现在被古虢这一问,难道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不,有任何意外李杰都会回来告诉她,所以不可能有意外。 “我收到消息,爹这次回来带人回来了。”就在古伶舞还在股乱猜测时,古虢面露尴尬的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带人回来?什么意思? 古伶舞一脸茫然的看着古虢等他解释。 “就是爹可能要娶妾了。”古虢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凑到古伶舞耳边说到。 “娶……娶撒?”古伶舞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 算来古道今年得有五十了吧,这大半辈子守着他们母子几人都过了,临老了还准备老树开花? “具体的也不清楚,反正我收到的消失是爹在回来的路上救了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子,然后那人就一路跟着回来了……最近一次消息说那女子和爹走的越来越近,夜里已经宿到爹的马车里了。”古虢据实以告。 狗血,太t狗血了——古伶舞沉默了半饷,最后撇撇嘴说到: “我相信爹不是那种人,对了,爹还有多久到?” “我也不相信爹是那种人啊,所以你没看我刚在娘面前一点都没提吗。” 古虢听了古伶舞的话,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到: “爹现在应该在入城了吧,只是他到了以后要先到皇宫述职然后才能回来,到时估计会和三哥一起,晚饭时间肯定能到家。” 古伶舞听后点点头,现在她只希望今晚这顿久别的家庭聚餐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另一头,古道正如古虢预估的那样,正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慢慢走在启天城的官道上。 这条由城门直接通到皇宫大门的笔直官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让人踩踏上去,平时百姓们不是走两边就是直接走另外的街道,根本不敢踏上这官道一步。 而古道身后,除开亲卫和被允许入城的一些有功勋的将士外,一辆宽敞的马车就在其后紧跟。 虽然周围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但随着马车的走动,在那竹帘摇曳间,一道纤细的绝对属于女子的身影正端正的坐在里面。 “将军,我们进宫了,这彩蝶姑娘……”跟在古道身边的褚赫宁轻声问到。 “派人先把她送到我到将军府吧。”古道微微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那辆马车,眼神中一时也有些纠结。 “就这么送回去你不怕弟媳妇误会?”褚赫宁提醒到。 “你以为我是你吗,而且茹蓝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快去安排。”古道给了褚赫宁一个白眼。 “嘿你个古老二,我这是为你好,提醒你你还不乐意了,哼。”褚郝宁嘀嘀咕咕的招来一名亲兵在他耳边说了一阵,然后才继续跟上队伍。 就这样,当被刻意洗刷一新的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一辆单独的马车时,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百姓的围观。 “是这个车吧,跟着古将军一起回来的。” “车上那女子身影瞧见没,就是跟着古将军这次从沿海那边回来的。” “你说这将军到沿海一带去打仗,怎么打啊打的还打出个姑娘来。”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将军府外响起,而那些内容越说就越偏离正轨,让一直守在将军府外的管家阮大都不由有几分烦躁。 “管家,这还是去通知一下夫人吧。”有家丁见形势不对,小声的询问到。 而阮大虽有心把这些狗屁糟糟的事阻隔下来,但看现在的形势确实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只能点点头让那家丁去通传,只是当他正要说话时,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说到: “你先去通知少爷,然后再去通知夫人,知道吗。” 那家丁听了阮大的话脸色顿时一喜,赶忙跑了进去。 这边古虢还在山水涧里和古伶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当听到缈儿带进来的家丁传话,立刻就和古伶舞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两兄妹才一起领着那家丁去找了云氏。 “你爹的马车先回来了?” 云氏听了家丁的通报心中不由一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武将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进宫述职,古道不可能违背这个规定的,怎么会……而且就算古道违反规定先回了家,那也应该是骑马回来,而不是坐马车啊。 “将军受伤了?” 云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 “不是,娘,是爹的马车先回来,爹还没回来。”古虢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说到:“爹的马车里坐了位姑娘,说是爹来回来的路上救的。” 云氏听了古虢的话,看了看他那小心翼翼又略带尴尬的表情,顿时不悦的说到:“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那个……他们说那马车里坐着的可能是爹这次带回来的妾。”古虢小心的盯着云氏的脸色说到。 “妾?切~”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云氏直接十分不屑的给了古虢一个鄙视的眼神,十分自信的说到:“你爹要是愿意纳妾,早就没有你和小五了。” 霸气,这才是身为她的母亲该有的范儿。 古伶舞在一旁看着云氏的模样,顿时在心中给她点了好几个赞。 “你确定?娘,爹这可是出去了五年,而且这五年你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古虢也是被自家老娘突来的自信模样给震住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叫你早点娶亲你不娶,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你根本就不懂。”云氏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大大方方的坐到正厅的上位处。 呃~这种莫名被喂了一口狗粮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古虢和古伶舞不由无辜的对视一笑。 “那娘,你说让人先进来吗?”古虢可记得家丁说了外面有好多人在围观。 “进来?进哪儿?谁要进?”云氏端着一脸正色的看向古虢兄妹和那来通报的家丁。 “我们将军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有将军的口谕或指令吗?武将府中多为军中政务,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这还是醋了吧?古虢听完云氏的话忍不住扶额看了眼古伶舞。 而古伶舞这时却是一脸崇拜的看向云氏,她突然觉得平时温温柔柔的云氏好厉害,这么高级的手腕根本就是直接把什么宅斗家斗的直接掐灭在萌芽之中嘛。 外面的那个女人,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和她那便宜老爹有什么,这连大门都没法进,她还怎么展开后续? 退一步说,她后面进来了,但今日这个下马威也能明确的让她知道自己以后的身份,怎得也不能让她随意就翻出朵花来。 高,实在是高! “娘,我给你倒茶。”古伶舞屁颠屁颠的站到云氏身边。 她这一番动作直接就表明了她对云氏的支持,这让云氏高兴之余眼神不由斜斜的看向了古虢。 “唉小五,这种粗活怎能让你做,我来,我来。”古虢被云氏那眼神一看,只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学着古伶舞的样子站到了云深身边。 而一旁来通报的家丁却是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家主子们,这门外还有一圈围观群众呢,他该如何是好。 “去,让阮大进来,这将军马上就要回府了,府里一堆儿事等着他安排,他守着个大门做什么,那大门又不会长腿跑了。”云氏算是给了家丁一条退路。 看着那家丁忙慌的小跑出去,云氏顿时一改之前的气势,温柔的拉过古伶舞的手说到: “你们要和娘一样相信自己的爹爹,知道吗?” 云氏的话立刻让古虢心中生出一丝懊悔——他娘这是在说他之前的知情不报吧。 “我信爹爹的,主要是我相信娘。”古伶舞顶着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卖着乖巧。 “那什么,娘,儿子也是信的,真的。”古虢赶紧跟着表态。 “行了,那些事等你爹回来就知道了。”云氏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子女。 虽然刚听到那个消息时她心里是乱了那么几分,但一想到他们夫妻俩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对方是个什么性子都知道,这才让她重新安下心来。 “可就这么让那马车在门外停着……好吗?周围好多人呢?”古虢犹豫了一下再次问到。 “等你爹回来,咱们出去迎他时看他安排吧。”云氏拍拍手中那干瘦却温润的小手,脸上的神情却是让谁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出古虢所料,在快到古豹每日返家的时间,阮大亲自跑到正厅来通知古道回来了。 一直坐在正厅的母子三人赶紧到大门外迎接。 这边,古道坐在马车中正听着古豹说着这几年京中的变化,远远就看到了自家门外那辆被人山人海围住的马车。 “……陛下近年来总有那么些日子生病,政事多交由十三王爷在处理……刚开始还有大臣们怀疑,爹,你在看什么?” 古豹也早就知道古道今日回来,所以在今天退职前早早安排好了一辆马车来装载他们父子三人。 从皇宫回家的一路上正好他就给古道和古仲说说这几年身边发生的事和皇家的一切变故。 可没想到正说到重点呢,古豹就发现自家老爹竟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家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古豹顺着古道的视线看过去,立刻也看到了府门外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 随着他们马车的靠近,从将军府中缓缓走出三道亮丽的身影,顿时本就拥挤的将军府门外立刻热闹起来。 “那就是将军夫人吧,看着真贵气。” “古公子,古公子,看这里,看这里。” “那是将军家的小姐吧,经常请大夫的那个,哎哟,长得真是漂亮,怎么身子骨那么差呢。” 七嘴八舌的议论是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所有人的重点都放到了古家母子三人身上。 “恭迎将军回府。” 云氏看到古豹的马车停稳后,立刻规矩的向着马车行了礼。 紧接着,古虢和古伶舞也行礼喊了句:“恭迎爹爹回府。” 再然后就是古家一众家丁侍卫行礼,立刻,本还吵闹的将军府外整个就安静了下来。 “谁惹你娘生气了?”马车内,本还心怀激动的古道立刻警惕的问向古豹。 “什么惹娘生气?”古豹给古道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弄的愣住了。 “你……你不懂。”古道说了理了理自己的铠甲,一本正经的捞开车帘下了马车。 “茹蓝,我回来了。”古道大大方方的站到了云氏面前。 而云氏在看到古道如此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心中本有的那点小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鼻头一酸眼前就模糊一片。 “怎么就哭了,我回来了你不是该高兴吗。”古道顾不得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立刻上前轻轻拦住了云氏的肩。 “我这就是高兴呢。”云氏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守礼的退开半步:“快进去吧,给你和小二准备好了洗尘宴。” “娘,我还以为你看到爹就把儿子忘了呢。” 后下马车的古仲笑嘻嘻的来到云氏身边,也不管自己一身铠甲硌不硌人,直接就扶住了云氏的手。 “臭小子。”云氏看着身边的儿子,和五年前相比,古仲真是高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爹爹。”古伶舞看古仲搞定了云氏,自己也赶紧来到古道身边,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看着他。 “爹的小五哦,真好,真好,都成大姑娘了。”古道说着就想上前抱起古伶舞,但一想到现在的场景和古伶舞的岁数,最后只能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 “爹,快进去吧。”古伶舞两手拉住古道的一只手臂,当铠甲那冰凉触感传入她手心时,古伶舞不由缩了缩肩膀。 “爹身上这铠甲凉,小心点,走,我们进去。”古道显然是看到了古伶舞的小动作,心疼的赶紧牵过她的小手大步往将军府中走去。 “古叔叔。” 就在这时,那之前还引起一番风波,现在却仿佛被完全忽视的马车中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101 彩蝶 一道异香在马车车帘掀开时飘散而出,很淡,却让周围闻到的人忍不住觉得心旷神怡。 “古叔叔。” 随着那香味而来的,是一道轻柔的声音。 “彩蝶,对,差点把你忘了。” 古道牵着古伶舞的手微微松开。 叔叔? 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慢慢看向那马车车帘被掀开后露出的人。 “这是我在回来路上遇到的一个小丫头,身世可怜,我想着家中就小五一个女孩儿,就带回来给小五做个伴。”古道这话虽然是对着云氏在说,但也顺势向众人解释了这几日京中的某些传言。 小丫头? 在场除了古伶舞,所有人在看到彩蝶的瞬间好似都被她身上那股灵动鲜活之气感染,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了好感。 “先进去说吧。” 还是云氏先回神,轻轻一声就唤醒了众人的注意力。 “好,仲儿去帮下忙。”古道应声,然后安排古仲去扶彩蝶下马车。 “谢谢守信哥。”彩蝶对前来接自己的古仲甜甜一笑。 难道这不是小妾而是儿媳妇? 云氏一边和古道一起往回走,一边偷偷看了一下身后的情景。 只见那下马车的姑娘生的十分标志,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穿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干净清爽,和古仲站到一起还颇为般配。 一行人进到府中,大门一关就隔绝了外人探索的视线,同时也隔绝了那些繁杂议论。 整座将军府因为古道父子的回归都洋溢着一种喜悦之情,一家人坐在正厅中不用言语都能感受到这种氛围。 “都长大了,好啊,茹蓝,这几年辛苦你了。” 古道大马金刀的坐在上位看向身侧的云氏,眼神中有欣慰也有骄傲。 “说什么呢,先和孩子们去洗漱吧,等你们收拾好就可以开饭了。”云氏对着古道柔声说到。 “娘,这个姐姐我带去梳洗吧。”古伶舞难得主动开口,她这一开口顿时就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毕竟古伶舞出生至今很少主动与外人接触,唯一算的上有交集的外人就是褚家大小姐,但那也是人家见天的上赶着找她,她从来没有出过府。 现在突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示好,这不得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也好。”古道倒是觉得古伶舞的提议不错,认同的点点头。 于是,古伶舞带着那名为彩蝶的女子就出了正厅。 两名同样漂亮但各有千秋的女子走在将军府的廊道中,过往的家丁侍卫以及婢女们都忍不住侧目端详。 只见两人一个灵动逼人,一个娇小柔弱,行进间可谓给这将军府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古小姐好似不喜说话。”两人走了许久都没有任何交流,彩蝶忍不住率先开口。 “我喜静。”古伶舞微微点头,算是应和了彩蝶的话。 “古小姐……” “我同样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古伶舞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彩蝶。 “古小姐是信了外面那些流言?”彩蝶突的掩嘴一笑,那浑身的灵气顿时变得多了几分妖娆。 “你觉得呢?”古伶舞仍是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只是那淡淡的神色中多了一股蔑视。 “小姐,彩蝶姑娘,到了。” 在前方带路的缈儿对于两人的对话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般,在一座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小姐,彩蝶姑娘,这里是府中常备的客院,东西都是今日才换的,里面也有丫鬟婆子照顾。”缈儿恭敬的说着。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古伶舞对于缈儿的话表示疑惑。 他们家从古道离开后就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哪有什么常备的客院,刚要不是缈儿在带路,古伶舞其实是准备把这彩蝶带到山水涧的。 对于这彩蝶,古伶舞有种莫名的排斥感,之前没见到人还没这感觉,但见到这人后这种排斥感立刻就十分明显的出现了。 要知道古伶舞至从被锁魂链封印后,要说对她有什么影响吧,她觉得还没什么特别影响,就是所有实力只能发挥出以往的百分之一,就连感官触觉都迟钝了不少,但对某人产生排斥感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她仔细观察过这彩蝶,身上并无孽障缠身,为什么却会让她有排斥感呢。古伶舞不得其解。 “小姐。” 缈儿的声音唤回古伶舞走远的神志,待她回神才发现此时这客院门口只剩下她和缈儿两人,那彩蝶已经不见踪影。 “彩蝶姑娘进去了,刚才跟您告退您没应。”缈儿提醒到。 “哦,那我们回去吧。”古伶舞应了一句便直接抬脚走人,只是刚走几步就忍不住问到:“这客院是什么时候收拾的?” “夫人知道彩蝶姑娘后就让管家安排的。”缈儿老实的回答。 啊? 难道这就是云氏那句:府里那么多事等他安排的内在含义吗? 当家主母果然不好当啊! 古伶舞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这句话。 …………………………………………………………………………………………………………………………… 古伶舞回到山水涧,刚踏进院子,那久未开过口的烛九阴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妖气。” 妖气? 古伶舞被这明明很熟悉又莫名有几分陌生的词给说懵了,有些呆萌的拉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嗯,是淡淡的清香,缈儿给她熏的。 等等,为什么她现在闻不到妖气了?哪怕她的实力被压制也不可能连最基础的都分辨不出来啊。 “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古伶舞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烛九阴。 “我以为你早该发现呢。”烛九阴这时却是一改平时淡漠的神情,有些阴险的看向古伶舞: “你的魂体那么强大,强行让你投胎转世只会崩坏你的肉体,而我特有的炼体术能够让你的灵魂和身体完美的契合,可惜啊,后来你的魂力被封,无法给你的肉体提供能量。” “说人话。”古伶舞冷着脸看向烛九阴。 “就是被同化了呗。”烛九阴看着古伶舞严肃的表情,也赶紧正色说到。 同化?古伶舞还是没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当你的魂力强时,是魂体在同化你的肉体,当你魂力弱时,那就是肉体在同化魂体。”烛九阴再次解释到。 “也就是说,之前你为我淬炼身体是把往我魂体那边在淬炼,后来你帮我淬炼身体是把我往人类这边在淬炼。”古伶舞大概明白了烛九阴的意思。 “既已投胎转世,就好好当回人吧。”烛九阴不甚耐烦的看了眼古伶舞。 “算了,这个先不管,你说我染了妖气是吗?”古伶舞想到了那让她有莫名排斥感的彩蝶。 她的能力是被压制了,也许也真的在被所谓的同化着,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鬼,对于和鬼同属异类的妖她会有所感应也不奇怪。 只是她以往并不会对妖类产生排斥感,现在却产生排斥感——这也是同化的后遗症吗?是她的身体在排斥异类吗?这就是人类和异族不能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吗? “你又在想什么?”烛九阴看着古伶舞说着话就开始走神,忍不住开口提醒到:“你知道你近来很容易走神吗?” “是吗?”古伶舞心中还在想着彩蝶的事,也没太注意烛九阴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古伶舞那不以为然的态度顿时就让烛九阴皱起了眉头,只听他冷声说到:“人族惰性使然,希望你自己警醒。” 这走神怎么就和懒惰扯上关系了? 古伶舞也不想和烛九阴辩解什么,直接问到:“能闻出我身上的妖气是什么族的吗?” “你……”烛九阴似乎被古伶舞的问话气到了,几乎是咬着牙说到:“你觉得我是狗吗?” 好吧,古伶舞这时才终于发现烛九阴今日似乎心情不好,貌似她说什么对方都会不高兴,于是恹恹的干笑了一下说到: “我去洗漱,你都说我沾染上了妖气了,呵呵。” “那么重的味道,就算你能力被封也该闻得到吧。”最终,烛九阴还是提点了一句,只是话末不忘加一句:“你是能力被封,又不是脑子被封,果然往人类同化后会沾染上人类的各种坏毛病。” 古伶舞正要偷笑,但烛九阴接下来的这一句话瞬间就打散了她那刚要勾起来的嘴角。 撇撇嘴,古伶舞最后也只能不搭腔的走回绣楼,因为她现在把所有线索连起来后,已经猜到了那彩蝶的原型。 五年,她没想到五年前的事竟然还有后续。 晚饭时,换了一身淡蓝色直裾服的古伶舞乖巧的坐到了古道右手边,在他的左手边是云氏。 而彩蝶,坐在了整张餐桌下位,虽说是下位,但刚好可以直面面对古道夫妇和古伶舞。 古伶舞发现洗漱过的彩蝶似乎更加灵动了,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儿也更加明显,且很快就布满了整间饭厅。 而随着这么一顿饭的时间,整个古家的人除了古伶舞都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舞儿啊,以后呢彩蝶丫头就住在府里,府里就你们两个女孩子,要相互照顾哦。” 饭后,古道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介绍了一下彩蝶的来历。 故事很简单也老套,彩蝶住的村子就在古道回京的必经之路上,古道经过他们村子时正好就住在她们家里。 而说来也巧,彩蝶的父亲为了接待古道等人上山打野味儿,结果碰到熊瞎子就这么没了,而彩蝶父亲没了的这个噩耗在传回彩蝶家时,她母亲受刺激过渡当场也没了。 古道看着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剩下个刚成年的孤女,出于自责就把她给带了回来,当然,古道在带人回来时是说好的,彩蝶到这里就是陪伴古伶舞的。 因为在古道看来,女儿大了总是要有同龄的朋友的,与其交些心思不正或心机深沉的人,还不如由他来安排个知根知底的人。 古伶舞听了古道的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吐槽:这么老套又漏洞百出的故事,她这便宜老爹到底是怎么相信又是怎么想的。 唉,果然,迷魂蝶就是迷魂蝶,这迷幻之力只要找准人性的弱点,那根本就是一击即中啊。 是的,经过烛九阴的提醒,古伶舞已经猜到了彩蝶的原型——就是当初在海外小岛上的那只迷魂蝶王。 虽然身有异香又能不知不觉让人放松警惕迷惑人心的妖类很多,但和古伶舞,或者说和古道有过交集的,却只有迷魂蝶。 “彩蝶姐姐,我就住在山水涧,以后你有空就可以到那里找我。”古伶舞当着古道的面诚恳的邀请了彩蝶。 而彩蝶呢,看着古伶舞貌似妥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是灵动了几分,轻轻点头道:“那我以后就叨扰古小姐了。” “这两个丫头看来还挺投缘。”古道在一旁看着古伶舞和彩蝶的样子,高兴的小声对云氏说到。 “嗯,来吃点水果。”都说女人敏感,一旁的云氏在听了古道的话后,本来对彩蝶产生的好感顿时就降了下来。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云氏从来不认为古伶舞是个第一次与人见面就能有现在这种热络情感的人,所以对于女儿再次主动愿意和这彩蝶接触,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行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古道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果,这种饭后吃水果的习惯还有一种意思就是:吃饱喝足可以散了。 所以在接过云氏递过来水果后便宣布今天这顿洗尘宴正式结束。 “二哥三哥四哥,你们送我回去吧。” 古伶舞在古道和云氏退席后叫住了三位兄长,而也在此时她毫不掩饰的把对彩蝶的漠视表现了出来。 “好啊。”古仲是第一个响应古伶舞号召的。 “来,三哥帮你拿水果。”古豹则直接细心的拿起古伶舞手中的水果。 “我那快开馆了,就让二哥三哥送你吧,我先走了。”古虢也知道平时就自己和古伶舞相处的时间最多,今晚这种特殊时刻他还是让给两位兄长吧。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古伶舞叮嘱到。 “放心。”拍拍古伶舞的头,古虢笑着大步离开,出去前他也没忘向一旁安静的彩蝶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缈儿,找人送彩蝶姐姐回去休息吧。”古伶舞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缈儿说到。 “是,彩蝶姑娘,这边请。” 就这样,彩蝶在古伶舞的安排下回了客院。 而古仲和古豹两兄弟此时整个心思都放到了古伶舞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彩蝶在出饭厅时对着古伶舞露出的那势在必得的一笑。 102 出乱子 “小五是想问彩蝶的事吧?” 兄妹三人一到山水涧,古仲就大赤赤的坐在了黄角树下的木榻上。 而一旁的古豹看着古仲那随性的样子,立刻不懂声色的就坐到了离木榻稍远点的石凳之上——远离黄角树,远离黄角树下的木榻已经是他和古虢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还未见过烛九阴的古仲——古豹只要一想到此时古仲头上指不定就有一颗看不见的人头悬挂其上心里就不由一阵发毛。 “你先说说你对这彩蝶的看法。” 古伶舞坐到古仲旁边,一边说话一边熟练的拿起两人之间小几上的茶盏开始煮茶。 “怎么说呢,就觉得挺亲切的一个小姑娘,之前我其实也听到了一些流言,但回程这一路上我可是亲自参与的,爹和她绝对不会有什么,你就放心吧,对,你私下告诉娘,让娘也放心。” 显然古仲有些误会了古伶舞话里的意思,以为她是因为那些流言而对彩蝶有了看法,甚至还想着古伶舞此时的问话是不是他们娘在后面说了什么。 “你们就一点没觉得她古怪?”古伶舞也没去解释,只是将煮好的茶一杯放到古仲面前,一杯递给了古豹。 其实每次看到古豹和古虢都不愿靠近黄角树,古伶舞都觉得莫名好笑。 “古怪?倒还没觉得。一个小姑娘,本来有个挺和睦的家庭,据说她娘都在给她相看人家了,结果我们这一去就害的人家家破人亡,爹对她的遭遇多少也是有些内疚吧。”古仲说着还惋惜的摇摇头。 “那如果我说她有古怪呢?”古伶舞慢慢抬眼看向古仲。 “那就有古怪。”古仲还没回答,一旁的古豹便接了话头。 “你呀,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变。”古仲被古豹突然的插话给逗笑了,不过随即他也认真的看着古伶舞说到:“能和二哥说说你察觉到了什么吗?” 古伶舞看了看古豹,再看了看古仲才慢慢说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知道她不是人而已。” “不是人?她是鬼?”古豹反射性惊呼。 “不可能。”古仲也是一声惊呼,然后在古伶舞和古豹一脸疑惑的表情下才继续说到:“我和爹身边的古家英魂都私下观察过她,她有血有肉和我们一样。” “难道又是……”古豹想到什么小心的看了一眼那颗长势葱郁的黄角树,可惜他这话都没说完,就觉得浑身汗毛直立——有危险,古豹立刻下意识的闭上嘴。 树上,烛九阴撇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古豹:竟敢拿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妖和本尊相提并论,不知所谓,哼! 而能看透一切的古伶舞用衣袖挡着自己的脸假意擦了擦嘴,才憋着笑意说到:“天地分五界,神、魔、妖、人、鬼,除了人和鬼,神魔皆多年未现世。” “那就是妖咯。”古豹这次非常快速的反应了过来。 “妖……和人长一样?”古仲不由询问到。 “因为人族的身体是除神魔外最适合修炼的,所以大多的妖会在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化为人形再继续修炼。”古伶舞给古仲简单的普及了一下异族知识。 “那彩蝶不是人是什么呢,不对,她是个什么妖呢?她跑到我们家来又是为了什么呢?这妖一般是好的还是坏的?”古仲碎碎念般说出了一串疑问。 古伶舞有些吃惊的看向古仲,特别是对于他最后的那个问题。 “五界中所有种族都有好的,当然也有坏的,和我们人族差不多。”古伶舞笑着对古仲解释。 “那这彩蝶呢?她是好还是坏呢?”古仲再次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她现在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事。” 古伶舞本来有心提一下五年前的事,但一想到自己当初既然没让他们知道她去过那小岛,现在再翻出来说估计难以自圆其说,最后还是决定直接略过那些事。 “那也不能等着她做出伤害我们的事啊。”古豹略带激动的说到。 “我们回程这一路她都表现的很是本分老实,爹觉得她给你当玩伴也比较安全,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她现在一番行动的目地,若我们贸然去揭穿她,会不会……”古仲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我叫你们来只是给你们漏个底,让你们凡是多个心眼,并没有让你们去做什么啊。”古伶舞摇摇头阻止两位兄长的讨论。 “小五,养虎为患这种事可是大忌。”古豹显然是不赞同古伶舞的说法的。 “但敌在明好还是敌在暗好呢?”古伶舞反问古豹。 一旁的古仲没有插话,不过他从古伶舞的话中倒是确认了一点,那就是那名为彩蝶的妖——是敌。 “你有信心看住她吗?她可是我们没接触过的妖。”古豹不放心的继续说着。 “三哥,你忘了我邀她我这山水涧了吗,别忘了我们也是上面有人的人。”古伶舞说着微微看了一下她身后的那颗黄角树。 虽然古豹对烛九阴一直有些抵触情绪,但看到自家小妹的动作后,古豹表示他竟秒懂了古伶舞的心思。 是啊,这山水涧可是有山神坐镇的,小五既然说过天地五界神族为尊,那彩蝶不管是个什么妖肯定也不敢在山神面前放肆——虽然他其实也不知道山神算个什么神。 “这样好,这样好。”古豹越想越觉得古伶舞说的话有道理,不禁止不住的点点头。 上面有人? 坐在古伶舞侧面的古仲抬头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空,他没看到什么人啊。 “三儿啊,你给二哥说说上面有什么人。”古仲没问古伶舞,而是直接把疑问对向了古豹。 “哦,小五的意思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上面有神明护着。”经过这几年的经历,古豹也不是完全没有成长。 至少在面对古仲这个满肚子弯弯绕绕的家伙,古豹自觉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 呵,还和我闹小心思呢,别忘了我们是双胞胎,你心里有事我会感觉不到。古仲想着从木榻上起来理了理衣摆和广袖。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小五休息了,来,老三,今晚二哥找你秉烛夜谈一番可好。” “不要,我今天当值累了,我要回去早点休息。”古豹一看古仲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就跑了。 “二哥,你别闹三哥,他这几年也挺辛苦的。”古伶舞看着还没离开的古仲在那默默算计什么,赶忙为古豹帮腔。 “二哥也很辛苦的。”古仲好似因为古伶舞的态度受到了打击,委屈巴巴的说到:“不过出去了几年,小五都不关心二哥了,伤心。” “二哥,你过年就三十了,不是十三,好吗。”古伶舞看着古仲的样子,不禁尴尬的一笑。 “你三哥可和我一样大的。”古仲抬头轻轻敲了一下古伶舞的头,状似是对她偏帮老三的教训。 “好了,二哥是真要找你三哥好好聊聊了,今天在回来的马车上你三哥说了不少京中变故,二哥得把这几年的消息补齐才行。” 点点头,古伶舞看着古仲精干的身影消失在山水涧院门外,不由对着身后的烛九阴说到:“那彩蝶对你而言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可惜,此时的烛九阴又恢复到了它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根本连眼神都没有给过古伶舞一个。 不过不管怎么说,彩蝶就这么在将军府中住下来了,云氏在第二天就给她另拨了一个小院。不过她表现的特别安分,都住了好几天也没有主动出过她自己那个小院。 古伶舞虽然主动的诚意的邀请过她,但人家不来她当然也不强求,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事是吧,只要她不给她惹事,古伶舞其实无所谓她到古家来干什么。 就这样,在彩蝶到了古家的第八天,一大早古虢鬼鬼祟祟的就摸到了古伶舞的山水涧。 古虢不分时间往山水涧跑已是习以为常,但他却忘了现在古道和古仲都已回家,所以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一道同样鬼祟的身影也跟着他进到了山水涧中。 “小五,小五。” 古虢一到山水涧就大咧咧的嚷嚷开。 因为他知道这山水涧除了缈儿也没别人,他只要进了山水涧的院门就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 “四少爷,小姐还没起床呢。” 果然,缈儿的身影匆匆从绣楼后绕了出来。 “我知道,你快上去叫你们小姐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古虢催促到。 “四少爷,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显然,缈儿对于古虢现在的样子也是习以为常,都不上去通报就直接驳了古虢的请求。 “嘿你这丫头,我还使不动你了是吧。”古虢假意板起脸。 “我是小姐的丫头,我只听小姐的。”缈儿也不怕古虢,倒不是说真不怕,但从五年前被古伶舞赐名以后她就认准了谁才是她的主子。 “就你忠心,我等着行吧。”古虢貌似也习惯了缈儿这幅样子,退而求其次的坐到了院中的凉亭里。 话说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大清早坐在莲池的凉亭中,古虢不禁有些畏寒的搓了搓自己的手。 而缈儿在看到古虢退到凉亭中后,也快速回到后面的小厨房中端出时刻准备的热茶和糕点——这些都是古伶舞刻意嘱咐过她的,显然她也已经习惯古虢这种不分时间往她这儿闯的习性。 绣楼上,古伶舞皱着眉头躺在被窝里不想动,刚才古虢那么大的动静其实已经把她吵醒了,但她实在不想从被窝里起来。 昨晚烛九阴教她炼体的方法,她几乎是天色都泛亮了才堪堪回房,所以算起来她根本没有睡多久。 “缈儿,打水吧。” 盯着拔步床的顶部看了半晌,古伶舞最终还是叫了缈儿。 一番洗漱整理出来,古虢也刚好把缈儿给他送来的糕点和热茶吃了个干净。 “小五,小五。”古虢一看到古伶舞就急急的迎了上去。 “把凉亭收拾好就下去吧。”古伶舞没有搭理古虢,而是对着缈儿安排到。 “是。”缈儿行礼退下。 “小五,小五。” “哥,亲哥,你下次能不那么早来找我吗?” 没了其他人,古伶舞直接怨念十足的对着古虢就是一阵抱怨。 “小五,我才收到消息说那个彩蝶不是人是怎么回事?”古虢好似知道了一个重大消息般急急的向古伶舞确认。 “二哥三哥没告诉你吗?”古伶舞只觉得自己脑门疼,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古虢怎么一副现在知道的模样,重点是还因为这点事打扰她睡觉。 “我这最近不是忙手里的事吗,爹这一回来,京城里好些安分下来的人似乎又要开始蹦跶了,我整理近期收集的消息都没停过。” 古虢说到自己的事也是一肚子苦水。 他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还以为他会是几兄弟中最轻松的那一个,但当摊子真正铺开后古虢才知道,他做的事是几兄弟中担子最重风险也最大的那个。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古伶舞倒是好奇古虢的消息来源,毕竟这已经脱离常规范畴了。 “就……就是知道了,你别岔话题,你知道我收到的具体消息是什么吗?”古虢说着再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在他所见之处没有人影后才继续说到。 “沿海一带出乱子了,就在爹回京没多久,据说在沿海一带出现了怪物袭击人的事。要知道启国多少年没闹过这种事了,我们家要不是因为有个你,我们都把那些传说故事忘到脑后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怪物袭击人?这和彩蝶有什么关系吗? 看着古伶舞仍是一脸不解,古虢又说到:“他们说那怪物是妖,和我们府中的彩蝶是一样的东西,所以我才知道了那彩蝶不是人。” “不可能。” 古伶舞对于古虢口中说的怪物和彩蝶是一样的东西这句话直接给予了否定。 别说彩蝶的原型只是只迷魂蝶,哪怕她是迷魂蝶王,想要袭击人类也是没有办法的,顶多就是弄点幻境让人在幻境中“醉生梦死”。 “真的,说是有人看到了,一个人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叼嘴里嚼吧嚼吧就吞了。”古虢对于古伶舞的反驳显然上了心。 “能这样吃人的不是妖,而是魔。”古伶舞按照古虢的话直接给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答案。 “魔?” 一道惊呼声突然就岔进了古虢和古伶舞的谈话。 古虢一惊,抬头就看到了正从窗口翻身进入的古仲。 103 消息 “你……你……二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古虢看着古仲敏捷的翻窗而入,惊的不由都结巴了起来。 他们家四个兄弟,在小五还没出生前,他完全是被三个哥哥欺负长大的,难免让古虢对三位兄长有那么点害怕,不然他也小时候也不会总那么自卑。 后来有了小五,大哥又出事,两位哥哥开始各忙各的事业才让他慢慢重塑自信,但面对几兄弟中最腹黑的二哥,古虢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阴影。 “和你一起来的啊。”古仲大赤赤的坐到了古虢身边的。 “你跟踪我?”古虢惊叫。 “一家人有什么好跟踪的,我就是刚才晨练的见你一回来就往小五这儿跑,好奇之下才跟过来而已。”古仲直接把古虢之前那鬼鬼祟祟的行为说成了正大光明,自然,连带着他自己的行为也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我……你……” “行了,你还是说说你之前说的那些消息吧,昨晚老三给我说了京城这几年的变故,你这边我还没来得及细问呢。”古仲打断古虢的结巴。 “四哥,你的那些消息——你是不是让婀娜馆的那些到处跑了?”古伶舞这时也把注意力放回了他们之前说的那些问题上。 “咳,那什么,我们婀娜馆的巡回演出队已经遍布启国了,哪还需要我把他们放出去到处跑。”古虢眼神飘忽着为自己辩解。 确实,这几年婀娜馆的生意越做越大,为了保证婀娜馆的热度古伶舞从地府招了不少优秀“鬼”才上来帮忙。 而因为自己魂体被封这事,古伶舞对下面也确实有了一些报复心理,所以招上来的人员只要表现的安分,不想再下去古伶舞也就让他们留在了婀娜馆中。 如今这婀娜馆可谓白日里供人聚会,夜晚里供鬼开趴,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热闹非凡。 而古虢常年和鬼魂打交道下来,也和他们产生了一些垮种族友谊,有时接到一些高难度的打探消息的订单,古虢就直接让那些鬼魂去执行,这不仅让婀娜馆的信息网更加变通,也让婀娜馆在江湖上的名声更大。 因此哪怕古虢不混迹官场,但在江湖中却已经是大名鼎鼎。 巡回演出队?突然听到这么现代的词,古伶舞不禁捂额。 好好的一个古代年轻小伙莫名的就这么被她给带歪了路,有时候古伶舞都禁不住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老四,你背着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该好好给哥哥介绍一下。”古仲在旁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忍不住插嘴问到。 “我做什么,不就是当初说的收集情报呗。”古虢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古仲说自己如今接触的那些事情,但下意识的就回避了这个问题。 “臭小子和你那三哥一样,学的神神叨叨的。”古仲见古虢那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那些的时候,他比较关心的是—— “沿海那边的消息你给我说清楚点。” 古虢看了看古伶舞和古仲,才把他昨晚收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昨晚,婀娜馆清场完毕后,古虢照惯例把大门一锁就回到后院自己办公的房间。 现在的婀娜馆比刚开始的婀娜馆扩建了好几倍,左右的好几家酒楼都被婀娜馆给并购了下来。 再经过一番改造,虽然婀娜馆这名字没变,但里面的分门别类却是清楚的多。 爱好听曲的有单独的悠扬阁,爱看跳舞的有单独的迎柳阁,更甚者还有爱好美食的有单独的饕鬄阁,一间婀娜馆就直接把启天城中吃喝玩乐给包了圆,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婀娜馆背景深厚,早就被某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再看因为婀娜馆而产生的那些副业,什么成衣店,饰品店,美妆店,细数下来整个流云坊其实都已经完全掌控在了古虢的手中,当然这些是暗地里操作的。 而生意做打了也就连带着古虢每晚的工作量剧增,虽然在古伶舞的帮助下找了不少被称为会计的鬼来帮忙,古虢也几乎是每晚都要通宵达旦的工作。 话题转回来,古虢正在整理当天各店交上来的账册和收集到的情报,就看到南希端着宵夜飘了进来。 “四哥,沿海那边出事了。”这是南希把宵夜放到古虢面前时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听到这消息古虢还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他老爹和二哥都已经回来了,再出事也牵连不到他们家,这才稳了下来。 “怎么了?”古虢端起南希送来的宵夜,是一碗小混沌,放了点葱花,点了几滴香油,看上去清爽又美味。 “在那边的姐妹说出现了吃人的妖物,整个沿海周边的城镇都人心惶惶的,可那里的地方官府却想瞒下这个消息。”南希如实说到。 “妖物?是什么?”古虢还不是很明白妖物一词。 “妖怪,多以山野精怪修炼成型,拥有那种修炼者才有的能力,很强大,在那边的姐妹都跑回来了。”南希斟酌了一下解释到。 “你们这样的也害怕那些妖物?”在古虢的认知里,鬼魂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出现。 “我们不行,没有修炼过,只是普通小鬼而已,你什么时候见我们使用什么术法吗。”南希撇了古虢一眼,显然对于承认自己的弱小不怎么开心。 “你们到处飘来飘去,还能直接穿墙的都不叫术法?”古虢不明其理。 “那是本能。”南希有时不得不承认古虢就是个铁憨憨,除了工作外其他大多时候脑子都不会转弯的。 “那妖物都吃人?我们家不是有个山神吗,我看他也挺像妖物的。”古虢说着突然想到了那数年如一日毫无变化的烛九阴,每次光是想到他他就不由脚底发颤。 “那是神,怎么能和妖物并为一谈,不过,你这几天时不时带点妖气过来,你们家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个妖物。”南希抬手顶了顶自己的鼻头说到。 噗~ 正喝汤的古虢立刻被南希的话给吓的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什么妖物,咳咳,你说我们家,咳咳,新来的小姑娘,咳咳,那个彩蝶,咳咳……” 古虢被呛到都说不出完整的话,但心急的他又急于求证这个事实,一张脸都被他自己给憋到通红。 “你没问过小姐吗?那么重的味道,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南希奇怪的看着古虢,想去帮忙顺气吧,却想到自己和古虢根本就没法碰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在那干咳。 “石头,狗蛋。” 古虢赶紧召唤跟在他身边的古家英魂,结果喊了半晌才想起来他们这些英魂回来后都到古家祠堂修养去了,据说要一个月后才会再出来。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小五。”古虢说着就开始收拾自己面前那些账册和纸条。 “这个点你就别去打扰小姐了,沿海回来的姐妹都在下面聊那边的事呢,你要不也下去听听。”南希提议到。 “对对对,多听听,走。”古虢听了南希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收好桌面的东西就匆匆往外走去。 果然,婀娜馆中空的院坝中飘荡着不少鬼魂,有男有女热闹非凡,此时他们聊着的唯一的话题就是沿海一带的事。 什么有妖物从海里上岸吃人啊,有妖物袭击了某个村子啊,不管是不是真的到过沿海一带的鬼魂都说的绘声绘色,激动非常。 “那个……四哥,你确定他们不是在以讹传讹,把八卦当消息在传?”这头,古伶舞听了古虢讲的始末后,莫名留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老四,你那婀娜馆怎么听着成了另一个古家祠堂的感觉?”古仲倒是从古虢的话里了解到了一些不同的信息。 昨天从老三那知道皇宫中闹过一次大规模的冤魂事件,因为那次事件皇室似乎“干净”了不少,同样的也让古家真正的隐藏下来。 但没想到今天他又从老四这儿听到了有更多的鬼魂出现在他身边,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的这个彩蝶该怎么处理,我看娘和爹都挺喜欢她的,他们不会是中了什么术法吧?”古虢说出自己的担忧。 哟,果然和鬼魂混久了,脑子都开窍了——古伶舞赞赏的看了一眼古虢。 而古虢在看到古伶舞的眼神后,脸色一青,哭丧着脸说到:“真中了啊?我这什么嘴啊,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五,真的吗?”牵扯到自己父母,古仲也赶紧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 “没什么大效果的术法,只是让你们都对她产生好感的小术法而已,你们没发现整个府里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不好吗?”古伶舞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也算术法?”古仲和古虢都不由楞了一下。 “能让全世界都喜欢你,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古伶舞掩嘴一笑。 “那也算不上什么吧,你不是也让我们全部人都捧在心尖上嘛。”古虢的话刚一说完,立刻就被古仲一巴掌拍到了头上。 “呸,你拿什么东西和我们小五比呢。”古仲直接啐了古虢一口。 “你们宠着我那是因为我是你们的亲妹妹,我们有着血缘关系,但就算这样下人中还不是有人说我是药罐子吗,但是你们想那彩蝶,她和这里的谁有半点关系吗,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说她半点不是呢?”古伶舞再次解释到。 “那这样有什么危险吗?她最后不会是想控制我们古家做什么吧?”古虢突然说到。 不怪他有这种阴谋论,因为就现在他收到的一些消息来看,某些家族已经开始谋划他们古家了。 “这个想法很危险,但却是可行的。”古仲赞赏的给了古虢一个认同的眼神。 “只是一种自保手段而已,有我和他在呢,她想控制谁,她又能控制谁。”古伶舞倒是一点都不谦虚的自夸。 “啊,这倒也是。”古虢听到那个他字,立刻就知道了古伶舞说的是谁。 而古仲表示,他怎么又听不懂了呢,这个他是指的谁呢?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古虢对他说: “二哥放心,咱上面有人。哎呀,如此说来我是白担心了,回去睡觉睡觉。” 喂,怎么又是上面有人啊,上面那人是谁啊,他又是谁啊,能讲清楚点吗?古仲眼巴巴的看着古虢摇着他的逍遥扇晃荡了出去,想和小五再多问两句吧,却看她也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只能就此作罢。 与此同时,启天城中另一座豪华府邸外,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大门处。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拨开车帘,抬眸间看着面前气势磅礴的高门大院,逸王府三个字闪着金光的大字立刻印入眼中。 “这个无忧,挺朴实的人府邸怎是这番模样。” 马车上的人似乎并不着急下车,而是在确定了自己没找错地方后,又放下车帘坐回了马车里。 只是那马车也没有走而是就停在了原处,似是在等着那大门自动打开。 府内,似是有所感的门房透过门缝看了看,在看到那辆停在大门外的马车后立刻召来家丁让他出去询问。 要知道像逸王府这种显赫家族,大门是不轻易打开的,除了王爷本人或者圣上亲临,一般进出都从旁边的角门。 只见接到指示的家丁匆匆从角门绕了个圈来到大门处马车旁,也不知和马车里说了些什么,又急急的跑了回去。 然后一盏茶的时间,那少有打开的逸王府大门竟然真的缓缓打开了。 打开了不说奇,周围零星的一些百姓竟然还看到那鲜少在街面行走的十三王爷亲自出来迎接。 有大新闻咯! 安静了好几天的启天城再次因为姬文逸的露面掀起了一波新热潮。 “师兄,你怎么出,不,你怎么下来了?” 逸王府中,姬文逸欣喜的招待着同门师兄——无尘。 说起姬文逸的师门,在这片地界就是所谓修炼者的神秘存在,当姬文逸第一次接触到那些神秘的东西时,也和其他平常人一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但短短几年的学艺却让姬文逸明白,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在平常人看来强大无比的修炼者和那些真正神秘的存在相比,根本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可叹啊。 ------题外话------ 恭喜男主正式上线 104 那些传说 六百年前,这片大陆上还没有国家这个概念,各地的人还在以世家、家族为单位各自为政,圈地管理。 世家以修炼者为主,而家族则是世家管理下的能力出众的普通人打理,在家族之下,才是最最普遍的百姓。 姬氏在六百年前算得上前十的世家存在。 就在姬氏又一批修炼者飞升上界后,剩下一些能力不够的修炼者继续留在所谓的世俗界修炼,而他们管辖的姬家也在积极为姬氏后备力量做贡献。 但也就在那批修炼者飞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姬氏所有修炼者慢慢察觉到这世俗界的天地之气在逐渐减少,而且减少的速度还非常快,不过短短几十年,姬氏的修炼者们就发现他们再也没法从天地间摄取修炼所需的能量。 这不仅让姬氏所剩下的修炼者感到恐慌,更让其他世家的修炼者也紧张起来。 于是,在上一批修炼者飞身百年后,整片大陆剩下的所有修炼者都聚集到一起进行了一次隐秘的会谈。 会谈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没人知道,但他们所管辖的家族却在那之后收到了各自世家发回的信息——世家集体避世了。 各世家在哪避世没人知道,但习惯于听命世家安排的家族们都本分的守在自己的地盘继续渡日。 但俗话说的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当又一个百年过去,各个家族发现之前偶尔还有消息的世家几乎完全销声匿迹后,他们的心中开始有了自己的算盘。 是顺应时局吧,也是人性使然,家族间的战斗就这么打响了。 而姬氏中,当初有一名心性不足而一直备受排挤的修炼者偷偷留在了姬家中,虽然他的修炼不足,但和普通人相比却已然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姬家在他的帮助下可谓所向披靡,很快就收服了周边的不少家族,毅然有了立国的雏形。 当再一百年过去,大陆上的人们对于三百年前所谓的修炼者已经遗忘的差不多,且经过这战乱的百年,该死的不该死人也都死的差不多,姬家也终于在那姬氏之人的带领下建立了启国。 不得不说,那人修炼不行,在对人心和权利掌控之间却很有建树,当他自封为启国开国皇帝时,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戴。 而这人,就是后面被古伶舞灭掉的姬昂宵。 初掌大权,尝到权利所带来的好处的姬昂宵还算是比较优秀的,为了启国的发展也是鞠躬精粹。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之前修炼时打下的底子慢慢消磨,察觉到自己竟开始衰老后,姬昂宵开始着急了。 他当初虽然没有跟着姬氏之人一起避世,但他知道姬氏之人所谓的避世是怎么回事。 可他也知道自己在姬氏之中是无法得到重用的,而且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让他重新回到以前备受排挤看人脸色的生活方式,他也不愿意。 于是姬昂宵开始在自己的子孙中物色能力出众之人往姬氏避世之处送。 在消耗了好几个子女后,姬昂宵的孙子辈终于和姬氏之人建立起了桥梁,得到了每三十年可以送一名姬氏后裔到姬氏避世之处修炼的机会。 姬昂宵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利用后辈之便开始重新收集修炼之法,而且无论是正统的还是邪门歪道的,只要是对修炼有用的,能让他活过千秋万代的,姬昂宵都收集了起来。 而这,也就成了启国最大也最隐秘的秘辛。 十八年前,启国先帝最小的儿子姬文逸出生了。 姬文逸出生之时,启国皇宫一片金光笼罩,这种天地异象立刻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当时已经龟缩在神殿闭关修炼两百多年的姬昂宵都被震撼到专门出来了一趟。 那时的启国皇帝对于老祖宗亲临是万分激动的,而且对于自己儿子出生后就得到姬氏避世之地传来的可以收入门下的消息更是狂喜。 而姬昂宵呢,他没想到在自己的后人之中会出现这么一个天赋异禀之人,本该高兴的情绪莫名的转变成了嫉妒之情。 但姬氏避世之地的人手脚太快,既然已经知道了姬文逸的存在,那待孩子能独立生活后他们肯定要把这人交出去。 于是一条恶毒的计谋就这么出现了——夺舍,活人夺舍。 姬昂宵经过多年的研究,对于如何延长自己的寿命已经有了更多的想法,可惜没有一条是正统路子,且还具有高风险。 但现在不同,姬文逸是他的后裔,和他有着同种血脉,而且他天赋异禀,如果姬昂宵夺了他的舍,风险度最低不说,重活一世还能再次回到姬氏世家重新修炼,很有可能让他回归大道。 也是因为如此,年幼的姬文逸便经历了很多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遭遇。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得上天眷顾,五年,整整五年,姬昂宵明里暗里使了众多手段都没有成功。 五年间姬文逸除了身体日渐消瘦外,竟是硬生生的撑到了他快被姬氏世家接走的时间。 这让姬昂宵急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得不加大力度,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次可以夺舍的机会,可是计划虽然成功了,可姬文逸那孩子竟撑着最后一口气跑出了皇宫。 皇子失踪是大事,姬昂宵暗地里的手段也不便再使出,但当他想到计划毕竟成功了,他只要等着别人把姬文逸找回来就好,也就没再着急。 可谁知,当晚姬文逸确实是被找回来了,但姬昂宵暗地里使的那些手段却莫名其妙的失效了,这让姬昂宵极其震怒。 可震怒也没办法,因为从那天开始,姬文逸身边就多了很多暗卫照看,直到他被姬氏避世之地的人接走,姬昂宵都没有再找到下手的机会。 言归正传,时间转回现在—— 逸王府是姬文逸还没回来时启明帝就为他备好的亲王府,鉴于姬文逸的出生和他去的地方,启明帝给他御赐的这座王府可谓极尽奢华,雕龙画凤堪比皇宫内院。 至从五年前姬文逸回来后,他便以十三岁之姿住了进去。 且不知启明帝是因为五年前冤魂大闹皇宫之事还是别的什么,从那晚以后,启明帝姬建明时不时的就要卧床修养,而太医们又看不出他有什么病,为了自保便一直顺着姬建明的意思开些保养的药物。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每到姬建明修养期间,国家大事本该由太子接任,偏偏他却全权委托给了姬文逸,这让当时十三岁的姬文逸直接成了众矢之中。 不光以往待他还有几分真心的皇后开始看不惯他,就是姬建明那些子女们也在背后搞东搞西。 姬文逸也向姬建明进言过几次,希望姬建明重用太子等人,毕竟不说身份,他在朝中的时间和经历都不如小辈强,可每次姬建明都以兄弟之情让姬文逸不好多推脱。 如此以往,五年下来,姬文逸也从当年的翩翩少年变成了如今真正威震朝堂的十三王爷。 “师兄,你怎么出……下来的?” 逸王府正厅,姬文逸面带欣喜的看向自己的师兄——无尘。 “你的成年礼就要到了,师兄作为师门代表怎么也要参加一下啊。” 无尘,和他的名字一样,一身和这里男子常穿的曲裾服不同的雪白交领汉服,腰间同色系的银边腰带,外面再披着一件雪纺罩衣,整个人看上去如一轮皎月般洁白无染。 成年礼? 姬文逸楞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啊,这几年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忘记了自己的生辰不说,也忘记了他还未满十八岁。 “无忧谢师兄、师门众人挂念了。”姬文逸有些感动的说到。 “不过师兄,你……可以随意出入了吗?”姬文逸不禁问到。 “出了点意外,很多地方的禁制松动了,所以暂时可以出入。”无尘也不瞒姬文逸,慢慢说到。 “禁制松动了?那……都可以出来了?”姬文逸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嗯,这也是我这次出来的原因之一。”无尘微微点头,续而问道:“你最近没收到什么消息吗?我出来后直接来找你,就是想着按你的身份应该接受消息会快一些。” 姬文逸听后把最近自己收到的各地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摇摇头说到:“没有,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敲了一下,姬文逸又说到:“这里消息传递不便,也可能是有消息还没有传到我手上。” “那可有办法能尽快收到消息,你也知道那些东西出来后的危害,现在这世俗界已经有了新的秩序和新的发展,我们不能轻易打破。”无尘越说语气中越是无奈。 “这个……”姬文逸在脑海中快速的做了好几种方案,但最终可行的也只有一个而已。 “靠官府的力量不行,我知道江湖上有个专门卖消息的组织,口碑和能力都很不错,只是这样的话,那些消息也就走漏出去。”姬文逸说着利弊。 “这倒也是。”无尘默了默,心中不由开始纠结。 “不过如果出了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我们早点知道还能早点解决,你觉得呢?”无尘最终如是说到。 “师兄说的是,是我思虑太多了。”姬文逸点头,也在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这几年似乎遇到太多勾心斗角之事,连带着让他遇事也忍不住瞻前顾后了。 “那……” “师兄莫急,那地方夜间才能联系上,现在时间尚早,师兄不若先休息一下吧。”姬文逸提议到。 “也好。”无尘点头。 安排下人把无尘领到后院休息,姬文逸回到书房就召来了侍卫长:“付强,你现在就到流云坊各处布置眼线,今晚本王要去那一趟。”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付强没有任何多余言语,直接领命离开。 只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 流云坊? 付强的脑海中出现了流云坊的地理方位和周边景象。 整条流云坊最出名的就是婀娜馆,那一个馆就占了流云坊三分一的摊位。而那婀娜馆又是朝中好几家权贵合股建的,一般二般的人根本不敢去闹事。 难道主子是要请今天那贵客去婀娜馆? 不对,招待客人不用让他现在就开始布局安排。 还有什么呢? 流云坊、婀娜馆……对了,婀娜馆还有另一个作用——买卖消息。 他们查过,婀娜馆确实是启天城中最大的买买消息的地方,但他们同样也查出婀娜馆那几个老板根本就不知道买卖消息这事。 那婀娜馆好似成了某个组织的跳板。 消息是在婀娜馆中买卖的,但却是非常隐秘的用一些特定的方法联系上对方的人,然后对方会根据你留下的线索直接来找你。 对,主子今晚要做的应该就是这个。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合格的心腹,付强是非常聪明的,他想通始末后立刻就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往某处走去。 而此时的古家众人还不知道今晚将要发生什么,古伶舞在被古虢吵醒后,虽然还有些犯困,但想着既然都起来了那还是去向她家老爹老娘问个安吧。 于是领着缈儿慢慢走到了古氏夫妇的院子,结果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云氏温柔又不失爽朗的笑声。 “娘这是因为爹回来,整个心情都好了很多啊。” 古伶舞挂着微笑走了进去。 没想到她进去后看到不止云氏和古道,彩蝶那只“小妖精”竟然也在里面。 “舞儿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这又是几天不出院子,是哪儿又不舒服了吗?”云氏一见到古伶舞,整个注意力就全部放到了她身上。 “女儿给爹和娘请安。”古伶舞先行了个礼才来到云氏身边说到:“女儿好着呢,就是这近冬了发懒来着。” “不能发懒,以往爹爹不在,也没人带你锻炼,从明日开始,爹爹每天都带着我们舞儿起来锻炼身体,可好。”古道一听古伶舞的说词立刻兴致勃勃的说到。 “你这是在说我没照顾好舞儿吗?而且女孩子家,你带她锻炼什么?”古伶舞还没回话,云氏在一旁就不干了。 “舞儿从小身子骨就弱,你要是把她练出个好歹怎么算?”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被云氏一阵数落,古道赶紧解释。 而古伶舞看着古道和云氏的交流,心中好笑之余抬眼看了看一旁从她进来后就没有出过声的彩蝶。 还是那么灵动逼人,浑身淡雅的香气让人闻着不由整个人都觉得舒畅,可惜了…… 105 蝴蝶效应? 当古伶舞从古氏夫妇院子里出来时,彩蝶也跟了出来。 古伶舞对于这么些天彩蝶都没到她面前蹦跶还是比较舒心的。 可惜她的舒心却让彩蝶有些坐立难安。 其实彩蝶之所以会跟着古道,除了因为当初她是跟在古道身边才出的岛,还因为她在出岛之后才发现,因为她的这番作为而让异界和人界之间的屏障出现了裂痕。 作为一只需要依附别的强大存在才能活下去的迷魂蝶,彩蝶表示这么大的锅她背不起。 所以她只能将错就错的跟在古道身边寻求庇护,毕竟当初抓了她前任主子的大能就是因为古道才出现的。 是的,古伶舞之前以为的噬魂兽抓捕了迷魂蝶王才能操控迷魂蝶摄人魂魄之事其实是错的,因为迷魂蝶王是自己投靠的摄魂兽。 两种都没什么战斗力的妖兽组合到一起才相互相成的存活了那么久。 可彩蝶在跟在古道身边后发现,虽然古道身边有不少英魂保护,但和那位大能相比根本是小儿科的存在,可一想到那大能能为古道出手,彩蝶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古道。 但这么长时间了,彩蝶一直都没有看到那大能的出现,而她若想在古家住下去,只能让别人不排斥她,所以不得不时刻散发着自己的保命本能。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大能没看见她在古家却遇到了古伶舞这么一个异类,对她的迷魂术似乎完全免疫般,一直都没法对她产生好感…… “古小姐。” 走到一条分岔路口,一直没有出声的彩蝶终于忍住不叫住了古伶舞。 “彩蝶姑娘有事?” 古伶舞微微侧身,明明才十三岁的年纪却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才有的风华。 “没什么事,就是之前古小姐邀请我到你院子去玩,我却一直没有去,希望古小姐不要因此多想。” 其实彩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古伶舞产生莫名的敬畏感,毕竟她哪怕再是个小妖,但和一个普通人相比还是更有能力的。 但一想到古伶舞不受她诱惑,彩蝶又担心在古伶舞这儿生出变故——那种明明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又偏偏没法掌控一切的矛盾感让彩蝶整个人都纠结到不行。 “彩蝶姑娘若无事现在想去我那儿坐坐吗,全当认个路?” 古伶舞微微一笑,心里却想着:本来不想搭理你,你自己非要上赶着往我面前凑,我不收拾收拾你好像都对不起你了。 “当然,我希望能和古小姐成为朋友,古叔叔之前收留我时就一直念叨着想给古小姐找些同龄的玩伴儿。” 彩蝶面对古伶舞的再次邀请,心中莫名有些怯意,但一想到自己如果单独和古伶舞相处一下也许就能把古伶舞给拿下,便也同意了。 古伶舞笑了笑开始默默往山水涧走,而跟在她身后的彩蝶却是越往山水涧靠近,心里就越是慌乱,中途有几次她都想找借口遁走了,但最终都没能开得了口。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里下,彩蝶跟着古伶舞到了山水涧门口。 看着古伶舞进入院门而她的丫头恭顺的站在小院外,彩蝶咬了咬牙迈步进到山水涧。 谁知也就是这一步的距离,彩蝶在山水涧院门的挡风壁前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彩蝶姑娘。” 缈儿在院外看着突然就跪倒在地的彩蝶,吓的赶紧上前查看——这女子突然这番动作,是想让别人看到了以为自家小姐欺负她吗,真是太心机了。 不得不说,缈儿阴谋论了。 因为彩蝶真心不是那么想的,而是这山水涧的院门好似一道禁制,院里院外根本就是两个极端的空间。 在她踏进这山水涧的瞬间,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直接压得她连站直腿都做不到。 “我没事,没事。” 彩蝶看着前来搀扶她的缈儿,想伸手在她身上搭力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倔强的想要抬头看前方的古伶舞,同样的她发现自己现在浑身僵硬到根本一点都动弹不了。 “小姐,这……” 随着缈儿的声音在彩蝶身边响起,一道裙摆重新出现在彩蝶的视线中。 “没事,你回屋去忙吧。” 古伶舞的声音在彩蝶上方响起。 “那……要把院门关上吗?”缈儿看了眼现在还没人经过的山水涧外。 “不用,去吧。”古伶舞有些好笑看着缈儿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这丫头,这几年是越发的会来事了,不错。 几乎是匍匐在地的彩蝶听到缈儿离开的脚步,然后就看到视线中的裙摆开始转身离开。 “我这山水涧是我们古家最漂亮院子,邀你来玩,你可不能错过机会啊。” 彩蝶听着古伶舞的声音,心中的寒意顿时让她整个身体都开始止不住颤抖。 “来,进来给你介绍个你应该认识的人。” 随着古伶舞的话音落下,彩蝶发现她身上的威压似乎轻了不少,但也只够她堪堪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瞬间,彩蝶真的十分想转身就跑,哪怕是暴出原型遁走也行,但她也知道那是自己妄想。 最后她只能唯唯诺诺的顺着地上的石板路走到山水涧里面。 “迷魂蝶。”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让刚走到院中荷花池旁的彩蝶噗的一下再次跪到地上。 “小……小妖在。” 彩蝶几乎是头都埋到石板上。 “抬起头来我看看。” 不要,不要看,我不要看。 彩蝶在心中哭喊着抬起自己的头——她看到了什么?我的天哪! “烛……烛龙大神。”彩蝶这次是真哭了。 想她只是个末流小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见到神颜,特别是在她闯下大祸之后。 但现在一位真正的传说中才有的大神出现在她面前,她该激动吗? 不,这根本就是来惩罚她的,肯定就是来惩罚她的,她要完了,她还是没逃过迷魂蝶短命的宿命。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呃……正在心中演着各种苦情戏的彩蝶被烛九阴的话直接给问懵了。 那哭丧的脸瞬间僵硬的表情,就仿佛看剧看到兴起突然按下了暂停,画面直接被卡在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情景上。 “我……小妖……” 半晌彩蝶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眼神却是从烛九阴身上小心翼翼的飘到了他所在位置的下方——古伶舞已经坐在黄角树的木榻下开始煮茶。 这个诡异的不受她诱惑的古家小姐就是因为有着大神的庇护才能如此吧。彩蝶忍不住猜测。 “说说吧,你来古家的目地。”古伶舞将茶煮起来后才慢悠悠的说到。 “我没有坏心的,真的,大神,您信我。”彩蝶没有回答古伶舞的问题,而是再次对着烛九阴叩拜起来。 “你下来,让人家好好说话。”对于彩蝶漠视自己的态度,古伶舞没有再对她开口,而是直接冲头上的烛九阴说到。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在彩蝶惊悚的注视下,烛九阴顺着黄角树缓缓而下,最后盘到了古伶舞木榻下方,当然,在下树的过程中他合理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体型。 这……大神脸上的表情是不耐烦吧?但为什么他不耐烦却还是听了古家小姐的话?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彩蝶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闪过数道闪电,直接把她的脑子劈到停机。 “你来古家的目地。”这次,烛九阴重复了之前古伶舞的问话。 “不是的,是……是……”彩蝶在心中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心一横,连声说到:“大神,小妖知错了,请大神给小妖一次机会,小妖再也不敢了。” “错哪儿了?”古伶舞微微抬眉——这还真是对古家有想法了啊。 “小妖本是异界的小小迷魂蝶,后来因为在异界过不下去了,才投靠了摄魂蛛和他一起守在人界于异界的交界点,占了一个座小岛混日子。”彩蝶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本来几百年来平安无事,但不久前古家这位人族将军带军队上了我们的岛,我们那儿许久没人踏足了,就对他们出了手。 可谁知这古家将军背后有大能庇护,噬魂蛛被那大能抓了后,小妖一人无法在那小岛生存,便想跟着这古家将军到人界混混。 可小妖真的不知道,小妖不是故意的,小妖不知道自己会犯下这滔天大错。” 古伶舞听着彩蝶的叙述,本来还在反省自己之前对噬魂蛛和迷魂蝶的看法,就听到对方开始不停的认错。 话说,按照她之前的叙述,好像她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吧,妖吃人不过是本能,能压制本能不吃人走正统修炼的毕竟是少数,古伶舞对于这些并不看重。 可看彩蝶这个样子…… “你跟着古道出来,是打破禁制了吧。”倒是一旁的烛九阴一下就说出了彩蝶认错的缘由。 “是,小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古家将军返航的路上突然就天昏地暗的,小妖能力低微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做出那等事件,大神请一定要相信小妖。”彩蝶急急为自己辩解。 “你继续。”烛九阴撇了一眼旁边脸色突然有些怪异的古伶舞,直接说到。 “那个……其实小妖当时也昏过去了,还是藏在古家将军衣襟里才逃过一劫。但小妖在到了人族地界不久,就听说异界和人界之间,海上那面的禁制有了裂缝,小妖害怕极了。”彩蝶说到这儿偷偷看了一眼古伶舞,见她脸色不对赶紧又继续说到: “我想着古家将军有大能庇护,所以就想跟在古家将军寻个靠山。但我到了这里绝对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我只是希望这里的人都喜欢我,这样等那大能知道我的存在时,能看在古家的面子上,给我一个落脚之地。” 当彩蝶说完自己的经历和计划后,赶紧把头埋到了地上。 她保证她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只等着上面的大神给她什么样的发落了。 而烛九阴在听了彩蝶的叙述后,只是转头看向古伶舞,看着她的脸色从恍然大悟再到气愤,然后又到懊悔和最后莫名的心虚,烛九阴鄙夷的勾了勾嘴角。 “你先下去吧,安分点。” 古伶舞摸了摸自己有些发胀的额头,摆摆手让彩蝶离开。 彩蝶抬头看了看烛九阴,见对方没有反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跑出了山水涧。 “说说吧,你以为那小蝴蝶要对你们家做什么,结果貌似不是这样啊。”烛九阴在彩蝶离开后滑到了木榻之上。 而古伶舞听了烛九阴的问话却是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感叹到: 这都是什么事啊?她没想到自己当初的行为会产生这么大的后遗症啊,直接把两界的禁制给弄破了。 “这异界是指妖界?你早就知道这些?这里的人界和异界是在同一空间以禁制分隔的?”古伶舞反问到。 “这里的异界是一种比较笼统的称谓,除开普通人类以外的所有都被隔绝在异界。”烛九阴解释到。 “那你怎么在这儿?算了,这个问题当我没问。”古伶舞反射性的自问自答一番。 烛九阴掌握时间空间,有什么是可以困住他啊,她是傻了才会问出刚才的问题。 “不是,你知道这些怎么不早告诉我?”古伶舞有些生气的看向烛九阴。 “你和我其实都是外来物种,我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吃了上次那个怨灵从他们零散的记忆中总结出来的。”烛九阴无辜的耸了耸鼻子。 “上次那个怨灵?”古伶舞想了想,猛的瞪大了眼睛说到:“那也有五年了好不好,你五年前就知道的事你不说。” “五年前两界的禁制又没破,我为什么要说?你以为隔绝两界的禁制是什么,真的是你或者那小蝶妖能弄破的?你们不过是导火线而已,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烛九阴再次把古伶舞鄙视了一番。 好吧!虽然烛九阴的话很不好听,但古伶舞知道他其实是在变相的安慰自己,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弄破禁制的事有她一份,哼。 “你说的对,那小小的蝴蝶能做什么,真以为在亚马逊雨林扇扇翅膀,德克萨斯就要掀起一场龙卷风啊,哈。” 烛九阴看着古伶舞说着他听不懂话,大摇大摆消失到绣楼中的身影,无趣的再次爬到了黄角树上—— 啊,好玩儿的事儿终于要来了呢! 106 诡异的婀娜馆 华灯初上,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启天城已经有不少轿撵和马车在缓缓往流云坊驶去。 古虢在家里吃过晚饭后如往常一般准备去婀娜馆开工,刚上马车就看到一道身影咻一下飞速窜了上来。 “二哥你干嘛?”古虢在看清来人后,吓得赶紧拍了拍胸口。 要知道他的功夫是几兄弟里最差的,勉强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这要是真遇到什么袭击他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到你那去看看,你那婀娜馆的名声老早就听过,还一直没机会去体验体验。”古仲大咧咧的往车厢上一靠,脚就放到了车厢一侧没坐人的位置上。 “为什么我在你的话里莫名听出了一种猥琐感。”古虢撇了一眼古仲,对他最后那句体验体验实在没什么好感触。 “滚,还不让车夫快走。” 古仲一脚就踢到了古虢的小腿上。 “哼。” 拍了拍裤脚,古虢拉了一下角落的一根绳子后,马车就开始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哟,这么点距离你这大少爷都不愿意说话了。”古仲看了看车厢角落的那根绳子。 “这个包厢是小五找人帮忙定制的,安全性和隐秘性都极高,在车厢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古虢有些骄傲的说到。 “完全听不见?但这窗帘和门帘并不是密封的啊。”古仲听了古虢的话,顿时对这个车厢来了兴致。 微微揭开点窗帘,马车行走在道路上的哒哒声顿时传入古仲的耳朵,而一旦他放下窗帘,果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好东西啊,他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点呢? “小五找人帮忙弄的?”古仲心里有了盘算,不由再次确认到。 “嗯,我当初求了好久她才同意的,你要有什么想法自己去找她。”古虢一看古仲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把自己给撇干净以免被赖上。 “切~”古仲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这马车车厢上。 就在古虢和古仲前往婀娜馆的路上,一辆宽敞但又十分低调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婀娜馆的大门口。 姬文逸和无尘前后下了马车,只见在一溜的翠竹拥促间,一座小小的门坊就立在其间。 白色高墙和外围的翠竹遮挡了外人打探的目光,门房前两座似狮非狮的镇宅石立在两侧,而婀娜馆的牌匾并没有像别的商铺那般立在门房上边,而是挂在了门房侧边。 在门房正上边的位置,挂着的是竟是一块八卦镜。 “这婀娜馆……你没来看过吗?”无尘在看到那八卦镜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异样。 “师兄,我这平日里太忙不说,我年纪也不够啊。”姬文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几分尴尬的说到。 不得不说启国在娱乐产业把控上是非常严格的,不说宵禁这点,未成年人不得随意进出某些地方更是明文写在了律法上。 而在启国,男子十八成年,女子十六成年,这是一直就有的规定。 “那你今晚……”无尘想到姬文逸还未过十八岁的生日。 “要进婀娜馆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我这是买的某个拿到预定位的人的排号,正好也能隐藏我们的身份。”姬文逸趁着周围还没人,轻声解释了一下。 “师兄是觉得这婀娜馆有问题?”姬文逸把话题转回之前。 “你看那八卦镜,你觉得什么地方需要这种东西?”无尘提醒到。 “师兄是说里面会有妖物?”姬文逸不由猜测。 对于婀娜馆,姬文逸派心腹查过,除了知道里面的歌舞新颖,除了带动着整个启国的潮流外,他还知道这婀娜馆是启国的上税大户。 但里面是否有妖物,他还真没有收到过任何回报,毕竟婀娜馆从未传出过任何异常信息,偶有贵族少爷们在里面打斗也都是正常范围内的事。 现在听着无尘的话和婀娜馆门口挂着的那么大一面这世间已经少有的八卦镜,确实让姬文逸心中也不由有了别的想法。 “进去小心点。”无尘嘱咐了一句,率先踏入了婀娜馆的大门。 而姬文逸在婀娜馆门口停留了几秒,最后也快步跟了进去。 进入婀娜馆大门,里面是那种休闲别院般的装潢,木质长廊、石板小道,随处可见的花圃绿植直接给人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 而在这个前厅小院,左右都有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各自都有一睹矮墙,仿佛是那种院中院,院门口挂着相应的牌匾。 “悠扬阁、迎柳阁。”这是左边的两块路牌。 “饕鬄阁。”这是右边的路牌。 “这婀娜馆里边还分了这么多阁,我们走哪边?”无尘对婀娜馆显然一点都不了解。 “我们出来的时间尚早,可以先到饕鬄阁这边吃点东西听听书,要下单也是在饕鬄阁。”姬文逸说着他知道的信息。“待到悠扬阁和迎柳阁营业了,我们直接在那边等对方来接洽就行。” “这是他们的规矩?”无尘不由觉得这背后买卖消息的组织有些太过神秘了。 “据说是。”姬文逸直接把无尘往右边开始带。 可从婀娜馆大门到饕鬄阁院门,他们发现这一路上竟是一个侍者都没有看到。 他们来的太早了? 姬文逸和无尘不禁有些奇怪。 直到两人进到饕鬄阁所在的院子,姬文逸和无尘才发现这单薄的一墙之隔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此时的饕鬄阁中已经人满为患,不算高的三层小楼中座无虚席,每桌都是坐满了人且桌上摆满美食。 无尘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长剑,和姬文逸对视了一下便开始寻思着找个位置坐下。 “二位客官可有号牌?” 一名小二打扮的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到姬文逸身边。 “有。” 姬文逸从广袖中摸出一块木质的牌子递给小二。 只见那名小二在看到牌子后,也没接手而是直接把姬文逸和无尘领到一个角落,在那里竟还有一张两人座的小桌空着。 “二位客官可有什么特殊口味,咱们饕鬄阁的主厨来自五湖四海,想吃什么都有。”店小二笑盈盈的对两人介绍到。 “有什么推荐吗?”姬文逸毕竟也在启天城这么久,虽然是第一次来婀娜馆,但对酒楼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那小的把菜谱给二位看看。” 只见店小二把手背到身后一抽,一卷竹片雕刻的菜谱就递到了姬文逸面前。 姬文逸看着面前的竹简,诧异之余面上不显的结果打开放到他与无尘之间。 要知道在启国早就有各种纸张,这种用竹简来记录东西的习俗已经很久没有地方使用了,没想到——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姬文逸和无尘看到那竹简菜谱上的菜肴名字时,两人都从对方瞳孔中看到了震惊。 狼心狗肺、鸡飞狗跳、瓮中捉鳖、遗臭万年、黄泉野草…… “这……”这真是菜? 姬文逸点菜的手指有些僵硬,而无尘那一直没有松开自己佩剑的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把剑拿到了桌下。 “客官可有喜欢的菜品。” 一直等候在旁边的店小二仿佛没有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僵硬,笑盈盈的等着姬文逸下单。 “先给我们来壶酒吧。” 不管这里到底如何怪异,姬文逸也只能按照他知道的下单方法与店小二沟通。 “客官想要什么酒?”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直抱在手里的小板子拿出来,从旁边一扣一根黑色的木炭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果香千里。” 姬文逸报出他知道的名字——鬼知道他一开始还觉得这酒名太奇怪,但在看过这饕鬄阁的菜谱后他才明白,果香千里四个字根本就是里面最普通的一个。 “好嘞,那需要什么下酒菜吗?”店小二笑盈盈的开始介绍: “二位别看我们这儿菜肴的名字奇怪,其实这就是一种博眼球的噱头,你看这遗臭万年吧,其实就是臭豆腐,这黄泉野草就是拌小菜,而这瓮中捉鳖呢,就是甲鱼汤。 不过客官别以为我们只靠这菜名来搏眼球,我们这的大厨师傅手艺是真真的好,弄出来的味道绝对是特级的。” 姬文逸和无尘在听完店小二喋喋不休的解释后,才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姬文逸更是不由问到: “那这狼心狗肺是……” “猪肝啊,滋补的好东西。”店小二继续笑盈盈的解释。 原来是猪肝啊,这名字取的……只是一般穷苦人家才吃的动物内脏竟然可以摆到酒楼中买卖了吗?姬文逸下意识的就点了一个“狼心狗肺”。 经过一番点菜的风波,无尘在店小二离开后低声问到:“怎么和对方联系?” “已经下单了,刚才点的那酒水就是下单的意思。”姬文逸说到。 “酒水下单?这么粗显的手法婀娜馆的老板真的会不知道吗?”无尘突然觉得之前姬文逸收到的婀娜馆的消息并不那么靠谱。 “查过了,确实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婀娜馆的几位老板和那买卖消息的组织有对接现象。”姬文逸一边说,一边就看到之前给他们点菜的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向他们走来,而托盘上一个白里透粉的细嘴瓷壶特备引人注目。 “这婀娜馆名字女气,连酒壶的颜色也格外女气一些。”姬文逸不由在心中想到。 “客官,您的果香千里。”店小二把那粉色酒壶往桌上一放,随即就恭敬的退了下去。 “好像没什么味道啊?”姬文逸微微探身闻了闻酒壶,并没有任何味道传出,甚至连酒味都没有。 “真要饮酒?”无尘想着他们今晚要做的事,不由劝说到。 “饮一小杯无妨。”姬文逸翻开配套的酒杯放到自己面前,当他把那果香千里从酒壶中倒出来时,一股淡淡的果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立刻在他们周围飘散开来。 “这味道……还真是果香千里。” 就在姬文逸感叹手中美酒时,一行字突然就出现了那粉白酒壶的瓶身上。 “看。”无尘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惊叫起来。 只见那粉白的酒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悠扬阁捌”几个字样,然后没等姬文逸和无尘反应,那几个字又快速的消失在他们眼前。 “这是联系上了?”无尘有些惊讶的看先姬文逸。 “嗯。”姬文逸饶有兴致的一笑,那俊朗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眸子顿时布满星光。 这个笑容……无尘看着姬文逸的样子,心中的不安顿时安定了下来。 他这师弟平时看着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模样,但只有真正了解的他的人才知道,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时,那就是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开始。 而一般能真正引起他注意的人或事……目前为止无尘还没有看到出过什么好结果的。 “那现在过去吗?”无尘直接问到。 “先吃点东西,对方既然给了地址,那那个位置肯定就是我们的,而且,就算现在过去这悠扬阁也还没开始营业呢。”姬文逸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果香千里,嗯,好酒。 “你这是来兴趣了?”无尘直言不讳。 “师兄第一次入世,师弟教你一点世俗的相处之道可好。”姬文逸不答反问。 “你说。”无尘正襟危坐。 “看破不说破,方为世俗生存之道。” …… 婀娜馆后院,古虢刚把古仲领到自己办公的房间,就见古仲捂着鼻子说到:“什么味儿,一个大男人的房间怎么弄的这么香。” 环顾四周,古仲在古虢的座位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徐徐冒出的青烟散发出的正是那让他觉得浓郁的香味儿。 “老四,你这是不是太娘气了?” 古虢看到古仲要去拿那犀香,急忙跑过去一把拍开他的手。 “这是小五给的好东西,有了这个才能看见那些她找来的帮手。”古虢解释到。 “香?不是药水了吗?”古仲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很是普通的香炉。 “嗯,这个是……” “四少爷。” 古虢正要给古仲普及一下什么是犀香,一个轻纱裹身的女子就从房间外直接穿门而入。 107 交易 古仲看着来人,不,来鬼,眼神不由调侃的看向了古虢。 女鬼啊,还是这么漂亮的女鬼,小子艳福不浅呢! 古虢没搭理古仲的调侃,直接对着来人问到:“南希姐,有事吗?” 古虢知道这个时间正是悠扬阁准备营业的时间,一般这种时候众鬼都是龟缩在后院不出来的,就是担心冲撞到客人。 “有人来谈生意了。”南希说完这话后转头看向古仲,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她虽然知道能被古虢带到这里的绝对都是可以信任之人,毕竟这个房间的犀香从来没有灭过,但她并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那就让剃刀去呗,对了,这是我二哥古仲,二哥,这是我这儿的舞蹈老师南希。”古虢看到南希的目光后,为两人做了个简单介绍。 舞蹈老师?还有,这是我二哥古仲,这是什么介绍法? 古仲满腹疑惑的向南希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二公子。”南希也是轻轻点头,回了对方的礼。 “剃刀说这次来的人有些不对,身上有我们不宜靠近的气息。”南希说出她会出现的理由。 不宜靠近的气息?古虢顿了顿。 “你们不宜靠近的除了浩然正气,那就是龙气了,修习浩然正气的人京都之中根本没有,至于龙气,难道宫里有人出来了?”古虢心里开始犯嘀咕。 “他们不能和那些人接触吗?”古仲在一旁询问到。 “不是都不可以,但主管信息收集的剃刀不可以。”古虢皱起眉。 这剃刀和他后院中的大多数鬼不同。 记得小五给他说过,剃刀是生前犯过杀戒的恶人,本来一直被关在地府受刑,如果不是因为他这里需要剃刀这样的人来掌管信息这块,古伶舞都不会把剃刀弄出来。 “鬼也分种类吗?”古仲不禁问到。 这些年来,古仲接触到的鬼除了古家英魂,对于其他的可谓一无所知,就连南希这种被古虢称为舞蹈老师的女鬼,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和见到。 “人分善恶,死后变鬼当然也分好坏。”古虢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显摆一下自己对鬼的了解,直接就一脸鄙夷的看向了古仲。 “剃刀生前据说做了恶事,所以在地府一直受刑,小五是看我这儿实在缺人才把他弄出来的。” “生前做恶死后还要受刑?”古仲不禁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那两人是生面孔?”古虢问到。 “第一次来,而且还是用的别人的号牌,需要去查实一下身份吗?”南希问到。 “要是生意谈下来,还是要去确认一下的。”古虢微微点头,脑子里却在想着该让谁去谈这次的生意。 “剃刀的意思是什么?”古虢问向南希。 “他本来想让小十二去,但又怕小十二把握不好露馅。” 南希口中的小十二是剃刀出来后专门为婀娜馆培养的小鬼探子,都是些身世清白但最终枉死的孤儿。 那些孤儿估计身前对人世太过失望,死后一直滞留在浮游城不肯投胎,而他们这种小鬼既没人祭奠也没鬼照顾,虽然滞留在浮游城但却过的并不好,连个安身的房间都混不到。 而古伶舞在浮游城招“鬼”的事早就已经传开了,一开始还没怎么引“鬼”注意,直到后来他们发现那些被招去的“鬼”不仅没多久就能在浮游城添置自己的房产,还能在鬼差面前混点脸面。 一时之间,古伶舞每次在上面招“鬼”帮忙的时候,下面所有鬼几乎是蜂拥而上,就希望自己能被选中。 所以很快,剃刀手下就有了一只相当可观的小鬼兵团,他们要做的就是到各地打探消息。 “小十二?”古虢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骨瘦如柴,脑袋大大眼眶青黑的小孩儿身影。 听说小十二当初是被活活饿死的,死时才九岁,甚是可怜。 “剃刀说小十二身世干净,没犯过任何事,倒是可以不惧那浩然正气和龙气,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南希转述了剃刀的话。 “那这单生意就不接呗。”古仲在一旁插话。 “不行,能让剃刀都警惕的人出现在这儿本来就已经是一条值得挖掘的信息,无论如何也要接触一下。”古虢摸着自己的下颚开始思考。 “那我去。”古仲自荐。 “更不行,我们家不能和这些事沾边,一直以来我对外也保持着只是个闲散老板的形象,暗处的事绝对不能让人和我们联系起来。”古虢摇头。 古仲闻言不由看向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他们几个兄弟这些年下来,大家似乎都没怎么改变,但似乎都已经变了。 就像现在一脸正色的古虢,古仲已经不能把他和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被他们时不时欺负两下的小小少年联系起来。 “让小十二去,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价格提高两倍,高风险的事我们必须要高回报。”最终,古虢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另一头的饕鬄阁内,饱餐一顿的姬文逸和无尘慢悠悠的跟着人流开始往婀娜馆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婀娜馆内各阁的营业时间安排的非常到位。 饕鬄阁每日只在晚饭时间开业,而饕鬄阁的开业就代表婀娜馆的营业,在饕鬄阁开业两个时辰后就是悠扬阁或者迎柳阁的开业。 婀娜馆的歌舞表演一直保持着三天一场的频率,只是不是三天才表演一场,而是一场表演重复演三天,而悠扬阁和迎柳阁是轮流营业,也就是说其实六天才能看到一场表演或者听到一首曲目。 而每满一个月就会换一只新的舞蹈和曲目,这更是让让婀娜馆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所有人都在看过婀娜馆的一场表演后盼着下一场,有的甚至同一场表演一个月要重复来看几次。 “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顺着人流步出饕鬄阁,无尘看着周围那些熟门熟路的看客们三三两两的走在回廊间。 此时的热闹场景和刚才他们走进饕鬄阁时的冷清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有阵法。”姬文逸微微勾着嘴角,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和周围其他看客几乎一模一样。 “我当然知道有阵法,不然这一墙之隔怎么可能相互间完全屏蔽声响。”无尘说的正是他们之前所经历的。 “不,这个阵法很怪。”姬文逸状似赏玩风景般,视线在回廊周围来回穿梭——他还是一个侍者都没有看到,但周围行进的看客们却似乎早就习惯了婀娜馆这种安排,一点奇怪的神情都没有。 “你看出是什么阵法了?”无尘询问间,那耳朵仿佛都竖了起来。 “看不出,或者,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这种阵法。”姬文逸微摇了一下头。 “你都不知道?”无尘再次被这婀娜馆给震惊了。 要知道姬文逸在他们师门最出名的就是他那超凡的记忆力,说是过目不忘都不为过。 他们师门的藏书阁短短一年间就被他看了个底朝天不说,他看过的那些书他竟然还全都记住了。 但现在,姬文逸竟然告诉他说他们现在所经历的阵法是他记忆中没有的,这句话的含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你确定?能找到阵眼吗?”无尘不放弃的询问到。 “这个阵法不在表面上。”姬文逸再次摇头。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婀娜馆到底使了什么办法做到他们现在看到的这番样子,但他一路行来,虽然感觉到了这里有阵法,但却是完全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刻画或者摆放在什么地方的。 “真是越来越玄了啊。”无尘不禁双手环胸,顺势就把自己的佩剑抱到了怀中。 “客官可有预定好的位置?” 很快,姬文逸和无尘就来到了悠扬阁院门外,从这里看向里面,这悠扬阁比那饕鬄阁更像一座酒楼。 只是这悠扬阁只有两层,从这院门进去后,走过一个小院坝就能进入悠扬阁的大门。 而在这院门通往悠扬阁大门的路上,整齐的站着两排服装统一的侍女,一溜儿的黑白曲裾服,长发扎于身后,和外面那些侍女一模一样。 姬文逸远远就看到每有一位客人靠近那院门,就有一名侍女迎上来询问,现在轮到他们了,也立刻就有一名侍女迎了上来。 “捌。”姬文逸轻言相告。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捌到底代表的是八号桌还是八号包厢,只是那酒壶上写的悠扬阁捌,那他只能试探着说出这个数字。 “好的,请跟我来。” 果然,侍女倒是很懂行的把他们直接引到了二楼一间标记为捌的包厢门口。 “客人请,包厢中有召唤铃,您在里面只需拉一下房间中的那根绳子,我们的侍者就会亲来为您服务。”侍女把包厢门为姬文逸二人打开后,门都没跨进去就乖巧的退到了一旁。 姬文逸和无尘点点头走进包厢,这是个半开放式的包厢,两边和大门那边都是封闭着的,但靠近中间的那一面却只有半面墙,不过到成人大腿的高度,上面还建了一圈木质的栅栏,两两相加算是到了成人腰部的位置。 而因为木质栅栏是做的镂空设计,所以能让包厢里的客人哪怕是坐着也能看到下方大堂的动静。 而上半部空着的地方,挂了好几块卷起的窗帘,姬文逸上前放下一块试了试,刚好能和木质栅栏处相接,如此一来这半开放式包厢又能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心思巧妙。” 姬文逸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行了,先说说现在我们做什么吧。” 无尘虽然也被这包厢的设计给震撼了一下,但他还是把重点放在了心中最关心的事情上。 “等,我们是第一次来,有些规矩不能光靠道听途说,得自己摸索。” 姬文逸把放下的窗帘重新拉了回去,他发现这种卷纸似的窗帘竟然使用起来十分方便,真是不错。 “峥~” 一道悠扬的古筝声突然响起,顿时刚才还只有几分热闹的悠扬阁立刻就响起了各种议论: “诶,是梁祝,三个月前出的梁祝。” “我还以为要等好几个月才能再演梁祝,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了。” “不是啊,我听说这个月出的曲子不是梁祝啊。” “新来的吧,这叫热场,本月新曲在后面。” 随着古筝之后一阵笛声的插入,热闹的场景立刻又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开始沉侵在乐曲所带来的美妙感觉中。 “这……真是好曲啊,此曲在我们那都是不可多得的。”无尘一边说着手指竟开始下意识的跟着乐曲轻敲起来。 “师……”姬文逸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在两人围坐的桌面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信封,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姬文逸抬眼看了一下无尘,只见他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后,两人猛地向同一个方位出手。 “怎么样?” 姬文逸和无尘几乎是同时问向对方。 “不见了。” “没抓住。” 又是几乎同时的,两人一起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看看那封信。”无尘直接把目光调回桌上那封诡异出现的信封。 “我来。”姬文逸按住无尘伸出的手,然后从长袖中摸出一块长长的手巾,把自己的双手都包裹起来后,姬文逸才拿起那信封小心查看了一番。 “无毒。”确认安全后,姬文逸才解开手上缠着的手巾拿出里面的纸张。 “这是什么什么表?”姬文逸看着手里那封写着方正字迹的纸。 “八卦隐私一百两起,江湖消息一千两起,贵族探秘一万两起,国家机密百万两起。”姬文逸看着那纸上写的东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字写得不错怎么感觉这般龌龊。”无尘在一旁有些鄙夷的说到。 “这不像是写的。”姬文逸仔细看了看纸张上那根本就是一样大小的字体和字迹,没有笔锋痕迹,间隔也太过平均,好似被印上去的般。 “你确定要在这儿买消息吗?”无尘不由有些担忧——这婀娜馆给他的感觉太怪了,让他实在不想在这里多留。 “要想知道启国哪有怪异之事发生,他们的消息绝对是最快的。”姬文逸想了想,再次看了看那信封之中。 果然,里面有一截小小的木炭。 姬文逸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倒出里面的木炭拿在手中,有些蹩手的写下几个大字。 108 上门 “启国异事,价格随意。” 古虢看着手中那张纸条,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昨晚从众鬼口中听到的妖魔在沿海出没的消息。 “有钱人啊。” 而古仲看到那纸条后第一个注意的,却是后面那句价格随意。 “知道来人是谁了吗?” 古虢问向刚刚回来的南希。 “只知道两人中一名是逸王,另一名查不到具体出处,只知道是今天早上才从外面入的城,入城后直接去的逸王府,然后是逸王亲自出门迎接的。”南希顿了顿,才继续说到: “而且现在整个流云坊各处都有逸王府的探子在徘徊,婀娜馆外也有十多名暗卫在躲藏。” “亲王出行,这份谨慎倒是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到咱们婀娜馆来打听这种消息呢?”古虢又开始摸着自己的下颚。 “因为我们的消息快。”南希在一旁倒是十分自信的说出理由。 “也对,我们的消息传递绝对是这启国,不,应该是这片大陆最快的了,但既然我们的消息最快,那他到我们这儿来买消息的初衷呢?又是谁给了他什么线索吗?”古虢还在思考。 “另一个人。”古仲顺着古虢的思路也加入到他和南希的对话中。 “另一个人……”看来这个人才是重点啊。 古虢看了南希一眼,说到:“这单生意接了,让他去选吧。” “好。”南希应声消失不见。 “你这儿的消息还要选什么?”古仲不解…… 捌号包厢,姬文逸看着他们面前的纸,上面有他写下的几个大字,但当他写完这些字后,周围并没有发生任何诡异之事,就连一开始他俩察觉到的窥视感也没有出现。 “难道刚才我们出手时把对方给吓退了?”无尘不由有些担心。 “不可能,要是这么就吓退了那就不用做生意了。”姬文逸直接否决了无尘的猜测。 只是如今他写下了述求,但却没有任何人来搭理或者说联系他们,对方对他们这单生意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 就在姬文逸和无尘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外面的乐曲也结束了,一阵阵惊叹声和掌声过后,又是一阵惊呼声在整个悠扬阁响了起来。 “看上面。”无尘来到窗边看向悠扬阁中庭的上方。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悬空的秋千,那秋千之高竟是让他们这些二楼的看客都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 然后一道素白的身影从某个角落飞身而上,身上长长的轻纱直直从半空拖到一楼。 而在一楼,一驾无尘从未见过的乐器开始响起——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 “这声音——好空灵。”无尘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的声音。 今天这个婀娜馆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讶,从一开始的诡异莫测到现在这些直击心灵的乐曲,他想他大概明白这婀娜馆会如此红火的原因。 “来了。” 注意力刚被歌声吸引开的无尘突然就听到姬文逸的喊叫,转头一看,只见他们包房的桌上这次竟是一下出现了三个信封。 “五百白银,五百黄金,五万黄金——好大的胃口。”无尘看着信封上的标注,下意识的开口到。 “一分价钱一分货,对方竟然敢开这个口,那肯定就能拿出等价的消息。” 姬文逸的手直接就拿起了代表五万黄金的那个信封,翻过来就看到信封背后还有几行小字。 “寅时(凌晨三点至五点)流云坊牌匾后,银货两讫。” “寅时?” 无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可已经亥时(晚上九点至十一点)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这神秘组织就能把价值五万黄金的消息弄出来? “会不会……”无尘不禁看向姬文逸。 “到时就知道了。”姬文逸收起了手里那个信封。 也在这时,两人只觉一阵清风拂过,桌上剩下的所有信封都消失不见,而外面,那空灵的歌声还在回荡。 亥时过半,婀娜馆到了关门的时间——为了不违反启天城“子时无声”的宵禁制度,他们是预留了让客人返家的时间的。 古仲看着古虢坐在马车上哗哗数银票的样子,不由发出啧啧的感叹: “这钱来的,就跟海边的浪似的。” “呵呵,花钱时,那和洪水过境也一样。”古虢撇了古仲一眼,继续在脑海中快速计算着今天的收入和即将要拨出去的支出。 “对了,那逸王要的消息你准备好了吗?你准备告诉他多少?”古仲想着今晚发生的事。 “如数告知啊,人家花钱买消息,我当然不会砸自己招牌。”古虢很是认真的说到。 “然后呢?”古仲追问。 “然后?没啦,我们就是买卖消息的,消息给他钱收回来,还要什么然后吗?”古虢把整理好的银票和账册放到身旁的一个小匣子里,他今晚的工作算是正式完成了。 本来这些事他一般都是在婀娜馆做完才回家的,但今天古仲跟着,那逸王今晚也跑到婀娜馆来凑了个热闹,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今天只能把这些事带回家处理。 “你怎么这么……你说,我和爹刚从沿海那边回来才多久,这我们一走那边就出事,上面会不会因此对我们家起疑呢?你这卖消息的不知道从中调整一下吗。” 古仲被古虢的回答给气到了。 “二哥,你以为我改些内容有用吗?你以为皇家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吗?他们之所以来我这儿买消息,应该只是暂时的消息不便。我若给他的消息和他后面自己收集的消息不符,那才会更惹人怀疑吧。” 古虢说着看了眼古仲:“逸王当年以舞勺之年辅佐朝政,五年来没出过一次纰漏,你觉得这样的人是傻的吗?” 古仲闻言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 确实,朝堂风云兵不见血,他自认在军中能过的如鱼得水,但若和朝中的那些老狐狸相比,实在难懂那些弯弯绕绕啊。 “小四,你真的成长了啊。”古仲想着想着,不由赞叹了一句。 “二……二哥,你……你突然这么……有点吓人好不好。”古虢被古仲这突来的表扬给弄的有些害羞了,不过转念他又正色说到: “不过二哥,今晚逸王来过的事,我们回去还得找小五说说,如果我猜的不错,明天逸王会到我们府上来一趟。” “嗯?难道他就今天这么来一次就能查到什么?我们谁都没有露面啊?”古仲听了古虢的话也立刻正经起来。 “不,他查没查到应该都会来试探一下的,毕竟婀娜馆能买卖消息这点在江湖上算是人尽皆知的,而今晚他亲自体验过那种诡异的交易方法,哪怕不联想到我们身上,也会来打探其他线索。” “也对,这启天城本就在皇家范围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肯定都会细究一番,只是——这么晚还去找小五,传出去对女孩子声誉不好吧。”古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可已经马上到子时了。 “你不懂,白天去才会打扰小五睡觉,现在去她顶多刚睡下,此时叫她比明早去受她的起床气好。”古虢很有经验的说到。 第二天,姬文逸还真的如古虢想的那般,带着无尘早早就驾着马车出了门,而出行的方向正是古家。 “昨晚没睡?”姬文逸看着无尘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有些担心,事情似乎超出了我们的预判。”无尘点点头算是应了姬文逸的猜测。 昨晚他们花五万两黄金买到的消息可谓物超所值,但也因为这样让无尘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沿海地区一探究竟。 但姬文逸却想再多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拖到了今日白天出门找人打听。 “没办法,如果我们莽撞行事可能更加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还不如打听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形再动身。”姬文逸在看到昨晚的消息后心中其实也在担心,但这几年的磨练已经让他成熟了不少。 至少,他知道在弄清前因后果前不要轻举妄动。 “你说的那位将军真的能提供线索吗?毕竟这些事都是在他离开后才发生的。”无尘仍是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做无用功。 “任何事的发生不可能是一下就出现的,我们不能错过哪怕半点细节。”姬文逸笃定的说到。 “好吧,希望今天能有收获。”无尘点点头。 很快,马车就驶到了古府门口,无尘看着那高高挂着的镇国将军府牌匾,心中仍是带着几分忐忑。 “逸王。” 接到逸王府侍卫提前通知的古道在看到马车抵达后,立刻就迎了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平时和他根本没什么交集的逸王突然驾临是为哪般,但就现在逸王在朝中的地位也足够让古道对他恭敬相待。 “古将军。” 姬文逸下了马车后也没摆什么架子,很是随和的与古道打了个招呼。 “逸王里面请,不知逸王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 古道的话听着貌似是疑问,但聪明人都知道,姬文逸都亲自上门了,怎么可能没事。 “将军府上可有方便说话之处?”姬文逸很是直接的问到。 “那就请逸王随在下直接去书房吧。” 古道一听姬文逸的话,心里不由有些打鼓,但一想到自家这几年的作为,也就放心大胆的把姬文逸直接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中,屏退左右后古道直接把姬文逸邀到了上座等待他的询问。 “事态严重,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姬文逸清了清嗓子直接说到: “本王收到可靠消息,沿海地区最近出现了很多诡异之事,不知将军是否知道?” “诡异之事?不知王爷指的是……” 听了姬文逸的问话,古道心中顿时一紧,但仍表现出一脸疑惑的问到。 “在将军走后不走,沿海地区出现了百姓离奇死亡或者失踪的事件,而且这种事件不是一件两件,据本王收到的消息,这种事件已经有好几百起,更是有一些靠海的小渔村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消失的情况。” “什么?”古道被姬文逸带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说实话,他在沿海那些年,除了出海时偶尔会遇到一些离奇事件,但回到军营时绝对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情况。 没想到他这一走,沿海一带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将军在沿海一带时没有遇到过什么怪异的事吗?”姬文逸见古道那吃惊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发凉。 难道真是一点预警都没有的就突然出现了那么多妖物吗? “不瞒王爷,本将驻守那边时,怎么说呢,在海岸线以内一直都挺安稳的,要说离奇诡异之事嘛,也是遇到过,只是那都是发生在我们外出练船的岛屿上。”古道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说到。 “能详细说说吗?”无尘一听古道的话立刻激动起来。 “这位是?”古道看了一眼无尘。 他之前一直都有注意到这位跟在逸王身边,而打扮却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不,那打扮和他那小儿子倒是有几分相似,貌似说是现下的什么新潮流,他也不懂。 不过,现在要说一些军中之事,古道在不知道对方身份时也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哪怕姬文逸就坐在他身旁。 “这位是我的师兄,就是他给我带来的消息,将军可以放心直言。”姬文逸算是替无尘做了保。 “既然逸王这么说,那本将就据实已告了。”古道看向姬文逸,开始说起他这五年的来的经历。 “不知逸王可知五年前本将曾奏请陛下在沿海一带加派兵力,死守海岸线不得随意出海这事。”古道询问到。 因为他出征时逸王还未回朝,所以古道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那份奏折姬文逸看没看过。 “听皇兄提过,但最后的结果如何我当时还未协助理政,所以不甚清楚。”姬文逸和无尘一听古道的话,立刻警觉——难道五年前那些事就已经出现了端倪? “陛下没批。”说到这儿,古道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当时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那种诡异之事,而且还损失了好几百士兵,甚至副将都损失了几个。” “五年前就已经死过几百人了?”无尘不由惊呼。 “也不都算是死在诡异事件中,真正死在诡异事件中的,我们的人只有一个,而其他的……” 109 再去沿海(一) “师兄,你可听说过能让人在睡梦中死去就真的死去的妖物?”回府的路上,姬文逸不禁问向无尘。 刚才在古府,他们听古道讲述了他这五年间遇到的那些离奇诡异之事,除了第一次有伤亡外,后面几次都可谓有惊无险。 但就算如此,也让两人知道现在沿海地区发生的事在五年前就已经在陆续出现。 “这到没有,毕竟我们接触的妖物多喜食人肉。妖何以为妖,以人为食皆为妖,而古将军所说让人在睡梦中死去却未动尸骨分毫的,是新型妖物?”无尘不由疑惑。 “师兄可知何谓灵?”姬文逸又问到。 “灵?未曾知晓。”无尘摇头。 “师门有禁书残篇——” “你竟然连禁书都看了?”还没等姬文逸的话说完,无尘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师兄。”姬文逸冷声喊到。 “你继续。”无尘被姬文逸严肃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禁书残篇记载,万物有灵,以魂养之,我以前也不知道何谓灵何谓魂,但近几年约摸着似乎了解到了一些。”姬文逸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道纯黑色的身影。 无尘见姬文逸那似陷入某种回忆的样子,也没打扰他,只等着他慢慢述说。 “灵似乎就好比我们修炼的功力,灵越多我们的实力就越强大,而魂,有些虚无缥缈,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不过从刚才古将军说的那些事来看,他第一次遇到的那种事应该就是食魂的妖物。”姬文逸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妖物吗?”无尘诧异。 “其实当初我会选择离开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如今的世家太过闭门造车,真正有用的东西都被列为禁忌,如此发展下去……师兄认为我说的可对?” 无尘本还在想着何谓食魂妖物,突然被姬文逸后面的话一岔,顿时有些哑言。 别看无尘和姬文逸是一个师门,但作为姬氏世家的师门,像无尘这样的外姓弟子,哪怕再是掌门亲传,很多隐秘还是接触不到的。 就好比刚才姬文逸说到禁书残篇,无尘是连想都没想过有机会去翻看。 “无忧,你有没有觉得那古将军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点?而且,感觉他对这些事好像并不陌生。”没法接姬文逸的话,无尘只能转换话题。 “许是经历多了吧,古将军作为启国的老将,有些保命手段也正常。”见无尘不愿多提师门,姬文逸也只能顺着他。 “师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我若和你出行还得进宫一趟,我先送你回府收拾行装吧。” 姬文逸觉得他们是时候往沿海查探了,只是他现在身居要职,要远行还得和他皇兄说一声。 好在算来他皇兄的修养日也差不多该结束,正好可以主持朝政。 “那你别送了,我就在此下车,稍后我自行回府等你。”无尘一听能很快出发,立刻就来了精神。 “也行,你确定认识路吗?”姬文逸不放心的问到。 “你师兄又不傻。”无尘笑了笑,叫停马车便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你快去快回吧,我正好看看要不要添购些什么东西。” “好。”姬文逸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傻,和无尘告别后便直接让车夫往皇宫方向驶去。 古府这边,古道在看到姬文逸的马车离开后,立刻让人把古仲和古虢传到了书房。 “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为父做了什么?”古虢在两个儿子来到书房后直接问到。 “做了什么?”古仲和古虢倒是被古道的问话给弄懵了。 “刚才逸王来了。”古道点了两人一下。 “逸王?”只一瞬间,古仲和古虢就想到了昨晚的事。 “他倒是动作快的很。”古仲和古虢相互看了一眼。 “爹,昨晚逸王到我那买了消息。”古虢看着古道把昨晚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种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古道在听到古虢回报的消息后,心中一惊的同时也相应白了姬文逸今天来家里的原因。 “都说皇家和修炼者有关系,如此看来那无尘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修炼者了。” 古道想到了姬文逸今日带来的那名男子,虽然当时姬文逸只是介绍说那是他的师兄,但皇家子弟怎会轻易拜师门。 想那逸王年幼时就被送出去了,而舞勺之年回来后就被委以重任,虽看着似乎年少可欺,但这几年真正有人欺负到他头上了吗? 别说是因为有陛下在一旁照应,朝堂争斗再加上皇家之中那些事,可没有一件是能简单解决的。 “修炼者?那个白衣男子吗?那就是修炼者?看着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别啊。”古仲被古道口中的修炼者三个字给吸引了。 要知道所谓的修炼者早就被传的神乎其神,虽然后来他们一家在小五的普及下明白修炼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神秘,但如今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修炼者出现在他们身边,还是让他们不禁有些激动。 “若真是修炼者,那对李参将他们会不会有影响?”古虢想的和古仲不同,常年收集和分析情报的头脑让他一下就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不知道,现在李参将他们都回到了祠堂里,我们家里倒是不会异常,只是……我们这一走沿海就出了事,为父担心逸王若要去沿海查探,我们十有八九还得跟上。”古道一边沉思一边说到。 “逸王要亲自去沿海?”古仲和古虢倒是没想到这点。 “我看今天他和他那师兄无尘的反应,应该是要去的。”古道点头。 “这几年逸王一直都是严于律己,恪守律法的处理每件事,对他本身实力儿子还真没研究过,难道逸王也是修炼者?”古虢不禁猜测。 “你为什么觉得逸王也是修炼者?”古道有些赞赏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幺儿。 “不是刚才爹说的吗?皇家和修炼者有关联,而逸王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修炼者,还是他的师兄,那说明逸王和他师兄肯定习过同门功法。”古虢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只是儿子没想到,这么些年来,逸王在京中从未出过手,大家都传逸王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陛下庇护,按他那死板的性格,不知道被弹劾到哪个旮旯角去了。” “逸王文不成武不就?这种话是谁传出来的?根本是驳论好不好。能恪守律法协助理政这是文不成?现在这种时候敢亲自往沿海跑的,会是武不就?”古仲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古虢。 “都说了我没去查过逸王的底,皇家之人我们不是一直能避就避吗,我干嘛还自己往他头上撞啊,都是道听途书的。”被自家兄长拆台,古虢立刻大声反驳。 “行了,老四的做法是对的,皇家之人咱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那些道听途书我们也不要盲目的去相信,更不要去到处传播。”古道出声制止了两个儿子的交谈。 “来说说你们对沿海之事的看法吧,要是最后真要再去沿海,我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古道招呼两个自己坐下。 “那个,爹,要不叫小五来参谋参谋?”古虢提议。 “也对,老二去把你妹妹叫来。”古道点头,立刻就安排古仲去叫人。 此时的古伶舞呢,正雷打不动的躺在黄角树下的木榻上假寐。 经过彩蝶的事后,古伶舞发现无论她是按照以前魂体的修炼方法来修炼还是按照烛九阴教的淬炼身体的方法修炼,都会让她丧失一些东西。 比如她按照魂体时的方法修炼,她的肉体就会越来越来弱,到最后她这投身的肉体一旦被她的魂体的同化,那她这次投胎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而若按照烛九阴淬炼肉体的方法修炼,她的一些感官和魂体状态的很多法术就根本无法使出,也就说她会变成一个在她看来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这一点古伶舞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现在古伶舞正在尝试着找到两种修炼方式的临界点,然后加以融合,以此保证她既能像个正常人一般,也能使用魂体状态的能力。 怎么说呢,就像是太极,阴阳协调,相辅相成。 只是说起来容易,理论知识古伶舞也非常丰富,但真要实行起来,实在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的魂力实在太强了,无论她怎么锻炼肉体总是赶不上魂体带来的消耗。 这些年在烛九阴的帮助下她的身体才算堪堪好转。 只是好转的方向似乎有些偏差,她现在的身体,说是铜皮铁骨也真是铜皮铁骨,但是一个小风寒就能让她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整个人半死不活的。 “唉~” 在木榻上翻个身,古伶舞觉得自己的正面被太阳照的暖烘烘了,便想着让自己的背面也好好晒晒。 “小五,小五。” 老远,古伶舞就听到古仲的声音从院子大门处传来,可她根本就不想动,只是继续挺尸在木榻之上。 “这丫头,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古仲来到黄角树看了看古伶舞紧闭的双眸。 “小五,小五。”古仲轻轻摇了摇古伶舞,然后就看到古伶舞极度不耐烦的睁开双眸看向她,那眼神中哪有半点睡意。 “呃~”古仲是第一次面对古伶舞这种类似起床气的状态,顿时有些尴尬的僵在原地。 “二哥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四哥扰人清梦。”古伶舞无奈的坐起身。 扰……人清梦? 古仲看了看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半晌找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 “找我什么事。”古伶舞看着古仲尴尬的样子,直接问到。 “哦,不是我,是爹找你。”古仲反射性的回答到。 “爹找我干嘛?”古伶舞有些奇怪。 一直以来,古道或是云氏找她都是自己到她这山水涧来,很少会让人来叫她过去,她平时也懒得出门,就是去给两人请安也是看年看月才去一次,今天却让古仲来叫她,这…… “哦,就是昨晚老四来给你说的那事,今天逸王来找爹了,爹担心他可能会在被派到沿海去,所以我们在一起商量。”古仲倒是很直接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沿海?现在去那边可不是明智之举。”古伶舞下了木榻准备穿鞋,古仲在一旁见了下意识就蹲下来帮忙。 “小五啊,女孩子就这么在院子里睡觉会生病的,被人看见了也不好。”古仲一边给古伶舞穿鞋,一边忍不住念叨了她两句。 “没睡,就是在这儿晒晒太阳而已。”古伶舞嘟着嘴辩解。 “小丫头还狡辩,我刚在院门口那么叫你你都没反应,还说没睡。”显然古仲不相信古伶舞的说词,在给她穿好鞋后起身就伸手把她给扶了起来。 “说没睡就没睡。”古伶舞也不多说,嘟囔了一句后就开始大声叫着缈儿。 “小姐。”缈儿匆匆从绣楼后方绕了出来。 “去把彩蝶叫到我爹书房去。”古伶舞吩咐到。 “是。”缈儿听了古伶舞的命令,又匆匆向古仲行了个礼就小跑着跑了出去。 “这丫头,眼中就看得见你了。”对于缈儿对自己称得上漠视的态度和行礼方法,古仲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这种时候你把那彩蝶叫到爹那干嘛?”古仲没明白古伶舞的安排。“你不是说那丫头有问题吗?” “对啊,不过她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正好她也是这件事的导火线,让她跟着一起正好给你们说说沿海到底是怎么回事。”古伶舞说完,便径自往院外走去。 “她是导火线?导火线是什么?小五你等等二哥呀,一个姑娘家走那么快干嘛。”古仲还没理清古伶舞话里的意思,就看到古伶舞的身影竟已经走过了院门口的挡风壁,赶紧追了上去。 而彩蝶这边,她自从上次在山水涧被吓了一吓后,这几天连院门都不敢出去了。 她周围的丫头婆子因为之前受她迷惑术的影响,对她倒是有几分心疼,看着她近日里一直乖巧的窝在小院不出门,还贴心的把她的饮食起居照顾的很好。 “彩蝶姑娘,小姐身边的缈儿姐姐找你。” 照顾彩蝶的一个小丫头匆匆来到彩蝶身边禀报。 “小姐找我?”彩蝶一听了丫头的来报,吓的直接浑身一紧。 “应该是吧,缈儿姐姐是一直跟着小姐的,她的话基本都是小姐授意。”小丫头对彩蝶的反应有些奇怪,怎么一听到小姐找她就脸色发白啊。 要知道他们小姐虽然身体不好,但为人还是很随和的,他们虽然偶尔也会在背后议论点小话,可对小姐的喜爱还是很真心。 “那我这就去。” 彩蝶心中哪怕再是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僵着一张笑脸慢慢往她小院外走去。 ------题外话------ 感谢张仲景5孙思邈的月票,谢谢亲的支持! 110 再去沿海(二) “爹,女儿问爹爹安。” 古伶舞一到古道的书房,立刻向他行礼问安。 “乖,到爹爹这边坐。” 古道指了指自己身旁以往是云氏的位置。 古道和他所指的位置都正对书房大门,两张椅子中间有一张小桌相隔,上面放了一些糕点和茶水。 因为这两个位置都是主位,所以以往只有古道和云氏坐,当然,之前来古府的姬文逸也是可以坐的,因为那是贵客,而此时直接招呼古伶舞坐,可见古道对古伶舞的疼爱。 “你哥跟你说了爹找你什么事了没?”古道见古伶舞坐到一侧,便轻声问到。 “说了,女儿这儿正好也有一些事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和爹说。”古伶舞说着示意大家看向书房外。 只见此时缈儿领着彩蝶正从书房这个院子的大门处走了进来,两人都微微埋头,彩蝶更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有些谨小慎微的样子。 “这彩蝶今日看着怎么有些……”古道微微皱眉。 以往彩蝶虽从未踏入过这书房小院,但出现在人前时至少是面带微笑,浑身散发着灵动活泼之气,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但今天她一副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病态的模样顿时让人觉得有了几分阴晦。 “小姐,将军,二少爷,四少爷。”缈儿大大方方的向古伶舞行礼后恭敬的站到一旁。 “小……小姐,将军,两位少爷好。”而彩蝶在偷偷看了一眼古伶舞后才赶紧跟着缈儿向众人行了礼。 只是行完礼的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是尴尬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缈儿到院门口守着,有人来了吱一声。”古伶舞把缈儿给遣了下去。 “彩蝶,你到此是?”古道看了眼古伶舞,然后才问向彩蝶。 “我……我……”彩蝶其实也不知道古伶舞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做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古伶舞等着她的问话。 “爹,彩蝶知道沿海那边的事是怎么回事。”古伶舞说到。 “她知道?”古道和古家两兄弟都诧异看向彩蝶。 虽然古家两兄弟知道彩蝶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和沿海的事扯上关系。 “我……”彩蝶一脸诧异的看向古伶舞。 她想过古伶舞会把她赶出去,也想过或许古伶舞会让她留下来但绝对不会善待她,但她没想过古伶舞会这么直接的要她自暴身份。 要知道这一屋子可都是普通人,他们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没有能力把她怎么样。 但是古伶舞不同,她身后有大神,自己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她半分。 可是自己的身份如此敏感,就这么暴露出来不怕引起其他问题吗? “我是异界迷魂蝶,当初古将军在我岛中遇袭后,我便偷偷跟着古将军来了人界。”彩蝶心一横,干脆就按照古伶舞的暗示开始自曝身份。 “你什么玩意儿?”古虢本来准备端茶杯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 “会不会说话。”本来也挺震惊的古仲被古虢的话给唤回神志,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才一脸正色的说到:“你是什么东西?” 上座的古伶舞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她觉得好没脸啊。 四哥你那一脸震惊有必要吗?你每天被一群鬼围着别说还没见惯这种场面吗。 而二哥,你虽然面皮是崩住了,但你那双眼睛能不能收敛点,那精光都快把彩蝶对看对穿了好不好。 “什么什么玩意什么东西的,让她好好说。” 古伶舞一侧的古道也是在初期震惊后,直接被两个傻儿子的话给气到了。 “彩蝶,你继续。”古道一边说一边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他需要镇定一下自己的精神,这刺激来的太快,他那颗老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是。”彩蝶见状,开始老实说着她的来历:“将军还记得五年前你们军队登录的那个小岛吗……” “啊,你是那只蝴蝶。” 一个时辰后,古仲在听完彩蝶的自述立刻一声惊叫。 “什么蝴蝶?”古道疑惑的看向古仲。 “爹,当时在你铠甲的衣领后我看到过一只蝴蝶,很小,只是转个眼的功夫我又没看见了,就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古仲想到当年他们从岛上出来后他看到的情景。 “你看见了?”古道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领,虽然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但莫名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后领的汗毛竖了起来。 “对,少爷当时看见我了,所以我就把自己藏了起来。”彩蝶这时在一旁轻声应答,也算是给古仲做了证明。 “你看见了你不……算了,按照彩蝶你的说法,现在弄出的这些事都是因为五年前我们经历那场海漩涡?”古道顿时心中涌上几分自责。 “不对,如果那里有你说的什么禁制的话,我们后面出海那么多次,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阻碍啊。”古仲这时却突然说到。 “那个禁制是针对我们的,人族中没有修习术法的人是可以随意通过的。”彩蝶给在场几人解释到。 “没有修习术法之人可随意通过,那是不是说法术很低也能通过?”古虢思考着什么询问到。 “也可以这么理解。”彩蝶点点头。 “那就是说现在在沿海那边的那些什么妖啊什么的,是法术很低的?”古虢想到情报上描绘的情景,若那都是所谓的法术低微的话,真有法术高强的东西过来不得把整个启国,不,整个人族给连根拔了。 我的妈呀,这个问题好严重。 “不不不。”彩蝶听了古虢的话赶紧摇头。 “禁制好的时候,法术再低微也过不了,除非有特定的传送出入口可以让法术低微的通过,但现在禁制坏了,我出来后也没有回去看过,不知道禁制坏到什么程度,所以,其实现在过来的应该不是什么低级妖物。”彩蝶低声说着: “在异界生存全靠实力,实力低微的小妖,就像我这种,不是找地方躲着修炼就是被大妖们拿来当补品吃了,所以能在沿海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应该不是低级妖物。” “你确定是妖物?”古仲说着还看了一下古伶舞。 他记得之前古伶舞说过,此时沿海出现的不是妖,是魔,他这都还没弄懂什么是魔呢,这又被拐回妖了。 “人族不是把我们都称作妖物吗?”彩蝶在说这话时莫名带上了一些情绪。 “呵呵。”古仲在一旁干笑了一下。 他能说如今的人族连妖物是什么都有很多人不知道吗?硬是要把他们这些归到一类的话,现在的人族只会说他们是故事,是传说。 “行了,你……你先下去吧,在你自己院子待着别出来,更不得伤害我府中之人,知道吗,否则我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手下留情。”古道挥挥手让彩蝶退下。 此时的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和心情来看彩蝶,毕竟这么一个妖物是他自己带回来的。 而彩蝶听了古道那状似威胁的话语,刚露出了一点点不屑的眼神,转眼就看到一旁古伶舞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彩蝶发誓这一瞬间她真的从古伶舞身上感觉到浓郁的死亡味道。 “是,我这就回去,绝对不会踏出院门半步。”彩蝶急急应承,然后踩着小碎步飞快的就消失在这书房小院中。 “这彩蝶……真是妖?感觉胆子有点小啊。”古仲看着那转眼就不见的身影,不禁有些哑言。 “唉,都怪爹不好,竟是带了个妖物回来。”古道正懊悔着,突然又想到:“糟了,上午逸王和他那个修炼者师兄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迷魂蝶的妖气本来就弱,而且彩蝶的手上其实并没有沾过血腥,再加上她本就是以味道迷惑人,所以一般不会被察觉。”古伶舞见古道那突然炸毛的样子,赶紧出声安抚。 “确定吗,唉,这彩蝶的事怎么那么让我不放心呢,特别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古道覆在桌椅把手上的手不禁用力握了握。 “爹,现在沿海之事的来龙去脉你弄清楚了,要是那逸王真让你去沿海,你还去吗?”古伶舞担心的还是这点。 因为根据她的猜测,沿海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妖物做孽,像古道这种普通人跑到那边去只有送死的份儿。 而她现在魂体被封,如果古道遇到什么危险她也无法帮忙,她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古道去送死。 “舞儿,你的心思爹爹懂。”古道欣慰的看向古伶舞,说到:“但若皇命如此,爹就不能不去。” 古道突然想到,古伶舞之前一直没把彩蝶的事告诉他,也许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事情牵扯到他身上了,她是在借彩蝶的口在告诉他即将要面对的危险吧。 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啊。 “那若不是皇命呢?”古伶舞盯着古道的眼睛,那张稚气的小脸上满是不合年纪的认真和严肃。 “不是皇命~”古道很想回答不是皇命他就不去,但一想到刚才彩蝶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这次沿海发生的事都是因为他而起,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书房的气氛一下陷入沉寂,古仲和古虢看着自家老爹和自家小妹的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沿海此时的危险性,他们也不希望自己老爹再去冒险,但按照他们对自家老爹的了解,如果是他们出言阻止古道的话,估计没什么效果。 这个家里看着是古道当家,但他们都知道,真正说话最管用的还是他们的小妹古伶舞,然后就是他们的娘。 “老爷,夫人让小的来请你们吃饭了。” 这是,一名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话也正好打破了书房中的僵局。 “哎呀,好饿哦,爹,妹妹,我们快去吃饭吧,不然娘该念叨了。”古虢在听到那侍女的话后,就跟见了救星般,砰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对对对,吃饭了吃饭了。”古仲见状也摸着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 “行,先去吃饭。”古道也赶紧起身,招呼着三个子女就往外走——话说被自己的女儿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内心也很煎熬啊。 不说古家这边的,姬文逸坐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了皇宫,而且因为这几年他协助理政,他的马车已经是可以直达内宫门。 当他由马车换宫轿来到启明帝姬建明的寝宫时,就看到姬建明正准备用午膳。 “十三,来的正好,陪皇兄一起用膳。”姬建明冲姬文逸招招手。 姬文逸看了看周围十多名伺候宫人,先是向姬建明行了礼然后才规矩的坐到了姬建明的下首位。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逸王单独用膳。” 姬建明和姬文逸也不愧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怕姬文逸什么也不说,姬建明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当一众宫人有序的退出了姬建明的寝宫后,刚端起碗筷的姬文逸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对姬建明说到: “皇兄,沿海出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事?”姬建明一愣,显然对于姬文逸口里的出事并不了解。 “师门的一位师兄出来了,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我不能说,但我后来去了解了一下,沿海一带已经出现了吃人的妖物。”姬文逸极其简短的把他知道的消息说了一遍。 “吃人的妖物?”姬建明听到这里眼中不由一暗,那神情似乎十分震惊但又莫名有些别的什么,让人实在不好分辨。 “皇家秘闻中的那种妖物。”姬文逸担心姬建明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赶紧再次提点了一下。 “皇家秘闻!”这下姬建明似是被震撼住了般放下手的碗筷,急急的问向姬文逸:“消息可靠吗?你确定?” “臣弟就是为了这事进宫的,臣弟请旨亲自到沿海去查探一番,如果消息是假的还好,如果消息得到确认,那就要做很多准备,而且沿海一带明明出事但却没人上报,也需要一番整顿。”姬文逸沉重的说着。 “你亲自去?不行,太危险,朕不能让你去冒险。”姬建明想也不想的否决了姬文逸的提议。 “皇兄,那些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我虽实力不济但至少学过皮毛,而且有师兄在,他绝对可以保我安全。而且这种事若被有心人乱传出去也不好,我们必须要秘密解决。”姬文逸分析着利弊。 “就算如此,朕也不想你去冒险,更何况你们就两个人,怎么对付那些秘闻中的存在。”姬建明皱起了眉头。 “那……臣弟再找些帮手。”姬文逸默了默。 “你自己都说要秘密解决了,还怎么找帮手?”姬建明看了一眼姬文逸。 “其实,臣弟在来这里之前去找过古将军,从他那里了解了一些沿海地区的情况,不然臣弟让古将军一起?”姬文逸试探着说到。 “古将军——他刚从沿海回来没多久又把他调回去,被那帮吃饱了没事做的人知道了更容易胡思乱想。”姬建明还是摇了摇头。 “我以私人身份相邀,相信古将军也会愿意陪我同去。”姬文逸想了想,继续说到: “其实之前和古将军说起这些事时,他就告诉了我一些从来没有收到过的消息,臣弟觉得他自己是愿意回去沿海的。” “是吗,他都说了什么?”姬建明正色的看向姬文逸。 111 再去沿海(三) “这次沿海之事,五年前就有端倪,古将军说他当时还上过折子请求增兵,可……”姬文逸说到这时,不由看了眼姬建明。 “我没批。”姬建明略带嘲讽的笑了笑。 “十三,你都协助理政这么些年了,没有看出什么吗?”姬建明慢悠悠的起身,又慢悠悠的走到寝殿门口。 “古家虽一直对朕都表现出了忠心,古道也却是朝中不可多得的良将,但不要忘记,军权这种东西唯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皇兄,臣弟不明白。”姬文逸来到姬建明身边。 他没搞懂,既然皇兄都说了古家忠良,为什么后面的那句话中又好似并不信任对方。 “你知道古道为我启国培养出了多少精兵良将吗?”姬建明看向姬文逸。 “据臣弟了解,朝中的那些大小将军,有一半都在古道手下当过差。”协助理政五年,姬文逸对于这些还是了解过的。 “那剩下的那一半呢?”姬建明继续问到。 “剩下的一半貌似和之前的那些都有那么一点关系……皇兄是担心……”姬文逸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姬建明的想法,但随即他又想到: “可古将军如今也不过三品大将军,并未位极人臣,他上面有人压制不说,皇兄也说了古将军本身是忠良之臣。” “辅国大将军这个位置虚悬多年,太尉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你说朝中能继承这些个位置的会是谁呢?而当他的位置上来后,他下面的那些人会如何想呢?军心在他那,军权还能一直在他那吗?”姬建明语气说的很是淡然。 “古将军的位置能不能升,也是由皇兄说了算吧。”姬文逸宽慰到。 “十三,你协理朝政这几年,你觉得到了某些时候,这朝堂之事真的是朕一人说了算的吗?” 姬文逸不敢接话了,毕竟现在姬建明说的话已经触及了帝王之术。 “皇兄,这次沿海之事臣弟肯定是要亲自去一趟才能安心的,不让古将军去,臣弟可安排……”姬文逸赶紧把话题转了回去。 “不,你可以邀古将军和你一起,就像你说的,朕不下令,你以你自己的名义相邀。”姬建明突然的改口让姬文逸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古将军对那边的情况是最了解的,你这拧着一根筋非要亲自去,为兄确实也不放心。”姬建明看着姬文逸笑了笑。 “臣谢过陛下。”虽然对于姬建明突然的转变很莫名其妙,但姬文逸还是赶紧谢恩。 “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为兄将来还要仰仗你啊。”姬建明的这话说的诚挚,却莫名让姬文逸心中一紧。 “臣一定好好保重自己,将来会好好辅佐皇兄和皇兄的孩儿。”姬文逸说着就跪倒地上行了个大礼——他也不是真傻,虽然摸不准姬建明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但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还是很会的。 “赶紧起来吧,你的礼可是父王当年就开口免了的。”姬建明微微抬手,把姬文逸扶起来。 “出宫去吧,看你着急的样子,留你下来吃饭估计你也吃不清静。” “谢皇兄,臣弟这就出发。”压下心里那一丝异样,姬文逸还真的就匆匆走了出去。 他没发现的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身后的姬建明微微抬手动了动食指,一道黑影快速的窜到了他的影子中,跟着他离开的脚步一起离开了皇宫。 古家—— 云氏一边给古道布菜,一边看着饭桌上诡异的气氛心中疑惑。 “这是怎么了?今天的菜有问题?”云氏淡淡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 “彩蝶那丫头说身体不适不来用膳,你们这几个来用膳的却给我摆脸,是在嫌弃府中膳食?” “哪儿的话,夫人安排的膳食当然是极好的。”古道说着就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极好的,极好的。”古仲和古虢见自家老爹那怂样,也赶紧有样学样的把脸埋到自己的饭碗里。 唯有古伶舞,嘟了嘟嘴就开始说到:“娘,爹又要出征了,还是非常危险的那种。” 得,古伶舞这么一番告状,立刻让整个饭厅的气氛都凝固起来。 “非常危险?”云氏的视线在古道和两个儿子身上看了看,虽然她也很想看他们的脸,可惜这三人全都把饭碗举得高高的,那明明不大的碗愣是挡住了三人的大脸盘子。 “你们都下去。” 云氏一声招呼,周围本来伺候的家丁侍女们刷刷就走了个干净,可见她这个当家主母在家里的地位。 “茹蓝啊。” 古道见饭厅也没了外人,舔着脸笑嘻嘻的放下手里的碗筷看向云氏。 “娘,不能让爹爹去。” 古伶舞一见古道那样子就知道他想采取怀柔政策,但深知这次事件危险性的古伶舞当然不能让他如愿,赶紧出声。 “老二老四,你们带妹妹回院子去。” 云氏给了古伶舞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开口让古仲和古虢带古伶舞离开,毕竟在她看来,古道作为一家之主,他的形象还是需要维护的。 “来,小五,哥哥们到你院子开小灶。”古仲和古虢听从云氏的安排,赶紧拉着古伶舞离开。 在三人刚走出饭厅没多远,就听到云氏的声音在说着:道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小五这么不安…… “小五啊,你刚才那番动作太让爹丢面子了。”三兄妹走在府中回廊间,古仲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在家丢面子总比出去没命好。”古伶舞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毕竟在她看来她是在为古道的生命着想。 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保他的安全了,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当然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爹心中的大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让娘也跟着一起担心呢。”古仲摇摇头,说出的话里也是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我不懂大义,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生活在一起,人生短暂,没了一个大哥就够了。”古伶舞轻声说到。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人家对她好一分,她绝对还人十分好,但人若对她半分不好,那不好意思,她就能让人八辈子都见不到“好”这个字。 从她投身古家以来,古道对她的好,古家所有人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特别是在古靖死时,他们在背后为她的谋划和付出让古伶舞震惊了很久。 因此,从那时起她就把古家众人划到了她的保护圈,不光这一世,就算下一世,下下世古伶舞也绝对会给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不懂,为什么古道总是要去做一些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这种上赶着送死的行为难道就那么吸引人? “小五……你也说句话啊。”古仲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只能冲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古虢嚷了一句。 “说什么,我本来就是站小五这边的。”古虢撇了一眼古仲,不耐烦的应了一句。 “你和爹不在家里这几年,根本就不知道娘和我们是怎么过的,娘还好,很多事根本就不知道,我和小五呢,知道的消息比娘多,知道你们都经历了些什么,你们从来没有想过留在家里的我们是如何的担心。”古虢说着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气愤。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遇险时,我们在家里的人是什么心情,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脑子里全是不好预感,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你们根本不懂。” “还有小五,你们都不知道她为了——” “四哥!” 古伶舞突然厉声喊住了古虢。 她不知道古虢突然会激动起来是为什么,但看他开始泛红的眼眶,古伶舞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四。”古仲也被古虢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吓住了。 “去山水涧吧,这人来人往的,我们在这儿说话也不方便。”古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大步往山水涧走去。 “小五。”古仲把视线又看向古伶舞,刚才古虢的话他都听得清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想知道古伶舞到底做了什么。 “走吧,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古伶舞在心里叹口气,也抬步往山水涧走去。 古仲最终只能怀着满腹疑问和一丝不安跟在两人后面。 待他来到山水涧后,就看到古虢竟是直接跑到了古伶舞的绣楼上,坐到了二楼外廊的栏杆前。 “老四,你之前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古仲来到古虢跟前。 “都进来坐吧,我已经让缈儿去安排膳食等一下送上来。”古伶舞最后一个上楼,看着就在她卧房外站着两位兄长,不禁叹了口气。 古伶舞卧房的窗户边,三兄妹全都坐到一张木榻上静静等着一旁正烧着的水,古仲看着就这么沉默的古虢和古伶舞,几次张嘴都无法说出只字半语。 “五年前你们遇到迷魂蝶时,我也去了。”半晌还是古伶舞自己开了口。 “你……一个人?……怎么去的?京都离沿海……”古仲诧异的看向古伶舞,实在无法想象五年前不过八岁的古伶舞是怎么从京都到的沿海,还不止沿海,那可是大海上的岛屿。 “我有一种能力,可以离魂,我把身体留在家里,变成和李参将那样的魂体去的。”古伶舞说的很随意,但却把古仲给惊的差点从木榻上掉下去。 李参将是什么他是知道的,但他家小五明明是个活人,这……好混乱,好诡异。 “我的魂体不能离开太久,而且我也怕你们看到我那种状态乱想,所以我在外面抓了噬魂蛛,确定你们能从噩梦中清醒后就回来了。”古伶舞的话算是解释了古仲他们醒来后没有见过古伶舞的原因。 “切~” 本来还在震惊的古仲顿时又被古虢在一旁的一声冷哼吸引了注意力——他知道,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面对古仲专注的眼神,古虢也是刻意忽略了一旁古伶舞的暗示开口到: “小五说的简单,她的身体是留在家里了,但是没有魂体的灵魂不能吃不能喝,一动不动的,五天,整整五天,我守着她那像尸体一般的身体五天,你们谁能体会一下我的感受。 你和爹出事,小五又那样,我还得瞒着母亲安排大夫来演戏,你们一个个的……” 古虢说着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种几乎让他崩溃的情绪中,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老四。” “四哥。” 古仲和古伶舞见状立刻伸手去握住古虢的手,直到古虢整个人冷静下来,三兄妹才再次沉默以对。 “以后不会了,我和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放心,小五也是,那么危险的事,千万不能再做了。” 古仲一想到古伶舞竟然以八岁之躯,扛着五天不吃不喝不动的状态赶去救他们,心里顿时就内疚到不行。 难怪这么些年了,这小丫头还是这么瘦瘦弱弱的,偶尔兄妹间的碰触都让他们这几个哥哥觉得冰冷非常,这是伤到根本了吧。 枉他们这一家子还自附把小妹保护的很好,结果却是这小丫头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想做也做不了了。”古伶舞苦笑一下,委屈的说到:“因为那次的事,我被罚了。” “被罚了?谁罚你了?你怎么了?”古仲和古虢都是第一次听到古伶舞说这些,顿时紧张起来。 古伶舞却只是指了指上面,然后继续说到:“我不能再离魂了,所以如果你们谁在外面遇到危险,我已经不能赶过去救你们了。” 又是上面? 古仲抬头看了看房顶,他就奇怪了那上面到底有什么人能让他们家来这几个弟妹都又紧张又恭维的。 “被罚了,你没受别的伤吧,不能离魂不是正好嘛,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哥哥们会处理好一切的。”古虢倒是没像古仲那这样去想上面是谁,只是担心古伶舞还受了别的惩罚。 因为他以为古伶舞指的上面就是院子里那条烛九阴,因为在他的理解里,自家妹妹能有那么多神奇之处,定是烛九阴这条所谓山神教的。 “对,不能离魂正好。”古仲也被古虢的话带回有些跑偏的思想:“对了,你这次这么反对爹再去沿海,也是因为你不能再离魂,怕他遇到危险吧。” “是啊,爹这次要面对的真不是他能轻易解决的,我保证要是爹他们出去和对方碰上了,那绝对是九死无生。”古伶舞再次给两位兄长说了一下这次沿海事件的危险性。 九死无生! 四个字瞬间就让古仲变成了透心凉。 112 再去沿海(四) “爹的性子……你觉得娘能劝下来吗?”古仲在思考了半饷后,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现在的他倒是非常赞成古伶舞之前在饭厅的所作所为了,毕竟那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以我对爹娘的了解,不会。爹看着事事顺着娘,但娘自己也知道,在大事上她根本没有发言权。”古虢摇摇头。 “爹对娘总是有几分愧疚的,他常年在外,家中全靠娘一个人支撑着,要不咱们去找娘再说说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古仲在心里盘算。 “找娘怎么说?别忘了娘也是将门出生,她从小就是看着咱们外祖这么过来的,按照以往娘对爹的那些做法,她被爹一阵忽悠还不是就体贴的给爹准备行装了。”古虢跨着一张脸说到。 还真是! 三兄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对云氏这道阻力的看法——那就是几乎没阻力,唉。 “小五,要不你和二哥说说这魔还是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克制之法,实在不行二哥陪爹一起去,反正这几年二哥也和爹一起经历了不少。”古仲最后说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无论是魔还是妖,那都不是人力可抗的物种。”古伶舞实在是不想看到家里的人为去冒险。 “那李参将他们呢?他们能帮上忙吗?”古仲不由问到。 “小姐,饭菜准备好了。”楼下,缈儿的声音传了上来。 “这么说吧,如果你和爹这样的算是素菜,那李参将他们都是肉菜,你们无论谁去,都是送菜的。”古伶舞熄了一旁的小火炉,那刚烧开的水也不管了,直接从木榻上起身。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不然该饿了。” “哪还有胃口吃东西啊。”古仲听了古伶舞的解释,顿时觉得一点吃饭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自己都被比喻成菜肴了,还是素菜,他吃个屁啊。 “走吧,小五肯定会有办法的。”古虢这时却仿佛镇定了下来,拉着古仲就跟着古伶舞往楼下走。 “你有主意了?”古仲看着古虢的转变不禁小声问到。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小五使不使得动。”古虢说着余光瞄了一眼山水涧中那颗巨大的黄角树。 阳光下的黄角树看着长势非常好,枝繁叶茂,葱葱郁郁。 “快来吃吧,吃了咱们再去找爹好好聊聊,趁着……” “二少爷,四少爷,老爷叫你们去前厅。” 刚端起饭碗的古伶舞就听到缈儿的声音再度传来。 得,这顿饭啊他们是吃不成了。 古伶舞看了看刚坐到餐桌旁的两位兄长,三人心中都不约升起一种无力的不安感——现在被古道传唤,而且他还刻意避开了古伶舞这个小“刺头”,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什么。 “去吧,如果爹真不听劝,你俩再到我这儿来一趟。”古伶舞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果然,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古伶舞这边刚用完膳坐到黄角树下,古仲和古虢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五。” 古仲坐到了古伶舞一侧,而古虢还是坐到了木榻对面的石凳上。 “怎么样?”古伶舞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没开得了口。”古仲摇摇头。 “我们去的时候,逸王也在,所以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古虢说起他们刚才到前厅,两兄弟都还在想着怎么劝自己父亲呢,就发现在前厅里坐着的不止他们家老爹,上午才离开的逸王竟然又出现在了那里。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古伶舞微微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不由开始涣散。 “一个时辰后爹就出发了,他这次是以个人身份跟在逸王身边,明面上连侍卫都不准备带。”古仲抿着嘴,心中一阵烦躁。 “古家军会在暗处跟着爹吧。”古伶舞听出了古仲话里的隐藏意义。 古仲点点头,但随即说到:“但像这种情况,就算有人跟人数也不会太多。” 整个山水涧的气氛一下又凝固起来,兄妹三人都呆坐在原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五,那个……爹那已经在收拾行装了,咱们不能干坐着啊。”古虢在一旁着急的开口。 “你有什么主意?”古伶舞看向古虢。 “那个……能不能……能不能……那个……请他帮忙。”古虢暗戳戳的用手指了指古伶舞身后的黄角树。 古仲和古伶舞都顺着古虢的动作看了看身后的黄角树,只是古仲什么都没看见,而古伶舞却是和树上的烛九阴四目相对了一下。 看着烛九阴那一脸傲娇的神态,古伶舞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傲娇,姐就比你更傲娇。 古伶舞直接甩给烛九阴一个白眼,转头就驳回了古虢的提议:“使唤不动,你不用想了。” “可是……” “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说的到底是谁?”终于,古仲找到机会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如果你求我,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一道诡异的声音在古仲话音刚落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古仲惊的往后一看,直接猛的就从木榻上弹了起来,谁知弹起身后脚下又没站稳,直接一屁股给坐到了地上,然后因为受惊过度,还下意识的往后退着。 “二哥,二哥,冷静,冷静。”古虢看着在地上以坐姿退到自己腿跟前的古仲,憋着笑去把他扶起来。 “这…这什么鬼?”古仲看着此时霸占了他刚才位置的一个,不,一条,也不对,反正就那么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不过还好,虽然他被吓的不轻,但看到古虢和古伶舞那面不改色的状态,他至少知道眼前这个东西无害。 “二哥,这是神,很高级的存在。”古虢拉了拉古仲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到。 “高级?”古仲一脸怀疑。 但随即想到什么,突然一把抓住古虢的衣领恶狠狠的说到:“你和老三每次来这儿都坐的远远的,是不是一直知道那东西就在木榻那。” “二哥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吧。”古虢用力掰开古仲的手,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领子。 “那个大神,您能帮助我爹对不对。”古虢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讨好的看向烛九阴。 可惜烛九阴却是撇了他一眼,一个字也不愿意和他说。 “大神,爹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也是小五的亲身父亲,如若大神有办法,可否看在小五的面子上帮帮忙。”古虢十分诚恳的向烛九阴行了个大礼。 古仲在一旁看着,虽然对于自家弟弟的行为不甚理解,但还是学着他的样子对着烛九阴行了大礼。 古伶舞看着古虢和古仲的动作,那腰都弯成九十度了可一旁的烛九阴却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顿时就来了气。 撑起身子伸手就把烛九阴的头往两人之间的小几上一按,恨恨的说到:“给你脸了是吧,没看我两个哥哥都这样了。” “小五。” “小五。” 古仲和古虢顿时被古伶舞的动作给惊呆了,下意识想上去帮忙,可两人刚伸出手又赶紧收了回去——他们对烛九阴那诡异的形象还是有几分发怵,而且一直以来古伶舞给他们说的都是烛九阴是神级存在,他们不敢造次。 只是他们现在看到那所谓神级存在在古伶舞如此这般的搓揉下竟然只是轻轻的摆了摆尾巴,顿时就搞不懂自家妹妹和这所谓的神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你自己想不出办法你还不许想出办法的人骄傲了。”整颗头几乎是被贴到桌面上的烛九阴含糊的说到——虽然他的神情貌似有几分委屈,但他身后那条轻轻摆动的长尾却显示出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我被封住了你不知道吗,我还有什么办法,英魂、英魂不能用,有手段、手段使不出,憋屈死我了。”古伶舞一把放开烛九阴的头,气呼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五。” 古仲和古虢看到古伶舞的样子,一时间心里也难受起来。 “你爹他们只是去打探情况的,不一定要和对方硬拼啊,你怕什么,打不过就跑这不是基本吗。”烛九阴一脸你很白痴的表情看向古伶舞。 “跑?重点是他们跑得掉吗?你是不是装雕塑装太久,脑子傻了。”古伶舞给了烛九阴一个白眼。 “谁说他们要自己跑,你们家不是有只能飞的吗,还是自保能力一流的那种。”烛九阴冲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们家有只能飞的?”三兄妹顿时都被这个信息给震住了。 “我们家有只能飞的吗?”古仲歪着头看先古虢。 “我们家谁会飞?”古虢看向古伶舞。 而古伶舞在呆滞了一秒后,突然就咧嘴笑了:“对,我们家有只能飞的,自保能力还极强的,对沿海的事还非常熟悉的——迷魂蝶。” “迷魂……彩蝶!” 古仲和古虢被古伶舞一番提醒,终于想到了烛九阴说的是谁。 只是两人不过刚高兴了一下,古仲立刻又愁眉苦脸的说到:“迷魂蝶那么小一只,它再能飞和我们爹也关系啊。” “不,二哥,迷魂蝶可不小。”古伶舞因为找到了保护古道的方法,心情一舒畅,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盘着腿往小几上一靠,古伶舞快速的解释到: “妖之所以为妖,其实就是山野动物在吸收了足够的天地灵气后,先开智再修炼,以求达到转变为更高层次存在的过程。 而无论是何种妖,只要它达到了开始修炼的境界,那么它的本体就绝对不会小。 你们想啊,一只蝴蝶,哪怕它一年只长一个指甲壳大小,十年后呢,百年后,更甚者千年呢,它的本地到底有多大,绝对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古伶舞的话说完,正高兴呢,就发现古仲和古虢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身边的烛九阴,那眼神中赤裸裸的怀疑让古伶舞不禁有些尴尬。 “妖在学会修炼后,是可以控制自身大小的。而你们现在看到的烛九阴呢,他的本体比这启天城还要大上好几圈,所以不用怀疑了。” 呵呵! 古仲和古虢有些尴尬的相视一笑。 “不过,彩蝶会愿意去保护爹吗?而且那个逸王和他那个师兄不是修炼者吗,彩蝶出现会不会引起麻烦?”古仲再次说出另一个问题。 “彩蝶的事不用担心,至于逸王和他那个师兄……”古伶舞说着看了一眼烛九阴。 对于这个世界的修炼者,古伶舞虽然一直想找他们的踪迹,可惜她一直没有机会去找,所以她对这个世界修炼者的等级完全不知道。 “很弱。”烛九阴嫌弃的给了两个字来评价。 “很弱就行了,让彩蝶去保护我爹吧。”古伶舞直接拍了板。 “要不,我带着那彩蝶在暗中保护爹吧。”古仲提议。 “你带着彩蝶?”古伶舞看了看古仲,虽然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还是忍不住说到:“你的身手和彩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你能带好她?” 唉,被自己妹妹吐槽实力不济是什么感觉,古仲这次是充分感受到了,只觉的心底拔凉拔凉的。 “让他去吧,以后的事会越来越复杂,你这几个兄长要是不能独当一面,只会成为你的拖累。”烛九阴却在这时难得开了尊口。 而古伶舞听了烛九阴的话,顿时眯着眼睛看向了他——掌控时间的烛九阴会说出这么有内在含义的话语,看来沿海之事只是个开端啊。 “小五,哥哥们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古仲和古虢听了烛九阴的话,顿时也是心中一紧。 “好。”最后,古伶舞看着古仲和古虢的模样,也不得不松了口。 “既然如此,来,二哥。”古伶舞突然朝着古仲招招手。 就在古仲靠过来的瞬间,就听得一声哀嚎,烛九阴的身子在古家兄弟的注视下瞬间像根麻花似的扭到一起。 “你这个疯子,你干了什么,你忘恩负义,你卑鄙小人。”一连串的怒骂从烛九阴的嘴里冒了出来。 “嚎什么嚎,你在这儿撺掇着他出门的,当然你来保护他。”古伶舞把小手往古仲面前一摊,一块小小的透明鳞片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 “拿好这个,保命的,遇到危险这个家伙能瞬间把你拉回这里。”古伶舞把手里的鳞片放到古仲的手中。 “小五。”古仲感动的看了看古伶舞,又歉意的看了看一旁还扭曲成一团的烛九阴。 刚才他明明对烛九阴还挺害怕的,现在顿时觉得这人首蛇身的东西竟是有那么几分可爱。 “那个小五,四哥……”古虢在一旁简直是双眼都要冒光了。 “你们都给我滚,一群黑心肝的家伙。”烛九阴在说完这话后,直接瞬间消失不见,随即三人就看到他们头上的黄角树开始哗哗往下掉树叶。 古伶舞见状都不由露出几分不忍——难道拔鳞片真的那么疼? 113 再去沿海(五) 古道走了,而且还没有和古家三兄妹打招呼。 当三兄妹算着时间去给古道送行时,才被云氏告知他们的爹不过简单收了两件衣服就匆匆跟着逸王走了。 古伶舞不知道古虢和古仲是什么想法,反正她在听完云氏的话后,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又气又涩的矛盾感觉。 “小五,别气,爹肯定是怕我们担心才这么做的。”古虢看到古伶舞面色不愉,连声安慰。 “我没气。”古伶舞摇头,可惜她看不到自己那微微嘟起的小嘴。 “娘,爹他们是怎么走的?”古仲在一旁听到古道已走,心里一急赶紧开始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出发才好。 因为若古道等人是坐马车离开,他还可以慢慢来,若古道等人是骑马离开的话,他现在就必须马上动身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骑马。”云氏看了一眼古仲,有些疑惑他的问题。 “娘,我也跟去看看,您在家好好待着别担心,我会及时给家里传消息的。”古仲一听古道等人是骑马离开的,交代了两句就赶紧追了出去。 “仲儿。”云氏一听古仲的话,惊的就从她原本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想要阻止他。 可惜她的动作没有古仲快,不过就这么转眼的功夫古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个院子里。 “你们是不是瞒了娘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二哥那么紧张。还有舞儿,从之前吃饭时你就极力在反对你爹出门,到底怎么回事?”云氏从儿女们的表现里看出了事情的不寻常,连连发问。 “娘,别问了,爹都不肯说我们更不敢说。”古虢看着云氏着急的神色,也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家里又只剩他和一个时常不在家的古豹,他必须要稳住家里这位,不能再添乱才行。 “你爹就说逸王要暗访沿海事务,他因为熟悉那边的情况所以去带个路而已,你们……你爹他骗我?!”云氏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没有没有,爹那么疼娘,怎么可能骗娘呢。”古虢飞速的运转起自己的脑细胞。 “只是逸王暗访,如若沿途查出点什么估计会不太平,所以我们才会这般担心。不过娘放心,爹和逸王一起,逸王身边有皇家暗卫不说,我们古家军也有人跟随,现在二哥还去了,肯定不会有事的。”古虢解释了几句,虽然感觉很有道理,但细想其实还是很苍白。 “真的吗?”云氏虽然听进了古虢的说词但心中仍有怀疑,因为一直在旁没说话的古伶舞可是紧紧皱着眉头,要知道这丫头从出生后云氏就没见她皱过眉。 “小五,你说。”古虢也注意到了云氏的视线,赶紧喊了声古伶舞让她劝劝。 “啊?哦,娘放心,爹会安全回来。”古伶舞这时也察觉自己的状态影响到了云氏,赶紧整理了一下情绪。 “你也知道你爹这趟出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云氏微眯了一下眼睛。 不得不说,哪怕古伶舞的长相是按照她本来的样貌成长的,但云氏如今的动作和古伶舞还真是有九分的相像。 “娘放心吧,我会时刻关注爹他们的。”古虢见云氏明显的是在向他们两兄妹套话,赶紧警惕的拉开她的注意力。 “夫人,夫人。”这时,管家阮大瘸着腿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好也打断了母子三人的对话。 “怎么了?”云氏看向管家。 “二少爷……二少爷……”阮大看了看在场的古虢和古伶舞,似乎有些迟疑自己的话该不该在他们面前说。 “说吧,仲儿如何?”云氏直接追问。 “二少爷刚才把彩蝶姑娘拉上马跑了。”阮大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氏说到。 彩蝶是古道带回来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鉴于她进门前的那些流言,虽然后来古道解释过,但古府上下心中还是留了那一点心眼。 而且那彩蝶姑娘虽说以陪伴小姐为名住在了府中,但府里人都知道她进府后根本就没去过小姐的院子,和小姐接触也不多,倒是去古道夫妇的院子时间还多些。 而现在,二少爷竟然当众拉着那彩蝶姑娘骑马离去,这一番动作少不得会引起别人的揣度,倒是流言又起,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 “什么,他去……他怎么……这到底是……”云氏只觉自己脑子有点乱,直接把目光转到古虢身上。 “行了,你下去吧,阮伯。”古虢开口打断了云氏的话。 待到阮大离开,古虢才扶着云氏坐下解释到:“娘,那彩蝶不是普通人,二哥带她是去保护爹的,您别多想。” “那彩蝶也……”云氏瞪大眼睛看着儿子和女儿回避的眼神,有些气闷的说到:“行吧,都瞒着我,什么都瞒着我。” “娘。” 古伶舞和古虢纷纷围到云氏身边,两人都担心云氏胡思乱想。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云氏冲二人挥挥手。 “娘~” 古伶舞和古虢再次冲着云氏喊到。 “好了,娘不会乱想,娘信你们爹。” 见两个儿女都一脸担心,云氏深呼一口气后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傍晚,当古豹回来知道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急匆匆的就赶到了山水涧。 一进到院子远远就看到古虢和古伶舞坐在黄角树下低声商量着什么。 “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们怎么都不让人通知我一声。”古豹来到古伶舞面前,拿起一个空置的杯子就给自己倒了杯茶。 “宫里的事都够你忙的了,就没想给你添乱。”古虢坐在石凳上看着古豹。 “怎么叫添乱呢,家里的事就得大家一起商量才是啊。”古豹喝完茶直接坐到古虢旁边。 话说木榻对着的那套石制桌凳,因为刚好是两个位置,所以那里几乎成了他和古虢的专属位置。 两人至从知道烛九阴的存在后,基本不会靠近黄角树这边。但偏偏他们的小妹就喜欢在这黄角树下待着,还刻意在这儿安置了一套木榻,这让他们不得不选择离木榻稍远的石凳作为落脚点。 “其实主要还是今天的事发生的都太突然,应该在你早上出门没多久逸王就来了(巴拉巴拉省略重复),下午爹连和我们打招呼都没打就跟着走了。” 古虢简短的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古豹,包括古仲带着彩蝶偷偷跟去保护古道的事。 “靠那只妖能行吗?”古豹想着彩蝶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 “所以我让古仲带上了烛九阴的鳞片。”一旁,古伶舞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自己后方的黄角树。 然后古豹两兄弟就看到古伶舞的手上仿佛变魔术般凭空就出现了一块巴掌大的铜镜。 “这是……”古虢看了看古伶舞“变”出铜镜的位置,想着应该是没有显形的烛九阴给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说着说着弄块铜镜出来有什么用。 “神之所以称为神,总是要有点自己的看家办事的。而烛九阴它最大的能力就是操控时间和空间,二哥身上带着烛九阴的鳞片,那么我们可以通过那鳞片来看到二哥周围发生的事。”古伶舞说着,目光专注的看向了手里的铜镜。 “多远都能看见吗?”古虢见状就要上前和古伶舞一起查看。 但古豹却是在古虢起身的瞬间就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看了看黄角树。 “没事,今天多亏了大神才让爹和二哥多份保障,我决定好好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以后和大神和睦相处。”古虢说得情真意切——当然,要忽略他那有些微微打颤的双腿。 “出来了。”古伶舞带着愉悦感的声音再次传来,顿时让古虢和古豹都暂时摒弃了烛九阴的畏惧,快速来到她的身边。 三人围在一起看着古伶舞手里那面铜镜——“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啊。” 古豹先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古伶舞手里的铜镜镜面,那里面一抹黑什么都没有,就是他们三人的倒影都没有。 “哎呀,忘记告诉二哥这个功能了,他肯定把鳞片放在了贴身衣物里。”古伶舞有些懊恼的说到。 “嘘,你们注意听。”倒是古虢,在看到镜面一片漆黑后,凝神静气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听觉上。 果然,很快的,三人就听到了淅淅索索的摩擦声和不大的马蹄声。 “这听着还有点捂着被子听动静的感觉。”古豹微眯着眼睛侧耳倾听…… 另一头,古仲骑着从府里弄出来的良驹飞速的往沿海方向前进着。 他的肩头,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正牢牢的站在那里,这蓝色蝴蝶颜色鲜明,翅膀上仿若人类眼睛的花纹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迷失其中。 而它,正是彩蝶的原型——迷魂蝶。 话说她刚被古道下令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得外出,没想成这道命令只短短维持了不到几个时辰,自己就被古仲给拉了出来。 一开始她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能找到机会逃跑,既然古家留不住,她换个地方待也行,反正她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可没想到在古仲拉住她的一瞬间,古伶舞院中那位大神的神识直接就扼制住了她的妖魂,让她想逃也逃不了,还得乖乖听从古仲的吩咐,这种类似被下契的感觉直接就让彩蝶没了反抗之心。 乖乖跟着古仲出城不说,她一只迷魂蝶还完美的充当了导航犬的工作,引领着古仲追着古道前行。 只是毕竟古仲出来的急,虽然没有行礼,但一匹马驮着两个人还是有些吃紧,于是在离开人烟密集的地方后,彩蝶干脆变为原型趴到了古仲肩上。 “前面又要到岔路了,那里有两条路是可以通往沿海的,我爹他们走的哪条?”古仲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按照脑海中早早出现的线路图直接询问到。 而彩蝶在听了古仲的话后,也是直接从古仲的肩膀上飞起,稍稍领先一点古仲所骑马匹的位置,待到了岔路引导出正确路线后又乖乖回到他的肩上停好。 “没想到你小小一只,追踪能力倒是不差。”古仲一边高速骑马一边对着肩上的小蝴蝶调侃了一句。 “对了,逸王的暗卫和古家军的人出动没,在我们前面还是我们后面?”古仲想到什么又问到。 而彩蝶呢,在古仲说完后只是微微扇了扇翅膀,原地没动继续保持着自己之前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后面吗?”古仲说着往自己身后看了看,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至少他知道了他身后是有人的。 只是这保护人的队伍走那么慢,要是他爹在前面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那些人能及时救人吗? 想到这些,古仲扬起马鞭啪一下抽到马屁股上,那马一吃痛,跑的更快了。 直到夜色降临,古仲才慢慢放缓速度,看了看自己目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处境,不由考虑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这时,古仲肩上有一段时间没动的彩蝶却是扑腾着翅膀往马头方向飞了飞。 “怎么,你是要我继续前进吗?”古仲看着彩蝶的举动猜测:“你的意思是我爹和逸王他们会连夜赶路?” 当古仲这话一说完,彩蝶再次回到了他的肩上,当然,古仲也就明白了彩蝶的意思:他说中了,他爹和逸王真的是要连夜赶路。 “这也太拼了,这种跑法沿途得累死多少马啊。”古仲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还好走之前在老四那去溜达了一趟,不然估计一路上换马的钱都够呛。” 彼时的婀娜馆内,做惯了夜猫子的古虢正一边整理着今日的信息一边“监听”着古仲那里的动静——这是他们三兄妹商量出来的结果,白日里由小五控制这铜镜,夜里由古虢控制,如果古豹轮休时,就由他来轮换两人休息。 只是古虢没想到他这才第一天做这事,就听到了自己的财产被“暴窃”的消息。 “他……他……” 古虢被铜镜中古仲的话给噎到了,可惜现在他的周围别说人,连鬼都没有一只,所以他只能急急的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气。 “老二你等着,看你回来了我……要是你们都能平安回来,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事了,唉!” 114 再去沿海(六) 接下来的十多天,古家三兄妹就轮流“监听”着古仲的一举一动,也是因为如此,让三人在心中对于平时腹黑又嘴贱的古仲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今天怎么样?他好像又是两天没睡了吧。” 这天,古豹一回到家,洗漱一番后就到古伶舞的山水涧准备“接班”。 明后两天是他沐休的日子,启国官员有规定,每当值十日便可沐休两日,而古豹正好就趁这两日让古虢和古伶舞休息一下。 “嗯,两天没睡了。”古伶舞点点头把一杯枸杞菊花茶放到古豹面前。 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很多东西还没被发展出来,就像这以前最普遍的枸杞菊花茶,在这古代枸杞有,菊花也有,可拿来泡茶的却只有古伶舞一人。 对了,这时的人还在实行煮茶,古伶舞的泡茶也成了她山水涧的一大特色。 “唉,他呀,要是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就好了。”古豹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其实古伶舞倒是会画传音符这种东西,毕竟她死的时间太长了,经历的也太多,在某段道法横行的时代她也学过不少。 可是古家几兄弟都没有修炼过,基本的灵力都没有,这传音符不仅需要灵力还得两个人配合使用,她也就没法拿出来给他们,有时古伶舞都忍不住吐槽,她是守着一堆宝藏没处使,暴殄天物有没有。 “他们到哪儿了?”古豹听了听铜镜中的声音,那边似乎很是安静。 “已经快到沿海了,这会儿二哥就在爹他们住的客栈的隔壁房间,他没敢说话怕被发现。”古伶舞说着看了眼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天色。 天快黑了,靠近沿海一带的夜应该不会平静吧! “还没查到什么线索吗?”古豹不禁和古伶舞想到了一块儿,心里升起几分担忧。 “从二哥这儿听不出什么动静,你说二哥怎么就不洗个澡什么的,这么些天了,那鳞片一直在黑漆漆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古伶舞看了眼一旁一直漆黑一片的镜面,忍不住吐槽。 呃~这个问题古豹没法回答。 因为无论是当年他们还在军中学习时,还是现在他入宫当值,没有回到家中,古豹也是很少洗澡的。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朝中硬性规定每十日沐休两日,他也不会想到每十日要洗个澡——沐休沐休,其实就是朝中规定的十日必须洗一次澡的时间。 “淅淅索索。” “有动静了。”古豹正不好回答古伶舞的问题,就听到铜镜中传出一阵比较明显的响动声。 “这么大动作?不会出事吧?”古伶舞也从那和之前不同的响动中听出了异样。 画面转到古仲这边—— 之前古伶舞说错了一点,那就是古仲并没有不洗澡,而是每当古道等人入驻客栈时,古仲就会把自己好好洗漱一番。 只是他洗漱的动静非常小,也非常快,不易被人察觉而已。 而那片烛九阴的鳞片,也确实是被古仲贴身收藏着,但他也担心那鳞片被自己弄丢,所以是把鳞片放到了一个小荷包中贴身收藏,除了洗澡绝对不会取下来。 而今晚,古仲刚洗完澡穿上内衫,正要去拿荷包时,就看到一只蓝色的蝴蝶从窗外飞了进来。 顿时一急的古仲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快速的穿上外套,一阵淅淅索索之后他才披散着还在淌水的长发走了出来。 此时他的房间中,一名女子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口透过那刻意保留的缝隙往外张望。 “怎么了,你不是到我爹他们那儿去了吗?”古仲为了避免尴尬,快速的问到。 “他们马上要走了。”女子转身,正是和古仲一路行来的彩蝶。 每当古仲洗漱或者实在撑不住要休息的时候,彩蝶就会以自己的原型飞到古道的周围偷偷跟着他们,这样既可以让古仲安心休息,也可以不错过古道和逸王等人的一举一动。 “刚入住就要走?”古仲摸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长发。 早知道他就不洗头了,这一路赶来他还是第一次洗头,主要因为太久没洗头,他头皮都痒了。 可没想他这刚洗完,他爹和逸王就要出发了。 “那个无尘说他感觉到了妖气,让马上出发。你不知道他说那话时,我都以为是我暴露了,在窗户外一动都不敢动。”彩蝶说着拍了拍胸口。 “你真的是太胆小了,虽然我没和妖接触够,但你绝对是我见过最胆小的妖。”古仲一边快速的拿起一块干布使劲拧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嫌弃的看了一眼彩蝶。 “你以为我能活这么长时间容易吗,这么危险的事我都是第一次做好不好。”彩蝶郁闷的说到。 想她堂堂迷魂蝶王,虽说在妖界不入流,但好歹手下也掌控着迷魂蝶万万千,可现在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说,还被一个小小的人族嫌弃,传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行了,快收拾收拾准备跟上吧。”古仲把未干透的长发随意往头顶一盘,也不管这样是不是会长虱子,赶紧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路行来,天天在赶路,他爹他们还老是找一些山林钻,他自己带出来的两套衣服早就报废了。 还好他银钱带的足够,一边走还一边添置了些简单的行装,不然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 嗑!嗑!嗑!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古仲和彩蝶都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后,彩蝶立刻化作蝴蝶藏到了角落,而古仲却是拿起自己的佩刀小心的靠近房门。 “是谁?”古仲压着自己的声线询问到。 “你爹。”门外一道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你爹?我还你……爹?古仲心中一惊,赶紧打开房门,果然,门外站着的还真是他爹古道。 当然,除了古道,还有两名十分年轻且漂亮的男子——姬文逸和无尘。 “呵呵,爹~”古仲嬉皮笑脸的喊了一句。 “你胆子真大,竟然敢独自跟到这里来。”古道狠狠的看了一眼古仲,然后侧身把姬文逸和无尘先请进了古仲的房间。 古仲虽然现在满脑子疑问,但还是在古道进到房间后,赶紧关上了房门。 “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古仲无辜的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先向逸王问安。”古道不耐的对着古仲使了个眼色。 “末将古仲参见逸王,爹,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敷衍的行了个礼,古仲又立刻望向了古道。 古道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姬文逸,见他没有任何不愉的表情才说到:“刚刚皇家暗卫来报的。” 皇家暗卫?古仲心中顿时明了。 他的行踪因为有彩蝶的帮忙,所以一直都避开了古家军的监视,但他对皇家暗卫真心不熟悉,想避也不方便,只是没想到他对对方不熟,对方倒是把他给认了出来,果然…… “你说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跟着我跑什么。”说到这里,古道不禁后悔自己这一路行来都没怎么注意身后的情况,以至于让古仲从京都跟到了这沿海边境。 “你…偷偷的走,小妹生气了,哭着喊着让我把你给找回去,我也是没办法。” 古仲本来想说他爹这一行太过危险,但一想到古道这次出行的事在明面上,特别是在姬文逸面前,那可是保密的,他不能自打嘴巴,只能把古伶舞拉出来当借口。 “舞儿哭了?”果然,古道一听到古仲的说词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他这次出门心里一直记挂着他那小女儿,现在听到古仲又说她哭了,古道一张脸都垮了下来。 古府,听到一切的古豹却是撇撇嘴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小妹,忍不住想tiu一口古仲。 这信口开河的能力真是见天儿的成长了,他们家小五别说现在,小时候都没哭过几次,他那话说出来谁会信。 可惜他的想法在一分钟后就被直接巴掌打到啪啪响,因为—— “唉,让你妹妹担心了。”古道的声音从铜镜中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中非常明显带上了内疚,心疼,懊悔等等情绪。 “我去,爹这都信。”古豹不可思议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最后也只能继续听下去。 铜镜另一头,和古豹一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姬文逸,他没想到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军中硬汉,启国栋梁的古大将军竟然会对自家的女儿如此上心。 他那在听到女儿哭了以后无意识做出的捂心口的动作,简直就似女子遇到负心汉后那种心碎的矫情作为,让姬文逸看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爹,和我回去吧。”古仲可不管旁边姬文逸对他什么看法,只是按照他自己刚才的说法开始劝说古道回家。 “古公子,本王这次出行虽然没有圣喻,但古将军忠肝义胆愿意帮助本王,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这时,一直表现的挺大度的姬文逸不禁开了口。 “末将不敢。”古仲听了姬文逸的话赶紧老实的跪了下去。 “那你……” “末将只是担心父亲而已,且家中小妹甚是想念父亲,父亲这刚回去没几天就又出来,让她伤心是我们全家都不愿看到的事。”古仲一口咬死了自己的理由。 “那若古将军现在无法回去呢?”姬文逸歪了歪头看向古仲。 “那末将愿陪在父亲身边,末将之前也和父亲在这沿海待了五年,对这边甚是了解,而且末将出门前是答应小妹要把父亲带回去的,所以……望逸王成全。”古仲跪在地上,把双手高高拱起等着姬文逸回话。 “哈哈哈哈,古公子其实就是为了陪在古将军身边吧。”姬文逸看着自己身前跪得笔直,明明处于下位却浑身散发出一种挺拔气场的古仲,不由笑了起来。 而古仲当然不会回答姬文逸这句话,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好像都会陷入到对方的语言陷阱中。 “不若我们坦诚点,古公子是知道这沿海之事了吗?” 静默了一会儿,姬文逸看出古仲在回避自己刚才的问话,就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于是十分干脆的直接问到。 而一旁的古道听到姬文逸语气的转变后,心中顿时就一紧。 不过古仲却在这时微微抬起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姬文逸,两人视线交汇间都从对方的瞳孔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了,再编也编不出花样来,于是古仲收起之前还略带流气的神态,严肃的说到: “那天逸王来找我爹时,被我偷听到了。 逸王没有经历过海外那些神奇的事,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能理解我们所遭遇的是什么,如此危险之地我又怎么会让我爹再次因为逸王一人而再次踏足。 所以我就哄着家中小妹缠着父亲不让他出门。 没想到一向把小妹放在心尖上的父亲这次竟然跟着逸王出来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跟过来了,就是如此。” 不得不说,古仲的一番话说的讲的有因有果,十分有条理。 短短一段话,不仅摘除了是古道泄露他们行踪的可能,还隐晦的表明了他们家不知道什么是修炼者,什么是妖这类物种的信息,将来若有什么,他们也好开脱。 “古公子起来吧,你这一番孝心看的本王都感动了。”姬文逸微微抬手让古仲起身。 “犬子莽撞,往王爷恕罪。”古道在一旁赶紧行了个礼。 “既然古公子如此不放心,那就同行吧。”姬文逸冲着古家父子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古仲加入他们的队伍。 “你们讲完了就快走吧,天色越来越暗了。”无尘一向不喜那些拐弯抹角的东西,见这一屋子的人似乎终于把话说完,就赶紧催促到。 “走。”姬文逸起身再次看了看古仲,便率先走了出去。 而走到后面的古道却是拉住古仲,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能摇头跟上。 古府—— “老二那脑子转的是快。”古豹在紧张兮兮的听了一场言语间的较量后,不由长吐一口气。 “快个屁。”古伶舞却是在一旁爆了句粗口。 “小五?”古豹被古伶舞这突然的言语给吓了一跳。 “算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个台阶下相互又肯下就行了。”古伶舞有些烦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的意思是,二哥和逸王刚才……”古豹有些心慌。 “两只小狐狸拌嘴,谁也没动真格的,玩玩而已。”古伶舞撇撇嘴不愿再多说。 115 沿海小镇(一) 沿海小镇,当古道一行人连夜赶到这里时,远远就看到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种不正常的迷雾当中。 而且因为迷雾的关系,让这座沿海小镇都有些若隐若现,似乎要飞离地面的错觉。 “这明明都快到日出的时候了,为什么这里还这么黑?”古仲跟在古道身边小声询问到。 “嘘!”古道没有回话,只是示意古仲看向站在两人前面一点位置的姬文逸和无尘。 古仲抬眼,只见那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前方,视线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有禁制。”姬文逸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进。”无尘在姬文逸说完这话后,却是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 “等一下。”古仲一听到那个进字立刻出声制止,惹得姬文逸和无尘都回过头来。 “你们有几层把握就这么往里闯?”古仲站到古道身前,那年轻的身形虽然挡不住古道,却让他身后的古道有了一种既欣慰又自豪的感觉。 “镇中地形不熟,我们只能仰仗古将军领路。”没有回答古仲的问题,无尘只是阐述了他们需要古道带路这个事实。 “皇家暗卫出来。”一旁,姬文逸倒是一声令下,顿时四人背后的一些阴影角落就出现了三十道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影。 “我们进去后,你们就在这里待命,看到信号就冲进来。”姬文逸的命令一出,三十名皇家暗卫如数下跪领命。 “古家军到位。” 眼看着皇家暗卫都现身,古道也没藏着掖着,同样一声令下,从周围的灌木丛中又是二十名黑衣人钻了出来。 “配合皇家暗卫驻守此地,看到信号后,两人留守,其余人和皇家暗卫一起冲进去。” 显然,古道的安排更加符合一名老将的特性——无论如何都留了人传口讯,这样不至于全军覆没连只字片语都带不回去。 姬文逸在心中暗暗为古道的安排点赞,但也只是在心中,面上他只是看了看那二十名和皇家暗卫类似的古家军,微微点了点头。 古仲看着父亲和姬文逸的这番操作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只能暗暗咬牙。 一行四人见都安排妥当,紧了紧自己携带的武器便往那被迷雾笼罩着的小镇走了过去。 “没有阻拦,这个禁制应该不是阻止人进去的。” 四人十分顺利的进到了小镇的大门,无尘更是在通过禁制后停下了脚步观察起四周。 “嗯,是阻止人出去的。”一旁,姬文逸也在通过禁制后拿起手中的佩剑往身后捅了捅,果然立刻就感觉到了阻力,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他们来时的路。 而古仲左右看了看,他觉得在跨入小镇大门后,周围的迷雾更浓郁了,可见度也十分有限,于是快步走到小镇大门旁看了看放置倒马刺的木栅栏,一刀卸下一根木棍后,扛着它就走回三人面前。 “你做什么?”无尘看着古仲的动作不明就理。 “找到界线给后面的人提个醒。” 三人只见古仲仿佛那些眼盲之人般,扛着根木头在空中一阵乱摸,当他似乎摸到什么东西后,就把扛着的木头一刀削出一个断层,手腕微动间一行大字就出现在了那断层上—— 此处有禁制,只能进不能出。 写完这些后,古仲把木头尖锐的一面往地上一插,毅然就成了一块界碑般的告示。 “古校尉考虑周到。”姬文逸赞赏了一句。 “只是尽人事而已,现在先说我们去哪儿吧。”古仲并没有因为姬文逸的赞赏有半点喜悦,反而直接说到。 “镇守家,烦请古将军带路。”姬文逸也没计较古仲的态度,毕竟一开始古仲就对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好感。 “现在找镇守有用吗?”古仲不是很赞成这个提议。 “甚好,现在整座小镇都透着诡异,只有找镇守先了解情况。”古道倒是十分赞成姬文逸的说法。 得,古仲知道自己的意见又一次被忽视了,只能乖乖的跟在古道身边往里走,只是在行走间,他不由自主的拿出了那装着鳞片的袋子握在手中。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妖魔鬼怪都退散。”古仲念叨着,始终让自己和古道保持着半臂的距离,想着要是出事能及时护住他。 “安静点。” 在这寂静的小镇中连风声都没有,古仲那含糊的念叨声顿时就成了周围几人唯一能听到的响动。 只是显然他的这种响动是别人不喜欢的,古道更是直接出声斥责了一句。 “这是到沿海小镇里了?” 远在百里外的古家,古家三兄妹都聚到了一起。 没法,古仲那边突然说要连夜赶到沿海小镇,古伶舞根本不敢去休息,就担心出点万一古豹无法应对。 而古虢在婀娜馆闭馆后也本是准备先到山水涧看看再回去休息,但一听说古道和古仲汇合准备连夜到沿海小镇后,他也不敢回去休息了。 三兄妹就这么守着那黑漆漆的铜镜一晚上,眼看着外面天色开始泛白,本以为今晚算是过去了,没想到铜镜中传出的话却告诉他们一切正要开始。 “声音清晰了不少。” 古虢听着铜镜中传出的古仲的碎碎念,顿时心中一喜。 “应该是二哥把鳞片拿出来了,只是怎么还是漆黑一片?”古伶舞皱了皱眉头。 “他会不会把鳞片放在荷包里了?”古虢不禁猜测,毕竟那么小的一枚鳞片,谁拿着都会担心弄丢吧。 “有可能。”这么多天,三兄妹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看到的画面一直是漆黑一片。 “那他怎么不想着在鳞片上打个洞挂脖子上,既方便又安全。”古伶舞有些无语望天。 “可以打洞吗?不会弄坏吗?”古虢惊奇的问了一句。 好吧,我的错,没有讲清楚的事太多了——古伶舞这次是真的无语了。 “逸王,到了。”铜镜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再次开始传出声音,那是古道把几人领到了镇守府后说的。 “血腥味儿好重。” 古仲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刚才他正想要敲门,却在靠近大门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出事了。”无尘反应极快的退后几步,绕到旁边的围墙处直接一个轻身就跳到了墙头。 “一起。”古道看着无尘上墙后姬文逸也跟了上去,叫上古仲便学着两人的样子跳上了墙头。 这镇守府不大,其实整座小镇都不大,这镇守府在姬文逸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大三进的院子。 只是此时这大三进的院子里一片寂寥,除了到处飘荡着迷雾,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看那。” 古仲指着院中一处,那里堆放了好几个大缸,在迷雾的影响下众人虽然看不见那大缸中有什么,但显然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吧?”古仲苦着脸向身边三人看了看。 因为他们四人是并排站在这院墙之上,所以从古仲的角度看去,在他身侧的古道面色最为清楚,也让他完全看清了古道那快皱成八字的眉毛。 “两两一组分开查探一下。”姬文逸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好,注意安全。”古道没有迟疑的,拉着古仲就往左边跳了下去。 “爹,爹。”终于有了单独和古道相处的机会,古仲不由在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真是不让人省心。”显然古道也是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教育古仲。 “真是小妹让我来的。”古仲急急的为自己的辩解。“小妹说了,沿海这边现在是九死无生,让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你安全。” “九死无生?”古道被这四个字给震住了,但想到什么不禁有些激动的说到:“知道九死无生你还来,爹这是被没办法,你干嘛……你说你来能有什么保我安全的,啊!” “这个,这个你拿着。”古仲一听立刻把手里紧紧握着的荷包递给古道。“小五说这是保命的东西,你一定带好。” “什么东西?”古道往周围看了看,才小心的打开荷包。 “哇,什么东西?”另一头,一直关注着铜镜的三兄妹看到铜镜的镜面终于有了一丝光亮,然后一个黑白相间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吓的古虢和古豹都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爹的眼睛,他凑的太近了。”古伶舞哭笑不得的说到。 “拉开了拉开了,终于看到爹了,咦~才几天,爹和老二怎么都瘦了那么多。”古豹和古虢看着终于出现的画面,不由感叹。 “几天几天的不睡,又一直赶路,谁的身体受得了。”古豹有些心疼的说到。 “安静,听他们说话。”古伶舞制止了两位兄长的叨叨。 “神物。”古仲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古道解释,只是继续说到:“小五让彩蝶都来了,说是遇到危险就让彩蝶带我们飞出去。” “神物?算了。”古道把鳞片重新放回荷包才继续问到:“彩蝶也来了?” “来了,在我袖子里。”古仲把袖口扬了扬,一只泛着蓝色光晕的小蝴蝶就从里面飞了出来。 “怎么开始发光了?”古仲看着泛着光晕的彩蝶不由念叨了一句。 而那蓝色蝴蝶一落地,立刻化为一名少女说到:“快走,这里到处都是妖,还被下了禁制,你们活不了。” 彩蝶急急的一句话不仅让古家父子浑身一惊,就连远在古家的古家三兄妹都因为铜镜突然又黑下来的惋惜还没结束就吓得再次聚到铜镜面前。 “什么……” 喔喔喔——不知何处突然想起一阵鸡鸣。 古仲的话都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他和古道以及彩蝶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一条小巷内。 “怎么回事?” 古道看着周围环境的突然转变和身边微微有些气喘的彩蝶询问到。 “我们只是从府里到了府外而已。”彩蝶稳了稳自己的呼吸后才开始说到:“刚才那府中妖气环绕,还杂乱,我怕出意外就先把你们带出来了。” “可逸王和无尘还在里面。”古道着急的说到。 “还有闲心管别人,先想想自己吧,这小镇有强大的禁制,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了。”彩蝶有些紧张的往四周张望着。 她可是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周围满是妖气的环境了,这种妖气横溢的地方让她一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迷魂蝶倍感压抑。 “你又害怕了?”古仲一看彩蝶那怂怂的样子,就知道她那针尖大小的胆子又开始颤抖了。 “你不怕,刚才里面那几口缸看见了吧,里面装的可全是人血,你也想到里面去添一勺?”一次又一次被古仲嘲讽,彩蝶也不是没脾气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让她压抑的气氛中。 “行了,先想想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逸王和无尘我们不能抛下,而且彩蝶你刚说周围全是妖又是怎么回事?”古道急急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就是……” 喔喔喔! 又是一道鸡鸣声打断了彩蝶的话。 “你们自己看,自己听。”彩蝶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准不准,只能让古道父子自己去观察。 古道父子疑惑的看向周围,只见刚刚还迷雾环绕的小镇在两道鸡鸣声后竟开始快速明亮起来。 而且渐渐的,周围开始有了各种响动,脚步声,打水声,细小的交谈声等等等等。 “有人?恢复正常了?” 古道和古仲听着那些声响不由眼前一亮。 “肤浅,你们自己小心点,我先到处打探打探。”彩蝶白了两父子一眼,转身就想走,但想到什么又倒了回来,对着两父子吹了一口气才慢慢说到:“给你们染点妖气,这样至少安全些。” “妖气?”古仲拉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还想追问就发现原地已经没有了彩蝶的身影。 “走,到门口去等。” 而一旁,古道也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身上,虽然同样什么也没闻到,但想着此时应该还在镇守府里的姬文逸和无尘,叫上古仲就赶紧往小巷外走去。 116 沿海小镇(二) 镇守府中,姬文逸和无尘悄无声息的摸到后院,发现这里不仅没有巡逻的侍卫,竟是连一般贵族家庭该有的值夜家丁或者婢女都没有,再配上府中到处飘散着的血腥味儿,整座镇守府都弥漫在一种诡异危险的气氛当中。 “上去看看。” 姬文逸给无尘使了个眼色,两人直接就跳上了房顶。 掀开某间屋子的瓦片,两人小心的往里一看,只见他们现在探查的应该是一间下人房。 房间中是个大通铺,铺上七八名男子正直挺挺的躺在上面。 “是活人。” 无尘看着下方的场景,虽然那七八名男子睡觉的姿势非常僵硬,就仿佛是尸体般,但从他们的呼吸能看出,是活的。 姬文逸看了看下方,虽然他的眼睛告诉也告诉他下方的那些家丁有呼吸,但姬文逸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喔喔喔! 一道鸡鸣在这时响起,姬文逸和无尘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发现周围仍是一点变化没有时,又把视线看向了下方。 “雾气在变淡。” 姬文逸注意到周围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天色亮了,亮的有点快。” 无尘也抬起头看向周围,他不知沿海一带的昼夜变化是怎么样的,但现在这种本来一片漆黑然后突然就天亮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喔喔喔! 又是一道鸡鸣声响起。 “看,动了。” 姬文逸注意到下面房间里的人都睁开了眼睛。 本来还想避一下,但他发现下面那些家丁仿佛看不到房顶被掀开的这个洞般,一个个瞪着眼睛就坐了起来。 然后是动作统一的更衣,整理洗漱,然后一起出门开始做着各自的事。 “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无尘看着下方井然有序的场景,不由问向姬文逸。 而姬文逸没有回话,只是想了想,然后招呼着无尘避开点,随手捡起一块瓦片就往下方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瓦片应声而碎,那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姬文逸本来就是冲着一个家丁的脚下扔的,但躲在房顶的姬文逸和无尘却发现,那家丁,不,应该是周围所有家丁仿佛都看不见听不见般,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开饭了。” 就在姬文逸和无尘奇怪的时候,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来到这附近喊了一声,然后那些家丁仿佛被瞬间赋予了生命般,一个个从面部表情僵硬直接转换到生动起来。 “开饭了开饭了。” “走走走。” “昨晚看到厨房备肉发面了,今早肯定是肉包子。”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离开了这个小院。 而姬文逸和无尘看着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却仿佛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画面,顿时满腹疑问。 “跟去看看。” 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就着房顶几个跳跃间就跟上了那群去吃饭的家丁。 而此时镇守府门口,古家父子正着急的在原地打转。 他们没想到不过转眼间周围的天色就大亮,之前还浓雾笼罩的小镇仿佛是他们的幻觉般,此时竟是快速的热闹了起来。 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小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各种摊贩,叫卖声和吆喝声很快就从各个地方传了出来。 “爹,要不我们去敲门。”古仲觉得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向古道提议。 “敲门说什么?当初我们在这边的时候和这儿就没什么交集,更不要说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换防了,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贸然去敲门,要是打乱了逸王的安排,怎么说?”其实古道心里也是纠结万分。 “那我再翻进去看看,你到那边的茶铺等我。”古仲小声说到。 “别,我们一起去茶铺等吧,要是逸王他们从这里出来我们都可以一眼就看到对方。”古道拉住了古仲,就怕他冒失乱闯。 两父子大步走到镇守府对面的一座路边茶铺,坐下等了一阵却发现那经营茶铺的老板仿佛看不见他们般,一点来招呼生意的意思都没有。 “老板,来壶茶水。” 最后古仲不得不主动向老板吆喝,只是当他喊完话才发现,人家那老板根本就不搭理他,更准确的说那老板仿佛都看不见他般。 “爹,不对啊。”古仲立刻向古道求教。 而古道看着周围的情况,想了想突然一巴掌打到古仲身上。 “哎呀,疼的,爹。”古仲扭了扭身子,古道那一巴掌打的他整个背仿佛都要肿了般。 “会疼说明我们不是在做梦。”古道再次观察起四周的热闹场景。 “我担心我们像第一次碰到迷魂蝶那样莫名就入了梦,但现在看来不是我们入了梦啊。” 古道念叨着起身走到茶铺老板身边,看着他在那熟练的生火,煮茶,然后又把煮好的茶端到旁边一些没人的位置上,甚至有时还对着空无一人的位置闲谈几句,而一些有人的座位处,竟然也能和那老板搭上话。 这么诡异的场景让古道和古仲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爹,是不是他们都中了迷魂蝶那种术法了?”古仲不由猜测到。 “之前我们到这里时,这里是有个茶铺吗?”古道想着他们之前走到这里的情况,当时天色很暗,周围视野也不好,他现在不敢肯定这茶铺当时到底有没有。 “没注意。”古仲摇摇头,继续说到:“就之前那种可视范围,根本就看不清情况。” “到底是我们着了道还是他们着了道,如果是他们是着了道,那这范围可就……”古道想到什么突然从茶铺起身开始往周围到处查看。 只见靠近镇守府的那些小摊位上,买卖小首饰和胭脂水粉的还看不出什么,但一些买卖水果蔬菜的,在那些摊位上哪还有什么新鲜水果蔬菜,全都是蔫了吧唧看着似存放许久的东西。 “这……”古仲一直跟在古道身边,他看到什么他当然也看到了,只是当他想到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后,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安。 “你们知道沿海这边出事多长时间了?”古道询问到。 “如果算上我们一路赶来的时间话,大半个月了。”古仲知道,古道肯定也和他有了一样的想法。 “这个小镇大半个月前就已经这样了吗?”古道继续追问到。 “不,大半个月前我们收到的消息还是镇外的渔村出了事,小镇这边正打算把事情按下去,所以算起来应该不到半个月。”古仲一边在心中计算着一边说给了古道听。 而古道却是伸手拿起了一个明显已经开始有些腐烂的水果仔细查看,然后才点点头说到:“不到半个月的话,时间应该对的上。” “爹,你的意思是……但是这些人……” 古仲看着周围一脸喜气,还能吆喝叫卖的商贩们,甚至,古仲还看到有不少居民在他们之间游走购物,那些人看着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啊,甚至他们之间还有交谈的啊。 “彩蝶还没回来吗?”古道现在也是满脑子的疑问需要解答,而彩蝶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知道答案的人。 “还没……逸王,从大门出来了?”古仲正要说什么,余光就看到镇守府的大门打开了,然后逸王和无尘大大方方的从那镇守府中走了出来。 “逸王,无尘先生。”古道带着古仲快速的迎了上去。 “你们没事吧,这么从大门出来没问题吗?”古道问到。 “古将军可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姬文逸没有回答古道的问题,反倒是丢了一个问题给古道。 “有,周围这些突然出现的商贩都很不对劲。”古道说着就把姬文逸和无尘引到了他们父子刚才查看的那些蔬果商贩们处。 “您看这些蔬菜和水果,水分尽失已经开始呈腐烂状,但你看这些商贩和百姓们,却仿佛看不见般一派热闹的样子。” “古将军可曾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姬文逸又问到。 “其实本将之前和您说过,本将第一次出海时遇到的能让人入梦,然后在梦中就能取人性命的妖物就有类似的能力。 但那时我们的身体是被仿佛蚕蛹一样的东西给包裹住的,想来根本没法活动。 但你们看现在这些人,你说他们是在做梦吧,他们的身体又是在动的,而且有呼吸,能交谈,只是他们的……”古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自己所看到的情景。 “他们就像是活在了一个独立于我们几人之外的世界里,对吗?”姬文逸替古道说出了他的感触。 “对。”古道点头。 “逸王在镇守府中也是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吗?”古仲在一旁插了句嘴。 “是的,和这里这些人一模一样,他们都是活的,但就是看不到我们,仿佛我们才是不存在与这方天地中。”姬文逸也是微微点点头。 “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就从镇守府中出来?”无尘在这时询问到。 “我们……” “我们刚确认了那些水缸里就是人血,然后就听到鸡鸣声,没多久二道鸡鸣时发现周围有了动静,就先出来了。”古道快速的接过古仲的话头回答。 “全部都是?”无尘不禁皱起眉头。 “嗯,都是。”古仲被古道那么一提点,立刻就接上了他的节奏。 “那这镇守府中的人……”无尘说着看了眼姬文逸。 “一个人全身的鲜血都接不满一个小盆,但镇守府中却有那么几大缸,而且,刚才我们在里面发现镇守府里的下人似乎吃的特别的好。”姬文逸说着脸色不由一变。 无尘见姬文逸一变脸,正想询问就仿佛脑子中某根神经突然被打通般,深深看了一眼姬文逸后那脸色也变成了和他一个样。 “……”古道父子俩看着突然就没有声音的两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们……吃了什么?”古仲小心的问到。 “包子…和…红烧肉…喝的也是肉糜粥。” 包子?红烧肉?肉糜粥?这么多肉?古仲还在思考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家老爹的脸色就像被姬文逸和无尘传染了般,也开始变得极度难看。 “爹,能给点提示吗?”古仲小声的在古道耳边问到。 “想想那几大缸人血。”古道有些难受的咽了几下口水。 人血?包子?红烧肉?肉糜粥?肉?血?肉? “我想吐。”古仲刚说完三个字,就真的跑到一旁的角落去哇哇吐了起来。 不能想,不能想,他怎么那么嘴贱的要去问,他干嘛要把事情都问的那么清楚,他是有病吧,自虐的那种…… 远在京都的古府,一直“监听”着古道父子的古豹和古虢此时也是一脸菜色,两人对视间都赶紧去端了杯茶水来压惊。 “小五,你去休息一下吧,有事三哥叫你。” 古豹觉得等会儿他们爹那边不知道还会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么血腥的东西还是不要污染他们家小妹的耳朵了。 但古伶舞却是仿佛没有听到古豹的话般,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那漆黑镜面的铜镜。 “小五,小五。”古虢看着古伶舞的样子,担心是不是刚才古道等人的对话把她给吓住了。 “我没事。”古伶舞却是微微抬了一下手指,制止了古虢的呼喊。 封了一个镇?不,还有好几个村庄已经没了。 几大缸人血,吃的是人肉,人肉给人吃,周围的人仿佛活在自己的想像中……古伶舞觉得现在古道他们遇到的情况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好像看到过这样的情形,不行,必须好好回忆回忆。 “小五,你在想什么?”古豹走到古伶舞身边,蹲下身子轻声的问到。 “爹爹他们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古伶舞没有任何压力的直接撒谎到。 “书上还有这些记载吗?”古豹不禁疑惑。 “是那里的书,不是我们这里的。”古伶舞指了指院子里那颗黄角树——她发现烛九阴简直就是一面非常好用的挡箭牌。 果然,古豹和古虢在看到古伶舞的动作后,心中的疑惑立刻就散了。 “那书上怎么写的还记得吗?”有了烛九阴这块招牌,古豹直接就信了古伶舞说的所有话。 “我还在想,不过,爹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踏入到危险中了,不知道彩蝶能不能现在就把他们带出来。”古伶舞说完不禁把嘴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117 沿海小镇(三) 沿海小镇外,皇家暗卫和古家军各自为营守在一起,看着不远处那被浓雾笼罩的小镇,所有人都不敢随意动作。 “队长,这情况太过诡异,我们就这么一直干等下去吗?”古家军中,一名男子低声询问着他们这次出行的领队人。 从古道等人进入小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身后的天空已经大亮,但他们前面的那座小镇却仍是被浓雾笼罩着看不真切,仿佛那小镇和他们身后那片天空被什么东西隔绝了般。 “找个兄弟靠近点查看一下。”古家军中被称为队长那人想了想,便安排了一人上前查看。 而他自己则在考虑一番后走到了和他们几步之遥的皇家暗卫小队旁。 “各位大人,此番情况请问是否有什么别对策?”古家军的队长有礼的向对方拱了拱手。 “等。” 很冷漠的回答,但也符合皇家暗卫的风格。 古家军这名队长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只是退回到己方阵营等着他们这边的查探结果。 很快,被派出去的那名古家军就跑了回来。 “队长,前面有二爷留下的警示。”那人说的大声,不光古家军众人,就是皇家暗卫这方也听了个真切。 “说了什么?”古家军的队长问到。 “说前方有禁制,只能进不能出。” 只能进不能出? 这句看似简单的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焦虑起来。 要知道现在可是有一位王爷,一位将军,一位校尉都已经进去了,他们这些后备人员也随时准备着进入。 可现在偏偏他们被告知那小镇只能进不能出,这是在告诉他们不要再进去还是在传达别的意思呢? 一时间,本来就一直沉默的古家军众人和皇家暗卫们更加沉默了。 而此时镇内,古道和姬文逸等人大大方方的在整座小镇中闲逛着,这小镇并不大,就算前后左右走个通透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越是在小镇中行走,越是让四人觉得诡异莫测。 “感觉到了吗?” 无尘靠近三人轻声说到。 “嗯,窥视感。” 古道等人都低声回应了一句。 这两个时辰以来,他们仔细观察了此时小镇上的各个商铺和小摊,还有那些在街道上行走的行人,整座小镇的人仿佛都生活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 他们能交谈,能交易,甚至于那些酒楼还能正常营业,除了食材不新鲜之外,他们的一切行为举止都和其他地方一模一样。 这种怪异的情形看的古道和姬文逸四人心里一阵发怵。 而最让他们觉得诡异的是,就在一炷香时间前,他们突然就有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要知道从进入这个小镇开始,他们就一直处于被人漠视或者说直接无视的状态,现在突然出现的窥视感来自哪里,这不得不让四人提高警惕。 而和姬文逸、无尘不同,古道父子一路上还在小心的注意着彩蝶的身影,那丫头从之前和他们分开后就仿佛音讯全无般,他们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古道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热,下意识的就摸上了自己放在衣襟里的荷包。 因为刚才发热的源头貌似就是古仲给他的这个荷包。 “呵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惊的古道四人直接就拿起了武器背对背围成一圈。 可是,半晌过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四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解除警戒。 “看清了吗?”姬文逸问向众人。 “没有,听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无尘摇头反问。 “没有,感觉四面八方一起传出来的声音。”古道也同样摇头。 “逸王,你的腰扣!”古仲突然惊声喊了一句。 四人的目光随着古仲的提醒看向姬文逸的腰扣,只见姬文逸略显纤细的腰上本来有一条白底泛银色暗花的腰带,而在腰带中间一颗同色的莹白暖玉特别显眼。 可现在那块莹白暖玉尽数变黑不说,玉面儿还呈现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想到什么姬文逸赶紧去查看无尘,无尘也反应极快的从自己衣袍中摸索出了一个荷包。 那个荷包呈明黄色,上面有着祥云花纹。 本来挺漂亮的荷包此时却有丝丝细烟冒了出来,无尘和姬文逸见状赶紧把荷包打开往外倒,只见那漂亮的荷包中竟是倒出一堆飞灰。 “咦~什么癖好,竟然装一包灰在身上。”古仲在心里暗暗吐槽。 “竟然自焚了。” 无尘诧异的看着荷包里倒出来的那些飞灰。 “是那阵风。” 姬文逸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妖气。” 无尘也联想到了刚才的情况,背后不尽冒出一背冷汗。 “仲儿,你怎么样?” 被姬文逸和无尘这么一提醒,古道也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查看古仲的情况。 “你……的荷包呢?”古道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问出了似是而非的话语。 “荷包?”古仲反映了一秒才略带尴尬的说到:“荷包就一个。” “就一个?”古道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拿出怀里古仲之前给他那个荷包往他手里放。 “你带好,爹不需要。”古道着急的说到。 “爹,我没……”古仲一看古道把保命的东西又还回来,哪能接啊,下意识就像推回去。 可谁知那荷包刚一入手,他顿觉腹中一阵绞痛,直接捂着肚子就跪了下去。 “你怎么了,仲儿,仲儿。” 古道一看古仲的样子,知道自己心里的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吓的赶紧去扶他。 “中招了。”姬文逸和无尘也快速反应过来,赶紧去查看古仲的情况。 “别别别。”倒是古仲,突然被三个大男人围了起来,顿时觉得尴尬到不行。 “你怎么样?”无尘牵起古仲的一只手就开始给他把脉。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拉屎。”古仲苦着一张脸尴尬的看向几人。 而古道等人在听到古仲的话后,顿时都觉得自己头上冒出了好几条黑线。 “真的只是想如厕?”古道顾不得尴尬,再次确认到。 “真的。”古仲苦笑着开始四处张望。 现在他们几个正在马路中间呢,周围虽然人来人往,但他们四个对那些人就仿佛是隐形般,谁也不搭理他们。 现在他这突然来了内急,这可怎么办才好? “到旁边客栈,随便找个房间解决一下。”古道把古仲架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模样,虽然是因为那啥,但看他脸色都憋的发黑了,还是得赶紧照顾着。 “快快快,走。”古仲只觉得自家老爹是全天下最可爱的老头儿,竟然一下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姬文逸和无尘有些尴尬的跟在两人身后,四人直接是进了一家离他们最近的客栈。 虽然知道周围的人仿佛看不见他们,但四人还是没敢分开,都进到一个房间等着古仲解决问题。 只是古仲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到了房间的隔间后,很快一阵恶臭就风飘万里的把整个房间都给污染了,熏得古道三人不得不退到房间外等他。 待他收拾完自己出来时,就发现古道三人正以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表情看着他。 “你吃坏肚子了?”自家儿子嘛,古道再是嫌弃也还是要关心他的身体的。 “天天跟在你们身后哪敢乱吃,我又不是新兵蛋子,这几天除了馒头就是清水了。”古仲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一顿那啥后,他竟是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无尘这时却是凑到古仲身边嗅了嗅,惹得古道和姬文逸都对他侧目相看。 “你……你做什么?”古仲往古道身边躲了躲。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无尘倒是一本正经的问向几人。 “什么味儿?”古仲抬臂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是我蹲太久身上也染味了吗?不好意思啊,过会散了就好。” 古仲有些尴尬。 “不是,是香气,很淡。”无尘轻嗅着那种若有若无的味道,慢慢说到。 “香味儿?”古道父子和姬文逸被无尘说的忍不住也静下心来感觉了一下,貌似、好像、还真有。 不过…… “嗯,我闻到了。”姬文逸这时也点了点头。 “有吗,我没闻到,可能我在茅房蹲久了嗅觉还没恢复。”古仲却是给古道打了个眼色,然后嬉皮笑脸的说到。 “我也没闻到。”古道看到古仲的示意后,那就直接倚老卖老了。 他在四人中虽然官阶、实力都不是最厉害的,但他年龄最大,他要是装起来,谁也说不着什么。 “没闻到就算了,先说说刚才吧。”姬文逸也没多在香气的问题上纠缠,四人直接进到客栈中另一件房间开始商量对策。 “刚才你们说的有妖气是……”古仲坐到房间的圆桌处询问到。 “之前大街上那阵清风你没感觉到吗?”无尘提示道:“刚才那阵清风过去后,我和无忧身上的符箓都自焚了。” 无尘说着,拿出了自己那个荷包,又指了指了姬文逸那个裂掉的腰扣。 “这是我们师门的一些基础符箓,挡煞的,遇到不好的东西就会自焚予以警示。” “哇喔,好高级的感觉。”古仲一下来了兴趣。 高级?姬文逸和无尘被古仲这次新鲜词汇给惊了一下,不过转瞬就意会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而古道听了无尘的解释后,心里却是对古仲给他的那块鳞片有了计较。 有不好的东西靠近就会自焚示警吗?那鳞片……在刚才那阵风吹过他身体的后,它确实是发热了一下,。 且古仲也是,他身上没有任何防护,被所谓的妖气袭击后一碰到那鳞片就腹痛,现在拉个肚子就又好了,难道那鳞片不仅可以示警,还能克制妖气? 难道这就是舞儿说的保命的方法? 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鳞片不能放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古道下意识看了看一直被古仲拽在手里的荷包,看他那个样子估计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自己把那荷包拽的多紧吧。 “先不说高级不高级,既然符箓有用,那我这就分一些符箓给你们。”无尘倒是干脆,说着就把背上一直背着的一个小包裹取了下来。 打开后古仲就发现,那包裹里竟是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全是些笔啊,黄纸啊,丹砂什么的。 难道传说中的修炼者就是练这些?古仲不禁猜测到。 “这些是备用的,古将军和古公子带一些在身上吧。”无尘拿出几张符箓递给古仲。 “谢了啊,无尘公子。”古仲一点不客气的接过符箓,微微一抖就看清手里的数量。 六张符箓,正好他和老爹一人分三张。 古仲把三张符箓连同手里的荷包一起递给古道,正要去收自己那三张符箓时就发现古道竟是把再次把荷包递了回来。 “你收好。”古道没有多说,简单三个字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是给您准备的,您就安心收好吧。”瞬间,古仲就猜到了自家老爹的想法,感动之余当然不能把荷包收回来。 “这个荷包可否给本王看看?”古家父子的互动被姬文逸打断,顿时让两人心中都不由漏了一拍。 “这是内人为家人求的平安符,不好让外人碰触。”还是古道反应快,礼貌一笑就把荷包塞到了古仲手中。 顿时,古仲想把荷包再递给古道也不好动作了,只能嘀咕着:“这是娘给你求的,要是知道我没给你,回去又该训我了。” “你娘哪次去道观求符箓不是求全家平安,你平安我不就平安了,傻小子。”古道笑着回了一句。 “古将军一家真是和睦,这次把古将军牵连到这种事情里来,倒是让文逸觉得内疚了。”姬文逸感慨到。 “逸王言重了。”古道一听姬文逸突然把自称都改了,不由心里一紧——皇家之人能有这么好说话,打死他都不信。 “还是先说说现在怎么办吧,我们无头苍蝇一般在这镇里逛半天了,一点有用的线索的都没找到。”一旁无尘直接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除了等还能做什么呢?”古道倒是看到透彻。 “怎么等?就在这儿?等多久呢?别忘了我们这么久了可连水都没喝到一口。”古仲不是很赞成自己老爹的说法。 “等到天黑再看看情况吧,至于吃喝,我们先就在这客栈待着,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我们自己到后厨解决,趁着这里的东西还能吃时。”古道说到。 “我赞成古将军的安排。” “我也赞成。” 姬文逸和无尘表了态。 118 沿海小镇(四) 客栈中,长时间对坐着的四人难免会有些尴尬。 毕竟算起来大家并不熟,抛开君臣关系,年龄上也有着巨大的差异,更不好说四人中还有一个比较传奇的修炼者。 古仲一直压抑着自己话痨的本性,时不时的就走到窗边刻意保留的缝隙张望。 “为什么这么久了感觉天色一直没变过?”实在是憋不住的古仲开始念叨。 “我们进镇时是卯时,那时镇外已到日出,但小镇中仍是黑夜,甚至在我们进来许久后才听到鸡鸣,正常来说鸡鸣应该是丑时,如果因为禁制关系扰乱了镇里的鸡鸣也算说的过去。 但现在过了那么久了,不算精确时间的话,也应该到酉时才对,但你们看外面的天色,和一开始有过变化吗?” “不光天色,这么久了连日照的位置都没有变过。”姬文逸在古仲说完后补充了一句。 “没变吗?”古仲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刺眼的太阳,之前他还没怎么注意这点。 “窗户外射入的光线位置确实一直没变。”古道应和了一句。 古仲顿时对姬文逸和自家老爹的观察能力表示赞叹,这两人就坐在那一动不动竟然比他这个一直在窗户边打转的人看的都仔细。 “那这样等下去真的有意义吗?”古仲忍不住皱眉。 “古公子稍安勿躁,我们进入小镇时既然是黑夜,那么这天色肯定会变。”这时,一直在一旁仿佛打坐的无尘也开了口。 是吗?应该是吧。无尘在心中自问自答了一番。 可是,这么久了彩蝶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古仲也不敢在外人面前找古道商量彩蝶的事,心里仍忍不住担忧。 其实这会儿担忧的何止古仲,一直在镇外原地等待命令的皇家暗卫和古家军都有些躁动起来。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外面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现在正是古道等人进入小镇后的第二天日出时。 而远在京都的古家,古豹独自一人静静的守在铜镜旁同样满心焦虑。 明天他又要入宫当值了,但显然后面的时间里古道等人的处境会非常不好,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当值时能否静下心来。 就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沿海小镇这边时,皇宫中也正是暗潮涌动。 “起风了。” 小镇中,姬文逸突然开口。 而早就按奈不住的古仲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就跑到窗边透过那刻意留出的缝隙往外张望。 其实这样的视野并不宽敞,但古仲看到的景象却已经足够让他惊掉下巴。 只见从他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开始,本还一片亮堂的街道仿佛黑夜中的房间被熄了灯,在那拂过街面的清风协助下,一点一点的黑暗下来。 而最让古仲惊悚的是,那些黑暗下来的地方,商铺他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街面上那些小商贩却在被黑暗笼罩的瞬间就从原地直接消失了。 “消……消失了。” 古仲最终只说出了这么几个字,也在他这几个字一说完,他们所处的客栈也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刚才还偶有的几声交谈声和脚步声更是戛然而止,周遭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般,消无声息。 “这到底是搞的哪一出?”古仲忍不住压低声音念叨了一句。 “走。” 无尘突的从座位上起身,拿起一旁的佩剑就往外冲。 姬文逸当然紧跟其上,而古道在喊了一声古仲后,父子俩才跟在姬文逸身后往外走去。 一行四人再次踏入小镇街道,只是现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不说,还正在一点一点的仿佛被侵蚀般变暗。 “彩……光,有光,去那边。” 古仲左右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在黑白天色交界处,一道微弱的蓝光正在那黑白交界处飞翔。 是彩蝶,消失了这么久的彩蝶终于出现了。 二话不说,古仲拉了一把自家老爹就往彩蝶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姬文逸和无尘虽然不明就理,但前方那蓝色光点确实是目前他们所能看到的唯一异常,便也赶紧跟着古家父子开始跑。 “古公子,你看出什么古怪了吗?”无尘和姬文逸的速度都奇快,明明比古仲和古道后起步,但却在瞬息就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没,就觉得那有光想去看看。”古仲现在脑子也是乱的,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能应付着回答。 “之前我们在进来时都没看到过有光亮,现在这个光亮是唯一的线索,不能跟丢。”古道倒是在旁边说了一句,算是替古仲解释了他现在慌乱的行为。 “嗯。”姬文逸应了一声表示认同古道的说法。 于是一行四人都闭上嘴急速的往那蓝光靠近,而随着他们的靠近,他们不仅渐渐看清了那蓝光是什么,更是察觉到在他们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向他们追赶而来。 哒哒哒哒哒,很细碎的声音在四人身后越来越近,而四人却都没回头查看,只是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蓝光——那是一只很小的蝴蝶,浑身散发着蓝色光晕,而且速度很快,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同等距离在他们前方飞行。 “它在把我们往入口带。”无尘微微一思量就发现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那应该是出口——如果那蝴蝶是想带我们出去的话。”古仲附和了一句。 “先不管,跟上。”古道沉声说着,突然手中佩刀一拔往旁边一挥,其他人虽然没看到任何东西,但却明显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爹,什么东西?”古仲一边跑一边警戒的拔出了自己佩刀。 “可能是个人。”古道脚下不停,开口解释到。 “什么是可能啊?”古仲鬼叫了一句。 “看不见,感觉左右方向确实有东西围过来了。”不用古道开口,姬文逸直接给古仲解释了一句。 “d,这是要被包饺子吗?”古仲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别停,往前跑,那蓝光竟然能一直在前面飞,就说明至少前面还有路。”古道让众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到了他们的正前方。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路变长了,或者,是小镇变大了?”无尘突然开口。 “我们白天逛的小镇面积,按照我们如今的速度,怎么也能看到镇门了,但你们看前面那些还没黑的地方。” 古道等人顺着无尘的指引往远处看去,除了黑白交界处的那点蓝光,果然在亮堂的地方仍看不到小镇的围墙。 “可那蝴蝶还在飞,她估计也是在逃命吧,看她的样子似乎知道怎么出去,咱们还是跟上吧。”古仲也不管他此时说的话是不是会引来其他怀疑,但按照他对彩蝶的了解,现在她做的肯定就是把他们往安全的地方带。 “有道理。” 姬文逸应承的同时,刷的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几人只见他们前面灰蒙蒙的路竟然敞亮了几分,而且他们和彩蝶之间的距离貌似也近了几分。 “高手,再来一下。”古仲见到效果,立刻冲无尘激动的喊到。 而无尘和姬文逸见这方法貌似真的有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无尘的长剑便直接出窍,数到白光在三人前方仿佛开路般连续闪动,竟是真的辟出了一条约有一人宽的亮堂小道。 四人在踩到那亮堂处奔跑时就发现,他们周围的黑暗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往后涌动——不,是他们奔跑的速度貌似变快了很多。 “这到底是个什么讲究?” “镇门。” 古仲和古道父子俩几乎是同时开口,只是一人注意的周围的情况,而另一人注意的是前方的情况。 “蝴蝶在禁制那停下了。”姬文逸皱了皱眉头说到——没法出去吗?还是没法出去吗?那那蝴蝶往这边飞的理由是什么呢? “不管了,先到禁制那再说。”古仲虽然被姬文逸那句话说的心底有些发凉,毕竟他也害怕现在是白忙一场,但想到彩蝶来这儿本来就是为了带他们安全逃离的,那她肯定不会做无用功,便只能硬着头皮往彩蝶停驻的方向冲。 有了无尘的帮助,几人奔跑速度未变,但效果却是之前比在黑暗中奔跑要好很多。 四人很快就跑了禁制边沿,甚至可以说四人是跑了到还处于白天的地界上,而彩蝶就在四人头上盘旋。 “出不去。”姬文逸用自己的佩剑捅了一下前方,那明显的阻力还是无法穿过。 “靠,出不去这蝴蝶往这儿飞。”古仲气喘吁吁的冲天色的彩蝶念叨了一句——他倒不是累,就是觉得心有余悸。 “黑暗笼罩过来了。”古道稳了稳自己的呼吸说到。 而几人到这时才回身看向他们身后,如果说刚才古仲从窗户缝隙看着那种白天被黑夜一点一点吞噬的感觉还不够强烈的话,或者说他们之前在黑暗中奔跑时对周遭的一切还没什么感触的话,现在这种正面的视觉冲击直接让四人目瞪口呆。 铺天盖地的黑暗从不远处向着他们袭来,那黝黑的仿若无底洞的黑暗就像一只巨兽张大了血盆大口要把他们如数吞噬。 而这还不够,那种哒哒哒哒的怪异声响缓缓充斥在他们耳边,让听到这声音的四人不由觉得那是自己的骨头正在被搅碎般——阴冷,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古仲脑海中唯一环绕的一个词组。 趁着一旁姬文逸和无尘没有注意,古仲拿出那个装着鳞片的荷包死死的按到古道手中。 而古道在察觉到古仲的动作后,反手就握住了古仲的手死活不松开。 “爹,这个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两个人。”古仲急的眼眶的红了。 别看古仲都快三十的人了,哪怕现在他的手其实和古道手一般大小,但当古道厚实又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他的手时,他仍觉得那是自己一辈子都挣脱不了的禁锢。 “相信它她。”古道看了眼古仲,眼中满是坚毅。 看着这样的父亲,古仲突然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爹口中的她指的是小妹,小妹的出生虽然给家里带来了很多的异常,但不可否认她总能在关键的时刻用她的方法保护他们,就像他们一直在保护着她。 “嗯。”古仲勾起了嘴角,那幅度和古伶舞是何其相似。 一手和父亲相握,一手握着自己的佩刀,古仲下意识的往古道前面移了半步。 “臭小子,你爹还不用你保护。” 古道的声音在古仲耳边响起,然后就看到他微微转了一下脚步就又和古仲保持在了一个水平线上。 而两人旁边,无尘和姬文逸虽然没有转头看向两人,但两人的余光把父子俩的互动都看到了眼中。 古家忠良! 姬文逸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姬建明对古家的这句评价。 现在姬文逸只觉得,古家何止忠良,这般父慈子孝,这般相互扶持,这样品行家庭出来的人,若他是皇帝,绝对不会像皇兄那般诸多猜疑。 “看那蝴蝶。” 无尘突然开口,顿时把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上空。 只见刚才还一直在四人头上盘旋的蝴蝶竟是向着那缓缓袭来的黑暗飞了过去,但那样子又不像是要去自投罗网。 “又飞回来了。”无尘仔细观察着那诡异蝴蝶的动作。“又进去了?不对。” “它没飞进去,它在临界点。” 姬文逸在仔细看了那蝴蝶的飞行轨迹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大家注意跟着那蝴蝶的速度。”姬文逸背对着禁制,却是把自己的佩剑顶在了禁制之上。 “怎么跟?”古仲没明白姬文逸话里的意思。 “那蝴蝶在等临界点,我们也准备。”姬文逸现在也没空解释太多,因为黑暗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什么准备。” “贴近禁制。” 古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古道拉着一起无限接近的靠到了禁制处,虽然没有真把自己靠到禁制之上,但一股微微的阻力感已经从禁制之上传到了两人背脊。 “来了。” 看着已经没到自己脚尖的黑暗,姬文逸抬起头看着还貌似和自己胸线位置齐平的蝴蝶。 直到四人完全被黑暗笼罩,他们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们的衣衫,姬文逸突然一声大喊: “倒。” 咚咚几声闷响,四人发现他们竟真的从那禁制之中出来了。 119 沿海小镇(五) 皇家暗卫和古家军的众人守在小镇禁制处已经好几个时辰了,眼看着太阳再次偏西,两边的领头人都有了想冲进去的冲动,只是作为一名士兵,他们还是紧守着本分克制着。 “快看。” 一道声音不知道是从古家军还是皇家暗卫中传了出来。 众人都来不及分辨,就看到几道身影从那禁制里突的掉了出来,虽然身形狼狈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谁是谁。 “王爷。” “将军。” 皇家暗卫和古家军直接就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把四人给拖离禁制。 “出来了,真的出来的。” 古仲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而他一回过神就急急的扭头去查看自家老爹的身影。 只见离他不过一人之隔的古道浑身衣衫不知被什么东西拉扯的乱七八糟不说,还有不少豁口跟狗啃过一般。 不过好在父子俩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狼狈但精神头还算不错。 “爹,没事吧。” 古仲上前扶起古道,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荷包,这次什么也不说的就把荷包塞到了古道的前襟里。 “没事。”古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欣慰的拍了拍古仲的肩——他这个儿子,终于是长大了。 “逸王如何?”古道说着就转头看向一侧。 皇家暗卫那边,也正有两个人在帮姬文逸整理着衣冠,而无尘在起身后却是再次站到禁制前往里边查探。 “爹,看那无尘的样子,他不会轻易放弃的,要是他们还要进去,我们就别去掺和了。”古仲小声的在古道耳边念叨到。 而古道看了看无尘的样子,又想到姬文逸以往的风评,知道那二人确实不会轻易放弃,但他能做的已经做了,确实没必要再去逞能,便也轻轻点头应承了古仲的话。 “没有旨意,你爹这把老骨头确实需要休息了。”古道这话说的不算小声,估计也是想让姬文逸明白他的想法。 而一旁的姬文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古道的话,只是在屏退了身边几名帮忙整理的皇家暗卫后,就走到了无尘身边。 “师兄可是看出什么?” “你看,这禁制从外往里看进去,竟是和我们在里面看到的完全不同。”无尘示意姬文逸往小镇看去。 果然,姬文逸透过禁制往小镇里看去,在夕阳的照射下,整个小镇看着无比宁静,且因为浓雾环绕,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对,刚才小镇中可是已经全黑了,为什么从外面看进去竟是这般情景。 “影一。” 姬文逸不禁把皇家暗卫的领头人给召到身边。 “刚才我们从里面出来时,你们在外面可看到什么?” “王爷,什么都没看到。”影一如实回禀到:“王爷,您进去一天一夜了,这眼看着又要天黑,我们和古家军那些人都准备硬闯了。” 一天一夜?不,加上现在时间,应该算两天一夜了。 姬文逸看了眼无尘在心里开始琢磨:他们在里面只感觉经历了一个白天多一点时间而已,外面竟然过了那么长时间。 这禁制竟然可以修改时间的流逝吗?这算是非常厉害的能力了吧,在姬氏中都没有这种东西的记载啊。 “什么,这都两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了?” 古仲这边也在听了古家军的汇报后,狠狠惊了一遭。 这种都能操控时间的能力,不是妖而是神了吧,就像小妹院子里那条怪蛇。 难道在这里面的不是妖而是神,只是这个神是个坏的? 不,除了神还有一种东西,小妹说那是魔,难道所谓的魔和神有着一样的能力? 古仲的脑子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东西,乱哄哄的让他只觉得脑门疼。 “那只蝴蝶呢?” 姬文逸的声音传来,一下就引起了古道父子的警觉,两人赶紧四处张望,在发现周围没有彩蝶的身影后,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担心。 庆幸的是彩蝶没在他们周围现身,他们就不用因为彩蝶的事做过多的解释,而担心的是,彩蝶没在他们周围现身到底是因为躲了还是因为她没有出的来。 一想到胆子只有针尖大小的那么一只妖,要是没能出来的话,就像她自己说的,在里面肯定会被吃掉的,瞬间,古仲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可能跑了。” 这是无尘在回答姬文逸刚才的问话。 “师兄觉得那蝴蝶是什么?” 姬文逸到了这时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整理他们在镇中遇到的一切,而那引领他们出来的彩蝶显然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算是灵物吧,身上没有妖气但却能找到脱离禁制的方法,绝对是开了灵智的。”无尘似乎对于彩蝶这种东西有一些认知,不是很确定的说到。 “我也觉得。”姬文逸点点头。 “只是这接下来……” 古道父子在一旁听着姬文逸和无尘的对话,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就退到一侧和皇家众人拉开了距离。 “你先回去,爹这里要走也不能马上离开,你回去给你娘和你妹妹报个平安。”古道对古仲说到。 “不行,要回去就一起回,小五让我出来就是把您带回去的。”古仲在亲身经历过小镇的诡异后,绝对不可能把古道一个人给留在这儿。 要是他后面又因为什么进了小镇,他这十多天的折腾可就白费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听你妹妹的话。”古道失笑。 “你还不是听小五的。”有古伶舞这么好一张王牌在,古仲可不怕古道冲自己发脾气。 “爹没事,爹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失了分寸。”古道安抚的拍拍古仲。 “那不行,就他们那帮人,就是再有什么动作也是去送死……逸王过来了。”古仲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姬文逸和无尘慢悠悠的往他们靠近,赶紧闭上了嘴。 “古将军,古校尉。”姬文逸来到来个人身边拱了拱手。 “逸王。”古道父子赶紧还礼。 “这次的事,无忧感谢二位的相助。”姬文逸很是诚挚的说到。 “逸王言重了。”古道再次回礼,道:“这沿海一带本就是我等先行驻守之地,没想出了这等乱子,恐为我启国大患,本将对此间事情责无旁贷。” 古仲在一旁听着自己老爹和姬文逸在那相互讲着官话,心中虽然很烦但还是挂起一脸职业假笑,因为他知道现在他是在场之人中最没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或者说就算他开口了,也会被这几人忽略掉,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 “将军爱国之心让无忧感动,只是这里的事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控制,所以无忧……” “对,这里的事太过诡异,不若就让我爹回去,对,我爹回去后正好向陛下禀告这次事件的始末,陛下大能,定能做出合理的安排。”古仲不等姬文逸说完,就急急的接了话头。 在古仲看来,这姬文逸太滑头了,他们刚见面时还一口一个本王的端着身份,现在突然改口动不动就无忧无忧的放低身份,这绝对是有所图啊,他肯定不能让他爹再次掉入这逸王的陷阱。 “古校尉说的正是本王的意思。”姬文逸倒是干脆,没有在意古仲的态度而是转而继续对古道说到: “古将军,无忧想劳烦古将军回京一趟,我会把这里的事写成书信让将军带回,皇兄在知道这里的情况后就会有安排。 对了,这里离军营也不远了,无忧会转到军营中暂住。” “想来军营确实是比这里安全,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这军营现在的情况如何,逸王这番过去也请小心才是。”古道听完姬文逸的话微微点头。 “就是如此,无忧才想着到军营中去,这小镇已然如此,军中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所……” 古仲对于姬文逸和古道接下来的话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听了,他只知道他家老爹这是终于可以回去了,只要古道一回到京都,他就绝对集全家之力让他再也不往这边跑。 ‘古道走不了。’ 一道女声突然在古仲耳边响起,吓的古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嘶~突然觉得有点冷,我走动走动,走动走动。”古仲反应极快的脱离古道和姬文逸等人的谈话圈,一个人晃悠悠的走到不远处开始来回蹦跶。 “你怎么又躲我衣服里了。”古仲悄悄撇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衣襟,一对儿竖立在一起的小翅膀就这么暴露在他的余光之中。 “你这么点个头,也不怕我一个不注意把你摁死在衣服里。” “行了吧,你家老头被打标记了,在事情没有解决前,他无论走到哪儿,那给他种标记的妖就能瞬移到哪儿。”彩蝶的声音仿佛是在古仲耳朵里响起般,直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他。 “怎么会?我刚把鳞片都放到他衣服里了。”古仲心里一惊就忍不住扭头把古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标记这种东西对身体是没什么伤害的,只是方便妖物找人而已。而那鳞片是在你们的身体遇到危险时才会被动的开启作用,你别说把鳞片放在他身上,就是把那鳞片泡水给他喝都没用。”彩蝶解释到。 鳞片还能泡水喝?记住了。 古仲在快速的记下这点后,赶紧问到:“我爹被标记在哪儿了?能去掉吗?为什么我没被标记?我和我爹一直在一起的,还有那逸王和无忧,他们呢?” “突破禁制时鳞片在你身上,那逸王和无忧不是普通人,都没被下手,但你爹当时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他被标记了。” 彩蝶直接给了古仲这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气的古仲拳头都捏的咯咯响。 “现在怎么办?那标记标哪儿了?我爹现在这样回去是不是就会把妖引导京都去?那标记能转移吗?实在不行转我身上也行。”古仲开始着急了。 他爹这霉倒得,不该来时偏来,现在不能回去时又得回去,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以我推测,就算逸王不懂那个无尘也懂,标记就在将军背心,你要是能让无尘或者逸王看到那个标记,他们肯定不会再让将军回去了。”彩蝶给古仲出了个主意。 在背心?那种地方他爹怎么可能随便给人看到,又不是他娘——古仲只感觉一阵头疼。 “你和将军明说啊,他比你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做。”彩蝶说到。 “……”想说什么的古仲突然发现——他对彩蝶这句话竟无言以对。 事不宜迟,古仲急吼吼的就去找自己老爹说明情况,可等他转头才发现,自家老爹和姬文逸、无尘三人正围在一块石头边上,三人一边说着什么,姬文逸就一边在写着什么。 靠,这是要说走就走的节奏啊。 古仲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古道身边,想把他单独拉开说话又觉得这样做会显得太刻意。 可不说吧,看着姬文逸在那行云流水的写的东西,他又怕耽搁久了什么都晚了。 古仲左右看了看,冲着古家军这边自己人喊到:“那谁,把我行礼拿过来。” 古仲的话顿时引来了古道等人的侧目,不过三人看了看他们自己那一身狼狈,也没多计较继续等着姬文逸写着书信。 “校尉。”古仲的包裹被一名古家军递到了他手上。 “爹,你这干等着也没事,先把衣服换一下吧,衣服破成这样等下赶路都漏风了。”古仲一脸关心的把一套自己的衣物拿了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这个。”古道见现在也没事,便接过古仲递过来的衣物准备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换装,毕竟是自家孩子的一番心意,他肯定不会反驳。 “爹,咱赶时间,还得等着逸王的书信,就这儿换吧,估计你换好衣服逸王也写完了,咱们可以直接启程。”古仲拉住古道欲离开的身影,笑着说到。 “也是。”古道狐疑的看了一眼古仲,随意就大大方方的开始脱身上那确实有很多豁口的外袍。 “爹,内里也换了吧,回去这一路估计也没法休息了,换身干净的咱们撑个十多天也就到家了。”古仲见古道似乎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图,赶紧把自己的一件贴身衣衫放到他手上。 “咱父子身形差不多,您将就将就。” 这下,古道再不明就理也知道自己身上肯定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于是也不多说,十分干脆的顺着古仲的话把内衬也脱了下来,瞬间,一具布满各种刀疤的赤裸的上半身就出现在了这空旷之地。 120 沿海小镇(六) 如果这里是军营,糙汉子们打着赤膊是很常见的。 但如今这种时候,古道当众换衣这种行为还是有几分不雅。 可古道的这种不雅行为在他露出精壮又布满伤痕的上半身时,周遭所有人谁也不会往雅不雅这个问题上思考,因为他们都能从那些伤痕的上看出古道这个人的生平。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无尘和姬文逸,大家的身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疤,无论伤疤大小,无论那些疤痕是如何来的,所有人都知道身上每一道疤痕所代表的意义。 也许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吧,在众人看到打着赤膊的古道后,皇家暗卫们十分自觉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而古家军众人更是不用人招呼就站成了一道人墙把古道等四人给围在里面。 “古将军,你等一下。” 无尘叫住正要换上里衣的古道。 而古道在听到无尘的声音后,看了一眼古仲,从他终于放松的神情中他知道,古仲让他做这一切动作的理由出现了。 “无尘公子?” 古道面露疑惑的停下穿衣的动作。 “古将军,在下唐突了。” 无尘也没多做解释,以佩剑为手轻轻点到古道背脊某处让姬文逸辨认了一下。 只见姬文逸也是瞳孔微缩,然后看了一眼古仲才对着古道说到: “将军,恐怕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 果然——古道和古仲心中同时响起这个词。 “古校尉,你能让无尘也帮你检查一下吗?”姬文逸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有什么问题吗?”古仲嘴上这么说着,却非常识趣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让无尘检查。 “那个古公子,能不能也向令尊那般除去上衣。”无尘有些尴尬的说到。 “我身上有什么吗?我爹怎么了?”不得不说,古仲冷静下来后也是个实力派演员,那疑惑的神情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十分到位。 “请。”无尘没有解释,只是那言语中不禁多了一丝强横。 而古仲则是心中明白但面上不显,更甚者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古道,在看到古道担忧的眼神后他才想起,他刚光顾着古道的事,并没有向他解释自己是否安全。 手覆上腰带正要宽衣,古仲突然想到藏在自己衣襟里的彩蝶,但也只是顿了一下就快速把自己的上身给扒拉了个干净。 古仲的身材不如古道魁梧,但也绝对是肌肉分明,身上有一些浅显的疤痕,但都不在重要位置上,不如古道的看着恐怖。 “没事了。”无尘仔细看了看一下古仲,微微点头示意他穿好衣服。 “怎么只看上面不看下面。”古仲穿衣服时不禁小声嘀咕了一遍。 “妖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 “你说什么?” 彩蝶的声音和无尘的声音同时传入古仲的耳朵,吓的他顿时尴尬一笑。 “无尘公子能说一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古道在一旁穿好衣服询问到。 “在下只能说古将军现在不适宜离开此处,因为你的身上被做了记号……”巴拉巴拉,无尘向古道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记号,最后才说到: “古将军不用担心,这个标记对人其实没什么伤害,只要我们收服了那给你下记号的妖物,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哇,说的真是好轻松啊。 古仲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番,要是能那么好收服,之前他们会跑的那么狼狈吗。 “那现在这个书信……”古道不由皱眉看向石头上那封还没有写完的书信。 “不若古校尉……” “我不……” “也行。” 短短几个字的交流,在场四人就知道谁是最适合送信回去的人,只是显然古仲本人是不愿意这样安排的,可惜他的意见还没发表就被古道给驳了回去。 “爹。”古仲担忧的看向古道。 “放心,你爹还没真到需要人保护的分上。逸王,请您继续。”古道催促起姬文逸继续书信。 看着又蹲在那开始刷刷写书信的姬文逸,古仲心中对他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拉着古道走到一旁,古仲开始慎重的叮嘱: “爹,荷包千万不能离身知道吗,彩蝶也会留在暗处保护你,有什么你一定以保护自己为最主要的,答应我。” 古道闻言拍了拍古仲的肩膀,笑着说到: “我知道,你这一路回去应该也安全,记得给家里报个平安。” “我会的,我回去后再找小五商量一下,看她能不能找到什么应对之策。”古仲点头。 “古校尉,好了。”另一边,姬文逸拿着他写好的一封书信等在原地。 刚才古家父子走开的动作他和无尘都看在眼里,想着两父子分离在即肯定有一些私事要讲,便也没太在意。 “去吧,到来时的小镇买匹快马,路途再在各个驿站换马会快很多。”古道说到。 “嗯。”古仲知道古道的意思,驿站饲养的马比外面卖的所谓快马要精良不少,只是无公务不得随意调用,而他现在身负重任,到驿站换马也算有由头。 “逸王,无尘公子,请一定保护好我爹。”古仲来到姬文逸身边,取信的同时第一次认真的向姬文逸行了礼。 “古公子放心,这本就是修炼者分内之事。”姬文逸没有回话,无尘倒时很有风度的向他回了礼。 古仲有些苦涩的勾了一下嘴角,再次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被浓雾笼罩的沿海小镇,便如同来时那般独自一人快速往来路跑去。 “古家父子真性情。”无尘看着古仲快速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在姬文逸身边念叨了一句。 “古家不错,但似乎秘密很多。”姬文逸同样看了一眼快速离开的古仲,又看了看不远处同样看着古仲背影的古道,心中不禁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古仲还不够沉稳,某些细小的漏洞已经足够引起姬文逸的怀疑。 这头,古仲确定离开众人的视线,立刻就把自己前襟里的彩蝶给捞了出来。 “刚才脱衣服没压住你吧。”古仲仔细看了看指尖上彩蝶的翅膀,貌似并没有什么变化。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妖,还没那么脆弱。”彩蝶动了动翅膀,飞到半空后微微一顿就变成了人形。 “你怎么……你确定周围没人了?”古仲看到突然变成人形的彩蝶,赶紧向四周查看。 “放心,这点敏锐度我还是有的。”彩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话说一直憋在古仲怀里,那暖烘烘的气息把她都染的暖烘烘的,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你去跟着我爹吧,我赶回去送完书信就找小五想办法。”古仲不放心古道在这边的安全。 “我没法靠他们太近,那个逸王身上有古怪。”彩蝶皱了皱眉,说出她的发现。 “什么意思?”古仲一听姬文逸有古怪,直接就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他家老爹头上。 “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矛盾,很古怪。”彩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的感觉。 “那危险吗?”古仲着急的问到。 “不知道。”彩蝶还是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还是去看着点我爹吧,远远的盯着我也放心,我会快去快回的。”古仲看着彩蝶那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想发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火的资格,最后也只能闷声闷气的让彩蝶赶紧回去。 “好。”彩蝶看着古仲的样子,心里想说的话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个好字。 “你回程小心点,回去后能求得大神帮助,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最后,彩蝶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古仲一句。 “嗯,我知道。”古仲何尝不知道这些超出他们正常范围的事唯有小五院子里那条怪蛇能解决,可重点是对方不是他们求了就会答应的主儿,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总是在这种时候才会让人察觉到它的苦涩。 “你胆子那么小,自己也注意点。”古仲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个不过到他胸口高度的小丫头,长得一直是那么灵动,就是胆子小的比他们家的丫头都不如。 “你不懂,哼,走了。”彩蝶纵身一跳,变回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就开始往古道他们停驻的方向飞去。 “古将军,我们现在赶到军营去查看,你……” 这边,古仲离开没多久,姬文逸和无尘也准备往军营赶,只是两人一想到古道身上被下的标记…… “不若我留在此处等你们消息。” 古道也知道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诱饵,无论是妖物用他来钓周围的人,还是人类用他来钓妖物现身,他现在走到哪儿都不会安生,还不如他就在原地守着可能还好点。 “古将军误解无忧了,无忧的意思是,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跟着我们比较好,但古家众位小将就不要跟了,以免出现意外,徒增伤亡。”姬文逸解释到。 “逸王说的有理。”古道想到他身后的那些古家军。 古道至从知道古家英魂和轮回转世这种事后,对古家军中的众人便没有了以往那种强制效忠心理。 他不想在人家短短几十年的生命奉献给古家后,还要把轮回转世的机会给磨灭掉。 就像现在存在的那些古家英魂,每次面对他们古道心中总是忍不住有那么一丝愧疚。 “将军,请让属下保护将军安全。” 一旁,听到逸王和古道对话的古家军众人立刻齐刷刷的跪到古道面前。 “你们就隐藏在周围监控这里就好,本将和逸王以及无尘先生在一起,安全足以保障。”古道没有给古家军众人反驳的机会,直接就给他们下了指令。 姬文逸看着古道和古家军的这一互动,心中顿时又有了一种新的认知,他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他的皇兄虽然很赞赏古道,却又忍住不忌惮他的那种心理和做法了。 安排好古家军后,姬文逸让皇家暗卫继续隐到暗处,一行三人便立刻往沿海军营赶去。 但这一路行来,除了他们之前遇到的那座小镇,周围的其他村镇似乎都很安全,甚至于他们好像都不知道那座被浓雾笼罩的小镇出了事。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经过一天的赶路,眼看着三人就要到沿海军营了,无尘忍不住把这一路看到的一些细微末节讲出来和两人讨论。 “都是沿海的城镇,为什么相互之间的消息传递会如此截断?不说远了,就是离那被控制的小镇最近的那个渔村都不知道那个小镇发生了什么。” “确实如此,看着那些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渔村和小镇,我总有种不真实感。”古道很是赞成无尘的说法。 “如果不是不知道呢?”姬文逸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无忧的意思是?”无尘不解的看向姬文逸。 “还记得我们在那镇中看的一些行人吗?”姬文逸开始说起他的猜测: “那镇中之人的穿着打扮明显不同,那些菜农和商贩,按照我收集到的消息,那些商贩和菜农都是在镇上赶集的时候才会出现。 既然是赶集才会有那么多人,那么那些人之前是住在哪的呢? 一个小镇不可能住得下那么多人,就算住下了也没有那么多田地给他们耕种。 我们按照这个思路推测下去,那镇中肯定有不是居住在镇子里的人,但是你们看我们经过的那些村庄,有消息说走丢过人吗? 没有。 这么近的镇子开集市,周围的村庄会没人去参加吗? 不可能。 如果去了又没有回来,但却没有人报告说家里丢人,你们认为是为什么?” 姬文逸一席话说的古道和无尘都陷入沉思。 是啊,一个小镇的正常运行不可能只靠镇中那些人,周围各个村庄的菜农果农甚至打鱼的渔民也是一个城镇不可或缺的。 而这样的人是住不起城镇的,毕竟城镇的房子不便宜,可是他们从那小镇一路行来,就算没有刻意打听,但却任何风吹草动都没听到就有些不对了。 “那些人……被遗忘了。”古道突然瞪大了眼睛说到。 “遗忘了?”无尘一番喃喃自语后不得不说,古道的这种说法是最靠谱的,可是如此一来又有问题了。 “是怎么让那些人把自己一个村,或者就是自己家人的人给遗忘的呢?”无尘不禁问了出来。 “看来被控制的并不是那一个小镇,这周围的整片区域可能早就被控制了。”姬文逸的目光不由把周围空旷的环境环顾了一圈。 “先控制再一个一个慢慢处理吗,很有可能,那军营……”古道顺着姬文逸的说法想了下去,但立刻他就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出一身冷汗。 121 军营(一) 军营—— 在之前的几年里,古家父子因为有古伶舞的指点,按照她给的小册子建造了不少适用于海军训练的器材。 虽然现在他们回京了,但那些器材训练早已在军中推广开来。 所以当姬文逸三人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 因为是海边,军队又是纯爷们的地盘,所以几乎所有士兵都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裤子在军营的营地内做着系统训练。 什么扛着巨型圆木在海边跑啊,在海浪中练俯卧撑啊,甚至更远点的海域还有在练习游泳,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正规又平常。 但也是这份平常让来到军营的姬文逸、无尘及古道都皱起了眉头。 “将军。” “将军。” 本来在训练中的众将士看到离开不过月余的古道再次出现在军营中,直接兴奋的围了过来,就连一般进入营地需要的检查和盘问都直接省略了。 “将军,你这是在京中闲不住又回来了吧。” “就是、就是,京中哪有我们这里舒服。”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古道开始说笑,那份直爽和真诚让姬文逸和无尘看着都不禁觉得心情舒畅。 “古将军,逸王殿下。” 一名将军打扮人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古道等人跟前,他就是接替古道驻守这里的樊重,虽然品阶不如古道高,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第一眼他先是看到的是古道,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古道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就看到了古道身边的姬文逸。 而随着他的那声逸王殿下,周遭本来还挺热闹的场景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其他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在不知道谁的领头下全都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瞬间整个军营中只听到一阵整齐的喊声: “参加逸王殿下。” “起。” 姬文逸看着突然就转变了画风的场面,耳边竟再次响起了姬建明说过的那些话——他得了军心,就不能再掌军权。 一众士兵应声而起,却再也没有刚才那般热闹直爽的场面,所有人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等着姬文逸说话。 可惜现在姬文逸根本那么多的想法,一旁的樊重见状便下令士兵继续训练,然后把姬文逸三人迎到了他的大帐之中。 “不知逸王和古将军到此所谓何事?” “樊将军接任此处后,一切可好?” 姬文逸被樊重请到上座后也没刻意寒暄,直接开始询问他近期军营的情况。 古道在一旁看着这个他一手搭建起来的大帐,虽然已过月余,却让他有种从未离开的感觉。。 “古将军,古将军。” 无尘的呼喊声打断了古道的沉思,他抬头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三人,面上不禁有些尴尬的说到:“不好意思,刚才你们说什么?” “古将军,刚才樊将军说军中一切正常,也没有从周围村镇接到过任何异常消息。”姬文逸重复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 “哦,那逸王以为如何?”古道反问向姬文逸。 “本王觉得我们之前猜测的不错。”姬文逸指的猜测正是之前三人还未到军营时说的,这一片区域的人可能都被控制了,记忆出现了断层或者说被有意的篡改的可能。 “逸王,古将军,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妥?”樊重虽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单从姬文逸刚才的话中他就听出了事情的不对。 “樊将军,这几日本王和古将军等人要在这军中住下,可好安排?”姬文逸询问到。 “当然可以,搭几个帐篷而已,就是其余设施简陋不知逸王是否能习惯。”樊重这话显然是对姬文逸说的。 毕竟现在他所驻守的这片区域本就是古道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他相信古道比他都清楚,唯有这一直在京都生活的逸王不知能否习惯。 “本王不挑,对了,我们三人要住在一起。”姬文逸想到什么补充到。 “三人挤一个帐篷?”樊重有些诧异的看了古道和姬文逸一眼,疑惑的说到:“逸王,我军中后备还是很充足的,不必……” “我和我师兄与古将军有要事相商,住在一起方便。”姬文逸打断樊重的话。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樊重见姬文逸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三人中他最不熟悉的无尘,便转身出去安排。 “无忧,我们现在该如何?”见樊重一离开,无尘立刻询问起来。 他们现在对于这里的发生的事可谓一点头绪没有,也可谓有万般头绪却摸不着头,脑子都是乱哄哄的。 “先看看军营中的情况再说吧。”姬文逸的视线穿过大帐那敞开的门帘望向外面。 因为没有了他们的介入,外面的士兵又恢复到了之前各自训练的场景,那些让姬文逸觉得陌生的锻炼方法一时间竟吸引起了他的注意。 “古将军,外面那些训练方法都是你创建的?”姬文逸颇有兴趣的问到。 “对,当初我到了这里后发现我们内陆的士兵很多都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更不要说在海上作战,便设计了一些适应性的训练。”古道这样说并不是要抢自家女儿的功绩,只是他认为这样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甚好。”姬文逸点点头没再多说。 时间转瞬即逝,按理说一国亲王到了军中,无论怎么说也是需要设宴款待一番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姬文逸直接免了那些繁琐礼节,早早的就和无尘回到了他们的帐篷中。 而古道虽然和他们住同一个帐篷,但也知道两人只是因为顾忌他身上被妖物种下的标识,而且对于两人说的一些修炼之人才懂的词汇古道也并不热衷,便找了个由头晃了出来。 “小重。” 海边,古道看到一身便装的樊重独自一人站在那里。 “古叔。” 樊重见古道也是独自一人,便也没了之前在逸王面前的严肃,笑着走到古道身边。 “一个人在这儿无聊吗?” 古道站到樊重身边,两人一起看着海平线处只剩下一片红晕的夕阳。 “还好,军营嘛,都一个样儿,守信呢,您怎么一个人跟着逸王来了?” 守信是古仲的字,樊重和古仲算是忘年交,两人相差十来岁,却因为当初在一个军营待过成了好朋友,但也因为如此,让樊重生生就矮了古道一个辈分。 “唉,一言难尽。”古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路上遇到的怪异事情,叹了口气才继续问到:“军中一切都安好吗?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事?” “没有啊,古叔,你和逸王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问这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樊重见周围也没其他人,干脆直白的问向他。 “我们当军人的,知道那么多也没用,只要保持忠心,听命行事就好。”古道拍了拍樊重的肩膀,虽话没挑明但他相信樊重肯定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真的出事了——这是樊重心中所想,不过看古道的样子,他也知道什么是该问什么是不该问。 点点头,樊重没再在这个问题纠结,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 “古叔,现在将士们的那套训练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的很不错,我带来的那些新兵很快就适应了这海上作战的环境。” “适应了就好,出过海没?”古道关心的询问。 “还没,不过快了。”樊重指了指不远处停泊的一溜儿军船说到:“那些军船每天我都有派人检查和打扫,随时都可以出海。” “出海后你会遇到很多你从来没见识过的东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古道想着又继续说到:“我留给你的册子你看了吗?” “看了,说实话古叔,如果这册子上的字不是您写的,我都以为这是坊间的话本子了,海外真的有那么多神奇的事吗?” 樊重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本颇为厚实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海岛实录”,正是古道这些年来记下的他在那些海岛上看到的和亲身体验的事。 “等你自己看到后就知道了。”古道看了看樊重手里那本册子,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写出那么多字。 “也是,您一直都教我们眼见为实。”樊重把那册子又重新收回前襟,说到:“古叔,咱回吧,最近这海上一到夜间就迷雾朦胧的,晚上出来撒泡尿都看不见道儿,也不知道等到了冬天会是什么样儿。” “这儿可没什么冬天,再冷……等等,你说一到夜间这里就都是迷雾吗?”古道说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是啊,我刚来时都还好,就是觉得晚上海边雾有点重,靠水嘛,潮湿些也正常,但最近这迷雾是越来越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凉了。”樊重说着还搓了搓手,哈口气间古道明显看到他吐出的气息中似乎都有细末的水珠。 “快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古道拉了一把樊重就急急往回赶。 “逸王。” 正和无尘在商量着什么的姬文逸看到古道领着樊重就从外面冲了进来,那架势是真的用冲的,一点不夸张。 “末将参见逸王。” 樊重虽然摸不清情况,但被古道带到姬文逸面前后,立刻就向他行了个大礼。 “古将军,樊将军,你们这是?” 姬文逸坐直身子看向古道。 “你们来看外面。” 古道示意姬文逸和无尘走到帐篷出入口,两人往外一看就发现整个军营正被一片浓雾快速的包围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最近天气都这样,太阳一落雾就来了,哈~”樊重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种情况多久了?”无尘和姬文逸对视一眼,立刻警觉的问到。 “多久?有一段时间了吧,哈~,我到这里没几天就这样了,哈~”樊重说话间,竟好似非常困乏般,哈欠连连不说,眼角都有些飚眼泪。 看着樊重的样子,古道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无尘更是直接从衣袖中摸出一道符箓悄悄往樊重后背一贴,只见那符箓立刻就焚烧起来。 “嗯?什么味儿?”樊重似乎有所察觉般动了动鼻子,但四下看了看又没看到有什么明火,便也没再多想。 “小重,回去休息吧。”古道心中一痛,规劝了一句。 “是有点犯困,古叔,那我去了啊。”没有和姬文逸打招呼,此时的樊重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在应承了古道的话后就径自离开了这个帐篷。 “是那种雾吗?”樊重一走,古道立刻追问到。 “这雾有蹊跷。”姬文逸只是回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开口。 “快把门帘放下,我在帐篷里布阵。” 无尘反应倒是直接,看着浓雾还没笼罩到他们这里,立刻就开始着手应对方法。 “周围那些士兵怎么办?”古道不忍的说到。 “他们已经经历过那么多天的浓雾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们今晚先多观察一下,其余的明天再看吧。” 无尘的话有些冷酷,但古道也明白他说的就是现实,所以哪怕心中再不忍,他也没法多说什么。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古府,古伶舞坐在黄角树下的木榻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榻上的小几。 鳞片转到古道手上后,她就一直听着那边发生的事情。 对于姬文逸和无尘两人做出的一些安排她还是很赞成的,只是听两人的能力貌似还真应了烛九阴的那句评价——弱。 一点点小事搞东搞西都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实在让古伶舞觉得能力太差。 不过——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古伶舞也在快速的翻看着自己的记忆。 她经历的太多了,从她有记忆起,经历了道法鼎盛时期,末法时代,再到所谓的原始社会,封建社会,然后又是什么民国战乱,到最后的科技时代。 她看的太多也太杂,有时她不想看了选择沉睡,一睡指不定就百年睡过去,记忆出现断层也有可能。 现在让她在那么多的记忆中找出一只妖,光是想着她都不禁觉得脑门疼。 “下面那帮不要脸的东西,锁我的魂还屏蔽我的信号,让我想和妖刀联系一下也不行。”古伶舞想到什么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抽血,控制身体,操控迷雾,这到底是个什么啊,难道这里没有妖道守门人吗,怎么就把这么个玩意儿放出来了呢。”古伶舞碎碎念到。 122 军营(二) 漆黑的夜,没有发生任何反常,也没有出现任何妖物,除了那浓到似乎呼吸都会觉得湿腻的迷雾外,整座军营可谓一片寂静。 “都在睡。” 无尘捞开帐篷的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前胸和后背都贴着符箓,手里还拿着一些符箓,古道虽不知那些符箓有什么效果,但他看见无尘刚才在军营中走了一圈回来后,身上的符箓并没有任何变化。 “能见度极低,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那些雾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 无尘说着,伸出了他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左手,摊开后里面捏着的是一些黑灰。 “符箓贴到那些士兵身上后就自燃了。” 古道和姬文逸听完无尘的叙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因为今晚无尘的一番动作证明,这座军营已经被妖物控制或者说已经感染了妖物。 “全部都是这样吗?”古道在心底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确定,军中人数众多,我只是随意挑选的。”无尘也明白古道的意思,但现在这种情况并不是自欺欺人的时候。 唉~在心里叹口气,古道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处境。 可让他就这么放任不管,他也做不到。 这方驻军说到底是他一手一脚组建起来的,别看这军营是新建,驻军也有五万之众,要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些事,就等于直接放弃了这五万名士兵。 五万士兵就是五万条人命,更不要说周遭那些村镇,零零总总加起来数十万人绝对有的,难道都要这么放弃吗。 “你在看什么?”无尘的声音打断了古道的沉思,他抬头就看到姬文逸正站在帐篷口处,透过门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天色。 “我在算这里的时间流逝。”姬文逸淡淡的说到。 “你在担心这里也和那小镇一样?”无尘明白了姬文逸的意思。 “嗯。”姬文逸点点头。 “皇家暗卫就在外头,待到天明时我们出去和他们碰个头。”无尘显然也赞同姬文逸的做法。 而一旁的古道这时却是已经偷偷摸出了那装有鳞片的荷包,心里正在万分纠结。 如果古伶舞看得到古道的动作,一定会对他这种总是舍己为人的思想嗤之以鼻。 “我想出去看看。”古道突然开口。 “古将军,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无尘直接就驳回了古道的要求。 “雾在散了。”姬文逸的声音突然传来。“等雾散了我们再看吧,就目前算来这里的时间流逝是正常的。” 古道和无尘闻言,心中不由安定了一些,毕竟时间流逝正常这点算是他们目前所知的唯一算得上好的消息了。 天色果然如姬文逸估算的那样,在雾气散尽后渐渐明亮起来,而当太阳还未从海平线升起,寂静了一整夜的军营就再次有了声响。 士兵巡逻的脚步声,不知哪个军帐中传出的轻微打鼾声,等等等等,瞬间整座军营仿佛从死寂中复苏,再次被注入了人气。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夜未睡的三人听着帐篷外的动静,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嘿、哈、哈、嘿!”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不知过了多久,军营中响起了训练时的口号声,一时间整个军营都热闹了起来。 “古将军,这喊一二三四所谓何用?” 帐篷内,姬文逸被外面新颖的口号声勾起好奇。 “振奋士气,整齐动作。” 古道有些低迷的情绪被姬文逸的问话给转移开来。 “军船在海上航行,单靠个人是没有办法操作的,讲究的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动作整齐划一,我为了训练大家的协作力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古道的解释让姬文逸频频点头,也让他对古道的练兵之道有了新一层认识——经验丰富不说,与时俱进这点更是让人钦佩。 “古将军不愧为将才。”姬文逸有感而发。 “逸王谬赞。”古道有些惭愧。 特别是听到外面越来越响亮的训练声,古道再次说到:“我现在出去看看可以吗?” “也好,我和师兄到外面找皇家暗卫沟通一下,将军只需不离开这营地就好。”姬文逸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终于是应允下来。 于是,三人分两路,姬文逸和无尘直接往营地外走去,而古道则拿着鳞片去找了樊重。 他当然不会把鳞片送给樊重,毕竟这是女儿给他找来的保命符,可他想着古仲走之前那么慎重的让他把鳞片随身携带,这鳞片对妖物定有克制作用,现在借给樊重用一下,也许会有点效果。 不怪古道这般迷信,在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后,他已经开始接受各种不在常理范围内的事物了。 “古叔。” 正在营地一处看着士兵训练樊重远远就看到古道只身一人向他走来。 因为军营中多了位皇家王爷,今天大家训练时下意识的都穿上了衣衫,虽不说着装整齐,但至少没有再打着赤膊。 “监军呢。”古道笑着来到樊重身边。 “你自己练的怎么样?别到时候你上了船,还不如其他将士们啊。”古道说笑。 “哪能啊,我私下的训练可不比他们少。”樊重见周围也没外人,轻声在古道身边说到。 “咦,古叔这是……喜欢海边这些贝壳?”樊重眼尖的看到了古道手里那一片小小的鳞片。 古道闻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鳞片,小小的莹白在朝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颜色,猛一看确实有几分像贝壳,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我哪喜欢这些,家里舞儿喜欢,我这上次给她带了些回去,这趟来就再给她找一些。”古道大方的把手里鳞片递向樊重: “你看看,这种小小的东西,小女孩儿最喜欢。” 虽然对于古道突如其来的动作觉得有些奇怪,樊重还是接过古道递过来的鳞片拿在手里端详:“这么小的……好像不是贝壳啊,不过确实挺漂亮。” 樊重把那鳞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把鳞片递还给了古道并说到:“舞儿妹妹快及笄了吧。” “她这才豆蔻之年呢。”说起自己女儿,古道的神情莫名有了一种骄傲。 只是,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鳞片,古道心中暗疑:怎么没有反应?之前古仲貌似反应很快啊,难道还需要什么契机或者触发点? 就在古道疑惑的时候,本来还面色正常的樊重突然脸色一青,立刻有些尴尬的说到:“古叔,那个……您先逛着,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 古道一看樊重突然就冒起青筋的额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说到:“去吧,这里我熟悉的很。” 然后,古道就看着樊重在背过身后,几乎是捂着肚子往远处窜了过去,那样子和之前古仲闹肚子时如出一辙。 果然有用,果然是这样。 古道顿时觉得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心下一喜就有了对策。 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古道趁着姬文逸和无尘不在,樊重也去“排毒”了,直接叫来一名士兵吩咐到:“叫一队士兵过来。” “是。” 那名士兵虽然对于古道的命令有些迟疑,毕竟现在军营中不是古道当权,可想到之前他们看着两位将军相处的还算和睦,而且这海军军营说到底还是人家古将军建立的,便大着胆子去叫了一小队士兵来到古道面前集合。 古道看着在自己面前排排站的二十人,心中也不迟疑的把鳞片让二十人都传递了一遍,说到: “老夫私下请各位兄弟帮个忙,请大家看清楚你们手中的这种碎片,等训练完后麻烦帮老夫在海边收集一下这种碎片。” “是。” 二十名士兵整齐的回应了一句。 本来他们对于突然被古道叫来还有几分疑惑,现在听完古道的话众人立刻就放松下来。 人家古将军这是请他们做私事呢,不牵扯到其他任何问题的事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解散了这二十人,古道看着他们离开不过几步,就似乎有些脚步不稳的停了下来,然后仿佛被传染般一个个都开始往远处僻静之处跑,心中明白他的这种做法对了。 高兴之余他又不禁有些担心,这整个军营五万人呢,他的这种做法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而且一接触鳞片就会拉肚子这种事,人数多了也会引起怀疑吧,还是没法解除危机啊。 启天城古府—— 古伶舞拉耸着眼皮靠在绣床上,现在的她好困,但是那高高扬起的嘴角又显示出她的心情极好。 “这便宜老爹的骚操作,虽然掩耳盗铃吧,但也算一条出路。” 打了个哈欠,古伶舞拿起手里的铜镜看了一下。 现在铜镜中倒映出的正是古道的脸,说明那鳞片终于不是被放在荷包中。 “这古代的海边天空真蓝。” 古伶舞又打了个哈欠,眼角忍不住挤出一滴眼泪。 “小五,你这是多久没睡了。” 古虢摇着他那把逍遥扇从外面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四哥。” 古伶舞抹了抹眼角把铜镜递给古虢。 “婀娜馆那边安排好了?” “嗯,最近几天我都不去那里了,你一个女孩子天天熬着不睡觉,不光四哥看着心疼,你三哥的暴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古虢接过铜镜,他没想到今天的铜镜中竟然倒映出了自家老爹的影象。 “爹就是比二哥聪明,还知道把鳞片拿出来透透风。” 古虢还不知道他老爹拿这鳞片做了什么,只是在看到铜镜有影像后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嗯,聪明。”古伶舞对于古虢几兄弟对古道的盲目崇拜早就习惯了。 “你快休息一下吧,这铜镜现在起由四哥来守。” 古虢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眼下青黑的古伶舞,心中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懊恼。 “二哥到哪儿了?” 古伶舞却是没有马上应承,而是问起了正在返程的古仲。 “还远着呢,唉,为了不引起怀疑也不敢让李参将他们去接应,二哥也是好几天没睡了。”古虢想到收到的关于古仲的消息,不由再次对古仲表示出了敬意。 “等这次事情过了,无论二哥再怎么闹我,我都不嫌弃他了。”这是古虢能想到唯一他能对古仲好的方法。 古伶舞轻笑了一笑——她这辈子的几个兄长啊,就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无论在外面的名声如何,在家里都是一个样儿。 “四哥认真的呢,小五你笑什么。”古虢没有理解古伶舞的笑是什么意思。 “嗯,我们都不嫌弃他,哪怕他说话总是惹人生气,还腹黑狡诈,对了,还偷拿你的小金库。”古伶舞笑着说到。 腹黑狡诈、说话讨厌,好吧,这都是古虢对古仲的评价,不过—— “那什么,前面的都可以不计较,动我小金库还是不行的。”古虢有些尴尬的说到。 “行了,爹那暂时找到了压制的办法,只是因为有逸王和无尘在,爹不好公然拿出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等二哥回来后再教他一些别的,看怎么把沿海的事给处理掉。”古伶舞说话间又是一个哈欠。 她真的是困了,这几天劳心费脑不说,她还是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体几天不睡觉,同样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困。 “嗯,你快休息吧。”古虢把铜镜放到一旁,上前就把古伶舞扶倒在绣床上,还贴心的为她盖上被子。 “有任何变化一定叫我,沿海的那个东西到现在都没露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定叫我……”古伶舞最后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交代清楚了。 她在古虢为她盖好被子的瞬间,脑子里就已经一团模糊。 而古虢在看到古伶舞几乎是秒睡的情况后,轻手轻脚的拿上铜镜就退了出去。 坐到曾经最让他害怕的黄角树下,古虢状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向黄角树倾诉般说到: “大神,知道你是大神,请您帮帮我爹吧。您平时那么喜欢我家小妹,你也不想我家小妹伤心的,对吗。” 黄角树上,古虢看不见的烛九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影像——那里面,古道的侧脸倒映其中。 但这并不足以吸引烛九阴的视线,真正让他注意的,是古道身后的背景,在那里,有一到肉眼看不见的模糊影子正在天上飘荡…… 123 军营(三) 历经九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古仲终于回到了启天城。 没有迟疑的,古仲直接赶到皇宫求见姬建明。 而当他被主管太监果公公带到御书房觐见姬建明后,在呈上的信件同时他终于是支持不住的直接倒在了御书房中。 所以,当古豹领着一众侍卫抬着古仲回到古府时,云氏差点吓晕过去。 “怎么回事?” 接到通知的古伶舞急匆匆的往古仲居住的院子赶。 刚睡下没多久的她在听到云氏身边的丫鬟传话后,胸口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着般,那种憋闷感让她整个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奴婢不知,只看到二少爷是被抬回来的。”云氏的丫鬟紧紧跟在古伶舞身后,一边走一边给古伶舞解释。 “活着吧?”古伶舞突然问了一句。 “啊?活……活着。”那丫鬟显然被古伶舞的问话给吓到了,整个人楞了一下才回答。 “活着就好。”古伶舞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按照她的计算,古仲应该在后天才会抵达,这整整提前了两天的时间,可见古仲是有多拼的在赶路。 要知道这古代并没有什么高效率的交通工具,像古仲这样赶路是非常容易猝死的——这并不是诅咒什么,而是刚才听到丫鬟说古仲被抬回来时,古伶舞的脑海中最先出现的就是古仲可能猝死的想法。 待到古伶舞来到古仲居住的院子时,多余的人已经都散了,只有云氏和古豹守在他的床边。 “娘,三哥。” 古伶舞来到两人身边,但她最先去看的,还是在床上呈昏迷状的古仲。 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有那怼死人的毒舌,此时的古仲看上去整个人都瘦的有些脱了形,脸上胡子拉碴不说,整个人还有一股子馊味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古伶舞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她那狐狸二哥。 “舞儿来了,你二哥还没醒,御医院的大夫说需要休息,等后面好生调养就没事了。”云氏看到古伶舞后,心有余悸的说到。 “嗯,舞儿相信二哥很快就会好的。”古伶舞轻声应和着,也算变相的安抚云氏的情绪。 “娘,你和妹妹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是。”古豹看着云氏那一脸哀愁,不忍的说到。 “没事,娘在这儿守着,你把你小妹送回去吧。”云氏摇摇头,拒绝了古豹的提议。 她现在心里又慌又乱,但这种情绪她并不希望给家中其他子女带来负担,只能强忍着。 古豹想再说什么,看着一旁给他打眼色的古伶舞,最后也只能顺着云氏的意思和古伶舞一起退了下去。 “二哥怎么样?” 两兄妹刚一找到独处的机会,古伶舞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太累了,据今天守宫门的兄弟说,二哥骑的那匹马在二哥下马后四条腿都在打哆嗦,后腿和马屁股都被马鞭抽伤了。”古豹皱着眉头说到。 “他这是太赶了。”古伶舞闻言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爹那最近怎么样?二哥这么赶,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古豹突然想到。 “没什么大事。”古伶舞抿了抿嘴角,又问到:“二哥带回来的信交了吗?陛下怎么说?” “这个……”古豹停驻,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意思,陛下不同意出兵?不会啊,逸王的亲笔书信他不应该是这种态度才对。”古伶舞疑惑。 “不是。”古豹听了古伶舞赶紧否决了她的猜测。 “是我不知道陛下的安排。”古豹说到:“我虽然在禁军,但这些年来主管的都是后宫那块,陛下似乎因为大哥的事根本没有委派过我做任何事情,爹也让我不要冒头,所以……” 古伶舞知道了古豹的意思,他们家这些年都在低调行事,似乎除了这次逸王出行找上了古道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出彩的行为。 也是因为如此,不少武将们都在私下猜测陛下是不是在变相的打压古家,以至于这次古道从沿海回来后,有些武将蠢蠢欲动却一直没有真正出手。 “没事,反正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爹那有什么我来想办法。”古伶舞突然轻松一笑。 两兄妹交谈间,已经走回了山水涧的院门口。 这时却听一阵劲风夹杂着脚步声快速向他们的方向靠拢,两人刚往声响处看去,就看到古虢拿着铜镜从房顶上飞掠而下。 “怎么了,在家都这般……” “快,爹那出事了……” 时间倒回九天前—— 当古道确认鳞片能让被不知道什么妖物感染的士兵恢复正常后,便趁着姬文逸和无尘不在时,使用各种伎俩让不少人都触摸了一下鳞片。 这也导致当天不少士兵都拉了肚子不说,整个军营都被一股恶臭环绕。 待到晚上姬文逸和无尘回来后,老远就皱起了眉头。 “古将军,营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姬文逸和无尘一回到三人居住的帐篷,立刻就把帐篷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到现在为止,整个军营都还飘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好像是士兵们吃坏了肚子。”古道有些尴尬的说到。 “吃坏了肚子?”姬文逸蹙眉。 “确定是吃坏了肚子还是别的?和伙头军那边检查过吗?”无尘也是紧张的问到。 “检查了,据说是今天打上来的鱼没打理干净。”古道一脸正色的说到。 “鱼没打理干净?那伙头军在这边都是多少年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姬文逸和无尘显然并不是很相信这点。 无尘更是直接猜测到:“会不会海里的鱼也感染了?” “那如此事情就更麻烦了。” 姬文逸和无尘一人一句商量着,让古道忍不住心里有些慌乱。 “天色在暗了。” 古道状似观望天色般捞开了门帘,瞬间一股子怪儿就往帐篷中冲了进来——唉呀妈呀,上头。 古道干咳了一下,赶紧把门帘又给放了下来。 “雾气出来了?”被古道的话和周围的怪味儿一提醒,姬文逸和无尘立刻警觉起来。 “应该快了。”古道不想再去掀那门帘,直接退回到自己的床位。 “我去看看。”无尘想了想,径自走出了帐篷。 就这么一掀一盖期间,那股子怪味儿再次席卷了一遍帐篷,顿时姬文逸和古道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该带点熏香在身上的——这是姬文逸此刻心中所想。 不过很快,他的这些杂乱想法就被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无尘给打断了。 “怎么样了?”姬文逸询问到。 “海上在起雾了。”无尘甩了甩衣摆,似乎也是想把自己身上染上的怪味儿给挥发掉。 “今天这情况太不对了。”姬文逸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等等看吧。”无尘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 三人相对无言的退回各自的床位开始休息。 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帐篷外忽明忽暗的火把晃动,直到确定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姬文逸和无尘终于是再次走到了帐篷口。 “今晚怎么和昨晚不同了。”无尘小声的对姬文逸说到。 “对,雾气没有昨天浓不说,还有这么多士兵是清醒的。”姬文逸看着浓雾中一些移动的火把也是一脸疑惑——那是巡逻的士兵小队在帐篷间行走,只是因为雾气太浓,他们只能隐约看到火把的移动。 而昨晚这个时间,整个营地可都陷入一片寂静中了。 “只是怎么还是这么……臭,这里这么大的海风也吹不散这味道,太奇怪了。”无尘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要不要再去周围看看。”古道来到两人身边同样轻声问到。 “再过会儿看,总感觉我们似乎漏掉了什么。”姬文逸退回到帐篷中。 “逸王今天和皇家暗卫可有什么发现?”古道回到帐篷中后,问起了姬文逸两人白天的行程。 “线索不多,不过这附近的村庄白天都没看出什么,不知道今晚如何。”姬文逸简单的说了一下。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白天和夜晚似乎对妖物有着不同的禁锢。”古道说着他的见解。 “嗯,妖物一般都喜欢在夜间出现。”无尘点点头表示对古道说法的赞同。 “但是白天妖物也是存在的,你们觉得呢?”古道看向姬文逸和无尘。 “对,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妖物其实白天或者夜间都可以出来,只是似乎它们比较偏向于夜间活动而已。”无尘毕竟是修炼者,在他生活的地方,妖物还是有很多的。 “那如果我们找出妖物,是不是可以选择在白天与其动手,这样我们的胜算会不会大一些呢?”古道询问到。 “这个……”无尘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古将军,妖物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虽然它们的习性偏向于夜间活动,但并不等于白日里他们的能力就会有所降低。”姬文逸在一旁解释了一下。 “啊,对,是我想岔了。”古道突然恍然大悟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古将军只是对妖物的认知不多,但将军能有此见解也让无尘十分佩服。”无尘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就化解了古道的尴尬。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熟悉的怪异响动在这时传入了姬文逸三人的耳朵,把三人惊的立刻拿起自己的武器防备。 “怎么回事?”姬文逸三人站到帐篷中间,三人背靠背的注意起帐篷外的动静。 “什么声音?” “在那边。” “这边也有。” 军营中似乎炸开了锅般,快速跑动的脚步声从四处响了起来。 “把人都叫起来。” “集合,集合。” 很快,整个军营开始有人喊话。 “这边有兄弟叫不醒。” “这个帐篷的兄弟也叫不醒。” “快检查一下粮草。” “营中篝火全部点起来。” 一阵混乱,姬文逸的帐篷外很快就传来了樊重的声音: “逸王,古将军,末将樊重求见。” 帐篷内,姬文逸三人对视一眼,古道便上前打开了帐篷的门帘。 “小重,快进来。”古道现在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喊着樊重的小名就把人给叫了进去。 “古叔。”樊重急急的进到帐篷内,在看到姬文逸和无尘都拿着佩剑时,立刻说到: “逸王,军中今晚遇到不知名的攻击,末将特来汇报,这周围很快也会有士兵来加强保护,望逸王安心。” “受到了哪些攻击,有伤亡吗?”姬文逸不过想了一息不到的时间,立刻追问到。 “呃~”樊重想了想,在古道的示意下才慢慢说到: “暂时无伤亡,就是九层的士兵醒不过来了,其他一切安好。”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多注意周围的动静。”姬文逸点头表示认同了樊重的说法和安排,然后直接把人给遣退了出去。 “你怎么看?”无尘在樊重离开后立刻问向姬文逸。 “今晚的樊重头脑清晰,举止得体,和昨晚起雾后的状态根本是两个极端。”姬文逸开始沉思。“为什么仅一天的时间就出现如此大的差别呢?” “这是完全被控制了吗?”无尘猛地说到。 “不是。”古道急急的辩解,但发现似乎自己的这种反应有些过激,又赶紧说到:“我觉得军营和那小镇还有非常大的差别,小镇那种状况应该才是被完全控制了吧,而军营这里……” 古道看了看姬文逸和无尘,才小心的说到:“会不会军人的体质比普通百姓好,能经过一段时间后就摆脱妖物控制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又是那熟悉的响动,然后帐篷外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不过这也让在古道的话语说完后陷入沉思的姬文逸和无尘反应了过来。 “会吗?有这种自主摆脱妖物控制的先例?”无尘不禁问向姬文逸。 “呃~貌似有这种记载,但很少,这种能自主摆脱妖物控制的,在书上都说是正气十足的大能。” 姬文逸听着外面嘈杂的响动,说实话,如果说真有能摆脱妖物控制的人,一个两个他还信,这一来就上百个的,他还真不信。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古道的说法才是比较贴近现实的,而且外面那些士兵怎么说也是他们启国的士兵,他也不想相信他们已经被妖物完全控制。 “这哒哒声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时,无尘忍不住烦躁的念叨了一句。 “有没有觉得这个声响一直在原处没有靠近?”古道在侧耳听了半晌后也说了一句。 “嗯,不像之前在小镇上。”姬文逸点点头,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 124 军营(四) (这是一章有味道的章节,不建议画面感强的亲在吃东西时观看) 接下来的几天里,古道找着各种机会于营地中的士兵们接触,什么找同款碎片,和士兵们一起训练切磋,然后趁机让士兵接触一下那鳞片等等。 虽然伎俩不少,但每日能碰触到鳞片的人数还是不多,可就算如此,n多士兵一起“排毒”,那场面和味道还是让人无法直视。 不过有一点古道还是很欣慰,那就是这些日子下来,夜间清醒的士兵越来越多,虽然和整个军营的士兵来比还是杯水车薪,但小一千人也是有的了。 这天,姬文逸和无尘傍晚从外面回来时脸色都非常难看,一向整洁的衣衫上甚至都沾染了不少污垢。 古道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禁关心的询问:“出了什么事?” 姬文逸苦笑了一下,才语带哀伤的说到:“那小镇没了。” 没了?古道脑海中瞬间有了短暂的停滞。 “是我想的那个没了吗?”古道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 狠狠呼出一口气,姬文逸坐到自己的床边,那紧紧拽住的拳头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算算日子,古公子应该快到京都了吧。”无尘在一旁开口问到。 “啊,应该就是这两天吧。”古道安然的回应。 “从这里到京都有不少地方虽然没有官道,但仲儿一人独行还是快的。” 真的快吗?在场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悲凉。 这沿海一带的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就算古仲把信息传了回去,等到京都再增兵过来,还是需要不少时日。 他们能对付这诡异状况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一个无尘,一个至今还没出过手的姬文逸。 古道想着营地中那些士兵,想着沿海那么多的百姓,顿时只觉一股气堵在喉咙处无法下咽。 “外面也快开始了吧。”姬文逸看着帐篷中低迷的气氛,想转移话题都找不到能开口的地方。 “快了。”无尘看了眼门帘外的天色。 从营中第一次出现拉肚子的士兵开始,每天晚上军营周围都会有怪异的哒哒声环绕,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伤亡,姬文逸以亲王之姿早早下令军中将士不得外出。 所以这些时日以来,夜间巡逻的士兵虽然对外面的情况不明就理,但还没出现什么怪异情况。 而且姬文逸和无尘发现,军中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像那小镇那般发展,甚至还有好转之姿,就更加不允许士兵外出了。 只是这军营中一直飘散不开的味道让众人有些上头,不过这些和生命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逸王,老夫有个猜测。”这时,古道突然开了口。 “古将军请讲。”姬文逸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口道。 “整个沿海地区,除了那小镇,就属我们这营中人数最多,现在小镇没了,老夫担心这里会是对方下手的首选。”古道说出他的担忧。 其实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凭据,毕竟这些天那在小镇中才出现过的哒哒声只在军中出现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多。 “将军说的有理。”无尘听完古道的话,直接就从他的床边站了起来。 “你们还记得那怪声的大概位置吗?我想趁着雾气还没来,去查看一下。”无尘急急的说到。 “咳咳,那些地方老夫查看过。”说到这里古道脸色有些尴尬,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尴尬的时候,只能顿了顿继续说到:“都是士兵们那啥的地方。” “那啥是?”无尘和姬文逸没有理解古道的意思。 “就是士兵们腹泻时找的一些隐蔽之地。”古道尴尬的解释。 污秽之地?! 姬文逸和无尘瞬间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但一想到那些哒哒声竟然是从那些地方传来,这又不得不引起两人的注意。 “要不,还是去看看。” 最后,无尘还是保持了自己之前的意见。 “走吧,总要了解事情的源头才行。”姬文逸最终也同意了无尘的提议。 于是三人一起,在古道的带领下往某处走去。 只是一路上三人总是忍不住想着:那怪声竟然总在那种地方出现是为什么呢? 营中那么多人,为了便于清理大家找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固定的那些地点,按照这几天的量,都不知道堆积了多少。 难道那些东西是喜欢——看翔?闻翔?总不至于是喜欢吃翔吧? 怀着这种让人恶寒的想法,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西落,姬文逸三人来到了这些时日让整个军营都万里飘香的地方。 “这……” 味道还是一副既往的上头,甚至是靠近后更让人眼睛都有些受不住,但姬文逸和无尘还是被他们所看到东西给惊住了。 “那什么,逸王,无尘公子,这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走吧。”古道眯着眼睛说到——解释一下,并不是古道不想睁开眼睛,而是真的被熏到眼睛睁不开。 “古将军可看清那些东西?”无尘捂着自己的口鼻闷声问到。 “看清了,没什么特别的。”古道皱着眉头答道。 “不,你没看清。”无尘想到什么,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手中无形的气使出,一块小小的骸骨就从那堆翔中缓缓浮了起来。 古道和姬文逸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但看着无尘那正色的样子,两人又不由停在了原地。 “这是鱼骨吧,应该是伙头军平时在海边打捞来给士兵加菜的。”古道看着那不过他一节指节长短的小骨头。 “将军可有注意它的牙齿。”无尘提醒到。 这么大点鱼还有牙齿?古道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可惜—— “要不把这弄回去洗洗再看吧。”古道提议到。 “可我还……” “师兄,回去看吧,周围的情况我已经看清楚了。”姬文逸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也行。”无尘说话间,也不知从哪儿变戏法般弄出来块布条,悬浮着把那鱼骨一包,然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动手去拿那被布条包裹着的东西。 哎哟咕! 古道在心里暗暗苦笑一声,不得不主动出手接下那布包。 姬文逸和无尘回避似的干笑一下,三人快步的往回走。 一回到帐篷,姬文逸拿盆子,无尘打水,三人分工合作飞快的把带回来的鱼骨连着那布条一起扔水里浸泡。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古道才找来一双筷子就着那水把布包打开,看着貌似被清理干净的鱼骨,古道用筷子把它夹起来对着烛火一番观察才发现: “好锋利的牙口,这一身骨头也跟玉石似的,如果不是知道……真有点像是玉雕的。” “呵呵,那里还有无数条这样的。”姬文逸在一旁干笑着说了一句。 哒哒! 咦~ 姬文逸和无尘瞪大了眼睛看向古道。 原来古道刚才没忍住用手指轻轻的去戳了一下那鱼头的下颚,只听那鱼嘴上下碰撞间,竟是发出了一直让他们困扰的诡异声响。 可是两人都没忘记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虽然说在水里浸泡过了,但一向喜净的两人还是没法认同古道的那番动作。 不过好像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三人在知道诡异声音的来源后,很快又陷入了下一轮思考。 “那些东西竟然是在那里出现的,不会是……”古道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 姬文逸和无尘显然也想到这点,只是两人没有古道说的快,在听了古道的说法后只是直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可是这鬼东西是怎么进到人身体的呢?”三人不禁陷入沉思。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的雾气再次笼罩整个军营,那诡异的哒哒声也开始慢慢响起,甚至于他们带回来的那条鱼骨也跟着响了起来。 “啊,它…它咬人。” 古道被手上一阵刺痛惊醒,只见之前被它放置在一旁的鱼骨此时仿佛活了般正咬在他的手背上,那尖锐的牙齿已经完全陷入他的皮肉,鲜血很快就顺着他的手背流了下来。 “竟然还是活的?” 无尘和姬文逸现在也顾不得干不干净这个问题了,两人一人按住古道的手,一人伸手就要去拉那鱼骨。 可还没等无尘的手碰到鱼骨,那鱼骨竟直接从古道的手上掉了下去,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飘散不见。 “什么玩意。”古道看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背,那里明显缺了一小块肉。 “我知道了。”姬文逸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说?”无尘急急的问到。 “妖风,记得吗?当初在小镇时,我们都被妖风袭击过,而且古校尉在那之后立刻就拉过肚子,是那妖风把这种东西送到人身体里的。” 姬文逸的脑子开始以超越常人的速度飞速演算。 “这鱼再小也是看的见的,怎么送?”古道一边问,一边拿出随时带着的金疮药准备给自己上药包扎伤口。 可当他把药拿出来时,却发现他手背的伤口竟已经开始结巴愈合,心中惊疑之下赶紧背着姬文逸和无尘把手背给包扎好。 是那鳞片吧,那鳞片竟然还有这种效果——古道想着摸了摸放在腰间的鳞片,现在为了随时使用它,他已经不把鳞片放在荷包里。 果然,当古道的手真切的摸到鳞片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温润的气息从他手中的鳞片传到了他的伤口处。 “嗯?”正在说着什么的姬文逸和无尘突然顿了一下,两人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古道,然后又继续说回刚才的话题。 “先不管这东西怎么进入人体的,你们想想外面的雾气,是不是浓到都快滴水的状态。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雾气就是用来滋养这些怪鱼的。” “可是鱼在人身体里啊?”无尘说着自己都突然一惊:“难道……” “这些鱼养在人的身体里,晚上靠雾气滋养,等它们长到一定大小,就会从人体中破体而出。”姬文逸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无限接近现实。 “所以,那些身体里有这东西的人在夜间才会陷入沉睡,因为这东西在人体内时,人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对吗。”古道被姬文逸的分析说的心底一阵发寒。 “人体就是养分,吸收干净了就没用了,而且白日里它们潜伏在人体中还可以被随意的带到任何地方,不对,如果没有雾气滋养它们是不是就死在人身体里了呢,然后会顺着xx排出来?”古道又问到。 “这个……不知道。”姬文逸摇头。 “对了,逸王你今天回来时说小镇没了是怎么个没了?你们又进去了?”古道突然想到小镇的情况。 “禁制没了,我们今天过去时,小镇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但整个小镇已经没有任何活物,而且看上去还是空置了很久的那种。”无尘替姬文逸回答了古道的问题。 “是因为已经被完全孵化完了,所以都被吃了吗……” “孵化?是啊,就像是孵化,人体是温床,成熟后还是口粮。”姬文逸面色一沉,心中顿时满是悲凉。 三人对坐一起,谁也再提不起说话的兴致,外面的天色还是浓雾笼罩漆黑一片,周围那哒哒哒哒的怪声一直环绕耳边。 坐以待毙吗?那还真不是在坐三人的性格。 可是,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对策…… “不对,天怎么还没亮。” 不知过了多久,这几日一直关注着时间的姬文逸突然心中警铃大响。 “没亮吗?是不是还没到时辰?” 无尘和古道都被姬文逸的话给吓了一跳。 “放信号。” 没有迟疑,姬文逸直接对着古道说到。 古道闻言也是立即起身走到帐外,向守卫在外的士兵打过招呼后直接就放出了召唤皇家暗卫的信号。 可信号放出去许久,周围除了浓雾和怪声,并没有任何其他声音或者人影出现。 顿感不对劲的古道急急回到帐篷把这个情况说给了姬文逸和无尘知道。 “果然是直接到这儿了。”无尘和姬文逸对视一眼,就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周围肯定已经出现了禁制。”姬文逸把话给挑明。 “那怎么办,这里还有那么多将士。”古道额角不禁都急出了冷汗。 “现在那黑影还没有出现,把所有清醒的人都召集起来,快。”姬文逸快速下令。 ------题外话------ 谢谢大萱麻的月票,有亲在等咱们男女主的相会,偶想说,很快了,这个故事完结,就会开始男女主的对手戏,现在是削弱女主能力的时候,咱是亲妈,不能让男主显的太弱是吧 125 世家出现 沿海军营外一里,几十名皇家暗卫围坐在几处篝火前静静守候着。 如今的他们虽然还是皇家暗卫,但因为近来事情的特殊性,他们的行动基本已经明朗化,每天跟在姬文逸和无尘身边在沿海各处勘察,直接说是皇家侍卫也差不多。 “首领,周围安全。” “首领,军营处无异常。” 皇家暗卫的首领影一点点头,示意前来汇报的皇家暗卫下去休整,便静坐在原处望向军营方向。 这几日勘察下来,虽然他们这些皇家暗卫的本职是依令行事,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思考。 现在的情况明显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但他们仍然要恪守本职保护好姬文逸的安全。 只是……想到古家军的那些人,影一心中不禁疑惑。 按理说古家军这种私军应该不会比他们皇家暗卫更强才对,但这些时日那些古家军表现出来的,却明显不比他们这些皇家暗卫差,看来回去后需要向陛下好好汇报才行。 还有那古仲,离开了这些时日,应该已快到京都了,不知道陛下看到逸王的信件后会派出哪只部队来增援。 按照他们现在的情况看,就算是屠戮兵团出动估计也讨不到好吧。 就在影一思考期间,在最靠近沿海的一座小城外,不少俊秀的年轻男女正在往沿海方向快速靠拢。 他们多的五人,少的三人,各自为队,行动方向却出奇的一致。 “师兄,我们这次出来能多待些时日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来呢。”某只三人小队中,一名少女有些激动的问向身边的男子。 而被他问话的少年明显不太想搭理她,只是往身边另一名男子靠了靠,说到:“你问大师兄。” 那少女闻言顿时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没敢开口而是安分的走在两人身后。 “你不想多在外面待一段时间?”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在女子安静下来后,却是轻声问向身边的男孩。 明明一张严肃冷漠的脸,却是有着无比温柔的声线。 “你知道我的。”男孩整个人都彰显着一种羁傲不逊的气质,但在和那大师兄说话时,却也是不由放柔的声音。 “十年了,你从能独立出山起,界里所有地方你几乎走了个遍,也许你想找的人会在这里呢,我可以陪你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大师兄有些宠溺的说到。 “希望吧。”男孩明显语带失落的轻声应和。 “姬家在这里很有能力,我认识姬家的人,届时有他帮忙,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这应该会比你一个人强。”大师兄安慰到。 “嗯。”男孩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到:“师兄,这次不少世家都派了族中弟子出来,这样不会打乱这边的平衡吗?” “这次的事是各大世家一起商讨的结果,界中的一切不会因为外面的世界产生影响,而外面的世界因为界中妖物受到威胁,反倒是我辈中人最该负起的责任。 而且我们这次出来的人会在解决了那些逃窜出来的妖物后立即返程,各世家会相互监督。 但你放心,师兄有门路,我们就算耽搁了一些时间,也有办法回到界中。”大师兄解释到。 “那师兄知道这次在这边的是什么妖物吗,我看好多世家子弟都选了这边……” 师兄弟两人一边快步走一边轻声说着,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嘟着嘴的小姑娘,时不时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两人的背影,可惜前面两人似乎根本看不到她,连头都没有回过。 军营中,因为姬文逸的命令集合到一起的士兵们每人都打着火把站到一处。 虽然在这种时候还被叫集合让众人感到困惑,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大家还是安静的等着上方将领的命令。 数千道火把在浓雾中发出啪啪的声响,和周围那怪异的哒哒声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姬文逸三人和樊重一起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看着眼前堪堪千人的队伍,想着那些还陷入昏睡状态的士兵,四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令,众将士以十人为一组,把昏睡的士兵尽量集中到一起照看。” “令,樊重将军带领百人分两组检查整个军营周围,发现异常不得惊呼,不得对战,直接退回这里商议。” 古道快速的把他们刚才商议的两道指令颁布下去,然后就看到下面的士兵快速行动,不多一会儿刚才还整齐集合在这里的千余士兵直接走了个干净。 “师兄,先在这里布个防御阵法吧。”姬文逸对无尘说到。 “嗯,就是不知道这阵法有没有用,我带的东西也不多,要兼顾到整个军营根本不行。”无尘一边说一边就开始拿出一沓符箓开始在沙滩上摆放。 “要是古家军没有随我回京,还能多一份助力。”古道叹口气:“这次出来的带的几十人也没和我们进军营,他们现在和皇家暗卫一起被隔离在外面,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撑着看吧,现在那黑影还没有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如何行事。”姬文逸一直小心观察的周围的情况。 此时他们周围虽然被浓雾环绕,但在小镇出现的那种巨大黑影还没有出现,想来对方的行事并没有他们猜测的那么快,不然那小镇也不会拖那么久还有活人存在。 “如果说我们注定是对方的盘中餐,我倒希望对方能在用餐前多耽搁一会儿,给我们一些挣扎的机会。”古道难得风趣了一回。 “古将军何必如此悲观,当初在小镇时,我们不也逃出来了吗。”无尘一边摆放阵法,一边说到。 “希望如此吧。”古道被无尘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彩蝶呢?这么久了都没看到那丫头,会不会又去给他们找脱困的方法了呢? 军营外,古家军的二十人分别藏身在相邻的大树树杈上,他们没有像皇家暗卫那般点起篝火,仍然保持着他们侦察兵的一贯作风——安静且隐蔽。 当天色渐渐泛起亮光,一只小小的蝴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飞到了古家军小队的队长面前,扑腾着自己小小的翅膀,不多时本来还陷入睡眠状态的古家军队长猛的一个惊醒,差点就从树杈上掉了下去。 “所有人集合。” 只见那队长在精神一振后,果断从树上跳了下去,然后一反常态的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咚咚几声,二十名古家军很快就全数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去军营。”没有迟疑,甚至连一句解说都没有,古家军队长领着这二十人就快速往军营方向冲了过去。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动作,很快的,在离他们不远的方向,又是三十名黑衣人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出了什么事?” 后面跟上来的三十人正是皇家暗卫。 “情况不对劲。” 古家军的队长也没法解释他自己现在的行为,但刚才他莫名的从睡梦中惊醒,心里立刻就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将军出事了。 虽然这种诡异的感觉来的蹊跷,但常年在军队打混的军人们还偏偏就信这些。 所以古家军这位队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吼吼的就叫上古家军的人开始往军营冲。 而一旁的皇家暗卫一听这话,那绝对是比古家军还要紧张——他们以为古家军是收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消息,立刻加快速度也往军营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虽然影一之前对古家军的这些人高看不少,但真到这种以命相拼的情况,皇家暗卫还是比古家军要强上一些。 只见本来是跟在古家军身后的皇家暗卫在知道自家王爷可能出事后,立刻马力全开往军营冲去,那速度很快就把古家军的二十人给甩在了身后,但也就因为这样,当他们冲到军营前一定地方时,只听身后一声急促的喊叫——停下。 再反应过来时,影一发现周围的一切已经变了。 眼前漆黑一片,耳边满是怪异的声响,影一警惕的拔出自己背在腰后的两柄匕首小声问到:“谁?” “影二。” “影四。” “影九。” 三道身影在影一周围响起,也让他们几人明白现在这个地方有几个自己人。 “两两一组,背靠背走。” 影一直接下令到。 几乎是立刻的,影一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走动,然后很快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后,气息还算熟悉:“小九。” “嗯。”简单的一个音阶让影一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那边有火光。” 一旁,影二的声音传了过来。 影一左右张望了一下,依稀辨别了一下影二说的方向,直接下令到:“靠过去。” 禁制外,因为跑得慢算是躲过一劫的古家军和剩下的皇家暗卫面面相赫的站在禁制前。 现在他们所看见的仍是很正常的景象,薄雾笼罩的沙滩边缘,远处还有若隐若现的军营。 “和那小镇一样的情况。”皇家暗卫中走出一名黑衣人说到。 “是的,应该是之前古校尉说的禁制。”古家军那名队长也站了出来。 刚才他们几人眼睁睁的看着四名皇家暗卫在通过前面的薄雾后瞬间不见身影,这种诡异之事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进还是不进?逸王和古将军肯定被困在里面了。” “要进但不能全进,我们古家军和你们都挑几个人留在外面才行。” “好。” 两方人马快速协商完毕,各自留下五人后,皇家暗卫和古家军剩下的人正要往那看不见的禁制里冲,就听到不远处几道劲风声响起。 在场的人立刻集中到一起拿出武器戒备,紧接着,随着那劲风声的靠近,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刷刷从两队人马头上或身边经过,快速消失在他们周围。 “加快速度。” 一句话,皇家暗卫和古家军立刻反身就往禁制中冲了进去。 他们现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军营出了什么事都还没弄清楚,现在这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又冲了进去,要是里面的人出了任何差错,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军营中,千余名士兵守着数万名昏睡的士兵,整个场面显得非常诡异。 周围的哒哒声一直没有断过,雾气虽未散但也没有其他怪异的事发生,只是所有人都觉得今天的这个夜似乎特别的长。 “怎么样?” 姬文逸看到巡逻回来的樊重立刻追问到。 “没什么异常,和前面几天一样。” 樊重摇摇头,表示刚才自己的一番巡逻一无所获。 姬文逸顿时陷入沉默: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太被动了,完全找不到突破的地方。 就连他们想像上次在小镇那般冲出禁制,可那黑影不出现,他们也找不到别的方法。 乒乒乓乓—— 一阵打斗声从某处传来,顿时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拿着火把的士兵们快速单手握刀警戒,樊重带领的百人也是立刻把姬文逸三人给围在了队伍中心。 “这是什么东西,够硬的。” “匕首都快给我崩坏了。” 一阵对话声又某个方向传来。 “师兄,好像是玉鲤。” “这里成了鱼苗养殖地了。” 再一阵对话声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就在姬文逸等人还在疑惑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们上方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就看到在他们上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 但现在最吸引众人注意的不是那少年的长相,而是那少年竟是站在一柄飞剑上凌空而立。 修炼者! 古道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这个词汇。 “韵锦兄,别来无恙。” 无尘看着站在上方的男子竟是主动向对方打起了招呼。 “无尘兄。” 被称为韵锦的男子在看到无尘后似乎有几分诧异,但很快就想通了什么般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无忧公子也在。”韵锦落到无尘身边后,好似才发现他身边的姬文逸般爽朗的打了个招呼。 “左丘公子。”姬文逸向左丘韵锦点点头。 “你们是早就接到消息还是……”韵锦状似熟稔的和二人套近乎。 “这是我姬氏地界,我回来已经有些时日。”姬文逸淡淡的说到。 “哦,原来如此,我道是最近那些大会都没见无忧公子出现呢。”韵锦笑了笑。 “叙旧可以改日,我们先解决眼下之事如何?”无尘打断韵锦的话头,询问到:“不知韵锦兄知道这里来了多少人吗?” 126 玉鲤 “叙旧可以改日,我们先解决眼下之事如何?”无尘打断韵锦的话头,询问到:“不知韵锦兄知道这里来了多少人吗?” 左丘韵锦闻言淡淡一笑,手中拿着佩剑双手往胸前一环,冲着前方视线不明的地方努努嘴说到:“自己看。” 无尘等四人向着左丘韵锦所指的方向看去,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有两方人马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他们的视线。 “乐司静若?” “影一。” 无尘和姬文逸同时报出了来人的名字。 “王爷。” 影一一听到姬文逸的声音,立刻领着影二、四、九退到了姬文逸身前。 此时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伤口,那破损的衣衫和当初姬文逸等人从小镇中出去时几乎一模一样——狗啃状。 “韵锦兄好胆识,来到玉鲤的育苗场还敢御剑飞行。” 另一边,被唤为乐司净若的男子却是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左丘韵锦,冷冷开口。 “静若兄谦虚了。”左丘韵锦似乎和乐司净若颇为熟稔,对于他说话的那种调调并无半点反感。 “玉鲤?净若兄确认那些东西是玉鲤了?”无尘在一旁欣喜的说到。 “应该不会错。”乐司净若在和无尘搭话时,态度倒是诚恳的不少,至少没有了那种冷嘲热讽的感觉。 “可我们找到的并不像是玉鲤啊。”无尘想着他们之前弄回来的那块鱼骨。 要知道玉鲤在他们那其实并不是什么妖物,就是很普通的一种鱼类,除了繁殖力强和肉质自带少许天地之气外,并没任何特别之处。 像归属乐司氏的那块地盘,因为水域多,所以玉鲤在他们那儿算是一种特色菜肴。 无尘没想到就是这种东西,来到这里后竟变成了这么大的祸害。 “玉鲤这种杂食物种,你怎么养它它就变成什么样。”乐司静若淡淡说到。 怎么养就变什么? 姬文逸和古道听了乐司净若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昏睡一地的士兵,这养在人身体里,难道还能长成人样? “那请问,这玉鲤好解决吗?”古道忍不住开口问到。 乐司净若看向古道,只一眼就看出他并不是和他们来自一界,想来这是个“本地人”,于是很直接的就无视了古道的问话。 “净若兄方便告知吗?”无尘见状,忙帮腔了一句。 “少量玉鲤好解决,但这种成了气候的玉鲤群就有点棘手了。”乐司净若如实说到:“而且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些玉鲤,而是操控着这些玉鲤的幕后黑手。” 还有幕后黑手? 古道被乐司净若的话给惊住了。 “这些士兵是被种下鱼苗了吧。”乐司净若可不管他现在说的话会对在场那些普通人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只是看了看一旁昏睡一地的士兵自顾自的说到: “玉鲤虽然繁殖能力强,但要像这样种在人身体里大规模的育苗,可是需要不少人血的。 鱼卵在人血中成型,再种到人身体里,因为一开始那鱼卵就适应了人血,所以就会把人的身体当成它的成长空间。 之前我说了,这玉鲤啊,怎么养就怎么长。 待它长大成型后,就从人的身体中破体而出,再吃了那培养它的肉体后,经过一段时间,它很快就会长成那人的模样。” 这是变相的异化? 乐司净若的话虽然让古道等一众普通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姬文逸等修炼者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乐司净若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果然,只见乐司净若顿了顿后又继续说到: “当然,要完全变成人样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但是,那些刚孵化完毕的玉鲤若是再被更高级的妖物吸收,那么它们就会成为那妖物的养分,算是助妖物早日修炼成型的一种捷径。” 姬文逸默默听着乐司净若的解释,心中很快就把沿海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给联系了起来。 只是,他明白了,周围像古道等人还是不甚理解。 “为什么妖物要练成人形?”古道在一旁忍不住小声说出心中疑惑。 “因为我们人类的身体是最适合修炼的形态。” 这句解释当然不可能是乐司净若说的,而是姬文逸在听了古道的嘀咕后为他做的解释。 因为人类的身体最适合修炼,所有妖物们都向往早日练成人形吗? 这么说,彩蝶会变化为人也是因为如此吗? 古道心中一时间闪过很多想法。 “那现在这些士兵还有救吗?”古道默了一会儿,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现场那些昏睡的士兵身上。 “种下鱼苗一月内还有的救,超出一月,鱼苗已经长到一定大小,救了也没用。” 乐司净若看了看地上那堆人,虽然他对于这些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看法,但眼前的人数那么多,想着要是这些人全变尸体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 于是第一次,他回答了古道的问话。 “一月?长到一定大小?”古道想到了他们今天弄回来的那条只有他指节大小的鱼骨。 还能被排出来那就应该还没到时间,那么就是有救的,可是——怎么救?靠他的那片鳞片吗?几万人一个个摸过去也太费时了,而且因为姬文逸等人在这里,他也不敢放手去做。 一时间,被古道和樊重以一种看救世主的眼神盯着的乐司净若,哪怕他再傲慢,也不禁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不用看我,幕后黑手没抓到,现在救了也没用,我可不想这边救了人,那边又被种下去。”乐司净若面色不愉的说到。 “那幕后黑手是什么?”樊重之前一直静静的站在古道身侧听着这些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人说着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 可现在在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还有救后,他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不知道。”许是因为之前姿态摆的有点高,当被人问到了不能解答之事,乐司净若瞬间有些尴尬了。 “世上妖物万万千,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在背后操控着这些变异玉鲤。”左丘韵锦这时倒是帮净若解了一下围。 “是那黑影。”古道想到什么,猛地说到。 “黑影?”顿时,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都看向了他。 “看不见那东西的实体,之前我们在一个小镇……以下省略n字”无尘把他们之前在沿海小镇看到的和经历的向在场众人说了一遍。 “整个禁制中全黑了,看来不是个简单的妖物啊。”左丘韵锦说着仔细看了看他们周围的环境。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天色有什么变化,想来那妖物一直在某处控制着这禁制,周围玉鲤一直有反应却又一直没有发起攻击—— “你们在这周围布了什么阵法吗?”左丘韵锦忍不住问到。 “就是师门的防御阵法。”无尘手在空中一画,一道白光微微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但这也足够让左丘和乐司看清无尘的阵法。 只是那阵法并不大,只堪堪罩住了那些还清醒着的普通士兵,他们几个修炼者加上古道和樊重这俩普通人以及那堆昏迷的士兵都没在那阵法范围内。 “这是姬氏地界?”乐司净若突然问到。 “是的。”姬文逸微微点头。 “难怪了,你们两个那么积极的保护那些普通人。”乐司净若顿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怪乐司净若对普通人没什么特殊感情,毕竟他的生长环境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更不要说他本人还是乐司氏的少主。 他没有一来就向那些普通人摆架子已经是不错了。 “那也不对啊,这玉鲤不攻击阵法中人我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你们两个普通人也没被攻击?你们身上又没有修炼者的气。”乐司净若说着忍不住开始仔细打量古道和樊重。 “净若公子。”姬文逸微微往乐司净若跟前一站,那简单的一句称呼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切。”乐司净若看着姬文逸的动作,勾了勾嘴角没再说话。 “影一,把两位将军带到那边去。”姬文逸开口到。 “是。”影一向影二、四、九使了个眼色,四人赶紧把古道和樊重领到了阵法中的士兵旁边,当然,这也等于变相的把所有普通人都保护到了无尘的阵法之中。 古道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看了看姬文逸等人,他没想到刚才那种情况姬文逸会站出来帮他,他也没想到那叫乐司的会那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如此看来,姬文逸对他应该也是有所怀疑的,但他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不等古道细想,又是一阵兵器打斗声和惊呼惨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很快,迷雾中再次跑出了几十名黑衣人。 “古叔,是古家军的人。” “首领,是影三他们。” 樊重和影二在那些人靠近后,立刻认了出来。 “去叫他们到这边来,还有修炼者出来了。” 古道眯着眼睛看了看还在继续往他们这边靠近的人影,显然有好几个的穿着打扮并不和他们相同,倒是和那左丘与乐司相近。 果然,在樊重刚把古家军的人和后来的皇家暗卫叫到阵法中后,那些零散出来的人分两批站到了左丘和乐司身边。。 古道看着那边瞬间就聚集在一起的七名修炼者,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自己的腰间。 在那里,鳞片正静静的卡在腰带中。 而且古道还发现,那名叫乐司净若的修炼者总是有意无意的把目光向他的身上扫来。 突然,众人只听上方一阵巨响,一个类似“开”字的音阶在这片黑暗的空间回响。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上方的天空猛地出现了一个亮点,然后那亮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慢慢的,随着亮点的扩散他们周围的天色终于是清明敞亮起来。 “巫氏竟然也是来了这边。” 姬文逸等人处,左丘韵锦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眯起了眼眸。 而随着他这话音落地,三道身影仿佛从天而降般落到了他们周围。 古道等人站在无尘布置的阵法中,当看到三道人影落地后,姬文逸等之前就在那的七人齐齐向着来人行礼到: “培禹兄,灵公子,知鸢师妹。” 远在京都的古家—— “这是又来了什么人,我去我去我去,看不到画面好着急。” 古虢就像得了帕金森般疯狂的摇着自己手里的逍遥扇。 从昨天他听到铜镜中传出的各种消息后,一颗心就像卡在了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偏偏现在他们家——二哥还昏迷着没有醒,三哥还得到皇宫当差,家里娘亲眼睛又是红红肿肿的,妹妹那么小他也不忍总打扰她,让他想找个人吐苦水都找不到。 “四哥。” 古伶舞坐在黄角树下的木榻上看着抓狂的古虢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呢,四哥在,小五不急啊,四哥会想到办法的,会想到办法的。” 古虢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古伶舞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反正他还是不停的在古伶舞面前走来走去,手里的那把逍遥扇仿佛都快被他遥散架般,发出呼呼的响声。 “四哥,有我呢,放心吧。” 古伶舞实在受不了古虢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劝慰到。 “不行不行,你不能再冒险了,四哥,四哥……”古虢说着说着似乎发现自己如今的模样确实没什么说服力,只能深呼一口气后坐到古伶舞对面,才继续开口说到: “爹那出现了那么多修炼者,又有你给的大神的鳞片,还有彩蝶在暗中保护着,肯定没事的,我们自己先不要慌。你看,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吗?现在只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就行了,对吧。 而且那些修炼者这么厉害,抓妖物这种事肯定更不会让咱爹参与进去,所以其实我们是可以放心的,对吧。” 古伶舞看着坐下后就喋喋不休,一条腿都快抖成筛子的古虢,心中不由一笑,道:“对,你说的都对,爹的安全绝对是可以保证的。” 前提是,那叫乐司的修炼者别把歪脑筋动到烛九阴的鳞片上——古伶舞暗暗的想着。 从那被称为乐司的修炼者注意到古道和樊重没被攻击后,古伶舞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了“杀人夺宝”四个字,毕竟烛九阴的鳞片放在任何地方都绝对称得上高级法宝。 不要怪她心理阴暗,主要她看到太多这种事了,她的后花园中关的一些小杂鱼很多都是从这么开始的。 现在古道那边的修炼者越来越多,他没有遇到危险还好,鳞片不发作不会被人感应到,但一旦古道遇到危险,鳞片开启防护模式,那…… 古伶舞想着,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担忧。 127 战 “天……亮了?” “禁制被破了吗?” “唔~” “醒了?” “有人醒了?” 因为天色的急速转换,沿海军营中开始响起各种嘈杂的声音。 之前躺了一地的士兵们随着雾气的消散也开始悠悠转醒。 樊重等普通人因为一直都是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整个人还有些发懵。 而姬文逸和无尘却是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已经可以看到较远处的情景,那里有几名黑衣人正留守在那看向他们的方向,似乎想有动作却又没有动。 “全军听令。” 古道见状也顾不得现在的情况,立刻开始下令整顿。 很快,所有士兵都清醒过来,醒的迟一点的士兵看着周围快速战队的同僚,也赶紧集合。 “逸王,此地不宜久留,老臣请求把士兵带离此处。”古道快速的向姬文逸请旨。 “准。”姬文逸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直接点头。 “但古将军,不能把他们带到有人烟的地方,现在还不安全。”姬文逸小声的对古道说到。 “老臣省的。”古道行了个礼,立刻叫上樊重一起把士兵往军营外带,连粮草和兵器都没有时间让士兵们去准备。 “这架势,姬氏在此地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呢。”左丘韵锦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而乐司净若听了左丘韵锦的话,心中也是有了一番想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谈。 看着那些普通士兵有序的快速撤离原地,左丘和乐司两边的人都纷纷看向了最后出现的三名年轻男女。 “培禹兄,下一步可有安排?”姬文逸在士兵们走后也来到最后出现的三名男女面前。 他们是界中四大氏家之首巫氏的人,而被唤为培禹的正是巫氏年轻一辈,不,应该说是整个界中公认的年轻一辈实力最强的巫培禹。 “无忧客气,这里是你们姬氏管辖,我们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妖物做乱,有事应当大家一起商量。”巫培禹淡淡的说到。 “不瞒培禹兄,我们至今还没有发现这作乱的妖物是什么,要不是你破开这禁制,我们差点就要和禁制中的玉鲤群打起来了。”无尘在一旁搭上话。 “这禁制其实也不是我破开的,是我师弟出的手,他对禁制这类术法比较有研究。”培禹说着微微侧身让众人的注意力放到了他身旁那位男孩身上。 男孩看上去十五六岁,虽然看着稚气未脱但那一身羁傲不逊的气度却是十分明显。 最主要的是,那男孩长得十分俊美,虽不至于雌雄莫辩,但每每让人看了就只能想到漂亮这个词。 “灵公子实力大涨啊。”无尘笑着像对方打了声招呼。 可惜,对方并没有因为无尘的善意给任何好脸。 “请问培禹兄知道这背后控制玉鲤的妖物是什么了吗?”一向傲气的乐司净若在面对巫培禹时也不由放低了自己的态度。 “不知,妖物似乎还未献身,不过我这小师妹对妖物有着特殊的感应,我们可以一起找找。”巫培禹再次把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和他们一起出现的小姑娘身上。 只见那小姑娘在听了巫培禹的话后,有些怂怂的低下头,再抬头时已经是一脸正色。 只听她口中开始念叨起含糊不清的话语,然后众人就若有如无的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气随着小姑娘的念叨开始有了轻微的躁动。 “那边。”知鸢突然眼神一定,就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众人随着她的指引看去,只见她所指出的方向正是士兵们撤离的方向。 这……是说妖物在士兵撤离的方向还是说妖物就在士兵当中? 在场十人不用言语沟通就想到了一起。 相互看了一眼后,十人疾步追上了撤离的军队。 此时这只启国第一支海军还在按照命令往一处宽广的空地转移,除了之前一直清醒的千余名士兵还算全副武装外,剩下的几万士兵根本就是穿着里衣,甚至有些人还光着膀子只穿了条单裤夹杂在队伍中行走。 他们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哪怕对于现在的情形很多人都搞不清楚情况,但这几年已经习惯了严谨军规的他们还是表现出了非常好的军人素养。 “古将军。”姬文逸引领者十人来到古道和樊重身边。 “逸王。”古道让樊重继续领着众人前进,他则退到了队伍一侧和姬文逸站到一处。 “将军,找个空地把大家分开。”姬文逸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古道立刻心领神会。 本来他也是打算把这些士兵带到前方一个空地就停下来休整,现在看来到时还有别的事需要做了。 军队人数众多,当所有人都来到预定场地时,古道直接让他们按照二十人一组的训练队伍分散集合。 而那些有武器的千余士兵则被樊重带领着站到了整个队伍的外围警戒。 虽说是警戒,但古道还是点了一下樊重,让他明白他到底警戒的是哪边。 姬文逸等人看着古道和樊重默契的配合,不由都对他的带兵能力表示出了赞赏。 “有勇有谋。”左丘韵锦忍不住在姬文逸身边说了一句。 “培禹兄,这样知鸢师妹好找吗?”姬文逸对着左丘韵锦微微一笑,立刻又问向了巫培禹。 而一直把大多数注意力放在灵身上的巫培禹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只是冲着知鸢点点头,就见她又开始像之前那样默默念着什么。 几万人里找一只妖,说难其实也不难,说简单吧,你有了正确的方法也可以简单。 随着知鸢慢慢的调整方向,慢慢的开始移动,无尘等人都按捺住自己拿出武器的冲动开始轻声追随着她的步伐移动。 很快,除了姬文逸和灵,其他人都跟着知鸢走到了那些休息的士兵之中。 士兵们并不傻,看到八人的动作,再联想到现在发生的事就知道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出事了。 被知鸢绕过的士兵开始缓缓后退聚到一起,而知鸢等人前进方向的士兵却是一个个僵直了身体不敢乱动。 随着知鸢往某二十人的方向靠近,他们周围的其他士兵已经早早把周围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唔!” 突然,一个士兵猛的抱着自己的肚子跪到了地上。 “好痛!” 又一个士兵抱着自己的肚子倒了下去。 很快的,那些被知鸢抛到身后的士兵开始一个个的倒了下去。 “快救人。”古道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忍,喊了一声却发现——怎么救? 现在那妖物感受到了威胁已经在用士兵们的命来做抵抗了,他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救那么多人。 古道看了看一旁的姬文逸和那花样少年,心中一横就冲到队伍最末的那些倒地士兵身边去查看。 那名士兵随着古道的靠近似乎更加疼痛了,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痉挛起来。 “来两个人。”古道冲樊重的方向大喊一声,然后对着自己扶住的士兵说到:“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古道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什么,那士兵在古道的手覆上他后,竟是觉得自己刚才腹中的怪异疼痛好了许多,刚才那种似乎腹中被撕咬的疼痛直接转换成了一种能让他忍受的想拉肚子的疼痛。 “将军。” 樊重领着两名亲兵来到古道身边,看着满地打滚的士兵,顿时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现在什么感觉?”古道先没有搭理樊重,而是询问着自己扶住的士兵。 “肚子痛。”那士兵因为之前的疼痛,脸上的神情还有着几分扭曲。 “怎么个痛法?”古道急急追问。 “想拉s。”那士兵一边深呼吸一边别扭的说到。 “想拉s好,想拉s好。”古道也不管这话是不是有些糙,高兴的对樊重说到:“带他找个地方,他应该是像你们之前那样了。” 古道的说的隐晦,但樊重却是眼中一亮,秒懂了古道的意思。 “好,我这就去,古叔你看看还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士兵,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能捡回来一个是一个。”樊重说到后面,眼中都不禁开始翻泪花。 古道看着樊重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心情也是沉重万分,只能点点头开始去触摸下一个士兵。 不远处,姬文逸看着古道的动作,心中的疑虑虽然已经多到快要脱口而出,但现在的他只是用余光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灵,见对方并没有关注古道后又继续保持住了自己的那份沉默。 “嘭。” 一阵巨大的重物落地声,站在整个部队后面的古道只见前方一阵尘土飞扬,哪怕因为周围士兵都在地上所以让蹲着的他视线很是明朗,但他还是看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呜~~” 一道悠扬的声音从那飞扬的尘土中传出,紧接着一阵惨叫,然后古道就看到八道飘逸的身影从那飞扬的尘土中飞身而出。 “这是什么玩意?” 随着八道身影凌空而立,在尘土散去后古道终于看到了刚才发出那悠扬呜声的东西。 他没想到那么好听的声音竟然会是从长的那么奇怪的东西嘴里发出来——那怪物至少有三米高,身体像人一样直立而站,它有着人的手脚,但却是长了一副鱼类的身躯。 身上布满鳞片不说,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鱼尾,随着它的动作地上留下了非常深的拖痕。 而最让古道目瞪口呆的是它的那颗鱼头,那肥厚的鱼脸上有着三只眼睛不算,头顶上还长了一条长长的触须般的东西,而在那触须的顶端毅然又是一颗人类的眼球。 还有那爆在鱼唇外的尖锐牙齿,此时那牙齿上还挂着一条人腿,鲜血顺着它的嘴角、胸腹,最后落到了地上。 古道看了看周围,除了那八名修道者外,其余士兵因为腹痛的原因全都倒在地上根本没法移动。 而那怪物却在八名修炼者的围攻下,随手就能捡起一名士兵往嘴里塞。 “他妈的。”古道身后响起了樊重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之前站在外围的千余名士兵已经拿着武器站在了他身后。 而樊重此时也是双目通红,满脸仇恨的盯着那怪物,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和对方搏命般。 “冷静点,先把这些人带离战圈。”古道叫住樊重。 远在京都的古家—— 古虢和古伶舞听着铜镜中传来的各种声音,两人都紧紧皱起眉头。 “士兵们的哀嚎声太大了,战圈里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古虢继续抖着他手里的逍遥扇快速说到:“那帮子修炼者到底行不行啊,怎么打了这么久都没有个结果啊。” “哎呀,爹怎么不把鳞片亮出去点,至少能让我们看到一点战况也行啊。” “小五,你听,那边是不是说打不过啊?” 古虢紧张兮兮的把耳朵都凑到了铜镜的镜面,就怕听漏什么声响般。 “那边说的是妖物鳞甲太硬,他们伤害不够。”古伶舞说的很是淡漠,但她的手也在不经意的快速敲击着身旁的小几。 “伤害不够?那就叠加伤害啊,那什么以点破面,刀刀打一处,哎呀那都是些什么修炼者啊,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古虢急的有些魔障。 “四哥,你是不是和剃刀相处太多时间了?”古伶舞听着古虢那些怪腔怪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古虢被古伶舞一句话给噎到了。 “它进阶了,大家避开。” 突然,铜镜中传来一道大喊,那声音大到甚至于直接压过了古道周围那是士兵的哀嚎。 “靠,这个时候为什么妖物还能进阶?之前就说伤害不够,妖物进阶是不是更不够了?”古虢看着铜镜那漆黑的镜面,偶有一点亮光闪过也不过是古道换了一个士兵去搀扶,他和古伶舞根本看不到战况到底如何。 “烛九阴。” 在听了铜镜中的喊声后,古伶舞也坐不住了。 “不要想,我不会同意的。” 烛九阴的声音在两人头上响起,随即,一条顶着人头的蛇就盘到了古伶舞旁边的位置上。 “想什么,大神,你有办法对不对,你能救我爹的对不对。”古虢激动的从两人对面的石凳站了起来。 这时的他哪还有半点畏惧烛九阴的样子,现在的古虢都恨不得去抱住烛九阴。 “我没有办法。”烛九阴看着古虢的样子,直接冷冷的蔑了他一眼,瞬间就浇熄了古虢刚刚燃起来的希望火苗。 “我有办法,但要他帮忙。”古伶舞看着古虢说到。 “那就快……小五,你是不是又要去冒险?”古虢熄灭的火苗在古伶舞的一句话后又重新点燃,但也不过瞬间,他又冷静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大萱麻的第二张月票,你们的喜欢是我写书的动力 128 一刀 “它的鳞甲太坚硬了,还非常滑腻,一般方法根本控不住他。” “无尘兄,你的符箓能行吗?” “撑不住多久,符箓贴到它身上后很快就被它身上的水气给溺透,废了。” 离海岸线没多远的一块空地上,八名修炼者正围攻着一名长相十分怪异的人形怪物。 那怪物人身鱼首,浑身布满反光的鳞甲,近两米的身高配上三只眼睛的鱼头,看着无比丑陋。 “灵公子不出手?” 在战圈外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人正关注着战况——正是姬文逸和灵。 “它没惹到我,我为什么出手。”灵斜斜的看了一眼姬文逸,冷淡的说到。 “倒是你,这里不是姬氏管辖的地界吗,你作为姬氏之人,不出手吗?”灵勾了一下嘴角问向姬文逸。 “我不是对手,就不去添乱了。”姬文逸这话明明应该是很自卑的,但却被他硬是说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你不出手,你的那些手下可要动手了。”灵没想到姬文逸会是这样的一种态度,不过当他看到战圈外另一头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影时,还是非常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姬文逸闻言看向那边,只见几十名启国士兵正一人抱着一团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在往战圈靠近。 其中,古道和樊重两位将军更是一马当先,时不时的还在给周围的其他士兵打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手势。 “它在往海边逼近,大家注意了。” 战圈内,左丘韵锦的声音远远传了出来。 “不能让它跑了。” 这是和左丘韵锦穿同款衣服的另一名修炼者的喊话。 “呜~呜~” 怪物再次发出了悠扬的呼喊声。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那怪物发出这种声音已经好几次了,一开始众人还在担心它是不是在召唤同伴,但打了近一天下来,在场众人并没有发现另外的妖物出现,便也没在注意。 但随着他们的战圈往海边越靠越近,特别是在刚才那怪物发出声响后,一直关注这周围的姬文逸发现远处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开始有了微微的起伏。 “师兄,速战速决。” 姬文逸的心中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战斗中的八人听到姬文逸的喊话,心下一紧却没空询问缘由,只能加快自己攻击的手段。 “太滑腻了,皮又硬,控制不住它的行动我们连罩门都不好找。”乐司净若和他的两名同伴在发起一轮进攻后才堪堪退到一旁喊话。 “中、中、中。” 随着三道娇嫩的大喊,知鸢快速向那怪物打出了三道咒术。 “大师兄,我三道迟缓咒都中了,但感觉效果不大啊。”知鸢喘着粗气落到一旁冲巫培禹说到。 “无妨。”还在战圈中的巫培禹双手分别拿着两根长长的似针似锥的武器,不停试探着怪物身上的各个地方刺,就希望尽早找到对方那一身鳞甲的罩门。 “培禹兄闪开。” 半空中,左丘韵锦手握一柄长剑,默念口诀后只见他将手中长剑往自己上方轻轻一抛,那长剑立刻一分为六,旋转着就冲那怪物飞了过去。 这时,一阵琴音搭配着埙声在周围响起,那是乐司氏的人在为左丘定住怪物的行动。 不得不说,巫氏的迟缓咒加上乐司氏的音功,再配合左丘氏的剑术,放到其他妖物身上绝对是一击必杀了,可他们现在面对的这个怪物,浑身鳞甲又滑又硬不说,他们还一直没有对方的弱点,实在是—— “现在,动手。” 就在八人这一番动作后,众人发现除了让那怪物的动作迟缓下来并没有任何作用,而且眼看着那迟缓的动作立刻又要恢复。 一道怒喊声从他们身后传来,然后八人就看到无数张大网铺天盖地的向着那怪物甩了过去。 一层,两层,三层……虽然这种广撒网的方法很粗糙,但因为巫氏和乐司氏的功法效力还在,那怪物很快就被不知道多少层网给罩住了身体。 “控住它。” 又是那道怒喊声,然后巫培禹等八人就看到几十个启国士兵打扮的人从他们身后蜂拥而上,抓住笼罩着怪物的网就开始快速转圈,很快,那怪物就像只被渔网罩住的鱼般困在了地上。 “霍,还真是渔网。” 乐司氏中的一人看了看地上一张没有罩住怪物的渔网。 “将军,它力气太大了,按不住。” “将军,它在咬渔网,困不了多久。” 眼看着那怪物被控住,可这方法还没管到十息,那些死死拽着渔网没撒手的士兵就快速喊了出来。 “你们让开。” 巫培禹冲那些困住妖物的士兵说了一句,双手扬起那怪异的武器直接就冲了妖物的双眼刺了过去——他不信对方连眼睛都能有鳞甲保护。 一时弄不死它,那就把它弄瞎,这样至少也能让后续的战斗轻松些。 “呜~呜~” 被困在渔网中的妖物双眼受袭,立刻发出惊声喊叫。 就在巫培禹的长刺要攻击它第三只眼睛时,不远的海面突然刮来一阵猛烈的海风,那带着腥味儿的海风呼啸着竟是把妖物周围所有人都给吹离了原地。 “快看海上。” 一直处于观战的姬文逸大声喊到。 而刚刚看到巫培禹受袭就飞身上前接人的灵也在接到人后看向了姬文逸指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铺天盖地般的黑影正快速向他们的方向袭来,那黑影所过之处整片天空仿佛直接陷入黑夜般,任何东西都看不见了。 “靠,什么时候周围又被下了禁制,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你怎么出手了,破之前的禁制时你就耗费了大半的气。”巫培禹这时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接住他的灵身上。 “没事,接个你而已。”灵无所谓的撇撇嘴,不过随即他又皱起眉头说到: “我们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下了禁制,这里没有灵气可以补充,所以我的气还没完全恢复,这个禁制我没把握能破开。” “没事,这里这么多人,总不能只靠你一个人的。”巫培禹淡淡一笑,心中却是想着他们现在的处境: 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界最让他们不适应的,就是消耗了他们自身的气后没有地方补充,因为这方界早就没有了适合修炼者的气——这也是当初那些修炼者会放弃这方界的原因。 如果他们现在所处的界是他们之前的地方,刚才那种妖物,早就被他们收拾掉了,怎会被折腾的如此狼狈。 “大家快退。” 远处,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姬文逸抬眸一看,瞳孔微缩间向周围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向这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呵,那老头跑的够快。”灵站在巫培禹身边勾了勾嘴角,很快就跟上了大家的速度。 “古将军,你这般行事,暴露了我或者暴露了你家女儿,到时可别怪到我身上。”远处,终于现身的彩蝶冷冷的看着被自己救到禁制边沿的古道。 想她在一帮修炼者周围提心吊胆的潜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把古道带出战圈,这老爷子竟然还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喊人。 “唉!”古道叹了口气,他现在心里也是忐忑的紧。 时间往回倒三分钟—— 古道和樊重领着一些士兵们正困着那妖物,而这个方法还是沿海本地的士兵提出来的。 虽然作用不大但也算尽了他们最后的努力。 可当看到那噩梦般的黑影出现后,古道都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只觉一阵飓风刮过,再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不知何时出现的禁制边沿。 而许久没有露脸的彩蝶也是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古将军,老方法,等黑影侵袭到你全身时,抓住临界点的交替空隙退出去。”彩蝶看着被自己救过来的古道,终于是松了口气。 “可是那边还有很多战士,逸王和那些修炼者也在那。”古道有些于心不忍。 “那些士兵腹中玉鲤都没清干净,根本逃不了了,而且这禁制的漏洞并不是大规模的,根本没有办法救他们。”彩蝶看着古道的样子不禁有些生气。 “我接到的指令只是救你,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了,我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丢在这里,这次救了你,我和你们家就算两清了。” 古道听着彩蝶话,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他该怎么办? 就之前那几名修炼者和那妖物对战的情况看,那所谓的修炼者也不过尔尔,现在比妖物还要恐怖的黑影出现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应付。 还有那些被种了玉鲤的士兵,刚才那短时间的急救根本没有救出多少人,中途又被要妖物吃了不少,几万启国士兵如今剩下的有没有一万不说,其中九千还是没法战斗的状态。 再有,出禁制的方法逸王和无尘也是知道的,只是看着那黑影袭来的速度和姬文逸等人到他这里的距离,肯定来不及…… 这样的情况让他一个人苟活出去吗? “大家快退!” 古道的下意识反应显然快过了他的心思,只见他不过默了一小会儿就大声冲着远处还有些呆滞的众人喊到。 所有人古道的这声惊呼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还能动的士兵纷纷往古道的方向跑,之前留守在角落的士兵也不得不丢下还在满地哀嚎的士兵往古道方向跑去。 有些还算有些心好的,咬咬牙抗着一人也赶紧跟上别人的脚步,这混乱的一刻,人性的某些劣根性还是忍不住暴露了出来。 可惜的是,这次的黑影比之古道他们在之前沿海小镇看到的黑影更加迅猛,更加快速。 普通士兵们根本没有跑多远就被那铺天盖地的黑影给笼罩其中,甚至是左丘等人也很快被黑影给追上了步伐。 很快,古道就听到了黑影中传出的兵器碰撞的战斗声和不少士兵的哀嚎声。 眼看着黑影越来越近,现在不止左丘氏,连乐司氏的几分和姬文逸两人也被笼罩到了黑影里。 巫氏的三人回头看了眼情况,干脆一咬牙主动返身冲到了那黑影之中。 一直在禁制边沿看着事态发展的古道顿时双眼都瞪出了血丝,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突起,手里握着的佩刀发出磕磕的响动。 “你找到机会就走,不用救我了,我们两清。”古道冲着彩蝶说了一句,然后拔出佩刀也主动往黑影的方向冲了过去。 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有十道微弱的光晕在快速移动着——那是十名修炼者笼罩在身体外的护体气罩。 而在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偶尔有一些闪光划过,那是普通士兵们再做着最后的抵抗。 古道在冲进黑影后,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盏照明灯般,他的周围顿时亮起了近一米的光晕不说,凡被那光晕照到之处,就有不少玉鲤的身体被直接气化。 “这人身上有法宝。” 乐司氏中的一人大声说到。 “有法宝也顾不了我们那么多人。” 无尘急急的为古道辩解到。 “无尘兄不用急,我们并没有其他想法。” 左丘韵锦一边向周围发起攻击,一边淡淡说到。 说实话,杀玉鲤绝对比和之前那妖物对打要轻松很多,但他们现在担心的是这玉鲤到底有多少,他们身上的气够不够支撑到他们杀完这些玉鲤。 而且刚才那妖物他们并没有杀掉,可以说连伤都没有伤到对方多少,要是对方趁着现在这种处境对他们展开攻击的话,他们的处境绝对比之前还要惨。 “古叔。” “小重。” 古道这个人形照明灯很快就找到了樊重,他的周围还有不少士兵。 “伤的重吗?” 古道把樊重拉到自己身边,就看到他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有了不少齿印和被啃食过的豁口。 “没事,只是这次我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樊重在古道的光圈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古道说着回头看了看自己进来的路,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亮了,也就是说,刚才那点时间他已经错过了退出禁制的机会。 可是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只要还有一个活人在,他就不能说。 “古将军,得罪了。” 就在古道还在默默难过时,就听耳边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只觉有人拉了一把自己,转眼他就站到了姬文逸的身边。 “古将军,请保护好无忧。” 还是刚才那声音,古道定神一看才发现是无尘。 也在这时,古道才想起姬文逸作为亲王,确实是他现在最该保护的对象,只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太乱,他又看到姬文逸身体外有防护的光晕,就直接把他给略过了。 “逸王,老臣失职。”古道有些沉重的说到。 “古将军做的对,是我师兄太紧张我了。”姬文逸一边说一边耍了个剑花后退到古道的光圈之中。 “我虽实力不强,但自保还是可以的,古将军可以去保护其他士兵。” “老臣……” 古道看了看周围昏暗的环境,刚才被无尘一拉,他根本分辨不出现在哪儿是哪儿了,更不要说樊重等人的位置。 就在这时,那悠扬的呜呜声在众人不远处响起,然后在一直包围着众人的哒哒声中,一种明显是咀嚼的声音穿透了众人的耳膜。 “那妖物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下意识的开始往古道这“盏”最亮的“灯”处聚集。 “放肆!”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众人上方传来。 然后一道莹白的光芒闪过,眨眼间,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周围的黑暗就以一种灰飞烟灭的诡异视觉感四散开来。 129 她 京都古家—— 日头开始偏西,古家两兄妹静默的坐在黄角树下,听着铜镜中发生的一切,虽然都很担心,但古虢却似乎没有了之前那种失控的表现。 铜镜中传出的声音就仿佛两人在听现场直播,既嘈杂又那么真实。 交锋时的兵器声,受伤时的惨叫声,逃命时的奔跑声,以及古道和彩蝶的对话声,一道道声音仿佛刀刃般割在古虢的心上。 “爹他疯了吗,他……” 当古道和彩蝶的对话声结束,铜镜中再次响起快速奔跑的脚步声时,古虢突然笑了,笑的几分嘲讽几分苦闷几分……心疼。 这是她一直无法理解的大义吧,虽然看过不少,但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古伶舞表示,她还是不能参透这种神奇的想法。 不过没事,虽然她不懂大义,但她却天生有种特性——护短。 只要是被她认可的人或事,无论对错,她总是会把他们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烛九阴。” 再一次,古伶舞开口叫出了之前隐身的烛九阴。 “这是第二次了。” 古伶舞淡淡的开口。 烛九阴知道古伶舞话里的意思——事不过三,她是在向它表明她的决心。 “小五!” 古虢看着再次出现的烛九阴,本就烦躁的心仿佛直接搅成了浆糊,让他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我会回来的,很快。” 古伶舞微微一笑,冲着烛九阴伸出了自己白皙却骨感的手腕。 “便宜你了。”古伶舞努了努嘴。 “一分钟。”烛九阴那颗人头上第一次出现了人性话的表情——那种被逼无奈的表情。 “这是要做什么?”古虢颤抖着声音问向古伶舞和烛九阴。 “安静等着就是。”烛九阴撇了一眼古虢,然后那颗长在蛇身上的人头在古虢无限放大的瞳孔中直接幻化成了一颗蛇头。 紧接着,古虢眼睁睁的看着变为正常蛇样的烛九阴裂开嘴,露出两颗又细又长的獠牙,在他仿佛无限放慢的注视下一口咬在了古伶舞伸出的手腕上。 “我不能自主离魂,但想要离魂还是有办法的。”古伶舞一边对着古虢解释,一边感受着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自己的手腕直流而上。 古虢看着古伶舞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紫发黑,他知道那是中毒的表现。 再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他突然就明白了古伶舞的意思。 和魂体接触这些年,魂体是什么,古虢已经十分清楚了。 而让魂体出现的方法他也知道——死。 人死了,魂体自动会从身体里出来,而现在古伶舞在做的,就是……就是…… “小……小……”古虢看着嘴唇都开始发紫发黑的古伶舞,整个人都慌了,想上前去帮忙却发现自己竟然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 “没事,九阴不会松口的,它控制着毒素,待我到了临界点时就会稳住我的身体,我把爹安顿好会立刻回来。”古伶舞说着冲烛九阴打了个眼色,然后古虢就看到烛九阴那粗壮的长尾在空中一划,一个漩涡似的洞口就出现在了那里。 “咚——”古虢眼睁睁的看着古伶舞整个身体瘫软的倒在了木榻上的小几上。 那闷闷的声音重重的敲在古虢胸口,也让他整个人瞬间找回了力气。 “小五。”古虢冲到古伶舞身前,小心翼翼的抱住她的身体,二十五六的大小伙子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滴一滴开始往外落。 “哗拉~” 一道锁链的拖拽声在古虢耳边响起,紧接着,他在泪眼朦胧中就看到一席黑衣的成年版古伶舞站到了他的面前。 “小五。” 古虢快速的擦掉眼中的泪水,欣喜的看向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古伶舞。 “这帮黑心肝的,套的倒是牢固。”古伶舞看了看自己魂体手腕处的锁魂链——这锁魂链一端套在她魂体的手腕上,一端就套在她身体的手腕上。 这是防着她破界下去呢,小心思倒是多。 古伶舞呲笑了一声,对着古虢说到: “放心,你眨眼的功夫我就回来了。” 说完,古伶舞直接转身走进了烛九阴用尾巴打开的通道。 那是可以直接通到古道身边的通道,因为古道带着的鳞片就仿佛是一种玄幻版的定位器,可以让烛九阴把拥有鳞片的人直接带回来,也可以让烛九阴以鳞片为媒介把人传过去。 当然,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有掌控时间和空间之力,而烛九阴的能力,正是如此。 不得不说,古伶舞来的时间非常好,周围那一片漆黑的混乱在她的眼里和白昼没有任何区别。 她出来的一瞬正好看到一个长的奇形怪状又丑不拉几的东西向着古道扑过来,而在那怪物的身后,还有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意念在操控着。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古伶舞肯定会把幕后的玩意儿都给一起收拾了才回去,但现在她根本没有机会那么做。 而且古道身上的鳞片已经暴露,她还得演场戏把古道给摘干净,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能力越大事越多啊。 就在古伶舞现身的瞬间,那操控一切的意念似乎也感觉到了古伶舞的存在,二话不说直接就向着古伶舞发出了一道意念攻击。 可惜它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骨感到极致。 只听古伶舞一声轻喝——放肆! 翻手间,骨刀的莹白光芒从古伶舞手中一闪而出,那还在半空中向着古道扑来的怪物以及攻击古伶舞的意念直接就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灰飞烟灭。 整个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古伶舞下方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看不到上方的古伶舞,哪怕他们刚才明确听到了有女子的声音在他们头上传来。 而一直以来都端正守礼的姬文逸此时却是不淡定了—— 是她,真的是她。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变。 浑身笼罩在黑色的宽大罩衣中,长长的和黑衣融为一体的头发,一张精致小巧却白的有些过分的脸。 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和他想象中一样,完美到找不到一丝瑕疵。 记得第一次她给他的印象只是一块黑色的丝质手绢; 第二次是她纯黑的衣袍和在夜色中莹白的、有些尖又带点椭圆的下巴,那是他在出去修炼前主动去找的她,但当时的她还小,连正眼都没敢去看她; 第三次是在皇宫,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或者说一个衣角,但他就是知道那是她; 再来就是现在了,她那么清楚的站在他的上方,哪怕是这种仰望的角度,姬文逸也仿佛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般,开始止不住的心跳加速,面容发烫。 而和姬文逸有同样感触的,还有一个人。 “妈~” 一道激动的声音从巫培禹身边传出。 巫培禹惊讶的看向身边的灵,他知道灵一直在找一个人,但是他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可是——巫培禹看着灵和周围众人的动作,他们都看不见周围有任何人,他从灵慌乱的眼神中也看出来灵自己也是看不见的。 是的,现在的古伶舞并没有现身,她怕她现在的样子吓到古道。 可是她不知道在下方的人中,有那么一个人虽然没说话,却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隐身状态的她。 “古家,两清。” 做戏做全套,古伶舞的时间不多,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后,她利用功法让自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下方众人耳中。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之前,古道手中的鳞片直接凌空飞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完事,收工! 古伶舞看着所有事情都解决,勾起嘴角放松一笑,在转身离开之际终于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视线似乎注视着自己。 不可能啊? 古伶舞疑惑的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名翩翩少年正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他的表情和视线都充分说明他真的看得到她。 奇怪的人!古伶舞微微嘟了一下嘴,毫无留恋的返身回到通道。 “妈,妈。” 一道道呼喊在古伶舞即将消失的时候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古伶舞扭头一看,瞳孔顿时一怔——他们家的小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可惜不等古伶舞细想,她只觉手中的锁链被狠狠一拽,整个人连同那通道直接就消散在空中。 “妈!”许真是母子连心,在古伶舞消失的瞬间,灵似乎有感触般,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妈,你没看到我吗,我是西宜啊,小幺西宜!灵心中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旁的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消失的场景,都还没得及细想为什么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铁链,那种仿佛被囚禁的感觉都没得及深思就被身旁的无尘给拉了一把。 “无忧,你在看什么?那巫氏的灵公子似乎认识帮助我们的高人。”无尘轻声说到。 巫氏认识?姬文逸整个人精神一震,直接把视线看向了巫培禹几人。 只见灵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刚才他太专注于她的现身,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在经过这一系列光怪离奇的事情后,对于劫后余生这句话有了充分的体会。 特别是还活着的那些士兵,一个个瘫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而左丘氏和乐司氏则是看了一下古道,然后两帮人不置一词的静默在一旁。 撇开这些所有人不提,单看古道。 他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目光却落在自己另一只空无一物的手掌之上。 刚才的声音让他有些耳熟,但却怎么也无法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但想到那保命符的消失,古道心里不禁有些惆怅——他回去后该怎么给自家女儿交代呢? 那收回保命符的人是不是就是那鳞片的主人呢?自家女儿又是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呢?现在鳞片被收回,也许能减少他不必要的麻烦,但之前的事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不说古道这边的危机暂时解除,古伶舞在被拉回山水涧后,魂体刚回到自己的肉身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很大一口黑血出来。 “怎……怎么回事?大神,小五这是怎么了?” 古虢抱着古伶舞瘫软的身体急急的问到。 而恢复原状的烛九阴却是冷冷的撇了一眼两人,才开口到:“你以为我的毒素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这种自己找死的做法,活该她吐血。” 烛九阴说着直接爬回黄角树上,一个闪身就又不见了踪影。 “小五,小五,你别吓四哥啊。” 古虢带着哭腔抱着古伶舞轻声呼喊着。 “我没事。” 吐了一口毒血的古伶舞现在连撑起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微微转动眼珠看向地上那摊她吐出的毒血,她没想到烛九阴的毒素这么强,只是在她身体里走了个过场也让她丢了半条命。 古虢也顺着古伶舞的视线看去,只见沾染上古伶舞毒血的地面已经凹陷了进去,那混着泥土的石板还发出呲呲的腐蚀声。 古虢颤抖着双手把古伶舞紧紧抱在了怀里,当年那么小小的一个娃娃如今已经不是他双手就能环抱的了,但她在背后默默为他们这个家所做的,却是越来越多。 “四哥,抱我回房休息吧,这里让缈儿来收拾一下,被别人看到不好。”古伶舞强打起精神督促到。 她没想到今天这么一遭,竟是连她这被锤炼到钢筋铁骨的肉身都伤筋动了骨,还有她的头,现在一阵阵的发胀,而最主要的,是她手腕处的锁魂链。 不知道她这般做法是不是牵动了什么禁制,她发现那锁魂链正诡异的阵阵收缩,把她的手腕勒的生痛不说,还有继续往肉里猛扎的倾向。 “好,四哥抱你进屋去。” 古虢吸了吸鼻子,稳住自己的手脚把古伶舞一把抱了起来。 好轻啊,就仿佛婀娜馆那些鬼魂一般没有什么重量——这是古虢抱起古伶舞后最清晰的感受。 被放到床上,古伶舞的脸色除了因为身体的不适外,还因为手腕处的疼痛而紧紧皱在了一起。 “我去找大夫?”古虢看着古伶舞的样子,着急的询问到——他不知道古伶舞现在的情况到底该不该去找大夫。 “去吧。”古伶舞点点头。 看着古虢连楼梯都不走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的身影,古伶舞冷下一张脸把被锁魂链紧箍着的手腕抬到眼前。 “上来个鬼给我解释一下,不管是谁!” 古伶舞的声音很冷,冷到让周围的空气都直接凝固起来。 130 百因 夕阳落下,夜色缓缓笼罩大地。 山水涧的绣楼外,一阵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 古伶舞死死咬着牙冠不让自己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可随着手腕上的锁魂链越收越紧,她的整个手掌已经出现了青紫充血的状态,一眼看去仿佛随时都有爆血管的错觉。 “灵。” 一道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古伶舞床前。 “一殿?” 古伶舞冷冷的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看来我这投胎转世后就划为一殿管辖了啊。” 古伶舞把自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呈鸡爪状的左手抬到来人面前——他是十殿阎罗中的一殿,秦广王,专司人间生死。 现在的古伶舞为人,有个什么吉凶还真的就归秦广王统管。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秦广王看着古伶舞那青筋爆出,血脉膨胀的左手,广袖一甩,立刻就让锁魂链回到了之前的状态,而古伶舞的手也开始渐渐恢复原样。 活动了一下手指,古伶舞软哒哒的睡在自己的绣床上看向秦广王,说到:“看来我这转世一事,你也掺和了一脚啊。” 秦广王被古伶舞这么一将,面色立刻变的有些尴尬。 “这是命数,天命不可违。”秦广王耐心的说到。 “是吗?那我家小幺是怎么回事?他的命数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古伶舞淡淡一笑。 她养着的孩子,哪个不是长命百岁,就算不是长命百岁她也能让他长命百岁。 但是刚才呢,她可是清楚的在这相隔了不知道多少层的空间中看到了那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那个……是给你的补偿,咱私下说。”秦广王再次被古伶舞的话给噎住了。 “现在还不私下?意思是下面还有谁在偷摸着看呢。”再一次,古伶舞一句话又把秦广王给直接噎到闭了嘴。 “行了,说说这玩意儿吧。”古伶舞动了动手腕上的那条锁魂链。“阴我一次不够还想多阴我几次?” “灵,你既已投胎为人,为何还总是离魂呢,这样不好。”秦广王苦口婆心的说到。 “老蒋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一招人是你上来吗?”古伶舞看着秦广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什么老蒋,没规矩。”多年没人敢称呼他的名字了,秦广王表示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转个身我看看。”古伶舞被秦广王给逗乐了。 “干嘛?”虽然秦广王身材高大,而且面容和蔼,但许是和古伶舞相识太久了,所以对于她说的话嘴上忍不住念叨两句,身体还是很听话的转了一圈。 “被他们给踢上来的吧,屁股上还有个脚印,咳咳”古伶舞笑啊笑的牵动了心肺,没忍住就咳了起来。 “唉,你说你,你看你自己的样子。”秦广王脚下未见动静,身体却是瞬间就移动到古伶舞的床边坐下。 想伸手去给古伶舞把个脉,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你现在有了身体,有了修炼的资本,正好回归大道,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呢。”看着古伶舞虚弱的样子,秦广王忍不住轻声念叨。 回归? 古伶舞淡淡笑着,没有应和秦广王的话。 这么多年来,对于地府这帮子老鬼古伶舞总觉得他们和她有着一种奇异的联系,最初记忆的缺失让古伶舞也曾迷惘过。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迷惘也就淡了。 但是现在她发现,至从她转世为人后,地府这帮老鬼总是似有若无的在引导着什么,但她知道她如果去问他们,他们是什么都不会说到,所以干脆就顺其发展。 “那转轮王给我投胎时可是扔错了地方啊,这方世界并没有修炼之道。”古伶舞淡淡说到。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何必有此一说呢?”秦广王又如何猜不出古伶舞这话的意思呢,只是…… “把我直接投到那里不好吗?走那么多过场。”古伶舞状似不解的追问。 “尘缘未了,总要一步步来的。”秦广王这话说的很是小声,但他知道古伶舞肯定是听见了的。 而古伶舞也确实听到了秦广王这句话,但她只是深深的看了秦广王一眼,转而问到:“我想知道这锁魂链是我一离魂就会变成刚才那样?” “锁魂链的存在只是为了防止你乱出头,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秦广王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向门口。 “那位尊者都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得护着这方地界啊。” “你们虽不是一个系统的,但都是走的正道,你还怕他闯祸。”古伶舞知道秦广王说的是她院子里的烛九阴。 秦广王笑笑没有说话,转身再次看向古伶舞说到:“我这次上来就是嘱咐你,不要再冲动行事,你有着你需要完成的事,每个人的命数皆由天定。” “行了行了,我也就是好奇我家小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已,还有这锁魂链的事,话讲话你赶紧的回去吧。”古伶舞面露不耐。 “果然还是喜欢过河拆桥。”秦广王看着古伶舞的样子,无奈一笑消失在原地。 而秦广王一离开,古伶舞嘴角的笑意就立刻冷了下来。 地府的算盘打的响啊,打个巴掌给个枣,派个老好人的秦广王来和她解释,再神神叨叨说一通有的没的,真当她的年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看着手腕上的那貌似孙悟空的金箍般的存在,古伶舞不由开始沉思…… “快快快,大夫,快点。” 院中,古虢急吼吼的声音传到了古伶舞的耳朵。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 几息的时间,古伶舞就听到古虢拖拽着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大夫,快给我妹妹看看。”古虢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把几乎是被他一路拖回来的老大夫推到古伶舞床边。 那被几乎是一路拉着跑的老大夫也是气喘吁吁的看了看古伶舞,小小的一个姑娘,脸色灰白不说,那唇色还黑紫黑紫的,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 再想到这里是将军府,虽然没有听说过将军府中有什么姬妾八卦,但这深宅内院的,什么事都是耳听为虚,看着小姑娘就知道,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了,可怜见哦。 在心中腹诽一番的老大夫随手放下药箱就开始给古伶舞诊脉。 这时,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小院中响起,很快,云氏就在一堆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 云氏的话才刚落,又一道身影直接从二楼栏杆处翻身而入。 “怎么回事?” 那是刚刚回到府中的古豹。 古虢看着不过瞬间就把古伶舞的房间塞到爆满的众人,心里一阵发虚。 一定是刚才请大夫回来时的动静太大,被看到的家丁给捅到云氏那儿去了,这下可不好解释了。 古虢看了看紧闭双眸的古伶舞,又偷偷看了看一旁死瞪着他的古豹,眼神不由开始打飘。 “各位贵人稍安勿躁,小姐这是中了蛇毒,不过好在蛇毒已清,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这时倒是一旁的老大夫开了口。 “怎么就中蛇毒了?这院子里还有蛇虫出没吗?莫嬷嬷,小姐的院子再喜静,也是要时常打理的。”云氏虽然听到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时松了口气,但看着古伶舞那蔫了吧唧的样子还是心疼万分。 “缈儿呢?怎么照顾小姐的?”云氏一句话出来,众人才发现缈儿这个贴身丫鬟根本就不在这房间里。 “娘。”古伶舞顶着一张悠悠转醒的脸轻声喊到。 “舞儿,娘在呢。”云氏急急坐到古伶舞床边,那老大夫在诊完脉后已经退到了一旁开始写方子。 “娘我没事,缈儿已经被我派去清理院子了,这天气炎热,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条小蛇,还好四哥动作快。”古伶舞柔弱的说到。 “你说你们几个,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云氏看着古伶舞的脸色,心疼的说到:“你二哥那刚醒,就有家丁来说看到老四拖着个大夫往你院子跑,你们真是要把为娘给急死。” “夫人,小姐的方子好了。”莫嬷嬷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夫人。”老大夫见云氏转向自己,赶紧拿起药方说到:“小姐身上虽没有蛇毒,但还是伤了内体,需好好调理和静养才是。” “大夫说的是……” 古伶舞躺在床上听着云氏和大夫话,心中不由叹气——又调理又静养,她这真的要成被药罐子泡大了。 而一旁,古豹却是一脸狐疑的看向古虢,看着古虢一脸心虚又担忧的样子,他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送走大夫再劝离了云氏,古豹正要向古虢询问缘由,就看到一脸菜色的古仲偷摸摸的从窗户处爬了进来。 四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把门窗关严实了开始在绣楼中密谈。 另一头—— 因为危机解除,乐司氏开始着手帮助启国士兵排除腹中玉鲤,没了鳞片的古道见帮不上什么忙,便和樊重一起组织后勤。 而灵,不,应该是西宜因为古伶舞的出现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又激动又慌乱的情绪中。 巫培禹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西宜那好似都有些抽筋的笑脸,忍不住问到:“灵,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兄,其实,灵是我母亲的名字,我以前是为了找我母亲才说自己叫灵的,现在知道她真的在这里,你叫回我本名,我叫西宜,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宜。”西宜高兴的第一次报出自己的名字。 本名?可是… 巫培禹看着眼前的男孩,他是他亲自捡回师门的,当时的灵,不,西宜也不过三岁模样,十多年过来,两人亦父亦兄亦友的天天在一起,为什么现在的西宜却说出了那么多他不理解的话。 “名字……有点女气。”巫培禹默了默,最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是我妈夸我长的好。”一想到这个名字,西宜笑的更开心了。 其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在被古伶舞带回那个家之前,他才是真正的三岁,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西宜这个名字都是古伶舞给他的。 可惜当年的他太不懂事了,明明拥有着常人所羡慕的一切还是那么的不满足,最后拖累的…… 不过没事,他终于找到她了,他相信只要他好好认错,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无忧,等这儿事了你准备怎么安排?我觉得后面的事肯定没完。”另一个角落,无尘和姬文逸并肩站在一处商议着。 “皇家暗卫和古家军的人得派到周围好好查探一下,乐司手里的玉鲤方法必须尽快传到周围,还得往皇兄那传一份。”姬文逸说着看向了远处和士兵们在一起整理战场的古道。 “古将军保命的东西似乎被收回去了,他留在这里太危险,人家对我们仁义,我们不能让他在这继续冒险,也得安排人送回去。” “幕后那个还得再查,我们四家正好留在这儿等皇兄的增援。” 一番交谈下来,姬文逸很快就把他们后续所需要的做的事给规划了出来。 “确实,古将军留在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只是你不好奇古将军那保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之前在黑影里它发出的能量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能量都强,说实话,这方天地的灵气早就被……为什么还会衍生出那么厉害的东西呢?” “还有那个女声,是我们界中之人还是隐藏在这方天地中的大能,你不想弄清楚吗?”无尘有些激动的说着。 话说,其实无尘并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之前古伶舞装的b太飒了,把无尘那颗二十年未动过的心给勾的扑通扑通的,让他直到现在想到那女声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姬文逸也是看了眼无尘,对于他此时的情绪表示可以理解,在理解之余心里又一丝小小的得意。 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些人,哪怕是像无尘一般的修炼者他们都看不见她,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身形,看不到她…… 姬文逸想着,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骄傲,虽然他自己也也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但他知道,他就是生出了这种感觉。 131 回京 如果说刚出事时,古伶舞觉得整个身体蔫蔫的还没怎么在意,但在过了整整七天的现在,她还是只能静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古伶舞知道她的身体出事了。 趁着夜色,古伶舞第一次把烛九阴唤到了绣楼中。 幻化出了人类的上肢,稍微有点人样的烛九阴滑动着自己的蛇尾优雅的坐到古伶舞的梳妆台前。 要知道作为修炼者,无论是什么等级,他自身的气质都会因为吸收天地之气而比普通人高上很多。 而像烛九阴这种神级存在,更是会让普通人不自觉的产生膜拜感。 坐在梳妆台前的烛九阴用古伶舞的木梳梳理了一下自己那头幻化出来的火红长发,仿佛在专心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般,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和古伶舞对峙。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最后还是古伶舞沉不住气了。 一直以来她以魂体的状态存活于世,哪怕修炼出实体也是随时可以虚化,那种飘逸的自由自在的感觉她最是喜欢的。 但至从转世为人,肉体的笨重、它自身散发出的味道等等,其实古伶舞都不太喜欢,只是因为这是自己记忆中第一个身体,所以她才堪堪接受而已。 后来因为烛九阴的出现和她自己的修炼,好不容易让她找回了一点最初的感觉。 可现在呢,沉重到无法移动的肉体,呼吸太快都会心口绞痛——这种仿佛被禁锢的感觉让古伶舞第一次产生了非常非常浓郁的厌恶感。 可偏偏这具身体还是她自己的,那种矛盾的厌恶让古伶舞万年未有太大起伏的情绪都忍不住要爆表了。 “自找的,不是吗?”烛九阴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蛇尾似是无意识的在木地板上来回滑动。 “这个我预计的并不一样。”古伶舞沉着脸说到。 “我用自己的内丹帮你淬炼身体,你却非要让我用自己的毒来毁掉,我能说什么呢?”烛九阴邪魅一笑。 你个妖艳贱货! 古伶舞看着烛九阴的样子,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这句话。 “咳咳——” 古伶舞忍不住被自己的一口气给憋咳嗽了,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才皱着眉头说到:“我这个鬼样子还要多久能恢复?” “恢复?”烛九阴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般,故作惊讶的看向古伶舞。 “自相矛盾这个成语你是知道的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相矛盾的结果是同归于尽啊。” 古伶舞看着烛九阴的表情,在确定他说的是真话后,本来快爆表的情绪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喂,别说你这就被打击到了?” 烛九阴看着突然就安静下来的古伶舞,她的眼神中竟是出现了一种死寂般的安静。 “我存在的年限比你都长,你觉得呢?”古伶舞收回自己四散的思绪,恢复到了她以往那种淡漠的状态。 “你再忍忍吧,这家人给你找的大夫不错,按照那些方子调养,至少你这一世能活成个普通人。”烛九阴不能理解古伶舞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普通人?古伶舞静静的看着自己绣床上的轻纱幔帐。 回想她转世为人后经历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却在相互间能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说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这一切背后有推手的话,那她那万年的经历真的就白费了。 是要她去找修炼方法修所谓正统吗? 因为她之前的修炼方式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就找机会全废了吗? 真真好笑—— 想着想着,古伶舞突然就真的笑出了声。 灵动中带着一丝阴森的笑声在整座绣楼中响起,别说烛九阴了,就连住在绣楼后方的缈儿都被吓了一跳。 “你……你这鬼样子要吓死人啊。”烛九阴僵着梳理长发的手有些怂怂的说到。 “我本来就是鬼,难道不该是这个样子吗?”古伶舞撇了一眼烛九阴,嘴角勾起了那让人熟悉又害怕的幅度。 十日后,古道在百名士兵的护送下安全回到了启天城。 没有回府,他直接孤身一人进了皇宫。 没人知道古道向姬建明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当天夜里,古道才一脸疲惫的出了皇宫。 走在回府的路上,路过某条小巷时古道忍不住停驻原地。 他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十三年前听到那些话时—— “将军此生杀孽太重,厉鬼缠身,但启国有大能庇护,为了启国和将军的将来,特派老道提点将军。 令千金是为将军挡灾而生,在令千金成年前请一定善待,不然除了令千金生命有忧外,将军全家人乃至整个启国都会发生不可挽回的灾祸……” 杀孽太重拖累家人啊,唉! 重新迈步往回走,古道的脑海中又不禁再次出现之前在宫中和姬建明的对话。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前—— “古将军一家忠良,为我启国也是尽心尽力,今日朕收到了老太尉的请辞奏折,正愁谁来接任这太尉之职,古将军回来的正是时候啊。”御书房中,姬建明坐在那巨大的书桌后笑盈盈的说着。 在听完古道对于沿海一事的汇报和递交了姬文逸的又一封书信后,姬建明直接把话题跳到了这里。 “末将惶恐。” 古道一听要给他升官,心里顿时涌上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古将军不要谦虚,这么多年来古家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先皇至幼教导朕不可亏待贤臣良将,朕可是一直谨记在心。”姬建明似乎真的很看好古道般,可劲儿的夸赞着。 “而且这些年来,除了沿海一事,我启国周边一片祥和,古家功不可没,但咱们毕竟年岁到了,也该在家享享清福了。”姬建明顿了顿继续说到。 “古将军接任太尉后,不用再在外奔波还同样替朕掌控军权,朕很是放心。” 如果说之前姬建明的话还让古道有些发虚的话,这最后一句话直接是把古道的冷汗都给吓出来了。 放心?一个从登基起就明示要重文轻武的皇帝突然对一名武将说放心,古道不傻,他听得懂那话里的含义。 这是要把他困在京都再不外放,再不让他接触到军权的意思。 太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空壳军政首位啊,承载了多少的人的梦想,却又真的是那么让人向往吗? 可是古道知道,他无法拒绝,因为姬建明的皇帝,他的话就是皇命。 “老臣甘为启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古道双膝跪地,十分隆重的向姬文逸行了个大礼。 坐在上方的姬文逸看着跪在地上的古道,眼神中精光一闪立刻起身来到他身边,一边扶他一边说到: “古将军可万万不可这般,说心底话,我启国江山还要仰仗古将军这种老将替朕守护。” “对了,古将军回来后回过家吗?我记得你貌似才换防不久吧,就又被十三叫了出去,实在不该啊。” 这是怎么了?莫非陛下还忌惮逸王吗? 古道被姬建明的话给弄的有些懵,不过他也反应极快的回复到: “末将对沿海一带颇为熟悉,当初逸王要去沿海邀末将陪同,那是末将的本分。” “他呀,自幼被父皇母后宠着,后来外出学艺又常年不在京都,朕以朝中之事箍了他几年也没扭转回他的性子。”说到姬文逸,姬建明的口吻中又不禁充满了慈爱。 “这眼看着他要成年了,朕想着给他订门亲事,能让他安安心,也算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了。” 轰~ 古道的脑海中瞬间仿佛被天雷炸了般嗡嗡作响。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古道突然想到十三年前姬建明说过的那句“古家女儿将来必嫁皇家”,一时间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这京中女子何人能配的上我那十三弟啊。” 随着姬建明的话音落下,古道的心顿时像是担了一旦不对等的水桶般,七上八下好不安稳。 “逸王千金之躯,平凡人家定是不配的。”古道硬着头皮答了一句。 “确实,朕这皇弟万般好,朕是要为他好好参谋参谋。”姬建明点点头,好似认同了古道的说话。 “行了,太尉之事古将军心里有个底,等沿海一事完全平息,朕就正式下旨,先回去吧。” “是,末将告退。” 古道行礼埋首退出御书房。 然而这一路上,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他不知道姬建明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就这么一脸懵的,当古道回到府中时,早就收到消息的古家众人都已经等在了府门口。 “将军。” 远远的,云氏就迎了上来。 “茹蓝,我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妻子,古道的脸上才渐渐回复了一些正常。 “道哥,你哪儿不舒服吗?” 不愧为相处几十载的夫妻,云氏一见古道的神色就知道他不对劲。 “没事,回家再说吧。” 古道扬起了一贯的自信笑容,抬眸再看向云氏身后的四个儿女时,眼中的光彩更加鲜活起来。 只是,当看到自家宝贝女儿竟然是被两个丫鬟扶着站在前方时,古道的眉头一下又皱了起来: “舞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爹,女儿这是想你了。”古伶舞扬起天真的笑容,娇娇弱弱的声音更是直接把古道的心都融化了般。 “爹也想我们舞儿了,快,我们回家。” 古道摸了摸古伶舞的头,回首接过云氏的手一家人鱼贯跨入将军府的大门。 古家三兄弟看着走在他们前方那父慈女孝,夫妻恩爱的场景,三人不尽缩了缩脖子。 他们三个大男人刚都站在府门口呢,可是就那么生生的被自家老爹给忽略了,真真是—— “等下爹要问起来,我们怎么办?”古虢小声的对着两个哥哥问到。 “当时我晕着呢。”古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当时在宫中当差。”古豹也沉着声音看向别处。 “我……”古虢忿忿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孪生兄长,他现在真想扑上去咬他们。 一家人来到正厅,古道遣退了所有下人后才横刀立马般坐到上方看向自己的四个子女,道: “舞儿出了什么事?” 古家四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落到了云氏身上。 “道哥,我先扶你回房梳洗吧,等下饭菜都该好了,有什么事咱们吃饭时再说好不好。”云氏对着四双无辜的眼睛,最终也不得不接下他们的求助。 不过好在他们家是武将家族,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家里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就饭桌上最多,倒也习惯了有事吃饭时说的状态。 古道看了看云氏给她的暗示,便也点点头放过了四兄妹。 可是当正厅只剩下四兄妹后,古豹立刻扶着古伶舞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小五怎么样,累吗?” “来,喝点茶歇歇。” “吃点糕点,别饿着。” 三兄弟围着古伶舞开始团团转。 “别忙活了,想想等下怎么跟老爹解释吧,娘那忽悠了这么多天刚平息下来,爹这一回来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古伶舞坐到椅子上后忍不住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烛九阴的毒实在太霸道了,废了她好不容易练出来的铜皮铁骨不说,这两天终于能下床了,她的內腑却仍时不时会隐隐有种针扎的痛。 这种让她有种被肉体拖累的感觉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实话实说。” 古豹是三兄弟中最实诚的一个,他并不觉得他们做的事有什么不能和自家老爹开口。 “然后让老爹愧疚吗?” 古伶舞冲着古道皱了皱鼻子。 “是二哥没用,把爹和我们小五都拖累了。” 古仲在一旁顿时就蔫巴了。 “二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古虢看着古虢那还有明显凹陷的脸颊,这么多天了,古仲因为沿海一事被折腾的掉了近十斤肉的样子还是让几兄妹看着心疼。 “要不还是按应付娘的那套说法说吧。” 古豹最后不得不提出这个意见。 “爹知道的事比娘可多多了,用娘那套说法估计困难。” 古仲摇了摇头。 唉~四兄妹齐齐叹了口! 而就在四兄妹在商议怎么应付古道的时候,古道也和云氏说起了他之前皇宫中和姬建明的对话。 ------题外话------ 男女主的互动要开始了哦,各位久等的亲们。 在此感谢jiy820118和anroay给的月票,谢谢亲的支持 132 后续 “舞儿还小,尚未及笄,为何……” 古氏夫妇的小院中,云氏坐在浴桶边一边给古道搓背一边听着古道在皇宫中的事。 当古道说完后,云氏心中不由阵阵发虚。 这些年全家上上下下为了古伶舞的事是能低调就低调,甚至于这么些年了,古伶舞连府门都没出去过。 偶尔她回娘家探望家中父母也从不带古伶舞去,为什么宫中那位还是会惦记着她家舞儿呢。 “道哥,咱们……不能辞官吗?”云氏看着古道身上那深浅不一的疤痕,想着自己年幼的女儿竟也被惦记上,忍不住就说出了心中所想。 “咱们战战兢兢过的这些年,你们瞒着我做了多少事我不问,可…… 你看上面对我们家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仲儿和豹儿眼看着都快三十了,别的家族这是连孙子辈都快出来的,可我们家…… 出了靖儿的事后,我都不敢给他们兄弟张罗,怕连累别家姑娘……” 云氏似在自言自语般把这几年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的给说了出来。 “唉,上面的疑心不会因为我辞官就消除,有了现在的身份指不定才是我们家的保命符,要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才有可能……”古道何尝不理解云氏的想法,但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身居高位的他,何尝不也是如此吗。 “你是说上面对我们家有杀……”云氏给古道擦身的手不由僵住了。 “君心难测,今天说要给我荣升,但谁知道明天又如何呢?站得越高摔的越重,战场之上最容易被射杀的往往也是那个高之人。” 古道难得说出这种特别丧的话,可今天在皇宫中姬建明的表现太让他心悸了,让他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用过晚餐,不出古家兄妹的预料,古道独自一人来到了古伶舞的山水涧。 古家三兄弟因为预估到了古道的行动,一直在古伶舞的小院中等着古道的到来。 “说说吧,我不在家,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古伶舞的绣楼中,古家除了云氏这个当家主母,其余人都坐到了一起。 “爹,是儿子不好,传讯太慢让弟妹们跟着着急了。”古仲有些自责的站到古道面前。 “这不怪你,我听陛下说你汇报完情况在御书房就直接晕了过去,而且还比我们预计的时间快了两日,已经尽全力了。”古道却是赞扬的看向古仲,看着他凹陷的脸庞,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我问的是老三老四,你们怎么照顾妹妹的,虽然现在是盛夏,怎么可能有蛇进的了这院子。”古道显然对于古伶舞一事并没有相信之前云氏给他的说词。 只是确实如云氏所说,他们有太多事瞒着她了,只是她不想多问,他们那么说,她就信那是事实。 可古道不,他需要知道这家中发生的所有事,并不是他控制欲强,而是家中这些人自小就在他的庇护下长大,哪怕快到而立之年,在古道看来很多时候行为处事还不够成熟。 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至少能让他们活的顺遂一些——也许,这是全天下父母的共同心愿吧。 被古道点名的古豹和古虢心里顿时就漏了半拍,想说什么,却是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爹,二哥给你的那片鳞片还记得吗?” 这时,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古伶舞开了口。 “对,那个鳞片的事——”古道在想着该如何向几个孩子开口。 “鳞片的事我们知道了。”古伶舞示意三位兄长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然后开始给古道细说其中的隐情。 “当初时间紧,我把鳞片给二哥的时候忘记告诉他,那鳞片就像是一个通讯工具,只要它在你们身边,我和三哥、四哥在家里也能看到和听到你们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无论相隔多远。” “看到?听到?” 古道听了古伶舞的话,顿时觉得新奇非常。 “对,因为忘记给二哥说这点了,所以二哥一直把鳞片放在荷包里,导致我们虽然看不见你们那边发生的事,但凭声音还是知道了你们在沿海发生的所有事。”古伶舞点点头。 “可是那鳞片……你从哪儿弄……也是从那里弄来的吗?”古道整理了一下的思路,改了几次口才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鳞片已经还回去,那东西太招人了,我们护不了它,还很可能因为它找来灾祸。”古伶舞老实的说到。 “对,你说的对。”古道想到在沿海遇到的那些修炼者。 虽然在面对妖物时,古道会觉得他们的能力很一般,但若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比起来,古道也明白两者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对了,那最后出现收走那鳞片的女子是?” 就在古家三兄弟见古道的思路被自家妹妹吸引到别处而感到高兴时,就听到古道问出了他们最不想让他问出的问题。 “是我。”古伶舞很干脆的承认下来。 “你?可爹怎么没有看见你?”古道回想当时的场景,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看到古伶舞的身影,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家里吗?怎么会一下子就出现在那么远的沿海地域?而且当时的情况,你……习了修炼之道?” 古道想到什么,突然诧异的看向古伶舞。 “习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废了。”古伶舞微微一笑,那惨白的脸色配上这一笑,顿时让人觉得娇弱异常。 “废了?” “小五,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为什么不给四哥说?” “小五?” “小五?” 父子几人顿时心疼的看向古伶舞。 “爹,女儿天生不凡,但也因为这分不凡让咱们古家一直担惊受怕,现在女儿变为了普通人,不是正正好的事吗?”古伶舞冲着古道语带撒娇的说到。 “是挺好。”古道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女儿。 如果不是今日再次回想起当年老道人说的话,古道还真的觉得自家女儿变为普通人是真真好。 可一想到她所要背负的所谓命数,古道又担心靠她那单薄的身子如何做的到。 这是女儿厉害他也担心,女儿不厉害了他也担心啊。 “小五,那外面……”古豹想到什么,用眼神示意古伶舞看向院外的黄角树。 “走了,我已不再适合修炼,它也没法再教我什么。”古伶舞大方的说到。 “谁走了?”一直关注着女儿的古道听着古伶舞的话,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还错了一些什么。 “就是教女儿修炼的人,也是真正救爹的人,要不是它出手,女儿也没有办法救下爹爹。”古伶舞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烛九阴身上。 “爹都没有好好谢过人家,实在失礼了。”古道有些遗憾的说到。 是因为他的事才让女儿失了这份机缘吧,女儿果然应了那道人的话,是来为自己的挡灾的,唉! 古伶舞没有想到她的一番谎言会和古道的某些想法交错到一块儿,连带的也让古道做出了一系列错误的决定。 如果古道不是因为对古伶舞的愧疚,后续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吧。 撇开这些不谈,此时沿海一带却是发生着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战斗—— 只见在军营外的沙滩上,九名修炼者正在一大块貌似透明的巨大屏障中战斗着。 那透明的屏障似是水做的般,时不时的还能引起一阵空气波纹,而它每一次波纹的抖动都会让屏障中的九人仿佛被电击般浑身不自觉抖动。 “逸王,我等可帮得上忙?” 在那透明屏障外,三千名面戴恶鬼脸谱的黑衣战士正簇拥着保护着姬文逸。 在三千黑衣战士后方,又是上万名的普通士兵站成方队静候原地——他们正式经历过之前黑影事件后幸存下来的士兵。 五万剩一万,这对于启国来说,不可不畏损失惨重。 “没用,我们这些人无法伤害到那妖物的。”姬文逸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看着不远处的战斗却只能皱着眉头,露出一脸担心。 “逸王放心,陛下有令了我等誓死保护逸王安全。” 黑衣鬼面的战士中,最靠近姬文逸的那人却是恭敬的说到。 姬文逸好似没有听到对方的表态般,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战况。 在那透明薄膜中,无尘、巫氏三人,左丘氏两人,乐司氏三人正疯狂的往周围越来越狭窄的空间发动攻击。 外面的人也许看不清他们的情况,但身在里面的九人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活动空间的收缩。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跟在左丘韵锦身边的人忿忿的开口。 “谁知道呢,这玩意之前看着就像坨透明的稀泥,恶心扒拉的。”左丘韵锦一边说一边向着周围挥剑。 可是因为围着他们的这东西是透明的,他们的攻击打到对方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给对方照成伤害,且周围也没有疑似鲜血的东西出现,实在让他们摸不清头脑。 至于是否有伤口,不好意思,他们也看不见啊,也许有伤口,也许这妖物有非常强的自愈能力,反正称着那透明的颜色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到最后我们不会被憋死在这里面吧?师兄,我害怕。”九人中唯一的女孩儿知鸢有些害怕的说到。 “怕毛线,一只水母而已。”灵,也就是西宜却是一脸不屑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没看出来困住他们的东西是是什么,但随着这么长时间的战斗,还有那时不时的电击,无论怎么想西宜都觉得他们是被一直巨型水母给吸到了肚子里。 “水母是什么?罩门在哪里?”乐司净若见巫氏中的人竟然能认出他们对战的东西,赶紧连声问到。 “不知道,我只吃过没成妖的水母,这种成妖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虽然西宜的话说的有些无赖,但确实是大实话。 “吃?这玩意还吃?”左丘氏的另外一人不禁皱了皱眉头,抽空看了一眼西宜。 海蜇皮啊,一看你们这些土包子就没吃过——西宜也不和那人多说,只是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了厚厚一沓符箓。 无尘看着西宜手里那沓符箓,心里顿时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 界中最强的四大家族,排名第四的乐司家,以音律为攻击手段,排名第三的左丘家,以剑道闻名界中,而排名第二的姬家则是符箓称霸一方,最后就是排名第一的巫氏,他们之所以被评为最强就在于他们什么都涉及,且还总有那么一个特别突出代表人物。 而这叫灵的少年,正是巫氏这几年重点培养的符箓一门上的代表,这让身为姬氏一族的无尘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师兄,那妖物在裹着我们往海里走了。”知鸢惊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它这是气被耗的差不多了,想到海里去补充,就像之前那只鱼妖一样,不能让它入海,不然我们被它拖到深海中,到时不用它动手我们也得淹死。”乐司净若立刻反应了过来。 “但找不到它的罩门也看不到它是否受伤啊。”左丘韵锦面色不愉的说到。 “咱们合作一把,以点破面会吗?”西宜理了理手里扥厚厚一沓符箓。 “这是我自创的爆炸符,比普通爆炸符的威力要大上不少。 等会儿我们选一个方位,然后你们就用功法攻击同一个点,每次你们攻击过后我就扔一个爆炸符在那个位置。 我们就以圆为图形,等我的爆炸符围成一个圆后,我再同时引爆所有爆炸符,看能不能给我们炸出个出口。” 在场众人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西宜,最后也不得不同意他的提议。 不仅因为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还能说个办法出来的人,还因为他之前说的那句,他是唯一一个吃过类似这种妖物的人。 左丘氏和乐司氏的人当了前锋,巫培禹握紧手中长刺般的武器紧跟而上,无尘见西宜用上符箓,他也就没再浪费自己的符箓转而拿着佩剑和左丘、乐司一起对那看不见的屏障发起攻击。 知鸢跟在西宜身后没有什么动作,而每当看到三方人马撤回攻击,西宜就把手里的爆炸符捏成个小团朝那个地方扔去。 很快,原本透明的屏障上就多了一个由小纸团组成的硕大圆形图案,随着那透明屏障的动作微微扭曲。 “果然是因为自愈能力惊人才会和我们缠斗这么久。” 所有人在看到那成型的圆形图案悬浮在透明屏障上后,顿时弄清楚了他们的困惑。 “最好捂住口鼻啊,我吃过的水母可都是有毒的,我这一炸有什么其他后果,我可不负责哦。”西宜说着就抬起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口鼻捂在了臂弯中。 而经他提醒后,本来单用手捂住口鼻的几人也赶紧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中。 “爆!” “噗噗噗噗——” 随着西宜的单音落下,一连串好似放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很快一个硕大的破口就真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没有任何别的声响,在那洞口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们周围那透明屏障在快速的扭曲,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哑巴受到了暴击,疼痛却无法发出声音。 “出去,快。” 巫培禹一见有了效果,二话不说拎起西宜就往那破口冲了过去。 133 关于婚事 古道的回归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毕竟当初他的离开的事也不曾大肆宣扬。 硬要说古道的回归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整个古家仿佛找回了主心骨般稳定下来。 因为古伶舞伤了根本,古道回来后就把重心放到了她身上。 古家三兄弟很难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往古伶舞的小院跑。 而古伶舞也是趁着这次机会真正的放松下来,好好的梳理了一下她这年遇到的所有事。 整个古家唯一不变的应该就是云氏这个当家主母了。 只是在云氏从古道那听说了宫中有对自家女儿婚事插手的打算后,她想了许久,决定好好的把丢了许久的关系网都给捡起来。 她的关系网并不是指古虢那种关系网,而是和京都各大名门夫人之间的交情。 也许在古家,朝堂大事云氏这个当家夫人插不上嘴,古道也不会告诉她,但在别的家族,当家主母的能耐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小觑的。 就像她的那位闺蜜——褚将军家的柳氏,之前因为褚将军本尊不在,一个陪房丫头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褚家老夫人又抱孙心切,那是各种使绊子的把柳氏闹的只喊头疼。 但现在呢,听说当初虽然真的生了个男胎,褚家老夫人也真给抬了妾位,可孩子却被留在了褚家老夫人身边教养,那小妾给分了个小院就没人再搭理。 这次褚将军回府后,虽然知道多了个儿子很是高兴,但还是日日宿在正房柳氏房里,连那小妾的院子都不曾踏入一步。 什么叫手段?这才叫手段。 不说远了,自家女儿的婚事被人记挂住了,云氏当然要提前做好一系列的工作。 甚至在这之前,云氏还得把三个儿子的婚事给操持完毕。 正正好,云氏思量着给三个儿子相看的时候,就让自家小儿好好接触一下那些所谓名门贵女。 不单单是让她结交些朋友,同样也要让她知道其他家族的宅院到底是什么样。 如果她的女儿必须在皇族中选一个,那么云氏就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轻易受到伤害。 “夫人。” 古伶舞正坐在湖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听到院门口缈儿的问安声微微抬了下眼皮。 从古道知道她受伤的缘由后,就直接下令把整个山水涧给严密的保护起来。 每天除了准时来请脉的大夫和按时送药的丫鬟,谁也不允许打扰古伶舞的清静。 此时的古伶舞还不知道她作为人,特别是作为一名女人的后半辈子规划已经被提上的议程,所以对于云氏的出现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舞儿,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云氏温柔的声音很快就出现了古伶舞的身边。 古伶舞状似被人从睡眠中叫醒般,懒懒的睁开眼睛,糯糯的喊了句:“娘。” “你这丫头啊,眼看着都快及笄了,还是这般孩子模样。” 云氏屏退身后跟着的嬷嬷和婢女,轻轻坐到了古伶舞脚边的躺椅处。 “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唉,你说你喜静,但也太静了,就那么一个丫头都被你天天支到院门口站着,难怪院子里进了蛇都没人注意到。” 云氏一边说一边把古伶舞扶起身坐好,还顺势帮她整理起那及膝的长发。 “娘找舞儿有什么事吗?” 古伶舞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碰触,但作为人她知道不和别人碰触是不可能的,特别那人还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不过云氏似乎也察觉到古伶舞的一些小癖好,在帮她头发轻轻理了一下后,就收回了手。 “娘是想着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多认识些和你同龄的大家小姐,这些年除了给你授课的那些大家,似乎你也就认识一个佩佩吧。”云氏爱怜的说到。 “书上不是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吗,我有佩佩一个知己就够了啊。”古伶舞天真的答到。 “人生得一知己确实足矣,但朋友有很多种,各种各样的我们都可以接触接触。”云氏耐着性子给古伶舞解释。 其实有时云氏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他们把古伶舞保护的太好了,让她对这个社会产生了很美好的错觉。 要知道,作为武将家的女儿,云氏当年所经历的和陪古道上战场所经历的,都不是那么美好的事。 也就是后来古道日渐发达后,又一次次的主动拒绝了外面的各种诱惑,他们古家才有了今日的这份安宁顺遂。 “娘当真是要带我出去?”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向云氏。 要知道这十三年来,最反对她出门的应该就是云氏了吧,每次她有点什么事云氏都一副母鸡护小鸡,瞬变战斗机的模样,古伶舞从来没想过云氏有一天主动要求带她出门。 “娘呢想给你三位哥哥相看相看,那将来可都是可能成为你嫂子的人,娘希望你也能喜欢。”云氏微笑着说出自己的目地。 相看?她? 古伶舞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给自家三个哥哥找老婆,这是好事,可为什么要她也去相看呢?又不是她和那些嫂子过日子? “你看啊,京中的姑娘呢,配得上你哥哥们的本来大有人在,但因为你哥哥们的年纪着实大了些,所以挑选范围就缩小了不少……” “娘,二哥都不到三十,怎么就年纪大了呢?”古伶舞不解的问到。 古伶舞记得古人不是讲究三十而立吗?那意思不是说三十岁后才成家立业? “就是马上三十了啊,唉,在别的家族指不定连孙子辈儿都快出来了,可你二哥当初跟着你爹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回来也不见带个媳妇,真是愁死人了。”云氏一想到古仲和古豹的年纪,顿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三十就出孙子辈儿了?这得几岁成婚啊?在现代貌似三十未婚的一大把吧?等等,古代貌似是很早就成婚来着,在等等,她貌似把现代和古代的某些习俗给弄混了呢。 如此算来的话—— “娘,这里女孩儿大多什么时候成婚啊?”古伶舞突然一脸震惊的问向云氏。 “你这丫头,娘还在操心你三个哥哥的事呢,你倒想到自己了。”云氏打趣了古伶舞一句,然后才一脸正色的说到: “本来娘呢没准备现在给你说这些,但既然你都问到了,娘就开始给你讲一些事。” 我去,这么耳熟的反派的台词,你到是快说啊!古伶舞捏了捏自己的裙摆,静等云氏开口。 “我们舞儿生的好,出生之时陛下就为你定下了婚事。” “谁?”古伶舞直接被云氏的这句话给震翻了。 “没有谁,只是给了一个范围。”云氏抬手摸了一下古伶舞的小脸,那消瘦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还有些发乌,小巧的嘴巴和鼻子趁的眼睛特别大。 “我们舞儿将来的夫婿啊,必是那皇族中人,不过我们舞儿不用担心,届时你爹和几位哥哥定会为你撑起一个强大的娘家,让哪怕皇族中人也不敢轻易欺负了去。” 我的个天啊! 古伶舞被云氏的一席话给震的下巴都快托不住了,难道下面让她投胎到这儿,又说什么尘缘未了就是这个? 不对啊,他们也在让她找修炼之道啊,难道修炼未成前是要她把人生所有的体验一遍? 或者是让她找出这姬氏的修炼之道,姬氏的修炼方法就是适合她的修炼之道? 不对啊,几年前那怨灵的事古伶舞还记忆犹新,这姬氏显然是走了邪道啊,而且已经被她一锅端了啊。 古伶舞的脑海中瞬间充斥出各种各样的可能,也许,假如…… “娘现在给你三个哥哥相看啊,也会好好挑选那些贵族家庭的实力,这样的话,我们舞儿背后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以后……” 刚回过神的古伶舞再一次被云氏的话给炸飞了思绪。 这是要拿她那三个哥哥的终身幸福来铺垫她这一生的康庄大道啊,别的家族不是都牺牲女儿保儿子吗,怎么到了他们家就完全反了呢? 古伶舞是一直知道自家老爹和兄长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便宜娘亲想的却是更多更远,甚至更狠。 “娘,娘。” 古伶舞急急的打断云氏仿佛已经完全深陷到她自己想法的话语。 “娘,我和哥哥们是从小看你和爹恩恩爱爱过日子的,我想哥哥们肯定也和我一样希望将来我们自己的小家也会像你们那般,您现在的这种打算,会不会对哥哥们不太好。” 云氏有些诧异的听完古伶舞的话,脸上不禁露出纠结的表情。 “是有失偏颇。”云氏最后点点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云氏还是知道的,她也不想弄到后面家宅不宁,可以想到自家女儿要陷入皇家那种乱摊子里,心里又十分不安。 “娘会好好考虑周全的法子,只是舞儿,你的后半辈子注定不安稳,不光是娘,你爹他们也会在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前为你做好打算。”云氏说着牵起古伶舞的手轻轻拍了拍——还是那纤细又骨骼分明的样子,甚至现在比之前还要冰上几分,唉! “娘,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感觉你今天的话说的很反常啊啊。”古伶舞任由云氏把她的手捂在她的手中。 有了体感的她其实还是挺喜欢这种暖暖的感觉的,毕竟她的身体真的太冷了,哪怕现在天气进入酷暑,她的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 “唉!”云氏想了想,叹口气才慢慢说到: “娘知道你主意大,也不瞒你,你爹快要升官了。” “这是好事啊。”古伶舞奇怪的看了眼云氏,像升官这种事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事吧。 “可陛下在给你爹说这事的时候提到了你。”云氏顿了顿才继续说到: “我和你爹预估了一下,你现在才十三,正常来说女孩儿十五及笄后就会开始说亲,也就是说顶多两年,陛下就会给你赐婚了,一旦你有了婚约在身,又是皇家中人,那么爹和娘就没法再保护你了。” 什么意思?十五岁就要嫁人了吗?她吗? 古伶舞顿时也不淡定了,现在的她充分体会到了云氏今天这火急火燎又神神叨叨的话语从何而来。 两年,她只有两年时间可以逍遥自在了,是这个意思吧? “娘,皇家中有和我年龄相仿的人吗?”古伶舞突然想到这点。 “有的。”云氏开始回想皇族中的那些皇子年纪。 “那无妻无妾无通房的有吗?”古伶舞不等云氏想到什么又再次问道。 “这个……无妻无妾也有,但通房……舞儿,你想以这个条件来应对陛下吗?”云氏好似明白了自家女儿的意思,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道: “陛下金口玉言,不可能会答应你的这个条件的,就算无妻无妾,但无通房这点——皇族中的皇子们在十三岁醒事后就会安排醒事宫女了,这是要记入宫册的。” 我去,这是什么鬼习俗。 古伶舞第一次有了在下面招个老鬼询问“古代风俗二三事”的打算。 “那就我嫁过去之后才能抬妾呢,我和对方商量商量,做名誉夫妻?”古伶舞再次问到。 “瞎说。” 这回云氏直接板起一张脸训斥出口。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们家的姑娘嫁出去也绝对不能受半点委屈,你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回去。 肯定是老四,一天不干正经事,竟给你灌输些什么不好的思想,不行,我这就让你爹去收拾他去,太不像话了。” “娘,娘。”古伶舞反手一把拉住云氏欲起身的动作。 “娘,女儿就是瞎想的,您别生气,也不关四哥的事,我就是看你和爹这么多年一直恩恩爱爱的,又想着佩姐姐家当初那番折腾,所以胡说的而已。”古伶舞快速为自己的话找来借口。 “娘,我的事先不急,咱们心里有底就行,这不还有两年时间吗,总会有办法的,你先把三位哥哥的大事给办了吧,我陪你,我全程都陪你相看可好,咱们一起给三个哥哥挑个他们会喜欢,对我将来也好的嫂子。” 古伶舞快速的转移着云氏的注意力。 “对,我这次是要先把你三个哥哥的事给解决掉再说。” 云氏被古伶舞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找女儿,只是没想到这话题莫名其妙就被带偏了,失策。 134 相亲宴(一) 当天夜里,云氏就把她今日和古伶舞说的那些话跟古道说了。 夫妻俩躺在床上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可行的办法。 他们都知道,古道接任太尉一事在沿海事了后就会正式下达圣旨,所以古道一直静静的等在家中,但其实私心里,他希望沿海之事能拖的更久一些。 “道哥,要不你找机会进宫再探探口风,如果只是让你接任太尉,咱就应下,大不了当几年咱们也退,但若还是牵扯到舞儿,我们就尽早打算。”云氏躺在床的外侧轻声说到。 “还能怎么打算?而且若不是有正事,皇宫岂能说进就进。这些年为了避嫌,我们家和后宫中人没有半点关系能牵扯上的,找不到理由啊。”古道重重的吐了口气。 云氏沉默了一会儿,眼前突然一亮,说到: “道哥,要不我以给儿子们相看媳妇为由办个宴席吧,我想我们家虽然没有和后宫牵扯上关系的人,别人家总是有的。” “这会不会太高调了?算了,你看着办吧,我担心要是我即将接任太尉的事被爆出去,怕被人拿来做文章……其实也行,人总不能太正直,出点错被人抓到点小辫子,别人也安心。” 古道想了想,云氏的办法有利有弊,但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云氏就下了帖子先邀请几年来唯一有交集的褚柳氏过府商议。 柳氏过来,褚佩当然也跟着过来了。 一早,古伶舞就窝到了黄角树下和烛九阴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修复体质的办法。 她实在受不了现在这种浑身软哒哒的状态,又重又难受不说,时不时胸口的钝痛也让古伶舞抓狂。 “你的毒你怎么都解不干净啊,真是难受死我了。”古伶舞不止一次的吐槽烛九阴能力不足。 “说了多少次了,毒我绝对给你清理干净的,但都说雁过留痕,你被毒液灼伤的內腑怎么也要时间恢复啊。”烛九阴的白眼几乎都快翻上天了。 “为什么会恢复那么久啊……好难受啊!”古伶舞有些无赖的在木榻上打滚。 “你不是知道这里有修炼之人吗,找他拿颗丹药,你这种小伤绝对一颗就好。”烛九阴淡淡的说到。 “你讲的都是废话,我这状态怎么去拿?”古伶舞随风晃了晃自己纤细的手臂。 最近这一阵折腾,她真的就剩皮包骨了。 想以前她看着那些骷髅架子也没觉得难看啊,可当自己变成骷髅架子包层皮时,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丑呢? “你这样……真的丑,看到你我都没胃口了。”烛九阴仿佛知道古伶舞的想法般,一口一个丑字,直直戳中古伶舞的心脏。 “你根本不用吃东西的,你要胃口做什么。”古伶舞气呼呼的爬起身趴到木榻上的小几上。 “想当初我也是天上地下出了名的美女,你竟然嫌我丑。”古伶舞端起一杯茶,印着里面的茶水看了看自己的倒影——好吧,真的有点丑,面无血色、两颊凹陷,完全一副随时要挂的样子,唉。 “切,那是因为那会儿就你一个女的吧。”烛九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古伶舞的五感何其灵敏,听到烛九阴的话她立刻抬头看向树梢,怪笑一声说到:“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啊?话说你当初出现时就说觉得我熟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品出我哪点熟悉没啊?” 烛九阴估计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滑动着身子就往湖里去。 “天气太热,我到湖里泡泡。” 又躲! 古伶舞气呼呼的从木榻上起来,站到湖边就开始脱鞋袜。 “想泡澡,让你跑本小姐的洗脚水。” “小姐,褚小姐来看您了。” 古伶舞刚在湖边坐了没多久,院外缈儿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把褚姐姐请进来。”古伶舞甩了甩自己泡湿的脚,赶紧站了起来。 “舞儿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一道活泼的声音很快就传入了古伶舞的耳朵。 “你怎么能在外面脱鞋呢,呀,还是湿的,你这身子那么弱,怎么经得起这番折腾。”褚佩惊呼着一路小跑来到古伶舞身边。 “你看看你的脸色,都快白成宣纸了,我这才多久没来,你就这般模样了。”褚佩像个老妈子似的叨叨起来。 “褚姐姐,我的亲姐姐,您老这么啰嗦,你家里人不嫌你烦吗?”古伶舞捂着自己受虐的耳朵俏皮的说到。 “谁嫌弃我,哼,现在我爹回来了,谁敢说我半句不是我让我爹教育他。”褚佩骄傲的扬了扬她那圆圆的下巴。 “这次褚叔叔回来对你好了?”古伶舞领着褚佩坐到木榻上,而一旁的缈儿早就非常有眼力价的去给古伶舞打来了热水泡脚。 “嗯,我爹这次回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开了窍,对我们三姐妹都好得不得了,哪怕家里多了个小子,也对我们好得不得了。”褚佩是个藏不住话的性格,很快就把最近她家发生的那些事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话说褚赫宁和古道一起在沿海五年,估计是一起经历了太多离奇事件吧,对于他是否有子这点竟是看淡了不少,再加上天天受古道这个女儿奴的熏陶,这次回来后对褚家的嫡出三姐妹那是真看重了不少。 但古伶舞听着褚佩说的那些“好得不得了”和她的待遇相比,那还是不在一个档次。 但褚佩毕竟被家里轻视了多年,又因为某些原因时常受惊吓,所以褚赫宁这次回来稍微对她关心了几句,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开花了般美妙。 “对了,褚姐姐怎么今天想着来看我了,也没先下个帖子?”古伶舞在褚佩表述完自己的美好生活后不由问到。 “什么啊,这次可是你们家给我们家下的帖子呢。”褚佩说着小心看了看周围,发现确实没人后才说到。 “我娘收到你娘给的帖子,让她来帮忙办宴会,说是要给你三个哥哥选亲了。”褚佩说着捂着嘴巴呵呵笑了半晌,才突然傲娇的继续说到: “现在天气那么热,我本来也是不爱出门的,但一想到你这院子最是凉快,我也就跟来了。” 我娘这动作真够快的啊! 古伶舞在心里不由为云氏的行动力点个赞——昨天刚说的事,今天就开始动作,而且还一来就是大动作,这是要搞事情啊! “我这哪儿凉快了,我怎么没发现。”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古伶舞还是笑呵呵的回了褚佩一句。 “你这院子,我一直觉得阴冷阴冷的,不过这夏天嘛倒是合适的紧。”褚佩看着古伶舞那被热水泡红的小脚,忙提醒到: “快把鞋袜穿起来吧,不然真该着凉了。” 古伶舞点点头,都不用自己动手,一旁的缈儿就立刻开始给她穿鞋袜。 而此时,古伶舞想到的却是她那三位哥哥,不知道他们在知道娘今天的所作所为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估计第一时间是都凑到她这院子里来吧。 不得不说,古伶舞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当古仲三兄弟知道云氏在做的事后,当天晚上三人就想往山水涧跑,可惜,还没走到山水涧就被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暗卫给拦了下来。 “少爷,老爷说了不可打扰小姐休息。” 古仲三人看了看那拦住自己的暗卫,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古家军中精挑细选又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他们和对方动手的胜率如何,单是对方站在他们老爹那一头这一点,就让三兄弟没有反驳的余地。 于是剩下的几天,古伶舞一直没有等到三个哥哥来找她,而云氏那边的动作却是非常迅猛的安排好了一切。 “舞儿啊,今晚的宴会你也露个脸,娘不让你多待,但娘得让人知道我们古家还有你这位大小姐。” 这天的午休过后,云氏领着一众婆子婢女的来到了古伶舞的绣楼。 古伶舞看着那些婢女们手里捧着的新衣服和各种首饰,只觉得眼睛都被晃的精疼。 “娘,是哥哥们相亲,有必要把我也弄得这么浓重吗?”古伶舞苦笑着看着那一溜儿黄灿灿的颜色,就连那套新衣服似乎都泛着金光。 “不好看吗?我和你柳姨在首饰铺看着可都是最抢手的款式。”云氏说着就拿起一个巴掌宽的黄金镯子往古伶舞手上挂。 可惜,古伶舞实在太瘦了,那镯子挂到她手上直接就掉了下来。 “唉,我可怜的舞儿啊。”云氏牵起古伶舞堪称瘦弱的手,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 “娘,我好着呢,这两天胃口都好多了,胸口也不痛了,相信很快就会养成褚姐姐那样了。”古伶舞语带讨好的说到。 “嗯,娘一定把你养成佩儿那样。”云氏因为古伶舞的话顿时高兴了不少,其实主要是因为有了褚佩这个参照物,让云氏一下就有了目标。 “那个,娘,其实有褚姐姐一半就够了,太胖了女儿自己也接受不了。”古伶舞见云氏竟然还真的应下了,顿时改口。 褚佩这个丫头,怎么说呢,个性有些自卑,还有点自闭,以前虽被轻视,但怎么说也是褚家嫡系小姐,吃穿不愁之下,吃就成了她唯一缓解情绪的发泄口。 长年下来,那体型可想而知,也就这长大点了稍微瘦出了点线条,但按照古伶舞的眼光,那还是胖啊。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这幅骨瘦如柴的样子,但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褚佩那般怎么看都和胖字脱不了干系的样子。 “行了,你倒还嫌弃人家佩儿了,你知道佩儿现在被多少人家盯上了吗?”云氏笑着横了一眼古伶舞,顺手又拿过那套金丝勾花的新衣服。 “听说这是最流行的襦裙,好像还是从你四哥那什么馆给流传出来的,颜色有些淡雅了,娘就想着用金丝给勾了边角,怎么样。” 古伶舞看着云氏展开在自己眼前的那套襦裙,顿时只觉一阵无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太乱来了。 古伶舞暗暗摇头——她顿时觉得婀娜馆那帮子五朝十代聚集到一起的孤魂们是不是真的闲过头了。 “娘,您去安排宴会的事吧,我保证晚宴开始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过去,不仅不丢你的脸,还绝对把面子给你和哥哥们撑足了,好不好。” 古伶舞抓住云氏的手臂摇了摇,这是她唯一会的撒娇的方式。 “你自己可以吗?”云氏看了看古伶舞,又看了看一旁一直安安静静的缈儿。 “放心,我可以。”古伶舞肯定的点点头。 “行吧,那娘就真的要去忙其他了,这晚上的菜谱还没检查呢。”云氏示意婢女们把东西都放下,才领着一众人离开。 “我的个天啊,这么多东西,要戴身上我估计腿都迈不开了。”古伶舞看了看那一摞摞的黄金。 “现在的人怎么对黄金那么热衷呢,玉器不好吗?绢花不好吗?绸带不好吗?啧啧啧啧!”古伶舞再一次撇了撇嘴。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的已经开始有马车开始往古家这镇国将军府驶来。 而因为今晚这场宴会,古家久闭的大门也终于对外开放了一回。 当古伶舞收拾妥当走到前院来时,就看到她母亲身边已经围坐了不少的妇人,而在那些妇人身边,都带着一名或者两名年轻、且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女。 啧啧啧啧,这些小女孩儿有没有十八岁啊,完全都未成年好不好。 古伶舞想到自家三个哥哥,大的二十九,小的也二十有六,要是配上个这么小的小姑娘——这该算是辣手摧花还是一支梨树压海棠? “舞儿来了,过来。” 云氏在看到古伶舞出现的瞬间,立刻向她招了招手。 今晚的古伶舞是真的有认真打扮的。 因为她实在太瘦了,所以她没敢在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只是修了修眉毛,微微染了一下口脂,让自己看上去健康一些。 而发型,就是非常简单的金鱼头,配上两条长长的绸带,看着去活泼又不失温婉。 衣服她当然也没有穿云氏准备那套,而是穿了一套古虢之前给她定制的交领汉服,配上细细的腰带再加上一件宽松的薄纱罩衣,倒是把古伶舞那单薄的身体趁的有了几两肉。 “娘,舞儿给您请安,问各位夫人安。” 古伶舞十分有礼的向着云氏和周围的人都行了礼。 “不敢不敢,古小姐折煞我们了。” 立刻,周围那些围坐在一起的夫人就纷纷回了礼。 古伶舞顿时还没怎么明白,但随即想到云氏所坐的位置后,立刻就知道了周围那些人话里的意思。 135 相亲宴(二) 启国的等级讲究是很严谨的。 古伶舞后知后觉的发现云氏一直是独自一人坐在主位时才明白,现在这个厅中所有夫人的等级估计都没有古家高。 她刚才那么一番问礼,把那些等级低的夫人们着实给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古伶舞年幼,古伶舞以小辈儿的身份问礼也还是能说的过去,而且云氏对古伶舞的那番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大大方方的把她向大家介绍了一番,倒是显出了古伶舞的知书达理,古家的教导有方。 “各位夫人,这宴习还有一阵才开始,这帮小姑娘留在这里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也无聊的紧,不若就由我家舞儿带路,让她们到园子里逛逛?”云氏在古伶舞到了后没几分钟就意有所指的说到。 我带?古伶舞脸上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没想明白云氏这个提议有什么意义。 她一个未成年小姑娘带着一群成年女娃娃逛园子,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而且,其实从一踏入这个大厅开始,古伶舞就一直在强忍着周围五花八门的奇葩造型和奇奇怪怪的各种味道。 她虽然不知道婀娜馆的那帮子老鬼到底弄了些什么流行趋势出来,但在一个朝代,不,就是这一个大厅中,古伶舞就看到了好几个朝代才能慢慢演化出来的穿着打扮。 其实朝代混乱也就算了,古代的衣物,除了唐朝外其他朝代都还算能搭上边,不会太露,现场这里也没有穿那种齐胸装的,估计她们自己也接受不了。 但你穿一个朝代的服饰你总要配一款合适的发型和妆容啊。 这穿的五花八门却通通配个白妆(此时官妆),有的家庭估计为了显摆家底或者别的原因吧,把那头发也不知道是怎么梳理的,弄的像快大饼似的竖在头上,然后在那上面插满各种金光闪闪的物件。 古伶舞看到这种装扮只想大喊:闪瞎眼啊,闪瞎眼。 不过不管古伶舞怎么想,云氏这一开口,周围那些夫人当然是一百二十个赞成,于是古伶舞只能挂着僵硬的笑脸在缈儿的搀扶下带上此时厅中的七八个小姑娘往院中走去。 不得不说,古伶舞虽然不明白云氏这一顿操作到底有何深意,但别的小姑娘明白啊。 七八个小姑娘里,之前古伶舞说的那个发型似大饼,好似要把整个家当都插头上的小姑娘就挤啊挤的很快走到古伶舞身侧。 “舞儿妹妹,今天古府主办的宴会你怎么没画白妆呢?等下要是有别的贵人看到了,会说你的。”那小姑娘走在古伶舞身侧,虽没有越距的和古伶舞平行,但那说话的声音和态度就有点闹人寻味了。 “小姐未及笄,可以不讲究那些。” 一旁的缈儿不用古伶舞说话,就先替她开了口。 “你这丫头不懂,古家乃权贵人家,一言一行都受人瞩目,舞儿妹妹的一举一动可不能马虎。”那姑娘振振有词的冲缈儿说教一番,然后又亲切对古伶舞说到。 “舞儿妹妹年纪小,要不姐姐帮你打扮打扮吧。” 哟,这是找着机会想要拉近关系呢还是有什么图谋呢?古伶舞心里想着,却是面上露出一种羞涩的笑容到: “舞儿不喜欢在脸上涂涂画画。”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打扮的,姐姐可有不少时下最流行的首饰,可以帮你好好梳妆一番。”那姑娘说这句话时,显然压低了一些声音。 呀,原始是来送礼的!古伶舞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只是这送礼的方法是不是太直接了点,让古伶舞有些招架不住呢。 “我带你们到凉亭坐会吧,在那正好可以看到满池的荷花和锦鲤,是我最喜欢的一处景致。”古伶舞没有应下对方的话语,而是把这些小姑娘们往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荷花池引。 话说今晚云氏办的这个宴会就叫赏荷宴,毕竟古家为武将世家,唯一有点诗情画意的地方也就是那有荷花池的院子了。 当然,后来古道为古伶舞重新建造的山水涧不算,那山水涧中的所有东西都是古道依着古伶舞的喜好规划建造的。 那似把整个家当都挂在头上的小姑娘见古伶舞没有应承自己也不气垒,反倒有些傲气的看了看身后那些虽然没有做声,但明显眼带嘲讽的其他小姐一眼,又追到了古伶舞身边。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古伶舞抽空给了缈儿一个眼色。 “这是礼部尚书骆家的嫡出三姑娘,和宫里的湘夫人是一家的。”缈儿小声的在古伶舞耳边介绍。 骆家?古伶舞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当初他们几兄妹第一次出门的情景。 当初她娘给古靖相看的可不就是这骆家的大姑娘吗,只是人家后来进宫了,而且还一路顺风顺水的荣升到了夫人。 只是这骆家在宫中都已经有那么大的助力了,怎么还想着和他们古家搭关系呢? 对了,有骆湘这么大个暗线在宫中,骆家的人对于自家老爹要接任太尉一事肯定是知道的,那么现在这骆家三小姐的一番作为倒是说的过去。 只是,这么多年,骆家怎么还是个尚书呢?骆湘貌似多年前就给陛下生了个儿子吧,算来应该五岁了,怎么没给骆家升升官职呢? “叫什么?”古伶舞又小声问了句。 “骆娇。”缈儿轻声答到。 古伶舞闻言用余光看了看那满头插足黄金的骆娇,这样子和当年的骆湘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果然一个前妻之女一个继室之女,这待遇就是不同。 “小五。” 一道清爽的男声远远传来,那是古仲正领着一帮子公子哥在那荷花池对岸逗留。 “二哥。”古伶舞望向对岸——她们这一行贵女们都还没走到凉亭里。 古仲和周围的那些公子哥打了声招呼,快速走到古伶舞身边摸了摸她的金鱼头,温柔的说到: “终于看到我们小五了,二哥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不错,气色好多了。”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古仲,面色红润气血充足,之前脸上凹陷的地方已经长出了肉,看着已经恢复完毕。 一身合体的银灰长袍,腰间一条银色襄亮片的腰带,本就长得不俗,今晚明显打扮过的样子更是—— 古伶舞听着从她身后传来的隐隐声响就知道,古仲这一亮相那绝对是把人家小姑娘迷的不要不要的。 “娘让我带这些姐姐们逛园子呢,你去招呼你自己的同伴吧。”古伶舞扶了扶自己的发型。 她这头发绑的并不紧,她也不喜欢那种头皮被抓紧的感觉,就怕被古仲一拍给拍塌了。 “小五。” 这时,古仲还没应话,又一张和古仲一模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刚回到家的古豹,他虽然有着和古仲一模一样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古仲身上有一种军痞的味道,而古豹则要更加内敛沉稳,也许这就是两个人这些年工作的环境让他们培养出的不同感觉。 “三哥。” 古伶舞笑盈盈的看着古豹,刚回家的他还穿着一身黑色便服,虽没想古仲那般刻意打扮,但也足够引起古伶舞身后那些小姑娘的抽气声。 毕竟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高大帅气,还同样的露出温柔笑容,是个人都把持不住吧。 “爹娘终于让你出来了,身体好点了吗?”古豹蹲到古伶舞面前和她平视,他从小就知道,只有和自家小妹平视时她才会真正露出点微笑。 “好多了,娘还让我带这些姐姐出来逛园子呢?” 和古仲不同,古豹听了这话后倒是主动的向古伶舞身后那些小姑娘点了点头,也是这么点不同,瞬间就让众小姐觉得古豹比古仲更加有礼貌。 “哟,都知道小五在这儿就跑来集合呢,也不叫我。” 古虢摇着他的那把一年四季都不放手的逍遥扇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晃了出来。 和古仲、古豹不同,古虢这个算是引导着启天城时尚潮流的婀娜馆馆主穿得那叫一个鲜嫩。 白色长衫配上粉红色渐变色的罩衣,不仅没让古虢显的娘气,还把他明明二十有六的年纪称的年轻不少。 再加上他还在头上配了紧贴发型的黄金饰品——要知道,启国男人的头上除了头巾就是簪子,这另外搭配饰品的,古虢这绝对是独一份了。 “四哥。” 古伶舞冲古虢捂嘴一笑,古虢这打扮若是放下现代,那妥妥就是spy了,这种撕漫型美男,古伶舞估计—— 哎呀,古伶舞突然就想通了云氏让她带着这些小姑娘逛园子的用意。 就是为了让她这三位哥哥先在小姑娘面前露脸嘛,毕竟她在哪儿,她这三位哥哥就像扫描过雷达般,总能准确的找到她。 只是——古伶舞看着自家三位单从外表来看绝对能迷倒一大片少女的哥哥们。 咚! “小姐!” 古家四兄妹转头看着后方那突来的慌乱,原来是不知哪家的小姑娘竟然晕了过去。 “缈儿,快去叫大夫,再派人去通知娘。” 看吧,她刚还在担心的事立刻就发生了。 古伶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小五,到三哥身边来,这不知道是染了什么病的,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古伶舞的话音刚落,正想上前查看就被古豹给拉到身后。 古伶舞保证,古豹那话不说其他,最靠近她的那位骆娇绝对是听到了,这不免让古伶舞有些尴尬。 可谁知那骆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一点尴尬的表现都没有,还貌似很赞同古豹的话般微微点了点头,往古家四兄妹的方向更靠近了一些。 古伶舞表示她算是领教到什么叫厚脸皮,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些话了。 她站在古豹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到: “三哥,这是在我家呢,而且我看那小姐姐估计是被你们三个给迷晕的,这样不管可不行。” “瞎说什么,怎么就被我们迷晕了,别人的事咱不能乱认,就算这里是我们家,你不已经安排缈儿去通知人了,放心吧,就在这儿等着。”古虢在一旁小声的冲古伶舞嘀咕。 古伶舞撇撇嘴,很是鄙夷的看了眼古虢,那眼神分明就说着——就是你把人家迷晕的,瞧你那花里胡哨的样儿。 很快,之前本就在湖对岸因为守礼而没有过来的公子哥们因为这边的骚乱而纷纷赶了过来,云氏等一众夫人在接到缈儿的通知后也急急的到了这里。 “出了什么事了?” 云氏看到院子里少男少女们竟然一下围在了一起,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娘,天气太热,这个姐姐可能中暑了。” 古伶舞看了眼云氏身后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比她之前带着那些小姑娘离开时明显又多了不少,看来是家中又来了不少客人啊。 这三个哥哥一起相亲,果然是引起了启天城的动荡呢。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一名婢女领着一名老大夫匆匆从院口进来,那是这段时间一直为古伶舞调养身体的老大夫,因为这事古道刻意拨了个院子让他住在了府中。 “面色绯红,脉搏迅猛,疑似中暑的迹象。” 老大夫也不愧在权贵家庭坡爬打滚这些年,对于这种少女春心激动过度的情形显然了然于心,哪怕他没听到之前古伶舞说的话也说出了同样的结论。 “烦各位贵人都散散,给这位小姐多点空间。” 那位晕倒的小姑娘家人在听了老大夫的话,明显松了口气,而云氏则赶紧招呼婢女们去帮忙把小姑娘扶到附近空置的厢房。 “这男男女女的怎么走到一个院子了?” 安排完那位晕倒的小姑娘,云氏看着周围众多年轻少女不由皱了皱眉头,又在看到古虢那身打扮后,直接低声训斥到: “这是什么打扮,一点都不稳重。” 被自家老娘这么一念,古虢下意识往古伶舞身边躲了躲。 “娘,我本来带着众位兄弟在对面逛园子来着,看着小五了才过来打了声招呼,没想到那位小姐突然中暑,大家这才凑到了一起。”古仲连连向云氏解释。 “今天这是在我们自家办宴会,可不能出什么乱子,知道吗?”云氏听了古仲的解释,心里才算安心了点。 还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一名家丁匆匆跑了过来说的: “夫人,将军让准备开宴了,前边逸王和九公主、十六公主也来了,让您赶紧去招呼。” 逸王?九公主?十六公主? 本来还有些乱糟糟的众人在听到家丁的禀报后,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怎么宫里的人也来了?她虽然想和宫中通上光系,但今天这种事她可刻意的避开了宫里的人啊! 还有那逸王什么时候从沿海回来的? 她这给自家儿子们办相亲宴,宫里却派了两位公主来,这又是想做什么呢? 云氏想着这些,抬眼看了看自家四个子女,然后扬起礼貌的笑容对众人说到:“各位,这前院准备开宴了,不若我们都过去吧,也不能让逸王和公主们久等是不是。” 众人闻言连连道是,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前院赶去。 136 相亲宴(三) 古伶舞在缈儿的搀扶下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而周围众人却是快速从她身边略过——估计是都想着在逸王面前去露脸吧,毕竟逸王是可以时常代理朝政的人。 但古伶舞想的却是,她若慢慢过去,正好错过大家的跪拜礼——她可没有动不动向别人下跪的习惯。 果然,古伶舞计算的很准,当她磨磨蹭蹭来到宴会场时,身着一身蓝紫色长袍的姬文逸正对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喊“起”字。 然后古伶舞给缈儿使了个眼色,从众人背后小心翼翼的绕到了云氏身边站好。 因为逸王和公主的参加,本应坐主位的古道和云氏直接坐到了二排,后面的人再依次往后推,不过好在云氏有预算多的席位,整个场面倒也没显慌乱。 而正在为自己躲过跪拜礼而暗暗自喜的古伶舞没有注意到,其实从她一踏入这大厅开始,某人的眼睛就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这就是古将军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 看着实在太瘦弱了,感觉好似风大点都会被吹跑般。 姬文逸坐在上位看着古伶舞那小小的脸庞和消瘦的身板,不禁在心里叹口气。 但随即他想到来这里之前皇兄对他说的那些话—— 今日早些时辰—— 姬文逸是昨晚夜深时才回来的,因为实在太晚便直接回了他的亲王府。 沿海一事在那据说叫什么水母的妖物被无尘等人联手击杀后,终于是落下帷幕。 而因为担心在别处还会有妖物作祟,所以无尘等人兵分几路分开行动,姬文逸则因为需要回报沿海一事和回来与姬建明商议后续安排便独自回了启天城。 今天一早,姬文逸算着早朝结束后才进宫找自己皇兄商谈。 两兄弟一起用过午膳后,姬建明就把话题扯到了古家的事情上。 云氏给家里三个儿子相看正妻之事虽然没有往宫中递帖子,但也绝对没有藏着掖着。 毕竟镇国将军府娶儿媳妇这种事是很正大光明的。 而且因为古道这一生都只有云氏一个正妻,所以在外的口碑也非常好,甚至有不少人都暗传古家有一条终身只能娶一位正妻的家规。 这可让不少名门贵女都希望将来能嫁入古家,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无数少女的梦想。 但姬建明想的和其他人不同,在他看来,古道和古家那几兄弟都是忠义耿直之人,这种人说好拿捏也好拿捏,但泛起倔来也让人头疼。 要说古家这帮人有什么软肋的话,那古伶舞这个小丫头就绝对是重中之重。 据姬建明收到的情报,古家所有人都把古伶舞当自己眼珠子在疼爱,那绝对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可这古伶舞偏偏又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招大夫不说,长年累月的药就没停过,这样的人如果姬建明都不好好利用,那枉废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 只是,他的那些儿子们,年纪合适的早就有了妻妾,其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吧,也不定会安心娶个病秧子。 就算娶回去了,有了古家这种岳家,谁知道会不会让他们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呢。 而且古家那条不知真假的家规姬建明也是有所耳闻。 基于这种种理由,姬建明对于古伶舞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还真的是纠结了许久。 特别是这几天,他知道古道在给他家的几个儿子相看正妻之后,姬建明对古家的事就更上心了。 所以当姬文逸今日入宫说起沿海之事,而且言词间表达出古道的信任和好感后,姬建明便把他对古家古伶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那古家丫头的身体真的很差?” 姬文逸因为没有见过古伶舞,所以没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启国的所有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朕都是需要了解的,这古家丫头嘛身体是真真不好,出生到现在十三年了吧,就没人见她出过门,偶尔出门迎接古爱卿出征回府也是掐着时间点被人扶着出来的,前前后后不会超过一炷香时间。 而且不少人见过古府的家丁急急出门找大夫,古府周围的药铺几乎都被他们光顾过。”姬建明斟酌着慢慢说到。 启国所有事都了解吗? 姬文逸闻言却是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皇兄,然后微微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看来他刚才为古道说的一番好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自家皇兄对古家的忌惮已经根深蒂固到了一种有些偏执的状态。 为什么会那么忌惮古家呢?他从和古道相处这段下来,虽然时间短,也足够让姬文逸对古道整个人有了一定了解。 “对了,十三,你也马上成年了,你对你未来的王妃没什么想法吗?”姬建明没在意姬文逸的想法,反倒突然把话题就扯到了他身上。 “我?皇兄看着给安排吧,我的事皇兄最是清楚,文不成武不就的,在启国有你罩着,在那边一直是师傅师兄们帮衬着,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已经很好了。”姬文逸有些滑头的说到。 “又胡说,我启国堂堂十三王爷,谁还敢说你什么不是吗。”姬建明看着姬文逸这种好似赖皮的态度,不由假意训斥到。 “皇兄你是知道我的,这些年你虽然时不时让我代理朝政,但那些人心里到底怎么想谁说的清呢,我只求我这一生能像父皇给我取的字般,无忧就好。”姬文逸继续保持着他的态度。 “放心,有皇兄在一天,一定让你无忧。”姬建明面色一柔,那样子不像是面对兄弟,倒像是在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对了,今晚古府的宴会,你把小九和小十六带去露个脸吧,虽然知道古家不会让他们家的儿子当驸马,但可以让她们和那古家的丫头结交结交。”姬建明最后说到。 回忆至此,姬建明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两位公主侄女儿,这两个丫头从进来后就牢牢的端着自己的公主架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愣是一点小女孩儿该有的天真都看不到。 就这样的性格,让她们去和古家那瘦弱的丫头结交,估计有点难了。 云氏坐在古道身边,古伶舞就坐在了云氏身边,再过去才依次是古家三兄弟,单从这座位的顺序上就可以看出古伶舞在古道夫妇心里的地位。 但此时的云氏心里却是忐忑的紧,她摸不准皇家派公主来参加她这相亲宴是何用意。 想问问身边的古道吧,现在的场合又不便她开口,可如果她不摸清楚这皇家的来意,她相信今晚来到宴会的众家贵女们也不敢出来表现。 这真真是来搅局的啊! 云氏想着这些,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古道。 其实古道心里也在看到逸王出现在这晚宴上后想了很多很多,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决定,无论皇家想要做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今晚为三个儿子相看媳妇的目地。 皇家这两位公主他是绝对不敢高攀的,也不可能去高攀,他得按照他们夫妻俩之前商议的那般,找个对女儿将来有帮助,自家儿子又喜欢的媳妇才行。 “逸王,可以开席了。” 古道对着上方的姬文逸拱了拱手。 “将军请安排,我今天是客,就是来凑热闹蹭饭的,顺便带两位侄女出来和京中贵女们交流交流,她们俩被憋在皇宫憋坏了,皇兄想着让她们多和同龄人接触接触。”姬文逸很是圆滑的说到。 “逸王说笑了,那老夫可就宣布传菜了,其间我这四子还安排了助兴的节目,大家边吃边聊边看。”古道有些怪异的看了眼姬文逸,这还是第一次他听到姬文逸以这种口气说出这么多话。 想想两人之前接触的情况,他还一直觉得这逸王是个性子淡漠的人,没想到今晚的姬文逸却给他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一面。 给一直候在一旁的管家阮大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一溜儿的婢女端着托盘开始给众人上菜。 不得不说这宴会办的很大众,除开上方的主位,就是左右两排长几,一张或两张长几坐的是一家人,之前云氏会预留位置就是因为拿不准她送帖子的人家到底来几人。 而这宴会中间颇大的一块空地正好就用来充当表演的场地。 在开始上菜的同时,一溜儿穿着白色长袍,脸上带着白色空白面具的舞者就涌了上来。 “呀,是默,婀娜馆最近新推出的舞蹈。” 不少贵族小姐和公子哥瞬间就被那些舞者给吸引住了。 “对了,那婀娜馆不就是古四公子开的吗,这要是成了他的妻,以后到婀娜馆得多方便啊。” 顿时,一些细碎的言语开始在宴席间传出,也因为如此,让本来因为逸王和公主的出现而略显严肃的宴会一下就活络了起来。 “小五,这是你喜欢的白糕,快吃点。” “小五,先喝点汤。” “小五,要多吃肉,不能挑食。” 姬文逸坐在上位,表面是看着歌舞表演,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古道一家的动作。 那五双筷子都往一个碗里夹菜的场景,实在让他吃惊的紧。 虽然一直听说古家全员宠女,但他没想到竟然是宠到了这种地步。 被这样溺爱长大的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脾性呢?皇族中人谁要是娶到了她,到底是会带去古家的势力还是招来祸端呢? 宴席过半,云氏当然不会忘记她今晚的主要目地是什么,于是提议各家贵女出来露露才气。 这种相亲宴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目地是什么,只是碍于突然出现的两位皇家公主而不得不选择避让。 可众人发现在云氏提出这个建议后,那两位皇家公主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便有胆子稍微大点的姑娘开始出来冒了头。 这有一就有二,当整个宴会终于布上正轨,古伶舞才轻声给云氏告退回了山水涧。 话说这种给她哥哥们相看媳妇的宴会,她根本就看不懂,为了给云氏撑面子她都破例在那待那么久了,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而且这夏季炎热,这启国没风扇没空调的,从有了肉身有了体感后,古伶舞最不喜欢的就是身上有汗的感觉。 可哪怕她体质再虚,手脚再冰凉,在这种盛夏季节,众多烛火的烘烤下,她的身上还是出了不少的汗。 “缈儿,快去备水,我得好好泡泡澡。” 古伶舞一回到山水涧,就先来到那人工湖边享受着湖中散发出来的阵阵凉意。 “是,不过小姐,你别在这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缈儿一直没想通为什么这山水涧的人工湖最近一直凉悠悠的,但好在这盛夏时节也倒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是在退去为古伶舞备水之前,缈儿仍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去吧去吧,你家小姐我最是不会伤害自己。”古伶舞快速的冲缈儿摆手。 直到确定缈儿走到了绣楼后方,古伶舞直接快速把自己的罩衣一脱,腰带一取,就连头发也披散开来后,才趴到这人工湖边一块颇为光洁的大石块上冲水里招手。 “烛九阴,烛九阴,快起来让我摸摸。” 随着古伶舞的召唤,一颗水淋淋的人头像个水鬼般从那人工湖中冒了半颗脑袋出来,眨眼间就出现了古伶舞的手的位置。 “哎呀妈呀,真是太热了,还点那么多烛火。” 随着烛九阴的靠拢,一股凉气直直从古伶舞的手心传入身体。 “还是你好啊,掌控四季,想让自己过夏天就是夏天,想让自己过冬天就冬天。”古伶舞羡慕的说到。 “噗噗噗噗!”回答古伶舞的是一连串的泡泡——烛九阴泡在人工湖中,鼻子以下的部位根本没有冒出水面。 “你说我当鬼时为什么会想要有肉体呢,还练了那么久,现在有了肉体才深深体会到身为魂体是多么的舒畅,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古伶舞撇撇嘴说到。 “噗噗噗噗!”还是一连串的泡泡算是烛九阴对古伶舞的回答。 不过古伶舞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和烛九阴探讨这种问题,只是在等着缈儿给她备洗澡水。 可也许是此时的感觉太惬意,或者是今晚真的累了,古伶舞一个人念叨着,很快就觉得开始犯困。 也因为如此,她没有发现,在以往烛九阴最喜欢待的那颗黄角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蓝紫色的身影。 137 古怪 古府的宴会在继续进行着,姬文逸敏感的发现,周围来了少说也有十数家的权贵家庭,有文官有武将,但到现在为止真正有上场的都是一些官阶靠下的家族。 现场那些家族官阶靠上的人家,虽然来了,但都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是因为他的出现吧,怕引起不好的猜忌吧。 不过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现在再做些掩耳盗铃的举动真的有必要吗。 “恭房在何处?”姬文逸招来一名古府的家丁低声询问。 “在后面,小的为逸王带路。”那家丁立刻恭敬的说到。 “不用了。”姬文逸摆摆手,径自从自己的位置上离开。 姬文逸的位置在上位,他有半点动作都会引人注目,看到他突然离席,古道立刻给之前被问话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当得知对方是去恭房后,古道默了默便也没在深究。 而姬文逸呢,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恭房,只是觉得那宴会在开场的几只舞蹈后着实开始烦闷,才找个借口出来换换空气而已。 这镇国将军府姬文逸虽没有来过,但从今天在他皇兄口中不难听出,这古府中应该是有眼线的。 这种心照不宣的秘密,姬文逸相信古道自己也明白。 缓缓走在古府中,姬文逸发现这诺大的镇国将军府除了刚才办宴会的院子,好似还真没什么好看的景致。 朴实、干净、整洁,这是姬文逸此时能想出来的对这里最多的形容词。 咦?这里竟然有禁制,谁人会在将军府中设禁制? 姬文逸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只是当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处小院外。 而让姬文逸感到诧异的,是这小院竟然有不该在这世俗界有的禁制。 是古家四公子的院子吗? 姬文逸看着那给他熟悉感觉的禁制,这和婀娜馆的那种奇怪阵法何其相似,姬文逸立刻猜测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没有硬闯,姬文逸明白他今晚到古府的目地并不是查探其他,只是单纯来参加宴会。 可遇到这种不该存在于此的禁制,姬文逸当然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于是他顺着这小院的围墙缓缓渡步,然后发现,这小院竟是连接着古府的外墙。 应该是古家四公子的院子了。 姬文逸确定到——毕竟在启国任何家族的小姐们都不会住在靠外墙的院落,这也是对官家小姐的一种保护。 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姬文逸一个轻身就上了墙——他这一手行云流水的动作,于之前姬文逸表现出来的文不成武不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当他上了院墙后,离他不远处的一颗巨型黄角树立刻就吸引了姬文逸的注意。 好地方!姬文逸没有犹豫的脚下一个轻点,身形直接就出现了黄角树的某个树杈之上。 死人? 姬文逸往院中一看,只一眼就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趴在院中的人工湖旁边,那衣衫披散,长发散乱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个尸体。 水中是什么? 姬文逸都还没得及仔细观察那具“尸体”,就看到之前平静的湖面竟是快速的冒起了一串诡异的气泡。 这古府,或者说着古家四公子怎会如此古怪? 姬文逸静静的躲在树杈之间没敢动作。 “小姐,小姐。” 一道侍女的呼喊声吸引了姬文逸的注意。 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人从不远处的两层阁楼后走了出来,在楼口张望一番后,快速往那湖边趴着的“尸体”跑了过去。 小姐?古家不是只有一位——就在姬文逸还没来及想到什么,就见他之前以为是尸体的身影竟然动了。 古伶舞在缈儿的呼喊声中微微抬头,立刻反应过来她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了。 听着湖中烛九阴那吐泡泡的声音,古伶舞微微皱了一下眉才爬起身坐好。 “小姐,您怎么又在外面睡着了,您这样身子怎么才能养好啊。”缈儿急急的来到古伶舞身边扶起她。 “快,热水已经备好了,咱们进去泡澡吧。” 点点头,古伶舞不置一词的被缈儿扶进了绣楼。 直到把自己泡到了浴桶后,古伶舞才状似不经意的把目光扫向那未关严实的窗户。 是谁?怎么会又有人来监视她? 古伶舞对自己如今的状态实在气闷不已——她竟连基本的探查做起来都十分费力。 而在树上躲避的姬文逸在发现这院子竟然是古家小姐的住所后,找了个空挡就急急的退了出去。 他没想到这和婀娜馆同样怪异的院子会是女孩子的住所,虽然他是真对这院子感到好奇,但也绝不会去偷窥一个女孩子。 快速回到宴会上,姬文逸一脸常态的观看了后续所有表演,直到整个宴会结束,在和古道夫妇道别后,姬文逸连两位公主都没有亲自送回宫就急急回了自己的亲王府。 “王爷。” 姬文逸回到自己的院落,立刻有一名侍卫打扮的人从暗处跳了出来。 “事情如何?” 姬文逸推开自己房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都查清了,以后会严密注意。” 那侍卫拱手说到。 “其他呢?” “换的差不多了。” “很好,一切照旧吧,对了,让人打水本王要沐浴,这身衣服拿去烧了吧。”姬文逸看了看自己穿的这身长袍。 虽无任何污迹,但从那黄角树上下来后,姬文逸总觉得自己似乎沾染了什么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 “是。”侍卫拱手行礼后退下… 月华高挂,姬文逸又是忙到很晚才入睡。 睡梦中,他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地。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虽然他其实很少做梦,但每次做梦,姬文逸都能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处于梦中。 可这次不同,姬文逸发现他第一次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他看着周围优美宁静的环境,仿佛鼻间真的能闻到那种属于草木和自然的清香。 这是,镜头突然直转,他发现自己莫名就出现了一个瀑布口,汹涌奔腾的河水从他脚下一泻而下。 在往下看,在这瀑布下方的一块巨石上竟是躺着一名白衣女子。 她的头发很长,披散在白色衣裙上仿佛是给她自己盖了一床黑色的真丝被单。 瀑布奔腾时带起的风吹过她恬静的睡颜,让本来满脑子疑惑的姬文逸都不由放松了下来。 突然,一个浑身赤裸的孩童一脸嬉笑的从旁边的树林串了出来。 他的怀里抱了很多姬文逸不认识的果子,从他直直往那白衣女子奔去的方向,姬文逸知道两人肯定是认识的。 果然,那孩童还没靠近那女子,那白衣女子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回来了?这是你今天找到了食物?”那女子微笑的看着那孩童。 只见那孩童献宝似的把那些果子送到女子面前,孩童没有说话,但那女子却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般摇了摇头,说到: “跟你说过我不用吃东西的,你自己吃吧。” 那孩童仍是没吭声,却在听完女子的话后乖乖把果子往自己嘴里送去。 这是什么? 姬文逸猛的睁开眼睛。 满头的大汗仿佛做了个噩梦般,脑袋里还好似有重锤在敲打般的疼。 他回想自己的梦境,很温馨啊,为什么他现在会是这种状态? 还有那个白衣女子,现在回想起来,她出现的那个场景和他昨晚看到的古家小姐的样子是那么的相似。 呵! 轻笑一声,姬文逸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没想到这么快一夜就过去了。 他今天要上朝,正式在朝堂上呈交关于沿海一事和启国境内可能出现异常现象的奏折。 看来他醒来的时间还是很对啊。 古家—— 古伶舞难得起个大早,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后,就晃晃悠悠的来到黄角树下的木榻上叫出烛九阴。 “你现在见天的把自己装成只水鬼般躲在湖里,昨晚有人进来你也不叫我是什么意思?”古伶舞不悦的看着盘到她旁边的烛九阴。 “我叫了,你自己睡着了,还怪我咯。”烛九阴瞥了撇嘴。 “你在水里冒几个泡就叫做叫我了?”古伶舞瞪大了那双本就圆咚咚的眼睛。 “我当时在水里,动静太大会有水纹。”烛九阴傲娇的说到。 “吹,你继续吹。”古伶舞白了烛九阴一眼。 她从上次的事后就一直觉得,不光地府那帮子老鬼,就连这烛九阴都知道很多她不知道,或者说她想不起来的事。 这种被所有人都蒙蔽的感觉实在让她讨厌的紧。 现在的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有能力使不出来还天天抗着副要死不活的肉身,这种种的种种都让古伶舞讨厌讨厌非常讨厌。 “昨晚那人是谁你总该知道吧。”最后,古伶舞只能退一步问些别的。 “那人用人类的标准衡量——很强。”这点,烛九阴倒是没什么隐瞒很直率的说了出来。 “然后呢?”古伶舞等了半天发现烛九阴竟然就此闭嘴后,直接气到想一个茶杯扔他头上去。 “他还有着超出人类的敏锐度,我本来在树上下了点东西的,但我今早想追踪的时候发现标记没了。”烛九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古伶舞捏了捏自己干瘦的拳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咬牙说到: “你在莫名其妙的卖什么萌!” “啊,这就是卖萌吗?”烛九阴却是再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才一边爬回黄角树一边说到: “我今早仰望晨曦时发现,沿海之地怨气剧增,有不少喜欢这样眨眼睛的小家伙都被杀掉了哦,你说他们被杀掉前为什么会卖萌呢。” 古伶舞闻言顿时死死盯住烛九阴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那冷漠的笑意让古伶舞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人会那样眨眼并不是只有卖萌,当太过吃惊或者发生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时也会。 沿海的事在逸王回来后应该告一段落了啊,这是又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古伶舞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古道应该上朝去了,就算古道今天没去上朝古伶舞相信她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消息来。 “缈儿,去把我四哥找来。” 古伶舞根本不用大声说话,她的声音就直接传到了缈儿的耳朵里。 对于这点,古伶舞庆幸自己当初在缈儿向她效忠时做的手脚,至少这种时候不用太耗费她的力气。 很快的,古虢就兴冲冲来到了山水涧。 要知道,至从古道回来后,他们几兄弟通往山水涧的路上就仿佛被设了卡点般,古道根本不让他们几兄弟来打扰小妹的修养。 今天难得小妹主动邀他过来,这让本来还在睡懒觉的古虢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五,想四哥了吧。” 古虢摇着他那把万年逍遥扇坐到了古伶舞身边。 从知道烛九阴离开后,古虢终于是大着胆子坐到了黄角树下那木榻上。 这没有了烛九阴这个“阴影”的存在,古虢觉得整个山水涧的景致都更美上了几分。 “找人去探探沿海那边。” 古伶舞没和古虢绕弯子,直接就说出了找他的意图。 “怎么了?那边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那逸王昨晚都来我们家了。”古虢奇怪的问到。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怪。” 古伶舞本来想说是烛九阴的提醒,但看古虢如此放松的状态,古伶舞想想还是改了口。 “行,我晚上到馆里就让他们去打听。”古家宠妹的标准向来是无下限的,古伶舞现在都开了口,古虢当时是不问缘由的去照办。 “不,最好现在就去打探。”古伶舞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转而说到: “四哥,要不你去祠堂把李杰哥哥他们唤醒吧,没有他们在你们身边保护着我总觉得不安全。” “这么严重吗?是要出什么大事?”古虢被古伶舞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 李杰等人在古家祠堂修炼一事是他们都知道的,现在古伶舞竟是一开口就要把他们给招出来,这让古虢顿时觉得事情可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四哥不信我吗?”古伶舞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情况。 但在烛九阴给她提了醒后,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忍不住担心有事会牵扯到他们古家身上,现在的她一点能力都使不出来,要是出了什么事…… 138 出事了 古虢的动作是很快的。 按照古伶舞教授的方法,古虢先到婀娜馆去找了安琪和南希,然后等他回到家里时,就发现古家院子里已经多了很多古家英魂在游荡。 当古虢再往山水涧赶去时,半道上就碰到了走出来的古伶舞。 “你怎么出来了?”古虢快步迎向古伶舞。 “有事你让缈儿来叫我就行,四哥肯定给你办妥。” “没事,我也需要走动走动,锻炼一下。”古伶舞淡淡的说着。 “而且我已经让杰哥哥带人去查探了,只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而且担心真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若传到爹耳朵里,怕他难受。” “小五,你到底收到了什么消息了,我从来没见你这般担忧过外面的事。”古虢担心的看着古伶舞。 她是在担忧外面的事吗?古伶舞不确定。 但有一点她知道,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些被她认可的人外,她确实不关注其他任何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人当久了,七情六欲都沾染上了一些,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相比,真的是要婆妈很多。 “四哥,我现在没法保护你们了,只能做些未雨绸缪的事。”古伶舞微微笑了笑。 “家里不需要你保护,真当爹和哥哥们是吃素的。”古虢摸了摸古伶舞的头,和她一起并肩走在了一起。 “家里人都希望我们小五能快快活活,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结果没想到最后却是你在背后偷偷保护着我们。 每次四哥看到你受伤的模样,真是又难过又自责。 这次你说你修为被废,我和二哥、三哥在私下其实是有些高兴的。 我们并不是说嫉妒什么,就是觉得这样至少你的安全性应该会更高些,我们几位哥哥虽然不才,但论保护你,绝对不会含糊。 哪怕是遇到那些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我们也可以……” “四哥,不会的。”古伶舞停下脚步看向喋喋不休的古虢。 “人有人路,妖有妖道,各界有各界的规定,如果坏了规矩,就像这次沿海的事,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不用出手就会有专门对付他们的人出面,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就不会出事。” 但真的是这样吗?古伶舞和古虢心中都知道,很多事并不是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到爹的书房吧,娘现在应该在大厅和人商量事,我带了一些犀香回来,先点到爹书房中,等李参将他们探查回来,正好用上。”古虢提议。 古伶舞点点头,在岔路口转了个弯,两兄妹便直接往古道夫妻的院子走去。 另一头,古道拿着刚才在朝上接到的接任太尉的圣旨,在一众官员的恭贺声中缓缓上了自家的马车。 昨晚在看到姬文逸出现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点,只是没想到陛下的动作会那么快。 姬文逸早上在朝会上刚呈上了启国境内可能出现妖物的奏折,陛下在话末就颁布了这道升迁圣旨。 不过好在陛下并没有在朝堂上提起自己女儿的婚事,这倒让古道暂时安心了不少。 “古将,不,太尉大人。” 古道的马车刚有动作,一道声音就从马车外传入了古道的耳朵。 “逸王殿下。” 古道叫停马车正准备下去,就被姬文逸阻止了动作。 “恭喜太尉大人了,今日升了官职,昨晚想来夫人也为古家哥哥们相看好了亲事,这是多喜临门啊。”姬文逸诚恳的说到。 “是老夫谢逸王美言了。这沿海一事老夫什么都没做就占了这么大个功绩,实在有些汗颜。” 是的,今天姬建明给古道加官进爵的理由说的就是古道在沿海一带做出了非凡功绩,在出现妖物后又应对得当等等等等。 古道当时听着都觉得心里焼的慌,太虚假了,可那些话从天子口中说出,古道就是在心虚也只能硬着头皮应着。 “太尉大人虽是凡人之躯,但那颗勇者的心却足以震慑一切邪物。”姬文逸仍是保持着那翩翩公子的微笑。 “天色不早了,太尉大人还要赶着回去,那本王就不多打扰大人了。” “逸王殿下慢走。”古道有些迟疑的和姬文逸道别。 到最后眼睁睁看着姬文逸倒回皇宫时,古道都没想明白刚才姬文逸莫名拦下他讲一堆废话有什么意图。 “皇兄。” 姬文逸一来到御书房就看到姬建明貌似心情颇好的在那写写画画,书桌旁堆砌的几摞奏折都没有去看。 “怎么样?” 姬建明头也不抬的问向进门的姬文逸。 “确实如皇兄所说,古将军晋升太尉后并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以臣弟看来,似乎还有些烦恼。” 姬文逸想着刚才和古道一番客套的对话,估计到现在古道都还懵着吧,不知道他刚才一番作为是什么意思。 “古家是有心的,可惜这种有心的家族太少了。” 姬建明似乎画完了什么般,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收了笔。 姬文逸没有搭腔,他知道他的这位皇兄肯定还有话有说。 果然,姬建明不过顿了一分钟,又继续说到: “所以他家那些子女的婚事,绝对不能让某些人有可趁之机啊,朕不想这么好的部下最后载到了一些莫须有的关系上。” 姬文逸仍是没有接话,他知道他只需要在等着上方的人给出最后的指令就好。 从回来的这些年,姬文逸也逐渐了发现他这位皇兄那种貌似很讲理,其实任何事都要掌控在他手里的习性。 “十三,排除古家那几位小辈儿,放眼咱们启国,就是你的婚事最让为兄操心了。” “臣弟说过,皇兄看着安排一个就是。都说长兄如父,皇兄于公于私都肯定不会亏待我。” 再次被提到成亲这个话题,而且仍是在说起古家的事后被提起,姬文逸的心里突然就明白了几分姬建明的意思。 只是——姬建明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两幅画面,一副是一张消瘦的小脸,一副是在昏暗的月光下,人工湖旁那仿若尸体的白色身影。 “那,你看看这个。” 姬建明突然向姬文逸抛出了一个橙黄的卷轴。 姬文逸状若楞了一下后,才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那快落地的卷轴。 打开一看,那是一道赐婚圣旨。 在排除一系列很官方的赞美之词后,姬文逸在被赐婚对象的地方看到了两个名字——他自己和古家五小姐古伶舞。 虽然刚才姬文逸已经有了这方面的预想,但当真的看到这道还未发出的圣旨时,脑海中还是空了那么一下。 微微皱眉的他感觉到了那来自上方的视线后,有些尴尬的开口到: “皇兄,这……会不会差辈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姬建明爽朗的笑声在御书房中响了起来。 古道回到府中的时候,就看到云氏正和好几个打扮的相当花哨的妇人在正厅商量着什么。 看了看手里的圣旨,他最后还是选择绕过正厅从旁边回到自己的院子。 谁想他刚进院子,就看到了等在他书房中的三个子女——古仲、古虢和古伶舞。 “舞儿怎么出来了?这么热的天还走那么远的路,身体好些了吗?”古道一脸慈父笑的来到书房中。 “爹,我的院子和你们院子隔的并不远。”古伶舞干笑着捂了一下嘴巴,随即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橙黄卷轴。 “爹,你这是又要出征?” 古伶舞的话顿时引起了古仲和古虢的注意。 “哪儿出事了?” 古仲急急的问到。 “不是,爹以后啊,轻易不会出征了。”古道一脸高兴扬了扬手里的圣旨,说到:“咱们家更上一层楼,爹爹荣升太尉一职,以后就坐镇京都了。” “坐镇京都?” 三兄妹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惊了一遭。 虽然其实古伶舞对太尉或者将军一职到底有什么区别不太懂,甚至于她对整个官场体系都不懂,但听到荣升二字她也明白这是好事。 而古仲和古虢因为一直不知道古道会升迁一事,现在知道后那更是高兴万分。 “前面听娘提过一句,没想到上面的动作这么快。”古伶舞开心的说到。 “小五,你之前就知道这事?”古虢好奇的看向古伶舞。 “前几天娘说过,接着她就忙着给你们相看姑娘的事,估计就忘记告诉你们了。”古伶舞想到现在还在正厅和媒人商议事情的云氏,不由调侃的看向自己两位兄长。 “现在爹升官了,也不知道娘给你们相看姑娘时会不会更挑剔。” “那倒无所谓,京中贵女基本都一个样儿,只是爹这一升职,要想门当户对又年龄合适的——估计不好找。” “难怪娘这几天火急火燎的,原来早就知道爹要升职了,怕我们家门槛高了人家不愿意嫁呢。” 古虢和古仲说笑着,仿佛两人说的都不是自己的婚事。 “确实,都说高娶媳低嫁女,你们几个年岁又大,要找合适的姑娘还真不好找啊。”古道把那圣旨随手一放,也加入了三个儿女的对话中。 “对了,你们怎么都到爹这书房来了。”古道突然问到。 “还有,这什么味儿?你们在我这儿焚香了?不知道爹娘都不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呃~ 古道的话瞬间让古家三兄妹安静了下来。 古虢看了看古伶舞,他们现在还没等到李杰的消息,不知道现在给古道讲一些莫须有的猜测会怎么样,特别是两人知道古道刚升职后。 而古仲,他现在还在休假期,本来就是闲着无聊去找古虢,然后在知道古虢和小五在古道书房后才来的,就更加没法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爹,这是犀香,点了之后可以不用抹那个水就能看到李参将他们了。”古仲想了想,先解释了一下这满屋的香气。 “怎么,你们谁去打扰他们了?不是说让他们好好修炼吗?”古道在明白了这香气的作用后,顿时不赞同的看向两个儿子。 “爹,是我让四哥去叫醒他们的。”古伶舞想了想,还是准备把事情和古道说清楚。 “爹,沿海那边可能出事了,我们不方便去查探,而且就算去了动作也慢,所以我才让四哥去找杰哥哥他们帮忙的。” “出事了?”古道脸色一变。 “今早在朝会上,逸王还说沿海的事都解决了啊,怎么又出事了呢?”古道顿时就急了。 “我离开那会儿本就没剩下多少人了,而且伤患还多,要是又来个什么妖物,那他们……” 他要去上报吗?但现在消息还没确认,他如何去上报。 不过就算消息确认了,他去上报合适吗? 要是被追问他消息的来源,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古道忍不住开始纠结的在书房中来回渡步。 “爹,等杰哥哥回来再说吧,他去过那边,动作很快的。”古伶舞看着古道的样子忍不住劝解到。 “嗯。”古道应了一声,却是忍不住站到房门口开始往外张望。 日头已经偏近中午,眼看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古家众人还是没有等到李杰的出现。 而因为沾染上了犀香,古道倒是看到了他这院子里时不时仿佛在巡逻的古家英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出来的英魂们似乎比之前他看到的那几次要凝实许多。 “将军。” 李杰仿若是一股黑烟般突然在书房中重组现身,但许是他一番赶路被太阳照射的太久,那魂体竟有些发虚。 “这么快?” 古伶舞顿时有些奇怪李杰的速度。 “小姐,我等还未到沿海就碰到……碰到了一个鬼。” 李杰好似有些为难般看向了古伶舞和古道。 “谁?” 古伶舞察觉到了李杰口气的不对。 “他穿的是沿海那批海军的衣服。” 李杰的手在一片黑雾中摸出了一个纯白的玉瓶,轻抖间一道几乎是透明的魂体从里面飘了出来。 “小……重?” “樊……樊大哥? 古道和古仲同时惊呼出声。 呜呜呜…呜呜呜…… 一道阴冷的声音顿时在整个书房中响起,那声音中不仅满是悲切,还瞬间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舞儿,快,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们听不懂。”古道急急的问向古伶舞。 古伶舞看着意外出现的樊重的魂体,心惊之余开口到: “他应该死了不久,还被伤了魂体,所以发音有些问题,先让他跟着杰哥哥他们修养一下吧,有什么我们迟点再问。” 死……死了? 古道蹒跚着走到一旁的座位坐好,整个书房中顿时都沉侵在一股浓浓的悲凉当中。 139 恶灵 从中午看到樊重受损的魂体开始,古道的情绪就很低落,连午膳都没吃多少就回了房间。 本来还在忙着三个儿子婚事的云氏看出他的不对劲,询问了古家三兄妹却没有得到个答复,便温顺的跟着古道回了房。 三兄妹这次再聚到山水涧时,谁的脸上都摆不出平时轻松惬意的笑容。 “小五,要不我先去祠堂那边看看情况吧。”古仲闷闷的说到。 樊重于他,可谓忘年之交,因为两人拜过把子,明明算是叔叔辈儿的樊重生生在古道面前矮了个辈分不说,还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至从古靖去世后,樊重在古仲心中几乎是替代了古靖的位置,还因为古道平时很忙,古仲对樊重的感情还带有几分父辈敬重。 就是这么一个亦父亦兄的人,突然就没了,古仲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现在去也没用,他的魂体太弱了,现在的日光于他而言就是致命的,你要是把他叫出来反而会让他更受伤。”古伶舞直接阻止了古仲的想法。 “那多久才能去?”古虢也在一旁急急的问到。 “他的魂体能在人间留置七天,因为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死的,所以我也说不准,不过现在他有古家英魂照顾着,要是有什么事他们肯定会来通知我。”古伶舞淡淡说到。 其实古伶舞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她虽然和樊重并不熟悉,但当初在沿海一事发生期间,通过烛九阴的鳞片古伶舞也知道樊重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没想到这么快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亡魂。 虽说人生无常,但古伶舞觉得好像从她到了这以后,这种大规模的死亡现象总是时常发生在她的身边。 是因为她的某些作为牵扯到了她周围那些人本来的命数吗?还是那些人的命数本就如此而她恰巧遇到了呢? “为什么只有七天,七天之后呢?”古仲有些急切的问到。 “有种说法叫头七,就是说人死之后的七日是他最后在人界逗留的日子,这七日他的魂体会从刚脱离肉体的虚弱到慢慢凝实,当第七日来临时会达到一个比较强壮的状态,然后在那天他可以做完他身前最后想做的事,而七日时限一过,地府就会派出鬼差来拘魂,把他带到地府。” 古伶舞耐着性子向古仲和古虢第一次比较详细的解释了人死后的一些常识。 “地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古虢忍不住轻声问到。 他相信,在整个古家,或者说整个启国,他应该是接触鬼魂除小五外最多的人了吧。 这些年他见过的和婀娜馆中养着的那些鬼魂,要是说出来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 “地府——是个中转站,就是个驿站之类的存在吧,我给你们说过轮回的,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古伶舞呼出一口气,才又继续说到: “地府、魂体,是超出神魔、妖族、人族的特殊存在,其他界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插手,同样,其他界也不会随意踏入地府的地方,除非他死了。” “那为什么我那还有那么多……”古虢想通一些关键后,再次问到。 “人生太苦,总有那么一些不愿意再受这份苦楚的人。”说到地府那些不肯投胎的亡魂,古伶舞不禁苦笑了一下。 “不说这个了,那些东西离你们都太遥远了,知道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那你……”古虢看向古伶舞。 “我?我也是走了一次轮回路的,你们现在只要知道我是你们的小妹不就好了。”古伶舞知道古虢话里的意思。 其实古伶舞一直在等着古虢问她这类问题,毕竟整个古家要说谁对她的事知道的最多,就属古虢了。 可惜现在的古伶舞已经不想去解释那些了,古家这些人对她的好也让她渐渐的真心的融入到了这个家庭,其余那些事何必说出来徒生烦恼呢。 “嗯,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妹。” 古虢想到这些年古伶舞在背后为这个家的付出,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伤人。 “我们不要再想那些了,小五先去午睡吧,你的身子都还没养好,爹那儿我和二哥——”古虢看了看一旁古仲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能改口到: “爹和二哥我会照看着的,你放心吧。” 古伶舞也看到了古仲的模样,轻轻点头。 就在古家正愁云密布的时候,姬文逸在他的亲王府里也正思考着他在皇兄那看到的那道圣旨。 娶吗?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娶。 可一想到古家那个都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姬文逸只觉头疼。 也许是从小经历的太多,稍微醒事后又被送到界中那种清心寡欲的地方修炼,姬文逸在女色一事上可谓淡薄的有些…… 但现在成婚一事已经摆到了眼前,姬文逸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管。 “付强。”姬文逸招来门外的侍卫长。 “主子。”付强快速来到姬文逸身前。 “去帮我好好查查那古家小姐。”姬文逸直接说到。 “是。”付强应声离去。 看着屋外刺眼的阳光,姬文逸最后也不得不叹口气——就这样吧,就当帮皇兄分忧吧,娶个丫头回来养着而已,他堂堂一个亲王还是养的起的。 夜,如期降临。 刚洗漱完毕的古伶舞正要上床休息,就听到门外李杰的声音急急响起。 “小姐,出事了。” “进来。”古伶舞直接反身应到。 几乎是在她话音出口的瞬间,李杰的身影就出现了房间中。 “小姐,今天带回来的那个魂体在变化,好像要变怨灵了。”李杰急促的说到。 “什么,怎么会?”古伶舞顿时一惊。 樊重是个军人,还是个将军,就算身上因果重也不可能变怨灵,而且以中午古伶舞看到樊重的那种状态,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魂力变怨灵。 “你先过去看着,我这就去找人。”古伶舞不敢耽误快速安排到。 樊重本就是古道和古仲的一块心病,要是再出了什么岔子,古伶舞可以想象父子俩会是个什么状态。 “小姐,外面有人在监视。”李杰听了古伶舞的话却是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出声提醒。 有人?又有人?究竟是哪个神经病吃饱了撑的没事总来找她茬儿。 “安排几个兄弟陪他玩玩。”古伶舞第一次主动说出了这种话。 李杰领命消失,古伶舞等了几分钟,才匆匆的从房间跑了出去。 她本想一个人去处理这事,但她知道她要是有什么动作,古道那边立刻就会收到消息,还不如她主动去找他说清楚始末比较好。 快速来到古道和云氏的院子,看着院子里通亮的烛火,古伶舞稳了稳心神才对院外守着的侍卫说到: “去叫一下我爹,说我找他。” “是。” 院外守门的侍卫本来一看到古伶舞就想行礼来着,但古伶舞那急匆匆的样子,他都没得及开口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古道接到传话出来的时候,看着古伶舞那本就惨白的小脸在月色下更加苍白吓人,心里顿时就疼了起来。 “舞儿怎么了?” 古道还没说话,紧跟在他身后的云氏就急急问出了声。 “爹,娘,我……做噩梦了,想爹爹陪。” 我去,好烂的借口。 古伶舞话一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智商直线下降为零。 “这么大个姑娘了,哪能让爹爹陪,来,娘陪你,今晚就跟娘一起睡好不好。”云氏温柔的上前拥住古伶舞。 “没事,我陪舞儿时间少,你这几天忙仲儿他们的婚事也累了,我把她送回去,看着她睡了再回来。”古道看出古伶舞找他肯定有别的事,便给云氏使了个眼色。 云氏闻言,只能微微点头——就像姬文逸想的那样,古道和云氏对于府中的人究竟是个底细心里是有谱的,在有外人在时,夫妻俩都不用任何沟通就能默契的应对下来。 “出了什么事吗?” 父女俩一路慢慢往山水涧走,待到一处暂时无人之境时,古道立刻小心的问到。 “刚才杰哥哥来说他今天带回来的那只鬼出事了,用他的话讲要变成怨灵了。”古伶舞赶紧转述了李杰的消息。 “什么是怨灵?”古道皱眉。 “就是人在活着的时候或者死之前遭受了他认为很不公平的待遇而心生怨气,这种怨气在他死后仍郁结于心,然后导致他的灵魂产生了变异——就是变了一只害人的鬼,坏的鬼。” 古伶舞非常蹩脚的解释了怨灵这个名词,毕竟她还真没有给那些鬼魂的由来做过任何书面的分析讲解。 好吧,古道表示他其实也没听到古伶舞讲的是什么,但变成了害人的鬼,坏的鬼这句,他还是明白了。 樊重一生为国,家中更是启国老牌的武将世家,不说他从没犯过任何过错吧,但绝对不会生前那么豪爽的一个人死后就变成坏的。 “心生怨气,郁结于心,他最后的这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古道心中顿时翻涌出各种情绪。 “舞儿,你在家待着,爹爹过去一趟。”古道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爹,你去也没用,你……你去找四哥,让他带上剃刀跟你一起去。”古伶舞眼看劝不住古道,但现在的她又没法帮上忙,正着急就突然想到了婀娜馆的那帮子闲鬼。 那可都是老鬼了,剃刀还是个恶鬼,收拾一个刚开始变异的樊重应该不是问题。 “剃刀?行,我这就去,只是……算了,我小心些应该可以,舞儿你自己回院子可以吗?”古道心里盘算着怎么掩人耳目的在大半夜去自家祠堂。 “我没事,爹也别担心被人发现,你身边有很多英魂帮忙,他们不会让人看到你的。”古伶舞一眼看穿了古道的担忧。 “好,你自己注意点,咱们府里……”第一次,古道对古伶舞说出了一些古府中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的事。 “爹放心,我懂。”古伶舞打断古道。 “我的舞儿最聪明,爹知道。”古道欣慰的拍了拍古伶舞的头便急急离开。 看着古道如风般离开的身影,古伶舞在担心的同时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头——她是不是装孩子装过了,最近总有人拍她的头?! 古道的动作很快,毕竟功夫底子扎实,先到婀娜馆找到古虢把事情一说,两人一鬼就急急的往古家祠堂赶。 期间古道还小心翼翼的闻了闻自己身上在古虢办公的房间染上的那种异香——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他能直接看到鬼魂吧;原来他家老四天天在和鬼魂打交道呢。 一边走,古道不禁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外是不是真的太忽略家里的事了,几个儿女为了家里那些事也偷偷做了不少吧。 古家祠堂,因为地处偏远所以今晚突然闹腾起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古道两人一鬼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满院子身穿铠甲的古家英魂重重包围着一个浑身黑气凛然的鬼魂。 那鬼魂满脸鲜血,披头散发不说,身上穿的那套铠甲也是破破烂烂。 而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纯黑的眼白配上一双红彤彤的眼仁,让人看着就不禁头皮发麻。 “小重。”古道痛心的看着樊重此时的模样。 “别过去,他现在意识不清,会伤了你。”说话的是被古虢叫来帮忙剃刀。 剃刀作为一名现代人,留着一个贴头皮的寸头,个子颇高却消瘦的紧。 身上穿的是一身现代版的黑色唐装,脚下一双同样黑色的布鞋——那就是他下葬时的打扮。 “这位大师,能救救他吗?”在古道的认知中,剃刀应该就是舞儿找来帮忙的人,不,鬼。 “舞儿说他这是要变怨灵了,我不知道怨灵到底是什么,但他生前是个好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自己肯定不会愿意变成那样的。”古道急急的说到。 “怨灵?那位说的?”剃刀不屑的看了眼古道。 “是我说的。”这时,李杰来到了古道等人身边。 “将军,对不起,是我等没有照看好樊将军。”李杰冲着古道就跪了下去。 “不,不关你们的事,是小重自己,他死前肯定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到现在这个时候都郁结于心。”古道想扶起李杰,却发现他的手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郁结于心倒是郁结于心了,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剃刀慢慢渡步到樊重身边。 剃刀的靠近并没有引起樊重的任何反应,现在的他还处在变异初期,整个魂体非常不稳定,而且因为意识没有苏醒,他现在还没法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就那么僵直在那一动不动。 “他不是要变成怨灵。”剃刀仿佛闻到了什么人间美味般,忍不住凑近鼻子在樊重身边仔细的闻了闻。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古虢了解剃刀的性子,他现在的样子表示他正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他在变恶鬼。”剃刀笑着,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和鬼都心惊担颤的答案。 140 海军的覆灭 “恶……鬼?” 古虢的声音止不住的有些颤抖起来。 他知道什么是恶鬼,譬如剃刀,他就是个恶鬼。 他多年来一直在地府受刑,如果不是因为婀娜馆需要他这样的鬼才,他都不知道被关到什么时候。 小五说过,七日后就会有鬼差来拘樊重的魂,如果他变成了恶鬼被带下去,是不是也会像剃刀那样被关在地府受刑呢? “有转圜的余地吗?” 古虢小心翼翼的问到。 “为什么要转圜,他变成恶鬼也不过是个小恶鬼,届时你们控制不住我可以啊,这种补品,我可很久没有吃到了。” 剃刀说着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绝不可如此。” 古道在一旁大喝一声。 周围的古家英魂顿时就抬起自己的武器纷纷指向了剃刀,那样子充分表明了他们和古道的立场。 呵呵呵呵呵~~ 剃刀完全不在意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阴冷的笑了起来。 “剃刀,你要是真那么做了小五会生气的。” 还是古虢,虽然他一直没弄清自家妹妹在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和婀娜馆那些鬼魂打交道这就些年,对于他们对古伶舞的忌惮还是非常了解的。 果然,古虢一把古伶舞的名字抬出来,剃刀那阴冷的笑容直接就僵在了脸上,甚至最后不得不安分的退回古虢身边。 “你们去通知大人吧,就说这鬼是在变恶鬼,不是变冤魂,问问看她是什么意思。”剃刀不耐的说到。 “末将去吧。”李杰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先别,这么晚了舞儿该休息了。”古道赶紧制止了李杰的动作。 他也看出来了,自家小五虽然没有在这里,但她才是真正能控制这些鬼魂的关键。 “那你们先看着他吧,他这个样子挺多算是个恶灵,离恶鬼还有段距离,等他真正变成恶鬼后,不用我出手大人也会……不过这种小菜,估计大人也看不上眼。”剃刀不屑的说了几句。 “明天。各位兄弟先看住小重,既然他现在动不了,明天我就带舞儿过来看看他。”古道想了想,现在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这种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还是让舞儿这个比他们都专业的人士来解决吧。 这时的古道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于古伶舞会那么多与鬼魂相关的事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于他都懒得去探究为什么古伶舞会这些,还有这些鬼魂为什么都怕她。 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一夜的时间就这么快速的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古伶舞在被通知到全家都要去古家祠堂祭祖,告知祖宗们古道加官进爵一事时,她就明白这是古道的安排。 “你给我等着,见天儿在这装,小心哪天一个旱天雷劈死你丫的。” 出山水涧前,古伶舞忍不住冲黄角树上的烛九阴恨恨的啐了一句——因为昨晚她这院子进人来监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给她警示,真是气死她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体一直没好,如果不是那锁魂链一直在吸取她魂体的能量,如果不是…… 啊,憋屈,自古伶舞有记忆以来,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是她最憋屈的日子。 启天城中,古家所有人正大光明且浩浩荡荡的组成了一个车队往古家祠堂前进,一路上听到消息的百姓们都纷纷避让,但时不时的议论声还是让古伶舞知道古道荣升太尉一事已经全城皆知了。 “八卦的力量果然无所不在,昨天爹才升官,今天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了。”古伶舞和古道夫妇坐在一个马车上,不由打趣的说了句。 “傻丫头,昨天你爹下朝后,陛下就张贴了你爹晋升的皇榜,当然全启国都知道了,不过远一些的地区可能要晚点,毕竟皇榜发遍全国还需要些时日。”云氏笑着给古伶舞解释。 呃……原来是这样吗? 古伶舞表示自己的智商果然受到了毒素的影响,最近都不怎么在线啊。 “舞儿,祠堂的事爹和你娘商量过了,虽然有祖制女子不得入内祠堂,但到时你娘帮你打掩护,你在你几位兄长的掩护下跟着进去。”古道小声的说到。 “嗯,爹娘放心。” 古伶舞乖巧的应下,心里却在想着:女子不能进吗?她以前不是进过吗? “上次是因为你还小,你爹又疼你,所以才顶着那些族人的压力带你进去的,但你现在大了,今天这事咱们做的大张旗鼓的,那些族人肯定不会轻易妥协。”云氏似是看穿了古伶舞的想法,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到: “当初你爹娶娘时,也偷偷带着娘进去过,说是要让你爷爷看看他娶的媳妇,娘当初的心高气傲就是被你爹这些举动给磨没了的。” 呦呦呦,这恩爱秀的,死人都不放过了! 古伶舞看着云氏这马上五十的人了,眉眼间竟然还能洋溢出小女儿才有的娇媚,不禁觉得古道两夫妻那真真是真爱无疑了。 “娘给你说这些,就是想到你将来在自己的事上也要好好斟酌,虽然你的可挑选对象有限,但咱们也要在矮子林里挑个高的,不能委屈自己,知道吗?” 云氏这几日除了忙活古家三兄弟的事外,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之前古伶舞说过的那些话。 什么名义夫妻这种事在云氏看来,那绝对不能发生在自家女儿身上。 无论自家女儿有多特殊,那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一定会尽她所能把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嗯。”古伶舞对于云氏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觉得很突兀,但一想她最近忙活的都是这类事也就释然了。 “到了,来,我下去再接你们。” 很快,古家一行人已经到了古家祠堂外。 此时那里已经站满了古家族人,这些人都是在古道发达之后从古家村里陆陆续续来投奔的,现在就被安排在启天城外属于古家的庄子上。 众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古道便领着所有人进到了祠堂之中。 一番上香叩头等等常规操作后,古道趁着众人都跪拜在地时,给古仲三人使了个眼色,便让他们先把古伶舞带到了内祠堂里。 古伶舞进到内祠堂就看到了被古家英魂包围住的樊重。 此时的樊重魂体已经凝实了很多,除了像昨晚李杰去汇报时说的在往恶鬼转变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现在的日光竟然伤不了他了,他这进步也太快了。”古伶舞抬头看了看太空的太阳。 现在可是盛夏季节,哪怕不是午时这阳光也晒的人够呛,但不过一个晚上樊重就能在日光下保持住魂体,这不得不让古伶舞惊讶。 “小五,樊大哥他怎么样?”古仲担忧的问到。 “没事,我帮他一把。”古伶舞想了想。 虽然她现在没法用魂力,但她有装备啊,她的那些东西人用不上,对鬼魂而言可都是好东西。 古伶舞趁着古道还没进来,快速的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一个小珠子弹入樊重的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剃刀从一个角落闪身出现。 “一个小鬼。”古伶舞也没隐瞒,直接说到。 “你怎么不给我吃。”剃刀郁闷了。 “我怕撑死你。”古伶舞白了剃刀一眼,然后就静等着樊重的变化。 于是,在场所有的人眼睁睁的看着樊重在被古伶舞喂了一个据说是小鬼的珠子后,整个魂体仿佛被充入了什么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凝实,成长,整个身体开始膨胀,甚至头上都开始长角—— “小……小五,你……这个……” “回来!”古伶舞看着樊重的眼睛由黑红变为纯黑,立刻手一扬,之前被喂到他嘴里的珠子了就倒飞了出来。 “樊将军?”古伶舞没有搭理古仲,而是正色的冲这樊重喊了一句。 “你是谁?”终于恢复神智的樊重最先看向的正是唤醒他的古伶舞。 “小……小重?” 此时,古道也终于是走了进来,但当他看到此时的樊重时,竟是神情复杂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樊重身高已经过了两米,身形魁梧不说,之前那身破烂的铠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黑气包裹着他若隐若现的赤裸身体。 而且,他的肤色也不再是正常人的那种肉色,而是同那黑雾一般的黑色,配上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睛和头上莫名长出的两只似牛角一般的东西……这,就是恶鬼吗? “古叔?守信?”樊重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但随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是哪不对呢?视线,对,为什么他看所有人都是俯视?他怎么会突然变高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记忆开始回笼,樊重忍不住抱住头倒了下来。 “古家军,起阵。”古伶舞一见樊重的状态赶紧下令。 不得不说古伶舞开口的时机很准,而古家英魂配合的也非常默契。 在樊重作为恶鬼的魂力开始散开的瞬间,这个古家内祠堂已经被古家英魂们用阵法包裹了起来。 不过一门之隔的古家祠堂外院,古家族人们老老实实的跪了一地等待古道出去,而在一门之隔的内院,却是仿佛狂风过境般正被樊重四溢的魂力摧残。 “小五,这是出了什么事?”古豹把古伶舞护到了身后。 “没事,樊将军的魂力是被强行催长而成的,只能管一小会儿,他现在神志已清,那些不属于他的魂力本就会散掉。”古伶舞骨感的手托这之前那颗珠子伸了出来。 樊重四溢出来的魂力仿佛找到了归属般快速的往那珠子中灌了回去。 很快,当一切再次平静下来时,樊重又恢复了他刚被李杰带回来的模样,只是此时他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 “呜呜呜……古叔……没了……全都没了……呜呜呜……” 樊重倒在地上抱着头哭的像个孩子,那一身破烂的铠甲配上他的血泪,那场景顿时让在场的人和鬼都觉得心里仿佛被重锤敲打般难受。 “小重,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古道强压住心中的难受,蹲到了樊重身边。 “是屠戮兵团,屠戮兵团。” 樊重用那属于阴魂特有的阴冷声线说出了一个让古道都心惊胆寒的名字。 “是屠戮兵团,陛下的屠戮兵团。” 樊重重复着,那声音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面的茫然,最后带上了浓浓的愤恨之意。 原来,在半个月前,无尘等一众修炼者从那怪异的疑似水母的巨型妖物身体里出来后,误打误撞算是解决了沿海这一系列妖物吃人事件。 事后那些修炼者未多停留便径自离开了。 而沿海军营因为损失惨重,整座军营人员锐减不说还尽剩些伤兵残将。 当时后期来增援的三千屠戮军说是应陛下旨意会暂时留在沿海军营帮忙,樊重还由衷感恩了一番。 可谁想就在姬文逸也离开的第三天,说好了是暂留营地照顾他们的屠戮军竟是对着整个沿海军营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事发当时樊重都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时,就看着那一群带着恶鬼脸谱的屠戮军们冲进那一个个沿海士兵养伤的帐篷,很快那里面就是一声声的惨叫。 血液飞溅到帐篷上,再顺着那油布滑落到沙地上,里里外外很快就到处都是断肢残臂。 樊重和一些反应过来的士兵开始反抗,可屠戮兵团不愧为启国第一天团,双方实力的差距和当时沿海士兵本就还是伤重的身体哪是对方的对手。 一万对三千,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包括樊重自己就这么被绞杀在启国沿海的沙滩之上。 而到死,那些士兵,包括樊重在内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杀。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樊重的怨恨也不会如此的重。 身死之后的樊重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种召唤之力,这种召唤之力不是说肉体感觉到的,而是灵魂。 樊重不知道什么是灵魂,只知道他明明已死,却意识仿佛清醒般被人唤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他还是在沿海军营之中,而他的周围有无数的本应死去的士兵呈半透明状茫然又麻木的往同一个方向走着。 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开始试图叫醒周围的士兵,可那些士兵好似听不到他的声音般,只是往前走。 他没办法,只能默默跟着大部队前进,然后他就看到了堆砌如山的尸体正在被焚烧——那是他们的身体,大多数尸体甚至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而在那焚烧的尸山不远处,三千屠戮军在五名黑袍人的带领下,正用一些疑似酒坛子的东西在装樊重身边这些士兵。 樊重看着那五人每次一挥手间,就有好几名半透明的士兵化成一缕黑烟被装到坛子里,他根本不做任何想法的反射性的就往后跑。 当所有人都在往前走时,樊重这个唯一往后跑的魂体可想而知有多么的显眼,所以几乎是眨眼间就有人向樊重发起了攻击。 而一心逃跑的樊重哪敢逗留或反抗,他只觉得自己的魂体仿佛被什么撕扯掉了一部分,然后他就继续跑了。 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遇到了和他同样身为魂体的李杰,他的记忆到这里才算真正的断了。 141 断子绝孙 屠戮兵团?陛下旨意?黑袍人收魂? 这巨大的信息量让古道一家都惊住了。 而古伶舞除了这些,还想到了更多——这种收魂手法听着为什么那么耳熟。 貌似在五年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只是那些事都发生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到如今都没有暴出来。 莫非……有意思啊,有意思啊,这样的东西如果存在下去,这是要修成人屠啊——看来她的“后花园”在沉寂多年后,又能添一处新风景了。 “小重,你……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古道忍着心中的震惊,轻声问向樊重。 “我知道,我死了。” 樊重在说完一切后,整个魂体仿佛也稳定了不少。 “只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周围这些是……” 恢复过来的樊重此时才打量起了周围乱糟糟的环境。 “爹,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古伶舞提醒了一句。 “嗯。”古道冲古伶舞点点头,对着樊重介绍到:“你先安心待在这里,这位是我曾经的参将,姓李,有什么你可以问他,等迟点他会带你来找我,我们必须先回去了。” “李参将?”樊重看向了李杰。 在他的眼里,李杰一身古家军的铠甲,身体外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金红色光芒,和他自己半透明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参将,樊将军就交给你了,晚上若他适应了就带他来府中寻我。”古道对着李杰叮嘱到。 “末将领命。”李杰立刻应承到。 “小重,古叔先带他们回去,你……有什么事咱们迟点在说。”古道估算了他进入这里的时间,确实不能多待了,只得匆匆和樊重告别。 一家人回到府中,除了云氏去安排日常外,都直接去到了古道的书房之中。 而古道刚踏进书房,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先吐出了一大口血。 “爹!”四兄妹瞬间被吓了一大跳。 古仲和古豹更是直接架住了古道的身子把他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没事,爹就是胸口闷的慌,现在已经好多了。” 古道豪放的用袖子在嘴上一抹,整个人就恢复到了平时的正常状态。 “爹,别想那么多了,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古虢宽慰到。 “就算预料到了,也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古伶舞说着给古道递上一杯茶。 “爹是觉得难过,那可是上万条人命,是我启国的将士。”古道接过茶盏的手紧紧的捏着那脆弱的瓷片,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茶盏捏碎。 “哪怕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也比如今不明不白的……如果这事真是圣上的旨意,爹的心才是真的寒啊。”古道说着,一双眼睛不禁有些发红。 “不能问,而且我们还得装什么都不知道。”古豹在一旁低沉着嗓子说到。 如果说这些年来,古仲跟在古道身边学习领兵打仗,古虢学习收集和整理情报,那么古豹在皇宫学到的就是闭紧自己的嘴。 皇宫中的肮脏事太多了,多到古豹一个大男人都叹为观止的地步,但他已经学会了看到了要当没看到,听到了要当没听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是啊,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古道念叨着,忍不住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于此同时,一封密信也静静的出现在了启国皇帝姬建明的手中。 打开信封,姬建明在看了信中的内容后直接就皱起了眉头。 “去查一下古家今天的动静。” 姬建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直接说到。 几乎是立刻的,姬建明就感觉到了一道轻微的波动,他知道那是有人去办理他刚才说的事了。 是夜,本以为晚上会来古家的樊重并没有出现在古家,古道在听了李杰的汇报后才明白樊重的去向——他回樊家去了。 经过一下午李杰给樊重的知识普及,樊重已经知道了他此时的处境,而同样的李杰也知道了樊重竟是已经逝去六天,明天就是樊重逝去的第七天。 也就是说,明天就是樊重在这片天地存在的最后一天。 樊重在给古道说清楚了沿海一事的结局后,只觉得已经了无牵挂般,唯一想念的就是家中的祖父。 话说樊老将军虽然退役多年,但年近九十的身体还是非常硬朗的。 可惜樊老将军膝下只有一子,也就是樊重的父亲,而他在樊重出生没几年就死在了某次出征中,所以樊重算是樊家的独苗。 只是没想到现在樊重也落得如此下场,古道不知道要是樊重的事被樊老将军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哀哀戚戚的过了一夜,古道都还在纠结该不该找个理由去趟樊府之时,就接到了樊府送来的奔丧帖子。 “怎么回事?樊重的事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 古道接过阮大递来的帖子正在纳闷,可当他看清上面写的名字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坐到地上。 “将军。” 阮大瘸着一条腿飞速的扶住了古道。 “樊老将军怎么会突然就去了?他的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古道拿着帖子的手都开始打颤。 阮大扶着古道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帖子,在心里不禁叹口气,说到:“上面写的是今早突然去的,应该是年纪到那了。” 真的是这样吗?古道在心中自问。 昨晚听说樊重要回去看看,今早樊老将军就去了,这种不是巧合的巧合,古道怎么也不相信。 “去叫上小姐,让她陪我一起去威远将军府。”古道吩咐到。 “那夫人和少爷那边?”阮大询问到。 “都去通知吧,我们全家都去。” 很快,启国现存最老的一位将军,威远将军逝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启天城,当姬建明收到消息时也不由楞了一下。 当古道带领着古家一大家子人来到威远将军府时,这里已经早早挂起白幡,灵堂也布置妥当。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古道在灵堂中看到棺材后方站着的两道半透明虚影时,心里还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爹,注意眼睛上的药水,要是污染了就看不到他们了。”古伶舞走在古道身边轻声提醒着。 “爹知道。”古道深吸了口气,强崩着一张脸给樊家一屋子遗孀打了个招呼,然后去到樊老将军的棺前上香。 “老将军,所有的事古某都记着了,您放心吧。”古道在心中默念到。 然后,古道就听到樊重对他说谢谢,而樊老将军的神态还有些茫然,但有樊重在一旁照料着,古道相信爷孙俩会一起走过那最后一段路。 “舞儿,今晚小重走时我们能送他们最后一程吗?” 在走出樊家大门时,古道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以,今晚子时爹到我院子里来吧。” 古伶舞扶着古道上了马车——不过一晚上而已,古伶舞突然发现古道一向伟岸的身影竟然有些伛偻,就连双鬓似乎都多了一些银丝。 就在古家人离开没多久,一道圣旨就进了威远将军府,那是姬建明给樊老将军的追封圣旨。 但此时的樊家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一门已然断子绝孙,这些所谓的荣耀对他们而言早已无用。 浑浑噩噩的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当夜晚来临,古道不到子时就已经来到了古伶舞的山水涧。 和他一起的,还有古家三兄弟。 古家三兄弟发现,最近两次来这山水涧时,他们的心境竟都不再像以前那么轻松。 这本是全府景致最好,也最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却好像总是经历着不该属于它的悲伤。 古道等人坐在山水涧的凉亭中,看着夜空中橙黄的月亮,这是快到月夕节该祭月了,可惜这样阖家团圆的一个节日,樊家却是绝了门。 “爹,来了。” 古伶舞从绣楼中走到古道等人身边。 古家等人听着经过古伶舞提醒后才出现的诡异的锁链撞击的响动,闻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着奇怪黑色套装的长发男子正领着双手双脚被锁链牢牢铐住的樊重向他们走来。 而在樊重身后,神色依旧茫然樊老将军向个孩子般牵这樊重的衣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小重。” “樊大哥。” 古道和古仲立刻就想迎上去,但却在那奇怪男子的注视下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老崔,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古伶舞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里不知何时捏了一颗圆珠子向那怪异男子扬了扬。 只见那被唤老崔的鬼神却是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不屑的说到:“大人,最近可涨价了。” “一块。”古伶舞似乎有些肉痛的说到。 “两块。”老崔还价。 “那你走吧。”古伶舞作势就要把手里的珠子收回去。 “一块,一块。”老崔一见古伶舞变脸,赶紧收了樊重身上的锁链,屁颠屁颠的跑到古伶舞身边拿过那珠子往嘴里塞。 古道等人看着古伶舞把那鬼差哄走,立刻就去到了樊重身边。 而古伶舞这边却是看着老崔那猴急的样子不由笑到: “我说地府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堂堂判官之首每次都要敲诈我的魂力。” “您老的魂力可不是一般……大人这总喜欢套话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老崔也笑说到。 老崔,是名字也是代号,各殿阎罗麾下必备的四大判官,每个判官之首皆是这个名号——其实正解应该是催,催命的催,主掌生死簿,但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演变成了姓崔的崔。。 而当遇到像樊重这种身前虽有杀孽,但实属为国而战的人,死后皆由判官亲自来领。 只是古伶舞没想到,虽该判官亲领,樊重却是让老崔亲自出了马。 “不逗你,反正我现在也都这样了,你上来正好给我说说我手上这条锁魂链,怎么一直在吸取我的魂力呢,就它这点能力是妄想把我吸干?”古伶舞隐蔽的在老崔面前动了动手腕。 老崔,崔判官看了看古伶舞手上的那条锁魂链,心中顿时惊疑—— “十块。” “我……确定值十块?”古伶舞指的是崔判官即将卖给她的消息。 “值,被殿下们知道了,我可要挨罚的。”崔判官再次抬手推了一下自己鼻梁的眼镜。 “行。”古伶舞翻手间,手里又多了十颗和之前一样的小珠子。 崔判官笑嘻嘻的一把抓过古伶舞手里的珠子放好,才凑到古伶舞耳边轻声说到:“大人魂力浑厚,这种小东西要吸就吸就吸呗,都说吸吸更健康嘛,这被你的气息感染了,那可就是你的东西了。” 咳咳! 崔判官说完这些话后,秒变正色脸的冲着古道那边喊到: “时间到了啊,错过了时辰投不到好胎可别说没给情面。” 古伶舞也知道崔判官说的是实话,她再多做干预确实不好,便对着望向她的古道等人轻轻点点头,一家人终于是看着崔判官再次给樊重戴上了那诡异的锁链。 “老崔,这两位让十殿都照顾一下吧。”最后,古伶舞还是再次叮嘱了一遍。 “大人放心,他们这一世已洗清所有前债,会有个体面的。”崔判官意味深长的对着古伶舞说了一句,便领着樊重和本不该这时走的樊老将军的魂魄消失在原地。 “小五,刚才那个就是鬼差吗?”崔判官一走,古虢立刻来到古伶舞身边小声询问。 “那算是鬼神了,有等级的那种。”古伶舞轻声解释到。 “又是神?”古虢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夜色下的黄角树。 虽然知道那里已经没有某位大神,但现在这种场景下看过去,古虢不禁还是觉得浑身的汗毛开始站了起来。 “世界很大,界面很多,你就别想把所有的事都弄懂了。”古伶舞说完走到了古道身边: “爹,放心吧,樊家两位将军会像我一样,投身到一个很好的家庭的。” 古道闻言深深的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不过胸口高的女儿,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小五,刚才你用什么换的那鬼差给我们说话的时间?”古仲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也不禁问到。 “钱啊。”古伶舞笑了笑。 “教你们一句俗语,这话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用,哪怕是下面。” “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 ------题外话------ 明天将开启我们小五童养媳的人生!恭迎我们醋王正式上岗! 142 猝不及防的赐婚 连续三日,至从樊老将军的事后三天,古道都没有去上朝。 按理说古道刚升为太尉,如此作为会引来何种后果他该心知肚明,但现在的古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樊家一事他是真的郁结于心导致卧病在床。 当然,宫中也派了御医来诊治,所以姬建明对于古道的病情真假也了若指掌。 可就是在如此的情况下,一道任何人都意料之外的圣旨空降到了古家,和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姬建明亲自撰写的太尉府的匾额—— “太尉古道及其家人接旨。” 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口,除了来宣旨的果公公和古家众人外,里三层外三层已经的围了无数百姓。 他们一路跟着那从宫中抬出来的巨大牌匾来到了将军府前。 几天前整个启天城中的人都知道古道升官了,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古道升为太尉后,那府门上挂的匾额竟然会是陛下亲赐。 这种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荣耀的事,那肯定是招人眼球的。 “古家接旨。”古道在古仲和古豹的搀扶下跪在了自家大门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果公公看了看古府门口跪着的一大批人——还是没有传说中的古家小姐,不过这点他也已经习惯了,在来之前和陛下也提过,陛下也默认了,所以他并不强制。 只是他想着这圣旨的内容,还是忍不住对那古家小姐有了几分好奇。 “古家一门忠烈,朕闻古太尉身体不适,深感忧心,特赐养身秘药,愿古太尉早日康健,继而为我启国分忧。 古家有女,虽未及笄,但堪为皇家妇,今皇家逸王,闻太尉不适,愿代为照料,朕觉二人颇为般配,特赐婚于古家女,待及笄之时与逸王……” (各位亲原谅我脑细胞不够,圣旨写的乱七八糟!) 仿若晴天霹雳般,古家所有人都被这道圣旨给雷住了,就连果公公念完了那繁长的圣旨,周围的围观百姓都响起了议论声,古家众人还僵直的跪在门口不知所措。 “看来古太尉这是太过高兴,都不知道接旨了呢。” 果公公那尖细的嗓音夹杂着浑厚的内力直接冲入了古道的脑海。 这是高手! 古道在这一瞬间被震回了神志,但看着那递到自己上方的圣旨,古道实在不愿去接。 “果公公,家父体虚还未痊愈,小臣代为接旨可妥?” 就在这种尴尬又紧张的气氛中,古豹微微往前跪行了几步挡住了古道。 “古副都统言重了,古太尉的身体正是陛下担忧的重点,就是因为这样,陛下才颁布了这道圣旨嘛。 老奴听闻这古家小姐身子也是一直不好,这么些年都靠药物精养着,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逸王可是有大本事的人,陛下为了这古家小姐,也是为了古太尉,这才让逸王把古家小姐接到他那照料去。 只是这毕竟孤男寡女相处到一起不方便,好在两人年岁相近,所以陛下才有了赐婚的安排,想来古太尉为了古家小姐的健康,也是愿意的吧。” 果公公一边把圣旨放到古豹手里,一边貌似是在给古道解释般小声说到。 “果公公辛苦,老臣谢陛下体恤。” 古道在古豹的一番作为和果公公的话语中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在古仲和接替古豹位置的古虢搀扶下,才堪堪从地上站了起来。 “果公公辛苦,请到厅中喝杯茶水歇歇脚。” 云氏这时也是找回了自己当家主母该有的仪态,把果公公邀请进了古家——她知道,这果公公肯定要等着这太尉府的牌匾换好后才会离开。 就在古家所有人都压抑住了心中的震惊开始按程序接待果公公时,缈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往山水涧跑。 “小阴啊,你说老崔说的到底行不行啊?” 此时的古伶舞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正坐下黄角树下专心研究着手上那条纤细的锁魂链。 她有试着去控制它,可不知道是她方法错误还是什么,锁魂链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你能不能不要乱喊我的名字,乱喊就算了,能不能不要一天换一个的喊?”烛九注的重点显然和古伶舞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的意念不可能控制不了啊,就算转世为人,但意念这个东西又没变,你看我的储物空间不是用的挺好吗,怎么这锁魂链却不给反应呢?” 其实古伶舞也不是真的在和烛九阴对话,而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中自言自语罢了,所以对于烛九阴的话完全没给反应。 用手拉了拉左手腕上的锁魂链,一直是那么冰冰凉凉的触感,这么一根仿佛是死物的锁魂链,她该如何让它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呢? “小阴啊——” “不要叫我小阴。”烛九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大喊。 “你说要是我主动喂它多些……” “小姐,小姐。” 缈儿急切的喊着古伶舞从外面冲了进来。 “要是我把魂力全都往这锁魂链里灌,它被我灌满了应该就能听我使唤了吧,但以我的魂力,会不会把它给涨爆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缈儿都冲到古伶舞身边了,但仍是没有唤醒古伶舞的沉思。 “你说这锁魂链要是爆了,会不会把我手给炸断了?” “小姐!” 缈儿这次直接是冲着古伶舞的面门惊声尖叫起来。 “干什么?你是想吓死我吗?” 古伶舞终于在缈儿的尖叫声中冷冷的抬起了眼。 “小姐赎罪。” 缈儿被古伶舞那么一看,直接吓的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起来吧,找我什么事?” 古伶舞又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上的锁魂链。 “小姐,陛下为你赐婚了。” 缈儿急急的把刚才圣旨的意思说了出来。 “赐婚?这么快,我不都还没及笄吗?” 古伶舞皱了皱眉头——对于赐婚的事之前云氏和她提过,所以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古伶舞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是说及笄后才成婚。”缈儿点点头。 “那急什么,还有两年呢。”古伶舞瞬间又冷静下来。 “可圣旨说让您现在就要先搬到逸王那去。”缈儿再次说了一句。 “逸王?”古伶舞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但一时竟想不起来了在哪儿听过。 “十三王爷,逸王,前几天还来参加过三位公子的相亲宴啊。”缈儿提示到。 “哦,想起来了,就是他把我爹叫去沿海的,不过我干嘛住到他家去?”古伶舞说完后才反应过来: “我的赐婚对象是他?” “是啊,陛下说您身体不适,老爷身体也不适,所以为了老爷着想,让逸王先代为照顾着您。”缈儿把从果公公那听到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 “哦。”古伶舞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哦?就这样? 缈儿瞪着自己无辜又疑惑的眼神看向古伶舞。 她从古伶舞几岁时就跟在她身边,虽然平时她不怎么说话但也知道自家小姐是有特殊本事的人,可现在古伶舞给她的反应实在让她不能理解。 这可是赐婚,还要让她现在就搬到对方家里去住,她家小姐这么一个特殊的人这么小就要去面对外面那些复杂的事,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缈儿顿时觉得自己跟了自家小姐这么多年,还是太浮躁、太莽撞了。 “舞儿。” 这头缈儿还在检讨自己的行为,云氏也急急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娘。” 因为有了缈儿的打扰,古伶舞这次倒是在云氏一进小院就回过神来。 “舞儿,你……已经知道了吧。” 云氏一进来就看到了站在古伶舞身前的缈儿,想着刚才他们接旨时缈儿也在,想来已经把消息带了过来。 “赐婚的事吗?”古伶舞笑了笑。 “嗯,还有……” “现在就要搬到逸王府去的事吗,我也知道了,没事,住就住呗。”古伶舞无所谓的说到。 “舞儿~” 云氏看着古伶舞那无所谓的态度,只觉得心里又酸又郁闷。 她都还没安排好一切,家里几个小子也还不成气候,这小女儿竟然就要先被皇家带去调教,这让云氏怎么安心。 皇家那摊子烂事,云氏哪怕没亲身经历过也知道不是好相处的地方。 想想现在和陛下一辈儿的王爷们,说着十三王爷最小,也就是说先皇该有十三个皇嗣,可现在活着的除了陛下本尊,就剩十三王爷这个和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 再看看小的一辈儿,陛下的皇嗣们已经排到了十六了,可活着的除了太子,就剩三皇子,八皇子和十四皇子,剩下的大公主,五公主,九公主和十六公主也 不知道最后会有个什么下场。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最后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云氏实在不愿自家女儿也搅合到那些糟心事里去。 “娘,没事,那逸王你们不是都见过嘛,爹对他评价似乎还不错,总比陛下赐婚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人好。”古伶舞一边宽慰着云氏,一边把她扶进了绣楼。 “去换上新鲜的茶点。”古伶舞对着缈儿吩咐到。 “娘是担心啊,娘本来以为还有两年时间可以为你好好筹划,可没想到陛下突然就下了赐婚圣旨,这完全打乱了娘的计划。”云氏紧皱着眉头,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而且就算我被接到逸王那了,您这该做什么还是可是做啊,我又不是过去了就一定会出事。” “呸呸呸,童言无忌。”云氏刚听完古伶舞的话,立觉晦气的啐了几口。 “娘当然不会让你有事,不单是娘,你爹和哥哥们也绝对不会让你有事。”云氏急急的说到。 “你的情况,虽然你爹他们都瞒着娘,但娘心里清楚。”云氏牵过古伶舞的手开始细细述说着: “娘怕你到了陌生的环境没办法保护好自己。 而且你的生活习惯也是,爹娘从来不曾拘着你,但到了别人家,还是皇家,说的好听是照顾你,但皇家的那些规矩,娘就是听着都觉得累人,你又怎么适应的了。 对了,你到了逸王那,陛下到时肯定就更有理由安排人到你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陛下是怀疑什么了,所以才会这么急切的给你下赐婚圣旨? 糟了,你爹……你……不对,你爹肯定也想到了这些,所以刚才才会迟迟不肯接那圣旨。” 云氏说着说着,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爹刚才抗旨了?” 古伶舞听着云氏的话,不由也吓了一跳。 古道那在古伶舞看来称得上愚忠的盲目忠诚是古伶舞深有体会的,不然古道也不会几经惊险差点把命给送掉。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她想抗旨,古伶舞都不敢想象那会是个怎样的场景。 “没,你三哥以你爹身体不适代为接下来。”云氏说到这,语气中突然有了几分责备之意。 “三哥做的对。”古伶舞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说到:“看来三哥在宫中这些年,隐忍这点比我们几个谁都学的好。” 古伶舞想到,这古家一大家子人因为她都做了那么的事了,古靖更是连命都赔了进去,绝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特别是这几天樊重的事还没过,她那老爹的心里本就不舒服,要是再有些什么……古伶舞觉得她可能就该给古道安排下辈子的出路了。 “刚才确实是多亏了豹儿还保持了几分理智。”被古伶舞这么一说,云氏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古豹的行为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云氏转而想到就因为如此就要把古伶舞送走,她又…… “娘,那有没有消息说逸王什么时候来接我?”古伶舞看着云氏那纠结的神情,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种事肯定会很快的,毕竟圣旨已经下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来今天这圣旨下的也是蹊跷,陛下亲提门匾也是,这么大张旗鼓的——” “那肯定就是故意的。”一道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老四?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前面陪着爹吗?”云氏看着突然出现的古虢,奇怪的问到。 “我偷溜过来的。”古虢笑嘻嘻的冲云氏眨了眨眼睛,然后乖巧的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娘,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我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中间肯定有事。”古虢轻轻晃了一下他手里的逍遥扇。 “陛下这么大张旗鼓的又送牌匾又赐婚的,他在背后肯定……” “四哥,我这要被接走了,你是不是该给我备点什么家当啊,不能让人小瞧了你啊。” 古伶舞急急打断了古虢的话,然后给云氏和古虢使了个眼色,那是在告诉他们——外面有人在监视他们了。 143 嫌弃 在古家接到圣旨的同时,姬文逸那边也同样接到了这样一道赐婚圣旨。 虽然他早就看过这道圣旨,但当知道变更的那句现在就要把古家小姐接到府中照顾时,还是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短短几天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为什么皇兄这道圣旨下的如此突兀。 姬文逸送走来宣旨的小太监后,想了想便把付强招了过来,道:“去太尉府下帖,就说我申时会过府拜访。” “是。”付强领命离开。 当确定付强离开后,姬文逸才冲着无人的院落说到:“去查查看最近都出了些什么事,无论大小。” 安排好这一切后,姬文逸又不得不再次招来了府中的管家:“洪伯,挑个景致好的院子收拾收拾,待古家小姐来了就住进去吧,对了,最好是有大树和人工湖或池塘的。” 管家洪波听完姬文逸的话,心中顿时就高兴起来,说到:“王爷放心,老奴一定安排妥当。” 姬文逸看着管家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无语——他府中这些人啊,一个个貌似对于他的婚事都很着急般,一听到那赐婚圣旨全都兴奋成什么样儿了。 其实不怪这亲王府中的下人着急,主要姬文逸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却从未有这方面的消息传出不说,他这身份又高,要找个合适的还真不好找。 现在好了,陛下亲自赐婚。 虽然对方年纪貌似小了点,但身份合适,养个两年就能直接成婚了。 而且这提前养在身边,习惯啊品行啊正好可以慢慢调教,这些种种加到一起,让逸王府的众人顿时对这古家小姐是充满了好感。 不说废话,当姬文逸下午慢悠悠来到古家时,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古府上方新挂上去的鎏金匾额——太尉府。 而按照惯例该在府外迎接他的古家众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看来古家这是不欢迎他啊——姬文逸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后给跟在一旁的付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叫门。 不得不说姬文逸想的十分正确,因为付强来传话时说的不怎么清楚,让古家人以为姬文逸现在就是来接古伶舞过府的,所以整个古府的人都对姬文逸的到来表现出了十分不友好的态度。 就如现在,付强叫了许久的门,阮大才瘸着腿慢悠悠的给开了大门,但也只是开了一条仅供一人进出大豁口就挡在了那儿,慢慢说到: “老奴给逸王请安了,老奴腿脚不便,请逸王见谅。” “无妨。”姬文逸也不和阮大计较,只是直言到:“本王之前有让我府中侍卫长来送帖子,想和太尉商量事宜,不知太尉这是……” “老爷身体不适,烦请逸王移步了,至于夫人正在给小姐收拾行装,咱们小姐打小身体就不好,逸王您这火急火燎的就要把小姐接过府,夫人担心小姐不习惯……” 姬文逸站在这古家大门口被阮大一阵叨叨,顿时就明白了今天自己不被待见的理由。 “那个……管家,本王并未说今日是来接古家小姐的。”姬文逸苦笑着打断了阮大的话语。 “不是来接小姐吗?”阮大狐疑的看了一眼姬文逸,见他满脸诚恳不似说假话,顿时心中一喜,但随即又觉得不对——这是在嫌弃自家小姐吗? 一时间,阮大的心情又不好了,刚转好的脸色不过一息间又垮了下来。 “那逸王随小的直接到后院吧。” 姬文逸看着阮大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只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他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啊,这古府的人着实奇怪了些。 摇了摇头跟在阮大身后,姬文逸终于是进到了古府之中。 再一次,姬文逸明显感觉到了整个古府对他表现出的不喜。 和前几次来古府不同,那些看到他的侍卫家丁乃至婢女们,不仅不像以前那般远远看到他就行礼,还仿佛他带了瘟疫般,看到他后就直接绕开了。 一路从古府大门进到后院,姬文逸发现除了在他前面带路的管家阮大,整个古府都有种空无一人的既视感。 这叫什么事啊? 姬文逸表示他出生至今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被人排挤。 “老爷,逸王来了。” 终于来到古道的书房小院,阮大在禀报过后就径自退了出去。 姬文逸诧异的看着古家这位瘸腿管家,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 “太尉,古副都统,古校尉,四公子。” 姬文逸进到古道书房,发现在这里的不仅有古道本人,古家的几个男丁竟是都聚在这里,仿佛专门等着他般。 咳咳~ 古道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虽然他也不喜姬文逸这么急吼吼的来接走自己的宝贝女儿,但自家几个儿子的这番做派实在让他觉得丢脸。 按理来说,姬文逸比他们在坐所有人的身份都高,应该是他们先向姬文逸行礼,但因为姬文逸和古伶舞被赐婚,古家所有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导致他出现在这里后,古家几兄弟直接装瞎不看他,更不要说行礼了。 “逸王殿下。” 古道作为长者,不能像自己几个儿子般任性妄为,虽心中也不舒服但还是守礼的向逸王行了个拱手礼。 “老夫身体不适,怠慢了逸王殿下,请逸王见谅。” “太尉大人言重了。” 姬文逸并没有介意古家几兄弟的态度,而是落落大方的回了个礼,顺着古道的邀请坐到了他身边的主位上。 “不知逸王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小女那边……” “本王正是来说这事的。”姬文逸打断古道的话语,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皇兄今日的圣旨下的有些仓促,我那边虽然加紧在收拾,但为了古小姐住的舒适,本王想着太尉这边能不能稍微等些时日,不多,五日,五日后待本王那边收拾妥当就来接古小姐过府可好?” “不是今日就接走吗?” “哎呀,早说啊。我家小妹精贵着呢,五日怎么收拾的出一个好地方,十日,不,一月,不,两月,劳烦逸王给精细的安排下,等你那完全收拾好了再来接我小妹过府。” “对对对,我们小妹身子弱,吃穿用度那都是要顶好的,这一番安排下去,没几个月肯定不行,还是等全都安排好了逸王再来接人不迟。” “对了,其间我还可以去帮忙,我们小妹用的东西世面上都少有,这光是材料运输都得耗费很长时间,逸王不急着接人啊,不急,不急。” 古家几兄弟一听姬文逸今日不是来接人,顿时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七嘴八舌的开始给姬文逸叨叨。 “都给我闭嘴。” 古道涨红着一张脸看向自家三个儿子,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出去出去,我和逸王说正事,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儿凑热闹。”古道忿忿的冲着古仲三兄弟摆手。 “是,爹。” 古家三兄弟见古道似乎真的生气了,担心他身体本就不好,要是再被他们搅合出什么问题就惨了,赶紧收敛起自己的嘴脸往外走。 “逸王,说好啊,过几个月再接人啊。” 古虢走在最后,在出门时忍不住冲着姬文逸再次嘱咐了一遍。 “滚!” 咳咳咳咳咳 古道好似真的被气到了般,开始猛咳了起来。 “太尉大人保重身体啊。” 姬文逸尴尬的给古道递了一杯茶水。 古道看着那递到自己跟前的茶水,同样有些尴尬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在确定自家几个儿子离开后才慢慢说到: “逸王见谅,小女在家中是被宠着长大的,她那几个哥哥都宝贝的紧,这圣上突然下了这样的圣旨,他们只是心中不舍,所以言语间才会失了分寸。” “本王省得,这古家宠女可是咱们启国都知道的。”姬文逸从来到古府至今,终于是露出了一个正常点的微笑。 “本王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今日才特意来和太尉大人商量,大人放心,古小姐虽然被接到我那儿暂住,但本王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古道看着姬文逸一脸真诚的样子,想着他和姬文逸接触下来对方确实也是个不错的人,心里的那些担忧不禁放松了几分,只是他再想到自家女儿的特别,还有放心不下。 斟酌再三后,古道才慢慢说到: “小女年幼,虽被我们宠爱着长大,但脾气性格那绝对是顶好的,以后希望逸王能多多怜惜才是。” “太尉放心。” “像刚才犬子们说的,小女自小的吃穿用度是真真的用的好的,老四在外面赚的那些银子一大半都花到了小女身上,所以这讲究嘛,难免多了些。” “太尉说的是。” “不过逸王放心,小女哪怕到了逸王府,就算是两年后真的成亲了,她的所有开销也由我们古家负责。” “这……” 本来还能耐着性子听古道说话的姬文逸,越是听越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直到听到古道说到成亲后的事宜,姬文逸才猛的惊觉——这古太尉说了半天,还是在嫌弃他啊。 如果说古家几兄弟刚才是明着表示了对他的不满,那古道这是拐着弯的在表达他的嫌弃呢。 哪有姑娘出嫁了都还需要娘家来养的道理,这传出去不光丢他姬文逸一个人的脸,这是整个皇家都要跟着丢脸啊。 “太尉,您说的似乎有些过了。”姬文逸正色的提醒到。 “古小姐既已被许给本王,那本王肯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至于吃穿用度上,难道我堂堂一个王爷还养活不了自己的王妃?” 姬文逸这严肃的话语顿时让古道也惊醒过来。 该死,他被自家儿子刚才那么一闹,给带跑偏了。 古道在心中暗暗懊恼了一番。 “那个,逸王,老夫不是那个意思。”古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终于正常的说到: “今日逸王屈尊前来,这番礼遇让老夫实在感动,既然逸王说五日后来接小女,那就五日后,老夫届时扫榻恭迎。” “那本王就先谢过太尉体谅了,主要我那院中也没住过女眷,所以才会如此耽搁。”姬文逸见古道正经起来,他也恢复到了以往那彬彬有礼的状态。 “那……不若我带逸王到小女院中看看,老夫私心里还是希望逸王能多顾及一下小女的喜好来安排住所。”古道提议到。 “这……也好,新院子本王会尽量按照古小姐如今的院子来休整。”姬文逸点头同意——虽然他其实已经知道古伶舞的院子是什么样。 但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去到那院子里,姬文逸表示他对古伶舞院子里人工湖中的某样东西还存有好奇呢。 就在古道把姬文逸往山水涧领的时候,古家三兄弟已经快速的到了山水涧。 三人一来就直接上了绣楼,看着还在给古伶舞打包行李的云氏,古仲立刻上前制止到: “娘,别收了,刚逸王来说今天不是来接妹妹的。” “啊?不接?这是抗旨啊,难道这逸王是看不上我们舞儿的意思?”云氏听了古仲的话,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 “他敢。”古豹听了云氏的解释,立刻拉长了脸。 “瞎说什么呢,你们。”古虢摇着手里的逍遥扇站到云氏身边,解释到:“娘,那逸王说他给妹妹准备的院子还没修整好,让我们稍微等等,等院子修整好后才来接人。 我们小五是什么人,精贵着呢,没个好院子咱们才不稀得去他那,对吧。” “也是。”云氏听了古虢的解释,心里顿时安心了些。 “我说,你们这到底是想我被尽快接走还是不想我被接走啊。”古伶舞在一旁听着几位哥哥和云氏的互动,不由觉得好笑。 之前云氏因为姬文逸递了要来拜访的帖子,那是一万个不舍的来给她收拾行李,现在知道人家不是来接她了,她到最先是变脸的那一个。 “当然不想,你还那么小就被逸王接走,外面还以为你是上赶着去当童养媳呢。”古虢急吼吼的说到。 童……童养媳? 古伶舞被这三个字给震住了。 这要按存在时间来算,到底谁会是谁的“童养媳”啊,这种词汇用在她身上,非常违和的好不好。 “你又瞎说什么。”古豹恨恨的看了一眼古虢。“少拿你在外面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套在我们小五身上。” “呵呵,我错了。”古虢被古豹一阵数落,顿时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用扇子挠了挠自己的头。 “反正娘你别收拾了,我们和那逸王说了,过几个月再来接妹妹,现在弄这些还早着呢。”古仲说着就开始拆云氏之前打包好的行礼。 其他几人见状,也赶紧帮忙把那些行礼又归置回原位。 “哎呀,这样也好,在家万般好,能多待些时日也是好的。”云氏听了古仲的话,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不多时,院子里突然就响起了下人们问安的声音,云氏几人在阁楼上一下就听出了那是古道和姬文逸来了这里。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走到了二楼的过道外。 “逸王,小女喜静,你那边要布置的话,劳烦安排个安静的院子,最好有水的,小女喜欢这种景致。” “还有那树下的木榻,小女爱在树下歇凉,最好也给提前布置好。” “还有荷花,小女喜欢的,这东西也好养活,就劳烦逸王给提前准备了。” 云氏等母子几人站在二楼听着下方古道在给姬文逸做着介绍,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高兴之余都纷纷看向了古伶舞,只见她微微皱了眉头看向下方,眼神闪烁不定。 “你爹这是疼你,怕你过去受委屈呢。”云氏轻轻搂过古伶舞消瘦的肩膀。 “嗯,爹爹真好。”古伶舞隐去心中真正的想法,微微一笑看向身边的众人:“娘也好,哥哥们也对舞儿好。” 144 是她吗 绣楼的轻声话语传入院中,让古道不由抬起头看了上去。 当看到全家大小都簇拥着古伶舞站在二楼栏杆处时,古道不由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古太尉一家真是和睦到让本王都不禁羡慕万分。”姬文逸在一旁也看向了绣楼之上。 “逸王谬赞了。”古道说着,冲楼上的众人招了招了手,示意他们下来给姬文逸请安。 而此时古伶舞的视线才对上了楼下姬文逸——唉,实在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啊,古伶舞跟在云氏身后淡漠的转身。 她—— 古伶舞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么一个转身,让站在楼下的姬文逸竟是瞬间失了神。 那俯视的角度,那淡漠中带着些许蔑视一切的眼神,以及那转身时的动作……如果,如果她再高些,如果她是一身黑衣,如果…… 姬文逸想着想着,竟无意识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道哥。” “爹。” 云氏领着古家兄妹来到了古道和姬文逸的面前,然后几人在古道的示意下,才齐齐向着姬文逸行了个礼。 “请逸王殿下安。” 众人的请安声唤回了姬文逸的神志。 只见姬文逸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才有些僵硬的对着几人抬了抬手,礼貌的回道:“古夫人,几位公子,古家小姐。” 姬文逸在看向古伶舞时,眼神可以多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巴掌大的小脸消瘦到两颊都微微凹陷,不过齐自己胸口的身高还单薄的紧,这样的小丫头会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吗? 可那双眼睛,那独一无二的眼神,以及刚才转身时不经意流露出的那种风华,哪怕姬文逸仅仅只见过三次,却已经牢牢的刻在他的记忆中无法忘却,但……在近距离看过古伶舞后,姬文逸顿时又有些矛盾起来。 “逸王殿下,圣旨的事妾身已经和舞儿说过了,妾身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也是心疼的紧,这以后就要劳烦逸王多担待才是。” 两帮人打过招呼后,气氛有那么一丝凝固,而云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嘱咐了几句。 “夫人说的是,刚才太尉也和本王交流了许多,本王定不会让古小姐受委屈的。”姬文逸听着云氏的话,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猜测苦笑起来。 这古家宠女的程度真是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可怕啊! “天色不早了,逸王不若就留在府中用晚膳吧,都是家常便饭,希望逸王不要嫌弃才是。” 古道在一旁听着云氏的话才惊觉,这逸王到了他们府里后,好像他们家每个人都对着人家说出了同一番话。 这要是换个人,估计对方早就不耐烦了,指不定还会对自家女儿产生不好的看法。 但看看这姬文逸,一直对他们都客客气气,一时间古道对姬文逸的好感又上升了那么一些。 姬文逸没有推脱,晚膳就和古道一家在古府里用了。 再一次的,他见证了古伶舞在家里的受宠程度,那种五双筷子往一个碟里夹菜,恨不得汤都喂到嘴里的状态让姬文逸不禁颠覆了之前把古伶舞和心中的她想成一个人的猜测。 当姬文逸从古府离开后,古道人才坐到一起说起今天这一天的发生的事。 “这逸王还算有眼力价,咱们小五那么小他怎么下得了手。” 古仲坐在正厅的右方首位,都不等古道这个家主说话就直接嚷嚷开来。 “多争取了几个月时间,不错。” 古豹也是一脸满意的说到。 “几个月哪够啊,小五用的那些东西再怎么赶制都赶不出来,我觉得吧,爹,你再去和那逸王说说,一切事情等小五及笄再说吧。” 古虢拿着不离手的逍遥扇,一脸希翼的看向古道。 “五天。”古道这时却是直接吐出了两个字。 “道哥?” “爹?” 一时间,除了古伶舞外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古道。 “不是说好了多等几个月吗?”古仲三兄弟顿时就不干了。 “那是你们自己说的。”古道淡漠的说了一句后,转而用愧疚的眼神看向了古伶舞,道:“舞儿,爹的意思,你能懂吗?” “嗯。”古伶舞看向古道点点头,然后才对云氏和古仲三兄弟解释到: “之前在我院子里,你们应该都知道有人在监视了吧。” 此话一出,云氏和古家三兄弟才想到他们之前在山水涧时古伶舞对他们的提醒。 “刚才那逸王离开后,那些监视的人也离开了。”古伶舞说到。 “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些监视之人是谁派来的,但无论是因为圣旨,还是那些暗处的人,我去逸王府的事也是不能随意处理的。” 呼~ 一时间,整间古家正厅中全是众人略带粗重的呼气声。 另一头,姬文逸在回到自己府中后,和管家洪波再次交代了一些新院子整改的事便早早回了房间。 丑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某条小巷,只见那人在小巷中来回绕了好几圈,然后来到某个墙角一番挖掘后才快速离去。 而这一切都被一直盘在某棵黄角树上某蛇看在眼里,但它什么也没说,也没准备和谁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静静的。 话说因为那道不知缘故而当众宣读的圣旨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启天城,古家本就因为古道荣升太尉一事而备受关注,现在更是成了整座启天城的谈资,就连樊家的事都被稳稳的压了下去。 也是从圣旨宣读后的第二天开始,启天城的百姓们发现古家一向不怎么出现的几位正主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各个商铺之中。 什么定制衣裳的,被褥的,金器银具的,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古家小姐奉旨先暂时由逸王代为照料,还以为这是古家小姐要直接出嫁了。 一时间,什么古家终于傍上皇家这条大腿啊,什么古家假廉洁真奢靡啊,等等一系列对古家不利的传言就慢慢的出现在了启天城的大街小巷。 对于这种传言,古道等人当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但他们谁也没有去解释,甚至继续保持了这种反常的疯狂购买状态。 就连古道在事后第三天终于以太尉的身份第一次去上朝,被某些文官上了折子后,古家仍然保持着这种作风。 就这样,时间很快了和姬文逸约定的第五天,当姬文逸按照古虢的传信直接派出了三辆大马车把古伶舞从古府中接出来时,众人才终于找回理智般开始慢慢转变话风。 “看,这来时三辆车,回去时就变四辆,这古家小姐真真是千金大小姐呢。” “何止啊,我看到之前古家买的那些东西都搬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呢,这是怕古家小姐到了皇家被看轻吧。” “这还没成亲就搬到夫家确实不和礼数,但谁家要一开始就给那么多东西,我也愿意先把人接回家养起来。” “古家这女儿精贵的,感觉家底都得全陪进去了。” “前些日子不是听说古家的三位少爷也在相看了吗,这嫁女都这般做派了,娶媳妇还不知道得多豪华。” 古伶舞坐在古虢改造出来的马车上,静静的听着一路上外面那些路人的言语,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而坐在车厢正位上的姬文逸却是带着几分好奇的偷偷打量着自己身前的小女孩,依旧是那么瘦,只是两人在这种狭小的空间独处时,姬文逸却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那种疏离和淡漠。 “古小姐不用害怕,本王既然答应了令尊会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姬文逸友善的说到。 “逸王府中古小姐的院子我已经尽量按照古小姐原来的院子改建了,吃穿用度其实我也准备了一些,但令兄们似乎还是不放心,这又准备了这么多,所以可能衣柜和小库房还需要扩建一下。” “至于其他的那些……” “我喜静,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害怕?古伶舞在心中呲笑一声,然后开始缓缓说到: “我的院子不要下人,有缈儿随伺身边就够了,也不要暗卫——我这么说话会不会太直?” 古伶舞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看向姬文逸。 “呃——不会,直爽的性格挺好。” 姬文逸其实是被古伶舞的话给噎了一下的,但很快他就保持住了自己那份温文尔雅。 “我也觉得,那我继续。”古伶舞点点头又继续说到: “院子定期安排人打扫,我喜静也喜净,这些缈儿会帮忙安排,在我的院子,缈儿的话可以全权代表我的意思。” “最主要的一点,我轻易不会出院子,我也不会把逸王府中看到的听到的任何事带出逸王府之外,所以你可以对我放心,但同样,我希望任何人也不要轻易进我的院子,我不希望逸王府中除了你这个正主外有任何人在我面前说三到四。” 丫头,你这么强势,你父母知道吗? 你现在这般样子,哪有半点病恹恹的状态? 之前那个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宠爱时会露出娇俏感的小丫头其实都是假的吧? 姬文逸在古伶舞越说越多的要求中,竟是好似发现了某种新奇物种般开始有些走神。 “逸王觉得可以吗?” 在不知道过了过久,古伶舞才终于停下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啊,可以。”姬文逸有些呆滞的应和,但天知道,他后面其实根本没注意对方说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的小丫头和他前两次看到的,根本就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般,太让他诧异了。 “谢谢。”古伶舞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 “车上有水吗?太久没说这么多话了,有点渴。” 呵,呵呵,呵呵呵呵~~ 姬文逸看着从最初的淡漠到突然开始喋喋不休再到现在莫名的有些软萌的古伶舞,竟是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古家这个奇怪的丫头,真真是太奇怪了,奇怪到姬文逸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发出这种让他自己都觉得心情舒畅的笑。 “以后我会记得在车上备水,但这车是你四哥给你备的,你忘记了吗?”姬文逸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到。 “哦,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那么多话。”古伶舞想了想,给古虢找了个理由。 “嗯,看出来了。”姬文逸点头,但那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也收不回去。 “王爷,到了。” 许久,马车外传来付强的声音。 “请吧,古小姐。” 心情极好的姬文逸率先下车后,返身伸出手来接应。 古伶舞看着眼前那双陌生的大手,微微顿了一下,就把自己那骨骼分明的小手覆了上去。 “古小姐果然很是清瘦,难怪古家大小都时刻为你的身体担忧。”姬文逸一边说,一边几乎是半抱着把古伶舞给扶下马车。 微微挑眉,古伶舞没有回姬文逸的话,而是看向了眼前那比自家太尉府还要夸张,且更加金碧辉煌的大门。 如果说她家那太尉府的牌匾是鎏金的匾额的话,古伶舞毫不怀疑这逸王府的匾额那就是真金——因为在阳光在折射下,古伶舞只觉得刺眼的紧。 “王爷,古小姐。” 逸王府管家洪波领着一众府中婢女家丁们急急迎了过来——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早就被侍卫给清理开来,所以此时逸王府门外倒比太尉府门外清爽很多。 “这是我逸王府的管家,你可以叫他洪伯,以后有事直接吩咐他就好。”姬文逸介绍到。 “古小姐好,老奴洪波,王爷体恤奴才,才叫了老奴一声洪伯。”洪波谦卑的说到。 “哦,洪伯。”古伶舞歪头看了一下眼前这个精神头十足的小老头,然后目光极快的把后面那一群婢女家丁都扫了一遍,心里顿时有了底。 “缈儿,以后你就和洪伯直接沟通。”古伶舞也招来了随她一起来到逸王府的缈儿。 “是,小姐。”缈儿落落大方的站到洪波面前,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才开始自我介绍到: “洪伯好,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缈儿,以后劳烦洪伯多多照顾。” “哪里哪里,咱们都是下人,只要一心把主子照顾好就是。”洪伯看着缈儿,眼神中不由透露出几分赞赏。 “王爷,里面已经备好了糕点,要不先让古小姐到院子梳洗一下,很快就可以用膳了。”洪伯向姬文逸请示到。 “好,古小姐请。”姬文逸点头,随即就把古伶舞往大门处邀。 而洪伯一看正主走了,立刻开始招呼人把马车往角门牵了过去。 缈儿扶着古伶舞跟在姬文逸身后半步往大门走,当几步台阶后,看着那高高的门槛,缈儿赶紧提醒到:“小姐,脚抬高点。” “嗯。”古伶舞皱了皱鼻子看向那高高的门槛,虽然很小心的抬高了自己的脚,还是被那门槛给绊了一下。 而一直注意着身后情况的姬文逸本来还在想着,古家这不光主子,就连婢女都时刻关注着古伶舞的动态,正要发笑就感觉身后一身劲风扑来,下意识就转身扶了一把。 “你家门槛太高了。”古伶舞撇撇嘴。 “这个是有规定的,没法改,实在抱歉。”姬文逸语带笑意的说到。 “没事,等我长长个子应该就好了。”古伶舞动了动自己被绊痛了的脚——实在不怨她腿短啊,虽然她现在腿真心不长,但你让一个穿墙穿了不知多少年,成人后也几乎没有跨过门槛的人来跨那种几乎是及膝的门槛,是谁都会被绊一跤吧。 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忍不住又想笑了,但现在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姬文逸也知道不怎么合适,便彬彬有礼的再次向古伶舞伸出手,说到: “不介意的话,我扶着小姐可好,你现在未及笄,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古伶舞看了看姬文逸,又看了看身边的缈儿,虽然对于姬文逸这突来的示好觉得奇怪,但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对方的手上——既然眼前这个人是要和她过这一世的人,那她就从现在开始慢慢调教吧! 145 磨合(一) 古伶舞在姬文逸的引领下,几经波折终于是来到了逸王府给她安排的院落外。 为何说几经波折? 因为这一路行来,但凡有门槛或台阶的地方,哪怕缈儿已经很细心的给古伶舞提了醒,她还是不被嗑着就是被绊着。 导致古伶舞不过从逸王府的大门走到院落这么一路,一双绣鞋和裙摆全都染上了尘污。 当三人终于到这院落外时,不单是姬文逸和缈儿,就连古伶舞自己也狠狠的松了口气。 放开姬文逸一直虚扶着自己的手,古伶舞忍不住问向身侧的缈儿: “我在家时也没见这么会摔跤吧?” 古伶舞隐在裙摆下的脚忍不住微微动了动,她觉得自己这脚今天真真是遭了大罪了。 “小姐,咱们府里除了大门,所有门槛在您小时候就给铲平了,台阶也是改了尺寸的。”缈儿偷瞄了一眼姬文逸后,小声的在古伶舞耳边解释到。 哦,原来如此! 古伶舞沉默的点头,她就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感觉路都不会走了。 而一旁的姬文逸,虽然缈儿说话的声音真的很轻,但五感灵敏的他还是一字不漏的把缈儿的话给听了个清楚。 他除了再次感叹古家对古伶舞的无下限宠爱外,实在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看来以后在处理古伶舞的事情上,他还真的上点心才行了。 “古小姐,这便是你暂住的院落,本王听闻你在家里的院子是自己取的名字,所以这院落的名字古小姐也可以自行安排。”姬文逸为古伶舞介绍到。 轻叩了一下下颚算是答谢姬文逸的体贴,古伶舞看向了眼前的圆形院门,在门上方有一处可以挂牌匾的地方正空置着。 此时的院门大开,没有挡风壁,让古伶舞和缈儿站在这院外就直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这是一处面积颇大的院落,不似山水涧那般一个人工湖一栋两层阁楼就占了整个院子。 跨过院门,古伶舞看着院中景致——同样是一个人工池塘,同样是二层绣楼,但不再是水榭设计,且那绣楼也比之她之前在古府的绣楼要大上许多。 从绣楼一楼大厅看过去,还能隐隐看到绣楼后还有一处小花园,花园周围似乎还有一圈平房,形成了一个院中院的格局。 而在绣楼外有一小块坝子,坝子两边各种了一颗榕树,高高大大像两名侍卫般守护着绣楼。 再往外就是那人工池塘,池塘外围种了些许桂花树,有一条长廊架在池塘上,一直连到了水上的凉亭中。 而让古伶舞觉得最让她眼前一亮的,正是那池塘中间一座三平方左右的圆型石台,石台是从凉亭中连接过去的,周围没有护栏,可就是如此让古伶舞一眼就看中了它。 “荷花还未添置到位,但那池塘中的水是活水,和整座逸王府的水道都是相连的,所以观赏鱼不少。”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似乎对池塘特别感兴趣,又想到上次看到她在湖边睡着的事,立即提醒到: “那观赏石台我会尽快让人安上防护栏……” “不用。”古伶舞打断姬文逸的话。 “这样挺好,这个院子布置的很细致,我很喜欢。” 古伶舞说完就给缈儿使了个眼色,缈儿立即心领神会的退出院外等着后续家丁们把他们的行李给搬进来。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这一副主人的架势,只得哑然一笑。 “那古小姐先休息片刻,待膳食备好后我再差人来叫你。”姬文逸远远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知道那是古伶舞的行李在运过来了,便知趣的告辞。 午时过半,管家洪波来到古伶舞这院落时,便看到她静静的坐在池塘中的石台上,而绣楼中人来人往的婢女们还在收拾和更换着她的行李。 “古小姐,老奴来请您用膳了,就在隔壁王爷的院子,不远。”洪波未到石台,而是走到了凉亭和石台间的廊道便恭敬的说到。 “嗯。”古伶舞从石台上起身。 “古小姐,这石台水汽重,下次我们别坐在那儿了。” 路上,洪波忍不住对着古伶舞说着,但见对方没有回话,担心自己是不是逾越,又改口到: “要是古小姐实在喜欢赏鱼,不若老奴让人把凉亭周围收拾一番,遮上幔帐可好?” “谢谢洪伯。”古伶舞没有应承,也没有反驳对方,只是有礼的回了一句便又静默了下去。 洪波看着走在他身前的小姑娘,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这古家小姐貌似太静了点,讲话又太过简洁,他摸不住对方的意愿啊,这以后的相处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好在姬文逸的院子真的就在古伶舞院子的旁边,说近不近,两个院子间还是隔了一个小花园,但说远也不远,真正算起来也就一墙之隔,但因为两个院子都大,所以还是有些距离。 当洪波把古伶舞领到姬文逸面前时,那额头上都有了些许的汗珠——不是累着了,而是憋的。 因为古伶舞实在太静了,洪波一路上找了好些话头来打开两人静默的场面,可惜换来的不是嗯,啊,就顶多是一句谢谢,第一次,洪波觉得一个人太过守礼会让他那么的无所适从。 “逸王。”古伶舞来到饭桌前,微不可见的向姬文逸点了一下头。 “古小姐,请坐。”姬文逸敏感的发现了古伶舞不爱向人行礼的特点,但他本身也不计较这些,只是有礼的招呼着对方坐下。 “以后用膳古小姐可以在自己院里,今天第一天,本王尽地主之谊,所以特邀古小姐到这边来。”姬文逸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家丁鱼贯而入的把热腾腾的菜肴端上了桌。 菜肴不多,但很精致,两个人五菜一汤也绝对算是丰盛,但一顿饭下来,姬文逸发现这古伶舞吃饭吃的非常的慢,而且几乎不夹菜。 他给她成了一碗汤倒是喝干净了,但饭菜是真的吃的少,这和他之前在古家看到场景完全不同。 要知道古家那几位给她的菜碟里可是布满了好几层菜肴,而姬文逸是亲眼看到她把那些菜肴给吃的干干净净。 这一对比,姬文逸不禁怀疑——难道今天厨子的菜不合她胃口?可这菜谱都是古虢早早就送到他家厨子手上的,还非常细致的规划了她每天吃什么,几天换个花样等等等等。 “菜肴不合胃口?”忍不住,姬文逸问出了口。 “很好吃,这是我四哥给的菜谱吧。”古伶舞其实看着那些菜品就知道这绝不是逸王府本来的手笔,毕竟古虢那婀娜馆的烹饪手法在这片空间还是比较特别的。 “对,古公子三日前刻意把我府中的厨子带去调教了一番。”说到这个,姬文逸都忍不住摇头。 “但我看你吃的有些少啊。”姬文逸看着几乎没被动过几筷子的菜肴。 “懒得伸手。”古伶舞看了看那些菜肴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面前这碗白饭给干完。 懒得伸手?这就是不吃菜的理由? 姬文逸的眼角不由抽了抽,干笑一声说到:“因为之前古公子说过你不喜有陌生人在身边伺候,所以这布菜的人我都撤下去了,要不我把……” “不用,不喜欢陌生人。”古伶舞刚说完,就看到一双白玉筷子夹了一块鸡丁放到了她面前的菜碟里。 古伶舞茫然的看向那筷子的主人——姬文逸? 拜托,你也是陌生人好不好,你现在把菜夹到我面前的菜碟里,我这是不吃和还是不吃呢? “吃吧,你这身板真真是单薄的紧,要是再瘦下去,你们家的人绝对要找我麻烦了。”姬文逸轻柔的说到: “撇开皇兄的赐婚不说,我的年纪当你的兄长也是可以的,照顾你不会有问题。”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默默把那块鸡丁夹起来放到嘴里。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有些呆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又有了那种被嫌弃的感觉——为什么?古家一家人挑剔他,他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眼前这个小丫头也会给他这种感觉? 午饭后,当古伶舞回到自己的院落时,里面的一切已经收拾妥当,而多余的人也已经被缈儿清理了出去。 整个院落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她在古家,在山水涧的时的状态。 把缈儿支到小厨房去用膳后,古伶舞再次站到了池塘中的石台之上。 意识沉入储物间一番翻找,古伶舞挥手间一块巨大的扁圆形石块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看着眼前这许久都没有见过光的“石块”,古伶舞高兴的就躺了上去。 嗯,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舒服啊! 古伶舞忍不住抚摸着身下这块巨石——这是她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拿来当床使的石块。 石块表面被打磨的非常光滑,而且和古伶舞身体曲线的锲合度也非常高。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石块的中心,是古伶舞忘记在哪儿弄来的一块幽冥玉,对当初魂体状态的古伶舞来说是很滋补的东西。 想她当初每到无聊想长眠的时候,就会找个隐蔽的山顶把这石块一放,然后躺上去一睡就百年。 百年间,她吸收着日月精华,幽冥玉也同样吸收着日月精华,然后幽冥玉还会反哺魂力滋养着她,想想古伶舞都觉得无比惬意。 现在她魂体被困,锁魂链又还不听使唤,正好用这幽冥玉来好好调养调养。 微风徐过,古伶舞侧躺在这“石床”之上竟是渐渐进入了许久都没有的入定状态。 当下午时分,姬文逸再次来到这小院时,一眼就看到了那池塘中心躺在一块怪石上的古伶舞。 “古……” “请逸王安。” 一道小声的问安声打断了姬文逸的动作。 “缈儿是吧。”姬文逸看向从角落快速窜到他面前的缈儿。 “是,奴婢缈儿。”缈儿低着头,向姬文逸行着礼。 “你家小姐就这么在太阳下暴晒,你作为她的贴身婢女不该劝一下吗?”姬文逸一脸严肃的看向缈儿。 “小姐说这是补钙,并嘱咐过奴婢不可打扰。”缈儿不卑不亢的说到。 “补钙?这是什么说法,而且那石头是怎么回事?你们还运了块石头过来?还有,你们小姐那身板躺在那么硬的石头上,你不怕把她硌坏了?”姬文逸不懂了——怎么古家所有人都宠着的小丫头,到了自己婢女这仿佛就调了个方向呢。 “小姐说就是因为她身子骨不好,所以才需要睡这种有支撑力的东西。” 还是那不卑不亢的语调,就连态度都没有任何转变,姬文逸顿时搞不懂这古家奇奇怪怪的规矩了。 “逸王,小姐说过,她这院落不让人随意进出,所以缈儿斗胆请逸王先回去。”缈儿继续说到。 闻言,姬文逸顿时就傻眼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婢女,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府邸被人赶。 几次张嘴,姬文逸想说什么却是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把你们小姐照顾好吧。”最后,姬文逸才堪堪说出了这么一句。 “恭送逸王殿下。”缈儿见姬文逸返身,立刻恭敬的行礼。 “对了,晚膳——” “晚膳小姐已经吩咐缈儿了,所以逸王殿下可以不用张罗了。”缈儿都不等姬文逸说完,立刻说到。 “我……” “奴婢正在给小姐熬药,就不送逸王殿下了,望殿下见谅。” 我……我这是又被一个婢女给嫌弃了吗?姬文逸不由抿紧了嘴角。 “待你家小姐醒了就来通知我,还有,晚上我也在这里用膳。”不知道为什么,姬文逸一向引以为傲的隐忍在这一刻飞走了。 他觉得他可以接受古家对他的挑剔,可以接受古家那小丫头的嫌弃,但他堂堂一名王爷,绝不能容忍一个婢女对他的挑衅。 当姬文逸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个院落,古伶舞才猛的睁开了眼睛。 “缈儿,你的态度过了。”古伶舞淡淡的说到。 “小姐。” 缈儿被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咚的一声就在原地跪了下来。 “你是不是被我哥哥们叫去说了什么?”古伶舞从石床上坐了起来,转个身慵懒的靠在石块上,远远的看着跪在原处的缈儿。 “是三位少爷说不能让任何人在这里欺负小姐,缈儿也担心小姐在这里受欺负,所以……所以想表现的强势一些。”缈儿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呵~古伶舞轻笑了一下。 “傻瓜,能欺负你家小姐的人,永生永世都不会出生,你还是做回你原来的样子就好。” “是,缈儿知道了。” 有了古伶舞的这句话,缈儿这担忧了好几天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146 磨合(二) 晚膳时间,古伶舞让缈儿去请姬文逸后就静静坐在绣楼大厅中等着两人归来。 现在整个院子的归置已经完毕,陌生的环境对古伶舞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可惜的就是这院子里没有供烛九阴歇息的大树。 整座院子最大的两颗梧桐树对于烛九阴来说都不合适,太过笔直,不像她山水涧的那颗黄角树,枝繁叶茂。 也因为如此,烛九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在古伶舞面前。 “古小姐。” 很快,姬文逸就步步带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正厅的古伶舞,姬文逸不禁怀疑眼前的人和白日里那个走路总被绊到脚,吃饭懒得伸筷子,睡觉还有怪癖的小丫头是同一个人。 “逸王。” 古伶舞站起身。 “本来我备好了晚膳,但下午来时你的婢女说你已经吩咐过了,所以本王就厚着脸皮到你这边来吃了。” 姬文逸说着往旁边稍微侧了侧身,让古伶舞看到身后的缈儿,只见此时缈儿手里端着一个颇大的托盘,上面放了两个菜和一盅汤。 “不过为了不浪费,我还是把已经备好的菜肴给带了过来。” 古伶舞看了看缈儿端着的托盘,脸色淡淡的说到:“仅此一次。” 什么意思?姬文逸不解。 “端上去吧,逸王请楼上用餐。”古伶舞给缈儿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往绣楼二楼走去。 “楼上?古小姐把楼上改为了饭厅?那你住哪儿?”姬文逸缓缓跟上古伶舞的步子。 “后面。”古伶舞应了两个字。 后面? 姬文逸是知道这绣楼后有三间房间的,但那里不光有房间,还有小厨房。 只是那些房间本来是给婢女们准备和用作古伶舞小库房的,所以根本没什么摆饰不说,还偏小,他没想到古伶舞竟然会这么安排。 直到真的到了二楼,姬文逸看着本来的三间大房间,中间这间摆上了一个圆桌,左边房间是类似书房的陈设,右边倒是有两张木榻可以用作休息,而之前准备的床还真真不见了,这才相信古伶舞是真的确定住到后面的小房间去。 “逸王请坐。”古伶舞站到主位旁边后,指着左侧的位置邀请到。 姬文逸看了看古伶舞站的地方,眨了一下眼睛才坐过去说到:“后面的房间会不会太小,我看你带了那么多东西,能放的下吗?” “去上菜吧。”古伶舞遣退缈儿后才看向姬文逸说到: “我东西其实不多,并不需要特意的房间来存放,还有,缈儿是我的贴身婢女,今天下午对你的态度可能不好,但希望逸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个丫头计较。” 姬文逸被古伶舞突来的话语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未等他想明白,就听古伶舞又说到: “她自小就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我的保护欲也和我家里人一样,所以……” “古小姐,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吗?”姬文逸不由问到。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发现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只能直言到:“端着那么重的托盘从你那边走到我这儿,你是故意的吗?” 呃~姬文逸只觉得自己被噎住了。 好吧,他承认下午缈儿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愉,但他并没有真的把那些无谓琐事放在心上。 而会让缈儿端那些菜品过来,除了是真的不想浪费外,还因为他考虑到缈儿说的古伶舞这个院子不喜外人进出,所以他才会让缈儿独自端菜。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名婢女,这也被照顾的太好了点吧,就端那么点菜他就要被大小姐教育。 “古小姐,我只是想着你说这院子不喜外人进出,而我真是为了不浪费那些做好的菜才会让你的婢女端菜的,你总不想我亲自端吧。”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结果很显然,他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那句“就该你来端”的意思。 这古家都是些什么规矩啊?主子还要伺候下人吗?不对,是主子还不能使唤下人吗?也不对。 姬文逸猛的回过神,古伶舞现在不高兴的不是他让她的婢女端菜,而是觉得他不该使唤她的婢女。 觉得自己想通关键的姬文逸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古家护食果然是遗传。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缈儿再次端着一个托盘上了楼,四个菜碟两小盅汤,分量都很少,但配上姬文逸带来的那些菜,还是把圆桌给摆了个半满。 “你也去吃饭吧。” 古伶舞看着明显偏向自己面前的摆菜方式,在遣退缈儿后还是把菜品都往姬文逸面前挪了挪。 “缈儿的手艺也是被我四哥调教过的,逸王可是试试。”古伶舞看向姬文逸。 而姬文逸却是想着中午时古伶舞说的话,再联想到刚才缈儿摆菜的方式,拿起筷子却是先往古伶舞面前的分菜碟夹了一夹菜品。 “古四哥的能力有目共睹,一起吃吧。”姬文逸端起自己的碗。 古伶舞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菜碟里出现的菜,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才慢慢拿起碗筷。 “古小姐,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总是这么客气着也不现实,不若我也唤声你妹妹可好。” 席间,姬文逸找了个话头和古伶舞搭腔,而古伶舞则是看了眼姬文逸,没有吭声。 “小妹,你可以唤我文逸哥哥或者无忧哥哥。”姬文逸见古伶舞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好心情的说到:“无忧是我的字。” “无忧。”古伶舞淡淡吐出两个字。 呃……姬文逸再次被古伶舞的反应给噎了一下。 “你……不喜欢叫哥哥?可你有四个哥哥啊。我们虽有婚约在身,可现在和你说那些还太早,你先把我当成哥哥来……” “我有四个哥哥,一母所生,其中一个还死了。”古伶舞说的直白。 而姬文逸面对古伶舞这种突然执拗起来的态度,还真摸不准她话里是什么意思。 只能默默的给她添了两筷子菜,静静等着她继续说完。 “哥哥和我是亲人,你,是外人。” 姬文逸吃饭的手不由一僵,随即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确实,我们还不是很熟悉,我想皇兄让你现在住过来也有这一份心思,毕竟你还小。” 也不知是古伶舞的那句外人打击了姬文逸的积极性还是别的什么,后面两人的交谈几乎停滞,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待到姬文逸离开,缈儿才再次出现在二楼。 “小姐,王爷惹您不高兴了?”缈儿记得刚才姬文逸走时的脸色明显比来时要淡漠了些。 “为什么是他惹我不高兴。”古伶舞疑惑的看向缈儿。 “小姐的性子打小温顺,不会惹人不高兴。”缈儿低下头红着脸说到。 “嗯。”古伶舞点点头,表示很是认同缈儿的这句话。 “你把这收拾了就休息吧,今晚不用管我,我有点事要办。” 古伶舞说完,就起身往楼下走去。 当缈儿把所有都收拾干净后,回房前就看到古伶舞再次坐到了前面池塘中那巨石上。 没有多问,缈儿老老实实的回到房间紧闭房门。 而古伶舞这头,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巨石上。 一直到皓月当空,一道肉眼不可见月华直直的对着她和她身下的巨石投掷而下。 “嗯~” 古伶舞安逸的发出了一声引人遐想的音阶,可就在这时—— 哗哗哗!啵啵啵! 古伶舞看着池塘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观赏鱼——尸体,最后只能一脸无奈的说到: “烛九阴,你把这逸王府鱼都吓死了是想做什么!” 随着古伶舞的话音落下,一颗水哒哒的脑袋就仿佛被放置在石台边般显现了出来。 “你这新宅子貌似没有适合我的地方啊。”烛九阴把院子环顾了一圈。 “这是别人的地盘,你以为你家啊。”古伶舞躺在巨石上,享受着月华的洗礼。 “那我就住池塘里。”烛九阴说着就把自己再次滑入水中。 “这里的鱼都没经过培育,你是给我找事是吧。”古伶舞看着那漂浮在水面上的鱼尸,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疼。 “把这些都收拾干净。”古伶舞冲烛九阴喊到。 “让我收的话,这池塘可就归我了。”烛九阴狡黠一笑。 “我今天找床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盆栽可以给你。”古伶舞撇撇嘴,手一翻,一盆在她眼里就像歪脖子树般的盆栽就出现在了石台之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绿光从盆栽中喷涌而出,仿佛能把整个夜空都照射成绿色般。 而烛九阴在那盆栽出现的瞬间也是双瞳猛的放大,极其快速的布置出了一道禁制把整个小院给罩在了里面。 “你疯了,把这个东西就这么拿出来。” 烛九阴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再三确定整个小院已经在他的禁制之内后,才掩不住满脸的欣喜一下就缠住了那以他此时的体积来说非常小的盆栽。 “嘶~这种感觉……你快起开。” 古伶舞在绿光出现的一刹那,也是突然觉得整个身体都得到了舒展般,全身毛孔都打开了。 那种身体和灵魂同时得到滋养的感觉,古伶舞是第一次体会。 “干嘛,你都说了这东西给我了,还想要回去?告诉你,不行,以后我就住这树上了,我的天哪,你竟然还有这种宝贝。” 烛九阴整个身体往那盆栽上一盘,直接就把盆栽挡的个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周围还飘散着浓郁的生机,谁都看不到它身体下还有半点绿光冒出来。 “一盆沧海树盆栽你有必要这样吗,赶紧起开。”古伶舞看着烛九阴那个样子,忍不住一脚踹到了它盘成一团的身体上。 不过现在的古伶舞对于烛九阴来说,那就是比婴儿都还要脆弱的存在,古伶舞那一脚踹到它身上,完全无感。 “你不喜欢你还要让我起开。”烛九阴一动不动的盘在古伶舞面前。 不过它嘴里虽然这么说着,那身体却是快速的缩小到了一根筷子般大小,且迅猛的盘到了那盆栽之上。 随着烛九阴的缩小,那盆栽闪耀着幽幽的绿光照亮了整个池塘,而于绿光对应的勃勃生机也更加鲜明的笼罩在了周围。 烛九阴轻轻晃了一下尾巴,整个石台周围再次被一道禁制给笼罩起来。 这也让古伶舞更加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周围环绕的那种生机。 “真是舒服。”古伶舞忍不住舒展了一下身体,她觉得她终于体会到了做人的乐趣。 “没想到这小小的沧海树竟然对人有这么多好处。”古伶舞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了一下那盆栽上的小树叶。 “你这沧海树多少年了,说实话我都许久没见过这么有生气的东西了。”烛九阴仰起自己小小的头看向古伶舞。 多少年? 古伶舞想了想,这东西貌似在她没当守门人之前就已经在她的储物空间里了,如果不是今天翻找这石床,她都忘记她空间里有这个东西了。 摇摇头,古伶舞表示无法回答烛九阴的这个问题。 “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它可以滋养你的肉身,你每晚又吸收月华滋养你的魂体,不出几日你的身体就一定可以恢复了。”烛九阴接着说到。 “是吗?看来我要好好整理下一我的空间了,竟然还能找出这种对人有益的东西,不错。”古伶舞闻言也高兴了起来。 现在她不光身体觉得舒适,连心情也整个好了起来。 而就在古伶舞和烛九阴享受着月华和沧海树的洗礼时,一墙之隔的姬文逸却是警醒的站在自己的院子中看着古伶舞院子的方向久久未动半分。 就在几分钟前,一股浓郁到惊心的生生之气把刚睡下的姬文逸给惊醒了过来。 可当他想要分辨那生生之气是从何而来时,却发现那生生之气就像是被猛的掐断了般消散无踪。 同样也在这时,姬文逸敏感的发现,他隔壁的那个院子竟然有了禁制。 虽然他当时就很想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转而想到那布置禁制之人肯定也还在那里,姬文逸便没敢轻举妄动。 “来人,把王府外面给我盯牢了,等会无论有任何东西从王府中出去都给我追上去。”姬文逸直接对着夜色下令到。 147 磨合(三) 逸王府外,属于姬文逸的影卫静守了一夜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人或别的什么东西从府里出来,第二天一早只得沮丧的去向姬文逸回禀。 收到消息的姬文逸却只是默了默,便遣退了影卫往隔壁院子走去。 来到古伶舞的院落外,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禁制,姬文逸便提步准备进入小院。 谁知他还没跨进小院,就被突然从门后窜出来的缈儿给拦了个正着。 姬文逸面色淡漠的看向眼前的婢女,还未开口就见对方先向他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然后轻声说到: “王爷,小姐现在还未起床,不知王爷可是有什么事,或者容奴婢先去唤小姐起身?” 姬文逸看了看天色,现在是辰时中,虽然他不知道别的大家小姐们是几时起床,但这个时间一般都是用早膳的时候了,他没想到古伶舞竟然还没有起床。 “那你去唤你家小姐起身吧,该用早膳了,我去让人送过来。”姬文逸说完,正欲转身离开,却又状似不经意般问了一句: “你家小姐一般是几时起?” 缈儿想了想,才轻声说到:“回王爷,小姐在家时一般午时初起。” “午时?”姬文逸楞了一下。 午时都该用午膳了,这样一算根本就不需要吃早膳。 “那你家小姐一般几时休息呢?”姬文逸继续问到。 “回王爷”缈儿说到:“小姐在亥时就不需要缈儿服侍了,所以小姐具体什么时候休息缈儿也不知道。” 不知道?姬文逸奇怪的看了眼这名叫缈儿的婢女。 从昨天她为了不让他打扰古伶舞而敢把他赶出院子来看,这应该是个挺护主的丫头,但今天这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貌似又不那么—— 而且,姬文逸有些疑惑的问到:“你家小姐的事,你是谁问都这么回答?” 缈儿微微一愣,摇摇头才答到:“小姐的事,我们做奴婢的当然不能随处说,但小姐之前打过招呼了,王爷您问时可以如实告知。” 他问就会如实告知吗? 姬文逸的心里顿时就出现了很多问题,但随即他便稳住了自己的心,淡淡开口到: “既是如此,那你就和我说说你家小姐的作息和一些忌讳吧,以免以后府中的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她。” “是。”缈儿行了个礼后开始快速的说到: “小姐喜静,人多或者嘈杂的地方她都不会去;小姐喜净,院子和房间的卫生每天都必须打扫干净;小姐身体不好所有有些嗜睡,一般每天是午时初才醒,所以上午的时间院子里最好不要有人员走动;小姐在午膳后约申时会午睡,要是睡的好晚膳就免了,要是醒了就会用些晚膳,直到夜间入睡。 小姐的生活其实很简单,除了不喜与外人接触,至于其他忌讳……其实只要不在小姐睡觉的时候打扰她,就没什么忌讳。” 姬文逸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听完了缈儿的讲述,他没想到古伶舞的生活竟是如此的——无聊。 还什么别在睡觉时打扰她,这一整天的时候,她基本都在睡觉,根本就不给人打扰她的时间好吗。 “你家小姐没什么爱好吗?琴棋书画什么的?”姬文逸忍不住多问一句。 “小姐幼时学过琴,也请过夫子识字。如果天气好时小姐偶尔会抚琴,但要说爱好的话,茶吧,小姐爱煮茶。”缈儿被姬文逸这么一问才发现,她家小姐好像还真没什么爱好。 煮茶?好吧,也算个爱好,而且和她那喜静的性子也符合,但是…… 姬文逸静默了一会儿,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啊。 “小妹身体不好就不打扰她了,待她醒来你来通知我,我把府中的府医带来给她请个平安脉,以后把请平安脉的时间定下来,你就负责让你家小姐在这个时间……不要睡觉吧。” 没有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姬文逸也不得不无功而返。 而缈儿在姬文逸走后,便直接上了绣楼二楼。 古伶舞慵懒的靠在木榻上,整个身子隐在窗后看着窗外的风景。 刚才姬文逸和缈儿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她虽然不知道姬文逸打探她的消息做什么,但敏感的,古伶舞就是觉得姬文逸这个人不简单。 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姬文逸这个人在外一直是彬彬有礼,温和典雅,可谓世家公子典范,就算掌政多年也恪守本分,不参与任何党派之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边却有无数影卫不说,就连这整个逸王府中,古伶舞都察觉到了很多低阶修炼者的气息。 “就是这个人?” 烛九阴轻滑着自己的身体盘到古伶舞对面的木榻上。 “不是我说,丫头,你怎么选了个这么弱的男子来过这辈子?” “弱吗?”古伶舞慵懒一笑,没再说话。 缈儿来到二楼后,看到的就是古伶舞独自一人靠在窗边晒太阳的场景,快速的把刚才她和姬文逸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后,缈儿静等着古伶舞的回答。 “嗯,说的不错。”古伶舞赞赏了一句。 “那小姐现在要先用早膳吗?”缈儿询问到。 “备上吧,吃点东西我再去休息。”古伶舞看着天边已经橙黄的太阳,想着这几天抓紧机会好好修复自己的身体。 一个上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了,当午时刚过,姬文逸再次来到这个小院时,远远就看到古伶舞又躺到了池塘中间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巨石之上。 “小妹。”姬文逸挂这他那标准的温柔笑脸走了到古伶舞身边。 “无忧。”古伶舞扯了几次嘴角,最终还是喊出了姬文逸的名字。 姬文逸眼神中微微一亮,嘴角的微笑顿时真诚的几分。 虽然一直知道古伶舞貌似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但不过一天的时间,只因为一个称呼的转换古伶舞就自动忽略该有的礼节,姬文逸表示——他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你很喜欢看鱼吗?”姬文逸走到石台边来回渡了几步,却发现:“今天的鱼似乎特别少,是游到后花园去了吗?” 一时,古伶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 “我只是喜欢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暖洋洋的。”古伶舞转移话题。 “确实。”姬文逸转身看向古伶舞,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仿佛整个嵌进那巨大石块中,不由伸手去摸了摸那石块。 入手冰凉,但却非常圆滑,最主要的是这石块仿佛是经过了无数风吹雨打自然而成,没有半点人工雕刻的痕迹。 “这么凉,你身体受的住吗?”姬文逸不禁有些担忧。 “所以晒太阳啊。”古伶舞伸出手仿佛在承接阳光般,那耀眼的阳光照射到她的身上,一时竟让姬文逸看的有些入神。 “午膳应该备好了,我看你这儿还没摆膳,不若到我那边去吃吧。”半晌,姬文逸才找回自己的神志,向着古伶舞伸出了自己的手。 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长手指,歪头想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他的手瞒暖! 她的手好冰! 两人没有言语交流,姬文逸在把古伶舞从石床上扶起来后就守礼的收回了手,两人刚走回池塘边,就看到缈儿端着一个托盘从绣楼后走了出来。 “端到我那边去吧,你家小姐今天和我一起用膳。”姬文逸看了看缈儿手里的几个菜色,虽然有菜有肉,但分量还是少的可怜,就连那乘汤的盅在姬文逸看来都袖珍到一定境界。 像这样的餐具,想来也是古家特意为古伶舞定制的,毕竟谁家备餐具都不会备那么小的。 缈儿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她微微点头后才老实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午膳时,古伶舞看着给她布菜的姬文逸,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的了口。 “王爷,古小姐,府外古家二公子和四公子求见。” 就在这时,逸王府的管家洪波在房门口禀报到。 “请两位公子到这里来吧。” 姬文逸微微诧异的看了古伶舞一眼,当看到对方同样疑惑的眼神后,不由哑然一笑,道: “这古校尉和四公子是怕我虐待你呢,不过一天就追上门来了。” 古伶舞闻言面上顿时一僵,因为她竟然认同了姬文逸这明显是调侃的话。 很快,古仲和古虢就在洪波的带领下来到了姬文逸的院子里,看着正在用膳的两人,古仲和古虢直接给跟在他们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立刻齐齐先向姬文逸请了个安。 “古校尉,四公子,快请坐,这个点来也不知你们用过膳没有,若未用膳,不如一起,我让厨房再添两个菜。”姬文逸很是大方的直接把两人邀到餐桌前坐下。 “来的急,时间没算好,所以正好没用呢。”古仲说这话时听着倒是有几分窘迫,只是那表情却是非常明显的写着——我们就是来蹭饭的,你看着安排吧。 “那本王去吩咐一下,两位稍等,小妹也慢慢吃。”姬文逸找了个由头暂时离席,给三兄妹腾出了个说话的空间。 果然,古仲和古虢一见姬文逸离开,立刻就凑到了古伶舞身边开始嘘寒问暖。 什么昨晚睡得习惯吗?饭菜吃的习惯吗?逸王有没有不管她啊,府中下人有没有刁难她啊等等等等,各种问题瞬间就把古伶舞给包围起来。 “哥哥们。”古伶舞放下手里的碗筷,冲着她跟前的菜碟努努嘴说到: “看吧,你们做的好榜样,我来这不过一天,一共三顿饭的时间他就学会了布菜,你们觉得他对我照顾的如何?” “还有,你们都给缈儿教了些什么,她昨天一来竟然就敢跟姬文逸直接对上了。” 被古伶舞这么一番略带训斥的话语念叨,古仲和古虢也是有些尴尬,但两人很快就嬉笑着说到:“好了好了,我们也是担心你不喜与人发生纠葛,所以就想着总要有人给你撑着场子。” “算了,你们今天跑来干嘛?爹和娘怎么样?”古伶舞见两人窘迫的样子,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和两人讲什么大道理,便直接岔开了话题。 “爹上任后工作多了许多,娘继续在家里张罗给我们相看亲事,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我们就是不放心才来看看你,现在你住的离家远了,就担心你被欺负了。”古仲担忧的说到。 远吗?都在一个城里,哪儿远了,再说,她什么性子外人不知道,你们两个天天和她一起的哥哥会不知道,她怎么可能受欺负呢——不过还是算了,她刚才看到两人的瞬间,不也是担心家里的便宜爹娘了吗,将心比心吧。 “我在这儿好着呢,你们放心吧。”古伶舞看了看古家那些家丁手里提着的食盒,不禁又问到: “这是带了什么过来?” “哦,对,差点忘了。”古虢被这话一提醒才对着那些家丁招招手,让他们把食盒都一一打开摆到古伶舞面前。 “看,昨晚上送来的,海味儿,我没敢往家里放,怕爹看了伤心,但他们说你应该爱吃,我就给你送来了。” 古伶舞看着那被冰镇住的海蟹和基围虾,甚至连大龙虾都有,不由馋的吞了吞口水。 这可是好东西啊,以前老见家里那帮小子买来吃,但那时的她没有味觉,也吃不出个什么味道,后来好不容易成为人了,这古代交通又不发达,也没法吃到这种东西。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把这东西送到她面前来,不错不错。 “这些东西真真好吃,昨晚我在婀娜馆就吃了不少。”古仲面色有些复杂的说到。 “是啊,边吃边哭,还好你是我的办公室里,不然客人估计都被你吓跑了。”古虢看着古仲的神情,也不知该如何开解他,只能用调侃的口气来转移古仲的注意力。 “二哥你竟然会吃这些?”古伶舞也明白古仲心中的难受,她亦选择了和古虢一样的方式来疏导他。 “以前不会,瞎弄的,但这些东西经过他们的手,那味道完全变了个样,真的很不错。”古仲口中的他们是谁,古家几兄妹都心知肚明。 只是古伶舞没想到她从下面抓上来的那些“苦力”,在这片天地竟还能发挥出他们的余热,看来她的某些做法还是可以的。 “这是……人来了不放心还自带菜肴啊。”姬文逸调侃的声音插入了三兄妹的对话中。 “没,就是些少见的海货,我那婀娜馆里昨天收了一批,今天带来给小五尝尝鲜。”古虢略带得意的说到。 “对,王爷这儿厨子会弄吗?昨晚我学了一些,王爷这儿的厨子若不会,我可以亲自做给小五吃。”古仲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面带笑容的对着姬文逸和古伶舞说到。 此时的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三人之前谁都没有发现姬文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竟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148 磨合(四) “看着还挺新鲜,交给厨房吧,他们会。” 姬文逸走到食盒前看了看,招来在外面候着的家丁把古虢带来的那些食盒都带了下去。 坐回之前的位置,姬文逸突然发现他和古伶舞之间生生多了一个古虢,而古伶舞的另一边坐着的是古仲。 两兄弟紧紧挨着古伶舞不说,这种疑似三对一的坐次,让姬文逸莫名就有些想笑。 “对了,小五,现在爹娘管不到你了,下午四哥带你去我那玩儿吧,最近我那儿新排了好几个节目,你去帮我参谋参谋。” “对,现在虽是盛夏,但也该准备秋冬的衣物了,二哥带你到流云坊去把秋冬的衣服先选选花样,老四,你那设计图出来没?” “这种东西随时要随时有,只要把小五的尺寸给他们就行。” 海鲜的事得到解决,古家两兄弟围着古伶舞叽叽喳喳的就开始讲起了别的安排,那旁若无人的样子,就好像姬文逸是个摆饰般。 而更夸张的是,两兄弟的话语间好似古伶舞搬到逸王府后就自由了般,可以由着他们随时带走。 不过姬文逸也没有阻止三兄妹的对话,因为古伶舞搬到王府后姬文逸确实没有想好该如何安排她。 他这王府中没有个正儿八经的长辈不算,就连女的都少的可怜,让姬文逸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小姑娘,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有人来帮忙分担,他还是很乐意的。 而且古伶舞不在府里,有些事他动作起来也更加方便。 很快,不光姬文逸刚才去加的菜,就连古家兄弟带来的海鲜也被端上了桌。 看着那些被简单烹饪过的海鲜,特别是个头还颇大的海蟹,姬文逸还在想这种带壳的食物古家兄弟该如何帮古伶舞处理时,就看到两兄弟从一旁的家丁手中接过一个小布包,打开后两套很怪异的工具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蟹八件,你们竟然搞出了这个?”古伶舞第一次用佩服的眼神看向了古虢。 “南希姐给的图纸,昨晚连夜加工做出来的,不错吧。” “就因为等这两套东西,我们才这个时间才赶过来,不然我们一大早就到了。” “不过我们来早了估摸着你也没起床。” 古虢和古仲两人说着,一人就已经夹过一个海蟹开始给古伶舞剥。 “不打个碟儿吗?”古伶舞看着开始和海蟹奋战的两人,终于发现桌上虽然摆了满桌菜,但总觉得少的那点是什么。 “我去我去。”古仲二话不说就从座位上起身跑了出去。 姬文逸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的看着古家两个大男人围着古伶舞团团转,默默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可刚把筷子提起来就发现古虢那双眼睛竟然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眼神中所表述的言语是那般赤裸裸。 “那个,我也来学学这套东西怎么用吧。”姬文逸在古虢的注视下,不得不放下自己的碗筷。 “不用了,这海蟹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而且……” “没事。” 如果说刚才姬文逸对于古虢让他给古伶舞剥海蟹还有几分不情愿的话,这正主的一句不用了立刻就激起了他的积极性。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古伶舞拒绝的话后他反而有了这份积极性,但有些事都不容他自己多想,他的身体已经自觉的坐到了古仲之前的位置上。 古伶舞岔笑了一下,余光看到古虢那一脸满意的神色不由在心里哀嚎: 你在满意什么?这剥螃蟹是需要用手的,她连陌生人靠近都不喜欢,更不要说这么大个陌生人还要用手给她剥螃蟹——到时候她是不吃呢还是不吃呢?会很尴尬的好不好。 当古仲兴高采烈的端着他自制的蘸碟回到饭桌时,就发现他的位置竟然被抢了,可当他正想说什么时就接收到了古虢递来的眼神。 最后,古仲只能把蘸碟放到古伶舞面前,然后搬过姬文逸之前的凳子坐到了古虢身边。 一顿饭下来,古伶舞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吃撑了,不说之前他们本来就准备的不少菜,单是古仲古虢提来的那些海味儿就让古伶舞吃到想吐。 “小五,带哥哥们到你院子坐坐呗,想来逸王也不会反对的。” 吃完饭,古仲和古虢相互一个对视,就提出了要去古伶舞院落坐坐的要求。 “当然,就在隔壁,本王可以……” “逸王事忙,有小五带路就可以了。”古虢出声打断姬文逸的话。 “那……古校尉和四公子就请自便了。”姬文逸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见古仲和古虢摆出了态度,也就顺着对方的话送走了三人。 只是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姬文逸的眼神中却是出现了一抹沉思。 “你俩会不会太不给人家面子了,以后我还得在他这手下讨生活呢。” 这边,古伶舞在古家兄弟的陪同下,刚离开姬文逸的视线就忍不住叨叨了两人几句。 “我们今天来是做什么的他心知肚明,肯定不会为难你。”古仲肯定说到。 “你们啊,别给爹爹惹麻烦就是。”古伶舞无奈的撇撇嘴。 “这就是你的院子,看着还不错。”古虢一跨进古伶舞的小院就立刻开始品评:“够宽敞,景致也可以,有池塘也符合你喜好,看来这逸王还真是把爹说过的话都给记住了。” “那石头哪来的?怎么放在池塘中间了?钓鱼都闲晒的慌吧。”古仲到是一眼就看到了池塘中石台上的巨石床。 “我从家里带来的啊。”古伶舞见古仲问起石床才猛的想起来,姬文逸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她貌似并没有给对方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过后面人家也没追着问,她也就没去管,现在想来姬文逸对她也是诸多疑问吧。 这不过一天的相处,两人都在相互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但貌似他们谁都没试探出个什么,真是够呛。 “我们家有这种东西?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古伶舞的话古仲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过无所谓了,从小他们这个妹妹拿出来的古怪东西太多了,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你以后可要注意了,这里不是家里,太引人注意不好。”最后,古仲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行了,看你吃住都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四哥带你出去逛逛吧,权当消消食。爹和娘现在没法拘着你了,四哥绝对把这启天城里的好东西都带你买个遍。”古虢把古伶舞的院子大致看了一遍,便立刻提议到。 “现在就出去?不去和他打个招呼?”古伶舞看了看几人的位置,他们才刚刚走进院子门口而已,离院子大门不过几步路。 “他?逸王?刚才吃饭时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逸王都没出声,那肯定就是默许了。”古仲显然也是很赞同古虢的提议的。 “你俩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啊,怎么神神叨叨的。”古伶舞对于古仲和古虢今天这一番操作实在无法理解。 “走吧走吧,有事哥哥们给你担着。”两兄弟拉起古伶舞就开始往外走。 当姬文逸收到门房处的传话说古伶舞和古家兄弟离开时,三人已经上了古家的马车。 “来人,去探探那院子。” 对于古伶舞的离开,姬文逸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门房离开后立刻派出了影卫去查探。 从昨晚那院子被突然下了禁制开始,姬文逸就一心想找机会去查探,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会如此的快。 可惜姬文逸想的很好,影卫的速度也够快,但最后的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院子里除了那婢女,其他一个人都没有?”姬文逸看着回报的影卫不禁有些疑惑。 他的影卫并不是皇家影卫,而是他从那边带回来的人组建的,如果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可能查不到。 但从昨晚到现在,除了那突然出现的禁制外,到现在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姬文逸表示实在不能理解。 总不能那么强的禁制是那个丫头自己设下的吧,她才多大,就算她是个修炼者,从小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有这种能力啊。 “你们去把古家小姐的生平仔仔细细的给我查一遍。”最后,姬文逸不得不把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当成如今唯一的线索。 待到影卫离开,姬文逸想了想招来了付强,吩咐道: “去准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启国皇宫—— 姬建明坐在御书房中,同样听着下方一名皇家暗卫的回报。 从下旨让古伶舞暂居到逸王府后,他便一直派皇家暗卫暗中注意着古家的动静。 可惜得到的消息却是一切正常,唯一出乎预料的应该就是古家宠女儿的程度了。 但姬建明一想到他之前接收到的消息,心中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屏退皇家暗卫后,姬建明对着空荡荡的御书房说到:“你们那边查的怎么样?” 话音一落,一道诡异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姬建明的下方。 “禀尊上,樊重的魂魄完全消失了,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半点踪迹。”那黑影老实的说到。 “那京城中可有传出什么消息吗?”姬建明继续问到。 “没有。” “是藏的深还是真的是我多虑了呢,五年前那个黑衣女子到底是谁呢。”姬建明,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姬昂宵坐在书桌后开始沉思—— 五年前,本以为会死掉的姬昂宵在真正死去后才明白,原来死并不是所有的终点。 以前他只是受那蛟龙的授意才去到处抓捕所谓魂魄供它吞食,他并不能真正的理解魂魄到底是什么。 但在他自己成为魂魄后姬昂宵突然领悟到,成为魂魄后他其实可以去做更多的事,特别是在他无意识的附身到姬建明身上后,姬昂宵才把附身和夺舍联系到了一起。 这五年来,姬昂宵凭借着从蛟龙那学来的功法一点点的蚕食着姬建明的魂魄,他如今魂魄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强,很快,姬昂宵相信姬建明的魂魄就会被他整个吞噬。 届时,姬建明的这副身体就归他所有,虽然这副身体不如他一直看好的姬文逸的身体,但只要他在这幅身体里让自己的魂魄更为强大,到时再以同样的方法附身到姬文逸身上,那可比夺舍方便多了。 不得不说,姬昂宵是幸运的,因为在他垂死之际,姬建明闯入地宫的行为救了他一条命,但同样,姬昂宵也是不幸的,他拿着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功法去蚕食姬建明这个启国之主。 就像古伶舞说的,皇宫有龙气,一般邪物根本无法靠近,而这龙气的来源正是姬建明这个启国皇帝。 姬昂宵如果附身在别人在身上,也许早就完全复活了,可偏偏他附身到了姬建明身上。 姬建明作为一国之主,号称真龙天子,不单有龙气护身还有国运加持,而姬昂宵这个隐藏在后面不知道多少年,且还走了邪道的伪天子根本无法和姬建明抗衡。 所以整整五年,姬昂宵和姬建明就这么无形的在一具身体里斗了五年,虽然这导致姬建明的身体和精神都日渐衰败,但姬昂宵还是没法一举完全占据整具身体。 而这,也是姬建明时不时会让姬文逸代理朝政,自己闭关修养的真正原因。 因为姬建明也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但奈何他根本不会修炼之道,不懂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 但现在,五年过去了,姬建明能掌控身体的时机已经很少很少,倒是姬昂宵已经基本掌控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陛下,逸王求见。” 御书房外,果公公的通传声响了起来。 不用姬昂宵说什么,他下方的黑影就快速消失在原地。 而姬昂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便宣姬文逸进到了御书房。 “臣,姬文逸拜见皇上。”姬文逸捡来后就率先行了个拱手礼。 “今天怎么来了?这几天不是免了你的早朝,让你和古家的丫头多熟悉熟悉吗?”姬昂宵看向姬文逸,那神情就像是一个兄长在调侃自家弟弟般。 “皇兄,你这么快就让我把古家小姐接过府,这实在有些太唐突了。”姬文逸一脸无奈的说着。 “十三啊,古道继位太尉一职后一直以各种理由不来上朝,这樊老将军突然逝世让朝中武将顿时蠢蠢欲动,皇兄总是要想办法来稳住朝政的。”姬昂宵说这话时,也是满脸无奈。 姬文逸想着这些日子的情况,某些武将确实是有些冒头的趋势,而作为武将之首的古太尉若不出面站立场的话,还真容易引发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而要扼制古道,姬文逸想了想,还真的就只要他那宝贝女儿了。 149 樊重 马车上,古伶舞在马车启动后终于是正色的看向古仲和古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需要你俩把我从那儿带出来说?” 古仲和古虢一人查看窗外,一人凝神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再三确定后才轻声的说到: “昨晚传来的消息,有一个和樊将军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从沿海方向往京都赶来了,打着的是奔丧的名号。” “什么意思?”古伶舞被古虢爆出的消息给说的楞了一下。 “樊大哥,不,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冒牌货打着樊大哥的旗号回京了,这两天就会到。”古仲说这话时整张脸色都黑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樊重已经死了,更甚者最后一程还是他们亲自送的,但现在莫名其妙又冒出来个樊重,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实在让人细思极恐。 “爹知道吗?”古伶舞在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后第一反应是想到了古道。 樊家和沿海的事如今都是古道的一块心病,她不知道古道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想来肯定不会舒坦就对了。 “昨晚我们回家时爹已经休息了,今早他去上朝时我们也没遇得到,所以还没告诉他。”古仲摇摇头。 “不过我和二哥想着,爹最近本来心情就不好,要是再知道这样的消息……所以我们想着这事让你去告诉爹,爹看着你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古虢一脸期盼的看着古伶舞。 而古伶舞听了两位兄长的话,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这种消息无论是谁去说,古道的心情应该都好不了吧。 只是这冒牌樊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该去深挖一下背后的信息呢。 古伶舞这想法还没说出来,古虢已经继续说到: “不过这个冒牌货的事我已经拜托剃刀亲自去打探了,应该很快就有新的消息传来。” “对,我们今天急着来看你除了确实担心你在逸王府那适不适应外,最主要还是想着通过你早点让爹知道这假樊重的事。 那人很快就会到京都了,要是这事从别的地方传到爹耳朵里,我怕爹的反应会引人怀疑,但,若早点让爹知道内幕,他心里有个底到时也不怕出纰漏。” 古仲也在一旁说着他的想法。 古伶舞听了古家兄弟的话,不由点点头:确实,早做打算早安心,那樊重是他们一家亲自送走的,这时却再突然冒出来一个樊重,是个人都会有那么点反常举动。 而他们古家本来就一直被各方关注着,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拿回去再三的分析研究,要是谁看出点什么,这后果就得不偿失了。 “爹现在在哪儿?”古伶舞想通这些后直接问向两人。 “这个时辰爹应该从宫里出来了,我们算着时间带你出来就是想说在外面来个巧遇,有些话在外面说清楚了回去就不要再传了,人多嘴杂的怕出问题。”古仲想了想说到。 “能巧遇的上吗?”古伶舞对于启国的大街小巷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能,逸王府外这条路是直通皇宫的,爹从宫里出来不出意外会从这附近经过,我已经安排柱子哥他们去探路了,看爹走的哪条路,我们到时直接转过去就行。” 古伶舞顺着古仲的话看向他的眼睛,果然发现他的眼皮上隐隐有着水痕,看来他们在来找她之前就已经计划过一番。 果然,没多久,一名古家英魂就飘到了马车窗口处,告知了古道的位置后,古仲立刻让车夫往古道的方向驾车而去。 不多时,古伶舞就听到了另一辆马车靠近的声音,然后两名车夫相互打了个招呼,对方在知道车上是古家三兄妹后,对面马车上就传来了古道的声音。 “舞儿?老二老四,你们怎么把妹妹带到街上来了。”古道的话中虽是对古家兄弟的训斥,但也充满了对古伶舞的思念之情。 “爹。”古伶舞在古仲和古虢的虚扶下慢慢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舞儿啊,这一天不见,爹还真是不习惯啊。”古道也不顾自己还穿着一身朝服,直接就捞开了他乘坐的那辆马车的车帘把古伶舞给接了上去。 街上的行人虽然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民众对官家仿佛天生就自带一种回避的态度,特别有些人在看到古道后,更是直接引领着周围的人远远的躲开了两辆马车。 古仲和古虢站在马车下看着就这么被再次放下的车帘,对视一下后就和古道的车夫打了声招呼,让他去到他们之前的那车上,而两兄弟自觉的充当起了古道这辆马车的车夫角色。 马车里,似有所感的古道在马车缓缓动起来后才轻声问到: “你那两个哥哥不会闯祸了找你来说情吧?” “爹~”古伶舞有些哭笑不得看向古道。 前几年云氏被各种琐事熬的头上有了白发,而一向还算健壮的古道在最近一段时间也是被各种事情刺激的两鬓都全白。 古伶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会让古道如何,但…… “爹,四哥刚告诉我个事儿。”古伶舞有些担心的看向古道。 古道看着古伶舞的样子,顿时也是皱起眉头:“是老四闯祸了?” “不是。”古伶舞摇摇头,慢慢说到:“四哥收到消息,有个假冒的樊重将军打着奔丧的旗号回京了。” 古伶舞说完就立刻仔细的看着古道的神情,就怕他有个什么再向上次那样突然吐血。 但出于古伶舞预料的,古道在听了这个消息后只是静默了一会儿,便稳稳的开口到: “以后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在逸王府好好过你自己的,保护好你自己比任何事都强。” “爹,你有什么可不要憋在心里,上次你突然吐血可把我们都给吓着了。”古伶舞看着古道平静的样子担心此时的他就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闷在自己心里,最后生生把自己给憋到病了,吐血了,才让他们知道。 “没事,沿海那么大的事到如今京中都一点风声都没有,爹就想到了会有后续,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古道如是说道。 但古道没说的是,他虽然想到了各种情况,但没想到会有人,不,应该说没想到那位会再“制造”出一个樊重来。 现在想来,樊老将军逝后,樊家所掌控的那些东西本就应该是樊重接手,但可惜樊重也没了,还没的那么诡异,所以…… 而现在又一个“樊重”冒出来,那么很多事的背后到底如何,古道的心中顿时就有了底。 “对了,你昨天才过府,今天就出来,逸王没说什么吗?”古道温和的看向古伶舞。 “啊?没说什么,二哥四哥是和他打过招呼的。”古伶舞看着古道明显回避的态度,有心继续之前的话题又觉得其实没有必要过多插手古道的决定。 官场的斗争,帝王之术的权衡古伶舞并不太懂,就是基本的宅斗她也只是看过电视剧而已。 在她的信念里,自身的强大才是一切的源泉。 所以哪怕现在的古伶舞身处到这些漩涡中,她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也因此她没法去劝说古道该怎么样。 “逸王是个有心思的人,爹虽然舍不得,但在这启国这中,能配得上你的,爹觉得也只有他了。”古道扬起一脸慈父的笑容。 “爹挺看中他。”古伶舞没明白古道为什么对姬文逸这么有好感。 “有对比,才有结论。”古道淡笑着说道。 对比?和谁比?整个启国能和姬文逸同辈而论的也只有上面那位了。 古道这是对上面那位很失望了吧,才会觉得姬文逸哪哪都不错。 只是……古伶舞突然想到某个可能,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古道——她这便宜老爹不会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她就说当初李杰一个英灵去吹龙气加身之人的阳火会出乱子,果然,现在就是明显要出乱子的前兆啊。 “你既然出来了就让你两个哥哥带你好好逛逛,在逸王府缺什么,想要什么就买,爹给你报销。” 古道这是明显的在下逐客令了,而这也是第一次古道把古伶舞往外赶。 有些惊讶的古伶舞在看到古道的神情后,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待古伶舞被古家兄弟送回逸王府时已是接近晚膳时间,古伶舞在入了大门后余光正好看到一辆马车从角门转开的身影。 这是——姬文逸下午也不在府中? 古伶舞慢慢渡回自己的院子,沿途当然脚上又是一番受罪,不过当她走到自己院子外的花园时,就看到姬文逸正从另一头的游廊上向她的方向走来。 “小妹回来了?一个人?”姬文逸微笑着问到。 “嗯,二哥四哥送我到门口就回去了。”古伶舞看着姬文逸一副清爽整洁的样子,不禁怀疑她刚才看到的马车是不是错觉。 “古校尉和四公子不是说带你买东西吗,有什么好玩的没带回来?”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禁问道。 “买了,洪伯说等会儿他帮我送进来。”古伶舞回应到。 “哦,其实小妹如果缺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要是觉得不便也可以告诉洪伯。”姬文逸表达着他的善意,可惜—— “你是在告诉我以后不要出门吗?”古伶舞歪了一下头看向姬文逸。 “当然不是。”姬文逸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难道他的表述方法不对? “哦。”古伶舞看到姬文逸的表情,想着估计是自己的理解方式不对。 “那个,午间你二位兄长带来的海鲜还未用完,晚膳我就让厨房换了烹饪的方法,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要不一起去用膳?”姬文逸想了想,直接换了话头。 古伶舞看了看姬文逸,点点头表示同意。 待到晚膳后,古伶舞回到自己的小院就被隐身在盆栽上的烛九阴告知了她离开这一下午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古伶舞没想到她的院子或者直接说她这个人这么招人惦记,不过一下午而已,前前后后就来了三拨人查探。 第一波是姬文逸派来的人,烛九阴在姬文逸向他们下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第二波据说是皇家暗卫,因为那身打扮烛九阴曾经通过给古仲的鳞片看到过,和跟着姬文逸去沿海的影一等人是一模一样的。 至于第三波,烛九阴只知道对方身上的气息有些邪性,但具体什么身份他也说不上来。 而古伶舞在听了烛九阴的信息后,对第三拨人却是有了猜测。 “最后一波人和五年前出现在我院子的人像不像?”古伶舞询问到。 “五年前?”烛九阴把自己的身体拧成麻花般缠在沧海树盆栽上,挑着眉尾想了想,不耐烦的说到:“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怎么记得住,大概是一样的吧。” “果然没死呢。”古伶舞可不认为烛九阴嘴里的大概一样是随口说说,毕竟它的眼睛是可以看穿时间的。 “藏到暗处去了吗?”古伶舞的脑子开始快速把这五年间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 她发现之前四年多其实都挺安静的,但就从最近这几个月开始,很多事情像是蓄谋已久突然爆发般开始通通涌了出来。 “暗度陈仓啊,这是时机到了又开始兴风作浪吗?”古伶舞说着不由看向了皇宫方向。 那个人还会在那地下宫殿吗?明面上已经爆出五万亡魂了,这五年间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地方也是如此呢?这些事姬文逸是否有察觉呢?他是参与其中了还是被蒙在鼓里或者也只是个棋子呢? 在古伶舞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姬文逸也站在自己的小院中看向古伶舞的院子。 他今日入宫和姬建明一番交谈,让他更加明白稳住古道全靠如今住在他府里的古伶舞了,但这古伶舞看着瘦瘦小小的,身上的秘密貌似还真不少。 他该如何才能探查那些秘密呢?古家对古伶舞身上的秘密是否知情呢?古家对古伶舞的看重真的如他们表现出来的这般吗,还是一切都是假象呢? 夜幕缓缓降临,逸王府中两位正主都不禁陷入自己的沉思。 而此时古家,古道也把古家三兄弟都叫到了书房中开始了解古虢今天让古伶舞来转述的消息。 一时间,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顿时凝聚到了整座启天城上空。 150 宠 第二天近午时,姬文逸领着府医来到了古伶舞的院子——他是在自己的院子听到这边有动静后才做的安排。 果然,当他进到院子后,就看到古伶舞已经状似无骨般躺到了池塘中的那块巨石之上。 她的旁边,缈儿似乎正在劝说着什么,但古伶舞就那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姬文逸微眯了一下眼睛,让府医等在院门口后,自己率先走了过去。 “小姐,这里不比家里,咱们把鞋穿上吧。”缈儿怀里抱着一双绣鞋劝说着。 “脚疼。”古伶舞嘟囔着把自己的脚往裙摆里缩了缩。 “奴婢等一下就去找药,这个时间点逸王都该来了,您还是先穿上吧。”缈儿也是心疼的看着古伶舞裙摆处隐隐露出的脚指头——白嫩嫩的大脚趾上一块紫色的淤青是那么显眼。 要知道从她伺候小姐开始,她家小姐的脚就从来没像这两天般,到处都是磕碰的淤青,真是糟了大罪了。 “小妹这是怎么了?” 姬文逸的声音从缈儿身后传来,吓的缈儿直接把怀里的绣鞋往身后一藏,直挺挺的就挡在了古伶舞脚的前方。 “请王爷安。”缈儿有些僵硬的行了个礼。 而一旁躺着的古伶舞却是连动作都没变一下,微微斜了下眼睛说到:“来啦。” 姬文逸被古伶舞的“问安”方式给逗乐了——当然,如果换个人敢这般和他说话,姬文逸觉得自己应该是会不悦的吧,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由古伶舞做出来,姬文逸只觉得没理由的高兴?轻松? “嗯,来了。”姬文逸看了一眼缈儿,直接绕过她走到了古伶舞的身侧。 同样的,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古伶舞裙摆下露出的一小节脚趾头,浅绿色的衣料配上古伶舞那堪称白玉的肤色,更是把她脚趾头上的淤青显的无比扎眼。 “这是伤着了?”姬文逸虽然也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但看到了就是看到了,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他当然不能装没看见般不管不问。 “还好,过几天就好了。”古伶舞不甚在意的说到。 “还没到饭点呢,今天你又没事可做?”古伶舞看了看石台上的影子,确定现在并不是午膳时间。 这两天姬文逸都只会在用膳的时间出现,所以古伶舞对于提前到来的他表示出了疑惑。 “昨天就说带府医来给你请平安脉,但后来不是耽搁了吗,所以今天就早点给你带过来了。”姬文逸微移了一下的步子,让古伶舞能看到院门处的府医。 古伶舞也确实看向了那个方向,不过她看到的不止府医,还有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的管家洪波。 “王爷,古家四公子来了。”洪波远远的就看到他家王爷和古家小姐主仆二人都在池塘中。 秉承着多年的规矩,洪波连靠都没靠过去,直接大声的喊了出来。 “今儿个都来的挺早。”古伶舞闻言只是懒懒的把自己的身子缩了缩,几乎快成虾米状般继续窝在石床上。 “去请进来吧。”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样子,只能无奈一笑。 “缈儿,去备茶,对了,等会把我的茶盘在这里架起来吧。”古伶舞突然说到。 “是。”缈儿在原地顿了顿,来回渡了两步后,不得不把古伶舞的绣鞋放到了石床旁边,才匆匆返回绣楼去备茶。 “之前听缈儿说小妹酷爱煮茶,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姬文逸站在一旁也没觉得尴尬,很是大方的找了话头和古伶舞攀谈。 至于院门口的府医,姬文逸果断决定让他多等等,待到古虢进来了也能让对方看看他对古伶舞是如何用心的照顾。 “因为相较于琴棋书画,煮茶是最简单一件事。”古伶舞很是坦白的说到。 “是吗?我以为看书才是最不会累的。”姬文逸表示还是第一次听说喜好煮茶的原因是这般。 “看书眼疼。”古伶舞撇撇嘴。 眼……疼吗?好吧,姬文逸觉得这还真的算是一个理由。 “小五。” 很快,古虢爽朗的声音就从院门口传了过来,不过几息间,姬文逸就看到古虢拿着一把扇子大步来到了两人身边。 “逸王。”古虢先向姬文逸行了个礼。 “古四哥不必多礼。”姬文逸微微抬手,接下了古虢这个礼。 “逸王也是来看小五的?”古虢看着姬文逸如松柏般笔直站在古伶舞身边的样子。 说实话,自家小妹那能坐不躺,能躺不坐的性子他们几兄弟是最了解的,但这姬文逸作为皇家子弟,应该最是看不得小妹这般行事吧。 可古虢仔细观察了一下此时自家小妹和姬文逸之前的气氛,竟是没有半点尴尬不说,他还莫名的从中间察觉到了一种融洽和默契的感觉,这是什么鬼? “嗯,安排了府医来给小妹请平安脉。”姬文逸点点头。 “请平安脉啊,这个好,就该随时注意着她的身体。”古虢赞同的点点头,但随即他又皱着眉头看向了姬文逸。 “为何逸王称呼小五为小妹?”古虢有些后知后觉的问到。 “哦,我是觉得总是古小姐古小姐这般称呼太过生疏,而小妹在家时一直有你们几位兄长照料着,我本也年长她几岁,唤她声小妹,她会自在点。”姬文逸有礼的说到。 本以为自己表达出的善意会得到古虢的认同,谁知姬文逸在说完那些话后明显看到了古虢眼里的排斥,但好在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句,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古伶舞身上。 “小五,这日头大了咱就进屋吧,这也不是家里,没棵大树遮阴,咱们进去后正好让府医给你请脉。”古虢轻哄着说到。 “补钙呢,能不能别吵吵。”古伶舞不耐烦的说到。 “那下午四哥找人来给你在这儿搭个架子,咱挂上点幔帐也是好的呀。”古虢啪一声打开手里的扇子,一边给古伶舞扇风一边商量着说到。 “哎呀,脚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不爱穿鞋了,四哥找人来把这块儿给你铺上地毯吧,这样也不会硌脚。”古虢说话间,也发现了古伶舞淤青的脚趾头。 “随便!你今天怎么又来了?”古伶舞无奈的看向古虢,貌似实在受不了他的叨叨。 “哦,我给你送牌匾来啊,昨晚连夜做好的。”古虢指了指院门口。 那里现在除了一直等候着的府医,管家洪波正招呼着一些家丁在那忙活着挂牌匾。 “这么快?!”古伶舞在看到那边的动静后,终于是坐起了身子。 “那是,你这牌匾一共就一个字,还能慢到哪儿去。”古虢见古伶舞终于动了,立刻来了精神般献宝似的说到:“来,四哥带你过去看看效果如何。” “行,你可千万别给我写的乱七八糟的。”古伶舞作势就要从石床上起身。 “穿鞋,穿鞋,真是的。”古虢反手把扇子一收,立刻叫住了古伶舞的动作。 拿起石床旁的绣鞋就蹲到了古伶舞身边:“袜子也不爱穿,先这么将就着吧,等会儿让缈儿给你上点药,你说你都多少年没受过这种罪了。” 古虢一边给古伶舞穿鞋一边念叨着,其间还抽空看了一眼一旁的姬文逸,那眼神中的责怪之意更是明显到快直接溢出来。 姬文逸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古虢这一番操作: 首先,他没想到古家几兄弟对古伶舞的宠爱能做到这个地步,十几岁的姑娘了还让二十多岁的哥哥给穿鞋,看那动作还无比熟练——当然,虽然一看就是古虢自愿的。 再次,他刚才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刻意留出了给两兄妹交流的空间,为什么这古家四公子说着说着也能怪到他头上,难道就因为古伶舞脚上的伤吗?那是她自己走路绊的好不好。 最后,姬文逸突然发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很是大啊,这古家小姐似乎还好将就,但古家这几位少爷——他这逸王府以后会不会成为古家几个少爷的别院啊,隔三差五就来一遍的那种。 “咳咳。”姬文逸清了清喉咙,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后才开口到:“要不,先让府医请脉吧。” 姬文逸突然一点都不敢提古伶舞脚上淤青的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莫名的、真的有了一种负罪感。 “对,先请脉。”古虢点点头,给古伶舞穿好鞋后扶着她往绣楼走去。 姬文逸对着院门口的府医动了一下手指头,那府医背着药箱就急吼吼的赶了过来。 一番检查下来,府医给开了些调养的药便退了下去。 “我去看看膳食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等会儿直接到我那边用膳吧。”姬文逸见没什么事,便主动离开。 等到姬文逸跨出院门,古伶舞才再次问向古虢:“今天怎么又来了?” 古虢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正色说到:“他们说你让他们去查这五年哪儿有大量死亡的事件,我怕你这儿有什么事,就过来问问。你现在搬到这里,我们交流信息还真是不怎么方便了。” “哦,我也只是先调查而已,还没什么头绪,你那不用急,要真查出来什么事我会让李杰去通知你的。”古伶舞说到。 现在关于皇宫中的事古伶舞还不想那么快让古家人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本来以为结束的事被再次翻出来,就像那假冒的樊重般,都是让人不得安宁的事。 古伶舞想着若真有什么情况了,她先看看能不能解决,要是实在牵扯到了古家人身上,她再告诉他们。 “你有事可别自己担着,有哥哥们呢,实在不行还有爹,知道吗?”古虢难得端起哥哥的架子说到。 “放心,我省的。”古伶舞微微一笑。 “你觉得这逸王到底如何,虽然你们有婚约在身,但我们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别是娘,这两天除了忙活我们几个婚事就是想着你在那唉声叹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娘这么担心过。”古虢突然问到。 “我才来这儿多久?满打满算不过两天,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古伶舞说到这个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你也看到了,他这人很守礼,随时都文质彬彬的,我偶尔作一下使着自己的性子他也不多说,每天按三顿饭这么照顾着,能有个什么了解。” “也是,这逸王出了名的有规矩,不冒进不显摆,无不良嗜好也不爱女色,说得好听呢,京中贵族都说那是教科书般的典范级人物,不过在我看来,这种人就是安琪姐他们口中的闷骚型人格,指不定心里有多少坏水儿。” 古伶舞听着古虢那古今杂烩般的论调,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你以后少和安琪他们聊天,都学了些什么啊。”古伶舞正说笑着,就看到缈儿端着茶水从后院出来了。 “喝口茶歇歇,再坐一会儿咱们就过去吃饭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座院子,姬文逸站在游廊处看着古伶舞院子的方向。 从刚才看到古虢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这不光是古伶舞在古府的小院和她现在住的院子,貌似古虢的婀娜馆也是有着神秘阵法的。 要说秘密的话,好像古虢身上的秘密才是最多的。 以他目前看来古家众人对古伶舞的宠爱,如果所有事情的源头不在古伶舞身上,那么古虢就是他头号怀疑的对象。 再一月就是他的成年礼了,到时他就可以合法的多去婀娜馆探探,但他若时常在婀娜馆现身,这种事传到古家人耳里,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对古伶舞又不太尊重呢? 这古家几兄妹,古靖早逝可以不用考虑,古仲他有接触过,是个走军事路子的好材料,而古豹嘛,在禁军中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连他那皇兄都对他提不起探究的兴趣。 只有这古虢,不从军不入朝,虽说走了末流的商道,但那日进斗金的架势也是让人眼红的紧。 最主要的是,古虢的婀娜馆中那买卖消息一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而他竟然还能一直独善其身,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想动古虢的话,他身后又有古家的支持,而古家唯一的软肋貌似已经被他捏在手中——这种似有万般线索,但细想起来其实又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顿时让姬文逸觉得头疼不已。 151 成年礼(一)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 不知道是古道给古家兄弟打过招呼了还是什么,古伶舞从初到逸王府的两天见过古家兄弟后,一个月来古家再没有任何人出现在逸王府。 当然,人没来,东西却是天天的往这儿送。 吃穿用度样样都有,什么新鲜送什么。 这不仅让周围看到的民众羡慕不已,就是逸王府中的下人们也都唏嘘古家小姐的受宠程度。 而身在逸王府的古伶舞呢,虽然古家兄弟不给她送消息,可她还有李杰这条渠道。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古家英魂陆陆续续给古伶舞带来了不少她想要的信息,那些消息让古伶舞再次确定五年前的那人没有死,或者说死了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存活了下来。 五年的韬光养晦,这背后所图值绝对值得深思。 而关于姬文逸,古伶舞越是和他接触越是发现这个人的不简单。 每天披着一幅翩翩公子的皮囊,背后却是做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小姐,逸王来了。”缈儿的声音从凉亭中传来。 正在池塘中那石台上煮茶、晒太阳的古伶舞立刻收拾好自己的思绪,表情淡然的转过了头。 “小妹每日都好兴致。”姬文逸来到古伶舞身边,径自就坐到了古伶舞那石床的边缘。 相处一月下来,姬文逸也发现了古伶舞真的是个很淡然、很安静的女孩儿。 从她搬进这院子以来,整个院子却仿佛没有人居住般,根本没有任何声响会在院子中传出。 如果这样只算安静的话,那她完全不关心府中其他动向就是很淡然的表现了。 就像最近这几天—— “今天怎么这个点儿就过来了。”古伶舞看了看天色,现在顶多申时,还不到晚膳的时间。 而对于姬文逸这个比时钟还准的饭点报时器,古伶舞表示已经习以为常。 “你还真是一点不关心府中的事啊。”姬文逸淡笑一声,才继续说到: “今天是我的成年礼,所以我来通知你,作为逸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今天要辛苦你招呼一下。” 古伶舞闻言转过头看向姬文逸,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说到: “怎么招呼?” 成年礼? “你今天过生日吗?”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有些呆萌的样子,心里莫名就觉得软哒哒的,脸上的笑容也不禁真心了几分。 “今日我生辰,府里这几天一直在忙活这事儿。” 古伶舞想了想,貌似她这几天到姬文逸那吃饭时是看到家丁、婢女们都在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什么,只是她也没去打探,所以完全不知道是因为姬文逸的成年礼。 “想要什么礼物?”古伶舞在知道今天是姬文逸生日后也不矫情,直接问到。 “呃~礼物……是可以由当事人自己要的吗?”姬文逸这次是真的笑开了。 这一个月下来,姬文逸发现古伶舞淡漠是淡漠,安静也是真安静,但有时呆萌起来真能把他给萌化了,让他看着整个心都痒痒的。 也因为如此,姬文逸觉得古家那帮大男人能把古伶舞放在心尖上宠着也是正应当。 “可以,在我这儿。”古伶舞点点头。 姬文逸高高扬起嘴角,眼神状似飘忽的左右看了看才开口到:“那我要个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古伶舞想了想,忍不住嘟囔:“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有人了,我送个人给你?” 噗—— 姬文逸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不过在大笑之余,他也细细品了一下古伶舞的话——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有人了,确实,说的真好。 “只要你送,我就接。”姬文逸笑着站起身。 “本来想给你做套华服晚上穿,但我看你家里见天儿的往这儿送东西,想来那些才是你喜欢的,我就不多安排了,只是晚上的宴会,你作为逸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可要把场面撑起来哦。” 古伶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衫,想到上次家里办那相亲宴时她娘亲做的那些安排,不由心里一种发毛。 “我可以只坐在上面吗,面子给你撑住,别的你自己安排?”古伶舞一想到自己要和那么多完全不认识的人相互奉承,不禁觉得恶寒。 “也行,反正你没成年,只是挂了个名头。”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为难的样子也没强求。 反正他也不是真得要她做什么,只是因为她占着这个身份,必须出去露脸而已。 但姬文逸这一松口,古伶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逸王府里是个什么身份,就算她没成年,毕竟名分占住了,外面的人还指不定怎么想她呢。 而且成年礼这种大事,姬文逸上面没有长辈,有个皇帝兄长也不可能让对方来操持—— “要不,我现在让人把我娘接来,我几个哥哥的成年礼都是她操持的,有她帮衬着应该会好些。”古伶舞提议到。 姬文逸诧异的看向古伶舞,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古家现在已经是启国的顶流家族了,想要攀附的人不知道多少,这种树大招风的情况,她竟然还敢让她家里的人来掺和到逸王府的事,这是说明她真的在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了还是有别的想法呢? 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至少明面上,云氏来帮忙了就说明了古家对皇家的支持,这样武将那方有异动的人应该会安分一些。 “那就辛苦我们小妹了。”姬文逸笑着应下了古伶舞的提议。 于是,当逸王府还在为晚宴忙活的时候,云氏便被一辆马车匆匆接到了逸王府中。 “舞儿。”云氏一来到古伶舞的院子,就看到了躺在池塘石床上的她。 “娘。”面对云氏,古伶舞主动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你这丫头,又不穿鞋。”云氏远远的就看到古伶舞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不过好在她也看到了从绣楼一直延伸到池塘石台上那长长的地毯,所以并没有太过责怪。 “这是老四给你铺的吧,你在这儿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改性子呢,逸王也这么惯着你?” 云氏嘴里虽然碎碎念着,但那一脸宠溺的神情却是明显显示出了她心里的愉悦。 惯着她吗?古伶舞没什么特殊感觉,不过很快她就找回了重点: “娘,你快去前面帮忙吧,他让我今晚要把场子给他撑住,可我不喜欢人多。” “说到这个,娘问你,今天让娘来帮忙是你的意思还是逸王自己提的。”云氏突然小声问到。 “我提的。”古伶舞知道云氏想问的是什么,不过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特别是在她察觉到了古道的某些想法后。 古伶舞有时不禁想着,既然有些事无可避免,那还不如由她亲手来主导,这样至少主动权是掌控在她的手里。 至从转世到这里后,古伶舞一直有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让她憋屈的紧,现在在可行性的范围内,她当然也想要当那个掌控者,而不是被掌控的人。 “你提的就好,你爹……我还是先去前面招呼着吧,虽然名不顺,但狐假虎威还是可以的。”云氏笑了笑,摸了摸古伶舞的头顶: “把自己收拾漂亮点,你自己都说了今天要给逸王撑场面,男人的面子很大一部分就是靠我们女人撑起来的。” 古伶舞满头黑线的看着云氏离开的身影,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她平时的穿着很low吗?这些可都是古虢千辛万苦找来的面料,世面上最好的都在她这儿了,而且还是私人订制……好吧,其实现在这个社会,人人都是“私人订制”。 古伶舞想着,慢慢从石床起身往绣楼走去。 今天的逸王府外可谓人流涌动,川流不息。 几乎启天城中排的上号的人家都派了人来参加姬文逸的成年礼,无论他们是否收到了邀请,但这礼是必须送到的。 洪波在一众家丁婢女的帮助下快速的登记着礼单,云氏从古伶舞那出来后就开始在正厅招呼着提前到来的贵族女眷,整个场面虽然人多,但一点都不显得杂乱。 “茹蓝,这舞儿到了逸王府过的不错啊,连这种事都让你这娘家人来操持了。”褚府柳氏领着褚佩一到逸王府就直接来到了云氏身边。 两人自未出嫁时就是好闺蜜,现在说些打趣的话倒也不会让对方觉得有什么。 “贫,一把年纪的人了,你继续贫。”云氏笑着把柳氏招呼到身边坐下。 今天虽然她被请来帮忙主持场面,但该有的规矩云氏还是拿捏住的,就像那空置的主位,今天就不是云氏可以去坐的。 “云姨,舞儿妹妹呢?”褚佩把快速把周围打量了一圈都没看到古伶舞这个正主,不由向云氏询问到。 “她在院子呢,也不知道收拾好了没有,要不你帮云姨去瞧瞧,差不多就让她赶紧出来。”云氏看了看大门口还在慢慢进入的人流,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逸王的成年礼可是大事,人来的太多了,她虽然帮家里几个小子办过成年礼,但逸王这种规格的,她还真没操作过,心里不禁有些怯意。 “我……我没来过逸王府,找不到啊。”褚佩小声嘟囔道。 “没事,我让人带你。”云氏叫来一个婢女把褚佩往后院带了过去。 而此时在后院某座阁楼中的姬文逸远远看着大厅的嘈杂,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看得出他的神情并没有半点喜色。 “王爷,陛下已经在前往宗庙了。”付强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本王这就过去。”姬文逸理了理身上的华服应声到。 他的成年礼,受冠这些是需要到皇家宗庙去的,司天监早早就为他看好了日子和时辰,只待他过去由陛下受冠后方可回府举行宴会。 要知道以往那些贵族的受冠礼都在白天,姬文逸不懂为什么他的时辰算出来会被安排到傍晚,但既然他的皇兄这般安排了,姬文逸也不能拒绝。 现在府里有云氏代表古家照料着,姬文逸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便领着付强等一众侍卫开始往皇家宗庙赶去。 另一头,古伶舞刚把自己收拾好就看到一名婢女领着褚佩到了她的院子。 “舞儿妹妹。”褚佩高兴的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古伶舞身边。 “褚姐姐也来了。”古伶舞看着褚佩那欢脱的样子,心情也不由放松了下来:“怎么瘦了这么多。” “还不是你。”褚佩说着就嘟起了小嘴。 “因为我?”古伶舞没明白褚佩的意思。 “我娘说你这么小都已经嫁了,要是我再不减减肥,肯定嫁不出去,所以就扣了我的口粮。我现在每天都只能吃个半饱,可可怜了。”褚佩噼里啪啦的把她最近的待遇给说了出来。 “我没嫁啊。”古伶舞不解的看向褚佩。 “你都搬到逸王这儿了,而且你们还有陛下赐婚的旨意,这就算嫁了,嗯,怎么算也是嫁了一半,反正就是有婆家要了,不像我,我娘说在我及笄前必须把我的婚事给敲下来。”褚佩委屈的说着。 “唉,柳姨太着急了。”古伶舞能理解这个社会的风俗,但看着褚佩明显稚气未脱的样子却也不由叹了口气。 “就是就是,等会找到机会你一定让云姨帮我说说话,对了,云姨让我催你快出去呢。”褚佩说到这里,猛地想到了云氏给她的嘱咐。 “我这不正要出去吗。”古伶舞伸手扶住缈儿伸过来的手。 今天她必须控制好自己,绝对不能再磕着绊着了,不然她就不是帮姬文逸撑场面,而是去丢脸。 “对了,你从外面进来看到逸王了吗?”古伶舞一边和褚佩走着一边问到。 “这个时间逸王应该在皇家宗庙受冠吧,等他回来时就可以开宴了。” 相比于古伶舞,褚佩明显对姬文逸的成年礼要做哪些步骤熟悉的多,都不用人提醒就能猜到姬文逸此时的行程。 “哦,对,他得让皇上给他受冠。”古伶舞虽然不懂那些繁文缛节,但被褚佩这么一提醒也大概能想到一些。 “那你们怎么来的那么早?”古伶舞转念一想又觉得哪儿似乎不对。 “女眷又不能去观礼,我和娘是和爹一起出门的,他们去皇家宗庙观礼了,我们当然就来这里啦,其他那些受邀的家族应该也是如此吧。”褚佩猜测到。 “哦。”难怪姬文逸说让她主持府中事宜,原来现在到府里的全是女眷啊。 顿时,古伶舞就通了其中的关键,只是…… 古伶舞趁着还没跨出小院大门时,状似遗憾的念叨了一句:“真想去看看这男子的受冠礼是如何进行的,总觉得应该会很有趣。” “一点都不有趣,你没看过你家几个哥哥的成年礼吗,可无聊了……巴拉巴拉” 古伶舞和褚佩相携往前厅走去,而在她们离开后,院中某盆不显眼的盆栽上,烛九阴一脸鄙视的高高抬了头…… 152 成年礼(二) 皇家宗庙就在启国皇宫之中,因为今日是姬文逸的成年礼,所以这里早早就收拾妥当,摆上了各种该有的摆饰。 姬文逸身着一身深色鎏金华服,静静的站在宗庙入口。 他的头发全都被束于头顶,没有佩戴任何头饰,这是便于一会儿加冠礼时姬建明给他佩戴头冠,以此证明他的成年。 远远的,姬文逸看到姬建明一身明黄正装站到了祭台上方,两边不少品级颇高的官员也身着朝服静立两旁。 然后在司天监的官员念了很长一篇诰文后,他便在宫人的提示下缓缓步入宗庙大门。 其实男子的成年礼很简单,就是一个加冠仪式而已,但因为姬文逸的身份不同,所以今日显得格外隆重。 当姬文逸按照流程一番操作结束跪到姬建明身前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前的人有那么几分激动。 “十三,你终于是也大人了。” 姬建明从上方传来的声音竟是有着些许颤抖。 招来一旁的果公公,从他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顶纯金制作,三指宽,镂空龙纹的头冠,姬建明动作稳健的就往姬文逸的头发上带去。 感觉到自己头上的动作,姬文逸都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突然传来极细微的呲呲声。 他的符箓——为什么裂了?是什么东西在袭击他? 于此同时,姬建明给姬文逸戴冠的动作也是突的一顿,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狂喜和一丝生气的矛盾之色。 不愧为朕的兄弟,哈哈哈哈哈! 闭嘴! 极其隐晦的,姬建明脸上闪过一丝扭曲。 不甘心的姬建明余光看到下方注视的他的众大臣,最后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动作快速把手里的头冠给姬文逸带上。 “起来吧。”姬建明拍了拍姬文逸的肩,虚扶着他站了起身。 虽然还是那语调,但姬文逸却从那声线中听出了一丝冰冷感。 微微抬首看向姬建明,姬文逸把心中的疑惑深埋到了心底…… 逸王府中—— 古伶舞穿着一套纯白暗花的曲裾服,搭配了一条镶银丝的腰带,头上难得配上了一些简单的玉饰,一身端庄的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看着周围的贵女们相互攀谈。 她在这儿算得上年岁最小的,但身份却莫名的高了这些人一辈儿,这让周围的人想和她搭话都没敢吭声。 就连之前和她一路出来的褚佩都被拘在了她母亲柳氏身边无法上前。 云氏坐在古伶舞下首左方首位看着女儿崩着一张稚嫩的脸端坐在那,心里不由划过一丝心疼。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云氏自认最是了解,一想到以后她将要面对的情况,云氏不禁有些埋怨。 “逸王回府。” 突然,洪波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的,古伶舞就看到刚才还有几分热闹的正厅立刻安静下来,然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明晃晃的看向了她。 看她干嘛?古伶舞僵着身子回看向众人。 “小姐,要去迎接啊。”云氏给缈儿使了个颜色,她立刻凑到古伶舞耳边小声提醒到。 古伶舞看了眼缈儿,再看了眼云氏,这才反应过来在场所有人盯着她看的原因。 唉,这下还是丢脸了! 古伶舞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肯定会被这里的大多数人拿回家当谈资,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把手伸向缈儿,在她的虚扶下,古伶舞迈着小步子缓缓往大门走去。 可她都还没走出正厅,就看到姬文逸头戴一顶金闪闪的头冠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了不少官员,其中离的最近的当然是古道这个准岳父。 古伶舞看到月余未见的古道,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脚下的步子顿时也停了下来。 “辛苦了。” 姬文逸扬着惯有的微笑率先走到古伶舞摸身边接过她放在缈儿手上的小手。 “没事,你回来就好了。” 古伶舞话里的意思是姬文逸一回来,她就可以找机会开溜了,但她没注意她这话在姬文逸和其他人听来却是有了另一层意思。 “谢谢各位来参加本王的成年礼,时间正好我们就直接去后花园开宴吧。”姬文逸牵着古伶舞直接说到。 于是,一大群人话都没搭上一句就又浩浩荡荡的开始往逸王府的后花园走去。 其间,姬文逸牵着古伶舞,他们身后的众人隔了一小段距离看着两人背影不由小声讨论着: “这逸王对这古家小姐还有几分喜爱呢。” “逸王果然是世家公子楷模。” “古家小姐真是好运,在家受宠,到了逸王府也受宠。” 等等言论传入古道和云氏耳里,两人无法搭话,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你头上那个就是你的成年礼冠?”古伶舞由着姬文逸牵着慢慢走。 “嗯。”姬文逸轻声应了一下。 “注意脚下。” 古伶舞闻言看了看即将到达的一道门槛,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又继续说到:“看你好像不高兴?” “有些事,不过今日先不管。”姬文逸看了一下身边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女孩儿。 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对方能准确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这让姬文逸不由勾起了嘴角,因为之前的某些猜测而沉重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 “台阶。” 古伶舞听着头顶再次出现的提醒,嘴角不由又下撇了一下。 “明天我就找人把府里的台阶和门槛改改。”姬文逸笑着说到,然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顿了一下。 “我没准备什么正经礼物,但有个头冠适合你,空了给你。”古伶舞突然开口。 “挺好。”姬文逸没想到古伶舞会突然转化话题到这里,但却是明显愉快的应了下来…… 逸王府的宴会很中规中矩,所有人在守礼的参加完宴会后就纷纷告辞。 除了古道夫妇留到最后和古伶舞多交谈了几句,很快整座逸王府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当古伶舞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是月上星空,可还没等她洗漱完毕,一道鬼影就猛的出现在了古伶舞的卧房之中。 “你怎么来了?” 古伶舞看向眼前的鬼影——她竟是不知道她们敢大胆的私自出婀娜馆。 “大人,出事了。” 来人是婀娜馆的安琪,至从被留用婀娜馆后她就成了婀娜馆的管事之一。 “怎么了?”看着安琪焦急的神色,古伶舞却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有这里的修炼者在婀娜馆外闹起来了。”安琪急急的说到。 “讲清楚。”古伶舞微微皱眉。 “今晚我们闭馆后,大家正在馆里逗乐,就发现外面有人在动阵法,剃刀去看了看,说是对方是这里的修炼者。” “我们没敢现身,他们也没突破阵法,但我们担心要是闹出什么动静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大家便商量着让我出来找您。” 安琪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古伶舞的脸色,见她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时,顿时吓的缩小了些许自己的存在范围。 “这是第几次?”古伶舞没有应下安琪的话,而是直接冷声问到。 “啊?”安琪茫然的看向古伶舞。 “是第几次出婀娜馆,我看你对外面的路挺熟的。”古伶舞的问话声更加严肃了。 “大人。”安琪无声无息的跪了下去,那身体顿时抖的好似随时都要消散般。 “偶……偶尔……在城中宵禁后,老板同意我们在流云坊中活动一下。”安琪老实的说到。 “这里可不在流云坊的范围内。”古伶舞看着安琪,心里却想着:原来古虢买下流云坊中那么多店面就是为了这个啊,这是要给那些鬼魂建一条鬼街吗,真是不知所谓。 “我们……我们……”安琪顿时结巴起来。 “鬼物,贪念比活人更甚,有一就想二,永远不知足。”古伶舞的语气中明显有了生气的征兆。 “大人,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请大人饶过我们一次。”安琪害怕的不停向着古伶舞叩首,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但那样子看上去着实可怜的紧。 “让她快走,隔壁来人了。” 就在安琪求饶而古伶舞还没应声的时候,烛九阴的声音直接在古伶舞的脑海中响起。 “回去,注意着点,等我这儿得空了再去收拾你们。” 古伶舞听了烛九阴的提醒,立刻就把安琪给遣退了下去。 她知道烛九阴说的来人了肯定不是普通人,再一联想到安琪带来的消息,然后住在隔壁的姬文逸又和修炼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用多想都知道来的是谁。 看着安琪话都来不及的答的瞬间消失,古伶舞想了想才起身走出房间。 一直走到前面池塘的石床坐下,古伶舞才问到:“修炼者?” “嗯,不过很弱。”烛九阴傲娇的盘在盆栽上,那露出的一个头好似盆栽开出的花苞般立在那翠绿的叶丛中。 “你看谁不弱。”古伶舞白了他一眼。 “你。”烛九阴毫不避讳的说到。 “这份夸奖我受的住。”古伶舞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隔壁是个什么情况?”说笑完,古伶舞还是问到了正题上。 “不知道,来的四个人,都在沿海出现过。”烛九阴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顿时凝聚到了古伶舞的脸上。 古伶舞饶有兴致的看着烛九阴那缩小版的头颅,懒懒的往石床上一趟,半晌才说到:“我家小宝儿来了?” 烛九阴撇了古伶舞没有搭话。 “哎呀,真是我家小宝儿来了呢。”古伶舞好似突然来了精神般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还比划着假意抓了一下夜空中的星星。 “你果然一直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啊,小九。”古伶舞的声音顿时就冷了下来。 烛九阴的脸色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也是顿时一僵,但他还是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把这儿的禁制撤了吧。”古伶舞见烛九阴没吭声,也不再逗他,倒是直接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提议。 “你这是自己找事?”烛九阴哼哼了一句。 “我以为是事儿在找我。”古伶舞看向天空的月亮…… 姬文逸这头,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也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默默沉思。 今天他受冠礼感受到的攻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皇家宗庙中都有这种事发生?皇兄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他不在的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来后是否也发生过了什么? 各种疑惑纷纷涌上姬文逸的脑海,让他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头痛? 姬文逸猛地想到什么,一把取下头上那顶礼冠。 就像之前看到的那般,纯金质地,镂空龙纹设计,算得上很精致也很华贵的一顶礼冠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姬文逸看着那龙纹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怪异。 等等——姬文逸仔细看了一下那龙纹花样,发现那镂空的龙纹竟似没有脚,头上的龙角也不明显,但因为是镂空设计,被周围的其他花样勾勒着不仔细看也看出什么。 这……是龙吗?姬文逸皱起眉头。 就在姬文逸思绪万千的时候,四道身影突的从远处飘落而下,两白一黑一粉,四道身影在出现的瞬间立刻就引得逸王府周围的影卫纷纷现身。 “退下。”姬文逸在影卫出现后,立刻又让他们退了回去。 “师兄,培禹公子,灵公子,知鸢姑娘。” 姬文逸把手里的礼冠往袖中一放,立刻恢复了平时彬彬有礼的状态向四人打招呼。 “无忧。” “无忧公子。” 除了那黑衣少年,其余三人在落地后也纷纷向姬文逸行了个拱手礼。 “你们怎么都到这启天城来了?莫非有妖物到了这里?”姬文逸想着这四人在启国的原因,不由猜测到。 “是,也不是。”无尘替他们四人回答到。 “本来我是想着今日是你的成年礼,所以赶过来为你庆祝,但没想到进到启天城后却发现这城中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所有就追了过去。” “不同寻常的气息?你们四人一直一起的?”姬文逸问向无尘。 “对,从沿海的事后,我们四人就一直结伴而行。”无尘简单说了一句后又把话题转回了之前:“记得你上次带我去的婀娜馆吗?” 见姬文逸点头,无尘才又继续说到: “上次我们不是发现里面有阵法吗,这次那奇怪的气息就是从婀娜馆里传出来的。 我们刚才就在婀娜馆外查探了一下,没想到竟连对方的阵法都破不开,根本进不去。” “这个时间流云坊应该是宵禁了,难道婀娜馆还在营业?”姬文逸看了看天色。 “不,那婀娜馆应该是闭馆了。”无尘摇摇头。 “那你们可探出那气息是什么?”姬文逸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人邀请到了自己院中的正厅里。 “这个……就要让灵公子来解释了。”无尘说着看向了那一直没有吭声的黑衣少年。 而灵,或者说西宜在环顾了一圈这正厅后才坐到一身白衣的巫培禹身边说到: “你们知道人死后是什么吗?” 153 (标题难写,以后不写了) 鬼魂?是所谓的万物有灵的意思吗? 地府?轮回?生时做恶死后也要接受惩罚吗? 原来除了他们修炼的界和妖物,还有那么多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和物种吗? 姬文逸的小院中,在场几人听着西宜说着那些玄乎其玄,比他们在界中修炼时习得的修炼术还要诡异的事情。 这,就是你时常露出鄙夷神情看待众人的原因吗?见识不同,周围的一切在你看来都很可笑吧——巫培禹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滔滔不绝讲了一夜的西宜。 “王爷,早膳备好了。” 在众人都还沉侵在西宜的讲解中时,院门处洪波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诸位,没想到竟是到了这般时辰,不若大家先用过早餐便稍事休息,婀娜馆的事我们迟点在议。”姬文逸提议到。 “那就叨扰了。”巫培禹代表他们三人发了言,而无尘,当然是随着姬文逸安排。 待把四人安顿下来,姬文逸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你……就是鬼魂吧?! 两次见你都在古府外,你是在那儿死去的吗? 为什么你不到那个叫做地府的地方呢? 这里有你牵挂的东西吗? 想着这些,姬文逸又不禁看向了隔壁的院子——我在她身上仿佛看到过你的影子,你们是有什么关系吗? 古伶舞的院子,在石床上调息了一夜,古伶舞觉得身体似乎又轻松了许多。 经过这一个月不间断的调息,古伶舞明显察觉到自己干瘦的身体长了些肉不说,手腕上的锁魂链似乎也有了一些松动。 “不去看你的宝儿?”烛九阴学着古伶舞的声音怪腔怪调的说到。 “纠结啊。”古伶舞盘坐到石床上,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 “我如今这个样子,实力没实力,样貌也没长开,我能认出他,他能认出我吗?” “你在学习人类的多愁善感吗?”烛九阴呲笑一声,道:“很假。” “呵呵呵,确实,不适合我。”古伶舞听了烛九阴的话,自己也笑了。 午时刚过,姬文逸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古伶舞的院子,看着池塘中那仿佛雷打不动的身影,姬文逸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今天起的挺早?”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一副明显不是才起床的状态。 “还好。”古伶舞难得主动的从石床上站了起来。 “府里来客人了吧,我就不去和你一起用膳了。”古伶舞先开口到。 “一点都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姬文逸其实也想到了古伶舞会拒绝今天和他一起共膳的举动。 “嗯。”古伶舞点点头。 之前和烛九阴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古伶舞在学着多愁善感,而是她真的有些不适应自己以此时的样貌出现在那孩子面前。 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自小就叛逆,但她相信无论她是何等模样对方都能认出她来,但…… “你的礼物,我去拿出来给你。”古伶舞转开了话题。 “好,那个……你要不要先把鞋穿上。”姬文逸看向古伶舞的裙摆。 虽然因为裙摆的遮挡他看不到对方的脚,但那石床旁边放置的绣鞋却是让姬文逸知道她又没穿鞋。 呃~古伶舞掩盖在裙摆下的脚不自觉的动了动,最后也不得不返身把脚踩到了鞋里。 “唉,小妹果然是被宠大的。”姬文逸拉住古伶舞欲离开的身影。 在古伶舞疑惑的眼神中,姬文逸蹲下身子把古伶舞的裙摆轻轻往上拉开了一点,说到:“踩着鞋跟不嫌硌脚吗,要穿就穿好。” 这是第一次,除了古家人外有人碰到她的脚,古伶舞奇怪的看着蹲在自己身下的男孩。 “为什么?”古伶舞不禁问出声。 “什么为什么?”姬文逸抬头看了看古伶舞,然后继续把她另一只鞋给周正的穿到了她的脚上。 “没什么。”古伶舞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脚上的鞋被穿戴稳妥,也不等姬文逸起身就快步往绣楼里走了过去。 很快,古伶舞拿着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盒子来到姬文逸面前。 “礼物。”古伶舞把盒子递给姬文逸。 姬文逸看着那盒子,不过两手大小,似是檀木而制。 微笑着接过木盒,姬文逸突然问到:“可以打开吗?” “当然。” 姬文逸被古伶舞的爽快给眐了一下,不过随即就笑着把那木盒打开:木盒里有红绒布垫底,放着一枚玉质的环形的发冠,还配有一根长长的玉簪。 “这个……”姬文逸看着那玉冠的大小,顿时觉得这应该是成人无法使用的吧。 “这个不是绑全部头发的,你可以让给你梳头的婢女来和缈儿学学使用方法。”古伶舞看出了姬文逸的疑惑。 姬文逸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句,接着想了想说到:“晚膳我会请我师兄他们到婀娜馆去,你要一起吗?” “不了,昨儿个累着了,今天想早点休息。”古伶舞摇头。 “行,那我今天就不过来了,等会府医来给你请过脉就多休息吧,对了,脚上过药了吗?”姬文逸想着古伶舞脚上的淤青。 “嗯,好多了。”古伶舞点头。 “那我先过去了。”姬文逸收好盒子才渡步离开。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去婀娜馆,果然是他们,唉,这要是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啊。 不说逸王府,当古虢这边收到姬文逸传来的信息说晚上要在婀娜馆招待友人时,再联想到他也收到的昨晚有人夜闯婀娜馆的消息,心里顿时也忐忑起来。 姬文逸要去婀娜馆他是没法回绝的,而且于公于私他还得好好招待着,可如果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他那婀娜馆怎么办?那些住在婀娜馆中的鬼魂又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要是那些事把小五给牵扯出来怎么办? 古虢越想越不对,最后不得不在下午时分就早早跑到婀娜馆去安排。 以往在婀娜馆的众鬼魂全部都被清理回地府,其他的歌姬舞姬们都被姬文逸拉出来训了一番话,就这么一番忙碌下来,很快夜幕就慢慢降临。 姬文逸带着无尘和巫培禹、西宜以及女扮男装的知鸢乘着马车晃悠悠的来到了婀娜馆的门口。 古虢早早就等在了那里,在看到几人后心里更加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挂着职业假笑,古虢直接把几人迎到了饕鬄阁中。 “在下给各位安排了一桌招牌菜,既然来了我婀娜馆,那一定让几位贵客宾至如归。”古虢充分的表现出了作为一名老板该有的风格。 “那无忧就谢过古四哥了。”姬文逸看着此时和平时完全不同面貌的古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担忧。 “逸王客气了,我这人最是公私分明,你们今天以客人的身份来我婀娜馆,那我这主家可不能怠慢。”古虢打着官腔。 “呵呵。”姬文逸干笑两声。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古虢这番作为的初衷,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他那份莫名的担忧出自何处。 不得不说,饕鬄阁的饭菜那绝对是吸收了上下五千年精华的存在,无论是菜肴的品相和名称都独具一格。 虽然姬文逸等人是带着目地来到这里的,但还是忍不住被这里的美食给折服。 用完餐后,众人直接去了今天开阁的迎柳阁,那是欣赏舞蹈的地方。 当姬文逸等人来到这里后,立刻就被迎柳阁那巨大的舞台所吸引。 “这……”西宜看着那近两米高的舞台,以及下方进进出出的舞姬,而最让他吃惊的是一旁摆放的那些乐器。 “这里的乐器——”西宜那一向羁傲不逊的脸上此时不禁满是激动。 编钟、古筝、二胡等这些古乐器就算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里会有架子鼓、吉他,甚至是钢琴这种明显是现代乐器的东西。 “那些据说是婀娜馆从周边小国引进的特殊乐器,挺有特色的。”姬文逸介绍到。 周边小国?西宜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先到我们的位置去坐吧,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没看出这婀娜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知鸢是个小姑娘,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周围新奇的一切不禁有些雀跃。 见姬文逸和无尘还有自己的两位师兄一直在那说着话,忍不住催促到。 “去二楼吧。”姬文逸根据上次来过的经历,直接带着众人往楼上走去。 很快,整座迎柳阁就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等着迎柳阁的节目上演。 “怎么样,有发现异常吗?”无尘见西宜一直站在包厢窗口往外张望,便走到他身边询问到。 “没。”西宜应了一声。 “师兄别着急,灵公子既然对鬼魂的事有一定了解,那他发现异常后一定会通知我们的。”姬文逸看着无尘略显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劝解到。 无尘看了看坐在一旁和巫培禹已经开始饮茶的姬文逸,最后也不得不坐到他们身边。 而和西宜一样站在窗边的知鸢却是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下方的人潮,心里对即将开始的表演不禁报满希望。 要知道在界里,别说表演了,连个听书的地方都没有,所有人都在不停的修炼、修炼。 就是以音律为修炼方式的乐司家,弹来弹去也就那么几首曲子,这让自小在界中长大的知鸢实在觉得枯燥的紧。 好不容易这次能从界中出来,见识过五彩世界的她立刻就深深爱上了这片在界中被称为摒弃之地的世界。 “开始了。” 当舞台周围被无数灯火照亮的同时,知鸢几乎是激动的叫出了声。 西宜站在窗台处看着那巨大的舞台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豁口,然后一个类似升降机的东西从下方缓缓升起,几名带着白色面具,身穿白色衣衫的舞者就从那豁口中慢慢显露了出来。 “这跳舞的竟是男子?”知鸢不敢相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认知中的舞姬那绝对都是女子,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看到了男子。 “也有女子。” 西宜看着下方那些带着面具开始慢慢起舞的舞者,那貌似僵硬的动作,但配上乐曲又是那般和谐——这不就是他在现代看过的古舞剧《默》吗。 这座婀娜馆不出意外,要么就是有他要找的人,要么就是有和他一样的穿越者。 而在西宜看来,他更加偏向于前者。 因为他相信,哪怕这里有穿越者,也不可能会摆出这种连这里的修炼者都破不了的阵法禁制。 想到这些,西宜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而且这笑不再是邪魅傲娇,而是一种怀念的、激动的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古虢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越发的焦虑不安。 按理说他已经把婀娜馆里的鬼魂都清理干净了,姬文逸等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发现那些不存在的东西,至于阵法,古虢聪明的没有乱动,毕竟是已经被发现的。 可为什么随时时间越靠近闭馆,他就越是心悸呢。 当——当——当—— 终于,当外面传来打更的响动,古虢几乎是立刻就从座位上弹跳而起。 “闭馆了闭馆了,终于到宵禁时间了。”古虢念叨着开始在房间里来回渡步。 走了几圈,又觉得还是不放心的他匆匆走了出去——他还是决定亲自去送姬文逸等人离开比较放心。 果然,当古虢来到迎柳阁时,这里已经走到只剩下姬文逸等人。 而这几人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情绪,只是慢慢的,似乎对于今晚的表演很感兴趣般,一边走一边愉悦的交谈着。 “逸王今晚可是满意?”古虢挂起职业假笑来到几人身边。 “很好,古四哥这儿生意能这么好果然很有道理。”姬文逸笑着应到。 “逸王谬赞了。”古虢引领者几人往大门走去。 “对了,这帐还没结。” 眼看着几人就要离开,古虢都看到姬文逸的脚要踏上大门内的台阶了,就听到一旁一名黑衣少年突然说到。 “不急不急,逸王的单子随时都可以结。”古虢笑着说到。 “这样不好,古四哥,要是被小妹知道我到你这里还打白条她得怎么想,我现在就把帐结清了吧。”姬文逸看了一眼西宜,立刻就明白他这突然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就抬手去摸钱袋,但随即他手一顿,突然说到:“古四哥,我这钱袋貌似掉包厢了,你稍等我一下。” 呵,老子就知道你要来这套。 古虢在姬文逸的话音一落,脚下微动直接就挡住了他想往回走的脚步。 “逸王放心,我们这儿的侍者手脚都干净,还勤快,若你落了东西在包厢,很快就会给你送出来。” 果然,古虢的话音一落,一名侍者打扮的人就从里面追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个浅蓝色的钱袋。 一旁的西宜眯着眼睛看了看古虢刚才脚下的动作,心中雀跃的同时却是突然就对着古虢出了手。 “灵公子。” “师兄。” 无尘等人看着什么都没说就突然开打的两人不禁楞了一下。 “灵公子这是做什么?” 姬文逸看着两人的动作也是莫名心里一惊。 这叫灵的人一直就傲娇得让人看着不舒服,现在又突然对古虢出手,姬文逸心里顿时也有些生气起来。 “无忧,你看他们的招式。” 这时,刚才也被惊了一下的无尘却是叫住了姬文逸。 招式? 姬文逸看向两人—— “他们的招式,竟然是一样的?” 154 古虢脚下步伐变幻莫测,手中的逍遥扇也被他使的如长剑般呼呼作响。 而西宜这边,踩着和古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步伐,却是赤手空拳的与之对打着。 按理说,就西宜的实力如果使出半点修炼之术,古虢不出一招就会被制住,但西宜却是偏偏半点术法不用,直接靠着自己的身手在和古虢对弈。 而一开始古虢也担心这突然对他出手的少年会使用修炼之术,动作起来皆以防守为主,可在发现对方似乎没有那打算后,便立刻反守为攻开始向对方出招。 要知道在古家几兄弟里,只有古虢的身手是古伶舞一手调教的,也许力量上他不是最强,可招数那绝对是最犀利且最飘逸的一个。 两人打着打着,古虢也很快发现他们二人的步伐和一些招式竟是那般相似。 无论他的出招如何刁钻,对方都能从更刁钻的角度去化解,而对方的出招古虢也能几乎是反射性的判断出对方要攻击哪个部位而选择避开。 如此一盏茶时间下来,两人竟是没有分出个高低。 “告诉我是谁教你的这些招式。” 打斗间,古虢听到那黑衣少年悄声在他耳边问到。顿时,古虢心中一怔,随即就以更加迅猛的招式向对方袭去。 想从他这里套话,做梦! 古虢心里一横,也不知按下了扇子上哪个机关,只听“噌”的一道兵器出刃的声音,周围几人就看到古虢手中那把逍遥扇每根扇骨顶端竟是冒出了一截约一指长的刀刃。 “古四公子。”姬文逸见情形似乎有些失控,立刻冷下脸呵斥到。 “无忧公子别管,今天的事你也管不了。”西宜看到古虢对他生出了杀意,却是毫不在意般勾起了嘴角。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伤你只是怕产生误会,但你都亮兵器了,我不还手就对不起她的教导,想来我若是失手伤了你她也不会说什么。” 西宜说着,双手一番,两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就从他的衣袖中弹射而出,直接被他稳稳的握在了手上。 “灵公子。” “师兄加油。” 无尘和知鸢的声音在此时同时响起。 只是一个是语带制止,一个却是在摇旗呐喊。 “逸王殿下,你今天是带人来砸我场子的吧。”古虢看到黑影少年亮出兵器,心里也是一紧。 他并是不怕对方,就算对方使出修炼之术古虢也觉得自己有自保之力,但若他伤到了对方,对方又号称姬文逸的友人,他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牵扯更多的麻烦。 “两位不若就此收手,有话我们坐下来说。”姬文逸的声音这时响起。 其实现在姬文逸也是有些动怒了。 对于巫氏这位灵公子他一直知道对方有些邪性,在界中也没什么好风评,但因为两人交往不深他也从不多说什么。 但现在是在启国,这里都是普通人,对方却如此不知收敛,这就不仅是在和古虢叫板的问题了。 “无忧公子,我这是解决私事。”西宜可半点脸面都没给姬文逸留,话一说完就对着古虢攻了过去。 “培禹公子。”姬文逸见状,忍着心中的怒火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巫培禹。 而巫培禹却是在听到姬文逸的声音后,直接转开了视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西宜的身上。 “师兄。” 最后,姬文逸不得不直接让无尘出手阻止。 无尘收到姬文逸的示意,也是快速往西宜和古虢中间窜了出去。 可惜,他一动巫培禹也跟着动了。 这两人可不和西宜于古虢一般,一出手那是直接带上了术法,顿时整个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哎哎,大师兄你们怎么也打起来了?” 本来还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知鸢在看到巫培禹和无尘也交手后,后知后觉的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无忧公子,你快制止他们啊。”知鸢看着快要混战在一起的四人,着急的冲姬文逸喊了起来。 而姬文逸现在也是觉得头痛的紧,他都不知道那个叫灵的少年是发了什么疯,为什么突然就和古虢杠上了,而巫培禹也是,这护短也护的太没道理了。 他们难道忘记他们今晚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你们都给我住手。”这一次,姬文逸的话音中带上了些许的术法之力。 这是他第一次在界外使用修炼之术,也是第一次在姬氏族地之外暴露出他其实身怀功法的特性。 “哟,好热闹。” 一道女声这时突然从婀娜馆的大门处传来,那声音并不算响亮,但却奇异的让古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西宜见古虢突然收手,刚刺出的匕首来不及收回只能硬生生的转了个方向向一旁划过,他还因为那突然的转折而扭伤了自己。 而巫培禹见西宜停下,也即可拉开了和无尘的距离退到了西宜身边。 “四哥,你没事吧。” 这突然出现在婀娜馆的正是古伶舞。 她本来在逸王府的池塘处待的挺好,但烛九阴却一而再的提醒着她今晚要出事。 她想着西宜以那执拗的性格,要是抓到点线索肯定不会善了,实在放心不下的她才不得不让洪波安排了马车赶过来。 “小五,你怎么来了。”古虢快步走到古伶舞身前挡住她,就担心刚才和他对打的黑衣少年看出点什么。 当当! 两道清脆的兵器落地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朋友,乱丢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哦。” 古伶舞给了古虢一个安心的眼神,微微往旁边移了一步就直直对上了西宜看过来的眼神。 呵……呵呵…… 西宜没有任何预料的突然笑了,可是没笑两声众人就看到他好似脚下一软般就跪了下去。 “西宜。” 站在他身边的巫培禹立刻就去扶他,但却发现对方竟是拧着脾气跪了下去。 “唉~” 古伶舞轻轻叹了口气就要向西宜走去,而古虢见状直接就拦住她的动作。 “没事。”古伶舞推开古虢的手。 “小妹。”姬文逸这时也是来到古伶舞身边。 他对于这突然就转换的场景完全弄清楚情况,但对西宜却是明显带着不喜。 这刚刚还和古虢在动手的人现在说笑就笑,说跪就跪的,谁知道他现在这番动作是想做什么。 之前就听说巫氏多诡异,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我认识他。”古伶舞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同样给了姬文逸一个放心的眼神就慢慢往西宜靠近。 见古伶舞这般坚持,姬文逸也不得不妥协,不过他和古虢两人却是一左一右的跟在了古伶舞身后,就担心出个什么意外。 而随着古伶舞的靠近,西宜的眼眶开始快速泛红,眼中的泪水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般直接就涌了出来。 在古伶舞离他还有两三步距离时,竟是直接跪着就向着她冲了过去,然后在古虢和姬文逸即将出手的瞬间一把抱住了古伶舞的腰。 “你干什么?” 古虢和姬文逸异口同声的大喊到。 古伶舞赶紧冲着两人摆了摆手,待两人安静后才轻轻摸到了西宜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 西宜的哽咽声断断续续的从古伶舞怀里传了出来。 “西宜。” “师兄。” 巫培禹和知鸢第一次看到这么失态的西宜,顿时都呆在了一旁。 “好了,我这好着呢。”古伶舞轻轻抚着这西宜的头安抚着。 “对不起……对不起……” 西宜一直重复着这句道歉,整个人都哭到浑身颤抖起来。 唉~古伶舞埋头看了看这个跪在自己怀里的大男孩儿,纤细的手微微往下一滑就按到了他颈项间一处穴位,然后众人就看到西宜缓缓从古伶舞怀里滑到了地上。 “西宜。” “师兄。” 巫培禹赶紧去接住那瘫倒在地身影。 “小五。” 古虢也是一脸惊疑的看着古伶舞。 “没事,就是让他睡会儿。”古伶舞笑了笑,然后看向满脸疑问,想问又没开口的姬文逸说到:“我看都到宵禁的时候你还没回来,就出来看看。” 是这样吗?在场众人听着这话都觉得心知肚明。 “先回去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姬文逸压下心中疑惑,看了看天色说到。 “嗯。”古伶舞应声。 一旁,巫培禹看着怀里还满脸泪痕陷入昏迷的西宜,默了默便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跟上众人的步伐。 古伶舞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向巫培禹:“你喜欢他?”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周边的空气仿佛都静了下来。 “我懂了。”半晌没人说话,古伶舞只得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先回去吧。”姬文逸看了看巫培禹那红透了的耳朵,面色尴尬的扶向古伶舞把她往外领。 一行人踏着月色回到逸王府,就连古虢都没有回古家而是直接跟了过来。 今晚的事转折太多,让众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小五?” 古虢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姬文逸和无尘,又看了看身后那抱着黑衣少年的男子及一个小女孩儿,找了个空挡看向古伶舞。 他不知道今晚的事姬文逸会如何看待,但他保护古伶舞的心意却表明的十分明显。 “没事,有些事讲清楚比总是一直相互猜忌着要好。”古伶舞顿了顿:“其实这也是爹心里想的,只是他一直没说出来。” “爹想了什么?”古虢有些吃惊的看向古伶舞。 为什么他感觉小五明明不在家里了,却好像比他这个天天在家里的人还要了解爹的想法。 “想保我们全家安康。”古伶舞笑了笑。 “古小姐。” 古伶舞这边正和古虢小声说着,那边巫培禹就抱着西宜,身后跟着还一脸懵的知鸢赶上了两人的脚步。 “培禹公子有事?” 走在最前面的姬文逸和无尘听到巫培禹的声音后,立刻停下了脚步。 “我想问问你和……”巫培禹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般停了下来。 “不若各位都先到我院子里小坐吧。”姬文逸看着众人的样子,知道今晚能安心睡觉的人是没有了,还不如早点把话说开。 “可小五该休息了。”古虢直接反驳到。 “没事,我今儿白日里睡的有些久。”古伶舞微微一笑。 “可……” “去小坐一会儿就好。”姬文逸倒回古伶舞身边,伸出手去扶她。 “夜里光线不好,府里台阶还没改,我扶着你。” 古伶舞看了眼姬文逸,又看了一眼因为姬文逸的话而脸色明显变的难看的古虢,最后还是把手放到了姬文逸的大掌中。 “你醒了。” 古伶舞这边正要走,几人身后再次响起巫培禹的声音。 古伶舞等人转头一看,就看到西宜被巫培禹放下来,而刚站稳的西宜一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古伶舞。 在看到古伶舞看向他后,膝盖一弯就要再次跪下去。 “行了,丑死了。”古伶舞状似嫌弃的说了一句,直接阻止了西宜下跪的动作。 巫培禹看着身边的西宜,只见他一脸委屈的低着头,那泪水一滴滴的直接就掉到了逸王府的石板路上。 可这次他偏偏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那样子是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看惯了西宜嚣张跋扈,肆意傲娇的模样,此时的西宜真真是让巫培禹看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擦擦眼泪跟上吧。”古伶舞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自家的孩子,再嫌弃还能怎么办。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西宜快速抹了一把脸,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委屈的表情。 “你就作吧。”古伶舞摇摇头,示意姬文逸后两人才继续往里走去。 “嘿你干什么?” 身后,古虢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古伶舞微一转头就看到西宜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她的身后,站的刚才古虢的位置。 “那是我现在的兄长。”古伶舞叹了口气说到。 而西宜一听,顿时撇了一眼古虢,然后在他怒气腾腾的注视下乖乖退后半步,算是跟在了古虢身后。 “切!”古虢哼哼了一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和你很熟?”姬文逸一边走一边小声问向古伶舞。 “故事有点长,等会到了你的院子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告诉你。”古伶舞专注的看着地面轻声答到。 “小妹在和我讲条件?”姬文逸笑了。 “这是太尉府在和逸王府讲条件。”古伶舞挑了挑眉,继续的专注于脚下的路。 ------题外话------ 感谢亲亲的yy951026月票,因为我是个兼职写手,平时还要工作,所以更新不多,望各位亲亲见谅哦 155 逸王府中,姬文逸把众人带到了他的小院偏厅。 屏退左右后,姬文逸领着古伶舞坐到了最上方的主位,无尘和古虢就坐到两人左手的位置,而巫培禹和知鸢就坐到了右边。 而这小厅本来就只有这么几个位置,巫培禹看了看最后才进来的西宜就对知鸢说到:“你先回房休息吧。” “哦。”知鸢应了一声,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如果换平时,知鸢估计还得嘀咕几句,但今晚西宜的反常太让她震惊了,到现在她都没有缓过来。 所以在巫培禹让她先回房后,她没有半点迟疑的就走了。 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在场四人都等着西宜落座后准备开始说点什么,但几人发现西宜在进到小厅后却是站在门框处一动不动。 就在姬文逸等人不知道他这是又犯什么倔的时候,就听到古伶舞微微叹了口气,冲着西宜招了招手。 然后姬文逸、古虢和巫培禹就看到西宜几乎是兴高采烈的把刚才知鸢坐的那把椅子搬到了古伶舞身边,再调整了好几次角度后才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 “咳咳。”姬文逸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 “你……”古虢看着西宜的动作真心是直接就想再和他打一场,但看到古伶舞给他的眼神后才不得不按住性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若正式介绍一下?”古伶舞看向姬文逸。 “当然,这……” “我来,我来。”西宜急吼吼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刚开口的姬文逸。 “安静点。”古伶舞撇了他一眼,立刻就让西宜乖乖坐直了身子。 在场另外三人再次对西宜和古伶舞之间的互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尤其是巫培禹,他打小就和西宜认识,或者说西宜几乎是他带大的。 他除了知道西宜一直在找他母亲外,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向今天晚上这般……乖巧。 上次西宜失态是因为有了他母亲的消息,但现在这个小女孩儿……看着瘦瘦小小的,年龄也绝对不会比西宜大,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是我的师兄,无尘,这是太尉府的四公子古虢,也是婀娜馆的老板。”姬文逸在西宜安静下来后才开口到。 “在下巫氏培禹,刚才离开的是我的师妹知鸢。”在姬文逸说完后,巫培禹主动向着古伶舞和古虢自我介绍。 当他要介绍西宜时,就看到西宜正殷勤的给古伶舞递水,一时间竟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向众人,其实也就是古虢一人介绍他。 而周遭几人,无论是认识西宜的姬文逸等人还是不认识西宜的古虢,看着他那殷勤劲儿,都不禁觉得有些恶寒。 古虢更是直接冲着巫培禹说到:“那个呢?” “这是我师弟……西宜。”巫培禹顿了顿,报出了西宜的名字。 “原来灵公子叫西宜。”无尘和姬文逸都有些诧异的看向西宜。 他们一直以为西宜的名字叫做灵,没想到原来灵是对方的字,就像姬文逸的字是无忧。 “我……我的名字一直是西宜,灵……灵是……”似是被无尘戳穿了某种秘密般,西宜面上一红,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古伶舞。 “喜欢那个名字就给你用。”古伶舞看着西宜——原来这孩子一直用着她原来的名字,是为了找她吧。 古伶舞如是想到。 而西宜听到古伶舞这么一说,顿时脸就更红了,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扭捏半天才说到:“喜欢那个名字是因为你而已。” “喂,你可不能随便坏我妹妹清誉。”古虢在西宜的话一出口,立刻就惊的站了起来。 一边训斥着西宜一边小心的看了一眼姬文逸,说到: “逸王殿下,小五自小在府中长大,绝对不会随意和别的男子有什么往来。” 而姬文逸这时却是端起了古伶舞手边的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没有吭声。 “嘿你个……我忍你!” 被人指着鼻子骂,这对西宜来说都不知道是上辈子多少年的事了。 现在被古虢这番训斥,西宜顿时就想……但他随即想到他是古伶舞的哥哥,立刻又蔫了下来。 唉! 虽然他喊古伶舞一声妈并不意味着他就要认同她身边的其他人,但刚才古伶舞既然郑重的说了这人是她的兄长,那就代表了她对他的认同,也就意味着,这个一直看他不顺眼还咋咋呼呼的人是他的“舅舅”。 如果说古伶舞从来没有刻意教导过他们什么,但自小就被她养大孩子们都非常自觉的“遗传”了她的一点重要特性——护短!而且是没底线的护短。 所以面对古虢的训斥,西宜最后也只能选择忍。 “忍我?”古虢被西宜的态度给惹毛了。 “我不管你这小子和我们小五是什么关系,但我们小五和逸王是有婚约的,还是陛下赐婚,我绝不会让你坏我们小五的名声。” “婚约?”这回换西宜楞住了。 “你……竟然要结婚了?嫁给这个小屁孩儿?” 一句话,让在坐的人除了古伶舞都直接就黑了脸。 “西宜。”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巫培禹和古虢在听完西宜的话后同时开了口,只是一个是一脸担忧一个是愤愤不平。 “我想静静。” 突然,西宜整个人都不对了——他这是瞬间遭受了十万点暴击好吗? “培禹,带他先去休息吧。”古伶舞对着巫培禹说到。 巫培禹看着西宜失神的样子,也觉得这样下去下行,都没有注意到古伶舞对他的称呼就点点头去扶西宜离开。 培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姬文逸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这边,巫培禹陪着西宜回到他们暂住的小院,谁知西宜刚坐下就径自冲着巫培禹嘀咕: “师兄,我妈今天给我找了个舅舅不说,竟然还给我找了个后爹,你说这合适吗,啊,她竟然找后爹……” 巫培禹安静的听着西宜在那碎碎念,心中却诧异的想着:那古家小姐——竟然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此时姬文逸院中的小厅里只剩下他们师兄弟二人和古家兄妹。 古伶舞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主动说到: “方便告诉我你们今晚到婀娜馆是为什么吗?” 古伶舞的问题不可谓不犀利,一句话就把所有事情都整理到了最初的阶段。 无尘和姬文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姬文逸开口到: “不知小妹对妖物一事可有了解?” 见古伶舞点头,无尘再接着姬文逸的话说到: “我和巫氏的人就是追着妖物来的这里的,但没想到进了城后那妖物的气息就不见了,到是古公子的婀娜馆让我们发现别的气息。” “你是指?”古虢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一点不显的反问到。 “不知古公子可知道什么是鬼魂?”无尘紧紧盯住了古虢的眼睛。 “我只听我爹和馆中客人说过妖物,至于这鬼魂……”古虢疑惑的看着无尘摇头。 “是这样,我们呢就是所谓修炼之人,本身职责就是……(巴拉巴拉)” 这头,无尘在给古虢普及一些他知道的知识,而古虢也是“专心致志”又“兴趣浓厚”的听着。 旁边,古伶舞却发现姬文逸时不时以一种变幻莫名的眼神在看向她,不由直接问到:“你看我干嘛?” “我在等着小妹和我说太尉府与逸王府的条件。”姬文逸往古伶舞身边凑近了些,用更轻的声音说到:“突然觉得小妹有很多小秘密呢。” 咚咚!咚咚! 古伶舞看着眼前放大的姬文逸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耳边仿佛响起了诡异的心跳声——是谁的心跳,为什么乱了节拍。 “我也突然发现,你长的很好看。”鬼使神差般,古伶舞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姬文逸呆愣了一秒,然后抿着嘴,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起来更好看。” “小妹今天吃蜜糖了?”姬文逸终于是崩不住的开了口,只是那眉眼间满满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去。 “没有。”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笑脸,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些。 “那现在小妹能说说你口中的太尉府要与逸王府谈的条件吗?”姬文逸觉得他还是把重心放回正事上比较好,不然被古伶舞两句话一撩拨他就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乱。 “其实也就是我们太尉府想向逸王府求个庇护。”古伶舞轻声说到。 “太尉府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需要我庇护?”姬文逸没想到古伶舞会说出这种要求。 “我爹是为了护着我,不然他本来在准备告老还乡了。”古伶舞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继续说到: “但我这儿收到了一个消息,和你师兄他们有关系,和我们古家有关系,和上面那位也有关系,或者说和五年前皇宫中发生的事有着最大的关系。” “什么意思?”姬文逸听着古伶舞的话,心里即刻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事我爹还不知道,你可以让你信得过的人去查,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想着在你这里寻个庇护,到时我爹有个什么希望你能护着他。”古伶舞没有明说。 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姬文逸也会派人去证实她话里的真假,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查。 “小妹让我很震惊。”姬文逸一双眼睛深深的看向古伶舞。 “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很高兴。”古伶舞也是毫不退缩的看向了姬文逸。 “我还没有答应。”姬文逸被古伶舞的话一怔,果断的移开了视线。 “你已经答应了。”古伶舞勾了勾嘴角。 “逸王殿下,我妹妹可还没及笄,你们虽有婚约,但还请恪守礼节。”一旁,本来一直在听着无尘说话的古虢突然插了句嘴。 姬文逸和古伶舞闻言看了看两人间的距离,才猛的发现,他们似乎是靠的有些近了…… 第二天一早,姬文逸和无尘等人刚坐到餐桌上,就看到古伶舞在缈儿的搀扶下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古伶舞第一次主动来到姬文逸的小院,也是姬文逸第一次在早餐这个时间看到古伶舞出现。 “妈!” 不等姬文逸反应过来,西宜就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起来迎了出去。 妈?这是什么称呼? 还不等姬文逸几人反应,就看到巫培禹也是一脸恭敬的站了起来,静静的站到一旁等着古伶舞进来。 而巫培禹的动作就像是会传染般,知鸢看到她这一向严谨的大师兄都这般动作了,她也乖乖的站起身退到一旁。 一旁姬文逸、无尘和古虢则是一脸蒙圈的看着巫氏一族的三人,完全弄不明白他们这唱的是哪一出。 院中,古伶舞看着迎面而来的西宜,顿时无奈的笑了笑,轻声说到:“现在这个情景你叫我妈,合适吗?” “一天当您儿子,那就永远是您儿子。”西宜小声的回应到:“而且,他们这里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哦,除了我那师兄。” 古伶舞感觉到身边的缈儿僵了一下,但随即又继续扶着她,她就知道西宜的声音虽小,但离的这般近的她肯定是听到了。 不过无所谓,如果说这些年来她在这片地界遇到的人中对谁最放心,那就非缈儿莫属了。 “你回院子去吧,我这儿没事了。”古伶舞淡淡对缈儿说到。 “是。”缈儿看了看古伶舞到前方饭厅的位置,又看了看沿途的路线,在确定古伶舞不会出现磕着绊着的情况后才放心的退了下去。 “这丫头不错啊。”西宜状似乖巧的跟在古伶舞身边。 “嗯,我这总是不习惯上下台阶和跨门槛的,全是这丫头在提醒。”古伶舞轻声说到。 “您果然还是那么可爱。”西宜听了古伶舞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你也还是皮。” 两人说笑着来到饭厅。 一进门,古伶舞就看到站在一旁一脸拘谨的巫培禹和他身边一脸蒙圈的知鸢,顿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既视感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的涌上心头,而且她貌似还是那个公婆。 156 “小妹今天怎么这么早。” 姬文逸看了一眼巫氏三人奇怪的反应,压下心中的疑惑示意古伶舞坐到他和古虢身边。 “今天天气好。”古伶舞说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妈,坐这边。”西宜看着古伶舞往姬文逸和古虢的位置走去,立刻轻轻拉住了她的衣摆。 “自己回去坐好,看你师兄他们都被吓着了。”古伶舞给了西宜一个眼色。 西宜闻言,嘟了嘟嘴不情愿的走回之前的位置。 巫培禹在见到古伶舞坐下后,才拘谨的坐回西宜身边,而知鸢也只能继续一脸懵的跟着他的动作。 “今天看着精神不错。”古虢同样在撇了一眼西宜后才和古伶舞攀谈起来。 “最近身体好多了。”古伶舞意有所指的说到。 “好多了就好。”古虢仔细看了看古伶舞的脸色,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脸颊都有些肉。 难道这逸王府比较养人?古虢不禁想到。 “来,喝点小米粥,养胃。”古虢开始习惯性的给古伶舞张罗吃食。 坐在古伶舞对面的西宜一脸希翼的看着古伶舞把手里端着的粥勺了一勺的嘴里,脸上不禁扬起大大的笑容。 “你能吃东西了,真好。” “觉得味道怎么样?” 西宜的声音和姬文逸几乎是同时响起。 而在场所有人,除了古虢心里一惊之外,其余人都奇怪的看了一眼西宜——能吃东西了这是什么话? 难道他知道小妹中毒的事?这是古虢和其他人不同的想法。 “挺好的,府里厨子的手艺向来不错。”古伶舞看了一眼西宜,才轻声回答了姬文逸的话。 西宜被古伶舞一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此时心情的雀跃根本压都压不住。 终于找到她了,真好! 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真好! 而且她竟然真的变成人了,真好! 各种兴奋的情绪充斥这西宜的脑海,让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巫培禹看着西宜这么高兴,心里也是跟着又紧张又高兴。 紧张是因为古伶舞之前问他的那句话,而高兴则是看西宜高兴他也莫名跟着高兴,这难道就是她说的喜欢吗? “这都是古四哥调教的。”姬文逸虽然和古伶舞说这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西宜的态度。 他实在搞不懂西宜和古伶舞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西宜这个人而言,姬文逸不用等着影卫回报都知道他不可能和古伶舞有关系,毕竟之前那些年,西宜一直在界中,而那时界的屏障并没有出问题,他根本出不来。 但现在两人表现出来的熟络又是那么的自然,自然到没有半点虚假,这就让姬文逸实在觉得奇怪。 而最奇怪的,是看着西宜和古伶舞的相处方式,那种比古伶舞和古虢之间还要亲密的关系,他竟然莫名的觉得不高兴。 可他想了很久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这种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的状态让姬文逸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 而和姬文逸同样觉得奇怪的还有古虢。 他在整个古家可以说是陪在古伶舞身边时间最长的人,而西宜这个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家伙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他比他更了解古伶舞的感觉,这太不符合常理,除非…… 这个叫西宜的也曾经不是人——古虢不禁把西宜往其他方面想了去。 一顿早膳吃到后面气氛不禁有些诡异,但大家都不是闲人,早膳用完后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做。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西宜还直接和巫培禹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古伶舞屁颠屁颠的走了。 这不仅让古虢黑了脸,就是姬文逸都差点没压住自己的脾气。 “培禹公子,这灵,不是,是西宜公子和古家小姐很熟?”在场的几人中,最了解姬文逸的无尘看着姬文逸的表情,终于是替他问了出来。 “没见过啊。” “……比较熟。” 知鸢的小声的嘀咕被巫培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但显然在场众人还是听到了知鸢了话。 古虢听了巫培禹的话后更是和对方来了个颇具深意的眼神交换,但两人都聪明的没有说出什么。 “古四哥见过西宜公子?”姬文逸看到了古虢和巫培禹的对视,忍不住开了口。 “没…见过但知道有这么个人。”古虢硬着头皮说到。 “哦,没想到古家之人竟然还和修炼者有关系。”姬文逸这话不可谓不犀利,直接把古虢的脸色都说变了。 “啊对,上次沿海之行,最后出来帮我们的那名女子不是也表现出了和古家有关系吗?”无尘突然说到。 “那时西宜公子似乎就听出了那女子的声音了吧,还叫了什么……什么……,诶,当时太乱,竟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无尘的话顿时让姬文逸陷入了回忆—— 妈! 他肯定,西宜当初叫的就是妈这个字,这和刚才早膳时西宜叫古伶舞的称呼是一样的。 他们果然认识,或者说,西宜认识的古伶舞是…… 想到什么,姬文逸的呼吸不由都有些急促起来,他的耳边仿佛都响起了自己胸腔中的心跳之声。 是她吗?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那个黑色的身影,就像之前西宜给他们说的,轮回,她轮回成了古伶舞,是吗。 可是不对啊,这古伶舞都已经十三了,那黑影他可是不久前还看到过…… 姬文逸的视线不由再次放到了古伶舞小院的方向,而掩盖在身后的一只手不禁开始缓缓捏紧。 另一头,古伶舞带着西宜来到小院外。 “静?!” 西宜看着院门口挂着的牌匾,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只一眼就让西宜认出那是古伶舞写的。 “这字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吧。”西宜笑着说到。 “嗯。”古伶舞把西宜带到了池塘中的石床旁。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古伶舞习惯性的往石床上一靠,轻声问到。 西宜一听古伶舞问起这个,不由脸色一变又一次的跪到了古伶舞身前。 “是我闯祸了,对不起,妈。”西宜跪到石床前,拉过古伶舞的手满脸后悔的说到。 “我当初没想到对方会那么狠,等我从医院醒过来时,才知道您……您……”西宜捂着古伶舞的手,当感觉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微凉的却确实有温度的感觉时,才终于确认她真的是个活人了。 “然后呢?”古伶舞任他捧着自己的右手继续问到。 “我……我从家里偷了二哥的车去给您报仇了,您放心,那个地方我给他炸了个底朝天,该死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说到那宛若前世的种种,西宜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阴狠的神色。 “嗯,该死的人确实不能放过,但把你自己赔上去你觉得值得?”古伶舞想着当年的西宜也不过十六七岁,分明就是个叛逆的孩子而已。 “我当时以为你没了,所以我也不想活了。”说到这里,西宜的眼泪就跟扭松的水管般开始一滴滴往下落。 “我们都知道您肯定不是普通人,但就算如此,我还是害怕。” “老大他们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没了你得地方我也待不下去,妈,你以后到哪儿都带着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古伶舞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西宜,他眼神中的执拗和疯狂看得古伶舞不禁有些心惊。 这不是西宜该有的状态,就算他以往再叛逆,也不会是此时的这种神情。 想到西宜到这里来后似乎接触到的都是些半吊子的修炼之法——莫非因为如此,再加上自己的事让他产生了心魔? 古伶舞不禁这样想到。 看了看院门外,古伶舞坐起身召出烛九阴。 “干什么,你不正和你家小宝儿叙旧吗?”烛九阴面色不善的和他的盆栽一起现身在石床旁边。 “这……是什么鬼?”西宜看着缩小版的烛九阴仿佛连在了一个松枝盆景上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啊呸,说错了,你全家本来就是鬼。”烛九阴忿忿的和西宜怼了一句,结果话一出口就发现他那根本就不是在怼人,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可悲。 “把这石台隔绝起来。”古伶舞没有心思听两人在那瞎闹,直接快速说到。 “就知道压榨我。”烛九阴嘴里这么说着,却是蛇尾一动,一个禁制就直接把池塘中的这个石台给包裹起来。 “你,坐下好好修炼,你,把沧海树的能量分出来点。”古伶舞一声令下。 “啊,哦!” “凭什么要分给他,你都说了这沧海树是给我的。” 西宜和烛九阴两个,一个是不明所以但却会乖乖听话,一个是嘴里死拧最后还是会乖乖听话。 古伶舞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按照她说的行动。 看到西宜就这么盘坐在石床前陷入修炼,古伶舞才轻声对着烛九阴说到:“这孩子好像产生了心魔,你平时帮我照顾着点他。” 切—— 烛九阴扭过头不看古伶舞,不过却是没有把沧海树再给隐藏起来。 午时—— 姬文逸上午领着无尘和巫培禹等人在启天城里转了转,顺带着把古虢给送了回去,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四人才慢慢回到逸王府中。 “王爷回来了。”听到马车声就出来查看的洪波一见到姬文逸等人,立刻就大开了府门。 “嗯,古小姐今天如何。”姬文逸来到洪波身边小声问到。 “还是在院子里没出来过。”洪波同样轻声回答后,才一脸恭敬的看向姬文逸身后的无尘等人。 “几位大人辛苦。” “洪伯,把我师兄和培禹公子他们都带到正厅休息一下,再让厨房准备传膳,今天我们在正厅用膳。”姬文逸想了想,说到: “我去把小妹接出来。” “是。”洪波赶紧按照姬文逸的指令把无尘等人带往正厅。 而姬文逸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便大步往古伶舞的园子走去。 一跨进院子,姬文逸远远就看到了池塘中石台的两人——古伶舞似乎又睡着了,正静静的躺在石床上没有动作,而西宜,却是跪坐在石床边,拉着古伶舞的手就这么靠在石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一瞬间,姬文逸只觉得那场景看上去怎么那么的刺眼,一种莫名的愤怒直接就冲到了他的头顶。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怎么的就已经站到了石台之上。 “无忧公子好功夫,瞬移用的这般流畅。”西宜的声音说的很轻,但语气中的挑衅却是十分明显。 “西宜公子不觉得和我的王妃走的太近了吗?”姬文逸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古伶舞,也是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还没成亲呢,叫那么亲密干嘛。”西宜不屑的给了姬文逸一个白眼。 姬文逸在这一瞬间是真的想和西宜动手了,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姬文逸压下自己的情绪,脸上挂回了平常的微笑。 “小妹,小妹。”姬文逸再开口时已是恢复到了那温润的声音。 古伶舞嘟囔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上方姬文逸俯视的脸。 “挡光了,让让。”古伶舞不好说她最讨厌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只能挥了挥了手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动,古伶舞似是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人牢牢牵住。 “你一直牵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古伶舞挣开了西宜的手——这臭小子,让你好好修炼,怎么趁着她休息的时候就偷懒呢。 “我害怕。”西宜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撒娇似的说到。 “吹,你继续吹。”古伶舞明显不信西宜的话,虽然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小妹,该用午膳了,我带你到前厅去,今天我们在那儿用膳。”姬文逸适时的插话到。 “又到中午了吗。”古伶舞看了看天色,这是又被她混过了半天时间啊。 “是啊,来,咱把鞋穿上。”姬文逸蹲到古伶舞身前拿起一旁的绣鞋。 “你……怎么变成和我哥他们一样了。”古伶舞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姬文逸。 “我既然说会好好照顾你,那肯定要比哥哥们做的更好才是啊。”姬文逸温柔的说到。 “无事献殷勤。”西宜在一旁切了一口。 姬文逸没搭理他,倒是古伶舞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才冲着西宜说到:“一直跪着干嘛,还不起来。” “哎哟,我腿麻了啦,你都不关心我。”西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看向古伶舞。 一时间,不光古伶舞,就是姬文逸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西宜身上。 “你这我也扶不动啊,无忧,要不你去帮帮他。”古伶舞看着西宜的样子,不得不转而让姬文逸帮忙。 “嗯,好啊。”姬文逸把古伶舞的绣鞋给她穿好,然后冲着院门外就大声喊到:“来人啊,去前面把培禹公子请来。” “我……”西宜恨恨的看向姬文逸,气呼呼的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啧啧啧!”古伶舞看着西宜这一番动作,不禁摇摇头。 157 午膳很丰盛,毕竟府里来了客人厨房也是收到消息的。 因为古虢不在,西宜十分自觉的坐到了古伶舞的身边,另一边当然是姬文逸。 餐桌上,西宜看着姬文逸竟是没有架子的给古伶舞布菜,对他的感官不禁有了那么一点改善。 “西宜,吃饭。” 西宜的另一侧,巫培禹看着西宜自己什么都吃反而一直盯着古伶舞看,不由轻轻唤了他一声。 “看她吃我就饱了。”西宜毫无避讳的应到。 那一双眼睛更是直直的盯着古伶舞手里的筷子,看着它从分菜碟里夹起各种菜肴进到古伶舞的嘴里,顿时让他觉得各种满足。 “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古伶舞看了看西宜,从自己的分菜碟里夹了一条肉丝放到他的碗里。 几乎是立刻的,西宜的眼睛都笑出了弯月状。 也在这个同时,桌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于姬文逸的冷气。 后知后觉的古伶舞在吃完半碗饭和分菜碟里的菜肴时才发现,怎么她这向来不会空置的菜碟竟然空了呢? 奇怪的看向右侧的姬文逸才发现,对方正端着一身贵气在那缓缓的喝着汤。 古伶舞想了想——算了,她也不是真的一定要人给她布菜才吃饭的人。 “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另一边,西宜看着古伶舞和姬文逸之间的互动,心里窃笑了一声后殷勤的说到。 “我……” “喝点汤。” 古伶舞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小盅汤被放到了自己面前。 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姬文逸,有看了看一脸调侃的西宜,古伶舞没有搞懂两人之间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无忧公子。” 这时,一旁的巫培禹终于是看不下去开口到。 “培禹公子请说。” 被巫培禹这么一唤,姬文逸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今天我们已经摸清了周围的大环境,下午开始我们就准备分头行动了,届时每天进出的时间不定,所以我们还是决定搬到外面去住……” “不行,我不搬。”巫培禹的话还没说完,西宜就嚷嚷开来。 “西宜,别闹。”巫培禹颇为无奈的说了声。 “我找了十几年才把她找到,以后我哪儿也不去了。”西宜执拗的说到。 “你……不回去了吗?”巫培禹震惊的看向西宜,他没想到西宜的心中竟是有这般打算。 他以为他找到他的母亲也会回到界中,毕竟他们是修炼之人,在这方地界多有不便不说,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修成大道得以飞升。 但现在西宜的态度却是—— “师兄,你要放弃这十几年的修炼吗?”这两天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知鸢也被西宜的话给震的找回了神志。 “回去?”西宜呲笑一声。 “我在这片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是找到……” “小孩子比较冲动,大家不要介意。”古伶舞突然出声打断了西宜的话。 “西宜”古伶舞看向西宜:“你想因为你的冲动再次去伤害别人吗?” “我……”西宜看着古伶舞,又看了看眼神中满是受伤的巫培禹,再看了看桌上其他皱着眉头看向他的人,顿时胸口就涌上了一股血气。 噗—— 西宜一口鲜血直接喷到饭桌上,顿时整个场面就只能用血腥混乱来形容。 “西宜、西宜。” 巫培禹是第一个扶住西宜的人,而一旁的知鸢直接是吓傻了般坐到原地不动。 古伶舞在西宜喷出鲜血的瞬间就被姬文逸给扶住退到了一旁,无尘也是反映迅速的来到西宜身边帮忙把脉。 “气血不稳,被刺激的,没什么大碍。”无尘在把脉后松了口气。 “可他为什么这么难受?”巫培禹看着似是陷入昏迷却又一直在小声念叨的西宜。 众人顿时都静下来听着西宜的话语: “妈,我错了。” “妈,你别走。” “妈,我会给你报仇的。” “妈,你等等我。” 随着西宜不停的念叨,巫培禹神情复杂的看向仍被姬文逸护在怀里的古伶舞。 “古小姐,我不知道你和西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请你帮帮他吧,我从十三年前捡到三岁的他时,他就一直在找你,你可以说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这些年他在界中除了修炼就是到处找你,界中的各个家族和地方都被他走遍了。 这次我会带他出来其实也是让他散心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古伶舞听着巫培禹的话,心里不禁也有些复杂起来,正想往西宜身边走去,却感觉到自己肩上传来一股力量制止了她的动作。 姬文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阻止古伶舞往西宜靠近,但当他回过神时,他已经按住了古伶舞那消瘦的肩膀。 “把他送到我院子里去吧。”古伶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因为是在正厅用餐,周围还有不少府中的家丁在随旁伺候着。 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众人都深埋下了头,但这些人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可不敢保证。 “好。”巫培禹闻言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西宜给抱了起来,两步并三步的就往后院方向走去。 “小妹。”姬文逸欲言又止的看向古伶舞。 “你想知道就跟来,但我不保证结果是你能承受的起的。”古伶舞想了想,又继续说到:“其实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看了古伶舞匆匆离开的身影,无尘不由来到姬文逸身边,说到:“我知道你不是个逃避的人。” 姬文逸看了看无尘,似乎做了某个决定般才笑着说到:“我去看着她,不然她从这正厅走到自己的院子都得摔好几次跤。 师兄,知鸢姑娘就烦你照看一下了。” 姬文逸让无尘看住一旁的知鸢,便也追着古伶舞离开的身影匆匆而去。 一切果然如姬文逸说的那般,他不过几步就追上了跌跌撞撞的古伶舞。 哪怕古伶舞已经十分不顾形象的捞起裙摆在走路,姬文逸还是从她鞋尖上新染上的污痕知道她肯定不知道又在哪儿绊到过脚。 “小妹很着急?”姬文逸来到古伶舞身边。 “快来扶我一把,这一路上的台阶实在太多了。”古伶舞看着跟过来的姬文逸,虽然对于他的这个决定表示疑惑,但想着前面吐血的那位,她不得不让对方来搭把手。 “你说我跟你走出这一步,会不会从此就回不去了?”姬文逸这时却是一脸严肃的凑到古伶舞面前,斩钉截铁的问到。 “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扶拉倒。”古伶舞面对突然凑过来的一张大脸,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急急避开了一步后,才匆匆的继续往自己小院的方向前进。 谁知她没走几步就突然觉得身体被人腾空抱起,然后稳稳的落到一个不算宽厚的怀里。 “我都从正厅追到这儿了,不弄个明白我也不心安啊。”姬文逸掂了掂怀中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 “小妹真是轻到让人心疼也头疼。”姬文逸抱着古伶舞开始大步往她的小院的赶。 “这都说的什么话。”古伶舞嘀咕了一句,随即就享受起了这种不用自己走路的高规格待遇。 “把他抱到池塘那座石床上。” 古伶舞一被姬文逸抱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巫培禹正一脸着急的站在绣楼前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的身边还站着应该是听到动静追出来的缈儿。 而缈儿在看到被姬文逸抱进院子的古伶舞先是一惊,随即就安安静静的退了下去。 巫培禹闻言急匆匆的就把西宜放了过去,随着他越靠近那石床,他就越发现那周围的生气无比浓郁。 这里竟还有个小型禁制! 来不及细想太多,巫培禹把西宜放到石床上后就等着古伶舞过来。 “你退到凉亭来。” 巫培禹没想到古伶舞根本不靠近他们,反倒是让他退到了两人现在所在的凉亭中。 看了一眼仍处于不安状态的西宜,巫培禹刚退出那石台范围,就感觉到他之前发现的禁制竟是仿佛完全开启了般,直接把西宜给隔绝在了里面,而他之前感觉到的浓郁生气顿时消散不见。 原来有能力的不是她吗? 巫培禹和似有所感的姬文逸都如是想到。 可就在两人这般想着的时候,古伶舞让姬文逸把她放下,随后两人就见她往凉亭中的石桌爬了上去。 同时,都还没来得及说话的两人顿时又感觉到整座小院似乎再次升起了某种禁制般,把他们全都包围在了里面。 而这还不是最让两人吃惊的,古伶舞接下来的动作更是直接让两人惊呼出声: “储物空间!” 原来,古伶舞在爬到石桌上后,盘腿一坐一架莹白翻绿的玉质石琴就在她挥手间出现在了她的腿上。 “安静,他遇到我这两天一直处于亢奋期,这导致他学的那些半吊子修炼之法出了纰漏,我现在要用安魂曲帮他渡过心魔。” 随着古伶舞不同以往的清冷声调,她的话语直接传入了姬文逸和巫培禹的耳中。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细想什么叫心魔,什么又叫半吊子修炼之法,就听到一阵低沉的乐曲声从古伶舞身前的古琴中传了出来。 随着音乐的响起,姬文逸的眼前不由出现了一片黑暗,待他再回神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启国皇宫之中。 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和时间竟是先皇后生他的时候。 他看着自己出生,看着自己慢慢长大,看着以前他不知道的某些黑影向着幼小的他发起过无数次攻击,看着自己一次次从危险中险象环生。 猛地,姬文逸很多不明所以的事就这么在他的记忆中被连贯了起来。 再然后,姬文逸看到了她,那道让他终身都无法忘怀的黑色身影,看着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看着他送她玉球她茫然又呆萌的表情。 是她,虽然现在的她还没有那般的身高,就是五官都没有完全张开,但通过这次回忆,姬文逸终于是把古伶舞和记忆中的她融合到了一起…… 而和姬文逸一样陷入回忆的还有巫培禹,他的记忆就很简单的多。 从他出生到他见到幼年的西宜开始,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像是放幻灯片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也在这时,巫培禹突然想起了古伶舞问过他的那句话:“你喜欢他吗?” 巫培禹在这一刻才醒悟,他不就是喜欢他吗。 二十多年来,本以为自己一心只有修炼,一心唯愿飞升的他不知何时心里竟然多了那么一个人。 无关性别,无关年龄,无关外界的所有…… 乐声乍停,姬文逸和巫培禹猛的从自己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两人不由看向盘坐在石桌上的那个单薄身影—— 此时的古伶舞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费力,弹琴的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没有恢复多少实力就弹这种消耗魂力的琴曲,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古伶舞收起自己的古琴,忍不住微微晃了晃身体。 “小妹。”姬文逸只一步就冲到石桌前扶住了古伶舞。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受控制般颤抖的双手,姬文逸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如果她真的是她,想着上次他们碰面时她那几乎可称为划破天际的一刀,那般风华的人儿此时却是这般虚弱的靠在他怀里,姬文逸想着什么突然拉起她的手腕查看—— 果然,一条看不出材质的手链正牢牢的禁锢在她的手腕上,此时那手链似还在缓缓收紧般往她的皮肉中嵌进去。 “你这是……认出我了?”古伶舞察觉到了姬文逸的动作。 “你的手链……”姬文逸没有回答古伶舞的话,而是紧紧盯着古伶舞的手腕皱起眉头。 “没事,一会儿就恢复了。”古伶舞有了姬文逸的扶持,干脆整个都放松下来。 很快,随着她的放松,她手腕上的手链果然停止了收缩,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到之前松散的状态。 只是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堪称皮包骨的手腕上留下的一圈深深的勒痕,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西宜!古小姐,你快看西宜。” 这时,巫培禹的惊呼声却是引起了古伶舞和姬文逸的注意。 158 石床上,仿佛陷入梦魇中的西宜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吼。 凉亭中的三人看着西宜浑身抽搐的样子,不由紧紧皱起眉头。 “古小姐,西宜这是怎么回事?”巫培禹担忧的问到。 而古伶舞靠着姬文逸,心里却是升起阵阵怒气。 “这是催生。”古伶舞冷冷的说到——她没想到西宜到这边竟是直接肉体穿越。 想着之前听巫培禹说捡到西宜时只有三岁,也就是说当初十六岁的西宜因为穿越,身体被压缩回三岁时期,然后又在这里过了十三年。 就等于实际上西宜已经二十九岁了,但他现在却仍是十六岁的身体。 现在经过沧海树的生生之气和烛九阴、古伶舞的调理,他的身体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要恢复到正常状态,这种突然的生长肯定是非常痛苦的。 “他……的头发……”巫培禹看着西宜突然疯长的长发。 如果说西宜身高的变化因为衣物的遮挡看不明显的话,那么他头发变化那就是挡也挡不住的。 很快,整座石床就铺满了西宜的长发,那长发随着西宜痛苦的扭动慢慢纠结在一起,远远的,那画面看上去竟是诡异万分。 “再等等,很快就好了。”古伶舞看着西宜痛苦的样子,不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放松些,他可以的。”姬文逸的声音轻轻在古伶舞耳边响起。 随即,古伶舞感觉到自己紧拽的拳头被一双大手覆上,然后缓缓的掰开。 “看看你的手。”姬文逸把古伶舞的手抬起来凑到她自己眼前。 古伶舞在姬文逸的提醒下才注意到她的手掌心竟是不知不觉中被自己掐出了四个深深的月牙印,而且那四个月牙印还有淤血的倾向。 “有点紧张了。”古伶舞甩了甩自己的手。 “醒了。”一直注意着西宜动静的巫培禹再次惊呼道。 几乎是立刻的,三人都察觉到了石台上那小型禁制消散的动静,然后一阵仿佛来不及被吸收的生生之气从石台周围扩散开来,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让凉亭中的三人仿佛浑身毛孔都舒展开般。 “妈。” 西宜嘶哑的声音从石床传了出来。 “师兄。” 巫培禹其实不用西宜刻意去喊就已经出现在了石床旁边。 而古伶舞,她正要从石桌上爬下去就被姬文逸再次一把给抱了起来,然后很自觉的把她送到了西宜身边。 西宜看着古伶舞苍白的脸色,且还得靠姬文逸抱着才能行动的样子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妈你怎么了?”西宜忍着浑身筋骨的怪异疼痛把自己撑了起来。 巫培禹见状立刻坐到石床旁边扶住他:“你慢点。” 古伶舞看着西宜和巫培禹的样子,在想到她自己此时的样子,不由笑着说到:“我们母子是不是都很悲催。” 顿时,在场四人除了姬文逸,另外三人都不由哑然笑了起来。 而姬文逸,在听到母子二字后,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整个人都不对了。 这……他竟然是她的儿子? 不对,他应该是“她”的儿子,只是……那样清冷的一个人竟然成过亲还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不,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不应该介意…… 不对,他有什么资格介意…… 一时间各种繁杂的情绪充斥满了姬文逸的脑海。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僵硬,古伶舞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姬文逸,面对他莫名的神色不由说了一句:“西宜是我的以前的养子,我还有很多养子女。” 养子?姬文逸眼中一亮,不由说到:“哦,那挺好,热闹。” “好什么?”西宜一听姬文逸的话顿时就不干了:“明明比我年纪还小,竟然还想当我爸。” “爸……是什么?”姬文逸小声的问到。 西宜和古伶舞当然不会给他解释,倒是巫培禹看了姬文逸一眼,轻声说到:“妈就是母亲,爸就是父亲。” 也不知道姬文逸是想到了什么,顿时一张脸就红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告诉你,做梦去吧。”西宜看着姬文逸莫名其妙的红了脸,顿时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起来。 “你是身穿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时倒是古伶舞转移了西宜的注意力。 “啊?”被古伶舞这么一提醒,西宜才看向自己此时的状态。 “我去!我去!这什么情况?”西宜看着自己几乎大了一倍的手,再转眼就看到铺满了石床的长发。 “这什么鬼?”西宜想到什么一把把自己的衣服给扒拉了下来。 “你……”姬文逸看着西宜的动作,正欲抱着古伶舞转过身去,就看到西宜裸露出上半身后,往他自己背上看去。 那里,一张女人的脸栩栩如生的刻在他的整个背部。 是她!姬文逸一眼就认出那是古伶舞另一种状态的脸。 “那是标记,有了那个,无论他们到了哪儿我都可以护着他们一二。”古伶舞看着西宜背后的那副类似纹身的东西。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西宜背上的那幅图很快又隐入了皮肤般消失不见。 “呼,吓死我了。”西宜看到背部的纹身还在,顿时松了口气,不过立刻他又嚷嚷到:“这该死的头发可怎么搞?难不成我也去练个白发三千丈或者辫子功?” 古伶舞闻言顿时一脸无奈的看向他,到:“没事了就起来,你占的是我的床。” “哦。”西宜一听,赶紧拢了拢衣服就从石床上爬起来,也在这时他才再次发现:“妈呀,我长高了,师兄,我竟然比你还高了那么一点点。” 西宜在巫培禹的搀扶下仍是忍不住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你也就这样了,别忘记你可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古伶舞一边说一边示意姬文逸把她放到石床上。 在躺倒石床上的那一刹那,幽冥玉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古伶舞魂体的动荡,立刻散发出阵阵滋养之气把古伶舞给包裹起来。 “呼~”感觉到来自身下能量的滋养,古伶舞顿时舒服的松了口气。 “好冰。”姬文逸在放开古伶舞的瞬间也感觉一股突如其来的阴冷之气,忍不住有些担心的看向古伶舞。 没想到对方却是露出了一种享受的表情——好吧,就在这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的各种认知就已经被推翻到不知道哪儿了。 “没事都回吧,我得缓缓。”古伶舞一躺到石床上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陪你。” 姬文逸和西宜又是同时开口。 “我都是一个人不是吗,至于你,回去换身衣服吧。”古伶舞看了两人一眼。 在她看来,既然有些事已经挑明了,那就没有必要过于纠结。 但在姬文逸看来,他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询问。 可一想到他刚才回忆起的那些事,以及不久前古伶舞才说过让他去查探沿海的事,顿时心中有些烦躁起来。 “先拿我的衣服给你穿吧。”巫培禹看了看西宜身上那套明显小了的衣物,心中也是有些乱。 “好吧,我先借一套,等下就出去做新的。”西宜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状似快被撑爆了的衣服。 “去找我四哥,让他带你去,有现成的。”古伶舞提醒到。 “哈,还有那几个小屁孩儿舅舅,我的妈呀,你这胎投的真是……一言难尽哦。”西宜想到古虢,不由叹了口气。 很快,院子里又只剩下古伶舞一个人。 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锁魂链,古伶舞也是心中一横决定趁着这次机会把锁魂链给提炼出来,以免以后她稍微动点魂力就要被牵制。 一个下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了,说要搬出去的巫培禹等人当然没有搬得出去。 姬文逸也去催促了一下派到沿海打探消息的人。 三人都因为中午的那一番变故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晚膳时,古伶舞没有出来,姬文逸看着穿的“花枝招展”的西宜,不知道为什么,若是之前他还会觉得有些碍眼,现在竟是莫名有了一种随他去的放纵心态。 “她怎么没出来?”西宜看着姬文逸旁边坐着的无尘,不由问到。 “她睡着了。”姬文逸耐着性子说到。 “那我等会儿给她送点吃的。”西宜默了半秒说到。 “已经安排她的婢女备下吃食了。”姬文逸为蹙了一下眉头。 西宜看了看姬文逸,没再搭腔。 “今晚我们再到各个坊间去查探一番,宵禁后如果有什么应该会更好处理一些。”无尘出声说到。 “婀娜馆的事……”无尘看向姬文逸。 姬文逸心中也是有些矛盾,从知道古伶舞是她以后,姬文逸就想着那婀娜馆背后的事是不是就是她一手在操作,用的就是那所谓的鬼魂。 但这些事古家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或者说有些人知情而有些人不知情?他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总不能就这么供出去吧。 “我亲自去。” “我去。” 姬文逸和西宜再次异口同声。 而就在姬文逸等人都在用晚膳时,古伶舞躺在石床上却是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按说作为一名老鬼,哪怕转世为人,古伶舞也是极少极少做梦的。 但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她明明没有睡的很熟,却在半梦半醒间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中。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不知是哪片地界的类似祭台的地方,周围都是浓浓的浮云。 说周围空无一人吧,她能感觉到在那些浮云中有不少人都在注视着她。 可每当她的视线转过去时,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她就像是被人操控着般,开始说些她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话,什么立天道、创轮回,剥夺永恒……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做梦嘛,再诡异的情况都可以发生。 但当古伶舞发现梦中的她竟然祭出一把流光之剑要捅自己时,她不淡定了。 看着那流光之剑被高高抛起,然后从她头顶之处直插而入,哪怕此时的她感觉不到疼痛,却也莫名的开始恐慌。 恐慌,这是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感觉,这一次,古伶舞却是实打实的感受了一遍。 她看到她的身体开始消散,她开始害怕,但她却诡异的察觉到了自己的表情竟是在笑。 “这t的什么鬼!”古伶舞忍不住开始挣扎起来,可奈何她如何挣扎也阻止不了她的身体开始消散。 “不要——” 一道不属于她的惊呼从远处传来,然后古伶舞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从某个方向向梦中的她冲了过来。 再然后,那道身影被她身上流光之剑的光晕一照,竟是直接跟着缓缓消散开来。 “你说过……我的眼睛一定能看到你……为什么我看到你了……却是在你消逝时……”古伶舞的耳边响起一道满含痛苦和悔恨的男声—— “妈、妈!” “小妹、小妹。” 古伶舞猛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和梦境中无比相似的眼眸。 几乎是反射性的,古伶舞扬起左手一挥,一道鞭痕破空而出,仿佛能划破空间的力量在空气中激起一道巨响。 姬文逸护着西宜猛的爆退,堪堪躲过了古伶舞这猝不及防的一击。 “妈!” 西宜被身高不如自己的姬文逸拉着衣领子退到了凉亭的位置,刚脚下踩实又想冲到古伶舞身边去。 “你等一下。”姬文逸强势的拉住他。 石床上,古伶舞甩了一下犯迷糊脑袋后才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一条长长的锁链正如鞭子般被她握在手里。 “呵,终于归我了。” 古伶舞再一个扬手,那锁魂链就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妈,你没事吧。” 凉亭中,西宜的声音唤回古伶舞的思绪。 古伶舞回头看向两人,看着被姬文逸拉住的西宜,不由挑了一下眉:“你功法不错。” 古伶舞的话显然是对姬文逸说的。 但姬文逸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古伶舞似乎恢复到以往的状态才慢慢松开了拉着西宜的手说到:“你没事吧。”。 “没事,做了个噩梦。”古伶舞摇摇头,但也在这时她发现,她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梦到了什么。 ------题外话------ 感谢猫妹妹的月票,你们的反馈就是我的动力, 159 “你俩这么晚来找我干嘛?” 古伶舞看了看天色,按照姬文逸以往按一天三顿饭的报到时间,现在早就过了晚膳了。 “哦,我们想去婀娜馆。” “你是不是还没用晚膳。” 这次西宜和姬文逸虽然是同时开了口,却是讲出了不一样的内容。 古伶舞挑眉看了看两人,直接对着姬文逸说到:“婀娜馆是我的,我可以保证那里没有你们想要的。当然,如果你想要买到什么消息,我可以安排。” 这是承认了?是承认了吧。 姬文逸看向古伶舞。 “婀娜馆的收费不低。”姬文逸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有些尬的理由。 “一分钱一分货。”古伶舞认真的说到。 “本王最近手头比较拮据。”姬文逸说这话时不禁有些尴尬。 “对了,今天下午找小舅舅购衣物时他把昨晚的账单给我了。”西宜仿佛想到什么般在腰间掏出一张纸递给姬文逸。 当姬文逸看到账单上的数字时才终于知道了昨晚在婀娜馆时那种不安的感觉是出自哪里。 “霍,五百两,小舅舅还真敢。”西宜在一旁看到了那账单上的数字。 要知道,在这里十两银钱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基本开销,昨晚他们在婀娜馆也不过吃了一桌席面,看了一场秀,看秀时还没有另外点什么东西竟然就那么贵。 咳咳! 姬文逸干咳一声后把账单收回自己的袖袋里。 心知肚明他这是被古虢给摆了一道,但就算他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按对方报的数给。 “你这小舅舅、小舅舅的喊的倒是殷勤啊。”古伶舞微微撇了一眼西宜,只这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幸灾乐祸。 “当他面儿我可没这么喊,他卖我衣服也不便宜呢。”西宜赶紧澄清自己的态度。 “要不先让缈儿给你传膳吧,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谈。”姬文逸适时的插话到。 “其实不饿。”古伶舞从石床上站了起来。 姬文逸下意识的去看她的脚,发现裙摆处微微露出的绣鞋才想到之前他把古伶舞放到石床上时就没有给她拖鞋。 想着她当时那虚弱的样子,也许她就一直保持着那般状态到如今吧。 “如果我买妖物的线索……多少钱?”姬文逸突然说到。 “如果我让你看看婀娜馆的真实面目,你能不能就此不再打它主意?”古伶舞却是反问向姬文逸。 “只要它与启国无害。”姬文逸倒是没有讨价还价,很直率的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启国之害不在婀娜馆。”古伶舞淡笑了一下看向姬文逸。 西宜看着古伶舞和姬文逸两人有些针锋相对的场景,顿时勾了勾嘴角——他妈这是有所图啊,字字陷阱,句句挖坑,现在就看姬文逸上不上钩了。 姬文逸傻吗?当然不傻。 甚至于姬文逸还相当的聪明,很懂隐忍,要不然他根本活不到长大。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让姬文逸习惯性的把很多事都藏在肚子里,哪怕遇到再多的变故他也能隐而不发。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古伶舞,一个不说多聪明,但阅历绝对恐怖的老鬼。 在古伶舞的认知里,实力才是王道,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 所以哪怕古伶舞看到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她也会直接忽略掉。 反正她知道自己不会被干掉,而一旦她的对手被她干掉,那结局…… “古家对婀娜馆知道多少?”最终,姬文逸还是问出了这个缠绕他许久的问题。 “除了我四哥,其他人可谓毫不知情,而就算我四哥,也只知道一点皮毛,毕竟他了解的越少越安全,而我,如果不是我自己表现出来,谁也不会想到我头上,不是吗。”古伶舞自信的说。 确实!姬文逸不得不承认古伶舞说到十分正确。 婀娜馆的事要说皇家没查过那不可能,但最后得到的结论呢,看婀娜馆从开馆至今的状态就知道,根本就没查出来什么。 就是他们一直在怀疑古家,也没发现两者之间有什么能实质联系起来的证据,当然,除了知道婀娜馆很赚钱,古虢是古家唯一一个走了商道之人。 “那你为什么会愿意嫁到逸王府来?”再次,姬文逸问出了一个貌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问题。 “我爹对启国真的很忠心。”说到古道,古伶舞不禁认真的看向姬文逸。“他心中有大义,我享受着他对我的关爱,当然要回报于他。” 原来是回报古道所以同意嫁给他吗?姬文逸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 古伶舞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应该会让姬文逸对古家放下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但没想到姬文逸想的和她想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看着姬文逸明显变的不爽的脸,古伶舞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好像并没有说错什么啊。 余光看了一下西宜,却发现他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姬文逸,古伶舞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不过算了,想太多不是她的风格。 “回去收拾一下吧,晚上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婀娜馆。”古伶舞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穿着。 姬文逸倒是一直是中规中矩的直裾服,深色系,而西宜,白转粉的渐变色交领汉服,外搭同款沙质外袍,对于这两人的打扮古伶舞都表示不敢恭维。 就好像一个十多岁的一直在扮老城,而一个快三十的人却在扮嫩…… “出去嗨?”西宜听了古伶舞的话顿时眼前一亮。 古伶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想到婀娜馆那帮打工鬼,他们在宵禁后可不就是把婀娜馆给捣鼓成了嗨吧吗,唉~ “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啊,我都以为这辈子要和那些日子永别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享受到这等待遇。”西宜一边说着,一边就兴冲冲的走了出去——他要回去好好捯饬捯饬自己。 而姬文逸却是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古伶舞,然后才默默的走了出去。 古伶舞在看到姬文逸和西宜走后,立刻就召出了李杰,让他去和古虢通个气,然后才又坐回石床上陷入沉思。 到了宵禁时间,古伶舞独自一人走出院落,一席白色曲裾服配上服帖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猛一看还真——有几分渗人。 “你该等我来接你。” 古伶舞不过刚走出院门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姬文逸的声音。 看着直接是换了一身黑色直裾服的姬文逸,古伶舞不禁哑然一笑——他俩这是要s小黑和小白吗?! “我来了。” 又一道欢快的声音出现在两人附近,紧接着,姬文逸和古伶舞就看到西宜和巫培禹竟是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巫培禹还好,白色交领汉服,头发都盘于头顶,看着倒是干净,有那种皎皎君子的风范,而西宜——古伶舞忍不住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纯白交领汉服配上银色暗花,同色的轻纱外袍上绣有白色的曼陀花,修剪过的齐臀长发并没有扎起,而是从两鬓分出两股扎于脑后还配上了一个银闪闪的发环。 而最臭美的地方在于,他竟是在前额留出了两条龙须,再搭配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一把扇子—— “咱不演仙侠剧好吗?”古伶舞无奈的说到。 “需要演吗?我本来就长了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好不好。”西宜说了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微风拂过他面门的两条龙须,确实如他所说有了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 “唉,培禹啊,辛苦你了。”古伶舞摇摇头,转而对着巫培禹说到。 顿时,哪怕现在是黑夜姬文逸都看到了巫培禹红了耳朵。 “快走快走,我都迫不及待了。”西宜没注意到古伶舞话里的深意,直接催促着众人。 一行四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由姬文逸抱着古伶舞,巫培禹和西宜自行跟随着从启天城的各个房顶上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婀娜馆所在的流云坊。 四人刚到婀娜馆大门口,就看到那大门被人轻声打开,古虢黑着一张脸从里面露出半个身子。 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着古虢,她明明让李杰给他带过口信让他避开了,为什么 “进来。”古虢的口气满是不善。 姬文逸看了一眼古虢,几人谁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几个闪身就进到婀娜馆大门内。 闭馆后的婀娜馆一片寂静,花廊间也没有挂灯,整座婀娜馆一点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古虢也不提灯,默不作声的把众人直接往看表演的迎柳阁领过去。 在靠近迎柳阁的地方,众人已经察觉到了比之整座婀娜馆来说更强的一道禁制。 “到了。”古伶舞示意姬文逸把她放下来。“跟着我。” “我也进去。”一直没有说话的古虢在这时开了口。 “四哥。”古伶舞不赞同的看向古虢。 “我可以。”古虢坚定的回看向古伶舞:“不能什么都是你一个人。” 古伶舞抿着嘴,最后直接不善的看了一眼姬文逸,才转身推开了迎柳阁的大门。 在迎柳阁的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在场几人只觉一阵异香传来,再然后刚刚在开门时还空无一人的迎柳阁在几人眼中突然就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嘈杂的乐曲声,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三三两两的围站在一些半人高的小圆桌旁边,不知从哪儿射来的灯光一直忽闪忽闪——妥妥的一个现代嗨吧。 而古伶舞等人的进入似是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又似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姬文逸和古虢紧跟在古伶舞身边,几乎是踩着她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穿梭在那些奇装异服的“人”群中。 “我~去!”西宜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巫培禹死死拉住他,估计他已经窜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姬文逸等人跟着古伶舞直接来到正对舞台的一个卡座中,那怪异的家具立刻就引起了除了古伶舞和西宜外所有人的侧目。 “这……是幻境吗?”巫培禹不禁问到。 “真真假假那么重要吗?你们不是想要知道婀娜馆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些什么吗?”古伶舞一边说一边带头坐到了宽敞的沙发上。 “小……”古虢看着古伶舞的动作都不禁惊了一下。 说实话,他不是没在宵禁后留宿过婀娜馆,但他留宿都是在自己的办公间里,从来没有参加过鬼魂们的这种活动。 而这迎柳阁怎么说也是他亲自督造改建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什么样古虢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但现在的迎柳阁和古虢记忆中的迎柳阁根本就是两个地方,他敢保证现在古伶舞坐的地方绝对是一条过道,但为什么…… “放心坐,不会摔着你们。”古伶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瞬间,一道银白的身影立刻就占据了刚才古伶舞拍打过地方。 “好怀念这种感觉啊。”西宜坐到古伶舞身边,不禁坐在沙发上掂了几下,软软的触感真实到让他都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姬文逸和古虢看到西宜的动作,心中存疑的同时,两人同时往古伶舞空置的另一侧迈了一步。 不得不说,两人都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的角儿,但古虢的功法和姬文逸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想当然的,姬文逸坐到了古伶舞的身边。 西宜看着他们几人干干坐在这极其不现实的地方,想了想倾身拿起面前小几上的白烛扬了一下,立刻,一个看不见腿的鬼魂就飘到了他们面前。 “客人想点什么?”鬼魂递给了西宜一张用树胶包裹过的菜单。 看着上面的品项,西宜熟练的点了酒和一些小吃,还讨价还价的跟对方要了一个果盘,然后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中四仰八叉的摊坐在了沙发上。 “哇,真是感觉生活达到了巅峰啊。”西宜不由感叹。 “他们送来的东西……能吃吗?”巫培禹僵直着坐在西宜身边问到。 “可以。”古伶舞代替西宜做了回答。 “小五,真的不会有事吗?”古虢都不由担心——毕竟刚才西宜点的那些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过。 本来他觉得饕鬄阁的菜名已经够标新立异了,没想到西宜刚才点的那些吃喝他更是觉得像是听天书般,完全摸不着头脑。 古伶舞冲着古虢点点头,然后就看到身旁的姬文逸一直用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她。 “随便问。”古伶舞对他说到。 “这些……都是……这里还有人吗?”姬文逸想了想,这般说到。 “只有我们五个。”古伶舞靠在沙发上看着前方场子里堪称“群魔乱舞”的画面,她貌似也很久没这般放松了吧。 “他们……似乎有些怕你。”姬文逸想着刚才他们从那些鬼魂周围穿过的情景。 虽然不明显,但他发现只要是古伶舞经过的地方,周围的鬼魂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身体。 “有吗?”古伶舞饶有兴致的看向姬文逸。 有!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放在你的身上——姬文逸在心里如是答道。 ------题外话------ 谢谢亲亲caoqg2000的月票,么么哒 160 迎柳阁后台某个角落,南希、安琪和剃刀缩在一个角落偷偷看着坐在卡包中的五个人小声交谈着: “怎么样?大人看着还满意吗?” “应该还好吧,看不出什么神色啊。” “你这些东西从哪儿弄来的,别是打劫了下面哪家夜店吧,小心给大人捅篓子。” “放心,那人听说是大人要,可是兴高采烈的双手奉上。” “你是在下面狐假虎威了吧。” “去去去,我还用的着狐假虎威,下面谁不知道我们几个现在是隶属大人麾下的。” “也是,下面无数人想跟着大人到这地面上来,可惜……” “行了,时刻准备着吧,大人今晚这一出肯定有深意。” 不说三鬼在后台的嘀咕,这边古伶舞等人也已经渐渐聊开了。 “你不担心这些鬼魂出去惹祸吗,能看管住他们吗?”姬文逸问向古伶舞。 “他们又伤不了人,为什么要看管。”古伶舞看着场下的那些魂体:“自古伤人可都不是鬼。” 古伶舞的话顿时引起其他几人的沉默。 “您的酒水。” 这时,之前西宜点的零食和酒水被两只鬼魂给送了上来,姬文逸等人看着眼前快速被摆满的小几,特别是那一大盘雕花似的水果盘,不禁都楞了一下。 “好有新意,以后我也要卖这种水果盘。”古虢夸赞到。 姬文逸闻言看了一眼古虢没有吭声——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店好吗。 不过从侧面姬文逸也想到,今晚古虢的表现真实的反应出了他对这婀娜馆里这些鬼魂之事并不是那么清楚。 就像古伶舞之前说过的那样,他知道一些,但明显知道的不深。 “古公子,你想卖这种水果盘怕也找不到这些水果吧。”西宜适时的打击了一下古虢的积极性。 古虢看着那红红绿绿的果盘,不得不承认西宜说的很对,但:“市面上水果何其多,我不用拘泥于那些没有的啊。” “不过,这些真的可以吃吗?”西宜看着那些小吃。 白白的一条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果脯他倒是认识一些,至于那红红绿绿的所谓果盘——他就没见过什么水果是五角形的(杨桃)。 “放心吃,这东西估计也就在这里有了。”西宜直接拿起片杨桃放到他嘴里。 入口酸酸甜甜,水分也多,巫培禹不禁表示味道还可以。 “这是地府特产?”姬文逸小声问向古伶舞。 “你想多了。”古伶舞摸了摸鼻子,然后冲着还在往小几上传菜的两名鬼魂说到:“前两天城里进了妖物,我要知道它的下落。” “请稍等。” 被古伶舞突然下达任务,那两名鬼魂明显有些激动。 姬文逸几人看着突然就从他们眼前消失的两道鬼影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这是……”姬文逸问到。 “查消息去了。”古伶舞淡淡开口。 啊,原来是这样啊! 姬文逸想到上次他来买消息时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信封,再想到那诡异的窥视感,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这些鬼魂真的如古伶舞说的不会伤人,那么用来探消息还真是非常便捷的,只是…… “他们是到了晚上就会显形吗?”姬文逸再次问到。 “我们进门时不是有一阵异香吗,只有沾染了那个才能看到他们,平时他们不刻意显形的话,人基本是看不见他们的,当然,你们这种修炼者如果修炼了眼部的功法也可以看到。”古伶舞解释到。 “眼部功法……是什么?”巫培禹和姬文逸顿时都来的兴趣。 “你们是修炼者还是我是修炼者。”古伶舞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你不是修炼者吗?”巫培禹一脸疑惑。 “不是。”古伶舞看向巫培禹。 然后她才发现西宜竟然也是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的看向自己,这才反应过来。 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说自己不是普通人,西宜他们几个肯定也没往她不是人这个方向想过。 再加上她在现代的时候是以“死”的方式消失在他们面前的,所以会让他有这种误会也情有可原。 “可是,我能看到你。”姬文逸在这时却是突然插了一句。“我看不见他们,却能看到你。” 古伶舞听到姬文逸这么说也想起,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上次在沿海,无论是否显形,貌似姬文逸总能看到她,这点倒是值得她好好想想。 “我不是修炼者,你们所谓的修炼也不算什么高深功法,应该是功法缺失吧。”古伶舞想着当初在皇宫那地下宫殿看到的壁画。 “不过这方世界也不适合修炼,所以无所谓。”古伶舞说到。 “确实。”巫培禹和姬文逸感同身受般点点头。 他们没说为什么这方世界不适合修炼,因为那是界中最大的秘密。 可惜的是他们忘记了在场的人中还有一个西宜,他对古伶舞是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这里的灵气据说都被界中抽走了,当然不适合修炼。” “西宜。”巫培禹想要阻止西宜的话都来不及出口就已经听到西宜讲完了缘由。 “是吗?”古伶舞看了一眼巫培禹,直到看到对方都面露尴尬才开口继续说到:“人类要进步,这不过是一种必然趋势,靠能够修炼的少数人来带动进步本就不可取,界中人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你……想的很通透。” “古小姐的话让我等惭愧。” 姬文逸和巫培禹顿时都对古伶舞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咱们虽然是在等消息,但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严肃。”西宜看着几人的氛围有些僵硬,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看小爷给你们喊个麦。”西宜说着兴冲冲的飞身到场中的dj台处。 “西宜!”巫培禹看他拉着没拉住的人影,顿时无奈的摇摇头。 “让他玩吧,以前就是个跳脱性子,看他能有如今的修为,这十几年肯定也憋坏了。”古伶舞在西宜离开后,习惯性的把脚给抬到了沙发上。 正想往旁白靠就想起她另一侧是姬文逸,不得已把侧靠给成了后靠,虽然这样身子有点扭,但对她而言也比正正经经坐着舒服。 姬文逸察觉到古伶舞的动作后,有心让她靠着自己,但又不好开口,倒是他身旁的古虢这时更是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erverbody,跟着我的节奏” dj台后,西宜一手拿着麦一个拿着一张卡片开始用刻意压低过的声音喊到: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紫电这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这念的什么玩意儿,吵死人了。”古虢捂着耳朵一阵哀嚎:“这比之前的乐曲更扰人。” “呵呵呵呵,这是属于他们的freestyle。”终于,古伶舞在西宜的喊麦中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什么代?”古虢一脸嫌弃。 “你不懂。”古伶舞笑着歪倒在了姬文逸的臂膀上。 本来对西宜所谓的喊麦也不感冒的姬文逸一察觉,僵了一下后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位置以便古伶舞靠的更舒服。 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又看他一脸甘愿的样子,古伶舞当然是不会委屈自己,这次才是干脆的靠在了他身上。 而巫培禹则是不自觉的露出的一脸痴汉笑的看着远处西宜那神气活现的脸,虽然在今天他知道西宜其实已经二十九了,比他还大上三岁,但那张脸、那个人在他的眼中却是没有变化。 “说多情自古空余恨我手持了弯月刃……杀仙弑佛修成磨……定太极八卦乾坤……九宫八卦尽在我手……” 姬文逸听着西宜的喊麦,越听眉头越是皱起,不禁微微侧首问到:“他念的是功法口诀?” 古伶舞不禁抽了抽眼角,说到:“……你真的想多了!” 西宜估计是喊麦上瘾了,喊完一手“惊雷”后直接就在舞台上干起了dj的活儿,不时的还有一些胆大的女鬼给他送酒上去,待他疯够了回到座位时,整个人已经有些明显的醉意。 “咦,消息还没回来啊?” 还好,西宜还记得他们今晚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没。”古伶舞挪了挪自己的脚,往姬文逸身边凑了凑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到:“坐,今天高兴了。” “高兴。”西宜几乎是把自己抛到了沙发中,然后猛的把古伶舞一把抱到怀里。 “喂——” “你——” “西宜——” 西宜的动作顿时引起了另外三人的强烈反应,不过也是立即的,三人的动作被古伶舞制止住。 感觉到衣领被浸湿,古伶舞轻拍这西宜的背柔声说到:“最后一次。” “嗯!”西宜发出一声闷哼。 “你走后……他们虽然没有怪我……但是我知道……是我害死你的……我本来就是你捡回去的……所以我想着把命赔给你……没想到我竟然来了这儿……还好……你也在……还好……” 周围的音乐声很大,但古伶舞却把西宜说的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为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家这十几年的真情相待真的把她的心融化了,听着西宜断断续续的述说,古伶舞竟也是多了许多感触。 而离古伶舞最近的姬文逸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本来还有几分恼怒的神情有了些松动。 “您要的消息。” 一道女声突兀的出现在几人周围。 “南希姐。”古虢看着突然出行的南希楞了一下。 而姬文逸顺势看向了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不,应该是女鬼……吧?! 她的头发像男子一般尽数盘起,上面插着好几根似筷子般的木簪,身上穿着一身非常贴身的衣群,两条手臂整个裸露在外面,裙摆更是直接开到了大腿。 非礼勿视!姬文逸在看清南希后立刻转开了脸。 “放下吧。”古伶舞看了看一身旗袍装的南希,这倒是比她当初从下面把她带上来时看着文艺了许多。 南希消失后,古伶舞拍了拍西宜,再示意巫培禹把人扶住,才拿起南希送来的那张写满汉字的纸条。 “写的什么?”姬文逸看向那张纸,虽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但他发现貌似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追查的妖物,就是只獾,一目三尾,是个好东西,能御凶,要是你们抓住了可以养在身边,嗯~也可以杀了煮肉吃。” 如果说古伶舞前面的几句话还挺正经,这最后一句顿时就引来了在场几人的侧目。 这种时候说什么吃不吃的,合适吗?——这是在场几人的心声。 “吃了有什么好处?”倒是西宜在听完古伶舞的话后问了一句。 “治黄疸。”古伶舞挑了挑眉。 “咦~那种小问题还需要吃妖物,算了。”西宜说完直接摊到了沙发上。 “小五,现在消息也有了,不若回去吧。”古虢看着西宜那醉酒的样子,周围又乱糟糟闹哄哄的,不禁劝说到。 “怎么,你们不去抓吗?”古伶舞看了一眼巫培禹和姬文逸。 “你还没说这獾在哪儿。”姬文逸顿了一下说到。 “哦,在城外呢。这玩意聪明,把你们引到城里后它自己又绕出去了,就在城外的荒山上。”古伶舞再次看了看纸条说到。 “那你们在这儿稍等,我去。”巫培禹看了看在场几人,貌似也只有他有能力去抓那妖物了。 “行吧,等你回来我们就回去。”古伶舞看了看巫培禹。 在场号称三名修炼者,一名已经醉了,一名貌似没什么修为,也就剩他看着是这里最强的。 “好。”巫培禹把西宜扶在沙发上靠好,向众人拱了拱手才一个轻身往院门处飞去。 可当他这么做后才猛的发现,无论他怎么飞,那院门好似都和他保持了不变距离。 “让他出去,找个人带路。”古伶舞这时也才想起这迎柳阁现在是处在禁制当中,没开禁制他们谁也出不了门。 很快,巫培禹在一道黑影的领路下离开,而姬文逸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古伶舞。 轰鸣的音乐继续响着,古虢见西宜似乎醉了,便坐到了他之前的位置凑到古伶舞身边小声说到: “小五,你今晚的举动太冒险了。” 古伶舞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姬文逸,三人僵持了半晌才听姬文逸缓缓说道:“我对古家并无异议,只要我姬家几百年基业稳定而已。” “我们古家向来忠心,只希望陛下能看的见我们的忠心就好。”古虢也是正色说到。 “姬家几百年基业最后如何,我们古家可改变不了什么。”古伶舞坐直身子看向姬文逸:“倒是你们自己,等你拿到沿海的具体消息再来说那些吧,如何?” 就在姬文逸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周围轰鸣的乐曲声戛然而止。 姬文逸和古虢顿时警惕的看向周围,只见刚才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消失不见,除了他们身下的卡座,其他什么舞台、小圆桌全都不见了。 周围的景象恢复到了迎柳阁本来的样貌不说,之前那些还疑似群魔乱舞的鬼魂全都瑟瑟发抖的跪了一地。 “哟,这是到我的场子刷存在感呢?” 古伶舞勾了一下嘴角,一句话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161 中山装,黑色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胸前戴着一枚小小的胸卡,一人写着一见发财,一人写着天下太平。 当这两人,不,两鬼晃晃悠悠的自迎柳阁的大门处显身时,古虢和姬文逸下意识的把古伶舞挡在了身后。 “哇哦,难道我醉死了?” 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西宜抖着肩膀,好似是被冻醒了般说到。 “你认识?” 姬文逸微微侧目。 “地府出名的七爷八爷啊,死过的人应该都知道吧。” 西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强打起精神说到。 “呵!” 姬文逸歪了歪嘴角——不好意思,我没死过。 不过看着周围跪了一地的鬼魂,又经过西宜那不正经的解释,姬文逸心中大概猜出了现在出现的两鬼定是地府中有地位或像现实中有官阶的“头目鬼”。 只是他没明白这两鬼突然现在出现在这里所谓何事? “哎呀,好热闹啊。” 白无常一开口就把周围凝固的氛围给化解开来。 “这俩是谁?” 古虢小声的问向古伶舞。 “地府鬼差的头头,算得上是鬼神,就是品阶不高。” 古伶舞不像古虢那般小心翼翼,直接大声的报出黑白无常的身份。 “又是神?鬼也能成神?之前有个怪物神,现在又来鬼神,我这小心脏真真是承受不起啊。”古虢哭丧的脸嘀咕到。 “大人别来无恙啊。” 就在几人交谈时,黑白无常已经几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古伶舞几人跟前不足一米之处,顿时一阵阴潺潺的感觉笼罩住他们。 “每天那么多人下去,你俩怎么还有闲心到处乱跑。” 古伶舞拉了一下姬文逸示和古虢示意他们坐回位置。 看了看古伶舞,又看了看这突然出现的一黑一白两鬼,虽然姬文逸听到刚才白衣服的人称古伶舞为大人,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会出现突然状况,不禁挨着古伶舞更近了几分。 “就是啊,每天忙的连轴转,可这不今晚翻名录发现少鬼了吗,就追出来了。”白无常谢必安笑盈盈的说到。 古伶舞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向冷着脸的黑无常范无赦,没有搭话。 “大人要人手,我等可以放行,但不可扰乱阳间秩序,也需走程序啊。”谢必安话毕,范无赦就接话到: “此处登记在册者,三十,其余不属于此地的立即回去。” 范无赦的话一说完,姬文逸等人就发现下方跪了一地的鬼魂瞬间消失了百分之八十。 “出来个会说话的。” 古伶舞看着消失的鬼魂默了默。 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那么多打着她名号的“非法偷渡者”,虽然她平时不管这里的事,但也不能随便让人坏她招牌。 “大人。” 南希和安琪两姐妹出现立刻跪到了古伶舞等人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古伶舞看着两人满脸惶恐的样子。 “是我等失察。”姐妹倆瑟瑟发抖的把头都埋到了地上。 “下次注意,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留在这儿。”古伶舞淡淡说了一句就把两姐妹和其他鬼魂给遣退了下去。 黑白无常看着古伶舞这一波避重就轻操作,心中有话却不好发作。 要知道古伶舞这种行为那是严重违规的,入了地府的鬼哪能是想出来就出来的,又不是孤魂野鬼。 就现在登记在册的三十名鬼都是上头为了安抚他们暗算古伶舞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的。 但下面那些不肯投胎又向往阳间的鬼魂实在太多了,现在有了机会当然是想尽办法往这里凑,这让本来工作量就大的鬼差们纷纷叫苦连天。 所以今晚黑白无常查名册发现地府突然少了近百只鬼魂后,吓得到处去找,就怕他们出去为祸一方。 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是都聚到这来开“百鬼趴”了,真是…… “登记在册的名单为何还少一个?”范无赦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全透明的平板在那一阵翻阅。 “我让他办事去了。”古伶舞知道他说的是谁。 “大人不可让他随意脱离……” “你在教我如何管教恶鬼?”古伶舞勾起了一边嘴角。 “大人今天兴致好,开趴应该提前知会声啊,我们兄弟也能上来沾沾喜气不是。”谢必安看着古伶舞好似要变脸的样子,立刻拉了一把范无赦。 “我现在还能联系上你们?”古伶舞状似无意的理了理左手,一条细细的手链就暴露在了黑白无常的视线。 “呵呵,大人说笑了,咱不是有电……哎呀,最近地府信号也是不好,确实不好联系。”谢必安一看到古伶舞手腕上的锁魂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为什么每次上头的人惹毛了她,都要他们两个小喽喽来承受对方的怒火。 “小妹。” 姬文逸也感觉到了古伶舞的变化,不由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他知道她手上那条手链有蹊跷,只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个蹊跷是什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肯定也和地府脱不了干系。 “不走?”古伶舞扬眉看向黑白无常。 “走,立刻、马上、这就走。”谢必安说着把范无赦拉到身前挡了挡,才继续开口到:“大人既以为人,就好好享受人生,看你指尖红线已连,我等就先在此恭喜了。” 红线已连? 古伶舞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她并没有看到啊! 也就这么一恍神间,黑白无常就如同他们来时那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嘶~这两人有些眼熟啊。” 这时,许久没说话的西宜突然出声打断了古伶舞的思绪。 “你不说是地府七爷八爷吗,死过的人都知道啊。”古虢看了一眼西宜。 “可我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死过啊。”西宜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死还分正儿八经或者吊儿郎当吗?古虢顿感无语。 “这样没事吗?”姬文逸不禁有些担心的问向古伶舞。 “没事,活人的事他们管不了,我现在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大活人。”古伶舞无所谓的耸耸肩。 没过多久,迎柳阁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巫培禹在剃刀的带领下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仍是一层不染。 “这是……散了?”巫培禹看着周围空荡荡的环境,不禁楞了那么一秒。 “师兄,你错过了一场好戏。”西宜一看到巫培禹出现,整个人好似精神了不少。 “抓到了?”古伶舞的视线在巫培禹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腰间一个小小的绣包之上。 “嗯!”巫培禹点点头。 “这是师门的宝物,专门用来装妖物的。”巫培禹注意到了古伶舞的视线。 “那你师门还算有点存货。”虽然很低劣——最后一句古伶舞没有说出口。 “那我们快回去吧,这天都快亮了。”古虢见巫培禹回来,立刻说到。 “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古伶舞却开口说到。 “我陪你。” “我等你。” 古虢和姬文逸同时说到。 古伶舞看着两人没开口,西宜却是从沙发上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拉住两人:“别担心,我们先到外面探路,这宵禁还没过呢。” 当所有人离开后,古伶舞才看向了一直在角落的剃刀,冷声说到:“你在背后的小动作不要太多,我哥不懂不代表我会纵容。” 剃刀看着变脸的古伶舞,顿时没敢吭声,但从他微微变红的双目中能看出他心中的不甘。 “你那点道行连当花肥都不够格,记住,我虽然让你竖着出来,却不一定会让你竖着回去。”古伶舞最后看了一眼剃刀,才慢慢走出迎柳阁。 而在她踏出迎柳阁的大门瞬间,那最后保留的现代感十足的卡座也直接消失无踪,整座迎柳阁这才真正完整的恢复到了它本来的面貌。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 第二天,再次留宿在逸王府的古虢刚走到古伶舞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西宜爽朗的歌声。 看了看坐在绣楼大厅的姬文逸等人,古虢奇怪的问到: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说你们修炼之人都有些怪癖?” 巫培禹看了看古虢,说到: “师弟只是心结打开了,高兴。” “呵呵!”古虢呲笑一声就径自往后院古伶舞的卧室走去。 “古四哥,小妹还没起床。”姬文逸忙出言阻止。 “这都吵成这样了,她肯定醒了,估计赖床呢。”古虢可不相信古伶舞在这么吵的环境还能睡得着。 而且现在都午时过半,哪怕他们昨晚都是几近天明才回到逸王府中,按照正常推断古伶舞也应该醒了。 “那我和你一起。”姬文逸想了想跟上古虢的步伐。 “你来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古虢挡住姬文逸的脚步。 “古四哥也是男子。”姬文逸可不会在这点上退让。 “我是她哥,亲哥。” “男女七岁不同席。” “我们家没那讲究。” “这是逸王府。” “你……” “吵死了,有完没完。”从古伶舞屋中传出一声怒吼,直接让姬文逸和古虢住了口。 随即,古伶舞卧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猛的拉开,一席白色长袖拖地长裙的古伶舞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道饶人清梦会遭天谴吗。”虽然此时的古伶舞穿的是定制睡裙还披头散发,但那一脸的怒容却是非常明显的表达了出来。 “你起来了,快,来洗脸刷牙,我一直给你温着水呢,午膳都给你备好了,来来来。”西宜一看到古伶舞现身,歌也不唱了,屁颠屁颠的端着一盆水就凑了过去。 “你大清早的就在那吵吵,是想做什么,不知道我在长身体吗,没有足够的睡眠我长不高怎么算。”古伶舞的起床气可谓十分严重。 “长不高算我的,我回去就去学炼药,弄个什么增高丸什么的,到时你想长多高就多高。” 西宜显然也是个脸皮厚的,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古伶舞在发脾气,他还是笑盈盈的凑了过去。 且见对方不肯洗漱,更是直接把手里的盆往地上一放,自发的就给拧了里面的帕子往古伶舞脸上擦。 “起开。”古伶舞挥开西宜的爪子,自己拿过帕子开始擦脸。 “唉,你这皮肤真是好,满脸胶原蛋白的,我今天醒过来照镜子才发现,不过一夜宿醉竟然眼睛就肿了,真是可怕。”西宜一脸羡慕的说到。 “巫培禹,把这玩意儿给我弄走。” “培禹公子。” 这次,是古伶舞和姬文逸同时发声了。 而巫培禹却是一脸尴尬的杵在绣楼大厅中没有动弹,因为他自己也实在没眼看啊。 “缈儿呢,让她来给我更衣。”古伶舞洗漱完后左右看了看,竟是没发现她那贴身婢女的身影。 “呵呵~被我定在房间里了。”西宜厚着脸皮说到:“我给你更衣啊。” “滚!” “放肆!” “大胆!” “西宜!” 不过瞬间,西宜就成了在场所有人的怒视目标。 “啊,我头疼,你们都给我到外边去,凉亭、绣楼,随便哪儿,立刻。”古伶舞几乎是尖叫出声。 “西宜,快出来。”巫培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顶着姬文逸和古虢的骇人视线终是踏进后院把西宜给拉了出去。 “小妹。”姬文逸见西宜被带走,忙走近了古伶舞几步。 “小五,别气,四哥会帮你出气的。”古虢也靠了过去。 “你们还是去把缈儿给我放出来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古伶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是找回了自己正常的状态。 “嗯。”姬文逸闻言立刻就往缈儿的房间走了过去,但也没进对方房间,只站在门口也没什么动作,很快缈儿就从房间中小跑着出来了。 “小姐。”缈儿红着眼眶看向古伶舞。 “没事,那臭小子就是皮,没什么坏心的。”古伶舞看着缈儿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出声安慰到。 “你来帮我更衣,我这都饿了。” “嗯。”缈儿可怜巴巴的点点头,给姬文逸和古虢行了个礼后就跟着古伶舞返回了她的卧室。 待古伶舞房门一关,古虢立刻看向姬文逸恨恨的说到: “那小子什么来头,你不能直接弄走吗?那些修炼者是不是很闲啊,这见天的往我妹妹身边凑什么凑,你不是王爷吗,不也是修炼者吗,你不能揍他吗。” 姬文逸闷闷的没有说话,却在心里说着:我也想啊,但你妹不允许啊! 162 午膳过后,古虢便自觉的回了古家。 剩下的几人则留在了古伶舞的静园中闲聊。 “无尘公子还没回来吗?”巫培禹突然问到。 “知鸢姑娘也没回来?”姬文逸好似这时才注意到他们少了两个人。 “那丫头不会出事吧,从昨天出去就一点消息都没有?”西宜不由有点担心。 虽然他们倆平时不怎么搭理知鸢,但毕竟是一个师门,还自小相处在一起,若真出点什么事…… “师兄从昨天出去后就没有消息传来,但他独来独往惯了,我并不怎么担心。”姬文逸淡淡说到。 “他们是一起的?”古伶舞不禁问到。 “不是,我们都是单独行动。”姬文逸摇头。 单独行动?古伶舞看了在场几人一眼。 “我是要跟着你的,是他自己非要来凑热闹。”西宜说着看了一眼姬文逸,那眼神中满是赤裸裸的鄙视。 “我是昨晚回来后知道你们要夜探婀娜馆才跟着西宜出来的。”巫培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姬文逸没有搭两人的话,直接转开了视线看向绣楼外的池塘。 “那现在妖物抓到了,你们下一步准备干嘛?”古伶舞接着问道。 “还要巡查一下其他地方是否还有过境的妖物,现在界中各大家族都在合力修复禁制,待禁制修复好前我们都要返回去。”巫培禹说到这个时不由看向了西宜。 “我不回去。”西宜很是直接的回答了巫培禹。 “西宜。”巫培禹语代无奈的看向西宜——他发现至从西宜和他母亲相认后,他叫西宜的次数比以往好几年都多。 “回去。”古伶舞看向西宜。“我以后也会去到那里,你不先给我整理出个安身之所?” “真的吗?你也要去界?”西宜惊讶中带着些许怀疑。 姬文逸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古伶舞,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要去界这种话,那里可不是普通人……不,这才是理所当然啊,她并不是普通人不是吗。 “我有我的安排,你若真想以后跟在我身边,要是不走修炼一途,估计我还没到界里,你就没了。”古伶舞正色说到。 “你真的会去吗?”西宜再次确认到。 一旁巫培禹和姬文逸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对视一眼后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说出的话什么时候失信过吗?”古伶舞淡淡一笑。 “那你什么时候去?”西宜追问到。 “等这里的事完结后。”古伶舞想了想。 “这里有什么……是古家吗?”西宜看着古伶舞,见她微微点头才又继续说到: “你不会想一直照顾到古家灭族吧,这子生孙、孙生子的,什么时候才是头,你自己都说这里的修炼之法是半吊子,界中如今最老的家伙也不过几百岁,还是那种干巴老头,我……” “咳咳,西宜。”巫培禹被西宜的话给呛住了。 因为很不幸的,他嘴里的干巴老头就是巫氏的大长老,也因为他的存在才让巫氏能在界中站稳众家之首的地位。 “修炼之法我给你找,别说几百岁,几万岁我也能让你安安稳稳的活过去。”古伶舞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般,一句话直接把在场三人都给震住了。 “你要我等几万年吗?”西宜的重点显然和姬文逸等人不一样。 “那到不用,我是想着至少给古家的父母养老送终。”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一天,古伶舞的神情不禁有些哀伤。 “缘起缘落,总想给他们一个圆满。” “喂,古老头今天贵庚?”西宜想着什么突然问向了旁边的姬文逸。 “古太尉已到知命之年。”姬文逸想了想。 “那是多少岁?”西宜不解。 “五十。”古伶舞知道西宜在想什么,直接说到:“我保他们到百岁。” “什么,那不是还要五十年!”西宜顿时不干了。 “这也是给你五十年时间,你现在连个结丹期都不到,到时候怎么跟我走?”古伶舞有些鄙夷的看向西宜。 “古小姐,请问什么是结丹?”巫培禹虚心请教。 “我知道。”西宜在一旁搭腔:“据说修炼者境界一般分为引气、凝气、化气、凝丹、结丹、破丹成婴、养神、分神、化虚、成神这些阶段。 而我之所以说界中的修炼之法是半吊子就是因为我翻过界中的修炼记录,最高不过结丹而已,结丹就想飞升什么的,简直做梦。”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巫培禹看向西宜。 “我说了谁信?”西宜无辜的眨眨眼。 确实,不光是巫培禹,就是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姬文逸也不由想着,如果不是因为古伶舞,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西宜的这番论调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其实没那么复杂。”古伶舞纠正到:“我知道的修炼境界是引气入体、凝气、结丹、破虚、筑基、结婴、炼神、分神、得道如此而已。” “那我们现在是属于……”巫培禹不禁问到。 “凝气。”古伶舞说出了两个颇为打击人的字。 “凝气到结丹竟然需要五十年吗?”巫培禹想到之前古伶舞说给西宜五十年时间的话。 “不,这得看人。”古伶舞说话间状似无意的扫过一眼姬文逸:“有的人别说五十年,就是因为凝气而增加了寿元百年,也会止步于此;而有的人,凝气到结丹不过一瞬间。” 一瞬间? 顿时,西宜和巫培禹都陷入了沉默 现场几人中估计只有姬文逸听懂了古伶舞话里的意思。 “界中的修炼之法如此残缺吗?”巫培禹苦笑一下。 “结丹不难,只要把你自身的修为提炼、压缩、再提炼、再压缩就行,一旦结丹成功,你的功力绝对是呈倍数增长。”古伶舞给自己倒了杯水,在轻抿一口后才继续说到: “重点是在修为的提炼和压缩过程中,那种经脉收缩间的疼痛你能不能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可以。”西宜难得正经的说了一句。 巫培禹看着此时的西宜,眼神中不禁有些复杂。 而姬文逸则看向古伶舞,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培禹,帮我照看好他。”看到西宜认真起来的样子,古伶舞却是不放心的对着巫培禹说到。 “我……”巫培禹有些迟疑。 “修炼之道非常孤独,若有个相知的人在身边会好很多。”古伶舞看向巫培禹。 有个相知的人在身边吗? 在场几人都因为古伶舞的话陷入沉思。 “我……去找找知鸢吧。”半饷,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巫培禹突然站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西宜想了想,也站了起来。 “你……不多陪陪古小姐吗?”巫培禹有些诧异的看着西宜。 这两天西宜时时刻刻想留在古伶舞身边的表现他们可都有目共睹,现在竟主动提出离开,这不禁让他觉得奇怪。 “咱们早点找到师妹早点办完事就回去,现在的我太弱了,还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西宜说这话时,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苦涩。 这般模样的西宜顿时又让姬文逸和巫培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我等着你变强。”古伶舞没有劝解,反倒是很高兴的对着西宜说了一句。 待到巫培禹和西宜离开,宽敞的大厅中只剩下姬文逸和古伶舞两人,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西宜在时,那似乎才是真正的你。”姬文逸默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 “真正的我?”古伶舞不明所以。 “更生动,更……有人味儿。”姬文逸想着这两天古伶舞的表现。 “我之前难道没人味儿?”古伶舞没想到姬文逸会有这么一个形容词来说她。 “之前的你,感觉总是静静的,静的仿佛不存在般,如果不是因为西宜的出现,我都不知道你也会有那般灵动的时候。”姬文逸笑了笑,突然问到: “你……还记得我吗?”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一脸希翼的看着自己,微微皱了下眉,道:“记得什么?”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你现在已经住到我这里了。”压下心中那一点难过,姬文逸笑着说到。 “你是说这个?” 一个圆形的玉球突然出现在古伶舞的手上。 “你还留着?”姬文逸在看到那玉球的瞬间立刻双眼发光,脸上洋溢起无比灿烂的笑。 “你当时莫名其妙把这个塞给我就走了,我难道还能扔了?”古伶舞看着手中的玉球。 “当然不能扔。”姬文逸急急说到。 看着那圆圆的玉球被古伶舞握在手中,姬文逸觉得整个心都飞扬了起来。 “所以我只能收着啊。”古伶舞说着一翻手又把玉球放回了储物空间。 “不过,沿海的事你有结果了吗?”古伶舞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还没有,按时间推算他们不过刚到沿海。”姬文逸顿了顿,才再次开口到:“你不若直接告诉我答案。” “我说了你会信吗?”古伶舞看向姬文逸。 “信。”姬文逸点头。 “哪怕这事关系到你的皇兄?”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看到他从刚才的笃定到开始有些迟疑,不禁微微一笑: “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眼见为实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为什么是绝大多数?”姬文逸不想在某个问题上纠结,只能自己岔开话题。 “因为在我的经历中,很多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古伶舞起身慢慢往秀楼外的池塘走去。 “那什么才是真实?”姬文逸不禁追问。 “为什么一定要追究真不真实呢?一个人,有时候连自己的心和脑子都会相互欺骗,不是吗。”古伶舞淡淡说到。 当天夜里,无尘回来了,而巫培禹和西宜却仍没有找到知鸢,几人凑到逸王府的大厅中不禁讨论开来。 “知鸢姑娘不会真出事了吧?” 无尘在知道知鸢竟是一天一夜没有出现后不禁也有点担心。 “这启天城怎么说也是皇城,而知鸢又是修炼者,应该不会有人去招惹她吧。”这是西宜的想法。 “确实,知鸢修炼者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伤害的。”巫培禹也说到。 而古伶舞这时却是突然看向了姬文逸:“你在朝中没得罪人吧?” “啊?”姬文逸楞了一下,才说到:“我没得罪人,但总是有人眼红我。” 古伶舞想了想才对着众人说:“要不你们到那些人府上去探探?” “谁的府上?难道真有人打她主意?”西宜有些炸毛。 “这就得问咱们逸王殿下了,谁看他不顺眼就去谁府上。”古伶舞提示到。 “不可能的,知鸢姑娘怎么说也是修炼者。”姬文逸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快速的把那些总喜欢和他挑事的人过了一遍。 “挑个最有实权的去试试呗。”古伶舞仍坚持她的意见。 “那就去太子府看看吧。”姬文逸最后说到。 其实对于太子对他的敌意,姬文逸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皇帝不在应该是太子辅政,但…… 所以每当皇兄闭关他执政时,太子一旦挑事他是能忍就忍了,毕竟在姬文逸看来,太子会是启国下一任皇帝,该有的面子必须要给。 可惜这几年间,太子的性格是越发的乖张,目中无人就算了,做事都开始偏听偏信,这般的太子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扛起启国的大任。 “你确定太子能制住知鸢?”西宜奇怪的看了一眼姬文逸。 “他不能不会请帮手。”古伶舞白了一眼西宜。 “启国中有隐藏的修炼者?”巫培禹敏感的看向了姬文逸。 而姬文逸却是面色凝重的抿着嘴,好半晌才开口到:“我曾经怀疑过,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那我们快去吧,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知鸢姑娘是什么时候出事的,要是时间长了,她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出事的。”无尘顿时也着急了起来。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见大家都准备有所行动,西宜却是停下来看向了古伶舞。 “没有啊,我只是按照人类的思维合理的推测了一下而已。”古伶舞无辜的说到。 “你这合理推测是来自?”姬文逸也不禁问到。 “宫斗、宅斗、权力之争而已。”古伶舞笑了笑。 “你赢了。”西宜不禁冲着古伶舞竖起了大拇指…… 163 夜,静悄悄。 古伶舞盘坐在石床上,一边吸收着月华,一边享受着沧海树带来的生气。 那种灵魂和身体同时得到滋养的舒适感让她不禁勾起了嘴角。 缩小版的烛九阴盘在沧海树的顶端看着古伶舞,脑海中闪现出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记忆。 那时的它还未封神,只能算是一只妖兽,终年都老老实实的在山中属于它的地界修炼。 突然有一天,一个浑身染血的白衣女子落到了它所在的山头。 她流出的血滋养了整座大山不说,就连躲在地底的它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记得在后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女子就在它所在的山头安顿了下来,而当时还比较弱小的它只能躲在地底偷偷吸收她溢出来的些许灵气。 可就是如此,那段时间对烛九阴来说也是它修为进步最快的时候。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少年,恢复过来的女子终于要走了,就在烛九阴以为自己的好运到头时,那女子竟是传音给了它。 她没有收回被她滋养过那座大山,甚至在临走时还刻意灌输了一些灵气给它,让它直接从低级妖兽直接突破了。 她对它的恩典,烛九阴发誓会记一辈子。 可等它终于修成大道得以封神后,在那片天地早已没有了她的气息。 于是它寻寻觅觅无数年,更是专注于时间和空间的参悟,终于,它找到了她…… “你每天一动不动的都在想什么?”古伶舞的声音从烛九阴的头顶传来。 “你偷懒?”烛九阴看着不知何时躺在了石床上的古伶舞。 “这身体受不住了,你觉得一口能吃成个胖子?”古伶舞淡淡说到。 “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经脉更是拓展得很好。”烛九阴看着古伶舞:“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什么,被我的毒洗过一变,虽然钢筋铁骨没了,但百毒不侵倒是妥妥的熬了出来。” “说明我人品好。”听烛九阴提到这个,古伶舞不禁有些小骄傲。 要知道烛九阴的毒那真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很多神级人物都受不住它那一口,但古伶舞不禁熬住了烛九阴的毒,哪怕是余毒,这以后她的身体那是真的没有任何毒素能伤害得了了。 “你有那玩意儿?”烛九阴一脸鄙夷。 “不过你现在玩的是哪出啊?”烛九阴突然转而问到:“你让那小子去查皇宫里事干嘛?” “他不查难道我查吗?还是古家?”古伶舞挑了一下眉。 “世间的事都有命数,我又不能随意插手,更不要说那种龙气护体的人。 无忧的命数之前阴差阳错被改了,本就是要出乱象的,我不过推动一把加快点进度,指不定还能积点功德。” “说的好听,你是看中那可能成型的恶鬼吧。”烛九阴一脸不信的怼了回去。 “啧啧啧啧,总说实话会让人生厌的,懂不懂。”古伶舞转了转身子仰躺在石床上,看着夜空上点缀的几颗星星不由勾起了一抹笑: “人屠啊,多少年没见过了,果然和和平年代相比,这种封建王朝才更适合我。” 另一头,就在离逸王府不过几条街的太子府外,姬文逸领着无尘、巫培禹和西宜站在了一个拐角处。 “太子府占地颇大,我们进去后最好分开查探,发现问题先别打草惊蛇,确认地形等我们集合后再行动。”姬文逸说到。 “这里会有修炼者吗?”巫培禹不禁问到。 “不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姬文逸也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毕竟姬建明是真的没有告诉过他那些。 “那怎么联系?”西宜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从逸王府出来时没在古伶舞那讨点宝贝。 “按我们的速度,一刻钟后都回到这里集合吧,有没有问题都回到这里来说。”无尘提议。 “行。” 四人意见一统一,立刻就分头行动。 夜空下,只见几道黑影仿佛会瞬移般忽隐忽现的出现在太子府的各个房顶,哪怕这太子府真的占地颇大,没到一刻钟时间四人就重新回到了之间那个角落。 “没有。” “没有。” “我这也没有。” 姬文逸、巫培禹和西宜都报出了自己查探方位的情况,当三人把目光都聚集到还没说话的无尘身上时,就见他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难道我妈想错了?”西宜不禁怀疑。 “我这边虽然也没什么情况,但……”无尘在西宜说完话后开口到:“启国不是有宵禁吗?为什么这个时间了太子却不在府里?” “太子不在吗?”姬文逸立刻警惕起来。 “我听巡逻的侍卫说的。”无尘点点头。 “难道我们还要去找那太子吗?”西宜顿时皱起了眉头。 “启天城这么大,根本没法找。”巫培禹直接否定了西宜的想法。 “不找就好。”西宜松了口气。 “但要知道知鸢姑娘的事,这太子还是得查一查。”无尘想了想说到。 “这太子真是,大半夜不在府里睡觉乱……”西宜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会不会知鸢真的是被太子给抓了,然后关到了其他地方,所以这么晚了太子才没在府里?” “如果太子真的抓了知鸢,那么这个可能就是成立的。”巫培禹听了西宜的话直接点点头。 “那就还是得去找找这个太子啊。”无尘微微叹口气。 “或者我们也可以守株待兔。”姬文逸想了想说到:“每天的早朝太子都是要参加的,而他若要进宫肯定得从这太子府进出,所以无论他现在在哪儿,在天明前必定要回到太子府。” “那我们就在这儿一直守着?”巫培禹微微皱眉。 “这是目前唯一比较保险的方法。”无尘不禁说到。 “不是吧。”西宜顿时就不干了。 他现在本来时间就紧,要在这儿守太子他宁愿在家守着他妈。 不是说他不紧张知鸢,只是…… “要不,让我妈安排她那儿的来守吧,更加隐蔽不是吗?”西宜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想出了这个主意。 “这个……” 西宜的提议显然让姬文逸和巫培禹都很动心,毕竟他们都亲眼看到过那些鬼魂,知道鬼魂在查探消息方面真真是比他们方便很多。 “古小姐手下有追踪高手?”还不知道内幕的无尘不禁问到。 “哇,何止高手,那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西宜得意一笑。 “那……无忧,方便请古小姐帮忙吗?”无尘问向姬文逸。 “放心,我开口我妈一定答应。”都不用姬文逸回答,西宜直接就下了保证。 “是吗?”无尘怪异的看了看西宜,又看了看姬文逸,不禁问到:“西宜公子,我其实一直想问,你称呼古小姐的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尘的话顿时让姬文逸一阵尴尬,而巫培禹也不好再做解答,毕竟在他们看来无尘是个外人,很多东西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姐姐。” “妹妹。” 最后,姬文逸和西宜同时报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 “呃……这……”无尘楞了一下。 “西宜公子想认小妹为妹妹,但小妹调皮要当姐姐。”姬文逸最后只能如此解释。 “哦,原来在西宜公子的家乡,姐妹的称呼是妈。” 不得不说,也不知是无尘对姬文逸太过信任还是他的智商都用在了修炼上,在很多人情世故上无尘可谓一张白纸,别人说啥就是啥。 而且被姬文逸这么一阵忽悠,导致他后期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吧,古小姐肯定也在家中等消息呢。”巫培禹实在没脸看下去了,只能催促着三人回去。 “对对对,快回去,我妈肯定还没睡等着咱们呢。”西宜点点头。 四人一边往回赶,无尘抽空还低声问向了姬文逸: “无忧,这你要是娶了古小姐,那西宜公子就得叫你姐夫或妹夫了,也不知道到时西宜公子家乡的称呼又是什么。” 叫爹! 姬文逸想着,不禁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西宜。 刚好听到无尘问题的西宜这时也看了一眼姬文逸,竟是秒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不过他也干脆,直接用眼神回了一句: 做梦! 四人匆匆回到逸王府,直接就来到了古伶舞的静园。 当看到池塘中那躺在石床上似睡非睡的身影时,除了无尘,另外三人心中都不由放松了下来。 “小妹!” “妈,我回来了。” 如果说姬文逸在面对古伶舞时还恪守规矩的话,西宜那是直接就往古伶舞身边冲了过去。 也好在烛九阴机警,在他们踏进逸王府的瞬间就收了静园和石台上的双重禁制,还直接盘着沧海树消失在原地,不然就按四人那速度,肯定会撞到静园的禁制上。 “这么快回来了。”古伶舞看了看四人,慢悠悠从石床上坐起身。 “嗯,太子府没人,就连太子也没在府里。”西宜坐到了古伶舞身边。 而这说话间,姬文逸也来到了两人身边,剩下巫培禹和无尘看了看那被三人塞满的石台,直接停在了凉亭处。 “哦,然后呢?”古伶舞一看西宜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别的话想说。 可惜,这次西宜还没开口,姬文逸就插了进来: “我们想请小妹帮忙,派你的……人去查查太子的动向。” “我的人?”古伶舞看了一眼姬文逸,当看到他往无尘那看了一眼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先说好,太子身份尊贵,我的人很可能无法靠他太近哦。”古伶舞很直白的说到。 “无法靠他太近是指?”姬文逸不由问到。 “像皇宫那种有龙气的地方,我的人进不去。”古伶舞说到。 “龙气?”姬文逸不解。 “你哪来那么对问题,反正妈,你就找人看着太子的动向,看到底是不是他抓了知鸢,或者说他抓了知鸢把人藏哪儿去了就行。”西宜白了一眼姬文逸,才又继续说着: “这么晚那太子都不在府里,我们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把知鸢藏起来了。” “西宜,我们只是怀疑。”凉亭中的巫培禹不禁出声解释了一句。 在他看来,毕竟这姬文逸还是启国的王爷,西宜这动不动就给一国太子定罪的说法,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姬文逸会难堪。 “你也这么想?”古伶舞看了眼姬文逸。 “查一查吧,进来太子的动向确实有些不对。”姬文逸不禁叹口气。 “那行,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回去休息吧,有消息了我通知你们。”古伶舞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要求。 “我扶你进去休息吧,现在天色也很晚了。”姬文逸说着看了看石床周围,结果并没有发现古伶舞的绣鞋。 难道没脱鞋?姬文逸想着又看向了古伶舞的裙摆,按照裙摆的印子,他确定古伶舞并没有穿鞋啊。 “咳咳,我没穿鞋出来。”古伶舞把姬文逸的一系列动作看在了眼里,不由有些尴尬的说到。 “嘻嘻嘻嘻~”西宜闻言顿时有些狡黠的笑了起来。 他是知道古伶舞的,小时候他还奇怪为什么他的妈妈总喜欢穿拖地长裙,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发现她不爱穿鞋的这个小毛病后,就时常注意她。 后来更是发现他的妈妈不单不爱穿鞋,就是跨门槛啊,上下台阶什么的那裙摆下的双腿浮动都非常非常小。 以前他还不懂那是为什么,毕竟他一个当儿子不好去掀自家老妈的裙子,现在想来,她根本就没怎么走过路吧,全靠功法飘着呢。 “那我抱你吧。”姬文逸这回倒是殷勤了一次。 可惜西宜还在一旁守着呢,而且二十九岁的西宜比十八岁的姬文逸明显高出了大半个头,他往姬文逸面前一挡,让姬文逸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妈,我来。”西宜说到。 “男女授受不亲,西宜公子。”姬文逸闻言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这是我妈。” “我想你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是想打架吗?” “我不和小孩儿计较。” 古伶舞看着莫名其妙就吵起来的两人,不由撇了撇嘴赶紧开口到:“我自己回去,你俩安静点。” 古伶舞从石床上起来后直接走到凉亭中,看着一脸尴尬的巫培禹和有些呆滞的无尘,不禁说到: “你,把那个小的带走,你,把你师弟拉回他自己院子去。” 真是丢人! 164 又是一天过去了,当第二天夜间终于收到消息时,知鸢已经算是消失了整整两天。 古伶舞让缈儿去请姬文逸等人,她自己则来到绣楼的二楼点上了犀香。 当犀香的味道刚刚布满整间房间时,姬文逸三人就齐齐来到了静园中。 “让他们自己上来,你去休息吧。”缈儿的耳边响起了古伶舞的声音。 姬文逸看着把他们领到绣楼楼梯口就恭敬离开的缈儿,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快速的上了楼。 “小妹,这位是……” 姬文逸一进到二楼房间就闻到了上次在婀娜馆闻过的味道,再看到古伶舞身前站的某个黑影,他立刻就想起他是那天带巫培禹去抓妖物的鬼魂。 “剃刀。” 剃刀阴潺潺的声音在姬文逸几人周围响起。 “剃刀兄,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这次又麻烦你了。”巫培禹一看到剃刀,顿时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在他看来,上次抓那妖物如果不是剃刀帮忙的话,他也不会那么顺利。 “你没叫你师兄?”古伶舞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三人。 “师兄秉性耿直,有些事还是少知道的好。”姬文逸说着自发的坐到了古伶舞身边。 “是有消息了吗?”西宜也是个自觉的,几乎是和姬文逸同时坐到了古伶舞的另一侧。 最后被落下的巫培禹见状只能无奈的坐到了西宜旁边。 “就是等你们来听啊,免得还要说两遍。”古伶舞给了剃刀一个示意。 “从今天凌晨太子回府开始,他的一切作息都算正常,入宫后的事不清楚,下午回到太子府后独自一人看了会儿书。”剃刀像在做报告般快速讲述着他今天一天的收获: “晚饭后就直接回了卧房,在快12点时我看到他从太子府侧门出去了,然后去了流云坊的一间牡丹阁,再从牡丹阁的包厢中进到一个地道……” “讲重点。”西宜被剃刀的话绕的有些烦躁,直接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 “城外约十里有间破园子,那里关了个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知鸢。”剃刀看了一眼古伶舞才说到。 “长什么样能形容一下吗?”巫培禹急急问到。 “喏!”剃刀又看了一眼古伶舞,才从自己的裤带里掏出个手机。 “我去,下面还有这种高科技。”西宜急吼吼的就想去接,结果他的手不单直接穿过了剃刀的手机,还直接穿过了剃刀的手。 “唉,差点忘了你是个魂体,下面的东西我也碰不到。”西宜撇撇嘴。 “发给我。”古伶舞看着西宜失望的表情,直接掏出了她的那个手机。 只见剃刀在看到古伶舞拿出手机后,都不用连接什么,直接在他手机上一划,他拍下的那张照片就出现在了古伶舞的手机上。 “喏!”古伶舞把手里那和一块透明玻璃似的手机递给了西宜。 西宜看了看古伶舞,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触后就发现,古伶舞递给他的手机他竟然是可以碰到的,顿时整个人就高兴了起来。 “为什么他的我碰不到,你的我就可以。”西宜一边说一边把那照片放大和巫培禹一起看。 “是知鸢。”两人顿时确认到。 只见照片中的的知鸢衣衫完好,周身也没有明显伤痕,除了貌似没什么力气般靠坐在一根桌角处外,并没什么大碍。 “这好像是中药了啊。”西宜看着知鸢的模样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看看。”姬文逸向着西宜伸出手。 西宜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种时候他十分配合的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姬文逸。 姬文逸看着手里那栩栩如生的“画作”,下意识的就去摸了一下,结果手指一划,他发现手里的画作立刻变成了另外一副。 那是漫山遍野的黄色小花,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漂亮和有生气。 “这个……”姬文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古伶舞。 “没事,划回来就好。”古伶舞帮他把照片又转了回来。 果然,姬文逸也是一眼就看出了知鸢的状态。 “应该是类似软筋散的秘药,中了这种秘药除了手脚无力提不起内劲外,对其他没什么大碍。”姬文逸推测到。 “这种东西对修炼者也有作用?”西宜不禁有些好奇。 “一般这种无毒害的药别说你这种半吊子修炼者,就是真成了修炼者也会中招,难道你觉得你可以靠灵力支撑你整个身体行动?”古伶舞撇了一眼西宜。 “妈,咱们商量个事呗。”西宜看向古伶舞,在看到她的示意后才继续说到:“您能不把半吊子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吗,听得我脑门疼。” “还没给你翅膀你就想上天了,给了你翅膀你还不得和太阳肩并肩啊。”古伶舞没好气的数落了一句。 “行,您说了算,合理的打压我就当是你激励我了。”西宜蔫蔫的回了一句。 “那古小姐,我们这就先去把师妹救回来。”巫培禹看着明显被训斥的西宜,虽然其实他并没听懂古伶舞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适时的吸引了大家的焦点。 “嗯。”说到正事,古伶舞当即点点头。 不过几乎是立刻的,她又把目光看向了西宜,说到:“自己小心点,别中了阴招。” “放心,上辈子被坑过一回,这辈子您儿子怎么也得长记性了。”西宜知道古伶舞是担心他冲动办坏事。 不过古伶舞“死”的事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这辈子的西宜虽然仍是那般的羁傲不逊、吊儿郎当,但其实是真的谨慎了很多。 “无忧公子……”巫培禹欲言又止的看向姬文逸。 “我不便出面,就在府中等你们吧,对了,你们可以去叫上我师兄,师兄在药剂方面也颇有研究。”姬文逸说到。 “那好,我和西宜就先去了。”巫培禹其实也是知道姬文逸的身份不便出面的,刚才他那么问就是担心姬文逸会跟去,但显然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巫培禹和西宜一离开,姬文逸看了看仍留在房间的剃刀和明显面色有些淡的古伶舞,心里默了一下也起身说到: “你喜欢看月亮,不若我到池塘那儿去等你。” 古伶舞看了眼姬文逸,不由眼神中有了一丝赞赏。 微微点头看着姬文逸离开后,古伶舞才冷冷的看向剃刀: “怎么,抽了你一半魂力觉得心有不甘?” 剃刀没有吱声。 “打着我的名号吞噬小鬼,我能让你吃多少都翻倍的吐出来。”古伶舞看着剃刀勾了勾嘴角:“想练成恶鬼身,可惜你没有那恶鬼命,别忘了,恶鬼道是我守着的。” 剃刀看着古伶舞慢悠悠起身离开的背影,那双不敢抬起的双眸中顿时散发出惊人的血红之色…… 古伶舞才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在一楼和二楼楼梯拐角处等着她的姬文逸,她不在乎姬文逸是不是会听到什么,只是淡笑着看向他。 而显然姬文逸也不会问,只是在看到古伶舞返身又走了上楼,对着她伸出了手:“担心你摔跤,我扶你。” 古伶舞看了看伸到自己手臂旁的手,不禁有些失笑。 把手放到他的手上后,才一边下楼梯一边说到:“你和我的哥哥们真是越来越像了。” 姬文逸没有答话,只是嘴角的微笑不禁加深了几分。 “只是你明知道我并不是个真正的十三岁女孩儿,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古伶舞不禁问到。 “如果我说是报恩呢?”姬文逸想了想继续说: “虽然沿海的事还没有信息回来,但上次你帮西宜时我因为你的琴声重新看到了我小时候的过往,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但其中最让我知道的就是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在那一晚可能就死了。” “是吗?”古伶舞想了想当初第一次看到姬文逸的情形,他那会儿身上的阳火确实是一种快要熄灭的状态,但…… “并不是我救你,是你抓住了我的裙摆拦了我的路,而且,算来救你的人也不是我,当时我身边还有一个鬼你没看到吗?” “是吗?我只知道我醒来后手里捏着你的手帕。”姬文逸显然没信古伶舞的话。 “反正我给你说了是你误会了,信不信随你咯。”古伶舞不愿在这些琐事上过多计较。 走到石床处,古伶舞坐下,脱鞋,侧躺一系列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姬文逸在一旁看着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的琴……能借我弹弹吗?”姬文逸突然说到。 古伶舞看了眼姬文逸,长袖一挥一把木琴就出现在她身侧。 “送你吧,我那石琴你弹不了。”古伶舞说到。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身边那白色的木质古琴,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但他竟是从那木琴上察觉到了在界中才有的灵气。 “这灵气……”姬文逸有些惊疑的问到。 “万物有灵,你们真以为抽走了它们就不会复苏?”古伶舞也不解释这木琴到底什么里头,只是示意姬文逸把木琴抱走。 在看到他明显爱不释手般把木琴抱到怀里后,古伶舞才又继续说到:“灵气虽难以形成,但总有东西会让它慢慢衍生出来,也许恢复不到以前那般状态,但也不会就此消失不见。” “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呢?”姬文逸不禁问到。 “按照现在这种状态,几万年应该可以,不过人类在进步,而他们进步的方向是如何也影响着灵气的复苏,所以我并不对此抱有任何希望。”古伶舞淡淡说到。 几万年?不管人类如何,姬文逸都觉得没人会对这个抱有希望吧。 “这琴还有上次送你的头箍都保护好,指不定能保命哦。”古伶舞这时却突然说到。 而姬文逸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仿佛被什么填满般有了一种充实感。 “我弹琴给你听啊。”姬文逸说着就抱着木琴坐到了不远的凉亭中。 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古伶舞,姬文逸不由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从初始的试探到后面的怜爱,再到发现她身份后的崇敬,种种感情在姬文逸心中交织发酵,此时正往着一种他还不能理解,也不会表达的感情变质。 不过,胸腔中的满足感却告诉了姬文逸,他喜欢这种感觉,而且想要更多更多…… “不是要弹琴?”古伶舞看着突然就走神的姬文逸。 “那个……这琴多了两根弦,我还得研究研究。”姬文逸被唤回神志,突然就红了脸。 “哦,那你研究吧。”古伶舞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话分两头,这边巫培禹和西宜叫上无尘后,三人直接就奔着城外飞去。 他们知道剃刀说的破园子,当初来启天城时他们还路过那里过,只是因为当时在追那妖物,几人谁也没注意那园子有没有什么蹊跷。 现在知道知鸢被关在了那里,三人立刻就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等会儿到了那儿我们三人一定要一起行动,我担心那里会有启国的隐藏修炼者。”巫培禹说到。 “这方天地早已没了灵气,也不知道启国那些修炼者是用什么方法修炼的,怕不会是什么正规途径啊。”无尘也不由有些担心。 “想那么多干嘛,到时救了人就赶紧走,等回到逸王府想来他们也不敢出手。”西宜说着勾了勾嘴角: “连姬文逸这样的皇亲贵族都不确定的修炼者,你们说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吗。” 有道理! 巫培禹和无尘不禁对视了一眼。 三人交谈间,很快就来到了剃刀说的那个破败园子。 夜色下的园子不禁破败,还多了几分阴森,特别是巫培禹在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鬼魂一说后,心里都不禁有些发毛。 “放心,有我妈罩着,你可以当他们不存在。”西宜看出了巫培禹的想法,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到。 巫培禹闻言点点头,心里刚升起的不适顿时又被压了下去。 “里面都没有半点烛火,知鸢姑娘会被关在哪儿?”房顶上,无尘小心的查看了一番后才出口问到。 “肯定不会在明面上啊。”西宜从房顶落到了园子里,仔细看了看周围的道路才对着巫培禹和无尘招招手说到: “有脚印,跟着走。” 165 荒废的祠堂中,几簌烛火随着不知从哪个角落灌入的冷风忽闪忽亮。 硕大的空间除了那腐朽的桌案下一个靠坐着的精神萎靡的女子外,就是站在她身前那穿着光鲜的男子。 知鸢有些恍惚的看着那俯视她的男子,虽然她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什么,但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却是让她极度厌恶。 “还是不肯说吗?”太子姬呈宪看着女子狼狈的样子不禁有些恼怒。 整整两天了,从抓到这名女子开始他的人就日夜守着对方不让她有半点休息的机会,没给吃没给喝,虽然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但一般女子绝对受不住这种煎熬。 可偏偏他眼前这个女子就像个撬不动的石头般,无论他问什么就是不开口。 “你只要告诉我姬文逸在你们那儿是个什么情况以及如何能到你们那儿,我就立刻放你回去。” 姬呈宪死死盯着知鸢的眼睛,只要对方的眼神有那么一丝松动他也能产生些许自豪,可惜他在对方的眼里看到的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我听说修炼者都有特殊的能力,但在这满屋子软筋散的熏染下,我不知道你还能撑多久啊。” “按照以往的情况,据说人七天不是饭还行,可三天不喝水……也不知道这传说中的修炼者会不会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呢?” 知鸢死死捏着自己的手心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身影,说实话,其实对方的话传到她耳朵里已经让她有些听不清了,就像是耳鸣般大多都是嗡嗡声。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绝不会被一个卑鄙小人所胁迫,这是她作为一名修炼者,也是作为巫氏一族的子弟最基本的操守。 外面的园子里,西宜、巫培禹和无尘三人追踪着零散的脚印正慢慢往这废弃祠堂靠近。 在穿过了外面大厅和一个小花园后,三人机警的躲到了某个阴暗角落。 “那个地方藏了人。”巫培禹向着前方某个角落示意了一下。 “树上也有。”无尘也指出了两个地方。 “那看来知鸢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西宜勾起了一边嘴角。 “咱们这么过去会打草惊蛇。”无尘看了一下他们前进的路线。 “你怕?”西宜略带挑衅的看了无尘一眼。 “如果对方是普通人还好,但若是修炼者肯定会有些棘手。”无尘中肯的说到。 “绕过去,再分头突袭。”巫培禹看了看他们周围的地形提议。 西宜和无尘闻言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角落那交给我。”巫培禹见两人同意他的意见,直接给自己做了安排。 “树上的交给我。”无尘也接着说到。 “那我就直接往里走了啊。”西宜状似自己捡了大便宜般笑了笑。 “里面的情况不明,你小心点。”巫培禹嘱咐到。 “放心,我现在可惜命呢。”西宜话中有话的念叨了一句。 三人说定方案,往后退回了一小段路,便按照之前说定的方案开始行动。 而此时祠堂中,姬呈宪看着明明已经出现精神恍惚却还是死咬着嘴不吭声的知鸢,那火气是越来越大。 想到什么的他从自己的袖袋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圆形黑色瓷瓶,似乎有些纠结般默了默。 “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你们这些修炼者结梁子,但实在是你要逼我啊。” 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姬呈宪握紧了手里的小瓷瓶,而另一只手则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给你活路非不走,那就别怪我,要怪就怪姬文逸吧,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非要和他牵扯上关系呢。” 一边说着,姬呈宪一边慢慢靠近知鸢。 算来知鸢其实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放在启国才刚刚及笄。 看着监禁了自己两日的人突然穷图匕见,那恍惚了神经似乎一下就惊醒了过来,害怕的情绪快速包裹住她整个身体。 她要死了吗?她都被困在这儿两日了为什么师兄们一直没来找她呢? 虽然她的两位师兄平时不怎么和她说话,但在知鸢看来他们还是挺照顾的她啊,可为什么这次她都消失两日了,他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哟,这是想到什么了变了脸色啊。”姬呈宪邪笑着蹲到了知鸢面前。 “是不是在想你的那几位同伴啊?”姬呈宪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般开始缓缓说着。 “我听说这两天他们都到婀娜馆去玩去了呢。”姬呈宪说着,握着瓷瓶的手不知何时竟是悄悄的解开了些许那瓷瓶的封口。 “知道婀娜馆是什么吗?那是我们启国最大,最出名的销金窟啊。” “知道它为什么那么出名吗?因为那是我们启国太尉府的小公子开的呢?” “你说姬文逸怎么就那么好运呢?” “身后有你们这些修炼者撑腰,朝中有父皇为他铺路,就连将来的夫人都给他挑了一个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 “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让人嫉妒到牙痒痒呢?” 姬呈宪看着知鸢开始闪烁的眼神,心中虽然都被自己的话气到快吐血,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那份挑衅感十足的邪笑。 “你说若你们这些修炼者和他有了嫌隙……” 知鸢在姬呈宪充满蛊惑的声音中精神再次出现了恍惚—— 婀娜馆,她知道那是哪儿,也知道那是无忧公子将来要娶之人的娘家人开的,至于其他她并不知道的太清楚。 但现在她所想的却是,为什么她都消失两天了,她那两位师兄还要到婀娜馆去。 还有无忧公子的那位未来夫人,为什么她出现后她的灵师兄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如果说灵师兄一个人变了也许是因为某些她不知道的私人原因,可为什么连大师兄也变了。 “啊——” 惊叫一声,手上突来的巨痛让知鸢的神志一下就完全清醒过来。 只见刚才还握在姬呈宪手里的匕首不知何时竟是直直插在了她的手背上,再透过她的手背牢牢的钉在了地下。 “我在和你说话,你不回答竟然还走神,真是让我……” 砰! 一道破门而入的响声打乱了姬呈宪的话,当他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姬呈宪只觉背部一阵剧痛,好似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掌般,脑子里一懵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师兄。” 知鸢在看清来人后,立刻就被泪水给模糊了双眼。 “别怕,有我呢。” 西宜仿若一阵风般就来到了知鸢身边扶住了她。 也不知是因为手上的疼痛还是在这种危机时刻突然获救而精神放松,在听完西宜的那句话后,知鸢也终于是晕了过去。 西宜看了看知鸢被钉在地上的右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 “西宜,救到……知鸢姑娘。” 比西宜晚一步的无尘追了进来,只一眼他就看到了知鸢那只被匕首贯穿钉于地面的手。 “先带回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最后进来的巫培禹看着西宜和知鸢的样子,再看了看一旁明显受伤昏厥的姬呈宪,立刻说到。 “对,你扶住她,我来拔刀。”无尘急急上前,小心的握住那插在知鸢手掌的匕首,一个狠心就把匕首给拔了起来。 “嗯!” 昏迷中的知鸢似乎因为再次的疼痛哼哼了一声,但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走。”巫培禹皱着眉头催促到。 西宜深吸了口气,在撇了一眼姬呈宪后一把抱起了知鸢。 “边走我边给知鸢姑娘包扎,后续等回去后再处理。”无尘一边走一边从袖袋中开始掏东西。 三人趁着夜色快速的往启天城中赶,最后花了和出来时相比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逸王府中。 没有去找古伶舞,巫培禹三人直接把知鸢带回了她之前住的房间,无尘一番检查后立刻开始给对方上药。 而在静园中,花了点时间研究出七弦古琴是怎么个音阶的姬文逸正弹着他脑海中的一些古曲,突然发现古伶舞的方向似乎有了一点灵气波动,然后就看到古伶舞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眸。 “他们回来了。”古伶舞直接从石床上站了起来。“知鸢受伤了。” 姬文逸在听完古伶舞的话后,才晚半拍般察觉到府中多了几道快速移动的气息。 “这是直接到客院去了。”姬文逸似在感应了一下后也从凉亭的石凳上站了起来。 “走,去看看。”古伶舞提议。 “嗯。”姬文逸点头正要抬步,紧接着就急急走到了古伶舞身边:“你先把鞋穿好,外面可没有这一溜儿的地毯。” 古伶舞看着蹲到自己脚下的姬文逸,懊恼中又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般说到:“我以后一定会改掉这个习惯的。” “没事,我帮你记着也一样。”姬文逸快速的帮古伶舞穿好鞋后,不禁又看向她说到:“知鸢的院子离这儿有点远,不若……”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微微向自己伸出的双手,抿了一下嘴角就踮起脚尖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抱起古伶舞,姬文逸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快速往知鸢的院子靠拢。 两人到达知鸢房间时,正好看到无尘在给知鸢的手上洒药粉。 “妈,你怎么过来了。” 西宜看着被姬文逸抱进门的古伶舞,本来就不善的脸色顿时更是黑了不少。 “知道你们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古伶舞看着知鸢受伤的手和昏睡的样子,不甚在意般很快就把目光转到了西宜身上。 “你怎么样,一身血腥味儿。”古伶舞说着皱了皱眉头,并让姬文逸把她放了下来。 “我没事,是知鸢的手被伤了。”西宜看了看自己胸前和袖口被沾染上的血迹,赶紧解释到。 “我知道。”古伶舞再次确定了西宜没受伤后,才把目光重新调向知鸢。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看着知鸢的目光突然就深邃了起来,到后面更是连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古……姑娘,我师妹可是有什么不妥?”巫培禹小心的问到——但天知道,越是和古伶舞相处,巫培禹越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对方。 反正在巫培禹心中,古姑娘三个字是越来越不好出口了。 “挺好的。”古伶舞听到巫培禹的问话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那为什么……”巫培禹想说什么,却觉得自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措词。 “妈,讲明白点吧,这丫头毕竟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不得不说西宜是现场最了解巫培禹的,同样,也是最了解的古伶舞的。 看着两人的样子,西宜就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他们遗落的细节被古伶舞给看了出来。 “这丫头不知在哪儿去染了一身怨气,虽然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但以后这性子……指不定会走到哪条路上去。”古伶舞淡淡开口。 “妈,能直白点吗?”西宜看着周围的三脸懵逼,只能央着古伶舞再给解释解释。 “就是说她以后可能会走上所谓的歪路,从你们眼中的正道修炼者变成邪道修炼者。”古伶舞撇撇嘴。 她不禁觉得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向这里的人多普及普及一些修真常识啊,顺便把鬼魂地府也普及一下。 就像讲神话故事那般,虽然这里的人早就不信那些,但至少让他们能有一个笼统的印象,指不定还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毕竟就古伶舞知道的各界之事,最后总结出来都是导人向善的,毕竟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这些话,在无论哪个时期都应该深埋在人们心中。 “就因为所谓的怨气?”姬文逸突然开口问到。 “怨气……是什么气?”无尘也不禁问到。 “最简单的比喻,妒忌,懂吧,当一个人的妒忌之心达到某个阶段时,他就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而从中产生出来的负面的情绪就可以成为怨气。”古伶舞抬步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微微看了一眼姬文逸后,古伶舞又继续开口到:“五年前皇宫中出过一件因为怨气凝聚而生出怨灵的事,你们若想深刻研究那玩意儿可以到宫中去找找看。” 姬文逸闻言顿时有些震惊的看向古伶舞——五年前,就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她时吧,原来她出现在皇宫中是因为宫中出现了怨灵。 但她之前不是说过鬼魂是不能靠近皇宫的吗?为什么她好像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呢? 166 知鸢的伤势被重新处理完,虽然她仍在昏迷但确认没有大碍后,所有人便退到了院子中。 古伶舞见天色已经渐亮,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准备回自己的静园。 “我送你。”姬文逸来到她身边。 “不用,你们肯定有事商量,我自己慢慢走回去也是可以的。”古伶舞婉拒了姬文逸的好意。 “我陪你。”西宜见姬文逸被拒,立刻也黏了上来。 “你看着你师妹吧,或者回去休息一下,都忙活一晚上了。”古伶舞也同样婉拒了西宜后慢悠悠的走出了小院。 “对了,西宜,你救出知鸢时那个被你打晕的人是谁你确认没?”巫培禹突然问到。 “啊?不知道,我刚到那就听到知鸢的惨叫,然后也没想太多冲进去就打了那人一掌。”西宜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不过那人也太弱了,一掌就晕了。”西宜无趣的撇撇嘴。 “你那一掌哪是普通人能受的住的,而且还是突袭。”巫培禹略带宠溺的看了一眼西宜。 姬文逸看着他们在那儿说起经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广袖的袖袋中拿出了古伶舞的手机。 之前一直忘记还回去,现在轻触那不知材质的镜面,知鸢的照片立刻就亮了起来。 姬文逸轻轻滑动了一下手指,上面的照片再次变成了那貌似风景图的画面,姬文逸一边看一边走到角落的一处石桌前坐下。 山花图,夕阳图,星空图,更有山峦图……这小小的东西竟然可以容纳那么多的图画啊——姬文逸如是想着。 “你私藏我妈手机。”西宜余光看到了姬文逸的动作,立刻急吼吼的追了过去。 “这……叫手机?”姬文逸看向西宜,然后一个不注意手里的手机就被西宜给抢了过去。 “嗯,是一种远程通话设备,可惜在这里不能用。”西宜拿过手机后坐到姬文逸身旁开始继续翻看着古伶舞的相册。 “去过了这么多地方……竟然去看了极光……都不带我去……”西宜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嘀咕着。 突然,当那些满是风景照片变成几个孩子玩耍在一起的照片时,西宜的手终于是停顿了下来。 “还是有我们的照片呢,还以为你真的不把我们放在心上呢。”西宜看着照片中的几个孩子——大的看上去近十七八岁,而最小的他也不过四岁,那时的他刚被捡回去没多久,天天跟在哥哥姐姐们身后,看上去那么的快乐。 “这个是你小时候?”不知何时来到西宜身后的巫培禹认出了照片中的他。 虽然照片中的西宜是很短很短的短发,身上穿的也不符合他的认知,但那张脸对于自小就照顾他的巫培禹来说太过熟悉了。 “是啊,可爱吧。”西宜把自己的脸放大了些让巫培禹看的更清楚。 “你说什么人有我这么好运能经历两个童年,两个童年都还那般的快乐无忧。”西宜感慨的说到。 “有时候我都害怕,要是我一直这么幸福的话,上天会不会因为看不过眼而让我失去什么。” “胡言乱语。”巫培禹说着摸了摸西宜的头。 “呵呵,确实,只要有我妈在,谁还能耐我何呢。”西宜深吸了一口气,退出了古伶舞的相册。 看着空荡一片的背景图,西宜突然一笑,打开相机对着自己就是一阵咔嚓咔嚓。 “你别像个背景板似的啊,蹲下来点。” 西宜看了看自己拍的自拍照,好看是好看,但他身后那半截身子是个什么鬼,不禁转头拉下了巫培禹。 “来,过来点,哎呀靠近点,看我手里的手机,对,笑。” 又是几声咔嚓响,西宜最后才从他和巫培禹的合照中挑了一张设置成了古伶舞的背景图。 “别玩了,等会我就还回去的。”姬文逸眼神闪烁的把手机从西宜手中抽回来。 “还是说说你们接下来的打算吧,师兄……”姬文逸不等西宜反应,收好手机就把视线转到了一旁有些呆滞的无尘身上。 另一头,一个黑影来到之前那破落的祠堂,看着地上昏迷的姬呈宪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鄙夷。 “醒醒,醒醒。” 来人语带不耐的拍醒了昏迷中的姬呈宪。 “咳咳,咳咳。” 姬呈宪悠悠转醒之际,不禁呛了几声,嘴角竟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你怎么样?” 不同于刚才的不耐和鄙视,现在那人说出的话语虽然也冷漠,但语气中竟是有了那么一丝担心。 “没事。”姬呈宪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姬呈宪脸色明显比之前挨了一掌还要难看。 “你怎么出来了?”姬呈宪看着来人,不由皱了皱眉。 “担心你。”来人放下头上的帽兜,这才让人看到了她的容颜——竟是个女子。 “我没事,这些不都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吗。”姬呈宪说着竟是轻轻搂了搂那女子的肩,安慰的说到。 “你把那东西……”女子在得到姬呈宪的安慰后,有些迟疑的问到。 “打开了。”姬呈宪想到什么伸出隐在长袖中的手,那里紧紧握着一只被打开了的瓷瓶。 “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之前竟是连我的情绪都被影响了。”姬呈宪现在回想起最后他为了引动知鸢的情绪而故意说得那些话。 没想到说着说着他竟是说出了自己心中这些年的怨恨,那种负面的情绪在当时仿佛完全压抑不住般充斥着他的整个脑海。 “是会让人心中产生妄念的东西。”女子淡淡的说到。 妄念吗?操纵人的思想吗?姬呈宪默了默。 “那你确定你能操纵被那东西影响的人吗?”姬呈宪不由有些担心。 “嗯,可以。”女子确认的点点头。 “那就行,也不枉我这辛辛苦苦弄一场。”姬呈宪整理了一下的衣衫,道:“走,回去。” “你的手下……” 女子看着姬呈宪大步就开始往外走,不由询问到。 “那些没用的东西,没死自己就会回去,死了难道还要我给他们收尸。”姬呈宪有些恨恨的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间破落的祠堂。 而女子在看了看姬呈宪的背影后,咬了咬牙跟上了他的步伐。 逸王府中,知鸢整整昏迷了一天才终于是醒了过来。 好在她虽然手上受了些伤,但其余的并无大碍。 巫培禹在为她输送了些许灵力调养后,很快小姑娘就又能下床活蹦乱跳了。 只是因为古伶舞的话,巫培禹不禁对她的关注就稍微多了那么一点。 这在知鸢看来,虽然她这次吃了些苦头,但她的两个师兄至少比以前关心她多了,这让她不禁开心了一些。 “小妹。” 最近的姬文逸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每天只是按照三餐时间准点到古伶舞的院子的报到。 从西宜等人来到逸王府后,姬文逸现在是一有空闲就会跑到静园中待着。 其实他到这静园也没什么事,可哪怕是坐在石床边看着古伶舞泡茶或者偶尔他自己在凉亭中抚琴,他也能觉得满足。 “来了。” 古伶舞照例坐在石床上,只是今天的她和以往不同,她并不是无所事事的躺着,而是不知从哪儿倒腾出了很多小盒子,正一个个的小心翻看着。 “怎么白天就把禁制给升起来了。”姬文逸不过刚走过凉亭,还没靠近石台就感觉到了那里的禁制。 “找东西呢,怕这味儿散出去了惹人惦记。”古伶舞埋首在那堆木盒中随意说到。 “你这是找什么?”姬文逸就站在石廊上远远看着古伶舞动作。 他看到她拿出来的那些盒子都不大,每个盒子她都打开看了一眼就直接合上,然后翻手间那被开过的盒子就不见了。 “西宜他们也该走了,我想着总该给他准备点保命的东西。” 终于,古伶舞翻到最后留下了两个木盒。 “哎哟我的腰啊,这撅得感觉都要折了。”古伶舞说话间,石台上的禁制终于被打开,而姬文逸在感应到的瞬间就抬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扶你起来走走。”姬文逸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古伶舞手里的两个盒子,伸出手去扶她。 “等等,嘶——我貌似腿麻掉了。”古伶舞缓缓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哪条腿?”姬文逸闻言立刻蹲到她面前。 “两条。”古伶舞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话说她练功时也是整日整夜盘着腿啊,为什么那会儿不会麻,现在不过找了一会儿东西腿就麻成这般呢,实在是让她酸爽到不能自己。 “我来。”姬文逸转而坐到石床的角落,把古伶舞的腿抱到自己腿上也不动作,只是双手轻轻覆在她的两只脚腕,很快一股温温的暖流就从他的手中传到了古伶舞的腿上。 “嘶~”古伶舞忍过前期的不适后顿时觉得两条腿好了很多,不禁有些奇怪的看向姬文逸问到:“你功夫不错,灵力修为也够,为什么总是藏着掖着的呢?”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笑了笑,默了一小会儿才开口到:“人总是不能太过肆意妄为的,各处有各处的规矩,表现的太过总是不好。” “我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古伶舞看着姬文逸不过十八岁的脸庞,却不禁觉得他的生活貌似少了那么一分生气。 “不过我见过那么多人,却总结出了另外一句话,你要不要听听。”古伶舞看到姬文逸向自己投来的眼神,才继续开口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会是阻碍。” “绝对的实力?”姬文逸闻言笑了笑,说到:“可惜我还没有那个实力不是吗,我想我连小妹都打不过吧。” “咳咳。”古伶舞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套话的错觉,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把自己的手腕往姬文逸面前一伸,说到:“你摸摸,你觉得我有实力吗?” “噗嗤!”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有些赖皮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半晌才说到:“小妹和西宜公子还真是像,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是吗?”古伶舞干笑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 像吗?古伶舞第一次在心中自问。 她的性格——她有性格吗? 鬼当久了其实感情早就淡漠到没有了吧。 当初为了融入人类世界,她学习了不少东西,而学习的最初就是模仿。 她漂泊了那么多年,看过了那么多事,养过的小鬼都轮回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好像她和谁亲近她的性格就会偏向谁。 但那真的是她的性格吗? 或者说,那不过是她无意识的去模仿了对方的性格而已。 “妈!” 西宜大咧咧的叫声从院门口传来,顿时就打断了古伶舞的思路。 姬文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挂上他那营业性微笑看着西宜和巫培禹从院子门口走向他们二人。 “怎么没照看着知鸢跑过来了?”古伶舞看着两人不由浅浅的勾起了嘴角。 “她已经好多了,现在无尘在为她做检查,我们就出来了。”西宜凑到古伶舞身边,看着“霸占”了他位置的姬文逸,顿时不忿的拉着巫培禹坐到了茶台前的凳子上。 “来了正好,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古伶舞说着就把手里的两个盒子递给了两人。 “我……也有?”巫培禹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木盒。 “不想要?不想要给我啊。”西宜说着就要去抢巫培禹手里的那个,不过直接被巫培禹一个反手给挡了回去。 “长者赐不可辞。”巫培禹说这话时耳朵不禁有些泛红。 “我看看是什……为什么是戒指啊,还是扳指,这么大一个,我不习惯戴啊。”西宜打开自己手里的木盒看了一眼就嘟囔开来。 “师兄给我看看你的。”西宜说着就一把揭开了巫培禹手里的盒盖。 “怎么也是扳指啊,搞得像一对儿似的。”西宜看了看两个盒子里那颇为宽厚的玉扳指。 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质地,就连上面雕刻的暗纹貌似都相同。 巫培禹听了西宜的话,本来脸上还带着的喜色顿时僵了一下,那举着木盒的手都不禁有些收缩。 “就是一对儿啊,多好看。”古伶舞可不管两人到底什么心思,反正在她看来巫培禹就是西宜来到这里后最亲近的人,她不管两人最后走哪条路,对巫培禹她都会护那么两分。 “无忧,你说好看吗?”古伶舞不光自己说,还拉上了一旁看热闹的姬文逸。 “好看。”姬文逸笑着应了一句。 “切,我妈要说屎是香的你都能跟着说香。”西宜鄙夷的看了一眼姬文逸,才又继续冲着古伶舞嚷嚷到: “您老开我玩笑就算了,别拿师兄开涮,人家可是界中年青一代的楷模。” “修炼之道枯燥又漫长,早就没人拿性别来说事了,我看你俩都有修道的机缘,要能成为道侣也不错啊。” 古伶舞看了看巫培禹,看出他眼神中的翻动不禁又说到: “再说了,你这臭小子从小跟在人家身边,估计也就他能受得了你了。” “什么啊,我好着呢。”西宜顿时咋呼开了。 一把搂过巫培禹的脖子冲着古伶舞说到:“师兄,你跟我妈说我好不好,嗯?” “咳。”巫培禹也不知是真被勒着脖子了还是什么,顿时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半晌才慢吞吞的说了个“好”字。 顿时,西宜整个人都得意了起来。 姬文逸看着西宜和巫培禹的样子,真想把刚才他吐槽他的话原样不动的还回去,不过想想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倒是西宜在巫培禹说完好字后想了想,突然说到:“不过我觉得您老说到也对,要不这样。” 西宜看向巫培禹,道: “师兄,要是到我们飞升之时你都没有看上的姑娘,我就和你结道侣算了,反正这世上的女孩儿我觉得除了我妈我也看不上谁,怎么样?” “这不错,就你们这修为,要飞升怎么也得很久很久了,多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才能知道自己真心想要什么。”古伶舞也不禁点点头表示赞同西宜的话。 顿时,包括姬文逸这个一直没发话的人都把视线放到了巫培禹身上,许久许久,三人才听到巫培禹轻轻发出了一个音阶——“嗯。” ------题外话------ 谢谢亲亲anroay的月票,虽然我从没向亲们讨要过(主要我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写的有点对不起亲们的厚爱),但每次看到这些还是有种深深的被认可的感觉,谢谢大家的支持 167 正当四人在静园的池塘石台上闲聊,上空突然传来一道划破长空般的鹰鸣。 “哇哦,好大一只鸟。” 西宜抬头看了看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巨大苍鹰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不由惊呼出声。 但他的下一句话,立刻成功让都抬头看苍鹰的姬文逸和巫培禹的脸色直接垮掉——“它不会是想在我们头上拉屎吧。” “这一看就是有人养的好吗。” 古伶舞揉了揉额头,她有时也不得不佩服西宜那跳跃的思维——总让人摸不准他的脑回路。 一旁姬文逸倒是干脆,回过神的他直接向着空中抬起了右手,很快那在空中盘旋的苍鹰就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嘶——”西宜咧了咧嘴角,看着苍鹰尖锐的爪子仿佛是嵌入到姬文逸的手臂般,不自觉的感到了疼痛。 接着几人看着姬文逸从苍鹰的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再微微一抖手臂,那苍鹰立刻就飞到了天空中很快消失不见。 “你怎么不养个灵宠什么的,这种苍鹰在界中只能沦为食物吧。”西宜看着姬文逸在那翻看信息,不禁开口到。 “这里不是界。”姬文逸淡淡回了一句,一双眼睛却是快速浏览着手里的信息。 越看那眉头越是紧锁起来,直到把那张小小的纸卷全部看完,才一脸复杂的看向了古伶舞:“你早就知道沿海的情况了吧。” 不是疑问句,姬文逸确定古伶舞早已经了知道了沿海的具体情况。 “知道啊,但是你自己查不出来不是更加可信些吗?”古伶舞懒懒的侧躺回石床上,有手肘轻轻撑着头,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种不符合她少女外貌的慵懒魅力。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不,应该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文逸想着纸条上写的信息—— 沿海军营,人员整齐,行动刻板,日出而练,日落而息,不差分毫,诡异之处于:只食生肉,疑似全哑,身手一流,力大无穷,另,有屠戮兵团人员掺杂其中。 “其实我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不过能猜出来一点。”古伶舞淡淡说到:“要是你的人实力足够的话,可以让他们靠近点,看看能不能闻到一种腐尸味儿。” “腐尸味?”姬文逸等人都不由被古伶舞最后说出来的这个词给吓了一跳。 “古……前辈,你的意思是……”巫培禹不禁出声询问。 “古前辈?” “不会是丧尸吧?” 古伶舞和西宜同时开口说到。 “什么是丧尸?”姬文逸的问话免去了巫培禹的尴尬。 “丧尸就是……怎么说呢,不受大脑控制……不对,你还是先说说沿海那是出了什么事吧。”西宜想了想,觉得自己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在这乱开口似乎有些不妥。 姬文逸顿了一下才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西宜,立刻西宜和巫培禹两人就凑到一起看向了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沿海军营就是当初我们打水母的那儿吧。”西宜边看边问了一句。 “嗯。”姬文逸应声。 “上次不是都解决完了吗,怎么总是那儿出事呢?留守在那的那个大块头将军不像个笨拙之人啊,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报回来了呢?”西宜快速看完纸条后不禁问到。 对啊,还有樊重啊! 姬文逸想到了如今应该镇守沿海的樊重,想到他前不久还因为樊老将军的事回京过一趟,在被加封了侯位后才返回沿海继续镇守海岸线。 可现在…… “樊重早就死了。”古伶舞直接扔下个重磅炸弹。 “什么?”姬文逸这次是直接被惊到整个都僵住了。 “小妹,这不是能开玩笑的。”姬文逸僵硬的说到。 “我从不拿死人开玩笑。”古伶舞虽然仍是一脸的慵懒之意,但那语气里的认真却让在场几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可……”姬文逸想在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好像说什么都那么的无力。 因为他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古伶舞的说词——樊重,真的早就死了。 “这事还有谁知道?”姬文逸想了想,只能先默认了樊重已死的这个事实。 “我爹和哥哥们。”古伶舞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我之前说让你庇护古家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我不想他们受到莫须有的牵连。我爹,对启国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可有些事却是在寒他的心。” 姬文逸闻言不由沉默了下去。 “妈,这到底是怎么了。”西宜看着古伶舞和姬文逸之间的气氛瞬间凝重,也不由收起了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古伶舞在心里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沿海军营上次你们走后剩下的那点人,几天之后就被人灭口了,包括你说的那位将军。” 空气在古伶舞的话音落后仿佛就真的凝结住了般,在场另外几人都完全沉寂了下去。 西宜和巫培禹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走时那军营少说也有万余人吧,就这么全都灭口吗? 那可都是人啊,还是保家卫国的士兵,就这么…… 咯咯咯! 一阵骨骼的摩擦声在这片寂静中突兀的响起。 古伶舞微微转眸看了看姬文逸那已经被他自己捏出了青筋的手,把自个儿的腿伸到了姬文逸腿上。 “腿又有些麻了。” 姬文逸看了古伶舞一眼,在转眼看着那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下意识的把古伶舞的裙摆拉过来挡了挡,才轻轻把手覆到了她的脚腕上。 “咳,我就说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换个清凉点的衣袍,原来是图方便。”西宜试着转移话题。 “嗯,曲裾服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往身上一裹,配根儿腰带就行。”古伶舞不甚在意的说到。 而姬文逸闻言,却是猛的看了一下古伶舞的领口,那里包裹的虽然够严实,但在这时他才发现,别的人从领口处至少能看到里面的好几层的内搭,而古伶舞的领口——竟只有一层。 想到什么,姬文逸的脸色瞬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你这叫曲裾服?你怎么不说你就是裹了个睡袍。”西宜无语望天。 而古伶舞则是直接挑了一下眉毛没有搭理他。 “我去找一下古太尉。”姬文逸这时突然说到。 “那么大只苍鹰在空中盘旋半天,你现在去找我爹是拿他当靶子还是当诱饵?”古伶舞明显不赞成姬文逸这个做法。 “去找我四哥吧,他知道的比我爹多。”看出姬文逸的欲言又止,古伶舞直接给他出了另一个主意。 “那不一样嘛。”西宜疑惑的补了一句。 “不一样。”没用古伶舞开口,巫培禹在旁边帮她直接答到:“古公子那人来人往,无需无忧公子现身也能通知到。” 啊,对!西宜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但有些事……”姬文逸似乎还有些顾虑般。 “你去问我爹他也不会告诉你的,而且这事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道疤,你先别去揭他伤疤了,我能全权代替我爹做主。”古伶舞虽然不知道姬文逸想和古道说什么,但她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你俩的底线都是不危害启国呗。”古伶舞看着姬文逸,见他点头不由撇撇嘴,心里默念:难怪老头那么看好你。 “那我让人去通知古四哥。”最后姬文逸不得不妥协。 “让缈儿去吧,她知道怎么联系我四哥。”古伶舞再次阻止了姬文逸的动作。 晚膳时间,姬文逸刚让人在正厅摆上了餐食准备去接古伶舞出来,就听到管家洪波来通知说古家三位公子来了。 “三位都来了?”姬文逸有些诧异,不过人都来了他也不能赶人家回去啊,便让洪波去把人直接迎到这里,然后回身吩咐一旁的家丁让厨房再加些菜才急急的往后院赶去。 当古伶舞在姬文逸的牵引下来到大厅时,就看到自家三位哥哥已经坐在了那里面。 “嘿,嘛呢。” 古豹的大嗓门在看到姬文逸和古伶舞牵着的手后立刻就嚷开了,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面前直接接过了古伶舞的手。 “小五,想三哥没有,三哥最近太忙了,所以都没来看你,你不会怪三哥吧。” 姬文逸看着变脸跟什么似的古豹,不禁有些傻眼。 “你们怎么都来了?”古伶舞有些奇怪的看着古家三兄弟。 “啊,伤心了,小五竟然嫌弃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古仲听了古伶舞的话顿时捂着胸口靠到了椅背上。 “请把们去掉。”古虢看了一眼古仲,鄙夷撇了撇嘴。 “小四你这胆子最近是见长啊。”古仲怪腔怪调的说着,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就被从门口进来的另外几个人吸引了过去。 “哟,今天热闹啊。” 西宜师兄妹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最后的最后,还跟了一个无尘。 瞬间,整个大厅就被几人人占据了各个方位。 古伶舞看着此时的大厅—— 古家三兄弟虽然都是糙汉子,但那张脸还是很能见人的,带出去绝对能撑面儿的那种; 而巫氏三师兄妹,那也绝对是人中龙凤,说是颜如冠玉貌比潘安也不为过; 至于姬文逸和无尘,两人都走的温文尔雅、清新俊逸风,别说脸不脸的,但是那一身气度看着都让人舒服。 在这一瞬间,古伶舞顿时有种整个大厅都被这几人给照亮了的感觉。 “人齐了就先用膳吧,有什么吃完再说。”姬文逸说着就率先坐到了首位上。 而他身边的位置当然是古伶舞的,这点没有任何人反驳,但古伶舞另一边的空位顿时就成了好几个人眼中的目标。 古豹一马当先的领着古伶舞坐到姬文逸身边,正想顺势坐到她身边位置时就发现身后被人挡了一下,然后古仲那张和他一模一样却扬着奸笑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球。 “别挡着我给小五布菜。”古仲大赤赤的把面前的筷子一拿,对着古豹就挥了挥手。 古豹恨恨的看了一眼古仲,再看向他身边的位置时就发现古虢竟然已经坐到了那里。 “嗯?”古豹没说话只是哼哼了一声,古虢就满脸不甘的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妈,你这还是享受的团宠待遇呢。”姬文逸的另一边,西宜坐在位置上隔着他小声的对着古伶舞说了一句。 姬文逸看着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挤到末尾的无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顿饭下来,在坐所有人再次确认了古伶舞的受宠程度。 姬文逸倒是一直知道古家人对古伶舞的态度,但古家三兄弟这次却是看出姬文逸对古伶舞的宠爱。 可是,姬文逸对古伶舞宠爱他们觉得很理所当然,但姬文逸旁边的那谁一脸谄媚的在他们家小五面前晃悠是什么意思? 刷存在感吗? “那就是你说的可能和小妹有渊源的人?” 饭后,看着先行离开的巫氏三师兄妹和无尘的背影,古豹压着声音问向古虢。 “他的声音你们没觉得耳熟吗?”古仲也说到。 “是有些熟悉。”古豹点点头。 “沿海那会儿,就是他们救的爹。”古虢直接说出缘由。 “是修炼者?!”古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到我院子里去说吧。”古伶舞来到三人身边,姬文逸也跟在她的旁边。 “嗯。”三人点头,古豹作势正要去扶古伶舞就看到姬文逸已经牵起了她的手。 正要说话的古豹突然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后腰,微微一撇就看到古仲不赞成的眼神,这才安静了下来。 “以后小五要嫁给他,咱们得多观察观察。”古仲轻声的古豹耳边说到。 “那不还没嫁嘛,这就开始上手了?”古豹同样压着声音回到。 “都住进逸王府了,小五还得仰仗他庇护。”古仲再次说到。 “哼!”古豹哼了声,心里却是不禁有些失落。 五人慢悠悠来到静园时,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古仲和古豹忍不住对姬文逸的大手笔感到诧异。 园子够大,装潢也好,看来还是用心的。古豹对姬文逸的观感不禁有了些微的改观。 “这还真是咱小五的风格。”古仲笑着念叨了一句。 “小妹喜静,来这儿之前古太尉又那般嘱咐过,无忧当然不会委屈小妹。”姬文逸把三人领进了绣楼之中。 看着绣楼大厅的摆件,虽然不说件件都名贵,但也绝对是精品,古仲不禁再次点点头说到:“看来逸王对我们小五真是照顾有加。” “切,小五又不喜欢这些。”古豹不屑的小声念叨一句。 “确实,看来还是古三哥了解小妹。”姬文逸不得不顺着古豹说到:“小妹最爱待的地方就是古四哥送来的那张石床,为了方便,你们看,还把绣楼到石床之间铺了地毯。” “小四,背着我们来好回了吧。” 姬文逸的一句话顿时把古豹的目标转移到了古虢身上。 “我闲嘛。”被古豹一盯,古虢不由缩了缩脖子。 但就这么一个简单动作之间还是不忘看了一眼姬文逸——奸诈。 “我们先说正事好吗?”古伶舞看着快被姬文逸带偏的古豹,立刻开口到。 “对,先说正事。”古仲一开口,顿时让古豹和古虢都安静了下来。 “小五,你让缈儿带话让老四来干嘛?” ------题外话------ 谢谢anroay和大萱麻亲亲的月票,爱你们,么么哒 168 古伶舞微微抬了一下下巴,让古家三兄弟把视线看向姬文逸。 “是他找爹,不过我让他有什么找四哥就行,没想成你们全来了。”古伶舞说的无辜。 “找爹做什么?”古仲敏感的想到了一些事,果然姬文逸接下来的话就正中他的猜测。 “我想知道樊重的事。”姬文逸说的直白。 顿时,古家三兄弟的眼神都不由微微动了一下。 “樊大哥有什么事,他不是在沿海军营吗?”古仲微微一笑,神情上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小五,你信他?”和古仲不同,古虢最近因为一直和古伶舞保持着联系,所以对于姬文逸和古伶舞之间的一些事明显要比古仲和古豹多一些。 当听到姬文逸问起樊重的事他便知道肯定是古伶舞和对方说过了什么。 “爹都同意我提前搬到这里来,想来他的心思还是比较明显的。”古伶舞淡淡说到。 古家三兄弟闻言,脸色也不由微变。 从古伶舞搬到逸王府这一个多月来,虽然古道没有来探望过她,但在古家的三兄弟却是经常看到古道一个人坐在山水涧的院子里发呆。 山水涧黄角树下的那张木榻以前是古伶舞经常待着的地方,现在几乎成了古道的专属。 每每三兄弟习惯性的走到山水涧时总能看到古道坐在那木榻之上,什么也不做的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某处。 虽然以前古伶舞在家时也是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总会在那个地方或坐或睡。 说个不恰当的形容,她就像是祠堂中的牌位,虽无声息但大家都知道她在。 但现在年纪未及笄的她就这么“嫁”人了,这让整个古家瞬间就仿佛少了什么般总让人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我知道樊重将军已经死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在他死前都经历了什么。”姬文逸看着古家三兄弟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对自己的不信任。 也从他们三人的反应姬文逸知道古家对他们皇家心中是真的有了隔阂,就像古伶舞之前说的,古道对皇家寒了心。 可作为皇室一员,姬文逸不可能就这么没头没尾的怀疑自家皇兄,那毕竟是启国的帝王——但其实姬文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找人暗中调查和招来古家兄弟询问就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想知道?”古仲在三兄弟中算是和樊重最亲近的,当确认古伶舞对姬文逸透露过樊重的事情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你还记得你从沿海军营离开时护送你的屠戮兵团吗?”古仲缓缓说起了樊重最后的那段经历…… 都是屠戮兵团做的吗? 那会收人鬼魂的黑衣人又是什么人呢? 屠戮兵团是直属帝王的,那么那些黑衣人呢?他们就是所谓的皇家秘密培养的修炼者吗? 还有他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是不是也是他们所为呢? 那如此说来……都是皇兄在背后操控的吗? 姬文逸听着古仲的讲述,心里顿时有了无数的疑问。 “这些都是樊重的鬼魂回来告诉你们的?”在听完古仲的讲述后,姬文逸最后问到。 古仲和古豹闻言略带惊讶的看了眼古伶舞,见她一脸沉静没有任何表示便想到姬文逸可能也知道了一些古伶舞的秘密,不由点了点头。 “樊重的经历我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的鬼魂还能逃脱那些黑衣人的追捕,想来那些黑衣人的实力应该还比较低微。”姬文逸估摸着说到。 “鬼魂能力的大小和他身前的武力值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古伶舞突然说到。 “如果他不是潜意识的想回到京城的话,也不会被我碰上,后面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古伶舞简单的一句话让古家三兄弟心中明白,虽然姬文逸知道了古伶舞有通鬼魂的能力,但貌似古家英魂的事她并没有告诉他。 但为什么又把樊重的事说出来呢?古家三兄弟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古伶舞的想法。 “后面的事是指?”姬文逸疑惑的看向古伶舞。 “樊老将军。”古伶舞说出了一个名字。 “樊重在到地府报到前我同意他回家去看了看,结果第二天樊老将军就过世了,他们爷孙俩是我一起送走的。” “原来是这样吗。”姬文逸不由感叹了一句。 想来也是,樊家这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没了,樊老将军那般年纪想来肯定是受不得那种刺激吧。 “那……樊家直系一脉是绝了啊。”姬文逸突然想到这点。 “现在不是又出来个樊重了吗,还赶回来给樊老将军送葬。”听了姬文逸的话,古仲有些阴阳怪气的说到。 “我已经让人去查现在的樊重是怎么回事了。”姬文逸说到这里时不由看了一眼古伶舞。 “你查出来又能如何呢?”从进到绣楼后就没怎么开口的古豹盯着姬文逸说到。 “查出来……”姬文逸这时也不禁自问,是啊,查出来他又能如何呢?或者说查出来后他能做什么呢? 现在他所知道的这些事,一件件的哪怕不深究都能看出和宫中有所牵扯,若最后真的都指向了那位,他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么他现在一番作为的意义又何在呢? “我在宫中当值的日子想来比逸王殿下在宫中待的日子还要久吧,我们这些小人物看到的黑暗面可比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多得多,但这么久以来我们早就学会了生存之道。” 古豹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到:“逸王殿下若想学习这点我可以教你。” 古豹的话说的正经,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古伶舞看着疑似称为众矢之中的姬文逸,不禁有些好笑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好了,他平时像你们那般把我照顾的很好,看得出来人品也不错,就别激他了。”古伶舞开口为姬文逸讲话。 “至于最后他到底如何做,那不是需要得到最后的结果再看嘛,而且,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这幕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虽然逝者已逝,虽然迟到的真理不算真理,但我们活着的人总该知道真相吧。”古伶舞对着古家三兄弟说到。 “真相?他就算查出来了,会告诉我们真相吗?”古仲看了一眼姬文逸。 “我会酌情处理。”最终,姬文逸也不敢承诺什么——因为越是细想,他也越是觉得这背后会有很多操出他能力范围的事。 要是到时连他都控制不住场面,那古家这些普通人又能做什么呢? 可惜他的这份心思并没有传递到古家三兄弟身上,三人听了姬文逸的回话只是面无异色的应了一声,那眼神却是都划过一丝鄙夷。 这次的会面基本算是以失败收场了,古家三兄弟最后再三查看了古伶舞的生活环境后就直接离开了逸王府,期间和姬文逸都没什么交流,那样子好似就连之前最基本的表面应酬都有些维持不住般。 夜,古伶舞独自一人静静的躺在石床上吸收着月华,她身前一盆绿油油的盆景上烛九阴也仰着脑袋盘在枝丫上。 “你真要去收那伪人屠?你就这么确定他死后会成恶鬼?”烛九阴不禁问到。 “成不成你看不见?”古伶舞白了烛九阴一眼。 “只是觉得你现在是在没事找事,你安安心心找到适合你的修炼方法不好吗?”烛九阴不明白古伶舞现在搞那么多事情出来是为哪般。 “修炼之道需心无旁骛,我现在放不下古家这些人怎么去修炼?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们为我付出的我总要回报一二。” 古伶舞的话刚说完,就看到烛九阴连同沧海树盆景瞬间消失,立刻明白是有人进了院子。 “妈,还没回屋呢?” 西宜的身影直接从院门口一个飞身就到了石台之上。 “你这么晚不休息跑我这儿来干嘛?” 古伶舞微微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没,就想多看看你。” 西宜说着把一旁茶台前的凳子搬了一根到古伶舞面前坐下。 “这是准备走了?”古伶舞询问到。 “嗯,师兄说到其他地方再查看一下,要是没什么就准备回界中,等到禁制修复,我们想出来就没这么容易了。”西宜说到这个神情不禁有些黯淡。 “安心修炼,你要真想跟在我身边至少实力得跟上啊。”古伶舞打趣的说着:“我遇见的那些大能者可都是很强的。” 西宜听了古伶舞的话不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竟是微微泛泪。 吸了吸鼻子,西宜自信满满的说到:“放心,我会成长为可以保护你的男人。” “好,我等着看你的成果。”古伶舞微微一笑,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一副画面,很快,快到她都没有抓住那是什么就不见了。 闲聊许久,等到西宜离开时已经子时过半,古伶舞微微打了个哈欠想回屋休息却懒懒的不想动。 “算了,睡这儿吧。”古伶舞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便真的闭上了眼睛。 在她入睡没多久,之前隐身的烛九阴盘着沧海树再次出现在了古伶舞的身前,看着她恬静的睡容,烛九阴像着以往那般升起了石台的禁制。 “姐姐,为什么我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呢?”某座山林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披着简单的兽皮对他面前的一颗树上坐着的少女说到。 “为什么要变呢?”少女一身白衣坐在一处粗壮的树杈上看着下方的少年,微微晃动的双脚就这么赤裸着暴露在下方少年的眼中。 “我阿母就变了,阿母说我长大了她就老了,这是规律。”少年仰着头看着少女,那双眼睛不禁随着少女晃动的脚来回转悠。 “可我不是你阿母啊。”少女看着少年的视线随着她的脚转悠,不由觉得他可爱的紧。 “那姐姐会一直这样不变吗?”少年歪着头想了想说到。 “嗯~很有可能哦。”少女也学着少年那般歪着头想了想才回答。 “那等我长到和部落其他哥哥那般高时,我带你到我们部落好不好,我想让你当我孩子的阿母。”少年的话中满是天真。 “如果你能比我强的话,也许可以哦。”少女笑嘻嘻的看着少年。 “姐姐放心,现在部落里和我一般高的男孩子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强,以后会更强,将来我一定可以强过你,到时成为一名可以保护你的男人。”少年说着,还比划着举了举自己的胳膊。 “好,我等看你的成果哦。”少女说着,银铃般的笑音便在山林间回荡开来。 “呼——呼——” 这是什么鬼?她刚才梦到了什么? 古伶舞喘着粗气从石床上坐起,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不禁摸了一把额间不存在的虚汗。 “噗嗤~”回想起刚才梦,古伶舞突然哑然一笑。 那般纯粹、单纯的笑声怎么可能是她发出来的呢?虽然刚才在梦中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坐在树杈上晃荡着双脚的少女。 “小妹今天怎么起的这般早?” 院门口,姬文逸慢慢向古伶舞走来。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改良版的白色交领汉服,从下往上是一副山水泼墨画般的花纹,让本就温文尔雅的姬文逸更多了几分书生气。 “你这衣服……”古伶舞这还是第一次看姬文逸穿直裾服以外的衣服,想不到竟是让她都产生了一种惊艳的视觉效果。 “在古四哥店里定制的,才送过来。”姬文逸看出了古伶舞对自己这身衣服的态度,心中不由一喜。 “很好看。”古伶舞毫不吝啬的夸赞到。 “是吗?我定了好多套,对了,你的秋装也有,但古四哥知道那是给你的,所以要慢些才到,应该是在做工上更加精细吧。” 姬文逸走到石台边看着古伶舞,发现她衣服上的褶皱很是明显,不由问到: “小妹昨晚是睡在这儿了?” “嗯,昨晚和西宜聊的有些晚了,待他走后我就直接在这儿睡了。”古伶舞从石床上起身活动了一下。 “连条被子都没有,小妹不怕生病吗?这水气还那般重,缈儿呢?”姬文逸明显有些不悦。 “不关她的事,我从小就这样过来的。”古伶舞解释到。 “你那丫头有时候也太听你的话了,你小不懂事她也不懂吗,而且那么晚了西宜还找你也是,都不为你身体考虑。”姬文逸继续念叨着。 “我身体好着呢,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吗?”古伶舞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姬文逸。 她小吗?古伶舞不禁自问。 而且他刚才的话到底是在责备缈儿还是在责备西宜?为什么她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师兄和培禹公子他们今日就准备离开了,所以我来接你过去和他们道别。”被问到正事,姬文逸倒是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神情。 只是一想到昨晚半夜西宜还来找古伶舞,姬文逸顿时觉得这道别是不是可以免了。 169 当姬文逸牵着古伶舞来到外院大厅时,巫培禹、无尘、西宜和知鸢都早早聚在了那里。 今天的西宜看上去特别沉稳,那种二十九岁青年才有的气质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现在他的身上。 古伶舞看到西宜就忍不住再次想到了那个梦,梦中那段熟悉的对话让她不禁想着难道这孩子在某一世和她有过因果? 无尘和巫培禹对着姬文逸一番相互嘱咐后便准备动身离开。 姬文逸看着无比安静的西宜,不禁猜测他是不是昨晚和古伶舞把话说完了,所以今天才会如此。 “这些时日多有打扰,以后无忧公子若有需要可随时找培禹。”巫培禹领着西宜和知鸢走到了大厅门口。 “无忧,师兄这次离开后若没什么异常,就会直接回去了。”无尘看了看姬文逸,忍不住又看了眼姬文逸身旁的古伶舞。 “你得空了多回去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师兄放心,我得闲了会回去的。”姬文逸向着几人拱了拱手。 看着三人走向大门的背影,姬文逸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离别的愁绪。 “进去吧,我看西宜今天这心情……”姬文逸转身对着古伶舞说到。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一阵劲风从他身边略过,在一定神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杵在他眼前,在那背影后露出了一点点古伶舞的衣角。 愁绪,鬼个愁绪,快来个人把他拖走——虽然姬文逸很想这么说,但当看到一只小手从那背影腰间穿过轻轻拍上那背时,他还是忍了下来。 “等我,一定。” 西宜紧紧抱着那不过到自己胸口的单薄身影,再次向对方要着保证。 这是第一次,古伶舞以人的身份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抱在怀里,但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在心里涌上了一股颇为浓烈的慈爱之情。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西宜的背,古伶舞轻声说着:“保护好自己,我会去找你的,放心。” “戒指里的那位看到了吗?跟着他好好学,我等你变强。”古伶舞叮嘱到。 “嗯。”西宜应了一声,终于是放开了古伶舞直接转身离去。 姬文逸看着明显把自己当透明的西宜就这么从自己眼前略过,心里的烦躁几乎是呈直线噌噌往上冒。 在送古伶舞回院子的路上一副想开口不开口的样子,看的古伶舞都不禁有些着急。 “有话就说。”临近静园的大门,古伶舞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我……没事。”姬文逸被古伶舞这么一问心里瞬间又冷静了下来,想着自己这一路的举动,不禁觉得有些傻。 “就这一次机会哦,我可不会问第二次。”古伶舞再去说到。 “我……就想问问刚才西宜和你说了什么。”姬文逸说出这话时发现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般,竟是紧张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程度。 “哦,没什么,孩子长大了,这离开母亲当然会有些舍不得。”古伶舞还以为姬文逸要问什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问题。 “可我听到他说什么等他……我不是偷听啊,只是当时我们离的很近。”姬文逸解释到。 “我不是说他修为低吗,他说回去后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变强。”古伶舞想到西宜,或者说是想到那个梦,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 而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突然露出那般温柔的笑容,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说到:“我很强,以后会更强,也许有一天会强过你。” 这话,是梦中那少年说过的——古伶舞有些震惊的看向姬文逸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震惊的样子,本来还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冲动了,现在却是立刻变得有些别扭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姬文逸认真的说到。 “其实你们现在都比我强。”古伶舞收回神志微微一笑。 “我……我送你进去。”姬文逸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忍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恢复到平静,姬文逸在等待沿海的情报时京中却是接到了周边某小国要来进贡的消息。 被招到宫中待了大半天的姬文逸在下午才一副兴致阑珊的来到古伶舞的院子。 “这是怎么了,没见过你这么没精神啊。”古伶舞正在石台的茶海上煮茶,看到姬文逸的样子不由楞了一下。 “饿。”姬文逸语带无力的说到。 “没在宫中用午膳?”古伶舞看了看天色——这可都快申时了。 按照古伶舞以往对姬文逸的了解,这人的时间观念是非常强的,特别对饭点的执着让她都不禁汗颜。 “太忙了,青越国发来信函说要来朝贡,说什么在他们境内发现了宝物要献给皇兄,都出发一个多月了,再半个月就会抵达启天城。”姬文逸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哦,那也该是你皇兄忙,你在那儿折腾什么?”古伶舞说完这话,便直接传音让缈儿去备碗面条出来。 “皇兄说让我去接待青越国来使。”姬文逸蔫蔫的坐到了石床上,叹了口后更是直接把鞋子一踢学着古伶舞以往的样子把自己窝到了石床里。 古伶舞似乎是习惯了姬文逸此时的做派般,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说到:“那就接待呗,反正你不是时常要主持这些事吗。” “重点是太子啊,本来最近他就老找我茬,这往后的日子不更不清闲了。”姬文逸不奈的说到。 “上次那事确定是他了吗?”古伶舞突然问到。 “基本确定,虽然西宜他们不认识太子,但我后来让人查过,他受伤了。”姬文逸微微点头。 “受伤了还这么能闹腾,看来西宜下手轻了。”古伶舞说着把手里煮好的茶递了一杯姬文逸。 但躺在石床上的姬文逸却是摇了摇头——他是真的饿了。 之前在宫中接到接待使臣的旨意后为了能尽早做完事回来和她一起用午膳,他对礼部的那个骆尚书可谓催了又催,但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这午膳时间。 这让姬文逸在宫中的时候脸色都直接黑了下来。 于是他一不高兴,那周围的人都不要想高兴了,所以……其实不单是他一个人没有用午膳,当时配合他工作的那一群人礼部和兵部的人全都没有用午膳。 只是在回到王府后,姬文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到了古伶舞这儿时忍不住就摆出了一副受了委屈挨了饿的可怜相。 “缈儿马上就给你呈面条上来,你再忍忍。”古伶舞看着姬文逸那蔫蔫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怎么和你那婢女联系的,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都不用开口她就知道做什么。” 当看到古伶舞疑似担心自己的样子,姬文逸顿时觉得满足了,本来确实是饿了的肚子仿佛都饱了般,还让他起了探她底的心思。 “我若说我真给她喂了一条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信不信。”古伶舞挑眉看了一眼姬文逸。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姬文逸楞了一秒,顿时笑开了。 十月末的阳光下,一对年轻的男女一坐一趟的谈笑在池塘之上,微风拂过水面,顿时掀起阵阵涟漪。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忙碌开的姬文逸终于是收到了沿海传来的情报——看着上面写的消息,姬文逸心中的天平终是有了一定的幅度。 皇兄,这些真的都是你在背后授意的吗? 那些诡异的修炼者真的是你在背后支持的吗? 姬氏在界中本就有一席之地,为何你在这里还要做这些?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姬文逸烧毁纸条后才从书桌后站起身,走到窗口习惯性的望向隔壁静园的方向。 那里仍是没有半点声响传出,但姬文逸知道那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在他心中分量越来越重的人。 从最初的同情到后来的崇敬,再到现在那份总是不定时冒出来的莫名躁动,姬文逸不傻,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但每每一想到她的年纪,姬文逸又觉得自己的那份心思会冒犯到她——再等等吧,人都住过来了,还怕她跑了吗。 如是想着,姬文逸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古伶舞今日心情不错,在收到了古虢送来的一大批秋衣及配饰后,她让缈儿在后院整理着自己就抱着许久未动的古琴坐到凉亭中。 有时候她都不禁觉得其实到了这逸王府比她在古府还要自由些,她可以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不用担心闹出点动静就要面对云氏那梨花带泪的脸,也不用担心总让古虢背锅还让他自责的样子。 微微拨动琴弦,一首有些单调却颇为悠扬的乐曲就从古伶舞的手中弹奏出来。 她很喜欢这种真正的纯粹的古曲,没有经过现代音乐的加工,每个音阶却都能带有自己独特的感情。 就像在不知多少年前她听到的某首似歌似号子的调子——记得当时的她是在沉睡吧,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唤醒,那调子的词她已经忘记了,但那曲却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首曲子真好听。” 姬文逸刚走到静园门口时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古琴声。 那一声声曲调一开始有些不成调,但慢慢的竟是就这么融合到一起成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姬文逸看着那静坐在凉亭中的身影,虽然还是瘦弱,虽然还是那么小小的,但他发现每多看她一次,他的心神就越是动荡的厉害。 古伶舞仿佛是被惊到了般猛的回神,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姬文逸,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你不是说很忙吗,但我觉得你还是往我这里跑的很勤快啊。”古伶舞笑着说到。 “我是王爷,总不能什么都亲力亲为吧,我给出了章程他们如果依样画葫芦都不会,那就真可以回家颐养天年了。”姬文逸说着坐到了古伶舞身边的位置。 看了看放在石桌上的古琴——如果没有之前古伶舞送他的那把灵木琴或者说他没有见过古伶舞那把玉石古琴,那眼前这把古琴觉得能称得上上品了,可惜…… “喜欢这把琴?”古伶舞见姬文逸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琴。 “你把我的眼界调的那么高,你觉得呢?”姬文逸不答反问。 “也是,不过这把琴是我爹送我的,我还是很喜欢的。”古伶舞轻轻抚上木琴。 “古太尉的眼光向来不错,更不要说是他给你挑的。”姬文逸闻言立刻改口,不过接着他又说到:“弹琴伤手,你还是少弹为好。” 古伶舞奇怪的看了眼姬文逸,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不过看了看自己这些年将养得白嫩无比的指尖,不过刚刚弹了那么几下上面就有了好几条深深的凹陷,顿时觉得确实有些伤手啊。 “最近府医给你请脉说你身体好了不少,有没有想出府去走走?”姬文逸突然提议到。 “出府?”古伶舞顿时精神有些振奋,加上她本来今日心情就好,让她出去走走她还是很乐意的。 可转念一想到出去走动她的脚估计又要受罪,顿时又有些迟疑起来。 “我们坐马车,看到你感兴趣再下去走几步,马车一路跟着,累了就回来。”姬文逸一眼就看穿了古伶舞的想法。 “那行,我去穿鞋。”古伶舞说着就要起身。 “你坐好,我去。”姬文逸看了一眼古伶舞完全罩住脚的裙摆,想来他刚才若不提议出门,这小妮子可能又这么光着脚藏在裙摆里过一天吧。 很快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就出现在了启天城的大街上,周围的百姓们看着那代表逸王府的标志性的标识,下意识就往两边让了让。 “你这马车会不会太招摇了?”古伶舞坐在马车里不由说到。 刚在看到这马车的第一眼,古伶舞的瞳孔就不由一缩——这尼玛太闪耀了吧,几乎是能陪上黄色的地方都配上了黄色,就连那车轱辘的轴承都感觉刷了金漆。 坐到马车里更是,坐垫、小几上的茶具,小书柜的把手,古伶舞保证那绝对是真金白银啊。 “府里这些都是皇兄早年就给备下的,你也知道我很少管的。”姬文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皇兄这是真疼你还是想让你当靶子?这马车要是出了启天城,根本就是摆明了让人来抢你啊。”古伶舞无心的一句话顿时让姬文逸低下了头。 “怎么了?”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样子不由问到。 “沿海回消息了,那里现在隶属陛下亲自管辖。”姬文逸淡淡的说出了今日收到的关于沿海的情报。 “这整个启国都是他的,归他管辖很正常。”古伶舞听懂了姬文逸话里的意思,但显然两人现在都不想戳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我……” “你今日可说了是陪我出来逛街的,其他的事回去再说吧。”古伶舞微微揭开了一点车窗上的布帘看向窗外,那样子好似对外面的景象很感兴趣。 “好,回去再说。”姬文逸看着这样的古伶舞,不由深深吐了一口气。 170 古伶舞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街景: 木制的楼房,石砌的街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姬文逸带自己逛的是所谓富人区的原因,街道两旁没有小摊贩,所有生意人都有自己的店面。 “想下去走走吗?”姬文逸在一旁问到。 “嗯。”古伶舞应承一声。 其实刚才她就着重看了看街面——很平整,街边那些店面的门槛也不高,比较符合她的标准。 姬文逸招呼了一声车夫,然后率先下了马车。 古伶舞坐在马车上,在姬文逸下马车的瞬间明显听到了周围阵阵抽气声,但却奇怪的没有问安声响起。 正想往窗外查看情况就看到姬文逸揭开车帘伸进来的手:“来,小妹。” 古伶舞从车帘揭开的缝隙往外看了看,只见在有限的视线范围中,外面有不少人在走动。 本来挺平常的一幕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行人都深埋着头仿佛地上能捡钱般,古伶舞也不一定会注意到他们的不对劲。 “你吓他们了?”古伶舞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姬文逸的手上,在被对方接下马车的空当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只是比了个动作。”姬文逸说着,竖起左手食指在自己嘴前停了不到一秒。 “你这面子果然……”古伶舞半鄙视半赞扬的看了一眼他。 “小妹想先逛什么?”姬文逸微微一笑,牵着古伶舞的手就没准备放开。 “先随便看看。”古伶舞说着左右看了看,立刻发现那些埋首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行人已经有不少开始偷偷往两人牵着的手看过来。 “这一片看着挺平坦的,我可以自己走。”古伶舞说着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却发现姬文逸虽然没有用力牵着她,但她却没法挣脱对方的控制。 “小妹是怕闲言闲语?”姬文逸保持着他那翩翩公子的气度。 “不怕。”古伶舞微微摇了一下头。 “那就没事啊,毕竟是我邀小妹出来的,要是小妹在哪儿磕着绊着了,古家三位哥哥还不得把我那逸王府也掀了。”姬文逸说这话时声音略略抬高了一点。 这让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行人立刻就知道了古伶舞的身份——这就是古家的大小姐,那个陛下赐婚给逸王的大小姐,那个已经住在逸王府的大小姐。 古伶舞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姬文逸,他这骚操作可骚的——有够明显的。 “走吧,看看这书店。”古伶舞看了看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门店,是家卖字画书籍的,这种店能在这条街上开起来可谓颇为奇葩。 “好啊。”姬文逸闻言牵着古伶舞就往书店里走去。 随着两人的身影完全进入书店,周围的行人才三三两两的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只是那陆陆续续传出的议论声就—— “那是逸王和古家大小姐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古家大小姐呢。” “废话,刚才逸王可专门给她正名了。” “这逸王对古家大小姐还挺好的。” “那当然,现在启国军权第一人不就是古太尉嘛,这不管怎么说古家大小姐的身份在那摆着呢。” “可那古家大小姐貌似年纪不大啊。” “听说离及笄都还有几年呢。” “没听逸王叫她小妹吗,估计当妹妹先养着吧,还记得当初这大小姐搬到逸王府时那几大车行礼吗” bababa…… 快速响起的议论声让姬文逸和古伶舞哪怕已经进到了书店中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姬文逸无辜的看了一眼古伶舞,结果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被那些闲言碎语所影响,仿佛完全被这书店所吸引般正到处张望。 这家书店的陈设比较老旧,光线颇为昏暗不说走到内部还有一种淡淡的腐朽的味道,这让整间书店都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公子、小姐可是想找什么书?” 一位头发花白,眼睛快眯成一条缝的老人从某个书架转角走了出来。 古伶舞看着老人,一身灰黑色的直裾服虽然有明显缝补的痕迹,但却很干净,头发梳理的十分整洁,齐齐盘在头上用一根明显都包浆的木枝固定住。 这样一个一看就十分爱干净的老人和眼前这种都传出腐朽味道的书店顿时让古伶舞产生了强烈的落差感。 “我们先看看。”姬文逸有礼的说到。 “那公子、小姐请自便,老朽在后堂,有事二位唤一声就行。”老人说着竟是直接走了。 “这样做生意可以吗?”古伶舞诧异的看向姬文逸。 “这书店你觉得能有什么可以被人惦记的?”姬文逸笑着回问回去。 也是!古伶舞顿时一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两人在书店里逛着,发现并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后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后堂传来咚一声,紧接着就响起了之前那老人的惊呼。 “要不要去看一下?”姬文逸听着老人惊呼一声后就貌似再没了动静的后堂,不由有些担心。 “看看吧。”古伶舞点点头。 两人来到后堂的入口,刚揭开那厚厚的门帘就听到了断断续续却很轻的呼唤声——老婆子!老婆子! 姬文逸和古伶舞看着后堂那块小小的坝子中间,之前他们见过的那名老人正跪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的上半身。 虽然从两人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样貌但从老人的呼喊声中能判断那应该就是他的妻子。 “老板,要不要帮忙?”姬文逸冲着老人喊了一句。 “不用,你们别过来。”一反常态的,老人在听到姬文逸的声音后像是受到了惊吓般把怀里的人更是侧身挡了挡。 “请二位离开,这后堂不是书店的经营范围,二位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私闯民宅了。”老人的语气说的很是强硬。 “你……”姬文逸被眼前的状况弄的有些懵,正要再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古伶舞给拉住。 “走吧,给他们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 最后?你是说……姬文逸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古伶舞,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不由在心中有些惋惜。 “你等等。” 二人正欲走,就又听到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位小姐,我家老妻想找您,不知……” 姬文逸和古伶舞停下脚步看向老人,只见老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半晌后才下定决心般移了移他的位置,让古伶舞和姬文逸看到了他怀里的“老妻”。 那是个非常秀气的小姑娘,螓首蛾眉樱桃小嘴,如果不是那满脸的死气,任谁见了都得夸赞一声“漂亮”。 “大人,求您帮帮我。” 姬文逸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把古伶舞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被惊到不光是因为没想到那老人口中的“老妻”会如此的年轻,更是因为刚才那句话——因为那句话不是被说出来的,而是像是被谁写出来般直接出现在了那女子的头顶上。 这种既诡异又有几分滑稽的情况顿时让姬文逸不知该如何去解读。 “这是鬼魂?”姬文逸小声的询问到。 “类似。”古伶舞说着就从姬文逸身后又站了出来。 “这位小姐,不,这位大人,您是不是可以帮助小书,老朽求您,若您可以的话,请一定帮帮我家小书啊。”那老人在看到自家老妻头上冒出来的文字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般跪求着古伶舞。 古伶舞看着老人的样子,不禁问到:“你不怕她吗?” “不怕不怕,小书是好人的,大人,请您一定帮帮她吧。”老人继续恳求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姬文逸不禁再次凑到古伶舞耳边询问。 古伶舞没回话,只是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直接对着老人说到:“你多大了?” “老朽……老朽……”老人似乎问到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不说?那我来查查看啊,我……我手机呢?”古伶舞的手在广袖中偷偷摸摸的折腾半天,才突然发现她竟然找不到她的手机了。 “咳。”古伶舞话音刚落,就看到她的手机被一只大手递到了她面前。 微微蹙眉接过手机,古伶舞才想起来貌似这手机上次给姬文逸拿去认知鸢的照片,然后就一直没还给她。 唉,怪她大意了! 古伶舞拿起手机刚一打开就看到手机的背景图竟是一张姬文逸在烛光下看书的照片——这又是什么操作? 古伶舞看了一眼姬文逸,见他也是面色尴尬的移开了视线,不由眨了眨眼睛,然后打开了手机上一个以书本为图标的app。 “扫一扫……嗯,梁栋,三十七岁,啧啧,你这三十七看着都跟七十三了呢。”古伶舞拿着手机上出现的资料和跪在地上的“老人”做了下对比。 “这真是同一个人?”一旁,姬文逸满脸好奇的看着古伶舞手里的手机。 “别看,这不是你能看的。”古伶舞说着关闭了手机页面。 “大人,求您帮帮他吧,是我害了他。”另一边,被唤为小书的女子头上又冒出了一句话。 “唉~”古伶舞看着小书头上冒出的字,顿感无语望天。 要是她现在能力还能用的话,给一个书灵开嗓这种事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但现在她根本就什么都用不了,唯一能操控的锁魂链还只对魂体有效。 他们现在找她帮忙,难道是想让她早点送他们去死吗,如果是那她倒是真的可以帮助他们完成这个愿望。 “帮不了。”古伶舞很是干脆的回绝了两人的请求。 “大人,我不求别的,我愿把我最后的生命力都给他,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求大人指点迷津。”小书的头上快速的冒着字。 “大人,我不要,我只求能和她相守一生,生不同时死求同穴。”老人,不是,梁栋却是一脸决绝。 “梁郎!” “小书,你自我小时便照顾我,待我成年并决定和你在一起时就想好了如今的结果,你不用劝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姬文逸在一旁看的是云里雾里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等会告诉你。”古伶舞应付了姬文逸一句,然后对着梁栋和小书说到: “我能做得只是让你俩能一起走完最后一程,至于其他的就没办法了。” “我愿意。”梁栋回答的十分干脆。 “我……我能和他有来世吗?以人的身份。”小书希翼的看向古伶舞。 “这个嘛,以你的身份想要来世成人有点难,如果你俩有缘总会在某一世再续前缘的。”古伶舞说到。 “我可以等,大人,我可以等到小书成人的一世,我……可以等吗?”梁栋在一旁急急问到。 “也不是不可以,这个你到了下边可以打听打听。”古伶舞想了想说到。 “那我……”梁栋有些激动的看向小书。 “梁郎!”小书也是有些动容的梁栋,只是随着她话说的越多,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你们慢慢聊着吧,我让人一炷香后来带你们。”古伶舞算了算时间,虽然这两人死亡的时间并不相同,但其实也相差不远。 不过可惜的是一个是直接消散,一个是被带到地府走程序轮回,她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两人一起走最后一程,也算是给彼此留个念相。 “谢谢大人。”小书头上再次冒出四个字。 “谢谢,谢谢。”这是梁栋发出的感谢。 姬文逸牵着古伶舞走出书店,两人刚回到马车坐好他就止不住问到:“刚才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 “是只书灵。”古伶舞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突然说到:“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我饿了。” “书灵是什么?”姬文逸一边继续询问一边想了想,道:“现在婀娜馆没开门,不若就在这里找家吃吧,我知道一家味道还不错的。” “行。”古伶舞点点头,续而解释到:“万物有灵,那书吸收的日月精华啊、人气啊什么的足够了也会化灵啊。” “万物有灵的灵原来是这个啊,我之前还以为鬼魂就是那个灵。”姬文逸惊叹了一句,转而继续问到:“那刚才那个书灵和那个梁栋是……” “相爱了呗,可惜种类不同就变成了这般下场了。”古伶舞说的很是随意。 “种类不同所以在一起就会那样吗?你说那梁栋三十七却一副七十三的样子就是因为如此?”姬文逸猜测到。 “人类摄取能量的方式和其他物种摄取能量的方式不同,当不同物种和人类在一起时,或多或少都会对人类产生影响,而那只书灵明显就什么都不懂,两个人以为那么简单就能在一起呢。”古伶舞勾了一下嘴角。 171 “什么意思?”姬文逸被说的又迷糊了。 “看到那梁栋的样子了吧,他和那书灵在一起后,他体内的能量会不由自主的被书灵吸收,当能量不够对方吸取时,生命力就会被急剧消耗,生命力急剧消耗之下就会衰老的特别快。 而从那书灵刚才却念叨着要把她最后那点生命力补给梁栋却不知道方法这话就说明她根本不懂修炼之道,估计能成灵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连基本的反哺都不懂。 结果成灵后就沾染上梁栋这种因果,所以她最后的结果根本就没法入轮回而是会直接消散在这天地间。” 听了古伶宁的解释,姬文逸觉得好似明白了些又好似有了更多的疑问,比如:“沾染因果是指什么?是异类和人类接触过就会吸取人类身上的能量吗?” “万事有因果,这个得靠你自己体会,而异类和人类接触这点,那必须是经常性的或者说很亲密的接触才能吸取到人类身上的能量。”古伶舞耐心的解释到。 “很亲密是指?” 姬文逸问完这句话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是什么,但想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尴尬的看向古伶舞希望她不要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古伶舞显然没有接收到姬文逸的心意,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后,轻轻的抬起自己的手拍了三下,道: “为爱鼓掌懂吗,少年?” “为爱鼓……”姬文逸有些呆萌的重复了一遍古伶舞的动作,然后仿佛脑子里某条神经被突然连通了般,一张脸立刻爆红起来。 “小妹,你还小,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姬文逸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虚,眼神飘忽着喏喏说了一句便再也不敢开口。 马车缓缓在车道上前进着,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车外行人的走动声、交谈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般传入了车厢中,古伶舞看着突然就安静下来的姬文逸,也果断没再开口。 如此安静的情况一直维持到马车停下,姬文逸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才算重新活络起来。 “到了,小妹。” 姬文逸再次率先下了马车后返身接应古伶舞。 古伶舞顺着姬文逸的扶持从马车上下来,刚站定就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大字——百雀楼。 “你说的就是这家酒楼?”古伶舞哑然一笑。 “对,这家酒楼在启天城算是比较老资格的酒楼了,而且菜品也很有特色。”姬文逸说着领着古伶舞往百雀楼中走了进去。 此时算是刚到饭点,百雀楼的大厅中还有不少空位,姬文逸牵着古伶舞刚进到大门口就有掌柜的迎了上来。 可惜那掌柜的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古伶舞和姬文逸就听到身后传来疾步快行的声音,然后在两人还没得及反应的时候古伶舞顿觉背后被人一撞,整个人差点就扑了出去。 “小妹,没事吧。”好在姬文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古伶舞,几乎是半抱着把古伶舞给护到了怀里。 “哎呀,逸王殿下您没事吧。”刚迎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酒楼掌柜也在这时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家妹无礼了。”另一边,那撞到古伶舞的一方也发出了声音。 姬文逸在检查了一遍古伶舞,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才看向那撞人的一方——一共是四个人,两名主子两名侍卫的搭配。 两名主子和他们一样也是一男一女,女的一脸傲气,男的一脸谦逊,而撞人的正是那一脸傲气的女子,至于道歉的则是那一脸谦逊的男子。 “没事,下次小心点。”没用姬文逸说话,古伶舞从姬文逸怀里站直身体后轻声说到。 “真的没事吗?要不去医馆看看。”姬文逸想着古伶舞平时轻轻磕碰一下就能起淤青的人,刚才被那么用力撞到别出内伤才是。 “娇气。”一道傲慢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你住嘴。”又一道男声呵斥到。 而本来想说同样话的姬文逸却被古伶舞拉了拉衣袖,说到:“不用,我饿了还是先吃东西吧。” “好,你想吃什么,等会儿让掌柜的给你推荐他们的特色菜。” 姬文逸见古伶舞这么大度的放过对方,顿时在满心诧异中重新领着她往二楼走去。 而一旁的掌柜见状立刻接着姬文逸的话热情的招呼到:“逸王许久没来小店了,小的定当安排妥当,来来来,我送二位先到包厢休整。” “喂,你们给我站住。” 只是姬文逸他们没想到,他们不想搭理对方,对方却似乎不愿放过他们。 那傲气的女子见古伶舞被撞后竟然能不发火,顿时就更加生气了。 “你安分点。”这是那谦逊男子在制止傲气女子的声音。 “我就不信她能没脾气。” 傲气女子这句话一说完,背对着他们的姬文逸和古伶舞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紧接着就是一道破空声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竟然还敢对他们出手!姬文逸和古伶舞都知道了是身后有人对他们动手了。 但两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继续慢慢往二楼走着,而在那傲气女子甩出的鞭子状似要碰到古伶舞时,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挥手间就把鞭子给挡了回去。 “什么人?”傲气女子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尖锐的问到。 “付强,扔出去。”这回姬文逸倒是没再给对方留面子。 “是,王爷。”一直隐在暗处的付强这第一次露面当然不会落姬文逸的面子,立刻按照姬文逸的命令冲着那傲气女子就发起了攻击。 而古伶舞仍是没有回头继续往二楼走着,倒是姬文逸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妹今日脾气怎得如此好?” “我娘说了,不让我和智障搭话,会传染。”古伶舞这话说的颇为大声,几乎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智障是什么意思?”姬文逸不明就理。 “就是傻子的意思。”古伶舞认真的解释到。 “呃……古夫人说的对。”姬文逸楞了一秒突然就笑了起来。 而他这一笑不打紧,周围那些听完古伶舞的话反应过来的众人也开始跟着笑,一边笑还一边跟着念叨起来: “这话说的对啊。” “很有道理啊。” “回去以后我得把这话教给我家孩子才是。” “我也是我也是。” …… “逸王殿下,在下代家妹向殿下和这位姑娘诚恳的道歉,请逸王殿下放过家妹一次。”这时,那一直保持着自己谦逊态度的男子终于是对着姬文逸开了口。 “你们想找我可惜用错了方法。”姬文逸这时才回头看了一眼那谦逊男子。 然后顺势给了付强一个眼神,就见付强手下功夫暴涨般,突的一脚就把那傲气女子给踢出了百雀楼的大门。 “殿下。”一直跟在傲气女子和谦逊男子身后的两名侍卫在见到傲气女子被踢出去后终于是没忍住惊叫着追了出去。 而姬文逸则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那谦逊男子,嘴角竟是勾出了一个和平时古伶舞勾嘴角时很相似的幅度。 “下次的表演请走点心。”姬文逸说完就转身领着古伶舞上了楼。 谦逊男子看着姬文逸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后牙槽,最后只能忿忿的退出了百雀楼。 “你认识?” 进到包厢,古伶舞松开姬文逸的手坐到了窗户边的靠椅上。 透过窗户中间的缝隙,古伶舞能看到外面大街上那一对男女正站在对街往这二楼张望,似乎是在想找出他们是在哪个包厢。 “不是启国的人,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青越国派出来探路的。”姬文逸不甚在意的说到。 “咳咳,王爷和姑娘可要点菜。”一旁的掌柜眼看着他就要听到一些不合时宜的消息,立刻聪明的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招牌菜都上一份吧,慢慢来不着急。”古伶舞不等姬文逸开口,直接说到。 “这……姑娘有所不知,小店的招牌菜数量繁多,若只有二位用餐的话可有些浪费了。”掌柜很是实诚的说到。 “我听我哥说店里的菜可以点小份不是吗?”古伶舞歪着头看向掌柜。 “小份儿?”掌柜的想了想,突然回忆起刚才在楼下听到姬文逸说的“古夫人说的对”,而且知道店里有小份儿说法的人又只有…… “原来是小小姐驾到,请小小姐赎罪啊。”在想通关键后,掌柜立刻知道了古伶舞的身份。 “小小姐?”姬文逸诧异的看了一眼古伶舞。 “这百雀楼是我娘的陪嫁。”古伶舞解释到。 “是吗?”姬文逸恍然大悟般说到:“难怪这百雀楼的菜品如此不同,虽不和饕鬄阁一样但也新颖的紧,原来竟是出自一家。” “王爷谬赞了,都是四少爷找的厨子好。”掌柜的听完古伶舞和姬文逸的对话,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既然是小小姐亲临,那老奴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小小姐吃到最新鲜的菜肴。”掌柜的说完这话就跟打了鸡血般兴致高昂的走了出去。 姬文逸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的看着古伶舞说到:“本来我说带你吃顿不一样的,结果看这样子,我还是沾了我家小妹的光啊。” “我都是沾我娘的光呢。”古伶舞无辜的笑了笑。 “不过楼下那两位你真不管了?” “一般这种提前来探路的人都不会安什么好心,我本就不想招惹是非,所以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姬文逸说着也走到窗户边透过那缝隙往外看了看,结果没想正好就和对方那名男子的视线给对上了。 “挺犀利的。”姬文逸没想到对方哪怕通过一条缝隙也能准确的探查到自己的位置。 “没觉得那两人有什么不对吗?”古伶舞看了一眼姬文逸。 “什么不对?”姬文逸疑惑的回看向古伶舞。 “你仔细看看两人,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古伶舞见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所在的包厢,索性大方的打开了窗户。 一时间,街面上嘈杂的各种声音就从窗外传了进来。 漂亮吗? 姬文逸见古伶舞不避讳,他也毫不避讳的看向了街对面的四人。 撇开两名侍卫不说,那一男一女两名主子长得确实是满好看的,都是那种杏眼薄唇,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主儿,可长得好看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一脸疑惑的表情盯着街对面的两人,不禁摇了摇头说到:“你把灵力封了难道连五感也封了?” “咳咳”姬文逸尴尬的看向古伶舞,反手把窗户又给重新关了起来。 “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看出我自封灵力的?”姬文逸好奇的说到。 要知道不说这里了,就是在界中都没人看出他自封了灵力,他们都一直以为他是修炼不了灵力的那种废人而已。 所以姬文逸后期在界中修炼的反倒是这平常人所能修习的内力,至于灵力——姬文逸只想说一言难尽啊。 “你下丹田那么大颗金丹,你觉得我瞎吗?”古伶舞说着视线就落到姬文逸的下腹部。 而姬文逸则是反射性的夹紧双腿用手挡住了自己的鼠蹊部,一张脸再一次涨红起来。 “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结丹了,可界中对于结丹之后的修炼之法没有记载,我不敢乱练只能自我封印了。”姬文逸老实的说到。 原来当初初到界中的姬文逸确实是个天资卓越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被姬氏族长一眼相中当了关门弟子。 可再怎么天资卓越的姬文逸初入姬氏时也是从零开始的。 而眼红他一入姬氏就能当族长关门弟子的人何其多,于是背地里给他下绊子的事便时常发生。 姬文逸是谁,再怎么说也是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了好几年的,而且当初在皇宫中他就是时刻警惕着才活到现在,所以对于界中姬氏之人的挑衅,他也是采取了同样的策略——能避则避,韬光养晦。 但天赋这种事真的是能藏的住的吗? 别人练三年才会的东西,姬文逸三天就会了,别人学三年才会的技巧,姬文逸看一遍就能熟练的使出来,这样的诡异天赋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姬文逸学会压制,就像古伶舞之前教西宜那般,姬文逸则是在为了自保的情况下自我压制。 他把体内的储存的灵力一遍遍的提炼,一遍遍的压制,原意是不愿在外面太过冒头,而他那时的做法也确实是得到了良好的效果——周围的人见他的灵力多年都停留在一个阶段,慢慢的开始不再排挤他,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接受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姬文逸发现他体内的灵力已经堆积到了一种再压制就仿佛要爆体的情况,莫名其妙的他就结丹了。 从此,为了弄清楚各中原委,姬氏藏书阁就成了他常年待着的地方。 而在结丹后不用他刻意修炼,他体内的金丹也会自主的吸收外界的灵力,如此这般情况下,姬文逸没法,只得再次重复以前那种压制又压制的情况。 可也不知怎么了,当他体内那颗金丹被他来来回回压制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姬文逸再次感觉到了那种要爆丹的状态,再便也不敢压制他体内的金丹。 可姬氏的藏书阁中根本没有结丹后该如何修炼的方法,姬文逸无奈之下只能冒险弄了一份自我封印的秘术来封印自己的金丹。 而这也导致他再也无法在界中待下去,因为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修炼失败成了彻头彻尾废人。 “我没去过界中,不知道那里环境如何,不过你现在这个情况封着也好,只是那两人身上那么明显的魅术你感觉不到吗?”古伶舞问到。 “魅术?”姬文逸表示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术法啊。 “唉,以后多读点书吧,感觉咱们之间的差距很有……”古伶舞抿了抿嘴,没有说出最后的那个词。 172 逸王府那全启国独一无二的马车在启天城中可谓招摇过市般走了一圈,整座启天城的人很快就都知道姬文逸出门了。 姬文逸是谁,那是除启国皇帝外第二个权利焦点,而且姬建明每每修养期间还让他代理朝政,这是连太子都羡慕嫉妒恨的恩典。 所以哪怕姬文逸本身不想卷入党派之争,还是有很多人想往他身边凑。 特别是在他成年之后,姬建明还将统管军事的古太尉千金赐婚于他,这般重用更是让某些人绞尽脑汁的想他攀关系。 于是当姬文逸和古伶舞到百雀楼用餐的消息一落实,很快整座百雀楼中就座无虚席,包厢满圆。 古伶舞百般无聊的坐在百雀楼的包厢里,看着等了许久都没有人给他们送菜上来,不由有些黑脸。 “我去看看,小妹稍等。”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神情担心她饿着了,便主动出去催菜。 谁知他这边包厢门一打开,整座百雀楼二楼的包厢就跟得了传染病般陆陆续续的都打开了门。 姬文逸不过从自己包厢的门口走到楼梯口就发现周围包厢中走出的都是朝中大臣。 虽然有的是两人一间或者是一人带着家眷一间,但细看之下却都是平时在早朝上能看到的熟面孔。 于是大家相互寒暄之间,都心照不宣又状似偶遇般的聊上了那么几句。 也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在包厢中等着姬文逸催菜结果把自己给催不见人影的古伶舞慢悠悠的现身在了二楼的走廊中。 “小妹怎得出来了?” 姬文逸此时正被工部的人给拉着讲话,余光看到古伶舞出现后立刻转过身询问到。 “饿~”古伶舞有些没精神的说到。 “小五饿了?掌柜的怎么回事,没点菜还是怎得?” 姬文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二楼楼梯口传来一道颇为嚣张,但很是熟悉的声音。 “四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古伶舞看着突然出现的古虢和古仲不由楞了一下。 “本来陪你四哥在周围看门面呢,听说你出门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古仲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各位大人和姬文逸般,径自和古虢一起往古伶舞身边走了过去。 “又买门面?”古伶舞不由惊叹了一句。 她如果记得不错,整座流云坊都快被古虢明里暗里的给买完了吧,他这是流云坊买完准备向外扩展了? “这不是给你备嫁妆嘛,四哥没别的本事就会赚点钱,总得把你的衣食住行的给安排妥当吧。” 古虢说着和古仲一起把古伶舞给拥回了包厢中,而且还十分“贴心”的把包厢门给关了回去。 周围那些朝中大臣一脸茫然的看着古家兄弟这拨操作,不禁有些傻眼的看了看姬文逸。 话说按照古道在朝中的威望,古家兄弟傲气点在场的人哪怕心里不服气但还可以理解,但面对姬文逸这个既是皇亲也是姻亲的王爷这古家兄弟还是这般狂妄,这就…… 在场的有些人想到什么已经止不住的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可众人等了半晌也没见姬文逸给点反应或者变个脸什么的,都聪明的没有开口以静观其变。 而姬文逸呢,也是被古家两兄弟这突然的不待见给弄的有些发愣,好吧,虽然之前他们也没有多待见他,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直接忽略过去啊。 不过转念一想到刚才古虢说得话,立刻对周围不知何时围成圈的大臣们说道:“不好意思,小王还有点私事,先行一步。” “殿下请。” “殿下请。” 周围那些大臣一听姬文逸的话,立刻乖觉的让开了道。 然后就在这帮子大臣的目送下,姬文逸蹬蹬蹬下楼找到掌柜的催了下他们点的菜,又蹬蹬蹬的上楼自觉进了他们自己的包厢。 “逸王这是……” “看来古家……” 顿时各种猜测在周围那些朝中大臣的心中冒了出来,这也间接的导致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古家的门槛再次迎来了一个被踩踏的小高潮。 话转回来,姬文逸回到包厢后就看到古家兄弟正对着古伶舞各种逗乐,让古伶舞的嘴角一直都勾起一个小小的幅度。 “古二哥,古四哥。” 姬文逸在古家兄弟面前向来都是彬彬有礼,可惜…… “外面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人?” 见自家兄弟没有搭理姬文逸,古伶舞不得不出言解围。 “哦,都是……” “这不我们逸王出巡当然要夹道欢迎了。”古虢阴阳怪气的打断了姬文逸的回话。 “好好说话。”古伶舞看了一眼古虢。 “今日盛传逸王殿下协一女子京中闲游,全程爱护有加,现落脚百雀楼用餐,听到风声的贵族大臣们当然就都涌过来了。”古仲在一旁解释到。 “这什么传言?他出个门这么高调?”不知道为什么古伶舞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现代那些追星少女的疯狂身影。 “他不高调可他的马车高调啊,那可是御赐金銮,这虽然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街,但这启天城中谁人敢不识啊。”古虢在旁搭腔。 “哦,他那马车是挺高调的,我看那轴承都刷金漆了。”古伶舞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咳,小妹。”姬文逸在古仲和古虢的一唱一和下顿时觉得脸皮有些燥的慌。 “不过你俩到百雀楼是?”古伶舞也不是真要和自家兄弟逗姬文逸玩,见他坐到自己对面后不由把话题转移开来。 “那啥,就是听说逸王带了女子逛街,我和二哥在附近就想着顺便来看看。”被古伶舞问话,古虢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顺便看看? 古伶舞如果真是十三岁的孩子可能还没法想透古虢的话,但偏偏她不是。 哪怕她单身不知多少年,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一时间古伶舞不禁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姬文逸。 “我,可有不妥?”姬文逸被古伶舞看得不自觉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难道刚才和那些大臣打招呼时哪儿弄乱了还是噌到了什么? “没,就是想问问你菜怎么还没来。”古伶舞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可怜见的,有古家这几个哥哥在,姬文逸以后怕是有点风吹草动就得被几兄弟拉过去一顿那啥吧。 古家那不成文的家规啊,还真是…… “叩叩!” 古伶舞的话刚问完包厢的门就被敲响,然后在姬文逸的应声下掌柜领着好几个小二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王爷,小小姐,二少,四少,你们的菜齐了。” 一阵人影快速走动,包厢中那大大的餐桌很快就摆上了满满的一桌菜品。 虽说是满满一桌菜,但都用的是小蝶儿,每样菜式一看也就三四口的样子,唯一大点的估计就是中间那盅鹅汤了,毕竟鹅再小也小不到哪儿去,这厨房也不可能只给客人炖半只鹅。 “小小姐,这些餐具都是四少早前就给你专门备制的,请放心使用。今天店里主打清炖鹅汤,清热滋补,小小姐可以多用点。” 掌柜的一番解说后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姬文逸看着满桌的菜碟,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句——果然是人比人没法比啊,这古家对古伶舞的疼爱是真真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就连古伶舞可能会到这里用餐的情况都早早计算到,还备下了专用碗碟,这待遇绝对是比皇家还皇家了。 “二哥四哥一起吧。”古伶舞说着从窗边的靠椅起身,余光看了一眼窗户的缝隙。 “走了。”古伶舞给了姬文逸一个眼神示意。 “那挺好,免得吃完了又碰上。”姬文逸说着坐到餐桌旁,还顺势拉开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而古伶舞在看到姬文逸的动作后也是直接坐了过去,这种无声的默契顿时让古仲和古虢眯了下眼睛。 “谁走了?”古仲状似无意的坐到古伶舞身边,立刻引来古虢一个白眼。 “应该是青越国的人。”姬文逸一边说一边端起古伶舞面前的碗为她先乘了碗汤。 “冷一下再喝,有点烫。” “青越国?这么快就到了?”古仲拿筷子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青越国要来朝贡这事已经在朝廷公开,古仲虽没有资格上朝,但古道也在家中把这事告诉了他们,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 “只是前探。”姬文逸解释到:“就是不知道他们到了多久了,在这之前又和谁联系过。” 姬文逸说这话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说到这事了就拿出来一起聊聊。 但古虢在听了这话后却是看了一眼古伶舞,见她嘴角微微一笑后才接过话头到:“前晚到的,半夜偷偷的入的城,在礼部尚书那儿已经送过一轮了,你这应该是第二个。” 姬文逸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古虢,然后想到什么又觉得理所当然般点点头。 “那应该他们是在骆尚书那听说了我是这次的接待大使才找上门的吧。”姬文逸结合之前古家兄弟说的现在整座启天城都知道他在哪儿,立刻想通了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 “不过可惜用错方法。”姬文逸想到刚才的事,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古伶舞的背部:“刚才真的没撞疼吗?” “什么撞疼?” 古家兄弟哪能听得这种话,立刻就追问了起来。 于是姬文逸直接把刚才他和古伶舞进到百雀楼时发生的事一说,立刻就引来了古家兄弟的不满。 “这俩是活腻歪了吧,小小青越国探子敢往我们小五身上撞。”这是古仲。 “他们人呢?看小爷不收拾他。”这是古虢。 “走了,放心,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古伶舞看了一眼姬文逸,对于他这种祸水东引的做法不由挑了挑眉。 这可是她的兄长,你这借刀杀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古伶舞看向姬文逸。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姬文逸用眼神回了一句。 “走?哼,我看他们能走到哪儿。”古虢眼神中不由划过一丝暗光。 “我要吃虾,让掌柜的来份儿大份的吧。”古伶舞突然说到。 “好,我这就去点。”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让古伶舞不高兴了,姬文逸赶紧抓住机会表现一下。 直到听到姬文逸下楼的脚步声,古伶舞才对着古虢说到: “少让他们出去惹事,最近快要起风了,都安分点。” “怎么了?”古仲敏感的察觉到古伶舞话里的意思。 “他收到沿海的消息了,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爹爹求的是我们全家安康,那就别给他找事。”古伶舞很是严肃的看着古仲和古虢。 “收到消息了吗?呵~”一说到沿海的事,古仲的心里就万般不是滋味。 “知道了,放心吧,他们其实很安分的。”而一旁的古虢却眼神飘忽的说到。 “我说真的,要是你们不听我的我就告诉爹去。”古伶舞看着两人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心里想什么。 而出去点菜的姬文逸一回来,就看着古伶舞状似大人训小孩儿般看着古家兄弟,不由想到了古伶舞和西宜相处的情景。 虽然古伶舞看着只有十三岁,还是那种个头偏小的十三岁小姑娘,但一言一行间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成年人才会有的气度。 这样的她总是让姬文逸矛盾的不知该如何对待,是把她当一个小孩子呢,还是把她当成一个…… 夜,静悄悄的来了。 白勇捷和白兮玥在某家客栈的房间中正小声的商议着。 “哥,没多久咱们的人就要到了,但我们都没和逸王搭上线,怎么办?”白兮玥面带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你今天太毛躁了。”白勇捷却是面露不耐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妹。 “哪儿毛躁了,我不是一向如此吗,你们以前还夸我这是真性情。”白兮玥明显对于自家大哥的指责不感冒,直接嘟起了漂亮的小嘴。 作为青越国的公主,白兮玥可谓是在众星捧月的状态下长大的,所以在青越国时无论她做什么所有人都顺着她,遇到任何难事都有人帮她收尾。 可现在他们是在启国,启国和青越之间无论从哪个方面相比都毫无对比性,所以青越为了自保不得不找到机会就向启国表达他们的臣服。 但今天和启国逸王的初遇显然并不美好,更甚者白兮玥的作为很可能已经得罪了对方,但白勇捷此时却说不出什么重话,因为他当时确实也存在试探的心思,所以没有阻止白兮玥的行为。 唉~白勇捷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只能看明日找机会再去会会这逸王了。 而就在两兄妹还在想着各自心事时,他们所住的客栈外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五道半透明的黑影。 黑影围着整座客栈飘荡了一圈后,很快就锁定了他们今晚的目标…… 173 “你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后面的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客栈中,白勇捷从白兮玥的房间退出来前再次嘱咐着。 “嗯。”白兮玥温顺的点点头,但那双精神奕奕的眸子却显示出她心里的雀跃。 唉!还是被宠坏了啊——白勇捷看着白兮玥的样子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这次青越国来向启国朝贡算来有些临时起意,因为多年前他们就接到过启国发出的和平条约,且这些年两国边境确实是和平共处着。 现在突然朝贡,还是送……这背后若说没有猫腻白勇捷自己都不信。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虽然父王母后让他负责朝贡事宜却一定要让他把皇妹给带上。 难道是要和亲?白勇捷不禁想着。 但不对,他们青越国女子地位向来比男子重,白兮玥又贵为青越国唯一的公主,就算和亲父王母后也不会让她来和。 但——是因为那宝物? 想到那莫名出现在他们青越国的“宝物”,白勇捷走在客栈走廊上的脚步不禁顿了一下。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白勇捷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背上的汗毛猛的就竖了起来。 “嘶~这启国白日和夜间的温差怎得如此之大。” 白勇捷不禁念叨了一句,然后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白兮玥的房间——在白勇捷走后白兮玥快速从自己的行囊中翻出了一套夜行服套换上。 她和白勇捷不同,在来启国之前父王和母后就私下找她说过,她到启国的目地不单单是护送“宝物”,她还有更重要的,关系到他们青越国的大事要办。 青越和启国不同,在青越女子相比男子来说更被家族所重视,虽不说是女尊男卑,但女子是可以继承大统的,甚至比男子的机会更大。 因为他们青越有信仰和图腾,而他们的信仰和图腾就是曾被启国这类大国所辑杀的妖物——天狐。 天狐族向来以女为尊,只是后来才慢慢被人族风俗同化。但即便如此,女子的地位在青越也略微比男子高出那么一点。 天狐一族在几千年前是比较强大的种族,但在时间这条没有底线的长河中,天狐族的繁衍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天狐与天狐之间很难诞下纯种血脉,于是天狐族与当时最会繁衍的人族就慢慢有了交集。 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人族血脉开始在天狐族中泛滥,天狐族族长在发现纯种血脉越来越少后不得不在一批修炼者的约定下去了某个神秘之处,本以为那次出行能找到解救天狐族的方法,但从此那位族长就再也没有在天狐族出现过。 就这样又是几百年,天狐族当时剩下的人见被人族建立国家,他们也学着建立国家,并且为了生存更加热络的人族在一起,这些种种似乎都表现出天狐族的势弱。 但唯有他们这些皇家血脉,也就是当初天狐族族长一脉才知道,他们所经历的都是按照他们密录中的预言在一一实现。 他们在等,等着密录上所提及的契机,一个让他们天狐血脉,也就是现在的青越国再次强大起来的契机。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在现在的青越国国主和王后都以为这个契机不会在他们这一代出现时,“宝物”现世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青越国的皇宫之中。 这让青越国国主和王后立刻就激动起来。 安排了一场自导自演的发现宝物的大戏,然后在按照密录上的记载把宝物送到人族,至于之后的安排…… 白兮玥微微打开了一点客栈窗户向外张望,一阵冷风猛的灌入把她激出个冷颤。 “皇宫。” 白兮玥喃喃念叨了一句,正欲返身把烛火灭了,就发现周围猛地一黑,那烛火就被窗户灌入的冷风给吹灭了。 也行,还省的她返身了。 白兮玥想着就直接打开窗户从窗口跳了出去。 可也不知道是夜色太黑还是她眼神不好,落地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直接一个不稳就摔出了个五体投地式。 那砰的一声在此时客栈寂静的环境下出奇的明显。 忍着痛从地上快速起身,白兮玥闪身到暗处静待了半刻——她怕刚才的动静惹来其他的人注意。 但显然她的运气不错,她等了许久周围都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松了口气的白兮玥缓过劲来后站到客栈围墙处轻轻往上一跃准备出去,但又是不知怎的,她踩中的那块青瓦竟是松的,这让她脚下一软直接跌到了客栈外的小巷中。 不过好在这次她不是五体投地,而是背部承受了这次重创。 呼——呼—— 白兮玥忍着身上的疼痛扶着围墙站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反应出她心中的不平。 出师不利! 白兮玥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最终还是迈开步子往外走。 就在白兮玥离开小巷后,几道半透明的黑影东倒西歪着显出了身形。 “这叫不叫打完前胸打后背,哈哈哈哈哈哈。” “没摔断腿是她运气。” “现在跟还是不跟?好像有好戏看呢。” “里边还有一个没收拾呢,怎么办?” “分两路,今晚怎么也得让这两个人有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活着是如此的不易,嘿嘿。” “切~说的死了就会很容易一样。” 黑影们嘀嘀咕咕的聊了几句,很快分成了两只队伍消失在这夜色之下。 这边暂且不说白兮玥,白勇捷回到房间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虽然他的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之前为了提前来到启国他们几人是赶了又赶,到了启天城后又忙着找能搭线的人,一番忙碌下来所有人都有些疲惫。 今日他们与姬文逸的碰面虽然失败了,但显然他们还是在对方面前露过了脸留下了印象,哪怕是个坏印象,这样下次他再操作一下也许就能和对方和解并慢慢熟络起来。 是的,今天白兮玥去撞古伶舞是故意的,但那都是他们的计划,按照原本的计划,古伶舞那么一个小姑娘,看着又被姬文逸那么照顾着,肯定是身娇体贵。 白兮玥去撞一下,两方人无论是有礼的道歉还是直接起冲突,白勇捷都觉得自己有能力让双方坐到一个桌子上吃顿饭加深交流,毕竟他们当时就是在酒楼里。 可谁知对方根本不按他想的剧本走,这冲突是起了,但对方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而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唉,只能说他错估了姬文逸,不,应该是他错估了姬文逸身边那个小姑娘。 “公子啊~啊~啊~啊~” 诡异的歌声突然在房间中响起,那充满悲戚又飘忽不定且还阴潺潺的感觉立刻让白勇捷下意识就想从床上起身。 可他这一动才发现自己一点都动不了了,浑身僵硬得仿佛被压在了万斤巨石之下。 怎么回事? 白勇捷张了张嘴,再次发现自己不光动不了,就是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中招了?可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又是中了什么招?为什么会成现在这般模样? 突然,一种冰凉透骨的感觉袭上了白勇捷的脚,然后顺着他的脚、腿、腰、胸口慢慢的爬到他的颈项。 这是……有人在摸他? 白勇捷僵着身子又害怕又羞愤的想着。 然而这还没完,不止那歌声没完还似乎在他耳边回响了起来,就仿佛有个人从他的床脚顺着被窝一直钻到了他的枕边对着他的耳朵在唱。 “啊~啊~啊~~啊~啊~布满苔霜~” 白勇捷强忍着心中的怯意往旁白转动了一下眼珠——这貌似是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地方,谁知入目的场面直接让他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诶?诶?这就……晕了?” “能不晕吗?夜半歌声还只是颗头。” 一道黑影在白勇捷身体上方显现,他就像是盘腿坐在白勇捷身上般伸出手从白勇捷的枕边拿起一颗长发盖住了大半张脸,嘴角眼角都溢着血痕的头颅往床外一抛。 一道没有头的黑影立刻显现接住那头,再顺势往自己头上一放,立刻一个完整的人形就重组在了一起。 “晕了就不好玩儿了啊。”重组的人形状似不满的撇撇嘴。 “傻了更不好玩儿。”床上的黑影从白勇捷的身体上飘下来,眼睛一转说到:“走,去看看他们,他们应该比我们好玩儿。” 话一落,两道黑影直接消散在这个房间之中。 画面再转—— 白兮玥许是在出客栈时摔了两次长了记性,所以在后面的这段路上走得十分注意。 就这么摸摸索索的来到启国皇宫外,看着那高高的围墙白兮玥顿时有些泄气。 “这么高,进不去啊。”白兮玥躲在阴影处四处张望。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今晚的准备并不齐全,想来此次进皇宫肯定无望。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可以观察一下这皇宫外围的地形,也许有别的出入口呢。 这般想着,白兮玥开始小心的围着这皇宫外围走。 很快,一只禁军巡逻队踩着整齐的步子从前方走来,白兮玥快速一避,没想那围墙上竟有块尖锐凸起,直接硌到了她的肩胛骨处。 唔~白兮玥几乎是要咬断自己后牙槽般忍下了这份疼痛。 直到那巡逻队走远,白兮玥才白着一张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可当她回过头看向那围墙时,却发现那里平滑整齐,根本就没有半点凸起的痕迹。 我……白兮玥很想爆两句粗口,但却发现自己经历的教育就没有教她怎么爆粗口过,顿时语塞到能把自己给憋死。 算了,回去。 白兮玥动了动自己的后背,小心翼翼离开原处。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启国有宵禁她是知道的,但她过来时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巡逻队,但至从在宫墙外遇到巡逻队开始,她就跟踩过狗屎一般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巡逻队。 这让白兮玥从皇宫回到客栈的一路上可谓左躲右闪、事事不顺。 不是躲小巷时踩臭水沟里,就是躲阴暗处时有蜘蛛虫蚁落到她面前。 待她回到客栈的时候,一身黑色夜行装上几乎沾满了街面上能看到的各种污物不算,还有不少蜘蛛虫蚁的尸体。 呼~呼~ 如果这里不是客栈,如果这里不是启国,白兮玥表示她肯定已经发疯了…… 几道黑影大大方方的站在白兮玥的房间看着她怒不敢言的样子,一个个笑到直不起腰。 “走了走了,玩儿过火了被大人知道就惨了。”其中一个黑影在笑够了之后才说到。 “对,走吧走吧。”被黑影一提醒,其他黑影才想到什么般立刻从原地消失。 第二天一早,古伶舞仍是快近午时才从床上起来,刚洗漱完出房门就远远看到姬文逸坐在绣楼的大厅中在看书。 这人,自己有院子怎么老往她这儿跑,学的和她几个哥哥快一个德行了。古伶舞这般想着缓缓走到绣楼中。 “你怎么来了?”古伶舞坐到姬文逸旁边,看着他嘴角带笑的看着——启国历代史? “史书都能把你看笑了?”古伶舞不禁问到。 被古伶舞这么一问,姬文逸直接是闷笑出声,而且越笑越大声,那笑声中还隐隐带着得意的神色。 “来,把你这笑点分享一下。”古伶舞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说到。 “小妹,我现在觉得你四哥真是个人才,真的,大大的人才。”姬文逸笑了半晌,还揉了揉自己笑酸了的脸颊才开口说到。 “他?是个经商的人才。”古伶舞不明所以,但有人表扬古虢她还是很高兴的应和。 “不不不不不,他不单是个经商的人才,论捉弄人他也是一把好手。”姬文逸笑着说到。 “他做什么了?”古伶舞听了姬文逸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天那两个青越国的人还记得吗?”姬文逸没有发现古伶舞的语气,倒像是个有了很多糖的孩子拿出来和好朋友分享般直接把他今早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早上接到影卫的回报,昨天那两人是青越国的公主和二王子,就住在xx客栈。”姬文逸顿了顿,又继续说到: “结果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青越国的公主想夜探皇宫,结果连宫门都没进的去不说,一路上……巴拉巴拉” 姬文逸几乎是笑到无力般把事情说了一遍,他的话说的非常有画面感,让古伶舞都不禁有种亲眼看到的错觉。 但听完姬文逸的话古伶舞却没有笑,甚至是有些黑了脸。 “小妹,你说那……小妹,你怎么……不高兴了?”姬文逸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古伶舞的异色。 “有什么高兴的,那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古伶舞白了一眼姬文逸。 明知道昨天的事被古家兄弟会有什么后果还故意在两人面前说,古伶舞眯了一下眼睛看向身边这个整天打扮的文质彬彬,阳光暖男般的少年——小样儿,竟然还有两幅面孔,哼。 174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神情淡漠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糟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姬文逸拿着书本的手不由紧了紧,转眼把自己调整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状态才开口道: “本王今日要进宫一趟,就不在家里用午膳了,小妹照顾好自己。” 说完,姬文逸就想开溜,可他不过刚从椅子上起身就听到古伶舞淡淡说到:“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回古府? 姬文逸瞳孔微缩,挂着淡淡的微笑转头说到: “也是,小妹毕竟年幼,离家多时想家也是应该的,不若我现在送小妹回去,待我从宫里回来时正好去接小妹,可好。”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没有说话,脸上也一直是那淡漠的神态,顿时让姬文逸心里摸不着底。 “小妹不用觉得麻烦,我只是顺路。”姬文逸再次说到。 “明明两个方向,你也能说顺路。”古伶舞嘀咕了一句,便从座位上起身开始往外走。 “小妹去哪儿?”姬文逸见状急急问到。 “你不是要送我?”古伶舞看了姬文逸一眼。 “哦,对。”姬文逸被古伶舞这一反问给噎了一下,不过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个跨步就追到了古伶舞身边。 “我扶着你,最近这物造司的工匠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让他们到府里来改个台阶门槛的,这么久都不来。”姬文逸说着就想去牵古伶舞的手。 古伶舞看了他一眼微微避了一下,没让姬文逸碰到自己。 “院子里的路我已经熟悉了,不会再磕着。” 说完,古伶舞十分自信的抬脚跨过了绣楼大厅的门槛——不错,真的没有磕到绊到。 古伶舞心里正高兴呢,就听到身后姬文逸闷笑一声。 “小妹。”姬文逸叫住了古伶舞,待她回头才指着门槛说到:“你鞋掉了。” 古伶舞眨眨眼看着绣楼门槛内一只脚后跟被踩扁,孤零零落在那的绣鞋,顿时觉得脸上有些烧。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还耍起了小脾气。 古伶舞猛地扪心自问,她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来,穿好鞋再走,外面不比你这院子,天气也开始凉了,老人总说凉从脚下起,我们得注意保重自己。” 姬文逸状似没有看到古伶舞的尴尬般,直接弯腰捡起古伶舞的鞋子就蹲到她身边开始给她穿鞋。 一边穿一边还像个老头子般叨叨的念着,那一脸的宠溺看的古伶舞莫名有些心慌。 咚咚——咚咚—— 那种心跳声猛地被放大到耳边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了古伶舞的感官中。 “来,把手给我。” 姬文逸给古伶舞穿好鞋后,站起身大大方方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古伶舞看着自己眼前那只手,手掌并不宽厚但很有力,掌心纹理分明,五指修长白净,就像是二十一世纪那种所谓的漫画手。 可就是这只手,近期来自己不知道牵过了多少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像现在这般觉得需要——慎重。 是的,慎重! 总是被他小妹小妹的叫着,古伶舞猛的想起,眼前的人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 一个多月前两人似乎都没有真正的交流过。 但仅仅是因为一张她并没放在眼里的圣旨,两人就莫名变成了现在这般的熟稔。 这是人类正常的交往方式吗? 应该不是吧? “小妹?”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突然开始走神,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些心慌,不禁再次开口喊到。 “哦,走吧。”古伶舞被唤回神志,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但当两只手碰到一起时,古伶舞却忍不住想往回收,可惜姬文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微微用力就把她的手牢牢的握住。 “小妹是因为昨晚的事要去找古四哥吗?其实怪不着他,他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总不能真让他们白白欺负了我们小妹是不是。” 姬文逸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古伶舞开始往外走,语气轻快脚步沉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牵住古伶舞的手时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刚才古伶舞的沉思,还有那明明碰到他的手却往回缩的动作他都看到了,但他当然不会给她退缩的机会。 他喜欢看她,喜欢她偶尔露出小女儿娇嗔的样子,喜欢她时常小大人的神情,就是她不说话静静躺在石床的样子他也喜欢。 这种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许是在他们的相处中慢慢积累的吧。 但他知道这种喜欢在西宜出现后更是每日成倍的滋长。 他不知道这种喜欢最后会演化成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喜欢。 两人没有去逸王府大门,而是直接到了逸王府侧间停马车的马房,当时还在喂马的小厮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还惊了一下。 在知道主子需要用马车才急急的牵了马出来上套索。 一番准备,待到古伶舞到古府门口时已经是午时末。 “去吧,我出宫就来接你。”姬文逸把古伶舞抱下马车后再次嘱咐到。 “你……这个点进宫午膳都用不上了吧?”古伶舞看了看天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一顿不吃还能饿死了。”姬文逸话一说完突然又转言到:“不过这不吃对身体也不好,不若我到古府讨一顿饭再进宫吧。” 说完,姬文逸都不等古伶舞反应就让充当车夫的付强去叫了门。 古伶舞几乎是一脸懵的看着姬文逸就这么自说自话的带着她站到了古府门口,直到阮大出来惊喜的叫她小姐,古伶舞才堪堪回过神。 离开快两个月再次回到古府,古伶舞看着周围一成不变的装饰,心中不禁觉得亲切。 可当坐到大厅左方自己以前常坐的位置等着家人出来的时间,古伶舞又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名客。 那种矛盾的感觉第一次出现在古伶舞的心里,让她顿时有些不舒服。 “小妹怎么了?” 姬文逸坐在古伶舞身侧,看着她微微皱起眉不禁问到。 “没事。”古伶舞极轻的摇了一下头。 紧接着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古伶舞下意识起身就看到古道大步的从大厅外的走廊拐了进来。 “舞儿。” 古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踏进大厅的瞬间就响了起来。 “爹。” 古伶舞看到古道明明觉得很开心,鼻头却莫名的有些发酸。 “舞儿。” “小五。” “小五。” 古道还没走到古伶舞身边,又是几道身影快速的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娘。” 古伶舞看着明显是匆匆赶过来的家人,嘴角直接高高的扬了起来。 “娘的舞儿,娘看看,长高了点呢。” 云氏一脸欣喜的站到古伶舞身边牵过她的手,来回抚摸间那眼眶直接就红了。 “咳咳。”古道被自家夫人抢了先也没法开口,只是干咳了两声然后才对着姬文逸行礼到: “逸王殿下。” “请逸王殿下安。” 经古道这么一点,云氏才赶紧跟着古道一起行礼,而古仲和古虢见自家爹娘都行礼了,也只能乖乖跟着行了个礼。 “请起请起,古太尉古夫人以后可不要这么见外才是。” 姬文逸接了他们的礼,但却表示以后见他可以不用行礼。 这番作为不禁让古道心中对他的好感再次提升。 “逸王怎得今日到府中来了?”古道说着就想把姬文逸迎到主位去坐,但姬文逸却及时开口到: “我是送小妹回来看看,顺便蹭顿饭。” 小妹? 蹭饭? 一时间古道夫妇都被姬文逸的话给惊了一遭,两人不由对视一眼——今天的逸王怎么感觉和之前接触的时候不一样呢? “正好,我们刚把午膳摆上,现在过去正好。”古道快速回神后直接请姬文逸往后院走。 姬文逸点点头,回身直接牵起古伶舞的手就走在了众人前方,那样子就像是他们还在逸王府般。 “这是我家,你还牵着我干嘛?” 古伶舞充分感受到了身后两道炙热的视线,不由小声的说到。 “你又把鞋跟踢掉了吧。”姬文逸没回话,而是有些狡黠的说了一句。 顿时,古伶舞没法开口了,因为她刚在在马车上时是真的偷偷踢掉了鞋跟——她真的不喜欢脚被任何物体箍住的感觉。 “你怎么看到的?”古伶舞微微撇了一眼自己的裙摆,包裹的很严实啊,难道他会透视?他眼睛的特别之处她还一直都没有找到原因呢。 “抱你下马车时。”姬文逸笑的更明显了。 古道和云氏走在姬文逸和古伶舞身后,看着两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牵着手,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你们知道逸王平时对舞儿如何?”云氏想了想,落后半步来到古家兄弟身边。 “我们小五这么可爱,当然宠着啊。”古虢不等古仲开口便直接说到。 “就这么宠?”云氏指了指前方两人牵着的手,道:“在家里就算了,在外面被人看见该怎么说,虽然舞儿是住过去了,但毕竟两人没有大婚啊。” “对了,缈儿呢?没跟回来吗?” 云氏突然想到古伶舞那个贴身侍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女儿太久了,那丫头也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不声不响。 “没看到人。”古仲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像还真的只有前面那两人出现在古府里。 “茹蓝,让厨房再加两个菜。”古道在前面突然开口,制止了后方母子三人的谈话。 “好。”云氏说着在一个岔路口就转开了。 当众人来到后院正厅时,那张餐桌上明显已经调整过了餐具和座位,古道正想邀姬文逸到上座,就看到他牵着古伶舞坐到了左方的位置。 古道默了默没有说什么坐到姬文逸旁边,那虽是上座但却被他微微拉开了一点方位,这样等于上位就空在了那里。 古伶舞看着一家人因为姬文逸的出现那么拘谨,顿时撇了撇嘴。 “小妹是饿了吧,要不我们就直接开动?”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动作不由说到。 “我娘还没来呢。”古伶舞小声回了一句。 结果她这话刚说完,云氏就出现了。 云氏看了看众人的坐法,顿时有些迟疑的坐到了古道身边,但因为古道移过位置,一下子上位那个空隙就更加明显了。 “用膳吧。” 看到云氏坐下,姬文逸又在古伶舞说话没再开口,古道不得不行使了一下他这大家长的权利。 然后再一次的,当所有人的第一筷都想往古伶舞菜碟里送时就发现姬文逸已经往那菜碟里布上了菜,在布完菜后还熟练的端起古伶舞的碗给她乘汤。 莫名,古家所有人都有了一种自己无事可做的错觉。 “爹用膳、娘用膳、哥哥们用膳。” 古伶舞看着僵在了餐桌上几只手,不得不苦笑着提醒几人。 “对了,逸王还没说今日过府是……”古道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这个时候说话。 毕竟食不言寝不语这点除了他们古家自己人,恐怕外人都有讲究吧。 “是小妹想回来看看,我就送她回来了。” 意外得到姬文逸的回话,古道不由把视线放到了古伶舞身上。 “我就是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顺便找四哥买点东西。”古伶舞看了古虢一眼柔声说到。 “想买什么跟爹说,和那臭小子说什么,爹给你买。”古道一听女儿要买东西,顿时就来了精神。 “四哥那儿能给进价,找他方便。”古伶舞笑了笑说到。 “那也行,老四,舞儿的帐直接到账房去报。”古道想想自家儿子经商,确实是能拿到最低价,顿时点了点头。 “嗯。”古虢苦笑着应下,心里却在一阵打鼓。 从刚才古伶舞说是来找他时他就知道昨晚的事肯定暴露了,等一下少不得又得被自家妹妹一阵批。 “伯父说笑了,小妹既已住到逸王府,她的日常开销当然是记在我的名下。” 一旁,姬文逸一开口顿时让古道差点噎了住——怎么着他就从古太尉变伯父了? 而一旁的云氏却是直接咳出了声,半晌才开口到: “逸王客气,这舞儿虽然住到了逸王府,但毕竟没有大婚,这……” “伯母客气了,我和小妹已有皇兄赐婚,且皇兄圣旨上本来就是让我代为照顾着小妹,这当然要面面俱到才是。” 虽然有了古道那句伯父的前车之鉴,但当听到姬文逸唤自己为伯母,云氏顿时也有些不淡定起来。 这人怎么突然就没脸没皮起来了呢?云氏忍不住想到。 “你不是要去宫里吗?”古伶舞看着桌面上尴尬的气氛,不由冲着姬文逸问了一句。 “我吃了就去,这不才吃了两口嘛。”姬文逸笑眯眯的冲着古伶舞使了个眼神,让她看了看他面前的饭碗。 “我觉得你已经吃饱了,不行就打包带走。”古伶舞低下头小声的说到。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似乎真有些动怒,很是干脆的冲其他人说到: “嗯——那行,古伯父、古伯母,小王还要进宫一趟,就不多叨扰了。” “小妹,我出宫就来接你,你在家好好玩啊。” 滚——古伶舞勾着嘴角,硬是压住了那个已经到了嘴边的字。 “逸王——” “不用相送,小王识的路。”姬文逸看着古道站起身,急忙阻止后向着他行了个拱手礼便匆匆离开。 “舞儿?” 在姬文逸离开后,古道坐下便看向了古伶舞。 “没事,我今天回来其实是来找四哥说事的。” 古伶舞看向古虢,然后在他哀求的眼神下义正言辞的说到: “爹,四哥背着你在外面闯祸了,还被无忧的人看了个正着,你说他是不是该被好好收拾了。” 一句话,古虢顿时觉得他的整个世界响起了雷鸣闪电。 175 初秋的风还带着些许的热感。 云氏坐在他们夫妻的院子里缝制着一件颇为宽大的衣衫,偶尔抬头看看那跪在院中的两道身影,不禁在心里叹口气。 院子里的下人们全都被屏退到了外面,古仲和古虢老老实实的跪在院坝中,哪怕汗水流到了眼睛中也不敢有半分妄动。 古伶舞陪着古道坐在他的书房中,从那敞开的大门正好能看到两位哥哥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有些不忍。 从午膳过后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一个时辰了,除开古道训话的时间,两兄弟少说也跪在那大半个时辰。 烈日的暴晒下两人背后的衣衫早已湿透,就是他们的身下也隐隐堆积出了一些汗迹。 古道沉默在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古伶舞估算着时间却是开了口。 “爹,差不多了,让他们长长记性就行了。” 古道对着古伶舞叹口气后才悠悠说到: “舞儿,你之前带着逸王和那些修炼者到婀娜馆的事爹没说什么,那是爹知道你是想为这个家分担,但你看看你这两个哥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爹。” 古伶舞听着古道的训斥不由为两位哥哥有些心疼,虽然这状是她故意告的,但…… “其实四哥也是为了我,我向您告状也不过是为了警告他不要肆意妄为,这次是小事,我是担心他以后闹出大问题。 他不懂婀娜馆那些鬼魂和我们古家英灵的区别,以为现在那些鬼听他的就会一直听他的,但……有些事我不能说太多,只想他自己心里能有个度就好。” 古道听了古伶舞的话不由开始沉思: 对于女儿的特别之处他们全家都是知道的,虽然不曾刨根问底的去追问,但这么多年的相处,特别是跟在他身边的英灵偶尔说的一些关于鬼魂的话题,他大概能猜出他们的女儿和他们也许根本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但这是他的女儿啊,从她出生就一路看护着,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养大的女儿,她的出生还背负了他这一生的罪孽,让他怎能不特别心疼她一些呢。 “那婀娜馆……要不就关了吧?”古道想到最后也只想出这么一句话。 “爹,婀娜馆可是四哥的心血。”古伶舞不赞成的看向古道。 “也许一开始婀娜馆的建立是为了收集情报,但这么多年下来,四哥在那上面投了多少心思您是知道的。 大哥没了,三哥顶了大哥的位,二哥您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着,可四哥呢? 他自小陪在我身边,耽误了武道又弃了文途,好不容易喜欢上商道且还走的不错,哪能一条路都不给他留。” 古伶舞的话说的有些重,但她就是希望这般沉重的话能打消古道刚才冒出的念头。 “都是我的孩子,你这说的我好像特别忽视他一般。”古道被古伶舞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 不过在那笑容只下,他自己也知道他对小儿子确实是有些忽略。 但想到刚才古伶舞说的话,再想到他昨晚做的事,古道心里又不禁后怕——他也担心古虢最后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爹,其实姬文逸这个人还是不错,我借你的名义试探过他,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底,我并不担心从他那会暴露什么。” 古伶舞见古道似乎有所松动,决定从另一个方面去和古道沟通。 “你去试探什么?”古道闻言不由瞪了一眼古伶舞。 “爹那么看好他,我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古伶舞狡黠的笑了一下。 “姬文逸是个修炼者,他看过的东西比我们都多,我既然住到他那儿了,总是藏着掖着的更容易让他怀疑,适当的让他知道一些更能让他放心不是吗? 而且他和您一样,心中装的真的是整个启国,不看重个人利益,在大是大非前能有他自己的判断力。 爹,其实……” 古伶舞说到这儿不由顿了顿,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说词后才继续开口到: “我怀疑启国要乱了,而这乱局的开端就在皇宫之中。”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古道被古伶舞的话说的心中不由漏了一拍。 “爹,让哥哥们进来吧。”古伶舞趁机撒了个娇。 古道看着古伶舞突然变脸,楞了一秒后不禁笑了:“你自己去叫。” 古伶舞一听古道同意了,立刻冲着大门外那两张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招了招手,顿时就见古仲和古虢脸上一喜,整个人就瘫坐到地上。 “哎哟我的膝盖。” “我也是,这可都多少年没遭过这种罪了。” 两兄弟嘟囔着,回头看了看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云氏,两人齐齐向她做了个鬼脸后就晃悠着身子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进了古道的书房。 而云氏见两个儿子被解禁,也是终于露出了微笑,把面前那摊衣料一收就直接回了卧房。 书房中,两兄弟舔着脸在古道不算温和的注视下坐到了古伶舞身边。 两人谁也没敢开口,只是一边憨笑着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那样子哪有半点他们平时在外面肆意傲娇的模样。 “下不为例。”古道看着两个儿子的样子不由放松了一些神情。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你们若是闯下什么大祸,我也保不住你们,懂吗。”古道想了想还是念叨了一句。 “儿子省的,以后再也不会这般行事了,请爹原谅我们这一回。” 说来古家几兄弟也是从小闹腾惯的主儿,这求原谅的台词那是说的一溜儿一溜儿的,两兄弟在听完古道的话后想都不想站起来就异口同声的向古道认了错。 而古道虽然听这话都听到自己都能背了,但态度却是明显软了下来。 古伶舞看着这父子间的互动,不由捂着嘴偷笑了一下——果然孩子再大在父母眼中都仍是孩子。 “舞儿,趁现在没外人你还是赶紧说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吧。”古道把焦点再次聚集到了古伶舞身上。 “好吧。”古伶舞清了清喉咙。 “几年前宫中出乱子那事爹你还记得吗?”古伶舞问向古道。 古道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几年前宫中莫名发生了夜袭事件,那事虽然对外没有宣布,但他们这些人还是知道一些的。 “当时宫中遗留下了一个隐患,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或者说是谁,但现在我大概知道他在身上。” “什么意思?” 古伶舞的话立刻引起了古家父子几人的警惕。 当姬文逸再次来到古府时已是酉时,他不过刚和古道打了个招呼就听到了古府在备晚膳的消息,于是想当然的,姬文逸又在古府中混到了一顿晚膳。 在回去的路上,古伶舞忍不住怀疑的问到: “你是不是掐着点来我家蹭饭呢?” 顿时惹得姬文逸一阵闷笑,半晌才正色的说到: “还真不是。” 姬文逸顿了顿继续说到: “来接你的路上我又‘偶遇’了那青越国的王子和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受了刺激,今天那王子似乎想开门见山的和我谈点什么,不过我没给他机会就直接走了。 虽然没耽搁太久,可去到古府时还是碰上了晚膳时间,我也没想到古府的晚膳时间会这么早。” “哦,那其实是我娘想让我在家用晚膳才可以提前的。”古伶舞听了姬文逸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这还真是个巧合。 不过那青越国的王子和公主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说他们隐藏身份吧又没觉得他们有避讳什么,可说他们光明正大吧,明显他们的样子也不太像。 “别想那么多,出了事有皇兄顶着,我们不用自己找事。” 姬文逸见古伶舞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赶紧劝导到。 古伶舞看了眼姬文逸,从他那句话中她知道这青越国王子和公主的一举一动其实那高墙中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他们自己都无所谓,那她肯定更无所谓,只是——既然那人知道了这青越国公主和王子的事,那昨晚…… “青越国王子和公主的事是我今天进宫去说到,昨晚的事皇兄并不知情。”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突然蹙眉,立刻猜测到了她的担心。 是吗?古伶舞闻言没有做声,只是轻轻挑了一下眉,显然心中并不认同姬文逸的这番话。 经过沿海一事,古伶舞可不相信那高墙中的人会需要姬文逸刻意去禀报才能知道启天城中发生的事。 但从刚才姬文逸的话中又可以看出对方似乎故意给了姬文逸这么一个印象,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让姬文逸体会到他对他的重视?还是……在姬文逸身上他还想利用点什么? 不过算了,想来姬文逸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倒是古家这边她得多上点心了,特别是古虢,在这种敏感时候他还那么大意,只希望自己这次的提点能引起他的重视吧。 时间过的很快,十多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青越国朝贡的队伍也按照他们自己呈报的那般按时出现在了启天城的郊外。 这天,姬文逸一大早就出了府去办接待事宜,而古伶舞则躺在自己院中的石床上,听着耳边咿咿呀呀的小曲出神。 想着姬文逸说的这十来天里青越国的那位王子和公主在和他搭钱不成功后竟是直接搭到了后宫之中,不由觉得这启天城中的风云很可能因为这次青越国的到来而翻涌顿感有些兴奋。 “小……小姐,能让她别唱了吗,我实在受不了了。” 绣楼处,很少出现的缈儿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几乎快哭出来般对着古伶舞说到。 “怎么了,不好听吗?”古伶舞撇了一眼池塘中那在日光的照射下似乎快要消散的几道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幅度。 “前几日还好,但现在……”缈儿说着露出一脸不忍,手里的本就泛黄的书都被她捏的有些变形。 “好好学习,要跟着小姐我可不只是听话就行的。”古伶舞说了一句便没再搭理缈儿。 缈儿咬了咬嘴唇,最终也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里的书本上,远远的,她手上的书在阳光下折射下把《鉴鬼录》三个大字照的莹莹生辉。 池塘之上的虚空,除开唱歌唱到仿佛快消散的安琪,南希和剃刀也是同样呈快消散状在那比划着。 看得出来两人一人是和着安琪的歌声在跳舞,而一人则是和着安琪的歌声在练武。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我们一次吧。” 南希跳着跳着仿佛脚下无力了般直接铺倒在了半空中,那本就散乱的魂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消散的厉害。 古伶舞却是视若无睹般一动不动的躺在石床上,在南希的话说完后更是一脸惬意的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她那似随着安琪的歌声轻轻打着节拍的手指,就仿佛是真的睡着了般。 南希见古伶舞无动于衷,最后也只能咬着牙起身继续跳着。 身为魂体的他们明明没有实体,但连续那么多天下来,每天夜里古伶舞是没管他们,但白天却让他们一直在阳光下唱着跳着,几鬼明显已经到了要崩散解体的地步。 怎么办?我们也是为她讨面子啊。 南希见古伶舞没有再看他们,小心的给安琪和剃刀使了个眼色。 什么怎么办?你敢反她吗? 剃刀给了南希一个不屑的邪笑。 忍忍吧,太阳落山就好了,我们晚上多吸取些月华总能补回来点的。 安琪却是面露不忍的看向了南希,在她看来南希的腿都快淡到看不见了。 “有不满可以说,我能听到。” 就在三鬼用个眼神交流时古伶舞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把三鬼吓的一个激灵。 这下安琪的歌直接走了调,南希再次摔了一跤,而剃刀则是差点一匕首刺到安琪身上。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请大人给我们一次机会。”安琪见状,心里一横一个瞬移直接跪在了古伶舞面前。 剃刀和南希看着安琪的动作心里一惊,但看古伶舞没有对安琪出手后,也壮着胆子瞬移到了古伶舞面前跪下。 半晌过去,古伶舞缓缓睁开眸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鬼,又半晌过去,才慢腾腾的起身坐到石床上。 “我说过,我让你们全须全尾上来但不一定会让你们全须全尾回去,当然,如果你们自认有能力承担后果我其实并不拘着你们守在婀娜馆里。” 古伶舞的语调可谓非常柔和,但听在三鬼耳里却仿佛雷击般直直打在他们并无用处的心脏之上。 “我等不敢。”三鬼急急的辩解。 “不敢吗?”古伶舞看了眼剃刀,又看了眼安琪和南希。 “你们各自的小心思我没空搭理,唯有一点,古虢是个人,还是和现在的我血脉相连的人,我看过太多太多的鬼了,鬼是什么样子我比你们自己都更清楚,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惹我生气啊。” 古伶舞看着下方在自己的话语下越发畏缩成一团的三鬼,第一次以一个人类的身份露出了一个充满阴晦邪气的笑。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其实我也是会吞噬魂体的。” 176 申时,姬文逸匆匆赶回王府就往古伶舞的静园走去,但还没走到静园就发现那里的禁制竟是开启着。 他是知道静园被设下禁制的,但从西宜和古伶舞相认那天开始,那禁制就没有使用过,就是有什么事也是开启的石床附近那个小型禁制。 但现在却……姬文逸面对这种情况不禁有些担心。 但让姬文逸没想到的是,当他真的靠近禁制时那禁制竟是自动的消散了。 “小妹。” 一踏进院门,姬文逸就看到了坐在石床上的古伶舞,她的样子像是刚在石床上睡醒。 “这么快就回来了?”古伶舞回头看了一眼姬文逸。 “我来接你去参加宫中的晚宴。”姬文逸说着走到了石台上,但越是靠近石台他就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是阴冷。 “这……刚来过什么吗,怎得这般阴冷?” 姬文逸抬头看了看仍在天边的太阳,按照常理,哪怕现在已经入秋也不该是这种温度,唯一的解释只有…… “来过几个鬼魂。”古伶舞没有隐瞒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毕竟剃刀他们的阴气还未完全在她周围消散。 “是婀娜馆的吗?”姬文逸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只是他没想到事情都过了那么些天了古伶舞竟还没放过他们。 如此想来,这人死后也是过的很艰辛啊,以前所谓的什么人死如灯灭完全就是屁话,自己没本事死后也只有继续被压榨。 “嗯,不过已经处理完了。”古伶舞轻轻应了一声,转而才想到之前姬文逸的话不禁问到: “你说的宫宴是?” “今日青越国的人都到了,皇兄在宫中为他们举行洗尘宴,也顺便在宴会上接受他们的朝贡。”姬文逸说到。 “朝贡不用在朝会上交接吗?”古伶舞不是很懂。 “朝会时给份清单就行,不然那么多东西怎么搬到朝会上。”姬文逸笑着解释。 “不是就一个什么宝贝吗?”古伶舞记得是说得了个什么宝贝啊,难道那宝贝很大? “这来都来了,哪能真的只送一个宝贝啊。”姬文逸说着扶起古伶舞。 而古伶舞本来在石床上坐的好好的,见姬文逸扶她反射性的就跟着他的举动起了身,还无意识的跟着他开始往绣楼走。 “我看了清单,青越国的皮制和草药最是出名,这次除了那宝物,其他那些都送了不少过来。” “你还能提前看?”古伶舞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姬文逸很是直白的说到:“一般这些来朝贡的小国在和接待使接洽时会提前把贡品清单交给接待使,如果接待使看中了其中的什么东西,对方就会在这清单没有真正公开时做适时的修改。” 公然啊?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姬文逸。 “我以前可没有这般过。”姬文逸被古伶舞看得有些不自在,赶紧为自己澄清。 以前?那就是说现在和以后会咯,古伶舞刚想笑就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带到了后院卧房门口。 “你……” “小妹快去换身衣服我带你进宫。”姬文逸说到:“对了,让缈儿也收拾一下,她得陪在你身边,宫里不比外面,规矩还是挺多的。” “我能不去吗?”古伶舞本就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在听到姬文逸说宫中规矩多时就更不想去了。 “小妹不想去看看那宝物是什么吗?而且今晚你爹娘他们可都要进宫的。”姬文逸看向古伶舞。 以他对她的了解,其实挺能理解她不愿入宫的心情,但今晚这种几乎称的上国宴的宴会,他若一个人出席的话,很可能会让人对古家产生诟病。 被姬文逸这么一提点古伶舞也秒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她只是古家的千金还好,但现在她还挂了个逸王府未来王妃的名号,那么这种大型国宴她就必须得参加。 “那……到时我能不能在大家行完礼后再进去。”古伶舞一想到要向人三跪九拜,更是想着都觉得不舒服了。 “小妹担心行礼时出纰漏吗。”姬文逸想着他还真没见古伶舞正儿八经的向谁行过礼,不由再次笑了起来,道: “父皇在世时就免了我的一切礼制,所以小妹到时只要跟在我身边是不用行礼的。” 姬文逸说完,想到什么又继续到: “不过小妹以后还是要把规矩礼仪学起来的,虽然咱们不用给别人行礼,但别人给你行礼时你得知道对方做的对不对,有没有在暗地里给你下绊子,毕竟启国的某些礼仪在不同场合是不能用的。” “嗯。”古伶舞见姬文逸虽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这结果却是她希望的,于是顺着的他的话就应了下来。 但其实呢,对启国的各种礼仪古伶舞都是非常清楚的,毕竟云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当家主母。 古伶舞当初在古府时虽然不能出门,但云氏在古伶舞的各项教育上那绝对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她的各项才艺老师都是请的有名气的大家,规矩礼仪更是去找了从宫中退下来的老嬷嬷亲自教导。 只是因为古伶舞的性格使然,再加上她深厚的底子,所以那些大家和嬷嬷们每次教不了几日就已经无学可授,导致很少有人知道古伶舞到底学了些什么。 “那我去更衣。”古伶舞见已经无法推迟,只得乖乖去整理着装。 “好,我就在院子里等你,今天的晚宴虽然正式,但你还没及笄,也没有正统宫装,所以随便穿什么都行。”姬文逸提醒到。 “好。”古伶舞应声后,侧边下人房中好似早就准备着的缈儿快步的走了过来。 两人进屋一番倒腾,很快古伶舞就穿上了一套正统的曲裾服走了出来。 曲裾服分了好几层,古伶舞除了衣领处看出里面内衬的一些领边外,最外面的一层是白底勾银丝的花样,下摆露出的裙角是微微泛着桃红色的千褶裙,让她看上去端庄文雅间又有几分俏皮。 “这个应该可以吧,比较正统的。”古伶舞抬起手在房门处转了一圈——她这次可是老老实实的按照规制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整齐的全套曲裾服套装。 “可以,小妹穿什么都好看。”姬文逸看了看古伶舞的打扮,然后对着缈儿说到:“你也快去准备吧,进宫后把你家小姐照顾好了,别让她磕着碰着。” “是,但小姐的头发还未打理,望王爷再稍等片刻。”缈儿恭敬的说到。 “嗯,手脚麻利点,时间不多了。”姬文逸说着竟是在缈儿扶着古伶舞进房后也跟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古伶舞的房间,他没想到古伶舞的房间竟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有些单调。 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就连装饰品都只有寥寥几样,唯一最能体现这是个女儿家房间的估计就是现在古伶舞坐着的梳妆台了。 但姬文逸走近看了看,发现古伶舞的梳妆台上也没有什么饰品或胭脂,真真是简单到了一种极致。 “小妹这儿还真是简洁。”姬文逸不禁开口说到。 而古伶舞还在奇怪这人怎么这么随意就进了她的卧房,在听了姬文逸的问话后却是开口道: “很多东西放在那儿没用就收起来了。” “小姐,今晚宫宴你确实该打扮的稍微隆重些。”缈儿听了姬文逸的话不由提醒到。 “隆重?”古伶舞看向姬文逸,脑海里却是不由想起了云氏上次给她准备的那些闪花人眼的饰品,顿感一阵恶寒——她不要把自己插成个展览柜啊。 “小妹喜欢就好。”姬文逸并没有给古伶舞任何压力。 倒是古伶舞想了想,还是拉开了梳妆台下方的抽屉。 当那些抽屉打开后就看到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无数小盒子。 “配条流苏吧,这样应该够隆重了。”古伶舞从其中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条长长的流苏款发饰,流苏上方是一朵小小的玉制荷花,一片片花瓣包裹成型,栩栩如生。 “那头发都散在后面吗?”缈儿不禁询问到。 “两鬓的扎到后面就可以了,下面的头发就这么披着吧。”古伶舞微微侧头看了看镜子。 “小妹果然心思精巧。”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只是非常简单的扎了两鬓的头发在后脑,在配上那条长长的流苏发饰后竟是瞬间多了几分仙气。 “行了,赶紧走吧,你不说时间不够。”古伶舞给缈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换衣服,自己却是从梳妆台前站起了身。 “走吧,马车一直在外面候着呢,缈儿坐后面的马车跟上来就是。”姬文逸自觉的上前扶住古伶舞。 这次古伶舞非常配合的让姬文逸带着自己,因为这整套曲裾服穿上后,她是真的迈不开腿了。 古伶舞坐在姬文逸的马车上缓缓往皇宫靠拢,沿途陆陆续续的她看到不少官家马车也在飞快往同一个方向前进,那速度和他们这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来都是为了今晚的晚宴吧。 虽然古伶舞这幅身体是第一次进皇宫,但她的魂体却是来过这皇宫好多次,随着越来越靠近的那巨大的宫门,古伶舞下意识的开始找寻古豹的身影。 “古三哥负责的是内卫,不在宫门。” 坐在古伶舞身旁的姬文逸看出了她的动作直接说到。 “今日这种场合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皇宫内部的警戒增加了不少,古三哥作为禁军都统必须近身守卫。” “三哥不是副都统吗?”古伶舞听出了姬文逸话里的不同。 “前不久转正了。”姬文逸说到这个时不由看了一眼古伶舞,见她面色无异才微微放下心来。 “不是说青越国只是小国吗?这般规格的招待会不会……” “这种政治上的东西可不能因为对方是小国而有所懈怠……”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这般闲聊着,很快就到了今晚摆设宴会的宫殿前。 古伶舞也在这时才反应过来,姬文逸这辆十分高调的马车竟是直接驶进了皇宫内院。 “逸王到——古家五小姐到——” 古伶舞还没下马车就听到外面有个尖细的声音跟唱票似的大声喊到,然后耳尖的她就听到了不少脚步声在往一处聚拢。 姬文逸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便率先下了马车,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当古伶舞顺着他伸回来的手出现在马车车帘处时,就看到眼前那颇大的殿门内跪了一地的人。 “我们来迟了?”古伶舞趁着下马车的空荡不由小声问到。 “还没,皇兄还未出来呢。”姬文逸笑着把古伶舞半抱下马车,待她站定后还顺势帮她整理了一下身后的长发和那条流苏发饰。 那就是还是来得比较迟了呗!古伶舞听懂了姬文逸的画外音。 随着姬文逸的搀扶跨过那高高的宫殿门槛,古伶舞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找寻自家老爹的身影。 “起——” 当两人进到这座宫殿后,刚才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大声响起,冷不防的还吓了古伶舞一跳。 但也随着那声音,这宫殿中跪了一地的人都纷纷站了起身,而古伶舞也在这时看到了古道和云氏的身影。 “我能去我爹娘那儿吗?”古伶舞看着周围似乎有不少人想上前和姬文逸攀谈,下意识就想躲。 “他们的座位就在我们旁边,等下坐过去就行,但小妹现在和我分开,等下皇兄出现时小妹可就得跟着众人一起行礼了。”姬文逸脸上挂着营业性微笑,一本正经的小声说到。 “啊,那我还是等等吧。”古伶舞闻言往姬文逸身边靠拢了几分。 姬文逸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就这般领着古伶舞慢慢往前方走去,行进间碰到前来攀谈的大臣们也是非常和蔼的和对方聊上那么几句。 这让本来没多远的一条路楞是走了许久才让古伶舞走到古道夫妇面前。 “爹、娘。” 古伶舞乖巧的向古道夫妻请安。 “请逸王安。” “古太尉古夫人勿需多礼。” 古道夫妇刚向姬文逸请安就被姬文逸给叫停。 “那就是古家小姐吧,看着有些弱不禁风呢……” “应该是了,你看古太尉夫妇已经和她聊起来了……” “这正妃年纪这般小,逸王殿下却已成年,怕不是侧妃会比正妃先进门吧……” 周围一些奇怪的言论在姬文逸和古道夫妻碰面后开始小声响起。 “不若先入席吧,皇兄也快出来了。”姬文逸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周围的声响般对古道夫妻说到。 “殿下先请。” 古道才听到姬文逸的话后才收回落在自己女儿身上的注意力。 像周围那种议论甚至更难听更奇葩的言论古道早就听腻了,只是他从来不去计较。 但今天这种场合某些人还当着他宝贝女儿这般说话,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于是在对待姬文逸时难免就更加客气疏离了一些。 “不若一起吧,您这辈分可已经在我之上了。”姬文逸推辞了一下,说出的话却不禁让周围注意着他们的人心中一惊。 逸王这是很认同古家了呢——听到姬文逸那句话的人在心中顿时都想到了这点。 也因为这句话,古道心中刚对姬文逸升起的一点不好感官立刻又烟消云散。 于是四人刚走到属于他们的座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之前那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陛下驾到。” 顿时,在场所有人除了姬文逸和古伶舞外,再次齐齐跪到了地上。 而也在这时,古伶舞感受到一股有几分熟悉的却十分隐晦的气息从宫殿的大门处传了进来…… 177 殿门口,已是四十三岁的姬建明踩着稳健的步伐跨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一身黑金色的直裾袍,一顶明黄的头冠,明明有着和姬文逸相似的容貌,姬建明却明显更加的威严成熟。 古伶舞站在姬文逸的身后看向他,嘴角有些不受控的往上抬了抬——那一身的黑气,那满背扭曲的面孔,真是太让她喜欢了。 算来她可是有些时候没有见过这么被阴魂缠身的人,上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是……等等。 古伶舞再次看向跟随在姬建明身后出现的两名女子。 一名看着年岁和姬建明相近,头戴凤簪,一身庄重却面色憔悴;而另一名却是有些眼熟,年轻漂亮不说,明明一身正装却掩不住她那眉眼间的勾人风情,最主要的是她的身后有着不输于姬建明的阴魂在无声嘶吼。 骆湘! 古伶舞快速在自己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个名字。 真真是好玩啊,两口子一个疑似被夺舍一个确定是重生,身上还都背起了无数阴债,古伶舞顿时就被两人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恭迎陛下。” 在一众口号声,古伶舞开小差的神智才被唤回,就发现姬建明那双锐利的眼睛不知何时竟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探究和疑惑,但古伶舞却仿佛根本就不担心对方认出自己般,大大方方的回了一个微笑。 也就是这份大方让姬建明或者说姬昂宵心中更加不确定了。 刚才在进殿时,姬昂宵一眼就看到了姬文逸那挺拔直立的身影,虽然他知道姬文逸可以不用向他行礼,但平时姬文逸并没有那样做。 可偏偏今天这种场合姬文逸竟是行使了他那特权,这不禁让姬昂宵心中产生了些许疑惑,不过这份疑惑不过半秒就被他身边那道娇小的身影所替代。 一个小姑娘,应该是古家的女儿吧。 说实话给姬文逸赐婚一事姬昂宵是不同意的,因为他对于姬文逸的夺舍之心并没有放弃,可偏偏那偶尔冒出来的姬建明不知在何时就把那旨意给颁布了下去。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迟了。 在外人看来,他姬昂宵就是姬建明,这也导致他绝对不能做出朝令夕改之事,所以也只能暂时由着此事发生。 不过还好,这古家的女儿貌似年纪还小,就是及笄都还有两年,他若能在两年内夺了姬文逸的舍,其他倒不是问题。 只是今天看到这古家小姑娘,姬昂宵不知为何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这份熟悉感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反正让姬昂宵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这份不对劲在对上对方的笑容时,又并没有什么…… “起来吧。”纵有千般疑惑,姬昂宵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待他坐到上位后便对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起身。 “青越国使臣已在殿外,大家也久等了,现在就宣吧。”姬昂宵对着那一直站在门口的太监说到。 “宣,青越国使臣进殿。” 还是那尖细的嗓音,古伶舞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般,在姬文逸的陪同下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宴会现场就和平时一样,主坐不用说是皇帝的,他身后的两个位置一边坐了一个刚才古伶舞看到的女子。 然后下方是左右分隔,每边两排座位,每个座位可坐两人或一人,很常规的分食制宴席。 姬文逸看了眼古伶舞轻声为她解说到: “我们对面那几个空位是留给青越国的,我们下首就是你们家,因为现在你们家算来是启国第一世家了,然后依次再是……座次一般前一排是主,后一排是家眷或别的……” 古伶舞随着姬文逸的解释看向周围,发现他说的非常细致,而且不少隐晦的安排他都能讲解的很透彻,可见姬文逸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但这么一个心思细腻之人真的一点没察觉到上面那人的不同吗?古伶舞的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猜测。 而就在两人说着这些时,青越国的使者在白兮玥和白勇捷的带领下已经向姬昂宵行完了大礼。 “……启国陛下,为表达我们青越对启国的拥护,我父王和母后在得知我们境内出现这一宝物后就立刻……” 咦?我错过了什么? 古伶舞在回神后才发现上次和他们发生冲突的男子手里正端着一个正方形木盒让上次撞她的女子打开。 “这是要献宝了?”古伶舞轻声问向身边的姬文逸。 “嗯。”姬文逸的目光此时也落在了白勇捷的手里,在听到古伶舞的问话后小声的应了一句。 这么突兀?古伶舞把视线也放了过去。 随着那木盒被缓缓开启,一道五彩流光从那木盒中慢慢溢出。 哗~ 好漂亮~ 阵阵惊叹在宴会上空响起。 所有人都还没看到那木盒中的宝物就已经被那流光所震撼。 “青越祝启国陛下万岁万万岁,愿启国千秋万载、繁荣昌盛。”娇媚的女声配合着宝物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樽似玉似石的雕刻,雕刻的是只狐狸,狐狸的头高高抬起似在仰天呼啸,身后一条非常大的尾巴覆住了它的整躯干和四肢,称着那自带的五彩光晕,让所有人都不禁深陷到它的美丽之中。 “……”古伶舞猛的抬手捂住自己那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 妖狐之魄,还是九尾妖狐的妖狐之魄,古伶舞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现在只想说,今晚给她的惊喜真是太多了,多到她都快没法管理自己的情绪。 “小妹也觉得很漂亮?”姬文逸清淡的声音在古伶舞耳边响起。 几乎是立即的,古伶舞诧异的看向姬文逸,在发现他一脸淡漠两眼清明后下意识开口: “你没有被它迷惑?” 我的乖乖,这人的自制力简直逆天啊。 “小妹也发现这青越国宝物的怪异之处了?” 姬文逸微微抬眉看向古伶舞,然后用眼神示意她看看周围。 古伶舞顺着姬文逸的暗示看向其他人,就发现包括上方的启国皇帝在内,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紧盯着白兮玥手里的宝物在发直,就是青越国来献宝的使臣也不例外。 “你……”真是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啊! 古伶舞很想说这句话,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青越国的宝物感觉邪乎的紧,不能让它惹出什么乱子。”姬文逸似是没有发现古伶舞想说什么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直接拿起面前的一个酒杯狠狠的往地上砸了过去。 砰! 其实杯子落地的声响并不大,但就是这么突然响起的声音却仿佛惊雷般打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咳咳!” 回过神的姬昂宵眼中精光一闪,最先开口道: “青越国国主有心了,这份厚礼朕就收下了。” 显然姬昂宵作为一个修炼了几百年的人也知道自己刚才着了道了,但这种话他肯定不能说出来,只能用正常的口吻说些官腔。 “陛下喜欢就好。” 白兮玥娇声应和着,那一脸自带的娇媚在她手中五彩玉石的衬托下更显得勾人夺魄,让周围不少大臣才被唤醒的神志忍不住再次深陷下去。 “十三,去把宝物收起来。” 清醒过来的姬昂宵当然不会再轻易被迷惑住,看了看周围那些眼神迷离的大臣,只能让看着最为清醒的姬文逸去亲自收取对方手里的东西。 “是。” 姬文逸领命起身,直接对着白兮玥和白勇捷就走了过去。 白兮玥和白勇捷看着目光清明的姬文逸向他们走来,不由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东西是他们弄来的,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他们当然知道。 在刚刚拿出这狐狸雕刻时两人都不受控制的再次被它所吸引,不过好在他们沿途也练习过好几次,所以其实两人只被那狐狸雕刻迷惑了很短的时间。 可就是这么点时间,在他们清醒后就发现整个宴会场竟然还有两个比他们更早清醒的人——姬文逸和古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这就让白家兄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如果说那两人一点没被迷惑白家兄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两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们只被迷惑了那么一点点时间。 “请。” 姬文逸来到白兮玥面前。 白兮玥看了一眼白勇捷后,微微一默就乖巧的把那狐狸雕刻送到了姬文逸面前。 姬文逸看了看那狐狸雕刻,在白兮玥隐隐带着期盼的眼中的徒手接了过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仔细的观摩了一番。 “竟然一点人工雕刻的痕迹都没有,这石雕不会是天然形成的吧?”姬文逸微笑着淡淡说到。 “哦,逸王殿下竟一眼就看出这是石雕不是玉雕?”白勇捷掩住心中的诧异好以整暇的看向姬文逸——为什么他都亲手碰到这东西还能这般清醒? “嗯,不是玉的,材质不对,所以小王推断这还是石雕。”姬文逸说着很是顺手的接过白勇捷手里的木盒,然后又很是随意的把那狐狸雕刻给放回了木盒中。 而随着狐狸雕刻的消失,那五彩流光再次被锁入木盒,周围的那些人才仿佛真的清醒过来。 “不错,这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雕,我们找出它时它就是这个模样。”白勇捷见周围的启国大臣似都清醒,直接振振有词的开始说到: “当初我国百姓先是发现它所在的山坳中时有五彩霞光映出,然后就上报了当地官府,经官府挖掘就发现了它。 而我们会说它是宝物就在于在挖掘它的时候,我们有不少士兵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但在它出土的瞬间,被它霞光所照到的士兵身上的伤直接不药而愈了。” 哇~真的假的! 这么神奇? 白勇捷的话再次让周围的人议论了起来。 就连姬文逸也是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去看了看上方的姬昂宵,然后余光就看到古伶舞在一旁有些不屑的笑了一下。 “逸王不若实验一下。” 白勇捷说着都不待姬文逸反应,直接右手在自己腰间的宝石上一划,好几条带血的口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这……” 姬文逸有些被惊到了。 “逸王勿须惊慌,烦请您打开盒子让我的手照到宝物的霞光。”白勇捷一脸淡定的说到。 姬文逸再次看了看上方的姬昂宵,见他微微点头后才打开了手里的木盒,当木盒中的五彩流光再次溢出来时,白勇捷把自己受伤的手掌直接放了过去。 然后在周围所有人的见证下,白勇捷手掌上的伤口在那五彩流光的照射中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息。 哇—— 这次整个宴会场上响起的不再是议论,而是惊叹。 “这宝物不光能治愈外伤,我们有试验过,它还能驱毒,只要在它霞光的照射范围内,几乎可以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白勇捷说着对着上方的姬昂宵行了个礼,然后继续大声说到: “因为父王母后一心拥护启国,所以在得到这宝物后立刻就让我们呈献过来,因此这宝物可能还有不少能力没能得到证实,在这点上请启国陛下见谅。” 姬文逸捧着木盒看向姬昂宵,现在他的心里不由对白勇捷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人圆滑,做事说话一层套一层非常有条理,今天来贡献的宝物也是诡异非常,这样的人,这样的东西,这样的青越国,若说没有别的心思他绝对不相信。 “不错不错。” 上方,姬昂宵的赞赏声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十三,东西你先收好,等宴会过了再说,现在说了这么多众爱卿肯定都饿了,我们先开宴。” “是。”姬文逸闷声应答。 “谢陛下体恤。” “谢启国陛下。” 周围一众人因为姬昂宵的话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姬文逸端着木盒回到座位后下意识把他放到了自己这方的桌角,让它能离古伶舞稍远一些。 没想回过头就发现古伶舞却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向了坐到他们对面的白勇捷身上。 “小妹对那青越国王子很有兴趣。” 姬文逸说着拿起筷子开始给古伶舞布菜。 “这是个狠人啊,我很喜欢。” 咔! 在古伶舞的话一出口,立刻一道极其轻微的声响传入了她的耳朵。 “怎么了?”古伶舞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哪儿出问题。 “没事,这筷子估计放置太久了,有些脆了。”姬文逸说着,向周围伺候的宫人招了招手…… 178 古伶舞奇怪的看向姬文逸,然后就看到一名宫人同样是满脸疑惑的接过姬文逸递过去的一双折断的筷子。 “换双新的,再打点水来本王净手。” “是。” 虽然姬文逸仍旧是挂着他平时的儒雅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宫人就是觉得现在的逸王似乎心情很不好。 “要不你先用我的吧。” 古伶舞没弄明白姬文逸这突然是怎么了,但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把自己面前的筷子递给了他。 “小妹先吃吧,我还不饿。” 姬文逸脸上挂着营业性微笑,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坐在他们对面的白勇捷。 许是因为之前那青越国的宝物太过稀奇,姬文逸小几上放的那个木盒就成了整个宴会场上最惹人注意的东西。 周围的人虽不说明目张胆,但那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往那木盒处看。 这也让姬文逸和古伶舞那张桌子成了现场最引人关注的地方。 于是,刚才姬文逸给古伶舞布菜的场景顿时被所有人看了个正着,同样,现在姬文逸打量白勇捷的目光也被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阵编钟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宫人们时不时的在各张桌子上添菜的同时,宫中教坊司的歌舞姬们便开始鱼贯而入的表演起节目。 不得不说这启天城中至从有了婀娜馆,这种纯古典的歌舞表演就已经不怎么吸引人了,于是周围的大臣们对于教坊司的这些歌舞表演并没有提起太大兴致。 但古伶舞不同,许是因为她个人的爱好吧,虽然经历了不少时代变迁,她最喜欢的还是纯古典的东西,特别是在音乐舞蹈方面。 于是整个宴会场中,就她一个人是看的最认真的。 而她身旁的姬文逸见古伶舞虽然嘴上说着对那青越白勇捷有兴趣,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歌舞表演,顿时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在这儿突然较什么劲呢,人正主压根没放心上。 姬文逸想着不由点了点古伶舞面前的分菜碟道:“快吃,不然凉了。” “嗯。”古伶舞刚应声吃了一口不知道什么菜品,就看到又一名宫人端着一个小铜盆来到姬文逸身边,待他净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你筷子还没送过来啊,要不你先将就着用我的?” 古伶舞见姬文逸这么干坐着似乎不怎么合适,不由再次把自己的筷子递了递。 姬文逸看向古伶舞,余光看了看周围不时观察他们的其他人,轻声说到: “虽然我午膳都没吃确实有些饿了,但我现在若抢了小妹的筷子,小妹可就没得吃了。” “午膳都没吃?”古伶舞品了品姬文逸话里的深意——你这究竟是要我这筷子呢还是不要我这筷子啊?怎么感觉这人最近越来越作了呢? “那你快吃点吧。”古伶舞在快速想了一下后把自己手里的筷子直接塞到了姬文逸手上。 “我看会儿节目,这种高端表演平日可不多见。”古伶舞这话说的其实很有深意,只是此时的姬文逸还不明白,不过很快…… 姬文逸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心了几分,随即就拿起古伶舞递来的筷子优雅的吃起了桌面的菜品。 “嘶~这丫头也太不分场合了。” 在姬文逸下首的座位上,古家夫妻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上方两人的动静。 虽然因为周围的音乐声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当看到古伶舞竟然把自己用过的筷子给姬文逸用后,云氏顿时就小声嘀咕了起来。 “你管那做甚,舞儿天真烂漫不拘小节,这逸王自己筷子折了无法用餐,你看舞儿多有爱心。”古道倒是觉得这般没什么,毕竟他以前在军队时有时还直接用刀或者用手吃饭呢。 现在这种场合上手肯定不合适,但…… 古道才刚想到这儿就看到不过吃了几口菜肴的姬文逸放下手里的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了一只刚刚宫人呈上的红虾。 “咳咳。” 一时间,不少干咳声在宴会上响起。 原来有不少正用筷子夹着红虾吃的大臣在突然看到姬文逸竟用手在剥虾时,顿时就不知道自己现在用筷子吃虾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十三这是在体验用手剥虾的乐趣?” 显然宴会上的这般场景也引起了姬昂宵的注意,为了表现出自己和姬文逸的亲近,他不得不学着姬建明的腔调调侃了一句。 “逸王殿下看来是个美食高手呢,这种红虾在我们青越也有,大家都觉得用手剥虾比用筷子夹着吃更有味道。” 对面,白勇捷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也说起了场面话。 “是啊是啊,用手剥着吃别有一番风味。” 顿时,周围的迎合声络绎不绝的响起,让之前还有几分沉闷的宴会竟莫名热闹了起来。 “唉,没眼看了。” 云氏坐在古道身边扶了扶额。 “你这又怎么了?” 古道看着云氏的样子,不由觉得今天的云氏似乎特别的敏感。 “你没觉得这逸王和家里那三个傻儿子越来越像了吗?” 云氏示意古道看向姬文逸。 古道顺着云氏的眼色看过去,只见姬文逸剥虾动作又快又飘逸,还莫名有种干净整洁的视觉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古道眨了眨眼睛,抛开杂念看着姬文逸很快就把他桌上那整盘红虾给剥了个精光。 “怎么了?”古道没看出个所以然,不得不再次问向云氏。 而周围那些学着姬文逸动作开始用手剥虾的大臣也是一脸希翼的看着他——您剥了那么多虾倒是吃啊,您这开了个头光剥不吃,我们也不敢下嘴啊。 “看,来了。”云氏见姬文逸剥完虾再次净手,直觉往古道身后再次躲了躲。 古道一脸茫然的再次转头看向姬文逸,只见姬文逸把自己面前那一份剥好的虾肉直接往身边古伶舞面前一放,随即说到: “试试看好不好吃。” 咚、咚、咚…… 在一连串非常轻微的物品掉落声在各个座位上响起后,整个宴会除了那编钟的声音竟是再也听不到一丝杂音。 “看吧,我就说…”云氏忍不住再次轻声在古道身边念叨了一句。 呵呵!古道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现在也有种躁得慌的感觉往头上涌。 而这边被关注的两人却仿佛完全不自知般,古伶舞只是把放在舞姬身上的视线往面前的虾肉上撇了一眼,抬手就去摸筷子,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筷子给了姬文逸。 “喏。” 姬文逸见状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虾肉送到了古伶舞嘴边,见古伶舞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就张嘴吃了下去,顿时一张脸就像是绽放的花朵般笑开了。 “沾点酱吧,有点淡。”古伶舞嚼了两口嘴里的虾肉才一脸正经的说到。 “嗯。”姬文逸点点头。 “咳咳,老臣在此敬圣上和青越国使者一杯,愿圣上福寿安康,愿两国和平共处。”古道见周围的人都被姬文逸和自家女儿的相处方式给惊住了,赶紧舔着脸站了起来。 “古爱卿有心啦。” “呃——谢古太尉。” 被古道重新引回焦点的姬昂宵和白勇捷等人立刻端起了酒杯。 有了这个开场,周围众人这才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和表情专心投入到宴会中去。 “启国陛下,我青越国也准备了一只好看的舞蹈呈现给陛下,望陛下批准。”一杯酒下肚,白勇捷赶紧把他们一方准备的节目给推举了出来。 “准。”姬昂宵一脸兴致高昂的应到,但余光却是不时的再次放到了古伶舞身上。 刚才因为别的事打断了他对古伶舞的探究,现在经过姬文逸这么一折腾,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到了对方身上。 这个小姑娘看着真的有几分眼熟啊,但他却并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同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呢? 而就在姬昂宵探究古伶舞的同时,在场还有一个人也在注意着古伶舞的一举一动,那就是坐在姬昂宵身后的骆湘。 虽然古伶舞的脸还没有完全张开,周身也没有什么怪异波动,但她那双仿佛只是半睁着的眼睛却莫名让骆湘觉得整颗心被一直大手捏紧了般压抑。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骆湘不禁有些坐立难安。 很快,青越国带来的舞姬就做好了准备,在启国这边的舞姬退下后,青越国那边就抬出了他们特有的一些乐器开始奏乐。 随着那节奏颇为快速的音乐响起,一群穿着清凉,腰间都系着一些皮毛装饰的青越国舞姬摇摆着腰肢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小妹不要看,你年纪还小。”姬文逸在青越国的舞姬出场后立刻侧身挡了挡古伶舞的视线。 有什么不能看的,不就是肚皮舞嘛——古伶舞撇撇嘴,把视线调到了姬文逸桌角的木盒上。 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突然发现那木盒上的花纹竟是悄无声息的在慢慢变化,那样子似乎正是随着周围的音乐声在改变。 哟哟,好戏要开场了!古伶舞按下即将上扬的嘴角,垂眸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殿下。”这时,一名宫人才堪堪为姬文逸送上一双新的玉筷。 姬文逸接下筷子放在一边没准备用,就听到古伶舞小声的问话: “这里没有你那些子侄吗?” 古伶舞在发现木盒的变化后看了看周围到场的人,发现貌似都是朝中的老臣,一张年轻点的面孔都没有。 “今晚这场子小,皇兄就没有让他们出来,待到明日的大宴才会出来。”姬文逸解释到。 “明日大宴?” 这来个朝贡的国家难不成还要摆三天流水席? 古伶舞听了姬文逸的解释不禁如是想到。 “今日这个洗尘宴重点就是接收对方的贡品,明日早朝双方礼单一交,条件一谈,晚上那场宴会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宴,届时那宴会会在宫中正殿外摆放,场面比这个宏伟许多。” 哇哦,古伶舞不禁在心中惊叹——虽说生活要有仪式感,但启国这仪式感会不会太强烈了啊。 但如果这是朝贡的传统,那现在青越国做的这些小动作又是为什么呢? 古伶舞的视线不禁再次看向了那木盒,只见木盒上的花纹已经没再变化,而是直接停在了它变化后的模样。 因为那木盒颜色颇深,有些黑棕色的感觉,上面的花纹又是暗花,所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它有变化,但…… “这木盒是不是有哪儿不一样了?” 姬文逸发现古伶舞总是时不时的往他桌角看,顺着她的目光他也是发现了那木盒的异样。 “你说你这么心细如尘的一个人,谁愿意和你做朋友啊,都藏不住秘密的。”古伶舞没有应姬文逸的话而是赞赏般说了一句。 而姬文逸却是从古伶舞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意思——这木盒真的变了。 一时间,姬文逸对青越国和白勇捷等人的警惕再次提升了一个阶段。 “这盒子有危害吗?”姬文逸担心若有突变,这盒子离他们这么近,就算他有被动防护,但古伶舞和他们下座的古家夫妇可没有什么保命的符箓。 “没事,这个应该只是一种转化之法。”古伶舞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说到。 “什么意思?”姬文逸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下意识往古伶舞的身边靠了靠。 可他没注意的是他俩的互动从这场宴会一开始就一直是众人注意的焦点。 从他为古伶舞布菜到剥虾,再到现在两人本就相近的距离还被他刻意靠紧一些,这些反应无不在说着他姬文逸对古家这位年幼千金的喜爱。 这古家是真真要一步登天啊——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当然,这些前提是当今陛下会一直这么重用姬文逸的情况下。 不过整个启国都知道这姬文逸和姬建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想来再怎么样,他逸王这一辈子那都是会站在权利顶峰的男人。 所以想当然的,古家这位小姐要是真真入了逸王的眼,那么古家…… “你要不要现在把那盒子打开看看,我估摸着你现在打开看到的东西和刚才看到的东西会很不一样。”古伶舞略带勾引的挑唆到。 姬文逸闻言紧了紧自己的手,面上不显却是没真敢动手去碰那盒子。 不是他盲目的相信古伶舞的话——呃,好吧,他其实就是盲目的相信了古伶舞的话。 但现在的情况确实诡异万分,那盒子明明就放在他眼前,谁也没去动谁也没靠近,可它给他的感觉就是变了,虽然他说不上哪儿变了,但按照古伶舞的话来想—— 如果之前这所谓的宝物真的有什么愈伤驱毒之效,那么现在它会变出什么效果是谁也想不到,也不想去想到的。 179 夜色迷离,笙歌继续。 古伶舞在发现了木盒的古怪后就时刻关注着它的后续。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视线太明显还是那木盒真的有感应,一直到青越国的舞姬退场,它都再没有起任何变化。 “好好好,青越……” 古伶舞直接忽略上方启明帝的官腔,轻声对着一旁的姬文逸问到:“等下你要把这个东西带回去?” 姬文逸一本正经的坐在座位上,好似在专心听着上方启明帝的讲话,实则也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桌角的木盒之上。 当听到古伶舞的问话后,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放到嘴边才轻声说到:“宴会过半就会有宫中专职人员来收走,我现在只是暂时看管而已。” 古伶舞想了想,心中突然有了猜测: 按照她这些年对启国皇室的了解,每一任皇帝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就拿朝贡一事来说,从一个完全无法和启国相提并论的青越国来朝贡都要举行两次宴请就可以看出。 第一场宴会明显就是为了试探对方而举办,现在这朝贡物品还要这么大赤赤的在某人处摆放这么久才收库,何曾不是为了检验这些朝贡品是否有猫腻。 只是古伶舞没想到的是,这在启国说来位高权重的十三王爷会是那个被用来检验贡品之人。 这对他到底是信任还是…… 不知不觉中,宴会接近尾声,而古伶舞也终于是见到了来收取贡品之人。 “三哥?” 古伶舞看到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的古豹突然来到姬文逸身边收取贡品,顿时不由惊了一下。 好啊好,真是太好了,真是处处赞古家,古家处处在啊! 古伶舞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幽光。 “拿下去吧。”姬文逸看到古豹出现,顿时也是不由惊了一下,在说完这话后不由给了古豹一个提醒:别打开,小心点。 古豹微微叩首,在拿起那木盒时手上却是不由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 古豹僵硬的时间非常短,但姬文逸和古伶舞还是看到了,心中有异的同时立刻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从上方扫过他们的座位。 古伶舞看着古豹挺拔的身影悄声的来又悄声的走,心中对上方之人的立刻生出了浓重的不喜。 虽然她之前对上方之人还存着饲养的心思,但如果是只养不熟的东西,那到时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 “感觉到了吗,有东西从木盒中出来了。”姬文逸在确定没人注意他时小声对着古伶舞说到。 “看见了。”古伶舞埋头理了理自己的广袖,那微微下掩的眼皮挡了她内心的想法。 “我等下得去和皇兄说一下。”姬文逸想了想不由说到。 “嗯。”古伶舞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你……在不高兴吗?”姬文逸察觉到了身边小人儿的寡言。 “没,就是觉得人心这种东西好复杂。”古伶舞说着端过面前的一只精致小杯喝了一口—— “那是酒。” 姬文逸这话喊的突然,也有些大声,一时间把他们上方的启明帝几人、下方的古道夫妇都给吓了一跳。 “咳咳、咳咳。”靠,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 古伶舞为人之后的第一次饮酒顿时以呛酒收了场。 “你没事吧。” “舞儿。” “舞儿。” 一时间,姬文逸和古道夫妇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场合,纷纷围到了古伶舞旁边,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三个人忙的团团转。 “哈哈哈哈,这古家千金天真可爱,真真是讨喜的很啊。” 上方的姬昂宵看着古伶舞周围的情况,眼中闪过一丝沉思却是一脸和蔼的大笑出声。 “陛下,老臣这女儿在家被宠坏了,扰了这宫宴还请陛下恕罪。”古道听到启明帝的声音顿时拉着云氏跪了下去。 “咳咳、咳咳。”古伶舞被呛的涨红了一张脸,看着自家便宜老爹又向着上面那个惹她讨厌的人下跪,心中顿时就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可刚要开口说什么,又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番狂咳下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发晕了。 这是怎么了?这种感觉怎么和她喝多了孟婆汤一般,昏昏欲睡的。 “这……古夫人,小妹以前可曾饮过酒?”姬文逸一脸焦急的扶着开始有些坐不稳的古伶舞,赶紧问向云氏。 “没有啊,她才几岁哪敢让她饮酒。”云氏跪在古道身边也是着急的看向两人。 “好了好了,古爱卿快快起来吧,小女儿家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有点小意外也是情有可原的。”姬昂宵大度的说到。 “啧啧,这古家千金果然是被宠坏了啊。” “哎呀,年纪不小了的竟一点礼数都没有。” “可惜逸王了,一代亲王要娶个这样的王妃,这还得当女儿先养着。” 阵阵议论又一次在宴会场中小声传播开来。 青越国的一众使者更是一脸神色莫辨的看着这突来的闹剧不置言词,不过从白兮玥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她似乎十分不屑。 “不行了,得睡了。”古伶舞头脑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可是她的手脚却是不听使唤的在发软。 “好,我们这就回去。”姬文逸一直注意着古伶舞的动静,她一句小小的呢喃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嗯。” 有人应声,古伶舞直接是点了点头,两眼一闭就往后倒去,吓的姬文逸一把把人给捞在了自己怀里。 “舞儿啊,小五。”云氏在起身后急急的凑到姬文逸身边看着古伶舞。 “有点冷,小九。”古伶舞靠在姬文逸怀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唤出了烛九阴的名字。 因为一般情况下,烛九阴都会把古伶舞身边的温度调到一个十分舒适的状态,可惜现在她不在府里,烛九阴也不在她身边,她的呼唤只是让隐身在逸王府的烛九阴抬了抬头,然后继续享受着它身下那沧海树的生气。 小九? 姬文逸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是无忧。”姬文逸一边说一边让旁边的宫人去取自己的披肩。 “皇兄,今晚臣弟得失礼一回了,这古家小妹第一次喝酒,又是个孩子,我得把她带回去休息。”姬文逸一脸担忧的对着启明帝请辞。 “去吧去吧,朕本来就是让你代为照顾古家小姐的,可惜现在看着你照顾的还不够啊。”姬昂宵笑着说到。 “臣弟惶恐。”姬文逸顿时面露愧色。 “陛下,其实逸王殿下年纪也不大,小女又被家里宠坏了,不若就……” “古家小姐年幼,朕的十三弟作为她未来的夫君理应多照料着,不妨事。”古道的话被姬昂宵直接打断。 “老臣遵旨。”古道最终只能退到一旁。 “古伯父放心吧,小妹我会悉心照顾着的。”姬文逸在古道身边小声说了一句。 此时正好宫人把他的披肩送了过来,姬文逸把披肩直接往古伶舞身上一罩,立刻把她整个人都给包了起来。 “我先带她回去了。”姬文逸向着上方的姬昂宵点点头,又冲着古家夫妇点点头便把包裹严实的古伶舞直接给抱了起来。 嘶——瞬间,整座宴会场就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小九,别闹。”古伶舞窝在姬文逸怀里嘟囔了一句。 “我是无忧。”姬文逸的脸色略微有些发黑,但想着怀里的人已经醉了他也没法计较,只能抱着她从会场后排绕行。 可没走两步,只听“啪”的一声,本就一直吸引住全场注意的两人立刻再次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原来不知何时一只纤细的小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打到了姬文逸脸上,那响动即刻就让整个会场完全寂静了下来。 “叫你别闹,不然收拾你。” 古伶舞不大的声音在此时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 姬文逸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视线把周围的人都扫了一眼后才耐着性子轻声说到:“不闹啊,我们现在回家。” 被姬文逸扫视过的众人纷纷埋下自己的头不敢再看向两人,唯有那一双双竖起来的耳朵表明了他们的心意。 “嗯,回去睡觉,晕。”古伶舞再次下意识的回复了一句,然后就真的睡了过去。 姬文逸抱着古伶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当听到她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后才重新迈开步子往殿外走去。 而宴会上的众人在姬文逸走后仍是没敢抬头,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走了一个姬文逸,上面还有一个启明帝。 刚才古家小姐那种明显打皇家脸面的行为,哪怕逸王能纵容,但上面那位可不一定能认同。 就在所有人心里都憋着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时,突然上方就传来姬昂宵浑厚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古家小姐着实可爱啊,看来我这十三弟也是喜欢的紧呢。你们看,朕这婚赐的不错吧。”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一时间,整间宴会场上响起了众人不知有几分真心的呼喊…… 第二天,在古伶舞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名声再一次的响彻了整座启天城。 之前关于古伶舞的传闻还一直停留在体弱多病等词汇,但经过昨晚,什么恃宠而骄,什么毫无礼数等等负面词汇就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这些流言只关系到她一人就算了,可因为古伶舞的负面口碑,古家也是被牵扯了进去。 什么古家仗着功勋蔑视皇族啊,什么逸王看在古道的面子上实则不喜古家千金也得忍着等等。 当中午古伶舞在一阵饭菜香中被勾引着醒来时,就看到姬文逸正坐在自己卧室的圆桌旁看着书,而那阵阵饭菜香就是从他面前的圆桌上传出来的。 唉!古伶舞叹口气——这人现在怎么都直接往她卧室里闯了,完全不避嫌了吗! 缈儿! 古伶舞在心里唤了一句,没想得到的答复竟是她又被定在了外面的院坝中。 “小妹醒了?” 姬文逸其实在古伶舞睁眼的瞬间就知道她醒了,可当时他的心里还在纠结该用什么态度去询问她某些问题,这才沉默了一会儿。 但没想他不开口她也不吭声,两个人就这么干瞪着眼睛看了对方半晌。 “嗯。”古伶舞从床上坐起,脑海里顿时就出现了昨晚她醉酒的场景。 我去,那是什么记忆,为什么她的酒量直接从千杯不醉变成了一杯就倒? 古伶舞想着想着,突然把目光死死盯向了姬文逸的脸。 “我……昨晚打你了?”古伶舞问的小心翼翼。 几乎是立刻的,姬文逸抬手捂住了昨晚被古伶舞打过的脸颊,眨巴了一下眼睛后点点头。 这是打傻了?古伶舞被姬文逸那突来的萌样给吓了一跳。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古伶舞很诚恳的道了个歉。 “小妹把我认成谁了?小九?”姬文逸状似无意般说出了那让他纠结了一整晚的名字。 “啊?啊,是啊。”古伶舞应声,她也被姬文逸脱口而出的小九二字给吓了一跳——她昨晚还召唤烛九阴了? 那家伙不会因为她召唤就现身了吧? 不,应该不会,不然现在姬文逸不会是这样一幅样子坐在她房间里。 更甚者若是昨晚烛九阴现了身,她应该也没法回到这个地方了。 “小九是谁?”姬文逸继续随口问到。 “啊?哦,不是人。”古伶舞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起身走到了姬文逸身边。 看着桌上摆放的一些小菜和清粥,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 不是人?难道是鬼?可鬼也分男女的啊,还得再问问——姬文逸想着,把手里的书一放就去给古伶舞拎了一块湿毛巾让她擦脸。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姬文逸一边问,还一边去给古伶舞拿刷牙的工具,那说话的态度就好似两人在闲话家常。 “公的吧,应该是公的。”古伶舞想了想,也是很随意的回答。 公的?这个不是人是指真的不是人啊。 顿时,姬文逸觉得圆满了,整个人的气场瞬间都活络了起来。 “洗漱完就赶紧吃点东西吧,等会儿就得进宫参加晚宴了。”姬文逸开心的说到。 “什么?还去?”古伶舞接过刷牙柳条的手不由一顿。 “昨晚我脸都丢完了,今天就不去了吧。”古伶舞说完就皱起眉头。 “没事,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你见哪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有胆子喝酒的,是吧。”姬文逸略带调侃的说到。 “我当时走神了,只是觉得那酒杯好看所以就端来喝了。”古伶舞说的很是无辜:“谁知道那竟然是酒,还那么难喝。” “那可是醇酒,我们启国男儿一向重武,昨晚去的大多是武将,所以刻意用了武将爱喝的醇酒,是经过秘法提炼过的。你一个小姑娘,还是第一次喝酒,会变成昨晚那样是必然的,谁也说不上什么。”姬文逸耐心的解释。 “哎哟,真不想去。”古伶舞咬着柳条嘟起嘴。 “想想昨晚那宝物,想想古三哥,还有今晚你爹娘会把你另外两位兄长都带进宫,你真的不去?”姬文逸把古伶舞嘴里的柳条给接过来,顺势帮她刷了几下牙后才把漱口杯递给她。 “干嘛要全家总动员啊,上赶着找死呢。”古伶舞无奈的哀嚎。 “晚上会有危险?”姬文逸在一旁忙活的动作不由一顿。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古伶舞有些闹脾气的坐到了圆桌旁,看着桌上的清粥却是顿时没了胃口。 180 当姬文逸的“黄金”马车出现在启国皇宫门口时,没有任何悬念的立刻吸引了宫门处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是朝臣还是他们的家眷下意识的都退到了一旁静待姬文逸马车的优先通过。 “那就是逸王的马车吗?” “逸王的马车竟可以直接进到宫中,这等殊荣真让人羡慕。” “快看,马车停了。” “逸王殿下下车了,快看快看。” “那个小女孩儿就是古家的千金吧,真的好小啊。” 在这么女眷的议论声中,古伶舞冷着脸从马车上被姬文逸给抱了下来。 “今晚怎么这么多女眷?”古伶舞头都没回的直接问到。 从宫门进到这里,那些女孩儿的声音就一直传入古伶舞的耳朵,她不禁觉得那些人的家人都不知道管管吗,吵死人了。 “今晚大宴,所有官员都被允许带家眷入宫,家中有适婚年龄的大臣当然也想趁这个机会……”姬文逸的话刻意没有说完,但古伶舞立刻秒懂了他的意思。 相亲嘛,古人最喜欢的一种交际方法。 就好像只有自家和别家有了点什么姻亲关系才能让他们觉得安全般。 反正古伶舞自己是没有理解这种奇怪的观念。 “我娘把我哥他们都带出来也是存了这心思吧。” 想到自家三位属性还是单身狗的兄长,古伶舞对他们今晚可能遇到的遭遇表示同情。 “三位兄长年纪到那儿了,可能……所以古伯母心急也情有可原。”姬文逸牵着古伶舞开始往台阶上走。 古伶舞在心里继续吐槽的同时不由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场景。 他们所站的位置离宫门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皇宫大门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撇开两块颇为宽敞的空地外还间隔了一座约十米的石制拱桥,只是那拱桥下并没有水,毕竟怎么说也算皇宫内部。 不过按照古伶舞的推断,那拱桥下应该是某种机关或通道,当宫内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时用来应急的。 而在他们前方是一坡长长的台阶,这台阶不止长,还非常宽。 中间一副巨大的石雕画把整个台阶分成了两段,现在他们走的就是右边这段。 古伶舞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其他大臣,每个人都是靠着右边在走,想来那空置的左边台阶是给某人专用的吧。 而在台阶中间的那副石雕画,古伶舞称着夕阳仔细看了看。 那雕刻的是一副祥龙飞升图,一条长相狰狞体态雄伟的巨大长龙在云中若隐若现,高昂的头颅注视着上方表明它即将飞升的状态,只是…… “这画上的龙怎得是四爪?”古伶舞问向身侧的姬文逸。 “难道不是吗?”姬文逸顺着古伶舞的视线看了看那不知存在在这里多少年的石雕画。 古伶舞听了姬文逸的话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想着: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都分不清,难怪这皇宫中的龙气那么少,地底下还能有蛟龙魂生存,原来一开始就弄错了。 想来这启国能存在这么久还真是全靠帝王登基后自身得到的那点龙气在硬撑吧。 “注意脚下。” 看到古伶舞开始走神,姬文逸忍不住提醒到。 “嗯。” 古伶舞闻声赶紧收敛心神。 当两人走到上方平台,也就是今天的宴会场时,那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而姬文逸的出现想当然的再次成为众人的攀谈对象。 古伶舞站在姬文逸身边快速把周围的人扫了一遍,她没想到除了启国的官员外,青越国的那些使者也早早到了这里。 “逸王殿下,古小姐。” 白勇捷在看到姬文逸和古伶舞出现的瞬间立刻毫不避嫌的来到两人身边。 “二王子,公主。” 姬文逸看着来到他们身边的白家兄妹,十分有礼的向着两人拱了拱手。 “昨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逸王聊聊,今天请逸王一定赏脸。”白勇捷很是有礼的向姬文逸发出邀请。 而白兮玥在一旁听了白勇捷的话直接撇了古伶舞一眼,那明显的不屑让古伶舞顿时觉得很无语。 这是在怪我咯? 好吧,昨天的事确实是她不对,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好不好,一天神神鬼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哼。 古伶舞没有搭理白兮玥,直接把视线再次调向宴会场中。 “小五。” “小五。” 两道男声突然从古伶舞身后传来,她转头一看就发现她家便宜爹娘和两个哥哥都来到了这里。 “爹、娘、二哥、四哥。” 古伶舞乖巧的和他们找了招呼。 “唉,你呀,昨晚没事吧。” 古道爱怜的看着古伶舞,见她似乎精神不错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没事。”古伶舞说着主动上前挽住云氏的手,略带着撒娇说到:“娘,我昨晚丢脸了。” “你还知道丢脸啊,真是……”云氏说着看了一眼姬文逸,然后略带尴尬的压低声音在古伶舞耳边继续道:“你在哪儿学的动手打人了都,啊,昨天那种场合是能随便动手的吗。” 咦?这话外有话啊! 古伶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乖乖的说到:“娘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淘气吧你就。”云氏看着古伶舞的样子,最终也只能无奈又宠溺的说到。 “先入座吧,等会儿陛下就要来了。”古道看着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场景,心里不由觉得满足又自豪。 “你们坐哪儿?”古伶舞看了看会场两边长长的两排座位。 今天这宴会的座位摆放和昨天一样,也是分成了左右两边,每边两排,只是那矮几摆放的张数和长度就比昨天多了很多。 而在最上面的地方,还有了两处台阶,正好又分了两个等级的座次,只是那上面的座位呈横向摆放,对比着台阶下的座位摆放,如果算上正上方启明帝的位置的话,正好成了一个类似十字的造型。 “我们在这排首位。”古道示意看向了右边最前排的位置。 “无忧,我们坐哪儿?”古伶舞问向仍被白勇捷和白兮玥纠缠着的姬文逸。 “不好意思,二王子,我们需要先入席了。” 姬文逸听到古伶舞的呼喊,赶紧趁机脱身转回古伶舞身边。 “古伯父,古伯母,古二哥,古三哥。”姬文逸想四人拱了拱手。 “逸王殿下,这在外面您就不要这般……”古道被姬文逸的称呼弄得有些拘谨。 “公私分明,这点小王还是省得的。”姬文逸有礼的说到。 “可现在就是……” “现在皇兄还没到,我们可以算是私下交流。”姬文逸打断了古道的话。 “问你我们坐哪儿呢。”古伶舞最是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打官腔,更何况这其中一人还是她爹,一句话就把姬文逸的注意力给转移开来。 “我们在一排左边首位。”姬文逸指了指前方台阶上最中间的左边。 古伶舞看了看那个位置,那位置视野是好,还能和他们家的人相望,可再怎么相望两桌之间不仅隔了很宽的一条通道,还有好几步台阶,真是…… “我能……” “不能。” 古伶舞不过刚开口就直接被姬文逸给驳了回去。 “我知道小妹的想法,但你若坐到了下方,行礼时若……” “我坐上边。” 古伶舞秒懂了姬文逸的意思。 一想到要下跪行礼她觉得她还是选择跟在姬文逸身边吧。 看着古伶舞瞬间泄气的样子,姬文逸不由扬起了两个嘴角。 “切~” 一道轻蔑的单音从古道夫妻身边传来,几人不由回头看向了声源——古虢。 “那什么,我们入座,入座。”古虢被自家爹娘的眼神一扫,立刻乖觉的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姬文逸暗笑了一下,牵起古伶舞往上方继续走去。 古道和云氏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由蹙了蹙眉,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跟着他们走到自己的座位。 周围的大臣们见姬文逸和古道都已经在入座,也招呼着自家的家眷开始陆陆续续的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很快,当天色渐暗,宫人们早早就把周围的宫灯给挂了起来。 然后在太监尖细的嗓音后,启明帝协皇后出现在了最上排的主位上。 “参见吾皇,皇后,臣等请陛下、皇后安。” 仍是那熟悉的跪拜礼和问安词,古伶舞站在姬文逸身边微微抬眼就看到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启明帝。 咦? 古伶舞在看清今日的启明帝后心中不由一凛。 不对啊,昨天那个满背残魂的人今日怎么一身正气了? 而且那骆湘今日竟是没有跟着出现,这是什么情况? 重点是为什么启明帝身上会有正气? 他背后虽然单薄但却明显的龙气更是让古伶舞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起!” 在启明帝的示意下,果公公代言免了众人的礼。 然后众人在入座后,古伶舞立刻就感觉到身边突然传来一种被窥视的阴冷感。 “旁边那桌是谁?”古伶舞找了个空挡问向姬文逸。 “那是太子,我们这边依次过去是太子、三皇子、八皇子、和十六公主。”姬文逸都不用看就直接给古伶舞介绍了个遍。 “你的子侄辈就剩这些了?”古伶舞这话问的有些唐突。 不过姬文逸却好似早就习惯般淡淡说到: “还有个十四皇子,不过才五岁,就是昨天你见过的湘夫人的儿子,今日不知怎得两人都没出来,至于大公主、五公主和九公主已经嫁了,所以他们是坐在下方的。” 姬文逸说着用眼神示意看向了坐在他们这边下排的前三张桌子。 果然,古伶舞顺着姬文逸的话看过去,别的桌子都是男子坐第一排,然后家眷们无论是夫人还是儿子女儿都在第二排,但唯有他们下方的三张桌子是坐的两个人。 看来这公主就算嫁出去了,皇家还是给足了脸面。 “我三哥今天在哪儿?”古伶舞再次问到。 “你看右后方。”姬文逸仍是眼神示意了一下。 很快,古伶舞就在启明帝右手不远处看到古豹全副武装的身影。 靠,把我们一家人弄成了大v啊!古伶舞看了看他们一家人的座次位置安排暗暗吐槽。 很快,在上方的启明帝又讲了一堆场面话后,宴会正式开始。 古伶舞今晚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歌舞,所以坐了没多久就有些崩不住了。 “想去恭房吗?” 姬文逸敏感的发现身边的小人的似乎有些不对劲。 “嗯。” 古伶舞微微点头,其实只要不让她再这么僵硬的坐在这儿,让她去哪儿都行。 “我陪……” “十三。” 姬文逸正要说的话被上方启明帝的呼喊给打断了。 “皇兄。” 姬建明给了古伶舞一个稍等的眼神,恭敬的起身转向身后的启明帝。 “你来。” 启明帝似乎有什么话需要亲近着说般把姬文逸给招到了他身边。 没了姬文逸在身边,古伶舞显的更加无聊了。 左看看,是一群她不喜欢的人,一个个见天不干人事竟想着勾心斗角; 右看看,也是一群她不喜欢的人,当然,从其中某人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应该更不喜欢自己; 上看看,算了; 下看看,一群鱼龙混杂的家伙带着一帮小崽子,那相互间的打量目光就仿佛是在菜市买菜般相互评头论足; 唉~ 古伶舞的目光最后放在自家人身上——还是自家人看着舒服啊。 古伶舞正感叹呢,就看到坐在云氏身后的古家兄弟不停的给她打眼色。 这是想干嘛? 古伶舞顺着他们的示意往上方看了看——姬文逸此时已经和启明帝坐到了一张桌子上,两人一边看着下方的歌舞表演一边在轻声的说着什么。 ? 古伶舞看回古家兄弟,见他们还在打眼色,不得不再次看向上方——的旁边。 三哥? 古伶舞终于看到了不知何时竟站到了一处阴影下的古豹。 古伶舞想了想向着不远处静候的宫人招招手,用了刚才姬文逸的理由便大大方方的往后殿走去。 “那就是恭房是吧,那行了,你回吧,我等下自己回去。”古伶舞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有些小的偏殿。 “是。” 那宫人许是对古伶舞这种立场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般,竟是一点都没有反驳的就直接返身离开。 “小五,这儿。” 那宫人刚走开,古豹就从一个角落站了出来。 “三哥?” 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着古豹,再回头看了看那还没走远的宫人。 “别怕,那是自己人。” 古豹来到古伶舞身边,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领着她走到一条较暗的宫巷中。 “看来三哥这几年还是没白混嘛。” 古伶舞打趣的说了一句。 “别闹,你快看看这个。” 古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碎掉的玉扣。 而在古伶舞的眼中,那碎掉的玉扣上还漂浮着阵阵黑气。 181 看着那破碎玉扣上的阵阵黑气,古伶舞伸手去碰触了一下,顿时一股冰寒刺骨的阴气立刻就缠绕上了她的手臂往她全身涌去。 “有点意思。” 古伶舞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在这瞬间根根竖起,不由勾起了一边嘴角。 不过很快,她身上的阴冷感就被她右手上的手链给尽数吸收。 “怎么样?” 古豹还不知道古伶舞发现了什么,只是看到她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后赶紧追问。 “阴气中含着一点妖气,你是怎么发现的?” 古伶舞想了想刚才那种感觉,她不觉得这是古豹的身体能承受的。 “昨天我不是把青越国的宝物入库吗,刚拿到那木盒时就觉得一阵冰寒入骨的感觉差点没把我冻僵了。 但当时逸王给了我提醒,让我小心别打开,我正纳闷呢那种感觉又不见了。 当我把那宝物放到库房后,回去就发现你给我的这玉扣成了这般模样。” 古豹简单的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我本以为昨晚宴会后逸王会来处理,没想成后来听说你醉酒了,逸王送你回去后就没再来过。” 呃……当古伶舞听到最后这一句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 “昨晚我和无忧都感觉到了有东西从木盒中出来,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就忘了。”古伶舞顿了顿,再次端详了一番那破碎的玉扣后才继续说到: “这东西是我给的,我自己都忘了。” “你当初给了我不少这种玉饰,我都带着。”古豹说着指了指他头上的发冠,还从领口掏出了一块颇大的玉牌。 古伶舞看着那巴掌大的玉牌被穿了条绳子戴在古豹脖子上,不由抽了抽眼角——这玩意儿她记得是挂腰间的吧,怎么就…… 不过看了看古豹腰间挂着配刀,要是再把玉牌挂在哪儿确实不方便,还不如现在这般呢。 古伶舞想着再次看向古豹新掏出来玉牌,只见那玉牌虽然外表无损但那上面也已经有些许黑气在萦绕,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把那些黑气用手链吸附干净。 她刚还在想那玉扣上的黑气她此时摸都会被侵蚀,为什么古豹把它戴在身上还能无事,原来自己很早以前就给了他足够多的防备。 “这玉扣你之前戴在哪儿的?” 古伶舞把古豹拿出的破碎玉扣原封不动的包好放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呃,我穿了绳子戴在手腕了。”说到这个古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在启国一个大男人戴首饰或多或少都会被人诟病,只是还好那玉扣小,古豹平时穿的又是劲装,手臂处都是被绑的紧紧的,所以倒还不会被人发现。 “三哥手真巧。”古伶舞调侃了一句后转而正色到:“下次我给三哥做件衣服吧,这样你就……遭了。” 古伶舞说着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 古豹都还没得及高兴自家小妹会想着给自己做衣服,就看到她突然脸色一变,吓的他也跟着心跳漏了一拍。 “今天的启明帝和昨天完全不对付,这阴气中夹杂的妖气……无忧。”古伶舞想着什么匆匆返身往宴会小跑而去。 古豹在看到她的动作后也立刻跟了上去…… 宫宴上—— 姬文逸虽然和姬建明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但他还是谨慎的只挂了半个屁股。 两兄弟的感情再好他心里也明白,他身边的这个人不仅仅是他的兄长,还是这启国的皇帝,他可以给他恩典,但他自己也要懂得分寸。 “十三,你说皇兄这些年为启国做的好不好?” 姬建明眼中饱含欣慰的看着下方的歌舞表演,耳边不时传来大臣间的小声讨论,这种平和的景象看的他心中感慨万分。 “皇兄今日怎的有些多愁善感?”姬文逸微笑着看了眼姬建明。 “想朕初登大宝时毅然决然的颁布了重文令,除了想着少让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外,其实那也是父皇留给朕最后的旨意。”姬建明看了看天空,又把视线调到了下方那一众皇子身上。 “十三啊,朕的这些儿子们被保护的太好了,没有经历过民间疾苦,不懂百姓的心,只想着争权夺利,朕真怕他们会毁了我姬氏这几百年的江山。” “皇兄不可这般说。”姬文逸蹙了蹙眉头看向姬建明,他总觉得今天的姬建明和平日里有些不同。 猛的想到古伶舞给他的暗示和他自己查到的一些事情,心里不禁有些慌了起来。 “对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棵大树吗?”姬建明的话风突的一转,让姬文逸有些应接不暇。 “母后殿里那棵吗?”姬文逸随着姬建明的话很快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在宫中住过的那段日子。 虽然这宫中给了他很多不好的记忆,但现在想来,那其中的美好竟也是那般鲜活。 “十三,皇兄……有些累了。”姬建明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 “皇兄,我扶你回殿中休息一下吧。”姬文逸看着姬建明似乎很不对劲,隐晦的想去扶住他。 “这种场合哪是能轻易离席的。”姬建明在姬文逸扶住他的瞬间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 手上动作扑空的姬文逸顿时呆了一下,心中莫名有种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皇兄?”姬文逸喃喃的喊了一句。 “朕没事,朕——”姬建明说着扶了扶额,在抬眸时整个人的精神竟是立刻振奋了起来。 “十三,朕喝的有些多了,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姬建明突然开口。 “好。”姬文逸看了看突然转变的姬建明,点点头。 就在他扶起姬建明时,周围的大臣立刻都迎合的站了起来。 “宴会继续,朕和逸王到后面走走。”姬建明大声说到:“青越国王子、公主,你们继续。” “恭送陛下。” 在一众应和声中,姬文逸陪着姬建明慢慢往后殿走去,而他没发现的是,坐在一旁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皇后正用一种惊恐又小心翼翼的神情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这头姬文逸和姬建明离开没多久,古伶舞就踩着小碎步赶回了宴会场。 看着上方只剩下皇后的孤单身影,古伶舞心中一凛就问到:“无忧人呢?” 她的话顿时惹得周围的人一阵侧目。 一时间,听到她问话的人都以一种不可言语的鄙夷看向她。 “真没规矩。” “果然古家小姐被宠坏了。” 阵阵议论开始在宴会中响起。 “我……” 古道看到古伶舞的样子,又听到周围的议论顿时就冷下了脸。 犀利的眼神扫过整个宴会场,立刻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就连歌舞表演的佳人们手脚都不由乱了一拍。 “舞儿,有什么事吗?”古道冲着古伶舞招招手,示意她去他的身边。 “爹,就是……”古伶舞自然也听到了刚才周围的那些声音,但现在的情况她没法说。 “后……面……御……花……”一道非常细小的,断断续续的呢喃声传入古伶舞的耳朵。 她抬头一看,就见坐在上方的皇后正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的示意那般明显,可脸上却是挂着一国皇后该有的威仪微笑。 被控制了! 古伶舞只一眼就看出了皇后的不对劲。 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儿。 对着皇后微微叩额,古伶舞直接转身往后花园走去。 “舞儿!” “爹,没事,我跟去看看。” 古豹的身影在这时追了上来,看到古道那欲上前的动作立刻制止了他——现在有很多事还不明了,而且此时还是在举行国宴。 古伶舞的行为已经非常不合时宜,今日过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传言会牵扯他们家身上,若是古道再横插一脚就更说不清了。 “需要小王帮忙吗?”白勇捷这时站了出来。 “王子请继续参加宴会,这只是我家小妹的私事。”古豹正色说完,也赶紧追着古伶舞离开的方向走向后殿。 砰! 另一头,一道物品破碎的声音传来。 太子姬呈宪忿忿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正想发作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上方自己母后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他回头一看,就看到皇后正以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知道那是母后在无声的阻止他接下来的行为。 但凭什么,明明他才是太子,明明他才该是除皇帝外最受关注的重点,却总是被其他人压一头。 逸王他就忍了,这古家的小丫头什么身份,也敢在这种场合胡闹,而古家的这些人还明目张胆的纵容着。 “太子殿下是有什么话要说吗?是需要唤宫人更换酒杯?”古道不卑不亢的站起身看向上方的太子。 他古家是不喜争斗,但前提是不能踩他们的底线,而他们家的底线很显然,就是他们家的小五。 姬呈宪看着古道锐利的眼神,转而看了看周围其他大臣缩下的头颅,心中有火却是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对着一旁伺候的宫人招招手:“换个杯子。” “是。”那宫人战战兢兢的应声退下。 当众人看到姬呈宪风风火火的站起来,最后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坐下去时,心中对古家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而古仲和古虢坐在古道身后看着他那宽厚的背影,心中顿时升起满心骄傲。 他们一直知道周围的人都忌惮他们家,但古道在家再严厉也不会表现出现在这般强势,看来他们几兄弟都低估了古道在朝中的威望,同时也低估了古道在朝中的艰难。 为什么说艰难,看最上面皇后那黑了的脸就知道,她肯定心里也有气,可惜她却什么都没法说,什么也没法做。 不说宴会场上这边,古伶舞急匆匆根据皇后的提示往后花园跑,但天知道,她找不到御花园在哪啊。 从刚才办宴会的大殿走到后殿外,古伶舞看着周围错综复杂的路线,只觉自己连左右都快分不清楚了。 难道就这么让姬文逸被吃了?古伶舞的脑海中不由升起这样的想法。 这小子和她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对自己那绝对也用心照顾着,就这么让他被吃掉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可——貌似她什么时候有良心了? 一个姬文逸换两朵花肥好像也比较划算,只是为什么她竟然有些不甘愿呢? “小五,怎么样?” 就在古伶舞踌躇不前外加胡思乱想时,古豹急匆匆的追到她身边。 “御花园在哪儿?” 古伶舞下意识的问到。 “这边,我带你。” 古豹听到古伶舞报出地名,立刻领着她往某个方向快步跑去。 当两人终于靠近御花园时,古伶舞一把拉住还想往前冲的古豹,道:“你隔远点,那不是你能应付的。” “可……” “等我消息,待我叫你时你再进去。”古伶舞说完就独自踩着小碎步往御花园中跑去。 而此时的御花园深处的假山群中,姬建明微微仰着头看向天空。 天色已经暗了,但今晚的月亮似乎有些害羞,这么久都没有出来露脸。 “十三,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这里晕倒差点没命的事吗?”姬建明突然说到。 “啊,对,就是这里。”姬文逸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被姬建明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这里也遇过袭。 当时他不知道什么袭击了他,但之前从回忆中他看到了,那是一股从周围假山中冒出的黑气。 “还记得是什么袭击你吗?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兄一直在为此事困扰。”姬建明幽幽的问到。 “那时年纪太小,早就忘记了。”姬文逸看向姬建明,却发现对方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打量眼光看着自己。 心下警觉时就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焚烧物品的味道从自己身上传出。 该死,有邪物在靠近他。 姬文逸警惕的看了一眼姬建明,见对方并没有向自己靠拢不由心中又有了几分疑惑。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皇兄?皇兄只是走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当时的事,忍不住遗憾一直没有找到伤害你的凶手。”姬建明很是感慨的说到。 “没有凶手。”姬文逸警惕着四周的情况,却还是忍不住说到:“我被送去那里这些年,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见识却长了不少,所以觉得小时候袭击我的不是人。” 姬文逸看向姬建明,这个他心中一直都尊敬和敬仰的兄长。 他有些话想问,但又害怕那些话出口后—— 就在这时,姬文逸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向他靠拢,正欲转身之际又看到站在对面的姬建明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如果是如此就算了,但在姬建明勾起邪笑的同时姬文逸又从他的脸上和眼睛中看到了惊恐之色,这般矛盾的表情出现在同一张脸上,让姬文逸不由顿了那么一下。 也就因为这一下,姬文逸只觉得自己后背被人猛的一幢,然后一股熟悉的体香就窜入她的鼻腔。 “小妹!” 回过神的姬文逸转身一把接住撞了自己后直接往地上倒的古伶舞。 “小妹,你怎么了?” 姬文逸被古伶舞吓了一大跳。 “我……”古伶舞刚说出一个字,一阵反呕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小妹,小妹,舞儿,你别吓我。” 姬文逸手忙脚乱的把古伶舞抱到怀里,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站在一旁似乎恢复正常的姬建明外,并没有任何危险。 “我……的鞋。” 古伶舞歪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孤零零静立在月光下的一只绣鞋,脑海里只想着——果然她不适合穿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 “小妹。”姬文逸看着突然就这么晕过去的古伶舞,顿时整个人都乱了。 “来人啊,宣御医!” 姬文逸只听到身边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抬眼就看到了姬建明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182 古伶舞快步在御花园中移动着。 今天没有月亮,周围也没有照明,古伶舞在御花园中窜了半晌发现,她根本找不到姬文逸走到哪个地方去了。 无忧啊无忧,姐姐已经尽力,要是你真的被吃了那也怪不了……就在古伶舞准备放弃时突然察觉到一阵阴气似在某个角落翻涌。 找到你了! 古伶舞快速往那边靠近,行进间翻手就想把锁魂链给甩出来。 可当她这么做之后才发觉那锁魂链竟然在此时“掉链子”了,她无论怎么催动都没反应。 靠! 古伶舞不禁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但现在的情况不等人,古伶舞无奈之下也只能两手空空的向着那阴气翻涌的地方靠近。 当她终于来到一片假山林立的区域时,立即就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那声音她熟悉,正是姬文逸和姬建明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古伶舞直冲冲的就往两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当终于看到背对着她的姬文逸时,古伶舞已经明显看到有一股阴气夹杂着妖气的黑影在往姬文逸背后冲击,而姬文逸竟是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好似完全没发现般。 这人是不是傻,一点都不反抗吗?——古伶舞可不相信姬文逸真的一点都没发现他背后的异常。 这般想着,古伶舞脚下却是没有半点迟疑的对着姬文逸冲了过去。 在她的想法里,她若把姬文逸撞开正好可以避开那阴气的袭击,可她没想的是,跑到半道她那不争气的脚不知绊到了哪儿,让古伶舞一个失衡,鞋掉了一只不说姬文逸也没被她撞开。 姬文逸没被她撞开就算了,那袭击他的黑影还好巧不巧的直接冲到了古伶舞的身体里。 顿时古伶舞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遭受了什么暴击般剧烈疼痛。 虽然那股子进到她身体里的阴气很快就被她的手链所吸收,可阴气中夹杂的那点妖气却在她身体里一阵乱窜,搅的古伶舞浑身气血翻腾。 “小妹!” 古伶舞的耳边响起姬文逸几乎走调的惊叫,然后她就感觉自己发软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妹,你怎么了?” “我……呕~”古伶舞只感觉胸腔一震,张嘴就吐出一口血。 “小妹,小妹,舞儿,你被吓我。”耳边仍是姬文逸那走调的呼喊。 而倒在他怀里的古伶舞此时想的却是——果然她不适合穿鞋,它总能在一些奇怪的时间给她出奇怪的状况,她以后真的再也不想穿了。 “我……的鞋。”古伶舞忿忿的看了一眼自己掉落一旁的绣鞋,最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古伶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相当豪华,且很是宽大的床上。 不是熟悉的幔帐,也不是熟悉的味道,唯有她手里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有几分熟稔。 重重的吐了口气,古伶舞正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阵衣服摩擦声,然后姬文逸惊喜的声音就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小妹,你醒了。” “醒了吗?小五醒了吗?” “小五?” “舞儿。” 很快,古伶舞发现自己此时躺着的床边围上来一圈眼熟的面孔。 “醒了。”古伶舞点点头就准备坐起身,谁知刚有动作就被姬文逸一把给按住了。 “别乱动,你受了内伤,需要静养。” 内伤?她? 古伶舞不置言否的看向周围。 “娘,二哥、四哥,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这是哪里?”古伶舞小声问到。 “这是宫里我当年的住所。”姬文逸坐到床边拉着古伶舞轻声说到。 “昨晚在御花园中我们遇到了袭击,你救了我,还记得吗?” 救了你? 古伶舞看了看姬文逸,脑子里快速涌现了昨晚那倒霉又悲催的一刻。 “我……” “但是小妹,昨天那么危险的情况,你不该用那样的方式救我的,看到你受伤,我宁愿自己受伤。”姬文逸没给古伶舞说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的念叨着。 我不是救你,不是,我也是想救你,但绝对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当时是被绊了一跤……唉,这就是个误会。 古伶舞想了想,突然发现她竟然无从解释。 “三哥呢?” 古伶舞想到当时被她留在御花园外的古豹。 “你这次遇袭陛下盛怒,正让你三哥在严查宫中各处呢,你爹也发脾气了,老三这次在宫中忙活完后,回去估计也要被你爹给收拾一顿。” 云氏见古伶舞醒来精神竟是不错,在一旁不由多说了两句。 “又不关三哥事,娘,您让爹别罚三哥。”古伶舞娇声说到。 她可以想象,昨晚她突然出事,按照古豹的性格不用任何人说什么他自己肯定都自责到不行。 但其实昨晚的事根本就是一起乌龙事故,她本事做好了计划的,奈何这身子不争气,脚也不争气,真是气死她了。 “古伯母,昨晚的事最该受罚的是我,请您回去后代我向古伯父说一声,别罚古三哥了,等小妹这儿稳妥了我一定到府上负荆请罪。”姬文逸也在一旁诚恳的说到。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古仲看了一眼姬文逸,眼神的不满很是明显。 “小五,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古虢凑到古伶舞床头的位置轻声问到。 他自认在这世上是看古伶舞受伤最多的人,每次看到她受伤他都要担心很久。 之前对于古伶舞搬到逸王府的事他没有反对就是想着,也许离家中的事远点她至少会安全一些,再不济还有逸王府的招牌能保住她。 没想成这才和逸王一起多久就受了伤,这让古虢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太过表面。 “没事,我能回家吗,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待着。”古伶舞刻意放柔了声音问向众人。 “当然。” “我让御医先来给你看看再说其他。” 两种不同的回答自云氏和姬文逸的嘴里传出来。 古伶舞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云氏先妥协了下来。 “舞儿,咱们让御医再看看再说回家的事啊。”云氏安抚到。 “嗯。”古伶舞乖巧的点头。 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姬文逸。 从刚才开始她就微微觉得姬文逸似乎有哪点不对劲,但她感应过了,眼前的人就是姬文逸本人不会错,没有半点被附身等情况,怎么一晚上而已这人就给她的感觉变了呢。 云氏见姬文逸说要请御医给古伶舞看身体却仍是坐在床边牵着她的手一动不动,不由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便使了古仲到门外去传话。 很快,一名中年人穿着官袍领着另一名同穿类似官袍的人就进到了房间,然后是一番常规的把脉后,古伶舞如愿的听到了“无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这类熟悉的台词。 “这下可以回去了吗?”古伶舞待御医一走,有些着急的就想从床上起来。 “好,我让人把马车停到殿外,你别急。”姬文逸看着古伶舞这般精神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才堪堪放下。 “逸王殿下,舞儿可否……” “古伯母,不若请您也到府上小住几日吧,舞儿还小,在生病期间肯定会想念您的陪伴。”姬文逸在云氏开口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更是带上了平时不曾在古家众人面前显露出的上位者的姿态。 “这……不太妥。”云氏有些为难的说到。 在她看来女儿住在逸王府那是有圣旨,但毕竟两人未成婚,若她再住过去,哪怕只是几日,外面的某些流言肯定能把他们古府给直接淹了。 “那就辛苦古伯母每日来府中陪陪小妹。”姬文逸几乎是一锤定音般说到:“我现在先去安排马车。” 古家三兄妹看着姬文逸这般做派,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待他的身影走到屋外,古虢率先黑着脸低声说到:“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确实是,竟然还摆起他逸王的架子了。”古仲也不爽的说到。 “闭嘴。”云氏低声呵斥了古家兄弟一句,才柔声对着仍躺在床上的古伶舞说到:“他这是被你受伤吓到了,你别觉得他是真像你哥哥们说的那般摆架子。 昨晚我们都守了你一夜,娘看着他守在你身边那了无生气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这般在乎你。” 云氏顿了顿,覆近古伶舞耳边轻声说到: “娘昨晚赶到这里时看到他都落泪了,那压抑的样子……娘觉得哪怕现在就把你托付给他娘也能安心了。” 哭了? 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着云氏。 她从没想过除了古家人以外,还能有人为她而哭——当然,西宜那帮孩子除外。 算来他们相处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到,难道人类之间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建立起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古伶舞不懂。 姬文逸的动作很快,出去不过几分钟而已就匆匆的赶了回来。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再次坐回自己身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云氏话语的影响,她似乎真的从姬文逸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以往不曾注意到的东西。 “来,马车备好了,我带你回家。”姬文逸说着就要去抱她。 古伶舞微微一缩,却是发现她的动作似乎让对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受伤的情绪,赶紧开口到: “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还没恢复,多休息才好。”姬文逸耐着性子解释:“等你好了,你想走想跑都随你,好不好。” 古伶舞看了看姬文逸,又看了看旁边古家兄弟不爽的脸,最后才看向了云氏的表情——她竟是在鼓励她。 这果然是亲妈啊! 古伶舞在心中吐槽一句后,猛的向着姬文逸伸出了双手。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突然的动作,楞了一下后不由勾起了两边嘴角,微微俯身就直接把古伶舞连着那盖在她身上的薄被一起抱了起来。 从房间到这座据说是姬文逸未出宫时住的宫殿门口,一路行来古伶舞看着沿途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心中不由有些悸动。 他……好像对她做任何事都不会避嫌呢。 给她穿鞋,为她布菜,知道她走路总被绊后就一直会牵着或扶着她,现在就连在皇宫中也是大大方方的抱着她进出,这些行为的背后到底是在表达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在古伶舞成人这些年,她从古家人身上学到的最明显的就是护犊之情,骨肉亲情,除此之外的更多情感她还不怎么会,就连和褚佩间所谓的闺蜜友情也才勉强了解了一点而已。 现在姬文逸给她的感觉似乎和她知道的那些感情都不一样,但具体是什么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夫妻之情?可他们还不是夫妻。 难道是爱情?好像又不太现实,毕竟她这身子才十三岁,姬文逸自己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如果这是爱情,古伶舞宁愿相信那是恋童癖。 “古夫人,二哥、四哥,我先带舞儿回去,你们方便时就直接来府上吧。”姬文逸在上马车前转身对古家母子说到。 “放心回去吧,家里的马车在宫门处,我们这出去了就过去。”云氏点点头应下了姬文逸的话。 姬文逸见云氏同意,便抱着古伶舞上了马车,而古仲和古虢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马车缓缓启动的身影,半晌才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想到: 这怎么就二哥、四哥了,姓氏呢,真把自己当自己人了,脸皮也太厚了吧,他们家的白菜难着这么早就要被猪拱了? 暂且不说古家兄弟和姬文逸这边,刚才给古伶舞诊过脉的御医在出了姬文逸的宫殿后,几个转弯就直接到了御书房。 那里,启明帝一身黑金色龙袍坐在巨大的书桌后听着御医的回报,当再三确定了古伶舞的身体状况后,才让两位御医退了出去。 “看来这古家小姑娘倒是我多虑了。”姬昂宵说着不由看向了御书房外的空地。 前天晚上第一次看到那古家小姑娘时,姬昂宵的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股紧张感,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曾经见过她。 昨晚的事本来他也计划的挺好,特别是在他发现了青越国送来的宝物有那般妙用后更是有些急迫的想要得到姬文逸的身体。 没想到这突然窜出来的丫头竟然坏了他的好事。 不过错有错着,古家那小姑娘连那点微弱的阴气都承受不住,更能符合她是个普通人的身份。 如此想来,古家的事应该就在他们祠堂中了,其他人倒是可以不用过多考虑。 183 此时的古伶舞还不知道,因为这次的乌龙救人事件变相的让古家退出了姬昂宵的警示名单。 不过哪怕她现在知道了也暂时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因为现在的她正在专心的应对着姬文逸的反常。 “你……能把我放下吗?”古伶舞轻声问向姬文逸。 从之前的宫殿出来到上马车,姬文逸一直抱着她她可以理解,但这都上了马车还把她抱在怀里这是不是有点…… 但古伶舞的问话只换来姬文逸深深的注视,然后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把她更加紧紧的锁死在怀里。 “无忧,你……在害怕吗?”古伶舞再次轻声问到。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话,更甚者姬文逸直接把头埋到了古伶舞裹着薄被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打在古伶舞的颈项上,让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马车继续前进着,从安静的宫道上缓缓驶到正街,周围渐渐开始出现人声,但车厢中却始终弥漫着一种淡淡忧伤的味道。 古伶舞在心里叹口气,微微挣扎了一下从薄被里抽出一只手回抱住姬文逸。 感觉到姬文逸身子僵了一下,古伶舞下意识开始轻拍他的背脊,直到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放松下来,古伶舞才轻声开口到: “我娘说我吓着你了,其实我没什么事的,你忘了我是谁吗?” “我的能力你多少应该知道的吧,可不要把我想的太弱了。”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你知道我不是。” 古伶舞碎碎念着,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后不得不思索了一下准备说出实情: “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当时我——” “我们成亲吧!” 车厢里突然响起姬文逸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你说什么?”古伶舞楞了一下,正要收回轻拍姬文逸的手就发现自己刚有动作就被对方更加用力的抱住。 如果刚才她是被锁死在对方怀里的话,那现在古伶舞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对方生生勒死在他怀里。 “放……放开点,我喘不上气了。”古伶舞挣扎着说到。 姬文逸闻言微微放开了些手上的力道,但仍是把脸埋在古伶舞的颈项处一动不动:“你自己都说你不是孩子了,那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孩子是——你懂的,我的身体还是孩子啊。”古伶舞顿时觉得之前对姬文逸的猜测是不是说中了,他不会真是恋童癖吧。 “我不要你的身体。”姬文逸闷闷的说到。 咦?这是什么神逻辑? 古伶舞缩了缩脖子,用余光看了看身边这个埋在自己肩窝里的少年,虽然看不到他的全脸,但那红透的耳朵却是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一句话,让古伶舞的脑中仿佛突然当机了般—— 日照当空,在某座孤峰顶部,一名白衣少女悬浮在半空中。 她身后的悬崖边上一名青年男子裹着厚重的兽皮如一头孤狼般盘坐在那里。 他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小半张脸,但裸露在外的五官却是粗矿又深刻,明显被暴晒到黝黑的皮肤配上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让他看上去很是邋遢。 而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他那双几乎和眼白一个颜色的银色瞳孔——那样的一双眼睛,让人被看一眼都能觉得浑身血液凝固。 “姐姐,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男子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悬崖边响起。 “你……的眼睛……”白衣少女悬浮在半空看着男子那双银色双眸,心中顿时涌上些许不忍。 “当年你答应过等我长大了就会和我回到部落做我孩子的阿母。”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说话间那掩藏在茂密胡须下的嘴角都不由高高扬起。 “我每天盼啊盼啊,终于盼到长大了,可是你却不在了。”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悲戚,当再响起时却是多了一丝自嘲: “你就像是天上的云朵,看的见却总摸不着,但你在我心里却是那月亮,再黑的地方也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光芒。”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少女落到男子身旁,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是察觉到了女子的动作,男子伸出自己满是老茧且很多污垢的手一把抓住了女子白嫩的手指。 “瞎了。” 男子说完这话拉着少女的手顺势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而少女也十分配合他的动作。 于是在这孤峰的悬崖边上,一名白衣少女和一名邋遢的青年男子就这么坐到了一起。 远远看来,两道身影是那么的不同,但却莫名的有种和谐的氛围在两人间回绕。 “我向部落的先知学习与天地沟通之法,我想着若我多会些本领,等你到我们部落时我就能更好的保护你……”男子拉着女子的手开始幽幽的述说。 “姐姐你知道吗,先知夸我聪明,别人学一辈子都不懂的东西我很快就学会了……” “但我学会了本领你却不在那里了……” “我想着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吧,于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瀑布开始找寻你的踪迹……” “我一边找你一边自己摸索着天地间的奥秘……” “当走出部落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姐姐你那么久没有出现是不是也是因为走的太远了,所以找不到回来的路……” “对不起。”少女听着男子断断续续的阐述顿时觉得内疚。 “姐姐能告诉我你这百年到底去哪儿了吗?”男子忍不住问到。 “又百年了吗?”少女楞了一下,半晌才幽幽开口:“我其实哪儿都没去,就是睡着了。” “睡……着了?”男子听了少女的话突然神情一滞,突然就笑了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有些自嘲,然后变得苦涩,最后竟是真的转为了开心的笑。 “那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对不对,你是愿意当我的伴侣的,对吧。”男子没有焦距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少女。 “我答应的事从来不会反悔。”少女对上那一双没有焦距的银眸,顿时满是心疼。 “真好,真好。”男子得到少女的答案,顿时神情写满满足。 微微歪头靠在少女的肩上,男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可惜我看不到你了。”男子小声呢喃着: “这些年我怕再见你时你认不出我,我把所有参透的能力都用在了保护这幅躯壳上。 再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我的眼睛不行了,现在我的能力连保护这幅躯壳都快撑不住了。 姐姐,你来的有点迟了呢,我要像部落中的老人那样回归天地了。” 少女听着耳边的呢喃,看着那握着自己的那只脏兮兮的手,心中的不忍直接变成了一种憋闷的疼痛。 “不迟,有我在你也会在的。”少女回握住那满是污垢的大手。 “姐姐当我还是当年的孩子吗?”男子靠在少女肩上笑了笑。 “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再看看你,看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当然可以看到我。”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了自己另一只空置的手。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少女五指向上,没见她再有别的动作,却有金色的液体从她掌心悬浮着冒了出来。 “好香啊,姐姐。”男子动了动鼻子,却还是没有舍得离开少女的肩头。 在他的想法里,最后这点时间他的“姐姐”能出现陪着他已经让他很满足。 这百年间,他迷惘过,也恨过怨过,可当生命最后的时间来临时,他唯一想的还是再见她一面。 而现在这个想法竟是真的实现了,那他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张嘴。” 少女的声音在男子身边响起,他下意识的就张开了被胡须遮挡住的嘴巴。 当感觉到一颗球状的东西进到他的嘴里,他都还没来及反应就化为一股甘甜进到他的食道。 “姐姐给我吃什么?”青年男子如一个少年般撒着娇问到。 “好东西。”少女的话刚说完,周围就突然刮起了诡异的大风,那风呼呼吹过山巅,仿佛要把坐在悬崖处的两人给掀翻下去。 男子还没理解少女话里的意思就感觉自己浑身被一股暖意包裹,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感觉眼前一亮,一袭白衣就这么印入了他的眼帘。 还是那纯白的长裙,还是那柔顺黝黑的长发,还是那娇俏可爱的脸—— “姐姐,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青年说着抬手想抚摸自己眼前的少女,可当他的手在快触摸到少女脸上时却是猛的顿在了半空。 他看见——他的手是那么的黑,那么的粗糙,上面很多干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仿佛已经长在了那上面般,是那么的难看。 看了看少女的一袭白衣,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兽皮,周围呼啸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但男子的手却是再也伸不出去。 “看,你的眼睛以后永远都可以看到我了。”少女笑着伸手想去抚摸男子的双眸——那里又变成了一双黑色的眸子,那般闪亮。 少女看着那双黑眸,黑眸中有着自己的倒影,突然少女觉得她很喜欢这双眼睛中出现的自己。 “我……”男子在少女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时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这微微分开的距离让他一眼看到少女肩头处出现的一块污迹——是他,是他弄脏了她的衣服…… “舞儿、舞儿。” 姬文逸的呼喊声让古伶舞猛的回神。 她刚才的记忆什么? 她什么时候经历过那样的事? 不,那不是她,那个少女有血,虽然是金色的,但她知道那就是少女血,而她是鬼,她根本没有血液。 “舞儿、舞儿。” 姬文逸的声音越发的焦急。 “我在,怎么了?”古伶舞愣愣的应了一声。 抬眼看着姬文逸近在迟尺的脸,看着他焦急的神态,古伶舞赶紧收敛心神。 “是你怎么了,你刚才眼睛发直,是哪儿不舒服了吗?”姬文逸说着就掀开裹在古伶舞身上的薄被准备查看。 “干嘛呢,我没事。” 古伶舞赶紧拉住姬文逸想要拉自己领口的手。 “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真的没事吗?”姬文逸紧盯住古伶舞的脸,再三确认她没什么问题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再次把古伶舞紧紧搂在怀里,姬文逸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乱了好几拍。 “你娘说的没错,你这次真的把我吓到了。” 姬文逸一反之前的沉默突然说到: “昨晚看着你在我眼前闭上眼睛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吓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子里乱成一团,若不是皇兄在一旁叫人唤来御医,我可能还会傻傻的楞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 舞儿,以后这些危险的事你千万不要做了,我觉得我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古伶舞在姬文逸怀里眨了眨眼睛,不禁想着:我们关系有这么亲密了吗?为什么她不觉得呢? “对了,你昨晚傻站在那干嘛,别告诉我你没察觉到背后的阴气。”古伶舞突然问到。 “察觉到了。”被问到正事,姬文逸不由沉默了一下。 张了好几次口后才慢慢说到:“昨晚的事很诡异,皇兄也很诡异,我当时被他的表情吸引住了注意力,虽然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但……” “异样?什么异样?”古伶舞在姬文逸怀里坐直身子问到。 “就是……怎么说呢,很矛盾的感觉,我看到他眼中对我的担忧,但他的嘴角却在笑,很……感觉好像一张脸上同时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极端情感。”姬文逸想着昨晚姬建明的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分裂,是不是,就是明明是一个人却又觉得那不是一个人。”古伶舞诱导性的提示到。 “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姬文逸看向古伶舞,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 “而且昨晚我在御花园找你的时候,那周围根本就没有别人,你说你皇兄当时叫人去喊御医,那么他喊出来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古伶舞再次问到。 “是……”姬文逸皱着眉头想了想。 突然发现他似乎不记得在他皇兄说话后有人应声,那么,后续那些赶来的御医到底是谁去通知的呢? 184 逸王府的“黄金”马车缓缓驶进逸王府侧门,当姬文逸抱着古伶舞从马车上下来时,洪波和缈儿等一众家丁婢女早早就侯在了一旁。 “王爷,小姐没事吧。” 洪波担心的询问表明他也收到了昨晚两人在皇宫中遇袭的消息。 “洪伯我没事。” 古伶舞窝在姬文逸怀里,那一张小脸在薄被和姬文逸的衬托下显的更加苍白。 “小姐,你的脸色那么难看,怎么会没事,唉~” 洪波欲言又止的说着。 “行了,你让人在大门去候着,估摸很快古家的人就会到了,到时你把他们直接带到小姐的静园去。 缈儿跟着我们,马车上有御医开的药,你马上拿去煎好。” 姬文逸出言制止了一群人围在马坊的行为,直接给众人安排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是。” 众人领命,然后恭敬的看着姬文逸把古伶舞抱离马坊。 穿过繁杂的花廊,再经过两座花园,当古伶舞再次回到静园时,静园中突的起了一阵非常微弱的灵力动荡。 姬文逸抱着古伶舞在静园大门内站定,有些狐疑的往周围看了看。 他刚才感觉到这院中一股陌生的气息,但当他现在仔细感应时却发现自己找不出那气息的位置。 “舞儿,要不我带你到我的院子修养吧,也便于我照看。”姬文逸压下心中的疑虑柔声说到。 “不用,你把我放到石床上就行。” 古伶舞当然也感应了那股波动,但她心里知道那是什么。 看姬文逸刚才踌躇的样子想来他也是感应到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不清楚这院子里还有某神的存在,所以才会说出那番提议。 “可……你确定吗?”姬文逸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见她微微垂目的样子便猜想到这院子里很可能还有他不知道的妙处。 特别是那石床,按照刚才她的话和平时她总喜欢在石床周围待着的样子,姬文逸猜测那石床肯定也是一件隐藏的宝物。 只是她不想说他便也不多问。 定了定心神把她抱到石床躺好,姬文逸正欲坐到她旁边就听到古伶舞说到: “这会儿都快午时了,要不你去让人备午膳吧,待会儿娘他们来了应该会在这儿用膳。” 一趟到石床上,古伶舞整个人才真正完全的放松下来。 但看着姬文逸那明显就是要死守住自己寸步不离的样子,古伶舞赶紧找了个借口支开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缈儿去给你备药了,我若离开了你有什么事谁来伺候?”姬文逸有些迟疑。 “你去安排午膳又用不了多久,这么点时间我能出什么事,再说我其实已经好多了,不会有事的。” “那我去去就回,你有任何事都等我回来再说。”姬文逸想了想,现在这个时间,待到古家人来时确实是该在他府上用膳的。 姬文逸虽然不想让古伶舞脱离他的视线,但他知道古伶舞对古家人很是看重,若他真想在古伶舞心中留下好印象,那么对古家人他也必须表现出该有的重视。 所以权衡再三,他也只能选择先去把那些后续杂事安排完。 待姬文逸的身影刚消失在静园大门外,烛九阴近来仿佛和沧海树盆栽长到一起的身影立刻就出现在古伶舞面前。 “啧啧啧,哪儿去染了一身骚味儿跑回来啊?” 烛九阴一脸嫌弃的趴在沧海树盆栽的顶端看向古伶舞,高昂的头颅还夸张的往后缩了缩。 “闻出来了?是狐狸吧!” 古伶舞在石床上侧了侧身,一脸高兴的看向袖珍版烛九阴。 “切,一只死狐狸而已,你在这儿高兴个什么劲儿?”烛九阴鄙夷的看了古伶舞一眼。 “那么点妖气都能把你给折腾成这幅模样,你还想收了它。” 古伶舞没有搭理烛九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只是快速的在心里盘算着: 一个伪人屠,一只千年狐狸妖魂,她要是能把这两个,不,现在她还没法确定那启明帝身上附着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她这次能收获三份肥料呢。 哇哦,想想她都觉得兴奋。 不过—— “我看皇宫中的那只好像和那妖魂联手了,你说他俩之间谁更厉害一点?”古伶舞问向烛九阴。 在她看来,那妖魂和宫中本来就有的不知道什么玩意之间真正联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昨晚两人那看似联手的行为应该只是一种相互的试探而已。 “对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皇宫里那只对无忧有些不对劲,昨晚那事后我更加觉得它似乎特别在意无忧,你说是为什么呢?” “哎呀,我至从有了身体后感觉反而不便,真是——没有时吧想要,得到了又有些嫌弃。” “你说……”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点。”烛九阴被古伶舞突然开启的喋喋不休模式给吵得心烦。 “我禁制都给你放出来了,你就不能抓紧时间调理你这赢弱不堪的娇躯吗?”烛九阴再次嫌弃的看了一眼古伶舞。 “我发现你年纪越长脑子越发萎缩了,难道你是那种传说中的逆生长形态。” 古伶舞被烛九阴一阵怼,顿时有些插不上话。 不过这石台上的禁制一开,烛九阴又分出了一些沧海树的生气注入她的身体,顿时让古伶舞身上最后的那点不适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九,我在回来的路上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古伶舞突然说到。 “哦。”烛九阴应了一声没什么多余反应。 “要不我给你个特权,让你看看我的过去怎么样?你看了给我说说我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古伶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你的过去那么长我怎么看,我都没你……我呸,你是见天儿的不在我这套话心里不舒坦是吧。”烛九阴正要说什么,脑子里猛的一激灵就醒悟了过来。 “我看你这精神也好了,身体也好了,就这样吧,哼。”傲娇的,烛九阴一个闪身连同身下的沧海树盆栽和禁制一起消失在石台之上。 古伶舞看着烛九阴消失的地方,心中不由涌起各种猜测。 不过她这刚恢复完好,身下石床冰冰凉,头顶太阳暖洋洋,顿时惹的她开始犯困,想着想着古伶舞不禁真的闭上了眼睛。 当姬文逸安排完琐事正要返回静园时,就碰到了领着古家一大家子人往静园走的洪波。 姬文逸看着来人心中不由一怔,他没想到古道也亲自来了。 “古伯父。”姬文逸这次率先向古道行了礼。 “逸王殿下,老臣请……” “古伯父且慢,这逸王府是我私人的住所,古伯父作为长辈就不要行那些虚礼了。”姬文逸谦逊的说到。 “呃……殿下说的是。”古道现在心里担心着自家女儿,实在不想和姬文逸在这些杂事上耽搁,直接就应承下来。 “洪伯,下去盯着点午膳,弄好了直接送到静园,今天在静园用餐。”安排完自家管家,姬文逸才再次对着古道等一众古家人说到: “古伯父,伯母,二哥,四哥,我带你们到舞儿院子里去吧,她应该在等着呢。” “好,走走走。”古道有些焦急的催促。 “劳烦殿下了。”云氏虽然心里也急,但鉴于她经过昨晚的事后对姬文逸这个人多了几分好感,也多了几分信任,不由和他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些。 而古仲和古虢,两人只是撇了一眼姬文逸没有吭声——他们现在看到姬文逸就忍不住冒出自家白菜即将要被猪拱的想法,这让两人实在没法友好的看待他。 当姬文逸领着古家人来到静园时,就看到缈儿正端着一个托盘从池塘的石廊往绣楼中走去。 “缈儿,舞儿的药喝了吗?”姬文逸直接问到。 “嘘~殿下,小姐睡着了,还没吃药呢。”缈儿单手托住托盘,空出来的一只手伸出手指小心的按到自己嘴上。 “缈儿请老爷、夫人,二少爷、四少爷安。”缈儿对着姬文逸说完话后才轻声向着古家人行礼。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让舞儿先睡,你把药给她温着。”古道没等姬文逸说话,直接挥挥手把缈儿给屏退了下去。 只是说话间,他刻意压下去的声调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他对古伶舞的宠溺。 “我去看看……” 几道声音在缈儿离开后同时响起,众人相视一看,得,每个人都想去看看古伶舞,哪怕知道她睡着了。 “你们都到绣楼中坐会儿吧,我去看。” 这时,云氏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位女性站了出来。 而她的话一出,古家父子那肯定是不敢反驳的,而姬文逸看着现在这情景他也没法开口,只能恭顺的邀请古家父子往绣楼中走去,而云氏则放轻了脚步往池塘靠近。 当她走到石床边微微回头一看,果然就看到四个大男人都一脸羡慕的站在绣楼门口望着她。 云氏不耐的冲他们挥挥手,这才把视线转向了石床上的女儿。 看着她娇小的身体窝在那硬邦邦的石床凹陷中,身上的薄被像个蚕蛹般裹在她身上,唯一露出的小脸已经没有之前在皇宫中看着那般苍白。 云氏看着看着不由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嗯,不烫,看来真没什么大碍了。 “娘!”糯糯的,慵懒中带着几分娇嗔的声音传入云氏的耳朵。 “醒了?” 云氏坐到石床上,顿时一股凉意顺着她的下身传入她整个身体。 “哎哟,你怎么能睡在这么凉的东西上呢,女孩子家家的……” “娘~”古伶舞嘟着嘴像条毛毛虫般在石床上动了动。 “这可是四哥好不容易找来给我调养身体的,你没发现我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吗?”古伶舞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给古虢说了声抱歉。 “这石床虽然你刚碰到时会觉得有点凉,但你现在感觉一下,还凉吗?”古伶舞说到。 云氏被古伶舞这么一说,再感觉身下的石床时顿时觉得还真没什么凉意了,反而有种从下到上的通透感。 “嘶~这不会是块玉吧?”云氏摸了摸身下光滑的石床,在云氏的认知里,这种类似石头但能养人的也只有玉了。 “哪儿有这么大的玉啊,要真是块玉,早不被人给刨了。”古伶舞笑着从石床上坐起身…… 两母女在池塘那开始闲聊,绣楼的大厅中,古家父子和姬文逸却是气氛有些尴尬的在那对视。 “逸王——” “您加我无忧就好。”姬文逸在古道一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古伯父想问什么,但我除了抱歉外什么也说不出来。”姬文逸说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昨晚舞儿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代我受袭,我被她晕倒的样子吓懵了,完全没有顾得上注意其他的事。” 古道眯了眯眼睛看着姬文逸的神色,他看得出姬文逸是真的在自责,同样也是在自嘲,这种矛盾纠结的状态他大概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朝中和宫中各种事情频繁在变化,古道自己都不知道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最后也只能在心中叹口气。 “我听豹儿说昨晚他在御花园外一直等着舞儿给他信号,结果直到看到御医匆匆赶往御花园中才知道你们在里面出了事。”古道说着他昨晚在古豹那听到的消息。 “古三哥守在御花园外的吗?那他看到是谁去通知的御医吗?”姬文逸听完古道的话急急问到。 “这倒没有,他告诉我的是他是在看到御医赶往御花园后才跟进御花园的,其间没听他说有人从御花园出去过。”古道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人出去?”姬文逸心中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是有人从别的出入口去通知的御医吧。”古道话一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他们都知道御花园的出入口就两个,要么一个进一个出,要么同一个出入口进出,那御医竟然是从古豹所在的出入口进去的,那之前去通知的人应该就是从那个出入口出来。 可古豹又说没见到人出来过,那—— “古伯父,三哥可有看清昨晚到御花园来给舞儿看病的御医是谁?”姬文逸想着找不到去通传的人,那被通传来的御医肯定知道。 “这个我倒是没问,等晚上豹儿回家了我会再仔细问问,怎么,这中间有问题?”古道不由问到。 185 静园中,微风轻抚过水面,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云氏在和古伶舞浅聊了两句后就“押”着她走回绣楼中,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她不爱惜身体小心受凉等等等等。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一脸无奈的进到绣楼却“自觉”的坐到自己身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王爷。” 院外,管家洪波的声音远远传来。 静园在逸王府中那条被众人默认的规矩一直被非常好的执行着,所有人都知道这静园是逸王府的“禁地”,除王爷自己外非古家小姐同意不得入内。 此时洪波就站在院外等着院中的答复。 很快,缈儿的身影出现在了洪波的视线中,两人交谈的两句后缈儿快步返身回了绣楼。 “小姐,三少爷来了。”缈儿恭敬的说到。 “得,也不用晚上再问了,老三肯定也是下值后听说你回了这儿就追了过来。”古道听到缈儿的话立即说到。 “快去请三哥进来。”古伶舞对着缈儿吩咐到。 “是。” 缈儿一应声离开,云氏立刻看着古道说到:“你等会儿别凶豹儿,他这忙活了一晚上肯定也累了。” “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妹妹都护不住,我还不能说两句了。”古道一听云氏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是三哥在查昨晚的事?”古伶舞微微皱了皱眉。 “嗯,三哥现在统管宫中禁军,出了昨晚那种事他最是责无旁贷。”姬文逸一边说一边端起刚才缈儿出来时送来的药。 那是御医给古伶舞开的调养的药,熬出来的分量并不多,装在一只晶莹通透的玉碗中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咦?” 姬文逸本来是想帮古伶舞把药吹凉些再给她,没成想他刚把药碗端到鼻尖就闻到了一种不该出现在药中的味道。 “怎么了?” 虽然姬文逸的声音很轻,但离他最近的古伶舞还是听到了他发出的声响。 “药有问题。” 姬文逸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而一旁的古家众人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更是瞬间黑了脸。 “有毒?” 古道三步并两步走到姬文逸身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药碗放到鼻尖闻了闻。 “怎么样?”云氏和古家两兄弟急急追问。 “没闻出来。”古道摇头。 “给我看看。”古虢向自己老爹伸出手:“我这几年见过的这些歪门邪道比较多。” 古道闻言立刻把手里的药碗小心的递给了古虢。 “怎么样?” 顿时,古家几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了古虢的身上。 “我也没闻出是什么。”古虢摇头。 一时间,所有人只能再次把视线看向姬文逸,希望他能把眼前的事给说的清楚些。 “是一种慢性毒药,用量非常少,算是……”姬文逸看了看古家众人,顿了顿才说到:“后宫秘药。” “后宫秘药?” 单单四个字就让在场几人心中咯噔了一下。 而古伶舞则是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姬文逸,道:“你怎么知道?” 姬文逸闻言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但也没太避讳的直接说到:“我吃过,小时候。” 一时间,整座绣楼陷入一片寂静,就连因为知道古伶舞的药中被下了毒的古家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用用这种眼光看我。”姬文逸看了看古道等人,他们那种震惊中带着浓郁怜悯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当他把目光看向古伶舞时,发现她脸上除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外,怜悯这种情绪却是一点都没有。 “为什么你不用那种眼光看我?”姬文逸不由又奇怪的问了一句。 你这话问的很奇怪好不好?姬文逸的话顿时引来古家其他人的侧目。 “什么眼光?”古伶舞扫了一眼自己的家人,见他们下意识的回避后,不由对着姬文逸笑了笑,道: “身在皇家,你享受着其他人没有的尊荣,那肯定就得担住其他人没有的风险,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古伶舞的话让在场人众人都楞了一下,随后姬文逸竟是有些失态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你就是你,哈哈哈哈,总是说的那么透彻。” 古道抽空看了一眼云氏和自己两个儿子,不禁用眼神问到:女儿平时和逸王相处就是这般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就在整座绣楼都回响着姬文逸的笑声时,古豹健壮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五,逸王殿下,爹,娘。” 古豹向着众人打了招呼,一双眼睛却是快速的把古伶舞从头到脚给仔细打量了一遍。 “三哥。”古伶舞知道古豹打量自己的原因,直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面对他。 “小五。”古豹充满愧疚的看向古伶舞。 “三哥要是觉得心中有愧,不若让爹爹打你一顿吧。” “舞儿。”云氏被自家女儿的话弄得有些懵。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能顶着那么一张可爱的笑脸说出那般冷酷的话。 “要是小五能不生三哥的气,三哥愿意的。”古豹却仿佛对于古伶舞的提议很是赞同般点了点头。 而两兄妹这种怪异的互动倒是让之前有心教训古豹的古道没了说话的余地。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古道也不真是那般不讲理的人,虽然他确实偏心女儿一些,但看着自己儿子那愧疚的样子,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舍的。 “老三。”云氏听了古豹的回话顿时皱起眉头。 她没想到之前只想着警告古道,却忘了自己几个儿子同样是把小女儿放在心尖上宠着的。 “娘,你别急,你看妹妹这么一说,爹反而不会责怪三哥了。”古虢在一旁拉了拉云氏,轻声解释。 是吗? 云氏狐疑的看了眼自家夫君,从他脸上好像真的没看出要责怪古豹的意思,顿时觉得还是自己女儿聪明,反其道而行轻松压制住了自家夫君的暴脾气。 可谁知她才刚想通这点,古伶舞接下来的话就直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别,我说真的。” 古伶舞认真的看向古道。 “爹你回去后真的要打三哥一顿啊,就说觉得三哥没有看护好我,然后一气之下打断三哥的腿,让他几个月不能下床。” 嘶—— 一时间,包括姬文逸在内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五,这也太狠了。”古虢一脸惊恐的看向古伶舞。 “没让真打断腿啊,就是做个样子,让三哥近期别进宫就是。”古伶舞好笑的看着众人解释了一句。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让爹打断三哥的腿吧,这可是最疼我的三哥。” “瞎说,明明二哥最疼你。” “我也疼你的。” 古伶舞最后的句话顿时扭转了周围的氛围,古仲和古虢还有了争辩的心思。 “舞儿是在担心三哥会出事?”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三哥一下值就来了这儿,你们也都在这儿,宫中的人肯定会收到消息。”古伶舞见总算有个人能猜到她的想法,顿时也开始正色说到: “昨晚的事那般诡异,等下三哥的话肯定是那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但你们都在这儿了那人肯定会想三哥说了些什么。 如果三哥再去当值,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些什么事,还不如避其锋芒。” 古伶舞的话说的隐晦且有些绕口,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在勾心斗角中求生存的主儿,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但—— “舞儿,这么明显的动作不怕打草惊蛇吗?”古道有些担忧。 “表面看确实是打草惊蛇了,但如果操作得当又怎么不能是引蛇出洞呢。”古伶舞狡黠的笑了笑。 “等等。”古豹挠了挠自己的腮帮子,不解的问到: “你们要问我什么?怎么就知道我的回答会……” 古豹的话顿时引来古道和姬文逸的对视,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还是姬文逸率先开了口,道: “三哥,你还记得昨晚在御花园外是哪位御医去给舞儿诊治的吗?” 逸王府中的事暂且不提,此时的皇宫中,姬昂宵独自一人来到那许久无人无津的地下宫殿。 此时的地下宫殿已经不像五年前那般阴暗,从密道下来到处都点上了照明的油灯不说,整个装潢都仿佛被翻新了一遍般,与之前相比更加的富丽堂皇。 当姬昂宵踩着沉稳的步伐来到大殿时,那里已经有九名黑袍人恭敬的等在大殿两侧。 “参加尊上。” 九名黑袍人在看到姬昂宵出现的瞬间,立刻单膝跪了下来。 姬昂宵目不斜视的走到上方的巨型龙椅坐好后,才沉声应了一句:“起。” “查的怎么样?” 姬昂宵一坐定直接问到。 “禀尊上,古家人现在全员都到了逸王府,那逸王府中有阵法,小人怕引来逸王的注意所以没敢跟进去。”一名男子率先说到。 “禀尊上,古家祠堂我等一直都监视着,没有异动。”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在她说话时另还有三人和她一起站了出来。 “禀尊上,沿海营地的天德和月德传来消息,称营地外有疑似修炼者出没,他们担心营中之事是否有泄漏。”最后出来的一名男子有些语气不稳的回报。 “能避就避,避不了就把他们收了,这还用刻意回报吗?”姬昂宵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人,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顿时让那人头都快缩到衣领里。 “禀尊上,目前我等收集到幽魂约快十万,随时可以开始炼制。”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三名黑衣人在那人被训完后才恭敬的站了出来。 “很好,加快速度。” 这最后的一个消息貌似非常让姬昂宵高兴,让他顿时收起了之前的威压,同时也让下方的九人松了口气。 “姬文逸那儿很可能已经有所察觉,天狗。” 姬昂宵看向之前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黑袍人。 “小人在。” 被唤为天狗的黑衣人再次站到了大殿中间。 “密切关注姬文逸的一举一动,不用担心被他发现,有时候适时的给他点压力才能让他更好的看清自己。” “尊上是说……”天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下上方的姬昂宵。 “虽然我要他的那副皮囊,但只要不是缺胳膊短腿都无所谓。”姬昂宵说的有些直白。 “小人领命。” 天狗听懂姬昂宵的意思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红光——那是暴虐嗜血的红光。 “太阴、太岁、五鬼、丧门。” “属下在。” 随着姬昂宵的点名,一道女声领着三道男声也站到大殿中间。 “古家祠堂里的那些不肯出来,你们就把他们逼出来。那帮幽魂是目前为止品质最好的,必须把他们收入囊中。” “是。” 四人自信满满的应到。 “红鸾、白虎、大耗,你们可以开始准备炼制傀儡的材料了。” “是。” 最后被点名的三人恭敬的站了出来。 安排完下方十一人,姬昂宵在遣退他们后又慢慢渡步到了龙椅后的密室。 密室里的墙面上还是雕刻着那似龙似蛟的巨型壁画,但之前放置在这里的巨棺已经没有了。 以前堆积的那些罐子也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间密室仿佛除了墙上那巨大的壁画完全就是一个全新的空间。 姬昂宵走到壁画前,抬起手轻轻抚过画上那条蛟龙的腹部。 五年前那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虽然现在被修复了,但姬昂宵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那处和周围的不同。 “放心吧,你的意念我已经如数接收了,你我虽一直以来相处的并不对等,但毕竟是你给我了一个新的目标。 你的遗志就由我来实现吧。” 姬昂宵喃喃自语着。 蛇化为蛟,蛟化为龙,成龙飞升,飞升后才是真正的踏入修炼之地,而修炼者最终的追求就是永恒——这些都是姬昂宵在重生后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知识。 也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那几百年真的是白活了。 天天念着飞升飞升,结果他所看到的接触到的不过都是谎言。 真正的飞升根本就不是他知道的那样。 不过没事,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所有。 当初抛弃这片土地追求飞升的所谓修炼者们,等着他带着他的不死大军踏平他们圈出的“禁忌之地”,再以他们为跳板成就真正的修炼之道吧。 186 午膳后,古道带着古家众人离开,而古伶舞则再次顶着正午的太阳睡到了池塘中间的石床上。 此时姬文逸自附小辈身份去送古家人了,古伶舞躺到石床上就召出烛九阴。 为了不让沧海树的生生之气外露,石台周围再次升起了一个小型禁制。 本该是透明的禁制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光圈,让置身于禁制内的古伶舞都增添了几分琉璃仙气。 “小九,你能不能把宫里那只妖魂引出来,我觉得也许我可以和它聊聊。”古伶舞和烛九阴商量到。 “不去。”烛九阴很干脆的拒绝了古伶舞的提议。 “为什么?”古伶舞不甘心的瞪大眼睛,可惜烛九阴只是给了她个眼神没有理她。 “你是烛九阴,它是九尾狐,你俩名字都带九,多交流交流啊。”古伶舞继续游说着: “你是不是嫉妒九尾狐的名声比你们烛九阴的名声好啊。”古伶舞故意说到。 确实,烛九阴因为名字中带个阴字,一般第一次听到它名字的都人都对它会产生不好的观感。 再加上烛九阴虽然自带火属性,但却喜欢生活在阴冷之地,而其叫声又如婴儿啼哭,不少人就会认为烛九阴是喜食婴孩的妖兽。 但其实呢,烛九阴乃是正宗的山神,还是非常厉害的那种,不吃不喝仅靠吸收日月精华来淬炼本身,是正的不能再正的正神; 而九尾狐呢,是异兽修炼所成,但因为其外貌俊美讨喜反倒是得到很多人的喜欢,但其实九尾狐才是会吃人的异兽,且魅惑能力非同一般。 当然,古伶舞并不是说九尾狐就一定吃人,但和烛九阴这个什么都不吃的家伙相比,九尾狐却是落了下层。 “九尾一族有什么好名声,啊,不就传说长得漂亮吗,真要比起来我比他们漂亮千倍万倍。”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古伶舞说到了重点,烛九阴仿佛被踩了尾巴般从沧海树上一窜而起,再落地时已经化为了一名妖异非常却又风度翩翩的少年模样。 为什么说妖异非常又风度翩翩呢? 此时以人形站在古伶舞面前的烛九阴身高少说185,体型修长五官绝美,但和普通人类不同的是他那一头及膝长发为火红色,一双竖瞳泛着金光。 而除了这些外,还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是他脸颊旁三枚泛着金红光芒的鳞片,让他那张绝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妖异之色。 “啧啧啧啧,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在我面前显人形呢。”古伶舞调侃到。 但其实她被烛九阴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过在看清烛九阴的样子后,她又快速的放心下来。 “不过你这张脸……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古伶舞盯住烛九阴的脸微微眯眼。 “我——”烛九阴刚要说话,突然往静园门口撇了一眼,最后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便直接消失。 古伶舞被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烛九阴弄得一头雾水,但她想着烛九阴消失前的动作顺势往院门口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姬文逸竟出现在了那里,此时正皱着眉头看向她的方向。 被看见了! 古伶舞嘴角微微一扬,大方的向着姬文逸勾了勾手指。 姬文逸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恍惚,刚刚那如一副风景图的画面还印在他的脑海没有消退。 一名红发的绝色少年站在一名侧躺着的少女身前,两人正在熟稔的说着话,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两人间那种和谐默契的氛围却让他——越想越生气。 是的,生气。 一直以来姬文逸都觉得自己的长相绝对称得上上等,无论是在这启国境内还是在界中,每一个见过他的人就没有不被他惊艳的。 但刚才那个少年,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人,绝美的容颜配上那妖异的气质,只一眼就让姬文逸都不禁觉得心神仿佛被重锤击中般震荡了一下。 如果是在别处见到这样的少年,姬文逸也许还会在心中夸赞对方一番,但为什么,为什么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为什么是在她的面前? 看到古伶舞对他招手,姬文逸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在脸上重新挂起微笑。 返身对被他挡在院外的下人们微微动了动下颚,才抬步往古伶舞的方向走去。 “你这是……”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身后跟着的几名家丁。 如果说只是几名家丁跟着姬文逸进来她还可以理解,但当她看到那些家丁抬着的一张贵妃椅时,古伶舞疑惑了。 “舞儿喜欢在此处晒太阳,那以后我闲时也在这儿陪着舞儿嗮太阳。”姬文逸笑着指挥着家丁把那贵妃椅放到了石床旁边。 一时间,本就不大的石台上呈三角鼎力般放置了一张石床,一套茶座以及一张贵妃椅。 挤——古伶舞微微皱了皱眉头,似是不喜姬文逸这个决定。 但她看了看周围忙活的家丁,又看了看姬文逸那略带强硬的眼神,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待到家丁退出静园,姬文逸学着古伶舞的样子往那贵妃椅上一个侧躺,直接面对面的看向了她。 他其实从刚才古伶舞的脸色中看出了她对自己此时这个做法的不满。 但如果说他在之前还想着说两句好话哄哄对方让对方同意自己的这个举动,可在看到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红发少年后,他一点哄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绝对有话想说。 但偏偏两人都是压的住性子的人,就这么对视着—— 太阳渐渐偏西,整座逸王府也被缓缓镀上了一层金色。 姬文逸躺在贵妃椅上直勾勾的看着古伶舞的睡颜,心里是又气又好笑。 从他把贵妃椅安置好躺在这里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两人竟是一句交流都没有,没交流就算了,最后她还直接睡了过去。 被人这般盯着都能睡着,姬文逸都不得不佩服古伶舞这份坦然自若。 “王爷,小姐该服药了。” 这时,缈儿端着一碗药从绣楼后走到凉亭处。 说到那药,姬文逸眼中闪了闪,然后起身走到凉亭把托盘接了过来。 “去准备晚膳吧,这里有我。” “是。”缈儿恭敬的退了下去。 姬文逸端着托盘来到古伶舞身边,看着她娇嫩的睡颜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舞儿,醒醒。”姬文逸坐到石床边角处唤着。 古伶舞动了动睫毛,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姬文逸以及他手里端着的托盘和玉碗。 “该喝药了?”刚睡醒的古伶舞声音中有些沙哑。 “嗯,这是府里府医给重新配的。”姬文逸解释了一句。 “正好睡醒了想喝水。”古伶舞从石床上坐起身,伸手端起玉碗就一饮而尽。 “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缈儿吗?”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把药当水喝的动作,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心疼——这是从小喝了多少药才能做到把药当水喝啊。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家里人,最不会背叛我的就是那丫头了,放心吧。”古伶舞说着把手里的空碗放回姬文逸手里的托盘。 古伶舞正想用袖口擦嘴角的动作被姬文逸给挡了下来。 只见他把托盘往旁边一放,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张蓝色手绢后直接上手给古伶舞沾了沾嘴角。 看着他把手绢收回袖袋的动作,古伶舞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两个字——讲究。 “我搬了椅子到这儿你很不喜欢吗?” 见古伶舞已经完全清醒,姬文逸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提起了贵妃椅的事。 “还好。” 古伶舞看着软下来的姬文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脾性吧,其实有点吃软不吃硬,你若和她刚,她能和你刚出天际,但你若在事后软下来和她讲道理,她许是还能听进去几分。 就像今天这搬贵妃椅的事,之前两人谁也不说话,她就能直接无视你闷头大睡,但现在姬文逸软声商量,古伶舞又觉得其实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早上在车上提及成亲的事,后来我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妥,但你这次受伤是真的让我感到了害怕,所以总想着能多看你几眼,这才想着搬张椅子来这儿陪你……” 姬文逸柔声的解释到: “我并没有要监视你或者其他意思,你能懂我的心意吗?” 古伶舞歪着头看向姬文逸,想了想更是盘起了腿直勾勾的盯住了对方眼睛,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半晌才突然开口到: “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轰~ 姬文逸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都在拼命往头上涌来,不过一息间就让他整个人都燥热起来,特别是耳朵和脸颊,姬文逸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滑稽。 但再滑稽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他知道既然两人说到这个话题,那他就更该趁机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只是想法是很好的,可话到嘴边,姬文逸几次张口都没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到最后,他只能发出一个很轻的“嗯”的音阶,然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是有恋童癖吗?” 古伶舞在得到姬文逸回话后的第二个问题直接让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尴尬。 “恋……童……?” 姬文逸表示虽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莫名的他就是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对啊,你喜欢我,可我才十三岁,都没及笄,是个孩子啊。”古伶舞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姬文逸。 “我没有情节。”姬文逸急急的为自己辩解。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记住你了,只是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再见你,发现你似乎和我们不一样,然后就忍不住去查验探究,但都找不到你的消息。 后来当我知道你竟然是你时,你已经奉旨住到了这里,我就想着要对你好,以报你的救命之恩,但我也不知道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就变了…… 但在我眼里你不是孩子,而且……你今天自己在马车上不也说了不要把你当孩子吗。” 姬文逸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当那句不要把你当孩子说完时,已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古伶舞听完姬文逸这番类似情感自述的话,只觉得人类感情果然是复杂到她还无法理解,不过有一点她大概知道了,那就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以身?身? 姬文逸看了看古伶舞,又看了看自己,脸上那还未完全消散的热潮再次涌了上来。 “有……这句话吗?”姬文逸咬了咬嘴唇,说到:“我只听过救命之恩以命相抵。” “是吗?那可能是传错了。”古伶舞把手肘撑在大腿上,然后头一歪就靠了上去。 “那个,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姬文逸等了半晌发现古伶舞突然又没了声音,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貌似在开始发呆。 “说什么?”古伶舞不解的看向姬文逸。 “就是……”姬文逸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啊,就是觉得自己都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对方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答复啊。 无论是好的的还是坏的——算了,如果是坏的还是不要说了。 “没事,不用说了。”姬文逸有些泄气。 但看着古伶舞那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的心里却又忍不住有那么一丝侥幸的窃喜——她这番模样想来也是没有喜欢过人吧,既然她没有喜欢的人那他也许,大概,可能…… “哦,我既然知道你不是恋童癖就行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关于情爱的话,我现在还没法回答你,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这一世肯定是会嫁给你的。” 古伶舞很是干脆的说到。 其实古伶舞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毕竟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虽然还没有学会男女间的情爱,但并不妨碍她脑补理论知识啊。 在她有记忆的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里,她还是见证过一些男女之情的,只是她一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每每都充当一名看官而已。 想到什么,古伶舞突然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记得上次黑白说她的红线已成,但貌似她一直没有在她的手指上看到过呢。 187 第二天,也就是宴会过后的第三天,整座启天城中就有了古豹被“家暴”的传闻。 虽然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有小道消息传出古豹被罚和已经住到逸王府的古伶舞有关。 于是乎,无论世人相不相信这个理由,古伶舞这个名字又一次刷新了启天城百姓的认知。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古家宠女无下限,在古家可以得罪任何人,但古家千金,那是一点都沾不得。 而同时,与之相对的是姬文逸这个启国的亲王,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被众人怜悯的对象,每个人都念叨着: 多好的一名皇家贵公子啊,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就这么被拿捏在了古家手里。 不过无论市井传言如何,对于古豹被罚一事最在意的还是宫中那位。 时机太巧,姬昂宵本就对姬文逸和古家有忌惮,所以他在知道古豹被古道“打断腿”后,脑子一转就派了人去偷偷查探,而明面上也大张旗鼓的派人把古道叫到宫中训斥了一顿。 但这也正好让古道找到机会向姬昂宵为古豹告了假,算是把古豹暂时的拉离了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坑。 逸王府,古伶舞在静园中听着姬文逸带回来的消息,觉得好笑间脑海中却是在想着另外的问题——她想不通一个人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就让浑身的怨气转换为龙气的。 “舞儿在想什么?”姬文逸看出了古伶舞的心不在焉。 从昨天他把心里的话说开后,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尴尬,但过了一晚上他也想通了。 就像古伶舞说的,她这一世是注定要嫁给他的。 他们现在还年轻,她甚至都没有及笄,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他相信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她总会给他回应。 如果姬文逸知道有一句话叫“温水煮青蛙”,那他就知道他现在的做法叫什么了。 至于这个方法对于古伶舞有没有效果…… “我吗?在想青越国的那件宝贝。”古伶舞收回思绪。 她知道姬文逸一直在回避关于姬建明的话题,如果说以前的她不能理解的话,至从投身为人,在古家几兄弟身上她就学会了这种情感。 所以她也不逼他,只要他不主动提她就不点破。 不过就现在她看到的情况看,那姬建明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她想看看最后这对皇家兄弟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 “我记得你当时说看到有东西从盒子里出来,看清是什么了吗?” 听到古伶舞提到那诡异的“宝物”,姬文逸顿时也来了精神。 他这两天也一直在矛盾,每每入睡前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在御花园看见的情景—— 当时皇兄就站在他面前,虽然面部表情诡异,但并没有对他出手,而那来自他身后的攻击却明显不属于人类,那袭击他的到底是什么呢? “狐狸。”古伶舞毫不迟疑的说到。 “狐狸?”姬文逸默了默,猛地恍然大悟:“你是说妖物?” 古伶舞看着说话间从对面的贵妃椅坐到自己石床上的姬文逸,不甚在意的挪了挪身子。 “其实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要称那些东西为妖物?”古伶舞不解的问到。 “不是妖物是什么?它们的攻击性、破坏力,甚至是有些妖物的外表已经完全脱离了普通动物的常态。”姬文逸没想到古伶舞会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觉得普通动物才是它们该有的常态呢?”古伶舞歪着头看向姬文逸。 “就是——难道不是吗?”姬文逸显然回答不上来古伶舞的问话了。 他发现很多时候古伶舞的想法和他总是会两极化,仿佛他以前所看到的、知道的都是错的。 不过算起来好像还真每次都是她说对了,这让姬文逸在某些时候面对她时总会产生一种挫败感。 “我那天看到的狐狸,是你认知中狐狸的祖宗,称为天狐。”古伶舞没有再以问话形式来面对姬文逸,而是开始逐步给他解释到: “天狐乃上古狐族,一般呢是三尾,能力越强尾巴越多,在上古的时候统领狐族的就是九尾天狐。 后来狐族没落,开辟了一片空间故步自封后就不再外出。 而那天我看到从木盒中钻出来的就是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 姬文逸专心的听着古伶舞的讲述,最后不禁问到:“那它不是妖物是什么?” “异兽。”古伶舞再次解释到。 “异兽?活的?” “死的,木盒里钻出来的是它的魂体。” “那这九尾天狐到底是正还是邪的呢?”姬文逸见古伶舞似乎对那所谓的九尾天狐很有好感,不禁疑惑。 如果说那晚袭击他的是那九尾天狐,那就说明那九尾天狐是邪物,但他从古伶舞的讲述中又觉得似乎那九尾天狐…… “人都分好坏了,九尾天狐这种比人类还高一级的存在你觉得会不分吗?”古伶舞看了一眼姬文逸。 “比人类高级?”姬文逸有些不赞成古伶舞的观点,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人族在各界中本就是最低等的,你先别急着反驳,让我说完。”古伶舞看出了姬文逸面色的不愉。 “人族在自然界中实力最低,从古至今被各界压在最底层求生存,但为什么现在看着却是人族最鼎盛呢? 因为进化和繁殖,以及人族那超强的学习能力。 人族从自然界中学习各种生存能力为己用,繁殖能力也是自然界中最强的,而人族最让各界羡慕的就是他们的创造力。 其他各族也许先天条件太好了吧,让他们的繁衍出现了断层,而人族却不是,他们不断学习不断进化。 物竞天择这句话你该知道吧。 时间的长河不会停滞,人族的强大来自他们无数先辈的努力,而其他种族却是断了传承,长此以往,这片天地就没有了他们生活的空间,而人族注定强盛。” 物竞天择! 姬文逸本来有些不愉的情绪在听完古伶舞完整的话语后莫名有些激动。 而古伶舞余光撇了一眼姬文逸的表情,心里却是默默松了口气——忽悠成功。 其实她哪儿知道那么多东西,不过是从以前看过的某些杂书歪传上总结来的,不过显然某人喜欢听,她就当哄小朋友了。 “你还没说那九尾天狐到底是正是邪呢?”姬文逸暗爽了一下,但很快就把注意力给掰了回来。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古伶舞说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九尾天狐在以前算得上是异兽中的瑞兽,但九尾天狐也吃人,我没和这只九尾天狐接触过,我也不敢断言它到底是好是坏。” “我觉得是邪。”姬文逸想了想。 “不然它不会袭击我,我也并没有和它接触过,不是吗。” “你怎么就知道是它袭击你呢?”古伶舞疑惑的问到。 “当时皇兄站在我的身前,虽然神情古怪但没有出手的空间,袭击我的东西我能确定不是人,给我的感觉隐隐和婀娜馆的那些鬼魂相似。 你刚才说那木盒中的是九尾天狐的魂体,而我当时也感觉到了一丝妖气,所以我断言袭击我的就是它。” 这位弟弟,你知道有个词叫合作吗? 古伶舞没有反驳姬文逸的猜测,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到: “很有可能,不过现在没法抓住它,我们说这些也没有用。” 也是。 姬文逸轻轻叹口气。 不说他是否有能力去抓那九尾天狐,就说那天狐躲在皇宫中他也不方便动作。 “你……” 姬文逸看向古伶舞,他记得那些魂体似乎都很怕她,不知道—— “你也看到我的状况了,我现在是个小女孩儿,什么能力都没有,抓魂体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古伶舞无辜的怂怂肩。 “当然,如果我死了灵魂出窍,那抓它还是轻松的。” 古伶舞的话顿时换来姬文逸一个怒视,不过他也同时想到了之前在沿海看到她魂体状态时那惊天一刀。 那般危险恐怖的情形被她一刀就轻松解决,可见她的修为其实是非常高的,只是现在转世为人后,什么功法都使不出来而已。 “舞儿没想过以你现在的状态重新修炼吗?”姬文逸突然说到。 “想啊。”古伶舞没想到姬文逸会想到这点,不过这也正好解决了古伶舞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 当初某某不是提醒过她让她在这里找到修炼方法吗,之前她是想着等古家事定后她再想办法开始修炼,现在被姬文逸主动提出来,她正好可以提前表露一点自己的心思。 “那不若我得闲时就教你修炼吧。”姬文逸见古伶舞貌似真的对修炼感兴趣,立刻眼中闪出精光。 “你教我?”古伶舞岔笑了一下:“你把你知道的那些说给我听就行了。” “修炼之道在于自身的感悟,你的修炼之法不一定适合我,而且这片天地也没有用于修炼的灵气,所以我觉得就算你得闲教我,我们也无法开始,不是吗?” 听完古伶舞的话,姬文逸心中似有所感,但他压下那份悸动转而想到:舞儿总说界中的修炼之法只是皮毛,想来她自己有更好的修炼方法吧。 国库—— 姬昂宵独自一人静坐在国库之中,他的面前摆放的正是被姬文逸和古伶舞热议的青越国宝物。 只是此时那装宝物的木盒已经被打开,里面那只石雕九尾天狐就如一个装饰品般被随意的放置在案桌之上。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一团白色的半透明圆球物体就出现在了石雕旁边。 待它站定后就会发现,除了它身后的尾巴,其余竟和那石雕长的一模一样。 “吃饱了吗?” 姬昂宵看着眼前这只半透明的小狐狸,满眼都是宠溺。 作为一个修炼者,而且还是以吸收魂体能量来修炼的修炼者,姬昂宵在那天宴会上也感应了这只狐狸的存在。 只是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还分散到了古伶舞和姬文逸身上,而且他作为一国皇帝也不能随意离席,这才把事情拖到了当天晚上。 只一眼,姬昂宵就看中了这通体灵气的小白狐。 本来当时他是想把这小白狐给吸收了,但没想这小白狐竟是直接跳到他身后把一直缠着他的那些残魂给消灭了。 要知道他吸收了那么多魂体,余下的一些无法吸收的残魂没日没夜的纠缠在他身后让他烦不胜烦,但偏偏他又没有收拾他们的办法,只能任由他们跟在他身后。 现在这小白狐不仅帮他消灭了那些残魂,还不知道怎么作用的把他这具身体里姬建明的龙气给逼了出来。 瞬间,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什么叫通体舒畅的姬昂宵都忍不住安逸到呻吟了一声。 也是鉴于此,姬昂宵决定把这只小白狐给养在身边。 而且很快他就发现,这只白狐灵体不仅是残魂的克星般,而且还能把残魂的能量转换为灵气供应给他。 这让几百年没有感应到灵气的姬昂宵整个人都兴奋了。 在这整座皇宫中,姬昂宵知道除了他自己外,最招残魂喜欢的就是姬建明的一位夫人了。 所以在当天夜里,姬昂宵就把这只白狐灵体带到了那位夫人的宫殿。 就这样,姬昂宵和这只白狐灵体之间状似达成了某种协议。 每日姬昂宵给小白狐找魂体供它吞食,而小白狐也在吞食完魂体后为姬昂宵反哺灵气。 不过短短三日,姬昂宵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都焕然一新,就连这幅身体的本来主人也一直沉寂在身体里某个角落不敢冒头。 “呼~” 白狐灵体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姬昂宵用它那尖尖的小小的嘴吹出一口灵气。 那灵气顺着姬昂宵的身体萦绕了几圈,很快就被他给吸收到了体内。 而一口灵气被吸收完,白狐灵体再次吐出一口灵气,姬昂宵则毫无怀疑的把那灵气慢慢吸收到体内。 如此以往,姬昂宵很快就沉侵在修炼所带来的沉寂之中。 也就在此时,那一直为姬昂宵提供灵气的白狐灵体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轻甩间仿佛拖出幻影般化成了好几条。 188 下午,古伶舞在小睡了个午觉后就在姬文逸的陪同下回了古家。 无论事实如何,外界传言古豹被“打断”了腿,她这个做妹妹的总是要回去探望一番。 当姬文逸那辆“黄金”马车从逸王府一路行到太尉府大门时,马车周围早早就跟了一溜儿的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传说中最受宠的千金小姐长什么样,毕竟古伶舞在公开场合露脸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而显然这次古伶舞没有让他们失望,大大方方的被姬文逸从马车上半抱着落地后,刻意转头在众人视线中打了一下脸卡。 “是古家小姐,我之前看到过一次,就是她。” “好瘦弱的小姑娘啊,看着风一吹就倒了。” “什么啊,这可比上次看着好多了呢。” “看逸王,看逸王,好像对古家小姐很上心呢。” “哎呀,牵手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像是大人在带孩子。” “好像古家小姐都还没及笄呢,逸王殿下可成年了,这一对比可不就是大人带孩子嘛。” 巴拉巴拉…… 姬文逸和古伶舞在太尉府门口不过站了半分钟不到,周围吃瓜群众的议论声就一直连绵不断的传入两人的耳朵。 “舞儿别听他们瞎说,咱们快进去吧。” 姬文逸听着周围的议论,特别是那些把两人的互动说成是大人带小孩儿的话,顿时脸就黑了一半。 但他也不能真和人去争辩什么,只能催促着古伶舞进府。 “小姐。” 这边古伶舞还没应声,太尉府的大门就打开了一条缝隙,阮大一脸惊喜的露出个头在门缝处对着古伶舞喊到。 刚才他听到门房来报说府外似有人聚集喧哗,他正想出来打探情况就看到自家小姐和逸王殿下站在了大门外。 “阮伯,我回来看看三哥。” 古伶舞被姬文逸牵着走到了大门处。 “好好好,小姐回来就好。” 阮大兴高采烈地把古伶舞迎了进门,还顺势安排了门房去安置姬文逸停在大门处的马车。 在太尉府的大门重新关上的瞬间,外面吃瓜群众的议论声还络绎不绝的回响着: “听到没,古都统是真伤了。” “不是说就是因为这古家小姐古都统才被古太尉罚了吗?” “那又怎样,古家这小姐那可是古家几位大爷的心头肉,为她受罚古都统也不会和她置气。” “你们一个个说的跟亲眼见过似的,这种高门大户真能有这么好的亲情。” 巴拉巴拉…… 各种议论在古伶舞和姬文逸进府后,直到走到大厅中才终于完全被隔绝,两人顿时都觉得松了口气。 “呼~好吵。” 古伶舞颇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立刻转而问到: “阮伯,我爹和三哥呢?” “老爷在书房,三少爷在房里养伤,夫人正在账房理账,二少爷在军营还没回来,四少爷刚刚出门去了,说是婀娜馆有事。” 不用古伶舞一一过问,阮大直接把府里几位主子的踪迹如数报了出来。 “那我先去看看我爹,再去看三哥,三哥还好吧?” 古伶舞听了阮大的叙述就知道他肯定也不知道古豹受罚的实情,立即顺着他的话说到。 “好,我给小姐……” 阮大“带路”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古伶舞直接打断到:“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好。” 阮大闻言想了想便点点头——这毕竟是古家,古伶舞作为古家小姐在自家里当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没必要弄得像个外人般。 古府中景致比较简单,没有逸王府占地广,也没有逸王府那般雕梁画栋,处处都露出一种朴实严谨之气。 姬文逸也不是第一次来到古府,古道的书房在什么位置他也知道,所以牵着古伶舞往古道书房走时显得有几分悠然自得。 其实整座古府早就因为古伶舞爱绊脚的特质给改造得几乎没什么门槛台阶,可估计她自己也习惯了姬文逸牵着她行动了,竟是一点没有不自在的任由他如往常般照顾着。 但两人一路行来,那一直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还是惹得见到他们的家丁侍女们偷偷侧目,不时还有“小姐和逸王感情真好”这种小话传入两人的耳朵。 古伶舞每次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唉,八卦果然是在哪儿都存在。 当两人来到古道夫妇的小院,直接转到了一侧的书房。 书房的案桌后,古道正看着一张写满字的手稿,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就连姬文逸和古伶舞走到他面前都没回过神。 “爹。”古伶舞突的大叫一声。 不禁把古道给吓了一跳,就连她身边的姬文逸都惊了一遭。 果然,舞儿在古家人面前总是会不自觉的露出小女儿才会有的娇态——姬文逸反应过来后立刻想到。 “舞儿?你怎么来了?逸王殿下也来了。”古道回过神后放下手里的手稿,脸上立刻就绽放出了慈父的笑容。 “现在满城都说三哥受了伤,我这个妹妹当然要来看看他。”古伶舞说着捂着嘴角狡黠的笑了笑。 “啊,确实,上午爹还被叫到宫中训斥了一顿。”古道感叹的吐了口气:“不过正好爹也帮你三哥请了一个月的假。” “那批了吗?”古伶舞赶紧问到。 “批了。”古道点点头。 “古伯父,三哥的伤——您下手不会真……”姬文逸在旁边问了一句。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只是他那好动的性子如今被箍在自己房间……这也算是一种惩罚了。”古道说到。 他们家的子女,男儿都像他,好武,一天不练就浑身不得劲。 古道现在一想到古豹在知道自己要被关在房间一个月时整张脸都垮掉的样子就不由想笑。 “爹,你看的这是?” 古伶舞趁着姬文逸和古道讲话的空隙看了一眼书桌上他刚刚放下的手稿,再看了看一旁卷成卷堆放在一起的其他同款写满字的纸,眼中不由闪过疑虑。 那上面写的东西貌似很熟悉啊。 “哦,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爹觉得应该多了解一些这些神秘领域,你四哥不是长期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嘛,我就让他写了一些见闻和心得。” 古道说着指了指他刚才看的手稿和一旁堆放的那些卷纸。 古伶舞有些好笑的看了眼自家便宜老爹,心中不由对他这份远见表达敬意——果然不愧为当将军的人,想得就是比常人多一些。 不过就是有些可怜古虢了,弃武从商后现在还要兼职写文,真是…… “爹,不若这些给我看看吧,我知道的可比四哥多的多,到时订正修改后肯定比四哥写的还精彩。”古伶舞提议到。 “这也不错,到时我找人给装订成册,当成我们的传家宝保存起来。”古道闻言不禁点点头。 突的他又想到之前看的某个问题,不由问到: “对了,我看你四哥写的这些见闻上说,人和鬼魂接触多了对自身是会有伤害的,但你四哥这么多年下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啊,身强体壮的。” “哦,四哥不是一直都拿着扇子吗,那是我给他弄得保护自己的武器,那扇子不单可以对付人,也可以对付鬼魂。” 古伶舞不甚在意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拿起那些古虢写的手稿翻看。 里面还真真是写了不少东西,但大多数都被写成了鬼神故事般,让古伶舞莫名有种看小说的感觉,就像她知道的有套叫聊斋志异的书那般。 “没想到四哥还有写书的天分。” 一直站在古伶舞身边的姬文逸当然也看到了她手里翻看的手稿,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匆匆几眼也能被吸引起注意力,不由夸赞了一句。 “你说要不我们真让四哥出书吧,把这些轮回之事散播出去,让世人知道生前为恶死后也将受到惩罚,导人多行善事总是好的。”姬文逸突然提议到。 “逸王殿下这个想法不错。”古道听了姬文逸的话,顿觉非常不错。 而古伶舞则是看着两人这突来的兴致不予置评。 这方天地就连修炼者的事都已经被淡忘了,这种东西写出去到底能不能起到姬文逸说的导人向善的效果不说,别到时引起其他争端才好。 “舞儿觉得呢?” 不得不说,姬文逸真的是实时注意着古伶舞的表情,见她似乎兴致不高,不由出声问到。 “我无所谓,这个当是小说故事来看都可以。”古伶舞想着顿了顿,最后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只是这散播出去的也只能是那些故事,中间隐晦的穿插些轮回之说就行了。” “主意是轮回之说牵扯太广,爹之前说当传家宝的话,我可以写一些真正的重点在里面,但这种东西拿出去说就太张扬了,我怕适得其反。” “舞儿是指?”姬文逸隐隐觉得古伶舞的话里似乎有些别的东西。 “轮回之说也是修炼之道,修炼者的最终目地其实就是脱离轮回,但天道循环不容破坏,这片天地的灵气也早就被剥夺,若因为四哥的书让人们多了一些痴心妄想,那就……” “原来如此。” 古道和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解释顿时点点头。 “这东西我看着改吧,届时分成两类,爹你想用这个做传家宝就把我修改的那份收好,四哥那些杂记传出去也无所谓,让世人有些敬畏之心对他们自身的轮回其实也很有好处。” 古伶舞也不是一味想打击两人的积极性,在看到两人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后便松了口: “就像无忧说的,导人向善总是好的。” 被古伶舞这般疑似夸赞的说了一句,姬文逸整个人都开心起来,嘴角不受控制的就开始上扬。 倒是古道却在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这事慢慢来,不急,等爹老了闲赋在家时再弄也不迟。你不是说来看你三哥吗,一起过去吧。” 啊对,他们是来看古豹的,结果两人竟是在这儿说起了古虢的事,真是——古伶舞看了一眼姬文逸,不由眯着眼睛笑了笑。 一行三人慢悠悠的来到古豹的小院。 三兄弟的院子是相邻的,占地都不大,不说和古伶舞现在住的静园相比,就连古府中古伶舞的山水涧都比三兄弟任何一人的院子大上一半。 这是姬文逸第一次到古豹的院子,如果说古府整体装潢都很简洁的话,古豹这个院子那就真的是简洁到堪称简陋。 入门是一块不大的院坝,两旁放着两排放满各类兵器的兵器架,然后就是角落有一套石制桌凳,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除了正对着院门的一排屋子,整个院子就再没有任何物件,就连一颗树一盆花都没有。 古道领着两人直接来到房屋前,拍了拍房门,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爹。” 古豹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在看到古道进来后,腰腹微微用力就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爹,我——小五,你怎么来了?” 古豹在看到古伶舞和姬文逸的瞬间,眼前顿时一亮。 不过显然他虽然看到了姬文逸也直接忽略了他,只是一脸高兴的起身迎向古伶舞。 “快来坐,你身体好了吗,怎么想着到三哥这儿呢,三哥这儿简陋,不适合你。” 古豹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却是直接把古伶舞引到了一旁的圆桌边坐好,还手脚麻利的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说的好像亏待你了。”古道在听了古豹的话后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 “爹,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咱们就不争辩了好吗。”古豹应了一句,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的怨气。 “三哥。” 一旁,知道自己被忽略的姬文逸自觉的刷了一下存在感。 “啊,逸王殿下也来了。”古豹好似现在才看到姬文逸般,也没行礼,只是简单的点点头,再说了一句“殿下随便坐”就再没看他。 “三哥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古伶舞看了看古豹的样子,故意贴近他几分小声问到。 “没事,三哥是看到你高兴。”古豹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当然不会解释自己是因为被关在房间什么都不能做,无聊到想冲人发脾气。 但看看现场,一个他爹,一个他妹,他能怼谁? 那不只有姬文逸一个外人嘛。 而且古伶舞受伤的事还是因为他,古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理所当然的怼人机会。 ------题外话------ 谢谢亲亲yy951026的月票,提前祝各位亲亲们五一节快了哦,五一节期间更书时间会改在凌晨,因为白天要带我家小女王,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189 就在姬文逸和古伶舞在古家探望古豹时,古虢却是匆匆赶到了婀娜馆中。 “出了什么事吗?竟然发红色信号过来。” 古虢一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发现安琪姐妹和剃刀早就显形在那儿等着他。 “收到消息,沿海一带被清空了。”剃刀皱着眉头说到。 “清空是什么意思?”古虢心中有些发凉。 “你有启国的地图吗?”剃刀问到。 “有。” 古虢快速从他办公桌后的书架中翻出一张皮制地图。 地图并不大,但却标注的非常详细,把启国整片领土都包含在内不说,还特别标明了每一块地域有多少人,多少驻军等。 毫不夸张的说,古虢手里的这份地图若是流失出去,那整个启国在别的国家眼中那就是一张透明的白纸。 “你看这一带。”剃刀指着当初古道驻守的沿海一方。 那里早就被古虢标注成了红色,在驻军人数那标注为零,而人口数量则标注了二十万。 “嗯。”古虢点点头表示知道那片区域。 “这片地区已经是个死地。”剃刀那自带阴潺潺特效的嗓音顿时让他的那句话更具恐怖感。 “死地?”古虢倒抽一口凉气。 “无一生还。” “包括刚出生的婴孩。” 安琪和南希还跟着痛心的接了一到——虽然她们没有心,但她们的话却表现出了她们内心的痛苦。 “你们……确定吗?”古虢问着,浑身却是忍不住发僵。 “确定。”剃刀肯定的说到。 “有消息说当时还有一些修炼者也在其中,但对方人数众多,又悍不畏死,所以那些修炼者也载在那里了。” “修炼者?”古虢心中一惊,立刻想到了和古伶舞关系匪浅的西宜等人。 他现在只希望不要是西宜那些人出事,不然按照他家小妹的性格,他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能知道那些修炼者是谁吗?还有这事出了多久了?”古虢紧张的问到。 “这个没办法,但这消息是刚传回来的,我们是两天互通一次消息,所以这事应该发生不超过这个数值,但……”剃刀顿了顿才继续说到: “我们的人一直关注的重点在军营处,所以对于周围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出事的,并不能确认。” 古虢揪着一颗心开始在房间中慢慢渡步,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逍遥扇被他捏的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我得把这事先和小五说说。”最后,古虢还是决定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古伶舞。 毕竟那可是二十万人口,这一下就没了,也不知道他爹那般一心为国的人听了该是怎样的反应。 “等一下,还有最主要的。”安琪看着古虢话毕就想离开的样子,急急的叫住了他。 “怎么,还有?”古虢觉得现在他的脑子都乱成一团了。 “这二十万百姓的灵魂,全都不见了,一只都没有被地府拘到。”安琪和南希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南希说出了这个让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灵魂都没了?”古虢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当初樊重带来的消息——那些会操控鬼魂的黑衣人。 黑衣人——屠戮兵团——不用再多说古虢也明白了这背后的问题。 “老板,这事你在告诉大人的时候一定要说清楚。 说实话,我们身为鬼,还是异世的鬼,对你们这里人的死活并不看重。 但大人不同,她和地府关系密切,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我们遇到的那些地府鬼差都尊称她为大人,那么鬼魂的事大人肯定会出面解决的。”安琪着重叮嘱到。 “不行,她现在是人,不能让她冒险。” 安琪的提醒仿佛是一剂醒魂针,反而让古虢想到了古伶舞现在的情况。 在之前那些年里,他是看到过古伶舞魂体的状态的。 但近来从上次他们爹出事后,他亲眼看着小五几乎是以以命换命的方式才把他们爹给救出来,古虢在心里就给自己说过,绝不能再让小五冒那样的危险。 现在的小五已经是个人了,无论她在魂体状态时有多强,那都是要用她的命来做交换的,他不能那样做。 “对,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小五,我先去和我爹商量。”古虢在心中下了决定。 “你们也不许去找她,虽然我从来不管你们的事,但你们知道我手里这把扇子的威力。” 这是古虢第一次用威胁的语气的对着三鬼说话。 而三鬼虽然可以不遵从的古虢的命令,但一想到对方手里的扇子是古伶舞所赠,还是专门用来约束和克制他们的,他们也只能应承下来。 而且他们本来也只是好心提醒古虢而已,这里发生的事在他们看来本就和他们关系不大,只是怕担一个知情不报的罪过才提点对方。 既然对方不领情,那他们肯定就不再插嘴。 再说,现在大人转世在他们家,他们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活人,活人的事他们这些死人就不该掺和。 “是。” 三鬼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恭敬的应承到。 于是,古虢匆匆的来然后更匆匆的赶了回去,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都不听回响着那两句“无一生还”、“包括刚出生的婴孩”。 他不知道那上位之人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屠戮兵团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他知道那是二十万活生生的人,还要加上之前沿海军营那万余将士,如今却都是……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想着这些,古虢不禁揉了揉自己隐隐发疼的眉心。 另一头,古伶舞先是和古豹闲聊了几句,然后加上古道和姬文逸两人,四人又把话题转到了青越国敬献的那件“宝物”上。 “我们整理一下我们掌握的资料啊。” 古道像个老学究般从古豹的书桌上拿过纸笔摆放到圆桌上,四人齐齐坐成一圈开始总结。 “首先青越国献宝这是确认的,而这所谓的宝物已经被我们定型为邪物——舞儿别争辩,咱们三票对你一票,这点定了。” 古伶舞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好吧,邪物就邪物吧! 见古伶舞没吭声,古道继续到: “那么问题来了,它攻击逸王的目地是什么? 你们说过青越的王子和公主在献宝之前还想过和你们搭线,但没有成功。 而且他们在和你们没搭线成功后,就和骆家搭上了,还直接搭到了后宫之中。 逸王在朝中虽说有分量,但他们已经搭到了后宫之中,为什么不直接对……下手呢? 殿下,我现在说的话请不要介意。” 古道在说了一窜问题后,除了避开了某个关键的名词,还刻意向着姬文逸解释了一句。 姬文逸了然的点点头,正色到:“那伯父的意思是那晚袭击我的九尾天狐其实是要袭击皇兄吗?还有,伯父唤我无忧即可。” 姬文逸在讲事实的同时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提升古家人对他的亲近感。 “不排除这个可能。”古道不确定的说到。 “但当时那个情形,我可以很明确的说九尾天狐袭击的对象就是我。”姬文逸顿了顿:“其实我小时候在皇宫时就遇到过这种类似的诡异攻击,所以在这方面我特别敏感一点。” “这就是我没想通的一点,就启国而言,你和……相比,他的分量肯定比你重要,为什么它袭击你而不是袭击……” “他们合作了。”古豹在一旁斩钉截铁的插了一句。 顿时,整个圆桌上弥漫起一种诡异的安静。 古道和古伶舞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想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这么直白的话需要他们说吗,他们在这儿绕了半天不就是想让对方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非要戳破那层窗户纸,这让人怎么接话啊! 古伶舞看着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的姬文逸,撇了撇嘴开口到: “我有没有说过九尾天狐为什么一开始被视为祥瑞,后来却被归到了邪物。” 古伶舞的话顿时吸引了在场三人的注意。 “因为九尾天狐有一种天生的本领,叫魅惑。说到这个我还得说一下那青越国的公主和王子,你们没发现他们长的特别勾人吗?这不单是说他们的长相,而是他们身上那种气质。” “勾人吗?”姬文逸想了想,摇摇头表示无感。 而古道和古豹在回想了一番后却是点点头,道:“是有种他们说什么都很让认信服的感觉。” “小五,魅惑到底是什么?”古豹挠了挠头。 “嗯,三哥,你看我的眼睛。”古伶舞想了想,给了古道和姬文逸一个示意后对着古豹说到。 “哦。”古豹很是实诚的看向古伶舞的双眼。 “你是一只鸟。” 古伶舞简单的一句话让古道和姬文逸顿时有些蒙圈——这就是魅惑? 他们可什么…… “啾啾啾,啾啾啾。” 古豹再开口时,古道和姬文逸却是听着他发出一连串的鸟叫声。 两人惊骇之余,就看到古豹呆呆的坐在座位上,那颗大头还时不时得的左动一下右动一下,那模样就完全是一只人形大鸟般。 “这是……魅惑?” “这是……傀儡术?” 古道和姬文逸说出了两个不同的名词。 可就在两人还想多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许久没有出现的身影猛的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古道和姬文逸都没来得及反应,古豹却是猛的就从座位上一串而已,那仿若惊弓之鸟的飞翔动作让他真的一下蹿到了房顶上,还因为个头原因“砰”的撞到了房梁上直接撞晕了过去。 “噗嗤——”古伶舞直接被古豹给逗笑了。 古道和姬文逸则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古豹这一番诡异的操作,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表达他们此时复杂的心情。 “呃……这是……” 姬文逸短暂的诧异后看着突然显形在房间中的一名身穿靛蓝色长袍男子——他若猜的没错,这绝对不是人吧。 古道也是看了突然出现的李杰,又转眼看了看姬文逸和古伶舞,皱起眉头没有出声。 “这是我安排帮忙守我家祠堂的,来,这是启国的十三王爷,逸王姬文逸。”古伶舞大方的介绍到。 “这是李杰,我在给婀娜馆招培训师时一起招的。” “在下李杰见过逸王殿下。” 被古伶舞这么一提点,李杰立刻向着姬文逸行了个礼。 “你好。”姬文逸则是回想着当初在婀娜馆看到的那些鬼魂打招呼的方法,很现代的向李杰点了点头。 古伶舞看着这有些错位的打招呼方式,不禁微微看了看天花板——好乱! “你不帮忙守祠堂,怎么找我找到这儿了?” 快速整理好情绪的古伶舞开口问到。 “嗯……”李杰看了看姬文逸,便听古伶舞说到:“说吧,他都知道婀娜馆是做什么的。” 李杰顺着古伶舞的话一想,就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很早之前就听劝换下了那身铠甲,不然现在说什么都转不不回去了。 “大人,古家祠堂被几名会奇怪术法的黑衣人给攻击了。”李杰学着婀娜馆的那些鬼魂说话方式说到。 “什么?” 这次不等古伶舞反应,古道就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古家祠堂里有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古道一直感念着他们对古家的忠心从来不敢轻易去打扰他们,就是想着等他百年后由他亲自带着他们去地府,去轮回。 可谁成想到,他心中的坚守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击破,被人打碎,这种剜心之痛他实在是…… “快去看看。” 姬文逸见古道激动的样子也不由跟着着急,立刻站起身提议到。 “不能去。”古伶舞板着脸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舞儿?”姬文逸不解的看向古伶舞。 然后他就看着刚才还一脸激动的古道也在古伶舞的话后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脸色虽然已然很难看,但却是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古家祠堂出事,有谁知道?谁来报的信?”古伶舞看向姬文逸。 姬文逸正要开口说什么,手都抬起来了却最后不得不又收了回去。 “无忧,我古家的情形如何你心里应该知道吧。”古伶舞这其实是第二次向姬文逸提起古家现状。 “当初我告诉你我代表我爹和你谈合作时讲过,你们两都是真正把启国看得高于一切的人,所有有些底线我们不会碰,有些事我们也绝对不会做。” 古伶舞说着突的呲笑一声: “可惜有些人却是一直在刷低我们的底线,在逼迫我们。” “小五。” 古伶舞一番话中有话顿时让姬文逸心里有些发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已经从古伶舞的话中和古道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心中对古家祠堂一事发生的原委有了猜测。 而最让他感到心底发凉的是——他竟然认为他们的想法是对的。 190 当古虢匆匆赶回家中找到古道时,就发现古道和古豹,古伶舞以及姬文逸都一脸沉默的静坐在古豹的房中。 虽然他们谁也没说话,但四人间流淌的那份压抑却让刚进屋的古虢感受了个明明白白。 怎么回事,难道谁把那事捅到他们面前了? 古虢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的坐到古伶舞身边。 怎么回事,三哥竟然没阻止我? 古虢看了看自己故意选择的位置——古伶舞和古豹之间。 要知道几兄弟中古豹是最直的一个,平时若古虢敢有现在这番动作,那是少不了一顿威胁,但现在…… “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古道看了看明显是匆忙赶回来的古虢。 他想到婀娜馆本就是收集情报的地方,看古虢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了古家祠堂的事回来通报。 只是显然他那消息来源也没法曝光,而且就算他们现在出发去祠堂想来也是晚了。 “唉,晚了,已经晚了。” 古道想到这里,不由悲戚的念叨出声。 “爹,你要保重身体。”古虢看了看沉默的古豹和古伶舞,默了半晌还是自己开口宽慰到: “这次的事确实太难以让人接受,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不说,沿海离我们又那么远,我们就算想出手相助也是爱莫能助。” 古虢话音一落,就发现自己瞬间被四双眼睛死死的盯住。 “沿海出了什么事?” 古虢没想到第一个开口询问的竟然是在场唯一的外姓人——姬文逸。 “你们刚才是在纠结什么事?”古虢小心的问了一句。 “族中祠堂被袭击了。”古豹简单明了的解释了一句。 “什么?”听了古豹的话,古虢惊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什么,快去……等等,你们都坐在这儿是因为……我……” 古虢想到了什么,最后不得不又重新一屁股跌坐回座位上。 他现在只觉得本就因为沿海地区的事而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更混乱了,乱到他想说什么却是完全理不清楚思绪。 “四哥,你刚才说沿海出了什么事?”姬文逸见古虢似乎有些走神,急急的追问到。 “我……”古虢咬了咬嘴唇,一双眼睛不由充满悲戚的看向古道。 “是……军营吗?” 古道看着小儿子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再联想到沿海二字,立刻就想到是不是沿海军营出了问题。 虽然上次樊重回来时就说过整座沿海军营已经覆灭,但古道还是时不时会想要打探一下沿海军营的情况。 只是可惜现在的沿海军营在那假樊重的统领下,他是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出来。 “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古虢有些为难的低下头,仿佛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心般,用余光扫了一眼古伶舞后才慢慢说到: “我刚才收到消息,沿海一带二十万百姓都没了。” “你说什么?” 这回噌的一下站起来的是姬文逸。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为什么会听到这般不像话的情报。 什么叫都没了?什么叫二十万百姓都没了? 姬文逸压抑住自己快速攀登的心跳,张了好几次口却是仿佛突然失声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的消息——确定吗?” 好半晌,古道才沉重的询问到。 “嗯。”古虢苦笑着点点头。 “老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那可是二十万名百姓,二十万,是人,人你懂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古豹充满焦急又夹杂了些许愤怒的低声咆哮在古虢身边响了起来。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在做的是什么。” 被古豹这么一吼,古虢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也低声对喊起来。 “整个沿海区域二十万人,疑似两天之内被彻底血洗,无论男女老幼,就是初生婴孩都没有留下活口。” 古虢几乎是咬着牙根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那额角蹦出的青筋和他捏着逍遥扇的手都充分显示出来了他内心的狂风骤雨。 “据说——” 古虢说到了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姬文逸和古伶舞后才又继续开口到: “沿海区域之前有修炼者出现,但最后也被……” “舞儿。” 姬文逸一把扶住古伶舞——刚才在古虢的话说完后,他看到她微不可见的晃了一下身体。 反应极快的姬文逸立刻就猜到了古伶舞心中的担忧,赶紧说到: “放心,不是西宜他们,我之前就收到师兄的传信,他们已经回到那边了,说是那边马上就要修好禁制了。” “是吗?”古伶舞听了姬文逸的话,顿时重振了一下精神。 微微转了转藏在衣袖下的手,古伶舞在松口气的同时却对地府的又多了几分怨气——刚才初听到沿海地区有修炼者被杀的消息,古伶舞的灵魂是真的有些动荡。 因为她确实是担心是不是西宜那小子又出事了。 想她之所以会投胎到这里,不就是因为西宜在二十一世纪出事她去给他找场子才中了地府的圈套嘛。 可谁想就是那么一点魂体动荡,她这幅身体就仿佛受不了要崩塌般,让她眼前直接黑了那么零点一秒的时间,手上的锁魂链更是快速的收紧勒住了她的手腕。 “小五,你没事吧。” 古家父子在看到古伶舞苍白的脸色后顿时都担忧起来。 “小五,你这受伤还没痊愈,不若先回去休息吧,我们现在知道那些消息也什么都不了,你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古虢在一旁担心的规劝。 “四哥,你还有话没说完吧。”古伶舞整了整精神后,猛地发现自己整个人竟是清醒了不少,就连思路都更加清晰明确起来。 “小五,你别问了,当四哥求你。”古虢一见古伶舞那正色的模样,顿时心里就开始发虚。 “老四,你还有什么没说完吗?”古道见古虢那愁眉不展的样子,顿时也发现了他很纠结的心情。 “爹,没什么了,真的,我就是对沿海的事觉得很痛心,有些过度焦虑。”古虢咬了咬,决定坚决不松口说出那最后的一点。 “四哥,那二十万人的灵魂是不是也都没了。” “你——” 古虢瞪大一双眼睛看向古伶舞。 他本不欲告知的事竟是这么简单就被自家小妹给猜了出来,这让古虢有些难堪,又有些害怕,还有些胆怯。 但随即他一想到古伶舞魂体时的状况,又觉得她能猜到这最后一点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毕竟当初樊重回来时给他们说的沿海军营的事是那般的让人记忆深刻,确切地说古虢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初听到的那个事件。 而作为最了解那些事物的古伶舞,他又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呢。 “小五,四哥求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古虢想到什么一把拉住古伶舞靠近自己的那只手。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四哥胆子小,受不住了。”古虢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老四,你这是……” 没有亲身经历过古虢所见到的事的古道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从自家儿子的表情可以猜出那一定和自家小女儿有关,而且还是很大的关系。 “爹,没事。”古伶舞感觉到手腕上的手链开始重新放松,才微微抬起手覆上古虢拉着自己的手。 “四哥,你担心的太多了,我又不傻。”古伶舞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真的?”古虢不信任的看了看古伶舞。 “真的。”古伶舞很是真诚的点点头。 “舞儿?”另一边的姬文逸在看到古伶舞似乎恢复到正常状态后,不由关心的询问到。 “没事,我四哥就是——” “爹,出事了,快。” 就在古伶舞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古仲急促的脚步声搭配着他焦急的呼喊从外面传了进来。 “是仲儿回来了。”古道听着古仲的喊话,心里一个咯噔就往房间外赶了出去。 “爹,咱祠堂出事了,刚才守祠堂的族人来报说——小五?你怎么回来了?”古仲本来还满脸的焦急的神情在看到跟在古道身后出现的古伶舞后,立刻变为了惊喜。 “你说守祠堂的族人来报祠堂出事了是吗?”古道眼中也在这时闪过一丝惊喜。 “啊对,我刚在大门口碰到守祠堂的九爷爷,他说我们祠堂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被人闯入了,外间的东西东倒西歪不说,墙上和石柱上还出现了很多打斗的痕迹。”古仲被古道的问话瞬间拉回思绪。 “太好了。”古道面色一喜。 “太……太好了?”古仲在听了古道的话后却是面上一僵,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听错了还是听错了。 “快走,我们马上去祠堂。”古道没给古仲理解的机会,他也没有时间给他解释,直接招呼了一句就匆匆往外赶。 “我也去。” “我也去。” “我——” “老三和舞儿留下,老三继续回房里待着去,舞儿你去把事情的始末给你娘稍微解释一点,免得她担心,就说祠堂进了刺客什么的,懂吗。” 古道在听到古仲和古虢的应和声后才突然想起,现在他们家这般多事的情况,哪能有点事就全家出动的。 更不好说古豹现在还顶着一个伤残人士的名声,那就更不能在外界露面了。 于是一番安排下来,古道便带着古仲和古虢快速的离开了府中,而古豹则是又羡慕又担忧的回到自己房中继续“养伤”。 这头,姬文逸和古伶舞走在通往账房的路上,姬文逸几次张口却最终都没法说出哪怕一个字。 “沿海那些修炼者你能猜到是谁吗?” 突然,古伶舞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想出事的应该是我派过去的探子。”姬文逸重重吐了口气:“从界中出来的人我师兄之前来信就说过已经回去的差不多了。 沿海一带我师兄他们早就去过,所以界中的人再去复查的可能性并不高。 而近期去沿海一带的修炼者只有我带回来的人里派过去的。 我和他们约定的是每五次更新一次消息,上次消息是三天前,也就是说如果明天我没有收到他们传来的最新消息,那我就可以肯定出事的人是他们了。” 说完这段话,姬文逸又再次沉默起来。 他当初从界中带回来的人是属于他的私人护卫,是他这么些年准备的后手,如果沿海的事被证实,那他就不单单是说失去了三名护卫这么简单的。 “对了,刚才听你说到傀儡术,你知道什么是附身或者夺舍?” 古伶舞见姬文逸这般低沉,不由想着找些话题和他聊聊。 “未曾听闻,就是傀儡术都是界中姬氏禁书中略微提及了一点。”被古伶舞的话吸引开注意力,姬文逸老实的答到。 “你还记得几年前宫中爆发怨灵一事吗?”古伶舞记得姬文逸好像说过他当时在那神秘宫殿的外围看到过自己的魂体。 “记得,当时皇兄虽没让我参与,但我确实是在皇宫中等了许久。”姬文逸有些不解的看向古伶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么久远的事。 “我近来发现,除了当初被我收服的怨灵外,皇宫中本就存在的邪物似乎并没有被清理干净。”古伶舞顿了顿,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继续说到: “我那天参加宫中宴会时除了发现那只九尾天狐外,还在你皇兄身上看到了邪物的气息。” “你是说……”姬文逸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面带诧异的看向古伶舞。 “你之前说我受袭那天晚上你皇兄的脸上露出自相矛盾的神情,所以我怀疑那邪物早已经附到了他的身上。”古伶舞轻声说着。 但她的话里虽然用了怀疑等词语,可语气却是非常的笃定,这让姬文逸瞬间就不淡定起来。 “舞儿,你的意思是——” “别急,我还没说完。”古伶舞想了想,又继续说到: “在第一天的宫宴上我发现了你皇兄的异样,但第二天的宫宴我却从你皇兄身上看到了单薄的龙气。 我现在不敢确定你皇兄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看你似乎真的很在乎你这位皇兄,所以我觉得还是提点你一下比较好。” 这是提点吗? 姬文逸有些哭笑不得看向古伶舞。 你这是在逼我着手调查吧,因为我一直对皇兄的事表现出的迟疑。 191 姬文逸和古伶舞来到账房还没和云氏说上几句话,就听到阮大来报逸王府的管家找到了这里来。 姬文逸有些诧异洪波竟会找到这里,担心出了什么意外,没敢耽搁的就跟着阮大先行离开了账房。 云氏看着姬文逸就连离开这么一会儿都要对着古伶舞再三嘱咐,眼中不由满是赞赏。 “娘,你这是高兴什么呢,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古伶舞目送姬文逸离开后,转头就看到云氏坐在书桌后盯着自己,那一脸的姨母笑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瘆得慌。 此时的账房只剩下云氏和古伶舞两人,账房不大,约有三十个平米,在一座独立的小院里,除开摆放了几套桌椅外就属那书桌最为显眼。 云氏纤长的身子坐在那巨大的书桌后,再搭配着书桌上摆放的几摞账本,如果放到现代来看,那就是妥妥的女强人风范。 有时候古伶舞都好奇,云氏这般有担当有气度的女子,为什么在她便宜老爹就能那么的温顺柔弱。 用古伶舞的话来形容她心中的云氏,那就是:古道在时那是杨柳扶腰,温和贤良,古道不在时那绝对是精明干练,能独自一人撑起整个古家的强悍存在。 “娘看着他对你好心里高兴。”云氏从书桌后起身坐到古伶舞身边。 “你再过两个月就要满十四了,待你十四生辰一过,娘不仅要开始为你准备及笄礼,还要准备你的嫁妆。 娘时常想着你这么小就住到逸王府去,要是我们家不能给你撑腰,你怕是会被欺负……” “娘你想多了。”古伶舞有些无语的打断云氏的话。 没想云氏只是拉过古伶舞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继续说到: “但经过你这次受伤和看到刚才他对你的样子,娘觉得也许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他也会对你好。” “娘~” “舞儿,女人这一生无论经历多少,自身有多强大,最后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已,娘很幸运遇到你爹,所以娘希望你也能遇到你的良人。 但皇家亲情淡薄,娘从知道你必嫁皇家后就一直担心着,不过现在娘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为什么是一半?” 本来还在尴尬云氏突然和自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但在听完云氏的话后古伶舞却是不禁追问了一句。 “这另一半当然是因为你们都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中间若是有什么变数,你的性子娘心里清楚,娘怕你到时难过。”云氏笑着点了点古伶舞的额头。 我去,这想的真是太多了——古伶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里暗暗吐槽。 “我的性子是什么?”古伶舞接过话头。 说实话,她的性子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前也没人跟她说过,这猛的被人提起古伶舞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 “霸道、护短、任性、自私。”云氏笑着说出四个词。 嘶—— “娘这是在表扬我吗?” 是在表扬我吧? 古伶舞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怎么想都觉得云氏说出的这几个词组是褒义的。 “你自己品。”云氏没有回答古伶舞的问话,脸上的笑容却是增添了几分调侃。 “我品?那我就觉得这是表扬。”古伶舞说着也笑了。 “舞儿说了什么让伯母这般高兴。” 母女俩正相互乐着呢,姬文逸脚下生风般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那讲完了?我娘刚才表扬我了,我这儿高兴着呢。” 古伶舞估算了一下,从这账房到大门怎么也得走上一段时间,这姬文逸一个来回才花了不到十分钟,也太快了点。 “洪伯就在院子外面,传个话而已,说完就完了。”姬文逸坐到古伶舞另一边。 “伯母表扬你什么了,我平时也夸你,可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姬文逸对着云氏有礼的笑了笑,然后就把视线全数落到古伶舞身上。 “我娘我说性子好,霸道、护短、还任性自私。” “舞儿!” 云氏听着古伶舞噼里啪啦就把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顿时觉得脸上有些臊。 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姬文逸,却见他竟是一脸认同的点点头,对着古伶舞说到: “伯母说的对,可惜舞儿这些特质都没用在我身上,不禁让我觉得有些遗憾啊。” 呃~ 古伶舞抽了抽嘴角,转头对着云氏尴尬的笑笑。 她开玩笑的好不好,她又不是真傻,真不懂那些词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没想到就是这样的话都被姬文逸给扭曲成——怎么说呢,莫名有种甜言蜜语的感觉。 噗嗤——咳咳! 云氏别开脸,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小儿子口中那句“被喂狗粮”是什么意思。 “让伯母见笑了,无忧失礼了。” 听到云氏突然发出的笑声和咳嗽声,姬文逸抬手向她行了个拱手礼。 “殿下多礼了。”云氏赶紧回礼。 “伯母也像伯父那般唤我无忧就好,舞儿也是这般叫我的。”姬文逸温和的说到。 呵呵!云氏笑笑没接话。 “你还没说洪伯找你干嘛呢?要有事你就先回去,我在这儿等等我爹他们。”古伶舞看出云氏的不自在,赶紧转开话题。 “是皇兄宣我入宫,我这确实是马上要离开,但我不放心你在这儿,想把你先送回府中。”姬文逸有些为难的说到。 “我在自己家有什么不……” “舞儿,你就先回去吧,家中事务繁多,我和你爹确实也顾不上你。”云氏听了姬文逸的话,心中顿时也有了计较。 想着古道带着儿子们又去做些危险的事,云氏也是担心不已。 只是他们习惯瞒着她,她也就不去追问,大家心里都懂是为了对方好就好。 不得不说在这点上,云氏和古伶舞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可……”被云氏打断话,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娘这儿要理整个月的账本,你爹他们你也知道去忙什么,你在这儿等消息还不若会回王府,那里有府里大夫为你调理身体我们也安心,你若想知道结果我想你几个哥哥肯定也会通知你,不是吗?” 云氏在提醒古伶舞她在某些人眼中还是个受伤未愈的患者,今天出来已是不妥,要是再让姬文逸一个人回去就更说不通了。 啊,也是! 古伶舞被云氏那句府中大夫为你调理身体点醒。 确实,她的药中被下毒的事还没查清楚,这不过几天她就到处活蹦乱跳的走动确实有违常理。 “伯母想的周全,舞儿还是先回府中吧,我把你送回去就进宫一趟,争取速去速回。”姬文逸赶紧接话。 得,古伶舞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反驳的空间和理由,只能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就此向云氏告别后便匆匆回了逸王府。 当姬文逸来到皇宫见到姬昂宵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御书房没有犀香,身边也没有古伶舞,姬文逸看不到古伶舞口中“姬建明”身后有什么怨气或龙气。 但今日一见,姬文逸却明显感觉到“姬建明”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浑身洋溢的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让身为修炼者的姬文逸不禁觉得更加亲近。 “皇兄。” 姬文逸向“姬建明”行了个拱手礼。 “来了。” 书桌后,姬昂宵在看到姬文逸不禁露出了一抹和蔼的微笑。 “古小姐的伤怎么样了?刚才传话的太监回来说你们今日去古府了,是去看古都统的?” 姬昂宵简单的两句话却是充分表明了他对姬文逸今日行程的了解。 但同样也是因为他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姬文逸觉得自己这个皇兄在面对自己时还是那么坦荡。 “舞儿的伤还需要调理,今日她听闻古都统被古太尉打断了腿,心里担忧就赶回去看了看。”姬文逸说完,顿时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我们两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姬昂宵端着姬建明面对姬文逸时特有的态度说到。 “皇兄,舞儿从宫中带回去的药被下了‘催人老’。”姬文逸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古伶舞药被下毒的事。 “‘催人老?’那不是早就被禁了吗,怎么会……谁敢如此大胆。”姬昂宵脸上满是震惊,但在震惊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震怒的表情。 “来人,把那天为古家小姐诊脉的御医都给朕带过来。”姬昂宵怒气冲冲的对着御书房外大喊。 “是。” 御书房外响起果公公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 “十三,古家小姐没事吧,这事朕一定会查清楚的,对了,这事可有告知古太尉?”姬昂宵关心问了一句后,立刻把话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发现这毒时古太尉就在臣弟府上,所以他也知道。”姬文逸老实的说到。 “唉,如此说来,古太尉责罚古都统不单单是在怪他没有尽忠职守和照顾好进宫的古小姐,他也是在向朕表态啊。”姬昂宵感叹。 “皇兄多虑了。”姬文逸点到为止的说到。 “唉。”姬昂宵再次叹了口气。 “说来这‘催人老’也是因为你才被列为禁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它再次出现就被你给认了出来。” 姬昂宵说着用一种心疼的眼神看向姬文逸,那模样真真是一名担心弟弟的兄长般。 可姬文逸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心里一惊,微微埋下头似在追忆当年,心里却是不由想起了古伶舞的那就问话:“你知道什么叫附身或者夺舍吗?” 是的,催人老这种毒的确是因为他被列为禁药的。 但这件事只有已经驾崩的先皇和先皇后知道。 当时年幼的姬文逸被下了这种慢性毒药后,试了无数方法,历经长达一年的调养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从此,先皇和先皇后就下令把‘催人老’这种慢性毒药列为了禁药。 但是对外,包括当时已经是太子的姬建明,他们都没有说过这药被下到过谁的身上。 但现在这明明已经不会被人知道的秘密却被‘姬建明’一句话点破,这让姬文逸该怎么想? 无论他怎么想,他都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对劲了。 其实姬文逸会这么觉得也不单是因为‘姬建明’一句话的问题,毕竟他可以理解为‘姬建明’是后来查到的结果。 但在之前的两个月里,古伶舞时不时的给姬文逸透露一些‘姬建明’的不对劲,再加上姬文逸自己查到的那些事,让他的心中早就对‘姬建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发生的一幕不过就像是一颗早早被种下的种子猛的发了芽,它的出仿佛意味着的某些改变的开始。 “十三,十三。” 姬昂宵看着下方一动不动的姬文逸,不由脑中紧绷了一下。 “皇兄。” 姬文逸回过神抬头看向‘姬建明’—— 还是那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形,就连表情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态问题,姬文逸总觉得此时他眼中的‘姬建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想什么突然就没反应了。”姬昂宵问的随意,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警惕。 “没,就是想到我小时候。”姬文逸是何其敏锐的一个人,根本都不用细想立刻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说到: “小时候我体弱,父皇母后又忙,唯有皇兄你会时常来看我,世人都道皇家无亲情,但是皇兄你却用自己的行动教会了我什么叫亲情。 记得当时我年龄最小,其他兄长又不在宫中,唯有你,得闲时就来给我讲故事,陪我玩……” “你这一说啊,朕也突然觉得时间过的真是快啊。”姬昂宵看着姬文逸这突来的有感而发,心中的警惕顿时降下了不少。 “当初的你还那么小小的一个,天天坐在你那宫殿门口等着我去看你,害的我一从太傅或者父皇那学习完就要加速往你的殿中跑。 记得因为在宫中疾跑这事,我还被当时的总管公公追着唠叨了很久,说是我的行为不合祖制什么的。” 姬昂宵说着也是不由放松一笑,那样子就像真的经历过那段时光一样。 不是,真的不是—— 姬文逸挂着满脸的感动和回忆,心里却是在疯狂的呐喊着。 小时候他和皇兄的感情好是真的,但他并没有天天坐在宫殿前等他,因为他们偷偷约定过每过几天才聚一次。 而且每次碰面,皇兄给他讲的也不是故事,而是史记,是时事。 他会天天坐在宫殿门口只是因为他无聊,他想看看除了皇兄是不是会有别的人来看他,而这事是谁也不知道的。 现在听到姬昂宵这般讲话,姬文逸不禁想到,原来当初他给人的这种错觉竟成了他认出眼前这人不是自己兄长的凭证。 192 姬文逸端着他平时的状态慢悠悠的走出御书房,其实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而此时正在御书房外受刑的两名御医那凄惨的喊叫却让他缓缓回神。 “陛下,老臣冤枉。” “陛下,冤枉啊。” 喊冤声中夹杂着肉体被击打的声响传入姬文逸的耳多,让他不由想起刚才在御书房中发生的那一幕。 这两名三天前给古伶舞看诊的御医被带到御书房后根本都来不及说什么,就直接被“姬建明”判定仗责三十。 如果说姬文逸因为古伶舞的药中被下毒一事还想查探线索,但刚才那种情况他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机会。 而且,想到之前在古豹那打探来的消息,最初在御花园看诊的御医只有一人,而那人根本就不是被责打的两名御医中的任何一位。 这说明什么,他不敢深思。 但其实也已经没有必要深思。 从今日两人的对话中,各种细节都充分表明眼前这个“皇兄”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皇兄,但这人一直以来却都关注了他的过往。 他说的那些童年趣事确实是发生在他和真正的皇兄之间,但中间具体的内容却又一些细微的差异。 这些种种都证实了古伶舞说的那句话——附身或夺舍。 姬文逸想着这些,脚下的步子更是没敢停留的大步往外走去。 他不敢想若他再多在这里停留一刻会发生什么。 匆匆赶回自己的王府,姬文逸直接就往古伶舞的静园走去。 沿途碰到的下人们看着自家王爷这幅匆忙的模样,只是再一次确定了他对古伶舞的心意。 当姬文逸踏进静园的瞬间,看着似乎雷打不动般躺在池塘中的古伶舞,他整个人又突然的冷静了下来。 不用慌,不用怕,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她的预料之中,他相信她——姬文逸在心中对自己说到。 而这头正在等着古家传来消息的古伶舞突然觉得静园中的氛围微微一变,她扭头往院门口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 古伶舞眯了一下眼睛看向从院门口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姬文逸。 此时的姬文逸在古伶舞眼中虽然什么都没有变,但他的身后竟是多了一圈淡淡的紫色光晕。 这是龙气觉醒吗? 古伶舞在心中思量了一下,在看到姬文逸走到凉亭位置时便慢慢坐了起来。 “你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古伶舞歪着头询问到。 “你看出来了。”姬文逸楞了一秒,随即不禁苦笑了一下:“果然我们舞儿才是最厉害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呵呵。”古伶舞很不走心的干笑一下——她现在唯一能随便使用的能力不就只剩下这一双眼睛了嘛。 “想说说吗。”古伶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让姬文逸感受她端正的态度。 而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动作也是再次苦笑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头一歪就直接靠到了古伶舞有些干瘦狭小的肩膀上。 “能多和我讲讲附身和夺舍吗?一个人如果被附身或者夺舍了,那他本来的意愿呢,还在那身体里吗?” 古伶舞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姬文逸。 突然发现至从他搬了张贵妃椅在这石台上后,正儿八经坐在那儿的次数根本就没几次,每次总是说着说着就挤到了她这石床上。 虽然她这石床是蛮大的,可也抵不住他一个大男人一来就占了一大半位置啊。 可古伶舞看着姬文逸此时萎靡的样子以及他说出来的话,心里大概猜到了他此时为什么会如此不振。 “这要看那身体的原主人意志力够不够坚韧了,如果原主人的意志力够坚韧,他很可能和入侵他身体的那个东西共存在同一个身体里。 更甚者,如果原主人的能力够强,入侵他身体的那个意志还会被原主人给吞噬。” “是吗?” 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解释,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那精光又重新黯淡下来。 从今日他见到的“姬建明”的状态来看,他皇兄的意志力似乎并没有和那不知名的意志力抗衡的能力,刚才两人相处了那么久,和他讲话的一直都是那外来的意志力。 但…… “意志力到底是什么能力呢?”姬文逸抬起头看向古伶舞。 “嗯——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你可以把意志力理解为求生欲。”古伶舞试探着说了一句。 见姬文逸没反驳,古伶舞确定姬文逸这次进宫是真的去试探过他那位皇兄了,而且貌似试探的结果还非常不好,这才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起来。 “你现在应该知道,一个人可以分成肉身和灵魂两个状态,而这两样东西要相互契合才能长久的存在。 当一个外在的灵魂想要占据一个本有灵魂的肉身时,这个肉身原有的灵魂其实更有主导权才对。 但如果这个入侵的灵魂很强,那么这个肉身原有的灵魂要么被直接吞噬或驱逐,要么就和入侵的灵魂共存在一个肉身中。 但这种共存的状态并不能持续很久,一旦两个灵魂中的一方实力更强,另一个就会被——” 古伶舞没有说出最后的那句话,但她知道姬文逸肯定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 “舞儿,我想我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皇兄脸上会有那么矛盾的表情了。”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正色说到。 “我今日和皇兄聊起了小时候的事,但他的回答却和我记忆中完全不同,不,应该说他说起的我们小时候的事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看到的,并不是我和皇兄亲身经历的…… 我想皇兄真的如你所说被夺舍或者附身了吧,但因为他自己的意识还在身体里,所以每当那夺舍的意识想要对我出手时,他才会出现企图给我警告。” 姬文逸顿了顿,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嘴里竟是莫名苦涩的紧。 “那你知道你皇兄被附身或夺舍多久了吗?”古伶舞小心的问到。 “这……被夺舍或附身之人前期有什么异常吗?”姬文逸没有回答,反而询问到。 古伶舞想了想,如果她推断不错,附身在姬建明身上的应该就是皇宫中地下宫殿的东西,只是当时那宫殿中除了被她抓回来最后便宜了烛九阴的怨灵,就是那蛟蛇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了。 当时场面混乱,那中年人修为低微,按理说应该不会闹出这般动静,可那蛟蛇的魂体当时就被她打散了,也做不到夺舍一个身怀龙气的帝王。 难道是她遗漏了什么? 古伶舞抿着嘴角,半饷才回答到:“被夺舍或附身之人前期会因为两个魂体在一个身体里争斗,整个人的精神会很混乱,还会让身体呈现一种虚弱状态,需要长时间的调理和静养。” 古伶舞说完这话后,突然猛地盯住姬文逸的脸——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让她证实姬建明被附身或夺舍的关键。 “长时间的调养吗,原来如此啊。”姬文逸有些懊恼的叹口气。 “五年前皇宫中发生怨灵事件的当天,皇兄带我去了一座废弃的宫殿,当时他没让我进去,可当天明他都没有出来时我便进到那宫殿去找他。 最后我是在一座假山外找到昏迷的他的,我把他背回他的寝殿后,他就陆续开始了长时间的闭关调养,也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时不时的奉旨带他执掌朝政。 现在太子和皇子们对我又敬又恨也是因为这点。 没想到原来那时皇兄就已经——” 姬文逸说到这里时,心里不由隐隐泛着心疼。 想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都自附和皇兄兄弟情深,但没想到皇兄遭遇了这般危险的事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不,这几年间似乎皇兄偶尔会对他说些奇怪的话,但他却从来没想过皇兄为什么会说那些,现在想来那才是他真正的皇兄在提醒他吧。 他从界中回来,一心想的就是避世,他不赞同界中各家闭门造车的状态,但他无力改变什么,回到世俗他逃避现实只求做个闲散王爷,但却因此错过了那么严重的事故…… “舞儿,我是不是很没用?”姬文逸突然问向古伶舞。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姬文逸——以往的他在她面前总是风度翩翩,自信满满,偶尔打诨使点小性子也不过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但此时的姬文逸却仿佛一颗被暴风雨淋透了的小草,蔫了吧唧直不起腰般,那自我怀疑的状态看的古伶舞都不禁紧紧蹙起眉头。 “你只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而已,其实你很强。”古伶舞想了想,难得做了回心理疏导员。 “你能在没有前人引导下修炼出金丹,你觉得你弱吗?” “你幼年经历了那么多诡异之事却还能保持住一颗稚子之心,你觉得你弱吗?” “无忧,你很幸运。”古伶舞抬起手抚上姬文逸的背脊。 这个动作如果是她本来的魂体来做,许还有几分慰藉的感觉,但现在的古伶舞不过是个十三岁小女孩的外貌,她现在做个动作竟是让姬文逸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姬文逸虽然因为古伶舞的动作而放松了些许,但他仍是保持住了那一脸的愁容,静静的听着古伶舞接下来的话。 “你小时候有你父王母后保护,长大后有幸成了修炼者更是有了自保的能力,回到这里后我想你皇兄也是想把你护在羽翼下的吧,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出事。” “你看,这么多人关心着你,保护着你,算来你和我一样幸运呢,我有幸成为古家的女儿,衣食无忧,而你,虽然现在有个小小的劫难,但我想你肯定也能跨过去的,不是吗。” 噗嗤—— 姬文逸听着古伶舞越发老气横秋的语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你这人……情绪转换也太快了吧,怎么突然就笑了,我说的很搞笑吗?”古伶舞瞪大了眼睛看向姬文逸。 她实在没搞懂这刚刚还愁云惨淡的人一下就高兴起来,这么极端的情绪变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该不会受刺激过度人格分裂吧。 “你说的很好,我很感动,就是——舞儿,你现在这个小女孩儿的样子说出这番话来,让我总有种别扭的错位感。” 姬文逸笑着说出他此时的感受: “如果你现在还是当初我初见时的样子,也许我就笑不出来了。” 古伶舞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恨恨的说到: “那没法,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你估计很难看到我本来的样子了。” “呸呸呸,竟瞎说。”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 “以后不许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长大,一直在我看得到地方平平安安的,这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og! 古伶舞无语的仰天四十五度角,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径自躺回了石床上——她再也不想和他讲话了,人类的情感太复杂,古伶舞表示她还学不会如何处理情绪的快速转变。 姬文逸看着背对着自己躺下的古伶舞,她小小的身体仿佛嵌到了石床中般一动不动。 在心里挣扎了好久,姬文逸小心翼翼的向周围张望了一番,最后才鼓起勇气睡到了古伶舞身后。 “你干嘛?” 古伶舞感觉到身后突然一身热源袭来,顿时惊了一遭。 “我就想在你身边躺会儿。”姬文逸一把按住古伶舞不知道是要转身还是要起身的动作。 “看着你,我再慌乱的情绪都能冷静下来。”姬文逸用一种可怜兮兮又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到。 这是什么形容,难道我是人形冰柜吗? 古伶舞想反驳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在沉静了半饷后幽幽的说到: “我其实一直在好奇,那东西已经占据启国最有权力的那位了,为什么还一直想对你出手,你比你皇兄要多出点什么吗? 而且你是修炼者,对方应该知道夺舍你比夺舍你皇兄更加不易才对吧。” “唉~”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后脑勺叹口气:“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古伶舞侧躺在石床上,再次猜测着那占据姬建明身体的到底是蛟龙还是那中年人,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想到刚才姬文逸身上多出来的紫气。 一时间,她只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越来越乱了。 193 “姬文逸你个王八蛋。” “哎哎哎,古公子,你冷静点,冷静,你们几个,快帮忙拦着啊……” 一道惊天怒吼夹杂着洪波的劝阻声把古伶舞和姬文逸从睡梦中惊醒。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正想起身就发现自己似乎被禁锢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你怎么还在这儿?” 古伶舞微微扭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的姬文逸正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我好像睡着了。” 姬文逸有些腼腆的低垂下眼皮,但当再次听着耳边传来古虢阵阵的怒吼声时,他赶紧收拾好心情从石床上站了起来。 “姬文逸,你别以为你是王爷小爷就怕你。” “我们小五才几岁你就敢对她下手。” “你个王八…唔…唔唔唔…” 古虢后面的话被几只手给生生堵回了他嘴里。 古伶舞在姬文逸起身后也顺势坐了起来,抬眼就看到静园大门处古虢正被三个侍卫捂着嘴架在那里,管家洪波还在一旁焦急的劝说着。 “放开他。” 站起身的姬文逸当然也看到了院门口的乱像,但在看到古伶舞微微皱起的眉头后就赶紧让那边放了人。 “我呸呸呸,姬文逸你这儿的下人厉害啊,竟然能把小爷给困住。” 重新获得自由的在古虢说话间,脚下几个跨步,直接就从院门口一个轻身,踏了一下池塘水面然后就上了石台。 “小五,你没事吧,这禽兽没对你怎么样吧。” 古虢一脸焦急又带着心疼的蹲到古伶舞面前——他们家的宝啊,可不能就这么被糟蹋了啊。 “瞎bb撒,闭嘴。” 古伶舞被古虢闹的有些烦躁,其实她也很意外自己竟然会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睡过去。 她是有很欠觉吗,貌似没有吧? “王爷,这……因为之前小姐吩咐了古家来人直接就带到院子来,所以……”一旁,洪波疾步来到凉亭处向着石台上的姬文逸解释。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的—— 古家小姐在这逸王府那就是和逸王同等级的存在,王爷对她又多纵容他们这些下人可都看在眼里。 所以当古家小姐有什么吩咐的时候,所有人那绝对是严格按照她的话去执行不敢有半点耽搁。 但他没想到他按照古家小姐的吩咐把古家公子带到院门口后,人家会看到那……光天化日两人就睡到一起的情景。 说实话,如果古家小姐不是还没及笄的话,两人这般恩爱洪波心里其实是有些欢喜的,毕竟这说明他们府中很快就有喜事了。 但这古家小姐未及笄是众所周知的,没及笄那可就是个孩子,这自家王爷若真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那…… 洪波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矛盾又纠结的心理。 “没事,你下去吧。” 姬文逸向着洪波挥挥手,抬眸再看了看院门口站着的三名侍卫,直接遣退了他们。 要知道,他们是他安排在这院子外围巡逻的人,都是他从界中带出来的好手。 而古虢作为一个普通人竟需要三名这样的侍卫才能拦下来,姬文逸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古虢自身的实力。 “姬文逸,你——” 古虢见古伶舞不肯多说,心里的气没出撒便直接再次怼向了姬文逸。 可惜他刚站起身,就被古伶舞给拉住了袖摆。 “你是来告诉我祠堂的事吧,先说正事。”古伶舞指了指茶座旁的凳子。 她的本意是让古虢坐过去说,但谁知姬文逸一见古伶舞的动作,立刻就把她指的凳子搬过来放到了石床边,然后很是安静的退到了自己的贵妃椅处坐好。 古虢在一旁看着姬文逸那明显带着几分谄媚的动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背对着他坐到凳子上。 搞笑的是期间他还刻意调整了一下位置,刚好阻断了姬文逸和古伶舞之间的视线。 “没什么大事,祠堂那已经处理完了,爹就是怕你担心所以让我来给你说一声。”古虢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才说起他们父子三人到祠堂所看到的事。 话说之前古道在接到祠堂那边的传话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古家两兄弟往祠堂赶去。 父子三人更是从府中骑马,快马加鞭兼招摇过市般一路从太尉府冲到了古家祠堂。 当他们来到古家祠堂时,那里确实如照看古家祠堂的族人所说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不说,内祠堂的排位都被掀翻了不少。 这般类似刨人祖坟的行为古道当着古家族人的面直接就大发雷霆,最后还让古家族人集合起来集体到京兆尹处去击鼓鸣冤。 而在古家族人被支开后,古道立刻就想召出李杰等人询问具体情况。 结果他们就发现出现在古家祠堂的古家英魂少的可怜不说,还一个个都露着死时的原型无法化形变装。 要知道古伶舞教他们修炼之法,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让他们至少维持个体面,总把死状露在外面不仅难看,古道看着还揪心。 但现在因为那些不知名的人来这儿一闹,所有古家英魂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和对方缠斗,搞到最后完全是两败俱伤。 “李参将和柱子他们呢?”古道急急的询问那些英魂。 也好在这些英魂经过修炼都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不然古家父子几人还得去猜他们要说的是什么。 “李参将为了保住我们,和他们打到外面去了。” “本来还有个怪人想要抓我们,但他看到被古家看守祠堂的人撞破了,也急急的退了。” 剩下的古家英魂七嘴八舌的解释。 “哪个方向?”古道一听事情还没完,赶紧问到。 “就是——” “爹,不能去。”古仲出声制止住那英魂的回话。 古道被古仲这么一打断,随即脑子一激灵也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不管李杰和对方怎么样,他根本不能去相助,不然就是自爆他知道有鬼魂存在的事。 “真t憋屈。”古虢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你们还剩多少兄弟在?”古道回过神后立刻想到了其他问题。 “其实我们还有不少在修炼中并没有清醒过来,这次被闹醒的只有两千兄弟而已。”英魂中有一名出言到。 两千? 古家父子看了看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英魂们,这儿能有三百就不错了,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千多英魂下落不明,或者说被对方抓走。 这其中还有李杰这个统管古家英魂的头目和之前随行在他们家人身边那几名英魂。 古道看了看祠堂周围那些石柱上刻着的名字,当初雕刻名字的时候他就记过,这里一共供奉了古家英魂三万六千二百一十八名。 虽然听着数量和两千相差甚远,但在古道心里这里的每一名英魂那都是为了古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存在,他绝不能让他们死后还得不到安宁。 “爹,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古仲开口说到。 “嗯,我知道。”古道默了默,转而对剩下的古家英魂说到: “你们都先回去,往后再发生任何事,哪怕被惊醒了也不要出来,我会把兄弟们带回来的。” “将军!” “将军不可冒险!” “将军,那些可都是修炼者,请将军三思!” 众英魂听了古道的话都急急的劝阻。 “放心,老夫驰骋战场这么多年,不要说修炼者,就是妖兽也收拾过,兄弟们不用担心。”古道信心满满的说着: “倒是我古家实在对不住各位,让大家到此时还为我古家所累。” “将军言重了,我等既宣誓生生世世效忠古家军,那就绝对尽忠到最后一刻。” “生生世世效忠古家军。” “生生世世效忠古家军。” 众英魂在整齐的口号声中消散离去——魂体特有的阴冷声线配上铿锵有力的口号让古家祠堂顿时弥漫在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中。 返程路上,古道重重叹了几口气,哪还有刚才面对古家英魂时的那份自信傲然。 “老四,祠堂的事你那边多查一下,有任何线索马上告诉我。”古道有些颓废的说。 “爹,我看宫中的事很快就会有变故了,您可千万不要在此时出乱子。”古仲在一旁劝说到。 “爹放心,我那儿的鬼魂都很有办法,一定会把古家那些英魂给找出来的。”古虢也担心古道此时的状态,急忙想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你们当爹是你们吗。”古道看着两个儿子的样子,心中宽慰的同时也仍满是愁绪。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们爹只是想从各个方面了解一下事态发展而已。”古道说着看了看头顶晴朗的天空: “总觉得事情很奇怪啊,这乱子出在京中,也不知道对启国而言到底该如何是好。” 古仲和古虢听着古道的念叨,对视一眼后没再搭话。 父子三人先是到京兆尹处去看了看古家族人报案的事,然后才慢慢转回家中。 当三人在云氏处得知古伶舞已经回到逸王府等他们消息后,古虢立刻自告奋勇的跑到了逸王府。 结果他没想到,才进到自家小妹的院子就看到她家小妹光天化日之下被姬文逸这个大猪蹄子抱在怀里睡觉。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就有了刚才他在院门口大闹的一幕。 只是古虢也没想到,他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参与什么修炼,但小五教她的保命绝学“鬼步迷踪”竟然被人给拦住了。 可见这逸王府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而姬文逸这个人也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那李杰回来了吗?” 古伶舞在听完古虢的述说后,心里也是开始快速计算着。 现在竟是明目张胆的动古家了吗? 为什么呢? 是谁给了他这般勇气呢? 他之前的顾忌又是什么呢? 古伶舞试着召唤了一下李杰,结果发现对方竟真的无回应,心里明白这次他可能是载了。 不过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出手的能力,古家也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脸皮没有扯破,不然她爹不会把这事闹到京兆尹处…… 古伶舞想着不由把视线看向了古虢身后的姬文逸。 刚才古虢说的那番话虽然在讲述过程中经过了一些掩饰,但古伶舞相信以姬文逸那七绕八绕的心思早就猜到了一些。 也就是说,他们古家此时要么和姬文逸真正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么现在就是她对姬文逸出手的必要时刻。 “舞儿,我和伯父想的一样,求的不过是启国国泰民安。”姬文逸适时的开了口:“而且今天我回来和你说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想法。” “切!” 古虢转头看了眼姬文逸,对于他此时这种疑似表心迹的做法予以了十万分的鄙视。 但古伶舞却是抿了抿嘴角,眼神中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烛九阴。” 古伶舞淡淡吐出三个字。 瞬间,古虢面色一白身子猛的就往后躲,连凳子掀翻了都顾不上扶开始直直往后退去。 一边退还一边到处张望着,就怕自己眼前突然出现某个让他心惊胆战的身影。 而姬文逸在听到古伶舞念出这个名字后,整座静园的禁制突然就升了起来,然后古虢就跟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般直直往他的方向退了过来。 “四哥?” 姬文逸看着就要撞上自己的古虢,连忙出声提醒。 而古虢在听到他的提醒后却只是微微转了个方向,直接往石台边缘继续退去。 “找我!” 一道飘逸修长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石台正中间,那一头火红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闪耀得有些刺眼。 是那个妖艳男人! 姬文逸在烛九阴那头火红长发出现的瞬间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见过他的场景。 只是他没想到这男人一直就在这院子中。 看他那不似人类的外表,姬文逸立刻就开始猜想他的本体是什么,之前又是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舞儿轻轻一唤他就出现了。 还有这周围的禁制,在他出现前禁制就自动冒了出来,想来静园的禁制就是他布下的吧。 “大…大…大…” 旁边,已经退到石台边缘的古虢在猛的看到一个男子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只觉得自己快炸裂的心终于可以冷静下来。 但在看清对方的脸和发色后,整个人顿时又不好了。 妹妹啊,你没说大神也可以变身的啊! 古虢结巴着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他的声音显然还是引起了烛九阴的注意。 于是当烛九阴微微转过脸庞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的瞬间,古虢终于不负众望的脚下一滑,直直的就要往池塘中倒去—— 194 对古虢而言,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停止。 他明明因为失衡而后倒的身体就这么诡异的停在了这违背常理的姿势。 转了转眼珠,甚至大着胆子扭了扭头——古虢发现自己除了身体不能动,头部还是可以自主控制的。 而也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到离他最近的姬文逸正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从他眼中的倒影中,古虢还能大致看到自己那悬空后倾的身影。 一阵微风吹过水面,姬文逸猛的闭上自己那因为太过吃惊而微张的嘴。 轻咬着下唇把视线调到了那妖艳男子身上——他知道,此时古虢的状态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玩够了没有。” 古伶舞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同时也打破了石台上的平静。 烛九阴撇了一眼姬文逸,那双竖瞳在和姬文逸对上时竟是莫名划过了一丝嫌弃。 然后也不见烛九阴有什么动作,古虢整个人就仿佛被按了倒带键般直直的从后倾的动作变到了他脚下打滑的前一刻。 “呼—呼—” 庆幸自己没有掉到池塘中的古虢缓过神来后,立刻规矩的向着烛九阴行了个礼,然后才说到:“谢谢大神,谢谢。” 烛九阴对于古虢面对自己时是何种状态早就习以为常,连眼神都没回给他一个,直接看向古伶舞道: “找我干嘛?” “你说呢?”古伶舞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反问。 因为她知道,凭烛九阴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古家发生的事。 就算不知道,刚才古虢一来就说明了缘由,现在他却再次询问,显然就是不想帮忙。 可惜这次古伶舞还真没它拒绝的余地,只是一双眼睛冷清的看着它,直到把烛九阴看到浑身发毛都未曾移开视线半分。 “啊~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我看在沧海树的面子上破例一次,只此一次。”烛九阴最后还是妥协了。 “四哥,你回去让爹放心吧,事情很快就解决了,而且趁着这次机会还能和我们家撇清关系。”古伶舞见烛九阴应承了下来,立刻对着古虢说到。 “真的?”古虢惊喜的看向烛九阴,但在对方不善的眼神注视下,他又立刻改口到: “大神出马我肯定放心,我这就回去告诉爹。” 古虢话一说完,完全不给在场任何人再开口的机会就一溜烟儿的离开了静园,那速度和他以前来到这里就不肯走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极端。 “算计这么久,终于还是让我背上这口锅了。”烛九阴无奈的吐口气。 “快去吧你,最好把他们老巢给掀了,见天儿惹事,烦死了。”古伶舞说着突然把头转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姬文逸。 “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也许会有新收获呢?” 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顿时有些心动,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 可惜他还没说出反驳的话,那头烛九阴就先开了口: “让他跟着我?他跟得上吗?” 烛九阴的话音一落就直接消失在石台上,就像他来时那般,突兀且迅速。 而在烛九阴离开后,姬文逸和古伶舞两人谁也没说话,就仿佛两个熟悉的人突然变的陌生,让石台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姬文逸心里其实有挺多问题想问的,但发现那些话一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而古伶舞呢,她正在专心的等着烛九阴回来。 按照她对烛九阴实力的判断,它现在去做的这件事简直就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她相信连她煮壶茶的时间都不用,它就能回来了。 “舞儿。” 姬文逸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嗯?” 古伶舞从石床上起身缓缓走到茶台后。 揭开一旁一直留着火种的小火炉吹了吹,待火旺起来后就把一个水壶放了上去——那水壶里是缈儿时刻都备着新鲜山泉水。 “就是那个——他的实力很强,是一名真正的修炼者吧。”姬文逸想了想刚才烛九阴对古虢使出的那招术法。 那种类似定身术但似乎又更高级的术法,他完全没有在任何古籍或禁书中看到过。 “它已经不是修炼者了。”古伶舞说着就感觉到院中某处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不由勾了勾嘴角。 “不是?”姬文逸似乎太过专注和古伶舞的交流,完全没有发现古伶舞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 “它是得道者,就是修炼者达到了一定高度后的统称。”古伶舞尽量以姬文逸能听懂的方式来解释了一下烛九阴的身份。 “得道者?”姬文逸细细品着这个全新的名词。 “修炼一途太漫长了,你现在知道那么多也没用,不若你和我讲讲你知道的那些关于修炼的事,你不是说要教我吗。”古伶舞开口到。 “当然,可是你不是在等他回来吗?”姬文逸不解的问到。 “小九吗?已经回来了。”古伶舞淡淡一笑。 回来了? 姬文逸向四处张望了一下—— 他一开始还在奇怪没看到那男子现身,然后又惊觉对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最后他突然注意到一个重点。 原来他就是小九,不对,小九不是公的吗,为什么……原来舞儿当初说的不是人是指这个不是人吗。 不行,这样的不是人也不能让他和舞儿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 姬文逸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于是乎,姬文逸把之前古虢坐过的凳子搬回茶台前放定,待他坐好后便开始徐徐讲起界中的修炼之事。 而本以为事情能暂时到一段落的两人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逸王府中竟是闯进了一队皇家禁军…… 姬文逸看着一脸惶恐的洪波站在一队皇家禁军身侧,脸上终是露出了几分厌恶。 “大胆。”姬文逸几乎是怒喊着吐出两个字。 “是谁给你们胆子闯到这里的。”姬文逸厉声呵斥到。 而那队皇家禁军在姬文逸的呵斥下只是守礼的跪了下去,面上仍保持着一种自负的高傲。 “逸王殿下,属下等是奉命来请殿下进宫的,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逸王见谅。”那队禁军中为首的将领梗着脖子说到。 “就算是奉命前来就可以如此妄为吗?”姬文逸言词犀利的说到: “本王在陛下面前都没受过如此冲撞,看来你这小小的禁军将领是自觉比陛下还要大了。” “属下不敢。”那禁军将领一听到姬文逸搬出姬建明,顿时气焰就消了半截。 但随即想到自己身后之人,再想到自己本来就是奉命来逸王府请人,顿时又挺直了腰杆。 “不敢?”姬文逸说着走出石台往那禁军将领所在的院坝走去。 随着他的走近,跪了一地的禁军侍卫们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们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姬文逸来到那禁军将领身前,微微倾身看向他,嘴角竟是勾出了古伶舞那惯有的幅度。 “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太子安插在禁军中的人,你说要是陛下知道太子这么早就开始做这些勾当,他会有什么想法?” 姬文逸的话音一落,那禁军将领的脸色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那刚刚挺直的腰背也在这一瞬间开始快速弯曲。 他错了,本以为这次可以借机在太子面前挣个脸面,没想成——都怪陛下这次让他们宣逸王进宫时口气十分不善,这让他们太子一脉的人忍不住心里有了遐想。 但他们都忘了,近几年来逸王也掌控了大半时间的朝政,虽然他并没有什么突出作为,但显然他在背后也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的。 而他们都被逸王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吞假象给迷惑了。 “请逸王赎罪,卑职逾越了。” 不得不说,能被安排到禁军中还能混到个将领位置,对方也不是个傻的,甚至在能屈能伸这点上都让姬文逸忍不住感叹。 “起来吧,不是要进宫吗,别让陛下久等才是。”姬文逸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重新站直身子后才对着一旁的洪波说到: “照顾好小姐,我回来后再处理你。” “老奴知错。”洪波老实的退到一旁,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姬文逸本还想倒回去再和古伶舞说两句,但看着眼前这一队禁军,最后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便率先走出了静园。 而古伶舞坐在茶座后看着那队闯入静园的禁军——这般无礼的来又这般无礼的走,把她这个主人当摆饰吗! 心中不喜之余,待看到所有人都退出静园后她立刻就召出了烛九阴。 “你惹来的?” 古伶舞面色不善的看着恢复到“筷子”形态的烛九阴,见他又一副要死不活盘在盆栽上的样子顿时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可能,就我那速度,他们能看到我的影子都算我输。”烛九阴自信满满的说到。 古伶舞想了想,觉得烛九阴的话说的还真是非常有道理。 “你先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能干什么,就是直接去了他们老巢放出了那里被拘禁的游魂呗。”烛九阴说的实在。 就这样? 古伶舞皱了皱眉头,细嚼了一番烛九阴的话后猛的瞪大了眼睛:“你把全部游魂都放了?” “废话,那些游魂都在瓶子里封着,我怎么知道哪些是你家的哪些是其他的。”烛九阴白了一眼古伶舞,好似她问了一个十分傻的问题。 “你……”古伶舞狠狠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继续问到:“那里有多少游魂?” “多少?”烛九阴默了默,开口到:“小十万吧。” “我——”古伶舞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就是故意的是吧,你就是故意的。”古伶舞有些生气的看着烛九阴。 “我说你当人当傻了吧,学了些什么破脾气,切!”烛九阴念叨完直接连着盆栽一起消失在古伶舞面前。 古伶舞快速把周围看了一遍,在真的没看到烛九阴和沧海树盆栽后,才气呼呼的坐回凳子上。 短暂的思考后,古伶舞不由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但听着电话中传出来的忙音,她是真的生出了砸手机的念头。 但随即在看到手机屏保上那张姬文逸的照片时,她又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话分两头—— 姬文逸坐着他那辆“黄金”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一日之内二进宫时,见到这个场面的人心中顿时升起了某些遐想。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在姬文逸的思考之中,他一路上都在想着那假皇帝找他做什么。 难道之前的事露出了马脚引起了对方的警惕? 不对,若是如此对方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让人请他入宫。 可是从刚才那禁军将领的态度上又不难猜出那假皇帝让他进宫时态度肯定非常不好,不然不会给那禁军将领那种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错觉。 到底是因为……难道…… 姬文逸突然想到了那名为小九的妖艳男子。 他记得舞儿让他去办事时貌似说了一句“最好把他老巢给掀了”,难道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真的掀了对方老巢?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就直接证明这假皇帝,不,准确的说是强占了他皇兄身体的东西真的和那些黑袍人有关。 再有,那些黑袍人还和沿海的事搅合到了一起,也就是说传说中的屠戮兵团也已经被掌控到了对方手里。 越是想,姬文逸越是觉得事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他该怎么办? 凭他手里的力量去和对方抗衡吗? 他连对方有多少势力都没摸清楚。 而且排除那些疑似修炼者的黑袍人,屠戮兵团这种虽然强大但最终也还是正常人类的士兵他又该如何应对? 心中充斥着各种猜测和想法的姬文逸在终于进到皇宫后,直接被来接应的果公公带到了皇帝寝宫。 而当姬文逸在看到“姬建明”时,直接就蒙了。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姬文逸一脸焦急的来都“姬建明”床前。 原来此时的姬昂宵正一脸苍白的睡在龙榻上,那虚弱的样子好似眼神都要开始迷离了般。 “十三来了。”姬昂宵用着极其虚弱的声音唤着姬文逸。 “是,皇兄,我来了。”姬文逸在听到姬昂宵的声音后,原本担忧的心情立刻就转换为警惕。 他没忘记不久前他离开时床上这位还神采奕奕的样子。 现在才多久,说病倒就病倒,除非被下毒,姬文逸不觉得有什么病可以让一个人短时间内出现两种极端的表现——当然,装病不算。 而以姬文逸对毒的敏感,他可以保证眼前的人绝对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十三啊,皇兄旧疾复发需要静养,宣你进宫就是让你代为理政的,你……噗——”姬昂宵说着说着直接呕出一大口鲜血。 姬文逸见状也是吓的脸色一白,立刻开始大声召唤御医。 “十三,没事,皇兄的身体皇兄自己心里清楚,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之前代理朝政时做的很好,皇兄把启国交给你很放心。”姬昂宵一脸欣慰的看向姬文逸。 “皇兄放心,启国乃是我姬氏祖业,臣弟绝不会辜负列祖列宗的期望。”姬文逸诚恳的说到。 “很好,很好。”姬昂宵轻轻点了下头。 “御书房中还有一些急奏,你现在就去处理吧,待御医来了为兄就会像之前那样闭宫修养。” “是。” 姬文逸深深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人,心中虽有万般情绪眼神却满是关心和担忧。 195 当姬文逸再次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月上时分。 如果他回来的再迟一些,古伶舞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宫中被人下手了。 不过当古伶舞看到姬文逸让下人搬了足足一大箱子的奏折来到静园时,不由皱了皱眉。 “你这是?”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在凉亭中开始摆放笔墨,那样子根本就是要把凉亭当成他的书房使用。 “他又闭关了,今日起由我代理朝政。”姬文逸手下不停的说到。 但言语间对宫中那位不知底细且占了他皇兄身体的东西却是充满厌恶。 只是这份厌恶中夹杂的无可奈何也是那般明显,让古伶舞听着都不由再次蹙眉。 “你就准备在这儿处理朝政?”古伶舞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我发现舞儿在的地方都是冬暖夏凉的,连空气似乎都特别清新一些。”姬文逸没有明确回答古伶舞的问题,但他的态度和行为已经充分表达了他的意愿。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确实,她周围的环境都是烛九阴调控着,还因为沧海树时不时漏点生生之气,让她这座静园和外面相比更让人觉得舒畅。 只是她没想到姬文逸会这般直白的这种现象说到明面上——这是料定了她不会给他解释,然后他就能以此赖在这儿吗?! 好吧,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已经摆开架势开始批阅奏折就知道,他是真的这般想,也是这般做的。 撇撇嘴,古伶舞难得正儿八经的盘膝坐在了石床上。 月光下,幽静的院子中,一名少女静静的盘坐在池塘中的石台上,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晕染上了一圈莹白的光晕。 而在她身后的凉亭中,一名少年一手拿着一本奏折,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染上朱砂的狼毫却是双眼失神的看着她的背景发呆。 整座院子没有一丁点的虫鸣鸟叫,就那么静静的,静静地,静到仿佛时间都停滞在这一刻。 突的,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出现在了少女前方。 本来还一直保持着闭目状态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是因为夜色太浓还是光线问题,在少女初睁开双眸时,她的一双眼睛中仿佛没有眼白般,满是一片黑色。 而一直看着古伶舞的姬文逸因为一直是对着她的背影,所以并没有看到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但也因为那黑影的出现,让姬文逸快速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有什么事吗?” 姬文逸从凉亭中走到石台。 但也就是这么点时间,那黑影在姬文逸靠近的过程中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姬文逸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眼睛。 只是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满脸疑虑又满脸纠结的样子,不禁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次我好像做错事了。”古伶舞有些苦恼的说到。 “怎么了?”姬文逸坐到古伶舞身边。 “刚收到消息,沿海的军队往内陆推进了二十里,途经的十余个村庄和小镇在今晚被血洗了。”古伶舞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自责。 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先是浑身一僵,然后却是伸手轻轻揽过古伶舞的肩膀开始轻拍—— 十余个村庄和小镇啊,那又是多少条人命? 那强占了皇兄肉体的东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手底下的那些邪修又到底有多少? 难道他要一直这样坐以待毙吗? 古伶舞侧目看了看姬文逸轻拍自己的手,续而不解的看向他: 他在干嘛? 这是安慰她吗? “都是他造的孽,你怎么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我的舞儿虽然看似冷情,但心底却最是善良不过的。”姬文逸柔声说到。 善良? 谁? 她吗? 古伶舞的脑子被姬文逸那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说词给震惊了。 只是古伶舞想了想,还是觉得把话讲清楚比较好,于是直接开口到: “今天烛九阴去救我那些属下时,把那人之前抓的鬼魂都给一并放了。” “后来听你说他闭关,想来就是因为那事。” “现在沿海那只诡异军队的动作很可能就是为了补齐这次被放走的鬼魂。” 姬文逸静静听完古伶舞的话,手下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又继续轻拍着。 “损失一批就补一批,他还真是不把我启国子民当人看啊。”姬文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 “那也是他在造孽,就像你说的,这样的东西到了地府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所以舞儿,你不要把这些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 古伶舞顿时只觉得自己一脑门问好冒了出来。 他这是……她这是……她是不是被偏爱了? 是吧,就是吧。 姬文逸现在的说词和古道平时的说词,以及她以前偏袒家里那几个小朋友时的说词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被人偏袒,最主要是被一个外人偏袒的感觉——古伶舞表示,有点甜呢,她喜欢。 “舞儿,你觉得我和那东西对上能有几分胜算?” 姬文逸此时并不知道古伶舞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话给古伶舞带去了怎么样体会。 他只是想着不能让那些乱子再闹大了,他必须做点什么保住他们姬氏王朝。 可当他想有所作为时却发现自己能用的力量是那般的渺小,让他不禁觉得自己以往那些得过且过,避世等想法是那么的可笑。 “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确定宫里那东西是什么,还有青越国弄来的天狐到底想做什么。 就算你的实力能和宫里那个抗衡,但那只天狐——相信我,你这点道行绝对不是它的对手。”古伶舞很是中肯的说到。 “还是太弱吗?” 姬文逸说着不由收回自己的双手摊到眼前。 想他真正的实力在界中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这个数一数二不单单是只在同辈中。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实力在舞儿看来还是弱。 闭门造车啊,这就是必然出现的结果。 “那我和那些黑袍人相比呢?我虽然切不断源头,但若去对付沿海那些人行不行?”姬文逸突然又问到。 现在在他想来,能阻止一茬是一茬。 宫中那位和黑袍人似乎对于抓捕鬼魂特别在意,那他就专门去阻止他们,少被他们杀一人,他们启国就多一分希望,而对方的力量在无形中也会少一分。 “你去?那这里怎么办?”古伶舞歪着头看向姬文逸。 “你没发现他每次有什么大动作时都是让你代理朝政,而他在闭关修养时吗?这明显就是在顾忌你啊。” “是吗?”姬文逸摇头,表示还真不知道是这样的。 古伶舞把耳边的长发理了理,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她好像真没有告诉过他以前那些事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 “其实我也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你?”古伶舞想着赶紧扯开话题。 “呃~舞儿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姬文逸微微蹙眉。 怪怪的? 有吗? 古伶舞表示她说的很正经啊。 “算了,这事我还要再查查,不过你说阻止沿海那支军团的事你可以不用操心了,我爹估计也和你想到一起去了。”古伶舞猜测着古道的想法。 “我说过我爹和你都是那种一心为国的人,今晚这个消息最多明天早上,更甚者现在已经由我四哥在转述给我爹了,再结合之前的那次屠杀,我想我爹肯定坐不住了。 你若真想阻止对方的行动就去找我爹合作吧,我那帮属下对付那些黑袍人还是可以的。” “可是……”姬文逸不是很确定的看向古伶舞,默了一秒才小声说到:“你的属下不是才被抓过吗?还是那个什么九去救出来的。 对了,能让那个什么九去帮忙吗?” 什么九? 一阵非常不合时节的凌冽寒风从石台刮过,姬文逸被猛的这么一惊,后颈处的汗毛都直接站起来顶住了衣领。 “他叫烛九阴,别乱叫别人名字,他小气着呢。”古伶舞看着那诡异的寒风刮过,顿时在心中闷笑。 她知道那是烛九阴在表达它的不满,只是她没想到烛九阴那么傲娇的性子竟然没有直面出来和姬文逸刚,而是使出了这种疑似小孩子闹脾气的手段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气?” 姬文逸不知道为什么古伶舞形容任何人仿佛都是一副大人对小孩的状态。 但他的脑海中出现的烛九阴的样子让他实在无法把那样一个妖艳的男子和小气二字挂上勾。 “对啊,我今天其实因为他放了那些鬼魂的事说他了,他到现在都不待见我。”古伶舞故意说着。 “那个……其实我觉得什…烛九阴做的也没错,如果我的实力允许的话,在那时那种情况下我应该也会像他做的那样放了所有鬼魂吧。”姬文逸说这话时不禁有些惭愧。 他在惭愧他的实力还是太低,好似一点忙都帮不上。 “然后呢,沿海的事就会避无可避的继续发生?”古伶舞仍保持了她不赞同的观点。 不过话一说完她又转念想到,姬文逸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他这短暂的十八年里许是经历了一些他认为很危险的事,但在古伶舞看来,那不过都是小问题。 在面对很多大是大非上,姬文逸显然还不够成熟。 而姬文逸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顿时有些泄气。 因为他知道古伶舞说的非常现实,现实到那些事已经在发生了,而他刚才的话显然非常不负责任,甚至有些冲动。 “无忧,你不过十八岁,别想着自己是八十,都说人是在挫折中学会成长,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更加优秀。”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别扭的安慰了几句。 话说她从有记忆起就没怎么安慰过人,想她以前遇到任何事都是: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想要给什么就直接给,用语言这种最无力也最浅薄的东西来安慰人,她还真真是第一次。 但没办法,她现在也是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娇小姐,除了说些这种其实毫无营养的话,她也没有别的方法。 偏心! 一道诡异的声音突然在石台周围响起,不禁让姬文逸吓了个激灵。 “没完了是吧,你是真想打一架吗?” 古伶舞惊声叫到——话说,其实刚才她也被烛九阴那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整座静园在古伶舞这句话后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这次不光没有虫鸣鸟叫,姬文逸发现自己的呼吸声似乎在这片空间都显得特别响亮。 “算了,回去睡觉。”古伶舞似是有些烦躁的说到。 “可是……我这儿还没批完呢?”姬文逸指了指凉亭中那还有大半箱未开封的奏折。 “拿回你自己院子批啊。”古伶舞直接说到。 “太重了,搬不动。”姬文逸有些无辜的说着:“你这院子不喜外人,所以之前帮我搬箱子来的下人我都让他们回房了,这么晚了再去叫他们,也打扰你不是。” “那你明天批不行吗?”古伶舞看了看静园外那昏暗的光景,那里确实没有任何人在候着。 “这些都是明天早朝要回复的,我得连夜批完。”姬文逸说着竟是直接坐回了凉亭中。 “早朝要用?”古伶舞看了看天色。 她记得不错的话早朝是在辰时,但现在马上就要子时了,那箱子奏折要在一晚上批完,古伶舞都不得不感叹一国皇帝要操心的事还真够多的。 “那你慢慢批,我回房睡了。”古伶舞撇撇嘴,也没真硬要把人赶走。 可当她走过姬文逸身边时,看着那昏暗的烛台下姬文逸认真批阅着奏折,偶有一阵风吹过还把那烛火吹得摇摇欲坠的样子,顿时心中有些生气——她周围的环境可都是烛九阴在控制着,怎么可能有风把烛火吹成这般模样的。 想了想,顿时冲着姬文逸说到: “你到我房里来批吧,我窗台处的木榻可以给你办公。” “这……”姬文逸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脚边那大大的木箱。 “放心,你跟我走到房间时,这箱东西我相信它已经整齐的摆在木榻上了。”古伶舞说完,眼睛直接往周围扫了一圈,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会吵到你休息吗?”姬文逸有些担心。 “你之前批奏折时并没有发出声响不是吗,只要保持那样的状态就好。”古伶舞不甚在意的说到。 “那……好吧。”姬文逸说着放下手里的笔,陪着古伶舞一起往绣楼走去。 而古伶舞没看到的是,因为她不喜欢仰视的原因,比她高出一截的姬文逸在站到她身边后那斜斜勾起的嘴角…… ------题外话------ 因为放假,办公室堆了一堆事,结果导致我断更了,55555真对不起各位亲了 196 第二天果公公在早朝一开始就宣读了姬昂宵的口谕,当众大臣知道姬文逸近期再次代理朝政时,一时间整座光明殿都陷入一片死寂。 太子党就不说了,他们以文官居多,这几年因为姬文逸代理朝政一事早就明里暗里使过各种绊子。 可惜姬文逸对于他们的种种作为向来无视,最后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和他们计较,这让太子党的人在敌视姬文逸的同时也对他这个人表示由衷的敬佩。 而中立党呢,普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他们一心拥护陛下吧也不算尽然,但太子一党在拉拢失败后确实对他们有着明显排挤。 而最后的党派,说来有些好笑,那就是太尉党,以武将居多,且以古道为首。 如果说之前太尉党的人和姬文逸也不怎么对付的话,至从古道对姬文逸态度改观后,太尉党如今算是站在了姬文逸的后面。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至于暗地里到底谁是谁,是人是鬼谁也不清。 只是面对这次姬文逸代理朝政,和太子党黑脸不同,古道心里也是犯起了嘀咕:怎么昨晚沿海那边才有动作,今天陛下就闭关修养了? 此时的古道还没想到现在的姬建明已经不是姬建明了,因为古伶舞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些,他只以为是姬建明对他们古家的猜忌所以才处处制约于他。 不过无论哪个党派的人怎么黑脸,早朝就这么按照常规程序的走了下去。 当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姬文逸在宣布退朝后第一次主动走了到古道身边。 “古伯父。” 姬文逸这声伯父唤的并不大声,但此时不过刚刚退朝,周围的朝臣也还未完全退出大殿,所以不少人都听到了他的这声尊称,一时间古道就成了众人侧目的对象。 而被很多人侧目的古道只是微微顿了顿,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些朝臣立刻作鸟兽散状快步走出了大殿。 见终于没人明目张胆的打量自己,古道才给了姬文逸一个眼神示意,两人缓缓往殿外走去。 姬文逸因为要到御书房批阅奏折,所以现在并不能出宫,于是和古道两人站到了大殿外的小广场处。 小广场周围很空旷,除了十多米开外执勤的禁军外,两人周围若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非常明显。 鉴于此姬文逸才轻声问到:“古伯父,不知道你收到沿海的消息没?” 古道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我和舞儿商量了一下,想暗里派人去阻止那些恶行,但我现在无法抽身,舞儿说她的那些属下可以代劳,不知古伯父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古道有些诧异的看着姬文逸,他没想到他会这般坦诚的和自己讲这些。 而且,说到底沿海的那支诡异军队也是他们皇家弄出来的,现在姬文逸却是要出面制止,古道不禁对姬文逸的好感再次提升了好几度。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舞儿的属下……那是谁? 有些话事舞儿也还没有和他沟通,古道怕自己说错话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装聋作哑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了姬文逸的提议。 而姬文逸也在古道点头后再次确认他是真的收到了沿海那边的消息,而且和古伶舞猜测的一样,是真的想要私下去和对方斗上一斗。 只是现在这话头由他先提了出来,若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古家还不用背那么大的责任。 这也是算是姬文逸私心里为古家创造的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舞儿身体好点了吗?”古道想到什么不由问到。 “她很好,伯父不用挂心。”说到古伶舞,姬文逸的心中不由就有些发软。 今早他批完奏折时就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本来有些疲惫的他在看到不过两三米开外那张满是童真的睡颜时,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不说,心都仿佛要化了般觉得甜腻腻的。 “外面的事有我,我不行还有她几个哥哥,你让她放心,你也放心,只要你照顾好她,我古家做什么都可以。” 古道看着姬文逸的神色,作为过来人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是想着自己那么小的女儿就已经算半嫁到了皇家,古道还是有些逾越的拍了拍姬文逸的臂膀,对他说了句既是承诺也是威胁的话。 “殿下,该去批折子了。”远处,果公公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了过来。 古道看了看果公公,微微行了个礼后再次对着姬文逸说到: “入秋了,舞儿体寒,该备的秋衣棉被要早早制上,她还小,总不会考虑这些,你既然代为照顾着她,就把她照顾好。” “伯父放心,那些东西我已经在四哥的铺子预定好了。”姬文逸赶紧应承。 “好,那我就放心了,那殿下就去忙吧,老臣告退了。”古道守礼的说到。 “好,伯父慢走。” 两人相互行了个礼后才算正式告别。 果公公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待随着姬文逸慢慢往御书房走时才不由提醒到:“殿下,陛下一直忌惮这古家,您近日的行为,特别是在大殿上称其为伯父,这会不会……” 姬文逸闻言却是轻轻笑了笑,道:“皇兄忌惮的本王当然也会特别留意,只是古家在外的风评一向不错,我总不能随时甩着脸给人家。 而且世人都知这古家小姐已经住到了我逸王府,我既已和她有了婚约,那在面对古道时以小辈自称也是应该的。” 果公公听了姬文逸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后不由点点头:他以前听陛下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这是捧杀的最高境界,想来现在逸王所做的就是如此吧。 姬文逸用余光看了眼果公公,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但从他的神态中就能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无所谓,换一个方向看这果公公也不过是尽他自己的本分而已,称得上是个忠仆。 只要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好…… 等到姬文逸处理完一天的朝政回到逸王府时已经快晚膳时间,又是没有迟疑的直接去到静园,他发现今天竟然没有在池塘的石台上看到古伶舞的身影。 径自穿过绣楼,姬文逸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小院中看古籍的缈儿。 因为上次古伶舞的药被下毒一事一直没有找到线索,所以姬文逸对缈儿这个似有若无的婢女一直保持着警惕。 但每每看到古伶舞那般信任她,他又实在不便多说什么。 “缈儿,你家小姐呢?”姬文逸踏进小院后问到。 “缈儿请王爷安,小姐在房里,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缈儿看到姬文逸后急急的站起来行了个礼。 与此同时,也是变相的站到了姬文逸前进的路上,挡住了他想往古伶舞卧房走的步伐。 “是吗,我想那并不包括我。”姬文逸看着缈儿的动作有些微微黑脸。 “对不起王爷,小姐没这么告诉奴婢。”缈儿低下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姬文逸的鞋面,似乎只要那鞋面一动她就立马跟着动一般。 姬文逸有些无语的看了看她背后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下一动直接站在原地大声喊到: “舞儿我回来了。” “王爷——” 缈儿压着自己的声线惊呼一声,她没想到姬文逸竟然会使出这般无赖的手段。 小院底部那排房间,房门没有打开,而一旁的窗户却在姬文逸的声音响起后开了半扇。 “听到了,你和个小丫头在那叫什么劲,来。” 古伶舞在窗口冲姬文逸勾了勾手指,续而对缈儿问到: “是不是该准备晚膳了?” “是,奴婢这就是去准备。”缈儿见古伶舞自己放行,立刻退到了一旁。 而姬文逸在看到古伶舞的动作后,几乎是缈儿刚有动作他就已经迈开了步子直接往古伶舞的卧室走了过去,进门后还非常不避嫌的直接把卧室门又给重新关了起来。 “舞儿在忙什么?”姬文逸一进房间就看到古伶舞正半跪在他昨晚批阅奏折的木榻上。 手里还拿着的他早上留在这儿的狼毫,从那狼毫上未干的朱砂来看,她似乎正在画着什么。 再往木榻上的小几一看,只见那里乱七八糟堆放了不知道多少张疑似符箓的小纸条。 为什么是疑似符箓呢? 因为姬文逸见过的符箓虽然同样是朱砂所画,但人家都是画在黄色的符纸上,而古伶舞画的那一堆,全是黑色的小纸条不说,那上面还大赤赤的写着一个“定”字。 要知道符箓符箓,上面话的那种东西其实是很复杂的,似字非字不说,一笔一划都很有讲究。 但古伶舞现在画的那个,实在太简单明了了。 “你不是说界中有修习符箓的吗,我就按照你说的画了一些定魂符,等会把这些发到我那些属下手里,有了这个他们就不怕黑袍人抓取他们的魂体了。”古伶舞说着有些兴奋的拿起一张她自制的符箓扬了扬。 呃—— 姬文逸瞪大了眼睛看向古伶舞手中那张被她称为“定魂符”的符箓。 这么粗糙的制符手法,为什么他还真的从那上面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息,难道这真的是符箓了? “我能碰吗?”姬文逸有些不信邪的问到。 “当然,定魂符嘛,安魂定魄的,你带一张在身上也能防止有人打你魂魄的主意。”古伶舞说着直接把手里那张符箓递给了姬文逸。 “呵呵。”姬文逸干笑一下,有些紧张的接过古伶舞递给他的符箓。 那黑黑的一张小纸条入手冰凉,红色朱砂所写的定字龙飞凤舞般显示在上面。 莫名的,姬文逸在拿到这张怪异的符箓后还真的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都振奋了很多,就连脑子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这真的是符箓。”姬文逸喃喃自语道。 “当然,本小姐出品绝对正品。”古伶舞说着放下另一只手握着的狼毫,开始清点她今天一天的成果。 “你看,我不仅画了定魂符,还按照你说过的那些符箓画了招魂符、锁魂符、迷魂符以及有攻击力的阴雷符。” 姬文逸顺着古伶舞的话看着那一张张写着招字、锁字、迷字和雷字的黑色符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半晌才开口问到:“你都试验过了吗?” “哦,还没有,准备今天晚上就招几只小的来试试。”古伶舞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一时间竟是有些雀跃。 “舞儿,那个……你都没有灵力,这些符箓你是怎么……”姬文逸这个问题还没说完就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但话都说了一半了也没法收回,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我画的符箓当然不用灵力了,又不是给人用的。”古伶舞说着突然啪一下兴奋的拍了拍手,道: “我画的这些符啊以后就统称为鬼画符,专门给鬼用的,你觉得怎么样?” 鬼……画符? 姬文逸抽了抽嘴角,半晌才吐出个“好”字表达了自己对古伶舞的认同,至于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而就在古伶舞和姬文逸还在因为“鬼画符”而讨论时,古家这边却是已经开启了“战前部署大会”。 今天古虢没有去婀娜馆坐馆,古仲从军营回来后也直接被叫到了古道书房中,父子四人就着古虢那张私人特质的地图开始商议今天姬文逸说的提案。 “这皇家两兄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位高权重那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利欲熏心了,整天搞东搞西,一个有身份有背景却总畏畏缩缩安居一角。” 古仲在知道姬文逸的打算后先是冷嘲热讽了一番,然后又不禁有些佩服的说到: “不过好在他还有心,知道以民为重,虽然是让咱们暗地里去做,至少说明他不是真的想当个窝囊——哎呀,爹你干嘛打我。” 古仲的话还没叨叨完就被古道一个巴掌拍到了后脑勺上。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老子教你多少次了。”古道说着又想一巴掌再拍到古仲身上,不过这次被他灵活的躲掉了。 “我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才讲两句嘛,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您怎么还打我呢。”古仲小声嘀咕着,却是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站到了同胞弟弟古豹的身后。 “老子打你还要看你几岁的。”古道忿忿的看着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话说在面对儿子们时,古道那是完全甩开了慈父这两个字,可谓要多糙就有多糙,不然古家几兄弟也不能被他全养得走军队路线。 唯一一个看着斯文点的古虢吧,那也是为了这个家半路改的风格,但就算如此,私底下的古虢其实也是纯糙汉子一枚。 “你说你们一个个,一个话多到打都打不停,一个话少到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最后一个,算了,你的话我都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古道把三个儿子一个个点评过去,顿时让古家三兄弟有些面红耳赤。 “爹,咱们说正事吧,正事。”古虢赶紧指着地图上一个峡谷说到: “今天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但昨晚沿海军队推进这段路程的话,如果再加上屠戮兵团,那么……” 一时间,整间书房中满是父子四人的小声讨论。 197 当天夜里,古伶舞第一次当着姬文逸的面在自己的卧房中召唤出了李杰。 古伶舞召唤鬼魂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法或咒语,念出对方的名字或者只在心中默念都行。 可姬文逸不懂这些,他看着古伶舞只轻轻一唤,那声音比唤缈儿时还轻上几分。 可既是如此,上次他在古家看到的那个鬼魂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这让他都不禁怀疑他的周围是不是时刻都站满了没显形的鬼魂,他家舞儿随便点一个名字就显形一个。 想到这里,姬文逸顿觉得一阵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而上,让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只是当姬文逸看清这次出现的李杰时,眼中却是划过一丝猜疑。 “你这是?”同样的,古伶舞看着一身铠甲,仿佛要去参战般的李杰也不由楞了一下。 “小姐,我等正在赶去沿海的路上。”李杰恭敬的说到。 “去沿海?就这么去?”古伶舞皱了皱眉头。 “将……老爷说兵贵神速,所以让我们尽快出发。”李杰解释到。 古伶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着她爹那急脾气,这番作为还真真是很符合他的风格。 唉!在心里叹口气,古伶舞也没再多耽搁,直接把自己忙活了一天的成果全都放到了李杰面前。 “定魂符你给他们每个都发一张,让他们贴身放好,有了这个那些黑袍人就收不了你们的魂。 这招魂符呢是你们到了那边后,如果发现对方仍在诱捕鬼魂,那你们就用这个招魂符把那些鬼魂给强行抓回来。 然后这锁魂符呢,就是当你们不敌对方,魂体受到伤害时用来稳固你们魂体的。 至于迷魂符,把它当成幻术吧,就像鬼遮眼、鬼打墙一个道理。 最后这个阴雷符嘛,是攻击符箓,威力巨大,我不建议你们用在自己身上,懂?” 为了不出错,古伶舞非常仔细的把每款符箓的作用和功效都说给了李杰。 虽然这些符箓没有来得及试验,但古伶舞相信这些从锁魂链上分出来的阴魂之力绝对有她所说的效果。 而李杰为了不耽搁行程,在应声后就拿着那些符箓匆匆消失。 “舞儿,人死后也能更换衣着吗?刚才那位的铠甲好像和古家军很相似啊。”姬文逸试探着说了一句。 “哦,一般家人祭祀时烧给他们他们就能有新衣了。”古伶舞随口说道。 但被问到这里,古伶舞不禁有点失落,想她做鬼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给她烧过任何东西。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她“后继无人”,就算她养过几批小朋友,那些人也很少会知道烧东西给她。 因为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活人,谁让她早就修炼出了实体,谁又能知道她其实是个无脉搏无心跳的死人呢。 “那不是很……”姬文逸有些咋舌。 刚才看李杰身上那套铠甲,那绝对是真正经过精炼的铠甲,烧铠甲给死人在姬文逸看来不仅很匪夷所思,还十分浪费。 他们启国的铁矿就算再多也不至于—— “很什么?他们身上那些东西你拿张纸画画,然后烧过去就成了啊。”古伶舞看出了姬文逸的疑惑,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画的?”姬文逸再次被这类关于鬼魂的知识给惊住了。 “是啊,就像有些地方,为了家中先人在下面能过的舒服,所以扎些纸人啊、纸马车什么的烧给他们,他们在下面就能有人伺候有车坐了,总不能真把活人烧死送下去吧。” 古伶舞笑了笑坐到房间的木榻上,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由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今天画了一天的符感觉好累,你不回去休息吗?” “呃……”姬文逸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上前接替了古伶舞自己按摩脖子的手轻声说到: “你先去躺着,我帮你通通筋骨,待你睡了我就回去。” 古伶舞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姬文逸,倒是很配合的走到自己的绣床趴好,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到: “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这种事都会啊,一般情况不都是别人给你按吗?” “是啊,被人按多了再加上自己修炼时学的那些医理,我想我的按摩手法肯定比别人强。”姬文逸说着就坐到古伶舞的床边开始给她放松后颈。 “舞儿真是太清瘦了,以后要多吃点东西好好将养才行。”姬文逸轻按着古伶舞的后颈,感觉那细细的脖子在他手下仿佛微微一用力就能被折断般。 “吃再多也没用。”古伶舞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完全放松般任由姬文逸给她按着肩颈的穴位和经脉。 话说她小时候因为魂体太强,让她的身体几近崩溃,后来有了烛九阴的帮助淬炼好了身体,结果还是因为烛九阴的毒给腐蚀了经脉。 现在经脉堪堪调理好吧,但伤了毕竟是伤了,想要养回到之前的那般状态,没个几年是不用想了。 但偏偏最近的事情好像特别多,宫中隐患又蠢蠢欲动的,古伶舞都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要是再出个什么事,她还能不能出手保下身边的这些人…… “舞儿,舞儿?” 不知过了多久,当姬文逸听着古伶舞发出轻微的悠长的呼吸声时,小心的唤了她几声。 发现那趴着小人儿真的睡着后,不由笑了笑轻轻为她翻了个身,还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正欲的起身姬文逸发现自己的衣摆不知怎得被压在了古伶舞身下,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本就有私心的他立刻顺势侧躺在了古伶舞身边。 好吧,其实他也不想侧躺,毕竟这个姿势有些硌人。 但古伶舞留在外间的位置实在太窄,姬文逸怕真把人弄醒了他就没理由留下了,所以硬是把自己180上的身体挤在了那小小的空隙处。 “舞儿,本来我是准备去睡木榻的,可你压住了我的衣摆我没法离开才睡在这儿的,你醒来可不能生我气哦。”姬文逸非常小声的在古伶舞头顶嘀咕了一句。 然后就着那别扭的姿势,以自己的手为枕,半撑着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当古伶舞在一片暖意中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真的埋首在一个暖暖的怀抱里。 有些懵的往后移了移,谁知自己刚有动作就被一只大手给捞了回去,然后背上就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轻拍。 古伶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续而开口到: “已经早上了,你这还在奶孩子睡觉呢?” 背上的轻拍顿停,然后古伶舞就看到身前那温暖的身影快速从她面前起身,于此同时一阵抽离感从她身下传来。 眼前清明的古伶舞只一眼就看到了姬文逸那皱皱巴巴的衣摆,想来刚才从她身下抽离的就是那一片衣角吧。 “那个……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真的。”姬文逸面色慌张的解释到。 “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古伶舞有些好笑的从绣床上坐起身。 话说她就算想说什么,但看现在两人这个场景,现在是她说话的时候吗,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缈儿,备水洗漱。” 古伶舞冲着外面轻唤一声,然后姬文逸就听到了小院中传来某个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及打水声等等。 “那个舞儿……我要去早朝了,嘶——我就先走了,嘶——”姬文逸说着甩了甩手,有些别扭的就想往外走。 “你怎么了?”古伶舞奇怪的看着姬文逸那神奇的动作。 “手和脚麻了。”姬文逸苦笑了一下说到。 麻了? 古伶舞想了想,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如今坐着的位置,再想了想之前睡醒时看到姬文逸的样子,不由捂着嘴偷笑了一下。 “来,过来。”古伶舞冲着姬文逸勾了勾手,然后轻拍了一下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待到姬文逸一脸谨慎的坐到自己的身边后,古伶舞猛地一把就抓住了姬文逸那发麻的右手—— “哎哟,哎呦,舞儿,轻点。”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能叫。” “疼,不是,麻,不是,哎哟又软又麻,还酸胀的难受。” “活该,那么拧巴的姿势你也能撑一晚上,真是活久见了。” “那不是怕吵醒你嘛,我看你睡着了眉头都拧着,怕影响你啊。” “哟,这话听着还委屈了。” 屋外,正打水的缈儿听着古伶舞屋中传出姬文逸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很快的冷静下来。 只是现在听着两人的对话,缈儿打水的动作不由放慢了许多——她现在进去貌似会打扰到什么吧,是吧,肯定是的。 逸王府这边暂时不提,古家这边,因为昨晚古家英灵全数出动,所以整个晚上古道都坐在书房中担心到整夜没睡。 一直以来他都想着不要去打扰他们,但没想到上次他说完这话不过两天不到就啪啪打脸,两万多古家英灵这次是直接被他全数给派了出去。 古家英灵是什么,说到底古道也明白那还是异类,而他们这次要面对是什么,无论怎么算对方也是修炼者,专门克制异类的存在。 这种明显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战斗,古道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让他们上。 这是不是大义古道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只求这个生养他的国家能繁荣昌盛,亘古长存。 若真的因此而欠下的债,他愿意以他自己的命,或者说放弃他后世为人的机会来弥补。 但最是让古道放心不下的,还是古伶舞,他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牵扯到古伶舞身上去。 他没有忘记当初那老道人的话,他的女儿就是来为他挡煞的。 “老爷,马车备好了,您该去上朝了。”屋外,阮大的声音传了进来。 “好。”古道应声,缓缓收回思绪。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沿海境内,李杰等二万多古家英灵在一整夜的直线奔波后堪堪来到此地。 众英灵隐着身形从初初开始热闹起来的城镇中穿过,看着周围颇为繁华的场景,谁能想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已经沦为一片死地了呢。 “头,穿过前面一片山脉再过去三百里就到了四公子说的那片区域了。”一名英灵来到李杰身边说到。 “看着这边的场景,那边的消息好像一点都没有传出来。”另一名英灵接话到。 “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幸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份无知。”李杰看着前方那片葱郁的山脉不由感叹了一句。 “兄弟们,咱们沉睡了这么多年,该让那些人看看,哪怕我们死了,也会守护住我们心中的这份净土。”李杰适时的振奋了一下军心。 顿时,二万多古家英灵齐声应和,那本是阴冷的声线在这一刻竟绽放出了别样的风彩,让他们此时所处城镇中的百姓不禁觉得今天的太阳似乎格外耀眼,也格外暖人…… 死寂,一片死寂。 最靠近沿海的几座村庄和城镇中,不过几百里的距离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同样的阳光照射下,这些村庄和城镇都仿佛无人居住般没有任何声响传出,别说人气,连点虫鸣都没有。 当李杰带领着两万多古家英灵来到这些地方时,所有英灵都被他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给震的哑口无言。 或者不能说是哑口无言,而是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发出声音。 因为周围太静了,静到让他们都怀疑古虢提供的是不是假消息,当然,这份寂静其实也反应出了不正常,只是和众英灵想象中的尸山血海完全是两个极端。 这里没人,没声响他们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连一具尸体,一点血迹都没有? 所有的建筑物都完好无损的屹立在那里,就好像这片区域本就是一座座空城,空村庄而已。 “头,情况不对。”几名名英灵在周围探查了一遍后赶过来对李杰回报。 “这整片区域别说人了,狗都没有一只,也没有任何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连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狗蛋。” 李杰蹙眉叫来以前跟在古虢身边的英灵。 “头儿。” 狗蛋一脸正色的出现在李杰身边。 “你回去通知四公子这里的情况,其余人跟我直接去沿海军营。”李杰说出他的决定。 “可……”狗蛋看了看周围的场景,这什么都没有他要怎么回报? 而且这种时候让他回去传消息,让他心里不禁有种失落感。 “你速去速回,主要是要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到小姐那里,她比公子更懂这些。”李杰快速说着。 找小姐吗?狗蛋心中一亮。 198 沿海的诡异还没传回启天城,古伶舞在姬文逸走后独自坐到池塘石台的茶座前开始烧水。 她有心想看看李杰那边的进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李杰一行出征她心里总有些空唠唠的感觉。 但转而想到就算她让烛九阴给她看了李杰那边的情况,她也没有办法做什么,所以看不看又有什么意义呢。 强迫自己静下心,古伶舞开始思考怎么把宫里那只妖魂给引出来。 可思前想后,又觉得以她现在这幅模样就算把妖魂给引出来了还是什么做不了,唉。 貌似转世为人后,她以前所有的优势都再也发挥不了作用了,那她这当一回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自虐吗? 又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天,姬文逸仍是在近晚膳时间才从宫中回来。 不过今日他回来没有直接去到静园,而是让人在前厅摆了膳让管家洪波去请了古伶舞出来。 当古伶舞来到前厅时才发现,今天这顿晚膳不只她和姬文逸两人,还多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外人”。 “舞儿,这是太子呈宪,上次在宫宴上你应该见过。” 姬文逸在古伶舞出现的一瞬间已经迎到了门口去扶她。 “哦。” 古伶舞点点头,算是和姬呈宪打了招呼。 她的态度想当然引来了姬呈宪的不满,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弄清楚这和他一向不对付的小皇叔叫他来到底是为哪般,所以哪怕对古伶舞不满也只能暂时憋着。 其实不单是姬呈宪对古伶舞不满,古伶舞对姬呈宪也没什么好感。 就看他那天在宫宴的样子,怂,再想想当初知鸢被他下手的样子,黑,这种只敢在背后耍阴招的人,古伶舞向来不乐意待见。 “皇叔叫本殿过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姬呈宪没有理会古伶舞,而是直接问到。 特别是看着餐桌上已经摆好的席面,他并不觉得自己这十三皇叔只是让他来吃顿饭而已。 是啊,你把他叫来干嘛?古伶舞也以同样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姬文逸。 “坐下边吃边说吧。”姬文逸招呼着古伶舞和姬呈宪坐好。 边吃边说? 姬呈宪看了看说完那句话就开始给古伶舞布菜的姬文逸——这人不是最讲究规矩的吗,食不言寝不语难道不在他的规矩之内? 姬呈宪又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大厅,这用膳时谈事他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对方又把所有下人给屏退下去,这明显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的场景为什么偏偏叫来了古家小姐呢? 难道古家小姐也要参与到他等下说的话里? 或者是古家小姐是代表了古家对他的支持,他故意让古家小姐出来的? 就在姬呈宪各种猜测姬文逸的所作所为时,那方姬文逸给古伶舞挑选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色后就把目光看向姬呈宪。 “不合胃口?” 姬文逸见姬呈宪似没有动筷子的想法,不由微微蹙眉。 不得不说,虽然姬呈宪比他还大了不少,但在姬文逸眼里他一直把他当成个孩子。 一个孩子天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姬文逸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以后当了皇帝会是个怎样的。 但皇兄当初既然立了他为太子,姬文逸当然也是全身心的希望他好,今日叫他来吃饭就是希望能化解两人之间的芥蒂。 “并未,本殿自小不挑食。”姬呈宪被姬文逸问的有些奇怪,然后快速反应过来后就拿起碗筷夹了一些小菜。 但如果你注意他夹的那些菜品的话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夹他面前的那几盘菜品,而是夹的刚才姬文逸给古伶舞布的那些。 姬文逸在心里叹口气,虽不能说姬呈宪这般小心的做法有错,但他的这些动作也再次证明他对他的戒备。 “作为未来的君主,不挑食是基本。”姬文逸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皇叔今日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你父皇的身体日渐不便,你作为太子要开始早做准备,不要把心思只放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朝堂分帮别派于一名帝王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姬文逸说着,夹了一些姬呈宪面前的菜品到自己碗里。 姬呈宪听着姬文逸的话,面上没显心里却是不禁呲笑: 每每父皇不能理政时都是叫你来代理朝政,我这个太子被你一直压着,你现在说这些是在显摆吗? 姬文逸见姬呈宪没有应承自己的话,也不管他到底怎么想只是继续说到: “要管理一个国家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启国现在内忧外患的状态,现在虽然是皇叔在代理朝政,但皇叔希望你能主动担起这启国的重担。” 听到这里,姬呈宪不由抬眼看了一下姬文逸: 他这话什么意思? 启国内忧外患,外患他没看见,内忧不就是你吗,你就是本太子最大的内忧。 不过现在你让我主动担起启国的重担又是什么意思?你会主动把你手上代理朝政的权利交给我吗? “皇叔教导的是,本殿受教了。”不管心里如何向,姬呈宪还是恭敬的说到。 “我并不是在教训你,而是真心希望你能早日担起重任。”姬文逸听出了姬呈宪话里的不悦。 “皇叔说的是。”姬呈宪握筷子的手僵了僵,心里的不愉却是更加多了起来。 “唉,说了你也不信。”姬文逸放下手里的碗筷。 “洪伯,把我今日带回来的奏折都打包好了吗?”姬文逸冲着大厅外喊了一句。 几乎是立刻的,洪波双手捧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都在这里了。” 姬文逸看了看姬呈宪,示意他去接那木盒。 姬呈宪被现在的场景给弄的有些无措,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雀跃的去接过洪波送过来的木盒。 那木盒并不算重,但在姬呈宪心里却是重若千斤,因为他不知道他现在接下的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想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 “皇叔不管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皇叔在这里可以向你坦言,皇叔对那至高的权利并不感兴趣,皇叔只想待你皇婶成年后就代她周游各国享受自由,所以以后这启国你必须得担起来。” “所以从现在起,只要是皇叔理政期间,每日的奏折你在晚膳时间都来拿回去批阅,在次日早膳时间再送来给我审查,什么时候皇叔觉得你可以独自批阅奏折了,你就可以直接在宫中批阅奏折了。” 姬文逸的话一说完,姬呈宪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那捧着木盒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心里开始想着姬文逸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不过不管有几分可信,现在,今日,此时,他确实是接到了一盒子的奏折等他批阅,于是赶紧回话到: “呈宪省得,呈宪谢皇叔教诲。” 一旁,古伶舞微微扫了一眼姬呈宪:哟,这改口改的真快。 “快来用膳吧,吃完就回去批折子,明早我等你送折子回来咱们一起上朝。”姬文逸向姬呈宪微微点点头。 “好。”姬呈宪压抑不住的扬起了嘴角,把木盒放在手边的位置后重新端起碗筷。 一顿饭很快结束,在姬呈宪抱着那一盒子奏折离开逸王府后,古伶舞不禁问向姬文逸: “你这是放权?” 姬文逸却是扶起古伶舞缓缓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到: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让我劳心劳力那么久,他想要我就给他,还以免他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 “我不觉得你这样做了他就会体谅你。”古伶舞说着勾了勾嘴角。 就姬呈宪那样的人,古伶舞一眼就能看出他眼底疯狂的欲望和野心,她不觉得姬文逸这些作为能让那人放下对他的芥蒂。 “我能做的都做了,体不体谅也是他的问题,只是他是皇兄早就选定的继承人,想来皇兄也是中意他的。” 姬文逸口中的皇兄当然指的是姬建明而非现在那个,在他想来,太子在位那么多年了,肯定也是被皇兄看重的孩子。 皇兄那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救,但至少太子这个皇兄看重的孩子他想要替皇兄好好照料着,希望不会辜负皇兄的希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心已经被污染了,你要是真为启国好,我劝你——这只代表我个人看法,不代表我爹啊。”古伶舞说着说着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后,才续言到: “你要真为启国好,还不若从你皇兄其他皇子里挑个还没污染的重新培养。” 姬文逸对于古伶舞的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只是小心的扶着她继续往静园走着。 两人刚回到静园,都还没走到池塘就看到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又一个穿古家军铠甲的鬼? 姬文逸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幽光。 如果说只有李杰一个鬼是古伶舞说的那般,姬文逸还能信了她之前的那套解释,但现在又来一个,姬文逸顿时想到了这些鬼身前到底是些什么人。 不由深深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姬文逸在心中叹气——他还是没有得到她的信任啊。 不过这种事,谁又能说什么呢? 这些应该就是古家最后的底牌了吧,只希望…… “小姐。” 狗蛋在看到古伶舞的瞬间立刻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他们这些古家英灵最感激的人就是古家这位大小姐了,因为她的出现,他们才有了今天的这番面貌。 可惜小姐似乎不喜欢他们跟在她身边,所以平时能和她接触的只有他们的头儿。 而其他英灵,他还算幸运,之前还能跟在几个少爷身边,可后来少爷们也不需要他们跟在身边了,所以他们只能闭关修炼。 但现在不同,他们这帮被世人所遗忘的英灵们又有了新的价值,这让他们都非常高兴,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他们小姐的栽培。 所以当狗蛋知道自己这次回来还能见到小姐时,那兴奋劲绝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狗蛋哥。” 古伶舞看着出现的英灵也是微微一愣。 “你怎么出来了?” 此时的古伶舞还不知道古道派去沿海的是全部英灵,只以为李杰带走了一部分英灵而已。 “我早上从沿海赶回来的。” 狗蛋憨憨的挠了挠自己的头,随即想到自己的回来的目地赶紧正色到: “小姐,沿海的情况不对,头儿让我回来通知你和四公子。” 情况不对? 古伶舞下意识和姬文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了紧张。 “什么情况?” 古伶舞追问到。 狗蛋正要开口,可看了一眼姬文逸后不禁又闭上了嘴巴,那双在看着古伶舞还有几分可爱的眼神立刻变得阴森起来。 “没事,他是自己人,你说吧。” 古伶舞能理解狗蛋的反应,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而姬文逸听到古伶舞说他是自己人心中顿时一甜,之前对这些身穿古家军铠甲的鬼魂产生的芥蒂瞬间消散了不少。 只是他还是聪明的没有说话,只微微更靠近了古伶舞一点。 “是。” 狗蛋见古伶舞那般说,立刻收起了那一副阴森的表情,变回之前那带着几分可爱的笑脸。 “我们到了沿海那边后发现四公子说的那片区域建筑完好,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除了没有人,哦,连牲畜虫鸣也没有。” 古伶舞听了狗蛋的消息,不禁紧紧皱起眉头。 什么叫建筑完好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又没有人? “能讲细致点吗?”姬文逸见古伶舞皱眉,不禁开口说到。 其实他自己也听的有些懵,没有理解狗蛋消息的重点。 “就是我们到了四公子说被袭击的那些村庄和城镇后发现,那里面没有人,嗯……没有任何活物,也没有鬼魂,更没有尸体和血迹,而那些村庄和城镇却都是完好无损的,就像是……全新的城镇和村庄,只是里面是空的,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 狗蛋想了想,仔细的说出他所看到的场景。 全新的城镇和村庄,只是是空的? 古伶舞不由双手环胸开始思考——按说那些黑袍人和屠戮兵团所过之处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更不要说那些城镇和村庄中本该有的人口,现在却…… “你们确定没有走错地方?”姬文逸不禁插嘴问到。 “不可能走错,我们走直线的。”狗蛋对于姬文逸对他们的怀疑表示抵触——他们怎么说也是当过多年兵的,认路这点可是基本的基本。 走直线?这是什么说法?姬文逸再次被狗蛋的给说懵了。 “嗯,你们没走错,可能是还没走到地方或者你们走到了对方的阵法里。”古伶舞默了半晌,最后只能说出这个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的可能。 199 (本章未完,临时有事,晚上回来修改,请明日再看,见谅) “嗯,你们没走错,可能是还没走到地方或者你们走到了对方的阵法里。”古伶舞默了半晌,最后只能说出这个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的可能。 就在古伶舞这头还在猜测李杰他们的遭遇时,李杰等一众古家英灵在赶到沿海军营营地后也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说之前他们途经的那些村庄和城镇空无一人还可以理解,但现在李杰可以确定他们已经到达了沿海军营的区域,但眼前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却让他们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无边无际的大海,淡黄偏白的沙滩,海风徐徐从海面吹来,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般平静且还有几分诗情画意。 可是,这里明明应该有座军营啊! 这里无论好坏,应该也有几万人的身影啊! 现在李杰等人看到的,却是空无一物…… “头儿。” 英灵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杰等着他说话。 而此时的李杰也是紧蹙着眉头,那颗早就没有意义的心脏疑似再次发出了一种透心凉的错觉。 “头儿,对方有修炼者,我们是不是中招了?”一名古家英灵来到李杰说到。 中招! 修炼者! 李杰在心里思考了半晌后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直以来他对修炼者的概念还停留在想象中,如果他们的能力真的强大到了都能让鬼魂产生幻觉,李杰顿时觉得他们这次出征是真的麻烦大了。 启天城逸王府—— 古伶舞、姬文逸和刚刚从后院翻墙进来的古虢都聚在静园池塘的石台边上。 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池塘中的水缓缓卷出一个漩涡,随着漩涡的加深,漩涡中心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微亮的光点。 慢慢的,光点开始放大,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 当那光点占据整个漩涡时,一副类似高空鸟瞰图就出现在了池塘的水面上。 “是李……大哥他们。” 古虢看着池塘水面出现的画面。 画面中的景色有些昏暗,应该是因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缘故。 但称着皎洁的月光,三人还是能看清无数身穿铠甲的英灵都傻乎乎的站在一座山坳中的身影。 “怎么这么多英灵?”古伶舞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爹把他们都派出去了。”古虢在一旁解释到。 都? 古伶舞抬眼看了一下古虢,脑海里不由出现古家祠堂那几根刻满名字的石柱子。 我的个乖乖,那得是多少英灵啊,这就全员出动了? 而另一边姬文逸看着那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一只出征大军的鬼魂,心里也不由被震撼了一把。 这都是古家军吧,那些战死的古家军。 他们被称为英灵吗,舞儿都不用鬼这个字来称呼他们。 英,是英雄的英吧,灵,则是灵魂的灵。 战死的战士死后会被称为英灵,他可以这般理解吧。 这,就是古家最后的底牌吧。 姬文逸怀着满腹疑问和敬佩深深的注视着水面上的情景。 “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那里不动?”古虢奇怪的问到。 “看来是真的中招了。”古伶舞抿了一下嘴角。 现在他们几人看到的是现实中的场景,而身在沿海那边的李杰他们到底看到的是什么,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但综合之前狗蛋传回来的消息,古伶舞确定这群古家英灵们是真的被她说中了,中了对方的障眼法或者进了对方的阵法。 “那怎么办?去通知他们?”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也不禁有些着急。 这些英灵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就盼着他们能去阻止沿海发生的事,可没想到他们不过刚到那边就遇到这样的事,根本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对,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来不及,靠我们去通知,跑死马也得十多天以后了。”古伶舞很实在的说了一句。 “让狗蛋哥去。”古虢想到回来报信的狗蛋。 “我之前让他去通知你后就直接回李杰那边了,现在怎么通知?”古伶舞摇摇头。 “那怎么办?不能总这么耗着啊。”古虢着急的说到:“那让剃刀他们去?” “不行,剃刀杀心太重,过去了还可能被对方利用。”古伶舞再次反驳了古虢的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古虢的脸上满是焦急。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但看着画面中那些古家英灵,想着他们活着为古家尽忠,死后还为古家奔波,古虢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忍和几分懊恼。 “他们不会就这么被对方给耗……”古虢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古家英灵已经是死过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但现在的情形,古虢担心会再次发生一些他不知道的可怕的事。 “耗到魂飞魄散?”古伶舞接过古虢的话。 “放心,这点我可以保证。”古伶舞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是自信。 “虽然我不知道这次英灵全都出来了,但我给李杰的那些定魂符和锁魂符处理的当的话,还是可以保住他们的。” “魂飞魄散是什么,听着有些恐怖。”姬文逸不禁问了一句。 “就是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了轮回,没了下一世,永永远远的消失在世间,就像上次我们见到的那只书灵。”古伶舞提起一个姬文逸都快忘掉的路人,不,路灵。 “就是消散在天地间的意思,是吗?”姬文逸虽然快忘记书灵和梁栋的事,但却是记起了这句古伶舞说过的话。 “嗯。”古伶舞点点头。 但看着一大群英灵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山坳中,古伶舞也是觉得十分不妥,可她又没有办法去救他们。 一切靠他们自己吗? 这些英灵也不过刚刚接触到修炼之法而已,和对方那些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邪修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咬咬牙,古伶舞再次摸出了许久没用过的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后收到的还是那让她气到牙痒痒的忙音。 打开一款传信软件,古伶舞也不管这软件是否同样被屏蔽,直接对着里面吼到: “再不接我电话,信不信我死下去找你们喝茶。” “舞儿。” “小五。” 姬文逸和古虢都被古伶舞的话给吓了一跳,姬文逸更是直接一把抢过了古伶舞手里的手机藏到身后。 “一天到晚瞎说什么。” 姬文逸几乎是怒声训斥,那激动且严肃的样子不禁把古伶舞给吓住了,就是古虢都被惊到突然禁了声。 “我……你……”古伶舞看着这几个月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的姬文逸,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咳咳! 姬文逸吼完后其实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但随即想到古伶舞刚才的话,刚要软下来的心立刻又硬气起来。 “以后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知道吗?”姬文逸趁着自己还能崩住,赶紧追诉到。 “我……”古伶舞看着姬文逸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禁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 等等,她为什么点头? 死不死对她有什么意义吗? 她又不是没死过,不对,她还真没死过,毕竟她有记忆以来一直是死的,现在才是她第一次活而已。 也不对,等等,她为什么在这里纠结死活的问题,他们不是在讨论沿海那些英灵的事吗? 这重点是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的? 这头,姬文逸在看到古伶舞点头后,顿时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古虢不禁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向了姬文逸:厉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气场能压过他家小妹的。 “舞儿,我不管……” 铃铃——铃铃—— 姬文逸的话被他身后藏着的手机铃声给打断。 三人的注意力一下全集中到了那发出声响的手机上。 姬文逸和古虢不用说,都是第一次听到手机响。 之前姬文逸只见古伶舞在手机拨弄过什么,还从没听到它自己发出声音,此时这猛的一响,难免把两人给惊了一遭。 而古伶舞不同,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却是突的冷冷一笑,给了姬文逸一个眼神让他把手机给她后,在两人的注目下很是自然的接通了电话。 “大人,听说您在找我等,最近下面网络维修呢,信号实在不好。”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姬文逸和古虢似曾相识的声音。 “不玩虚的,你们说怎么办吧。”古伶舞在和下面的人讲话时向来单刀直入。 “我这就请示判官把他们带下来可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在沉默了一会儿说到。 古虢一听这话,顿时在旁边疯狂点头,他以为地方说的是把那些做恶的修炼者带走。 而姬文逸却是听了电话那头的话微微蹙眉,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不对劲。 果然,古伶舞在听了那话后也是和姬文逸同样的动作,只见她冷笑一声说到:“你把他们带走是想我去对付那些黑衣人?” 一阵冷风吹过,古虢不禁起了一身鸡皮,也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他才明白电话那句把他们带下去是指带的是谁。 一时间,他不禁觉得为什么下面的那些鬼差不抓坏人而抓他们家的英灵,以往从他接收到关于地府的事,他还觉得地府鬼差是最为公正的,但现在看来…… 不得不说古虢现在的想法有些偏颇,毕竟死人不管活人事,他现在还无法理解这些。 “大人您就直说想做什么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也是受不了古伶舞的这般冷嘲热讽,直接问到。 古伶舞转眼看了看池塘水面上显示出的景象,那里李杰等一众英魂还是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处,心里计较了一番才开口到: “给他们指条明路。” 简单的一句话,姬文逸和古虢似乎都听到了电话那头一道放松的吐气声,然后就听到里边传来轻快的声音说到: “这好办,分分钟搞定。” 话音一落,电话被挂断。 姬文逸和古虢相互看了看,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古伶舞笑着看向了池塘水面——那里,之前还一直呆立原地的古家英魂们竟是仿佛终于恢复正常般重新动了起来。 沿海境内,李杰率领的古家英灵大军正四处寻找着周围的破绽。 现在他们都知道 (以下重复,临时有事,晚上回家改) 而姬文逸却是听了电话那头的话微微蹙眉,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不对劲。 果然,古伶舞在听了那话后也是和姬文逸同样的动作,只见她冷笑一声说到:“你把他们带走是想我去对付那些黑衣人?” 一阵冷风吹过,古虢不禁起了一身鸡皮,也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他才明白电话那句把他们带下去是指带的是谁。 一时间,他不禁觉得为什么下面的那些鬼差不抓坏人而抓他们家的英灵,以往从他接收到关于地府的事,他还觉得地府鬼差是最为公正的,但现在看来…… 不得不说古虢现在的想法有些偏颇,毕竟死人不管活人事,他现在还无法理解这些。 “大人您就直说想做什么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也是受不了古伶舞的这般冷嘲热讽,直接问到。 古伶舞转眼看了看池塘水面上显示出的景象,那里李杰等一众英魂还是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处,心里计较了一番才开口到: “给他们指条明路。” 简单的一句话,姬文逸和古虢似乎都听到了电话那头一道放松的吐气声,然后就听到里边传来轻快的声音说到: “这好办,分分钟搞定。” 话音一落,电话被挂断。 姬文逸和古虢相互看了看,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古伶舞笑着看向了池塘水面——那里,之前还一直呆立原地的古家英魂们竟是仿佛终于恢复正常般重新动了起来。 沿海境内,李杰率领的古家英灵大军正四处寻找着周围的破绽。 现在他们都知道 话音一落,电话被挂断。 姬文逸和古虢相互看了看,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古伶舞笑着看向了池塘水面——那里,之前还一直呆立原地的古家英魂们竟是仿佛终于恢复正常般重新动了起来。 沿海境内,李杰率领的古家英灵大军正四处寻找着周围的破绽。 现在他们都知道 200 难道是那噬魂蝶?! “头儿,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跟在李杰身边的一名英灵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赶紧追问到。 “没什么,让大家继续找。” 李杰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却在想着当初古伶舞是怎么把噬魂蝶的幻境给破掉的。 可想来想去才记起貌似他们当初是从外部破坏的幻境,现在已经身处幻境的他们该如何自救呢? 还有狗蛋,如果现在他们遇到的都是幻境,那他到底有没有通知到小姐这里的情况? 如果没有通知到,那现在狗蛋在哪儿? 如果通知到了,小姐又是否能从狗蛋的传话中听出这里的异常? 不过不管如何,坐以待毙向来都不是他们古家军的脾性,如果找不到破绽,李杰相信凭借他们这两万多英灵的能力,就算用强的也能破掉这幻境。 但想法很美好,现实嘛——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太阳都落到了海面上,李杰等人还是耗在这片沙滩上进退不得。 “头儿,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英灵们再次在周围游荡了几圈后聚到了李杰身边。 “没有办法就只有硬拼了。”李杰咬咬牙,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现在他们这些英灵中魂体出现微微四散的兄弟已经越来越多了,虽然此时看着好像对他们并没有多大影响,但谁也说不准这么耗下去会出怎么样的事。 周围的英灵们见李杰拔刀,立刻也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就等着李杰一声令下开始发起攻击。 可众英灵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李杰,他们周围什么都没有,这拔刀亮剑的到底是要攻击哪儿呢? “跟着我往回走。” 李杰把刀刃对着自己的正前方,往他们来时的路一步步的往回走着。 说是走,但因为他们是魂体所以地上根本就不会有脚印,但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踏地的动作,李杰发现他脚下踩过的地方似乎荡起了非常微弱的涟漪。 “是地面。” 李杰眼中精光一闪,手里的刀直直就往地上插去。 说来也怪,沙滩都是沙子,那刀刃插到沙滩上怎能也能插进入不少。 可当李杰的刀尖真的碰到沙滩时却仿佛是插在了坚硬的石头上般发出了呯的一声金属撞击声。 “真的是。” 众英灵被那金属撞击声给振奋了精神。 也怪他们当鬼当习惯了,脚不沾地什么的导致他们对于地面这么明显的漏洞竟是一直没有发现。 于是,如果有其他人能看到现在的场景的话,就会看到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们拿着他们的武器开始拼命的往地上戳。 而他们脚下的沙滩也是真真奇怪,任由他们怎么戳都没有半点反应,倒是呯呯砰砰的发出了无数杂乱的声音。 此时在某个树洞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正死死咬着牙盘坐某中。 随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紧闭的双眼突的张开,那双满是黑色的眼睛顿时流出两行血泪。 她光洁的额头也在这时快速的长出了两根长长的触须,脖子上渐渐显现出了一些黑蓝黑蓝的花纹。 如果不是这树洞隐蔽的话,此时她的样子被人看到一定能把人活活吓死。 “孽畜不学好。” 一道阴潺潺的声音猛的在周围响起。 树洞中的女子被这声音惊的气息一乱,噗一下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待她想到什么想要逃跑时,耳边只听一阵锁链的响动,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环,随着那圆环的收缩,她感到一阵牵扯之力自她颈项上传来,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她已经晕过去了。 “头,好累啊,越来越累了。” 沙滩上,古家众英灵都不知道他们戳这脚下的沙滩戳了多久,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沙滩的诡异,却完全拿它没办法般。 而且他们越是和这沙滩耗,好像就越是累。 要知道他们可是鬼啊,最少都是死了十几二十年的鬼,谁听说过鬼还能感觉到累的。 但偏偏现在不少英灵都感觉到这种久违的累感。 李杰闻言抬头看了看那些喊累的兄弟,发现他们的魂体被挥发的越发快了,好似都要呈现透明状般。 不对,这是有人在窃取他们的魂力——李杰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他们现在身处的幻境就是用来吸收他们魂力的,这肯定是那些黑袍人的手段。 李杰心中一凛,正想开口叫停大家的动作,就发现眼前的景色猛的一变,他们好似回到了很早之前路过的某个山坳。 “这……” 李杰看了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再看了看周围还算茂密的树林。 “头儿,这是xx城外啊,前面才到四公子说的那片死地。”一名清醒过来的英灵对着李杰说到。 “原来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到地方。”李杰说着,突然伸手往自己怀中掏去,这次他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符纸。 真的回来了! 在看到符纸的瞬间,李杰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了下来。 “大家先离开这里,过了这个山坳我们再调理。”李杰把符纸重新放好后赶紧说到。 “是。” 众英灵整了整精神,跟着李杰快速往前飘去。 启天城逸王府—— 古伶舞和姬文逸、古虢三人看着终于重新动了起来的李杰等英灵,三人脸上都不由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小五,刚才那声音好熟啊,是谁啊,这么大本事,说分分钟搞定就分分钟搞定。”古虢放松下来后不由摊坐到一旁的茶座前。 “那是小白。” 古伶舞看了看古虢的样子,无奈的笑笑也走到茶座后坐下准备煮壶茶。 “小白?” 姬文逸很是自然的跟到了古伶舞身边,见她身下的凳子还有些余位,竟是毫不客气的挤了过去。 古伶舞斜眼看了他一眼,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的微微挪了一下身子,想当然的,这个动作也让姬文逸有了更多的空间。 垂下眼皮暗暗一笑,姬文逸再抬眸时就发现坐在两人对面的古虢正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现在的他心情好,完全不介意古虢用任何眼神看他。 也就在这时,一道纤长的身影似乎被谁从半空中抛出来般,砰的一声砸到了三人前方的空地上。 这石台本就不大,中间剩下的空地也不多,猛地多了这么个不明物体,顿时让古虢惊的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我去,什么鬼?”古虢惊叫着挡在了古伶舞前面。 “你这些口头禅真是越发社会了。”古伶舞伸手把挡住自己的古虢拉开,一眼就看到地上被一条锁魂链套住颈项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黑色锦裙,不是曲裾服的款式,倒是和古伶舞见过的知鸢穿的那种汉服相似。 “咦,有点眼熟呢?”古虢微微凑近了些查看地上昏迷的女子。 谁知他话音刚落,对方那紧闭的眼睛猛的睁开,那双纯黑的眸子再次把古虢吓的往后跳了一大步,要是他动作再大点,这回就真的得掉池塘里了。 “哇哦,士别三日果然刮目相看。”古伶舞在看清那女子的样貌后却是笑了起来,那笑里满是兴奋。 而一旁的姬文逸在看到古伶舞的表情后才堪堪把目光调到了地上女子的面庞——纯黑的双眸没有半点眼白,头上两条长长的触须,黑蓝色的诡异条纹像是血管般从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她下巴的位置。 妖物! 姬文逸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两个字。 “小五,你也觉得她眼熟吧。”古虢像只螃蟹般横着走到古伶舞身边。 “彩蝶啊,你不认识吗。”古伶舞一句话道破了女子的身份。 “彩蝶?”古虢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般瞪大眼睛看向地上的女子。 是的,被抓来的女子真是当初在沿海和古道分开的彩蝶。 只是此时的她哪还有初见时那纯真的模样,好吧,虽然那时的她也并不纯真。 但在古虢看来,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彩蝶和当初他见过的那个彩蝶完全就是两个人,不,两只妖好不好。 “小……小姐……” 彩蝶才看到古伶舞的瞬间,心中一阵发凉的同时立刻收起了自己妖化后的模样,变为了她幻化为人时的那张纯洁脸庞。 “五啊,还真是彩蝶啊。” 古虢看着地上的人,不,妖就跟大变活人般,在他面前从那妖异古怪的模样变成他记忆中的样子,不由吃惊的打开从不离身的扇子挡住自己那张微张的嘴。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我就回去了。” 虚空中,一道声音似3d环绕般传了出来。 “等等。”古伶舞叫住没有显形的白无常。 “你把她带我这儿干嘛啊,你得弄走啊。”古伶舞看了眼地上似被压制着的彩蝶——她从被扔到那个位置后就一直没有动作过,除了换了个造型,就连落地时发丝的位置都没移动半点。 “她就是困住你那些英灵的真凶,您知道我们那儿不收活物,所以怎么处置就随您了。” 虚空中这句话传来后,姬文逸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非常怪异的波动,再然后那虚空中似乎就真的没人了。 “嘿,这小白……她是妖啊,也不归我管。”古伶舞嘟起嘴。 虽然她知道白无常已经走了,但还是忍不住叨叨了一句后才把视线看向地上的彩蝶。 “果然,我反感你是有理由的。”古伶舞撇撇嘴准备继续自己的煮茶大业。 “这是谁?”姬文逸见古伶舞似乎不怎么待见地上那只妖物,顿时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到。 “迷魂蝶,就是——对了,你师兄他们怎么没把这东西抓回去啊,她就是从界中跑出来的。”古伶舞本来想解释一下彩蝶的身份,但随即又想到,无尘他们不就是出来抓妖物的嘛,怎么没抓完就走了呢。 “禁制快修复好了,妖物他们也抓了不少,这只估计是漏掉的。”姬文逸想了想猜测到。 “小姐,小姐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真的。” 地上,见没人搭理自己,彩蝶只能哭嚷着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 她不知道套住自己脖子的是什么,但因为脖子上那个东西她现在浑身上下完全动不了。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让她害怕到想浑身颤抖,可就是这颤抖她都做不到。 “这话耳熟。” 古伶舞状似思考般想了想,眼神突的看向彩蝶到: “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用意念这么向我求饶的吧。” 第一次见面? 彩蝶愣了愣,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古府外吗,她怎么可能向她求饶,她当初—— 彩蝶想到什么猛地瞪大了那双已经是正常人眼睛的瞳孔。 那位大能,这古家小姐身后的那位大能,她当初会怕古伶舞就是因为她身后的那位大能。 但此时,这里好像并不是她之前知道的地方,这几年虽然她不知道古伶舞经历了什么,但彩蝶还是下意识的转动眼珠往周围看去。 没有,没有黄角树。 这般看着、想着,彩蝶瞪大的瞳孔不由缓缓放松了些许。 “唉,九儿啊,我被无视了呢。”古伶舞突如起来的撒娇声让姬文逸心里一阵发软。 但随即想到她唤的那个名字,姬文逸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而一旁,正看戏看的起劲的古虢在听到“九”这个数字时,下意识的僵直了身体,立刻正儿八经的站到了古伶舞身后。 “嘁,我就说这种小妖留不得,你当初还不给我好脸。” 随着烛九阴那永远充满不屑的声音响起,池塘水面上原有的画面消散不见,然后就见烛九阴披着他那头惹眼的红发竟是在凉亭上方显形出来。 “大…大…大…大…大…” 呵呵呵呵呵! 一阵压抑的笑声从古伶舞身后传来。 古伶舞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古虢,便听他解释到:“我只是终于看到了一个比我还怕大神的人,心里有些激动,激动。” “迷魂蝶是什么?” 而古伶舞另一边,姬文逸对于烛九阴似乎并不感冒,在发现因为烛九阴的出现而吸引走了古伶舞的全部注意后,立刻开口问起了心中的问题。 “是一种蝴蝶,很会迷惑人的蝴蝶。”古伶舞说着看向因为烛九阴的显形而惊恐不已的彩蝶。 “我有些奇怪一只小小的蝴蝶竟然打起了我古家英灵的主意,这是自己找死呢,还是自己找死呢?” 201 “我有些奇怪,一只小小的蝴蝶竟然打起了我古家英灵的主意,这是自己找死呢,还是自己找死呢?” 古伶舞这话说的很轻,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俏皮。 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听在彩蝶的耳里却仿佛是晴天霹雳般,让她忍不住转过眼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不远处凉亭顶上躺卧着的身影。 “能多说说吗?”姬文逸在一旁似乎对彩蝶很感兴趣般再一次的追问。 “一般来说迷魂碟没什么能力,就是制造一下幻境什么的,大多迷魂蝶都是依附着别的妖族生存,算是个辅助型的小妖。 她们这种小妖呢,如果遇到个好的妖族指不定哪天就能跟着混成正果,但若是跟了个邪物——” 后面的话古伶舞没有再说,但在场几人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那是什么结果。 “你的意思是她背后有人?” “看来她是投靠了那边。” 古虢和姬文逸几乎是同时开口。 而古虢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脸色更是变得极为难看,直接对着彩蝶道:“我们家自认没有亏待你,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四哥,哪来的恩啊。”古伶舞小声提醒了一句。 “就是”古虢想说当初彩蝶到古家的缘由,但现在想来那肯定也不过是假的而已,更甚者还可能当初那家人就是被她害的。 “就是当初我们收留她啊,有句话不是一饭之恩将涌泉相报吗。”古虢改口改的有些勉强。 “你要真能管她一顿饭,她估计才涌泉相报。”古伶舞撇了一眼古虢。 顿时,古虢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确实,他和鬼怪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不用多想都知道这彩蝶真正吃的东西肯定和他们不一样。 古家那会儿顶多算是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而且还没让人家住多久就给派出去了。 但古虢看着地上无法动弹的彩蝶,就是觉得这明明应该算是他们一方的人突然对他家的英灵出手,莫名得就让他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愤恨感。 “行了,当初她在沿海那边也算救过爹和二哥,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了。”古伶舞看出古虢心里的别扭,直接开导到。 古伶舞的话虽然是说给古虢听的,但彩蝶也因为古伶舞的话眼中一亮。 “小姐,看在当初我救过古伯伯和二公子的分上,你饶过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走的远远的,绝不再出现在你眼前。” 不得不说彩蝶的脑子也转的够快,从古伶舞简单的几句话中就听出她是个心有计较的人,立刻就用当年的事来向她讨人情。 可惜,她想的很正确,古伶舞确实是个心有计较的人,但—— “你当初不是说我们两清了吗?”古伶舞一脸无辜的看向彩蝶。 “我”彩蝶顿时哑言。 “不若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放了你如何?”古伶舞看着彩蝶暗淡下去的神情突然开口。 姬文逸和古虢在一旁听了古伶舞的话,心中立刻一喜:他们就知道她不会白白和一个外人浪费那么多口水。 “你想知道什么?”彩蝶僵着身子转了转眼珠。 古伶舞见状,终于是扬了扬自己带着锁魂链的左手,然后她手腕上的锁魂链似是对彩蝶身上的锁魂链有吸引力般,直接把她颈项上的锁魂链给吸附了过来,然后那段锁魂链就仿佛被吞噬了般直接融到了古伶舞手腕上的锁魂链中。 “你这——”姬文逸下意识的拉过古伶舞的左手查看。 记得上次她的魂体出现在沿海时,姬文逸就发现她的手被一条锁链牢牢栓住,当时他还怀疑她是不是被禁锢了。 现在想来,那禁锢她的锁链就是为了把她那强大的魂体困在眼前这具身体中吧。 只是这样一来,姬文逸不禁怀疑难道她也是夺舍? 想到这里,姬文逸心底突地有些害怕——他怕,要是她不再是她,那他该怎么办。 “没事,迟点给你解释。”古伶舞说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姬文逸握着她手腕的手虽然不算用力,但也并不是她这般能挣脱,最后也就只能就这样随他去了。 两人的这波互动若放在平时,古虢早就闹开了。 但现在他的注意力除了放在彩蝶身上,更多的其实是注意着不远处凉亭顶上的烛九阴,所以他并没看到身旁两人的互动。 而当地上的彩蝶才发现自己终于又能动的时,立刻欣喜的想从地上站起来。 但当她刚撑起身子就发现一道恐怖的威压自上而下的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差点重新趴回地上。 是那大能! 彩蝶惊恐的僵在原地,保持着自己此时的模样竟是再也不敢随意乱动。 半晌,见那威压除了让自己不敢乱动外并没有给她什么实质伤害,彩蝶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到: “我和古伯伯分开后没敢到内陆,就一直在沿海一带游荡,本想着——” “说重点。”古伶舞三个字打断了彩蝶回忆式的叙述。 “后来我发现有修炼者在抓捕我们,我就躲回了军营中,结果到了军营发现那里已经全都变了。”彩蝶闻言赶紧跳过其他末节。 “我发现军中士兵已经被练成了傀儡,还有不少邪修在控制着他们。” 傀儡! 邪修! 在场几人听到这两个词时心中立刻就想到了黑袍人和屠戮兵团。 黑袍人是邪修这点已经是他们公认的了,但一直以来屠戮兵团到底是怎样的存在,除了那坐在皇位上的人谁也不知道。 现在猛地听到傀儡二字,姬文逸和古虢都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几人中如果说有谁和屠戮兵团有过接触而又没死的,那就只有姬文逸这个启国亲王了。 想到当初屠戮兵团从沿海护送自己回京的场景,姬文逸在听到傀儡二字后也才想起,那一路上他和那些屠戮兵团的人几乎是全程零交流。 如果之前还能说那是因为屠戮兵团纪律森严的缘故,现在姬文逸觉得他见过的那些屠戮兵团的士兵是真的身上不带一点人气。 冰冷,僵硬,他当初从沿海回到启天城那一路,他都在马车上睡过好几次觉,而屠戮兵团那些人却是十多天一点都不休息的赶着路。 就算他们偶尔停下了休整,他也没怎么见屠戮兵团的人起火做饭,当时的他还认为是大家为了赶时间,所以配合的吃着他们每天呈上来的馒头,就着白水过了好几天。 现在再仔细想想,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屠戮兵团的人自己有没有吃过东西。 “不要扯远了。”古伶舞再次提醒到。 而她的话顿时引来了姬文逸和古虢的侧目——这不是讲到重点了吗,怎么感觉舞儿并不是想知道这些呢? 古虢看向姬文逸,也在这时他才注意到姬文逸竟不知何时又牵住了自家小妹的手。 嘿你个不知羞的——古虢正想说什么,就听坐在地上的彩蝶又开口到: “我们迷魂蝶一族能力低微,就像小姐说的,想要进阶全靠依附别的种族。 我在军营中没多久就被那些邪修给抓住了。 但他们没杀我,特别是在发现我在制造幻境上很有造诣以后。 所以他们在他们屠杀过的区域边缘摆了幻境法阵,再由我来操控那法阵以便抓捕更多的人。” 彩蝶说到这里时再次小心的看了一眼烛九阴,才再继续说到: “我没想到那法阵刚布置好没多久就来了那样一批灵魂大军,那样的灵魂大军与我而言是大补之物,所以我就想趁着那些邪修还没回来前把那批灵魂大军给吃了。” 彩蝶的话顿时让古伶舞三人弄清楚了一些前因后果。 “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么多人?”姬文逸急急问到。 他听到那些黑袍人和屠戮兵团在屠杀了那么多人后竟然还要布下幻阵来继续诱捕,顿时觉得这之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彩蝶摇摇头。 “这前前后后都三十万人了,启国人口总共也就五百多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古虢在听了彩蝶的话后也不禁小声嘀咕。 一时间,姬文逸和古虢都忍住不开始思考这一切背后的目地。 “你还知道什么?”古伶舞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再次问向了彩蝶。 “不知道,我就是个被他们抓住后受胁迫的小妖,小姐您就放过我一次吧。”彩蝶楚楚可怜的看向古伶舞。 “你要真说完了我才放过你。”古伶舞显然不相信彩蝶的话。 “我知道的就这些。”彩蝶似乎急的眼泪都要掉了出来,但随即她又想到什么说到:“对了,我还知道他们把前两天屠杀的那些人类的尸体都带回海边军营了,这算不算?” 尸体都带走了? 古伶舞开始陷入沉思——刚才彩蝶说了一句他们回来之前。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但,回来,那是要走后才会有的回来。 那么那些邪修是走到哪儿去了呢?又把尸体带到哪儿去了呢? 古伶舞想着沿海近几年以来发生的种种诡异之事,突然觉得她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同一时间的沿海区域,终于来到真正目的地的李杰等人面对他们此时所看到的场景再一次陷入无言当中。 这回他们确定自己是真的到了古虢情报上的那片“死地”。 因为这里除开符合情报上的地理位置外,他们现在所看到的更能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周围还是很静,还是没有虫鸣鸟叫,但早已不受光线影响的古家英灵们看着周围破败的样子,哪怕他们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士兵也不禁唏嘘周围的惨状。 地上、墙上,到处是乌黑干凅的血迹,各处留下的杂乱痕迹有人的,也要马的,甚至还有马车的深深车轮印。 哪怕没有嗅觉,古家英灵似乎都能闻到眼前这片区域上方飘荡的血腥味儿。 “头儿,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去周围查探的古家英灵赶回来汇报。 “不会我们还没出幻境吧。” 有英灵不禁怀疑的说到。 “不会,别忘了我们有这个。” 另一名英灵拍了拍胸甲的位置,那里面显然有了什么能让他们安心的新物件。 “对,有了小姐的符纸,我们不会那么容易中招了。” 刚还有几分疑惑的英灵在看到同伴的动作后不禁改了口。 之前经历幻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最后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出来了,但不少兄弟因为那幻境的原因而魂体不稳是事实。 当他们离开那片山坳后李杰立刻就把古伶舞给他的那些符纸分发了下去。 虽然不是每个英灵都能分到定魂符或者锁魂符,但经过幻境一事,李杰也看出了众英灵中的能力差异。 那些经历过幻境却没有发生魂体四散状况的,不用说能力肯定要高一些,李杰就直接把阴雷符给了他们。 阴雷符还不够的就给了迷魂符。 而那些在幻境中受到影响的英灵,李杰就依次给了定魂符和锁魂符。 也是因为这样一分,这两万多英灵大军在也隐隐之中也是有了强弱、等级之分。 不过这种分级并没有引起众英灵的异议,因为在场所有英灵都是经历了幻境的,大家的表现和情况有目共睹。 强者受人爱戴且更有话语权这点并不仅限于活人的世界,在任何地方,强者为尊都是铁律。 “不用在去其他查看了,直接去军营。”李杰默了几秒直接下令。 “是。”众英灵附和。 于是,仍是直线穿梭,两万多英灵齐齐往海岸方向前行,而且速度极快。 当他们赶到沿海边缘,看到夜色中一点光亮没有,且同样静到有些阴森的营地,所有英灵不禁停在了原处。 “头儿,直接攻进去吗?”李杰身边的英灵询问到。 而李杰却是蹙眉看着前方黑夜中的营地,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忌惮。 这周围太静了,静到都和之前他们经历的幻境差不多了。 这沿海军营哪怕再被控制,李杰的想法中至少他们还是人,是人就该有呼吸,有活人气息,但现在—— “散开,从周围慢慢包过去,让大家注意隐身。”李杰想了想,还是决定采取一些措施。 “如果发现不对劲,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退。” “是。” 众英灵闻言直接四散开来,很快,两万多英灵就呈圆形包围圈缓缓向着营地靠拢。 可越是靠近营地,李杰的心就越是觉得怪异。 “头儿,海边怎么一艘军船都没有?” 曾经跟着古道来过沿海军营的一名古家英灵突然叫住李杰。 军船! 李杰被这样一提醒,猛地想到什么般一改之前的谨慎,快速窜到了营地之中。 没有,又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士兵,没有屠戮兵团,没有黑袍人,甚至连一句尸体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呢? 哪怕尸体中该有一具的啊。 李杰的心里莫名开始发慌,他觉得有什么事已经超出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 202 “小九,送她走。” 听完彩蝶的信息,古伶舞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不减反增。 实在不想再看到彩蝶那故作无辜的脸,古伶舞便想让烛九阴把人给处理掉。 而彩蝶见古伶舞真的信守承诺要放她离开,顿时神情一松,嘴角都有些压抑不住的往上扬。 可在凉亭顶上一直看戏的烛九阴在听到古伶舞的安排后却是半晌没有动静,直到古伶舞的眼神撇了过去,才一个闪现从凉亭顶上直接出现到了古伶舞的茶座前。 随着他的突然靠近,古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而姬文逸则是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古伶舞的手腕。 “你让我把她送哪儿去?就这样的玩意儿你还要留着她到处祸祸?”烛九阴的语气中不由多了几分质问。 说实话,他实在不喜近年来古伶舞做任何事都畏首畏尾的状态,这和当初那个她实在相差太多了,就连它来到这儿和她初遇时都比不上。 “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古伶舞没有正面回答烛九阴的问题。 嘁! 烛九阴给了古伶舞一个白眼,然后对着在一旁还在暗喜的彩蝶直接做了个虚空抓拿的动作。 瞬间,姬文逸和古虢就看到彩蝶嘴角还挂着笑,眼睛中却露出了惊恐之色,随即她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她的身体就仿佛从内部被焚烧了般快速化为飞灰,然后一道诡异的风轻轻拂过,彩蝶就这么完全消散在他们眼前。 这 姬文逸和古虢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一脸的惊恐之色中却没有半点不忍。 “喏,你就是懒,借口还那么多。” 一个反光的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从烛九阴的手中落到了古伶舞手里。 姬文逸和古虢回神后看去,只见古伶舞手里接到的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透明圆球,在圆球中间一只小小的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被凝固了般封存在了里面。 这是被封印了?! 姬文逸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烛九阴。 而烛九阴也似有感应般在姬文逸看向他的瞬间直接抬眼看了过去——一双正常人的瞳孔对上一双竖瞳,两人此时心中所想外人谁也不知。 “这是彩蝶?” 古虢没有注意到姬文逸和烛九阴的互动,只是惊叹于古伶舞手里的那颗仿佛是琥珀的圆球。 “恩,她的妖魂,漂亮吗?”古伶舞似乎颇为喜欢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把它捏在指尖对着月光仔细观赏。 妖魂?魂?不是封印? 姬文逸在听了古伶舞的话后不禁在心中暗暗揣测了一番才试探着开口问到:“死了?” “一半一半吧,给她个合适的环境和足够的时间,她还是能活过来的。”古伶舞说着,眼神在姬文逸身上扫了一圈后把封着彩蝶妖魂的魂球直接往他面前一递: “随身带着,迷魂蝶是制造幻境的高手,有她的妖魂傍身,你以后遇到幻境也不易陷进去。” 顿时,姬文逸惊讶的看了看古伶舞,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那颗封着彩蝶妖魂的魂球。 一时间,本来还在他脑海盘旋的各种问题全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剩下的,除了爆棚的满足感,还有一种甜到心坎的感觉让他眉眼都舒展开来。 “小五,你怎么不给我呢,我可是你亲哥。”一旁古虢看到古伶舞的动作后立刻低声嚷开了。 “你不需要。”古伶舞看着古虢不高兴的脸,想了想还是解释到: “你在婀娜馆泡了那多年,要是连基本的幻境都看不破,我就该收回婀娜馆的那些幽魂了。” 古虢闻言想了想,顿时就笑了——看来有时候有些东西给了某人只是证明某人能力不足啊! 古虢的笑让姬文逸的心里有些膈应,但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古伶舞又对自己说到:“你不同,你要面对的是九尾天狐,它的魅惑之术比迷魂蝶只高不低,你要是在宫中遇上了不一定能避的过。” “迷魂蝶的妖魂在你身边也许不能抵过那九尾天狐的魅惑之术,但至少它能给你警示让你提高警惕。” 原来是这样吗?! 姬文逸的心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可谓起伏明显,但最后想着这一切都说明了她对自己的关心,他还是一脸高兴的收下了那封存这迷魂蝶妖魂的魂球。 转念间,姬文逸突然想到自己当年送了她一颗圆形的玉球,现在她又送了自己一颗同样的圆形魂球,这算不算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呢? 不管,姬文逸最后就是把手里这颗封着迷魂蝶妖魂的魂球看成了他和古伶舞的定情信物。 “行了,一个小东西而已,闹的花里胡哨的。” 烛九阴在旁边看着两个大男人因为一颗魂球在那叽叽歪歪,不由露出一脸鄙夷。 “今天的事就到这儿吧,像现在这种还有闲暇时间相互掐醋的机会你们已经不多了。” 烛九阴的话顿时让在场三人心中一凛。 “你看到了什么?”古伶舞警觉的看向烛九阴。 “大大神,你可不要吓唬我们啊。”古虢显然也被烛九阴的话给吓了一跳。 在场唯一不清楚烛九阴能力的姬文逸一时间也因为古虢和古伶舞的严肃而盯住了烛九阴那张妖艳的脸。 “看到什么,我能看到什么,我要回去睡觉了。”烛九阴说完直接就在三人面前消失不见。 古伶舞皱着眉头看着烛九阴刚才坐过的位置,心里的不安渐渐升了起来。 “舞儿,小九的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烛九阴那明显回避的做法,姬文逸只能把视线转回到了古伶舞身上。 古伶舞听到姬文逸的问话却只能微微摇头,道:“他不肯说我也没办法知道,不过烛九阴有看到过去未来的能力,所以他的话我们必须要重视起来。” 看到过去未来! 姬文逸的瞳孔因为古伶舞的话微微顿时扩张了一下,他没想到那叫小九的妖艳男子竟会有如此厉害的能力。 “四哥,你回去让爹多注意点,婀娜馆那边也打好招呼。加强防范的同时消息收集这块儿一定加大力度,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想被动挨打只能靠你那儿的消息传递了。”古伶舞对着古虢正色到。 “恩,我回去就安排,只是” 古虢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上次那黑白无常到婀娜馆去过一回后,我那儿负责收集消息的小鬼少了不少,不知道消息更替能不能跟上进度。” 古伶舞听到这话才想起上次的事,顿时也是有些无奈。 可现在她下去很不方便,下面那些家伙也总是回避着她,这次如果不是她伪装要发脾气了,估计连老谢都不肯出来露头。 “这些年你们就没有在这里收留些新鲜的鬼魂吗?”古伶舞不禁问到。 在古伶舞的想法里,任何地方总会有死后不愿下去的游魂,而婀娜馆这个招牌现在不光在人界,就是在鬼界也是早就出名的。 这每天那么多人死,她不信没有游魂不会慕名而来。 “新鲜的鬼,哪来的新鲜的鬼啊,不是死后都被鬼差带走吗?”古虢被古伶舞的话说的有些发懵。 他是不知道还能有鬼自己来投靠的? “这么多年一只没有?”古伶舞顿时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了。 “反正我没见过。”古虢无辜的耸耸肩。 “这事你回去好好问问,特别是剃刀那,如果是被他私吞了,你来通知我,如果真是一只都没有,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古伶舞越发严肃的态度让古虢和一直没有做声的姬文逸顿觉大事不妙。 “我这就回去。”古虢心中一急,立刻应声。 “好……你等等。”古伶舞想了想,突地起身对着空中一挥。 她的动作很快,甚至有些猛,就连姬文逸一直拉着的手都被她挣脱了出去。 虚空中,一道黑色大门悬浮而出,大门上爬满的枝桠藤蔓仿佛有生命般在大门出现的瞬间开始快速往两旁退去。 “这是——” 姬文逸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直接站了起来。 也在大门出现的瞬间,姬文逸感觉到静园周围的禁制似乎又多了好几层。 “小五,你让大哥出来了?” 古虢在看到大门的同时却是面上立刻一喜。 这大门还是多年前古靖离开时他见过一次,按照古靖的说法,他就在这大门后修炼。 现在看到古伶舞再次召唤出大门,古虢不由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终于又可以看到大哥了,惊的是他发现自家小妹对现在状况的重视程度似乎超出他预想太多。 难道事情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吗? 不怪古虢这般想,因为他并不了解烛九阴的话对于古伶舞来说到底有多严重。 而古伶舞不同,烛九阴虽然喜欢和她抬杠,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能让古伶舞想到里面到底是什么含义。 现在在她没有办法护着他们的情况下,古伶舞绝对是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做安排。 只是她现在无法离魂,召出这恶鬼门已经有些勉强,强撑着一口气把大门开了一条缝隙,一阵黑烟飘出,古靖高大俊朗的魂体直接就落到了三人面前的石台上。 挥手关闭恶鬼门,古伶舞在收回大门的瞬间不禁觉得脑子有些发晕,脚下刚有些发软就发现自己被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没事吧?”姬文逸半抱住了明显面色苍白的古伶舞。 “没事。”古伶舞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任由姬文逸扶着并示意他把自己带到石床那边。 “大哥。” 一旁古虢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许久没有露面的古靖所吸引。 和五年前相比,此时的古靖魂体凝实,五官清晰且精致,如果不是因为那肤色白到堪比宣纸外,就和他身前没有半点区别。 不,比起他为人时,现在的古靖看上去还更加貌美了些。 没错,就是貌美,但却不是那种阴柔的貌美,毕竟古家几兄弟的底子在那,古靖再白,那深邃的五官还是和阴柔扯不上半点关系。 “小四。” 古靖看着多年未见的弟弟也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没想到时间那么快,他竟都和自己死时一般高了。 “小妹,这是……” 本来还挺高兴见到自家亲人的古靖在看到古伶舞正被一个陌生男子揽在怀里后,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哥,这是无忧,是启国的十三王爷,有印象吗?”古伶舞不知道古靖有没有见过姬文逸。 毕竟两人的年岁还是差了那么十几年,而且姬文逸小时候还被送到了界中去修炼。 “记得,只是没想到十三王爷都这么大了。”古靖看了眼姬文逸,竟是一点都没有那种下属见到皇族欲行礼的动作,甚至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傲气和几分不屑。 “大哥。”倒是姬文逸这头,在听到古伶舞的介绍后立刻恭敬的叫了一声。 谁成想古靖在听了姬文逸的叫法后直接扭过头看向了古虢,语带疑惑的问到:“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古虢努了努嘴,无奈的说到:“咱们小妹已经和逸王殿下定亲了,待到小妹及笄时就会商议成亲的事。之前因为爹身体不适,所以陛下下旨让小妹先住到逸王府,让逸王殿下代为照顾。而我们现在就在逸王府小妹的院子里。” 什么? 定亲? 古靖挑高了一边眉毛看向姬文逸。 话说古靖至从开始修习鬼道后对生前那些事已经放下了,除了对家人还有一分执念外,对于所谓皇权阶级早就不放在心上。 但看着自家那么能干的妹妹就这么被嫁到皇家中,而且从古虢的话里他还听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顿时,古靖的心里有了些小黑暗。 “大哥,他很好,我自己也中意的。”古伶舞看着古靖的样子不由开口说到。 只是于此同时她也不由在心中想着:貌似她把古靖放到恶鬼道中修炼好像错了,明明那般耿直爽朗的一个人,这当了鬼后怎么有些不对劲了呢,好像被教坏了呢! “中意?”古靖看了看古伶舞。 他知道自己不该用对待正常孩子的眼光看他这个小妹,但看着她那小小弱弱的身子,古靖又忍不住把她归到孩子的范畴。 这么一个小姑娘,她知道什么是中意吗? “行了,大哥,我让你出来是有正事呢,具体的事呢有四哥告诉你,你现在先和四哥回去看看爹吧,他看到你肯定很高兴。”古伶舞在姬文逸的搀扶下坐到了石床上。 随着石床缓缓反哺回来的能量,古伶舞顿时觉得自己发晕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而古靖看着古伶舞面色苍白的样子,想说什么却是在看了眼她身下的石床后乖觉的闭上了嘴。 203 同样的夜色,同一个月亮。 在启国沿海区域外某片空旷的海域中,二十多艘巨大的军船正停泊在原处一动不动。 远远看去他们似乎是在停泊休息,但若从空中鸟瞰他们停泊的方位就会发现,每一艘军船停泊的位置仿佛都是刻意规划过一般,在这片空旷的海域上摆出了一个怪异的阵型。 “大人,时间快到了。” 在其中某艘军船上,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穿着轻甲的将领来到军船舵手的位置,恭敬的对着站在舵手旁的一名黑袍人说到。 那黑袍人看了看船沿四周静待着的众多同样带着鬼脸面具的士兵,微微点头说到: “放信号,时间一到即刻开始。” “是。” 之前说话的将领应声后立刻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竹筒,打开后对着天空一拉,一颗小火球咻的一声就仿佛是烟花般直冲云霄,不过一息间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了一朵绚丽的红花。 也在这道烟花炸响后,每一艘军船上开始陆续传出人员走动的声音,就连这艘明显是指挥船的军船亦是如此。 只见除了站在船沿的那些带着鬼脸面具的士兵外,船舱中似乎还有不少鬼脸士兵的存在。 在烟花炸响以后就开始从船舱中快速抬出一具具尸体。 虽然不知道每艘船上到底有多少尸体,但从很快整艘军船的表面就堆满了尸体来看,那数量绝对是个惊人的天文数字。 而事情远远不止是数量多少这般简单。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看到那些尸体就会发现,那些尸体里除了男男女女,还有很多老老少少,且在那些女尸当中还有不少是孕妇。 一时间,每艘军船都仿佛是一座炼狱台,尸臭,污血混合着海洋上特有的咸湿的味道,让整个场景根本无法直视。 而那些带着鬼脸面具的士兵却仿佛看不见这样的场景,闻不到周围恶心的味道,只是机械的从船舱中搬运出更多的尸体堆放。 不知又过了多久,当天边的夜色出现一丝微亮,指挥船上的黑袍人都不用再下令,所有军船上的鬼脸士兵就仿佛预演过很多遍般开始把尸体往海中扔下。 在扔出前,鬼脸士兵还在每具尸体的大动脉处再割上几刀——说来也奇怪,这些不知死去多久的尸体在鬼脸士兵划破动脉时,本该早就凝固的血液却仿佛一直鲜活般开始疯狂的往外涌出。 那样子就仿佛他们是刚被杀死或者说他们就仿佛是个血袋,一直等到此时才被戳破。 一具尸体、两具尸体、三具尸体 当大量流着鲜血的尸体被抛入大海后,那一片海域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 浓郁的血腥味儿混着海水特有的咸湿味儿直冲云霄,但却奇怪的没有引来任何海中的鱼类。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片海域没有鱼还是什么。 如此这般诡异又恐怖的行为一直持续到所有军船上的尸体都被抛洒完毕,而指挥船上的黑袍人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所有的动作 劈嚓! 轰~~ 劈嚓! 轰~~ 睡梦中的古伶舞被一阵阵闪电和雷鸣声给惊醒,她皱了皱眉头眼都未睁的摸索着被子想要捂住自己的头。 没想她不过刚有动作就感到一股热源把自己给拥到了怀里。 怎么又睡这儿了? 古伶舞眼睛微睁了一条缝,在看到身边把自己拥在怀里的姬文逸后,什么也没说的把自己的头埋的更深了些。 轰轰~ 有了姬文逸的遮挡,闪电的光亮是无法再打扰到古伶舞的睡眠,但那一声高过一声的雷鸣声却仍是吵的古伶舞心情烦躁。 “没事,睡吧,有我呢。” 姬文逸轻哄着拍起古伶舞的背。 轰轰~轰轰~ 也不知是姬文逸的安慰起到了反效果还是如何,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雷鸣声更加密集的响了起来。 “td,有完没完,老娘要睡觉,知不知道扰人清梦等于杀人全家。”一道暴怒的吼声从古伶舞嘴中传出。 然后在姬文逸僵硬的身体和呆滞的表情中,古伶舞气冲冲的从床上爬起来就冲到房门处,那架势完全是要找人干架的状态。 但现在外面正处在暴雨状态,她出去能找谁? 姬文逸在猛的回神后也赶紧从床上翻身而起,都顾不得给自己披个外袍,踩着鞋子只着内衬就拿起古伶舞的外衣追了过去。 “外面在下雨,小心冷,你鞋也没” 姬文逸的话在追到古伶舞身边,看到房门外那小院坝中独立雨中的烛九阴时顿时停了下来。 外面的雨很大,大到几乎遮挡了三米外的视线。 绣楼后这个院子本就是小厨房和婢女住的地方,所以并不大,但就是在这样的一块地方,烛九阴那头惹眼的红发在大雨中也是醒目非常。 最主要的,是这般瓢泼大雨之下,烛九阴身外一厘米的地方仿佛是另一个空间般,那些雨水一点都沾染不到他身上不说,还衬得他那妖艳的气质之中多了一丝缥缈的灵气。 “抽风啊,雕塑装够了玩情深深雨蒙蒙。” 就在姬文逸快陷入烛九阴那绝美意境时,古伶舞毫不客气的话顿时拉回了他的神智。 虽然他没听懂古伶舞话里的意思,但看到她那气呼呼的小脸,姬文逸有些好笑的赶紧把她的外衣给你披上,并柔声说到: “这天要下雨,你和小九置什么气,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回去再睡会儿。” “这么吵怎么睡。”显然古伶舞的起床气是真的被之前的雷鸣闪电给引发了,那口气恶劣的样子让姬文逸都忍不住胆颤。 “还不把这停了吗?”古伶舞这句话冲着谁说已经不言而喻。 而姬文逸在一旁听着却是不禁有些心惊:难道这小九已经到了传说中呼风唤雨的境界? “你还没发现吗?” 烛九阴没有回答古伶舞的话,而是保持着自己矗立在雨中的状态,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冷漠的看着此时还有些昏暗的天空。 发现什么? 古伶舞面色还是很不善,但却没再多说什么的往外走了两步,然后顺着烛九阴的视线看向了天空。 因为雨实在太大天色不明,古伶舞不能准确的判断出现在的时间,但看着天上厚厚的乌云,古伶舞除了冷漠,就是极度的不耐烦。 “还没感觉到吗?”烛九阴再次提醒到。 古伶舞撇撇嘴没搭话,而姬文逸却是在一旁闭上眼睛平心静气的感受了一会儿后猛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姬文逸一脸惊讶的看向烛九阴。 “这就是你昨晚那话的意思?”古伶舞不屑的嘁的一声。 她还以为是要出什么事呢,不就是某处的禁制又破了,然后那里的灵气漏出来了吗。 这种事有她睡觉重要吗,不知道她都欠了几万年的瞌睡需要补觉吗。 此时此刻对于古伶舞来说,只要不是马上杀到她眼前,不是杀到古家去,那就没有任何事是能扰她清梦的。 “这只是sh开始。”烛九阴说着终于是把视线转回来放到了古伶舞和姬文逸身上。 那双金中带黑的竖瞳深深的看了看古伶舞和姬文逸,脸上竟是渐渐浮起一丝悲切。 “你” “别说,看你那张脸就没好事。”古伶舞在烛九阴开口的瞬间就阻止了他。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命运如何谁能说了算呢,还不是我。”古伶舞念叨着,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然后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姬文逸看了看仍站在雨中的烛九阴,顿了半秒后就跟着返身进了屋子,顺手还不忘关上了门。 “舞儿,这雨中怎么会有灵气。” 姬文逸进到房间后就看到古伶舞已经窝回了床上,虽然见她似乎不想说话的样子,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的开了口。 “禁制破了,这次估计修不好了。” 古伶舞说的很是淡定,但她话里的意思却让姬文逸心跳都漏了一拍。 “破了?” 姬文逸下意识就想说句不可能,但转念想到古伶舞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以及刚才烛九阴的话,他知道她说的肯定是真的。 但那隔离两界的禁制是何等强大,存在于两界这么多年都没出过纰漏,为什么会在现在破了? 对了,之前禁制破裂的原因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导致这次禁制的完全损坏呢? 姬文逸这头还在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古伶舞猛的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知道什么?” 姬文逸说着坐到古伶舞身边。 “沿海那些尸体,他们肯定是用了血祭之法打破禁制,而被血祭破坏的禁制是无法修复的,所以你们口中的界的灵气就这么泄露了出来,因为禁制再也没有了。” 血祭?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姬文逸就不禁皱紧了眉头,再想到之前知道的沿海那消失的几十万人口,何为血祭呼之欲出。 瞬间,姬文逸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此同时,皇宫中那座地下宫殿里,那空旷的殿堂中不知何时竟是摆放出了一个巨大的菱形法阵。 阵法四角堆放着很多玉质的摆件,而在这个菱形阵法的中间,盘腿坐着的正是说在闭关修养的姬昂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哪怕隔了一个地表,外面震耳欲聋的雷鸣闪电似乎也能穿透到这宫殿中般,那种地下特有的湿漉漉的气息很快就布满整座宫殿。 突地,姬昂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般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幅度,他面前摆放着的狐狸石雕也在这一瞬间开始向着他输出大量的灵气。 姬昂霄兴奋的享受着这久违的灵气洗涤,整个沉侵在灵气包裹中的身体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着,充盈着,那种即将脱胎换骨的感觉让姬昂霄的五官面貌都显得越发年青起来。 太棒了!好舒服!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那姬文逸这个备选棋子都可以直接抛弃了——姬昂霄一遍修炼着一边忍不住兴奋的想到。 突得外面的电闪雷鸣停了下来。 姬昂霄因为还有九尾天狐的灵力输出所以没有察觉,但那九尾天狐却在雷鸣顿停的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再然后没多久,也是非常措不及防的,它感觉到来自头顶的雨声停了,这也意味着灵气的输送被打断。 九尾天狐顿时眼中精光一闪,也立刻斩断了向姬昂霄输送灵气的动作。 而姬昂霄呢,没了灵气的包裹,刚刚恢复年轻的身体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它的活力就再次干扁了回去,甚至于比他刚开始修炼之前看着还要苍老了几分。 咳咳! 灵气的突然断掉让姬昂霄仿佛被反噬了般猛的咳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 清醒过来的姬昂霄顿时怒气冲冲看向面前的狐狸石雕。 发现对方没有给他回应后,立刻心下一沉向四周倾听——静,整座宫殿又恢复到了他以往见到的那种寂静状态。 “雨停了?怎么会?” 姬昂霄不可置信的起身匆匆往殿外走去。 当他走出密道来到那废弃宫闱中,看着周围因为刚被暴雨击打而蔫了吧唧却一片清新的场景时,心中的怒火更加翻涌起来。 咳咳!咳咳! 许是刚才真的伤到了內俯,姬昂霄在怒气攻心之下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这时,一道透明的流光窜到了他的面前,一阵无言的意识交流后,姬昂霄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 “什么,有人破坏了这场灵雨?禁制呢?破了?确定吗?” 是谁? 在这片天地还有谁有这般的能力能控制风雨雷鸣? 是谁? 竟敢阻拦他的修炼之道。 不管是谁,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姬昂霄在心里恨恨的念着,但随着他胸口越发的疼痛,姬昂霄再次抬眼看向了宫外某个方向: 这幅身体真的太老了,被他又这般折腾了几次,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小十三了,祖爷爷也是为了我们姬氏的将来,你的那幅身体就交出来吧! ------题外话------ 谢谢大萱麻的月票,希望手里有票票的亲们,无论推荐还是月票,多多支持哦 204 姬文逸在震惊过后茫然的坐在古伶舞身边,听着她在那继续碎碎念,心里却是越发慌乱起来。 “你看啊,我这儿前前后后知道被抓走和杀掉的人就有五十万,这五十万不说尸体全被运去血祭吧,至少五十万灵魂他们肯定收走了。” “再加上这些年的正常死亡人数和非正常死亡的人数,我说的非正常死亡只是指不是他们杀的那些,假设都被他们收走了灵魂” “我的乖乖,这数量都可以堆出一个小鬼王了” “而且,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对修炼之术和你们姬氏的内部很了解?” “他这动作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做到的,你知不知道你们姬氏历代里哪些是衷于修炼之道的,我是说不算界中那些?” 不得不说,古伶舞平时不怎么喜欢动脑子,但一旦牵扯到鬼魂的事,可能是出于“职业本能”吧,她总能很快就猜中不少东西。 但当她说了半晌后突然发现,她身边那个一向睿智的人竟似半点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还一脸走神的模样,顿时皱了皱眉头。 “无忧,无忧。” 古伶舞唤了唤姬文逸。 “啊?我在。” 姬文逸快速回神。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知道你们祖上那些人里有没有对修炼之术特别熟悉或者很感兴趣的?” 古伶舞耐着性子再一次问到。 “我,我听到了,只是……”姬文逸把他记忆中的姬氏族人都过了一遍,最后也只能摇摇头道: “太远的那些我不知道,但姬氏近三代,到呈宪这辈儿也就出了我一个适合修炼的人,而我这一辈儿你也看到了,就剩我和我皇兄了,父皇那辈也早就没人了。” “如果硬要按照你的话圈个人出来,只有启国的开国皇帝,但那都好几百年了,当初我们姬氏还往界中送过几辈先祖,界中我们姬氏在血脉延续上算是最多的了。” 几百年吗? 古伶舞先是想到了五年前地下宫殿中出现的蛟龙,再想到了皇宫正殿外台阶中间雕刻的四爪蟒……如果几百年的话,再在灵魂供给跟的上的情况下,说不定…… 古伶舞觉得自己真相了! “无忧,如果现在占据你皇兄身体的本就是你的先祖,你能认可吗?”古伶舞对于人类的感情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她不知道姬文逸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想,只能直白的询问。 “先祖?”姬文逸被古伶舞的问题弄得又是一愣。 难道……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姬文逸看向古伶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古伶舞,姬文逸也知道他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舞儿,你会想伤害或者做出伤害我们孩子的事吗?”姬文逸想了想反问到。 我们的孩子? 古伶舞皱起眉头,思索了半天才喏喏的说到:“我们可能不会有孩子。” “为什么?”姬文逸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顿时脑子有些转不过弯般急急问到: “你不想嫁于我?” “不是啊,我肯定是要嫁给你的。”古伶舞没明白他们的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个上面。 “那为什么我们不会有孩子呢?” 如果换平时,姬文逸可能还不好意思和古伶舞讨论那么遥远且有些羞于出口的问题,但现在听到古伶舞说到了这里,姬文逸顿时就弄明白她心底的想法。 “如果我一直不修炼呢,还好说,但你不行啊,你……” “我不行?”姬文逸几乎是反射性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男人,哪怕是姬文逸这样刚成年的男人,虽然没有引导宫女开荤,但也绝对不能被质疑不行。 “对啊,你都已经是结丹期了,你不知道修炼者能力越强,在繁衍后代上就越困难吗?”古伶舞奇怪的看了一眼姬文逸。 这里关于修炼一途的基本常识也断层的太厉害了吧,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古伶舞不禁暗琢。 啊?是这个意思吗?姬文逸瞬间有些尴尬。 “你是修炼者,我也是必然走上修炼之途,就我们这样的人,对于孩子这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古伶舞看出姬文逸的尴尬,还以为他是因为被自己点出没有常识而羞愧,不由多说了两句: “修炼之途悠远繁长,单是枯燥和孤独这两个词就逼的很多修道者中途折翼,你没看我为了西宜的事,都在给他张罗让培禹给他当道侣吗?一想到那小子那爱热闹的性子,选择走修炼一途还真是够呛,希望培禹能照顾好他吧。” “我……” 姬文逸听到古伶舞突然提起西宜,顿时心下有些不痛快了。 不过也在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家舞儿竟然想把西宜和培禹给凑成一对儿,这实在是—— “西宜和培禹公子可都是男子啊。” 鬼使神差的,姬文逸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性别这种问题等你活的够久就会知道,志同道合,心意相通才是最主要的。”古伶舞用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看了眼姬文逸。。 “哦,你说的对。”姬文逸听着不由点点头,因为他发现古伶舞说的竟是让他无力反驳。 “嗨,我还在问你你能不能接受占据你皇兄身体的是你祖上某人呢,你怎么给我扯这么远了。”古伶舞猛的回神。 “不能。”被刚才话题打乱了节奏后,清醒过来的姬文逸这次非常肯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说作为祖上能有多疼爱我们子孙辈吧,我想任何一个长辈都不会想看到自己的晚辈受苦,更不要说去强占一个晚辈的身体。” “如果他那么做了,只能说明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样的人,在我姬氏祖训中定是该被除名的。” “我姬氏——” “停!”古伶舞打断姬文逸准备出口的长篇大论。 “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而已,现在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就可以了。”古伶舞说着突的盘起腿,把手肘撑到大腿处托住自己的下颚。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八层的直觉告诉我,现在占据你皇兄的那个不知名东西就是你们姬氏不知道哪一任祖宗。” 古伶舞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 而姬文逸因为之前已经有了猜测,面对古伶舞的结论竟也是没有多做反驳,只是在心里自嘲到: 是啊,现在这片天地知道修炼之术最多的,不就是他们姬氏吗; 在知道修炼之术又那么了解皇宫情况的,不就是他们自己人吗; 了解皇宫不说,还对皇家暗卫、屠戮兵团知之甚祥的,只能是坐过皇位的人。 “你看,你祖宗就是你祖宗,这是算计了多少代的子子孙孙啊,竟然敢这么大手笔的用血祭之法来打破禁制,我想你应该猜到你皇兄你身上的那位是哪位了吧。” 古伶舞的话不可谓不毒,就姬文逸而言都有点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唉~ 姬文逸最终在古伶舞的注视下只能苦笑着点点头,道: “如果我们推断的全都正确,那我应该知道是谁了,只是皇家族谱上的记载我看的不全,我得找机会去多查一下。” “嗯,有的查总比没得查好,其实你也可以给我个名字,我这儿查的话应该比你快。” 古伶舞说着,反手就从储物空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手里的手机,顿时眼前一亮,但随即想了想又不由哭丧起脸说到: “这太久没看到,就记得先祖名讳姬昂霄,其他的……” “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不肖子孙呢,自家祖宗的……不过没事,名字可以重复,但能当上皇帝的可没几个,我……出来了——咦?” 古伶舞碎碎念着在手机上搜索起了姬昂霄的名字,此时的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和姬文逸相处没多久,她的性格比起在古家时更多了几分人气。 只是当她看到手机上出现姬昂霄的信息时,脸上却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姬文逸有心想跟着看看,但想到上次他看时被古伶舞拒绝,刚微动的身子又赶紧顿住。 “有点奇怪。”古伶舞慢慢细读着姬昂霄的记载。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屋外,缈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时姬文逸才记忆昨天晚膳时他让太子姬呈宪开始学习批阅奏折的事。 这一个晚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姬文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不由在心里叹口气对着古伶舞说到: “舞儿,我先去上朝了,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姬文逸说着,这才开始给自己更衣,但刚把衣服披上又想到这衣服是昨天穿过的——看来他得找机会把自己的衣服放到这边才是。 姬文逸如是想着,匆匆从古伶舞的房间走了出去。 当来到小院,看到恭敬的站在一旁的缈儿,姬文逸才猛的注意到,之前还下着的瓢泼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现在不说一点痕迹都没有,但看看头顶那清爽的天空,就仿佛之前的那场雨是假的般。 这……究竟是真的停雨了,还是是那小九的手笔? 好吧,虽然姬文逸不想承认,但他知道,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随着姬文逸的离开,古伶舞看着手机的脸上不仅疑惑的表情更重,在疑惑中更多了几分慎重。 姬昂霄,死于xx年xx月,也就是五年前,享年六百四十岁,死后未归地府,疑成鬼修。 古伶舞翻动着手里的手机,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翻都只有这几条记载,顿时开始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昂霄,无论他是好好坏,这人当过皇帝,那他的生平记录上就不可能没有这一条,这是其一。 姬昂霄既然登过帝位,那他生平不可能没有做过任何值得记载的大事、要事,毕竟那是启国建国之初,可是无论古伶舞怎么翻阅,就是找不出他的其他资料,这是其二。 再来看姬昂霄的记录,都不说他活着时是不是修炼者,直接就活了六百多岁然后死后疑成鬼修。 什么叫疑成? 一个唯一作用就是记录人间事物的app,你给我显示“疑成”二字,这是系统故障吗? 古伶舞看着姬昂霄的记录,许久没有出现的担忧再次陇上心头。 她一直知道自己转世为人的事有蹊跷,但因为她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所以没法着手去查。 现在她身边能用的资源也十分有限,感觉所有人都被下了禁口令般回避她的一切事物。 但看着手机里姬昂霄这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生平记录,古伶舞是真的傻眼了。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以为抓到了个大boss,结果系统告诉你这其实是个路人甲,那种落差感可以想象吗,这就是古伶舞现在的真实感受。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着是路人甲的玩意儿,搞风搞雨的把她周围的一切搞的一团乱,不禁让古伶舞想到她以前最喜欢的一句话—— 我最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此时此刻,古伶舞才理解到这句话是那么的遭人恨。 不说古伶舞这边,姬文逸回自己院子换了一身衣服就来到前厅,那里太子姬呈宪一改昨天来府中时那种傲慢中带着警惕的神情,显得谦虚了不少。 “皇叔。” 姬呈宪看到姬文逸出现后率先行了个礼。 “早上时间紧,我们边走边说。” 姬文逸直接招呼着姬呈宪往外走,他刚才已经让管家洪波准备好马车进宫。 而姬呈宪立刻给身边捧着奏折的侍卫一个眼神,两人齐齐跟上姬文逸的脚步。 “昨晚那些奏折你看出什么了?” 马车上,姬文逸直接询问到。 “一些各地送来的琐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皇叔可以看看我写的批文。”姬呈宪说着就把昨晚他批阅的奏折拿给了姬文逸。 姬文逸大概看了一下,微微点头说到: “你作为皇储,有些意见并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要是什么事都要你来做决策,那等你登上皇位后会生生把自己累死。” 姬文逸看着姬呈宪用红笔在某些奏折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东西,虽然肯定了他的态度,但也不忘教他一些技巧。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也在于疑人不用,你过多的指点很可能引起下面的各种猜忌。”姬文逸随便抽查了几分奏折就没再继续翻阅剩下的。 他的心里现在还记挂着刚才和古伶舞说的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想着姬呈宪继位后也会接触到那些东西,不由开口到: “你对修炼者的事可知道一些?” 修炼者。 瞬间,姬呈宪的心中一紧。 他想到了当初他对那名女修炼者的作为,在心里懊恼的同时也猜测着姬文逸昨天让他批阅奏折是不是在故意引导什么,而最后的目地其实是想秋后算账。 “知道一些。” 姬呈宪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毕竟还是皇家出品,该有的城府绝对不会少。 “以后你会接触到更多关于修炼者的事,皇叔不说以前如何,但希望你在登基之后,能守住心中的信念,不要被一些谬论给迷惑了。” 姬文逸似是有感而发又似是话中有话的说到。 而姬呈宪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心中更加紧张了——看来他背后的某些动作似乎被察觉了,只是眼前的人没有点破,而且还有意放他一马的意思。 他真的有那么好心? 真的不想登上那至高之位? 姬呈宪微微垂目,想以此来掩盖住他此时心中的杂乱。 205 今天的早朝很顺利,难得太子一党没有和太尉一党叽歪,各种缘由姬文逸心里清楚也不再多说。 当他照例在早朝后去到御书房批阅奏折时,却是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开始在御书房中寻找起皇家族谱。 早上古伶舞那儿查到的信息他没来得及询问,现在他想着先看看皇家族谱中是如何记载的。 但一圈下来,他发现这御书房中竟没有皇家族谱。 不对啊,这类藏书一般都是放在御书房的,怎么会没有? 姬文逸想了想:难道搬到藏书阁去了? 皇家藏书阁和姬建明的私库在一个殿宇,他若贸然前去恐会不妥。 但要查初代皇帝的资料只能去试试,而且——想到青越国进贡来的那狐狸石雕,姬文逸觉得哪怕会惹来非议他也得去仔细看看了。 说到青越国的那帮使臣,姬文逸想到这几天收到的关于他们的消息。 按常理进贡完毕后,他们在这两天应该来提出返程了,但对方好像一点返程的打算都没有。 每天除了在启天城中到处转悠就是在使馆里安分待着,倒是那白兮玥还时不时的进到后宫不知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姬文逸再也坐不住的从御书房中走了出去。 而在姬文逸在宫中的时候,古道在下朝后就匆匆往家里赶。 他今天一直记挂着昨晚古虢深夜来和他说的事。 面对某些未知的危险,古道作为一名常年打仗的将领心中顿时充满了危机感。 可当他回到家中却被告知古虢又到逸王府去了时转头就也想往逸王府追去。 但转念他又想到,此时姬文逸还在宫中办公,他若往逸王府跑貌似也不好,只能忍下心中的焦急招来管家: “阮大,你去褚将军府上一趟,就说我这儿收了坛好酒让他来品品。”古道安排到。 “是。”阮大没有任何疑问的直接领命离开。 不说姬文逸和古道两人的动作,古伶舞这边虽然仍是足不出院的在静园中待着,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以往的淡然。 两界的禁制破了,虽然这个两界是人为的,在古伶舞看来根本就是圈地自守的伪两界,但不可否认,这种打破禁制、乱世将起的征兆还是让古伶舞有些烦躁。 为什么她在世间游荡了那么久却最喜欢二十一世纪,因为那里在她看来是个和平的年代。 没有野蛮的鲜血碰撞,世人也都接受过一定的教育底蕴,大家有思想,有见地,不盲从也不会胡乱猜忌。 虽然还是有很多缺陷,但在古伶舞心中已经算的上是一个很不错的年代。 可是这里,君主制横行,阶级等级严明,虽谈不上不把人命不当回事,但看看这连续死了几十万人都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可以想象,这太过故步自封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小姐,四公子来了。” 缈儿站到凉亭中对着躺在石床上的古伶舞说到。 古伶舞转头一看,就看到静园大门处洪波领着古虢站在院外的场景。 冲着古虢扬了一下手,洪波立刻识趣的退到一旁,微微行礼后恭敬的离开静园外。 缈儿见古虢进了院子就自觉的退回绣楼后。 而古虢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池塘石台上,直接毫不客气的就摊到了姬文逸那张贵妃椅上。 “一夜没睡?” 古伶舞看着古虢精神不振的样子,有些同情的摇摇头。 “怎么睡?昨晚先到婀娜馆去询问和安排了一趟,再连夜找爹说了一通后都快天亮了,刚躺到床上又听到电闪雷鸣的,索性就没睡下去。”古虢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剃刀昨晚诅咒发誓的说没有私吞灵魂,我也就信了,然后打探消息的事也安排了下去,爹那招呼我也打完了,你看后面还要做什么?” 古虢精神萎靡的趴到贵妃椅上问向古伶舞。 “你先休息会儿吧,现在没有我们能做的了。”古伶舞的话说的很淡,但语调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惆怅,听得古虢不禁皱眉。 “又出什么事了吗?”古虢打起精神坐直身子。 他还从没见过古伶舞这般状态,以往哪怕他们爹在千里之外遇险,他都能从古伶舞的话中听出几分自信,但现在…… “四哥,如果说现在所有人都可以修炼了,你想成为修炼者吗?”古伶舞突然问到。 “修炼者,那种呼风唤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炼者?”古虢听了古伶舞的话先是振奋了一下,随即又蔫了吧唧的说到: “你都说过这里没法修炼了,还修炼什么,而且你不是总说西宜他们的修炼方法都是半吊子吗,那样的修炼有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须尽欢,死后又是另一片天地,轮回还有另一种活法,何必总揪着一世不放呢。” 古虢的话说的有几分洒脱,但话中却也有几分悲凉和无奈。 古伶舞听着古虢的话,不禁笑了笑:“你啊,年纪不大却能发出这种感慨,我都觉得让你总和那些老鬼们混是不是做错了。” “呵呵,我其实觉得还好,婀娜馆那些鬼魂给我说了不少他们生前的事迹,也让我知道了人类发展的轨迹,不用走什么修炼之途我们还是可以创造奇迹。 人生短短几十年,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出无限的价值,那不比无限的时间里什么都不做更好吗。” 古虢难得正经的和古伶舞说起他内心的感想。 “四哥,你真的很有想法,而且能坚守本心。”古伶舞由衷的赞扬了古虢一句。 “别夸我,我会骄傲哦。”古虢有些俏皮的冲着古伶舞眨了眨眼睛。 “今早的灵雨是因为两界的禁制破了,界中当初从这里抽走的灵气正在反哺这片大地,我想很快这片天地就会大不同了。”古伶舞突然说到。 “什么意思?”古虢被古伶舞这突来的话给惊了一下。 “早上那雷鸣闪电的,下的是灵雨?灵雨是什么雨?” “就是包含了灵气的雨,西宜他们口中的界和我们这里的禁制被打破了,界中的灵气开始从界中四散到这片天地,这片天地本该有的灵气在以这些灵气为引,应该很快就会复苏起来。 只要时间足够,这片天地就会恢复到几百年前那样,到时会有更多适合修炼的人出现,有了灵气就有了修炼者,也许这里会变回传说中修炼者横行的时代。”古伶舞淡然的说着。 “禁制破了?”古虢听得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沿海那些被屠杀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被他们弄去做了血祭,以血祭污染禁制以此打破禁制的存在,虽然不知道那些黑袍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从现在看来都和追求修炼之道脱不了关系。” 古伶舞说着她自己的猜测。 血祭? 古虢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貌似他在婀娜馆听那些鬼魂讲故事的时候好像听到过这两个字。 虽然不知道具体操作,但大同小异应该就是他想的那般。 有几十万的人血来污染打破一个禁制,不说这样的行为是何其残忍,但若最终目的是为了修炼之途,古虢顿时对修炼这两个字更加没有好感了。 “做普通人不好吗?靠自己,靠脑力创造更好的未来不好吗?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血腥的方法来走一条看不到终点的道路。”古虢喃喃自语到。 “地府呢,不出面阻止这种暴行吗?”古虢忍不住质问。 “地府是真正超脱一切的中立者,他们不会参与任何活物的世界,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他们就像个旁观者看着,记录着发生的一切,待人死后他们才会按照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予以评判。”古伶舞难得解释。 “为什么……”古虢说出三个字后却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想问的到底是什么,最后只能无奈的笑笑,道:“冷漠啊,冷漠。” 冷漠吗?古伶舞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做鬼那么多年,确实是没有什么温度。 “事已至此,我们要做什么?”绕了一大圈,古虢再次把这个问题给提了出来。 “就我个人来说,擒贼先擒王,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王就是宫中那位,看着怎么把他先收拾了吧。”古伶舞微微嘟嘴开始沉思。 “宫中那位,谁去动谁就是谋反。”古虢苦笑了一声。 “宫中那位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位了,无忧正在查他到底是谁,所以我之前才说没有我们能做的了,只有等。”古伶舞说着脚一抬就睡到了石床中。 “小五,你的意思是——宫里的人被换了?”古虢表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皇宫中的事是古虢唯一没法探查的,因为婀娜馆的鬼魂根本进不去皇宫,说是有什么气护身。 “表皮没换,芯换了,估计还是他们自己人换的自己人,婀娜馆那帮鬼崽子你可以让他们去试着接近一下,那里的龙气应该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古伶舞仍是那淡淡的口气。 “你是说他们能进去了?”古虢眼珠一转,整个人噌的一下就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 那精神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萎靡不振的状态。 “可以去试试了。”古伶舞微微点头。 “太好了。”古虢激动的话顿时引来古伶舞的侧目。 “宫中消息一直是我的空白点,明明知道所有问题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但我一直没有办法查探到里面去,要是婀娜馆的兄弟真能进到宫中,相信我,小五,四哥很快就能摸清这所有混乱的始末。”古虢自信满满的说到。 “不是我打击你啊,四哥,宫中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就是黑袍人的老巢,具体地点大哥知道,但黑袍人可都是专门抓魂魄的邪修,你确定那些鬼崽子去了不是给人送菜?”古伶舞不得不提醒一下古虢。 皇宫中的危险程度连当年的她都没有完全探出来,就古虢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和他手下那帮负责打探消息的小鬼,古伶舞实在不看好他。 “对了,现在宫里还有只九尾天狐的妖魂,那可是千年老妖怪哦,你知道千年代表什么意思吗?” 呃…… 好吧,古虢刚刚冒出来的自信心瞬间被古伶舞打击到渣都不剩。 “行了,先睡个觉养养精神吧,无忧现在应该在宫里查消息呢,等他回来我们再继续商量。”古伶舞招呼着古虢坐回贵妃椅。 古虢有些不甘的学着古伶舞躺到贵妃椅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条条的直往他脑门上冲,这样的情况下让他怎么睡的着啊…… 皇宫中,确实如古伶舞所言,姬文逸正在藏书阁中翻看着皇家族谱,但当他一页一页的从后往前的查看姬氏人员名册时发现,他们姬氏每隔几代似乎就有不少人莫名暴毙。 其中有些人的名字他在界中的姬氏人员记录中还看到过,但这些人在从界中回来后没多久似乎就一定会暴毙。 姬文逸不禁暗琢:从界中回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这样自请返现世,一种是因为修炼之途实在走不下去被遣返回现世。 他当年回来时虽然自爆是被遣返回来的,但他皇兄一心护着他,所以虽然背后有不少人诟病他,但这些年姬文逸过的其实还是很逍遥。 可现在他看到的那些姬氏人员记录上的人名,被遣返的姬氏人员基本都被派遣到了皇陵去守卫,然后没几年就会因各种理由暴毙,而其中记载最多的是修炼走火入魔。 这片天地,只要去过界中的人都知道,早就没有灵气,怎么可能还会继续修炼? 在界中都修炼不下去了,回到这里还修炼个毛线啊,所以什么走火入魔根本就是胡乱瞎写。 那么,这些人呢?这些参加过修炼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越是往前翻着族谱,姬文逸的心就越发发凉。 到最后终于翻到启国开过皇帝姬昂霄时,姬文逸看着上些记载得“姬氏修炼者,退位后隐居皇陵”这两句话,顿时脑子就懵了。 因为这上面并没有姬昂霄逝世的记载——这是记漏了还是……他从启国开国就一直活到了现在? 姬文逸猛的合上姬氏族谱,快步就往藏书阁后的姬建明私库走了过去。 姬建明的私库姬文逸是有钥匙的,也是因为如此,姬文逸从进到这个一直被皇家暗卫暗中重兵把守的殿宇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姬文逸在这私库中快速的走了一圈,这里有序的摆放了无数的珍宝,却独独没有姬文逸想看到的那个狐狸石雕。 心里几乎算是凉透了的姬文逸呆滞的站到一副古画面前,那画上据说就是他们启国的开国皇帝姬昂霄。 看着画中那霸气张扬的男子,姬文逸的神情不禁开始复杂起来。 “十三,你怎么有闲心逛到这里了。” 突然,姬建明那熟悉的声音在姬文逸身后响了起来…… 206 “十三,你怎么有闲心逛到这里了。” 突然,姬建明那熟悉的声音在姬文逸身后响了起来。 姬文逸心中一惊,背上的汗毛瞬间就站了起来——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在他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在他身后? 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在这一瞬间,姬文逸心中虽然立刻就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但脸上却是一点不显的平静的转过身看向来人。 “皇兄,身体好点了吗?” 姬文逸口气沉稳,语带关切的看着眼前的“姬建明”。 在姬文逸眼中,此时的“姬建明”看着去精神还不错,就是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之前看上去多了不少。 且虽然他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和平时看上去差不多,但不知道是因为姬文逸心里对他已经有了芥蒂还是怎样,姬文逸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就仿佛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穿着“姬建明”外壳的怪物,让他只是这般闲着就不由心底发凉头皮发麻。 “十三怎得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朕?”“姬建明”仍是微笑着看着姬文逸。 姬文逸心中警铃大响的同时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的会看向“姬建明”,道:“没,就是刚才瞻仰先祖的画像,有些感叹他当初建立启国时的魄力。” “哦?十三还知道他先祖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姬文逸的话引起了“姬建明”的兴趣,还是“姬建明”察觉到了什么,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顿时饶有兴致的看向了他。 “刚随意看了一下,随即忆起以前看到的那些文献纪要,在当时那种大环境下先祖毅然放弃修炼之途为普通人开创一条新的路,这等魄力不可谓不强大。”姬文逸说着他曾经对姬昂霄的看法。 “是吗?”“姬建明”说着缓步走到姬文逸身边,微微抬头也看向了那幅画像。 鬼知道在“姬建明”靠过来的时候,姬文逸是花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不做出闪避的动作。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动作,两人之间就是直接撕破脸的情况,再也无法掩饰。 “十三,你说先祖若是活到现在,他是会选择继续现在的状态还是重回修炼之途追求大道?” 两人在静默了半晌后,“姬建明”突然问到。 姬文逸闻言顿时脑中嗡的一响,深吸一口气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后才开口到: “修炼之途遥遥无期,说是镜花水月也无不可,先祖当初应该也是看出这点才会领着当时遗留下来的姬氏族人建立现在的启国吧。” “呵呵。” “姬建明”笑了两声,突地一脸正色的说道: “你啊,心中有大义,却看不得不够长远。现在的启国已经站到了各国顶端,当初所谓的修炼之途也不过是些末法残篇,要追求更高更远的道路,还得另辟新路。” “姬建明”在狂放傲然的说了一句后,情绪又突然转为悲凉: “可惜,先祖的时间不够,朕的时间也不多了,十三,你能担起这样的重任吗?用你心中的大义,带领启国百姓,为我姬氏千秋霸业走的更高、更远。” 姬文逸被“姬建明”一阵抑扬顿挫又声情并茂的话说的莫名有些激动,特别是在对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仿佛看到了对方话中所描述的更高境界。 突地,姬文逸只觉得脑中一阵凉意传来,再回神时猛的就看到一张狐狸的脸正对着自己的面门直冲而来。 姬文逸反射性后仰的瞬间,身子一侧就往旁边滚了出去,那动作虽然狼狈,但却是避开了刚才的突袭。 “呼——呼——” 刚才惊险的一幕吓的姬文逸直喘粗气,可当他刚停稳急急看向前方时,那里哪里还有“姬建明”的身影。 “来人。” 姬文逸从地上站起身后直接大声喊到。 几乎是立刻的,从私库大门外就进来两名身穿黑色铠甲的皇家暗卫。 “殿下。” 皇家暗卫跪到姬文逸脚下。 “刚才陛下可曾来过这里?” 姬文逸直接问到。 “未成。” 其中一名暗卫冷声回答。 没来过吗? 姬文逸稳了稳心神,便对两名皇家暗卫挥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待到两名皇家暗卫离开,姬文逸再次看了看周围,然后又看了看上方那张姬昂霄的画像,最后果断转身离开了这座私库。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他没看到的是在姬昂霄的画像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狐狸虚影正盯着他的背影,状似满足的舔着自己的嘴角。 走在宫廊上,姬文逸猛地想到什么摸向自己的袖袋,当摸到里面那颗状似完好无损的封魂球时,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但为了不引来别的注目,姬文逸只是转手从袖袋中摸出一张手绢擦了擦鼻尖不存在的汗,然后就继续往御书房走去。 也因此,他没注意到他袖中那颗封魂球虽然没有半点破损,但里面封存着的迷魂蝶的妖魂却是直接少了一只翅膀。 逸王府中,古家兄妹就跟比谁睡的熟、睡的久般,两人在池塘石台上直接从上午睡到了下午,生生略了午膳。 于是,当姬文逸满腹疑问来到静园时,就看到两兄妹以颇为相似的睡姿窝在石床和贵妃椅上各自安睡。 石台不远处的凉亭中,缈儿更是直接摆出了一口怪异的锅在那熬起汤来。 唉,真是 姬文逸无奈又好笑的走到凉亭里。 缈儿在看到姬文逸后立刻起身但却是不出一声的行了个礼。 “你这是在弄什么?”姬文逸看了看不远处还是熟睡的两人,压低声音问道。 “小姐说想吃火锅了,奴婢就先备着,待小姐醒了就可以直接吃。”缈儿恭敬的回答。 舞儿说? 姬文逸再次看了眼石床上酣睡的古伶舞。 好吧,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他家舞儿是怎么操控眼前这个小丫头的。 这主仆间的诡异沟通方法在姬文逸心中一直是个迷。 “他们睡多久了?”姬文逸换了个问题。 “巳时到现在了。”缈儿老实回答。 巳时?! 姬文逸看了看天色,现在可都申时了,那不是直接睡了一个白天? “没用午膳一直睡?”姬文逸问这话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奴婢不敢打扰小姐。”缈儿低下头,语气中不由带上了一丝畏惧。 咳咳! 姬文逸看了眼缈儿,想到今天早上古伶舞被打扰到睡眠时那凶悍的样子,不由也缩了缩脖子。 可这都一天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不吃不喝的睡啊,再想到古伶舞本就不好的身体,姬文逸最后还是梗着脖子走到了石台上。 坐到石床上,看着整个人窝在石床中间酣睡的古伶舞—— 斜阳的余韵撒在她细嫩但白得有些不正常的脸上,小小的嘴巴因为呼吸而微微嘟起,微薄的鼻翼传来很细微的吸气声。 长长的睫毛,眼皮覆盖下的眼珠一动不动,这说明她睡得很沉且没有做梦。 她此时整个人放松的状态就好像她在一个能让她完全放心的环境。 姬文逸伸出手理了理古伶舞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轻轻唤了一声: “舞儿。” 想当然的,那轻微的声音并没有把古伶舞喊醒,但却是把一旁贵妃椅上的古虢给叫了起来。 古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贵妃椅上坐起身。 “啊,怎么就这个点了?” 看了看西边的斜阳,又看了看坐在石床边的姬文逸,在对姬文逸翻了个白眼后古虢的鼻尖突地闻到了一股肉香—— “哟,火锅,不错不错,醒来就有的吃。” 古虢说着在站起身的同时又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副主人家姿态般直接就往凉亭走了过去。 火锅? 也不知是古虢的声音太大吵到了古伶舞,还是火锅汤底的味道飘了出来,姬文逸在看到古虢走开后,再转眼到古伶舞身上时就看到她的鼻翼微微一动,然后那双还满是朦胧的眼睛就慢慢睁了开来。 “醒了?” 姬文逸仍是轻声对着古伶舞说到。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没有答话,只是躺着原处看了看凉亭中已经在往锅里涮肉的古虢,不由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 “想吃,但又不想动?”姬文逸仿佛一眼就看出了古伶舞的想法般,在她略带惊讶的眼神中一个公主抱就把她从石床上抱了起来。 “我抱你过去吃就行了。”姬文逸笑着,抱着古伶舞就往凉亭走了过去。 古虢见姬文逸把自家妹妹直接抱在怀里坐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但有些话不能说明,只能转着弯儿说到: “吃过火锅吗?知道什么是火锅吗?” “这不就是火锅,四哥不正在吃着嘛。” 姬文逸笑着,在看了一下古虢的动作后就开始自己上手涮菜。 只是他一只手抱着古伶舞,一只手涮着菜,怎么看都有些不方便,可他却像是甘之如饴般就是不肯把古伶舞从他怀里放下。 “我坐到旁边去。” 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的古伶舞推了推姬文逸。 “缈儿,去给小姐把鞋拿来,再拿个披肩。”姬文逸没有放开手,在对着一旁的缈儿吩咐了一番后才对着怀里的古伶舞说到: “你刚睡醒,会冷,鞋也没穿,等缈儿把东西拿来了你再自己坐。” 姬文逸这话一说完,都不给古伶舞搭话的机会就又继续说到: “你看看我这样做对吗?火锅是不是这样吃的?这怎么看熟没熟呢?感觉这样吃东西还挺有趣呢,这个应该更适合冬日里吃吧。” 被姬文逸一连串的问题轰炸,古伶舞刚清醒过来的脑子顿时又有些乱了。 而一旁的古虢看着姬文逸那明显是故意而为之的样子,气的牙痒痒的同时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是自家小妹和姬文逸之间的事,而且自家小妹只是外表看着小,那内里可并不小。 “小姐,王爷。” 很快的,缈儿就把姬文逸吩咐的鞋和披肩给送了过来。 看着手脚如此麻利的缈儿,姬文逸在心里腹诽了几句的同时,还是一脸温柔的把古伶舞的鞋给她套上,又把披肩轻轻给她披上后才放她到身边的石墩上坐好。 “去多备些肉和海鲜吧,院子里还有海鲜吧?”古伶舞坐好后就看了看石桌上的菜说到。 现在石桌上的其实菜品蛮多的,就是分量少了点,这一看就是按照古伶舞的口味备的菜。 但现在不单是古伶舞,还有古虢和姬文逸两个大男人在,而且古伶舞和古虢都是饿了一天的人,眼下这点东西估计也就够古虢一个人打打牙祭。 “是。”缈儿应声退下。 而在缈儿走后,古伶舞立刻把自己面前的几碟菜和肉直接倒到了锅里,然后在等着它们慢慢煮熟的时间问向了姬文逸:“你查的怎么样?” 姬文逸正在诧异于古伶舞和古虢对于火锅这个东西的定义貌似很不相同,一个呢看着斯文,一片肉一片菜的涮着吃着没有停歇,而另一个呢,直接就跟大乱炖似的倒了一锅,这……到底怎么才算是吃火锅呢? 然后猛的听到古伶舞的问话,姬文逸面色一沉就想到了今天在姬建明私库遇袭的事。 “先说开国先祖姬昂霄吧,宫中记载他本就是一名修炼者,但在当初修炼者离开这里开创界的时候,他选择留下来照顾当时无法修炼的那些姬氏族人。 因为修炼者们离开时说得只是避世,所以各个家族就这么安稳了约两百年。 再后来发现那些所谓的避世的修炼者可能不会再出现后,他就着当时姬氏家族的驻地建立了启国。” 姬文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然后呢?”古虢嘴里嚼着一大口不知道是肉还是菜的东西,急急的问到。 “没了。”姬文逸说到这里神色不禁有些古怪。 “没了?”古虢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古虢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婀娜馆中一些鬼魂的口头禅:我t裤子都t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的重点是什么?”古伶舞也同样皱着眉头看向姬文逸。 她又不是来听启国建国史的,怎么感觉刚才姬文逸说了一堆废话呢。 “重点是,宫中的皇族纪要中记载先祖姬昂霄在退位后就去了皇陵,但……却并没有他逝世的记录。”姬文逸说出他心中的疑惑。 “没记录?会不会漏掉了,那可是开国皇帝,启国建国两百多年了吧,再加上之前的那些,老怪物啊!”古虢不由惊呼出声。 “闭嘴。”听到古虢对于活个几百年就称老怪物,古伶舞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真要修炼得道,年龄不过是个数字。” 古伶舞的话顿时让古虢想起,貌似他这小妹也是不知道哪个年岁的人转世,他这是不是说错了话了! 是说错话了! 错了! 古虢想到这里顿时埋下了头,不过他是把头直接埋到了碗里——继续老实的吃东西。 “我这儿查到姬昂宵在五年前死的,就是宫中出事那晚。”古伶舞在看到古虢安静下来后立刻分享出了她早上看到的资料。 五年前死的? 姬文逸不由开始回忆五年前那晚的事。 五年,又是五年,貌似他的皇兄就是从五年前开始闭关修养的吧。 “如此说来,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姬文逸喃喃自语般念叨着,抬眸和古伶舞对视了一眼。 ------题外话------ 求票票,求推荐,求支持! 207 “如此说来,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姬文逸喃喃自语般念叨着,抬眸和古伶舞对视了一眼。 黑袍人不用说了,应该就是姬昂宵这些年暗地里培养的修炼者; 而屠戮兵团一直以来在启国的记载中就是专属于皇帝的私军,姬昂宵作为启国的开国皇帝,不用多说,他肯定从始至终就掌控着屠戮兵团的兵权。 “五年前”一旁刚安分没几分钟的古虢不由看向了古伶舞。 五年前的事在他记忆中根本是个烙印般的存在,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第一次守着古伶舞沉睡不醒的身体,那种焦急和自责差点生生把他给逼疯掉。 而一直注意着古伶舞的姬文逸在看到她和古虢的互动后,也不由想起五年前在宫中偶遇古伶舞的场景。 “舞儿,五年前你在那”姬文逸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到。 “恩,我估计五年前姬昂霄可能是死在我手上的。”古伶舞没有避讳的点点头。 咳咳!咳咳! 古伶舞淡定无比的话语惹得古虢差点没被嘴里的那口菜噎死。 警惕的看了一眼姬文逸,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古虢才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他就不理解了,自家小妹这般正大光明的承认杀了人家祖宗,真的好吗? “就是那座废弃宫殿里吗?” 如果说古伶舞淡定的承认杀了姬昂霄让古虢侧目的话,当姬文逸以同样淡定的口吻问向古伶舞时则更让古虢暗暗吃惊。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这样讲话的方式和口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竟这般莫名相似。 而一旁古伶舞则是点点头,算是应了姬文逸的话。 “宫中出事的那天凌晨,皇兄就带着我去了那宫殿外,但当时皇兄没让我进去,后来他从那宫殿出来就晕倒了,还是我把他背回了寝宫……”说到这里,姬文逸面色微微一沉: “按照时间算来,皇兄被夺舍应该就是那会儿。” 姬文逸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涌上了一股自责和悲戚的情绪。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样子,有心开导两句,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好像都很苍白。 因为,按照姬文逸的说法,貌似姬建明被夺舍的事她还得负上一份责任,好吧,虽然私心里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好了。” 古伶舞想了想,没法说话就吃东西吧,于是第一次主动给姬文逸碗里夹了一块大大的肉片。 姬文逸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碗里的肉片,再看了看古伶舞有些尴尬和疑似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由轻轻勾起了嘴角。 而古虢在一旁看着却是暗暗摇头:他可都没享受过自家小妹给自己夹菜呢,这都是些什么人间疾苦啊。 “对了,我今天在皇兄私库找资料的时候被你说的那个九尾天狐袭击了。” 姬文逸在吃了古伶舞给自己夹的肉片后,在心中欣喜的同时才终于说起他白日被袭击的事。 “袭击你?”。 古伶舞正要送到自己嘴里的蘑菇被她重新放回碗里。 “姬昂宵袭击你,九尾天狐也袭击你,你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招他们喜欢吗?”古伶舞说着不由把姬文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很普通的一个人啊,除了面相好了点,个子高了点,在古伶舞眼里姬文逸就是一个普通的花样少年嘛。 “我也不知道,难道他们看出了我的修为?”姬文逸被古伶舞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面上不禁有些燥热。 “你那点修为——姬昂宵应该看不出来,这九尾天狐嘛,可能是你说的那样。”古伶舞同样猜测着说道。 古虢手下没停的涮着火锅,眼睛却是顺着古伶舞的话也仔细打量起姬文逸的外貌——五官立体,明眉皓目,身上除了皇族特有的贵气外,还隐隐透出一丝霸气。 半晌,古虢不得不承认,就十八岁而言,姬文逸还真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有颜色的一个。 “小五,你说他们是不是看中他的身体了,毕竟夺舍嘛,如果是我我就得给自己挑个好看的。” 古虢明显开玩笑的话却仿佛提醒了古伶舞般让她眼中一亮,顿时赞同的点点头。 “很有可能,姬建明毕竟有些年岁了,而无忧你还年轻,又有修炼底子,要说姬昂宵那般有野心的人如果要夺舍的话,你应该才是不二首选。 但当初夺舍会选到姬建明身上,应该是当时他没得选择。” 姬文逸听着古伶舞和古虢的分析,想到当时确实是只有皇兄一人进到那废弃宫殿,在觉得挺有道理的同时又不禁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到底哪里怪呢,他又讲不出来。 “我就说嘛,你看这几年,他动不动就闭关修养然后让你代理朝政…… 这本该是太子的事却非要让你来做…… 那种摆明他要推你上位的表现,如果转换成他一开始就打的是夺你身体的主意,倒时你上位其实还是他自己上位……” 古虢说着说着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不禁一脸同情的看向姬文逸,道: “可怜,别人都以为陛下多喜欢你呢,结果不过是馋你的身子。” 噗—— 古伶舞正吃东西呢,听到古虢那怪腔怪调的言论后直接就喷了出来。 不过好在她转脸转的快,喷到了一旁的空隙处,不然这顿火锅就可以直接宣告结束了。 “古老四,你以后真的少去婀娜馆了,一天天的都学了些什么虎狼之词。”古伶舞本来是挺严肃的数落着古虢,但没想成…… 咳!咳咳! 这回被呛到的终于轮到了姬文逸。 说实话,他听了古虢的言论只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的用词让他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现在经过古伶舞这么一点,姬文逸就是不想想歪都不行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越描越黑吧?! 是吧? 绝对是的! “呃……说说今天那袭击你的九尾天狐吧,它对你出手你如何破解的?那可是千年道行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抵抗不了才对……” 古伶舞听到姬文逸的咳嗽声才反应过来她和古虢到底说了些什么,面露尴尬之余赶紧转换了话题。 可话一出口,古伶舞又觉得自己似乎言语间有些看轻姬文逸的意思,顿时只觉更加尴尬了。 不过姬文逸似乎并不介意古伶舞的话,而是有些小骄傲的从自己的袖袋中摸出古伶舞给他的那颗魂球。 “还是舞儿有先见之明,当时就是这个魂球唤醒了我,我……”姬文逸仔仔细细的把他在私库遇到九尾天狐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事情说完后,还显摆般把那魂球摊在手心让古虢看了看——他可还记得昨晚舞儿把这魂球给他时,古虢还想和他争来着。 “等等。” 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伸出两个手指捏起姬文逸手里的魂球仔细看了看。 一时间,姬文逸和古虢都被古伶舞的动作吓了一跳,两人也赶紧凑到了魂球前仔细观望。 “怎么了?” 姬文逸和古虢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到。 “看来没错,如果姬昂宵是想要夺你的身体,那这九尾天狐应该是要夺你的修为。”古伶舞转了转指尖捏着的魂球,然后指着里面迷魂蝶的妖魂说到: “看,彩蝶的翅膀都被吃了一半,想来你当时若是没有躲开它的攻击的话,你这结丹修为也就够它吃个两口而已。” 古伶舞的话顿时让姬文逸起了一背冷汗,他没想到他今天竟是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 “小五,这吃人,吃魂的我都见识过了,怎么这修为也能被吃掉吗?”古虢不禁心有余悸的问到。 “所谓吃魂吃修为都是大同小异,就是把别人的能量吸收转换为自己的而已。”古伶舞简单解释到。 “那后面怎么办?无论是姬昂宵还是九尾天狐我们都不是对手。”古虢顿时哭丧起了脸。 说实话,古伶舞现在很想说:请不要说“们”。 但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好吧,她也只能暂时把自己划到那个“们”里。 “其实今天下午我在宫中也思考了许久。”姬文逸看着气氛开始凝重,想了想开口到: “上次宫宴舞儿代我受伤那次,后来知道了九尾天狐的存在后,我想着姬昂宵和九尾天狐肯定已经合作了。 但今天九尾天狐向我发起袭击后,我觉得这九尾天狐和姬昂宵之间也许并没有真正达成合作。” “怎么说?” 古虢见姬文逸严肃起来,他也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状态正色问到。 “刚才四哥和舞儿都说过,姬昂宵许是想夺舍我的身体,而九尾天狐是明摆着要吸收我的修为。 如果今天九尾天狐在袭击我后姬昂宵来找过我,那么他们之间确实是合作了,但我今天在宫中这么久,姬昂宵并没有召见我,这就说明今天九尾天狐向我发动袭击是它自己独立的行为……” “也就是说,姬昂宵和九尾天狐之间有嫌隙,或者说九尾天狐和姬昂宵在相互利用?”古虢顺着姬文逸的话喃喃说到。 “我比较偏向于九尾天狐在利用姬昂宵。”古伶舞在听完两人的话后说到: “都说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姬昂宵这种自以为是的小鬼,根本不可能斗的过九尾天狐的手段。” “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 姬文逸细细呢喃的一遍这句话,顿时明白之前为什么古伶舞会说他们在界中抓的那些是异兽而不是妖兽,原来要占一个妖字至少得万年。 “可是…不是…那个…”古虢在一旁咬着筷子想了想,半晌才说到: “这九尾天狐是青越国送来的啊,他们又不知道那位的情况,怎么会想着把这种东西送来呢?” “如果有人要抢婀娜馆,他会介意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吗?”古伶舞白了一眼古虢。 “啊,也是,我这两天被什么神啊鬼啊妖的弄得脑子都乱了。”古虢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顿时大声对着绣楼后喊到: “缈儿啊,你加菜加快点啊,公子我饿得脑子都不灵光了。” 皇宫中—— 一座装潢精致的空旷院子里,一阵阵女子压抑的娇媚喘息声隐隐从某个房间里传了出来。 许是因为整座院子被清的太空了吧,女子的声音哪怕已经很是压抑,还是引起了微弱的回响。 今天的姬呈宪有些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认可,虽然这分认可是从他一直看不惯的十三皇叔姬文逸那得到的。 “殿下……轻点……会……会传出去的……” 女子断断续续的惊呼夹杂着男子特有的喘息,许久许久才得以平息。 “殿下,你今日怎得如此大胆,都直接闯到我宫中来了。” 事后,女子坐在梳妆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透过铜镜看着身后木榻上一脸满足又一脸得意的姬呈宪,眼中不由划过一丝厌恶。 “湘儿,我昨天已经开始批阅奏折了,而且十三皇叔也说了会支持我登基帝位,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两人做过的事还是别的,姬呈宪在女子面前似乎特别随意和放松。 “那湘儿要恭喜殿下了,望殿下以后不要忘记湘儿才是。” 梳妆的女子转过身,那张明艳的脸上洋溢起一抹和她此时正装打扮极其不符的清纯微笑。 “你为本殿做的,本殿绝不会忘。”姬呈宪说着从木榻起身来到女子跟前,轻轻挑起她的下颚问到: “青越国那边你接触的如何?” “还不错,那青越公主看似聪慧,但阅历太少,他们想做的事我基本已经套出来了,就看殿下您是想推一把,还是踩一下。” 女子迎合着姬呈宪的动作把自己轻轻靠到他的怀里,轻声柔语间充分展现出女子该懂的分寸——我帮你做一切,最后的决定还是等着你来下。 “推一把还是踩一下,就要看我这十三皇叔对本殿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了。”姬呈宪轻轻揽着怀里的女子,眼神不由透过那紧闭的窗户看向外面。 而在姬呈宪怀中的女子呢,应着此时埋首在他怀里的角度,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也是就在这个房间的某个阴暗处,一双晶亮的眸子透过墙上的小孔冷冷的看着在房间中明明相拥却各怀鬼胎的两人。 慢慢的,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黑气开始顺着角落缓缓向着两人飘去。 208 姬建明的寝宫中,姬昂霄站在窗口看着夜空中昏黄的月亮,心里莫名有些浮躁。 这几天在那只狐狸的帮助下,姬昂霄明显察觉到自己停滞许久的修为在逐步增长。 果然,正统灵气比他自己慢慢收集魂体提炼能量更能提升修为。 而且因为灵气的纯正让他不会沾染以往那些冤魂,这对于姬昂霄来说是最让他轻松的一点。 但抬手扶上自己隐隐发闷的胸口,姬昂霄对于现在这幅身体已经很不满意。 现如今,当年的那道禁制已经被他打破了,灵气复苏的第一场灵雨又莫名被打断,他想要尽快提升修为进攻“界”的打算不得不暂停。 但筹划了这么多年,现在让姬昂霄停下他的脚步,这怎么可能。 就在姬昂霄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动作时,一道透明的光影飞快的窜到了他的肩膀上。 “去找吃的了吗?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姬昂霄看着出现在自己肩膀的狐狸虚影,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宠溺的表情。 狐狸虚影顺着姬昂霄的肩膀跳到他的怀中,若隐若现的身体好似撒娇般在他怀里拱了拱。 突得,姬昂霄鼻尖飘过一丝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味道。 “你去吃了什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呢?”姬昂霄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怀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没有发出声音,但姬昂霄却仿佛听到了它的话般,瞳孔渐渐放大起来。 “你说的可当真?” 半晌,姬昂霄有些激动的看向了怀中的小狐狸。 在看到它不停点头后,嘴角顿时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真是惊喜啊,大惊喜! 小十三啊小十三,没想到你竟然瞒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姬昂霄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某个方向,那眼神仿佛直接穿透了面前层层宫墙。 夜,仍在继续着,古伶舞躺在石床上有些微微犯困,而一旁的姬文逸则侧躺在贵妃椅上慢慢翻看着手里的一叠稿纸。 这是古虢刚才临走时给古伶舞的最新手稿,从上次古道说要把这些东西装订成册作为传家宝后,古虢只要闲来无事就会撰写一些他知道的鬼怪故事。 而写出来的手稿还要先让古伶舞看过一遍后,才会分类别装订交回给古道。 姬文逸这近水楼台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就能拜读到古虢的大作,不过虽然他大部分的注意力是看着手里的稿纸,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古伶舞的状态。 见她开始露出困倦之意,姬文逸把手里的稿纸轻轻放回一旁的信封中,再轻轻起身来到古伶舞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干嘛?” 古伶舞语带困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快入冬了,不能再在外面睡,我送你进房间。”姬文逸像在哄孩子般轻声对着怀里的小人儿说到。 “恩。” 没有反驳姬文逸的话,古伶舞毫不遮掩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还在姬文逸怀里拱了拱,在似乎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动作,只是宠溺的笑了笑,然后开始缓缓往绣楼走去。 池塘到绣楼的距离并不远,绣楼后的小院更是不大,按照姬文逸的正常脚程不过几分钟事,但就是这点距离他偏偏耗了近半盏茶的时间。 而且到了绣楼后的小院他也没有直接进到古伶舞的卧室,而是就这么抱着古伶舞开始来回在小院中渡步,那样子就仿佛那种闹觉的婴儿,需要晚上抱着哄睡才行般。 姬文逸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引来了缈儿的注意。 缈儿打开房门看着姬文逸的动作,正在想着他这是干嘛呢,就被对方一道冷冷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好吧,她的本意是想要提醒自家小姐的,但姬文逸前几次把她定在房间的情形实在让她太记忆深刻了。 而且,貌似她家小姐并不反对姬文逸在这小院过夜,缈儿想了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关上自己的房门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对于缈儿的识时务,姬文逸表示很满意。 当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人儿越睡越沉时,终于他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第二天日上三竿,当古伶舞醒来发现自己竟是睡在自己的卧房中时,不由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 她模糊记得自己是被姬文逸抱回房间的,但她奇怪的是姬文逸昨晚貌似没有赖在她这儿睡。 好吧,虽然她这个想法有些奇怪,但看这两天姬文逸的表现,古伶舞觉得他每晚在她这儿待那么晚,就是想在她这儿混吃混喝加混睡。 “缈儿。” 古伶舞轻轻唤了一句。 几乎是立刻的,缈儿就端着洗漱的东西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小姐醒了,午膳已经在准备了。早上王爷走的时候吩咐说您若午膳时间还没醒,也必须把您唤醒了。” 缈儿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置物架后,就拿起古伶舞的衣衫来给她穿戴。 “他昨晚还是睡着这儿的?”古伶舞挑了一下眉。 她就说嘛,姬文逸那点小心思她不可能猜错,只是她觉得两人将来注定在一起,现在相互间多了解多接触也是可以接受的。 “是,一大早太子过来后王爷才从这里离开的。”缈儿说这话时下意识看了看古伶舞的脸色。 见她对姬文逸留宿的事真的不排斥,心里才算有了底。 古伶舞看着缈儿莫名松口气的神情,不由奇怪的问到:“你在担心什么?” “没,奴婢是担心昨晚小姐没有同意王爷住下,但王爷自己”缈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这整座王府都是他的,他想住哪儿还用我同意吗?”古伶舞见身上的衣物已经穿戴好,便径自走到置物架那去洗漱。 缈儿听了古伶舞的话没有再搭腔,但古伶舞想了想还是多念叨了几句: “反正整个启国都知道我住到这儿了,要搬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以后就随他去吧。” 主仆俩闲聊了两句,用过午膳后古伶舞照旧躺在了池塘上的石床中。 说来古伶舞的生活其实很是单调,但也许是她当鬼当的太久了吧,对于这种在别人眼里看着十分单调的生活她却觉得十分惬意。 每天只要有吃有喝有的睡,比她之前只能看着别人吃看着别人喝看着别人睡好多了。 整日无话,当晚膳时间都到时,又虚度一日的古伶舞看着院门口一直没有出现的那道身影,不由有些不适。 奇怪,按照古伶舞对姬文逸的了解,这人早就该回来了啊,怎么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想着,管家洪波的身影此时却是出现在了静园门口。 古伶舞看着缈儿过去和对方说了什么,然后洪波在院门外远远对她行了个礼后就直接退开来。 “什么事?” 古伶舞看到缈儿走回来,没等她开口就率先问到。 “洪伯来传话,说王爷今日事忙,所以从宫中传信说不回来用晚膳了,他怕您会等,便赶来支会一声。”缈儿把刚才和洪波在院门口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古伶舞听了只是微微点点头,道:“那晚膳就不用准备了,我也没什么胃口,你先下去吧。” “是。” 缈儿告退后,古伶舞在石床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闭上了眼睛。 如此这般,当古伶舞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竟已是月上中天,而这池塘上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不对,姬文逸怎么会还没回来? 古伶舞想到什么猛的坐起身 此时的皇宫中,不得不说古伶舞要是敏锐起来那是真的神准。 姬文逸今日确实是忙了一整天,晚膳也真的是在宫中吃的,可就在他把要分给姬呈宪的那份奏折整理好带出宫后。 不过刚离开宫门没多久,他在他那辆招摇的黄金马车中就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桩上,周围似乎是个密闭的空间,但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光亮,所以他不能肯定,只是从周围没有任何风声这点来推断。 动了动手腕,叮叮当当的响声和手腕处冰凉的触感告诉姬文逸套住他的还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铁制的镣铐。 而且不单是手腕处,他的胸腔和脚踝也都被同样的铁链和镣铐捆绑着。 呵! 姬文逸在心里冷笑一声。 还真是看得起他啊,竟然把他捆的这般严实。 姬文逸在确定了自己此时的样子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在启国,想要给他下绊子的人很多,但真正敢对他出手的人却没几个。 再加上这几天他和古伶舞一直在探究宫中的事,姬文逸根本没多想就把绑架自己的人选定在了某人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快就对他下手,那样子似乎急切到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就在姬文逸还在胡思乱想的同时,察觉不对劲的古伶舞立刻召唤了婀娜馆的剃刀过来。 “去过宫中没有?” 古伶舞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到。 “还没来得及。”剃刀老实回答。 “去查,立刻,重点找一下姬文逸的下落。” 古伶舞不容反驳的下令。 “是。” 剃刀也没多说,应声后就立刻离开,那样子就像响应那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般,干净利落。 而古伶舞在剃刀离开后,微微默了一会儿就冲着周围空无一人的院子说到:“你也去看看,别哪天懒死在树上。” “不去。” 几乎是古伶舞话音刚落的同时,一道修长的红色身影就出现了一旁的贵妃椅上。 “理由。” 古伶舞也没有多劝,直接看向了显形的烛九阴。 “你就那么紧张他?你们不过认识两个月而已。” 烛九阴没有回答古伶舞的问话,而是似有些生气的回看着她。 她紧张他? 古伶舞扪心自问了一句,好吧,她现在确实是在紧张他,但—— “他会是我这一世的伴侣,我应该护着他。”古伶舞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她自认的理由。 “应该?是吗!” 烛九阴那双竖瞳微微一转,顺势开口到: “那要是你这世的伴侣是其他人,你也会这么护着对方?” “我” 古伶舞突然哑言。 “没发生的事我不想回答,你就直说你去不去帮忙吧。”半晌,古伶舞直接略过了这个她一时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不去。”烛九阴听了古伶舞的话,还是老神在在的躺在贵妃椅上一动不动。 古伶舞看着烛九阴那傲娇的样子,心下不耐的同时却是忍不住分析烛九阴的心态。 虽然平时烛九阴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但古伶舞知道她的话烛九阴其实挺看重的。 而且古伶舞一直隐隐觉得,她和烛九阴之间很可能有什么关联,不然按照她对烛九阴的了解,他可不是会那么隐忍和听话。 “这是他必须应的劫?” 许久后,古伶舞才盯着烛九阴说出这么一句。 烛九阴闻言却只是看了一眼古伶舞,虽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古伶舞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她的话似乎说错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就不愿意去帮忙呢? 古伶舞并不觉得烛九阴对姬文逸有什么芥蒂,甚至她还莫名觉得烛九阴在不经意间还会对姬文逸露出一种尊敬的神色。 但为什么—— “别想了,我不会出手的。”烛九阴说完直接消失不见。 古伶舞见烛九阴这次似真的不肯帮忙,也不再强求,只能继续等着剃刀那边的消息。 就这般等啊等的,直到天色大亮,古伶舞才看到古虢在洪波的引领下来到静园大门外。 “怎么样?” 对于古虢的出现,古伶舞是一点都不吃惊。 毕竟剃刀的一举一动古虢都是掌握在手中的,这是古伶舞给予他的权力。 “没找到人,我怀疑不在宫中。” 古虢难得一脸严肃的和古伶舞讲话。 不在宫中? 古伶舞听了古虢的话并没有半点怀疑,这是对古虢的信任,也是对剃刀的肯定。 可是,不在宫中的话那又会在哪儿呢? 宫中那人是目前他们唯一能想到会对姬文逸出手的人,至于其他人 209 中午,古伶舞还在静园中等着古虢那头的消息,管家洪波就匆匆来到院外。 “让他进来吧。” 古伶舞看着缈儿去到院门口询问的动作,直接吩咐到。 “是。” 当缈儿把洪波带到凉亭时,洪波远远的就规矩的站在凉亭中说到: “小姐,太子殿下来府上了。” 太子?姬呈宪? 古伶舞略略想了一下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但她猜到了不等于要表现出来,所以仍保持着以往的样子,躺在石床上懒懒说到:“太子来就来了,这不是该去通知无忧吗?” 洪波听到古伶舞提起姬文逸,脸上顿时就微微呈现出焦急的神色,道: “太子殿下来此就是询问为何今天王爷没有上朝的,但老奴刚才到王爷院子找过了,王爷也并不在院子里。” 古伶舞听了洪波的话,心下一转就从石床上站了起来,然后语代疑惑的问到:“没上朝?那无忧人呢?他昨晚回来过吗?” 好吧,虽然古伶舞心知肚明现下是什么情况,但她也知道有些事不能从她这里泄露出去,只能按照她见过的某些套路一步步演着。 “老奴问过门房了,昨晚王爷根本没有回来,刚刚太子又说王爷今日没去早朝所以老奴有些担心” 洪波本身也是从皇家出来的,知道某些话不能乱说,所以恪守身份的没有说出一些不吉利的话,但从他的神情和话语中却也充分表达出了他的想法。 古伶舞看着洪波的样子,不得不佩服这些在皇族中生存过的人。 果然,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说等等等等都掌握的十分到位。 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累,但古伶舞还是得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 “那还不派人去找,或者去报官?” 古伶舞顶着一张十三岁少女稚气未脱的脸,说着最是符合她现在状态的话。 “这”洪波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古伶舞说着已经从石台疾步走到了凉亭中。 “王爷身份尊贵,要是大张旗鼓的去找,怕是”洪波见古伶舞似乎什么都不懂,只能隐晦的提醒到。 “可你不说太子都找到府上来了吗?这不就说明无忧的事肯定很多人都会知道的啊。”古伶舞说到这里,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不对,有问题。 “这看太子刚才的样子,似乎还没想到那个方向去。”洪波小心翼翼的说到。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先私下找?”古伶舞状似单纯的问到。 “小的不敢乱出主意。”洪波听了古伶舞的话却是猛的退了一步,然后有些慌乱的弯下腰行着大礼。 “但这些我也不懂啊,要不就先按你说的我们先派府里的人去找,若今日过后都没有消息再报官。”古伶舞有些迟疑的说到。 “那可现在太子那”洪波听完古伶舞的话,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就说无忧病了,我以前生病总会被关在房间里不让出门,你就说无忧也生病了,被要求关在房间不让出门。”古伶舞天真的说到。 “这”洪波想了想,随后也只能应承到:“那老奴这就去回了太子。只是王爷的事,老奴” “哎呀,人都一晚上没见了,你不是总管吗,太子离开后就赶紧安排府里的人去找啊。”古伶舞语带不奈和些许焦躁的说到。 “是。”洪波闻言赶紧应下,然后再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 古伶舞在洪波转身后就冷眼看着他的身影,眼中流光一闪立刻召唤了剃刀过来。 “大人。” 剃刀显形到古伶舞身边后,立刻恭敬的喊到。 “去看着那个老头,再让人跟着太子。”古伶舞冷声说到。 老头? 剃刀抬眼看了看静园大门外还依稀能看到的一个背影,立刻点点头隐了身形…… 古伶舞这边察觉到了什么暂且不提。 在某个地方,还是那间密室,还是被全身绑在十字木桩上,姬文逸因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无法动弹而渐渐开始全身发僵。 但他并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静静的。 他在等,他心里清楚对方既然把他抓到了这儿,就不会完全不理他。 而且,以他在启国的地位,不管对方想对他做什么,在抓到他后肯定会尽早采取措施,必定不会想把事情耽搁太久。 因为他消失的时间越长,对对方反而更加不利。 只是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姬文逸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他不知道这是该夸对方谨慎,还是该说对方愚笨。 当姬文逸在心里默默数到快第八个时辰时,他的耳朵微动间终于是听到了模模糊糊的脚步声。 来了! 姬文逸在这瞬间赶紧振奋了一下精神,想让自己在和对方第一次面对面时至少不要显的太过狼狈——虽然他也知道他自己此时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会显得狼狈。 但随着脚步声的渐渐清晰,姬文逸的心里却又升起了一丝害怕和担忧。 他怕来人真的是他想的那位。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人,他不知道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他是该愤恨还是该替他感觉悲哀。 呲—— 随着一道长长的厚重的摩擦声,一丝微弱的光亮渐渐从前方呈竖线状显露了出来。 也随着那光亮的射入,姬文逸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还真的是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他的余光微微后移就能看到他身后的石墙;左右的墙面也是,姬文逸目测了一下,离他的手不过半米的距离。 唯一宽敞点的方位就是他正前方了,从光线显露出来的地方到他被绑的木桩约有三米的距离。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密室,就把姬文逸牢牢的关在了里面。 在来人还没露出身形时,姬文逸趁着光亮动了动,然后就发现绑着他的铁链和镣铐不仅仅是把他死死绑在了木桩上,那铁链的另一头更是直接连接在他身后不远的石墙中。 这还真是太看重他了! 姬文逸在确定自己挣脱无望后,虽然有些泄气却并没有放弃半点希望。 此时,一道披着大大斗篷的身影缓缓步入密室。 虽然是背光,虽然来人的整个头部被斗篷的帽兜给遮掩起来,但姬文逸在看到来人后,心中诧异的同时却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他,还好,不是他。 姬文逸看着那缓缓向自己靠拢的身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后立刻就恢复到了以往冷静的状态。 “兮玥公主,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姬文逸淡淡的说到。 姬文逸的声音平稳而淡漠,就仿佛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 而被他点破名字的来人却是浑身一僵,随即竟也大方的取下了头部的帽兜。 果然,在那帽兜下露出的是一张娇媚漂亮的女子脸庞,也正是被姬文逸一句话就点破身份的青越国公主白兮玥。 “逸王殿下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本公主。” 白兮玥微微一笑说着,好似并没有因为身份被姬文逸点破而紧张,甚至于她的表情中还带有几分高傲。 “兮玥公主既然知道我是启国的逸王,就该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为你们青越国惹来什么后果。” 姬文逸仍是那淡淡的语气,只是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已经被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本公主什么都没做,又会为我青越惹来什么后果呢?”白兮玥笑着,更是靠近了姬文逸几步。 不,不该说靠近,而是几乎把自己贴到了姬文逸的身上。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姬文逸的脸,白兮玥的目光也随着她的手指仔细的看了一遍姬文逸的五官。 在看到对方依然保持着一张淡漠到几乎没有表情的脸时,她才微微退开了两步。 “兮玥公主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姬文逸看着白兮玥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的警惕立刻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这次青越国来献宝本就有问题,现在宫中的九尾天狐更是一个未知的变数,在这种情况下白兮玥又对他出了手,姬文逸立刻就猜出他们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我自信吗?”白兮玥听了姬文逸话,仿佛是受了什么夸奖般笑的都眯起了眼睛。 可就是这般带着几分纯真,几分媚态的笑容让姬文逸终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行,他不能这么被动! 姬文逸在心里想了想,继续保持着他淡淡的口吻开口到: “我在这里至少十个时辰了,现在外面应该天亮了吧。不知道我没去主持早朝,朝中会有什么反应。” 呵呵呵呵呵~ 在姬文逸的话音落地后,整间密室中竟是响起了白兮玥银铃般的笑声。 半晌,待到白兮玥似是笑够了,才对着姬文逸缓缓说到:“逸王殿下不用担心,今天的早朝没去主持,明天的,后天的,以后天天的早朝可都等着殿下操劳呢。” 待到白兮玥的话毕,姬文逸脸上再也保持不住那一贯的淡漠,在微微变色的神情中,瞳孔都不由收缩了一下。 “殿下是猜到了?”白兮玥看着姬文逸的神情,脸上的骄傲之色更加明显起来。 “不,只是觉得公主的话实在无稽。”姬文逸快速整理好心中的慌乱,再次恢复到以往的淡漠样子。 “哦?”白兮玥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公主似乎忘了,我启国陛下可还健在,我启国太子也早已成年,你刚才的话不是很无稽吗。”姬文逸很是配合的给白兮玥解释了一番。 “是吗?”白兮玥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可就在她似乎还要说什么时,突的,白兮玥像是感应了到了什么,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竟是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姬文逸本来还在心中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在试着把白兮玥的话和他知道的那些事串联起来。 但看到白兮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姬文逸的心里猛的就紧了一下。 这时,密室入口处,一道纯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白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裙,姬文逸在看到那突兀出现的身影后不由赶紧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是说他在退缩,也不是说他在害怕。 而是他只一眼就看到了来人那长裙下光裸的大长腿——他就奇怪了,明明是长裙,为什么要从中间开那么大的一条分叉。 “您来了。” 姬文逸听到白兮玥向着来人恭敬的请安,在话语间甚至都用上了敬语。 “你下去吧。” 姬文逸听到一道陌生的,却充满娇柔感的女声响起。 随即,姬文逸微微转眼,就看到刚才还在他面前嘚瑟的白兮玥竟真的恭敬无比的从一旁退了出去。 看到这里,姬文逸不由把视线再次对上了这突兀出现的白色人影,只是这次他把自己的视线全都定格在了对方面部的位置。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姬文逸看清来人的样子后都不由在心中赞叹对方的美。 弯眉,杏眼,小巧的鼻子,红艳艳的小嘴,这是一张无论分开看还是组合到一起一起看,都只会让人惊叹漂亮的脸。 就是绝世美人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对方的那张脸蛋。 但偏偏和那张极美脸蛋极其不搭的,是来人浑身散发出的那种灵动,圣洁的气质。 这样的一个女子,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产生想要膜拜的错觉。 “姬文逸。” 娇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它是轻唤着姬文逸的名字。 但就是这样被喊了一下名字而已,姬文逸顿时就觉得有些浑身发酥。 “请问阁下是谁?” 姬文逸紧守着脑海中最后一丝清醒,谨慎的问到。 “你忘了我吗,我们前天才见过。” 女子在姬文逸面前站定后微微一笑,顿时姬文逸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滞了。 但—— 见过? 不,不可能。 姬文逸在脑海中快速的把和女子有相似特质的人过了一遍,最后他可以肯定,别说什么前天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和眼前这位有半点相似的人。 “在宫中,姬建明的私库。”女子再次提醒到。 私库? 姬文逸想到什么猛的瞪大了眼睛——狐狸,那只袭击他的狐狸妖魂。 “你是九尾天狐!” 姬文逸终于是失态的惊呼出声。 210 “你是九尾天狐!” 姬文逸终于是失态的惊呼出声。 但也随着他的这声惊呼,几乎是同时的,姬文逸就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一只冰冷刺骨的手给紧紧掐住。 唔—— 姬文逸闷哼了一声就强迫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说,你到底是谁?” 女子似乎因为被姬文逸点破了身份而有些诧异,这份诧异中还带有很明显的警惕。 只见在这间狭长的密室中,女子手上似乎都没有用力,就直接把姬文逸掐着喉咙给提了起来。 静! 也不算绝对的寂静,因为密室中还回响着锁链拖动的声音。 女子那双没代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冷冷的对视着姬文逸隐忍而淡漠眼神。 对峙着,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许久,哪怕姬文逸已经毫无隐藏的从正常呼吸改为了修炼者才会的内息,但他的脖子被人紧紧掐着,导致他的脸色开始不正常的涨红。 再由涨红慢慢开始变黑,变紫。 就在姬文逸觉得自己的咽喉可能要被对方掐断时,突然就感到颈项处一松,密室中并不新鲜的空气开始快速的涌入了他的鼻腔。 而他的脚下微微空置了半秒,终于再次感觉到了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咳!咳! 姬文逸干咳了两声,稍微缓解了一下自己颈部的不适便又倔强的强迫自己恢复到了他平时淡漠的状态。 当姬文逸再次对上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时,发现对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但也是因为如此,姬文逸心里的警惕却是越升越高。 她到底想做什么? 姬文逸的脑子在这一瞬间以非正常人的速度快速运转起来。 但无论他想到什么,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姬文逸看到眼前的女子眼神中闪过一道流光,然后都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姬文逸就看到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女子直直的对着他冲了过来 逸王府,眼看着天色再次暗了下来,古伶舞心中是越发的不安。 那种明明知道出事了,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古伶舞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出阵阵冷气。 第一次,这是在古伶舞的记忆中她第一次出现这种让她烦躁不安的情绪。 “大人。” 突地,剃刀的身形闪现在古伶舞石床前半米的位置。 “说。” 古伶舞很是简明扼要的应了一声。 “姬文逸出现了,正在往皇宫走去。”剃刀恭敬的说到。 “他是从哪儿出现的?” 古伶舞有些诧异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这消失了一天一夜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而且还不回府中直接往皇宫走? 古伶舞看了看天色,就算姬文逸再有特权,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间进宫是绝对不合时宜的。 “他走着去的?”古伶舞再次问到。 “是,沿途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剃刀点点头。 他这话刚说完,又一道淡淡的魂体突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刚显形的鬼魂在看到古伶舞后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半天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你好好说。”剃刀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小鬼。 虽然他们这些鬼在心底对古伶舞都有些犯怵,但他没想到他手下的小鬼会怕古伶舞怕到这个地步。 好吧,其实之前剃刀手下那些收集情报的小鬼对古伶舞只是敬畏,相对来说他们更害怕的其实是剃刀。 但上次剃刀和安琪姐妹被古伶舞收拾的差点魂飞魄散后,那些小鬼才明白他们真正该害怕的人是谁,于是也才有了今天这种场景。 “我们下面的兄弟查到,那个姬文逸公子是从青越国驿站出来的。”跪在地上的小鬼头都不敢抬的快速说到。 驿站?青越? 古伶舞微微垂下眼皮开始思考。 “确定吗?” 剃刀见古伶舞没搭话,便自主说到。 “确定,那驿站刚刚死了个人,他刚从身体里出来就被守在那的兄弟抓来问话了。”跪在地上的小鬼拼命点着头。 “那只鬼魂呢?”古伶舞在这时突然开口。 “啊?那个哦,那只鬼魂还在驿站呢,他是新死的,好像还是第一次死,所以有点搞不清楚程序。” 听到古伶舞亲自问话,跪着的小鬼先是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后才急忙说到。 第一次死? 第一次? 古伶舞默了默,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她竟想不起在哪儿听到过类似这样的话。 不过算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解决——此时的古伶舞还没意识到她错过的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把姬文逸的事归到了重要的事之列。 “去继续打探消息吧。” 一旁,剃刀见古伶舞问过一句话后又开始沉默,便自行让那小鬼离去。 跪在地上的小鬼听了剃刀的话,下意识的等了等,见古伶舞似乎并没有反对或再说什么,立刻就从原地消散开去。 “你说他为什么要去皇宫?”古伶舞似是在询问,但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 而剃刀在一旁正想搭话就又听古伶舞说到: “从青越国驿站出来,那对他下手的就是青越那帮人了。” “但为什么这么快就又把他放了呢?还大摇大摆的让他从驿站走到皇宫。” “以姬文逸的身份,出门没有马车也该有轿子吧,对了,他的那辆‘招摇’呢?” 古伶舞念叨了半晌后,突然看向了剃刀。 “马车就在皇宫不远处一条背街的巷子里,昨晚发现后老板已经去查验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剃刀顿了顿,又道: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老板和我们谁都没去动那马车。” 打草惊蛇? 古伶舞听到这四个字就不由撇嘴。 他们之前还想着引蛇出洞呢,结果突然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弄得他们一个个措手不及。 现在别说什么打草惊蛇还是引蛇出洞,指不定对方已经开始瓮中捉鳖了,而那只鳖就是姬文逸这个大傻子。 古伶舞想到这里顿时深深的叹了口气。 姬文逸对姬建明太过尊敬了,在明知道他有问题后还一直忍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有所醒悟吧,对方却已经先下手为强,真真是—— “缈儿。” 古伶舞想着想着突然唤起了自己那个几乎属于半隐形的婢女。 很快,缈儿的身影就从绣楼中疾步走了过来。 当她来到古伶舞身边时,不由微眯了一下眼神看向了剃刀的方向。 但随即她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般径自对着古伶舞行了个礼,道:“小姐。” “去让洪伯请大夫,然后再去我家通知我父亲说我病重。”古伶舞冷静的安排到。 “是。”没有多说哪怕一个字,缈儿行了个礼后直接就捞起裙摆开始往静园外跑,那焦急忙荒的样子就像她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般。 “这她能看到我?”剃刀在缈儿身影完全消失在静园外后才忍不住的开了口。 “恩,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这点道行都没有怎么行。”古伶舞也没有隐瞒的直接说到。 “可她是活人啊,这里也没有”剃刀想说什么,却发现好像他想说的那些问题在古伶舞面前根本都不存在。 古伶舞的诡秘莫测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他们这些鬼魂很多明明都不是一个时代,但现在却都被她弄出来放到了这片异界,放到了那神秘的婀娜馆里。 “行了,你也下去吧,派人继续看着那个管家,然后你亲自进宫去盯着无忧,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古伶舞从石床上起身后就直接遣退了剃刀。 看到剃刀消失,古伶舞才一步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算算时间,缈儿现在应该已经把她生病的事传到洪波那里了,无论洪波是去请府医过来还是要到外面去找大夫,她都应该按照她自己的安排躺回卧室里去。 很快的,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整座逸王府就灯火通明的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逸王府本来就是贵人区中最受人注目的地方,甚至是比太子府都要惹人注意。 因此逸王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整个贵人区都轰动起来。 所以,当逸王府的大门在夜色中大开,府中家丁分好几拨往四处跑开后没多久,古伶舞在逸王府中犯病的消息就传遍了启天城中所有的官宦之家。 因为今天的早朝姬文逸没有参加,而他生病的消息经过太子有意无意的传播已经在官员之间流传,本就有很多人在想着其中是否有猫腻,结果晚上就听到古伶舞又病重的消息,所有人心里顿时有了底。 但这还没完,不知从哪儿又传出姬文逸深夜入宫的事,一时间启天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再也无法安然入睡。 古伶舞安静的在房间中等待着,很快她就等到了逸王府的府医来看诊的消息。 当然,因为缈儿被她派去古家传话去了,所以府医是在洪波的带领下急匆匆赶过来的。 虽然洪波这次逾越的带人直接进了静园,但在到了古伶舞卧房外时,他还是很规矩的先大声的通报了一声才领着府医进到房间。 洪波和府医一进到房间后就看到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古伶舞,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般一动不动。 府医看得脸色一变,和洪波对视一眼后就赶紧上前把脉。 但看来看去,府医除了看出古伶舞陷入昏迷外,半点其他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府医把完脉后退到洪波身边轻声问到。 这古家小姐在府中是个什么地位,只要是逸王府的人都清楚,而且古伶舞身后的古家是个情况所有人更是心有忌惮。 要是古伶舞在这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不用多想都能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王爷还没消息吗?”府医有些着急的继续询问着。 “没,听说有人看到王爷进宫了。”洪波说着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隐晦。 “那就赶紧派人去请王爷回来吧,要是方便再请王爷安排宫中的御医随行回来,现在这个情况我拿不准啊。”府医急急的说到。 “但这个消息我们还没有确定呢,要是贸然进宫”洪波说到这里不禁面露难色。 “怎么,我古道的女儿病了你们还敢推脱,还敢耽搁!” 一道怒斥声伴随着风声猛的从房间外传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洪波就看到古道和古家三兄弟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单是如此还不算,古家三兄弟处,那对双胞胎中间还架着个明显受到惊吓的老者。 逸王府的府医在看到古虢身上背着的药箱后立刻就猜到了那老者的身份——古家自备的医者。 虽然一般情况下一名病人只能由一名医者诊病,若要请另一位,那也得等前一位离开才能开始问诊。 但现在情况特殊,逸王府的府医在看到那老者后不仅不觉得伤自己的面子,心里甚至还非常感谢古家这种霸气做派。 “看什么,还不让开,这是打小就给我们小五看病的大夫,小五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古豹眼睛一瞪,眉毛一横,直接冲着还在打量他们的洪波和逸王府府医说到。 “是是是。” 接连三个是,逸王府的府医率先站到了角落。 “你,马上进宫去把你们王爷叫回来,他不是说会好好照顾我们舞儿吗,怎么就照顾到发病了。”古道在一旁直接对着洪波下令。 面对古道的强势和压力,洪波不由咬了咬牙,正想把刚才对府医说的不确定姬文逸是否真的进宫的消息再说一遍,就听到古道继续训斥到: “还楞着干什么,逸王进宫的事我这一路赶过来都听到人在说了,还不去找。” 一时间,洪波只得行了个礼匆匆往外走去。 “你,外边待着去,别挡着这里的新鲜空气,不知道我们小五不能在浑浊的空间里呼吸吗。”古虢看着他们带来的大夫已经在给古伶舞把脉,直接把他身上背的药箱随手一放,冲着逸王府的府医就开始赶人。 只是他的话虽然逸王府的府医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古虢那赶人的态度他是明确感受到的。 于是非常急速的,那府医乖觉的退出了房间。 待到整间卧室只剩下古家人和古伶舞以及那名老者大夫时,众人就看到古伶舞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211 待到整间卧室只剩下古家人和古伶舞以及那名老大夫时,众人就看到古伶舞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舞儿。” 古道见状立刻给老大夫使了个眼色,在老大夫退开后,古道就直接坐到古伶舞的床边。 “爹,没事,缈儿把话都说清楚了吗?”古伶舞快速看向古家几人。 “说了。”古道点点头。 “但小五,我们在赶来的路上收到消息说姬文逸已经入宫了。”古虢面色不是很好的说到。 “舞儿这是要走明路?”一旁,古道似是并不在意姬文逸是否入宫的事实,只是认真的看着自家女儿。 “对方既然走的是明路,我们也只有走明路。”古伶舞看着古道微微点头。 虽然暂时古伶舞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控制姬文逸的,但对方既然让姬文逸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外人的视野中,肯定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而他们想要让姬文逸回来,那也只能学着对方过明路。 好在古伶舞名声在外,无论是她虚弱的身体还是古家这块坚强后盾,甚至是姬文逸每次带着古伶舞外出时表现出对她的万般宠爱。 这些种种都充分证明了古伶舞所代表的分量。 现在古伶舞病重,无论对方在姬文逸身上弄了什么,只要他们不想撕破最后那层窗户纸,那么就必须让姬文逸出现在古伶舞面前。 在这一点上,古伶舞不得不兴庆对方之前刻意让姬文逸在外面露脸的行为能让她正好利用。 但,古伶舞也有点担心,现在姬文逸已经入到宫中了,要是对方强硬的对姬文逸下了手,那今晚一过,他们要面对的情况可就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好,我亲自去。”古道见古伶舞点头,直接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 “逸王府一个管家而已,分量还不够,我进宫去请御医,再顺势把他给带出来。” “不行。”古伶舞一把拉住古道。 “爹你疼我那是整座启天城都知道的,所以你得守在我身边。” 古伶舞想了想,然后把视线落到了古豹身上,道: “三哥去,三哥在宫中这么久,无论怎样说也比爹你熟悉,要是他们不承认姬文逸进宫了,爹你也没办法。 三哥不同,禁军本就是守卫皇城的,对方既然做出了无忧自行进宫的表象,那到处巡逻的禁军肯定看到过他,倒时也能堵住他们这个借口。” “好。”古豹听了古伶舞的话,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三哥,倒时若无忧自己不跟你回来,你就……就揍他,打晕了拖回来也行,还可以拿圣旨来说事,让他们不敢为难你。 不过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我想——他们看在爹的面子上也不敢闹出事。”古伶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 “放心,宫中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根本不用人说,他们自己就会想明白。”古豹伸手轻轻揉了揉古伶舞的头。 “我快去快回,你们就安心在这儿等着。” “要不,我和你一起。”一旁的古仲看着古豹要走,顿时有点放心不下的喊住他。 “不……” “也行。”古伶舞听了古仲的话,立刻打断了古豹即将出口的拒绝。 古家三兄弟,古仲是心思最为缜密的,古伶舞觉得要是有古仲陪着古豹,也许事情还会顺利很多。 “那就走吧,事不宜迟。”古豹见古伶舞开了口,也不再多说的直接和古仲一起离开。 “小五,你查到到底怎么回事没?”古虢见两位兄长离开,终于是找到机会凑到古伶舞面前。 “这位是……”古伶舞没有回答古虢,而是把视线落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的老大夫身上。 “这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军医,你可以叫他张伯伯,他退役后在城南开了个药铺,里面的伙计都是我们古家军退下来的老兄弟。”古道在古伶舞询问后才想起他还没给她介绍过那老大夫。 “张伯伯好。”古伶舞闻言顿时心里有了底,随即有礼的向老大夫打了个招呼。 “大小姐可不能这么叫,老朽能活到今日,都是靠将军多次救命之恩。”张姓老者微微避开了古伶舞的礼,然后很是圆滑的说到: “大小姐的身子虽然底子有些虚,但好好调养还是可以的,老朽到外间去给大小姐开方子,大小姐和将军、四公子聊聊天,不要太过操劳。” 古伶舞这卧室本就是下人房改造的,所以面积并不算大,在看到老大夫直接退到这房间的另一头,古伶舞才对着古道和古虢说到: “我这儿查到无忧是从青越国驿馆出来去的皇宫。” “青越驿馆。” 古道和古虢闻言不由对视一眼。 说实话,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青越国这次来启国肯定有所图谋,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重点都放在了宫中那人和沿海的事上。 以至于这次姬文逸突然出事,他们都没有往青越国那边想过。 现在猛地听到姬文逸竟然是被青越国的人给绑走的,古道心中立刻就放下了私事开始考虑启国和青越国两国之间的国事。 “那青越国的人绑了姬文逸,现在却又把他放出来……你说现在姬文逸进宫到底是有什么事?”古虢不禁有些疑惑。 “不,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姬文逸进宫是自愿还是被迫。 如果是自愿,那就说明他在青越国驿馆中发现了什么,然后不知用什么方法脱了身,现在进宫是为了解决青越国的事。 如果不是自愿,是被迫的话,那现在这事可就要提升到国家高度来看了。”古道沉声说到。 “其实这事很简单……”古伶舞看着古道和古虢一脸严肃的样子,突然想起他们好像还不知道宫中多了只青越送来的九尾天狐。 于是趁着现在这个空档,古伶舞把青越国这趟敬献的到底是什么宝贝给两人普及了一下,顿时两人,不,应该说重点是古道,那张脸顿时就皱成了一朵菊花。 “难道这青越国想通过魅惑之术来控制陛下?”古道喃喃说到。 “不,爹,现在的情况还有最复杂的一点。”古虢看了眼古伶舞,见她并没有露出反对的神情才谨慎的说到: “现在的陛下并不是以前的陛下了,具我们调查,现在的陛下很可能是启国的开国皇帝。 他是修炼之人,用了修炼之术霸占了陛下的身体,现在估计是陛下的身子不好了,所以他已经在开始想办法占据姬文逸的身体了。” 嘶—— 古道听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青越想通过歪门邪道控制启国,启国内部却已经出现了这些诡异之事…… “要乱了。” 古道念叨着,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忍。 唯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才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战争,最终受苦的只有那最底层的百姓和士兵。 启国自新皇继位至今不过十几年,虽然他的重文轻武让武将一直心有芥蒂,但不可否认的说,经过这十几年的修生养息,启国的内政还是得到很大提高的。 不算内政,就是大多数百姓家庭因为不用参军,也是得到了很好的恢复,毕竟壮劳力都能好好活在家里。 但现在,无论是皇家内斗还是青越在外虎视眈眈,最后的最后,都是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将打响。 到时——古道想到这里,眼前似乎都出现了一片刀山血海的场景。 只是这个场景要么就发生在这启天城中,要么就发生在启国和青越的边境…… “青越那只狐狸应该是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陛下和姬文逸斗完了,它再趁机控制那最后的胜利者,这样也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启国。”古虢很是肯定的说着。 “它想的美。”古道忿忿说到。 不过在这同时,古道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他没想到一向浪荡不羁的小儿子也能看的那么透彻,那么长远。 逸王府这边的事暂时不说,此时的皇宫中,姬文逸大步走进了姬建明的寝宫,一直守在姬建明门外的果公公看着这么晚还进宫的姬文逸都不禁有些诧异。 “逸王殿下,您怎么这么晚还来陛下寝宫啊,陛下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果公公压低着嗓音迎到姬文逸面前。 姬文逸看着果公公有心想说什么,但现在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于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殿下?” 没有得到姬文逸的回答果公公也觉得奇怪,不由再次轻唤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姬建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让十三进来吧。” 短短六个字,顿时让果公公恭敬的让开了路。 姬文逸继续不受控制的迈开腿走进姬建明的寝殿,一进去就看到只着了一身明黄里衣的姬建明正从那巨大的龙床上起身。 返身关上房门,姬文逸默不作声的走到姬建明身前站定。 两兄弟两张有几分相似却又不那么相似的脸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姬建明先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姬文逸那不声不响的样子,正在盘算着对方这么晚还来找他是为什么,鼻尖就突然闻到一股颇为熟悉的香味。 这是最近他时常闻到的味道,是那只小狐狸的味道。 想到什么姬建明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往上扬了扬,低声说道: “小狐狸?” 姬建明看着眼前的姬文逸,虽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但他却看到对方对着他扬起了一抹娇媚的笑。 说实话,姬文逸长得是真心好看,但他的好看却没有半点女气。 但现在这个笑,不仅笑出了女气,还包含了几分娇媚和妖娆。 突的,姬建明哈哈哈哈的大笑出声,那笑声更是透过寝殿的窗户传到了外面果公公和一众皇家侍卫的耳朵里。 刚才还在担心什么的果公公在听到姬建明的笑声后,这才安下心来。 姬文逸现在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无法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为什么突然发笑,但若他现在能照照镜子的话就会知道,在他不受控制露出那娇媚笑容之后,他的身后竟是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狐尾虚影。 那狐尾虚影似乎是在对姬建明能认出自己而感到高兴般,竟像条狗尾巴一般微微摇曳着。 “做得好,做得好。” 姬建明,不,姬昂宵大笑着从床上站起身,还顺势围着姬文逸的身体转了一圈。 “小十三啊,你可瞒的皇兄好久了。” 姬昂宵虽然还是用着姬建明的声线和说话方式在讲话,但那话语中语调已经渐渐露出了姬昂宵特有的气质。 姬文逸无法动弹的感受着来自身边人的打量目光,那种贪婪的视觉感让姬文逸心中涌上一阵恶心。 “年轻,有活力,一身正气不说,还修炼到了结丹境,不错啊,不错。”姬昂宵毫不掩饰的点出了姬文逸的优势。 此时的姬文逸在他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终于是可以拥有这样的一副身体了。 “吱吱!” 一道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在姬文逸耳边响起,半饷姬文逸才发现,那貌似是从他身体里发出的。 是那九尾天狐! 姬文逸直到这时才想明白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原因。 之前在那密室中,他看到那化作人形的九尾天狐在向自己靠近,可当她快要靠近到他眼前时,姬文逸突然就感到大脑一顿,便直接失去的知觉。 当他再恢复神智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皇宫中,甚至是正在跨过这寝宫的门槛。 然后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果公公向自己靠拢,听着对方说话他却无法出声,再然后他又这么不受控制的进到这里,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说着让他反感的话,做着让他恶心的动作。 “行了行了,你这小狐狸本事不大,胆子倒是大的紧,就这么把人给我弄来了,哈哈哈哈。”姬昂宵似乎是觉得一切事情都稳了,说话间已经完全露出了他本身的态度。 “小十三啊,皇兄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但太子又不争气,其他子嗣皇兄也看不上,不若在皇兄去后你来接替皇兄的位置吧。”姬昂宵开始径自说着。 姬文逸虽然在之前就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谁,但看着他顶着自己兄长的脸说出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心里还是涌上一股火气。 “咦?这是不高兴吗?” 不得不说,虽然姬文逸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但他气息的变化还是被姬昂宵敏感的感应到了。 “为什么呢?皇兄自小疼你,你帮皇兄接掌江山也是合理的啊,更不要说我们是亲兄弟。”姬昂宵继续笑着说到。 “吱吱!” 又是那狐狸叫声从姬文逸身上传出,顿时姬文逸就看到姬昂宵脸上笑意一僵,转而就露出了一抹邪性的表情。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姬昂宵说这句话时声音顿时压的很低,像是担心被别人听到般。 也在这时,姬文逸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姬昂宵那般大声的和他的说的什么让他接替皇位的话根本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他是想让外面那些伺候的侍卫和宫人听到他刚才的话,以便为他下一步动作做铺垫,也是做证人。 果然心机深沉! 姬文逸不由暗叹了一句,随即终于是开始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担忧起来。 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要如何才能挣脱现在这种被控的状况?他又要如何才能摆脱此时的困境? 212 姬文逸的危机感在这一刻终于爆棚,仿佛这寝殿里的空气都充满出杀机。 他僵直着身体紧紧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记忆中,这张时刻挂着威仪的脸上在面对他时总有着一双满是关爱的眼睛。 而现在,那威仪的表情被一抹肆意狂傲的邪笑代替,那双充满关爱的眼睛也变得充满了恶意和贪婪,以及让人只一眼就为之胆颤的野心。 “陛下,王爷。” 就在姬文逸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姬昂宵似正准备向他出手时,果公公的呼喊声从殿外传了进来。 “怎么了?” 姬昂宵紧盯着无法动弹的姬文逸,开口间他的语气和语调又变为了姬建明那般。 “陛下,禁军都统古豹前来求见陛下。”果公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姬昂宵说这话时,盯着姬文逸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而姬文逸在听到果公公说古豹求见后,一时间心中也是既激动又紧张,其中还夹着了几分担忧和害怕。 “古都统来禀,古家小姐旧疾复发,希望陛下能派遣一名御医前去救治,然后……还说逸王殿下照顾不周,希望陛下能同意他们将古家小姐接回古府静养。” 果公公说这些话时是站在寝殿门口的,因为宫中规矩,帝王寝殿,无召不得随意进出。 也因此,果公公的这番话不禁是寝殿中的姬昂宵和姬文逸听见了,就是在寝殿外值夜的侍卫和宫人都全都听到了。 所有人在听了果公公的转述后都不由觉得这古家真真是权势滔天,古家小姐有点病痛就直言要请御医去看,而且还敢当着帝王的面斥责皇家亲王照顾不周。 现如今敢在帝王面前如此说话的,全启国上上下下估计也就古家这一家了。 姬昂宵在寝殿里听完果公公的话也是眉头一皱,再看向姬文逸时就发现他虽然无法动弹,但那双眼睛里已经满是担忧。 这么巧? 姬昂宵在心中快速的盘算着。 古家在姬昂宵眼里,说实话并不构成任何威胁,之前还因为古家有那种高能量的阴魂,姬昂宵还再三打过古家的主意。 但现在不同,他自己的身体没了,姬建明这具身体眼看着也快被他耗损殆尽,待他换了姬文逸的身体,古家迟早是会被他抹去的。 可这一切都得是他换了姬文逸的身体,以姬文逸的身份全权掌控启国之后。 现在的古家,他还动不得。 虽说启国大部分军权已经被他收到了手中,但军队中那些重要的将领绝大部分还都和古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若此时动了古家,在往后的安排上会麻烦上很多。 毕竟,单靠一只屠戮兵团,他还真无法靠他们控制全国,更不要说屠戮兵团于他而言有更重要的安排。 而且,他想以姬文逸的身份掌控启国,古家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但这都送到嘴边的肉了,让姬昂宵就此放回去,他心里也是万般不愿意。 而且今晚这事已经暴露出了太多东西,姬昂宵也担心姬文逸回去后会搞小动作,倒是得不偿失的话…… 一番衡量下来,姬昂宵心下一狠就准备直接应下古豹的要求让他带个御医回去,再把古家那个病秧子给接回古府。 可就在这时,一直无法动弹的姬文逸身上却是突然发出了声音:“我可以陪他回去一趟,明早再正大光明进来。” 姬昂宵诧异的看向姬文逸一眼——刚才他分明听到的是姬文逸的声音,但那说话的语调却有些偏阴柔,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姬文逸的嘴巴动。 “我可以先控制着他。” 姬文逸的身上再次传出了一道声音。 顿时,姬昂宵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姬文逸,只见此时姬文逸眼中的担忧之色已经退却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慌。 “小狐狸,这事你若办好了,本尊飞升之际亦是你飞升之时。”姬昂宵笑着说到。 “一言为定。”姬文逸身上的那道声音愉悦的答应到。 随后,姬昂宵就看到姬文逸走到一旁取下他的一件黑绒披风,穿戴上身后,披风那毛茸茸的貂毛领子瞬间都挡住了姬文逸小半张脸。 姬昂宵看着想的如此周到的小狐狸,不由微微点头——有了那貂毛领子的遮挡,姬文逸出声时嘴巴未动这点算是可以避过了。 “我先出去。” 姬文逸身上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然后还卖萌般冲着姬昂宵眨了眨眼睛,那可爱的动作配着姬文逸僵硬的脸——说实话,真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而姬昂宵本还带着微笑的脸在姬文逸转身离开的瞬间,立刻面部一崩,眼神中就闪过一抹犀利。 回程,古豹刚把姬文逸和一位御医带出宫门,就看到古仲已经站在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外等着他们。 “快,小五等不得。” 古仲看了一眼姬文逸和那名御医,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把两人往马车里推。 待到两人进到马车后,古家两兄弟直接充当了车夫的角色坐在马车车厢外开始把马车往回赶。 怎么样? 一路上,古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古豹。 古豹先是点点头表示一切顺利,但随即想到什么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微微转了一下眼球示意他觉得车厢里的两人有问题。 两人都有问题? 古仲挑了挑眉,在心里默了默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古豹的意思。 不得不说,两人作为双胞胎,哪怕性格脾性再有不同,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有默契的。 从皇宫赶回逸王府的这段路途,两兄弟谁也没说话,古仲却愣是把古豹进宫后遇到的事情都给了解了个清楚。 当一行人终于回到逸王府后,古家兄弟有意让姬文逸先行,毕竟他才是这王府的主子。 没想姬文逸却是微微一侧,然后语带焦急的说到:“古二公子,古三公子快走,御医也赶紧跟上。” 姬文逸的话瞬间就邀请着古家兄弟和他走到了一个平面上。 不得不说,九尾天狐是非常聪明的,她虽然不知道古伶舞住在逸王府的哪个院子,但一句话她就能让人不自觉的为她带路。 可惜,她再聪明也想不到姬文逸平时对外虽然淡漠的紧,但在面对古家人时,那绝对称得上是厚着脸皮称兄道弟了。 一句简单的古二公子,古三公子,立刻让本就对他抱有怀疑的古仲和古豹得到了证实。 但两兄弟看着姬文逸那张虽然被遮了小部分,但绝对是本尊的脸,两人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情况貌似复杂了,这不会已经不是姬文逸了吧——兄弟俩不禁这般猜测着。 可想归想,猜归猜,人都已经带回来了,他们也绝对不能就这么把人又放回去,也许他们家小妹有办法对付这种事呢。 古仲和古豹这般想着,只能脚下不停的一起往静园疾步走去。 此时的静园中,院子里稀稀捞捞的站了十多名婢女和家丁,管家洪波也老实的守在绣楼小院中没有离开。 而古伶舞的卧房中,除了古道、古虢和安静的站在房间一角的张姓老大夫外,在缈儿陪同下乘坐马车赶来的云氏也已经守在了古伶舞的绣床边。 屋中的众人在听到院子里传来“请王爷安”的问候声后,古伶舞立刻倒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御医,快为我家舞儿看看。” 古道在看到古家兄弟和姬文逸一起进门后,直接忽略过三人招呼着紧跟在三人身后的那名御医。 而那御医连向古道行礼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拉到了古伶舞的床前诊脉。 看到御医开始工作,古道才把视线转到了一旁披着披风裹着貂毛领子的姬文逸身上。 微微皱眉,古道在接收到一旁古仲和古豹的眼神后,心下一横直接上手一把扯下姬文逸身上的披肩,呵斥到: “你很冷吗,一个大男人还没入冬就裹成这样,你看看你把我们舞儿照顾成什么样子了,啊?!” 古道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猛,也就是这又快又猛的动作把整间屋子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就连给古伶舞诊脉的御医都忍不住手一滑,差点把自己嗑到床檐上。 “古太尉自重,本王只是有些风寒。” 姬文逸在披肩被扯下的瞬间,立刻抬起手以宽大的袖袍挡住了自己的嘴和脖子。 古太尉? 自重? 瞬间,除了那给古伶舞诊脉的御医和房间另一头的张姓大夫外,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了姬文逸。 这样的注视让九尾天狐心里一紧,它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就会引起这般大的反应。 难道它什么地方露馅了? “殿下既然也病了,那就快回自己院子休息吧,舞儿这儿有我们呢。” 最后还是云氏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柔声的对着姬文逸说到。 “本王没事,舞儿在我府中生病,确实是我没照顾周到,本王应当陪同着才是。”姬文逸见云氏态度温和,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有礼的回话。 “御医,我女儿如何?” 被云氏这么一提点,古道立刻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回了古伶舞身上。 虽然他们都知道古伶舞是装的,但现在这种情况,特别是姬文逸的反常,让他们明白必须把这整套戏给完整的演下去。 “古小姐身体并无大碍,但似乎底子有些单薄啊,以前可是伤过內腑?”那名御医在把完脉后幽幽说到。 “我们舞儿自小身体就不好,前不久还中了毒。”古道连忙说到。 “中过毒吗?”那御医闻言再次执起古伶舞的手腕把了把脉。 “古小姐体内似乎并无毒素,想来那毒应该是解了的。” “是解了,但为什么她会突然晕倒还一直不醒呢?”古道继续追问着。 “这个……”那御医默了默,最后也只能说到:“古小姐身子还算安好,一些小问题后期调养就好,这一直不醒嘛,下官怀疑问题出在古小姐的脑子里。” “脑子里?” 说实话,如果在场的古家人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话,他们可能会被御医这番话给吓到。 但偏偏他们都知道古伶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听了御医的话后,古家三兄弟都想直接给那御医头上一个暴扣。 什么叫脑子有问题,你才脑子有问题,你们全家脑子都有问题! 古虢在心里一阵吐槽后,立刻焦急的对着御医说到: “那该怎么办啊,御医你快开方子或者想法子,需要什么你直接开口,我们绝对可以把你要的东西都给搬来。” 古虢的话说的很是财大气粗,但却也十分符合他对外的人设。 “这……”御医似乎有些迟疑,隔了一小会儿才堪堪说到:“脑部的问题我不擅长,不若古四公子去找个擅长脑部问题的大夫来给古小姐瞧瞧。” “你是大夫,你怎么会不擅长呢?”古虢有些不依不饶的说到。 “这术有专攻,下官擅长的不在脑部。”御医有些无奈又有些惶恐的回答。 “算了,那请问其他御医有没有擅长这个的,我再进宫去请。”古豹在一旁看着古虢的样子,不由跟上了他的节奏。 “这宫中的御医对头疾这一块儿也并没有擅长的。”那名御医状似遗憾的摇头。 “那舞儿会一直这般昏迷吗?”古仲也适时的插了话。 “这……下官不敢妄言。”那名御医再次摇头。 瞬间,整个房间中似乎都因为御医的诊断而弥漫起了一抹悲伤的氛围。 “我去找,我这就回去写告示,然后贴满全城招会医治头疾的大夫。”古虢急吼吼的说着。 “大夫要找,但现在是得想办法让小五先醒过来啊。”古仲搭腔到。 “不若我现在先去把城中的大夫都召集起来吧。”古豹提议。 三兄弟在一旁若无旁人的焦急说着,这头古道却是对着那御医说到:“既然如此,那辛苦你跑着一趟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古道说完,都没给御医回话的机会,直接把逸王府的总管洪波给吆喝进来,让他安排人送御医回宫。 待到洪波和御医离开,古伶舞的卧房中再一次陷入寂静。 “古将军,老夫也先下去给小姐煎药吧,我这药方虽然粗劣,但许能缓解古小姐的症状。” 一直静默在一旁的张姓大夫在这时也站了出来。 “去吧去吧。”古道点点头。 “老爷,我带大夫去吧,府中的环境我还是比较熟悉的。”缈儿在这时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般出声到。 “那你快去帮忙。” 这回,没等古道开口古虢却是催促到。 古虢的反常顿时引来古家其他的侧目,但随即他们想到古伶舞和古虢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那么他此时的行为许是有什么别的目地,便也没多插嘴。 果然,众人在看到缈儿和张大夫出了房间后,缈儿顿时一改平时“隐形人”的风格,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开始支使着院中等候的逸王府下人干活。 很快,也不知道缈儿是怎么安排的,刚还在这静园中伺候的下人被她三三两两的给直接派遣了出去。 “无忧…无忧…” 古家人敏感的发现,当静园中终于只剩下他们自己人时,古伶舞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了出来。 云氏因为坐在古伶舞身边,最先听到她的低吟。 于是眼下一转,立刻扬起一双充满心疼又含着些许眼泪的双眸看向一旁一直用手挡着自己面部的姬文逸。 “殿下,舞儿在唤你。” 云氏说着还似有些不舍的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而九尾天狐看着云氏的动作,又不由看了看周围古家人对自己不善的眼神,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但随即想到上次在宫中看着姬文逸对古伶舞的宠爱,虽然它不知道姬文逸在私下和古伶舞是如何相处的,但现在面对古家众人时,它觉得姬文逸应该也是保持着那种宠爱的状态。 于是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来到古伶舞床边。 谁知当它刚坐到云氏之前的位置时,就感觉一道诡异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包裹住了它的全身,让它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 等它反应过来想反击时,就发现它现在是想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想要动一下都不可能了。 也在同时,九尾天狐通过姬文逸的眼睛看向床上的古伶舞,只见那绣床上的小人正睁着一双满是戏谑的大眼睛看着它,脸上哪有半点病态的模样。 213 也在同时,九尾天狐通过姬文逸的眼睛看向床上的古伶舞,只见那绣床上的小人正睁着一双满是戏谑的大眼睛看着它,脸上哪有半点病态的模样。 中计了! 九尾天狐在这一瞬间立刻醒悟了过来,然后都不用回头,余光中它就看到古家其他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这间房间的另外一头。 一道恐怖的禁制突得以古伶舞绣床前两米的距离为限无声升起,九尾天狐正想从姬文逸身体里脱壳逃离就发现,现在姬文逸的身体仿佛成了它的牢笼般,让它根本无法离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古伶舞从床上坐起身,一脸狡黠的对着此时被九尾天狐附身的姬文逸怪笑。 “舞儿快过来,唉,怎么……这是……” 房间另一头,云氏见那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姬文逸似乎被自家女儿给制住了,顿时就想让古伶舞离对方远点。 但当她走到离古伶舞约两米远的距离时就发现,无论她怎么前进,她的面前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般阻挡住了她的脚步。 “娘别担心,现在那东西已经被小五给制住了。”古虢看着云氏着急的样子立刻上前安慰。 虽说他自己也看不到禁制,但没看到不等于不知道,毕竟他也是在鬼怪圈混迹了许多年的人,一看自家老妈的反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你妹妹自己还在里面呢,这到底是困住对方还是困住她自己啊。”云氏仍是不安的说到。 “放心,舞儿有分寸。” 古道这时也走到了云氏身边,轻轻揽过她的肩安抚着。 其实说起来他们一家人除了保护古伶舞这个小女儿,所有人心里最护着的就是云氏这个当家主母了。 虽然看着是大家所有事都瞒着她,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维护呢。 “道哥。” 云氏有了古道的安抚,不由轻轻靠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相濡以沫几十年,虽是老夫老妻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却一直维持在了他们年轻时的状态。 在这点上,古家几兄妹那是一直羡慕到不行的,也因为如此,古家几兄妹在择偶问题上一直是个难题。 毕竟他们想要的婚姻那是以古家夫妇为榜样的婚姻,但这般难得的婚姻在现代都难能可贵,更不要说在启国这种封建时代。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不提古家其他人的状态,绣床处,九尾天狐在发现自己被禁锢后几乎是惊声尖叫。 只是它现在披着的是姬文逸的肉身,一个大男人的身体里发出的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那种矛盾的违和感顿时让古伶舞都不禁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猜。” 古伶舞没有回答九尾天狐的问题,而是想了想,意识快速的在自己的储物空间中翻找着。 话说她这储物空间里好东西多到爆,就是没有多少活人适用的东西。 现在难得碰到个能用的,古伶舞还得考虑着威力不能太大,不然很容易就被她给玩死了。 “你放开我,不然我直接吞了这个人魂魄。”九尾天狐挣扎着威胁到。 “啧啧,上次威胁我的东西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受折磨呢,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古伶舞听着九尾天狐的威胁好似还颇为开心,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猛的从储物空间中摸出一个项圈。 不错,就是项圈,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是宠物戴的项圈,因为那上边还吊着一个可爱的小铃铛。 古伶舞有些小兴奋的看了看手里的项圈,然后对着某个地方使了个眼色。 还在姬文逸身体里被禁锢着的九尾天狐顿时觉得一阵拉扯感,再回神就发现它竟然已经从姬文逸的身体被扯了出来。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被以原形状态从姬文逸身体里拉扯出来的九尾天狐顿时瞪大了一样圆咚咚的眼睛被迫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古伶舞。 而古家其他人,特别是云氏,在看到姬文逸身上莫名其妙就就钻出来一只——狗?狐狸?妖物? 好吧,她也不知道那到底什么,反正她就是被吓的瞬间有些脚软了。 如果不是身旁古道扶着她,她现在应该都直接摊到地上。 但就算如此,云氏也察觉到,不单她被吓到,就是扶着她的古道明显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她察觉到她身后那具身体的僵硬。 古伶舞床前的禁制开始快速收缩,很快就缩成一个圆球大小,刚好把悬空的九尾天狐给困在里面。 没有了禁制的阻挡,古家三兄弟顿时面上一喜,纷纷围上去查看那被禁制困在半空的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虽称九尾,但一般情况下只会有一尾显露在外。 而现在这只九尾天狐不知是受到禁制的影响还是别的,此时九条尾巴尽数显现不说,那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散在身后看着比它那小狗大小的身子都要大上一倍。 如果单从外表来评价的话,九尾天狐看着其实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啊。” “这是狗还是狐狸?” “它怎么那么多尾巴?看着还挺可爱的。” 古家三兄弟仿佛一点都不害怕般开始围着九尾天狐品头论足。 而绣床边的姬文逸在九尾天狐从他身体里剥离的瞬间,只觉得浑身一软,待他反应过来时就发现他终于又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 想要开口说话,姬文逸却只觉自己颈部一阵火辣辣的胀痛,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怎么样?” 姬文逸的异常立刻引来坐在他身前古伶舞的侧目。 两人本就离的近,古伶舞坐在床上微微倾身就看到姬文逸颈部不正常的红肿以及非常明显的手印。 顿时,姬文逸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古伶舞身上涌了出来。 微微抬眸,他就看到古伶舞正以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冷酷眼神盯住自己的脖子。 我没事! 姬文逸伸手覆上古伶舞撑在床边的手用眼神安抚到。 而古伶舞却似没有承姬文逸这个情,看了他一眼后,冷冷的眸子直接转到了那边被古家三兄弟围观的九尾天狐身上。 此时的九尾天狐仿若是关在笼子里的观赏动物,在禁制的圆球中疯狂的转着圈,甚至是拼命的用爪子在里面抓着禁制,想要破除禁止跑出来。 当古伶舞一脸冷酷的来到它面前时,它更是直接呲牙咧嘴的冲着她露出凶狠的模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云氏在古道的搀扶下也到了九尾天狐跟前。 “青越国进贡的宝物,九尾天狐。”古伶舞有些轻蔑的说到。 而这时,古家几人才注意到古伶舞的脸色十分难看,或者说她此时的脸色满是愤怒。 “小五?” 古家三兄弟有些不解古伶舞的怒气来自何处。 今晚这事闹的是有些乱吧,但他们抓住了眼前这个妖物啊,为什么小五却是这种表情呢? 古家三兄弟有些不解的对视了一下。 直到众人看到姬文逸也走到了古伶舞身后,更是当着他们全家人的面儿像古道揽着云氏般轻轻揽住了古伶舞的肩,他们才注意到姬文逸那黑紫肿胀的脖子,以及他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的” 古道满是诧异的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姬文逸的脖子。 我没事。 姬文逸苦笑了一下,无声的向众人表达他的状态。 “喜欢掐脖子是吗?” 古伶舞嗤笑一声,在古家众人惊诧的眼神和姬文逸紧紧收拢臂弯中,猛的伸出手一把抓向了禁制中的九尾天狐。 “小” 周围的人在看到古伶舞的动作后都忍不住想惊叫,但随即又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让他们没想的是,刚刚还呲牙咧嘴的九尾天狐在看到古伶舞的手直接穿过禁制后,仿佛被吓呆了般竟再也没敢有半点动作,任由古伶舞拧着它的后颈给把它给提了出来。 把九尾天狐的头提出禁制,古伶舞都没有让它的身体出禁制就直接把之前准备好的项圈套到了它的脖子上。 吱吱吱—— 在项圈套到九尾天狐的脖子瞬间,之前困住它的禁制同时消失,而古伶舞则是直接手一松,九尾天狐那小狗大小的身体直接砰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痛的它直接叽叽叫。 “小五,我可以摸摸它吗?” 古虢看着带上项圈后仿佛直接就萎靡了的九尾天狐,立刻兴致勃勃的想要自己上手。 “这只是只妖魂,你碰不到的。”古伶舞说着脚上一挑,地上的九尾天狐就仿佛是一块碎布般直接被她一脚踢到了不远处的木塌下,紧接着就又是砰的一声加上它叽叽的惨叫。 “可是” 古虢看着古伶舞那明显是在折磨人的动作,耳边听着那实质性的砰砰作响的撞击声,这样的魂体——他还真没见过。 “舞儿。” 古道看着九尾天狐被古伶舞又摔又踢的叽叽惨叫,不由有些不赞同喊到。 而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明显是发泄怒火的动作也不由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制止她下一步动作——这样情绪化的古伶舞的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可惜…… “拉着我干嘛,自己脖子都被伤成这样了你还对它产生怜悯吗?!”古伶舞不悦的看了姬文逸一眼,眼神中还满满都是怒火。 夸张的又摇头又摆手,姬文逸急急的表示自己当然不是对那九尾天狐产生了什么怜悯之心。 只是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那九尾天狐,怕古伶舞这一气之下把对方给弄死了,那他心中的疑问找谁问去。 一阵比划,姬文逸的意思终于被大家猜了出来,但众人看着木塌角落那只蔫了吧唧的九尾天狐,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起来,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装什么。” 古伶舞口气不善的冲着九尾天狐说到。 地上的九尾天狐闻言却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众人,然后众人就看到云氏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九尾天狐身前,还伸出手似乎想去抱它。 “不知死活。” 在古伶舞这句怒斥出口的瞬间,刚才还一身萎靡的九尾天狐突的一个暴起,张开那满是利齿的尖嘴就向着云氏扑了过去。 可就在它马上要扑到云氏身上时,突地颈部一阵拉扯之力,九尾天狐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离云氏越来越远,再回神时就发现它面前出现的人已经变成了刚才摔打自己的小女孩儿。 心里一横,九尾天狐强忍着颈部越来越强烈的遏制感,竟是没有收嘴,就着之前的动作一口就咬到了古伶舞的手臂上。 “小五!” “舞儿!” 顿时,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去。 姬文逸更是反应极快的伸手想把九尾天狐给拉开。 可当他的手直接从九尾天狐的身体穿过去后大家才反应过来,之前古伶舞就说过他们看到的这只九尾天狐不过指妖魂而已。 “怎么办?” 古豹看着眼前的状况着急的说到。 “别急。” 古仲在这时却出言制止众人的惊慌,然后示意大家看向古伶舞的表情。 果然,当大家看向古伶舞后才发现,她这个被咬的当事人仿佛毫无知觉般,竟是嘴角扬着怪异的笑容看着那挂在自己手上的九尾天狐。 “没有血。” 发现一处不对劲后,古虢也立刻发现了另一处怪异之处。 原来,虽然九尾天狐看似咬在了古伶舞的手上,但从它下口的地方竟是一点鲜血都没流出来。 而刚才九尾天狐扑过来时那满口的獠牙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样的獠牙一口下去不可能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然后众人再想到刚才姬文逸的手直接从对方的身体穿过去的场景,那紧张的心才不由微微松懈了下来。 不对! 就在众人刚松了口气时,姬文逸和古仲却仿佛想到什么般再次皱起眉头。 如果这九尾天狐因为是魂体没法伤害到古伶舞,那它现在那仿若咬到什么一直没松口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在场的人中姬文逸和古仲是真的敏感。 虽然他们不知道九尾天狐到底是咬住了什么,但九尾天狐确实是咬住了古伶舞的——魂体。 这只九尾天狐不知死了多久,早已成了妖魂,而吞噬魂体成了它的一种本能。 它刚才拼死扑向云氏,就是想吞了云氏的魂体来弥补自己受损的状态以便冲出眼前的困境。 可谁知那摔打它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习了什么术法,竟是直接把它拉离了方向。 当它看到自己面前的人变成那个小姑娘后,许是心中的戾气因为之前被打给激发了出来,九尾天狐没有迟疑的就直接把袭击对象换成了她。 可想法是美好的,不,一开始一切都是美好的,它顺利的咬到了那小姑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尾天狐发现涌入自己嘴里的魂力仿佛取之不竭般没有尽头,而当它想要停止吞噬时却无法停止时,九尾天狐害怕了。 特别是在它抬眸对上对方戏虐的眼神时,一种许久未出现的,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怖快速的将它笼罩。 214 “够吗?” 古伶舞扬起天真的笑容看着“挂”在她手上的九尾天狐。 姬文逸虽然没弄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许是因为他被那九尾天狐附过身的缘故,莫名的他竟是从它的身上感觉到一种恐惧的情绪。 “舞儿。” 云氏看着古伶舞那甜甜的笑,心里突然有些发毛——这样的女儿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女儿的不平凡,但在她心里,无论古伶舞怎么样,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对她只有宠溺和包容。 可眼前这个样子女儿,云氏竟是莫名的有些心疼她放在心间宠爱的小公主,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明明在应该喊疼,明明应该生气的情况下露出这样的笑容。 “娘我没事。” 古伶舞听到云氏的声音,抬眸就撞上了她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 下意识的,古伶舞脸上的笑容立刻就真诚了几分。 “好了,你去看看缈儿那安排的怎么样了,药好了没有,可不能向上次那样被人下了不该有的东西。” 古道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觉得等一下发生的事可能不适合让云氏在场,便找了借口支开她。 而云氏在听了古道的话后,心里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一秒,也只能温和的点点头,面带担忧的退出房间。 古伶舞看着云氏有些忧伤的背影,不禁微微蹙眉。 “你娘心里什么都清楚,她想的通的。”古道劝走云氏后,看着古伶舞的样子也对她安慰到。 微微点头,古伶舞再次转头看向“挂”在她手臂上的九尾天狐时,眼中瞬间满是怒火。 “都是你们,见天儿没事找事,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 古伶舞有些生气的伸出自己空置的左手,一把抓住九尾天狐的某条尾巴,直接把它从自己手臂上倒吊着提了起来。 吱吱吱—— 被人倒吊在半空的九尾天狐开始拼命的挣扎,那疯狂扭动的样子从某种角度来说竟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姬文逸拍了拍古伶舞的肩,比划了几个动作表示他有问题想问九尾天狐。 “它现在可说不了话了。” 古伶舞看懂他的意思,指着九尾天狐颈项上的项圈说到: “看到这个没,专门为这种东西炼制的,能把这类小妖压制在它最原始的状态。” 难怪—— 在场众人听了古伶舞这话才弄明白,之前他们可都听到这九尾天狐说过话了,但在它被制住后却总是发出叽叽的叫声,他们还想着是不是九尾天狐只能附在人身上才能开口呢。 “那我们怎么拷问?” 古虢听了古伶舞解释后却是不由担忧——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了个了解内情的,结果却发现无法打探消息,那抓住它还有什么意义呢? “很简单啊。” 古伶舞说着,把刚才被九尾天狐咬过的右手也伸出去抓住了一条尾巴,然后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只微微用力,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就被她从九尾天狐的屁股上给扯了下来。 吱! 嘶~ 在古伶舞手里那只倒吊着的九尾天狐晕过去的瞬间,在场的古家父子和姬文逸都不由觉得菊花一紧。 “痛——”古虢下意识眯起眼睛叫了出声。 看着那条被自己扯下来的狐尾快速消散在手中,古伶舞斜眼看了一下古虢——她又没扯他尾巴,他在那叫什么痛,以为自己是同声翻译吗。 被古伶舞的视线扫过,古虢有些尴尬的转开视线看向周围,结果发现周围的父亲和兄长,就连姬文逸都用一种略带鄙夷的眼神的看着自己。 顿时,他的脸就黑了下来:看什么看,你们要是觉得没什么干嘛都捂着自己的后面。 瞬间,一连串的干咳声在房间中响起,在场几人都在古虢的注视下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而古伶舞此时没多少心情去搭理他们,在扯断一条九尾天狐的尾巴后直接上手又去扯另一条。 “嘚瑟!咬我!掐人脖子!没事找抽!” 古伶舞发泄着,念叨着,快速的以一句话一条尾巴的速度直接让九尾天狐变成了三尾妖狐。 看着手里那完全萎靡下去的九尾天狐,古伶舞终于是撇撇嘴松了手。 砰—— 实打实的撞击声响起,古家父子看着那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不是,死活不明,也不是,反正就是不知道到底情况如何的九尾,不,三尾 呃—— 古家父子看着地上那只一动不动的狐狸妖魂,不禁想为它点蜡。 古虢更是怜悯的看着地上的九尾天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类东西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他们家小五,他们家小五的本事这么多年来连他们都摸不着底更何况 古虢猛地想到至始至终都没现身过的某大神,突地就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爬到他的后颈。 唔! 一道沙哑的声响在古伶舞身边响起,众人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姬文逸竟是端了一盆水站在古伶舞身边。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那殷勤的样子,撇撇嘴伸出手放到盆子里洗了洗。 “喉咙没好就别发声,这段时间就安安静静的当你的美男子。” 顿时,古伶舞的话换来姬文逸一个笑靥如花的笑容。 古家父子几人看着这种情况下姬文逸和古伶舞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想到的都是——要是哪天他们家小五要杀人了,那在一旁帮忙递刀的,肯定是姬文逸。 “小五,你把它尾巴扯了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半饷,古仲终于找回自己的智商。 “九尾你们对付不了,三尾差不多了。”古伶舞说着用脚尖去踢了踢地上的九尾天狐。 “把它脖子上的铃铛取下来。” 古伶舞这话没有刻意对谁说,但随着她话音一落,古豹立刻上前蹲在九尾天狐面前。 看了看项圈和铃铛的连接处,古豹还在想着该怎么取铃铛时,他的手不过刚伸到铃铛下,那铃铛竟自动掉到了他手上,仿佛之前它只是沾在上面而已。 随着铃铛的掉落,地上九尾天狐仅剩的三条尾巴竟是快速化成了一条,随即它就幽幽的转醒过来。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醒过来的九尾天狐终于是哼哼唧唧的发出了声音。 只是此时它的声音中除了愤恨,就是满满的虚弱和些微的悲戚,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害怕。 瞪着一双水濛濛的圆眼,九尾天狐看着面前坐姿端正的小女孩儿和周围站了一圈的男人,心里是真真在淌血。 它的尾巴,它的修为,它这么多年的隐忍,没了,全都没了。 最可恨的——九尾天狐的眼睛最终定格在姬文逸身上。 他在看到它被如此折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给那小女孩儿打水洗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觉得它脏吗?是吗? 九尾天狐的视线中猛的再次出现一只绣鞋,然后就是身体上再次感到一阵剧痛,再然后它知道自己又一次的被踢飞了。 背脊再一次受到重创,九尾天狐的嘴角这次直接是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瞬间,一股异香在房间中缓缓蔓延开,古道等人闻到这股味道都顿觉头脑清晰了不少。 “这是最后一次。”古伶舞冷冷的声音传到九尾天狐的耳朵里。 姬文逸把水盆放到一旁后,轻轻扶上古伶舞的背,那无声的安抚让古伶舞恼怒的情绪得到一定缓解。 也在古伶舞这最后通牒之下,众人只见被再次踢到木塌角的九尾天狐身体快速变大,很快,一个瘫坐在地,嘴角溢血的白衣绝色女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哇哦! 古虢站在自家兄弟身边十分小声的发出了一声惊叹。 美,这可真真是美,比他婀娜馆那些人人鬼鬼的都美——古虢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 “哇哦什么,看她的眼神,小心吃了你。”古仲听到古虢的惊叹,很是直接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就连古豹和古道都拿一种鄙夷、轻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顿时吓的古虢脖子一缩,立刻就安分了下来。 “说说吧,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古伶舞见九尾天狐终于识时务的露出人形,这才淡淡的开口。 古道在一旁听到女儿的问话,返身就找了凳子坐了下来。 而古家三兄弟见自家老爹都把态度摆出来了,他们当然也不能落后,纷纷在房间中找凳子搬到古伶舞身边坐好。 唯有姬文逸,他站在古伶舞身边听到她的问话不禁蹙了蹙眉—— 舞儿这没头没尾的问话根本没法问到重点,要知道他们虽然抓住了这妖狐,但时间紧迫。 他可还记得之前他们从宫中出来时,这妖狐说过在天亮时是要回到宫里的。 要是时间耽搁太久了,让宫中那人有了警觉—— 想到这里,姬文逸抬眼看了看周围,然后快速走到古伶舞的梳妆台前。 还好,虽然古伶舞年纪小还没开始化妆,但姑娘家该有的东西他早早就给她置办齐了。 拿起梳妆台上一支没有用过的石黛,姬文逸直接从自己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料开始奋笔疾书: 早朝时间需入宫,宫中人已证实为姬氏先祖,两人有合作,勿拖。 古伶舞看了看姬文逸递过来的布条,当然,她身边的古家父子也同时看到了姬文逸写的内容。 和自家父亲兄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古伶舞刚要点头就看到姬文逸又把那布条拿回去开始快速写着: 青越公主知道妖狐,两者有关联。 看到姬文逸后面这句话,古道不由陷入沉思。 今晚他们抓这九尾天狐其实很是偶然,因为他们本来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救姬文逸而已。 只是他们没想到对方手脚这么快,胆子也这么大,敢直接附在姬文逸身上回来。 对方这么做的缘由想必不只表面上这么简单,但这背后到底是有什么阴谋,让他们来猜也不一定对。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化为人形的九尾天狐身上。 “你想知道什么?” 另一头,瘫坐在地上的九尾天狐直勾勾的看向古伶舞。 在它看来,在场所有人中唯一让它忌惮的只有那个小姑娘而已。 “说说宫里那位吧,我对你们青越来启国的目的不——” 古伶舞的不字刚出口,就感到自己背上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姬文逸那微蹙的眉头,又转头看了看自家老爹那渴望的眼神,古伶舞不得不改口到: “先说说你们青越这次来启国的真正目的吧。” 好吧,其实她根本不想管青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挨不过她有个爱国的老爹和爱国的未来丈夫。 “目的很明显不是吗?”九尾天狐没有正面回答古伶舞的问题,只是神色蔫蔫的撇了古伶舞一眼。 可惜,它的这种态度在古伶舞本就心情不畅的时只会火上浇油,于是瞬间,九尾天狐就感到它脖子上的项圈开始快速收紧,一种仿佛被火烧着了般的炽热感开始侵蚀着它的魂体。 但不知道是不是它脖子上项圈的缘故,九尾天狐发现它再一次发不出声音了,就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而这番场景在古道等人眼里,他们看到的是九尾天狐那带着项圈的脖子处突然开始黑烟四溢,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但那张美感尽失的扭曲脸庞已经显示出了对方的痛苦。 “再少一尾,你可连人形都化不出了。”古伶舞瞥了一眼九尾天狐,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点头,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点头——那种来自魂体被焚烧的炽热感让九尾天狐很快就妥协下来。 “哼!” 轻哼一声,古伶舞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水杯,单从那只手她就知道是谁在这么殷勤。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在姬文逸接回水杯时,瘫坐在地的九尾天狐才终于又缓过气来。 “我是打算先控制住启国的皇帝,再通过启国来帮助青越恢复以往的盛世。”九尾天狐这次说话明显老实了不少。 “那你们抓逸王干嘛?”古伶舞继续追问。 因为他们之前分析出的是宫中那位在打姬文逸主意,所以之前姬文逸失踪他们最先打探的就是皇宫,结果没想到最后抓姬文逸竟是青越。 “我在来到这里后发现启国皇帝是个邪修,不对,是启国皇帝已经被一个邪修夺舍,但因为邪修功法的问题,启国皇帝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所以我控不控制他意义不大。” “但后来我发现那邪修似乎看中了逸王的身体,而且很是势在必得,所以我就想着若我先在逸王身上烙下烙印,然后在邪修以为自己控制住逸王后,我再出手抢了逸王的身体。” 九尾天狐说这些时还挺坦荡,虽说它现在是受制于人,但在它看来它所做的事很是正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强者为尊的世界,它的做法无可厚非,只是可惜它的实力不够,还没得手就败了。 啧啧! 古虢听了九尾天狐的话,顿时一脸果然如此的看向姬文逸: “我就说他是馋你的身子,看吧,这馋你身子的还不止一个” 啪! 古虢的小声嘀咕顿时在一个暴扣下寂静下来。 215 古伶舞白了一眼古虢,看到他被自家老爹一个暴扣后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还有呢?” 古伶舞转头看向九尾天狐。 “宫中那邪修的最终目的是想重新打开飞升之路,他的手下有十二个修炼者,被他分派到各处为这事筹备了很多年,而且好像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九尾天狐说到这里心下一转,再次开口到: “之前那场灵雨,我想您应该察觉到了,那就是他手下的人打破这里和界之间禁制所引来的天地变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了点偏差。” 听到九尾天狐说起这个,姬文逸顿时心中一紧,但看着身旁古伶舞那稳如泰山的样子他又立刻冷静下来。 “继续。”古伶舞盯着九尾天狐挑了挑眉——出偏差? 它这是想从她这里套话? 嘁!果然是只老狐狸。 “我只知道这些了。”九尾天狐这话刚一出口,就感到脖子处的项圈疑似又要收紧,脸色一变急急喊到: “屠戮兵团!我知道屠戮兵团,那是活死人兵团,是那人炼制出来攻打界的。” 屠戮兵团! 活死人! 这个消息倒是超出了在场众人的预期。 “说说。” 古伶舞顿时饶有兴致的偏了一下身子。 而一直没有坐下,像个侍卫般站在她身后的姬文逸见状果断直接贴到了她身后。 古伶舞微微看了他一眼,还真就把他当个椅背靠了上去。 古家三兄弟看着姬文逸这一手操作,顿时有些气结,但转眼看着自家老爹那死死捏紧的拳头和一动不动盯着九尾天狐的眼睛,三兄弟不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默念: 国家大事要紧!国家大事要紧! “我只知道那邪修手下有几个人是专门处理这事的,他们把人的灵魂转换成能量供给邪修,剩下的尸体就挑拣着选去练成活死人加入屠戮兵团。” 九尾天狐说着它这些日子收集到的信息。 “挑拣?意思是还有剩下的咯?”古伶舞说着,突然就想到了沿海的血祭。 “剩下的据说存起来了。” 九尾天狐说到这里是发现古伶舞盯着它的眼神明显写着不相信,忙急呼: “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这已经是我能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古伶舞直勾勾的盯着九尾天狐看了很久,见她似乎真的再没有情报可以说,这才把视线转到了古道身上。 “爹。” 古伶舞看着古道,想听听他在知道这些事以后的打算。 而此时的古道也确实在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刚才听到的那些事。 九尾天狐说出来的那些情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就连他最让人的忌惮的军权似乎在对方面前都不堪一击。 在这种明显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屠戮兵团一共多少人?”半晌,古道看向了九尾天狐。 而面对古道的这个问题,九尾天狐只是扬着它那张绝美的脸无辜摇头。 可当它的视线扫到撇了自己的一眼的古伶舞,立刻慌乱的强调着: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连屠戮兵团是活死人也是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推测出来的,我根本没有见到过。” 我知道! 姬文逸轻轻拉了一下古伶舞的衣服,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力。 古仲接收到姬文逸的示意,把之前那块写字的布料递给他,很快他们就看到姬文逸在布料上歪歪扭扭的写出: 对外三千,实则五万! 五万? 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九尾天狐说了屠戮兵团到底是些什么人,五万的兵力就算再强悍,在古道心里都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但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屠戮兵团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顿时,古道的心里就满是毛骨悚然的阴寒。 五万屠戮兵,那就是五万活死人,而这五万活死人还是经过挑选炼制等等留下的,那么,这期间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凑到这五万屠戮兵? 细思极恐——这就是古道现在唯一的感受。 和古道现在满心国家大事、忧国忧民不同,古伶舞只是皱眉看着姬文逸写出来的扭曲字体,不由坐直身体对他说到: “坐下吧,悬空写字也不嫌累。” 姬文逸听后却是微微摇头,仍坚持让自己充当着古伶舞的靠背。 “屠戮兵团到底在哪儿?” 古道这个问题明显是问向了姬文逸。 如果是以前,这种关系到皇家秘密的问题古道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甚至是参与都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以他们如今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和即将到来的灾难抗衡,所以 可惜,古道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换来的却是姬文逸苦笑的摇头。 他能知道屠戮兵团到底有多少兵力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至于屠戮兵团的驻地到底在哪儿,那真真是只有坐上那宝座的人才能知道的东西。 “其实” 古仲在一旁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既然我们这里和那所谓的界的禁制被打破,那么也许不用我们操心,界里的修炼者就能阻止这场战争呢? 现在两个地方已经互通,普通人成为修炼者的机率也增加了,当大家都有了能力,那——” 呵呵! 古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嘲讽的冷笑。 古伶舞一个眼神过去,顿时又让那冷笑给憋了回去。 “二哥,修炼者的世界比我们这里只会更加残酷,在那里没有真正的规则,没有所谓皇权贵族,有的,只是强者生存。” 古伶舞叹口气,慢慢说到: “两界互通,普通人成为修炼者的机率是增加了,但是,那些界中早就有的修炼者呢,他们会看得起后来的人吗? 而且修炼需要功法,你可以问问无忧,界中那些家族会随便把功法拿出来分享吗? 而且这里的资源本就有限,不然当初就不会有界这个地方产生。 现在那本就不多的资源要供应到更广阔的地方,让更多的人来分享,你觉得那些修炼者会愿意?” 古伶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文逸的拉扯打断,转眼看到他一阵比划,古伶舞在领悟了他的意思后才又继续说到: “是,我是说过灵气在恢复,但这个时间至少需要几百年,界中某些在瓶颈处卡了多年的人,你觉得他们有几个百年等?” “那些老不修,当年就是为了一点灵气自相残杀,我” 一旁,许是古伶舞的话戳到了九尾天狐的某个点,竟让它不自觉的插嘴念叨了一句。 但随即反应过来的它看到古伶舞等人都盯着自己,立刻又表现出一种萎靡娇弱的状态蔫了下去。 “我” “不用装,有话你可以直说,我觉得你对界中的事好像比这里的事更加了解。”古伶舞靠着姬文逸挑了一下眉。 九尾天狐听了古伶舞的话,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有些顾虑,好半响才终于抬眸正视向古伶舞问到: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抓到我吗?他们都碰不到我,为什么你可以,为什么我还能被这些东西伤害?” 这些东西? 古伶舞顺着九尾天狐的视线看向了它身后的木塌。 “你是说为什么你会撞到木塌?”古伶舞微微笑了一下。 理了理自己的长袖,古伶舞有意无意的让九尾天狐的视线落到了她右手上的锁魂链上。 随即,古道、姬文逸等人就看到九尾天狐的视线顺着古伶舞慢慢看到它自己身上。 那神情随着它自己视线的移动,从一开始的疑惑到惊讶,再由惊讶变为惊恐,最后直接定格在恐慌害怕的表情上。 姬文逸等人看着九尾天狐几次张嘴都没发出声音,不禁怀疑它是不是又被脖子上的项圈给压制住了。 但看了看古伶舞的表情,貌似她又没有做什么,最后只能疑惑的干等在那儿。 而此时的九尾天狐呢,它正处于脑子当机的状态。 在它的视线里,古伶舞的手腕处,一条满是恐怖魂力的锁链从她的手腕处一直连到它的身上。 而它的身上不知何时竟早就被那锁链牢牢的困住了全身。 这样的锁链它其实并没有见过,但在它的传承记忆中,却有着对这种锁链的恐怖记载—— 锁魂链,专门用来锁住阴魂的锁链,任何阴魂一旦被锁魂链锁定,那就不可能逃脱它的束缚。 但是,这样逆天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一个小女孩儿身上? 而且这个小女孩儿还是个根本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想着这些,九尾天狐看向古伶舞的眼神不由涌现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叩叩—— 房门处,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寂静。 古道微微转头就看到云氏端着一个托盘从门外进来,而那托盘里,正是一小碗还在冒烟的药汁。 “娘。” “药熬好了?” 古伶舞几兄妹和古道看到云氏出现,顿时都缓和了一下自己紧绷的情绪。 “熬好了,让舞儿趁热先喝了吧。” 云氏一边把药端给古伶舞,一边疑惑的看了一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绝美女子。 妖而不媚,艳而不俗——这就是云氏对人形九尾天狐的第一眼映像。 接过那碗药汁,古伶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一饮而尽。 而姬文逸在一旁看着古伶舞喝药,不由有些担心的比划着询问了两句。 “没事,是调养身体的。” 云氏接过古伶舞还回来的碗,安慰的冲着姬文逸解释了一句。 “娘,你带无忧去看看他的脖子吧,我怕他要变哑巴了。”古伶舞趁机对着云氏说到。 云氏抬眼看了看姬文逸那黑红发肿的脖子,眉头一皱就要应下。 可姬文逸却在这时摇了摇头,指了指九尾天狐,表达出他想要继续留在这里听情报的意愿。 “先把这事处理完吧,我们今晚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古道在这时开了口。 确实,今晚众人虽然是打着古伶舞犯病的旗号来到这里的,但太尉府和亲王府之间还是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接触,这是他们各自身份所必须避嫌的。 外面有无数的人都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站到他们如今这个位置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对整个启国而言都是有着巨大影响。 “要不,爹,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等有了结果我通过四哥告诉你们。”古伶舞想了想说到。 在她看来,九尾天狐的事肯定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而姬文逸脖子的伤眼也不能拖。 本来他们今晚的目地只是救出姬文逸,现在不仅姬文逸回来了,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那后续的很多事在今晚就得安排下去。 可偏偏他们两府都太受人关注了,而这逸王府中还明显有些不对付的人。 他们今晚这般高调的折腾,做的好了还行,若是有了什么纰漏,那后续不单是逸王府,就连好不容易安稳了一点的古府都会再次被拖累出来。 “这……” 古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明显已经过了宵禁。 虽说宵禁后他们出行会惹人话柄,但若他们再拖下去或者彻夜未从这府中出去,届时可能就不单单是惹人话柄的问题。 “行,爹,我们先回去,一切事情等小五这儿理清楚再说。 刚才逸王不还说明早还要去早朝露脸吗,我们若不想现在就和那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就还是得按之前的计划走。” 古仲想了一下也是比较赞成自家妹妹的做法。 其实九尾天狐说的那些事根本就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了,他们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还不若让小五自己去梳理个中关键,他相信以他们家小五的能力,一定可以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合理的计划下一个步骤。 这时,姬文逸也站到了古伶舞身前,虽然没法说话,但却是用手势比划出了他的意思:古伯父请先回吧,后续的事我和舞儿会安排好的,不用担心。 古道看懂了姬文逸的意思却是无声的在心里叹气:你都这样了,他能放心吗?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舞儿,爹等你消息。” 最终,古道也只能按照自家女儿说的办。 姬文逸看着古道和云氏离开的背影,虽然古道刚才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但姬文逸却在那一刹那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对他的质疑。 好伤心,被未来岳父嫌弃了,怎么办? 216 如果说古道看姬文逸那一眼是无言的嫌弃,那古家三兄弟在古家夫妇转身后对着姬文逸做的鄙视动作那就真是明目张胆的嫌弃了。 在古家一大家子人离开房间后,姬文逸连送都没有送一步直接端过凳子坐到古伶舞面前,一脸委屈的看向她: 求安慰! 看着面前这张脸,古伶舞的印象中可从来没有过姬文逸这样的表情,可看着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她竟然觉得——还挺招人疼! 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古伶舞终于是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凌晨,古伶舞亲手给姬文逸披上他昨晚穿回来的那件披风。 在帮他整理领口时看着他的脖子上的掐痕,经过一晚了那里仍是黑红肿胀,忍不住开口: “脖子上的伤记得没一个时辰上一次药,能少开口就少开口,反正你在外面也很少说话。 早朝过后就直接回来,那人既然躲在后面不肯露面,咱们正好借这机会直接晾着他。 虽然九尾天狐的事瞒不过他,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自己知道已经在你面前漏了底,今日早朝一过你就会是他守要攻击的目标。” “嗯!” 听着古伶舞的嘱咐,姬文逸压着嗓子应了一声。 虽然此时哪怕发出这么一个音阶都让姬文逸觉得嗓子疼的紧,但看到眼前的小人儿这般关心自己,听着她话里不自觉带出的那句“咱们”,姬文逸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甜齁了。 “让你少说话。” 古伶舞听到姬文逸的回应却是瞪了他一眼,高高踮起的脚尖也在给他整理完毕后放了下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种眼神在姬文逸看来就像是心尖上被羽毛划过,让他整颗心都顿觉痒痒的紧。 “其他的事等你早朝回来我们再商议,你小心别再被人给绑了,知道吗。” 像个老太太般念叨完后,姬文逸在古伶舞的目送下一脸幸福的出了房间。 而在姬文逸离开后,缈儿才端着古伶舞的洗漱用品从外面进来。 古伶舞看到缈儿后先是狠狠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她挥挥手到:“撤了吧,我这儿还没睡呢,不用洗漱了,我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是。”缈儿看着古伶舞精神不济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 “小姐不若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吧。”缈儿轻声建议。 “行,给我煮碗面条吧,吃了我就睡会儿。”古伶舞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随即又说到:“熬锅粥备着,不要太稠,等无忧回来了吃。” “是。” 缈儿应声后又端着古伶舞的洗漱用品退了出去,不过在心中却是不由想着: 自家小姐貌似开始关心人了,看来那逸王是真真入了自家小姐的眼。而且,这些天逸王每天都跑到她家小姐房间留宿,而她家小姐也都默许了,想来两人之间是有不同了…… 不说古伶舞这边,姬文逸坐在马车里缓缓往皇宫前进着,闭目养神间心里却是想着昨晚他和舞儿从九尾天狐那听到的事情: 原来几百年前,不止是人族的修炼者,就连九尾天狐这种有修为的异兽也参与到了“界”的开辟中。 也是从九尾天狐的叙述中让姬文逸知道,原来所谓的“界”不过是当初那些修炼者集合他们的能力在现有的这片天地间硬性开辟出来的一个小空间。 然后再用阵法把当时所剩无几的灵气全都吸收且禁锢到小空间里,让那片小空间变成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 再然后,当时的人族修炼者们和异兽修炼者们就全都龟缩到那小空间之中。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修炼者们发现随着他们修炼等级的增高,所需要灵气的越多,小空间中的灵气也开始出现匮乏的情况。 于是,人族修炼者就开始排挤九尾天狐这类异兽修炼者,到后面更是为了灵气之争,人族修炼者开始向异兽修炼者下杀手。 而且人族修炼者中还开始谣传异兽修炼者为邪修,这种谣言渐渐扩大,甚至传出“界”中到当时的外界,也就是现在这片空间。 渐渐地,无论是“界”中还是“界”外,异兽修炼者开始被所有人族摈弃、追杀,到最后异兽修炼者更是直接被冠上了妖物的名字。 而这次出现的这只九尾天狐的妖魂,就是当初在界中被杀死后以魂体残存在界中好几百年的异兽修炼者。 之前两处空间的禁制出现裂缝,身为魂体的九尾天狐终于是抓住机会重返这片天地。 为了报复当年人族对它们的残杀,以及重振他们九尾天狐一族,这只九尾天狐才会想到以附身夺舍的方式来到启国。 本来在它的想法里,以它近千年的修为,夺舍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到了这里发现了姬昂宵的计划后,让它又有了新的打算。 它恨,不单单恨人族,更恨当初那些人族修炼者。 所以在知道姬昂宵的计划后,它想着等姬昂宵夺舍了姬文逸,再待他攻下“界”后,它再出手控制姬昂宵,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它就能占据这片天地,同时也能报了这几百年的仇。 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做法,如果实施得当,那它九尾天狐一族就可以真正崛起。 可惜它没算到这片天地除了有姬昂宵那样的邪修,还有古伶舞这样的特例。 昨晚的突发事件不仅让它所有打算落空不说,姬昂宵在暗中的计划也全都暴露了出来。 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姬文逸收回思绪。 现在的他们虽然知道了宫中人的身份以及他的计划,但想要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他们还没有想到具体的办法。 话说如果不是因为姬昂宵的计划太过血腥暴力,或者说姬昂宵的计划不牵扯到那么多的普通人,姬文逸对于他是否要飞升,是否要在“界”中搞风搞雨都可以不去在意。 但偏偏,不说其他地方了,单单启国之中,就他知道的情报,姬昂宵在背地里已经屠杀了几十万人。 那可是几十万人,不是牲口,不是蚂蚁,那样残暴的做法,让姬文逸在胆寒之余更加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他想保护启国那些无辜的百姓。 因为他不知道就因为一个“界”,对方还会做出多少违背天理,丧尽天良的事。 马车缓缓停下,姬文逸知道这是到了皇宫之中。 下了马车看着上方巍峨的殿宇,看着眼前长长的台阶,看着台阶中间那副巨大的石刻——第一次,姬文逸在这其间看到不是庄严肃立,不是金碧辉煌,而是狰狞和血腥。 “十三皇叔。” 太子姬呈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姬文逸转过身就看到姬呈宪正从宫门方向向他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不知是怎么回事,姬文逸突觉浑身的汗毛在瞬间就站了起来,那种阴冷恶寒的感觉就仿佛……仿佛…… 姬文逸开始快速回忆上次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好像是——五年前宫中怨气爆发那晚的感觉。 怨气? 姬文逸心下一惊。 难道太子也被污染了? 如果是的话,那他到底是怎么去染上这满身怨气的呢? 这皇宫中是否还有什么他还没发现的东西吗? “请十三皇叔安,昨日听闻皇叔病了,今日可好些?”姬呈宪十分有礼的说着。 咳!咳! 姬文逸以长袖遮住自己的口鼻干咳两声,这样的动作扯的他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也是因为这般真实的疼痛,让姬呈宪确认姬文逸是真的生病了。 “皇叔若身体还未痊愈,不若多休息两日?”姬呈宪关心的说着,甚至直接上手想去搀扶姬文逸。 看着那伸向自己的手,姬文逸下意识的避了避,随即想到什么,忍着嗓子干滞的疼痛说到: “今日上朝我将宣布由你代理朝政,后续几日我需要在府中养病。” 姬文逸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听到姬呈宪的耳朵里都让他不禁皱眉。 但就算如此,姬呈宪在听完姬文逸的话后却是眼中猛的一亮,那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显示出了他内心奔腾的情绪。 “这……是否要向父皇请旨才行?”姬呈宪有些忐忑的说着。 掩在官服长袖下的手却是死死捏紧,想以指甲掐进手掌的疼痛来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父皇身体也不好,之前让我代理朝政时就说过全权由我做主。”姬文逸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说着: “你是太子,要早日担起启国的重任。” “是,呈宪一定不会辜负父皇和皇叔的期待。”姬呈宪一听完姬文逸的话,顿时再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狂喜,一脸高兴的向姬文逸道谢。 “皇叔身体不适,不若让呈宪扶您上去吧。”第一次,姬呈宪以无比恭敬的态度向着姬文逸微微弯下了腰。 “不用,我自己走,你日后也要注意,身为上位者,一定要坚守自己的形象。”姬文逸说完,直接昂首阔步的向上方的大殿迈步。 如果是以前,姬文逸这般态度在姬呈宪看来那绝对是妥妥的挑衅。 但经过刚才姬文逸一番疑似退位让贤的对话,姬呈宪现在除了满脑子的兴奋,根本不在意姬文逸对他的态度到底如何。 甚至在看到姬文逸走上台阶后,他很是恭敬的跟在了姬文逸身后,几乎是踩着姬文逸踏过的脚印亦步亦倾的往上走着…… 逸王府中,吃过面条刚睡下的古伶舞只觉得自己才入睡而已,迷糊间就听到有人进入她房间的声音。 警觉的起身看向来人,古伶舞不由惊讶的问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一边解披风一边就想说话,但刚张开嘴就听到古伶舞再次说到: “你别说话,我让缈儿在木榻那准备好了纸笔,你去写。” 姬文逸笑了笑点头,把披风随手往地上一扔就坐到窗户边的木榻上快速写着: 早朝未完,我也告假,太子代理朝政。 古伶舞见姬文逸笑的一脸奸诈,待看到他写出的原委后,只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这天底下不是只有他才能生病修养。” 古伶舞笑了笑,不禁在心中为姬文逸的聪明才智点赞。 反正现在里面的人已经不会放过他了,他又何必还去维护那莫须有的面子呢。 而且朝中之事姬文逸本来也不感兴趣,既然太子惦记着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交出这个烫手山芋。 现在他称病修养在家,宫中之人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再宣他进宫。 明处既然躲过了,那暗处嘛——以古伶舞的想法,她真心不带怕。 虽然她自己是没法出手,古家英灵也尽数在沿海没有回来,甚至于小有所成的古仲也赶到沿海去支援没在这里,但她身边有烛九阴啊。 烛九阴一出,古伶舞相信别说一个姬昂宵了,就是十个、百个、千个姬昂宵来了估计都不够它一口吞的。 皇宫中,看着外面并不炙热的太阳,姬昂宵坐在自己的寝殿中莫名有些烦躁。 按照以往的惯例,此时早朝应已结束,但昨晚离开时说过今早一定回来的小狐狸却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这让干等了一晚的姬昂宵顿时觉得不对劲。 拿起一本书默默翻了几页,姬昂宵突然对着殿外喊到: “来人。” “陛下。” 几乎在姬昂宵的声音刚一落地,果公公的身影就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今日早朝如何?” 姬昂宵状似随意的问到。 “回陛下,早朝一切顺利,就是逸王殿下身体不适,今日早朝时已让太子代为理政,待他康复后才会收回理政权。”果公公如实说到。 说实话,这个消息也不过是刚刚传过来而已,果公公没想到这么巧陛下就问到了,顿时有些庆幸自己消息收的及时。 “你说什么?” 姬昂宵听了果公公的话顿时脸色一黑,手里的那本书就被捏出了无数褶皱。 “陛下,这……” 果公公一见姬昂宵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脸,但反射性的就跪到了地上。 “逸王怎么了?”姬昂宵盯着地上跪成一团的果公公,满腹的火气都有点压制不住般。 “逸王殿下病了,今日早朝都没完就先回府修养了,然后还宣布近期由太子代为理政。”果公公一头虚汗的说着。 病了? 太子理政? 许久,姬昂宵终于是压下了心中的恼怒,淡淡的开口到: “既然如此,朕倒是该去看看小十三了,这朕病倒没多久他也病了,莫不是在朕传染的吧。” 这……果公公跪匍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不去安排!”姬昂宵冷冷的说到。 “是。”果公公满腹疑问的应到。 他没想明白,明明陛下自己都病了,为什么还要去探望十三王爷,也没明白十三王爷病了陛下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昨晚两人不是还好好的吗? 貌似还说了一些他们这些奴才不能议论的话题。 现在却…… 217 就在姬昂霄等着果公公安排出行事宜时,一道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尊上。” 姬昂宵看着有些时日没有出现的黑袍人,不禁微微蹙眉。 现在那小狐狸和姬文逸的事还烦扰在他心头,这许久没出现的探子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姬昂宵顿时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他的这种猜测不过刚划过心头,就听到那黑袍人慎重的说到: “出事了。” 姬昂宵有些窝火的看着那黑袍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冷开口到: “说。” 黑袍人显然是察觉到了姬昂宵语气中的不悦,但想着他接收到的消息,也只能硬着头皮快速说到: “沿海那边传来消息,我们派到界中的屠戮小队已经被几大世家联手覆灭,而且留守在沿海附近的三千屠戮军也出了事。” “什么?” 黑袍人的消息不仅证实了姬昂宵的预感,还直接让他脸都黑了,一双眼睛更是瞪到仿佛要突出来。 屠戮兵团是怎样的存在他心里最是清楚,如果说派到界中的那只小队被灭他还可以理解,毕竟对上的是修炼者,但留守在沿海的叁仟屠戮军也出事是怎么回事? 在姬昂宵的认知里,他可不认为在这片大陆上还有什么人或者军团能和他的屠戮军对抗。 稳了稳心神,姬昂宵想了一下决定一点一点的分析目前的情况。 “界中的情况打探的怎么样?”他率先问到。 “从之前反馈的信息来看,界中并不全是修炼者,那边似乎和我们一样,也有很多普通人,而修炼者就好比我们这边的上位者,只是那些修炼者是以家族区域为界各据一方。” 黑袍人快速汇报着他得到的情报。 姬昂宵听着黑袍人的回话,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以家族区域为界各据一方? 看来几百年过去了,里面那些老古董还是按照当时的那种方式生活着——想到这里,姬昂宵的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不屑。 只是让姬昂宵没想到的是,当初进去界中的都是修炼有成的大能者,但现在里面竟然也有了普通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界中的情况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应付。 甚至于里面那些修炼者可能也没有当年那般厉害。 再联想到消息里那句几大家族联手才灭了屠戮兵团一个小队,看来界中的修炼者已经开始没落。 要知道,屠戮兵团就是他为了对付界中的修炼者刻意炼制的,打的就是人海战术。 一个修炼者能力再强,他十个、百个屠戮兵一涌而上,总能拖垮对方。 “沿海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界中的事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底,姬昂宵的重点便放到了他们这边。 因为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以屠戮兵团的实力,在这片地界到底有谁能和他抗衡。 “这个消息有些奇怪。” 黑袍人说到这里语气中不禁有些迟疑。 姬昂宵看了那黑袍人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冷意却是让那黑袍人明显浑身一僵。 “沿海那边” “陛下,銮驾已经备好了,您” 这时,寝殿外果公公的声音传进来打断了黑袍人即将出口的话。 听到果公公的声音,姬昂宵才想起刚才自己的安排。 现在被黑袍人这么一打断,冷静下来的姬昂宵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说要去探望姬文逸的做法有些冲动了。 他之前以闭关修养的借口隐到暗处,还间接的为姬文逸上位做了铺垫,若他现在因为姬文逸刚告假就重新站出来,那其中的内幕肯定会惹人怀疑。 虽然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人,但将来他的很多动作都需要手里掌控着绝对的权力,若太早暴露出来他的意图,那后续就会麻烦很多。 “朕累了,不去了,都下去吧。” 想到这些,姬昂宵果断取消了这次出行计划。 当然,取消出行并不等于他就这么放过姬文逸,毕竟姬文逸的身体对姬昂宵来说是他势在必得的东西。 特别是在知道姬文逸还是个修炼者后,姬昂宵都可以想象自己的一身修为在融合了姬文逸本身的修为后,他的实力会有多大的长进。 而且,那只小狐狸还附在姬文逸身上,虽然它没有按照昨晚说的那样按时回来,但在姬昂宵看来,那不过是小问题。 昨晚他在看到那小狐狸能附身到姬文逸身上操控他时,他的心里就对它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只是在姬昂宵看来,一只小小的狐狸能由多大能耐,那是绝对不会逃出他的掌控的。 挺多也就是想为青越国做点什么,可惜,青越那样的小国姬昂宵连理都不想搭理。 “是。” 殿外,虽然对于姬昂宵这分分钟改变旨意的行为很是不解,但果公公在皇宫中能混到如今的位置那也绝对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于是除了恭敬地应声退下,他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 确认寝殿外的宫人都退走,姬昂宵才把目光再次看向了黑袍人。 感到到姬昂宵目光的黑袍人顿时十分敏感的开始继续说到: “沿海留守的屠戮军据说是被古家出现过的那种灵气很强的阴魂攻击了,那些阴魂——” “据说?”姬昂宵面色不愉的吐出两个字。 “沿海留守的屠戮军是被古家那种阴魂攻击的。”黑袍人面对姬昂宵的问话,急急的改了口。 “那些阴魂不惧日光,大人们的术法对它们似乎,不是,大人们的术法也无法对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而且他们好像,不是,他们也能使用一种诡异的术法,能召唤一种黑色的雷电发起攻击,被黑色雷电击中的屠戮军身体会直接迸散。” 召唤黑色雷电? 姬昂宵表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功法。 要知道阴魂不惧日光,可以修炼这些他虽然也是第一次听,但结合他自己的情况,他觉得可以理解。 但召唤雷电——这是什么术法? 阴魂属阴,雷电之力在修炼一途中一直是被称为天地之中最正的正气,这样的正气现在却有人告诉姬昂宵是被阴魂召唤出来的。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 至于那些阴魂的出处是古家倒是让姬昂宵心里多了一些想法。 这么多年来,古家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疑问。 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他发现古家出现那种阴魂之后,无论是姬建明还是姬昂宵,对于古家的忌惮和监视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只是上次古家小姐在宫中遇袭后,姬昂宵才堪堪放松了一点对古家的警惕。 没想成这才几天,古家的阴魂竟然就和他的屠戮兵团杠上了。 “尊上。” 黑袍人见姬昂宵一直没有说话,不由继续说到:“大人来信说在古家那些阴魂中这次出现了一个带头的。” 带头的? 姬昂宵微微挑了下眉毛。 古家阴魂他一直没有查到出处,只是因为对方最初出现的地方是在古家祠堂,所以姬昂宵一直以古家阴魂来标注他们。 现在却听到说他们之中有带头的,这 “是古家的谁?” 姬昂宵的问出这话时脑海里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古道。 古道作为古家当家人,古氏族长,在姬昂宵看来古家的一举一动他肯定都是知道且参与进去的。 “古家当年逝去的长子,古仲。”黑袍人说出一个名字。 “谁?”姬昂宵愣了一下。 “古仲,当年禁军副都统,后来死于宫中一场刺杀。”黑袍人偷偷看了一眼姬昂宵,然后才又继续说着:“古仲当年差点就进到屠戮兵团。” “差点进屠戮兵团?” 黑袍人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姬昂宵疑惑不已。 “当初陛下在宫中遇刺,是古仲替陛下挡的刀,但其实当时那刀并不致命。” 黑袍人渐渐说起了当年无人知晓,或者说连古仲自己都不知晓的真相—— 原来当年古仲在古道的示意下开始调查屠戮兵团的事,但屠戮兵团太过神秘所以一直进展不大。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知道想要加入屠戮兵团必须和身边所有人再无交际后,古仲开始表现出与古道不和,甚至脱离家族的动作。 不得不说,古仲本身是非常出色的,他的武力值在禁军中早就已经引起了黑袍人的注意。 在那次姬建明遇刺中,黑袍人发现古仲虽然身负重伤,但若处理得当还是可以救回来。 但他们对于古仲早就看好了,所以为了得到他的身体炼制屠戮兵,在古仲得到救治时就着他的伤口下了黑手——这,才是古仲真正逝世的真相。 不过他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古家当时已经出了古伶舞这么个怪咖,虽然她没有救回古仲,因为古仲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但当时的古伶舞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导致最后他们没有得到古仲的身体不说,就连到手的古仲的灵魂都不见了,甚至连同古仲灵魂不见得还有很大一批刚被收集到手的阴魂。 要知道当年他们的动作还没有现在这般明目张胆,那些灵魂可是他们收集了好久才聚集到的。 姬昂宵听着黑袍人的叙述缓缓走到一旁的木塌坐好,五指开始轻轻的敲打起木塌上的小几。 古仲! 屠戮兵团! 阴魂! 姬昂宵经过这么一提醒就想起了地下宫殿第一次出现阴魂失窃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这往后的那些事,什么古家出现能力很纯粹的阴魂,宫中那夜出现的神秘怨灵以及他措不及防的被杀等等等等,好像都是在古仲死后开始的。 难道这些事都是古仲成为阴魂后做到? 一个普通人死后的阴魂可以做到这些吗? 还是 姬昂宵又想到当初存放阴魂的地下宫殿,那里本来有着他供奉多年的妖龙,若是古仲当初从地下宫殿中习得了妖龙的噬魂功法 而当初丢失的那批阴魂其实就是被古仲给吸收了 越想,姬昂宵越是觉得自己真相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死去的古仲在操作。 也只有这般才能说明为什么他监视古家这么多年,古道,古家另外三子和古家那个小姑娘都是半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因为他们根本就是普通人,他们看不到古仲的阴魂,但古仲身为古家人,死后对古家还留着一丝念想,所以他才会保护着古家的人。 而古家祠堂里的那些阴魂,肯定就是古仲安排在那里的——对,一定是这样。 难怪,难怪古家祠堂那些阴魂都是士兵打扮,那古仲非常聪明的和他做了一样的打算,从战场、军营中去吸收阴魂 自认想通一切的姬昂宵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微笑。 他自己也做过阴魂,或者说虽然他现在夺舍了姬建明的身体,但在姬昂宵的潜意识里他一直知道自己其实还是一道阴魂。 而以他几百年的修为,姬昂宵相信无论古仲怎么修炼也不可能超过他。 所以—— 好啊,好! 姬文逸自带修为的身体能弥补他现在的不足,而古仲经过修炼的阴魂若被他吸收那绝对也是一股强悍的助力。 果然,天不亡我! 在他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一波又一波的好事终于开始轮番降临 此时逸王府中,古伶舞和姬文逸正窝在一起睡大觉,完全不知道宫中姬昂宵那自我脑补出的信息是多么的无稽又神奇。 两人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下午古虢翻墙进到静园都没有清醒。 古虢轻手轻脚的来到绣楼后的小院,看着周围静悄悄的场面,如果不是了解自家妹妹的习性,他都会以为这里没有人在。 推开古伶舞卧室的房门,古虢一转头就看到了绣床上一具背对着自己的修长身影。 微一蹙眉,古虢稍微靠近两步就看到在那修长身影后自家小妹卷缩在对方怀里的模样—— “姬文逸,你个王八蛋,你竟然对——” 砰的一声,古虢在冲到离绣床几步之遥的地方被弹了回去。 禁制? 尼妹的,竟然还有禁制! 古虢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昨晚九尾天狐的身影,那这莫名出现的禁制是为了什么存在? 顿时,古虢看向绣床上那修长身影的眼神就透露出了一丝杀气。 218 有杀气! 睡梦中,姬文逸顿觉后颈处一阵寒意袭来,几乎是反射性的,睁开眼睛把怀中小人儿往里一推,转过身就对上了古虢那双杀气横溢的眼睛。 呃—— “古四哥?” 姬文逸看着前方离他几步之遥的古虢不由一愣,随即有些茫然的喊了对方一声。 也在这一声后,他发现他的嗓子已经没有那种干滞的不适感,甚至脖子处那种涨涨的感觉也没有了。 再回神,姬文逸又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特别的清新,清新中还带有颇为浓郁的灵气。 这是怎么回事? 姬文逸看了看周围——这就是舞儿的房间啊,简单的陈设,没有半点花哨的东西,并没有任何变化。 “你给我出来。” 古虢气急败坏的冲着姬文逸喊到。 嗯? 他在说什么? 姬文逸看着古虢似乎很生气的在那比划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奇怪!难道他耳朵也出问题了? 挠了挠耳朵,姬文逸看了看自己还坐在床上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古虢刚才那般看自己的原因。 但转念他又想到,这可是舞儿的卧房,兄妹间再是亲密无间,年纪到了也该有所避嫌才是。 更不要说舞儿已经许配给他了,这里可是他的逸王府。 想到这里,姬文逸顿时又有了些底气。 下床拿起一旁的外衣麻溜穿上,姬文逸不过向前迈了几步就和古虢一样也是砰的一下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禁制。 这…… 姬文逸抬手轻轻的在眼前摸了摸,顿时,一道水漾般的波纹在两人眼前散开。 禁制? 姬文逸蹙了蹙眉头——谁会在这儿下禁制? “喂,把这玩意儿撤了。” 一步之外,古虢冲着姬文逸不悦的说到。 “四哥,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禁制内,姬文逸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表达他的意思。 “听不见?靠,这不是你弄的吗?” 看着姬文逸的动作,古虢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一直是自己在那唱独角戏。 砰!砰!砰! 古虢用力敲打起面前看不见的禁制,但似乎他用的力越大,反弹回来的力也就越强,到最后竟是他自己把自己给震退了一步。 “四哥,这个不能用蛮力,你……” 姬文逸在禁制里比划着,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古虢似乎突然愣了一下。 “啊,我听到了!” 古虢对于突然又能听到姬文逸的话不由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反应过来就想和对方掰扯一下刚才他看到的情景。 但他刚要开口就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从姬文逸身后传了过来,微微偏头,古虢就看到姬文逸身后的绣床上,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的古伶舞正冷冷的看着他。 糟了! 古虢心里一个咯噔,他在这时才猛想起自家小妹那恐怖的起床气。 而背对着古伶舞的姬文逸在古虢眼神一转的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返身,也是直接对上了古伶舞那双满是冷意的眼睛。 晕呐,怎么把她吵醒了! 姬文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瞬间,他就和古虢站成了一排。 “说话。” 姬文逸低头整理了一下的衣袍,顺势用极其轻微的声音撺掇着古虢打破此时的僵局。 说话? 说什么? 找骂吗? 古虢清了清喉咙,猛的抬高下巴对着姬文逸严肃的说到: “逸王殿下似乎太不尊重我们古家了,虽然我们小五住到了逸王府中,但我们小五还没及笄,殿下竟然就……嗯,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小五还有清誉吗?” “四哥,事情是这样的,那个,不若我们到外面去说?” 姬文逸没想到古虢一开口会说这个,有心解释,但想着现在的场面,他觉得他们两人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才对。 “行,出去说就出去说。” 古虢听到姬文逸的提议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有些狗腿的对着还在绣床上冷冷看着两人的古伶舞说到: “小五啊,你再休息会儿,四哥帮你好好教训这个登徒子。” 古虢说完就想往房间外走。 而姬文逸看着古虢干净利落的脱身,随即也是对着古伶舞微微一笑,道: “舞儿再休息会儿,我会和四哥好好解释的。” 姬文逸说着,端着他以往的风度,优雅转身。 “滚!” 随着古伶舞的冷呵,一个木枕从绣床上对着还没来得及跨出房门的两人飞了过去。 瞬间,古虢和姬文逸再也绷不住排面,两人像两只离弦的箭般咻一下蹿出房间,还十分默契的一人拉过半扇门砰的关上。 砰! 关门声后紧接着的是某物撞到门后的声音—— 呼!逃过一劫的古虢和姬文逸不由对视一笑,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几分庆幸。 但随即古虢眼神一变一个拳头就对着姬文逸砸了过去。 “四哥!” 姬文逸惊呼着,一个后仰紧接着一个侧身就稳稳的退到小院中间。 那飘逸的身形和稳健的步伐看的古虢眼中一冷: “哼,不是一直说不会武功吗,皇家之人果然虚伪。” 古虢看出姬文逸身上有武功后,直接毫不迟疑的摸出随时别在后腰的扇子,以扇为剑对着姬文逸就刺了过去。 “四哥听我解释可好。” 姬文逸看出古虢没有留手的打算,而且他刚才也确实是暴露出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便也没再隐藏的出手开始和古虢周旋。 后退,偏头,抬手格挡,紧接着微一提气,姬文逸借着古虢的攻击力一个轻身后跳,他那修长的身形仿若一块飘逸的轻纱般,不仅避开了古虢的攻击还再次退到了离古虢几米开外的小院角落。 “身法不错。” 古虢看着姬文逸只躲不出招,心里不禁对他的武功有了猜测。 但看姬文逸躲避攻击时的轻松状态,古虢毫不夸张的怀疑这姬文逸的武功恐在他之上。 但就算对方武功真在他之上又如何,敢对他家小五有不良企图就是不行。 古虢眼神一凛,脚下步伐变幻间,手中的逍遥扇直接打开,扇骨前端几把锋利的刀刃噌噌的弹立而出。 “四哥,有话我们好好说。” 姬文逸看着古虢亮出他手中逍遥扇的原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敢爬床,还爬我们家小五的床,我今天必须好好教训你。”古虢说着,踩着诡异的步伐快速向姬文逸再次逼近。 话说姬文逸的修为很高,世俗武功也练的非常不错,但当古虢使出那诡异步伐后,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躲,怎么避,古虢就仿佛粘到他身上般,他怎么也转都离不开对方的攻击圈。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始陆续出现破损,姬文逸心下一横也只能出招和对方斗到一起。 一时间,这不大的小院中只看到两道快速闪现的身影,一会儿从这头打到那头,一会儿又从院坝打到房顶…… 吱嘎—— 院中的一扇房门打开,缈儿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看清打斗在一起的两人后,缈儿面色不变的又重新关上房门退了回去。 吱嘎—— 又一扇房门被打开,这次出现的人让正打的起劲的姬文逸和古虢瞬间停了下来。 “那个…小五你醒了。” 古虢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古伶舞,心里有些发虚。 而姬文逸在看到古伶舞后却是眉头一皱就迎了上去: “怎么不披件衣服,鞋也没穿……” 姬文逸念叨着,从古伶舞身边直接穿过去进到房间,很快就拿着古伶舞的外衣和鞋走到她面前。 “来,衣服你先披上,我给你穿鞋。” 姬文逸把衣服递到古伶舞手上后直接蹲下来用自己的外衣给她擦了擦脚,然后才把绣鞋给她套到脚上。 “两个加起来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这么折腾有意思吗?”古伶舞淡淡的说到。 “没意思没意思。” 古虢见古伶舞那股起床气似乎已经过了,果断舔着脸也凑到了她的身边。 “我和四哥闹着玩呢,真的。”姬文逸也在此时赶紧澄清。 “什么闹着玩,我认真的。”古虢一听姬文逸的话顿时又怼了过去:“我们家小五一个青葱般的小姑娘,你怎么忍心向她下手啊,啊,才几岁你就上赶着爬她床。” 那个……那个…… 听着古虢又提到这事,姬文逸不禁有些心虚。 至从知道这小院除了舞儿还住了个小九后,特别是那个小九还是个男的后,他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但按照他看到舞儿和小九的相处的方式,要是他开口赶小九的话,指不定舞儿会对他有什么看法。 所以他就想着,既然不能赶人,那他就自己住进来。 反正舞儿自己也说了,她肯定会嫁给他,而他自己也在心里默默发过誓,这辈子肯定要娶她,而且只娶她一个。 这既然两人是注定在一起了,那某些事提前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就算他们两人睡在一起,他不是都挺守礼的没有做什么超出底线的事嘛。 姬文逸想着这些,在心虚之余莫名还有了些委屈。 “不会说话就闭嘴,瞎叨叨撒。” 古伶舞白了古虢一眼,显然是对他刚才话里的一些措词觉得不怎么顺耳。 “不是,小五你不知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很危险的,你还小,不是,你这身子还小,可不能随便让坏人占了便宜。”古虢在一旁抓紧时间灌输某种思想。 可惜……他的想法是好,但就古伶舞而言—— “不是。”古伶舞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再次返身回到房间里。 不是? 什么不是? 古虢看了一旁的姬文逸一眼,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不是孤男寡女。” 古伶舞坐到圆桌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不是?可这房间就这么大点,除了你俩我也没……没……呵呵,大神来了。”古虢的话在看到房间窗户下那木榻上突然出现的妖艳男子后,瞬间就结巴了起来。 而姬文逸看到烛九阴的出现,只是下意识的往古伶舞身边靠了靠,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占有欲顿时就占据了他所有心思。 “怎么样了?” 古伶舞看到烛九阴出现,只是给了他个眼神后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喏!” 烛九阴斜躺在木榻上,随手一个轻甩,一道白色的虚影就好似从他的广袖中被甩了出来。 这回没有撞击声,甚至是那白色虚影根本就没有落地。 半空中,姬文逸和古虢就看到从烛九阴广袖中甩出来的白色虚影直接幻化成一个绝美女子稳稳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去。” 古虢在看清那白衣女子的样貌后,反射性的窜到古伶舞面前挡住了她。 “大神,你可是守着我们家小五那么多年了,你…你怎么和这妖狐混一起了。”古虢看着眼前那女子的样子,分明就是昨晚那只九尾天狐变成人时的模样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现在出现的人形九尾天狐看着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和昨晚被揍到蔫了吧唧的样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不用想,古虢就知道肯定是眼前的大神给治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妖狐是他们的敌人吗? “小屁孩儿!” 烛九阴白了一眼古虢便没再搭理他。 而古伶舞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无奈之余心里还是颇为感动。 正想伸手去拉古虢,就看到姬文逸已经上手把古虢一把拉开,还开口到:“四哥,有小九在你还怕这九尾天狐有什么动作吗? 你就是不信小九,你也该相信舞儿啊。” 姬文逸一边说着一边把古虢拉回旁边的座位坐好。 当然,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在刚才九尾天狐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也下意识的要去拉古伶舞。 只是他的手刚动了一下,看着身边古伶舞和木榻上烛九阴那一脸淡然的样子,他又快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了而已。 小…小九? 古虢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到古伶舞身边的姬文逸——你这是多大的胆儿啊,敢这么称呼大神,是不是没被它吓过啊?! 对,肯定是! 古虢看着姬文逸那淡然的样子,真想问问他:房子那么大的蛇头见过吗?呼口气感觉能把自己掀上天的感觉知道吗? 而木榻上,烛九阴听着姬文逸那一口一个小九的叫着自己,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的几下。 td,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叫烛九阴好不好,为什么要学那个女人乱叫他的名字,真是气死他了。 219 撇开古虢、烛九阴的那些小插曲,房间中,九尾天狐化作的绝美女子在古伶舞面前站定后,立刻恭顺的跪到她的面前柔声说到: “小女子九尾天狐族狐娘见过大人。” 狐娘? 古伶舞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绝色女人,按照这里的习惯,对方的名字简化后就是——娘? 啊呸,这名字取的…… 而跪在地上的狐娘见自己这般表明态度后竟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不由心里有些忐忑。 昨晚她在“见识”过传说中的锁魂链后,除了惊讶,内心其实还是有着些许的不甘。 但当它被封到某盆盆栽,看到那里面的强大存在后,那最后的一丝不甘就在瞬间瓦解了——好吧,她承认其实是被吓到了,而且是那种一点反抗之心都不敢生起的惊吓。 她没想到在这片天地中竟然还有那般超凡的存在,或者说她没想到只在传承记忆中出现的存在有一天会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不止那强大存在,那盆盆栽里种的沧海树枝丫更是让她心生惶恐。 是的,不是惊喜,不是惊讶,而是惶恐! 那可是传说中的沧海树啊,虽然只是一截枝丫,但它富含的磅礴生气,不,狐娘觉得哪怕她昨晚见到的是一截死掉的沧海树枝丫,她也会心生惶恐。 虽然她已经死去多年,虽然她只是一缕魂魄,那沧海树枝丫的磅礴生气却是让她因为断尾而受损的魂体得到了很好的滋养。 她相信如果让她在那沧海树枝丫下多修炼些时日,她被扯断的那六条尾巴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样,甚至她的修为还会更上一层。 一夜,仅仅只是一夜,不,都不是完整的一整夜,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她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见到了两种只在传说中才会有的东西,这说明什么?! 所以,根本不用多想,狐娘在昨晚就下定决心今天在看到女孩儿后向她投诚。 只是狐娘没想到自己的投诚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在投诚前也考虑过会有此时的情况出现,毕竟沧海树和那强大存在一看也是属于女孩儿的。 但这么好的机遇让她遇到了,让她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 而一旁,古虢看着不过一晚上就像变了个人,不是,是变了个兽的九尾天狐,顿时对自家小妹的景仰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倒是姬文逸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的古伶舞,不禁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小声问到:“她这是?” 说实话,对于眼前这只九尾天狐,姬文逸的心里是有些犯怵的。 毕竟两人第一次面对面时,对方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强大了。 那单手就能把他举起来差点掐死的狠绝模样,以及后来以诡异的能力控制他身体等术法让姬文逸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强大的存在此时竟然就跪在了他面前,好吧,其实是跪在古伶舞面前,但在姬文逸心底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排斥。 “你……”古伶舞缓缓开口,顿时就让古虢和姬文逸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是要收下这妖狐吗? 古虢和姬文逸都不由同时想着这个问题。 “大人请吩咐,狐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跪在地上的狐娘见古伶舞终于开口,顿时心中一喜。 “你能换个名字吗?” 噗—— 古虢和姬文逸在听清古伶舞说出的话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直接摔下去。 是他们想岔了还是他们家小妹的思考方法和他们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现在是纠结对方名字的时候吗? 是吗? 是吗? 木榻上,烛九阴在听到古伶舞话后却是掩嘴一笑,那张过分艳丽的脸配上弯成月牙状的眼睛,顿时让他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般吸引人眼球。 他就知道,就知道她在听了那骚狐狸的名字后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这个问题。烛九阴暗搓搓的想着。 但不管在场的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跪在地上的狐娘在听了古伶舞的问话后心里却是瞬间激动万分,直接叩首到地上快速说到: “请大人赐名!” 赐名啊,这在修炼界里可是一种接受她投诚的信号。 在修炼界中,要是强者一方愿意给弱者一方赐名,那就说明是对弱者一方的认同。 不管此时的古伶舞看着就是一个弱小的小女孩儿,还是说她浑身没有半点修为的气息,在狐娘见识过沧海树和烛九阴后,古伶舞这只大腿她是下定决心要抱了。 “赐名?” 古伶舞顿了顿。 她在世间飘荡这么久,当然知道赐名所代表的意义。 就像她的丫鬟缈儿,不是经过了好几年的考察,她都不会给她改名字。 眼前这只九尾天狐不过和她接触了一次而已,就妄想着她能给她赐名,古伶舞都不知道该笑她想的天真,还是笑她想的太天真。 “四哥,你给她赐个名呗。” 古伶舞微微一笑,直接把这个问题甩给了一旁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古虢。 “啊?我?” 古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古伶舞。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赐名有什么别的含义,但刚才在古伶舞让他赐名的瞬间,他明显看到地上九尾天狐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激动变为此时的苍白。 而不远处木榻上的烛九阴更是直接闷笑出声,那笑声中的嘲讽之意毫无遮掩的表露无疑。 “大人,我……” 九尾天狐的话还没说完,在对上古伶舞看向她的戏谑眼神后,顿时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怎么,你看不上我四哥?”古伶舞挑了挑眉。 “不是。”九尾天狐在听到古伶舞的话后顿时紧张起来。 姬文逸看着本就诡异,然后现在更加诡异的场景,不解的再次拉了一下古伶舞的广袖。 他现在有好多疑问啊,谁能帮他解释一下啊喂! “小五啊,你给四哥说道说道呗,这是个什么讲究?” 没让姬文逸胡思乱想多久,古虢自己已经替他问了出来。 “等下告诉你,看看这位狐娘姑娘怎么说。”古伶舞没有回答古虢的疑问,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狐娘勾起一抹邪笑。 “大人,狐娘愿意侍奉这位公子。” 半饷,狐娘突然调整了一下自己跪拜的方位,对着古虢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叩拜礼,然后才朗声说到: “请公子为小女子赐名!” “我……” 古虢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整个人都不对了,特别是在看到狐娘突然对着他叩拜后,直接惊的就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躲到姬文逸身后。 “小子,这么大个便宜送到你面前,你还不赶紧收了。” 木榻上,烛九阴老神在在的插了句嘴。 大神,您老能不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吗?古虢在心中暗暗叫苦。 但看着地上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的狐娘,又看了看自家小妹带着明显示意的眼神,古虢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那……那……” 古虢挠了挠了自己的头,半饷才终于开口道: “古月,你以后就叫古月。” 古月? 狐娘有些惊喜的看向古虢——他竟然赐了他的姓给她! 在这一瞬间,狐娘,不,古月的心中对古虢竟是生出几分好感。 “我,九尾天狐古月在此立誓,从今往后,生生世世都将效忠眼前这位公子,如有背叛愿受天雷加身,魂飞魄散之刑。” 古月很是干脆的当着在场几人的面立下了誓言,也在她誓言说完的瞬间,一道流光从她的身上直直的飞到古虢额间消失不见。 “喂,你这誓言会不会太重了。”古虢听着古月的誓言,心中却是莫名的慌了一下。 这个白痴! 一旁,古伶舞看着这超出她预算的场景无奈扶额。 而木榻上的烛九阴却在这时突的大笑出声,一个闪现,他猛的出现在古虢身边,大咧咧的勾过他的肩膀说到: “恭喜你,论坑妹,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啊?” 古虢被烛九阴的话说的一愣。 其实他在烛九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已经被吓到了,再然后被对方猛的勾住肩膀,古虢的身体都还没来及僵硬就又被对方说出的话给弄的脑子都不会转了。 “什么意思?” 还是一旁的姬文逸快速的反应过来,急急追问着。 “你说你给她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让她跟着你姓古。”烛九阴说着,又一个闪现,再次懒懒的躺回了木榻之上。 “你姓古,你小妹也姓古,但你家小妹是谁,她的姓氏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能跟着姓的,你就算不懂上界的规矩也该知道在你们这儿皇族的姓氏不能让平民使用吧。” 不得不说烛九阴的话说的十分浅显易懂,一时间不光是古虢,就是姬文逸也明白了刚才古虢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 “那我现在再改行吗?”古虢急急追问。 “晚了,这骚狐狸已经以古月的名字和你签下誓约了,现在改的话,受伤的可是你自己。”烛九阴狡黠的说到。 “该死的,你坑我。” 顿时,古虢直接就黑着脸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九尾天狐。 “行了。” 古伶舞看着真真动怒的古虢,白了一眼烛九阴后才淡淡开口到: “这古月我其实还是挺喜欢的,为了心中的目地懂隐忍,知进退,而且她也不算自私,想的做的都是为了整个族群,总的来说不算坏,而且……” 古伶舞顿了顿,目光从古虢身上转到古月身上: “她对你立下的算是一种奉主誓约,这个誓约对她而言约束性很大,她以后对你的命令根本生不出半分异心,相反的,你若开始修炼,她的修为若在你之上,会给你增添很大的助力,而当你的修为在她之上的,她却分不到半点好处。” “我?修炼?” 古虢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过那些事情。 “现在这片天地的灵气开始复苏,你若能走上修炼之途也是不错。”古伶舞很似随意的说着: “昨晚二哥的有句话说的不错,这片天地有了灵气,那么适合修炼的人肯定会如雨后春笋般陆续出现。 如果宫里那位的最终目的是重开飞升之路,那这片天地的灵气在飞升之路打开后只会更加浓郁。 排除凡尘俗世,修炼之途虽然枯燥,但也不可谓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咦? 古虢有些奇怪的看了古伶舞一眼。 他怎么觉得自家小妹现在说的话和之前很是矛盾呢? 她这是在安慰我吧? 是在安慰我吧? 是吧? “有心想那么远的事情,宫里那位你们就不打算管了?”烛九阴在这时突然开口,那双晶亮的竖瞳更是肆无忌惮的开始打量起姬文逸来。 “你说你怎么无论在哪儿都那么招人惦记呢?” 烛九阴下意识的一句话顿时惹来古伶舞的侧目,不过她在对上烛九阴的眼睛后却是没有继续追问,直接把话题转到了古月身上,道: “起来吧,以后我四哥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大人请放心,古月一定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主人。”古月再次恭顺的磕了一个头,才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现在我们再来说说宫里的事吧,如果不出所料,今晚我们这儿应该要热闹一番才是。”古伶舞说着,手往圆桌上一撑,就拖着自己的下巴无辜的看向了姬文逸。 她也好奇,宫里那人怎么就看中他了呢,想要夺舍保命的话,宫里那么多人供他选择,又不是只有姬文逸一个。 就算为了掌控启国,那不是还有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太子吗,他要夺了太子的身体,掌控启国不是更加方便。 “小姐,我有事要坦白。” 这时,古月这只刚刚加入他们的新人站了出来。 “哦,你竟然还有瞒着我们的事呢?”古伶舞闻言立刻好以整暇的看向古月。 “逸王是修炼者这事是我刻意透露给那邪修的。”古月说到这里时小心翼翼的看了古伶舞一眼。 见她似乎并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到: “上次在宫中皇帝私库我第一次想向逸王种印记的时候发现了他是修炼者,而且修为还不低,为了坐收渔翁之利,我故意向那邪修说出了这个信息。” “那邪修本来对夺舍逸王的事还不那么急迫,但在知道逸王是修炼者后,他似乎就有些急不可耐了。” “他现在不光想要夺舍逸王的身体,还想要吸收他的修为,因为他自己的修炼之法过于邪性,所以如果有了逸王的身体做转换,他的修为不仅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还能完全祛除他修炼邪法所带来的弊端。” “我去,这么复杂。”古虢听完古月的叙述后顿时发出一声感叹。 220 “我去,这么复杂。”古虢听完古月的叙述后顿时发出一声感叹。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后又一脸不悦的看向古月,道: “你说怎么哪哪儿都有你呢,你没事跑这儿来搅和什么啊搅和。” 呃…… 面对古虢的不悦,古月无言以对。 因为她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 在昨晚之前,她的想法里除了为自己报仇,就是为重振九尾天狐一族而努力。 可谁知这片灵气全无的天地中竟然有古伶舞这样一个例外。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早知道启国有古伶舞这么一个奇特的存在,她在从界中跑出来的时候就直奔这里而来了。 不过话又又说回来,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就算来到了这里,遇到了古伶舞,估计两人之间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 “行了,以后你俩相处的时间长着呢,总记着以前的事干嘛。”古伶舞出言规劝了一句。 她知道古虢对于古月算计他的事心里有了芥蒂,但其实在古伶舞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古月之前想要拜在她身边,不过就是看到了沧海树和烛九阴的强大而已,后来被她转嫁到古虢身边,要说古月心里没想法,她是绝对不信的。 但谁让古虢的智商都花在了婀娜馆上呢,除开婀娜馆的事,古虢很大一部分时间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憨憨,自己挖坑埋自己不算,这次还把她给埋了进去。 她能说什么呢? 唉,无论怎么说,这一世他们几兄妹都是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任何人有事也只能大家一起担着呗。 “来,说说,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关于那人的其他情报了?”古伶舞换了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很是随和的对着古月说到。 “嗯——” 古月默了默,然后把视线转到了已经安静许久的姬文逸身上。 看我干嘛? 姬文逸面对古月的注视,心里顿时又开始发怵。 他这脖子才刚好呢,被对方这么一盯着,莫名的就让姬文逸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没弄清楚他的脖子是怎么好的呢? 也不过一晚上时间而已,再有效的药也不可能有现在这般效果啊。 “我在对逸王出手之后,逸王府的那个管家也被我们控制了。”古月说到这里时,不由有些尴尬。 但她在那儿尴尬了半天却发现,在场的几人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特别表情,难道—— “洪伯嘛,我们已经知道了。”古伶舞看出姬文逸对古月的抵触,于是代为回答到。 “只是下次你们控制人能不能选个年轻点的,洪伯一把年纪了,这后期恢复起来对脑子也是不好的啊。” 呃~ 这一次,就是古月也发觉了古伶舞的思考方法似乎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们现在说的是同一个事情吗? 难道她不是应该追问这逸王府中是否还有别的人被他们控制吗? 或者是追问她是怎么控制洪波的也行啊。 可是她的关注点——真是奇特啊! “我们还是来说说今晚该如何应对吧。” 姬文逸见众人在古伶舞刚才的话说完后莫名陷入一片寂静,只能有些尴尬的把话题导回他们目前最该关心的地方。 “二哥和三哥呢?爹昨晚回去后有没有说什么?” 见姬文逸把话题导回正轨,古伶舞也顺势问向了古虢。 “三哥今日当值,二哥早上去了军营还没回来,爹那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古虢快速把家里几人的情况报备了一遍,然后才继续说到: “三哥和爹今日都不便再来,二哥迟点倒是会以送补品的名义过来,但若今晚这府中不安全的话,我们这点人手……无论对方是派修炼者还是屠戮兵团的人,我们都招架不住。” 不得不说,古虢的说法有些悲观,但绝对中肯,毕竟现在他们都知道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普通人。 “不会,我府中其实也有一些修炼者,只是他们等级不高,以前都是界中的散修。”姬文逸这时坦言。 而古虢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却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于逸王府中还有修炼者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一直以来姬文逸在外都表现出文不成武不就,好听叫文质彬彬,不好听就是有些赢弱的既视感。 就算他代理朝政后在一众不看好的嘘声中站稳了脚跟,但他给大家的感觉也是刻板守礼外加一点小腹黑。 好吧,刚才古虢还亲自验证了他会武的这个事实,但是—— 修炼者啊,这逸王府中竟然还有修炼者。 早知如此的话,当初他们老爹陪姬文逸去沿海查看期间,他为什么不带上修炼者去,还害的他们家小五以身犯险的去救人。 想到这里,古虢看向姬文逸的眼神再次阴沉了下来。 而还不知道当初沿海事情缘由的姬文逸对于古虢的转变还摸不着情况,只能直接忽视他看向自己的不悦眼神。 倒是古伶舞在听说这府里还有修炼者后不解的看向了烛九阴。 “看我干什么,那么弱的修为你觉得能引起我的注意。”烛九阴傲娇的翻了个白眼。 “滚,看着你我眼疼。”古伶舞直接一句话怼了过去。 “偏心眼。”烛九阴面对古伶舞的不善言语,只是忿忿的回了一句。 “你找个心长中间的给我看看。”古伶舞听了烛九阴的话顿时坐直了身子。 “狡辩,你就是偏心。”烛九阴咬死“偏心”这个词不松口。 “你滚不滚。”不想多和烛九阴浪费口舌,古伶舞再次不耐烦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时间,刚说到正题的几人就这么看着古伶舞和烛九阴在那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 而在场几人当中,烛九阴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但众人对古伶舞的偏爱也是毫不遮掩的,所以面对两人争吵的场面,谁也不敢随意插嘴。 特别是今天刚加入的古月,看着那传说中的强大存在像个孩子般和个小姑娘拌嘴,心里顿时用上无数复杂的情绪让她完全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表述。 而此时我们傲娇的烛九阴呢,面对圆桌旁众人的注视,只是继续傲娇的翻了个白眼,很有个性的说到: “滚就滚,又不是没滚过,哼。” 他这话音一落,众人就看到他直接一个翻身,然后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呃—— 古虢默默的对着空无一物的木榻伸出大拇指:这骚操作,他佩服! 而一旁的姬文逸则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古伶舞,心里莫名有些涩涩的感觉。 两人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哪怕这几天他们都睡到了同一张床上,但像这般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甚至是满口跑火车般的说话方式还从来没有过。 他总是无底限的宠着她,而她也没有任何抵触的享受着他的宠爱,可不知道为什么,姬文逸却希望有一天她能用面对烛九阴那样的态度面对他。 不是他有什么受虐倾向,而是他觉得,那样的她才让他觉得真实,有人气。 “我问一下。” 古虢的突然开口打破了几人在烛九阴消失后的沉寂。 “这逸王府的修炼者和屠戮兵团或者那人的修炼者有多大差距?” ……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夜出日归,至九尾天狐投诚到古虢身边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了好几天。 每一天,姬文逸等人都担心着府中会受到某人的突袭,可是偏偏就这么提心吊胆的五天过去了,别说有人突袭逸王府了,就是逸王府周围都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 还是那座院子,还是那个池塘。 古伶舞静静的睡在石床上,她的身后是紧贴着她的姬文逸,她的怀里是一只如茶杯犬大小的四尾白狐。 突的,一道流光自天边划过,姬文逸和古月同时警觉的睁开眼睛。 “妈,我回来了。” 随着一道高亢的男声传来,一名青年男子猛地出现在了石台中间。 “我去,什么情况?” 那男子刚站定,看到石床上那层层叠叠的三重身影后不由愣了一下。 “西宜,你慢点。” 还没等姬文逸做出任何反应,又一道流光划过,转眼间再一名青年男子出现在了之前男子的身边。 呃~ 后出现的男子在之前那名男子身边站定后,在看清眼前的情景时顿时也是尴尬的一笑。 “无忧公子。” “培禹公子。” “嘁!” 三人十分怪异的相互打了声招呼。 “西宜。”巫培禹语带无奈又有几分宠溺的唤了一声身边的人。 “哟,这狐狸不错,我妈这是哪儿去霍霍来的?” 西宜没搭理巫培禹,而是径自走向了还在熟睡中的古伶舞,直接一伸手就把她怀里的古月提着后颈拎了起来。 而被西宜提到半空中的古月却是眼珠一转,老老实实没有半点抵触的任由对方把自己提到他面前。 直到看着对方那几乎要凑到她身上的鼻尖,古月才猛的扬起自己的小爪子划一下直接抓到了对方脸上。 “哎哟我的妈呀,破相拉。” 西宜鬼叫着,把手里的古月往空中一抛,夸张的冲着石床上的古伶舞哭嚎。 而姬文逸看着西宜这一波操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果断从石床上起身退开几步。 然后,也是预料中的,姬文逸看着西宜不知者无畏般哭嚎着凑到古伶舞跟前,而古伶舞呢,眼睛还没睁开却是眉头先皱了起来。 然后在她眼睛睁开的同时,起身,伸手,无缝连接般直接拧住她跟前西宜的耳朵就是一个九十度大旋转: “为什么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来吵吵,不知道扰人清梦等于杀人全家吗。” 姬文逸闷笑着看着因为耳朵被扯而龇牙咧嘴的西宜在那赔笑道歉,顿时给石台中间保持着一脸宠溺笑容的巫培禹一个眼神,两人便自觉的走到了一旁的凉亭中。 而被甩到半空后直接变为人形的古月先是疑惑的看了看古伶舞和那被她攻击过的男子一眼,随即也乖觉的直接消失在原地。 “培禹公子怎么出来了?是界中又有什么事情吗?” 凉亭中,姬文逸一边说着一边给巫培禹倒上了一杯茶。 “两地之间禁制全无,哪还有什么界不界之说。” 巫培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坦然的和姬文逸说起了界中的变化。 原来在禁制被破的当日,界中四大家族就立刻派人前去查探过,结果除了在边界处发现了无数散乱的脚印,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禁制被打破后导致界中灵气快速流失,这让四大家族和界中的散修都纷纷察觉到了危机。 再加上自那日以后,界中的修炼者开始出现诡异的被杀现象。 于是,四大家族派出各自的精英弟子开始在界中查清缘由。 几日后,众人才发现界中竟是多了一只充满邪气的诡异队伍。 他们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甚至是不吃不喝,不休不睡,一些术法偏低的修炼者甚至都无法和他们对抗。 后来在四大家族合力之下,那只诡异的队伍才被他们尽数覆灭。 可就算如此,这只队伍的出现也让界中不少修炼者心中有了遐想。 什么遐想? 当然是那只诡异军队是什么? 来自哪里? 为什么他们会那般强悍? 而界中地域本就不大,这只诡异队伍又是在禁制被破坏之后才出现。 众人再联想到当初在禁制边界发现的那些散乱脚印——不用再多做分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这片当初被他们遗弃的天地。 于是乎,整个界中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他们应该继续守在界中修炼,保持一颗纯正向道的心,而另一派则认为灵气的流失已经无法挽回,不若回到这片天地间重新开创盛世。 就在两派相互商议无法抉择时,之前被他们尽数覆灭的诡异军队再次出现在了界中,甚至于人数比上次更多,血腥的杀戮比上次更为严峻和惨重。 于是,四大家族便派出各自的人马出来查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巫培禹和西宜就是四大家族巫氏派出来的人员中的两人。 但西宜是谁,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巫培禹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的心思。 于是两人从界中一出来,立刻毫无顾忌的直接御剑飞到了启天城中。 221 姬文逸听着巫培禹带来的消息,心里不由开始担忧。 他们不过知道宫中那人想要进攻界中的消息才几天,结果对方就已经在界中展开了实质行动。 这迅猛的速度以及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都不禁让姬文逸咂舌。 看了看石台那边的古伶舞和西宜,母子俩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像之前那般打闹,而是一人盘坐在石台小声诉说,一人则端坐在石床上认真倾听。 姬文逸想了想,端了一杯茶招呼着巫培禹一起走回石台。 在把手里的茶递给古伶舞后,他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柔声问到: “你听西宜说了?” “嗯。” 古伶舞喝一口茶后才应声。 而原本盘坐在古伶舞跟前的西宜看到姬文逸过来后,无趣的撇撇嘴从地上站起来。 见古伶舞喝过茶后更是快速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的茶台——果然,他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小屁孩儿打他家“老母亲”的主意。 虽然此时他的“老母亲”是个比“小屁孩儿”还要小上不少的“小女孩儿”。 “他出手动作太快,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姬文逸没有在意西宜的小心思,而是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不,在你看来是他的动作太快,但你若算上他之前筹划的时间,我倒觉得他已经很是隐忍了。”古伶舞没有赞同姬文逸的观点,反倒是提醒了他一下对方存在的时间。 啊,是啊! 被古伶舞这么一说,姬文逸才猛的想到他算漏的地方。 对方活了那么多年,屠戮兵团也存在了这么多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年,前前后后几百年的筹划,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怎么能算快呢。 他会觉得对方出手快不过是因为这些事刚好爆发在他存在的这个时间,而他们不过刚刚才获知对方的这个计划而已。 “按照时间来算,他这几天没对我们出手,应该就是把精力放到了那边吧。”姬文逸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突然想到他们这几天在府中严防以待却没有半点动静,想来对方肯定是因为界中的事被牵制住了。 “怎么,有人对你们动手?” 西宜一听姬文逸的话,立刻紧张的看向了古伶舞。 虽然他知道古伶舞不是普通人,但她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 而且现在的他作为一名修炼者,古伶舞身上那毫无半点灵气波动的样子以及瘦弱的身子还是让他知道,现在的她很可能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们这边发生的事和界中现在出现的混乱其实都是一人所为……” 姬文逸看了一眼古伶舞,然后开始缓缓道出他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知道的信息。 “哇哦,真是活久见了。” 西宜在听完姬文逸的说出的事后,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 他们这次出师门的任务就是查出在界中出现的那只诡异军队是怎么回事,但因为他的私心,西宜拐着自家师兄出了边界就直奔古伶舞这里。 谁知无巧不成书的,他现在根本不用去查,就已经知道了界中的混乱是如何出现,如何产生,前因后果直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师兄,这下我们可是节省了很大一部分时间。”西宜狡黠的看了一眼巫培禹,却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到远方某些高耸的房顶。 “培禹公子?” 姬文逸顺着巫培禹的视线看过去——那正是皇宫的方向。 洁白无云的天空下,从小院中能看到远方几处属于皇宫中云楼和殿宇的房顶,金红色的瓦片远远看去就仿佛是真的金子般反射出点点荧光。 “师兄,你不会是现在就想去会会那人吧?” 西宜看着巫培禹不发一言的样子,估算着他这师兄心中已经准备“磨刀霍霍向牛羊”了。 “会会谁?” 小院的墙头,一道身影十分熟练的翻身而入。 而姬文逸看着那出现在池塘尽头的“粉嫩”身影顿时只想扶额。 “四哥,我逸王府的大门随时都开着的。”姬文逸无奈的说到。 没错,这翻墙而入的身影正是穿了一身淡粉外衫的古虢。 只见今日的古虢内着一身纯白长衫,长发高高盘于头顶却未带羽冠,而是以同色绸带绑于上面。 白色长衫外略带粉红的外袍让他本来英气十足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这番模样的古虢在听到姬文逸的话后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然后一个轻身就从池塘尽头飞落到石台之上。 嗅!嗅! 古虢不过刚在石台上站定,西宜就敏感的动了动鼻尖,随即微微皱起眉看向了他,道: “那小狐狸是你养的?怎么染了一身的味儿。” 狐狸、狐狸,又是狐狸! 古虢面色不愉的想着:自从几天前他被古月那只小狐狸“坑”的定下誓约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周围的人都说他变漂亮了。 漂亮? 漂亮! 这是什么形容词,怎么能用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呢。 而现在,不单外表上,这个和他家小妹有着隐秘关系的男人竟然还说他染上了一身味儿。 什么味儿? 狐狸味儿呗! 想到这些,古虢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我说你们修炼者都很闲吗?这才走多久就又回来了。” 论怼人,古虢表示他还真没怕过谁。 本来他正准备去婀娜馆坐阵,都上马车了,就看到古月凭空出现在他的马车里。 一阵禀报过后,古虢在听到有修炼者出现在逸王府,而且貌似还是熟人后,他立刻调转马车往这边赶来。 倒不是怕这里有危险,毕竟在知道逸王府中也有修炼者后,古虢对整座逸王府的安全还是比较看好的。 但耐不住古虢心中担心来的是和自家小妹过分亲近的某人,想着之前那人对自家小妹的态度,古虢不禁有些恶寒。 结果匆匆赶来后就看到来人还真是他担心的那个,如果只是如此就算了,那人还在看到他后直接开怼,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我妈家,我为什么不能来。”西宜一脸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如果说西宜还是之前十六岁的那张脸,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有几分可爱,但因为上次走火入魔的事让西宜在沧海树枝丫的帮助下恢复到了他该有的样子。 一个二十九岁马上三十的青年却做出那样的动作,可想而知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违和。 当然,这种违和感在巫培禹眼中是看不到的。 他在看到西宜和古虢的互怼场面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古伶舞,上前微微挡了一下西宜,对着古虢有礼的说到: “古四公子别来无恙。” “劳培禹公子记挂了。” 不得不说,古虢经商多年,在应付怎样的人该有怎样的态度上,分寸把握的十分到位。 所以哪怕前一秒他还和西宜在相互较着劲,后一秒当看到巫培禹这样一名修炼者主动向自己示好时,他也立刻正经的回答到。 “刚才我们和无忧公子说起他们在这里遇险的事,以及现在界中出现的混乱,没想到这背后竟是一人所为,所以正准备商量对策。” 巫培禹知道古虢的身份,更知道他是古伶舞的四哥,而古伶舞和西宜又是那样的关系,所以在面对古虢时他并没有任何隐瞒。 “界中出现混乱?”古虢疑惑的看向几人。 不得已的,巫培禹再次把界中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啊,所以他才没空来处理你啊。”古虢在听完前因后果后说出了和姬文逸几乎一样的话,只是他话里指向性就比姬文逸说的更加单一明白些。 唉! 论有一个总是看你不顺眼的小舅哥该怎么办? 姬文逸听完古虢的话,看着他那有着明显含义的眼神,不由在心里感叹。 “原来只是针对你啊,那你刚还们啊们的。” 一旁,西宜在听出古虢话里的指向性后竟是和他瞬间站成同一阵线般看向了姬文逸。 唉! 姬文逸这头还没从古虢对自己的不待见中走出来,面对西宜对自己同样的挑衅,他表示——真的好扎心。 求安慰啊! 姬文逸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委屈的表情看向了身边的古伶舞。 话说古伶舞本来感情就比较淡漠,做了十几年人,学到最多是家人间的亲情。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姬文逸这个明明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和亲情很相似的感情。 她不喜欢看他被排挤的样子,不喜欢看他受伤的样子,不喜欢……反正,她觉得他要是每天温温和和,嘴角带笑,她觉得她的心情都会好一些。 于是乎面对此时姬文逸对她露出的委屈神情,古伶舞直接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古虢和西宜。 呀,竟然来这招—— 古虢和西宜面对古伶舞不算明显的表态,两人在这一瞬间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个信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结盟吧! 一时间,石台上的气氛诡异起来。 巫培禹看着眼前明显要弥漫起来的火药味儿,赶紧开口说到: “宫中那人什么情况,不知可否具体说说?无忧公子,想来你的师兄无尘公子这次应该也会出来,不知你们是否有联系呢?” 暂且不说逸王府这边渐渐增多的助力。 皇宫中,姬昂宵因为九尾天狐多日未归,姬文逸那边的信息也是暂时断了线。 但偏偏现在界中的动作频繁,姬昂宵在忙着处理界中每日传来的信息时,还不由要分心想一下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务。 夺舍姬文逸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了,但现在因为多出了只能给他带来纯正灵气的狐狸妖魂,姬昂宵开始盘算那青越国中是否该去探一探。 因为在他看来,青越国竟然能在这片天地中找出富含纯正灵气的狐狸妖魂,那么那妖魂之前所在的地方肯定富含灵气,而纯正的灵气正是他此时最为需要的。 现在的他还不宜直接到界中露面,所以如果青越国有这种饱含灵气的地方,那么他一定要掌握在手中。 可是这样的地方他此时无法亲自去找,这个消息他也不能告诉任何人,甚至于他的那些手下他也不能透露。 一时间,手中没有可用之人的挫败感让姬昂宵心生浮躁。 “陛下,太子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寝殿外,果公公恭敬的传话声透过紧闭的房门传了进来。 姬昂宵听到果公公的传话,不耐之余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皇权霸位他不能放手,灵气之需也不能拖沓,但皇权之事和灵气之事相比较起来,灵气之事必须由他亲自处理,而皇权之事嘛…… 普通人在姬昂宵眼里实在和蝼蚁没有区别,既然现在蚍蜉想撼树,那不若就让这蚍蜉都出来张狂一番。 “宣。” 姬昂宵想到这里缓缓走到一旁的木榻上靠坐上去。 “儿臣请父皇安。” 太子姬呈宪在听到旨意后,果断的从寝宫外推门而入。 一进到内殿,他立刻恭敬的跪到姬昂宵面前行了个大礼。 这么多天了,父皇终于肯见他了——姬呈宪在行礼时心里不禁有些雀跃。 从他几日前开始代理朝政后,他每日都会在下朝后先到姬昂宵这里请安再到御书房批改奏折。 但因为姬昂宵一直没有见他,这让不少人开始谣传他从姬文逸手里接过朝政之事并不得陛下的心。 那些流言宛若一把把尖刀,让因为终于掌政而心生欢喜的姬呈宪再次陷入烦躁和愤恨之中。 可就算如此,让他就此对到手的权利放手,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姬呈宪只能把希望寄予每日向他的父皇请安,让父皇知道他的诚心。 皇天不负有心,这么几天下来,终于父皇肯见他了。 包含着各种纷杂的心情,姬呈宪在行完礼后才微微抬头看向了木榻上的“姬建明”。 他没想到不过一段时日不见,之前看着还算硬朗的父皇会变得如此老态,脸上新增的皱纹和发间多出的许多雪白让姬呈宪看得心里不由一紧。 父皇这是真的病重了! 姬呈宪如是想着。 “宪儿理政了?”姬昂宵在姬呈宪看向自己后才缓缓开口。 他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此番模样的惊讶和心疼,但在惊讶和心疼之下若隐若现的野心和欲望却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启禀父皇,儿臣理政已经有些时日,皇叔告病时便做主让儿臣全权代理朝政。”姬呈宪说起这事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他的话语间还是表露出了他对姬文逸让他代理朝政的感激。 “嗯,你十三皇叔是个好的,心中有国,又很懂分寸。” 姬昂宵听到姬呈宪对姬文逸表现出好感微微点头,那慈祥的模样让人都不禁觉得他对姬文逸很是看好。 “父皇说的是。” 姬呈宪看着“姬建明”的神态,不知为何,本来对姬文逸的感激突的就淡了几分。 “朕身体不适,朝中的事就靠你十三皇叔和你来支撑,他年纪虽比你小,但从你皇爷爷起到如今,若你能继位,那就是历经我启国三代皇帝。” “朝中的老臣对你皇叔也颇为看好,你要是有不懂的你就去多问问你皇叔,让他指点你一二。” 姬昂宵很是和蔼的教导着姬呈宪。 而这些听起来很平常的话在姬呈宪听来却是越听越不对劲,但到底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嫉妒疯狂涌上心头,让姬呈宪刚刚还对姬文逸饱有的几分感激之情瞬间消失殆尽。 222 逸王府中,因为西宜和巫培禹的到来,让平日里多少有些冷清的静园明显多了几分人气。 晚膳后,西宜赖在古伶舞身边讲着他当初离开后遇到的趣事。 虽然看着一个大男人像个孩子般在一个小女孩儿跟前撒娇卖萌有些别扭,但两人间那股和谐温馨的气氛却让周围的人不由心生羡慕。 可惜这样的羡慕并没有维持多久,不过华灯初上时,逸王府中就突地闯入了一批黑衣人。 一时间,刀光剑影在逸王府的前院展开。 当姬文逸得到消息赶到前院时,却发现前院的动乱已经平息,或者说入侵者已经退走。 没有尸体,没有伤亡,甚至连血迹都没有,整座前院在姬文逸出现后剩下的只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和打斗过的痕迹,证明着刚才这里真的发生过突袭事件。 带着满腹疑惑折回静园,姬文逸在古伶舞等人的注视下不过三言两语就讲清楚了刚才前院发生的事。 “这算什么骚操作?”众人都不禁疑惑。 绣楼中,古虢等人从晚膳后就一直坐在二楼没有出去。 现在天气转凉,众人对于古伶舞总爱待在池塘上的行为都不赞同。 而刚才听到说终于有人袭击逸王府后,除了姬文逸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家,他们谁都没有出去查看。 除开不想暴露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外,在西宜和古虢心中,古伶舞的安危那绝对比逸王府中的任何人和事都重要。 所以,遇到这些危险的情况,他们宁愿守株待兔的等在这静园中,也不愿踏出静园半步。 至于巫培禹,那当然是随西宜了。 他的心思只有古伶舞最是清楚,而西宜又对古伶舞是言听计从,所以在巫培禹看来,古伶舞的重要性隐隐比西医还要高上那么一丢丢。 “现在呢?” 古伶舞听完外面发生的事后随即询问起姬文逸的后续安排。 “让洪伯去报官了,我也派了人去查那些黑衣人的出处。”姬文逸说着不禁皱起眉头: “我们等了这么多天,今天才来人,但来的人似乎并不是我们之前预想的两类中的任何一类这种出现露个脸就退的突袭方式也很是匪夷所思。” “这有什么,估计就是给你个警告呗。” 西宜坐在木塌上,整个人像个软骨头似的趴在木塌上的小几上,而在小几的另一边就是古伶舞。 他一边说着他的意见,一边还用手指勾着古伶舞的衣袖转圈圈,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整天缠着妈妈的小孩儿。 “警告?”古虢默了默。 这启天国中还有谁敢给姬文逸发警告? 除了宫中那位,古虢实在想不出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对逸王府出手。 可偏偏这次来的人并不是他们设想的那两类,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实在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等等看吧,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姬文逸说着径自走到古伶舞身边坐下。 本来只是一张供两人休息闲坐的木塌,因为西宜的不雅坐姿和古伶舞已经没多少空余,现在姬文逸再硬是挤到古伶舞身边,瞬间让木塌显的有些拥挤。 古虢坐在圆桌旁看着此时木塌上的画面,不知怎的就脑补出了一出狗血的两男争一女的大戏。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他还能吐个槽什么的,但偏偏这事发生在了自家妹妹身上,古虢顿时心里就不痛快了。 心里这般想着,古虢就直接开了口: “我说,这儿这么多凳子呢,你俩有必要这样吗?逸王就算了,那个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虽然对于姬文逸这个准妹夫古虢不甚喜欢,但两人之间的事那可是有圣旨,甚至是整个启国都知道的。 但对于西宜,上次他的出现就让古家几兄弟纠结了许久,只是他们还没来及细问人家就离开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古虢也没再问过关于西宜的事。 没想成这人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而且现在还一副明显和姬文逸抢人的态度,这就让古虢不得不站在姬文逸这边。 但西宜是谁,他本来就是古伶舞一手养大的孩子,性格中的嚣张那绝对是在当年的古伶舞身边给惯出来的。 所以面对古虢的问话他根本没给半分回应,反而还因为他的话一脸委屈的看向了古伶舞。 同样的,也是因为西宜是在古伶舞身边长大的孩子,他的那点小心思在古伶舞面前根本就无法隐藏,当然,他们之间也无需隐藏。 所以…… 只是古伶舞看着西宜此时的表情,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另一张同样露出过这种表情的脸。 “啊!” 古伶舞恍然大悟般叫了一声。 她就说之前姬文逸那奇怪的表情怎么看着那般眼熟,现在在她眼前出现的不就是原版吗。 想到这里,古伶舞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坐到自己身边的姬文逸,只见对方只是看着西宜没有任何表态,甚至还微微扬起嘴角摆出了一种稳重的气度。 奇怪的两个人! 古伶舞的视线再次在两人之间扫了一遍后才对着古虢说到: “四哥,西宜是我收的义子,以后你就是他长辈。” 古伶舞知道西宜刚才那是在向她讨要身份,毕竟两人之间若没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就西宜对她的这份亲近,以后古家的人也肯定会来询问。 还不若现在把话讲开,以后就可以借古虢的口来给西宜证明。 可惜古伶舞的话是让西宜满意了,但古虢这头却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般,一双眼睛直接瞪出了新高度。 义子?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收一个比他都年长几岁的男人当义子? 是他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不,一定是他听错了! “舅舅,你现在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吗?” 似乎是觉得古虢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大,西宜在古伶舞的话说完后,直接从小几坐直身子乖巧的冲着古虢叫了一声。 舅舅? 他这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就成舅舅了? 古虢微张着因为受惊而忘记闭拢的嘴看向了和他一样坐在圆桌旁的巫培禹。 在他想来,无论是自家小妹被哄骗了还是西宜脑子抽风,这个和西宜同门,而且明显要沉稳许多的巫培禹至少应该是正常的。 可当他的视线和巫培禹接触后,对方竟是直接抬手向他行了个拱手礼,那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小辈向长辈请安的态度。 我的天哪! 古虢被巫培禹的行礼吓的竟是回过了神,急急的对着古伶舞和西宜说到:“你俩当真的?” 咳! 没等古伶舞和西宜回答,姬文逸在一旁倒是干咳了一下吸引了古虢的注意力。 对啊,就算这三人都发疯,姬文逸肯定还是清醒的——看向姬文逸,古虢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同僚。 自家小妹现在和逸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现在收个年纪比他们自己都大的干儿子,他肯定不会同意。 “外人没有发言权。” 可惜古虢想的是好,西宜颇为嚣张的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姬文逸即将出口的话。 也在这一瞬间,在场众人顿觉一股寒意自姬文逸身上发出,姬文逸冷冷的视线更是几乎快实体化的从双眼直接射向了西宜。 “晚辈就该有个晚辈的样子。” 就在古虢以为姬文逸要生气时,却见他浑身气息一收,整个人还真端起了长辈的架子对着西宜说了一句。 嘁! 西宜甩出了一个白眼,身子顺势一软又再次趴回了小几上。 叩叩! 绣楼顶上传来十分轻微的响动让绣楼中的众人瞬间打起了精神。 “进来。” 姬文逸听出那是他手下的暗号,直接对着房顶上说到。 几乎是立即的,众人就听到了一道衣服摩擦的声音,再然后一个人影就出现了房间大门外。 进门,行礼,来人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后立刻清声说到: “主子,查到了,今晚闯入府中的那批人是太子派来的。” 太子? 这个从来没有被古伶舞注意的人再一次以这种神奇的现象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第一次知道太子,还是他对知鸢出手那次,再后来就是宫宴上的怂样,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姬文逸让权时,这么一个在古伶舞看来实在引不起她太大注意的人竟然会是今晚突袭逸王府的背后黑手。 说心里话,古伶舞有几分不信。 而同样的,姬文逸在听了下属的回报后也是疑惑的皱眉。 “确定了吗?” 姬文逸再次确认到。 “确定,属下等人追踪那批黑衣人到了一处三进的院子,然后他们在那院子里就四散分开了,而其中一人从那院子离开后径自去了太子府,属下亲耳听到了他和太子说起今晚的事。” 来人如实的说着他们刚才一路查探的结果。 “如果真是太子,这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不会也被人利用了吧?”古虢将信将疑的说出他的意见。 而姬文逸则是挥手遣退那名下属后才说道: “确实,我已经主动放权了,还表明了对他的支持,他应该不会对我出手才对。” 想不通啊想不通! 姬文逸的脑海中开始快速计算着他是否还有遗漏的信息。 “这不是很正常吗?那位置只有一个,虽然你现在让了出来,但你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管你对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你还活着,他对你肯定就不会放下戒心,这不是正常人都懂的思路吗。” 西宜在一旁轻描淡写的说着。 正常人的思路? 这是正常人的思路吗? 哪个正常人会没事想着来搞暗杀的? 不对,是派人来露个脸,然后互不相伤的全身而退? 古虢显然对于西宜的话并不赞同,而且—— “你不觉得太子这个幕后黑手暴露的太明显了吗?”古虢再次说出让他没有想通的一点。 “不,西宜说的对,这次的事还真有可能就是太子做的。”姬文逸在默了半饷后倒是赞成了西宜的话。 “他对我一直不满,给我下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我主动放权虽然让他似乎对我有所改观,但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轻易对一个让我警惕了这么久的对手放松戒备。”姬文逸缓缓说起他的想法。 “可今晚那批黑衣人的突袭方式也太奇怪了啊,你刚自己都说就像是来露个脸的。”古虢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 “之前西宜说今晚的突袭其实更像是一个警告,然后我们再逆向思考一下,那今晚这事就基本确定是太子所为了。”姬文逸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到: “只是我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今晚会做出这种动作,按说我们这几日都没有出过府门,他现在接管朝政后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才是。” “你等等,让我捋捋。” 古虢听着姬文逸的念叨不由开始重新审视今晚发生的事。 先是莫名其妙的有人袭击逸王府,然后这袭击就像个伪攻般出现了又快速消失,再然后他们很快就查到这事是太子所为…… 太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担心被人查出来吗? 不,不对! 就是因为这么明目张胆,才符合西宜之前说的今晚的袭击只是个警告。 而现在他们查到那批黑衣人的出处,就说明今晚这个警告是太子给的。 而也因为这批黑衣人的出处太好查,太子可以直接推脱他是被人构陷,毕竟现在在外人看来,姬文逸主动让权给太子后,太子对姬文逸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转变。 逆向思维,逆向思维,好一个逆向思维。 “这太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心计了?他以往虽然小手段不少,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过。”古虢不禁喃喃出声。 “背后有人。”古伶舞清冷的声线在此时响起。 “啊?” 古虢听着古伶舞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在看到身后空无一人后才猛的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房间中凝重的气氛因为古虢那傻乎乎的动作而瞬间瓦解。 呵呵呵呵呵~ 西宜闷笑着,用一只手肘撑起自己的身子看向了古虢: “舅舅,你这智商真是让人堪忧啊,你说你这样的智商是怎么和一只狐狸契约的,不会是被狐狸骗了吧,哈哈哈哈哈” 西宜的话说到最后竟是从闷笑转为了大笑。 那笑声直接让古虢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在一张黑脸里还隐隐透出了几分红…… 223 “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 看着古虢那变幻莫测的脸色,西宜顿时瞪大眼睛,不多时一阵爆笑声就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 就在几人调笑时,静园外突的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 感觉到陌生的气息靠拢,古伶舞不由微微蹙眉。 “我出去看看,不会让他们进来。” 看出古伶舞的不悦,姬文逸连声抚慰了一句后就急急走了出去。 也因为这么一打岔,众人终于是停止了对古虢的“打击”。 待到姬文逸再次回来时,在场几人就听他说到: “是京兆尹的人,我已经把事情给他们说了,但是太子这条线得让他们自己查。” “嘁,你就算说了他们敢查吗?”西宜不禁在旁边嗤笑一句。 “京兆尹不敢查,也会往上报,到时还有大理寺会”姬文逸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下来。 现在宫里那人躲到了幕后,他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也在他主动让权后出现了缓和。 但因为今晚这事发生后,他和太子之间的问题又会被重新搬出来争论,这刚平稳下来的朝堂肯定—— 看着姬文逸突然陷入沉思,古伶舞不由开口问到: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姬文逸有些困惑的摇摇头。 “无忧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我和西宜准备出去一躺。”巫培禹见大家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貌似也不会有什么事,便提出了他和西宜的安排。 “这么晚你们要去哪儿?”古虢奇怪的看了一眼两人。 而巫培禹没有回话,只是用眼神看向了某个方向。 “确定要去?”姬文逸秒懂了巫培禹的意思,有些迟疑的说到: “今晚因为我府中的事,城中肯定不太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往那里去的话实在有些冒险了。” “乱才能看出问题啊,人多嘴才杂,探听消息正正好。”西宜说着从木塌上几乎是弹跳着站起身。 很是随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后转身对着古伶舞说到: “妈,给我留门啊,我要住你这儿。” “好。” “不行。” “你说什么?” 三道声音在西宜的话后几乎是同时响起。 “我给他和培禹安排好院子了,离我们不远。”姬文逸在说完“不行”二字后立刻对着古伶舞说到。 而古虢则紧跟着念叨着: “们什么们,上次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你不要欺负我们小五年纪小就在那耍心机,告诉你,她身后可是由我们几个哥哥,有整个古家在。” “切,我妈的地方我妈说了算,你俩在这儿咋呼撒。” 西宜很是不屑的看了姬文逸和古虢一眼,随即又一脸乖巧的对着古伶舞再次说到: “妈我们先出去了,一定给我留门啊,我很快就回来。” 话毕,西宜都没给巫培禹打招呼的时间,拉着他就出了房间。 “小五,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西宜和巫培禹的身影不过刚刚消失在门口,古虢立刻追问出声。 “四哥,你就当他是个孩子不行吗?”古伶舞有些无奈的说着。 “孩子?什么孩子,他的年纪比我都大。”古虢对于西宜的戒备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松懈的。 无论是对方修炼者的身份还是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对古虢而言,西宜就是个十足十的外来者,比姬文逸更让他不放心。 “舞儿,你这院子哪有房间给他住?” 姬文逸虽然也反对西宜入住古伶舞的院子,但他却没有像古虢那般说的直白,而是很有讲究的把这个话题转到很实际的地方让古伶舞自己思考。 而古伶舞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确实,她这院子大是挺大的,但除开前院的池塘水榭,真正住人的地方并没有多少。 正儿八经的卧房被她改成了现在的饭厅,饭厅改成了客厅,后院下人房她自个儿现在住了,小库房隔了一半住着缈儿。 现在西宜要求住到这个院子来,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安置他不说,西宜进来了那巫培禹肯定也会跟着。 也就等于她得安排至少两间房间出来,如此一算—— 好麻烦! 想到这里,古伶舞不禁微微嘟了一下嘴。 她刚才答应的太快了,结果现在才发现她这里根本没有容留对方的地方。 “他对我的心结未开,我就想着多顺着他点,毕竟现在他走上了修炼之途,心有郁结对他不好。” 古伶舞难得解释了一下自己会那般顺着西宜的缘由。 “不是,我说,你俩对那西宜就这么信任?”古虢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交流,实在搞不清楚那西宜到底和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在他看来,哪怕他家小五是鬼魂时就知道西宜,但姬文逸绝对不会和西宜有那么深的渊源吧。 那男人一看就是随时在打他家小五主意的人,怎么姬文逸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呢? 古虢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除了神神鬼鬼,还有穿越这种神奇的事。 而且——谁说姬文逸不在意? 在姬文逸的心中,除开古家人,西宜就是他的头号“劲敌”。 只是他知道两人间的关系,而且貌似西宜的另一半已经被他家舞儿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所以他才能这么大方的让对方在她身边晃悠。 “要不让他俩住我的院子,两个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他应该会同意。”姬文逸突然提议到。 “住你那儿?”古伶舞想了想。 虽然姬文逸的院子她没正儿八经去逛过,但单从她去过的正厅来看也是不小的,且两个院子只隔了一道墙,算来确实也近,若西宜和培禹住进去倒也是可以的。 “你那有多余的房间?”古伶舞有些松动。 “这个可以,他的院子怎么可能连两个人都安置不下。”古虢听了姬文逸的提议立刻迎合。 最主要的是,只要不是住到他家小妹院子里,他都觉得可以。 “我的房间给他们住,反正我也不住那边。”姬文逸说的有些理所当然。 可瞬间,古虢的声音就再次钻了出来: “臭小子,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巴拉巴拉)” 古伶舞诧异的看着古虢那仿佛被发条附身的嘴巴吐出一连串的奚落话语,顿时尴尬的看向姬文逸。 虽然她不介意姬文逸睡在她身边,但貌似她家四哥非常反对啊! 唉,难搞哦…… 不说留在逸王府的几人因为西宜的住宿问题在那辩论,巫培禹和西宜出了逸王府后直接御空快速赶到了启国皇宫。 夜色中的皇宫虽然不少地方都挂着灯笼照明,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呈现出漆黑一片。 两人一身白衣如两道流光般在皇宫各殿的房顶间快速流窜,不过几息就来到了一处颇为富丽堂皇的殿宇之中。 “这里?” 两人匍匐在一处房顶上轻声说着。 “整座皇宫只有这里反应比较明显。” 西宜伸出左手,那大拇指上的一只莹白扳指在月光的照射下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看着西宜戴着的扳指,巫培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在那里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扳指,那是上次古伶舞送给他们的礼物。 只是他没好意思把那扳指戴在手上,但因为扳指的特殊又不能离身,便穿了绳子系在了脖子上,平时有衣物的遮挡也不会被人看到。 “但这里的胭脂味儿很重啊,一国之君的住所应该不会这般女气才对。”巫培禹的鼻尖微微一动,轻声说到。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西宜说着就想跳下去,但却被巫培禹一把拉住。 “别忘了他们说过那人已经是个修炼者。” 巫培禹说着,给了西宜一个眼神,两人随即默契的从现在所在的房顶轻身飞到另一个亮着烛火的房屋上方。 小心的揭开房顶上的一块瓦片,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往下看去—— 这座寝殿布置的十分淡雅,但轻纱幔帐和随处放置的鲜花盆栽以及一个摆满胭脂水粉的梳妆台却明显标示着这绝对不会是一个男子的房间。 果然,就在西宜和巫培禹要盖回那缝隙时,一个只着里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巫培禹手下一动就要加快盖回缝隙的动作,但西医却是微一蹙眉出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干什么?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快看下面。 两人一个眼神互动,再次把目光看向了下方。 寝殿中,那女子走到角落的一个花瓶前,先是微微转了一下那放置花瓶的置物架,然后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机关! 西宜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想继续看下去,却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无法再看到那女子的身影。 不用任何言语的沟通,两人快速移动到刚才下方女子前行的方向,再次揭开了一块瓦片。 可惜他们的动作似乎慢了那么一点,此时下方的寝殿中已经完全没有女子的身影。 下去? 仍是无需言语交流,两人直接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在守在门口的宫人和宫女还没回过神时直接被巫培禹一个甩袖给弄晕过去。 漂亮! 西宜冲着巫培禹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两人才笑着轻轻推开房门钻了进去。 一进入房间,一股扑鼻的香味儿让两人顿时屏住呼吸。 靠,这也太有心思了,竟然点迷香! 西宜和巫培禹两人瞬间闻出了了房间中弥漫的香味是什么。 不过好在他们是修炼之人,转为内息后顶个几个时辰还是可以的。 只是两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在自己房间点迷香的女人,不得不佩服那女人的心思深。 不过也正是如此,更能说明那人在这寝殿之中有着非常重要,且绝对不能外传的秘密。 学着刚才女子转动置物架的动作后,巫培禹和西宜看向刚才女子走去的方向,那里并没有任何变动。 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在他们眼前啊。 两人疑惑着,在那个方位仔细查看了半饷,除了墙上的几幅水墨画,就是一个大柜子,并没有任何特别。 “师兄,这里。” 西宜突的出声,指着某副水墨画上两个极其不意被注意的小孔让巫培禹看。 揭开水墨画,两人发现在它对应的墙上也有两个小小的孔洞。 叩叩! 西宜轻轻敲了一下那墙壁——空心的! 两人瞬间精神一震,顺势在周围继续查看,但找来找去,除了那坚实的大木柜疑似能当个机关出入口外,实在没有地方能让人进出。 西宜不信邪的去推了推那木柜,发现那木柜竟是订死在原处,根本没有移动的可能。 真是活见鬼了,人呢? 西宜不信邪的盯着木柜转了两圈。 “不能在这里拖太久。”巫培禹在一旁提醒到。 “不行,弄不清楚我今晚估计觉都睡不好。”西宜执拗的说着。 唉! 巫培禹看着西宜那个样子,最后也能提起二十万分的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西宜再次打开木柜看了看,里面虽然空荡荡的,但看得出经常有被擦拭,因为很干净。 可这么干净的木柜不放东西,又让西宜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突的,木柜后挡板毫无声响的从下方抬起,一个密道口出现在了西宜眼前。 怎么…… 西宜回头看了看,就看到巫培禹竟是又去转了一次那置物架。 尼妹的,这机关,差点连—— “喂,喂——” 西宜这还没开口说什么,就看到那密道口又再次被木柜的后挡板从上往下遮挡起来,顿时急的不知要说什么。 “怎么了?” 巫培禹闻声走过来时,就看到西宜还守在那柜子前面,似乎并没有任何发现。 “哎哟喂,我的师兄也,我这儿刚发现入口了。” 西宜说着让巫培禹在木柜前站定,自己快速走到那边花瓶的置物架前再一次转动了一番。 果然,这次巫培禹也看到了木柜后挡板掩盖起来的密道。 “快进去,这东西转眼就会自己关起来。” 来不及躲思考其他,西宜三步并两步的赶到巫培禹身边,拉着他就直接钻到了那木柜后的密道之中…… ------题外话------ 又断更了,不好意思 224 这个密道很窄,堪堪够一个人行走的宽度,要是换个胖点的人都很可能被卡住。 这个密道很黑,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但通风却不错,西宜和巫培禹进来后转回正常呼吸也没有察觉到憋闷或别的感觉。 两人不过摸黑走了没几步就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坡往下的台阶,台阶看着有些深,配合着周围的环境不禁有些阴深深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那房间的墙后被小心隔出来的一点空间。” 巫培禹估算了一下他们所在的位置,在看到那坡向下延伸的台阶后就大概知道他们刚才走过的那窄小密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能在自己房里点迷香的女人,有这点心思实属正常。” 西宜点点头,两人继续顺着台阶开始往下探去。 一路行来,西宜和巫培禹已经推断出这个密室的具体位置正是这个殿宇下方,但两人没想到这个密室似乎还连接到了别的地方。 当他们走到下方的密道中后,就发现这里面竟是四通发达到让人不禁心惊。 “都说皇家秘密多,现在看到这错综复杂的密道,我只能呵呵。”西宜小声的嘀咕着。 而一旁的巫培禹在这一片黑暗的环境中,听着西宜的念叨终是露出了以往不曾表露于色的宠溺笑容。 “师兄,你说这密道这么复杂,一路还都没点光亮,那女人就不怕自己迷路吗?”西宜不禁疑惑。 “你见过谁会在自己家里迷路的。”巫培禹无奈的开口说到:“这里面这么安静,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就有机关,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好吧! 西宜闻言只能无奈的怂怂肩,但也终是安静下来。 顿时,周围寂静的环境让西宜和巫培禹两人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因为他们是自行下来的,没有跟踪的目标,也没有别的线索,在这种漆黑一片的复杂环境中,西宜和巫培禹只能顺着那扳指的指引在密道中走着。 不得不说,那扳指的点点荧光在这片黑暗之中成了唯一一道不算亮眼,但却绝对吸人眼球的存在。 每到一个岔路口,西宜就用拇指上的扳指去试探,当哪个方向让扳指的荧光更亮,他们就往哪个方向前进。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都不知道在这密道里耽搁多少时间,却奇怪的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不对啊,走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算着时间外面天都该亮了。”西宜微蹙着眉头停下脚步。 “我们可能走到阵法中了。” 巫培禹在这时也不得不开始仔细回忆他们这一路走过的路线,明明没有绕圈但却又觉得哪儿有些怪异。 “这皇宫中这般藏龙卧虎吗?随便发现的女人都会排兵布阵。” 西宜这话显然调侃的意思浓郁,但也从另个一个层面上说出了这启国皇宫的不平凡。 咕咕咕~ 一道诡异的声响突的在这一片漆黑中响起。 巫培禹下意识的看向西宜,问到:“饿了?” “不是我。”西宜在说出这话时,两人都瞬间警惕的注意起四周。 咕咕咕~ 那声响再次响起,而且明显比上一次更加靠近两人,这让西宜和巫培禹不禁觉得后背汗毛直立。 两人背靠背站到密道中间,手里已经拿起了自己惯用的武器。 咕咕咕~ 声音更近了。 西宜突的感觉到一股寒意自自己脚踝处传来,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他手里的细长尖刺对着自己脚下的位置就刺了下去。 也在西宜有了动作的瞬间,几道火光猛的在周围亮起——那是巫培禹甩出的火符。 瞬间,周围阴寒的气息因为火符的出现而消散了不少,同样的,因为火符的照明让两人也看到了西宜脚下那一个小黑团。 “我去!” 西宜下刺的手一个挽花直接转了方向。 td,谁能告诉我在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个小孩儿? 西宜一副受惊的样子看向了巫培禹。 而巫培禹呢,虽然也没想清楚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现这样一个诡异的小孩儿,他下意识的一掌劈到孩子的颈项后,那抓着西宜脚踝的孩子两眼一闭便直接昏了过去。 “先找路回去。” 西宜想了想,这里已经不是他们能久待的地方,必须马上离开。 但原路返回肯定行不通,所以只能另寻出路。 “那这个怎么办?” 西宜看着自己脚下明明已经昏迷过去,却还是抓着他的脚踝没有松手的小孩。 可能是和他自己的出生有关吧,所以面对孩子,西宜总是要忌讳一些,不是说面对孩子下不了手,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带回去,也许他身上会有线索。” 巫培禹说着一把把地上的孩子给抱了起来。 也在这时两人才发现,那孩子长得很是可爱,是个小男孩儿,但明明肉乎乎的小脸上却有着两圈十分明显的黑眼圈。 “这真是熊猫本猫啊。”西宜不禁感叹了一句。 “熊猫是什么猫?”巫培禹疑惑的看向西宜,他从来不知道有猫叫熊猫的,是熊和猫的后代吗? “这个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先找路出去吧。”西宜也懒得解释太多,刚才被眼前的孩子一吓,他突的就想到还在家中的古伶舞。 自己当初快饿死街头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抓住了她的脚踝才被她捡回去的吧。 现在他所经历的能说是因果轮回吗…… 太阳东升,那金黄色的光芒还没铺满大地,启天城中就已经有不少商贩早早开了摊。 大街上,两个俊俏的白衣男子抱着一个还在睡觉的小男孩儿正大步的走着,这样的组合不禁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这会不会太招摇?” 巫培禹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他们的注意,不由小声说到。 “引蛇出洞嘛,就是要这样才有效果。”西宜有些小得意的说着: “难道你还想到那黑漆漆的密道里去找,反正我是不想再下去了。” 西宜说着更加靠近巫培禹一些才继续说到: “你看,咱们这出口都找到城外去了,可见这启天城下面很可能早就被挖空了,这样狡猾的对手,我们去找他们还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 “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抱到王府,会不会……”巫培禹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有什么,那小子想泡我妈,我总不能这么轻易让他得手啊。”西宜说着伸手捏了捏巫培禹怀里仍昏迷的小孩。 “现在正是考验他的时候,他若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怎么配的上我妈那么高大上的人。” 唉! 巫培禹听着西宜的话不禁为姬文逸捏把冷汗。 225 逸王府的门房对于一大早就有人来敲大门,说实话心里是不高兴的。 但奈何最近是多事之秋,府中的下人们几日前就已经被告诫过要恪守规矩,本分行事。 再加上昨晚那莫名其妙的袭击事件,对于有人这么早就会来府中,门房的下人也只能急匆匆的赶过来开门。 可当看到两名俊秀的男子抱着一个福娃般的小孩站在门外时,门房还是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呃……是西宜公子和培禹公子啊,您们这是打哪来啊,上次离开都好几个月了呢。” 回过神后,门房的人立刻笑盈盈的把两人给迎进了王府。 虽然他们这些下人至今都没有搞清楚眼前两人和他们家主子到底什么关系,但这两人似乎和住在他们府中的古家小姐关系很好。 特别是那西宜公子,上次来时就能在静园随意进出,要知道那静园可是府中众人心中牢记的禁区,轻易不得打扰。 “嗯,回来有点事。” 西宜也是个自来熟的,一边说一边直接就开始往静园方向走。 昨天他们到这里时没有走大门,到了静园后也没有露面过,导致这逸王府中除了两个正主还没人知道他们来了。 “那个,西宜公子,这个时间您是要去静园吗?不若待小的先去通传吧。” 那门房看着西宜和巫培禹话都不说就直接开始往府内走,顿时急急拦在了二人前面。 这再是相熟也不能坏了规矩,这要是出了事或上门怪罪下来,他们可担待不起啊。 “我……” “那就有劳了。” 巫培禹抱着孩子,斜跨一步就挡住了西宜前进的脚步,也顺势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干嘛? 西宜疑惑的看了一眼巫培禹。 而巫培禹没有回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便让西宜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二位不若先到前厅稍后,小的立刻让人通传。” 门房见二人停下脚步,立刻按照规矩安排到。 静园中,等了两人一夜的姬文逸三人有些疲惫的坐在绣楼楼上。 说是三人坐着,其实古伶舞已经靠在姬文逸怀里睡的甚是香甜。 而一向不乐意自家妹妹和姬文逸过分亲近的古虢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阻止两人这番亲密接触。 当缈儿来通报说西宜二人从大门回来时,古伶舞才幽幽转醒的说到:“以后那俩来了就让他们自行进来吧,这来回通传根本没什么意义。” 当西宜和巫培禹抱着一个孩子出现在几人面前时,除了逸王府中众人知道了西宜两人在府里的特殊地位,古伶舞等人也因为这不过一夜时间就多出来的孩子而惊了一遭。 “这是……”姬文逸看着巫培禹抱着的小男孩:“十四皇子?” “谁?” 西宜和巫培禹都被姬文逸说出来的名号给吓了一跳。 “十四皇子姬呈影。” 姬文逸起身走到巫培禹跟前,再次确认了一下他怀里孩子的相貌。 “你们进宫查探情况怎么就抱了个皇子出来?” 古虢看着眼前的场景顿觉惊得满头冒包。 于是西宜和巫培禹对视一眼,两人没有半点迟疑的把他们昨晚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什么疑似有阵法的密道,诡异的女子,抱回来的这个奇怪皇子等等等等,两人说的是流畅至极,而姬文逸等人则是听得云里雾里。 这启国皇宫的水真是越挖越深,感觉一个不小心就能淹死人的那种。 古虢听完西宜两人的叙述,感叹之余连带着看向姬文逸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深思。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宫里的情况,不是,姬氏这个家族从一开始就,也不对,古虢在脑海里把他了解的所有情况捋了一遍,发现—— 现在他们所经历的所有的事都是姬家祖上,也就是启国的开国皇帝在那搞风搞雨搞出来的。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他的后人—— 古虢看着姬文逸:绝对都不是省油的灯! “赶紧把这孩子送回去,这宫中丢了个皇子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收回自己有些走远的心神,古虢着急的说到。 “这个……” 西宜和巫培禹在知道他们抱出来的竟然是个皇子后,顿时觉得他们之前的算盘可能打错了。 之前因为这孩子出现在密道中,又是当时那种情况,所以两人完全没有把这孩子往皇子这个身份上思考,还想着以孩子为饵引出那密道中的秘密。 结果现在两人被告知这孩子是个皇子,这下他们觉得这孩子不是饵了,根本就是颗烫手的山芋。 不,也许这孩子也是个饵,不过不是他们在钓别人,而是别人在钓他们。 想到这里,西宜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看向了窗边木榻上靠着小几一直没有出声的古伶舞,西宜顶着一八上的身高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古伶舞向着两人招了一下手。 巫培禹立刻抱着孩子和西宜一起走到了古伶舞跟前。 而姬文逸见状,脚下一转先两人一步坐回了古伶舞身边的位置。 “妈,你看这孩子,昨晚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那两个眼眶黑的啊,就像个小熊猫似的,没想我们这一路回来他这眼眶就消了……” 西宜说到这里立刻委屈的蹲到古伶舞身前说到:“妈,我们是被套路了吧,是吧!” 一旁,古虢看着西宜在那似撒娇卖萌的样子只觉一阵眼疼,想说点什么吧,却发现坐在古伶舞身边姬文逸正专心的看着西宜的表情,那眼神—— 是在虚心学习吗? 是吧?! 可,话说那种恶心扒拉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好学习的? 你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要像他那样没事也撒个娇卖个萌吗? 古虢想着想着,突然眼前西宜的神情就转换为了姬文逸的脸,顿时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这孩子挺有趣的,不管是不是套路,先养在我这儿吧。” 古伶舞突然的话语都市引来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就知道世上只有妈妈好,爱你!”西宜见古伶舞接下了这颗烫手山芋,立刻激动的对着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心。 “舞儿,这孩子……” 姬文逸忍住那就要脱口而出的训斥话语,白了一眼西宜后轻声对着古伶舞说到:“这孩子留不得。” “没事,这孩子留在我这儿还能多活一会儿,不然按照他这样的状态,能再撑一年都不错了。” 古伶舞说着示意巫培禹把孩子递给她。 说来也是怪,本来一直都是熟睡状态孩子刚被古伶舞抱到怀里,竟是直接睁开了那双圆瞪瞪的大眼睛。 而且他在看到抱着他的古伶舞后,既没哭也没闹,裂开小嘴对着古伶舞就痴痴的笑了起来。 按道理来讲,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联想到母子二字,但偏偏此时古伶舞抱着姬呈影的样子让周围几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母子相处的氛围。 “妈,你当初这么抱过我吗?”西宜看着古伶舞抱着孩子的样子,不由轻声问到。 “你头上那么多哥哥姐姐,还需要我吗?”古伶舞看着怀里的姬呈影。 在她的视野中,姬呈影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满是黝黑浓郁的怨气,这股怨气貌似还颇为熟悉,正是五年前她抓回来结果被烛九阴一口吞了的那只怨灵衍生出来的——看来那晚的漏网之鱼还真不是一条啊! “师兄,把这孩子送回去。” 突的,西宜站直身子就对着身边的巫培禹说到。 对于西宜这突然的变脸,别说巫培禹了,就是姬文逸和古虢都吓了一跳。 好吧,虽然他们也不赞同古伶舞把这孩子留在身边,但现在西宜这情况—— “要送也不能是现在啊。” 巫培禹这次也没有猜透西宜的心思,但显然他也是同意把姬呈影送回去这个决定的。 “别闹。” 古伶舞看着西宜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出言劝阻。 “没闹,你都没抱过我,凭什么对他这么好。”西宜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他的这个小声明显不够小,这间房间里的人把他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让整个场面有些僵硬。 “我说你这人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圆桌旁,古虢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西宜喊到。 “好了。” 古伶舞出声招呼住众人有些僵硬的气氛,给了巫培禹一个眼神后让他把姬呈影给接了过去。 “还是继续说说你们昨晚进宫的事吧。” 古伶舞看着姬呈影被巫培禹抱过去后明显就要哭出来的神情,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后那孩子果断的安静下去。 “你们逛了一晚的密道,除了抱出个孩子,还有别的发现吗?宫里那人呢,遇到了吗?” 被古伶舞导到正题上,在场众人这才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没有,昨晚我们进到密道后本来是想追踪一下那个女人,结果进去以后根本就没碰到那个女人,只遇到了这个孩子。”西宜老实的说到。 “那女人应该是湘夫人。”姬文逸闻言说着: “十四皇子姬呈影一直是湘夫人亲自教养在身边的,虽然他很少露面,但湘夫人在后宫中颇为得势。 西宜他们昨晚查探到的应该就是湘夫人的殿宇,十四只可能出现在湘夫人的宫殿之中。 只是我没想明白十四还这么小,为什么会是在密道中被你们撞见?” 湘夫人? 古伶舞不禁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骆湘的场景。 一个重生之人身负怨气她可以理解,但这么多年下来骆家并没有骆湘而有任何变动,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这骆湘的一身怨气到底解没解她就无从得知。 现在骆湘的孩子又被怨气缠身,按道理来说骆湘这种经历过冤魂缠身的人应该能解决掉孩子身上的怨气,为什么这孩子身上的怨气却会那么深呢? 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懂修炼才是,那浓郁的怨气却能隐于他的体内一点都不外溢…… 再有,这孩子的身体因为怨气的侵蚀已经出现衰败现象,这么明显的特质作为一个母亲不可能没发现,为什么—— 想到这里,古伶舞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巫培禹的怀中,只见他怀里的姬呈影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渴望的看着她。 突的,一道身影挡住了古伶舞的视线,看清是西宜那张傲娇的脸时,古伶舞无奈的转而对着姬文逸问到: “这孩子……正常吗?” “你的意思是?”姬文逸没有明白古伶舞话里的含义。 “这里,正常吗?”古伶舞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倒没怎么听说,你也知道我这辈分和年纪与他相差太大。”姬文逸摇摇头,随即又接着说道: “不过听宫里人偶尔说过这孩子甚是聪慧,看过的书和字只一遍就能默写出来,就是说话似乎不怎么利索。” 说话不利索但脑子聪慧? 古伶舞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被怨气附身的人聪慧这点她能想明白,毕竟大脑自小受到外物刺激,不是白痴就是天才,但这般聪慧的人却又说话不利索…… “来,说句话听听,说的好了给你糖吃。” 古伶舞翻手间一颗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奶糖出现在她手上。 可惜不待周围人反应,就连古伶舞身边的姬文逸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手里的糖长什么样,就看到一道虚影晃过,众人再转眸就听到西宜嚷嚷开来。 “妈,这是我小时候给你的,你怎么能给他。” 噗—— 一旁正喝水的古虢这回真是刚进嘴的茶水呈喷雾状直接喷洒出来。 小时候? 他给她? 这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感觉一个不留神他错过了一个亿? “我那会儿又不能吃,放在手里那么久也就忘了。”古伶舞被西宜吼的有些尴尬。 做了这么多年人,别人馈赠的礼物不得轻易转让给别人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一颗糖而已,竟然惹得西宜这么大反应。 “妈,呵呵呵,吃糖,呵呵呵,影儿要吃糖。” 一道充满诡魅气息的童音这时猛的在整个房间中仿佛3d环绕般响起,在场众人除了古伶舞外都被这声音吓的浑身一紧。 而古伶舞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却是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她就说一个被称赞聪慧的孩子怎么会说话不利索。 这是不利索吗,这只不过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能量而让自己的声音充满阴气随处飘散而已。 看来这骆湘在宫中这些年也是投了主了,只不过貌似能力没学到家,半吊子教半吊子再教个半大孩子,好好的孩子给教废掉了。 ------题外话------ 亲们,为了家庭和谐,以后周末偶要专心陪我家小女王,所以周末就不更书了,工作日我会尽量多更一些,请多多支持哦! 226 “这是……小十四的声音?” 半饷,姬文逸才仿佛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般说出一句。 也在刚才听过姬呈影的声音后他才恍然大悟,十四皇子姬呈影这么小却浑身散发出一种邪气,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难道宫里那人早就对他皇兄的子嗣下过手了吗? 不得不说,现在的姬文逸对姬昂宵已经有了非常深的成见,稍有不对他立刻联想的没有别人,只有他。 “哇哦,这一开口真是阴气外泄啊。” 一旁,西宜也因为姬呈影那诡魅的声线给吓了一跳。 那种仿佛在3d影院看鬼片的既听感让他刚才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直顶后背。 现在想来,好在昨晚这孩子在密道那种黑漆漆的环境中没有开过口呢,不然他敢保证昨晚他刺下去的那只手绝对不会转向。 “所以我说这孩子有趣啊。” 古伶舞没有理会在场其他人对姬呈影的侧目,而是扬起一抹微笑对着姬呈影那小小的身子拍了拍手,说到: “过来,到我这儿来。” 在古伶舞话音落下的瞬间,巫培禹只觉得自己怀中猛地一空,再抬眸时就发现明明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姬呈影已经稳稳的出现在了古伶舞的身上。 “瞬移?” 古虢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而在他起身的瞬间,一道流光从他身体里窜了出来,直接落到了古伶舞侧边小几的另一个空位上。 “妈呀,什么鬼?” 西宜惊叫着往巫培禹身边凑了凑。 “等等,这味道……” 西宜说话间仔细看向了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绝美女子。 说这女子绝美西宜可以摸着良心说绝对没有夸张,反正他古今两世,就没见过比她长的好看的女人。 但这女人那双仿佛自带媚态,水盈盈的眼睛以及在她出现后周围突的飘散开的若隐若现的香味儿,却让西宜觉得莫名有几分熟悉。 “滚!” 就在西宜还在思考眼前这女子是怎么回事时,又一个妖艳男子也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甚至是直接出现在了女子身后的一点的位置。 而且出场既暴力,只听一个“滚”字外加一条大长腿,咚的一声就把那绝美女子给踢到了地上。 “呵呵呵呵。” 天真但又诡魅的笑声再次以环绕立体声回响在整个房间。 古伶舞看着眼前仿佛在演闹剧的场景,顿时沉下了脸。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温都好似降下了好几度。 姬文逸看着九尾天狐和烛九阴这一前一后没有任何预警的现身出现,下意识的就伸手揽住了古伶舞的腰。 也是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古伶舞的脸色不自觉的缓和了一下。 “都闹腾什么,一个个的以为自己还小吗?” 古伶舞冷冷的开口。 眼神在烛九阴和九尾天狐古月身上扫过,顿时就让两妖安安分分的该坐好坐好,该站直站直。 “都跑出来干什么,没见我这儿就这么大块地儿,不嫌挤得慌。” 古伶舞这话先不说到底是对谁说的,她身边的姬文逸倒最先有些不自在的往一旁转了转脸,但那揽着她的手却没有移开分毫。 “看看你的新玩具啊,连鬼婴都搞出来了,人才呢。” 烛九阴大咧咧的趴到小几上,仿佛是要越过小几把古伶舞怀里的姬呈影看个透彻。 “怎么,想吃?” 古伶舞斜了一眼烛九阴。 “舞儿!” 姬文逸听着古伶舞的话,最是反应激烈的把揽着她的手紧了紧。 “小五,大神真吃人啊?” 对烛九阴最是犯怵的古虢说着也是不由往角落躲了躲。 “妈,介绍一下。” 而另一头的西宜则是靠着巫培禹兴致勃勃的问到。 “不吃不吃,妈,影儿乖,影儿听话,影儿不怕痛,不吃不吃。” 古伶舞怀里,听到她那话的姬呈影竟是出人意料的说出了一长串的话语。 而且这话语还没有像之前那样呈立体环绕模式,就连那种诡魅阴森的感觉也没有溢出半分,就仿佛是个正常孩童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哟,你这能力和你这小心思一样,很有眼力价啊,小机灵鬼。” 古伶舞听着姬呈影突然就正常了的声音,嘴角再次扬回了之前的角度。 只是转念一想,这孩子对于被吃这件事似乎特别敏感,想来平时应该是看到或者经常听到这种恐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孩子也许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想到这里,古伶舞看着姬呈影的视线不由亮了亮。 “妈?” 西宜见自己问古伶舞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不由面色不愉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她怀里的姬呈影。 “小屁孩儿,妈是你能随便叫的,叫叫阿姨。” 古伶舞听着西宜的话,脑海里突然就出现她第一次把西宜被她带回去时她另外几个孩子对他排挤的样子。 就连他刚才说出的话似乎都是当初他被人说过的。 莫名的,古伶舞突然觉得她虽然是初次为人,但在做鬼的那段时间,她周围发生的事何尝又不是一次次的轮回。 只是那时的她身在轮回外,无法切身体会“轮回”二字所代表的意义。 现在的她身在轮回中,竟似乎开始明白何为“轮回”。 突地,古伶舞只觉得心中仿佛某道枷锁被解开般,整个身体内不知从哪个地方猛的焕发出一种蓬勃生气。 只是这种生气并没有溢出体表,而是让她整个身躯得到了一种“生”的滋养。 “舞儿?” 姬文逸敏感的发现了怀中小人的不对劲。 在姬文逸看来,舞儿身边的人层出不穷,一个个还总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他明明才是最该占据她所有注意力的人,但却因为她那不开窍的所以每次面对现在这种“情敌”环绕的场面,他只能自己给自己刷一下存在感。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古伶舞突然僵了一下的身体让姬文逸立刻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醒了?” 古伶舞另一侧,明明看着似没有注意古伶舞的烛九阴也在这时突地说了一句。 古伶舞抱着姬呈影,先是看了一眼姬文逸,然后微蹙着眉头看向了烛九阴。 醒了? 什么醒了? “妈?” “小五?” “前辈?” 看出古伶舞明显的异样,在场所有人立即收起刚才的嬉笑,全都紧张的看向了她。 而古伶舞却只是盯着烛九阴没有说话——她在等它的答案。 顷刻间,房间中的气氛开始凝固。 众人在看到古伶舞紧盯着烛九阴不说话后也自然而然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它。 而面对一屋子的注视,烛九阴突地一笑,那妖艳的脸上出现的勾魂笑容顿时闪住了众人眼。 也在这时,一道劲风吹过,烛九阴的身形猛的就消失在原处,而它刚才所坐的位置上却是滋滋的发出疑似什么东西被腐蚀的声响。 “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房间另一头,再次现身的烛九阴捂着自己的一条手臂,脸上出现了明显代表着愤怒的表情。 也在这时,姬文逸等人才注意到古伶舞伸出了左手,而她的左手上仿佛虚握着什么他们都看不见的东西。 几乎是立刻的,反应过来的众人齐齐动了—— 姬文逸直接起身,只一步就挡在了古伶舞和姬呈影身前,而古虢和西宜、巫培禹则是站成一排挡在了姬文逸面前,就连古月也是变回原形蹲到了古虢的肩膀上。 “你们让开。” 看着快速把自己呈保护状挡在身后的几人,古伶舞把怀里的姬呈影往身旁一放,起身推开了站在她面前的众人走到最前面。 “舞儿?” 姬文逸不放心的紧跟在她身边。 “没事。” 古伶舞微微抬手阻止了姬文逸要出口的话。 “灵,做人火气不能这么大,伤身的。” 和众人站到对立面的烛九阴看着古伶舞严肃的脸,想了想还是收起了自己愤怒的表情,再次换上了他平时那慵懒的模样。 “我只是怕你跑了而已。” 古伶舞一句话算是解释了她刚才会突然出手的原因。 不过也因为烛九阴唤她的那声“灵”让古伶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一时间整个房间因为两人态度的转换而又轻松了几分。 “你知道的,有些事我提前告诉你还不若待你自己慢慢领悟。”烛九阴说的真诚又无辜。 “我知道你知道很多事,也瞒了我很多事,但我真心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古伶舞淡淡开口: “如果想要我自己领悟,那你平时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总是说出一些引人遐想的话。 或者你留在这里也太久了,该回你自己的地方了。” “你在赶我走?” 烛九阴猛地瞪大了那双竖瞳。 顿时,房间中刚放松了一些的气氛因为烛九阴话再次紧张起来。 而这次却是古伶舞没有回答烛九阴的话,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谁也不开口。 “你知道我” “想清楚再说话,我刚说过,不要说一些容易引人遐想的话。” 在烛九阴崩不住终于开口要说什么时,古伶舞也是紧跟着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说的话。 站在原处咬了咬嘴唇,烛九阴最后只能愤愤的念叨一句: “就知道欺负我,你等着,我就在这里静静看着你作,哼!” 看着甩完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就这么消失在原处的烛九阴,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 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姬文逸则是再次伸出手揽住了她,以眼神询问她的情况。 看到古伶舞微微摇头,姬文逸在心里叹口气,扶着她走回两人刚才的座位。 一旁,待古伶舞和姬文逸坐好后,甚至是姬呈影在古伶舞坐下后就坐到她身边开始拉扯她的长袖后,古虢脚下一软就摊坐到圆桌旁一脸虚脱的哀嚎: “小五啊,你下次和大神对峙时能不能挑个我不在的时间呢,刚才我紧张到腿都快抽筋了。” “嘁,他有什么好怕的,说穿了就是只妖。” 西宜说着,视线却是落到了古虢肩膀上。 “我就说你的味道熟悉嘛,原来就是你这只小狐狸。” 西宜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古虢肩膀上的古月。 但当他的手刚伸过去,古月身后的四条尾巴立刻警惕性的高高竖起。 “怎么,还想挠我?” 西宜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随即眼神一转有些骄傲的指了指古伶舞说到: “看到没,这是我妈,你敢挠我你试试?” 果然,西宜的话明显对古月起到了威慑。 但就在西宜的手再次抓向古月时,却见她微微一个后缩的动作,然后直接化作流光没入了古虢的身体。 “啧啧,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胆子都忒小了。”西宜无趣的说了一句。 而随着西宜这么一搅合,房间中的氛围终于是恢复到了正常,甚至还活泼了几分。 古伶舞无奈的看着西宜的动作,微微抬眸就看了西宜身边巫培禹那满脸宠溺的表情—— 果然,西宜选择了走修炼一途,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她也可以放心了。 “舞儿。” 姬文逸在一旁轻声唤了一声。 “恩?” 古伶舞听到姬文逸的声音才转头看向他。 只见此时姬文逸的脸上神情有些复杂,有担忧,有心疼,有欲言又止,甚至还有那么一分委屈。 对于古伶舞来说,她能理解的情绪都是一种一种分开的,姬文逸这种复杂的情感表现她还吃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疑惑的看着他不吭声。 “我们还是说回现在的事吧。” 姬文逸再次在心中叹口气,重新调动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昨晚的事我估算着最迟下午京兆尹那边就会来消息,到时无论结果如何,我可能都要进宫一趟。” “你不是称病在家吗?” 古伶舞对于姬文逸这时还提进宫表示不能理解。 现在他和宫里那人已经算是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了,他现在进宫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更何况,除了这个府门,外面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是太子那儿他都还没有解决…… “病了这么多天,昨晚府上又进刺客,我是要到宫中向那人亲自禀告一番才行的。” 姬文逸说着笑了笑,继续到: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单独进宫。” “你要拉上京兆尹一起?” 说到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古虢的脑子到是灵光了不少。 “当然,他是父母官,我是苦主,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和他一起进宫回禀消息。”姬文逸点点头。 “那正好,把这孩子正好弄回去。” 西宜在一旁眼神一亮立刻附和。 “不行。” 出人意料的,古伶舞竟是出声反对了西宜的这个提议。 “这孩子我还有些问题想问,暂时不能送回去。” “他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舞儿是觉得呈影知道什么?” 西宜和姬文逸的话虽然说法不同,但都表现出了他们对姬呈影一个四岁孩童能掌握什么重要线索的不信任。 古伶舞没有回答两人的话,只是再次翻手从储物空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塑料盒子,那里面慢慢的装的是被彩色包装纸包裹着的水果糖,小小的一颗颗的,看着十分漂亮。 “小机灵鬼,一颗糖一个问题怎么样?” “吃糖,妈,吃糖。” 果然,小孩子都喜欢这些五彩斑斓又被告知是糖的东西。 姬呈影看着古伶舞手里那满满的一盒五彩糖果,立刻高兴的直叫妈。 显然,四岁的姬呈影并不知道妈字所代表的意思,只是听着西宜一直那么叫着,他便跟着这么叫。 但也不得不说,古伶舞说姬呈影是个有眼力价的小机灵鬼是十分正确的。 因为在他的想法里,那个差点杀了他的叔叔只要一喊眼前的姐姐为妈,眼前的姐姐就什么都顺着他。 227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姬呈影,我是十四皇子。” “你住在哪儿啊?” “我住在娘的宫里。” “你娘是谁啊?” “娘是湘夫人。” 静园绣楼中,姬文逸等人看着古伶舞和姬呈影在那像是孩子间过家家般的对话,不由觉得一阵疑惑。 不是说要问宫里的事吗? 但现在都问的是些什么? 姬文逸几次想插嘴,最后都忍了下来。 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舞儿这般做肯定有她自己的深意。 而圆桌旁,古虢、西宜和巫培禹三人围坐在一起同样看着古伶舞与姬呈影之间的互动,西宜实在没忍住小声对着古虢和巫培禹说到: “我妈现在像不像那种诱拐孩子的骗子!” 呃~ 好吧,虽然古虢对自家妹妹很是袒护,而巫培禹呢对古伶舞也是心有所求,但不得不承认,现在古伶舞的表现在他们眼中是真的很有几分拐骗犯的嫌疑。 “我说你这么大个男人真要认我们小五为义母?” 古虢趁着现在得空,大家看上去还算聊得合拍,也是实在没忍住小声问向了西宜。 “白捡这么大的外甥你还不乐意啊?” 西宜看着古虢的样子,难得正常的说到: “我和她的事有些复杂,说出来你也许理解不了,但她对我的意义绝对超出你能想到的一切,只要她开口,我的命随时都可以交到她手上。” 西宜说这句话时声音很淡,但他话里面所包含的沉重感情却让古虢和巫培禹不由侧目。 同样也是因为西宜的这番话让古虢确认,这西宜是真的和自家小妹有瓜葛,不,应该说他是和他家小妹还不是他家小妹时就已经有了瓜葛。 不过那些复杂的事古虢不想去想—— 也许是因为从小他们的父母就一再对他们几兄弟说过无论她是何样,那都是他们的妹妹; 也许是因为这些年他亲眼看到了她在背后对整个古家的默默付出; 也许只因为她是她,明明表现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其实却是时刻都关注着他们的安危,哪怕她自己以身犯险 西宜和古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巫培禹全程都默默的坐在一旁没有插嘴,也就在这时,缈儿传来京兆尹到府中的消息。 这么早? 姬文逸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现在可是连午时都没到,京兆尹竟这般早早就有线索了吗? “我先去看看。” 姬文逸跟古伶舞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而古伶舞这儿因为正要进入正轨,也就没再阻拦他的动作。 “地宫好玩吗?” 现在的古伶舞已经从姬呈影的话语里知道他们把皇宫下的密道称为地宫,能被称为宫,再加上之前西宜和巫培禹说过那地下密道占地颇广且地形复杂,古伶舞不得不合理的怀疑那启国皇宫下真的是已经被挖空了。 “不好玩,没人陪我玩儿。” 也不知道是古伶舞的问法有问题,还是她的问题戳到了姬呈影的某个点。 本来还因为第一次得到那么多糖果而高兴的姬呈影说着说着竟隐隐带起了哭腔。 而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他的声线再次开始飘忽,那种诡魅的立体环绕声又一次出现在了房间中。 “你一个人在地宫玩吗?” 古伶舞对于姬呈影声线的转变似乎并不在意,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问着。 “地宫有好多人,但他们都不跟我玩,娘也不让我和他们玩儿。”姬呈影说着竟真开始哭了起来。 那孩童的嘤嘤哭声配上诡魅的声线,让圆桌旁的西宜等人再次汗毛直立。 “大外甥,我实在受不了了,昨晚等了你们一晚现在还得遭这份儿罪。”古虢搓了搓自己的臂膀,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小声说到: “我先回去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晚上再来。” 说完,古虢也没有去打扰古伶舞,而是轻手轻脚的快步离开这间充满诡异状况的房间。 “师兄,要不你也先去休息吧。” 古虢的离开提醒了西宜,别说他一夜没睡,他们两人也是一夜没休息。 而且他们两人还连夜闯了一趟皇宫,虽然没找到想要的信息,但就目前来看他们至少带回来了一个知道信息的人。 “一起吧。” 巫培禹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西宜,示意他给木榻处的古伶舞送去。 “那你就和你娘玩啊?” 木榻上,古伶舞没有因为姬呈宪的哭泣而停下诱导,只是保持着时不时递给他一颗糖的动作。 “娘很忙,娘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姬呈影猛的闭上了嘴。 而他这般明显的动作当即就引起了古伶舞的注意,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追问什么,而是静静的等着。 也是这时西宜适时的送来了一杯茶水,转移了一下两人的注意力。 不知道是不是西宜给姬呈影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看到他的靠近,四岁的姬呈影猛的把面前摆放的糖果全都抓到手里,然后一下扑到古伶舞身上小声说到:“我可以和你说个秘密吗?” 我可以和你说个秘密吗? 说个秘密吗? 秘密吗? 吗? 因为姬呈影自控能力的欠缺,他自认的小声话语以一种更加诡魅阴森的状态开始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西宜和古伶舞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随意转身对着巫培禹说到: “师兄,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好吃的。” “好。” 两人齐齐向着古伶舞点点头便一起离开,走出房间后还十分顺手的把房门给带上。 “你想说什么秘密?” 古伶舞见房间中只剩下她和姬呈影,直接把自己面前那一整盒糖都推到了他的面前。 许是姬呈影觉得终于可以和人分享自己的秘密了吧,激动之余竟是没有看向面前那盒糖果,而是几次开口都没说出一个完整的音阶,半饷后才糯糯开口: “我有好多秘密,你想听哪个?”姬呈影踌躇了一下,又急急的说到:“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听我的秘密,我可以多说几个秘密吗?” ……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当午膳备好,缈儿正准备到绣楼去安排餐桌时,就看到姬文逸大步从静园外走了进来。 而随着他的出现,之前在池塘石床和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西宜和巫培禹也直接坐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进宫吗?” 西宜看到姬文逸回来,有些奇怪的问到。 “已经去过了。” 姬文逸看着西宜和巫培禹出现在平时他和舞儿休息的地方,脚下不自觉的就转了过去。 “舞儿呢?”姬文逸随口问道。 “还在楼上哄孩子呢。”西宜冲着绣楼上方努了努嘴。 “那小子好像还真知道一些东西,只是也不知道他是真和老妈投缘还是什么,只想和她一个人说,还说什么想告诉你个秘密。” 西宜的话说到最后时,忍不住模仿了一下小孩子撒娇的语气,只是那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后莫名变的有点酸。 “无忧公子此行可还顺利?” 一旁,巫培禹的关注点还是比较正常的。 他听到姬文逸说已经去过皇宫后忍不住有些担忧,毕竟现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他们还没摸清楚。 “怎么说呢,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比较符合情理,可我总觉得哪儿有些怪。”姬文逸想到刚才自己经历的事不由砸了砸嘴巴。 “说人话!” 西宜在一旁听得直接翻了个白眼。 而姬文逸看着西宜的表情,嘴角不由一勾——他和舞儿有时还真有些神似。 “之前京兆尹来和我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也是很快就找到了昨晚黑衣人来自太子府的线索。 不过他们想的和我们一样,觉得线索来的太明显,担心有人从中挑拨,所以想着和我一起进宫见一下那人说说原委。” 姬文逸说到这里顿了顿,沉思了半秒才又继续开口到: “不过我们到了皇宫大门却是被拦了下来,说是那人有旨,近段时间除太子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后宫。” “这是什么操作?” 巫培禹和西宜顿时被姬文逸带回来的这个消息给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确定是那人下的旨?” “不会是太子在中间捣鬼吧?” 巫培禹和西宜想了想同时说到。 “宫门的禁军有令牌,想来应该是那人下的旨,但若说是太子在中间做了什么,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其实巫培禹和西宜想到的也是姬文逸现在最为疑惑的地方。 按说那人那么想要夺舍他的身体,他这主动送上门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才对,而且九尾天狐这么久没回去,那人就算没法对他下手,也会因为九尾天狐的存在试探于他才对。 但现在的事实却是他直接连皇宫大门都没进得去,这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大哥,能给点有意义的回答吗?” 一旁西宜听了姬文逸的话却是再次翻了个白眼。 “注意辈分!” 姬文逸对于西宜的称呼明显很是介意。 “嘁,从小到大想当我爸的人多了去了,你这儿八字还没一撇呢瞎讲究什么。”西宜闻言直接不屑的甩出第三个白眼。 而他的这句话顿时就像是捅到了姬文逸的痛处般,让一贯很能控制自己表情的姬文逸不由露出了几分微怒。 “王爷,二位公子,午膳准备好了,要上去通知小姐吗?” 凉亭处,一直等着他们交谈的缈儿见情况似乎有些偏离正题,立刻出声引来几人的注意。 “缈儿,上菜吧。” 不待姬文逸三人回话,绣楼中就传出了古伶舞的声音。 一时间,姬文逸三人立刻停止了刚才的谈话转而往绣楼走去。 当三人回到二楼房间时,就看到姬呈影小小的身子已经在木榻上睡着了,他的怀里还抱着满满一盒的五彩糖果。 “怎么样?” 古伶舞和姬文逸在看到对方后不由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姬文逸走到古伶舞身边牵起她到餐桌旁坐好,一边简明扼要的把刚才对西宜两人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而古伶舞在听了姬文逸带回的消息后,也是慢悠悠的说起了她从姬呈影那整理出的信息。 “你们家太子是个不错的,和骆湘搅到一起有几年了。” “what?” 众人没想到古伶舞爆出来的第一个消息就这般劲爆,西宜更是惊的直接飚出了一句久违的英文。 “不过骆湘也不简单,应该早就投靠你们家老祖宗了,所以玩的是无间道。” 在场唯一完全听懂古伶舞话语的西宜顿时冲着姬文逸比了个大拇指,插话到: “你们家都是牛人啊,连娶进门的都牛。” “你……”姬文逸被西宜说的想怼他一句,但最后还是把视线转回古伶舞身上,疑惑的问到: “你是说湘夫人也知道那人的事?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是怎么引来那人的注意呢?” “对啊,按理说那骆湘应该引不起修炼之人的注意才对。” 西宜听完姬文逸的三连问后也是正色起来。 “我没说过吗,骆湘是重生之人,当初身上也是怨气极重。” 古伶舞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疑惑他们竟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好吧,貌似好像疑似她也没告诉过他们这个事。 “我去,这片被遗弃的天地有转世的,有穿越的,竟然还有重生的,这要是写本小说出来,那得多精彩。” 西宜在听到骆湘竟是重生之人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 “重生是指?” 巫培禹疑惑的看向西宜。 “我是穿越之人,我告诉过你吧。” 西宜听到巫培禹的疑惑,立刻为他解释到: “我妈是属于正常转世,这个你也清楚,而重生嘛——” 西宜看到不光巫培禹,就连姬文逸都把视线看向自己后才继续说到: “就是她上辈子已经过完了她的正常人生轨迹,但出于某种不明原因,她又重新走了一次她上辈子的人生道路。” 西宜说完,顿时有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可当看着巫培禹和姬文逸还是一副疑惑的盯着自己时,不由皱起眉头说到: “怎么,这么简单都没懂?” “好了,还是我说吧。”古伶舞看着被西宜说的更加蒙圈的两人,不得不叹口气亲自解释到: “比如无忧你,若你平平顺顺的活到老死,正常来说就会下地府走流程然后洗去今世的记忆再像我这般转世投胎为一个新的人过新的人生。 而因为某种原因,你在死去的瞬间没有下去,而是回到了你小时候再次经历了一遍你今生过过的生活,这就被称为重生。” “你是说湘夫人上辈子就已经经历过了我们如今经历的事情?”姬文逸似乎有些明白了重生的意思。 “不,就我来看她上辈子应该不是这么过的。”古伶舞摇头否认了姬文逸的说法。 “我也这么认为。一般重生之人,还是拿你做例子,你若在小时候就知道你皇兄会被你们家祖宗夺舍,你会不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做好防范不让这些事发生呢?” 西宜接过古伶舞的话对着姬文逸说到。 “可是你们口中的湘夫人不是说早早就投靠了那谁吗?想来她应该是知道那人的存在吧。”巫培禹提出自己的疑惑。 “不,我的存在可能造成了她的变数。” 古伶舞这时说出了她刚才在姬呈影睡着后慢慢整理出来的思路。 228 “不,我的存在可能造成了她的变数。” 古伶舞这时说出了她刚才在姬呈影睡着后慢慢整理出来的思路。 “她当初是我娘给我大哥相看的准媳妇,在我大哥出事后她那边的事就不了了之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大哥就不会选择那样的一条道路,骆湘的境遇也许就会是最常规的那种重生者之路。” 古伶舞的话语很轻,但她的话中并没有半点自责或者遗憾。 因为在她的想法中,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而一旦有了选择,那就得对它负起责任。 就算古仲当初因为她选择了一条死路,但作为对他的回报,她给了他一个全新的选择机会,撇开两人之间的亲情牵绊,古伶舞自认并不亏欠他。 不过虽然古伶舞是这么想,听完她这一番话的姬文逸和西宜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之前在西宜想来,古家那些人虽然有幸孕育了他的母亲,但按照他对古伶舞的了解,那些人将来肯定能受到她的庇护。 所以前两次在面对古家几兄弟的时候,他还是颇自傲的。 但现在当他知道古家为她付出那么多后,西宜默默在心中决定以后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就像他那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般。 而姬文逸呢,有着比西宜更加深刻的感触,且还比西宜多了一份愧疚。 因为他知道,古仲的死和他们姬氏肯定脱不了关系。 “小姐,要把十四皇子叫起来用餐吗?”缈儿在摆上菜品后恭敬的问到。 “没事,让他睡吧,醒了再给他弄吃的。”古伶舞看了一眼木榻上熟睡的姬呈影,然后直接遣退了缈儿。 “她怎么知道那是十四皇子?” 西宜奇怪的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很少露面的婢女,西宜对她也是颇为感兴趣的。 特别是这个人明明很少在他们周围出现,但她却好像参与到了他们所有事情中般,总能准确的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和答上他们所有的问话。 “她是我的婢女。” 古伶舞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释就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一顿饭再无什么特别交流,当再次月上星空时,古家三兄弟竟是一起翻过墙头进到了静园之中。 池塘凉亭里,姬文逸颇为无语的看着古家三兄弟,不禁想着是不是该把逸王府的围墙增高那么几公分,不然总被人扒拉,估计很快那墙头的青瓦都会被几人给扒拉秃掉。 “二哥、三哥、四哥。” “二舅舅,三舅舅,小舅舅。” 古伶舞看着难得齐聚到一起的三位兄长,脸上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而从中午就下定决心对古家人优待几分的西宜也顺势恭敬的向三人打了招呼。 只是他叫的顺畅,古家三兄弟却是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古仲和古豹面对西宜诚恳的态度只是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话,径自走到古伶舞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开口到: “这几天怎么样?有好好吃饭吗?” “嗯,没觉得我又胖了吗?” 面对兄长们的关爱,古伶舞难得露出了些许小女儿的娇态。 “脸上是有点肉了,但也只是比之前皮包骨看着好一点而已。” 显然对于胖这个字,古豹始终认为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家妹妹身上——虽然他私心里也希望古伶舞能和胖字扯上关系。 “三哥放心,舞儿的健康我会仔细照顾的。” 姬文逸适时的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大方的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给几人。 凉亭石桌处只配有四根石凳,姬文逸这一让座,西宜和巫培禹也立刻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古家三兄弟倒是不客气的坐了下去,而西宜和巫培禹则退到了古伶舞身后凉亭栅栏处的位置上坐定。 就在众人好奇姬文逸这个整天想黏在古伶舞身边的人要坐到哪里时,就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不远处石台上的茶台处端了一根木凳坐到了古伶舞身侧。 那位置,倒是比石凳之间的距离更要近上许多。 “奸诈!” 西宜低咒一声,眼睛一转就依样画葫芦的跑到石台茶台处把最后剩下的一根木凳也端到了凉亭里,坐到了古伶舞另一侧稍微靠后的位置。 咳咳! 古仲看着姬文逸和西宜的这波操作,心中不悦之余也是有几分想笑。 对于西宜的事,虽然他们从古虢那知道了一些,但几人还是对他有着几分戒备。 可现在看着他那明显和姬文逸抢人而姬文逸竟是没有任何多言的样子,又不禁觉得西宜的存在似乎也不错。 “今晚三哥不当值吗,怎么都来了?” 对于姬文逸和西宜时不时的较劲,古伶舞表示已经习以为常,直接无视两人的把视线看向了三位兄长。 “我请假出来的,宫中有消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 说到正事,古豹立刻正色起来。 “对了三哥,现在宫中的情况到底如何,今日我和京兆尹本欲进宫找那人,结果连宫门都没进得去。” 姬文逸这时也是说出了白天他遇到的情况,只是因为当时人多眼杂,他不方便直接去找古豹打听。 没想他这还没古豹,对方竟是自己过来了,也省得他到时跑一趟。 “宫中情况有些复杂。” 古豹厚重的声音开始说起他打听到的消息: “现在宫中之事全权由太子做主,我虽已是禁军都统,说是掌控着全数禁军,但近来那几名副都统,除了和我一批的两人,另外两人都是太子一脉安插进来的,所以禁军在此间其实已经分为了两派。 现在太子当权,禁军中原本跟随我这边的人已经隐隐有转投太子的意向。 你今日未能进宫一事我在事后也收到了消息,不过这事我可以证明确实是那人亲下的御命。 不过我来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话说到这儿,古豹仍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才微微倾身小声说到: “那人似乎离宫了,现在并不在宫中。” 离宫了? 在这种时候? “三哥这消息可靠吗?”姬文逸不禁急急追问。 “我已经让剃刀去查了,这个消息很快就能得到证实。”古虢在一旁插了一句。 听了古虢的话,姬文逸不禁陷入沉思。 按照那天他在宫里看到的情景,那人对夺舍他的身体明显是下了决心的,因此还刻意放纵九尾天狐控制着他回来过了明路。 如果不是有舞儿帮忙,现在他会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可就是这么一触即发的关头,对方竟然选择了离开——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吗? “哟,看来那邪修虽然贪墨你的身体,但也明显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西宜在一旁有些嘚瑟的说到。 姬文逸看了一眼西宜没搭话,因为他自己也认同西宜的这种说法。 至从知道那人想要夺舍他的身体后,他似乎真的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他的实力虽说在界中年轻一辈算的上顶尖,但和活了几百年的那人相比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对方能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显然也是对他表明了他对他的势在必得,变相的也说明了对方对他的轻视。 想到这些,姬文逸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如果那人真的离开了,我们的重点是不是应该知道他这次离开的目地?”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脸色的变幻,斜了一眼西宜后淡淡开口。 “难道他发现了比逸王更适合的身体?” 古虢猜测到——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知道的关于那人下一步最想做的事就是换一个身体。 “如果是那样倒还好了。” 古仲微微蹙眉,心中却是觉得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 这么多年了,那人不可能没有找过其他能夺舍的人,但为什么最后却还是挑中的姬文逸呢? “小姐,十四皇子出问题了。” 就在众人还在纠结宫中之事时,缈儿提着裙摆小跑着从绣楼后赶出来。 “怎么了?” 姬文逸明显比古伶舞还要快速的反应过来。 “对了,我还在想怎么没看到十四皇子,老四回去可是说他们把十四皇子从宫里带出来了。” 古仲也在这时想起他刚才漏掉的一个关注点。 “他在哪儿呢?” 古伶舞没有像姬文逸那般还问出了什么事,而是直接就起身往缈儿走去。 “在奴婢房里。” 迎上古伶舞,缈儿立刻恭敬的退到了她的身后。 一时间,一众大男人紧跟在一个小女孩儿身后往一个婢女的房间赶去。 这样的场景看着有些怪异,但当众人进到缈儿的房间后,都被他们所看到的场景给惊呆了。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满墙的符纸和人体构造图,然后还有一些他们看不懂的太极图和八卦图。 其余的除了一张小床和小柜子,就是堆满了好几个书架的书。 这样的一个房间,任谁看了都绝对不会想到会是个女子的房间,且还是个婢女。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当他们快速把视线调到他们要看的十四皇子姬呈影时,所有人顿时都惊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啧啧啧啧,真是个乖乖。” 古伶舞一脸惊喜的来到姬呈影前方半米处蹲下。 也在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在姬呈影身前竟是有一个小小的禁制把他隔绝在其中。 又是禁制! 姬文逸微眯了一下眼睛,视线不由在缈儿身上快速扫过。 眼前的禁制给他的感觉并不强,和之前他在静园中看到过的禁制都不相同,而此时这个禁制又出现这里,可想而知这个禁制是谁弄出来的。 可也是因为这样,姬文逸才猛地想起今天白日里古伶舞的那句——她是我的婢女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妈,你看他的眼睛和脸,是不是像个小熊猫。” 一旁,回过神的西宜嚷嚷着就来到古伶舞身边和她蹲到一起。 顿时,母子俩仿佛那些逛动物园的游客般,对着禁制中在地上转圈圈爬行的姬呈影小声的嘀咕起来。 “舞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文逸上前向古伶舞伸出手,待她的手覆过来后顺势就把她扶了起来。 “你们之前不是听到小九叫他鬼婴了吗。” 古伶舞看着禁制中仿佛看不见他们般在那禁制转圈圈爬行的姬呈影,眼神中满是兴奋。 “他自小沾染太多阴气,婴孩本就体弱,长此以往就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白天阳气足,他就是正常孩子的样子,夜晚阴气浓,他体内阴气迸发就会影响他的神志变成现在这样。 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他脑子怎么样,你说他很聪慧。 你看,他的脑子在自身发育的同时还时刻受到这些外力的刺激,这样的孩子不是聪慧过人就是痴傻愚钝。 真好奇他们想把他练成什么样子啊。” 许是真的对姬呈影很感兴趣,古伶舞难得说出了这般长的一段话。 可惜她的兴致高昂在其他人听来不由有些心里发毛,换个人估计已经被周围的人骂开了。 但古伶舞是谁,用句很现代的话来讲,那就是团宠。 姬文逸听完古伶舞的话,特别是她最后那句感叹后,也只是长长吐了口气柔声道: “舞儿,那怎么说也是我外甥,也就是你外甥,他这番模样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外甥? 古伶舞对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有些不解,不过想想他和姬文逸的关系,自己这般看热闹的心态似乎是真的不好,只能改口到: “所以今日你们说把他送回去我没同意呢,跟着我他也许还有条活路,要是送回去,按照他之前那种生活方法,也就这么一两年的时间了。 不过按照那人的那些计划,估计一年不到他就会成为真正的鬼婴了。” “什么意思?” 姬文逸的这句话算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鬼婴的实力很强的,就是你都没法和他抗衡。” 古伶舞说到“你”时,很明显的看了一眼姬文逸。 “你们看,小不点现在虽然因为禁制看不到我们,但他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就是因为他体内过多的阴气已经压制住了他的所有感官。 如果只是阴气还好,他身上的阴气还是阴气中最易感染人的怨气,这样一个被怨气包裹的孩子,他那点生命力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然后沦为一具用来承载怨气的躯壳。 然后那人就可以以控制怨气的方法来控制小不点,届时沦为真正鬼婴的小不点就成会成为他手中的一个大杀器。” 229 月朗星稀,秋季的夜晚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寒意。 逸王府中的院子很多,虽然大多空置着,但每日都有府中下人做着养护。 而静园这座除主院外唯一住了人的院子却是这众多院子中最为安静的。 因为这座院子的护理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去做,而且还不是天天。 而平时里面明明住着人,却也基本听不到响动。 可就是这样一座院子在今夜里却是人员涌动且气氛诡秘。 古家四姐弟,西宜师兄弟,加上姬文逸这个主人,再搭配十四皇子姬呈影以及缈儿这个越接触越让人觉得神秘的婢女。 所有人都挤在一间小小的下人房中看着被困在禁制中不住爬行的姬呈影。 姬呈影还不到五岁,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头一直偏矮。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皇子,在吃穿用度上绝对不会被苛刻,所以哪怕姬呈影个头偏矮,但却是被将养的白白胖胖。 而且许是因为很少接触阳光的原因的,他的白有着几分渗人。 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肤色其实是白中带着些许青紫。 脸上那双白日里看着还圆登登满是可爱的眼睛此时已是一片纯黑,整个眼眶更是仿佛被化了特效装般乌黑一片。 乍一眼看去,那真真是响应了西宜的形容——像只小熊猫。 而此时的众人在听完古伶舞讲完关于姬呈影的事情后,对地上那小小的身影不由升起几分同情。 “他还那么小” 古虢听完古伶舞的叙述后,有些心疼的看着禁制中那小小的一团身影。 在姬呈影的身上,不知为何他仿佛看到了自家小妹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的古伶舞也是瘦瘦小小的一个,而且因为她那诡异莫测的能力被他们全家说是保护实则圈禁般养在爹娘的小院。 只是他们的小妹很幸运,有一对非常疼爱的父母,和他们这些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的兄长。 而眼前这个小不点,明明贵为皇子,没想到竟是被折腾成这般模样。 就在周围的气氛因为姬呈影而陷入沉重时,一缕黑烟飘忽间在房间中成形,剃刀就这么非常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视线。 “大” 剃刀欲出口的话在看到地上的姬呈影时瞬间停了下来。 这气息——剃刀看向姬呈影的眼神涌上几分警惕,随即又快速的划过一丝贪婪。 “想吃?” 周围众人本来因为剃刀的出现就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而随着古伶舞那冷冷的“想吃”二字出口,众人看向他的视线顿时变的有些隐晦莫测。 “小人不敢。” 被古伶舞的话惊回神智,剃刀立刻埋下自己的头。 上次因为他私下吞噬小鬼的事被古伶舞知道后,那几乎魂飞魄散的折磨让剃刀对古伶舞有了非常深的忌惮。 但就算如此,有些本能还是让他隐藏不住。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摸到了古伶舞的底线,所以面对她的问话,他知道如实回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在剃刀的那句“不敢”出口后,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在含义。 可还没等谁说出什么吗,众人就听到古伶舞开口问到: “说说你探查的结果吧。” “好。”剃刀应声后快速说到: “经过我们全面勘察,确定那人已经不在宫中。不过我也已经传话下去,让下面的小鬼分散到外面继续查探。” “恩,还有吗?”古伶舞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剃刀的情报。 “那人出宫我怀疑走的就是皇宫下的密道,所以已经让安琪姐妹带了弟兄去赶制那密道的图纸,不出意外明早就能送过来。” 剃刀报出来的第二个消息不由让众人精神一振。 他们之前都在猜测皇宫下那密道到底由多大,里面是否有什么秘密,但因为人力有限,而且危险系数也高,所以众人谁都没提再去密道的事。 但密道的问题又是他们必须解决的,所以……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难题竟这般轻易的被眼前这个鬼给解决了,这不得不让众人对他的能力表示赞赏。 “好,这事做好了这孩子我做主赏给你们。”古伶舞显然也因为剃刀的第二个情报而高兴。 只是她这一高兴说出来的“赏赐”顿时就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小五?!” 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出声的竟然是古家三兄弟中的古豹,这个在古家最为纵容古伶舞的人。 而大家预想中最该出声的姬文逸却是静静的站到一旁没有开口。 “谢过大人。” 众人怎么想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剃刀的情绪,他在听到古伶舞这次竟是同意他吞噬那孩子时,立刻高兴的应承了下来。 “去吧,我等你们消息。”古伶舞遣退剃刀后才微微抬眸看向众人。 在场几人中,缈儿一直是个小透明,就算听到刚才那些对话也只是沉默的站在角落不发一言。 而古家三兄弟则是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想说什么却也没再开口。 至于西宜和巫培禹,巫培禹自认没有发言权,所以只是抿着嘴看向西宜。 西宜当然是遵循古伶舞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的原则,不会有任何反驳。 而最后的姬文逸嘛,他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不忍,还有一些矛盾纠结,可最终他也只是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沉默。 “现在确定那人离宫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古伶舞把众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但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把自己刚才的话解释清楚的想法,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给他们。 西宜不愧是紧跟着古伶舞脚步的头号粉丝,几乎是在古伶舞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立刻开口到: “既然他主动出来了,那当然是要趁机收拾了啊。宫里人多嘴杂动作也不便,这好不容易逮到他落单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落单?” 姬文逸在西宜的话闭后紧接着开了口,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冷,语气中还有着轻微的嘲讽。 “他手下那些黑衣人,还有屠戮兵团那些将士,你觉得他出宫后会一个不带?就算他一个不带,但不要忘记他可是修炼多少年的人了,你觉得我们在座的人当中谁能和他抗衡?” 古家三兄弟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听出了淡淡的火药味儿,但也看出他们刻意忽略姬呈影的态度。 最后三人也不得不妥协般接了上去,道: “那人偷偷出宫所谓何事我们还不清楚,贸然出击我也觉得不妥当。” “二哥说的对,至少也得让我手下的小鬼们收集到一些消息才行。” “现在宫里的事还有些杂乱,那人出宫的事都是隐晦的在流传,这事若传出去肯定会引来更大的动荡,我驻守禁军根本给你们添加助力。” 古家三兄弟分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那人是修炼者,无论是因为你们背后的古家还是你们几人普通人的身份都不适合参与到这些事当中。” 姬文逸在听完古家三兄弟的话语后直接把他们给排除在了这次计划之外,而且他话里的几人还明显包含了古伶舞。 “但你也说了,那人实力强横,你们根本不是对手。”古仲说着紧紧皱起眉头。 “逸王殿下别忘了,我虽能力不济,但古月并不一定比那人差。”古虢也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说出他的理由。 一直以来古虢都觉得自己是整个家里最没用的人,但在和古月定下契约后,他的实力如何暂且不谈,眼界却是因为两人间的契约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拓展。 无论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别的原因,古虢对于围攻那人的事都报以很热切的态度。 “四哥。” 从刚才提出那个问题后就一直保持聆听状态的古伶舞在听到古虢的话后不由出声:“无忧说的对,古家的人不能参与到这次的事当中。” “小五,大哥的仇我想亲自报。” 古虢这时却是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无视的理由。 古靖,那个英年早逝,现在正以另外一种形态活跃在古家军中的兄长。 虽然看着现在的他似乎比当初更加厉害了,但再厉害,在古家的心中,他都是个逝者。 “妈,正面刚啊!” 一旁,西宜满脸轻松的说到: “他这次出来了,我们肯定就不会让他再回来,就算要回来,那也得是本尊回来,他身体里的那个,我不信联合界中的修炼者就搞不定。” “你的意思……” 古伶舞看向西宜。 “您从小教我们擒贼先擒王,留着他回来搞风搞雨,还不若趁这次机会隔开普通人和他决一死战。” 西宜说着颇为自信的挑了挑眉。 说实话,西宜的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心动,特别是那句擒贼先擒王,简直是说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上。 那人之前靠着身份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现如今虽不知他因何缘由离开了皇宫,但地利这块绝对就成了他缺少的优势。 且修炼者之间的战斗本就浩大,若现在能隔开普通人和对方开战不可谓不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前辈,西宜说的有理,我可以现在就联系界中各族讲清缘由,相信他们会派人来支援。”巫培禹这时也开了口。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下人房中陷入一片静默,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估算着西宜的提议有多大的可行性…… 于此同时,离启天城不远的某座孤山中,一名中年男子正盘坐在一个山洞中静心修炼着。 而在他身后的山壁上,一个硕大的幽深洞口不时传出吭吭叽叽的响动。 从洞口往里探去,恍惚可见一团黝黑的雾气正包裹住某道银光在其间肆意的摆动。 随着那黑色雾气和银光的深入,这明显是刚刚开采出来的通道正无限的往某个方向延伸扩张。 也在这个相差无几的时段,启国皇宫的地下密道中数十道半透明的鬼影正快速的在其间穿梭着。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半透明鬼影的手上都拿着纸笔在仔细的勾画着什么,而且每勾画完一部分地形,就会快速消失在原处,再出现时又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突的,一道半透明鬼影快速的从某到墙壁中穿墙而出,他的脸上竟是出现了鬼魂最不该出现的惊恐表情。 当这道鬼影看到另一道和他一样的鬼影后,立刻急急上前对对方说到: “快回去传话,密道里面发现了一个炼制魂体的道场,快。” 画面转回—— 姬文逸等人不知是不想再面对姬呈影那恐怖的模样还是别的缘故,现在所有人都回到了绣楼的大厅中继续商量着。 经过刚才大家对西宜提议的深思,所有人已经同意趁着这次那人离宫的时机在外截杀对方。 可是当真的下了这个决定后,在场众人才发现他们根本拿不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宫里不能乱,所以古三哥你还是必须守在宫里,还要严守住他离开的消息不能外传,以免被有心人趁乱起事。” 在这一点上,姬文逸是决计不能让它出错的。 “这个我不能保证,禁军中的人我之前就说了已经分成了两派,我能知道的消息很可能现在太子也知道了。” 古豹很是实在的说着: “现在本就是太子当权,那人走之前又下了那样的一道旨意,不明真相的人还不知道要从中品出些什么门道来。 倒时太子要是有什么动作,我乃至整个古家都不能轻举妄动。” 就是这个! 古虢的话仿佛戳到了姬文逸的某个点,让他猛的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 姬文逸急急开口说到: “他肯定已经知道古月叛变的事了,所以才突然转变态度改为好像支持呈宪般,他就是要让呈宪和我斗,以此把我拖在京中。 他知道呈宪对我忌惮已深,一旦呈宪得到他的支持,他又从中挑拨两句,那么呈宪肯定会对我出手。 现在他出宫的消息一经传出,在呈宪看来这就是他给他除掉我的机会,而我为了自保肯定会反击。 这样下去,整个朝堂一旦乱起来,他又避而不见,肯定不是日能解决的。 他再趁这段时间在宫外把他要做的事情处理完毕……” 说到这里,姬文逸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寒凉。 “若我是他——”古伶舞接过姬文逸的话头,淡淡开:“待我回归之日,就是夺舍你身体之时。” ------题外话------ 周末了,各位亲好好休息哦,我也到了陪我家小女王的日子,百分之八十不会有更新,请见谅。 230 “若我是他——”古伶舞接过姬文逸的话头,淡淡开口到: “待我回归之日,就是夺舍你身体之时。” 一句话,让绣楼中的氛围一下低迷到了一种颇有压迫感的境界。 众人虽然已经刻意避开,但那偶尔扫向姬文逸的视线难免带上了几分同情。 这都叫什么事啊,唉! 姬文逸在心里叹气。 就在这种郁结沉闷的气氛下,又是一道青烟自地下升起,然后一个女子的身影就在这寥寥青烟中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怎么了?” 看着穿着抹胸短裤高跟鞋,一副现代感十足的南希,古伶舞不由蹙了蹙了眉。 平日里南希、安琪和剃刀,南希是最少在她面前出现的一个,她从当初上来后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培训婀娜馆的舞者之上。 而且,今晚她和安琪应该是在绘制皇宫地下密道的地图,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用多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找到炼制魂体的道场了。”南希的话说的很简要,甚至是没有任何修饰的直诉重点。 而她带来的这个消息算是今天晚上在场所有人收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周围众人在听到南希的话后都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急急的转开视线——刚才在南希显形的瞬间,除了古伶舞和古虢,也就西宜还能保持住自己的视线不动摇。 至于其他人,看着南希那在他们看来是暴露到和没穿一般的打扮,实在是——不能直视! “妈,我去。” 西宜在听完南希的话后立刻站了起来。 “我也一起。” 随即巫培禹也站了出来。 昨晚两人在皇宫密道中算是吃了个哑巴亏,正好趁这个机会再去探探虚实。 一旁古家三兄弟乃至姬文逸听到这个消息其实都有些蠢蠢欲动,但想着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事情又不得不稳住身体。 “小十四” 姬文逸听到西宜说要去探密道,忍不住再次提出关于姬呈影的去留问题。 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了姬昂宵不在宫中,姬呈影现在送回去也不会有生病危险,但若把他一直留在逸王府中,大家都觉得不甚妥当。 特别是今晨他还是被西宜和巫培禹刻意“招摇过市”般抱回来的,要是宫中有人反映过来他不见了,逸王府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现在外面形势变幻莫测的情况下,他们若还要畏首畏尾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话,那完全就等于在给姬昂宵创造有利条件。 “小不点还得在我这儿留两天。”古伶舞明显对于姬呈影的事没有松口的打算。 而她这话一出口,又让众人再次想到她刚才对剃刀下的承诺。 “小五,你不会真要把那孩子送给他们吧。” 古豹说到这里时,眼神快速在南希身上扫过——这姑娘穿的也太少了,真是 余光看着南希那现代感十足的打扮,古豹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还是觉得十分不适。 “我有分寸。”古伶舞默了默,转而说到: “三哥,你和西宜、培禹一起进宫吧,宫里那些密道你最好也了解一下,若将来有事那还能成为你的退路。” “二哥,你回去把我们这里的事都告诉爹一声,让他和大哥通个气,若是那人跑到沿海去了,让大哥他们小心点。” “四哥,你那消息要加紧收集,无论是城里的还是外面的,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 一系列安排下去,古伶舞最后又把视线看向了巫培禹,道: “培禹,你也尽快联系一下界中的人吧,既然决定要在外面处理那人,我们就干脆一动到底,以绝后患。” “舞儿,界中我来联系吧。” 姬文逸在听完古伶舞的安排后,立刻开口到。 “之前培禹公子也说我师兄应该也出来了,我和师兄之间有特殊联系方法,由他为中介来联系界中之人应该会快一些。” “也好。” 古伶舞想了想,点点头。 “那现在我们就分头行动,四哥,你那消息要尽快收集起来,在知道那人往哪个方向行动后,我们就要赶紧追上去。” 这么一番看似被动的安排下来,南希正欲领着西宜等人离开,突地又停下脚步。 尴尬的看了看古伶舞和西宜等人,南希有些迟疑的说到: “那个我是从下面直接穿过来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带你们进去啊!” 呃 一瞬间,绣楼中的众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古伶舞更是无奈的捂了一下额头,在心里吐槽——谁说当人好的,一点都不自由好吗,各种事情复杂又繁琐,真是 “从昨晚我们出来的那个出口进去。” 还好,巫培禹反应过来后立刻说到: “昨晚我们出来的出口就在城外不远,趁着马上宵禁了,我们行动会更加便利一些。” “不错。”西宜立即附和。 “那就走吧。” 于是乎,三人一鬼正要出发却又被古伶舞给叫住。 “三哥,我送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带着吗?” 古伶舞有些不放心的问向古豹。 皇宫密道的情况他们谁都摸不清,现在又发现了炼制魂体的道场,那里不用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西宜和巫培禹这类修炼者古伶舞还可以不用操心,但古豹这一个普通人 “放心,随时都戴在身上的。”古豹说着下意识的检查了自己腰间和胸口,最后还刻意正了正头上那顶小小的玉冠,让古伶舞能看到他的“全副武装”。 “哎呀,妈你放心,有我呢。” 西宜说着就站到古豹身边一把搭到他的肩膀上。 两个同样高度,但一个略壮一个略单薄的身影并排站在一起,莫名竟是有了一种cp感。 “想要伤他,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西宜明明语带调侃的一句话在这一瞬间却是引的古家三兄弟频频侧目。 他们没想到在西宜眼中他们的地位竟是这般重要。 是因为自家小妹吧! 虽然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外甥”三人还没放下芥蒂,但就冲他刚才这句话,古家三兄弟对西宜的好感和认同顿时上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了,妈,我快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等我回来你可要都想好了,十几年没过过生日了,我可得好好补上。” 西宜欢脱的性子在此时又冒了出来,那样子就仿佛他们之前谈论的那些事都无足轻重般。 “恩,早去早回。”古伶舞微微一笑。 若是以前她还不太能理解西宜那跳脱的思维,现在的她就能明白,西宜那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下想要表达的只是让她安心的诉求而已。 当西宜等三人一鬼终于离开后,古仲和古虢也按照古伶舞的吩咐快速的回去古家。 一时间,刚才还人气满满的静园再次恢复到了以往那安安静静的样子。 “舞儿。” 看着其余人都离开,姬文逸终于是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小十四真的还能救吗?” 什么把小十四送给剃刀等这种话,姬文逸其实根本就不信,好吧,他也就迟疑了那么一小会儿,但反应过来后他立刻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只是反应归反应,姬文逸担心古伶舞会因为处理姬呈影的事而给自己惹上麻烦,不由有些担心。 “你猜!” 许是受到了西宜离开时那跳脱性子的感染吧,古伶舞也终于是没再像之前那般严肃刻板。 “你呀,也就和他们相处时才会这般调皮。” 看着古伶舞那娇俏的样子,姬文逸心里是又欢喜又忍不住有些悲哀——什么时候你才能毫无保留的对我表现出你真实的模样呢,唉! 不说古伶舞他们在这头等消息,西宜和巫培禹领着古虢和南希在启天城中的各个房顶上快速穿过。 南希看着眼前只在电视上出现到过的古代大侠跟跑酷似的行进方式不得不感叹,果然艺术源于生活,你说几百年后的人是怎么知道几百年前的人就真的是这么操作的呢? 不过转念一想,没死过以前她也不确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可真当了鬼后才发现,人死前死后都是一个样,确切来说,死后比死前的生活还要严酷许多,因为那管制你的不再是充满人性的法律,而是冷酷到底的规则。 三人一鬼轻松越过城墙,很快就窜入了一座荒山脚下。 有了西宜和巫培禹的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昨晚两人出来的洞口,那洞口就在一片草丛中间,看着极窄,堪堪够一个人直上直下。 但当三人进到洞口后,就仿佛进入了现代社会的下水道般,里面根本就是四通八达。 “往哪边走?” 一进入洞口,西宜直接问向了南希。 而南希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只能摇头表示他们还没查探到这块地界。 不得已,西宜和巫培禹只能按照昨晚他们出来的路线摸索着往回走,当大约走到疑似皇宫位置后,南希才突然开口到: “等一下,这里已经有我们兄弟留下的味道了。” 味道? 西宜三人闻言下意识的动了动鼻翼,果然,鼻尖中隐隐传来一股非常淡的香味儿。 “是犀香。” 对于这股香味儿,古豹竟是比西宜两人先报出了名字。 没办法,他们家的人要和古家军会面,靠的就是这犀香和冥河水。 而冥河水古伶舞留给他们的不多,且还说过冥河水对他们身体并不好,所以后期和古家军联系时他们大多都是靠点犀香来与对方见面。 “竟然还真有这东西。” 西宜闻言不禁笑了笑。 至从来到这片异界,很多东西已经打破了西宜的认知,但更多的时候西宜却隐隐觉得两个世界之间总有些东西有着莫须有的联系。 而这犀香就是其中之一,毕竟在现代也流传着焚犀香能通灵的说法。 “跟我来。” 南希在拿出一个小本本后,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开始为三人带路。 一路左拐右转,偶尔还走叉方向,但最后,三人还是来到了一扇石门跟前。 “为什么我有种在演盗墓笔记的既视感。” 这一番折腾下来,西宜不禁有些灰头土脸的笑道。 而在场唯一能听懂西宜话语的南希只是笑了笑没搭话,心里却是想着:要是你们都是魂体,早就直接穿过来了,那还用像现在这般转来转去。 “确定是这石门后了吗?” 一旁,巫培禹倒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的注视着眼前的石门。 他们面前的石门正好在这条通道的底部,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有几条不算严丝合缝的痕迹,很难让人在如此昏暗的地方能分辨出那到底是墙还是门。 “确定。”南希点点头。 “能知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吗?”古豹也在这时问了一句。 毕竟从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到他们找过来,按时间估算外面可能都天亮了,谁知道里面是个情况,要是一开门里面就有屠戮兵团的人或者无数黑袍邪修等着他们呢,不等于羊入虎口嘛。 “这个……等下,我去看看。” 南希说着就想从石门穿过去,结果发现里面莫名有阻力后又转到别的方向,最后逐一实验过去竟是直接从西宜等人所在的通道不知道转到了哪个地方。 而西宜等三人靠着手里夜明珠昏暗的微光静静的等在这漆黑的通道中,许久,直到古豹都觉得浑身发冷后,才看到南希的身影从远处的石壁中窜了回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有危险吗?” 一看到南希,古豹也顾不得她的穿着打扮是否合宜,一双眼睛直接把对方从头到尾给看了个仔细。 “这里面道场的墙上刻满了符咒,只有一些没有符咒的角落我们的兄弟才能探进去看看。” 南希说起石门后的场景也是心有余悸。 之前她也只是知道了这里是炼制魂体的道场就匆匆赶去通知了古伶舞,导致她没有关注到其他信息。 直到刚才她和其他在周围查勘路线的兄弟碰头后才知道,这道场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没有修为的鬼魂能轻易闯入的。 好在之前查到这地方的那名鬼魂还守在那个能进出的地方,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西宜等人交差了。 “那你等会儿就别跟着我们了,在外面给我们规划出退路,我们自己进去探探。”古豹听了南希的话立刻说到。 “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一旁,巫培禹显然更关心的是石门后的情况。 “没人,但有很多封印魂体的坛子。” 南希说着这话时却是不由多看了古豹两眼,对于他刚才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关心和善意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从一开始不是都不敢用正眼看她吗?怎么下个地道就会关心人,不,关心鬼了! “那行,后面的事我们自己来。”巫培禹说着伸手就探上了石门。 而古豹和西宜则紧跟其后来到石门面前一阵摸索。 古豹在行动前还不忘再次对着南希念叨了一句: “你先去忙你的吧,别在这儿耽搁了。” 待到南希离开,西宜不由看向古豹说了句:“看不出来舅舅你还挺懂嘛!” 西宜的话原本是想说古豹懂得怜香惜玉,但古豹却是一边摸索着石门周围一边回答到: “鬼魂都怕符箓这类东西,我们家里有几万鬼魂大军,所以知道一点。” 我 “你牛!” 你们全家都牛! 西宜听了古豹的回话,只能默默的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231 这是一间约有百来坪的空旷密室。 周围没有任何支柱,整个空间出奇的高,让人有种一眼望不到顶的错觉感。 在这间密室中间放着一尊巨大的丹鼎,不说宽度,那丹鼎从底到顶至少三米,而就是这样的高度看着离这间密室的天花板还有很远的距离。 当西宜三人终于找到石门的机关进到这间所谓的炼制魂体的道场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尊巨大的丹鼎。 然后在丹鼎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陶罐,陶罐以丹鼎为中心向周围呈圆形铺散。 在陶罐的封口处还贴着橙黄带朱砂的符咒——这些应该就是南希说的用来封存魂体的东西。 再在这些陶罐的最外围,呈等边三角形的摆了三个坐垫,就像是有三个人会坐在那三个方位炼制着什么般。 “看来这里应该是有三名修炼者在炼制魂体。” 巫培禹在看清密室中的场景后立刻说到。 “而且手法还有些拙劣。” 西宜说这话时示意巫培禹和古豹看向周围的墙面。 那些墙上果然如南希说的到处都刻画着符咒,那红红的朱砂刻画在昏暗的墙面上,立即就让人产生了一种阴森鬼魅的感觉。 “这里好冷。” 古豹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他没有照明的工具,从下到这密道后三人的照明全靠西宜手里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但夜明珠的光亮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亮,昏昏暗暗不说还只能照亮跟前一米不到的距离。 要不是因为三人一路走来已经适应了这种昏暗的视觉,古豹都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要瞎掉了。 “这里的阴气很重,有些阴冷感是正常的。” 巫培禹说着小心翼翼的往地上堆放的那些陶罐靠拢。 当他站到最外围的一圈陶罐前,停驻脚步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敢去撕开那封印的符箓,只是伸出手掌靠近陶罐感应了一下。 届时,在他的手离那陶罐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巫培禹就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汗毛像是触电般根根竖起,随即一股阴寒之气顺着他的手掌就直直往他手臂上钻。 “这罐子里装了不止一只鬼魂。” 巫培禹依着手上传来的阴冷感判断到。 “不管它装了多少,我只想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古豹有些发怵的询问。 他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这些鬼魂和他们家那些古家军的鬼魂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明明都是鬼魂,但古豹觉得古家军的鬼魂身上除了说话时有几分鬼味儿外,其余怎么看都没有阴潺潺的感觉。 而这里的鬼魂,他连看都没看到就已经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当然,那是因为古豹没有理解鬼魂和英魂的区别,也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家还有一个让任何鬼魂都要怕上三分的“老鬼”。 现在怎么办? 古豹的问题显然把西宜和巫培禹都问住了。 他们下来的目地除了来探查这密道外,就是想碰碰那些邪修。 而如今面对这一屋子封存着的鬼魂,说心里话两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先把墙上的符咒破了,让南希他们来处理这里的事吧,毕竟鬼和鬼应该好交流一些。” 最后,还是巫培禹说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行,就这么办。” 说着,古豹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刀返身就往身后墙上那些符咒一阵劈砍。 破坏符咒什么的他不会,但按照古豹的想法,要是墙上那些东西都不成型了,那肯定也就是破坏了。 不得不说古豹的想法和做法都是非常简单粗暴的,但也就是这份简单粗暴正正戳到的中心。 墙上刻画的朱砂符咒在古豹几刀下去后,果然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效果。 只是巫培禹看着古豹那一幅一幅劈砍过去的动作,实在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和西宜两人对视一眼后,两人直接运起身上的灵气,挥手间就见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气如水波般向周围的墙面呈扇形袭去。 瞬间,被灵气击中的墙面就如同碰到了小型炸药般轰轰的被炸裂开来。 “哇哦,果然……牛。” 古豹被西宜和巫培禹弄出来的动静吓得一愣,直接保持着自己举刀欲劈砍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不过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压住声线虚喊到: “你俩这么大动静是担心引不来那些邪修吗?” “我们就是要引那些邪修出来。” 西宜有些邪魅的对着古豹挑了挑眉,快速说到: “来都来了,不探探对方的底可不是我的性格。等下你看到有人进来,什么都不要管,直接跟着南希他们走就是,我和师兄会安全回去的。” 靠! 古豹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和修炼者完全不能同语,但被西宜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为什么他会这么不爽呢。 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古豹手里大刀在自己衣摆一划,一块大大的布料就被他给割了下来。 现在他还不能暴露,要是对方看到他的脸认出他来,到时别说他了,整个古家都要受牵连。 快速用那被割下衣摆充当面巾包住自己的脸,古豹立刻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现在他不由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从古虢店里定制的新款汉服,而非平时的直裾服,不然他连个挡脸的东西都没有。 “你们这是在搞哪样?” 一道阴潺潺却明显夹杂着惊慌的女声猛的在古豹身侧响起,吓的古豹直接从原地跳开了大一步。 你干嘛? 南希诧异的看着古豹的动作。 你想吓死我吗? 古豹也是心有余悸的看向突然出现的南希。 “这里的情况我们处理不了,只能让你们来处理。” 西宜示意南希看像周围。 现在这间密室因为西宜和巫培禹的破坏,中间堆放陶罐和丹鼎的地方虽然没变,但整间密室周围的墙体却是仿佛直接被剥了一层皮般破烂了大半。 南希环顾了四周一圈后,再看向地上堆放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陶罐,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但—— “我们也都只是一些小鬼,这种事只有大人能处理。”南希为难的说到。 她口中的大人是谁显而易见,但同样显而易见的是西宜和古豹都不会同意古伶舞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就静默了下来。 “不然,你先开一个罐子试试,我看看情况。” 静默了约有半分钟,南希提议到。 试试? 西宜三人对视一眼。 这能试吗? 试试就试试吧! 最终,西宜对着巫培禹点点头。 于是,古豹下意识往石门方向走了几步,而巫培禹则伸出一只手呈剑指状对着一个颇小的陶罐射出一道灵力。 瞬间,只见那陶罐上的符箓快速自燃,在符箓被焚烧殆尽的瞬间,一大股浓郁的黑烟从陶罐中四散而出。 数十道半透明的虚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几人撕咬而来。 “靠,这怨气怎得这么重。” 西宜怒骂一声,挥手间就以自身灵力筑起了一道护盾挡在身前。 而那数十道半透明的虚影在看到西宜使出的灵力后仿佛更加疯狂起来。 快速分散又聚拢,再分散又聚拢,以各种方式向着西宜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别使用灵力,他们似乎对灵力特别的厌恶。” 南希在一旁惊叫着说到。 “尼妹,不使用灵力等着被他们咬吗?” 西宜怒喊着,但确并没有使出任何攻击手段,而是继续保持着身前的护盾被动防守。 一旁巫培禹见状想要帮忙,但见西宜一直没有出手便也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是在可怜这些鬼魂吧。 “哎呀,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 站在石门前的古豹见那些被放出陶罐的鬼魂只袭击西宜一个人,顿时有些着急。 但他也从西宜只防守不进攻的方式上看出了他的想法,顿时是既感动又担心。 这个白捡的“大外甥”虽然看着傲娇的让人想打他,但那颗心真真是和他家小妹一样,软到一塌糊涂。 想着这些,特别是再想到他们这次出行前西宜说的那句以命护他周全的话,古豹顿时心中一横就对着西宜冲了过去。 说来也怪,当古豹冲到西宜身前欲有所动作时,那一直对着西宜进攻的数十道虚影竟是缓缓停了下来,最后还慢慢显出了真正的身形。 那是十来个老人和孩子的鬼魂。 只见他们都身着破烂的布衣,布衣上还有不少补丁。 而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除了到处显现出来的伤口和血迹外,就是一张张挂满泪痕的脸。 呜呜呜呜—— 立体循环般的鬼哭声在整间密室中开始回荡。 当那十来个虚影在哭声中慢慢凝实后,古豹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对着他们跪了下来。 “这什么情况?” 古豹有些腿脚发软的问向南希,希望同为鬼魂的她能帮忙解释一下。 而南希也是一脸懵的看着那跪倒一地的鬼魂,侧耳听了半饷才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232 眼神略带复杂的把古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南希才幽幽开口到: “你身上有大人的气息,所以他们在害怕你。” 大人? 害怕? 好吧,这样的两个词用到某人身上,在场三人表示可以理解。 毕竟一直以来古伶舞在面对那些鬼魂时所便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让它们忌讳三分的。 可忌惮古伶舞归古伶舞,古豹在听了南希的话后反射性的嗅了嗅自己的身上,他没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小五的气息啊? 难道——古豹想到自己身上那些玉佩玉扣和玉冠,是它们感染了小五的气息吧。 古豹以前以为自己身上那些东西是小五弄来帮他挡灾镇邪的,后来却发现那些东西根本就是用来救命的,而现在他才又知道,他身上的这些东西竟然还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 真是牛到一皮。 只是—— 听着周围那仿佛能实质性入侵骨髓的阴森鬼嚎,古豹怎么看都看不出那些鬼魂对他表现出了害怕之意。 那跪到一起嘤嘤嘤的样子,倒像是在喊冤般让人心底发凉的同时不免升起几分同情。 “你小心点。” 西宜见古豹这个按说应该实力最低的人竟然压住了场子,不由收起了自身的灵力警惕的站到他身边。 “他们的神智很混乱,现在仅仅是因为大人的余威在压制着,所以你不要以为他们是在哭,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他们死时的模样。” 南希在一旁轻声的解释。 而她的这番话也让西宜等人弄明白了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场景。 什么喊冤,什么落泪,原来不过是眼前这些人死时那求饶的模样,只是可惜他们最后还是落到了如此下场。 “在你眼里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巫培禹一边问向南希一边站到古豹的另一侧,微微向前半步算把两人都给护在了身后。 “不成形的,他们的魂体已经融成了一团。” 南希的一句话让在场三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们视线中那十几道老老少少跪成一团哭泣的虚影。 “这都是幻觉?” 西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我们这种小鬼唯一能自保的手段也就是制造幻觉了,不过若你陷入到这种幻觉太深,体内激素分泌过剩也会伤到自己。” 南希没有隐瞒的说出了所谓“鬼伤人”的真正含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古豹再次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好似今天晚上他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算算时间如果周围有什么应该有人赶过来了才对,但到现在周围都没有响动,我怀疑原本在这里的人很可能跟着那人离开了。” 巫培禹说出自己的看法。 离开了吗? 可能吗? 古豹微皱着眉头开始沉思。 “昨晚那个夫人呢?她今天出现过吗,重点是她知道小不点的事了吗?” 西宜也在这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天色大亮,古伶舞幽幽转醒间发现又睡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说实话,十八岁的姬文逸算不上特别强壮,但自小就偏瘦小的古伶舞窝在他的怀里竟是越发的觉得温暖惬意。 而且就是这么一个颇为年轻稚嫩的胸膛,让古伶舞在其中竟是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古伶舞细品起来不由感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深吸口气从姬文逸怀里退开起身,古伶舞正想越过姬文逸的身体爬出去就发现刚才还紧闭着双眼的少年已经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她。 四目交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人温柔注视一人懵懂呆滞。 “他们还没回来?” 半饷,古伶舞终是先开了口。 “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姬文逸见古伶舞一清醒过来就开始说正事,不由撇撇嘴也从床边上坐了起来。 其实按照启国正常的入寝规矩来说,应该是女在外男在内。 因为在启国的社会构架中男子是第一生产力,每日男子辛苦劳作回家后,女子的作用就是伺候好男子的日常生活。 哪怕是夜间入寝,女子也要考虑到在夜间照顾男子喝水或起夜等生活习惯。 但在逸王府,在静园,在姬文逸和古伶舞之间,撇开古伶舞年岁偏小这点,姬文逸也舍不得让古伶舞为他有半点劳累。 更不要说他最近能每日夜宿香闺已实属他厚脸皮硬噌在此,所以能睡在床边上,晚上还能软玉香在怀已经让姬文逸暗笑不已,哪还奢望半夜有人伺候。 “若实在担心我这就让人去查探一下。” 姬文逸起身后都没给自己披件外衣,立刻开始张罗着给古伶舞套上外袍。 “再等等吧,你的动作太容易引人注意。” 古伶舞待到自己被穿戴整齐才缓缓从床上起身往梳妆台走去。 但也不过刚坐到梳妆台边上而已,从铜镜中古伶舞就看到姬文逸直接把他的外袍往身上一披就屁颠屁颠的追到她身后接过她刚拿到手的木梳。 感觉到发间传来轻轻的拉扯感,古伶舞不置一词的任由身后的人笨拙的给她打理长发。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然后也没听古伶舞或姬文逸给回话,卧室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然后就是缈儿端着洗漱用品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将洗漱用品放到置物架后,缈儿半垂着眼皮来到二人身边,从广袖中摸出一张折叠了好几层的锦布呈到古伶舞眼前说到: “小姐,这是今晨送来的。” 古伶舞接过锦布打开,一副颇为巨大且错综复杂的密道地图立刻就呈现在了三人眼前。 “他们动作挺快的。” 姬文逸只一眼就看出古伶舞得到的是皇宫密道绘制图。 只见那上面用黑色的颜料非常精细的画出了各个通道的地形,然后还有红色颜料标注了一些什么,姬文逸猜测应该是机关。 但这些都好理解,可这地图让姬文逸唯一感到不适的是上面还用绿色颜料画出的一些有些掩盖了地道图的框架虚影—— “那些绿色的是什么?” 姬文逸没有任何掩饰的直接问出口。 “街面。” 古伶舞也是毫无隐瞒的回答到: “知道立体构图吗,你用立体构图的方式来看这地图,地宫所对应的街面场景也都描绘在这里了。” 姬文逸顺着古伶舞的引导再次仔细看向那地图,果然很清楚的看清了里面所蕴含的意思。 只是他这一看图,手上的动作不禁就停了下来。 一旁的缈儿见姬文逸一手执木梳一手抓着古伶舞的长发似乎陷入沉思,不禁伸手想要接替他的动作。 但当她的手快要碰到姬文逸时,却被回过神的姬文逸一下就避开。 “这里不用你,下去吧。” 姬文逸直接说到。 缈儿闻言只是转而看向古伶舞,见她微微叩额后才温顺的退了下去。 “地图有了你想亲自去看吗?” 没有因为缈儿和古伶舞之间的动作而有别的想法,姬文逸直接按照古伶舞的习性询问了一句。 “算了,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还是姬昂宵到底去了哪里,我们若都不在府中,四哥有了消息都不知道往哪儿送。” 微微点头算是达成共识,古伶舞和姬文逸仿若生活在一起许久的老夫老妻般一起梳洗,一起用餐,一起来到池塘的石台上重复起他们往日的单调生活。 就这么一直到了下午,古虢的身影才再次出现了那姬文逸打心眼里想要去改造增高的墙头。 “呼——你这周围风声不对了啊。” 古虢一来到石台上就径直坐到了茶台旁边,端起那一杯明显凉透了的茶水直接牛饮般灌到了嘴里。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多了一些监视的人,看来某人那是真的收到消息了。” 古虢在歇了口气以后开始侃侃说到: “宫里那人查到方向了,但貌似他不是往沿海去的,而是去了东南方向,而且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没走面上,直接打地道般直线前进。” 打地道? 古伶舞和姬文逸同时蹙了一下眉头。 是他们想的那个打地道吗?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古虢都不用两人开口,直接从他们的神色中猜到了两人所想。 “就在东城门外不足百里的荒山里,从一个隐蔽的山洞,地道口就是从山洞底部开始往下打的。” “不走明路我还可以理解,但这打地道……” 姬文逸没有想通姬昂宵这么做的理由。 “确定他带了多少人没?” 古伶舞紧接着追问。 “这是最奇怪的一点。”古虢说到这里仿佛来了精神,整个人随即都坐的更直了一些,道: “我们的兄弟没敢靠太近,毕竟我告诉他们对方是修炼者,可是从他们一路跟踪下来发现,那沿路留下的只有一个人行动的痕迹。” “一个人?” 姬文逸再次疑惑了。 对方藏头藏尾的还打地道前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活动的痕迹,不说别的单是沿途打地道也不是一个人能操作的吧。 就在姬文逸纠结于古虢带来的情报时,西宜和巫培禹两人的身影也是猛的从上方落到了石台上。 “我去,青天白日的要不要这么招摇。” 古虢看着仿佛凭空出现的西宜和巫培禹,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府外有人监视,我们就动了点灵力走的上面。” 西宜说着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古伶舞身边的石床上,那动作快到因为他的出现而想更换位置的姬文逸都没来及从贵妃椅上起身。 “你们查到什么?” 古伶舞看着西宜的动作并没有半点排斥甚至还有些纵容般,只是直接问到了他们这次外出的结果。 “地宫没人,上次我们看到的那个什么夫人也没在地宫看到,那个小不点的事似乎还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关于那个炼制魂体的道场嘛,情况有点复杂,我们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西宜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在地宫中看到的事情。 “那是小问题,但地宫中确定没有人了吗?” 古伶舞再次确认的。 “没人了,我和师兄怀疑是不是跟着宫里那人一起离开了。” 西宜说着他们的推测。 “不可能,我这儿收到的消息,那人有八层几率是一个人在行动。” 古虢听完西宜的话立刻接口到。 ? 西宜看向古虢。 于是乎,古虢再次把他那收集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在场五人根据他们目前收集的信息开始快速整合,但想来想去也没理清楚这中间到底还掺杂或者说遗漏些什么。 “不知道是姬昂宵手下的黑袍人先离开地宫还是姬昂宵先地宫,或者说他们一起离开地宫后才分头行动。” 古伶舞想着想着突然开口说到。 “什么意思?” 姬文逸的脑海中因为古伶舞的话闪过一个想法,但那想法闪的太快,让他正要抓住却又转瞬即逝。 “老妈是说若姬昂宵这次行动是单独的,而他手下那些邪修在他之前离开,那就是被姬昂宵支开的,若是在姬昂宵之后离开……那就有好戏看了。” 西宜勾了勾嘴角,有些小得意的剖析了一下古伶舞话里的意思。 好戏? 之前? 之后? 另外几人听着西宜的话,最后还是姬文逸快速反应过来,道: “他手下的那些邪修也叛变了?!” 巫培禹听到姬文逸的话,不由赞同般微微点头。 而古虢呢,则是沉思了一会儿后才赞同的说到: “确实,从古月这儿我知道姬昂宵这个人疑心病非常重,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这样的人带出来的手下那忠诚度可想而知。 可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去做什么啊,我们又在哪儿去劫他呢?” “四哥带启国地图了吗?” 古伶舞突然问到。 “有,最近我都一直带着呢。” 古虢说完就从身上衣服的前襟中掏出一块锦布,左右看了看最后也只能把它摊在手上摆到古伶舞眼前。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启国地图,分辨了一下方位后顺着东南方直直划了一下: “你们看,这一路过去都没什么特别重镇,也没有什么奇峰峻岭,如果你们是他,你们会去这个方向的哪儿呢?” “这些红色和圆圈代表什么?” 姬文逸看着古虢手上的地图奇怪的问了一句。 “被屠杀过的地方,圆圈就是被全部抹杀为零的意思。” 古虢说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而且不光是他,在听了他的话后,在场几人除了古伶舞和西宜外,另外两人的脸色也直接凝重起来。 “被屠杀过这么多地方吗?” 巫培禹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看着古虢地图上不少周边地区都已经被涂抹为一片红色,心里震撼之余只觉得越发薄凉。 “你们有没有发现东南方向被屠杀的地方好像特别少,这条官道附近甚至是没有受到过袭击。”古伶舞比较了一下地图上那些标注为官道的地方。 有很多地方的官道附近也偶有一两个红点代表那里被屠杀过,但唯有这东南方,竟是一个红点都没有。 “还真是。” 西宜顺着古伶舞的话纵观了一下整副地图,不由啧啧出声到: “事出异常必有妖,看来这东南方还真有大秘密呢。” 事出异常必有妖? 姬文逸听着西宜的话脑海里突然出现以前看过的谋篇秘闻,那上面似乎记载着最初的妖物,不,是异兽生活的地方很是集中,按照现在启国的地势来分辨的话,貌似正是那东南方! 233 静园中,一条条消息时不时的出现在众人跟前。 众人看着古虢快速的浏览且整理着那些凭空出现的纸条,第一次,大家对他平时的工作状态有了一个认知。 “无忧,你和无尘联系上了吗?” 暂时无事,古伶舞突然想到他们要对付姬昂宵还差一些助力。 “联系了,师兄已经折回师门召集人手,待我们这儿有了确切消息他们会直接往那里进发。” 姬文逸说到这里冲古伶舞招了招手。 怪异的看了一眼姬文逸,古伶舞慢慢从石床上起身走到贵妃椅旁。 姬文逸拉过古伶舞坐到自己身边后轻声对她说到: “能把古月叫出来吗,我有事问它。” 古伶舞看了看姬文逸,微蹙了一下眉头后直接对着还在茶台旁整理消息的古虢看了一眼,然后一道不甚明显的流光直接就从古虢的身上窜了出来。 “嘁!” 石床边坐着的西宜看到古月在古伶舞的召唤下出现,只是不屑的对着姬文逸切了一声,然后直接就躺到了石床中平时古伶舞躺的那个小凹槽中。 巫培禹本来站在古虢身边看他整理送来的消息,在听到西宜的声音后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当看到他看向姬文逸的神情后,只能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没有搭腔。 而这头,古月在感应到古伶舞的召唤出现后乖觉的站到两人面前等着他们问话。 姬文逸在心里默了默后,才淡淡开口到: “你是不是在那人的身上也下过印记或者别的什么?” 姬文逸的问题在这一瞬间不仅引起了古月的警醒,也引来了其他几人的侧目。 “下过印记。” 古月在看到姬文逸认真的眼神,或者说其实是在看到古伶舞对自己微微挑眉的动作后,立刻强作镇定的回答到。 “除了下印记你是不是还对他说过什么?”姬文逸问出第二个问题。 “没有。”古月微微摇头。 没有? 古月的第二个回答让姬文逸不由陷入疑虑——难道他想错了? “古月,想找小九玩吗?” 这时,古伶舞在一旁突然开口。 “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过什么,但” 古月在听到古伶舞那似是而非的话后脸色猛的一僵,急急改口到: “他和我通过灵,看到了我族的秘境。” 秘境? 姬文逸没懂古月话里的意思,只能转而疑惑的看向了古伶舞。 “九尾天狐的秘境中灵气环绕吧。” 古伶舞给了姬文逸一个眼神,然后轻柔的开口和古月说起话来。 “是,当年九尾天狐在异兽中也是大族,分割出来的秘境更是灵气丰富。” “当年啊~那现在那里应该没有灵气了吧,还剩下什么呢?” 果然,古月在听到古伶舞那明明越来越轻柔的声线却是问出越来越犀利的问题后,脸色终是变的惶恐起来。 轻咬薄唇,古月猛的跪到古伶舞和姬文逸面前快速说到: “当初我让他知道了九尾天狐族的秘境遗址,就是想着等他实行完他的计划后把他骗到那里去,因为在那里有着一个只有我们九尾天狐族才知道的强悍封印。 我担心在我对他下手时会出现意外,所以想用那个封印先封住他在慢慢占据他的身体。” 啧啧啧! 这夺舍的把戏真是人人都玩的乐此不疲啊! 一旁的西宜听完古月的陈诉,不得不佩服她当初那份细腻的心思以及到现在都还敢在自家老妈跟前耍心眼的胆子。 果然,老狐狸心眼多这点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所以说那人这次出行就是去了九尾天狐的秘境?!” 巫培禹和古虢在旁边听了半晌后也是想通了姬文逸会叫出古月的原因。 “九尾天狐的秘境在哪儿?” 古伶舞没有附和其他人的问题,继续按照自己所想的问题问着。 “东南方,青越国。” 这次,不待古月开口姬文逸率先给出了答案。 “我之前在界中的禁书中看到过记载,在几百年前,修炼者和异兽之间虽算不上和睦友爱,但也是划地为域互不干扰。 而当时的东南方就是异兽集结的地方。” “所以那人现在就是在往青越国去?”古虢推测着说到。 “你那的消息怎么样了?” 古伶舞见古虢停下了整理信息的动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他问起了话。 “他们在地道中跟着呢,还是一直在往东南方前进,看不出目的地。” 古虢摇头,这也是他会问出刚才那话的原因。 “那就到青越国去吧。” 古伶舞想了不过半分钟,直接拍板说到 当天夜里,几道身影就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了启天城。 姬文逸站在静园的绣楼上看着天空中那散落的几颗零星,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担忧。 这次出行,因为担心启国内部出现别的混乱所以他被留守在京中坐阵。 而古家三兄弟中的古虢因为和古月的誓约关系反而成了必须参加的人员之一。 所以这次去青越国的人就成了西宜、巫培禹和古虢。 两个修炼者带着一个普通人去面对那人,姬文逸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放心。 但偏偏这京中还有一帮子不知所谓的隐患在暗处搞风搅雨,这让姬文逸对世俗间的权利之争更加多了几分厌恶。 “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对你出手,你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吧。”古伶舞从姬文逸身后走了出来。 两人并排站在二楼的围栏处看向远方的夜景。 现在还没到启天城宵禁的时间,逸王府外还有不少高楼点着灯笼烛台,从他们此时的位置看出去,虽不说能把启天城的夜景尽收眼底,但也是看到几分别样的风采。 姬文逸深深吐了口气,第一次大胆又自然的把古伶舞揽到自己怀里,下颚轻轻放到她的头顶不发一言。 身后温热的身体,头顶传来清晰的呼吸,不知怎得,古伶舞的耳边竟是响起了咚咚,咚咚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 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燥热? 为什么这份热度竟让她觉得有几分依恋? “舞儿,你说我应该对他出手吗?” 半晌,姬文逸轻幽幽的声音从古伶舞的头顶传来。 他?谁?姬昂宵吗? 古伶舞还没反应过来姬文逸口里的他是指的谁,就听到他再次说到: “他是太子,是我皇兄亲立的太子,那就说明我皇兄是看好他的。但这些年他似乎走错了路,我不知道他选择这条路是在皇兄被夺舍前还是夺舍后,你说我该如何做才对呢?” 原来是说姬呈宪啊! 古伶舞微微挣开了一些姬文逸的怀抱,转过身面对向他。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当初年幼时两人第一次相见对比,他的脸上和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单纯和天真。 但除却他亲王的身份,他其实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十八岁的少年在她养的那些孩子中是什么样子呢? 古伶舞想了想,有些记不起那些孩子十八岁时的模样,但想到西宜现在二十九岁的外表却还保持着他十六岁的性子,古伶舞觉得十八岁的少年应该也相差不多吧。 “自己选的路自己就要负责到底,无论他如何,别忘了,你不过十八,而他,已经二十八了。” 姬文逸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听着她顶着一张满是稚气的脸说出那些老气横秋却带着些许安慰意图的话,心里莫名涌上很多感触。 但当他想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时又发现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最后也只能把眼前的女孩儿紧紧拥到怀里闷声说着:真希望你能快点长大。 第二天,明明和平时一样的启天城中莫名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逸王府那紧闭了许久的大门打开了。 皇宫大门前那道阻止任何人进入的禁令被解除了。 朝堂之上,自太子姬呈宪代理朝政后就没再出现过的十三王爷姬文逸也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也从这一天开始,启天城的茶馆酒楼渐渐多了一些说书的老者,他们讲着从未有人讲过的名为传说的话本,顿时引来了大批的听书者。 也从这一天开始,启国各地渐渐多了一些武艺高强,甚至有些神鬼莫测的武林高手。 也从这一天开始,历史的齿轮开始往另一个轨迹缓缓推进…… 234 “今天听书了吗?” “听了听了,昨天讲到地府第三层了,哎哟我昨天听得啊” “我也听了,虽然不知真假,但看来这人啊真是不能做坏事呢” 启天城中,因为近几日各个茶楼酒座突然涌起的一阵听书风,让启天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多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在城中官道上行走着,车内乘坐的两人听着车窗外传来的阵阵议论不由觉得很是呱噪。 “殿下,今日早朝之前,老臣听到不少大臣在议论着逸王返朝是否该收回理政权的事,您看” 马车里,一名中年人对着另外一名青年男子说到。 只见那青年男子长的甚是精神,仪表堂堂,一身历练的官袍更是显得他贵气逼人。 当然,如果排除掉他在听了中年人的话后眼中瞬间涌起的阴晦的话,这样的男子绝对称得上人中龙凤。 “父皇闭关前可没说过让本殿在皇叔病愈后转交政权的话。”青年男子淡淡说到。 不错,此时坐在马车上的男子正是启国太子姬呈宪。 从七日前姬文逸恢复上朝后,让他交出执政权的声音就开始陆续在朝堂中流传起来。 这对于好不容易掌握政权的姬呈宪来说根本就是对他最大的挑衅。 他没想到当初他给予对方的警告会被那般无视,同样他也没想到平时看着没掌握什么实权的人竟能直接更改他在禁军中下的御令。 明明他才是太子,明明他才是最有资格登上那至尊之位的人,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些不知趣的人来挑战他的底线。 “殿下说的是,只是那逸王自恢复上朝后隐隐表现出想要夺回执政权的意图,这才让某些人跟着起了心思。” 坐在姬呈宪侧前方的中年人如是说到。 “有心思好啊。”姬呈宪低沉的开口: “有心思才有行动,有行动才能让人分清谁是谁。” ……………………………………………………………………………………… 另一头,姬文逸下朝后没有半点逗留的直接回到府中。 来到静园看着池塘石台上那盖着薄被睡回笼觉的身影,哑然一笑就直直走了过去。 “舞儿,舞儿。” 姬文逸轻轻唤了两声,发现石床上的小人儿并没有转醒的迹象后,只能伸出手轻轻抱起她。 一边抱一边念叨着: “现在天气凉了,不能总在这里打瞌睡,我抱你回房啊。” 也不管这句话是不是被怀里的小人儿听到,姬文逸径自抱着古伶舞就往绣楼走去。 途经绣楼后的小院时,姬文逸发现今日的小院异常安静,不光是没有缈儿的声响,就连在这里住了好几天的姬呈影也没有半点声音。 姬文逸压下心中的疑惑把古伶舞送到卧房的绣床中躺好,看着她在睡梦中软糯糯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扰。 最后只能自己退出卧室在静园中寻找缈儿和姬呈影的身影。 这静园虽大但其实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是古伶舞还没搬到逸王府前姬文逸就刻意布置过的格局。 想到几个月前自己对她的到来所产生的顾虑和怀疑,姬文逸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们两人不过才相处了几个月而已。 在静园中快速走了一圈,姬文逸不得不回到自己的院子招来洪波询问缈儿的下落。 话说之前洪波被古月所控泄漏了姬文逸的行踪导致他被抓一事,他和古伶舞都没有因此而苛责过他半句。 这等于是洪波糊里糊涂的被控制了一段时间,又糊里糊涂的被解了控。 但当姬文逸从洪波口中知道他们都没有看到缈儿出过静园后,不由有些担心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转念一想,整个逸王府最安全的地方那是非静园莫属。缈儿不可能在静园遇险,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所以唯一能解释的情况就是缈儿像古家兄弟那般带着姬呈影翻墙出去了。 只是那缈儿也就是个比古伶舞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带个孩子能往哪儿去呢?又能去做什么呢? 虽然他们上次进入缈儿的房间后发现她似乎在接受古伶舞的调教,但一个人有没有武功,是不是修炼者,姬文逸自认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可一直以来缈儿在他们眼中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现在说她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翻墙——有些不切实际啊~ 收回思绪,姬文逸遣退洪波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他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住在古伶舞的卧室到现在明目张胆不找任何借口的夜宿在那边,他已经打定主意直接搬到静园去住了。 虽然这样的做法是十分不合规矩的,传出去更是会败坏对方的名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姬文逸发现古伶舞对他而言越来越重要。 他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的心思从一开始的敬仰到如今的爱恋,姬文逸觉得他不能错过任何与她相处的机会。 这般强烈的占有欲是姬文逸从来都未曾有过的,但在面对古伶舞时,不知为何那股子占有欲就是让他无法自己,就好像他曾经失去过她,现在绝不能再次失去般。 待到姬文逸打包完毕回到静园时,却发现之前他还在四下寻找的缈儿和姬呈影竟是出现在了绣楼后的小院之中。 缈儿在小院角落的空地上铺了一床棉絮,然后姬呈影就坐在上面自顾自的玩耍着一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小玩具,两人一大一小,一静一动的杵在那看着好不惬意。 “你刚才去哪儿了?” 姬文逸提着自己的包裹来到两人面前。 缈儿看到姬文逸后,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开口说到: “小姐让我带着十四皇子去找了剃刀。” 找剃刀? 古伶舞之前说过会把姬呈影“赏”给剃刀的事姬文逸还记在心里,虽然他知道古伶舞不会真的是要把自己这个可怜外甥弄去喂鬼,但一想到只是缈儿一个小姑娘带着姬呈影去找剃刀,他不由担心剃刀会对姬呈影不利。 “十四皇子体内的怨气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想要保住十四皇子的命只能把他体内的怨气给消耗掉。 而任何人,哪怕是修炼者对于怨气的副作用都无法抵制,只有剃刀那样的恶鬼可以毫无顾忌的吸收掉十四皇子体内的怨气。 所以小姐让我每日午时前把十四皇子带到剃刀那里让他吸食十四皇子体内的怨气。 午时是阳气正浓时,即可压抑十四皇子体内的怨气,也可压制剃刀在吸食过多怨气后暴虐的脾性,所以每日王爷上朝后,我就会在安琪姐姐的帮助下去到婀娜馆。” 缈儿没等姬文逸多问,直接条理清晰的给他解释了一番自己最近的作为,那直爽坦荡的样子让姬文逸都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姬文逸听完缈儿的解释后,半晌才说出一句毫不沾边的话。 “小姐说过,您问就告诉您,不问就不解释。” 缈儿在反常的说完刚才那一大段后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 呃~ 姬文逸一听缈儿的话,立刻觉得自己似乎掉到了一个坑里,而这个坑还是一个婢女给他挖的。 他虽然对姬呈影的事心存疑惑,但因着古伶舞,他一直没有开口问过。 现在缈儿却在他并没有过问的情况下很是详细的给他解释了一番——好吧,虽然他刚才那话的潜台词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但你这么清晰的讲出来后,不是明摆着告诉舞儿我不信任她吗。 终于,姬文逸对缈儿的评价中多出了“腹黑”二字。 甩了甩衣袖,姬文逸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没再多看缈儿和姬呈影一眼,径自走进了古伶舞的卧房之中。 235 回到房间,姬文逸一眼就看到坐在绣床上正一脸懵的古伶舞。 显然她还没从自己为什么明明在石床上入睡,结果却在房间中醒来这个事情上回神。 直到看到姬文逸推门而入,古伶舞才想到了某个可能。 只是——她虽然天天在睡,但最近她的睡眠质量未免太好了点吧,就连被人“搬运”过都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舞儿醒了。” 房间中,姬文逸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坐下。 “天气转凉了,舞儿以后还是不要在石床上休息了,会生病的。” 生病? 古伶舞眼神飘忽了一下。 貌似她做了十几年的人,除了时常磕碰和中毒,生病这种事还真的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装病倒是一直在装。 至于那些过往大夫说她体虚之类的,已经自动被古伶舞屏蔽了。+ “石台周围有小九照顾着,基本是恒温的。” 古伶舞那般想着,嘴里却是不由自主的解释了一句。 恒温是什么姬文逸不懂,但说到那个神秘的小九,姬文逸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他家舞儿身边的人太多这点也是让姬文逸觉得头疼的。 明明眼前这个小人儿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但她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让他时常心烦意乱又摸不到章法。 两人虽然早已经有了名分,但在姬文逸心中却总是患得患失。 “你今天怎么样?外面有消息了吗?” 古伶舞不知道姬文逸心中所想,只是在终于清醒过来后例行公事般询问起外界的情况。 西宜他们已经出去好几天了,姬文逸为了启国朝堂不乱,留下来和太子及朝中那些心思繁杂的“老狐狸”们周旋。 为了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姬文逸还适时的暴露了一些他这些年在朝中暗中建立的势力。 而古家呢,也开始像之前提过那般开始在启天城中宣传地府等轮回之说,想以此分散城中某些人对他们的注意。 再加上现在各地有少许修炼者的冒头,这让启国一直处于空白阶段的信仰文化渐渐有了启蒙的苗头。 只是这样的情况在古伶舞看来不知是好是坏,毕竟她见到过不少因为信仰文化而激发的在她看来很是不知所谓的矛盾。 “朝中的事都是小问题,就是西宜他们那里——虽然已经跟上了那人的脚步,但他们也只是远远跟着没有发生冲突,怕打草惊蛇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也因为如此,师兄那边的人虽然聚集好了,可是还不知道具体该往哪个进发。” 说到这几天接收到的消息,姬文逸也是头疼万分。 特别是这种他没有亲自参与其中的情况下,他对那人矛盾的心理和焦虑搅合的他最近连睡觉都睡不好。 “不是说了直接到青越吗,以逸待劳。”古伶舞不解的看了一眼姬文逸——这些问题在西宜他们出发之前就说好的,怎么还会成为问题呢? 而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应声。 没有得到回答,古伶舞看了姬文逸半晌才猛的反应过来——这是话语权不够所以他们之前的计划被界中的人反驳了啊。 唉,果然无论是不是修炼者,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搞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也没有义务必须听他们的安排。 大家本来就是因为姬昂宵才临时组成的不算同盟的同盟,而且因为他们这边是普通人居多,对方不遵从他们的计划可以理解。 只是古伶舞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习惯于在背后发号施令,所以乍一听到有人没按照她之前安排那样的去做不禁有些诧异。 “我” 古伶舞想到这里心里突的一个激灵。 无欲无求的当了那么多年的鬼,她除了时常被下面那些家伙说护短外,现在好像竟是生出了一种野心,一种被称之为掌控欲的野心。 她不懂,不过多了一具皮囊而已,为什么她会多出这么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情绪和欲望? 古伶舞的欲言又止让姬文逸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外面发生的事。 界中当初那所谓一心追求飞升之道的初衷早就在时间的长河中被腐蚀,各大家族各自为政却总是勾心斗角。 他当初会隐藏修为回到启国也是因为看穿了界中这些本质才灰心离开。 飞升之道对于现在那些修炼者来说其实也早就成了传说。 在他看来,在界中那种只以实力说话,毫无法纪可言的生存规则早晚会酿出大祸,所以他宁愿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归本土,至少在这片天地,单个的力量还是无法和国家法纪所抗衡。 可现在界中和这片天地的禁制被打破,两个根本不同生存体系的地域要融合在一起,两者之间的矛盾迟早会爆发。 可无论修炼者再强,普通人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其实如果不是姬昂宵的想法和做法太过偏颇,也许将来界中的修炼者和普通人起冲突时,姬文逸指不定会在某个层面上赞成姬昂宵的做法,可惜…… “宫里呢,小不点的事如何了?” 就在姬文逸还在纠结该如何向古伶舞说界中的情况时,他不知古伶舞已经自己调整好心态开始关注到其他地方。 “啊对,小十四的事根据我们的人回报骆湘已经知道了,但她很小心的没有把这事爆出来,而是在偷偷调查。” 姬文逸说起关于姬呈影的事也是不由皱眉。 “我们虽然知道骆湘和太子之间有瓜葛,但小十四这事她竟是没有找太子帮忙,甚至瞒着太子,看来她对于太子也是有所隐瞒的。 你说她一个深宫中的女人搞那么多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骆湘——再次提起这个女人,古伶舞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柔弱又倔强,身负满背阴气的形象中。 按照一般常理,她的报复应该在骆家,但偏偏这么些年来骆家一直都安安稳稳的立于京中,既没有升迁也没有贬职。 对于人心复杂这点上,古伶舞以前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的在看着却从未参与,所以她确实没看懂骆湘到底在做些什么。 “那她查到什么没?” 古伶舞收回思绪不禁追问。 “不知道,她好像并不信任任何人,什么事都藏的很深。”姬文逸撇了撇嘴说出了一个让古伶舞诧异的答复。 话说他们连姬昂宵的事都能查探一二,这个骆湘却让他们摸不着底,这点不单是古伶舞听着诧异,就是姬文逸自己也疑惑的紧。 “那只有等了,真是被动啊……” 古伶舞说着,慢慢从绣床上爬了起来。 于此同时的千里之外,西宜、巫培禹和古虢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条幽黑的密道中。 这密道周围满是泥土,一看就是新挖掘出来且没有夯实的临时密道。 三人走在这样潮湿阴冷的密道里面,再加上不敢点光亮,让他们不禁越走心里越是发毛。 唧唧!唧唧! 前方若隐若现的鞋子踩在泥土里的声音提醒着他们,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明显已经有了人。 而且从脚步声判断还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他们不用猜,哪怕觉得有可能出错也没人去证实,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对方身后。 不过好在这密道从未有过岔路,他们哪怕离那脚步声远了也能牢牢跟在对方身后不至于丢失。 只是说实话他们已经这样吊在对方身后三四天了,这三四天里好在有古虢手下那些小鬼帮忙传递消息,不然估计他们死在这里面都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怎么办?一直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啊。 古虢拉住西宜,然后在他手心写下这句话——这是他们如今能想到的最稳妥,也貌似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我们倒回去也不是办法啊,没看那人一直在前进都没有开个出口吗。 西宜以同样的方式回答到。 不若我们自己开个出口出去吧,让我那些小鬼跟着,他走地下,我们走地面,我们要是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走下去,身体不说如何,眼睛得坏了。 古虢提议。 而显然古虢的这个提议让西宜十分动心。 只是一想到地面上的地形复杂,根本无法和地下这样一窜到底方便,他又有些犹豫。 怎么了? 一旁的巫培禹拉过西宜的手写下自己的询问。 西宜则快速把他和古虢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没想到巫培禹只是沉默了半分钟不到就坚定的站在了古虢的身边。 上去,我们走地面。 巫培禹的赞同顿时让三人确定了他们下一步路线。 待到他们之前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三人在跟着古虢身边的小鬼帮助下,很快就凿了一个往上的出口钻了出去。 好几天没有见过太阳,初出洞口的三人都不由被深秋那并不算热烈的太阳给晃的眼睛有些发晕。 “噗噗,我的妈呀,再不出来我可能真的要瞎了。” 古虢出了洞口发现自己眼睛的不适后,立刻坐在原地捂着双眼让它们慢慢适应恢复。 可就是刚刚出洞口那一眼,也让他的眼睛忍不住开始泪水直流——被阳光刺激到了。 而西宜和巫培禹因为有修为傍身,快速调整后比古虢更快的适应了外面的环境。 现在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但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环境,西宜直接把这里归为荒山野地。 “有没有觉得外面的灵气似乎多了那么一点。” 深秋那并不算温暖的太阳照射在巫培禹身上,在祛除他满身泥腥味儿的同时,已让巫培禹敏感的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非常淡薄的灵气。 要知道两地禁制被破,界中的灵气就算开始和这片天地融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让习惯了界中灵气浓度的巫培禹察觉到这里灵气的多少。 但偏偏不过几天而已,巫培禹现在是真的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灵气存在的差异。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荒郊野外,没有污染所以灵气恢复的快些。” 西宜沉心静气感受了一下,确实发现了巫培禹所说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如何产生他也说不清楚,只能瞎猜测着说到。 “也许吧。” 巫培禹自己也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把视线转回古虢身上。 “四公子,请你安排一下那些…去跟着那人吧,以免我们走错方向。”巫培禹半蹲到古虢身边看着他的捂着眼睛的手。 从手指尖的缝隙里,他能隐隐看到他还在快速抖动的眼皮和睫毛上的泪珠。 “你靠他那么近干嘛?” 突的,西宜的声音在巫培禹耳边响起。 惊的他猛的一回头,就看到西宜那几乎快凑到他鼻尖的脸和微微蹙在一起的眉头。 “我看一下四公子的眼睛如何了?” 巫培禹微微往后退了退开口解释到。 “我叫他舅舅,你叫他四公子,你是想长辈儿?” 西宜听了巫培禹的话也顺势看向古虢捂住自己双眼的手,但嘴里却是下意识的说着一些他都没过过大脑的话。 “我叫舅舅不合适。” 巫培禹听着西宜的话,心下微喜的同时也明白他那话里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也不能差辈儿啊,再说你是我师兄,跟着我喊舅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西宜说完立刻转而对着古虢说到: “你眼睛怎么样?好了吗?” “没事。” 古虢此时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也没心思和西宜抬杠。 就在他快速眨着眼睛想要舒缓眼睛的不适时,一道清凉的感觉从他胸口快速涌到了他的双眼处,很快,古虢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下面的事我刚才在上来的途中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先原地休整一下,然后把这两天的消息和小五互通,好几天没给他们消息,估计她该担心了。” 古虢觉得一切正常后终于放下了那捂着自己双眼的手。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睛被滋养过还是什么,此时古虢看向周围的景色时,竟是觉得他的视觉比以往都要好很多,看东西更清明不算,似乎还看的更远了。 ------题外话------ 家里涨水了,我的天哪,现在全国都关注我们这里了 236 这里是启国靠近青越国的边陲小镇。 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草原的原因,这座小镇上的人在外表和打扮上已经有了些游牧民族的特征。 和那些生活在启国内陆的人相比,这里的人颧骨偏高,皮肤黝黑,就连说话的腔调都有了一些异域风情。 “启国边幅挺大的,感觉这里和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些城镇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西宜三人坐在小镇中一座看起来颇为豪华的茶楼中静静看着外面行走的百姓。 “我青越国不少女子都嫁入了这里,潜移默化中对这里也产生了影响。” 西宜对面,古虢开口说出了一句有些别扭但颇有深意的话。 只是他说话的口吻和神态在西宜看来实在难受,忍不住开口到: “我说,要不你就出来,要不你就闭嘴,你用着我小舅舅的身体说着这种怪腔怪调的话,我实在别扭的紧。” 西宜满脸不耐的看着古虢,心里不禁有些浮躁。 话说三天前因为有了婀娜馆那帮“小鬼”们的帮忙,他们从地下转地面行动后西宜三人便决定按照古伶舞说的直奔青越国境内等着那人找过去。 而因为西宜和巫培禹的御空的能力,三人从地下出来后西宜和巫培禹就带着古虢开始御空而行。 许是修道者的传说听多了,许是切身体会了一番御空的快感,更许是之前古伶舞让古虢修行的话在他心中早已埋下了种子。 反正从古虢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御空而行后,也不知道他和他体内的古月说了什么,或者是古月和他说了什么,他竟是直接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修习术法。 于是乎,古虢和巫培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古虢以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做出和说出一些明显带着女气的动作和话语。 要知道娘娘腔这种状态,如果放在一个纤细的男子身上还算可以接受,但偏偏古家好似没有那种基因。 古家几兄弟虽然不能说虎背熊腰,但也都继承了古道那种偏北方人的大块头。 一个身高一八五上,体重少说也有一六零的男子,然后在某天开始走路扭胯,说话翘尾指,还时不时甩你个勾魂的眼神——我的妈呀,这谁承受得住啊。 而“古虢”在听了西宜的话后,豪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嘴巴一撇就看向了别处,可就是这样的动作更是让西宜觉得眼疼。 “古月姑娘,今天那人的消息传来了吗?” 巫培禹看着西宜和“古虢”的互动,虽然他心里也觉得有些膈应,但还是耐着性子出声询问。 “那人速度很快,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在开路,和我们的速度几乎不相上下,明日就会通过那座山直达青越境内。” 古月说着指了指小镇外一座不算高,看起来更像是土坡的小山。 “还没发现他到底用什么在钻地呢?” 说到姬昂宵的开路工具,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的存在。 “怕被发现,没敢跟太紧。” 古月摇头。 说到这个,古月控制了古虢的身体后发现他的眼睛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和那个女孩儿有血缘关系的缘故,他的眼睛竟然能看到连她这种修行异兽都无法看到的魂体,而且还不用刻意运用任何功法。 每次看到那些魂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古月是又激动又好奇。 更是因为这几天和那些魂体的接触让她知道,原来人死后,不,不单单是人,似乎任何生灵死后都会以那样的状态存在,哪怕不用修行也能成为那样的存在。 而其中最让古月吃惊的是,某天夜里她看到一只被碾死的小虫。 那小虫在死后竟然也从躯体里生出了一丝阴魂,只是那阴魂似乎能量很小,透明到她都看不清的地步,而且残缺不全。 她猜想着,是不是就是因为能量不够所以在转世轮回后才会成为不是人族的存在。 “那我们也出发吧,既然知道他一直在往青越国境内走,那我们也提前过去。”西宜想了想直接说道。 “对了师兄,师门那边来消息了吗,他们过来没?” 三人正欲起身,西宜突然再次开口问到。 因为他想到他们和对方产生交集的时机越来越近了,按照之前他们的推断,靠他们三人想要和对方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师妹说他们在往青越国的方向进发了。他们是从沿海方向过来的,虽然路程比我们远,但以他们的速度应该也是这一两天就能和我们碰头。” 巫培禹听了西宜的话微微点头。 “那就好,咱们这次直接把那丫的弄到魂飞魄散,看他还怎么一天到晚算计来算计去。” 西宜说着嘴角勾起一抹颇为自信的邪笑。 此时的启天城中,因为有了西宜的最新消息,古伶舞的担忧也稍微放下了一些。 只是最近几日她也发现这天地间的灵气正以一种超出她预算的速度复苏着,这样超出她预判的情况让她莫名有些担忧。 不过担忧归担忧,灵气的恢复让古伶舞知道她可以开始着手修炼了。 她从没来想过当初某人让她找寻修炼之法,而就在她还在想着怎么寻得灵气时,这灵气竟是自己找上了门。 只是——修炼的法门她有很多,但真正适合她的却似乎并没有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灵气恢复的越快,古伶舞越是发现她所知的那些术法都很有弊端。 一直以来她总是说着这里的修炼者是半调子,但当她开始切身思考自身的修炼方法时却隐约觉得她记忆中知道的那些修炼方法似乎也不纯粹。 缺失! 断层! 记忆的缺失和法术传承的断层让古伶舞根本无法安下心来修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本就嗜睡的她最近的睡眠状态更是让她自己都极度不安。 如果说她以前睡觉还能保持一丝清明暗中调理身体的话,但从两地的禁制被打破后,她觉得她每次的睡眠就仿佛那种陷入冬眠状态的动物般,完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动静。 静静的侧躺在贵妃椅上,仿佛享受着静园中的这份寂静般,古伶舞的脑子实则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姬呈影从昨天开始就被直接安排到了婀娜馆中,而缈儿则被分配去照顾他。 现在的静园中没有任何响动,远远看去就仿佛无人居住般。 池塘石台上的物件已经都被搬到了绣楼二楼的走廊上。 石床被她收起,茶台放置在了栏杆前,而姬文逸的那张贵妃椅就成了古伶舞近期小憩的地方。 古伶舞想着最近身边发生的事,不知不觉中竟是陷入了沉睡。 当一身官袍的姬文逸从外面回到静园时,一抬眼就看到绣楼二楼处她那张躺在贵妃椅上的睡颜。 又睡了?! 面对这样的古伶舞,姬文逸除了宠溺的笑笑,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远远看去确认她身上披着薄被后,姬文逸没有直接上绣楼,而是穿过绣楼去到卧室换了一身便服后才慢悠悠的晃到绣楼上坐到古伶舞身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偷偷离宫的消息在宫内已经不算是秘密。 只是因为现在宫内是太子统揽大局,所以这些事还没有流传出来。 而姬文逸因为有古豹在中间传递消息,所以对于宫里的一举一动也还算了解那么几分。 对于骆湘,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但他们发现虽然看着是骆湘在依附太子姬呈宪,但很多时候姬呈宪的决定都深受着骆湘的影响。 甚至他们还发现骆湘似乎在帮着太子做些什么,宫内不少宫人和宫娥都已经对姬呈宪表现出那种面对帝王才有的尊崇。 就在昨晚,姬文逸还接到古豹的传信说是今天太子很可能会他出手。 可谁知这一天过去了,他故意在宫中逗留给了太子机会,但对方却仿佛根本没有对他出手的打算般,就这么让他又混过了一天。 呼~ 长长的吐口气,姬文逸收回繁杂的心思专注的看向睡在自己眼前的小人儿。 从昨天开始这静园中就只剩下他和她两人了,没有了外人的打扰,姬文逸单是看着她的睡颜都觉得心情安逸。 可惜姬文逸的这份安逸并没有维持太久,不过一刻钟时间不到,一道姬文逸最近已经看到熟得不能在熟的身影就从静园的墙头窜到了绣楼两人面前。 “二哥怎么来了?” 姬文逸压低着声音看向来人。 没错,今日份翻墙人员正是古家二公子古仲。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古家几兄弟是不是受到了古虢的传染,最近来逸王府窜门一概走的都是墙头路线,这让姬文逸在心中第n次下了要翻修围墙的决心。 “给你带消息。” 古仲听到姬文逸的问话,又转而看了看他身边正陷入熟睡的自家小妹,心里软哒哒的同时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轻手轻脚的下到了绣楼的大厅中。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一到大厅,姬文逸立刻追问。 “军中有流言,说是陛下有意废太子让你继位,你听说了吗?” 古仲直言不讳的开口到。 “这是那人想夺舍我的身体后为他自己做的铺垫,只是这消息怎么会在军中传播?要传应该从宫中开始传吧?” 姬文逸有些不解事情的发展方向。 “这就是从宫中传出来的,而且传出来的不止这个。” 古仲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昨晚太子从军中调了五支小队进宫,虽然不知道让他们做什么,但今晨那五支小队才被放回来。” 五支小队? 一只小队二十人,五支就是一百人。 姬文逸想着昨晚古豹给自己传来的情报,他大概能想到那一百人是调来做什么的,但今早就退回去了,而他确实今天并没有收到任何袭击…… 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姬文逸还在想着其中关联,一道黑影猛的就从地下钻了上来。 “逸王殿下。” 姬文逸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剃刀,心惊之余快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几日不见,今日的剃刀在姬文逸看来似乎更加邪性了。 他那透明的身体似乎更加凝实,眼中若隐若现的红光让姬文逸更是觉得看一眼都有些心惊,而最让姬文逸觉得诧异是他周身竟是仿佛笼罩着烟雾般有了一圈黑色的烟圈。 这是实力大涨吗? 是因为吸收了小十四身体里的怨气吗? 这……就是恶鬼吗? 姬文逸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研究太多东西,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剃刀说明他突然出现的来意。 “三公子让我告诉你,宫中传闻说姬昂宵在离宫前立了遗诏,似乎是做好了他这次离开就不会回来的准备,太子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在宫里找翻天了。” 遗诏? 姬文逸诧异的听着剃刀带来的消息。 也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今日姬呈宪本该对他出手却最终取消行动的缘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姬昂宵离宫的消息最终都会公布天下。 而本来姬呈宪准备在姬昂宵离宫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前先下手为强的搞定姬文逸,没想成那人竟是留了这么一个后手。 姬昂宵之前态度不明的在姬文逸和姬呈宪之间挑拨许久,朝中也因为他当时的态度为他和姬呈宪分成了三派。 现在无论他和姬呈宪做什么,最后都会弄的鸡飞狗跳不说,还可能惹来真正的内乱。 但现在因为有了所谓遗诏的存在,姬呈宪继位心切的状态下,消灭他倒成了次要的事。 因为只要他率先找到了遗诏,无论那上面现在写的是什么,当那遗诏公开之时都是他更加名正言顺得到他想要一切的时候。 环环相扣! 步步算计! 明明人都不在,却把每一步都计划的那么严丝合缝。 似乎要让启国朝堂动乱,但却留下了稳住一切的条件。 这份心思,这份对人性的透析,姬文逸真的觉得姬昂宵是他见过的人之中对人性解读最透彻的一个。 想到这些,姬文逸不由露出一个苦笑——这样的人,这样的先祖,他实在不知道该为他感到骄傲还是为他感到悲哀。 237 青越国境内的某处深谷,西宜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其中。 此时虽然是白天,但这深谷中阴冷的气息却是紧紧环绕在三人周围透骨而入。 巫培禹和西宜已经不自觉的运气灵气开始抵御周围那阴冷感的侵入,而古虢的身体因为现在是由古月在控制,所以在她的保护下反倒比巫培禹和西宜两人适宜的多。 “我说你确定那人会直接往这里来?” 西宜有些颤抖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他从修炼以来,自认身体各方面条件都已经突破常人,没想这深谷中的阴冷气息竟是让他有种前世置身于寒冬时的阴寒感。 “前面就是我们天狐族的禁地,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那人往青越国来只可能到这里寻找灵气。而且之前接到的消息也说那人是直接往这个方向来的,所以不会有错。” 古月对于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其实也并没有办法完全隔绝。 但对于失去肉身几百年的她来说,这种寒意反倒让她找回了有肉身时的真实感。 如果不是考虑到古虢的身体承受不住,古月还真有心不去抵御那阴寒入骨的冷意,只为了再次体验一次那种有血有肉的存在感。 “为什么天狐族的禁地会这么阴冷?古前辈不是说你们也是修炼有道的异兽吗,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感觉完全是互相矛盾啊。” 巫培禹在一旁也是冷的脸色有些发白,只是习惯隐忍的他并没有像西宜那般表现明显,反倒是一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深谷虽然阴冷异常,上方的太阳哪怕再明晃晃的照在天空,但却仿佛完全照耀不到这深谷中般。 可这周围茂盛的植被和时不时混杂其中的天蚕地宝却表明这深谷绝对是个宝地,不然这里多年无人出入,不会是现在这番茂密繁荣的场面。 “这里是我们天狐族的禁地,也是我们天狐族的埋骨之地。” 古月看着周围茂密的植被不由有些感慨的说到: “每一只天狐死后都会被埋在这里,它们的身躯和身体里的灵气最后都会反哺在这片深谷中,有它们的滋养,这片深谷才有今日的这份兴兴向荣。 而这阴冷之气——” 古月说到这里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番,通过古虢的眼睛她第一次看到了以前从来未曾看到过的景象。 在这片深谷之中,不少天狐的虚影在肆意的奔跑嬉戏着。 它们有的三尾,有的四尾,那浑身毫无杂色的皮毛虽然呈透明状,但也能看出它们活着时是何等修为。 只是此时的它们似乎没有多少智慧,哪怕身后摇摆着三尾、四尾,但从它们的眼神中古月能看出它们的神志已经退化到和普通狐狸无异。 是啊,天狐一族修炼不易,四尾到五尾更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想当初在它们一族繁荣昌盛时,能到五尾的也不过双十的量,后来因为界的建立,它带着那些五尾及以上的人进到界中,结果落到如今下场。 而这片没了灵气的天地,当初那些无法从四尾进化五尾的天狐更是没了希望,死后智力退化也是情理之中。 唉! 想到这些,古月在心中叹口气。 “大姐,说话能别说一半吗?会急死人的。” 西宜在一旁听着古月的讲述,谁知对方讲啊讲的突然就停了下来,顿时不耐的追问。 “这阴冷的气息是——” 古月被西宜的话唤回神志,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就看到刚才还在周围出现的天狐虚影突的尽数消失。 而随着它们的消失,周围的阴冷感顿时少了不少。 “这——” 在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瞬间,整座深谷中猛的升起一股恐怖的威压,让西宜和巫培禹直接就变了脸…… 启天城中,正在用午膳的古伶舞心中突的一抽,手里正夹菜的动作不由就顿了下来。 “怎么了?” 时刻关注着古伶舞一举一动的姬文逸在看到她的动作后立刻关心的追问。 “刚才这里好像被扎了一下。” 古伶舞说着放下手里的碗筷就抚上自己的胸口。 姬文逸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看向古伶舞的胸口,想有动作却是尴尬的没法出手。 哪怕现在的古伶舞没有成年,而且因为某些原因身体根本没有发育,但在心里已经把古伶舞看成一个成年女人的姬文逸实在无法直视对方现在的动作,只能略带尴尬的说到: “是不是衣服里有东西,我背过去你检查一下。” “不,不是外面,是里面。” 古伶舞捂着胸口的动作没变,反而是更加安静的感受起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是她正常的心跳。 可是为什么她刚才会有那种心悸的感觉? 这种感觉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好吧,以前没有是因为她之前的心根本不会跳。 “你是不是又在担心外面的事了。” 姬文逸想了想,只能猜测的说到。 说实话,从西宜他们离开后,姬文逸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伶舞这般的牵挂一件事,以往他们碰到什么事她总是能保持着她的那份淡然。 但这次明明他们都做好了所有计划,但姬文逸就是能感觉到她那时不时冒出来的不安。 “不知道。” 古伶舞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许是见惯了生死,许是经历的太多,古伶舞以前在面对任何所谓的困境时都能做到掌控己心。 就是上次古道出事,她都能冷静的让烛九阴帮忙送她到古道身边。 而这次发生的事她其实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但是为什么现在的她却有种仿佛什么东西在脱离她掌控的感觉呢? “宫中的事你不用管,太子那我能应付,四哥和西宜那也刚传来过消息,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进行着,而且界中的修炼者也马上要和他们汇合了,所以你的担心都可以放下。” 姬文逸试着开始规劝: “你现在正是养身体的时候,我、西宜两个、古家所有人唯一担心的也只有一个你而已,我相信只要你好好的,他们就都能好好的。” 噗嗤—— 听着姬文逸这有些笨拙的劝导话语,古伶舞突的笑了一声。 “你这话说的我倒成了你们的主心骨了,不对,应该是我成了你们的软肋。” “难道不是吗!” 姬文逸深深的看了一眼古伶舞,然后在她愕然的眼神中又重新开始给她布菜。 “专心吃饭,一心二用对胃不好。” 呃~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有些机械的拿起碗筷开始继续吃饭。 她真的成了他们的软肋吗? 她在他们眼中竟是这么弱的吗? 她的实力如何,其实这些人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才对吧? 只是……这种明显被人看扁的感觉……为什么让她莫名觉得有点欢喜呢? 时间过的很快,当天色暗下来后,还是那片深谷,还是西宜三人之前所在的位置,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静。 周围的植被仿佛被暴虐般东倒西歪的东倒西歪,被压扁的压扁,甚至有些植被上还散落着点点血迹。 当一行十多名身着浅色衣衫的修炼者从半空落下后,看着周围的场景都不由直接变了脸色。 “糟了,来迟了。” 其中一名男子在看到某处散落的血迹后惊诧的喊了一句。 “快到处找找,一定把我师兄他们找出来。” 又一道女声在男子话音落下后急急呼喊到。 顿时,十多名修炼者四散开来,开始在周围寻找西宜等人活动过的痕迹。 “这边,快。” 很快,一个方向就传来了呼喊声,立刻引的周围众人都纷纷赶了过去。 而此时在深谷的某个山洞中,巫培禹扶着嘴角溢血的西宜,两人紧紧的跟在古虢的身后往山洞深处走去。 “坚持一下,马上到祭台了,到了那里待我打开封印一切就结束了。” 控制着古虢身体的古月头也不回的往山洞深处疾走。 他们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般情况,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但显然他们低估了对方的警觉性。 在他们以为他们在追踪对方的同时,对方何曾不是在以他们为向导一路追查到这天狐族禁地之内。 时间往前倒几个时辰—— 当古月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天狐幽魂突然不见后,都没来得及细想怎么回事,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就对着三人直压下来。 巫培禹和西宜也在那一瞬间就亮出了自己的武器,而且这次他们用的还不是以往那类似峨眉刺的尖刺,而是两把明显上乘的灵剑。 这两把灵剑在祭出来的瞬间就缓解了三人所面临的威压,可见其威力不可小觑。 但武器再好,西宜和巫培禹自身的实力在那摆着也是事实。 两把灵剑除了在亮相时和对方的威压相互压制了一番,当两人握住灵剑的瞬间,两把灵剑的威力明显下滑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事已至此不行也得上,三人背靠背开始警戒周围。 对方显然也没想让他们好过,不过转瞬间,一条巨大的如山岳般的巨蟒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古月是什么,虽称天狐那也是狐狸,和蛇类本就天生不对付。 在那巨蟒出现的瞬间,古月直接是仰天一啸,就着古虢的身体在他身后就幻化出了七条巨大的狐尾虚影。 “原来你的真身是这样的,可惜畜生就是畜生,反咬主人的畜生更是畜生中的畜生。”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巨蟒的头顶传来。 三人仰头一看才发现在那巨蟒头上站着一个身着黑金色长袍的老者。 而那面相,只一眼他们就知道来人正是被他们一路追踪的姬昂宵。 “就凭你一个小小邪修也敢自称本尊主人,真不怕上头风大闪了舌头。” 论伶牙俐齿,古月明显也不是善茬,对于姬昂宵对她的评论直接一句话就怼了过去。 “闪不闪舌头不知道,但上头确实风大。” 姬昂宵也不知是觉得胜券在握心情好还是别的什么,直接嘴角挂笑的俯视着下方三人。 “哪来那么多废话,等小爷把你砍成八段你就知道大话不是谁都能说的。” 西宜看着巨蟒头上姬昂宵那苍老却挂满不屑的脸,心中顿时就火大起来。 论嚣张,论跋扈,被古伶舞和一众哥哥姐姐宠大的西宜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更何况现在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着实让他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 于是二话不说,手里灵剑一脱手,对着巨蟒头顶上的姬昂宵就飞驰而去。 可惜,狠话是放了,招数也出了,实力的悬殊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三人只见西宜的那把灵剑气势如虹的飞刺向巨蟒头顶的姬昂宵,但在灵剑靠近姬昂宵两米开外时就被一股灵力包裹住顿在半空。 如此不算,那灵剑在被陌生灵力包裹后,虽然在极力挣扎,但也不过僵持了一秒就被反打回来。 西宜看着快速向自己飞回的灵剑,身体微侧去接手剑柄时没想被那灵剑上依附的强大灵力直接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胸口一闷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靠! 西宜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们都知道对方实力很强,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强到这番境界。 尼妹的,难道要翻船? 西宜在心里快速的计算了一番,然后在巫培禹和古月来搀扶自己的瞬间立刻小声说到: “跑。” 巫培禹和古月闻言相互一个对视,然后都没给上方姬昂宵再开口嘲讽的机会,直接两人架着西宜的身体就开始往深谷深处跑去。 “想跑?你们都把路给我带到门口了,后面这段怎么也得走完才是。” 姬昂宵张扬的笑着,对着三人的背影直接拍出一掌。 而西宜因为有巫培禹和古月的搀扶,算是三人中唯一能不看路的那一个。 他们在听完姬昂宵的话后都瞬间明白了他们之前的行动早就被对方察觉,只是人家将计就计的在靠他们引路而已。 心中愤恨的同时,西宜回头看了一眼姬昂宵。 看着他那仿佛随手一挥间就向着他们袭来的庞大灵力,西宜根本没有任何多想的反手把架着自己的两人往两边一推,一个人承下了那恐怖的一掌。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最终西宜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向前飞扑而去…… 238 尼妹的! 西宜后背、前胸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整个脑子都有些发懵。 但还好,他还没有感觉到前世那种差点被活活打死的窒息感。 趴在地上缓口气,西宜都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敢觉到自己两侧同时涌来两团温热,然后就再一次被架在了两个人肩上。 “忍着,我带你们到祭台去。” 耳边,古虢严肃且快速的话语小声传入他的耳朵。 西宜抬眼看了一下仍被古月操控着的古虢,再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侧的师兄。 他没想到一向内敛的巫培禹此时脸上竟是写满了心疼和自责。 “我没事,小意思。” 西宜咧嘴一笑。 当然,如果不去看他那满口白牙都已被染上的鲜红,那笑容和他以往的笑容还是一模一样,肆意且张狂。 巫培禹没有回话,只是和“古虢”一起架着西宜再次奔跑起来。 时不时的,感受到身后的劲风,三人还默契的转一下方向,于此同时巫培禹还会快速往身后扔着各种符箓,想以此给身后之人造成阻碍。 “别浪费那些符箓了,咱们修为相差太大,你……你把爆裂符往他前进的路上扔,法术伤害不够只能靠物理伤害来拖延了。” 西宜突的提议。 刚才他回头就看到巫培禹扔出去的符箓就像石沉大海般,连个水泡都激不起。 这样的攻击对于他们身后的巨蟒和姬昂宵来说根本毫无作用。 还不若他们给对方制造些障碍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而巫培禹虽然没听懂西宜说的什么法术伤害、物理伤害,但话里的意思他是明白的。 于是毫不保留的把脖子上储物戒中储备的爆裂符几张几张的开始往身后的地上扔。 不得不说,西宜的方法是有用的。 全靠巨蟒代步的姬昂宵因为前进路上多出的坑洼确实动作开始慢了起来。 但这个慢也只是相对他刚才的速度而言,两方人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明显的被拉开。 而“古虢”在一旁虽然没再说话,但那紧蹙的眉头却是写满了心疼。 这可是他们天狐一族的禁地啊,这地下还埋葬着他们天狐一族的遗骸,现在被炸的面目全非不说,这么多年生长在这里的植被和很多天灵地宝更是直接被炸出地表。 唉!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保命才是最主要的。 “古虢”收拾好心中的心疼和惋惜,领着两人往深谷中的一个山洞就钻了进去。 三人的身形刚进到洞口,只见“古虢”把肩上的西宜往旁边一送,直接在旁边洞中山壁上的某处一拍,一道一人厚的石门就从山洞顶端落了下来。 有救了! 西宜和巫培禹看着那石门落下的瞬间心中顿时一喜。 按照姬昂宵和巨蟒现在的速度是明显跟不上那石门落下的速度,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能摆脱身后那人的追捕。 “这个王八蛋,把我族禁地弄成这样,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就在西宜和巫培禹惊喜之余,两人耳边传来古虢愤恨的声音。 只是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让巫培禹有些尴尬,毕竟刚才他们一路行来造成的狼藉其实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过两人寻声望去却发现古虢这话是在对着洞外那正快速向他们靠拢的姬昂宵说的时,不由心里有些感慨。 还好还好,这古月虽然小心思颇多,但在这种大事上明显还是能分得清状况。 “不是,你们这个门能不能再落快点,他马上要到门口了。” 松了口气的西宜转眼就看到洞外那好像提速了的身影,顿时急的哇哇大叫。 “只有这速度了,你们还有没有办法拖延一下他。” 对于眼前的险境,古月也是紧张到不行。 “师兄。” 西宜靠在巫培禹身上焦急的唤到。 “爆裂符没了。” 巫培禹说着手上就多出了许多符箓,可惜其中能产生爆炸力的符箓却是一张都没有了。 “我有。” 反应过来的西宜手腕一转,一沓爆裂符就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扔符箓可不像巫培禹那样几张几张定点扔出。 现在眼看着那人就要到洞口了,西宜毫不留情的把手里那沓爆裂符直接扔到了洞口外不远的地方。 轰轰轰的爆炸声以不亚于现代热武器的威势随即在洞口响起,也在周围乱石横飞的瞬间,那石门仿佛被打了鸡血般嘭的一声就直接关到了底。 呃—— 面对眼前突来的黑暗,西宜吞了吞口水迟疑的说到: “那个,门是不是被我炸坏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这黑暗的环境中却是突然多了几分凝重的感觉。 微弱的光亮很快在三人之间亮起,那是巫培禹拿出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那个……” 称着这微光,西宜尴尬的看向了古虢那张明显挂上不愉的脸。 砰—— 西宜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周围一阵震动。 “快走,他在撞门了。” “古虢”没有迟疑的拿过巫培禹手里的夜明珠,直接把它举过头顶充当三人的照明工具开始往洞内走去。 三人疾步在山洞中前行,而身后那砰砰的撞击声却是不绝于耳的一直传入他们的耳中。 “坚持一下,马上到祭台了,到了那里待我打开封印一切就结束了。” 古月一边给两人带路,一边快速的对着两人说着。 只是这话不知是说给西宜和巫培禹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配合着周围的震荡,似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安慰作用。 而也是在这时,界中的修炼者堪堪赶到了这座深谷。 当他们寻着一路斑驳的痕迹追到山洞口时,就看到那山洞处被明显暴力撞开的巨大坑洞。 “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都进去。” 一道女声急急的在这十多人之间响起。 只是她的话似乎并不能代表这里所有人的想法,在场的修炼者在相互看了看后,才逐个往山洞中进发。 也就在他们进到山洞中的瞬间,一道无形的结界在深谷周围猛地升起,快速的把整座深谷给包裹其中。 “这是……” 明显的灵力波荡让十多名修炼者都感觉到了。 但现在他们处于这个位置,外面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已经不能改变,只能更加迅速的跟着地上的痕迹前进。 山洞内部,是一个巨大且空旷的空心洞府。 根据周围的大小来看,这个山洞似乎占据了整座山的中心。 而在这山洞中间,一个长方形刻满繁琐花纹的祭台是此处唯一的物件。 西宜、巫培禹和“古虢”此时正站在那祭台的旁边,“古虢”还十分虚弱的半靠在祭台上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 刚才周围灵气的波动西宜和巫培禹也感觉到了。 他们到了这里后,只看到古月猛的从古虢身体里脱身而出,以七尾天狐的本体悬浮在祭台之上念叨了一段听不懂话语,然后就变成了透明到快消失的状态。 再然后他们在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后,古月那几乎要分崩消散的魂体就回到了古虢身体里。 而恢复自身控制权的古虢却是一脸虚脱,面无血色的靠在祭台上开始大喘气。 “我没事,只是她好像出问题了。” 古虢气息不稳的说到。 “你们做了什么?” 一道怒吼声突的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 三人转头看去就发现姬昂宵不知何时竟已经来到了这里,而他的身后却是已经没有了那巨蟒的身影。 靠,动作真够快的。 西宜在心里咒骂一句,随即就和巫培禹祭出灵剑挡在了古虢身前。 “你们以为你们能阻止得了我?” 姬昂宵呲笑一声,然后西宜二人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身体却是仿若一颗炮弹般直直对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尼妹,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西宜和巫培禹对视一眼,两人手中的灵剑立刻脱手而出,对着姬昂宵没有任何花哨的直刺而去。 噗! 灵剑入体的声音在山洞中突兀的响起。 西宜三人看着那被两柄灵剑插入身体的姬昂宵顿时呆滞起来。 什么情况? 不是说的很牛逼吗? 不是说的修为高吗? 现在这一剑穿胸是什么鬼? 三人面面相赫,就连古虢都强忍住了身体的不适播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人和他们站成了一排。 “这不会是个假的吧。” 西宜眨了眨眼睛,呆呆的说出一句话。 “不对,不对。” 巫培禹挥手间召回自己那把插在姬昂宵身体上的灵剑,那被带出的鲜血明显说明着眼前之人的真实。 “师兄——” “培禹公子,灵公子。” 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很快,一群修炼者也出现在了这个空旷的山洞的中。 当所有人都来到这里,看着他们之间那具插着一柄灵剑的尸体,顿时都停滞下了脚步。 “这……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一名男子从修炼者的队伍走了出来。 巫培禹闻声望去,正是有段时间没见的左丘韵锦,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乐司净若。 “师兄,你们没事吧。” 知鸢疾步跑到巫培禹和西宜身边,那一脸的担忧在看到西宜嘴角的血迹后更是紧张起来。 “没事,你怎么来了?” 巫培禹看着知鸢,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悦。 当初他们传信回去时可是说了那姬昂宵少说也有几百年的修为,这样的高手怎么来的都是他们年轻一辈。 “师兄,师门出事了。” 知鸢一听到巫培禹的问话,顿时眼中就泛起了泪珠。 “怎么了?是那屠戮兵团吗?” 巫培禹看着知鸢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 “培禹公子有所不知,在收到无尘公子的消息后,我们各自的师门都派出了精英弟子和几位长老前去集合,但没想我们刚离开师门没多久,就纷纷接到师门被袭的消息。” 左丘韵锦开始缓缓说起他们在界中的遭遇: “现在界中一片混乱,四大世家实力稍微低些的弟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而有些实力的师兄弟也无法在对方人海战术下讨到便宜。 可是你们这边又说找到了幕后黑手,我们最后也只能撤回一部分人死守家族,剩下的人赶来支援。” 该死,竟然被骗了! 西宜在听完左丘韵锦的话后,立刻惊觉他们上当了。 在他们以为计划隐蔽且能控制全场的时候,对方其实已经在开始反套路他们。 “这个家伙——” 西宜想着,眼神就恨恨的看向了两方人马之间那具年迈的尸体。 “哈哈哈哈——” 诡异且张狂的笑声突的在山洞中回荡起来。 在场所有人立刻警觉的围到一起,祭出武器四下观察。 “无知小儿们,你们以为我筹划多年会没有想到这些变故吗?” 一道黝黑的烟雾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山洞上方凝聚而出。 很快,一个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239 “姬昂宵!” 西宜是斩钉截铁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而显然姬昂宵对于在场的人中还有人能叫出他的名字感到有几分诧异。 但在看清西宜的面容后,他又了然了。 “是和小十三有接触的小子啊!” 姬昂宵看着西宜淡淡回了一句。 原来逸王府中的一举一动,说是一直没有人去监视其实早就有姬昂宵的人混在了其中。 只是那人一直很隐蔽,而且因为静园在逸王府中的特殊性,所以传到他手里的信息其实十分有限。 姬昂宵一直知道姬文逸和界中的人有接触,也知道逸王府中似乎有一些修炼者的存在。 但上位者当久了,对于姬文逸身边那些在他眼中修为不算高的人来说,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而且因为他收到的信息比较少,对于眼前能叫出他名字的男子姬昂宵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为了证明他对他们的了解,所以才故意回了那么一句。 同样也是这样一句话,让西宜和巫培禹立刻明白姬文逸的逸王府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干静。 只是对方敢在这种时候明目张胆的表现出他对逸王府的了解,那也间接,不,应该是直接透露出了对方不会放他们离开这里的意图。 尼妹的! 想通这些的西宜和巫培禹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拼死一战的决心。 是,他们这些人和对方的修为相比是相距甚大,但不要忘了,对方喜欢玩的人海战术现在也正适用于此时的场景。 他们这里零零总总算起来也有十几二十个修炼者,修为也许不算顶尖,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修炼者能比拟的。 既然对方爱用人海战术,今日他们就要以同样的战术把他给留在这儿。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不是人。” 巫培禹身边,左丘韵锦小声的问到。 在姬昂宵的身上,他们一行人除了感觉到对方修为的强大外,一般修炼之人该有的人气和正气却是半点都没有。 因为一开始他们都知道对方是个邪修,所以对于对方没有正气这点还可以理解,但看着前方上空那人,他们却也同样没有感觉到半点人气。 而且他的身体除了裸露在外的脸和手外,那浑身飘散着的黑色烟雾状气体更是让在场众人觉得心底有些发毛。 “他本来就不是人,是人死后留下的魂魄,而且因为修为的关系,所以整个魂魄都充满了邪性,等会大家打起来一定要小心点。” 魂魄? 刚从界中出来的一行修炼者还没有听说过关于鬼魂的事,所以对于巫培禹口中的魂魄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既然巫培禹这个界中年轻一辈公认的第一人都说出要小心点的话语,这让其他修炼者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那这魂魄可有什么弱点?该怎么打?” 左丘韵锦旁的乐司净若也开口询问到。 “怎么打,就这么打。” 一旁,西宜没有多做计划的率先对着前方上空的姬昂宵出了手。 别人不知道什么是魂魄,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就是看影视剧看小说也知道魂魄是不好对付的。 所以根本没有用什么武器,而是直接甩出了好几张符箓向对方袭去。 而一直悬浮在上空的姬昂宵看着向自己飞射而来的符箓,连躲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勾了勾嘴角就挥动长袖想把符箓毁掉。 毕竟在他的想法里,现在的那些符箓对他已经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可是显然这次他想错了,因为西宜对他使出的是这次离开逸王府时古伶舞给的阴雷符。 这阴雷符在李杰投入使用以后,在古家军中得到了一致好评。 古伶舞想着他们这次出来对付的不是人,所以给西宜和巫培禹都准备了不少专门克制阴魂的阴雷符。 这阴雷符里蕴藏的阴雷之力对于魂体的伤害那绝对是杠杠的,比其他任何符箓在应对阴魂之时都要厉害。 所以,可想而知当姬昂宵那含杂着阴魂之力的灵力在和阴雷符撞上的瞬间,那几乎是雷鸣闪电般的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下方的修炼者因为有正统灵气护身,而且还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对于阴雷产生的效力并没有多大感触。 但姬昂宵作为阴雷符的主要受众体,那种全身被过电的感觉直接让他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东西?” 姬昂宵在几张阴雷符的连番轰炸下有些灰头土脸的落到了地面。 他没有预料到这世上还有能伤到如今他这个状态的符箓。 要知道他这次出来确实是做好了放弃姬建明肉身的打算。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贪念着这青越国中可能会有的灵气,但在发现自己被人跟踪后,再加上古月当初从宫中一离开就再没有返回,姬昂宵就想到了这趟青越国之行可能会有的各种变故。 但当他转而想到就算这青越国中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可跟踪在他身后的那一帮明显魂力强横的阴魂和西宜等人也能成为他吸收的养分,所以才将计就计的一直按照原计划往青越国赶。 果然,他到了这里就发现这儿根本就没有半点灵气,但是非常出乎他预料的,他本以为可以一下就吸收到三个修为,现在却是多送了这么多修为在他眼前。 是的,西宜等人和界中这批修炼者,甚至于一直跟踪他的婀娜馆那些小鬼,在姬昂宵的想法里最后都会成为他的养分。 只是他想的太多也太好,竟然从来没想过这些人里面还有人能伤的了他。 于是,他悲催了! “能干翻你的东西。” 另一头,西宜见阴雷符真的对对方有作用,立刻和巫培禹一起毫不保留的把储物戒中的阴雷符纷纷拿了出来。 “看着也没多大强大,竟然还敢到界中挑衅,今日就让我等灭了你。” 界中出来的一众修炼者中,有人看到西宜一出手就能伤了对方,立刻自信心爆棚般,祭出一柄长剑就对着姬昂宵冲了过去。 “不要去。” 巫培禹看着那人的动作随即惊呼。 可惜显然他的话在对方听来并没有多大效果。 于是在场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只因为几张符箓就受了伤的所谓魂魄邪修在一名修炼者向他发起进攻后,不躲不闪的任由对方的长剑刺入他的身体。 怎么会—— 众人中除了西宜几人,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名修炼者提着长剑直接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那样子就好像他们此时看到的那名魂魄邪修只是个虚影而已。 但事实明显还不止如此。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那邪修在修炼者从他身体中穿过去后,反手就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勺,然后一个移形换位,那名修炼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呆滞起来。 当哐当一声长剑落地的声音响起时,被惊醒的众人才发现那名修炼者已是两眼无神,嘴角无意识的留着口水,仿佛傻了般跪到了地上。 于此同时,那邪修身上刚才被符箓炸出来的点点伤痕也快速修复回来。 最后,只见那邪修抓着修炼者后脑勺的大掌五指一收,那名修炼者就直接被爆头而亡。 靠,对方的身体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会儿是虚幻的一会儿又是凝实的? 界中出来的修炼者们在这时都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 “这可怎么打?” 一道声音在修炼者中小声传了出来。 对方似乎能无视他们的攻击,而他们又能被对方所伤害,而且貌似对方还能吸收他们的修为为己用修复自己的伤势……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恐慌。 “灵气护住全身,这东西阴邪的紧,唯有正气能与之抗衡。” 巫培禹在一旁提醒到。 刚才他看到那名冲出去的修炼者只是仗着普通的功法向对方发起进攻,巫培禹立刻就知道要遭。 可惜那修炼者也不知是立功心切还是什么,根本不听他的话,所以落得现在这般下场他也不会产生半点愧疚。 灵气护体? 界中出来的修炼者们闻言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只能纷纷运气灵气护住自己的身体以求保命。 “你找个地方躲好,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你参与。” 趁着现在双方还在对峙,西宜靠近古虢的身边小声说到。 躲? 这周围空旷到一定境界,除了他们身边这个祭坛还能稍微遮掩一点外,你要我往哪儿躲? 古虢苦笑一声,缩了缩脖子就开始往人群后方退。 众修炼者们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们这里还有古虢这么一个普通人。 虽然他们不明白西宜和巫培禹都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却是带上了这么一个普通人,但看着古虢一直很紧张却保持住了最后的底线安分到不发一言后,所有人就直接默认了他的存在。 现在看到他往后躲,众人还是没有多言的,甚至是有些呈保护状的把他挡在了身后任他退开。 可惜,他们对古虢的默认不等于姬昂宵也能漠视。 从之前在深谷中古虢身后冒出了那几条狐尾开始,又到刚才那突然被切断了姬昂宵对外界的感应后,更是因为古虢这个作为古家四子的身份都注定了姬昂宵对古虢的注意不会放松。 看着古虢在那些修炼者的遮掩下似乎想跑,姬昂宵轻甩了一下自己满是血液和脑浆的手,对着古虢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而西宜等人看着姬昂宵的动作,只以为对方是要和他们展开战斗,于是所有人也毫不客气的祭出各自的武器迎头而上。 一瞬间,战斗就这么打响了。 不得不说,这帮界中出来的修炼者虽然都是年轻一辈,但在刚才巫培禹的提醒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对付的是一个惧怕正气的怪物。 于是乎,他们不单在自己身体外护上了一层灵气,就是武器上也都纷纷附上了灵气以便一起攻击。 这样的攻击方法虽然对灵气的消耗颇大,但眼下也不是他们能随意藏拙的时机——毕竟刚才被爆头的那名修炼者对他们的警醒还是非常有用的。 而相对于界中其他修炼者而言,西宜和巫培禹倒是轻松很多。 他们身上有阴雷符,用的武器也是上次离开时古伶舞放在储物戒中送给他们的自带灵气的灵剑,所以对自身灵气的消耗并不算大。 而且比巫培禹还多一个保命符的,是西宜身上那副古伶舞真身的纹身。 那可是对所有魂体都自带威慑的东西,不然就之前深谷中姬昂宵对西宜的那两掌其实已经可以要了他的命。 只是此时的西宜还没有想到那些,只当是自己最近实力大增,硬扛下了对方的攻击而已。 空旷的山洞中,刀光剑影那是比好莱坞大片都要炫目的景象。 古虢躲在离战斗圈并不算远的祭台后看着十多个人围攻着一个阴魂,虽然有些脸红自己此时的怂样,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的不敢乱出去给人添乱。 眼看着十几个人合力似乎能压制住对方,古虢紧张到不由抽出别在腰后的扇子给自己降温。 我去,太刺激了。 这修炼者这间的战斗就跟话本传说里一样,比她家小妹说的那些故事都还要恐怖。 我这都是经历了什么人间疾苦啊,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古虢在心里暗暗吐槽着,但随即他转念一想,现在的他已经决定走上修炼之途,是不是将来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些修炼者这般厉害呢…… 就在古虢躲在祭坛后忍不住胡思乱想时,一道风声快速向他袭来,都没等他做出反应,就看到一名修炼者砰的一声落到了祭台旁边。 “喂,没事吧。” 古虢伸出头看了看战圈,那边还打的一片火热。 而眼前这个明显是受到重击被打飞到古虢身边的修炼者在听到他的问话后,想爬起来说点什么,却是一张嘴就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我的妈呀,你别动,我来扶你。” 古虢看着那人吐血后似乎更加不能动弹的模样,再次张望了一下战圈的情况,心里一横就从祭坛后跑出来要去搬运那名修炼者。 “舅舅小心。” 古虢刚半撅着屁股跑到那名受伤的修炼者身边,才要去扶他,就看到地上那人突的瞪大了双眼伸手来拉他。 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响起了西宜惊恐的呼喊声—— ------题外话------ 明天又是周末了,因为周日要上班,所以这周只休息明天,周日会有更新哦,仍在继续支持我的亲们请继续关注我哦 240 “舅舅小心。” 身后西宜惊恐的呼喊声让古虢心中一顿。 然而他都没来及回头,就感觉自己背上似乎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再然后整个山洞中突的就陷入一片寂静。 “呃——刚才是什么?” 古虢懦懦的回头,起身后就看到刚才还打得一片火热的战圈不知为何已经完全静默下来。 而在远处的地上,姬昂宵正面色煞白的躺在那里一脸不敢置信般的看着他。 “舅舅你没事吧?” 西宜脚下一个跨步,仿若瞬移般就出现在了古虢身边。 “没事啊,就是刚才谁撞了我一下。” 古虢小声说着,还背过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当收回手时顺势就把刚才为了去救人而别回后腰的扇子给拿到了手中。 这扇子是在婀娜馆开业后古伶舞就告诫他必须随身携带的,后来还教了他一套相对应的武功。 所以这扇子既是古虢的武器,也是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而随着古虢手中那把扇子的出现,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仿佛感觉到了压制般,莫名开始有些发慌。 “这是老妈给你的?” 西宜看着古虢手里的玉扇,不知为何此时那扇子看着和之前他看到的时候有了明显的差异。 不是说扇子的外形,而是感觉。 以玉为扇骨,又以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扇面,平时古虢对手里这把玉扇也自认知之甚祥,可现在被古虢突的问起不由疑惑的多看了几眼。 “是啊,小五说这扇子能保护我不会因为过多的和婀娜馆中的兄弟接触而感染——” 古虢说到这里猛的眼中一亮,看向西宜的脸上竟是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刚才是不是他对我出手被反弹回去了?” 古虢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但却是一脸谨慎的看着自己的姬昂宵。 “嗯。” 在古虢的提示下想通关键的西宜顿时也是心中一喜。 “师弟——” 一道惊呼突的响起,西宜和古虢回神就看到他们这边的一名修炼者不知怎得就被抓到了姬昂宵手里。 而也不过是一声惊呼的时间,那人就变成了之前那被爆头的修炼者一般痴痴傻傻。 没有再给姬昂宵捏爆第二颗人头的机会,在场除了古虢和地上那名至今爬不起来的修炼者,其他人瞬间一拥而上,刚刚平息下来的战斗就再次打响起来…… 而远在千里之外逸王府中,刚洗完澡正要入寝的古伶舞不过刚和姬文逸坐到绣床上,就听到院外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杂乱响起。 “有刺客——” 府中侍卫的呼喊声紧接着响彻天际。 姬文逸噌的一下就从绣床上站了起来,正欲让古伶舞待在房间不要出去,就看到她猛地一下捂住胸口轻哼出声。 “怎么了?” 对于今日古伶舞的反常,姬文逸脸色不由凝重万分。 “烛九阴!” 古伶舞没有回答姬文逸的问话,而是直接冷声喊到。 几乎是立刻的,本来只有两人的卧房中烛九阴那一头红发的妖艳身影转瞬就出现在了旁边的木榻之上。 “我四哥那边出了什么事?” 古伶舞一脸严肃的问到。 是的,古虢那边出事了,这是古伶舞在古虢那把玉扇启动被动防御后立刻就感应到的。 古虢手里的那把玉扇是她很久之前就炼制出来的,虽没什么特别能力,但用来隔绝阴气的侵害却是十分有效。 毕竟是出自她这个鬼道守门人之手,再普通也不可能普通到哪儿去。 那玉扇的扇骨用的就是和她守护的那道大门一样的材质,而扇面则是一些曾有求与她的恶鬼贡献出来的皮,以这些材料制成的玉扇,无论是对付人还是防御鬼,那都是绝佳利器。 而且古伶舞在把那扇子交给古虢前,还刻意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一丝魂力,这样当古虢真的遇到鬼物攻击时,无论古伶舞在哪儿都能感应到,且还能以此为坐标瞬移过去。 可是——那些情况都是古伶舞按照之前她能随意离魂时来安排的。 现在的她因为手上的锁魂链根本无法自主离魂。 所以她现在想要赶到古虢身边保他根本就行不通。 “怎么,又想自杀?” 烛九阴显然因为上次的事还对古伶舞有些怨气,所以虽然应了古伶舞的召唤,但说话间却是很不客气。 “舞儿!” 姬文逸听到古伶舞召唤烛九阴后就觉得事情不对,现在又听到对方什么都没说直接来了一句又想自杀,顿时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院外,打斗声,杂乱的脚步声和侍卫的呼喊声还在继续,而本来早就应该赶到外面的姬文逸却是和古伶舞、烛九阴都僵持在原处一动不动。 “我四哥那边怎么了?” 古伶舞似乎没有心情和烛九阴抬杠,只是冷声再次问了一遍。 可惜烛九阴这次似真的和古伶舞较起劲来,对于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直接选择了竖瞳一翻,看向了别处。 “小九,如果你知道四哥那边的情况就快说吧。” 姬文逸看着眼前明显是在怄气的两人,耳边听着院外越来越近的打斗声,心里不禁着急起来。 “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被只蝼蚁咬一口还能死了不成。” 虽然烛九阴看着仍是在和古伶舞怄气,但姬文逸的问话却是得到了他怪腔怪调的回答。 而古伶舞听了烛九阴的话心里顿时一松,转而就对姬文逸说到: “你快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我就在这里不会出去的。” 出去看看? 他当然是要出去看看的。 但烛九阴刚才那句话让姬文逸怎么能放心出去看。 现在启天城中敢对他出手的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数出来。 而只要现在外面来袭的人不是修炼者,姬文逸就可以没有任何担忧。 “去吧,对方来的这么错不及防,中间肯定又有了什么变故,我们现在有那么多事情要担忧,多知道些线索也是好的。” 古伶舞见姬文逸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身边不肯走,不得不轻声规劝。 确实! 他们都知道今晚这突来的袭击肯定是又有了别的变故。 但眼前的情况—— 姬文逸深深看了一眼古伶舞,再次在心里叹口气。 “舞儿,你自己都说过你是我们的软肋,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在做任何事情前都能多想想我们。” 姬文逸蹲到床前微微抬头看向坐在绣床边的古伶舞。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眼中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嗯,我会的。” 最后,古伶舞有些懵懂的点点头。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 甚至是她都还没完全理清姬文逸眼中那些纷杂的情绪。 但姬文逸话里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可也是因为明白,她不禁奇怪的想着:她做的后备安排可不就是为了他们着想的吗? 为什么同样的话从姬文逸嘴里说出来后中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241 战斗仍在继续。 界中的修炼者们发现他们和对方缠斗越久,对方的实力似乎越是强大。 而且他们这一行人中,似乎只有巫氏那两位能对对方造成一点伤害。 至于那个被巫氏灵公子称为舅舅的普通人——貌似有一把威力庞大的武器,但也好像只能起个防御作用。 不过那人也还算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缩在边角帮忙照顾那些被打伤的修炼者。 只是在场众人看着几方越来越多受伤的人,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退意。 眼前这名被巫氏称为鬼魂的邪修根本就超出了他们对以往那些邪修的认知。 他们的攻击对对方而言还好似补药般,在巫氏两人那受了伤,就在他们身上补回去。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形拖下去,他们这些人很可能全都被耗死在这里。 怎么办? 左丘韵锦和乐司静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焦急。 但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他们二人可以做主的,最后也不得不把所有注意力放到巫培禹和西宜身上。 这头巫培禹和西宜当然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但他们也没办法。 对方那明显是要和他们死磕到底的样子,就算他们想退也得退的掉才行。 而且,古月那只死狐狸开启了此处的封印,那封印具体由什么效果他们还不知道,想找她询问她却是一直窝在古虢身体里根本不显形。 或者……不是不显形,毕竟刚才古月在开启封印后那虚脱的样子他们都看到了。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古月能尽快恢复,然后能出来给他们指条明路。 逸王府—— 由于姬文逸的出现,让今晚入府行刺的一帮黑衣人仿佛终于找到目标般开始疯狂发起进攻。 姬文逸看着眼前明显是普通人的行刺者们,如果是以往他还能耐着性子任他们折腾。 但现在古伶舞那头的事让姬文逸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和这些人周旋。 于是面对这批疯狂的行刺者,姬文逸眼神微眯就直接说到: “杀了,不要活口。”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原本和行刺者势均力敌的逸王府侍卫们立刻就像变了个人般,手上功夫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浑身的气势都变得凌厉万分。 而那群行刺者们在发现刚刚还在被他们打压着的侍卫竟是一直保存实力后,心中大惊的瞬间立刻相互间传达了某种信息。 然后在他们一拥而上似是准备拼死一搏期间其中一人竟是猛的往后退去。 逸王府的侍卫里当然有人看到了那个后退的人,而且都不用想就在知道那人是想做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自家颇有些不耐烦的主子,都不用姬文逸再多少什么,众侍卫的其中一个就在挥刀砍掉自己眼前的行刺者后手上大刀一个虚空劈砍,一道凌厉的刀影如有实质般就对着那退走的行刺者背部袭去。 很快的,这场闹腾了有段时间的行刺在姬文逸出现后快速被平息下来。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周围杂乱的痕迹,姬文逸眼中露出一丝骇人的光芒: “通知京兆尹来收尸,这次让他必须给本殿一个交待。” “是。” 周围的侍卫应声散开。 他们知道,这次姬文逸是真的动怒了。 虽然他们觉得以姬文逸的性格不会是因为今晚的这次行刺生气,但当听到他连平时甚少使用的尊称都搬了出来,那态度可想而知。 静园中,古伶舞在姬文逸离开后就静静的看着木塌上仿佛没骨头般趴在小几的烛九阴。 “披了人皮也改不了那一身懒病。” 烛九阴似乎对于烛九阴此时的样子非常不耐烦,就连讲出的话都没了以往的淡然。 “有话直说,别来挑刺。” 烛九阴斜了古伶舞一眼,明显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可惜,她心里的那些打算他是一点都不想帮忙。 上次因为他的毒让她差点没真死在古家,烛九阴私下里是后悔了很久。 他从这次重逢后虽然知道她现在是转世为人,但私心里还是把她当成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也就是因为那样,才导致他上次会答应她做那么疯狂的举动。 可当他后来看着她因为他那一点微末的毒就受尽折磨,烛九阴在那一刻才真正醒悟到现在的她并不是他心中的她。 不,应该说她虽然是她,但却已经不再是他心中那个她。 “我想看看他们。” 古伶舞见烛九阴虽然态度依然不佳,但明显服了软的样子,立刻开口到。 “只看看?” 烛九阴挑了一下眉,对于古伶舞的话显然是不相信。 “我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做其他不成?” 古伶舞抬了抬自己的小胳膊,排除她不屑又自嘲的话语,她此时看着就是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 烛九阴一双竖瞳把古伶舞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最后在确定她是真没有办法做出过激行为后才微微抬手一挥,一块宛若空中投屏的画面就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那是一个漆黑的山谷,虽然天色已暗,但在月光的衬托下还是能看出山谷中的植被非常茂盛葱郁。 古伶舞看了一眼眼前昏暗画面,顿时面色不愉的看向了烛九阴。 “干什么,那里有结界,而且能量还不低,我要是随意去窥视,如果触碰到什么引发封印,那此时在里面的人会遇到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烛九阴有些无赖的说到。 “吹,继续吹。” 显然,对于烛九阴的说词古伶舞是不信的。 “吹什么,我说真的。” 烛九阴对于古伶舞对自己的不信任显然也是不高兴的,只能急急嚷着: “我的眼睛虽然能看到,但是要用术法窥视他们还让你来看,那确实是没办法预估后果的。” 古伶舞闻言看向烛九阴,没有接话但也算是相信了他的解释。 “你看了然后转述给我。” 最后,古伶舞想了想说出一个办法。 “我转述?” 烛九阴皱起眉头,道: “你要我做实况转播?” 第一次听到烛九阴说出这般现代的词,古伶舞不由愣了一下。 “你最近去过哪儿了?” 古伶舞表示她从来没想过会从烛九阴口中听到这种词汇。 呃—— 古伶舞突来的问题让烛九阴心里一个咯噔。 他当然不能说出他最近去了哪儿,因为他怕她知道他跑去看她过去在现代的事会惹来她的猜忌。 但他可以保证他一开始就是好奇她和西宜的关系,然后就忍不住想去看看她之前生活过的地方。 再然后他一个没忍住就摸到地府去收集了些情报,再以地府为跳板回到她的过去看了看。 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之前的她会以那样的状态生活了那么久。 看来当初她为了……是真的一心求死。 只是当时那些人都没想到,作为恒古时期最后的人,被他们尊称为始神的她是何等强横的存在…… “现在那些小子正和宫里那人打着呢。” “你四哥有你给的骨扇保护着,自保之余还在照顾一些受伤的小子。” “哟,你竟然给了两把灵剑给那两个臭小子,你也不怕灵剑噬主反过来吃了他们。” “唉,这点能力给人家挠痒痒呢?” 当姬文逸从外面匆匆赶回来时就看到房间的古伶舞和烛九阴之间一块浮空的画面正显示着一片夜空下的山谷。 而烛九阴则就像在讲故事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什么。 “啧啧,这种一边倒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 突的,烛九阴弹了弹舌头,直接给千里之外还在继续着的战斗下了结论。 “他在说什么?” 姬文逸坐到古伶舞身边询问到。 “他在看四哥他们。” 古伶舞皱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姬文逸一句后不禁陷入沉思。 “四哥?这是……青越那边的画面?” 姬文逸突的想通了眼前这幅景象的由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他们一把?” 这次,古伶舞没有回答姬文逸的问话,而是直接看向了烛九阴。 “这种小事需要本尊出手?” 烛九阴不屑的看了眼天花板,那样子明显就是告诉古伶舞他不会出手帮忙。 “可是他们打不过那人。” 古伶舞继续说到。 “他们打不过但有人可以啊,他们为什么会去那里你不会忘了吧。” 烛九阴看着古伶舞那因为过渡担心而似乎忘了初衷的样子,心中不由感叹: 当年的她何等风华,遇到任何事都能云淡风轻的解决。 但看现在,别说当年的风范,就连他前面去看她之前过的生活也都比现在的她要稳重许多 难道就因为多了一副皮囊就能她多出这么多变化吗? “九尾天狐呢?” 听完烛九阴的话古伶舞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实况转播”里提到了西宜,提到了巫培禹,提到了古虢,甚至还有界中的一些修炼者,可偏偏没有提到最该出现的古月。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正是古月的老巢,九尾天狐最后的秘密都在那里。 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战斗了,古月作为他们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存在却是没有出现呢? 烛九阴没有马上回答古伶舞的问话,而是竖瞳微眯仿佛在看着什么。 一旁姬文逸见到他的样子,不由更加凑近古伶舞身边小声问到: “小九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 古伶舞趁着这个空档回看了一眼姬文逸,见他也是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勉强的笑轻声说到: “他的眼睛能看到过去,看到未来,看穿空间,看透时间。” 过去? 未来? 空间? 时间? 好陌生又好熟悉的词,好强大又好诡异的能力,上次他好像就听她提过一句,只是每一次听他都忍不住感慨: 舞儿身边的人啊,一个个都那么优秀,他所有的优势似乎在舞儿眼中都不值一提。 这样的人真的是他能留的住的吗? “那骚狐狸伤着了,躲你四哥身体里恢复呢。” 几息时间后,烛九阴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想到这九尾天狐一族最后的封印竟然是这样的,真是好玩……” 画面转回山洞中—— 界中出来的修炼者已经没剩几个在战斗了。 除开左丘韵锦和乐司静若还勉强保持住了几分仪表外,其他修炼者都纷纷竭力般被古虢集中到一起护在身后。 现在的古虢也知道了他手里的玉扇是件宝物,只是这宝物貌似只能起到防御作用。 砰砰! 随着两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和姬昂宵战斗到一起的修炼者这次真的只剩下西宜、巫培禹、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四人。 而且四人中,除了巫培禹外,另外三人都是嘴角挂血,衣衫满是灰尘。 不行了不行了,必须赶紧找出路。 古虢急匆匆的跑过去把那两名被打飞出战圈的修炼者给扛到和其他人一起,看着战斗圈中1vs4的场面,心里是急得跟猫挠般难受。 “古虢,把你的扇子收起来。” 突的,古月柔媚的声音在古虢脑海中响起。 “你好了?” 古虢惊的直接张嘴惊呼一句。 顿时,战斗圈中的西宜和巫培禹,甚至是姬昂宵都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闭嘴,笨蛋。” 古月的声音再次在古虢脑海中响起。 而古虢呢却是觉得现在古月的话,哪怕是骂人的他都觉得心动的紧。 “你快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出去,你这开个封印就把自己给开自闭了,让我们都快交待在这里了。” 反应过来的古虢立刻在心中默念着。 “你听我说——” 一旁,西宜和巫培禹在看到古虢惊呼一声后就安静下来的样子,立刻知道刚才他那句话是在和谁说。 心中一喜的同时手上对着姬昂宵就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而姬昂宵呢,正阴潺潺的看着古虢呢,就发现西宜和巫培禹一副发起最后一波攻击的样子向他冲来,嘴角一勾立刻往后退出数米。 “怎么,这是不藏着掖着都要出来了。” 姬昂宵笑了笑,然后猛地双手一抬,好似在运气又好似在召唤什么般。 在场众人顿时只觉得整个山洞开始一阵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般,立刻的,地上还能活动的修炼者相互搀扶着都纷纷站了起来。 “就是现在!” 古虢在脑海中古月的声音惊叫而起的瞬间立刻收回玉扇,然后对着西宜等人大叫: “你们快退过来!” 242 “你们快退过来!” 古虢的呼喊让西宜和巫培禹几乎是瞬间退后。 左丘韵锦和乐司静若虽然反应了一瞬,但也极快的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也就在四人往古虢方向退开的同时,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颗巨大的蛇头从地下猛的破土而出,那四溅开的石块和泥土顿时就砸的到处都是。 在场所有人在看到那一出现就几乎占了整个山洞三分一空间的巨大蟒蛇,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妖物! 界中出来的修炼者们一下就给巨蟒定了性。 而西宜、巫培禹和古虢三人则是在看到那巨蟒的出场方式后才终于想明白,从启天城一路行来姬昂宵是靠什么在“挖洞”。 “之前就该想到这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 西宜退到古虢身边后终于找到机会抹了把脸。 刚才那一番打斗他们一个个都被弄得狼狈不堪不说,他的身体更是一再受到对方的重创。 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里,西宜觉得他吐的血都要超过八百了,要不是因为修炼者的气血强横,换个普通人都能死好几回。 “你们看它的眼睛。” 巫培禹在一旁出声提醒。 周围众人闻言看去才发现,那巨蟒高昂的头上,那双巨大竖瞳竟仿佛是被蒙了一层胶脂般的石块般,看不到半点灵动。 “这——是死的?” 早就被打出战圈的知鸢这时也是终于缓过来站到巫培禹旁边。 死的? 知鸢的话顿时引来其他修炼者的侧目——这妖物可还在动呢?! 不过不管在场其他人怎么想,在那巨蟒出现没多久,整个山洞中突地出现了无数四下飘荡的黑烟。 那些黑烟似乎对巨蟒和姬昂宵特别的仇视,在它们出现后就直接对着他们发起了攻击。 山洞中的众人看着那一团团的黑烟从姬昂宵和巨蟒的身体里快速穿过去又穿过来,而姬昂霄和巨蟒竟像是真的受到了重创般开始发出吃痛的嚎叫。 “靠,什么玩意这么猛?” 西宜虽然知道那些黑烟是魂体,但对方不显形他也看不出那些到底是什么。 “九尾天狐一族留守在这里的兽魂。” 古虢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只是现在他说话的声线又有了古月的感觉。 西宜和巫培禹听到古虢的话,再看了一眼他此时不正常的神情,立刻知道现在控制着古虢身体的又是古月了。 而古月看着此时围攻姬昂宵和巨蟒的族人们,心中不由满是惆怅。 她也是在刚才打开这里的封印后才知道,原来所谓九尾天狐一族最强大的禁制竟然是以它们一族死后灵魂永远禁锢与此为代价换来的。 如果说古月没有遇到古虢,没有遇到古伶舞,不知何为轮回,不知何为鬼修,在族人死后还能以这样的形态弥留于此她还会觉得挺好。 但在知道了那些死后的知识后,古月才明白这些族人的魂魄弥留于此最终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西宜公子,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奉古家小姐为母,但若我这次能带着你们出去,您能帮我求求古家小姐来解救一下我这些族人吗?” 古月趁着现下的空挡看向西宜。 虽然她也知道现在她说的话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但看着眼前那些族人的魂魄如野兽般只知道机械的向前方的敌人进攻,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悲凉。 是的,现在出现的这些黑烟正是之前古月在深谷中看到的那些天狐的兽魂。 当时的她只以为因为时间的推移,她那些族人的灵魂才会像是失了生前的灵智般只知如寻常野兽一样嬉戏玩耍。 但在她解开封印的瞬间,这座山谷中的那些天狐的兽魂立刻在禁制启动后变成了现在这般狂暴的模样。 而之前它们没有出来只是因为对古虢身上那把诡异的玉扇感到恐惧,但在她让古虢收起玉扇并以天狐族族长的名义得到它们的控制权后,那些天狐兽魂就成为了一只只只知杀戮的工具。 其实在看到那些天狐有这么强攻击力的瞬间,古月心中是升起了其他想法的。 但那个想法不过刚冒头就被她理智的压了下去。 就算她现在能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就算她现在把地上那无人问津的姬建明的尸体“穿”起来,然后呢? 她有能力控制后续的那些事情吗? 她再强大能超越那传说中的存在吗? 现在这里那些死去后没了灵智的族人呢,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永困于此吗? 不,不能。 作为一族之长,虽然她心中也有仇恨,但现在的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你是在威胁我?” 另一头,西宜听完古月的话,顿时微眯了一下眼睛。 对于古月这只“狐狸精”,西宜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戒心。 如果说古伶舞在对任何人和事上信奉的是实力高于一切,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都不会存在。 那么被古伶舞这样的老鬼养大的西宜心中,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他反感的,而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之前,西宜信奉的则是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面对古月现在充满内涵的话语,西宜那因为受伤而有些惨白的脸上直接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我只是想为我的族人求一条生路。” 古月毕竟也是活了几百年又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一看古虢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月知道想要给自己的族人求一条生路,那么古家人和西宜就是她现在唯二能选择的路。 “怎么求?” 西宜挑了一下眉毛看向古虢。 但那双眼睛却仿佛是能透过古虢的皮囊看穿到他身体里的古月般,让古月心里竟生出一丝怯意。 “古小姐与烛九阴大神交好,我希望待我求大神帮忙时古小姐能帮衬两句。” 啥? 西宜听完古月的话,原本有些生气的情绪立刻停住了。 让他妈帮衬? 求烛九阴? 这个…貌似…似乎… 西宜怪异的看了一眼古虢,嘴角那嘲讽的笑意不由僵了僵。 “这个可以有。” 既然对方真正要找的是烛九阴,西宜当然不会阻止她那错误的认知,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 一道厚重的惨叫声突的在山洞中响起。 这不禁打断了西宜和古虢的交谈,也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正被无数团黑烟围攻的姬昂宵和巨蟒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随着刚才那诡异的惨叫,那体型庞大的巨蟒竟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般快速干扁下去。 而随着它的肉体干扁脱落,一股蛇形的巨大黑气从它身体里冒了出来。 “那是什么?” “快看,那邪修在吃那条巨蟒冒出来的黑烟。” “该死的,那邪修身上的伤好像又好了。” 修炼者们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原来姬昂宵似乎是快承受不住这种魂体被无数魂兽撕咬的痛苦,竟是直接把那条一直给他当坐骑的巨蟒给吞噬了。 而西宜看着场中的情景,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那巨蟒看来本就只是一具尸体,或者只是一层蛇皮而已,在它的身体里充斥着浓郁的姬昂宵储备的能量。 当姬昂宵不需要时,那这巨蟒就可以受他控制当工具使用,而当姬昂宵需要时,这就是他随身携带的补给。 真真是好手段啊! “这手段真是不错呢!” 千里之外的逸王府,烛九阴说出了一句和西宜想法类似的话语。 而一直听着他“实况转播”的姬文逸和古伶舞则是心中一凛,不由再次担心起西宜等人的情况。 “王爷,京兆尹和刑部的人都来了。” 房间外,洪波的声音传来。 姬文逸担忧的看了古伶舞一眼,在她安抚的眼神下才不情愿的起身离开。 当姬文逸的身影一消失在房间,烛九阴立刻邪气的看了一眼古伶舞,略带轻佻的说到: “你这身体小小年纪竟是犯了桃花,真真是厉害的紧啊。” “能不打岔吗?” 面对烛九阴这突来的不正经,古伶舞显然并没什么兴趣。 “随你。” 烛九阴见古伶舞的样子,心中竟是不由为姬文逸感慨。 他这次偷偷去探查古伶舞的过往,看到的事情可不仅仅只限于近百年。 为了查探那些他疑惑的前因后果,他可是耗费了大力气看了许久许久,没想到当初她离开山中后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不说逸王府这边的插曲,千里之外的山洞中,西宜和古月谈好交易,就见古虢的身体后竟是再次出现了七条虚幻的狐尾。 这样的场景让本还一心警惕着姬昂宵那边战况的修炼者们吓的倒吸一口气。 但随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向周围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座金雕玉砌的类似祠堂的大殿中。 空间转移! 西宜在心中惊叹一句的同时就感到身边一道黑影向他袭来。 转身一看就看到古虢那正往他的方向倒下的身影。 “舅舅。” 西宜惊呼着一把扶住古虢才避免他摔到地上。 “呼——呼——” 古虢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猛的被掏空般,整个人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里还不停的在打旋。 “这——” 巫培禹也一个跨步来到古虢身边,扶住他的同时就抓起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他这是怎么回事?从始至终他应该是被保护的最好的一个吧。” 知鸢也凑到了三人面前。 刚才古虢身后冒出数条不属于人类尾巴的事还记在众人心上,当大家在反应过来逃离危险后,下意识的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古虢这边。 “他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不出一月就会……” 巫培禹没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显然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众人本还因为古虢身上那诡异的情况在心中盘算,在听了巫培禹的话后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培禹公子,这位公子刚才那是——” 虽然对于古虢的某些心思被暂时打断,但在场那么多人,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甘心错过什么的问出了口。 巫培禹闻言微微蹙眉看向对方,那人并不眼熟,显然是以往在界中入不了他眼的小家族弟子。 但古虢的情况这里的人可都看到了,排除小家族的那些人,界中四大家族可都有精英弟子在此。 正在巫培禹不知该如何掩饰古虢的情况时,就见西宜一脸羁傲的看向众人,大声说到: “怎么,看到一个普通人使出比我们还厉害的术法就起心思了。” 西宜的话不可谓不毒,根本就是字字扎在了那些修炼者的心上。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让他们放弃一个发现新秘密的机会,那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随便放弃的。 不过西宜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在嘲讽的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后,才继续开口说到: “这是这里的普通人琢磨出来的一种新方法,和死去异兽的灵魂结契,异兽就会附在普通人身上得以存活,而普通人就能得到异兽的修为和能力。” “什么?竟然还有这等修炼方法?” “这片天地之前一直没有灵气,这里的人竟是琢磨出了这种方法吗?” 一时间,周围的修炼者因为西宜的话全都陷入小声议论之中。 “你……牛。” 古虢瘫软的被西宜和巫培禹架在身上,听完西宜那番忽悠人的话都不禁极其小声的感慨了一句。 而西宜则是有些傲娇的看了古虢一眼没搭腔——嘁,小爷打小看过的小说动漫随便拿个版本出来那都能称之为修炼秘籍,你们这些古人懂个屁! “培禹公子,灵公子,这位…公子。” 左丘韵锦这时却是一脸担忧的来到三人面前,有礼的问到: “我想请问一下如今我们是在何处?之前那邪修又如何了?” 左丘韵锦的问话让周围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是啊,他们不过刚刚脱离危险环境而已。 现在这里是哪儿? 那邪修会不会追出来? 他们现在到底是脱离危险还是没有脱离危险? 这些问题根本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而他们关注的重点似乎就—— 一时间,不少修炼者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尴尬。 243 青越国境内某处高山之上—— 因为青越国地处平原地带,所有稍有座高点的山包都绝对是能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而此处所指的这座高山更是如此,因为它被奉为青越国的圣山。 据传青越国最初就是围绕着这座高山而建,现在的青越国皇宫更是直接建在了在这座高山脚下。 且在这座山上有一座据说比青越国建国还要久的殿宇。 而现在,西宜等一众修炼者就聚集在这平时无人敢入的殿宇之中。 古虢生命力无故流逝的情况让西宜和巫培禹都焦急万分。 但不知是不是空间转移让古月消耗太多能量,从他们来到这里后她就没再出现过。 “你们快出来看啊,下面是一座城。” 大殿外,刚刚出去探查情况的修炼者的疾呼声传了进来。 一时间,留守在殿内的众人都纷纷开始往外赶。 而古虢在西宜和巫培禹的搀扶下也跟在众人身后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色还不算亮,从这山顶往外看去,一座不算大的城池正若隐若现的隐在夜色之下。 偶有的几点火光从此时众人所在的角度看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算如此,那种一片祥和的氛围还是让在场众人紧绷的心都不禁放松些许。 “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是真的脱离危险了。” 左丘韵锦仿佛是那些修炼者的领头人般站在山峰边缘淡淡说到。 “只是不知那邪修到底如何了?” 有修炼者紧跟着左丘韵锦的话头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担忧。 也是因为这样一句话,把众人的视线再次聚拢到了古虢身上。 古虢一开始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个普通人,还算是享受了几分被众人保护的特权。可现在不仅被发现有了新的修炼方法,他随身携带的那柄防御武器更是让一些人心中有了想法。 只是碍于他的身边一直有巫氏的两位公子护着,让他们都没敢随意开口。 “那邪修已被封印在那山洞之中,当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用不了他肯定会被那里的兽魂吞噬,出不来的。” 古虢被那么多传说中无比强大的修炼者们看着,虽然身边有西宜和巫培禹帮衬,但还是忍不住心底发怵。 只能强撑着精神对着他们解释了一句。 “能确定吗?” 有人提出质疑。 毕竟姬昂宵那样诡异的邪修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且对方的自我修复的能力更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而就是那样的一个存在,竟就这么说被封印了,这—— “恩,确定。” 古虢说的肯定。 但鬼知道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他和古月现在根本无法沟通,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之前听她讲话的声音古虢就觉得她虚弱的紧。 虽然一开始对于身体里多了个女的,不对,应该称为雌性,还是一开始想要害他们家的狐狸,古虢心里是非常排斥的。 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古虢也渐渐适应了,甚至是对他身体里多出了这只狐狸有了几分怜悯。 所以在面对此时古月举全族之力护下他们所有人的行为还遭人质疑时,古虢还是忍不住为她说了句公道话。 而周围那些修炼者在得到古虢的肯定后,这才是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放下心归放下心,古虢这个人却是被他们都记在了心上。 毕竟古虢的存在,他那创新的修炼之法都是非常让人垂涎的新术法。 但无论他们心中有着什么样的打算,他们都知道现在并不是和对方掰扯那些问题的时候。 巫氏一族的人可是明显站在他那一头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赶回界中了。” 悬崖边上,左丘韵锦倒是十分干脆的提出了回程的意见。 “界中的事情还没解决,我们确实要赶紧回去。” 乐司静若这时也在一旁搭腔。 界中四大家族,姬氏未到,巫氏两名最强的精英站在古虢身边,左丘和乐司家的两位现在又明显偏邦的行为顿时让在场其他修炼者心中更加明白他们下一步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其他人都开始纷纷搭腔说起回程的事。 这时知鸢领着这次和她一起出来的一名巫氏弟子来到西宜两人身边,轻声说到: “师兄,你们现在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了,我们要把我舅舅先送回去。”西宜很是直接的拒绝了知鸢的提议。 “可是——”知鸢看了看古虢,不由疑惑的问到: “他不是古家那位少爷吗,为什么师兄你要叫他舅舅?” “我的事还需要向你报备?” 西宜没有回答知鸢的问话,反倒是一脸不耐烦的看向了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从上次知鸢和他们回去后,西宜对知鸢的感官莫名就下降了许多。 想以前他对这个小师妹还是颇为关照的,但现在却是越来越不喜欢她的靠近。 每次她一靠近他身边,他的心里就莫名的升起一种排斥的感觉,这让西宜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那些的时候,古虢的情况他们还摸不着头脑,必须赶紧把他送回去才行。 “师兄——” 面对西宜的变脸,知鸢心里顿时委屈的紧。 以前她这两位师兄,虽然大师兄一向冷着脸不怎么搭理她,但这二师兄对她还是比较包容的。 可至从上次他们出来他认了个小女孩后,对她的态度是一日不如一日,这让同样是被师门宠大的知鸢不由心生芥蒂。 只是好在上次他们并没有在外面待多久就回去了,没有那个小女孩在她眼前,知鸢都快把她的事给忘记了。 但这次呢,两位师兄一出来就跑去了那小女孩处,虽说碰巧找到了那邪修的消息,但最后还不是求了他们的帮忙才把那邪修封印掉。 而且这一行来,两人对她的态度也淡漠的紧,现在还为了那小女孩的哥哥不肯跟她回师门,甚至于她那师兄还叫着眼前这个和他一般大的人为舅舅,一时间知鸢看向古虢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得不说,当初知鸢被太子绑走在身体里种下了一些怨气后,心思已经开始慢慢走向极端。 而西宜这个敏感的人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也出现了排斥她的心态。 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让知鸢和西宜之间莫名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分歧,在不久的将来,还因为如此给巫氏埋下来的十分严重的祸根。 当然,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的知鸢见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西宜的决定,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巫培禹。 可当看到对方同样冷淡的表情后,知鸢只能领着这次和她一起出来的弟子与其它修炼者一同离开。 当在场所有其他修炼者都走完后,西宜和巫培禹正要放出灵剑带着古虢回去,就看到他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两眼一翻直接就晕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舅舅,舅舅,古虢,该死的!” 西宜见古虢一晕,很是吓了一跳。 脚下一动,立刻把古虢背到自己身上冲着巫培禹快速说着: “快带他回去,他要是死在我手里我妈肯定得骂死我。” 对于西宜的这番举动,巫培禹立刻点头应和。 两人一人驱剑,一人背着古虢就开始往回赶。 而此时的逸王府中,古伶舞在听到烛九阴说西宜等人已经离开山洞脱离危险后,才默默的松开了那一直紧捏袖口的小手。 “你现在真是习得一身人类的好感情。” 烛九阴看着古伶舞的样子,不由用探究的眼神把她从上到下给打量了个仔细。 “你说你什么场面没见过,为什么不过多了具皮囊就这般的……多愁善感呢?” 烛九阴想了几秒才说出一个不算贴切的词。 而古伶舞听着烛九阴的问话,心里也不由自问:是啊,不过多了具皮囊而已,为什么她就变得有些不像以前的她了呢? “现在这片天地灵气复苏,你自己又有修炼法门,难道你不打算开始修炼吗?”烛九阴见古伶舞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只得把话题转到其他事上。 可惜他转移话题的本事有些问题,不过一个在他想来很正常的问题,立刻引来古伶舞的警觉。 只见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烛九阴,淡淡开口到: “为什么你一直在追着让我修炼?” “你是知道我必须修炼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修炼法门,为什么你笃定我会有自己的修炼法门?” 仿佛灵魂三连问般,古伶舞的三句话一说完就看到刚刚还在木榻上的烛九阴立刻不见了踪影。 又躲! 古伶舞对于烛九阴这种遇到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就直接闪人的行为似乎已经习惯,并没有多去追究。 只是她真的已经有些厌烦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她知道当一个人转世投胎前是会看到他下一世的生平的,也是因为如此,大多数的人在重新轮回后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上。 但她不同,她这次转世为人本就很莫名其妙,根本没有走正常流程。 莫名其妙的成人,莫名其妙的被告知必须在这方世界开始修炼,更是莫名其妙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一段姻缘。 这种看似正常人该有的一生,对于古伶舞来说却是一个个谜团,好似毫不相干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缓缓起身走到房间外,整座静园都沉侵在一种寂静的氛围之中。 此时的姬文逸到前厅处理事情还没有回来,缈儿也被派去照顾姬呈影那个小不点,这种周围没有半点声响的感觉让古伶舞在熟悉之中竟生出了一丝异样。 好似她成人之后至少都有一个人守在她的身边,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状态还真是第一次。 可这种对于曾经孤寂了无数岁月的古伶舞来说,为什么她会有那么一丝不习惯,甚至是感到有些发冷。 这个发冷不是指身体上的,而是心里那种冷。 “舞儿,你怎么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姬文逸的身影印入古伶舞的眼帘时,她才猛的发现现在的天色竟已经微微发亮。 她在这院子里站了多久? 古伶舞不知道,只知道当姬文逸来到她身边拥住她时,他身上传来的微热体温竟是比以往更让她觉得舒适。 “头上都有露珠了,你这是在外面多久了,小九呢,他不是都会照顾着你吗?”姬文逸像个老妈子似的一边念叨着一边拥着古伶舞走回卧室。 从看到古伶舞在院中发呆时姬文逸就知道烛九阴肯定不在了,只是之前无论烛九阴在不在这里,古伶舞身边基本都有一个恒温的真空地带。 也是因为如此,姬文逸对于现在这快入冬的天气古伶舞还总在外面打瞌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 但看着今晚古伶舞的样子,姬文逸觉得他不该对烛九阴那个怪异的存在放心,他根本无法真的好好照顾到她。 “被我说了两句就跑了。” 古伶舞被姬文逸带到床上坐好后才发现,现在的她不禁浑身有些湿气,就是手脚都有些僵硬,一双眼睛此时更是干涩的厉害。 看来她刚才真的在外面发呆发了很长时间啊! “一晚没休息,你不若现在睡会吧。”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继续问到: “是不是四哥和西宜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没,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要是不出意外应该在回来路上了。”古伶舞轻摇了一下头,也算是说了一下西宜他们此时的情况。 “回来就好,那你还这般不顾惜自己。” 姬文逸说着就拿起床上的被子往古伶舞身上盖。 而也是这时古伶舞才反应过来她的外衣和鞋袜都已经被姬文逸给褪去放到了一旁,就连头发都披散开顺齐的放到了枕头上方。 呃——她这是被他伺候惯了还是他伺候她伺候惯了,两人间对于睡觉这件事竟已经熟练且默契到了这种地步吗? “既然四哥他们回来了,那那人——我皇兄——” 姬文逸侧躺到古伶舞身边,看着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问起了他离开后那边发生的事。 “你皇兄是捡不回来了,姬昂宵嘛现在应该还在狐族封印里强撑着,对了,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太子那——” 在这间并不算大的卧房中,两人小声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244 最近两天,整座启天城的百姓都察觉到了城中气氛的紧张。 京兆尹、刑部的官兵这两日就像是陀螺般在整座启天城中来回转,说是把整座启天城都翻了一遍都不为过。 但他们到底在搜查什么却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娶亲的消息却开始流传出来。 原来不知何时,那一直在启天城滞留的青越国公主白兮玥竟是和太子姬呈宪看对了眼。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似乎就有了谈婚论嫁的心思。 只是这所谓的心思到底如何,从姬文逸听到这个传闻后只是微勾了一下嘴角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 因为两天前逸王府再次遇袭,并且这次还出现了伤亡后(虽然这个伤亡都是入侵者),姬文逸就有意挑破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但不知是因为这次的袭击者一个都没有回去让他有了顾忌还是什么,姬呈宪这次不仅以上次为借口拒绝配合京兆尹的调查,还开始宣扬他和青越公主的婚事。 是的,白兮玥和姬呈宪之间的事是他自己散播出去的。 只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散播出去,其中深意值得深思。 不过他的这一波操作在姬文逸看来—— “皇兄不在,他这婚事也就只能是个流言而已。” 静园中,姬文逸坐在绣楼二楼楼道底一块刻意改造出来的品茶区给古伶舞说着这个最新八卦。 “你知道你皇兄不可能回来了,但他并不知道。你说他现在散播这种流言……” 古伶舞说到这里不禁疑惑的看向姬文逸,道: “难道你们皇家的婚事全都要你皇兄做主?” “纳妾不用,娶妻是一定要皇兄同意的。”姬文逸解释。 “可是姬呈宪不是有太子妃吗,好像侧妃也有不少。”古伶舞不懂了。 不算辈分,姬呈宪的年纪可比姬文逸大了有十岁,而且子女都有好几个了。 现在和那青越公主搅和在一起,怎么也算不上娶妻啊。 既然不能算娶妻,为什么一定要姬呈宪做主呢? “所以我说他的这个婚事最后只能成为一个流言。而且那青越国的公主也不是随便给一个侧妃位能满足的。 他现在放出这样的流言,一来是为了掩盖那人不在皇宫的真相,转移大家注意力,二来嘛估计也是让某些人看看他身边的势力更大了而已。” 某些人? 是说你自己吗? 古伶舞这么想着但也没搭腔,只是继续听着姬文逸说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白兮玥也不见得是真的要嫁给他,别忘了她可是听命于古月的。 现在古月还没回来,且她已经投靠了我们,若知道白兮玥和姬呈宪勾搭到了一起,肯定也不会同意。” 姬文逸的话顿时提醒了古伶舞。 对啊,当初姬文逸会被古月附身,这绑走他的可不就是那青越公主白兮玥嘛。 只是古月后来被他们收服,他们就没顾得上去找那青越的人算账,而古月好像也没再和青越国那边的人联系。 按照古月之前的说法,他们这次来启国就是想通过控制启国皇室来帮助天狐一族复苏。 既然古月后续没有新的指令给他们,那青越国那些至今滞留在启天城中的使者们肯定还是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在执行。 “算算时间,再两天他们也该回来了。” 提到古月,古伶舞不禁算起了西宜他们回程的速度。 从两天前知道他们脱离山洞后,古伶舞就再没收到过他们的消息。 不过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毕竟—— 古伶舞正想着,就看到静园某个角落一道流光一闪而过的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 古伶舞惊的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那飞速离开的是烛九阴。 她不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烛九阴这般火急火燎都不和她说一声就跑出去。 “怎么了?” 姬文逸被古伶舞的动作也惊了一遭。 顺着她的视线从二楼栏杆处往外看去,除了晴空万里,他什么都没看到。 “不知道,小九跑出去了。” 古伶舞走到栏杆前看向远处的天际,那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却是烛九阴刚才消失的方向。 小九? 姬文逸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联想到他那一身神奇的本领。 他不知道那是修炼了什么法门才会有的神通,但对于现在的姬文逸来说,那些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烛九阴的异动并没有让古伶舞和姬文逸等很久,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两人就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圆球从远处呈抛物线向他们砸来。 那速度和冲击力吓得姬文逸把古伶舞往身后一拉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不过那圆球并没有如姬文逸想象那样砸到他们,而是直接越过绣楼落到了后方的小院去。 “快走。” 古伶舞心中一动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二话没说提着裙摆就开始往楼下跑,其间还因为那仿佛永远穿不好的鞋子而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还好姬文逸紧跟在她身后拉住了她,不然这从二楼摔下去可不和她平时磕磕碰碰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当古伶舞和姬文逸两人来到小院中时,就看到烛九阴已经蹲在地上查看那三个昏过去的人。 而那地上昏过去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宜、巫培禹和古虢。 其中古虢的样子最是让人惊讶。 只见此时古虢的脸上竟是有了些许皱纹,那一头盘于头顶的长发间,两鬓更是多了不少雪白。 “这两个没事,就是灵气消耗过度脱力而已。” 烛九阴微微一甩那头火红的长发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扫了一眼西宜和巫培禹,最后的目光也是停留在了古虢身上: “这小东西应该是被那只狐狸坑了一把,实力不够还强行使用空间转移,这不仅让她自己修为受损,作为和她结契的古虢也赔上了几十年的生命力。” “你说什么?” 古伶舞听完烛九阴的话顿时心中就涌起一股火气。 二话没说,左手五指一个伸缩间就仿佛握住了什么外人看不见的东西。 “先别气,那小狐狸已经在努力补救了,不然现在这小子应该更老才对。” 烛九阴见古伶舞竟是什么都不说的亮出了锁魂链,下意识就往旁边退开一步。 不过虽然他自保的离开的危险区域,嘴上还是快速的解释着: “那小狐狸自己都还没恢复,一直给古虢保着命呢。 这两个小子应该也是发现了古虢的不对劲才这么拼命的往回赶,两个人现在可都灵力枯竭的紧,不赶紧调理可就要降修为了。” “你救,我给你一个承诺。” 古伶舞听完烛九阴的解释,咬了一下嘴角快速说到。 “别,你这个承诺我要不起。” 烛九阴快速摆手。 “我的能力和他们根本不同,要是使到他们身上会出什么效果我可不敢保证。” 能力不同……能力不同…… 古伶舞在心里快速品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猛的看向了一旁的姬文逸。 “你来,你不是因为能量快爆体而自我封印了吗,把你多余的能量给他们,你好他们也好。” 古伶舞突然想到了姬文逸现在会这么弱的原因—— 他空有一身强大的实力却不敢使用,就是因为姬文逸体内的能量囤积已经到了一个肉体承受不住,而又没有更高层修炼法门的地步。 他现在一旦驱动体内修为立刻就面临着爆体的危险,若是现在把他身体里多余的能量释放出来,一下不仅能解决他自身的问题,也能让西宜和巫培禹得到灵力滋养。 “这个……” 姬文逸听了古伶舞的话,心中虽然赞同,但—— “这里没有合适的地方啊,我体内灵气一旦溢出,要是引来宫中隐藏的余孽……” “你那点灵气能……” 烛九阴听了姬文逸的话,很是不屑的想要说点什么,但在一接触到古伶舞看过来的眼神后立刻就改了口,道: “便宜你们了,跟我来吧,这下你们五个的问题都解决了。” 烛九阴说着广袖一挥,姬文逸就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应该是一座山谷之中,他们面前是一个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的瀑布。 哗哗的水流从上往下落到他们脚下的水潭里,那水潭清澈到一眼都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 而且这里空气清新,周围的空气中似乎还有着有一种比灵气更让他心旷神怡的东西。 姬文逸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莫名的,他竟是觉得这里有几分眼熟。 但不等他多想,姬文逸就察觉到他身边的空气一凝,一个隔绝周围气息的禁制就把他和西宜、巫培禹给困在了里面。 “小子,这个地方可是连空气都不是现在的你能承受的,安分在里面分享你的灵气吧。” 烛九阴站在禁制外看向被他隔绝开的三人。 而古伶舞也对着姬文逸点了点头,表示他可以相信烛九阴的话。 于是,姬文逸盘坐到西宜和巫培禹之间,两只手一边牵过一个开始慢慢放开自己身上的封印。 而禁制外,古伶舞给了烛九阴一个眼神,便看到他似是很不情愿般从身后搬出了那盆她赠与他的沧海树盆栽。 把盆栽放到古虢身边后,烛九阴再次在古虢周围设下一个隔绝禁制,好让沧海树那磅礴的生命力去滋养古虢那衰老的身体。 “这是你的洞府?” 见西宜等人都被安排妥当,古伶舞这才有心情打量起周围的场景。 水潭、瀑布、蓝天、白云以及不远处的小树林,这看似宽广无垠的地界,但古伶舞知道不过都是幻觉而已。 不,或许这里有些东西是真的,但远处那些仿佛一望无际的景色绝对是假的。 “嗯,这是我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烛九阴说到这话时,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古伶舞的神情。 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才似是叹气又似是松了口气般邀着她坐到瀑布边的大石块上休息。 “你对他们可真好,今日这一番际遇,根本就能直接把他们送到更上一层空间。”烛九阴语带羡慕的说到。 “这里的修炼者根本都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他们所谓的飞升之门不过才是修炼界的而已。 这么多年来,灵气的缺失本可让他们走上一条自立自强的道路,但那些人非要傻傻的把自己的命数交到那虚无的修炼之道上。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那个没有修炼,大力发展科技文化和自身能力的世界。” 古伶舞似是有感而发般,难得说起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那个世界就那么好吗?” 烛九阴听着古伶舞的话,心里莫名有些悲哀。 “好啊,那里的人做什么都靠自己的能力来创造,虽然也和现在一般有争斗,有野心,但至少不会像修炼界那般冷血无情。 他们有着自己的规章制度,有着做人的最后底线。 而走上修炼之途的那些人,修为的强大让他们忘乎所以,肆意杀戮。 成为一个那样唯我独尊的人,到最后能剩下的是什么呢?” 第一次,烛九阴听着古伶舞的话语没有抬杠,只是静静的,默默的。 听她似乎讲完了,才发呆般看向那清澈的水潭。 最后,竟是直接滑到水潭中恢复真身在里边缓缓游动。 这就是你当初会离开的原因吗? 这就是你最后会以身筑道的原因吗? 这就是你—— 但你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吧…… 不然不会以那样的状态在世间游荡百万年…… 他们应该也是记着你的好吧…… 所以才会想尽办法为你造了这一世轮回…… 烛九阴把自己沉到潭底开始慢慢整合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当姬文逸把自身的能量转输到西宜和巫培禹的身体后,在他觉得身体各经脉都不再有肿胀感后,特别是他体内那颗仿佛随时都要爆炸的金丹稳固下来后,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先印入他眼帘的,是不知何时已经盘坐起身在他身边开始自我修炼的西宜和巫培禹。 见到两人似乎状态不错,姬文逸才微微转头看向了一旁。 可也就是因为这一眼,姬文逸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什么东西破壳而出般,让他想到了什么但又快速忘却。 可看着不远处瀑布下那正在大石块上睡觉的女孩,姬文逸忍不住楞在了原处。 是她! 是那个在他梦中出现的女子! 虽然衣着不同,虽然年纪不用,但那种感觉,就是她! 原来他不仅在小时候见过她,她还曾以另一种状态出现在他的梦中…… ------题外话------ 这篇快要结束了,然后接着是两人缘起的前尘篇,其实 245 许是古伶舞这次并没有睡得太熟,也许是姬文逸的眼神太过炙热,当两人的视线突燃在半空中碰撞到一起时,古伶舞愣了,而姬文逸笑了。 “醒了?” “醒了?” 两人一个在禁制内一个在禁制外,隔着那透明的屏障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哗的一声,一颗人头突的出现在了古伶舞身后。 那俊美的五官加上火红的长发,只一眼,姬文逸就认出那是谁。 正想开口让对方放自己出去,就看到随着那人头的升起,一条长长的覆盖着鳞片的“脖子”也露了出来。 只是随着那“脖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姬文逸的一双眼睛差点没瞪出眼眶。 “妈呀,美女蛇,不是,美男蛇?” 一道惊呼声从姬文逸身后传来,唤回他神智的同时也让姬文逸知道西宜醒过来了。 “呸,喊的什么玩意儿。” 那头,显着原型的烛九阴被西宜喊出的名字气得差点跌回水潭。 “没错啊,人首蛇身就是美女蛇嘛,只是我知道你是男的,已经尊重你的性别改成美男蛇了啊。” 西宜说着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毫不顾忌的就对着禁制走了过去。 不知该说是他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当他走到禁制边时那禁制竟是直接开出了一个容一人进出的豁口,然后西宜就这么脚下不停的走了出去。 “你这样教的?” 烛九阴看着向他们走来的西宜,最后却是面带怒色的看向水潭边上坐起身的古伶舞。 “我们小学课本就这么写的啊,lx先生的《从bcy到swsw》,那可是正经课本,我从小就好奇来着,没想到现在竟见着活的了。” 西宜叨叨着已经是走到了水潭旁边,高高仰起头看着竖立水中比他高处许多的烛九阴,一双眼睛里满是惊奇。 “这是烛九阴。” 看出烛九阴的微怒,古伶舞念着现在她们一家可都欠着对方人情,便难得开口介绍到。 “烛……烛九阴?dbj那个?” 想到什么,西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吃人的吧?” 退离水潭边后,西宜才有些迟疑的问向古伶舞。 “吃人?” 在见到西宜顺利离开禁制后,也跟着他出来的姬文逸听到西宜的话不由紧张了那么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西宜的说法,因为—— “不可能,小九在舞儿这儿挺好的。” “啊,也是。” 见姬文逸把话头转到古伶舞身上,西宜顿时也觉得应该是自己弄错了。 “你们这么当面诋毁了我就自说自话的完了?” 水潭中,烛九阴看着西宜和姬文逸像是说双簧般在那叽歪了一番,顿时面色更加不善的看向了古伶舞。 正名,你必须给我正名,你看你儿子都说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人不知道我如何,你会不知道吗? 作为你的儿子,竟然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教一下吗? 面对烛九阴无声的指责,古伶舞不由缩了缩脖子,赶紧正色到: “烛九阴乃钟山山神,是正统神灵,怎会有吃人的恶习。” “哼!” 听到古伶舞的解说,烛九阴的脸色这才稍微转好了一点。 “行了,看你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别在我这儿占便宜了。” 一句话的功夫,姬文逸和西宜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静园的后院之中。 此时巫培禹还在修炼,但看得出来只是在调整内息。 古虢虽然仍是没有醒过来,但整个脸色和呼吸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是那两鬓出现的白发却是没有在转变回去。 而烛九阴呢,已经恢复成青年男子模样忿忿的站在众人面前。 “妈,舅舅他——” 这时,西宜才想到询问古虢的情况。 “他没事了,你俩还算聪明,知道往回赶。”古伶舞说着把视线落到巫培禹身上——他调息的时间比西宜长,说明他的修为明显比西宜要高上那么一筹。 “倒是你们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回想起刚才三人回来时的那番模样,古伶舞顿时皱起了眉头。 “我们发现舅舅的情况不对当然得使劲往回赶,为了节约时间我和师兄轮流御剑,一刻都没敢耽误。 毕竟他是和我们一起出去的,要是他这跟着我出去一趟却横着回来了,我可怎么跟你交代。” 被古伶舞不算训斥的训斥了一句,西宜顿时委屈的嘟了嘟嘴。 明明快三十的人了,却时刻流露着满满的少年感,对于这一点,让旁边只有十八的姬文逸都不禁羡慕的紧。 他自小就在条条框框的规矩里长大,无论是年幼在皇宫还是后来去到界中,他身处的环境都不是可以像西宜那般随心所欲的地方。 每每看到古伶舞面对西宜的撒娇一脸宠溺的样子,姬文逸心里就不由发酸。 当两人独处时他偶尔也会学着西宜的样子逗弄古伶舞两句,但每当那种时候,他就是从她脸上看不到此时这种宠溺的表情。 唉!好难啊! “你们啊~” 确实如姬文逸所看到那般,面对西宜那委屈的模样,古伶舞是真的没法去多说什么。 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于自己亲自看大的孩子,古伶舞本能要袒护一些。 “对了老妈,那古月和我谈了笔交易——” 趁着古虢还没醒,西宜三言两语的就把他和古月当初在山洞中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只是当在场几人听到古月竟是把目地放在了烛九阴身上后,烛九阴立刻就嚷嚷开来。 “搞什么,怎么你们一个个对我的感官都那么奇怪,我是正神好不好,神,不管那些魑魅魍魉的。” “人家求的是你,看在她虽然有小心思但这一路确实帮着我哥他们,我认下了西宜和她的交易。” 古伶舞说着,示意西宜和姬文逸把古虢给抬到她的卧室。 至于巫培禹,就让他继续在这院子里调息吧。 “什么啊,那是你的职责好不好,你才是管那些鬼的啊,你创的鬼——” 烛九阴看到古伶舞等人竟是真的要甩锅,急的哇哇大叫。 可话喊到一半,立觉失言的他立刻又停了下来。 而对于烛九阴这种说话说半句的情况古伶舞似乎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多做停留的直接返身回屋。 只是她的心里却是记下了烛九阴这半句没说完的话。 她创的鬼?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鬼,但她创的鬼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烛九阴一直隐在暗处没有动静,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 没有时间多想,古伶舞在看到西宜和姬文逸把古虢放到她卧房的木榻上后,立刻重整精神开始想着该如何把古虢现在的情况说给她那便宜爹娘知道。 现在的古虢外表已经恢复到了原样,但那两鬓生出的白发却是没法遮掩。 她也不能把那头发给剪了,不然要等他新的头发长出来都不知道要多久…… 没等古伶舞想好应付古家人的说词,烛九阴那修长妖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房间中。 姬文逸看着眼前青年男子模样的烛九阴,脑子里却是怎么也挥不去他那人头配蛇身的样子。 心里纠结之余,只能默默的站到古伶舞身边一言不发。 “处理好了。” 对于烛九阴刚才没有紧跟着他们进房间的这点时间差,古伶舞直接点破了他的去处。 “处理……这么快?” 西宜在一旁听着古伶舞的话,当反应过来后不由诧异的看向了烛九阴。 从他们刚才从院子进到屋中都不知道有没有两分钟……就算有吧,但从这里到青越境内再快也不会……何况还要去到那深谷…… 算了,神的世界不是他这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最后,想不通关键的西宜也只能这般自我安慰。 “晚了一步,那边已经完事了。” 烛九阴无辜的耸了耸肩。 “什么意思?” 古伶舞从烛九阴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涵义。 “被吃了,渣都不剩。” 烛九阴说着一双竖瞳淡淡的看向仍在昏睡的古虢,只是那眼神却又似乎看的并不是古虢。 “被吃了吗?” 一旁的姬文逸在听了烛九阴的话后,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涌上一丝怜悯。 他承认在面对姬建明和姬昂宵事上他有些犹豫不决,甚至是自我逃避,但面对大是大非,姬文逸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 只是人非草木,私心里,他还是承认姬昂宵这个先祖的。 毕竟没有他,就没有启国,更加不会有他们现在的姬氏王朝。 可多行不义必自毙,特别是在知道什么叫天道轮回后,对于姬昂宵的所作所为,姬文逸也料想到了他必定会有这么一天。 “这样也好吧,他吃了那么多人,现在被天狐一族吃——” “等等,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听着姬文逸的喃喃自语,烛九阴突然打断他的话。 “我是说你那先祖把天狐一族给吃了个干净,还破了天狐一族的封印跑了。” “什么?” 这下,换成西宜惊叫出声了。 当初山洞中有多少兽魂他虽没数过,但那数量绝对不是两位数能清点出来的。 那么多兽魂,在西宜想来就是一只一口也足够把姬昂宵给咬到渣都不剩。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是姬昂宵把天狐一族给吃了个渣都不剩。 而姬文逸在听了烛九阴的解释后,直接脚下一软就坐到了古伶舞身边。 那失神的样子还差点一屁股坐到古虢身上。 “是我的错。” 古伶舞坐在木榻上,看着身旁昏睡的古虢突然开了口。 “我太小看他了,不仅让他学会了吞噬魂体,还变相的壮大了他的实力。” “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是你的错。” 姬文逸和西宜听到古伶舞的话立刻反驳。 “小九,你知道那人现在在哪儿吗?” 听到古伶舞的自责,姬文逸立刻重整起了自己的精神。 虽然对于姬文逸叫自己小九让烛九阴有几分膈应,但他还是微微转了一下眼珠,淡淡开口到: “他带着你皇兄的尸身在回来的路上了。” “还带着呢?” 西宜听到烛九阴的话,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姬建明被他和巫培禹两剑穿胸的画面。 顿时,西宜吞了吞口水看向姬文逸说到: “那个,你皇兄……” “我知道,我并没有觉得你们做错了。” 姬文逸看着西宜那迟疑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过他们当时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早就被烛九阴说给他们听了。 虽然当时他是暗自伤心了一下,但却绝对没有怪西宜和巫培禹的意思。 想来若是他皇兄还有自己的意识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呵呵! 干笑两声,西宜把目光看向了木榻上三个都面色不愉的人。 “我去看看我师兄,你说我都醒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醒呢。” 说完,西宜蹬蹬蹬的就出了这间卧房。 “他竟然还回来,那我们将要面对的可就不是之前那样的小打小闹了。” 古伶舞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到。 “嗯,我已经想到了。” 姬文逸点点头,继续到: “界中那边我也得把这消息传过去才行。 这次我师兄都没赶过去帮忙就是在界中领着界中年轻一辈和屠戮兵团的人在对战。 本以为那人能被解决了,这样屠戮兵团没有首领肯定会好对付一些。 现在知道那人没死,看来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了。” 唉! 烛九阴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能在心中默默摇头。 人族啊,复杂,善变,千万年的时间过去了,依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姬文逸在知道姬昂宵会回来后便不再搭理太子的挑衅,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姬昂宵回归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上。 皇宫外的密道已经被他下令毁去,皇宫下的那些虽没有动,但往外的通道已经被他堵死; 骆湘那处也被古豹暗中监视起来; 太子这个一直搞不清状况却又什么都想掺一脚的人被姬文逸直接忽视; 界中,姬文逸也和无尘保持起了密切的联系。 一切的一切,姬文逸都开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安排统筹。 至于最后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姬文逸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只有四个字——同归于尽! ------题外话------ 又到周末了,大家周末好好休息哦! 246 就在姬文逸在做着他能想到的所有安排时,界中却是乱成了一团。 历经近千年的发展,除开最初建立界时就一直屹立于界中顶端位置的四大家族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诞生了无数的小型家族。 如今整个界就外界而言其实已经是一个有着自己规则和完整体系的小社会。 只是因为地域原因,他们不以国家来区分,而是以家族为团体依存。 面对这次禁制被破、屠戮兵团的强势入侵,界中稍微小一些的家族根本抵挡不住屠戮兵团的人海战术,被对方直接灭门灭族的小型家族数不胜数。 而且他们发现那屠戮兵团的人好像杀之不尽般,不仅人数一次比一次多,就连实力也一次比一次强。 这种诡异的情况直到某个家族的抵御队伍终于在某次灭杀了一只屠戮兵团的小队后,他们才发现了屠戮兵团会这般厉害的端倪。 但也就是这个发现,让整个界在震惊之于都陷入了前所有未有危机之中…… 时隔一个月,当姬文逸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无尘时,眼中的诧异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师兄,你……” 姬文逸看着无尘,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刚才,姬文逸刚从宫中下朝回到王府门口。 他本还在想着刚才在朝堂上和姬呈宪之间那越发掩盖不住的暗涌,就看到无尘的身影猛的出现在了逸王府大门外。 好在他这府前还算空旷,不然被人看到无尘这般突兀的出现,不知又要惹来多少流言碎语。 不过看着眼前的无尘——要知道无尘作为在界中排名前十的年轻一辈,那一身做派和他的名字是真真能画上等号的。 无尘、无尘,一向不染半点风尘的无尘现在却是发丝微乱,衣衫都有着些许污垢。 难道界中出事了? 姬文逸还在这般想着,就听到无尘略带着急的说到: “我来给你送消息。” 无尘急迫的表情和语气让姬文逸顿觉事情不妙。 虽然最近就没有什么好消息传出来过,但无尘的样子还是让姬文逸心中一紧。 二话没说直接把人邀进府中,两人直直的就去到静园方向。 因为西宜不肯回界中,巫培禹也只能留在了逸王府。 府中多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见天儿的粘在古伶舞身边,这让姬文逸在朝堂忙完勾心斗角后回到家中还要和西宜“争宠”。 虽然他自认“争宠”二字很丢面子,但他心底却清楚他自西宜出现后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对方在较真。 随着姬文逸和无尘的靠近,静园中热闹的议论声开始渐渐传出。 奇怪的看着平时无人靠近的静园今日竟是人来人往,姬文逸都顾不得身边的无尘拉住一个家丁就问: “这是怎么了?” “奴才请王爷安。” 正专注手中礼盒的家丁在被姬文逸拉住后仿佛才看到他的存在般,急急行了个礼说到: “今日是西宜公子生辰,古小姐让我们全权配合他。西宜公子又为古小姐准备了很多礼物,大家都在帮忙搬运呢。” 西宜生辰——姬文逸听到这话突觉有些耳熟,好像之前是听他提过。 只是他过生辰干嘛给他家舞儿准备这么多礼物? 肯定又趁他不在家时卖乖了,唉! 姬文逸想着西宜平时在古伶舞面前的样子,最后也只能在心中叹气。 虽然一直以来西宜和古伶舞都是以母子互称,但很多时候姬文逸都觉得西宜对古伶舞的动作太过亲密了些。 而这也是他总是忍不住与西宜暗中计较的原因之一。 虽然古伶舞也总是说着要把西宜和巫培禹配对,但许是他对同性之爱所见不多吧,反正姬文逸是没看出西宜和巫培禹之间有什么猫腻,倒是觉得巫培禹是真心在把西宜当儿子养。 等等,那巫培禹把西宜当儿子养,而西宜又喊着他家舞儿妈妈,难道—— 胡思乱想着,姬文逸和无尘就这么来到了仿若是扩建了一倍有余的静园之中。 此时的静园和姬文逸自己的院子已经打通,而西宜就住在了之前古伶舞的卧室。 至于古伶舞,当然是被姬文逸拐回了他自己以前的住所。 而本是前院池塘水榭,后院精致小院的静园在和姬文逸住的院子打通后,在西宜现在的住所后方就生生就多出了一个颇大的花园,花园中石板路,花廊等等应有尽有。 而古伶舞和姬文逸现在住的屋子就在这个花园的另一头,算来和西宜此时住的地方虽隔了个花园但却可以相互遥望。 此时古伶舞、古虢、西宜和巫培禹就正坐在花园中的石桌边笑闹着。 在西宜的身侧堆放了很多未拆封的礼盒,有大有小,来回的家丁婢女们还在不住的往他身边送。 而在古伶舞这头呢,似正一件件的拆着西宜递给她的礼盒,每拆一个还得应一句西宜的“喜不喜欢。” “嗯,喜欢。” “嗯,喜欢。” 听着一句句喜欢从古伶舞嘴里说出来,姬文逸顿时觉得自己嘴里都要冒酸水了。 扬起标准的微笑走到众人面前,都还未来的及开口,就看到古伶舞冲他招手到: “过来看看,西宜送的,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拆礼物的快乐,这次我算明白那些不高兴的女孩儿为什么喜欢买买买拆拆拆了,真的能让心情愉悦呢。” 古伶舞看到姬文逸回来,直接招呼他过来自己身边。 虽然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座位给他了,但她知道他就算不坐也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你开心就好。” 姬文逸果然如古伶舞想的那般,哪怕没有座位给他了,可就是站在她身边他也乐意。 只是—— “我听下人说今日是西宜生辰,可他为何给你买那么多礼物,不是应该他收礼物吗?” 姬文逸不解的问到。 “儿子的生日那可是母亲的受难日,当然应该是儿子给母亲送礼物,虽然老妈没真的生我,但养育我那么多年,也不能白养是吧。 而且我和老妈失散那么多年,前前后后加起来,算我前世活到八十岁,再加上今生这十几年,怎么都要补齐才是。” 西宜大咧咧的继续给古伶舞递着礼盒,那样子仿佛那些礼物都不要钱买似的。 呵呵~这借口! 姬文逸发现自己竟无言反驳。 而一旁跟着姬文逸进来的无尘本就对西宜二人似是长居于此觉得诧异,再听到西宜说出他和古伶舞的关系,然后又说了一番前世今生的神奇话语,立刻心中大骇。 “西宜公子,你刚才的话——” 在无尘开口后,周围的一众人仿佛才惊觉他的出现般猛的看向了他。 看到无尘现在诧异的样子,姬文逸才想起——好像,貌似他还一直没向自家师兄解释过西宜和舞儿的关系。 上次他们在一起时西宜也没有告诉过无尘妈妈的具体意思。 看来这回才终于找到时机向他解释。 对于轮回一说,无尘因为一直在界中还没接触过,现在咋一听姬文逸讲到那些神鬼莫测的传说,心里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再停留在那一堆礼盒上,无尘也终于是找到机会说起他这次出来的缘由。 让姬文逸屏退下人,无尘说起界中关于屠戮兵团的消息—— “……之前有个家族的人在和屠戮兵团的人战斗中发现,和他们对打的竟然是界中另一个家族的人……而且那些加入屠戮兵团的修士一个个实力暴增……虽然神情看着有些呆滞,但我们怀疑界中有些家族已经和那邪修勾结在了一起。 而且,鉴于那邪修是从我们姬氏出去的,所以我们姬氏现在在界中也有被排挤的现象……原本归属姬氏名下的有些二三流家族甚至联合起来想要把我们姬氏从四大家族中除名……” 断断续续的,在场众人从无尘的话语间不仅知道了现在界中的情况,更是了解了界中姬氏所面临的尴尬局面。 是啊,他们现在只想着不能让启国动乱,竟忘记了姬昂宵本是出自界中姬家,现在由他弄出了这一场动乱,不仅仅让界外的启国动荡不安,对于界中的姬氏来说,也是一个让某些人口诛笔伐的好借口。 唉,界中争权暗斗的问题早就被姬文逸看在眼中,只是他没想到他以为自己可以脱离那个漩涡,结果却是跳到另一个漩涡。 现在两个漩涡更是被搅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更大的漩涡。 如果姬昂宵的事不能被合理的解决,那么哪怕现在姬昂宵是真的死到魂飞魄散也不过是给姬氏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而已。 就启国而言,真可谓成也姬昂宵,败也姬昂宵。 “我没说过吗,姬昂宵既然已经掌握了屠戮兵团的制造方法,那他杀了多少人,他的屠戮兵团就能增加多少人。” 古伶舞对于姬氏如何是没多大兴趣的,只是她很奇怪界中的人都和屠戮兵团打了这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屠戮兵团是些什么人。 “舞儿知道?” “小五,你竟然……” “妈,这话你还真没说过。” 姬文逸等人诧异的听着古伶舞的话。 他们一直以来只知道屠戮兵团都是姬昂宵手下那些黑袍人用尸体和残魂炼制出来的,但具体如何他们至今都没找到对方的练兵场。 可现在听着古伶舞的话,好像对方练兵是随时随地,随便操作的而已。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样的兵团,他们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可能。 然后转过头想想当初姬昂宵破开界和这方天地之间禁制的方法,再想想他最后所图,那么待到界中都无人可以与之抗衡之时,这世俗的启国又如何能在他的手段下存活。 “难怪他要出宫,他并不是放弃这里,而是想等收拾完界中的事,再直接接手这里。” 古虢在心里和古月一阵交流后,突的出声说了一句。 “看来确是如此了。” 姬文逸听完古虢的话,也是十分认同他的说法。 “挑起太子对我的猜忌,然后把我留在这里以保护好我这具身体,待他扫平界中的一切再回来接手启国的一切,届时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用任何他想用的方法打开飞升之门。” 姬文逸说着都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搞到最后他还占了自己这身好皮囊的福,有幸被留到最后才会被对方抹杀。 “等等无忧,你们在说的是什么,我怎么觉得我漏掉了很多关键?” 无尘在一旁听着古虢和姬文逸的话,顿觉云里雾里有些摸不着条理。 于是乎,姬文逸等人不得不把近几个月他们身边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也是这再一次的复述所有的事让众人惊觉——不过短短数月而已,他们的生活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因为只是短短数月而已,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他们怎么还想着能以这短短数月的计策就能阻挡姬昂宵那几百年的筹谋。 夜,无论外界如何变迁都按时来临。 因为无尘带来的消息让逸王府众人都陷入一片愁云。 “是我们轻敌了。” 姬文逸硕大的卧室中,古道和古家三子,西宜师兄弟,姬文逸、无尘以及古伶舞都纷纷聚集在了一起。 古道在晚膳时间接到姬文逸的邀约后,便趁着夜色赶了过来。 一行人把所有事情都相互沟通一番,最终只让古道感叹人力的渺小。 “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古仲不似他爹那般低迷,反而似燃起熊熊斗志般直接开口看向了姬文逸。 “对,我们能做什么?” 古豹也在这时开口。 不是说他们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如何,也不是说他们初生牛犊不畏虎,而是既然已经没了退路,那么他们宁愿最后拼死一搏。 古道听到儿子的话语,心中欣慰之于顿时也是重整精神,背脊一挺就拿出了作为一名将军该有的风范。 “逸王殿下,老臣虽有些年份没有上战场了,但若有需要,您尽管开口。” 许是古道作为在场最年长,辈分也最高的存在,他的一句话让房间中的所有人都不由精神一震。 姬文逸更是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一改之前总是隐藏自身的习惯,浑身修为一提,整个人看上去竟是多了几分帝王才有的霸气。 “之前我其实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但现在的情况似乎连同归于尽对方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那么我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姬文逸笑着,用颇为温柔的话语说出他最后的决心。 “傻,都想着同归于尽了也没敢想着拼死一搏。” 西宜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忍不住呛声的同时眼神中却是第一次露出了对他的认同。 而古伶舞这时却是微眯着眼睛扫了在场众人一圈。 她发现自家老爹和两位哥哥身上皆满是大将之气,让人不由觉得正气凛然,充满安全感。 而四哥古虢身上也已经隐隐有修炼者的气息流出。 至于西宜等本就是修炼者,那周身莹白的风华此时更甚以往。 可这些人身上的种种气息却不由都受到了她身边之人的牵引——那就是姬文逸。 在姬文逸放出修为的瞬间,古伶舞只觉得他周身淡紫色的荧光一闪,再来竟隐隐透出几分金光。 以前她在他的身上看到那淡紫色的荧光,当时的她以为那是帝王之气在姬文逸身上显现,但现在多出来的金光却让古伶舞知道,区区世俗帝王之气根本是在扼制姬文逸身上那抹金光。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隐情是她需要解锁的…… 247 一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太阳照常升起,当启天城的民众按照平时的作息开始劳作,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上空,几道人影正在清晨还未散去的晨雾中快速掠过。 姬文逸怀里抱着被他用长袄包裹住的古伶舞,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心里是又软又心焦。 软是因为看着古伶舞瘦小的身体窝在自己怀中,那萌萌的样子让他心里发软;而心焦—— 昨晚经过他们所有人一起商议,启国这里的事只能暂时放下,解决姬昂宵这个最大的威胁成了他们目前最首要的任务。 于是,古家由古道带头留守启天城,顺便压制住那个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太子。 姬文逸则和西宜、无尘等人一起赶回界中应对现在实力不知暴涨到何等境界的姬昂宵。 而古伶舞,按说古道是不允许她参合到这些事情里的,哪怕知道她有通灵的本事。 但耐不住古伶舞自己要求啊,而且在场所有人中,真要论起对姬昂宵这种以鬼魂之力来修炼的邪修,也只有她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所有一番软磨硬泡下来,其实也就是古伶舞游说古道一个,她最终还是跟着姬文逸出行了。 对于姬昂宵的实力到底如何,姬文逸等人心里哪怕没底也知道那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古伶舞需要他时刻挂心,那份心焦可想而知。 而此时的古伶舞呢,以前都是自己想飞就飞,想飘就飘,想瞬移更是直接瞬移,第一次以肉身的状态享受这种乘风御剑的快感,让她兴奋之余还是非常的——想睡觉。 是的,就是想睡觉。 古伶舞发现她嗜睡的状态随着这片天地间灵气的快速复苏更加明显了。 虽然到现在她还没发现这其中的关联,但好在总是贪睡这点她自己也习以为常,而且除了嗜睡她也其他反应,便没有过多的去纠结。 太尉府大门口,古道一身朝服站在自家马车前,微微抬头看向薄雾弥漫的上空,心里微叹了一口气便大步上了马车—— 舞儿,爹现在能做的只有守住这启国朝堂不乱,其他的事,靠你们了! 时间飞逝,不过几日光景姬文逸等人就已经从启天城来到沿海边境。 先不说这几日朝堂如何,也不说姬文逸在姬呈宪正要按耐不住向他下手时突然离开,沿海一带的境况却是已经完全脱离了姬文逸等人的想象。 之前他们就知道姬昂宵一直从边境一带掠杀百姓来充斥屠戮兵团。 但当他们再次踏入沿海边境一带,看着眼前仿佛寸草不生没有活物的景象,还是让他们心中多了许多悲凉。 “从刚才路过的景山为界,那头还算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这头却” 半空中,古虢紧了紧手里的玉扇,实在是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此时看到的情景。 虽然其实每天他都能从婀娜馆传来的情报上知道这边的境况,但和那些只字片语相比,亲眼见到的场面根本不是那寥寥几个字能形容的。 “结束吧,这次一定要让他结束。” 姬文逸似在回应古虢的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而古伶舞呢,站在姬文逸身前看着下方空旷的场景也是不由眉头紧锁。 在她看来,这里没有人至少也该有只鬼吧,就算没有完整的魂体,残魂怎么也该剩一点。 但现在呢,以她的感知竟发现下方地界不仅什么都没有,就是连生气都仿佛不存在般。 “这里还颇有几分地府的景象。” 古伶舞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是她这话说的着实小声,而周围众人现在的注意力也都放到了下方快速掠过的风景上,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深意。 一行六人快速来到海边,眼看着就要直接往被姬昂宵打破的禁制处赶去,飞在最前面的无尘却是猛的顿住身形让所有人停在了半空中。 “大哥!” “大哥!” 古虢和古伶舞在看清那拦住他们去路的人后不由叫出了声。 “大哥你没在界中吗?” 古虢本就是搭的无尘的飞剑,现在看到古靖后有心想从无尘背后出来却又不得不老实的站在他身后和古靖打招呼。 “我们守在这里断屠戮兵团的后援。” 古靖摇摇头,直接开口说出他会出现在这大海之上的缘由。 而随着他的话一出口,众人就看到无数的古家英魂身穿铠甲从大海中冒出了半个身子。 冬日的晨光照耀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波光粼粼的海水中一群半透明的魂体屹立其中,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却又说不出震撼。 “你们呢,怎得来了这儿?” “我们这次就是想在界中解决那姬昂宵的,以免他以后回到这边扰乱天下。”姬文逸应着古靖的问话,驱剑来到无尘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古靖。 看着眼前的古靖,姬文逸只一眼就把他和年幼时曾远远看过的那一名禁军都统联系起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他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不,现在的古靖看上去更加英挺伟岸了许多。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形容一个魂魄对不对,但古靖给姬文逸的感觉就是这般。 “逸王。” 古靖冷淡的眸子在姬文逸脸上扫过,虽然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姬文逸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喜。 好吧,对于古家所有人都看不惯他这点,姬文逸表示他已经习惯了。 “大哥,你们守在这里断了他们几批后援?” 古伶舞站在姬文逸身前,披着厚厚的大袄问向古靖。 对于自己这个小妹,古靖是又敬又爱,爱那是出于他们的血脉亲情,而敬则是来自那些他死后才知道的事。 “至少有四批。” 古靖说着目光扫向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那里李杰等一众古家军都规矩的站在水中没有半点动弹。 “四批?你们把他们都挡回去了?” 姬文逸听到那数量心里只觉得一阵发冷。 一批屠戮兵有多少人他根本不敢去深思,因为就他们所知,就算只是一个屠戮兵都需要好几个活生生的人来炼制。 而现在古靖说的可不是个位数,可想而知那是用多少人命换来的。 “挡回去?” 古靖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呲笑一声,然后才继续冷冷说到: “他们本就已经是死人,挡回去让他们继续祸害平民百姓吗。” 古靖说着抬眸看向海平线的方向,在那遥远的地方,平静无波的海面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静静飘荡。 姬文逸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因为反射光的关系他们之前并没有注意那里有什么,现在仔细看去才发现,那遥远的海面上竟是漂浮这一具具尸体。 他们大多肢体不全,残肢断臂更是占据了很大一块海面,而就在那些尸体下方,时不时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它们。 “就算隔的这么远,我看着都有些犯恶心。” 西宜捂着自己的口鼻闷声说到,他那动作好似真的闻到了什么让人作呕的味道。 “这……” 姬文逸看着那些残骸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屠戮兵团的士兵基乎都是拼凑起来的,挑取的皆是一个人身上最强壮有力的部位,既然他们已死,还不若这般为海中生物做一番贡献。” 古靖这话说的几近冷血,但结合他之前说的那些,如今的处理方法不失为最妥当的办法。 姬文逸看着周围的一切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是那颗要灭掉姬昂宵的心却是更加的坚定。 在他想来,姬昂宵如今造的这些孽他也要付上很大一部分责任。 如果他早早果断的和对方摊牌,如果他早早的阻止了对方,如果……可惜没有如果,是他的优柔寡断让所有的事变成了如今这番景象,是他—— “善良没有错,你只是坚守了自己的底线,别想太多。” 古伶舞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越发僵硬,浑身更是散发出了一种动荡不安的情绪,立刻反身拉过他的手说到: “他造的孽都会记在他的生平之上,一条条一笔笔不会遗漏。” 就在姬文逸等人在赶往界的时间里,界中的战斗也是从周围的散落慢慢聚集到了中心位置。 界其实就是当初的修炼者为了保存最后的灵气而开辟出来的一个异空间。 这个异空间不大,但那也是以界外的世界做对比。 单独来说,界中有山有水,有东有西,估算起来也是有个百万平米。 而当初的四大家族为了占据有利位置,直接以界中心最大的四座山划为各家地界。 后期慢慢出现的小家族则是围绕着四大家族,也可以说围绕着四座大山慢慢往外延伸。 姬昂宵很聪明,以这几百年间不停往界中姬氏运送子弟为由早就把界中的地形摸了个一清二楚。 而当初会选择从海上打破与界的禁制也是因为他知道这里的禁制是最薄弱的,和界中相接洽的也是一个偏远角落,进去后并不会立刻和界中的人起冲突。 他为屠戮兵团的入侵选择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缓冲地带,这也是当禁制被打破后,界中修炼者赶到出事地点时看到的只剩下一堆凌乱脚印的原因。 而随着屠戮兵团的入侵,他们最先下手的就是边缘的一些散修和小家族。 当四散各处的散修和小家族被覆灭后,屠戮兵团的人才慢慢集结到一起,呈圆形包围圈慢慢往界的中心位置收拢。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古靖留守在启国海域中阻断屠戮兵团增援的做法十分有效。 屠戮兵团初入界中开启战事后还是需要大量增援的,而古靖断了他们的增援让当时界中的屠戮兵团一度差点没法完成他们的计划。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让进入到界中姬昂宵的那些黑袍手下发现,在界外用普通人炼制起来非常费力的屠戮兵换成用界中的修炼者来炼制,那结果竟比普通人好上无数倍。 除开修炼者的身体强度本就比普通人强上很多,就连他们的灵魂也要强上很多。 而那些修炼者也不知道是因为和外界隔绝太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些黑袍人控制起他们的灵魂来竟比普通人还要顺畅。 这样的发现让界中的屠戮兵团成员开始呈几何倍数增长,而这也是后来界中修炼者发现和他们对打的竟然也是修炼者的原因。 无尘当初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急忙赶到界外去通知姬文逸,因为他担心这样的屠戮兵团要是回到启国会闹出大乱子。 相应的,也是希望姬文逸那边能有屠戮兵团是如何制造的原理。 结果没想这原理是找到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无法抵抗,也无法承担的。 现在的屠戮兵团已经几近攻打到了界中四座大山的山脚。 界中的修炼者哪怕平时有嫌隙的,现在都纷纷聚到了四座大山之下。 只是就像姬文逸说的,现在界早就不是当初初建的模样。 这段时间以来姬昂宵这边竟也是有十来个三流或二流家族愿意投诚,配合他们一起和四大家族及仍在抵抗屠戮兵团的修炼者们对战。 面对屠戮兵团那不知死亡,没有痛觉的屠戮兵,面对姬昂宵那一身诡异莫测的邪性功法,界中四大家族不单是精英弟子,就连长老和一些闭关的老祖都纷纷站了出来。 在四座大山山脚的位置,所有人都约战到一起准备做着最后一搏。 姬昂宵浑身涌动着骇人的黑烟,屹立在半空看着不远处四座呈田字的大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邪笑。 这四座大山啊,当初也不过是界外普通的高山而已。 只是当初被那些修炼者用大能给搬运到一起形成此番模样,并以这四座大山之力开辟出了界这个异空间。 但看看他此时的实力,再看看那么多年仍是没有一点变化的大山,姬昂宵突然觉得他之前那些年一心想要进到这里是多么的傻x。 再看看前方那些白须白首的老者,一个个干扁老头子还妄称自己是修炼者,姬昂宵想着,看着,突然就大笑起来。 “什么修炼,什么灵气,你们看看我,你们再看看你们自己,你们这些人现在谁有我强。” “修炼百年,修炼千年,靠你们这样的修炼还妄想打开飞升之门,哈哈哈哈,痴人说梦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啊。” “竖子不可妄言!” 姬昂宵的话立刻引来对面一名老者的训斥: “修炼之道乃是先辈们一字一句正统传下,中间曲折怎是你这样的邪修能理解的。” “正统?邪修?” 听到对面老者对自己的形容,姬昂宵笑的更加张狂起来。 “何谓正统,何谓邪修,正统就是独揽灵气,独霸一方吗,你们这些老不修也只是嘴上口号喊的响而已。” 姬昂宵说着,右手突的伸出凌空一抓,刚才训斥他的老者就仿佛被他牵引了般,两人明明隔了少说也有几百米的距离,竟是直接咻一下被姬昂宵给掐着脖子捏到了手里。 248 都说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姬昂宵这头刚把老者的脖子掐到手中,在场其他人都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看到那老者对着姬昂宵那黑烟缭绕的胸口顺势就拍出了一掌。 当那泛着莹白光芒的灵气和姬昂宵那一身黝黑的鬼气接触到的瞬间,一股冲击波般的动荡立刻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周围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姬昂宵和老者也顺着这股对撞之力快速分开。 紧接着,两方本在对峙的人马就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般,各自发出一声嘶吼就直直向着对方阵营冲了过去。 场面迅速变得混乱起来。 因为屠戮兵团的特殊性,虽然咋一看姬昂宵这边的人数并没有界中原有的修炼者多,但一个屠戮兵却至少能拖住两个,甚至更多的普通修炼者。 再加上投靠姬昂宵的一些二三流家族为了自证实力,和界中其他家族的精英弟子斗到一起,一时间让整个场面竟打成了个平局。 而姬昂霄的实力在刚才和老者对抗一掌时就已经让四大家族长老级以上的人心里有了底,所以界中实力高段的修炼者都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姬昂宵身上。 几日前不过堪堪赶回四大家族的左丘韵锦等人已经把他们对姬昂宵的了解告诉了各自家族。 虽然对于本该死去的姬昂宵竟再次以如此强横的状态出现在界中感到诧异,但四大家族已经大概知道了姬昂宵的本事,所有都纷纷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以免出现消息中被吞噬的情况。 可也是因为如此,四大家族和姬昂宵之间的战斗也只能维持在胶着状态,谁也无法真正的伤害到对方。 “姬家老儿,你们姬氏出了个这种玩意儿,你们可不能藏拙而害了大家啊。” 许是打斗久了双方见谁也奈何不了谁,四大家族中的乐司家抽空对着一开始被姬昂宵掐过脖子的老者大声喊到。 “藏什么拙,现在是藏的时候吗?” 被唤为姬家老祖,脖子上还被留下了爪状伤痕的老者恨恨的斜了一眼乐司家老祖,对于他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挑拨离间实在觉得烦躁。 其实姬氏近百年来在界中受排挤的现象早有端倪,因为—— 当初姬氏遗留在界外立国的事在界中并不算新闻,只是当时界中的人们以为他们已经摒弃外界的一切,所以并没有多想那些。 后来各个家族的血脉传承不知为何逐渐凋零,而姬氏却能从界外得到姬氏本族的血脉传承,渐渐的这就引起了其他家族的不满。 但当他们想要效仿姬氏的做法和界外自家遗留的后辈取得联系时才发现,姬氏在界外竟已然是一方霸主。 而他们这些当初明明能和对方不相伯仲的家族却是死的死,被压制的被压制,让他们想补救都找不到补救的方法。 由那时开始,姬氏便成了另外三大家族暗中打压的对象。 说是三家,其实也就左丘和乐司家折腾的最欢实,而排名第一的巫氏,他们本就不讲究血脉传承,巫氏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他们在外捡回的孤儿,所以对姬氏并没有刻意刁难。 但那也仅限于不刻意刁难而已。 四大家族向来号称公平处事,但四个家族,左丘和乐司站到了一起,巫氏站在了中立,那么姬氏的处境到底如何可想而知。 只是那些问题一直都是暗中动作,从来没有抬到台面上过。 这次因为姬昂宵这个出自姬氏的邪修让界中遭了这么大的难,这让其他家族在防范之余难免会对姬氏起了小心思。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乐司家老祖挑衅姬氏老祖的场景。 但在场的几家老祖说来说去至少都有几百年的交情,对于相互的实力都心里有数,所以左丘家的老祖在听到乐司家老祖和姬氏老祖的对话后突然对着少有开口的巫氏老祖说到: “巫家老怪,听说你的两个徒孙手里可有能克制这邪修的宝贝,你怎么不祭出宝贝对付他呢。” 巫家老祖面对左丘老祖突来的问话只是淡漠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手下没停的继续向着姬昂宵发着攻击。 左丘老祖见巫家老祖没有搭话,有些没趣的撇撇嘴,隐晦的和乐司老祖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了姬昂宵身上。 而姬昂宵这头呢,他状似吃力的应对着四位老祖的攻击,眼神却是时不时扫过周围那些打成一团团的小战圈。 随着战斗时间的拉长,在场所有人,包括四大家族的四位老祖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周围已经染上了一些若有似无的黑气。 而随着那些黑气的晕染,他们只觉得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明明大家在一起对抗那些怪物,却在打着打着突的心中就升起了某些深埋心底的邪念。 某某我早就看不惯了,现在这么乱,我趁机把他一起解决了…… 某某当初竟和我抢夺修炼机会,现在大家打成一团,不如我把他推到对方刀下…… 某某的实力一直压制着我,若我趁此机会杀了他…… 等等等等各种怪异的念头开始在界中修炼者的心中出现,当四大家族某位长老反应过来时,就发现现在的场面除了最上方的老祖们,竟是已经开始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都住手,快分开。” 一道惊呼从那位长老嘴里传出。 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似乎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在他大喊出声后,除了他身边的自家人有几人反应了过来,其他人还是乱成一团,甚至有的修炼者已经开始对着身边的自己人出手。 “净若,起清心曲。” 那名最先反应过来的长老冲着乐司净若喊到。 “是。” 反应过来的乐司净若立刻把自己手中作为武器在用的长笛放到嘴边开始吹奏起来。 不错,在场众人中,乐司家作为主修精神方面的家族对于周围修炼者们心态的变化是最为敏感的。 而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也正是乐司家的大长老。 随着他的提醒,清醒过来的乐司家人纷纷退出战圈,拿出自己既是武器也是乐器的工具开始集体奏起了清心曲。 清心曲作为乐司家最基础,也是最能安抚身心的曲子,在此时的状态下立刻起到了它非凡的重用。 很快,清醒过来的修炼者纷纷看了看现场的状态,然后都来不及思考自己刚才是否做出了某些不适宜的举动,都急急的退出战圈站到了一起警戒前方。 而最上方,听到清心曲的四家老祖也在这时发现了他们身边多出的黑色烟雾,惊觉中计的同时就看到一直和他们打成平手的姬昂宵浑身气势猛的一涨,四股浓郁的黑烟就从对方身上直直窜向了他们。 249 眼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黑烟,四大家族的老祖们有心躲避之余发现之前就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单薄黑烟仿佛在一瞬间变为了锁链般,竟在这种时刻禁锢住了他们的行动。 虽然这个禁锢只起到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四股向着他们窜来的黑烟就直直的进到了他们的身体里。 痛,一种来自灵魂上的撕咬般的疼痛。 四位老祖心神一荡,随即竟是直接从高空往下方跌去。 “老祖。” 下方一众呼喊,然后只见数到身影快速飞身上前,准确无比的把各家的老祖给接回了他们的阵营之中。 要糟! 四家老祖被各自家族的子弟扶到一起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齐齐坐下调息自己的状态。 “呵,也不过如此。” 半空中,姬昂宵呲笑一声。 随即浑身气势再次暴涨,那周身一直萦绕着的黑烟仿佛变成了无数条小蛇般自他身体里脱体而出,然后向着下方聚拢在一起的修炼者疾飞而去。 “别让那些东西沾身,大家以灵气护体。” 知道姬昂宵能力的左丘韵锦在这一刻立刻大声喊到。 瞬间,在场界中余下的修炼者立刻按照左丘韵锦的说法运起灵气准备抵御那即将到来的不明黑烟。 也就在这时,几道剑光夹杂着灵气从远方飞射而来,当那剑光和黑烟接触到刹那,竟直接让那些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老不死的别想得逞。” 西宜嚣张的呼喊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在他话音落地后他和姬文逸等人也都齐齐得落到了界中修炼者的前方。 一时间,姬文逸、无尘、西宜和巫培禹就站到了刚刚分开的两方人马中间。 而古虢在落地后,也立刻护着古伶舞退到了后方的大部队之中。 “都来了?!” 半空中,姬昂宵对于姬文逸的出现似乎有些吃惊,但随即也就释然的说到: “既然都来了,那我把计划提前也可以。” 姬昂宵说着竟是直接对着姬文逸出了手。 那五指收缩间,似乎就要像之前几次般直接把姬文逸先给抓到手里。 可是他的动作快,西宜的动作更快。 见识过他那吞噬人灵魂能力的西宜在姬昂宵的话音说完后,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沓阴雷符冲着对方甩了过去。 瞬间,一向晴空万里的界中竟是直接响起了无数雷鸣闪电,那动静比之前西宜在青越国九尾天狐那山洞中使用时还要大上几分。 “靠,这玩意还能自我成长的。” 显然西宜也被阴雷符这超越之前的响动给吓了一跳。 “这里灵气比之外界浓郁得多,符箓能力可能就会强上不少。” 巫培禹猜测着回答到。 “是吗,那正好,小爷就让他好好试试什么叫五雷轰顶,雷霆万钧。” 西宜勾了一下嘴角,手上更是不停的拿出一沓沓阴雷符向着姬昂宵甩去。 不得不说,西宜的做法一向简单粗暴,但也是因为这套简单粗暴的做法让吃过阴雷符亏的姬昂宵下意识选择了躲避。 但要知道姬昂宵能躲避的方向只有他带来的那些屠戮兵团,而屠戮兵团本就是由拼接的尸体和被控的灵魂组合而成。 这般阴物对于阴雷符来说,那正正是克到不能再克。 于是,因为姬昂宵躲避的动作,那些没有打中他的阴雷符便纷纷落到了屠戮兵团身上。 而那些屠戮兵在接触到阴雷符引出的阴雷后,就仿佛鸡蛋碰到了石头,直接被劈了个稀碎。 界中修炼者看着这么久以来把他们打杀到快没抵抗之力的屠戮兵竟就这般被一张张小小的符箓给轰灭掉,那心中顿时既激动又懊恼。 “大家一起上。” 看到终于有了克制屠戮兵的方法,界中的修仙者立刻重整精神就冲了上去。 而姬文逸看着这立刻又要乱起来的场面,回头看了一眼古伶舞和古虢后,对着西宜和巫培禹就说到: “擒贼先擒王。” “一起。” 无尘闻言立刻在一旁接过话头,然后四人对视一眼,立刻拿出自己的武器冲着姬昂宵就飞了过去。 另一头,古虢护着古伶舞来到四家老祖身边,只一眼古伶舞就看出他们被恶灵缠身的状态。 虽然对于这些陌生人的死活古伶舞并不在乎,但想到他们此行的目地,古伶舞觉得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累赘好。 于是二话不说,左手翻手间就把锁魂链像是鞭子般握到了手里。 “你想做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古伶舞正要有动作时惊叫出声。 顿时,仍旧护在四家老祖身边的各族长老立刻警惕的看向了古虢和古伶舞。 虽然这两个人他们是亲眼看见跟着姬文逸等人身边来的,但对于两人的身份他们并不了解,相应的更加说出上信任。 现在姬文逸等人一来就加入了战圈,而刚才惊叫出声的又是他们熟悉的巫氏的知鸢,想当然的各族长老就把古虢和古伶舞归为了敌对阵营。 “救他们。” 古伶舞瘦小的身子站在一众老人面前,那微抬的下巴却是显得无比的骄傲。 “就你,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你是想趁机害我们老祖吧。” 知鸢傲慢又阴晦的站到各族长老身前和古伶舞对峙。 而古伶舞听了知鸢的话,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不明缘由,但此时古伶舞从知鸢身上感觉到了她对自己非常明显的厌恶。 “你是在装不认识我然后挑拨离间。” 古伶舞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用她一贯淡淡的语气直述出口。 “知鸢,你认识这孩子?” 巫氏的一名长老出声问到。 “我——” 知鸢听到族中长老的问话,看了一眼远处战圈里的西宜和巫培禹,在心里快速默了一下才有些不甘的说到: “她可能是师兄的亲人,但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和她不熟。” “你这姑娘,你上次在我妹妹家吃吃住住那么多天,你现在竟然说不熟。”古虢在一旁听到知鸢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 “好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既然能确定是自己人,那两位还是到我们身后避避吧,看你们都是普通人,这里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掺和的地方,特别还是这个时候。” 巫氏之前出声的那位长老打断了知鸢即将出口的话。 虽然他后续的话说的也并不那么好听,但至少他表达出了善意。 “我救他们,你们救吗?” 古伶舞见和他们搭话的老者似乎还算通情达理,于是直接忽略过知鸢对着对方说到。 “老祖正在调息,小姑娘还是不要打扰了。” 这时,另一位老者在旁边搭了话。 古伶舞看了看说话的老者,说实话,现在在古伶舞眼中,她面前站着的十来个老头围绕着四个老头,那十多二十张脸基本就是一个样。 既然对方不愿意让她救,她也懒得去掺和。 只是正想放弃自己难得冒出来的救人想法,古伶舞又撇了撇嘴对着面前的一众老头再次问到: “无忧的师父是哪位?” “老夫正是无忧的师父。” 又一名老者在古伶舞的问话后站了出来。 古伶舞把那人上下看了一遍,微微点头到: “我是无忧未过门的妻子,你要让我救你们家老祖吗?” “呃——” 对于古伶舞突然爆出的身份和说出的问题,自称姬文逸师父的老者不由就呆愣了那么一下。 “大哥。” 姬文逸的师父还未回话,他身边的又一个老者却是开了口。 “这——无忧…媳妇,你确定能帮上忙吗?” 姬文逸师父在斟酌着叫了一个让古伶舞都觉得诧异的称呼后,随即有些迟疑的问到。 “我来就是帮这个忙的。” 古伶舞见姬文逸的师父似乎挺好说话,便径直绕过一直挡着她的知鸢走到了姬文逸师父跟前。 然后随着对方眼神的示意,古伶舞才转而看向了地上正盘腿调息的四个老头。 刚才古伶舞还没注意,现在走近四家老祖后古伶舞才发现,姬文逸师父示意的那名姬家老祖貌似是四个老头中受伤最重的。 不光身体里有恶灵在和他本身的灵魂纠缠,就连他的身体也被缠绕上了一股浓郁的鬼气。 这才是姬文逸的师父没有应和其他几家人,愿意让古伶舞上前查看姬家老祖的原因吧。 “无忧媳妇,你确定能救我家老祖吗?” 姬文逸的师父和刚才试图阻止他的另一名老头凑到古伶舞和古虢身边,两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古伶舞。 古伶舞却是撇了一眼两张在她看来没多大区别的老脸,然后对着姬家老祖吹了口气,顿时,姬文逸的师父和另一名老者就看到自家老祖脖子上的爪痕明显淡了下去。 而且那淡下去的速度还在加速,不一会儿就直接消失不见。 而随着那姬家老祖脖子上的爪痕消失,他那一直紧皱的眉头顿时也是舒展了不少。 “大哥,有效。” 之前试图阻止姬文逸师父的那名老者有些激动的拉了拉姬文逸师父的外袍。 “无忧媳妇,你继续吹,快吹。” 姬文逸师父看着自家老祖的样子顿时也是有些激动的催促到。 而古伶舞却是斜了一眼姬文逸的师父,没再对着姬家老祖吹气,而是开口对着他说到: “自己出来还是我打到你出来?” “什么?” 姬文逸师父听到古伶舞的话顿时有些傻眼,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位老者更是直接有些傻的念叨出声。 “二弟别急。” 姬文逸师父快速稳住自己的情绪后对着古伶舞说到: “无忧媳妇,老夫呢是姬氏的大长老,你作为无忧未过门的妻子,可不能对我们姬氏的老祖不敬啊。” 而古伶舞对于姬文逸的师父,也就是姬氏大长老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对着姬家老祖说到: “我耐性不好,我说到三你不出来我就动手了。” “大哥!” “稳住!” 一旁姬文逸的师父和另一名老者看着古伶舞有些傻但却又似乎很认真的样子,顿时有些心慌起来。 这姬家老祖可是他们姬氏的顶梁柱啊,若在现在这种场合被一个小辈,不,被一个小辈未过门的妻子给打了,那可就…… 但两人一想到刚才古伶舞不过吹了口气就能让自家老祖脖子上的爪痕消散而去,不禁又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来救治自家老祖。 一时间,这姬氏留守在姬家老祖身边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有些不知所措。 “三!” “你——” “什么东西出来了?!” 古伶舞违反常理的数数方法刚引起姬文逸师父和姬氏二长老的不适,周围一直关注着古伶舞一举一动的其他老者立刻惊呼起来。 原来,随着古伶舞那三字一出口,一道细长的黑烟就从姬家老祖的身上飞速冒了出来。 然后随着众人的目光,那细长的黑烟直接幻化成一只茶杯大小的狐狸,战战兢兢的悬浮到古伶舞面前缩成一团。 “哟,竟然没被吃掉还给当分身使了。” 古伶舞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卷缩一团的小狐狸,如果她没看错,这应该是九尾天狐族的兽魂吧。 古伶舞再一想到姬昂宵之前被九尾天狐的封印给禁锢住一段时间,后来据说是吞噬了那里的兽魂才得以逃脱——现在想来,他当时肯定也吞不下那么多兽魂,应该都是被他给暂时控制了才对。 “小姐。” 一道柔媚的女声突的在古伶舞身后响起。 在场众人这时才猛的发现,之前一直跟在小女孩身边的男子头上竟悬浮起了一只半透明的有着八条尾巴的妖兽。 “这……” 一时间,在场所有老者在震惊之余,心里顿时再次升起了浓浓的警惕。 “你好了?” 古伶舞回头看了眼古月,然后很是随意的就把眼前那缩成一团的由黑烟组成的小狐狸提到手里递给了她。 “拿去吧,先收好了,找机会送它去它该去的地方。” “谢谢小姐。” 古月见自己都没说什么,古伶舞就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刻激动的甩过一条尾巴把那小狐狸一卷,就直接把它隐藏到了自己的魂体里。 呼—— 一道重重的呼气声在这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回头一看,就看到刚才明明受伤最重的姬家老祖竟是第一个清醒了过来。 250 一息前,第一次尝试到灵魂被攻击是什么滋味的姬家老祖突觉精神上猛的一松,刚想有所动作就发现自己浑身都虚弱到不行。 长吸一口气间,微睁眼就看到两张颇为熟悉的脸凑了过来。 “老祖。” “老祖。” 留守在姬家老祖身边的姬氏大长老和二长老看到自家老祖醒来,立刻一脸欣喜的迎了过去。 “我没事了。” 姬家老祖再次长吐一口气,然后就发现他正被周围所有人注目着。 而在他的身侧,另外三家的老祖还保持着入定调息的模样一动不动。 看着那三人的样子,姬家老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晦——刚才四人联手对付那邪修时,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左丘家和乐司家的小动作。 虽然这邪修出自姬家确实让他在另外几家面前有些难堪,但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某些人竟然还敢枉动心思,这让姬家老祖心底顿时有些怒气。 “老祖。” 虽然听到自家老祖说了没事的话,但姬氏大长老,也就是姬文逸的师傅还是从腰间一抹,不知是从什么储物装备中拿出了一个装着丹药的木盒送了过去。 古伶舞看着他们那熟悉又陌生的动作,在这时才对这里是属于修炼者的地界有了几分清晰的认知。 “现在如何了?” 因为自己暂时无法动弹,而他前方的视线又被围绕在他身前保护他们的其他人给遮挡,姬家老祖不得不在服下丹药后开口问到。 他这一开口,原本挡在他们四人身前的各家族长老立刻退至两旁。 而在给他们露出前方战况的同时,古伶舞和古虢这两个和他们有着明显不同装扮的人也才暴露在了姬家老祖的视线之中。 “他们是” 姬家老祖看了一眼身边的姬氏大长老。 后者立刻上前轻声把古伶舞的身份和刚才他们发生的那些插曲给如实说了一遍。 只见那姬家老祖在听完姬氏大长老的话后眼神瞬间在古伶舞和古虢身上扫了一遍,然后才开口问到: “两位小友对那邪修的功法似乎颇为了解?” “不算功法,只是他的本能。”古伶舞听了姬家老祖的问话,下意识的看向前方战圈之中。 在那里,西宜和巫培禹正操控着她送给他们的灵剑在和姬昂宵对打。 姬文逸和无尘因为没有克制对方的武器,只能在一旁协助着两人。 看到这里,古伶舞才想起她并没有给姬文逸配过什么趁手的武器,之前两人一直在普通人的世界待着,让她没想到他们会遇到此时这种突发状况。 现在这般——古伶舞想到这里翻手间一柄黝黑长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四哥,扔给无忧。” 古伶舞把那把黝黑长剑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清晰的意识到以她此时的状态别说参战,就连给自己人递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把送剑这种事交给了一旁还算强壮的古虢。 古虢接过那把黑剑,余光快速的在周围一种老者脸上扫过,然后冲着姬文逸大声喊到: “逸王接着。” 在那黑剑脱手而出后,古虢顺势脚下一跨,隐隐就把古伶舞挡在了身侧,让她离那些老者远了一些。 古伶舞对于古虢的动作微楞了一下,随即转眼间就看到了周围某些来不及收回的探究眼光。 “不知小友出自哪个家族?” 姬家老祖有些突兀的问到。 其实刚才他对于古伶舞竟然知道那邪修的功法已然觉得诧异,紧接着又看到她竟然还有储物的法宝,而且似乎还随身带着其他宝物,最后他又想到刚才姬氏大长老说的她和巫氏的两名小辈有亲。 一时间古伶舞那瘦小的身子在姬家老祖心里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回老祖,她不过是界外启国一个普通家族的女儿而已。” 未待古伶舞回答姬家老祖的问话,知鸢在这时又站了出来说到。 敌意! 古伶舞听着知鸢的话,顿觉她对自己的厌恶好似更深了。 一双眸子不由在知鸢身上扫了一圈,古伶舞立刻明白了知鸢对她敌意的来源——这丫头身上的怨气更重了。 不过古伶舞并没打算搭理她,而是转而看向另外三名还被恶灵缠身的老者问到: “你们真不用我救他们?” 就这么一句话,不仅让周围其他老者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还让他们想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知鸢,退下。” 之前曾阻止过知鸢的那名巫氏长老这时再次站了出来,在呵斥了知鸢一句后才对着古伶舞说到: “劳烦小友为我家老祖救助。” 小友? 古伶舞听着这瞬间就不一样的称呼,心里感叹之余就看向了姬家老祖旁边的那位老者。 那老者的修为给古伶舞的感觉要比姬家老祖高上了那么一点点,但老者的气息却略带杂乱,显然是修炼了不止一种功法。 本就对界中这些所谓的修炼者不怎么感冒的古伶舞看着眼前这些老头,顿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修炼者都是半调子的原因——这头都没起好,后续怎么好的了。 古伶舞来到巫氏老祖面前,这回连话都不想说,只是抖了抖自己的左手手腕,一团和姬家老祖身上一样的黑烟就从巫氏老祖身上钻了出来。 “请小友救助一下我家老祖。” 看着古伶舞这般轻松的就让钻到姬家和巫氏老祖身体的黑烟显形,左丘家和乐司家的长老们顿时就等不下去了。 齐齐对着古伶舞行了个拱手礼,这已经算是几百年来他们对待外人最客套的做法。 而古伶舞本就存了救这几个老头的心,倒也没有推脱的在另外两家老祖身边晃了一圈,立刻就再给古月召回了三只九尾天狐的兽魂。 而古伶舞这边的动静明显是引起了战圈中姬昂宵的注意。 虽然西宜和巫培禹有灵剑加持,姬文逸和无尘也是放开了修为在一旁协助,但四人的战斗经验明显没有姬昂宵多,修为和功法也不如姬昂宵那么强大且阴毒。 再次面对四对一的局面,姬昂宵虽然被灵剑和阴雷符给压制了一筹,但总体来说还是他在站着上风。 他在战圈中看着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的古家小丫头竟然能克制阴魂,而且那丫头手里的诡异锁链还给了他非常危险的压制感,这让姬昂宵心中顿时对古伶舞就产生了强烈的杀意。 事已至此,他连启国的皇位都选择了放弃,就为了现在一举攻下界,然后夺舍了姬文逸的身体就直接打开飞升之门,若让他因为一个小丫头就放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姬昂宵在和西宜等人缠斗的同时,一道指令向着某处发了出去。 而在整个战圈的外围,隐隐有十道身影开始隐秘的向着战圈方向潜行。 古伶舞这头把钻入四大家族老祖身体里的恶灵给揪了出来,然后也不管他们是否恢复,而其他十多位老者是如何在看她,直接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姬文逸等人这边。 其他和屠戮兵团战成一团的修炼者因为之前阴雷符的帮助,面对受损严重的屠戮兵团几乎是展开了一面倒的大肆虐杀。 为什么说是虐杀,只因为普通的杀人手法根本无法让屠戮兵停下他们的杀戮。修炼者们只能把那些屠戮兵砍成碎块才能真正的杀死他们。 至于投靠姬昂宵的那些修炼者,看着界中一直保持正统的修炼者那杀红眼的模样,一时间竟是心生怯意的开始偷偷后撤。 古伶舞面对他们的那些战斗只是扫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小五,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不若我去帮帮他们。” 古伶舞身边的古虢见他们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危险,而且他家小五刚救了后方明显是话语权最顶端的几个老者,想来那些人念在这点情分上也不会在这时为难他家小五,于是大着胆子想上前帮忙。 古伶舞看了一眼古虢,又看了看仿若是蹲在他头上的古月,点了点头: “给你的扇子别离手,这样哪怕你伤不了他,他也无法伤到你。” 古虢见古伶舞点头,立刻抽出后腰的玉扇就往战圈冲了过去,而这途中古月更是直接没入了古虢的身体,在他冲锋间,八条巨大的半透明尾巴就从古虢尾椎处显了出来。 嘶—— “这就是上次门下弟子说的新的修炼方法。” 古伶舞身后传来一众老者的惊呼和抽气声,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小声的嘀咕。 新修炼方法是什么意思古伶舞没懂,不过听着那些老者的议论,古伶舞最后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不过面对身后老者对于古虢此时的状态认可多否定,古伶舞还是比较高兴的。 只是那一直存在的一丝恶意,让古伶舞想忽略都不行。 忍着心中的不耐回头看了一眼那恶意的来源,谁知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发现她对她的厌恶般,在看到古伶舞看向她后,还更是明显的瞪大了眼睛和她对视起来。 有病! 古伶舞无声的动了动嘴皮,再次把视线调回了战圈之中。 “无忧,老祖佑我启国这么多年,你不该回报老祖吗?” 战圈中,姬昂宵颇有心情般的还抽空对着姬文逸念叨两句。 而姬文逸呢,只是一言不发的辅助着西宜和巫培禹的进攻,仿佛根本听不到姬昂宵的话般。 “我说给你剑怎么不用。” 这时,冲到战圈里的古虢来到姬文逸身边。 “西宜和培禹配合默契,若我突然插入他们之间,我怕会引起反效果。”姬文逸说着抬手看了看手里那把黝黑的长剑。 “这长剑我入手便察觉到它的不凡,也不知道我贸然使用它会不会反而发挥不出它的威力。” 姬文逸说这话是因为他还记得之前听烛九阴说西宜等人在九尾天狐禁地里的战斗时,他那毫不客气的鄙夷语调。 剑比人强,根本就发挥不出剑的威力。 “小五给你的东西她会没考虑这点吗,你别是又心软吧,我说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磨叽。” 古虢斜了姬文逸一眼,然后手中玉扇猛的大开,数柄尖刃就从玉扇顶端弹射而出。 “你不上我可上了,时间拖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古虢念叨着,看中一个西宜和巫培禹攻击过后的空隙,直接就飞身冲了过去——在他想来,反正对方伤不了他,西宜他们无法和对方近战,他就以这个优势给对方添些麻烦。 于是,姬昂宵这个独立于半空的战圈因为有了古虢的加入,顿时场面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确实如古虢所想,因为玉扇的被动防御能力,姬昂宵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而随着他对姬昂宵的纠缠,让西宜和巫培禹的攻击更多的落到了姬昂宵的身上。 古虢看着自己的战术有效,顿时高兴的对着西宜和巫培禹使了个眼色,三人很快就能默契的对姬昂宵展开一系列有效的攻击。 而一旁的无尘在刚才听了古虢对姬文逸说的一番话后,抽空来到他身边对他点了点头,便继续专注到战斗之中。 姬文逸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是将手握到了那黝黑的剑柄之上。 随着他一点点抽出剑身,一声声诡异的刺耳嚎叫突的在整个上空回响而起。 “那是什么?” “无忧不会也走了什么歪路吧?” “快看快看,是那把黑剑。” “那邪修和那些杀不死的士兵似乎都被那黑剑给影响了。” 随着那声声诡异的尖叫,无论是还在调息的四家老祖和他们周围的长老,还是在下方战圈中的修炼者们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速退到一旁看着上方出现的新情况。 “我去,老妈你给了他什么玩意儿,这动静太大了。” 半空中,西宜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声对着古伶舞喊到。 “斩魂剑,克制他刚刚好。”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终于是抽出了那把黝黑长剑,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那你之前怎么不给我,偏心啊。” 西宜一边回嘴一边拉着巫培禹和古虢就往后退开了一段颇大的距离。 现在的场景,虽然他们仍旧是和姬昂宵在半空中对峙着,但明显空出了很大一个范围给姬文逸和姬昂宵两人。 “如果我说我之前忘了你信吗?” 古伶舞的回答让她身后的一众老者都不由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集体失态。 而半空中的西宜听到古伶舞隐隐约约的回答,只能无奈的翻个白眼在心中默念:我信你个鬼! 251 整个战场因为姬文逸一个简单的拔剑动作莫名的仿佛就从群战模式变成了1vs1单挑。 气氛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住般。 所有人在那阵诡异的惊叫声消散后都全神贯注的看着上空的两人。 “斩魂剑?” 姬昂宵也听到了古伶舞的话。 但显然他对于姬文逸手中那把剑并没有产生任何惧意。 也许在斩魂剑初出刃时他是被吓了一跳,但当他感觉到那剑上传来阵阵让他熟悉的阴冷气息时,姬昂宵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丝欢喜。 姬昂宵最大的能力是什么? 吞噬! 是他成为魂体之前就修炼的吞噬功法以及他成为魂体后自带的吞噬能力。 在他看来,姬文逸手中那把所谓斩魂剑上所附带的魂力于他而言根本就不会是威胁,反而是补品。 所以面对这样的诡异武器,姬昂宵只会在心里暗喜,根本不会产生一丝惧意。 “斩魂剑!” 和姬昂宵的语调不同,姬文逸在念出手中黝黑长剑的名字时声调低沉,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悲哀。 斩魂——现在他要与之对立的不正是一只魂体吗。 但当他念完斩魂剑的名号就感觉到手中的黝黑长剑仿佛在回应般给他传来一阵清凉感觉时,姬文逸很快就调整回自己的状态。 “今日,我要为启国那些无辜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姬文逸微微抬头,此时他的一双眼睛中已经满是坚毅。 “公道?” 姬昂宵嗤笑一声,道: “启国乃我所建,我护他们几百年安宁,现在不过是让他们为我的飞升之路筑基,这是他们的荣光。” 啊呸! 就在姬文逸正要反驳姬昂宵时,他身后的西宜却是直接啐了一口,紧接着带着几分无赖的说到: “荣光——五菱吗?” 噗—— 在场唯一听懂西宜话里意思的古伶舞不由一笑。 而她这一笑,顿时就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 “古家丫头,一直以来我还真忽略了你。” 同样被古伶舞的笑声引起注意的姬昂宵邪邪一笑,猛的就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他这熟悉的动作一出现,本就和他对峙的姬文逸立刻手中长剑一挥,脚下微蹬就向他发起攻击。 而西宜和古虢则下意识的在半空中挡在了姬昂宵与古伶舞之间。 一时间,姬文逸和姬昂宵终于是正面交上了手。 之前就说过,姬文逸因为修炼不得法的原因,虽然修为已经很高,但却实则并没有太多术法。 而姬昂宵虽然摸清了姬文逸的功力,但当他的吞噬功法在九尾天狐禁地那个绝境突破大成后,对于姬文逸的修为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当姬文逸持剑和他斗到一起时,姬昂宵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当他挥出的魂力在和姬文逸手中的斩魂剑接触到的一刹那,在姬昂宵的预想中本该被他打退的姬文逸竟是直接一剑划破他的魂力继续向他冲来时,姬昂宵反应极快的往侧方退开去。 “怎么会?” 姬昂宵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如果说之前西宜和巫培禹手里充满灵气的灵剑能克制他,他还可以理解的话,现在姬文逸手里那把充满阴魂气息的斩魂剑却也能克制他,这是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哈,不错不错,这斩魂剑果然就是用来斩你这只魂的。” 西宜在一旁见姬昂宵吃了个暗亏,脸上立刻浮现出他惯有的傲娇。 “一起上。” 一旁的巫培禹没有西宜那么多花花心思,他在见到现在又多了一把能克制姬昂宵的武器后,立刻对着西宜和古虢唤了一声,随即三人连对视都不用就直接举起自己的武器向着姬昂宵攻了过去。 一时间,现在开始的四围一就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四围一状态了。 下方众人几乎全变成吃瓜群众般,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上方打的风云闪电的五个人。 一会儿西宜的阴雷符偷袭成功,一会儿古虢以玉扇为盾挡住姬昂宵的退路让他挨上巫培禹一剑,而姬文逸手里的斩魂剑更是不负它的名头,只要姬昂宵身上任何地方,哪怕只是他周身外溢的黑烟碰到斩魂剑一点点,立刻也仿佛被剑身吞噬般消失莫大一角。 不过姬昂宵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借力打力这点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来说都是常识性的东西。 所以当偶尔应对不开时,他也会借着巧劲和身为魂体可以随时虚化这点避开四人不那么默契的攻击。 “为什么,你们也是有魂的,为什么斩魂剑扫到你们没事。” 不知打了多久,当天色都已经暗沉下来,姬昂宵满是怒气的声音仿佛终于压抑不住般在半空响起。 是的,面对四把仿佛专门克制他的武器姬昂宵貌似有些招架不住了。 哪怕眼前四人的修为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为惧,哪怕四人的配合在姬昂宵看来仍是有漏洞可破,但无论是他自己格挡还是用巧劲让他们相互格挡,姬昂宵发现那四件武器似乎只有在碰到他的身体时才会发生那种吞噬他能力的情况。 “你以为你真的只是在和我们四个战斗?” 趁着姬昂宵退开的空隙,西宜勾了勾嘴角不屑的说到: “我们用的可都是灵器,灵器灵器,没灵怎么叫灵器。” 西宜说到这里,眼神不由往古伶舞的方向扫了一眼,但在得到对方一个白眼后立刻变成委屈巴巴的神态转了回来。 “你什么意思?” 西宜的话让姬昂宵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但因为那念头闪的太快,让他根本没有抓住重点。 不过西宜也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在场众人只听西宜那一贯嚣张的语调轻唤了一声——“碎月” 随即,在这暗沉的天空下,所有人只见西宜手中的长剑一声脆鸣,一道通体莹白的半透明魂体就从他手中的长剑中轻浮至他背后。 那是一个有着银白长发的,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他那半透明的身体外一圈莹白光芒仿佛是被月华笼罩般,背着一把和西宜手中一模一样的长剑屹立在西宜身后。 “那是什么?” “也是鬼魂吗?” “星河。” 就在下方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巫培禹清冷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随意,众人只见又一道泛着幽蓝光芒的身影以刚才同样的方式出现在巫培禹身后。 只是和西宜身后的那名男子不同,巫培禹身后的男子全身泛着微蓝的光华,那光华并没有碎月那般耀眼,但也绝对不容忽视。 而且他那一头白中泛蓝的长发和同样白中泛蓝的衣衫让他显的比碎月更多了几分清冷。 姬文逸见到西宜和巫培禹的这番操作,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斩魂剑,当再次感觉到那股清凉的疑似反馈感时,他也轻启薄唇唤到: “斩魂。” 呜~呜~呜~ 不同于西宜和巫培禹身后那无声息出现的两道身影,之前斩魂剑被初拔开时出现的那种诡异声音再次在这片空间响起。 只是这次它并不刺耳,反而像是哼唱起某种能够引起灵魂深处共鸣的歌谣般。 一道黑烟先是顺着整个黝黑剑身游走了一遍,然后再由剑尖处仿佛水滴般一滴滴滴落在半空—— 一只纯白的脚,没有穿鞋,再是脚腕,然后突的一条轻纱般的裙摆突然盖住了那只脚,再然后就是一团黑雾,由下而上的渐渐组成一个人形。 “奴家——斩魂。” 女的? 姬文逸看着在他身前由黑烟组合而成的纤细身影,下意识的就往下方古伶舞的方向看去。 为什么他的剑出现的是个女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手里的剑其实是把女剑? 但这长度,这气场,这颜色——一点都不女气好不好。 暂且不说姬文逸在这种时刻开小差的心思,于他们完全不同的古虢快速翻看着手里的玉扇。 他也好想他手里的扇子能变个人出来啊,可是——尼妹的,他不知道他手里的玉扇叫什么啊? “小五!” 古虢焦躁又尴尬的在半空中喊了一声。 顿时,下方的古伶舞再次成了所有人注目的标靶。 “阿骨,它叫阿骨。” 古伶舞捂了捂额头,无奈的说到。 “阿骨!” 知道手中玉扇的名字,虽然古虢心中疑惑他手里那么漂亮的玉扇为什么有个这么奇怪的名字,但还是急切又激动的唤出了它的名字。 随即,一道比之斩魂还要嘹亮的嚎叫猛的响起,一团巨大的浓烟瞬间在古虢身侧出现,那体积和动静,立刻又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少说也有三米立方的浓烟,随着浓烟的消散,一个,一只,呃——古虢看着出现在身侧的鬼魂……应该是鬼魂吧? 人形却头有双角,虽是人的上半身却有着一双动物才有的反拐下肢,特别那一双绝对不是人类的双足,那脚指甲都呈鹰钩状了。 “为什么?” 古虢不合时宜的哭丧着哀嚎一句。 为什么他们都是俊男美女,到他儿就全是四不像啊! “知足吧,你那可是恶鬼王,之前我就看你那扇子不对劲,指不定你那扇骨就是这恶鬼王的骨头做的。” 西宜在看到古虢玉扇中出现的魂体后,心中竟是有了几分羡慕——不得不说,西宜真相了! “骨……骨头?” 不是玉吗? 古虢看着手里的扇子,心下一抖差点就想把手里的扇子给扔出去,但随即感到身侧传来一股阴潺潺的视线,立刻又把手里的扇子给紧了紧——他不敢扔。 “好啊,好!” 姬昂宵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周围的几道魂体,那种超出他认知范围,甚至是完全打破他几百年认知的既视感让他在心怯之余突的放声大笑起来。 “本来我还担心你们这点人不够打开飞升之门,现在看来绝对够了。” 随着姬昂宵的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只觉得他们周围的空气突的一凝,一种似封印又似阵法的禁制从四面八方升起,快速把这一片空间都给禁锢起来。 “唉~” 下方古伶舞突的叹了口气。 “反派死于话多,你这个臭小子永远不长记性。” 古伶舞冲着西宜就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训斥甩了过去。 而看到眼前这突发状况的西宜也在这瞬间面色一黑,立刻知道自己中了计。 在这里的外围,姬昂宵肯定还做了其他布置,不然他们现在不会被困在这里。 不过西宜是谁,那是输什么都不会输脸面的人,立刻脸色一沉就冲着姬昂宵叫嚣到: “当了螳螂还想当黄雀,你想得倒是多,杀了你我看你还能做些什么。” 不再拖沓,四人四魂齐齐对着姬昂宵再次攻了上去。 而这次姬昂宵似乎并不打算再和西宜等人纠缠,直接一个解体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左边。” “上边。” “右边。” 只是姬昂宵想的好,可四魂在现身后,他那点实力就仿佛之前他看西宜等人般,虽然四魂因为西宜等人的修为不足无法发挥所有实力,但看一个魂体动向还是非常简单的。 于是乎,四人四魂开始追着姬昂宵满天跑。 而下方,众人发现之前呆滞许久仿佛无人控制的屠戮兵团竟在这一瞬间开始自我崩溃,然后从他们的躯体里,一股股黑烟开始疯狂的在这个被禁锢的空间中四处流窜…… 场面又一次混乱起来! 古伶舞仿佛是所有人中最没实力也最无辜的人般,站在这个混乱的战圈中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修炼者和阴魂一脸麻木。 就在这时,十道黑色身影从战圈外开始往修炼者之间攻来,这里说的修炼者不单指抵抗姬昂宵那些,就是投靠姬昂宵的那些二三流家族的修炼者也都在内。 当那十道黑色身影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必定会带走他们那漫长的生命。 黑袍人! 古伶舞看着那最后出现的十道身影,心下知道,姬昂宵这是亮底牌了。 只是他现在这波操作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靠收集这些修炼者的灵魂像之前血祭般打开那传说中的飞升之门? 如果飞升之门靠这样能打开,那还是飞升之门吗? 就在古伶舞宛若一株独立于世的小花屹立在周围混乱的战圈中毫无动作之时,一道惊呼伴随着紧随而来的吸力让古伶舞猛的一个踉跄,她整个身体就飞了起来。 “妈!” “舞儿!” “小五!” 耳边传来的惊呼让古伶舞闻声望去,只见半空中姬文逸等人都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而再转头,古伶舞就看着自己正快速的往姬昂宵的方向飞去。 252 细小的脖子被一双满是阴寒之气的手牢牢勒住,强烈的窒息感快速袭上心头。 古伶舞在这一刻第一次体验到了人类面临死亡时的那种憋闷的感觉。 但就算如此古伶舞并没有害怕,因为死亡根本不会让她产生任何感触,反而她还趁着这次机会用心体会着这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受。 “你放开她。” 但古伶舞不害怕不代表别人不害怕,古伶舞的耳边几乎是立刻就传入姬文逸几近破音的惊恐叫声。 古伶舞想转头看向身后,却发现因为自己脖子上那只手她根本动弹不得,这让她不禁微微蹙眉。 “放开她?可以,你和她换。” 古伶舞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姬昂宵,听着他说出的一些颇为耳熟的话语,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以往的作风产生怀疑——他刚才的话她貌似也说过,只是为什么现在那些话她听着这么恶心呢。 “古家小丫头,虽然你满身诡异,但现在看来最大的用处还是在此啊。” 姬昂宵在对着姬文逸说完那句话后,又小声的对着眼前的古伶舞念叨了一句,顺带那卡住古伶舞脖子的手在说话间都不禁松了几分力道。 而在古伶舞自己看不到的脸上,随着脖子上的紧箍感减轻,她涨红的脸色也终于是缓和了下来。 “无忧,别去。” 古伶舞身后不远,无尘在听到姬昂宵对姬文逸说的话后立刻一把拦住了姬文逸欲迈出的脚步。 “你应该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你就这么主动去送死根本无济于事。” 姬文逸听着无尘的话,虽然理智上他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但当看着古伶舞那瘦小纤细的身子仿佛断线风筝般被姬昂宵卡着脖子提在半空,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紧般难受。 “王八蛋,你找死。” 姬文逸和无尘旁边,西宜在看到古伶舞被姬昂宵抓到手里后也是瞬间就要暴走,只是他也是刚有动作就被他身边的巫培禹给死死拉住。 就连古虢也是,明明现在无人顾及他,他却是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处不发一言。 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额角正快速的冒汗,太阳穴的位置更是青筋暴出,仿佛正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他抓着的是我妹妹! 在外人听不到的古虢心中,他正奋力挣扎着,和古月对吼着,可惜古月却是牢牢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你看看下面。 被古月提醒,古虢才转动眼珠看向下方—— 那里的战斗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周围再没有黑烟状的魂体在四窜,而与之相对的,是一个个呆滞原地的修炼者。 放开我,我得提醒他们。 快速反应过来的古虢立刻在心中沉声说到。 而他这一想法不过刚落,古虢就发现自己恢复了正常状态,而他的周围,西宜和巫培禹,姬文逸和无尘还僵持在相互拉扯中。 “都冷静,看下面。” 古虢冲着他们明显自乱阵脚的场面大声喊道。 随即,姬文逸和西宜等人闻声一看也是发现了下方战圈的不对劲。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用多问,姬文逸看着下方的场景就知道他们都已经被不知名的魂体附了身。 而本就保持着调息状态的四大家族老祖又恢复到了被古伶舞救助前那一动不动,眉头紧锁的样子。 “想做什么?” 姬昂宵保持提着古伶舞的动作没变,嘴角微扬笑着说到: “我想做的很简单,就是打开飞升之门。 本来我还想着把这边整理好后回去找你再打开飞升之门,但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让我不得不改变计划。 不过小十三,老祖我就当这是你的孝心了,老祖可是非常欣慰啊。” 姬文逸看着姬昂宵那一脸自信的样子,只能强忍着对古伶舞的担忧说到: “这么多年,当初的修炼者飞升后都没有一个回来的,你怎么就知道飞升之门后是你想象中的模样,对于那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未知地方,你为什么那么执着?” “尔等外人怎知我心中所想。” 姬昂宵说到这里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那之前升起的禁制就在一瞬间无声消失。 “打开飞升之门,无论那后面是什么,都是我这一生的追求。” 姬昂宵看着他们头上已是夜色笼罩的天空,继续说到: “而这里,将成为我的大后方,我要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我手中的利刃,为我飞升之后开疆扩土。” 呵呵! 呵呵呵呵! 一道压抑的笑声并不算明显的突兀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才发现那笑声竟是出自一直被姬昂宵提在手中的古伶舞。 看到她虽然被卡住脖子吊在半空却半点惧色都没有脸,姬文逸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救回她护在怀中。 “小丫头不赞成我的话?” 对于古伶舞,姬昂宵不知怎得心中总是会莫名升起一丝警惕,但这份警惕又总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他自己压下去。 “你很天真。” 古伶舞顶着她一张稚嫩但因为呼吸不畅而发青的脸看向姬昂宵。 “天真?” 哈哈哈哈哈~ 姬昂宵似乎被古伶舞此时的样子和话给逗笑了。 许久,似是待到他笑够了以后,姬昂宵才猛的收紧嘴角正色的看向古伶舞,道: “你似乎知道的很多啊。你应该不是真正的古家小姐吧!” 姬昂宵的一句话让和他对峙的姬文逸等人都瞬间心口一紧。 古伶舞是什么样,又是怎么成为古家小姐这点,他们自认心知肚明。 但现在被姬昂宵看出端倪,而且她又被对方制在手中,这就让姬文逸等人不由有些害怕。 说穿了,古伶舞在他们心中也是魂体,而姬昂霄的吞噬能力对吞噬魂体似乎特别有效,所以他们都害怕姬昂宵现在会突然对古伶舞下手,就像他刚才明明在和他们对打却突然转而去抓她一般。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以为的“利刃”在真正的修炼者看来不过只是蝼蚁而已,挥手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古伶舞好似故意在刺激姬昂宵般,说出了一句让在场几人都心惊胆战的话语。 “是吗?” 不过显然古伶舞的话并没有让姬昂宵相信。 或者真的是道法断层太久吧,就连姬昂宵都不知道所谓的真正的修炼者到底是何模样。 他只知道,几百年来那些曾经让他仰望的那些各家老祖现在已经被他的屠戮兵团给牢牢控制在手中。 而经过九尾天狐禁地中他吞噬能力的大涨,他相信以后无论遇到怎样的强者,就算他修为不及对方,他也可以利用吞噬能力把对方吃掉。 “起阵!” 姬昂宵没再和古伶舞多纠结,只是对着下方一众呆滞的修炼者下了指令。 然后姬文逸等人就看到之前那突然出现的十名黑衣人开始在他们下方分散而立,而那些被控制着的修炼者却像是被训练过千百遍般迅速站出了一个繁琐的阵法。 “以我等修为为引,祭!” 同一句话开始陆陆续续的从那些修炼者,甚至是四大家的老祖口中说出。 而随着他们的这句话,姬文逸等人在上方看着他们开始毫无保留的把自身的修为一个连着一个传导到站在十个方位的黑衣人身上。 要知道这里是界,哪怕禁制被打破,这里的灵气也要比其他地方浓郁许多。 而在这里修炼多年的修炼者,特别是各个家族的长老和老祖们,虽然他们的修为在古伶舞看来并不怎么样,但现在全数聚拢到一起还是一个颇为庞大的力量。 灵气的传输,聚拢,让下方十名黑衣人的身体开始微微膨胀,姬文逸等人有些焦急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小十三,还不过来吗?” 就在这时,姬昂宵提着古伶舞的手再次微微一扬,本就因为脖子被卡给呼吸不顺的古伶舞都好似都听到了自己喉咙处软骨的摩擦声。 “别去,他不会让我们任何人活着的。” 无尘再次拦在了姬文逸的身前。 “那就都别活了。” 这话不是姬文逸说到,而是在他们身边的西宜。 也随着西宜这句话出口,西宜和巫培禹几乎是同时而动,两人配合着向着姬昂宵再次发起攻击。 而姬文逸也趁着无尘因西宜的话楞神的瞬间,紧跟在两人身后挥剑而上。 “既然活不了,死,小爷也要在他身上咬块肉。” 最后,古虢也是拿起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骨扇还是玉扇的扇子,在古月的配合下向着姬昂宵冲了过去。 上方战圈再次打响,而姬昂霄看着向着他冲来几道身影,毫无顾忌的连闪躲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把手中提着的古伶舞往他们的武器前一送,姬文逸等人便不得不自己退开——他们下不了手。 “小子,我突然不想要你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了姬文逸等人的负担,成了姬昂宵挡箭牌的古伶舞在这时终于是变了脸。 那本就发青的脸在这一瞬间是直接黑垮下来不说,那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左手之中,一条长长的锁链也垂掉出来。 锁魂链! 终于,在精准的一臂距离之内,古伶舞对着姬昂宵挥出了手中的锁魂链。 只是古伶舞毕竟没法使用自己真正的能力,以往靠着意念控制一些消耗不大的玩意还行,现在要靠意念操控锁魂链来和姬昂宵斗,明显那速度就要慢一些。 姬昂宵在看到古伶舞手中再次出现那诡异锁链的瞬间,卡住她脖子的手直接一松,飞身后退的瞬间还不忘一掌拍向了古伶舞的胸口。 那饱含阴魂之力的掌风一碰到古伶舞的胸口,直接让她胸口一痛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舞儿” “妈” “小五” 数到身影齐齐去接古伶舞那快速下坠的身影。 当姬文逸终于再次把古伶舞抱在怀中时,他在安心的同时也是多了许多担忧和心痛。 不管古伶舞的魂体有多强,但她的肉身在姬文逸等人看来不过是个普通小女孩儿,而姬昂霄的一掌别说她了,就连西宜上次如果不是由法宝傍身,肯定早就被他活活打死。 “我没事。” 古伶舞窝在姬文逸怀里长长吐了口气,道: “这几年小九帮我淬炼过身体,这一掌只是小问题。” 古伶舞说着抬手抹了一把残留在嘴角的血丝,也是在这一瞬间,古伶舞突然发现她的血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 难道是上次烛九阴的毒还没解完,这血怎么有点粉,血腥味儿还非常淡? 就在古伶舞还在疑惑自己的血液出现什么问题时,姬文逸等人也从她的话中知道原来她不是没有开始修炼,而是修炼的方法和他们不同。 空气中,一股非常淡的异香若隐若现的出现,而随着这股异香的飘散,整个界中的灵气仿佛受到什么刺激般开始汹涌翻滚,而且飞速向着古伶舞的身边聚拢。 “果然,你不是古家小姐。” 不远处,如此明显的异象立刻引起了姬昂宵的注意。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并没有开口阻止下方那十名黑衣人的动作。 只是因为灵气开始不受控的往古伶舞身边环绕,让那十名黑衣人聚集灵气的行为出现了阻碍。 “杀了他。” 这句话在姬昂宵的话语说完后从古伶舞口中窜了出来。 只是在场的姬文逸等人都还没想明白她这话是对谁说的,几人就看到之前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冲向姬昂宵的四道灵体猛的就向着他冲了过去。 “果然,他们其实是受控于你。” 面对四道没有了西宜等人遏制,修为明显暴涨许多的四道来自武器中的灵体,姬昂宵却是突的勾起了嘴角。 不对劲! 西宜等人对视一眼,立刻发现了姬昂霄神情的怪异。 而随着四道灵体向着姬昂宵发起进攻,却在靠近他的瞬间他直接消散不见,所有人便知道狡猾异常的姬昂宵肯定又有了后招。 “西宜,带着舞儿快走。” 突地,原本抱着古伶舞的姬文逸猛的把怀中的小人往西宜怀里一抛,然后在几人诧异的眼神中快速退离几人身边。 “无忧?” 一直跟在姬文逸身后的无尘看着突然就变脸的姬文逸,心下一紧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在我体内,暂时我还能控制,你们快走。” 姬文逸在说话间微一抬头,众人立刻看到他脸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黑纹,而他痛苦又纠结的神情更加证实了他话中的意思。 ------题外话------ 补昨天,稍后晚点上今日份 253 姬文逸在说话间微一抬头,众人立刻看到他脸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黑纹,而他痛苦又纠结的神情更加证实了他话中的意思。 “无忧。” 古伶舞在西宜抱在怀中一脸诧异的看向姬文逸。 什么时候附身的是刚才吗刚才那饱含阴魂之气的一掌他竟然借着自己附身到了他身上吗 想通关键的古伶舞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懊恼的神色。 “还是等不到你成年。” 姬文逸看着被西宜抱在怀中的古伶舞,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把她送到别人怀里,他想这肯定也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要等我成年?” 古伶舞听着姬文逸那突来的毫无逻辑的话语,心中不禁有些涩涩的,痛痛的。 “成年了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 姬文逸说到这里竟是高高的扬起了嘴角,那双总是跟随在古伶舞身上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甜腻——只是这个嘴角和眼神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立刻跨了下去。 “走,你们都走。” 姬文逸再次开始冲着西宜等人大喊。 随即他猛的抱住自己,微微蜷缩起身子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痛苦般,那站立于半空的双腿都开始打颤。 “走!” 古虢深深看了一眼姬文逸,随即拉了一把西宜就要往后退。 “走?走去哪儿?” 可就在几人欲转身的瞬间,刚才还看着痛苦万分的姬文逸突地腰背一直,嘴角挂起一抹陌生的邪笑就突地出现在了西宜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 该死! 西宜等人脚下一动立刻退离原处数十米。 “竟然这么快!” 巫培禹吃惊的看着不过短短几息间似乎就变了个人,不对,是真的就变了个人的姬文逸——他那张总是温文尔雅的脸上现在出现的是一种骇人的霸道。 “姬文逸,你t的别这么快就被那老东西给吃了啊。” 西宜看着此时的姬文逸,终是担心的大喊到。 “嘘——放心,他还在。” “姬文逸”伸出一只手指放到唇前微嘘了一下,那神情真真是邪气到一种极致。 “你们去抓住他。” 这时,古伶舞却是突的对着古虢等人说到: “无忧的修为虽然比你们高,但你们几个联手制住他绝对是够的,他现在在夺舍无忧的身体,其实也是变相的把自己给困在无忧的身体里,要想救无忧只能趁现在。” 古伶舞的话无异于给了在场几人一剂兴奋剂。 特别是无尘,在听完古伶舞的话后直接两眼一冒光对着“姬文逸”就冲了上去。 现在他没时间去思考古伶舞说的到底对不对,行不行,他只知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能救回自己的师弟,那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上。 于是,有了无尘带头,除了西宜抱着古伶舞没法参战外,巫培禹和古虢也是一脸兴奋的跟上了无尘的动作。 而那四只剑灵在刚才袭击姬昂宵扑了个空后,立刻乖觉的回到自己的容器中配合着巫培禹和古虢的行动。 至于姬文逸的斩魂——确实如姬昂宵之前说的那般,这些器灵的真正主人只有古伶舞而已。 所以,虽然她现在是被姬昂宵控制的姬文逸握在手中,却是再也没有吞噬的能力发挥出来。 “哼,我之前小瞧了十三,显然你们也小瞧了他。” “姬文逸”面对无尘、巫培禹和古虢的三面夹击,直接毫不畏惧的和他们战到了一起。 三人中因为古虢和古月共享一具身体,所以古月的狐尾在帮忙应对时还时不时的试图把姬昂宵从姬文逸的身体里抽出来。 只是可惜,姬昂宵肖想姬文逸的身体已经很久了,而且他知道西宜等人的最终目的是救姬文逸,所以在和三人对战时遇到躲不过的招式,直接就把自己的命门往他们身前送,这般无赖的行径倒是让无尘等人打到后期有些畏首畏尾起来。 “不行,这样下去无忧的身体就毁了。” 许久过后,无尘停住手里的攻击看向“姬文逸”。 此时的姬文逸外袍已经多处损毁,每个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鲜血,这样的伤痕若放在平常人上,就算不会马上死,但时间长了也绝对活不了。 但一直以来就表现出对姬文逸身体势在必得的姬昂宵此时却仿佛毫不在意般肆意的很他们打成一团。 这样的行径让无尘不禁觉得事有蹊跷。 “他不毁我也要毁了,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口有比他少吗。” 三人中实力最弱的古虢捂着自己手臂上一道最新出现的剑痕恨恨的说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月想要把姬昂宵抽出姬文逸身体的意图让姬昂宵心中记恨,所以在应对古虢时,姬昂宵那绝对是下了狠手的,只是因为姬文逸的神志时不时的回复一点来扼制住姬昂宵的动作,不然古虢早就被他打出战圈了。 “别再伤他,想办法制住他就行。” 古伶舞在一旁看着现在的战况一脸不耐。 三人明明早就可以制住“姬文逸”了,但古虢实力不济,无尘念着同门之情打的是畏首畏尾,唯一一个靠谱点的巫培禹虽然实力不错,但和姬文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更不要说现在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姬昂宵在操控着姬文逸——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舅舅你回来。” 西宜也是看着情况不对,眼睛一转就对着古虢喊到。 待到古虢来到他身边后,西宜直接把古伶舞往他怀里一放,就冲到了巫培禹旁边。 “你们下不了手我来,早就想揍这丫的了,现在正好有个充分的理由。” 西宜说着,手中的碎月在半空挽了个剑花就对着“姬文逸”冲了上去。 “想揍我,晚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西宜,“姬文逸”这次却是直接把手中的斩魂往身后一背,微微侧身就看向了下方那被他们忽略许久的一众修炼者。 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让界中的灵气都开始往古伶舞身边疯涌,但古伶舞现在在哪儿,那正是十名黑衣人组建成的大阵上方。 本来因为古伶舞而让十名黑衣人凝聚灵气的行动受阻,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古伶舞而让周围的灵气都聚集到了这一处。 而就在他们几人在上空打斗期间,黑衣人凝聚的灵气和周围涌来的灵气仿佛终于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般—— 漆黑的夜幕上,一条看似细小的裂缝开始快速的在上空出现。 一丝莹白光芒很快就透过那裂缝开始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飞升之门,终于要出现了。” “姬文逸”看着上方的异象,脸上不禁浮起一个兴奋的笑容。 不行,不能让他把无忧的身体带走。 古伶舞看着上空的景象心中顿时下了一个决定。 “护好我的身体。” 古伶舞对着古虢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冲了“姬文逸”大喊一声: “无忧,不许动。” 叮叮当当—— 锁链的撞击声随着古伶舞的呼喊出现在几人耳边。 在场众人凝神一看,就看到一条锁链从古伶舞的方向直直对着“姬文逸”飞了过去。 眼看那锁链就要套到“姬文逸”身上时,所有人看到“姬文逸”身体微晃了一下,最后却是没再有任何动作的任由那锁链套住了她。 “小五!” “妈!” 回过神的几人猛的发现,此时的古伶舞正以久违的魂体状态站在了古虢身前,那一身黑色长裙配着一头拖地黑发,修长的身形配着一张白若宣纸的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神秘且高贵。 “接住他。” 古伶舞说着手中锁魂链一个回收,两道透明的身影就直接从姬文逸的身体里被拉了出来。 接住他? 接住谁? 众人反应极快的看着古伶舞的动作。 当看到姬文逸和姬昂宵两人的灵魂都被从姬文逸的身体里拉出来后,西宜竟是第一个冲上前扶住了姬文逸那正要下坠的身体。 “老妈牛逼。” 西宜看着古伶舞一暴原身就解决了他们折腾了大半天的问题,立刻狗腿的冲着古伶舞高呼一声。 “你果然不是古家小姐。” 锁魂链上,回归魂体的姬昂宵看着此时的古伶舞只是眼神微眯,再次说出了他已经重复过好几次的台词。 “舞儿。” 而第一次成为魂体的姬文逸者有些诧异的看着现在的自己,虽然在心里他已经知道灵魂是怎么回事,但当他真的成为魂体状态后,姬文逸还是觉得有些心里发慌。 不过很快他又转念想到,也许这样也好,他可以以魂体的状态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待她了却和古家之间的尘缘,他愿意就这样和她做一对妻,只要是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你给我回去。”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魂体,眼底精光一闪,随即却是一声呵斥,直接把姬文逸的魂体给震回了他自己的身体。 一旁,西宜等人震惊的看着古伶舞这一手操作,心下惊叹之余就发现姬文逸那边一个哆嗦,随即整个人就醒了过来。 “哼,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看到姬文逸“死而复活”,看着眼前诡异万分的古伶舞,姬昂宵一声冷哼就想要挣脱锁魂链的束缚往上方流窜。 而本以为古伶舞不会放过姬昂宵的西宜几人却看到在姬昂宵刚有动作的瞬间,古伶舞竟是直接收回了那诡异锁链任由对方飘了出去。 “古小姐。” “前辈。” 巫培禹和无尘奇怪的看向古伶舞,没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放手。 而姬文逸则在清醒过来后,立刻挣脱西宜的搀扶飞到古伶舞身边,道: “舞儿快回去。” 顺着姬文逸的这句话,几人才发现古伶舞手里那条锁魂链竟不是被她拿在手中,而是仿若镣铐般铐在她的手腕上,而那锁链的另一头连着的正是古虢怀中缩小版古伶舞的手腕。 “小五…小五…快…你的手…” 抱着古伶舞身体的古虢也在这时终于发现了异样。 在他的怀中,古伶舞置于腹部的左手手腕上,一抹殷红开始快速的染透长袖侵了出来。 几人闻言赶到古虢身边,姬文逸轻轻卷起古伶舞的袖口就看到她的左手手腕处,一条细细的手链正飞速的收紧,此时已经深深的嵌入她的皮肉之中。 古伶舞血肉模糊的手腕让在场几人都不由心里一惊,虽然他们还没理清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古伶舞此时以魂体状态出现在他们面前肯定是不对的。 “舞儿,快回来。” 姬文逸一把把古伶舞的身体从古虢怀中抱了回来。 也在这时,一股浓郁的异香窜入了他的鼻腔,随即在场几人就发现周围的灵气似乎翻涌的更加厉害了,而且灵气聚拢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哈哈哈哈,飞升之门,开了,开了。” 就在这时,在夜空最上方,已经窜到裂缝前的姬昂宵却是大笑出声。 看着那已经裂开一人高,泛着莹白光芒的裂缝,姬昂宵想也不想的就要往里窜。 可惜他想的美好,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当他明明已经来到裂缝跟前时,一道无形的屏障却生生挡住了他前进的身影。 “哟,终于有人打开这个通道了。” 一道懒懒的清冷声线突兀的从裂缝中传出。 姬文逸焦急的抱着古伶舞的身体来到她的魂体跟前,却发现对方只是看着上方的裂缝一动不动,好似并没有回到身体里打算。 顿时姬文逸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舞儿,手链快嵌进骨头了,你快回去吧。” 姬文逸几乎是带起了哭腔在哀求。 “上去看看。” 而古伶舞呢,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上方裂缝,然后还直接领着几人往那裂缝处赶了过去。 “来,让我看看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打通了这条通道。” 上空缝隙处,一道俊秀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了裂缝前。 “是我,是我打开的。” 一旁,姬昂霄一脸狂喜的对着那从裂缝中出来的男子说到。 “哦,不错哦。” 从裂缝中出来的男子在听到姬昂宵的话后不由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 “身为阴魂能有此等修为也属可以了,来吧,跟我走吧。” 男子说着似乎就要领姬昂霄通过屏障。 “不行。” 也就在这时,古伶舞领着姬文逸等人赶了过来。 “你……” 从裂缝中走出的男子看着赶来的古伶舞等人微微蹙眉。 “你——有些眼熟。” 古伶舞也在看清男子的相貌后很是突兀的说了一句。 “我——” 显然,男子看古伶舞的神情也有些怪异。 整个场面随即就因为两人这没头没尾的对话陷入一阵僵局。 而就在姬昂霄安奈不住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那从缝隙中走出的男子猛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那透明屏障里才急急的对着古伶舞说到: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对不起,打扰了。” 转身,消失,缝隙紧闭,夜空恢复到正常的模样——这一系列事情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在场所有人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伶舞!姬文逸!” 姬昂霄那充满怒火的吼叫声半晌后终于在夜色中冲天而起—— 他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他筹备了多少年,又耗费了多少年,直到现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才终于打开的飞升之门,竟然就这么昙花一现般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这么喜欢门,我送你一扇吧。” 古伶舞不屑的看着陷入狂怒状态的姬昂霄。 恢复到魂体状态的古伶舞那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看着在她眼中不过跳梁小丑般的姬昂霄,古伶舞右手一招,在刚才出现裂缝的夜空中,一道满是荆棘的黑色大门突的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去吧,去推开它,你要是能推开它,一样可以得到飞升。” 古伶舞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诱惑。 然后,姬文逸等人就看到本还在狂怒的姬昂霄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随即他竟真的宛若一个听话的孩子般走到那黝黑大门前伸手去推。 但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大门的瞬间,大门上的荆棘立刻像是活过来般快速顺着他的手爬满他的全身。 随即一阵阵哀嚎从姬昂霄的嘴里传了出来。 很快,姬文逸等人就看着那覆盖住姬昂霄不过几息时间的荆棘四散开来,而在原来姬昂霄站立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 “呀,竟然能开出一朵花,真漂亮。” 古伶舞欣喜的声音让众人发现,在那大门的底部,一朵散发着单薄黑烟的蔷薇花正徐徐开启,而在它的周围,已经有几十朵大小不等的蔷薇花屹立其中。 “舞儿,别玩了,快回来吧。” 终于找回自己神志的姬文逸这次是直接走到了古伶舞的身前死死看着她。 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看着她几乎和他对等的身高,虽然面对这样的她他很心动,但他知道,只有她回到他怀里抱着的小小身躯里,她才是那个属于他的她。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又看了看他怀里的自己,她手腕上的锁魂链此时是真的已经嵌到了骨头里,甚至是那手腕上的骨头都已经出现了裂缝,但—— “妈,你可别想太多啊。” 西宜看着现在这个和他记忆中重叠到一起的身影,不知为何竟是不想她再以此时的状态存在下去。 他还是喜欢那个虽然小,但有温度,能摸着到妈妈。 “小五,你别走。” 古虢也在一旁说着。 不知为何,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古伶舞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他眼前,但此刻他就是莫名的有些发慌,好像她随时要离开他们一般。 “我没要走,只是下面那些你们能解决吗?” 古伶舞有些怪异的看了几人一眼,她并没有说要离开啊,为什么他们都露出害怕的神情。 “我这手就是断了养养也就回去了,但下面那些你们解决不好,这后患可就……” “放心,我们可以。” 姬文逸见古伶舞一松口,立刻信誓旦旦的说到。 “对,可以的,别忘记我们还有灵剑。” 西宜也在一旁帮腔。 古伶舞看着他们的样子,无辜的怂怂肩,点头到: “好吧,我也困了,后面就交给你们了。” 古伶舞说着,直接眼睛一闭就直接回到了姬文逸怀里的身体里。 不知为何,她这次离魂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到底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而且她还特别的困,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困…… 对了,还有姬文逸,他的灵魂上那是什么,为什么给她那么熟悉的感觉…… 回到身体里的古伶舞不禁想着。 但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因为她这次的离魂,因为她此次的受伤,她这一觉睡到让在场几人后续好几年都不能好好睡觉。 ------题外话------ 今日份,终于赶上了。 明天开启回忆篇,不会很长,讲完两人的缘起由来就会回到主题上来。 对了,谢谢雪衣zl亲亲的月票,最近单位忙,家里小女王又放假了,写作上有些更不上进度,请大家多担待哦 254 风拂过荒芜干凅的大地,龟裂的地表上看不到半点生机。 炙热的太阳悬挂天空,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下竟是宛若死地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放眼望去,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无比虚幻。 古伶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视线中这死气沉沉的一切,心里莫名的觉得空虚。 唉,要是有棵树就好了。 古伶舞看着周围干凅的环境不禁想着。 突然,她发现此时的自己竟好似没有身体。 不,不光没有身体,就是她最初的魂体也没有。 此时的她就仿佛只是一缕意识,随风飘荡在这一片荒芜的空间之中。 这是哪儿? 古伶舞这般想着,眼前的场景竟是开始快速转换。 但转来转去,她能看到的还是那干凅龟裂的大地和荒芜一片,没有半点生气的场景。 不喜欢! 古伶舞这么想着,心中突然一动,随即她就看到眼前某快干凅的地面上冒出了一株非常鲜嫩的绿苗。 这是草还是树? 古伶舞凑近那绿苗仔细看着,却发现在上方太阳的炙烤下,那小小的绿苗不多时竟开始发蔫败坏。 不行,现在应该下点雨滋养一下这株幼苗才对。 古伶舞这个想法不过刚冒出头,她就看到在明晃晃的太阳照射下,天空中竟直接下起了细雨。 有了雨水的滋养,那泛蔫的绿苗很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生机。 只是这又是太阳又是雨水的,很快绿苗又开始蔫蔫的了。 不对不对,有太阳就不能有下雨,下雨时应该有乌云遮挡住阳光才对。 古伶舞看了看到现在她还摸不清状况的场景,心下想法一出就看到天空中竟真的出现了乌云开始遮挡住那炙热的阳光。 哇,她这是在做梦吗,竟然仿佛是在直接操控天地! 古伶舞在心中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在觉得甚是新奇的同时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嗯,是在做梦吧,她都又开始犯困了。 这般想着,古伶舞眼睛微闭间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古伶舞再次清醒过来时,就发现她的视线中全是水。 在被惊了一遭的瞬间,眼前的场景自动转换,回过神时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天空中仍满是乌云,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不停的下着,而古伶舞看着下方,那里竟是出现了一片汪洋。 这是又一个梦吗? 古伶舞不解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对了,那株绿苗呢? 脑海中一株绿苗的形态不过刚刚成形,古伶舞就发现自己竟是出现在了一个被海水包围的小岛上,这小岛很小,小到整个岛上只有一颗树的位置。 古伶舞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的树,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原来你是颗树啊! 不知怎得,古伶舞就是认出了眼前这棵树是她之前看到的那株绿苗。 哇哦,你这是被水包围了呢,树皮都湿漉漉的。 古伶舞仔细看了看那颗树的外皮,随即不由抬眼看向那满天的乌云。 该出太阳了吧,这雨似乎下的有些久了! 古伶舞这个想法一划过脑子,周围的细雨立刻停止了下来,乌云散开,那炙热的太阳随即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我的天啊,真的是随我心意吗? 古伶舞诧异的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心中不确定之余,忍不住开始回忆经历过的那些——雷!电!风!雨!太阳!彩虹! 古伶舞把记忆中的各种天气都想了一遍,发现真的是她怎么想,这片天地就怎么变,真是——太好玩了。 这一定是做梦! 古伶舞笃定的想到。 眼光扫过面前无尽的汪洋,古伶舞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山川河流,绿荫草原等等场景。 而随着她这些想法的出现,古伶舞发现自己明明刚醒来不久,现在却又开始犯困了。 看了看身边的小树,古伶舞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只是一道意识,但还是忍不住“靠”着它慢慢陷入沉睡。 太阳东升西落,风云变幻间,时间似乎终于开始在这片天地中流淌起来。 当古伶舞再次醒来时,就发现她“靠”的小树已经涨成了一株非常粗壮的大树,而她所在的小岛也已经扩大了好几倍。 咦? 古伶舞感觉到不远处的汪洋中似乎有了什么新的东西。 眼前画面一转,古伶舞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深海之下,而她的周围竟已经出现了很多怪异的鱼类。 不过虽然这些鱼长的和她记忆中的任何一种都无法匹配,但古伶舞却从它们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勃勃生机。 真好! 古伶舞微微一笑,眼前画面再转,她就发现自己竟是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草原之上。 阳光,清风,满满的生机,这如画的场景让古伶舞不禁心旷神怡。 轻轻吸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古伶舞突然发现随着她这一呼吸,周围的空气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般,开始往她身边疯狂翻涌。 这种翻涌并没有让古伶舞觉得有任何不适,反倒让她从中感觉到了一种亲近的喜悦之情。 真好! 再一次的,古伶舞有些迷醉在这样的感受之下。 “躺”到草地上,古伶舞看着上方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偶尔在清风的辅助下飘过的白云,看着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转为黑夜的星空,不知不觉中她竟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这次沉睡,古伶舞清晰的知道她是在睡觉。 因为她做梦了! 她梦到这片天地开始自我演变——沧海桑田,高山湖泊。 每一次环境的变化,这片天地中就多出几分生机,从最开始的海洋鱼类,到山川间的飞禽走兽,最后,古伶舞的梦中终于出现了人类的踪迹。 猛地睁开眼,古伶舞在醒来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这次竟是有了身体。 只是她的这个身体好像并不是人类的身体,因为她没有感觉到她体内有任何人类该有的器官。 古伶舞觉得现在的她其实更像是被包裹在一个人形外壳下的能量体,她有着记忆中人类该有的外表,内里却有着让她自己都觉得心惊的力量。 突的,古伶舞感觉到几股和她类似的能量体在快速向她靠拢。 不过眨眼间,古伶舞就看到五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这五道身影——怎么说呢,不都是人形。 它们有的像植物,有的像动物,但具体像什么动物和植物,古伶舞表示她还真形容不出来。 五道身影的聚拢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相互打量,当他们看到古伶舞以双腿直立走路后,微微歪头间竟都开始变幻成了古伶舞的模样。 而也在看到它们变幻出来的形态后,古伶舞才发现,此时的她竟不是灵时的样子,而是十三岁古伶舞那瘦小纤细的模样。 不过瘦小这点古伶舞觉得还可以接受,只是当看到五具和自己一模一样赤身露体的身影,古伶舞才突的惊觉此时的她没有穿衣服。 我的天哪! 古伶舞小手一挥,一件纯白的长衫就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身体上。 而另外五道身影看着古伶舞的动作,虽然也学着她挥了一下手臂,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变幻出来。 古伶舞看着他们的状态,顿时明白眼前这五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能量体,他们虽然有着和她疑似想通的能量,但却不怎么会使用。 这下古伶舞有些纠结了,因为现在这五个能量体都顶着她的脸呢,她总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放出去到处霍霍吧。 唉,算了,带在身边吧! 古伶舞想着,对着五人说到:“跟我来。” 本来挺简单的三个字,却在这一瞬间仿佛是炸雷般在整片天地间回响而起。 古伶舞惊诧的看着对面同样被她吓得不轻的五人,只见他们纷纷捂着自己的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的嘴。 古伶舞也在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五个人从出现到现在,好像从来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这不会是哑巴吧? 古伶舞脑子一抽,就对着五人比划着让他们跟着她张大嘴,发出一个单音——啊~ 啊~ 这次五人倒是学着古伶舞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只是他们发出的声音在古伶舞听来实在紧涩刺耳,就好像声带发育不完全般,实在难听的紧。 古伶舞摇摇头,心下想着——这回是又要开始带孩子了,还是和自己长的一样的孩子,唉! 255 “她醒了吗?” “还没呢?” “哦,那就别打扰她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时传入古伶舞的耳中,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就是觉得自己很困很困。 当某一天她终于再次清醒过来时,古伶舞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非常大,也非常古朴的大殿里。 而在大殿下方,两名白衣女子正背对着她盘膝修炼。 这是哪儿? 古伶舞慢慢从身下的玉床上坐起身。 这玉床又是哪儿来的? 古伶舞轻抚了一下身下的玉床,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起来。 “灵,你醒了。” 下方传来两名女子的声音让古伶舞微微侧目。 灵? 她的名字吗? 不对,她好像不叫灵,不对,她好像是叫灵。 “我睡了多久?” 没有过多纠结于那个称呼,古伶舞缓缓从玉床上起身。 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古伶舞发现她似乎长高了,身体也不再是瘦瘦弱弱的样子——等等,难道她之前很矮吗,而且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是瘦弱? “嗯——大概百万年了吧。” 两名女子中和古伶舞有几分相像的那名轻声说道。 百万年吗? 古伶舞听着这个年限,脑海里闪过的只是一串无关痛痒的数字而已。 对了——古伶舞突然仔细看向下方的两名女子。 两人都是一席白色长裙,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其中一名长得很是明艳张扬,而另一名则和她有着几分相似。 这两人是谁? 古伶舞开始仔细回忆,半晌,她才终于想起眼前两名女子的来历。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了,他们呢?” 古伶舞的记忆中,她好像是带着五个人在这处感悟天地来着,至于后来她怎么就陷入沉睡百万年,她记不起了。 而下方的两名女子听到古伶舞的问话面色顿时微僵了一下,默了一下那名张扬些的女子才开口说到: “他们已经离开了,说是想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更远的地方? 古伶舞的目光透过大殿那巨大的门往外看去,天空中满是蓝天白云一片祥和。 “哦,我也想去看看。” 突地,古伶舞脚下只是微迈了一步就直接跨越整个大殿去到了殿外的平台。 来到这里,古伶舞才发现这座大殿竟是建在一座巨大的石块上,而这个石块此时竟悬浮在高高的天空之中。 许是这大殿真的漂浮的太高了,她竟看不到下方半点绿植。 入目间,除了厚厚的云层,就是厚厚的云层。 “你也要走吗?” “你要去哪儿?” 身后两名女子追到古伶舞身边。 去哪儿? 面对两名女子的追问,古伶舞微微蹙了一下眉。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你们既然有了自己的形态,其实也可以到外面走走看看,世界无限大,风景皆不同。” 这般一想,古伶舞的身影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处。 而那两名女子看着古伶舞真的就这么离开,对视间各自亦有了不同的想法。 山川河流,鸟语花香。 古伶舞漫无目的的在走过一座座高山,趟过一条条大河,穿行过无数森林,脚步踏际好几个草原。 就这么一直走走停停,当某一天,她来到一座深山中的瀑布时,古伶舞终于是停下了她前进的脚步。 耳边哗哗的水声让古伶舞不由放松的坐到下方瀑布的石台上静默。 这是不知道又过去多少年了,古伶舞想着她途径的那些地方,这片天地似乎刚刚进入到了原始社会。 为什么她要叫这里为原始社会呢? 古伶舞许久没有动过的脑子不由陷入一片茫然。 啊——呜—— 一种类似求救的呜咽声突然传入了古伶舞的耳朵。 她循声望去,只见在身后稍远的一处密林中,一名浑身赤裸,头发凝结,看上去脏兮兮的女人正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下。 她半蹲着,双手死死拉着上方掉在树杈上的蔓藤,双腿间鲜血横流,而在她身体对应的地上,那里扑着厚厚的一层枯树。 从她的姿势和那宛若要胀爆开的肚子开来,古伶舞知道那是她正在生产。 咦? 为什么她知道那是在生产? 就在古伶舞还在疑惑自己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生产”二字时,她看到远方那女人双腿间一团东西猛的跌落出来。 呃——这就是生产吧?! 古伶舞不太确定的想着。 随即,古伶舞看到女人仿佛力竭般放开手中的藤蔓滑落到地上。 虽然她看着很累,但还是非常小心的去查看刚才从她身体里落出的东西。 恩,是在生产,还是个男孩儿! 古伶舞看着女人把地上的孩子抱在了怀里,在抚去他身上的血污后,女人小心的用自己的鼻尖去碰了碰孩子小小的脸颊。 呜呜呜—— 哭声毫无预警的从女人口中传了出来。 古伶舞微微歪头看向她的怀中,原来那孩子竟面色发黑没有呼吸。 死胎吗? 古伶舞身形一动就直接出现了女人面前。 而本来还在哭泣的女人在看到突然出现的古伶舞后竟是吓的把怀里的孩子一松,直接退到了身后的大树底下。 被吓到了? 古伶舞看了看女人,她的眼角还挂着泪。 虽然她浑身都很脏,虽然她刚才一受惊就把怀里的孩子给扔到了地上,但古伶舞还是从她快速恢复过来的眼神中看出了对孩子的不舍。 只见古伶舞微微弯腰把地上没有呼吸的孩子给抱到了怀中,感觉到怀里那软软的一团,古伶舞的心中也不由跟着有些发软。 伸出手在孩子的胸腹拂过,原本还满是血污,浑身发黑的孩子在这一瞬间竟是变的白白净净且有了细微的呼吸。 “啊~唔~啊~吧” 树下的女人在看到孩子的变化后,立刻激动起来。 刚才因为受惊而退却的身体突然就向只猛兽般对着古伶舞冲了过去。 古伶舞抱着孩子只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女人的冲撞,而那女人在反应过来后立刻又返身折回。 来回好几次,当终于明白自己斗不过古伶舞后,立刻气喘吁吁的用一种极度仇恨的眼神看着古伶舞。 古伶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虽然很脏,浑身赤裸,双腿间还有鲜血在不停滑落,但此时的她却像只满身尖刺的野兽,正咧着牙好似随时都能扑上去撕咬猎物。 古伶舞其实并没有逗弄对方的心思,她会过来不过是看到怀中的孩子还能救,所以没忍住出手了而已。 现在孩子缓过来了,古伶舞当然会把孩子还给对方。 低头再次看了看怀中那软糯糯的一团,在发现他竟然已经睁开了双眼后,古伶舞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了一个幅度。 “来,给你。” 古伶舞捏了捏怀中小婴儿的脸才把他递给了他的母亲。 而那女子在看到古伶舞的笑,又看到古伶舞把孩子还给她后,咚的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她的跪不是现代那种单纯的双膝跪地,女人跪在地上几乎是把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地面。 而为了接孩子,她又不得不别扭的仰着头,双臂高举过头顶,宛若承接上天的恩赐般。 古伶舞小心的孩子放到女人手中,在确定她接稳了以后才直接闪现回了原处的瀑布底下。 都说山中无甲子,古伶舞觉得自己不过是在瀑布下小坐了一会儿,外面的世界却已又过去好几年。 这天,古伶舞仍在瀑布下的大石上发呆,突闻身后密林传来一阵虎啸,没多久,一阵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就由远而近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轻轻回头,古伶舞看到一个几岁大的孩童浑身赤裸的站在了她的身后,随即不过几秒,一只形式斑斓大虎的野兽也跟着窜了出来。 “啊——扑——啊——” 本来在看到古伶舞后有些呆滞的孩童发现身后紧跟而来的野兽,立刻惊叫着冲着古伶舞一阵比划,随即就冲过来拉起她想往水里跳。 但……不说古伶舞此时强大的修为,就是古伶舞一个成年人的身板也不是一个几岁孩童能拉得动的。 于是乎,古伶舞发现那孩童在反应过来拉不动自己后,竟然以那小小的身躯挡在了她与野兽之间。 噗呲—— 古伶舞笑了。 看着自己视线中实在醒目难耐的小屁屁,她伸出手拉过孩童站到自己身侧,只是看了一眼那只野兽,对方竟立刻掉头就跑回了密林。 “小家伙,快回去吧。” 在看到那野兽识趣的跑开后,古伶舞才转头对着又是一脸呆滞的孩童说到。 “啊布布啊布。” 孩童对着古伶舞唧唧哇哇的说着比划着,当他发现自己说的话对方根本不能理解后,最后不得不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这里。 而古伶舞以为这不过是她悠长的生命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没想到至从那天开始,那个孩童隔三差五就开始出现在她的面前。 每一次来,孩童都会给她带来一些吃食,有时是水果,有时是生肉。 时间长了,古伶舞竟是起了教导这孩童的兴致。 一晃眼又是几年过去了,当初那几岁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而古伶舞也从只在这瀑布下停留变得偶尔会在靠近孩童部落的地方出现。 某一天,古伶舞坐在树杈上看着天空中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变化,好似在那层层云朵之上有人开始厮杀。 也在这时古伶舞才想起,她似乎离开那里也很久了,应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姐姐。”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古伶舞低头一看,就看到那个几乎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出现在了她此时静坐的大树下。 少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光着屁屁满山跑的孩子,他从古伶舞这儿学到的不止有语言和简单的修炼方法,还有古伶舞认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礼仪——穿衣服。 现在这个社会虽然没法做出像样的衣衫,但裹兽皮这点还是可以满足。 古伶舞轻晃着自己的双腿看向树下的少年,对于时间没有概念的她唯有从少年的身上才能看出时间的流逝。 “姐姐,为什么我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呢?” 少年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树上的古伶舞。 “为什么要变呢?” 古伶舞微微歪了一下头。 “我阿母就变了,阿母说我长大了她就老了,这是规律。” 少年仰着头看着古伶舞,那双眼睛却是不禁随着古伶舞来回晃动的脚转悠。 “可我不是你的阿母啊。” 古伶舞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郁了些。 “那姐姐会一直这样不变吗?”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道。 “嗯,很有可能哦。” 古伶舞看着少年的样子,不禁学着他那般歪着头想了想才回答。 “那等我长到和部落其他哥哥那般高时,我带你到我们部落好不好,我想让你当我孩子的阿母。” 树下的少年突然说到,他的话语中满是遮掩不住的天真。 “哈哈哈哈哈” 古伶舞被少年的话逗笑了,半晌才笑嘻嘻的说到: “如果你能比我强的话,也许可以哦。” “真的吗?” 少年听了古伶舞的话,顿时眼中满是精光: “姐姐放心,现在部落里和我一般高的男孩子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强,以后会更强,将来我一定可以强过你,到时成为一名可以保护你的男人。” 少年说着,还比划着举了举自己的胳膊。 “好,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随即,古伶舞和少年的笑声齐齐在这大树周围响了起来…… 只是这般单纯的美好并没有真的继续下去,在第二天,古伶舞看着天空越发诡异的转变,身形一动,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厚厚的云层之中。 在她的前方,两名真正意义上的修炼者正在相互争斗着,那一招一式间造成的震荡让他们周围很大一片空间似乎都出现了裂缝。 这里竟然已经出现修炼者了吗?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战斗不由有些诧异。 等等,为什么他们使用的功法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古伶舞看着前方的战斗不禁陷入沉思。 “夜,我们就这么打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你何必咄咄逼人。” “哼,你若不是事事与我相争,我也不会这般对你。” “我没有与你相争,师父的决定哪是我能随意左右的。” “如果不是你在师父面前说了什么,师父怎么会偏心于你。” 巴拉巴拉! 古伶舞在一旁听着两人边打边吵,终于是理清了两人这场战斗的起源。 说穿了,不过就是争宠而已,在自家师父面前争宠。 谁多学了什么功法,谁多得了什么宝物,就是这么点事两人就直接把这片天空搅得不得安宁。 唉! 古伶舞很是无聊的看了一会儿两人的战斗,没多久就直接返身往当初离开的大殿飞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场在她看来很是无聊的战斗,开启了下方人类社会的新篇章。 ------题外话------ 又到周末了,大家好好休息哦,我也要上山陪我家小女王了 256 还是那座巨大而简谱的宫殿,还是那座悬浮在高空云层之中的宫殿。 古伶舞本就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离开了这里多久,只是这次回去她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而且看着那宫殿外不知何时升起的禁制,古伶舞想着她应该是离开很久了吧。 轻而易举的穿过禁制屏障,古伶舞回到大殿中看着周围空旷的一切——简单到几近单调的陈设,古伶舞莫名觉得有些空虚。 坐回她当初醒来时的玉床,古伶舞感受着身下冰凉的触感,不知道怎得,记忆中突然出现了一座石制得石床。 她似乎经常躺在那样的一张石床上等等好像还不只是她一个人 “逸王殿下,不知舞儿的情况?” 仿佛是在另一个时空的逸王府中,古家所有人和西宜都聚在姬文逸的卧室中。 从界中回来已经十日了,但当初在消灭了姬昂宵回归身体后的古伶舞却是从那时起就陷入了沉睡。 一开始古伶舞不醒姬文逸等人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嗜睡,当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最先反应过来的古虢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 几人急匆匆赶回逸王府想找烛九阴,结果当他们好不容易回到逸王府后却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唤怎么求,烛九阴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般一直没有现身。 而后继续沉睡不醒的古伶舞终于是让众人慌了神。 烛九阴找不到,姬文逸开始从宫中,从民间广搜大夫为古伶舞诊治,但得到的结果却都是说她在睡觉,并无其他任何病症。 但谁见过一个人一睡就是十几日不醒的,就算再嗜睡的人饿都该饿醒了。 可古伶舞就是这般,从界中返回的路程不算,回到逸王府也有十日了,可这十日她一直睡着,无法进食的她整个人都仿佛脱水般的干扁了下去。 前几个月在姬文逸的照顾下好不容易有了点肉的脸又再次恢复到了,不,甚至是比之当初中毒时更加消瘦了。 姬文逸坐在床尾听到古道的询问,一双眼睛看着床上静躺着小人儿,最终却也只能满心心疼的摇摇头。 “那能喂流食进去了吗?” 云氏站在古道身边看着床上的女儿。 那小小的身影就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鲜花般,让人看着都心底发酸。 还是摇头! 只是这次姬文逸在摇头后便立刻端起床旁小几上一碗清水,以指腹沾了沾清水后轻轻涂抹到了古伶舞的唇上。 “逸王殿下,小女这般情况不若让我们带回古家照料吧。” 许久,古道终于是忍不住般开口说到。 只是姬文逸在听到古道的话后除了摇头,仍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爹。” 古虢在古道身后拉了他一下——此时的古虢虽然外表整洁,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是说明了他近来的状态。 唉~ 古道看着姬文逸的状态,心里除了叹气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我带她回界中。” 西宜看着一屋子愁云惨淡的人,心里憋闷的同时直接就站到了古伶舞的床边。 “别碰她。” 姬文逸急速伸手挡住了西宜的靠近,那沙哑刺耳的声音也终于是在众人的耳边回响起来。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知道你痴情但也不用一直做给我们看。” 西宜看着这几日如雕塑般守在古伶舞身边的姬文逸终于有了动静,心下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开口说到: “我妈是什么人你们都不知道,她的能耐大着呢,也许也许现在她只是在自我调节呢。” 西宜的话说的是万分笃定,只是他心中到底是如何 只是现在的他当然不会把内心真实的情感表现出来。 而他说话的态度和说出的话却在这一瞬间宛若给在场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般,让所有人不由心中一震。 只是——姬文逸看着古伶舞不过十日就凹陷下去的脸颊,西宜的话并不能让他产生太大触动。 “你们回去吧。”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干涩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逸” 古道要出口的话再次被古虢制止住。 回头看着古虢面带哀求的神色,再看了看古仲和古豹紧锁的眉头,古道最后只能揽过云氏的肩头拍了拍,一家人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待到古家人尽数离去,姬文逸有些机械的起身去到置物架处端了一盆水到床边。 但见西宜一直守在床头不肯离开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出去。” 姬文逸扯着嗓子说到。 “不出去。” 西宜白了一眼姬文逸没有动弹半分。 “我要给她擦身。” 姬文逸耐着性子说到。 “我——” 姬文逸的话让西宜无法接下去。 虽然他一直以古伶舞的儿子自居,两人确实也是按照母子的情谊相处着,但若真的涉及到了隐私问题,西宜知道如果古伶舞醒着肯定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我是舞儿的夫君,你的话我刚才也斟酌过了,如果她真的是在自我调解,那我肯定要照顾好她的身体,你虽为她的养子,但有些事还是要避嫌。” 姬文逸的话说的坦荡又直接,而且用的理由还是西宜自己提出来的,顿时让西宜更加接不了口。 最后也能是嘟囔着“明明还没成亲呢这万恶的封建制度”等等老实的退了出去。 而当看到卧室中再次恢复到了两人独处的状态,姬文逸才轻轻揭开古伶舞盖着的薄被以湿毛巾开始为她擦拭。 而这本来是他近期每日都会在私下为古伶舞做的事,今日却在他拉起古伶舞的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突地从古伶舞的左手传来,让姬文逸在惊慌的同时眼中不由亮起一抹欣喜 唔? 古伶舞眨了眨眼睛从玉床上坐起身。 她怎么又睡着了? 再次看了一眼周围空旷的大殿,古伶舞一个迈步就出现在了殿外的平台边缘。 看着下方那似乎一直没有变过的浓厚云层,古伶舞手指轻挥间,终于是拨开了那云层看向下方。 但也许是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真的太高了,古伶舞拨开最靠近的云层后看到的还是厚厚的云层。 再拨开,再见云层,再拨开,再见云层直到古伶舞自己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场景。 咦? 已经由修炼者可以在云端建宫殿了吗? 古伶舞看着下方不知多远的距离外几座零星小殿,那规模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些相似,但就是小了一些。 不过这也证明在那里已经有了修炼者的存在。 真好,等他们能升到她周围高度时,她这里应该就不会这般冷清了。 而就在古伶舞站在高处往下看的同时,下方云层上的那些宫殿中却似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在干什么? 古伶舞站在平台边沿看着下方那些小宫殿中突然出现的人影,他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开始对着她跪拜。 貌似、似乎、也许她又睡了很久啊,好像错了过很多呢——古伶舞这般想着脑海中不由出现了一双总是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 日照当空,古伶舞不过心念一动就悬浮在了某座孤峰顶部。 她身后的悬崖边上一名青年男子裹着厚重的兽皮如一头孤狼般盘坐在那里。 他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小半张脸,但裸露在外的五官却是粗矿又深刻,明显被暴晒到黝黑的皮肤配上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让他看上去即邋遢又颓废。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他那双几乎和眼白一个颜色的银色瞳孔——那样的一双眼睛,让人被看一眼都能觉得浑身血液凝固。 “姐姐,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男子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悬崖边响起。 “你……的眼睛……”古伶舞悬浮在半空看着男子那双银色又浑浊的双眸,心中顿时涌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当年你答应过等我长大了就会和我回到部落做我孩子的阿母。”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说话间那掩藏在茂密胡须下的嘴角都不由高高扬起。 “我每天盼啊盼啊,终于盼到长大了,可是你却不在了。”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悲戚,当再次响起时却是多了一丝自嘲: “你就像是天上的云朵,看的见却总摸不着,但你在我心里却是那月亮,再黑的地方也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光芒。”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古伶舞落到男子身旁,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是察觉到了女子的动作,男子伸出自己满是老茧且很多污垢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白嫩的手指。 “瞎了。” 男子说完这话拉着古伶舞的手顺势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而古伶舞也是十分配合的顺从了他的动作。 “在发现你再也不出现后,我向部落的先知学习与天地沟通之法,我想着若我多会些本领,等你再到我们部落时我就能更好的保护你……”男子拉着女子的手开始幽幽的述说。 “姐姐你知道吗,先知夸我聪明,别人学一辈子都不懂的东西我很快就学会了……” “但他不知道,他教的一些东西你早就教过我了” “不过我还是学习了很多你没教过我的东西” “但我学会了本领你却不在那里了……” “我想着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吧,于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瀑布开始找寻找你的踪迹……” “我一边找你一边自己摸索着天地间的奥秘……” “当走出部落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姐姐你那么久没有出现是不是也是因为走的太远了,所以找不到回来的路……” “对不起。”古伶舞听着男子断断续续的话,心中顿时有些酸酸的。 “姐姐能告诉我你这百年到底去哪儿了吗?”男子忍不住问到。 “又百年了吗?”古伶舞楞了一下,心里却是想着原来才过了百年。 但看着眼前这个在她眼中似乎还是那软糯糯一团的男子,古伶舞半晌才幽幽开口:“我其实哪儿都没去,就是睡着了。” “睡……着了?”男子听了古伶舞的话神情一滞,突然就笑了起来。 那笑声一开始有些自嘲,然后变得苦涩,最后竟是真的转为了开心的笑。 “那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对不对,不然你现在不会回来,你是愿意当我的伴侣的,对吧。”男子没有焦距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古伶舞。 伴侣? 好陌生又有那么几分熟悉的词语。 古伶舞对上男子那一双没有焦距的银眸,有些不忍的说道: “我答应的事从来不会反悔。” “真好,真好。” 似乎古伶舞的答案让男子很开心,顿时他的神情就满是满足。 微微歪头靠在古伶舞的肩上,男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可惜我看不到你了。”男子小声呢喃着: “这些年我怕再见你时你认不出我,我把所有参透的能力都用在了保护这幅躯壳上。 再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我的眼睛不行了,现在我的能力连保护这幅躯壳都快撑不住了。 姐姐,你来的有点迟了呢,我要像部落中的老人那样回归天地了。” 古伶舞听着耳边那似乎越来越虚弱的呢喃,看着那握着自己的那只脏兮兮的手,心中的不忍转变成了一种憋闷的疼痛。 “不迟,有我在你也会在的。”古伶舞回握住那满是污垢的大手。 “姐姐当我还是当年的孩子吗?”男子靠在古伶舞的肩上笑了笑: “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再看看你,看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当然可以看到我。” 古伶舞看了一眼男子的眼睛,伸出了自己另一只空置的手。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古伶舞五指向上,也没见她再有别的动作,一滴金色的液体却是从她掌心悬浮着冒了出来。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感到了什么般开始汹涌的翻滚起来。 “好香啊,姐姐。” 男子动了动鼻子,却还是没有舍得离开古伶舞的肩头。 在他的想法里,最后这点时间他的“姐姐”能出现陪着他已经让他很满足。 这百年间,他迷惘过,也恨过怨过,可当生命最后的时间来临时,他唯一想的还是再见她一面。 而现在这个想法竟是真的实现了,那他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张嘴。” 古伶舞的声音在男子耳边响起,而他下意识的就张开了被胡须遮挡住的嘴巴。 当感觉到一颗球状的东西进到他的嘴里,他都还没来及反应就化为一股甘甜进到他的食道。 “姐姐给我吃什么?”男子如一个少年般撒着娇问到。 “好东西。”古伶舞的话刚说完,周围就突然刮起了诡异的大风,那风呼呼吹过山巅,仿佛要把坐在悬崖处的两人给掀翻下去。 男子还没理解古伶舞话里的意思就感觉自己浑身被一股暖意包裹,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感觉眼前一亮,一袭白衣就这么印入了他的眼帘。 还是那纯白的长裙,还是那柔顺黝黑的长发,还是那娇俏可爱的脸—— “姐姐,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男子说着抬手想抚摸自己眼前的少女,可当他的手在快触摸到对方脸上时却是猛的顿在了半空。 他看见——他的手是那么的黑,那么的粗糙,上面很多干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仿佛已经长在了那上面般是那么的难看。 看了看古伶舞的一袭白衣,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兽皮,周围呼啸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但男子的手却是再也伸不出去。 “看,你的眼睛以后永远都可以看到我了。”古伶舞笑着伸手想去抚摸男子的双眸——那里又变成了一双黑色的眸子,那般闪亮。 看着那双黑眸,黑眸中有着自己的倒影,古伶舞突然觉得她很喜欢这双眼睛中出现的自己。 “我……”男子在古伶舞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时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这微微分开的距离让他一眼看到少女肩头处出现的一块污迹——是他,是他弄脏了她的衣服…… 257 某座不知名的雪山中,一名年轻男子正泡在山腰的一座温泉之中。 看着坐在温泉旁几乎快与白雪融为一色的女子,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 古伶舞有些不解的看着温泉中的男子。 从她治好他的眼睛开始,他就一直在笑。 虽然她喜欢他的眼睛中总是有她的感觉,但被一个人一直笑盈盈的盯着看,还是让古伶舞不禁心里有些怪怪的。 而男子闻言只是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虽然洗净但仍是黝黑的双手,心里默了一下猛的站起身一步步向着古伶舞走过去。 古伶舞知道男子的身材很好,刚才他脱去那一身兽皮下温泉时她就看到了。 但现在看到男子浑身赤裸的向她走来,那黝黑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身体因为温差关系而萦绕着的烟雾,还是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转开视线。 只是她不过刚有这个想法,就发现男子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自己。 “你——” 古伶舞的身体因为这个突然的拥抱给僵了一下。 “你答应过给我当伴侣的。” 男子赤裸着身体抱住古伶舞就再也不想放开。 温热的呼吸配合着他过分耿直的话语,让古伶舞不禁觉得后背有些发痒。 “恩,答应过。” 古伶舞被男子抱在怀里,鼻尖传来的温热气息和干净的体香让她不由点头。 “那你给我生个小崽子吧。” 男子的话说的干脆。 古伶舞微微抬头看向男子。 突然她发现自己似乎很少以这样的角度去看一个人。 而现在看着眼前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古伶舞竟是觉得十分好看。 只是—— “我好像不会。” 古伶舞有些担忧的说到。 “我会。” 男子说着把古伶舞往温泉中一抱就开始扒拉起她的衣服。 但古伶舞那一身明明很是简洁的白裙却像是长在她身体上般,他拉扯了半天连个领口都没有豁开。 “你要做什么?” 古伶舞被男子抱坐到了他腿上,看着他突然就开始和自己的衣服较劲,不由奇怪的问了一句。 “这个,要脱掉。” 男子指了指古伶舞身上的白裙,也在这时他才发现,虽然他把对方抱到了温泉里,但她那一身衣服却像是能自动隔绝周围的水般没有半点被侵湿的迹象。 “脱掉?这样?” 古伶舞话语间,她身上的白裙立刻像是被温泉给融化般,一白一黑两道赤裸的身影就这么干净利落不带半点遐想的在水中赤城相对。 “对,就像这样——” 男子看着眼前那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身体,看着在自己黝黑皮肤衬托下更是比白雪都要白上那么几分的肤色,眼神中不由闪过阵阵暗光(以下省略无数字)。 “怎么样了,有效果吗?” 又是那宛若在另一个时空的逸王府中,西宜一脸激动的看着神色疲惫却满脸欣喜的姬文逸。 刚才他不过就在两人的卧房外等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听到房中姬文逸激动的把他给叫了进去。 当他进到房中看到姬文逸正在给自家老妈输送灵气,而古伶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时,两人都不由激动起来。 “效果是有,但——” 当姬文逸再也感觉不到那股来自古伶舞手里的吸力,这才松开手端起床边小几上本来给古伶舞润嘴的清水喝了下去。 “快说快说,别大喘气。” 西宜催促着,几个跨步就蹲到了古伶舞床前看向她那张恢复到满脸胶原蛋白状态的脸。 “刚才舞儿吸收了我几乎九层的灵力,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每次都需要这么多灵力才能保住身形,但我要恢复这被吸收的九层灵力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恢复如初的样子是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疑似能保住她身体的方法,担忧的是他能力不济,要是后期不能及时供养上她所需要的灵力,是不是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没事,你不行还有我呢,实在不够我把师兄叫来,巫氏的事这么多天也该处理好了,我求他帮忙他肯定会答应的。” 西宜可不管后续消耗问题,现在在他心里只知道他家老妈终于有救了。 哪怕她就这么一直睡着,只要她能完好的活着,别说九层,就是让她把他身体里的灵力吸干了都行。 “不,我在想着你之前说把舞儿带回界中的事,界中的环境也许比这里更适合她。”姬文逸思考着说到。 “如果老妈不需要灵力供给我觉得带她回去还好,但现在她需要庞大的灵力供给我反而不赞成带她回去了。” 西宜听到姬文逸说起自己刚才的提议后,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改了口。 “界中那些老家伙之前一直隐在暗处不出来,各大家族由几个长老共同掌控着还有机可破,但现在那些老家伙都出来了,老妈当时在他们面前暴露出的那些事他们肯定会多番打探。 在这方天地,他们许还能因为灵气不足不会踏足,但若我们过去了想想最初那些和他们共同创建界的异兽们的下场。” 西宜的话不可谓不犀利,短短几句就说出了姬文逸心底的担忧。 他刚才想的,其实也是西宜说的这些。 界中刚刚经过大乱,虽然现在各个家族都在进行着战后重建,但当时古伶舞表现出来的特异之处肯定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果他现在把舞儿送到界中,无论把她安置在哪儿都是个扎眼的存在。 一旦一些家族恢复过来,那么不知何时才醒,就这么一直陷入沉睡的舞儿无异于羊入虎口。 单凭他和西宜两人,哪怕算上一个巫培禹,甚至是多个无尘,都不可能是那么多修炼者的对手。 但若把舞儿继续留在这里保护起来,就像姬昂宵当初的想法一样,用人海战术他们也能和对方抗拒一二。 只是,要用人海战术,那么他的手中就必须要真正掌握足够的权力。 在这一瞬间,姬文逸突然在某些方面倒是想好好像姬昂宵学习学习 “你怎么说?” 西宜看着姬文逸突然就开始走神,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音量问到。 被西宜这么一喊,姬文逸先是紧张的看了一眼古伶舞,才对着西宜轻声说道: “你说的对,界我们不能回,以后舞儿的供给问题我们自己好好规划。” 雪山温泉—— 古伶舞幽幽转醒的瞬间就感觉到周围温暖的水流和身下暖烘烘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她不是在一片冰凉的触感清醒。 微一转眸看着自己身上多处的青紫淤痕,古伶舞在撑起自己的同时心念一动,那一身痕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要走。” 一声梦呓,古伶舞刚刚直起的身体再次被按回之前那个温暖的怀抱。 古伶舞抬头看了看身下那明显还在睡觉的男子,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丝什么,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好像又忘了什么东西——古伶舞在心里暗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古伶舞发现只要她一睡觉,她的记忆好像就会消失掉一块。 只是那些消失的记忆似乎并不会影响到她什么,所以古伶舞并没有在意。 但若长此以往下去,她是不是把眼前发生的事都忘记了呢? 古伶舞安静的伏在男子的怀中,感受着这份她自己都说不出的到底是什么感情的温暖。 时光飞逝,当古伶舞再次从睡梦中清醒时,看着周围空旷而熟悉的大殿,看着在她身边不远处正陷入深度修炼的白净男子,古伶舞的嘴角立刻不受控制的开始上扬。 他们回到这座大殿已经很久很久了,到底有多久,古伶舞自己都不知道。 但看着一旁男子那越发深厚的修为,那几近和她一般白净的肤色,古伶舞知道时间肯定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没有打扰男子的修炼,古伶舞心神一动就出现在了殿外的平台。 习惯性的往下方看去,在不知多少层的云层下方,到处都漂浮着一片红雾。 这是怎么了? 古伶舞微微蹙眉看着下方的异象。 想她上次看着下方的场景还是一片祥和,为什么现在却是一片红雾? 古伶舞放开心神感受着这片天地——这是她在记忆衰退后却莫名懂得的方法。 只要她放开心神,她就能感受到这片天地中所有的人、事、物。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她变为了一阵风,能轻抚万物,变为了一道意识,能和万物沟通。 而此时在古伶舞的感触中,当初从她这儿离开的五人已经尽数消失,她在这片天地中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半点存在。 在下方的红雾中,古伶舞却感觉到无尽的血腥和怨恨。 这是在相互厮杀吗? 古伶舞猛的睁开眼睛。 再显出身形时,却是出现在了一座硕大的的城市上空。 这是一座古风味儿十足的城市,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普通百姓。 但若是如此,古伶舞并不会觉得怪异。 毕竟从很早以前古伶舞就已经知道人类的繁衍能力很强,发展过程也很快。 但就是在这样一座城市中,浮现的却不是兴兴向荣的生气,而是浓郁的血腥之气和戾气。 再次放开心神,古伶舞的神识直接穿过地表往下方探去。 也不知到底是穿过了地心还是穿越了空间,古伶舞的神识在猛的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后,心神合一间她的身体也出现在这个满是戾气的地方。 黑,无尽的黑。 古伶舞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但周围死气沉沉又戾气浓郁的环境让古伶舞紧紧皱起眉头。 “你来了?” 一道几乎能直接刺透人骨的冰冷寒意配合着同样冷冰冰的声音在古伶舞身边环绕而起。 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周围,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她却在这片黑暗中感受到了一股有几分熟悉,但更多还是陌生的气息。 “出来。” 古伶舞冷着声音说到。 也随着她的这简单的两个字出口,一名和古伶舞极其相似的女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一时间,在这片纯黑的空间里,仿若是有两个古伶舞般屹立空中。 只是不同的是两人一黑一白,明明是两张几近复制的脸,却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古伶舞是个冷淡的人,但她的冷并不会让人产生反感,反而会有一种矛盾的高贵感让人不禁想要仰望。 而和古伶舞极其相似的那名女子呢,她也冷,冷到让人只是看她一眼,就会有种血液凝固的错觉。 “灵,又是百万年不见了。” 那名女子在显出身形后,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禁胆颤的笑。 又是百万年?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女子,记忆搜索间突的眼中瞳孔一缩: “你是那五人中的一个。” 古伶舞终于是想起她第一次在云层中的大殿醒来时那两名陪在她身边的女子。 当时那两人中就有一人长的十分像她,但他们五人的长相本就是跟在她身边后他们自己慢慢调整的,古伶舞没想到另外四人最后都选择了与她截然不同的外貌甚至还有三人选择了对等的性别。 但眼前这个女子,却是越发的按照她的相貌来生长。 “不,我不是他们。” 女子说话间脚下微动,两只白嫩的脚丫就这么随着那纯黑裙摆的浮动微微露出。 “不,你是,虽然他们五人我已经感觉不到了,但在看到你后我感觉到了你身上还残留的一丝气息。” 古伶舞笃定的说到。 “不,是你没懂我说的话。” 女子说话间身形忽的仿若变为了一股清风,开始围着古伶舞反重力飘荡。 “我们不是五人,我们就是一个人,我们……就是你。” 女子那飘忽不定的身影突的就停在了古伶舞面前微微向上的方向。 那纯黑的衣袍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出,轻轻勾起古伶舞的下巴让她对视起她的眼睛: “以前的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会在初有意识时就自主的聚到你身边,为什么我们在看到你后会不受控制的变成你的模样。 看,现在的你多么的好看,多么的完美,所有的人类都按照你的模样在出生,在成长。 而当初的我们,不过是你意识的分支,在得到充分的滋养后变幻而来。” 女子一个轻动,从古伶舞的眼前瞬间伏到了她的身后。 当女子把自己的头轻轻放到古伶舞的肩头时,远远看去就像是古伶舞一个身体上长出了两颗一模一样的头。 “但后来我发现,虽然我们不过是你意识的分支,但我们的存在也是不该被忽视的。” 女子说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像一阵烟雾般把自己融入了古伶舞的身体。 258 “你想做什么?” 面对女子突来的动作,古伶舞只是静立在这漆黑的空间没有任何抵抗。 “不做什么,我们只是想回归而已。” 女子的声音在古伶舞的脑海中响起。 “离开了你的我们,哪怕修为再高却总会有消散的一天。” 女子开始缓缓的在古伶舞体内述说着: “你看,看看我们的过往,看看我们创下的一方天地,明明我们已经有了各自的成就,为什么最后还是会日渐衰落。” 看? 古伶舞顺着女子的引导闭上眼睛。 在她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幅幅她绝对不曾参与却仿佛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画面。 她看到很多人在跪拜她…… 她看到很多人在听她讲修炼之道…… 她看到人们开始为她设祭坛上供奉…… 她看到一些修炼有成的人把她尊称为神…… 神? 不,她不是神,她只是……她只是…… 她是什么? 古伶舞猛的睁开眼睛,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她走过万水千山,她看过人间百事,甚至她遵守诺言当了别人的伴侣,但她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她就像是一道突然醒过来并有了躯体的意识,看似清晰实则混沌。 “还没明白吗?” 女子的声音又一次在古伶舞的体内响起。 “你不是神,但一片天地却是由你的意识所形成。” “就像我们五个。” “你在睡梦中创造出了我们,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什么为标准创造出的我们,但我们也不过是你的一道意识。” 意识? 古伶舞有些发懵的脑子突的清醒过来。 “你在做什么?” 古伶舞警觉到那潜入她身体的女子在窥视她的记忆。 “我在找真相啊,灵。” 女子说着,竟又从古伶舞的身体里如烟雾般飘了出来。 “为什么你可以创造我们,为什么你可以永恒存在,为什么我们明明和你拥有一样的能力却要消散,为什么,你告诉我。” 女子的神情随着她逼问古伶舞的话开始出现扭曲。 在古伶舞看来,这个和她有着几乎一样外貌的女子似乎已经不正常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是主,我们只是分身。” “不,我看过了,她和我们是一样的,是一样的,为什么她是主,我们只是分身。” “说是分身都抬举了,我们不过只是她的一道意识,一个想法。” “不,我不承认,我是独立的个体,我不是谁的附属。” 古伶舞看着突然就开始自问自答的女子,脑海中猛的窜过一个想法—— “你……吞噬了他们?” 古伶舞看着眼前已经呈现疯狂状态的女子,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在脑海中看到的那些画面。 那些画面明显不是一个人的经历,当初就是眼前的女子说过另外三人早早离开了大殿,那么离开的那三人就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而且她看到的那些画面中,跪拜她的,供奉她的,甚至是后期修炼有成却仍仰视她的人都不是一批人。 几百万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她来不及去看,去思考的事。 但从刚才到现在,唯一一个试图窥视她记忆的只有眼前的女子而已。 要知道古伶舞之所以对于女子进入她的身体没有半点抵抗,就是因为她知道,在对方窥探她时,她也可以窥探对方。 而女子在进入她身体后刻意引导她去窥探她的行为让古伶舞短暂的迷惑过。 也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女子应该是想要在她的记忆中找到什么答案,只是可惜她醒来的太快,对方什么都没找到。 其实在古伶舞想来,就算对方真的把她的记忆都看了一遍,应该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说她自己发现的自己记忆的紊乱,就是那些她现在能记住的记忆里也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信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反倒是女子断断续续的述说让古伶舞对自己的来历有了那么几分猜测。 也许这里真的是她创造出的天地,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这片天地随着她的记忆或者说遗失的记忆开始发展。 想想最初的时候,她第一个记忆就是一片焦土,当她想要有颗树后,那片焦土上就有了树,当她想给那树苗浇水的时候就有了雨,而后来因为她陷入沉睡而没有再想其他,所以雨就那么一直下啊下啊成了汪洋…… “吞噬?” 女子突然语代疑惑的停止她的自言自语。 一双哪怕是在这一片黑暗中仍晶亮无比的眼睛猛的看向了古伶舞。 古伶舞看着眼前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第一次,古伶舞发现自己的这张脸竟能有这般邪性的表情。 “对,吞噬。” 女子一个俯冲凑到古伶舞的面门前,两人脸对脸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却都没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半点彼此的呼吸。 “他们三个离开你最早,出现消散情况也最早,所以为了不浪费,我把他们吸收了,现在他们和我重组合一,能力如此强大的我绝不会走上他们走过的路。” 伴随女子又开始的疯癫言语,古伶舞的脑海中猛的又出现一个画面——那是他们五人正在合力封印她住的那座大殿的场景。 “你们为什么要封了那座大殿?” 古伶舞开口的问到。 “封殿?不,我们没有封印大殿,我们只是在那下了一个禁制。” 女子说着,那如浓雾,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的身体又开始像一条游鱼般围了古伶舞开始绕圈: “那座大殿是你创造出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那里,我们在发现离开你太久就会消散后,找不到你的我们只能守在大殿里等你归来。” “但我们等啊等啊,上万年的时间过去了,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们只能在那下一道禁制,待你一回去我们无论在哪儿都能感应到。” “可惜,他们四个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你,呵呵呵呵,不过你看,我等到你了,我吸收了他们的能量,他们也就一直存在于我的体内,现在我等到你就等于他们也等到你了。” 女子说说笑笑的话语让古伶舞不禁背脊有些发毛。 她现在终于知道女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并没有疯,只是她一个身体里关了四道不同的意识,虽然那四道意识貌似已经不强烈了,但显然还是对她本身有了一定的影响。 而且,如果按照女子说的,这片天地真的是由她的意识所创,而他们五个真是只是她意识的分支,那么他们会消散的原因和修为其实并没有关系,他们会消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把他们忘了。 她的意识,在她开始忘却的同时,就根本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我——” “嘘——” 古伶舞正想把她的猜测说出来,就看到女子再一次凑到她的面门轻嘘一声,道: “我不要消散,我吸收了他们四个,现在只要吸收了你,我就能永远存在于这片天地间。” “你知道吗,他们啊,称我们为恒古始神,因为在他们心中我们是不死不灭的,恒古啊,恒古——” 女子说着突的一个猛蹿,这次是直接冲进古伶舞的身体里再也没了声响。 这…… 古伶舞静立在这片黑暗中,半晌,她突的轻笑一声。 这是吸收我呢还是送到我身体里被我吸收? 古伶舞摇摇头。 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后,正准备离开这里就发现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般,让古伶舞惊觉一阵刺痛后竟是失去了意识。 悠悠岁月,天地广阔。 在这片无尽的天地中,人类并不是唯一诞生且繁衍的种族。 在人类出现之前,兽类反而是这片天地中最先出现的物种。 经历时间的洗礼和岁月的蹉跎,兽类中一些种族开始出现了自己的修炼方法。 当它们开始知道如何吸收日月精华时,人类才逐渐的出现在这片大地之上。 而随着一些人类强者能力的觉醒,在他们和某个白衣人相遇后,人类才开始慢慢走上修炼之途。 后来,修炼者们发现能引导他们正统修炼的白衣人并不止一个,于是,寻找另外的白衣人拜入其门下成了当时人类中的一股风潮。 但人心复杂,人性难测,修炼者在自身实力强大后渐渐开始出现派系之分,各派系之间从一开始的融洽互助到逐渐开始攀比、对立,甚至到了后期还自发有了正邪分化。 一些大能者开始学着白衣人们往天空进发,在一朵朵白云之后建起了他们梦想中的宫殿。 而一些能力稍差者则开始占山为尊,力求早日突破飞往天空。 可人类修炼者数量有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兽类修炼者都强压了人类修炼者一头。 这就是纷争不断的太古时代。 259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其实不然。 因为不单是人类,任何生物,哪怕是植物之间也存在争斗。 只是很多时候没有人去注意,他们看到的皆是优胜略汰后的胜利者。 古伶舞静坐在大殿外的平台上,此时的她已经不会再站在崖边向下望了。 在她前方的虚空之中,无数云雾组成的旋涡中正如现场直播般演绎着一幅幅下方各处的画面。 从那不知名的黑暗之地醒来后,古伶舞就直接回到了这座据说是她自己所创的大殿。 大殿内,男子还在静心修炼着,似乎当他们从雪山回来后,男子就宛若她一睡万年般陷入了深层修炼。 古伶舞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因为男子的存在让古伶舞觉得这里至少不只是她一个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古伶舞看着那些画面中越来越多的斗争,越来越多的厮杀,古伶舞不禁自问——这,真的是她所创的世界吗? 她自认自己是个平和淡然的人,为什么她所创造的天地会越来越血腥,越来越黑暗。 古伶舞就这么看着修炼者们相互争斗,看着人类从一开始的团结到各自为政相互厮杀,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特别是有的修炼者在遇到挫折和失败后,竟变异成了另一种嗜杀嗜血的样子,让古伶舞在心惊之余不由感慨世事的无常。 “停下吧!” 古伶舞在大殿外吁叹一声。 而这个声音却宛若惊雷般,在这片天地中所有生物的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下方某个地域,一群白衣修炼者正和一群黑衣修炼者疯狂的打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灵气飞溅,一招一式间双方所带起的能量碰撞都宛若惊雷般在这片地域响起,他们之间的战斗几乎把周围方圆百里打碎成了一片平地。 地上四处散落着不少空荡的衣衫,有白衣色也有黑色,那算是修炼者在死后身体化为能量回归天地后剩下的残骸。 但无论是白衣修炼者还是黑衣修炼者,他们遗留的鲜血都证明着他们那漫长生命终于走到了终结。 停下吧! 当一声叹息诡异的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时,在场所有修炼者,无论是白衣还是黑衣都惊的互退百米。 “不知是哪位尊者驾临,还烦请现身一叙。” 白衣修炼者这边,一名疑似领头者冲着虚空鞠了一躬。 而黑衣修炼者一方在看到白衣修炼者的做派后,心下一紧的瞬间立刻警惕的看向周围。 “什么人,出来。” 黑衣人这边说的话明显不那么客气了。 古伶舞由殿外平台上一个起身,再出现时已然是站到了两方人马的中间。 那一身白衣,一头垂至脚踝的长发,哪怕没有半点装饰,哪怕古伶舞根本没有做出半点多余动作,也是让在场众人感觉到了凝重的压迫感。 “这位尊者——” “始神!” 白衣修炼者和黑衣修炼者看到突兀出现的古伶舞后,白衣修炼者正要上前打招呼就听到黑衣修炼者这方一声惊呼,随即齐齐跪在了虚空之中。 始神?! 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是什么,在场无论是白衣修炼者还是黑衣修炼者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想当初他们初初涉及修炼之道时就被告知“始神”的存在,始神二字所代表的含义,那是所有修炼者都想要达到的终极目标。 一开始,这片天地中只有白衣修炼者,因为所有修炼者身上的白衣皆为他们自身灵力所化,虽然颜色单调,但白衣所代表的是他们一片坦荡,对于修炼之道的赤诚之心。 但不知从何时起,天地间开始出现了黑衣修炼者,黑衣修炼者所代表的是什么一开始的人们还不明白,但随着黑衣修炼者那霸道,肆意狂妄的性格和他们的嗜杀表现,让人们纷纷把黑衣修炼者归到了邪恶的一方。 初出的黑衣修炼者很快就受到了白衣修炼者的排挤和驱逐。 特别是因为人类修炼者当时并不多,而由异兽演变而来的众多妖族又在不停的打压他们,他们的内部分裂再次让人类修炼者走到了一个险而又险的处境。 可就在此时,黑衣修炼者中出现了一个始神级的人物—— 众所周知,始神有五名,三男两女各自划域为界。 而从黑衣修炼者中出现了一名始神开始,另外四域的白衣修炼者们发现他们各域始神出现的频率降低了,甚至到最近几十万年,无论哪域的白衣始神都没再出现过。 而黑衣修炼者一方,因为黑衣始神的出现,让他们士气大涨之余,各域之间渐渐出现了分歧。 几十万年时间下来,最初的分歧已经发展到了现在剑拔弩张,两方人马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 而这期间,黑衣修炼者似乎还和妖族联合起来,不仅壮大了黑衣修炼者的数量,甚至双方之间还开始通婚繁衍,创造出了一种新的种族。 那种种族比黑衣修炼者,比妖族都要嗜血嗜杀,甚至有的不过刚出生就双目通红以鲜血为生。 这样的种族,后来被他们统称为魔族。 始神?! 古伶舞听到黑衣修炼者对他的称呼也是心中闪过疑惑。 就在她想要解释自己的身份时,白衣修炼者一方已经对着她举起长剑怒斥到: “好你个邪魔歪道,竟敢冒充我正统修炼者。” 邪魔歪道? “冒充?” 古伶舞淡淡的目光扫过那说话的白衣修炼者,她这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是冒充谁谁谁了,这世上又有谁是值得她去冒充的? “不是冒充是什么,你明明是邪道始神,却胆敢着白衣假装正统修炼者,简直不知所谓。” 又一名白衣修炼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怒斥了一句。 白衣? 古伶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怎么得她还不能穿白色了? 古伶舞脚下未动却是直接闪身到最先开口的那名白衣修炼者身前,看着他一脸严肃又老成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 “何为正统,何为邪道,就因为一件衣服?” 古伶舞的话说的很是淡雅,但浑身散发的上位者气势却把周围所有白衣修炼者都吓的脚下一个趔趄,有些本就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受伤的人更是差点没从这半空中掉下去。 “始神威武!” 古伶舞身后百米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的黑衣修炼者们看着这边的情况立刻激动的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顿时让白衣修炼者们面色难看到了极致,而古伶舞也在这一嗓子的提醒下惊觉——她在干嘛,她不是来劝架的吗,怎么好像哪儿弄错了? “我” “您虽贵为邪道始神,却以灵力幻化出了我等正义之士才能着的白衣,这不是” “等等,谁规定的正邪,谁又规定的白衣代表正义,正不正,不是你们自己嘴上说说而已。” 再次被人打断自己的话,古伶舞显然也是不耐烦了。 在对方正在说话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以同样的姿势再次回到两方人马的正中间。 “看看你们所谓的正邪,看看地上那些残骸,你们的修炼之道就是为了最后落个如此下场吗?” 古伶舞指着地上那些散落的衣衫说到。 “如果你们最后的下场也不过如此,那你们又何必修炼呢?本本分分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古伶舞的话让在场众人不由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修炼是为了什么? 为了变强? 为了不受强者欺负? 不,归根究底他们会踏上修炼之道也不过是为了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但看看现在的他们,实力没有达到顶尖,生命也并非无尽,很多人却是就这么永远消散在了这缥缈的修炼之道上,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吗? “都散了吧,该安心修炼就安心修炼,不愿修炼的就安分做人。” 古伶舞见自己的话似乎让在场众人有所感悟,终于是恢复到了自己以往淡然的模样。 转头看向同样一脸茫然的黑衣修炼者,古伶舞刚刚才在心中反应过来他们会唤自己始神的原因。 他们叫的始神根本就不是她,而是那个和她有着相同相貌,现在却被她所吸收的黑袍女子。 不过就算他们那样喊她,古伶舞觉得其实也算正确。 毕竟就像那女子所说,他们不过是她意识的分支,现在的他们都已经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那么他们当初所创下的一些,她也有权也有义务照看一二。 “你们也回去吧,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纷争发生在这片天地中。” 古伶舞的话再次宛若命令般在这片天地间响起。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那句——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纷争发生在这片天地! 如此霸气却又平和的话顿时让所有生物都乖觉的埋下了自己的头。 时间仍是无欲无求般流淌着,回到大殿的古伶舞看着虚空中出现的各地景象,看着真的再也没有出过的杀戮场面,心中不禁觉得很是安慰。 修炼者的人数终于是增加起来,无论是白衣修炼者还是黑衣修炼者,他们多龟缩在自己的地域中甚少出界。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族,甚至是后来出现的魔族,三族和平共处,难得出现一片祥和。 古伶舞坐在大殿外,偶尔回头看看殿中那一直修炼的男子,心中平静舒畅之余,再一次的忍不住陷入了沉睡。 当某一天她再次醒来,古伶舞惊觉自己的身体竟是出现了老态。 不是说她的外表在变老,而是一种感觉,一种生气流逝的感觉。 这种诡异的状态让古伶舞几乎是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回头看了看大殿之中,那里已经没有了男子身影。 心惊之余,古伶舞正要进到大殿就看到脚下一行留言—— 人族危吾先查探卿醒后等我归夫留 夫? 古伶舞的嘴角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往上扬了扬。 她这又是睡了多久? 他又醒了多久? 不仅学会了写字,还知道他是她的夫。 想着两人在一起时,他知道的还只是要她给他生崽子,让她当他孩子的阿母,现在竟能文绉绉的写出这些话,真是—— 淡笑着收回思绪,古伶舞抬眸间,虚空中开始出现她沉睡期间下方发生的事件。 是的,此时在云雾旋涡中出现的画面不再只是现在发生的事,它还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 对于这一点,古伶舞心中明白。 随着她一次次的沉睡,她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了,很多莫须有的知识在她每睡醒一次后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随意使用。 她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事已至此,古伶舞并不想太过去计较那些没发生的事。 只是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她虽然每次陷入沉睡能力就会越高,但同样地,她的一些记忆也在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是” 古伶舞看着虚空中的画面,她不得不再一次惊叹自己的沉睡能力。 因为,此时竟是又过去了百万年。 当初她下令三族不得再有争斗,三族的人在各域修炼大能的约束下是真的安安分分的渡过了百万年。 但也就是这种全民修炼的状态,让各族似乎都没有兴趣再繁衍生息,所有人一心追求大道而忘却延续命脉,近来十万年间,新生儿的诞生数量竟到了寥寥数十的状态。 要知道这寥寥数十还不是每族,而是三族加起来不过寥寥数十。 没有新的生机加入,整片天地竟是开始出现枯萎的现象。 古伶舞发现,在她意识中的这片天地周围,竟出现了一股黑色的暗流。 那暗流她不知道是什么,却莫名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呵呵呵呵呵~ 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出现在古伶舞的脑海中。 灵,你看,没有了我们,这片世界就要崩塌了。 “是你。” 古伶舞冷冷吐出两个字。 是我,但我是谁呢? 脑海中那诡异的声音开始和古伶舞对话起来。 “你——是我。” 古伶舞没有任何掩饰的说到。 是的,古伶舞知道,现在和她说话的正是当初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女子,被现在的魔族尊为魔族始神的女子。 只是古伶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早就被她的意识所抹去的女子竟还一直隐藏在她的身体之中。 你在奇怪为什么我这么久了还存在于你的身体中吗? 古伶舞身体里的女子似乎能看透她的想法般,直接把古伶舞的心思说了出来。 呵呵呵~ 又是一阵诡异的笑,女子轻柔的说到: 因为啊,我其实早就死了,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好好看看我们五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古伶舞听到女子的话,没有说话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我看了,也知道了。” 是的,古伶舞在这百万年的睡梦中,已经理清了五人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五人因为诞生的时间相同,所以出现消散前兆的时间也是相同的。 但因为各自的经历,五人在面对自己消散这个事实时,当即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黑衣女子和一名看着最年幼的男子觉得他们存在的已经够久了,愿意随风消散把自己一身的能量回馈给这片天地。 而另外三人却是不同意这般,他们想要永恒的存在着,就宛若古伶舞这般。 于是,三人对着当时最是心软的黑衣女子下手了。 260 其实正常来说,五人都是从古伶舞的意识中分化出来了的,也是同时跟着古伶舞修炼的,虽然后期各自发展不同,但修为相差并不大。 但有句老话,心善的总是敌不过心狠的。 更何况是三对二的情况下,黑衣女子最先就遭了毒手——杀她的是五人中另外的一名女子。 对于本该算是亲姐妹的女子暗算自己,黑衣女子在震惊之余还发现,那名女子竟不知从哪学到了吞噬的能力。 当周围另外三人还在缠斗时,她在杀了自己的瞬间竟开始吞噬自己的能量。 这让黑衣女子本来想着就算自己死了,能量也是反馈大地的遗愿成了一句空谈。 但不知是因为当时情况太急还是女子学艺不精,当黑衣女子再次有意识时就发现她竟然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并没有真的消散。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衣女子很快知道自己竟存在于杀她那名女子的意识海里。 于是吞噬不成反被杀,有着和古伶舞最相似脸庞的女子在完全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吞了杀她女子的意识,然后在控制着她的身体一个个的把另外两人给吞噬了。 至于本来和他同一占线的那名看着最年少的男子——当时的黑衣女子因为一下吞了三个人的能量,在能量暴动和意识混乱的情况下,把来帮助她的男子也吞了。 然后 古伶舞想着她当初在那黑暗之境看到女子时的样子,她那疯癫自语的状态,虽然她知道她其实是在和她意识中另外几人交流,但女子自己的意识何尝不是真的疯了呢。 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才是永恒的存在。 女子诡异的声音再次在古伶舞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我虽无身躯,但却永不消散,我既然是由你意识而生,以后我就一直活在你的意识当中。 你生我生,你死,我亦生,哈哈哈哈哈哈~ 唉~ 古伶舞听着女子的话,除了重重的叹口气她实在无心再和她说些什么。 又在平台上静待了几日,古伶舞终于是把这百万年间发生的事都看了个遍,才有空闲去查探在这片天地之外突然出现的诡异暗流。 念头一起,古伶舞的身体立刻出现在了那暗流旁边,而她一只脚不过刚刚踏入暗流边缘,就感到一股刺骨的阴冷顺着她的脚踝往身上窜来。 隐约间,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攀爬着,想要顺着她的脚脱离那暗流。 呵呵,我喜欢这里。 古伶舞的脑海中,安静了几天的女子再次发出了她那诡异的笑声。 古伶舞心念一动,压下自己就要冒出来的疑惑,只是静静的等着脑海中女子继续发言。 看,这里好多人啊。 女子没有让古伶舞失望的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他们似乎和我一样呢,都是纯能量体,而且还是非常阴寒的能量,真亲切,真舒服。 女子有些迷醉的声音让古伶舞不禁蹙眉。 什么好多人? 什么阴寒能量? 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脚下的暗流。 当她按照女子话中的引导细看过去后才发现,她脚下那黑黝黝如水波般涌动的根本不是暗流,而真的是一具具微能量组建而成的人形物种。 他们相互拉扯着,撕咬着,像是想要从这人群中脱离,却更像是想要把更多的人拉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怎会这般诡异? 古伶舞不禁扪心自问。 诡异吗,诡异吗,我很喜欢呢。 脑海里,女子的声音兴奋的在古伶舞脑海中响起。 也不知道是因为女子太多兴奋还是什么,古伶舞发现自己的身上竟莫名的传出了一丝和脚下那些能量体很类似的气息,然后,本来还缠绕在她脚上的那股阴冷感立刻仿若遇到什么克星般快速退了回去。 奇异的,古伶舞看到本来她沾到自己脚边的暗流竟是退出了数米的距离。 他们在怕她? 古伶舞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样子—— 不对,他们怕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体里的她。 她如今的状态到底是进化了,还是变异了? 终于有你也不知道的东西了,真好,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女子的声音再一次的在古伶舞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这次,古伶舞是真的没法回答女子的话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眼前的这些到底是什么。 这片由人形能量组成的暗流对于古伶舞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她过往的想法中,如果说这片天地真的是由她的意识所创,那么现在这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才对。 但偏偏,这些东西不仅存在着,还正以一种她未能理解的原因快速增加——这到底怎么回事? 古伶舞沉下心,闭上眼睛,第一次全身心的把自己投入了对这片天地的感悟中。 她的意识从眼前的这片诡异暗流开始,快速的往四面八方四散而去: 她看到各族修炼者都在潜心修炼,偶有一些耐不住性子的跑到外面玩耍; 她看到漫山遍野的鲜花虽然仍有不少娇艳欲滴,但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秃地; 她还看到了他,他正在一座玉砌般的大殿中和一些白衣修炼者商谈,而当她的意识扫过他,他还似有感应般对着上方勾起了嘴角; 但也是同样地,古伶舞看到一些阴暗角落,还是有人在暗中争斗; 在某些地界,竟是也出现了和她脚下那些能量体一般的物体——等等! 古伶舞皱起眉头微侧了一下脑袋。 她看到有人死了。 那人的修为看起来并不高深,虽然死后他身上的一部分能量飘散在空中回归于天地,但剩下的能量却是渐渐组成了一个人形。 怎么会? 她脚下的这些东西竟然真的是人死后剩余的微弱能量组成? 古伶舞“看”到的场景让她在惊讶之余背脊不禁有些发凉。 这些到底什么,难道又是新的物种吗? 那这些新的物种又有什么能力和作用呢? 睁开眼睛的古伶舞伸出手想要从眼前这由人形能量组成的暗流中拉出一个个体好好查探。 谁知当她真的控制住一个人形能量体拉到身前时,那能量体竟仿若要殊死一搏般对着她张开了一个黑洞般的大嘴猛的咬来。 嘶—— 古伶舞倒吸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肉体上的疼痛,但偏偏却是觉得自己的意识动荡了一下。 咬我? 吃了你! 又是那女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在古伶舞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看到她手中的人形能量体仿佛遇到了一股洪流般被吸到了她的体内。 随即,一种来自意识深处的舒爽感让古伶舞都想呻吟出声。 真好,真好。 古伶舞听到脑海中女子的声音欣喜传出,随即,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海不受她控制般动了一下,一缕黑烟便从她身前脱体而出。 “你……” 古伶舞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 她一开始以为她已经被自己的意识给吞噬了,结果却是并没有。 后来她以为她至少会被困在自己的意识海里出不来了,结果现在她竟能自主的从她的身体里脱离,这…… 又一个超出她预想范围的事发生了。 古伶舞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心中警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吃~吃~ 女子诡异的声音这次不再是在脑海中响起。 但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看着黑衣女子悬浮到那暗流之上,随手抓起一道人形能量体往嘴里塞的情景,古伶舞的心真的是宛若被放入了冰窖中拔凉拔凉的。 “回来。” 古伶舞忍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对着女子说到。 但那黑衣女子却顾若罔闻般径自抓着下方的人形能量暗流快速吞咽。 如果说之前那女子还保持着古伶舞的外貌让人眼前一亮的话,现在的她虽然还是那张脸,却是让人一眼就觉得诡异阴森。 乱了,要乱了。 在这一瞬,古伶舞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片天地要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而乱起来。 想到这里,古伶舞面色一冷,挥手间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力就对着女子以及她身下的那些人形能量体冲了过去。 但可惜,女子身下那些人形能量体确实因为她的这一波攻击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断层,但那黑衣女子却仍是毫发无伤的悬浮在半空继续隔空抓着周围的能量体往嘴里塞。 “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古伶舞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呵呵呵~ 女子诡异的笑声在周围回响起来。 古伶舞眯着眼睛看向那一直没有停下抓东西和吞咽动作的女子,不知怎得,面对她对着自己突然咧嘴的一笑,古伶舞竟是念头一闪直接回到了大殿之中。 深深呼了口气,古伶舞的脑海中不停回放着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最后一个笑容。 明明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明明在以往的记忆中她是那般的善良,难道只因为当初的死就让她整个人都转变了吗。 呵呵呵呵,变了吗? 诡异的,女子明明还在万里之外,古伶舞的脑海中竟是再次响起了对方阴潺潺的声音。 “你……” 古伶舞吃惊的检查起自己的意识海,在那里并没有半点黑衣女子的身影,但莫名的,古伶舞发现她的意识海好似分流了般连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还没懂吗? 女子的声音宛若从地底深处传出来般在古伶舞的脑中回旋。 我说了,我们来自你的意识,虽然你是主意识,但我们也是你意识的一部分,不容分割。 从我带着他们回归你的意识开始,我们就永远的牵绊到一起了。 听到这里,古伶舞一个激灵就暂时封闭了意识海和自己的联系。 她没想到那看似疯疯癫癫的女子竟是这般诡异,心思如此之深——莫名的古伶舞觉得,如果说她创造了这片天地,那么那黑衣女子很可能就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种族。 ------题外话------ 又到周末了,明早上山看我家小女王咯 261 一切就像古伶舞预想的那般,整片天地因为那些残余能量体的存在开始出现了混乱。 一开始古伶舞只看到一些修炼者在死后因为残余能量而形成了一种类人物种,那些物种出现后虽然看着和他活着时没多大差别,但本身没有任何修为且明显神智不清。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单单是修炼者有了残余能量遗留形成人的情况,在这片天地中为数不多的普通人也出现了这样的现象。 随着那些能量体越来越多,活着的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炼者亦或是妖族、魔族都受到了他们的干扰。 但因为那些能量体没有实体,而且虽然他们总是飘忽不定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让人心生不喜,但其实它们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损伤,所以各族人们后来也就没再在意它们。 可渐渐的,那些残余能量体的神智开始清醒,一些能量体甚至开始有意无意的做起他们生前未完成的事,渐渐的,能量体中出现了可以伤害到活人的高能者,而且它们发现,当下状态下的它们似乎是一种无敌的存在。 没有肉体的它们能随意穿行到任何地方,面对强者打不过还可以快速消散重组,除非遇到那种修为极高的强者能把他们一举歼灭,不然一般情况下几个种族的人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 长此以往,各族的人就给这些能量体取了个名字,称为“诡”,意喻它们行踪诡秘。 古伶舞站在大殿口看着各处发生的时事,她那总是自持的旁观者心态在现如今的情形下是越发的稳不住了。 她每日都能看到在这方天地边缘,那黑衣女子仿佛没有底线般的吞噬着她身下那些狰狞扭曲的能量体。 随着她没日没夜的吞噬,她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但神智却是越来越疯狂。 而一些明明分散各处的能量体,它们和她之间根本没有接触,却有一些开始像她那般相互吞噬起来…… “身子怎么这么凉?” 男子温热的身躯把古伶舞自后拥入。 耳边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古伶舞觉得安心之余心中却是不由升起几分惆怅。 黑衣女子的出现和几次对话让古伶舞对于她自身到底是什么一度产生怀疑,她内视过自己,她有着和这里的人族一模一样的身体,内外皆相同。 但说内外皆相同,却又有着很大的差别。 首先,她的血液不是红的,而是如流沙般金色; 其次虽然她和人类一样有着五脏六腑,但她体内那些器官却仿佛是静止的般。 就好比她身后那能让她安心的心跳声,咚咚,咚咚,节奏感强烈,代表着无限生机,而她的呢,从和黑衣女子相认以来,古伶舞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自己的心跳。 但她知道,她的心脏是活的,只是跳的频率很慢很慢,慢到可能万年才会动一下。 这也许就是她能活那么长时间的原因,但这样的她,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但真的算是一个人吗? 下方的那些修炼者们都尊称她为始神,最后的始神——这是男子从下方回来后告诉她的。 但如果她真的是神,那她在不是神之前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以她此时的样子出现在这片天地中呢? “在想什么?” 古伶舞身后的男子看着怀中似在走神的爱人,忍不住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上次自下方回来后,他觉得怀中的爱人就心事重重般,让他莫名有种她又要离开他的感觉。 要知道当初他在垂死之际被她救了回来,那心中的欣喜根本就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后来两人走到一起后,他为了能配的上她,潜心苦修不知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本,可是看着眼前的她,他却突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看她。” 古伶舞把自己依在身后男子的怀里,让他仔细看向半空中出现的关于那黑衣女子的画面。 “她似乎疯了,你真的不收回她吗?” 男子皱着眉说到。 他知道那黑衣女子的来历,作为古伶舞承认的伴侣,她并没有隐瞒他什么。 “她脱离我后已经是个独立的个体,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收回她。而且我始终觉得那些诡的出现和她脱不了关系,我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古伶舞说到这里突的顿了一下: “有时候我都觉得,虽然她的修为不如我,但她的意识却非常强大,不然她不可能一个人吞噬了另外四个她的同类。” “你在我心中才是最强大的。” 男子环抱着古伶舞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 动作满是温柔间,一双犀利的黑眸却是冷冷的看向了漩涡中那有着和古伶舞同样面容的黑衣女子。 诡的出现就像是一条决堤的大河,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它们的出现。 普通人,修炼者,妖,魔,当他们的身体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在他们消散于世间的同时,诡就会增加一员。 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引发了各族之间早就暗流涌动的矛盾。 妖族的诡开始大肆的吞噬人族的诡,人族的诡所遗留或交好的生者立刻以此为由向妖族发起攻击。 妖族的反击连带着魔族一起和人族大战,渐渐的,古伶舞当年那句不得再有任何争斗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般,三族大战再一次的爆发了。 现在的古伶舞对于三族之间的战斗已经无心管辖,因为在三族都没看到的地方,诡已经越来越多,而且因为他们的相互吞噬,诞生出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邪恶诡类。 可是无论那些诡类多么奇怪,多么凶残,甚至是多么疯癫,古伶舞发现它们对于远在天地边缘的黑衣女子好似有种心灵感应般,既在忌惮她,却好似又在听她的召唤。 “你在筹划什么?” 说话间,古伶舞的身影已经从大殿处直接出现在了黑衣女子所在的天地边缘。 看着黑衣女子肆无忌惮的吞食着下方仿佛永远望不到边际的“暗流”,那些相互拉扯相互扼制的诡们就像是盛宴上的菜品,任由黑衣女子采摘品尝。 吼—— 一道诡异万分的嘶哑嚎叫突的从黑衣女子嘴里发出。 古伶舞忍不住微蹙了一下眉头,抬手挡住了那向她袭来的腥风。 “你……说不出话了?” 待黑衣女子的吼叫声消散,古伶舞才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发现不过一段时间不见,虽然她一直通过镜像看着黑衣女子的举动,但如今这般面对面相处后,那黑衣女子的眼睛竟已经出现了散瞳的现象。 这里的散瞳不是指眼神涣散,而是那双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黑色的瞳孔竟好似放大了很多般开始占据眼白的位置。 “灵!” 男子的惊呼声从远处传来。 古伶舞心中一惊,回头就冲着那远远飞来的身影喊到: “别过来。” 可惜,在她回头的瞬间,古伶舞就看到她不过刚喊完话,男子飞身而来的身影旁边已经多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静—— 这片空间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极致的静态。 那一直翻涌不息的,由诡组成的暗涌不再动荡。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刹那凝结。 古伶舞看着宛若八爪鱼般把自己盘到男子身上的黑衣女子,在担心之余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从来未曾有过的愤怒。 “滚开。” 男子低呵一声,他似乎也对缠到自己身上的黑衣女子非常厌恶。 虽然她有着和古伶舞一样的容颜,虽然他知道她其实和古伶舞算是同一个人,但他并不认为现在这个缠在他的身上的是他的伴侣。 嗅嗅—— 黑衣女子双腿盘在男子腰间,双手固定住男子的头竟是埋首在他颈间狠狠的闻了一口。 “滚开。” 这次的滚开不再是从男子嘴里发出,而是古伶舞。 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素手一拉间,黑衣女子被她轻而易举的重新抛回了“暗涌”上方。 吼—— 显然,对于自己被抛开,黑衣女子愤怒了。 但这种愤怒并没有让她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而是歪着头死死的看了古伶舞和男子半晌,最后又开始抓起下方的诡往嘴里狂塞。 而这头的古伶舞,也正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她发现了什么,她刚刚—— “怎么了,没事吧?” 男子的大手覆上了古伶舞端在自己眼前的手。 “她……有实体了。” 古伶舞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那又开始继续吞食诡的黑衣女子。 在那一身黑裙的衬托下,她的肤色越发的莹白透亮,如果不是刚才她对她出手时碰到了她的身体,她完全没法用肉眼看出她的身体到底是实质的还是虚化的。 进化! 她在进化! 而且是出于本能的原始进化! 古伶舞的脑子在这一瞬间似乎终于开窍了般,很多她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在现在都通了。 这片天地是由她意识所创不错,但经过了几百万年甚至可能是上千万年的进化(因为经常睡觉,古伶舞已经不知道时间为何物),它已经生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生存系统。 而作为这片天地的主人,她在每次得到它的反馈时就会自主陷入沉睡。 所以每次陷入沉睡,她的修为都猛涨一大截。 但上次她下的那道指令,那道这片天地间不得再有争斗的指令让这片天地反而陷入了死境。 也许争斗不对,但没有争斗就没有成长…… “没有死哪有生,没有生又何来死。” 古伶舞念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缓缓看向了前方那一直没有停歇吞食动作的黑衣女子。 她——就是她的“死”。 她和她真的就是一体的。 “灵,你怎么了?” 男子看着古伶舞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烈的不祥感。 刚才他在大殿里修炼,突然感觉到她的气息在大殿中消失不见。 心有余悸之余就通过半空中的镜像看到她出现在了黑衣女子这里。 虽然他的实力不如她这般强横,哪怕横跨整片天地也不过一念之间,但心有所感之下他还是拼尽了全力追了过来。 可谁知刚到这,那在他眼中一直疯疯癫癫的黑衣女子就缠了过来。 然后他正要生气就看到灵已经面色不愉的把对方给扔了回去。 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她变脸,而且是很明显的为了他变脸,这让他心中顿时满是欢喜。 可他都还没得及享受这种欣喜,就发现她整个人的气息再次缥缈了起来,那种她即将随风飘散的既视感让他心中不由一紧。 “没事,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古伶舞转回头对着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多了几分释怀,也多了几分纯粹。 “我们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古伶舞难得主动牵起男子的手。 “真的没事吗?” 男子把眼神在不远处的黑衣女子身上扫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不过一眼而已,他觉得那黑衣女子的神志似乎清醒了很多,就连那一双几近全黑的眼眸都透露出一丝精光。 “嗯,没事,这次你陪我一起休息吧,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休息过。” 古伶舞说着,牵起男子的手开始慢慢往来时的路走起来。 两人明明脚下步伐轻短,但却是一步一摇中直接跨越了千里。 太阳每日照常升起,月亮仍旧夜挂高空,风该吹还是吹,雨该落还是落。 当再一次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古伶舞在一阵心悸中终于从不知过了多久的沉睡中醒了过来。 “求始神慈悲,祝我等渡过这次天地大劫。” “求始神慈悲,祝我等渡过这次天地大劫。” 大殿外,一阵阵庄重的请愿声传入古伶舞的耳朵。 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那眉头微皱就要睁眼的男子,古伶舞素手轻挥间,一个轻吻落到了对方的唇上,随即,她就满脸宠溺的男子再次陷入沉睡。 起身,双脚落地间,古伶舞竟是直接以坐着的姿态直接出现在了大殿外。 很好,终于有人踏上她的这座大殿了! 古伶舞看着在大殿外平台处跪了一地的修炼者们。 他们之间有白衣,有黑衣,有人形,有兽形,看来她上次选择彻底放手,让这片天地自行发展还真是做对了。 “始神!” 面对古伶舞的现身,大殿外跪了一地的修炼者显然无比激动。 “恭迎始神!” “恭迎始神!” 一众修炼者在回过神后立刻恭敬的对着古伶舞跪拜起来。 古伶舞看着下方伏了一地的人,没有让他们起身,也没有和他们对话。 只是广袖一挥间,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副巨大的镜像。 在那镜像中,古伶舞看到下方天地已到处都是诡的身影。 他们相互吞噬,相互厮杀,当周围的诡都杀光后就开始直接杀活人,待到活人形成新的诡,又继续把对方吞噬掉。 终于还是到这一步了啊! 古伶舞看着镜像中显示出的一切,不由叹了口气。 ------题外话------ 明天前缘章就结束了,全文进入最后大结局章节 262 “始神,诡族势众,它们的存在已经危害到我们所有族类,我等恳请始神为我等正名。” “始神,诡族自出世以来,除初期还算平和,后续一直为祸各族,望始神为我等正名。” “始神,望始神为我等正名。” “望始神为我等正名。” 下方跪了一地的各族强者看到天空中的镜像后,纷纷向着古伶舞说起他们的述求。 确实,诡族的强大已经到了一个所有种族都不容忽视的地步。 诡族难灭,人数也众多,虽然经过这么多年各族都已经知道所谓诡族到底是什么,但那些人成为诡后却是性情大变,暴虐嗜杀,且大多都不记得生前与他们交好的各族同类,长此以往下去各族对诡族都变为极为敌视。 而且因为诡族的特性,一些心术不正的修炼者近万年来已经开始打主意到它们身上,这就导致正道修炼者对诡族更加仇视。 如此至今,诡族已经成为了各族心中必须消灭的大患。 但随着各族死亡人数的增加,诡族的人数亦以同等比例增加着。 到现在明显敌我悬殊巨大的情况下,各族修炼强者才不得已求到了古伶舞这座在他们心中神圣无比的大殿前来。 诡族? 古伶舞看着镜像中显现出来的各地情况,确实,用一个族字来形容它们已经足够了。 不,其实按照黑衣女子所在的那条由诡组成的暗流来说,它们出现时就已经是一个族群了。 只是那时的各族都还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就算各地出现了一些零星的诡,各族也只以为是特殊产物而没有太多在意。 不过若追本溯源,这片天地由初开起历经千百万年,期间死去的人兽不知几何。 如果说诡从最开始死亡出现时就已经有了,这么多年下来那数量比之现在活着的各族本就应该多上无数倍。 如此想来,黑衣女子所在的暗流其实就是从那时起慢慢形成的吧。 只是一开始它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挡在了这片天地之外,不,应该说一开始它们应该也是能量不足,而这片初生的天地又生气蓬勃,灵气充裕,所以被阻隔在了这片天地之外。 但后来因为古伶舞一个错误的指令,导致这片天地的生态循环出现断层,所以那些围绕在天地边缘的诡们才开始渐渐显现出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啊。 等一下—— 古伶舞虚坐于虚空,虽然一言不发却是心中百转千回。 她突然想到了“循环”一词。 因为她的错误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但归根究底所有的一切都因为生态循环被她打破而造成。 若她把这循环之道重新建立起来,那么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 古伶舞正想着,只见她正前方的虚空仿佛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般,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就那么信步从那豁口走了出来。 而随着她的出现,本来明亮的天空随即就暗沉了一半,一股滔天的死气快速充斥着周围本来清新怡人的空气。 就连这里比下方各处更为浓郁的灵气都因为死气的出现而消散了不少。 “诡族始神!” 大殿外跪了一地的众人看到来人后瞬间警惕的站了起来。 是的,来人正是有着和古伶舞一模一样面容的黑衣女子。 只见此时的她神态冷峻,嘴角挂着一抹肆意狷狂且邪魅无比的笑。 虽然她的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了那一身黑裙之下,但那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配上一双纯黑的双眸——她不过眼神在下方众人身上微微一撇,就让他们不禁觉得身体里某样东西一阵发怵。 “你来了。” “你终于知道了。” 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起来。 只是前一道声音语气柔和,哪怕只有短短三个字也让人觉得如清风拂过脸颊般舒适,而后一道声音则是语气冰冷,让人听到耳朵里就不禁浑身打个颤。 “嗯,知道了。” 古伶舞在虚空中站直身子。 “天地初开,我应运而生,以意念创造万物,以意念诞出五行。” “天地稳固,五行有了自行运转循环之力,你等五人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但我们忘记了,五行虽齐却缺生死。” “而这片天地因我而生,却因我不会死亡而缺失了死这一项。” 古伶舞轻柔而淡雅的说起她这次醒来后脑海中整理出来的信息。 “对,你代表了生。” 黑衣女子冰冷的声音应承下古伶舞的话。 “有生便有死,有死才有生,生死循环之间万物才能形成一套完整的循环,而我是生,你就是死。” 古伶舞听到女子的回话后继续说着。 “你说的对。” 黑衣女子似乎对于古伶舞说的理论非常赞同,那一直微扬的嘴角翘的更高了些。 “但怎么办呢,现在这片天地间以我死者为大,你这个生可该如何是好。” 黑衣女子邪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下方各族修炼者心中大骇。 面对两名始神级人物,他们谁都没敢随意插嘴,可就是如此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也让他们心里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就像那她们说的,生生死死本属正常,但现在死明显超过了生,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所有人都死,再无半点生。 可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他们这些本就是追求长生之道的修炼者。 一时间,各族修炼者都把希翼的目光看向了一身白衣的古伶舞。 “都说生生死死才是正统,相互扼制才能长久,既然你做过了界,那么我当然也会尽到我该有的责任。” 古伶舞微微一笑,身形不动间却是眨眼就出现在了黑衣女子面门前。 “你脱离我太久,该回来了。” 古伶舞说着,伸出一只手就欲控制住黑衣女子。 可显然黑衣女子虽然一直表现出很是随意的模样,但对于古伶舞仍是保持着万分警惕。 因此在古伶舞的手不过刚刚伸出来时,就一个虚闪,再出现时毅然已经是在古伶舞刚才待着的位置。 两人位置的互换,让一身白衣的古伶舞顿时站到了一片黑暗之中,而一身黑衣的黑衣女子则宛若宣纸上的墨点般站在了一片白昼之下。 “回?” 黑衣女子站定后不屑的呲笑一下。 “现在的我可不再是虚影,我重凝的身体也不比你的身体差,我已经没有必要和你共享一具身体,我为什么还要回?” “确实,你现在的这具身体很强大。” 古伶舞点点头,似乎很赞成对方的话,但…… “你我本该一体生死相依,如今却硬要分开只会让这片天地崩坏,所以……” 古伶舞对着女子微微一笑,恍惚间她竟似诡那般让自己的身体虚化消散,然后在在场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化作流光直接窜入了黑衣女子的身体。 “既然你不愿和我共用一个身体,那我和你用一个身体也可以。” 随着黑衣女子突然说出的话,她脸上的表情由一直的羁傲不逊慢慢转为古伶舞才有的那种祥和端庄。 一时间,下方各族修炼者看着明明是一黑一白的两个人——虽然面容一般但神态绝对相差甚远,但现在却是合二为一般变成了一个人。 众人心中的诡异复杂可想而知。 “始神?” 下方修炼者中有人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是我。” 虚空中,虽然是黑衣女子屹立在原处,但她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毅然已经是古伶舞平时该有的模样。 “始神威武。” “始神万岁。” 各族修炼者在得到古伶舞确定的回答后顿时都兴奋的笑了起来。 他们一直知道始神级强者的强大,但到底如何强大其实他们谁也没有亲自见过。 但从刚才两人的对话能听出,他们尊为始神的强者才是这天地正统,万事万物不过都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而诡族始神呢,虽然他们也没有见过她出手,但在场众人都是和诡打过交道的,诡的神秘莫测和残暴嗜血那是让他们都没招架之力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族的始神却在他们始神手下不过走了一招就被收服,可见他们始神的强大。 “你们在高兴什么?” 古伶舞端着自己惯有的态度,强忍着脑海中黑衣女子喋喋不休的挑衅,脚下一动就站到了各族修炼者的身前。 “诡族始神虽被我压制,但下方已经出现的无数诡族却仍是没有解决,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个可行性对策呢?” 这个……这个…… 各族修炼者听到古伶舞的问话顿时缩了缩脖子。 他们能来到这里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修为在这片天地已属顶尖,但在顶尖也没到以一当十的境界。 但现在下方诡族的数量那般惊人,古伶舞这一开口就让他们给个可行性对策——话说他们要是有可行性对策的话,还会巴巴的求到古伶舞这里来吗,早就自行解决了。 唉! 古伶舞在心里叹口气。 感觉到身体里那属于黑衣女子的意识正在疯狂挣扎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后,终是没敢多耽误的对着在场众人说到: “存在即有理,诡族的出现和形成只能证明它们有存在的必要和它们自身的使命。 我虽被你们尊为始神,但这片天地已经衍生出了它自己的一套规则,为了这片天地,也为了你们自己,我等都应该遵守它的规则。 适者生存,诡的出现虽然给你们带来了危机,但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了它自身的进化程度。 同样,也因为我被你们尊为始神,我有责任和义务为我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同样也是为了你们做出最合适的抉择。” 说到这里,古伶舞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随即略带不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一个轻身便再次悬浮到高空之中—— “以我之名,以身为祭……” 随着古伶舞低沉的吟唱声在天地间回响而起,一把由周围强大的灵气组成的巨剑缓缓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而下方各族修炼者在看到眼前出现的场景后,心中了然之余纷纷升起一抹浓浓的悲戚。 “立天道,规范众生百态;创轮回,开启生死循环;剥夺永恒,唯愿世间一切康泰。 三界六道,各行其位——凝!” 随着古伶舞一个“凝”字出口,她头顶悬浮的那把巨剑立刻快速倾身而下。 当那巨剑真真自古伶舞的天灵盖灌入身体的瞬间,古伶舞在身体里那黑衣女子惊恐的惊叫声中吐出最后一个字—— “启!” “不要!” 古伶舞的启字伴随着她浑身修为的溢出,整片天地间立刻响起一道宛若山崩地裂般的灵力波动。 于此同时,一道男子惊恐的声音在这最后时分传入了古伶舞的耳朵。 她拼着最后的意识看向那向她飞扑而来的身影,在她整个身体和意识就要消散的瞬间,古伶舞看到的一双晶亮,满满都是她倒影的眼睛。 唉~ 她对得起这片天地中的所有,但貌似,还是对不起他。 一滴泪顺着古伶舞最后消散的脸颊飘落下来,然而它都没有来得及落到地面就被周围暴乱的灵气给吹散在风中…… 静! 虽然周围很安静,但细小的虫鸣声还是渐渐传入了古伶舞的耳中。 她快速颤抖的眼皮在几经挣扎后终于缓缓睁开。 红! 古伶舞看着印入自己眼帘的一片正红,微蹙眉头间就转而看到不远处的圆桌上的那一对粗壮的红烛。 这是晚上吗! 这是有人成亲吗? 红烛,各处张贴的大红囍字,她身下绣床上罩着的红色幔帐,以及她身上盖着的大红鸳鸯被—— 我的乖乖,难道她又重生了? 古伶舞动了动身子,随即伸手揭开自己身上的薄被坐起身。 她发现她现在穿在身上的也是一身正红里衣,而从她坐起身的高度和她自己目测看来,这次她应该是个成年人。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古伶舞再次看向周围时却发现,排除周围这一片正红的颜色和到处张贴的囍字外,这间房间的摆设似乎很是眼熟。 好像,疑似,貌似——这就是她和姬文逸的卧房嘛。 对了,姬文逸! 古伶舞的脑海中猛的出现了这个名字。 突然,古伶舞的耳边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待她看向房门处时,正好听到一声轻响,一道同样一身正红直裾服的高大身影就从外面轻声走了进来。 当房门再次被关上,当那正红的高大身影转过身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在同时呆滞了一秒的瞬间,古伶舞只觉得一阵劲风拂过,她就被拥到了一个略带冷意,但更多的是温暖感觉的怀抱。 263 启国,又称姬氏王朝。 建国近六百年,其间每任君主不说有多励精求治,但自建国以来就以其强悍的武力被各国默认为这片大陆第一强国。 只是这样的情况自启明帝上位后似乎开始出现了变数。 启明帝姬建明在位二十多年,自初登大宝那天开始便宣布提升文人地位,收拢分散在武将中的兵权。 也是在那几年间,文官武将相互遏制、相互争斗,让原本还算祥和的启国朝堂被折腾的乌烟瘴气。 后更因民众不知的原因,消失了几百年都已成为传说的修炼者开始相继出现在这片大陆之上,让启国的霸主的地位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几年前,启明帝因病开始渐渐移权于十三亲王姬文逸,当时有不少大臣都以为他是想传位于姬文逸。 毕竟启明帝一直以来对太子和他的其他子女都没有表现出太过亲近,而他和十三亲王姬文逸乃一母所生,在十三亲王归朝后启明帝就十分明显的器重于他。 这让当时正内斗的厉害的文官武将们都不免心有所想。 但就在两年前,启明帝似病重正式闭关修养后,奉旨代为理政的姬文逸却是直接把太子给推上了高位,这让当时不少大臣都摸不清这皇家到底在玩什么套路。 后,启明帝因病重不治驾崩,太子顺势继位,这才让朝中一大批大臣安下心来。 但,坊间一直有传言启明帝留下遗诏是传位十三亲王姬文逸,太子并非姬建明选定继承人,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看到过那个东西,而且姬文逸本人也没有对此事作出任何反应。 特别是在和太子一起主持完启明帝姬建明的皇家葬礼后,姬文逸几乎就把自己关在了亲王府中淡出所有人的视野。 于是,随时时间的推移,不过两年的时间,十三亲王姬文逸这个人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的谈资中。 但今日,在时隔两年后的今日,也不知道这逸王府是出了什么事,竟是被当朝太尉古道亲率家中侍卫给围了个严实。 一时间,这寂静了两年的逸王府就以此突发状况再次进入到启天城众人的视线。 “哎呀,这逸王府怎么张灯结彩的,没听说有什么喜事啊……” “嘘,你看看古太尉那黑成锅底的脸,咱们就安静看热闹吧……” “对了,三年前这逸王府不是和古家就结亲了吗,犹记得古家小姐被提前接入逸王府时,那一车车行礼可是轰动了整座启天城呢……” “说来这古家小姐自进入逸王府就没什么消息了,初初还听说在逸王府很受宠,但后来……不会……” “是啊,这逸王近年来都无所作为,现在这般突然张灯结彩,难道是要娶亲了……” “如此说来,古太尉这般动作,难道是逸王娶的不是古家小姐……” “很有可能啊,那古家小姐自小体弱,据说这日子全靠汤药吊着,这都好几年没见人了,现在逸王府又突然掌灯结彩,而古太尉……” 围观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句句传入古道耳中,让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更是火冒三丈—— 自两年前姬文逸等人从界中回来后他家舞儿就因不明原因陷入沉睡。 犹记得当时他看着自家女儿那干扁到都凹进去的小脸,古道的心就仿佛是被刀割般疼痛。 但谁知这姬文逸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让他们把古伶舞带回去,后来更是越来越过分的连让他们探视都不允。 这两年来,要不是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干孙子时不时会告诉他们家一些舞儿的现状,并说了舞儿现在只能靠姬文逸的灵力支撑,他是早就想踏平这逸王府了。 但今日呢,今日可是他家舞儿及笄的日子,再不通人情的人都至少该让他们家人相见一下。 谁知他就让人送来信件说了这事,今日一大早他却是收到了那干孙子带来的消息,说姬文逸觉得今日他家舞儿及笄了,那么他就趁着这个好日子直接把两人的婚礼给办了。 办婚礼? 办个屁。 这是问过他们家了吗? 他们家有人同意过了吗? 再说,他家舞儿还一直沉睡未醒,就算醒了,及笄的古伶舞也不过十五岁。 当初他们碍于形势才把古伶舞寄养在了逸王府,可谁同意他姬文逸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把人直接娶了? 两人之间再有先帝赐婚,但那圣旨上可从来没有说成婚时限。 如此一番,古道当即就领着府中的侍卫急匆匆的就赶到了逸王府外想要和姬文逸“好好谈谈”。 谁知当古道来到逸王府外,看着府门口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且对方管家仍是舔着一张老脸死活不让他进入后,古道就直接和对方僵持住了。 而此时的姬文逸呢,刚给昏睡中的古伶舞换了一身正红的里衣,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平静。 两年,整整两年了。 自他发现古伶舞可以吸取他的灵气来滋养自身后,姬文逸和西宜两人就像是古伶舞的专属灵气供应机般时刻守护在她的身边为她提供灵气。 好在两人发现除了第一次古伶舞吸取姬文逸灵气时猛了些,他们后续每日所需供给的灵气并没有他们想象中多,两人相互轮流着倒也是够保持住古伶舞的正常状态。 而且随着周围灵气的复苏,两人因为每日对灵气的潜心修炼,自身的修为还更加凝实了几分。 算来若不是因为古伶舞的情况,姬文逸都已经有了打开飞升之门的资格。 说起那飞升之门,自那次飞升之门昙花一现般被打开了一次后,这片大陆上天地灵气的复苏那几乎是一日千里。 也因为两界的禁制被破,两地灵气的一同交融和复苏,让界中不少人对这片广阔的大陆有了想法。 于是在短短两年间,很多修炼者就出现在了大陆各国境内。 一开始在大陆上出现的大多是界中散修。 他们在界中少有受到大家族重视,但到了这边后,无论走到哪儿都备受尊敬不说,还有很多百姓一口一句仙人的称呼他们。 初到这边的散修们一开始还不知道仙人是什么,但随着坊间关于轮回,关于仙界那些神奇的故事广为流传,界中的不少修炼者也是知道了这些故事,而且还在心中偷偷的把那些传说当成了真实。 而随着散修在这边闯出名堂,那些在那场战役中伤亡惨重的家族也开始往这边发展。 寻着相同姓氏的家族自称其同族在他们之中挑选有潜力之人充盈自家,倒也让那些家族重新立起门楣。 就这么互动间,两界的人们还真的就这么建立起一种怪异的供给关系。 但,有利就有弊。 修炼者的出现让很多普通人在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同时,也让一些野心蓬勃者找到了发展他们野心的出路。 各国间开始找着各种门路和修炼者扯上关系,然后再予以各种条件让修炼者帮忙各国外战。 一时间,各国间还算和平的状态到了一种岌岌可危的边缘。 而一直以来的至高皇权同样也受到了来自修炼者的威胁。 作为这片大陆默认的第一强国启国在看清形势后,很快也开始在暗中采取措施。 但要知道,界中出乱子始作俑者就是姬氏。 所以在修炼界,除了姬氏家族对启国姬氏皇族还算念着旧情给点脸面外,其他家族甚至是散修都对启国很不感冒。 这也导致当初的太子,现在的启灵帝姬呈宪在登基后有心除了姬文逸,却碍于各种缘由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特别是在姬呈宪登基后,姬文逸直接就闭门不出,让姬呈宪更是连见他一面都难。 不说远了,先看眼前—— 姬文逸细心的把古伶舞的长发梳理好摆放到她身侧,又小心的给她盖好薄被,正想像以往那般和她说说体己话,就听到门外家丁急冲冲的传话。 “王爷,古太尉率古府侍卫把咱们府门给堵了,您快去看看吧。” 姬文逸听到家丁的汇报,愣了一下才突的了然一笑,应声遣退来人后对着古伶舞说到: “看你养的臭小子,就知道到爹那去告我的状。” “我这守了你快三年了,好不容易你及笄了,爹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这个做女婿的心呢。” “你说,要是我出去和爹吵起来,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但就算你生气,我也想早日把你娶进门。” “而且如果你真生气了,我希望你气大点,最好能气到起来把我骂一顿。” 絮絮叨叨念了一通,姬文逸在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起身往屋外走去。 他知道他这两年的行为让古家很恼怒,今日的做法更是突兀。 但他也是等不下去了啊。 当初为了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三人所需,姬文逸在两年前特意回了趟界中姬氏,在姬氏藏书楼里翻遍所有禁书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聚灵阵残篇。 他研究了很久,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搜集到了一些灵石铺设在卧室中组建出聚灵阵,就为了他和西宜没给古伶舞输入灵力时也能有更多的灵气滋养她。 这般难做的阵法,他怎会轻易让人踏足,又怎会让古伶舞轻易出阵。 所以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断了古家来探望古伶舞的举动。 不过好在他没空去和古家解释,西宜这个儿子却没白养。 他和古家几兄弟混熟后,就舔着脸凑到古道身边爷爷长爷爷短的帮他解释了一通,这才让古家对他的不喜少了那么一点。 但今日这及笄礼,姬文逸知道古伶舞还是不能参加的。 但他想着两人同床共枕都两年多了,既然古伶舞今日及笄,他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都应该给古伶舞一个正式的名分。 所以就想着先把两人的婚礼私下里给办了,其他后续的事他可以另找时间和机会去协调解决。 结果他想的挺好,西宜这个“大儿子”却是早不早就把他这个“后爹”给卖了。 姬文逸来到大门外,看着骑着高头大马上一张黑脸的古道,也不管周围是不是围了很多百姓,更是直接无视那些手持大刀的侍卫,张嘴就利落的喊了声: “爹,您怎么来了。” 嘶—— 一阵抽气声后,周围,不,是逸王府前整条街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般,每个人,包括古道自己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站在逸王府大门处那一身红衣,器宇轩昂的高大男子。 “你——” 古道继续黑着脸看着姬文逸。 说实话,他没想到姬文逸会那般厚脸皮的在这样的场景下叫他爹。 要知道皇族中人,哪怕结亲了,威高权重的女婿在对女方很是上心的情况下也不过尊称女方父亲一句“岳丈”而已。 姬文逸这一来就用很平民的口吻喊爹,这让古道恼怒之余心中不由就软了那么几分。 说实话,姬文逸这两年把自己关在府中足不出户,这个中缘由他也从西宜口中知道一些。 对于姬文逸对自家女儿这般上心他是感动的。 但再感动也不能……不能……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婚事给办了啊,他家里可是备了很多的嫁妆——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是来干什么的? 古道猛的从姬文逸那句“爹”中回过神。 “逸王殿下,您和小女可……” “爹您累了吧,这出来遛马虽然带了侍卫保护自己,但这般劳师动众的,吓到城中百姓可就不好了。” 姬文逸笑着迎到古道身边,还很是亲切的伸手欲去扶古道下马。 古道闻言脑中一声闷响,似在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中看着是个什么模样。 而若他现在做的事被传到宫中,那本就对他们古家极其不耐的新帝又会有什么动作。 心中快速思量了一番,古道顺势握着姬文逸的手就下了马,守礼的行了个礼后才小声说到: “今日是老夫鲁莽了,但逸王殿下,我是不会同意你今日之举的。” “爹您慢点,舞儿在府中好着呢,只是现在还未醒,您这么早出来遛马可是看不到她的,您也知道她爱赖床的。” 姬文逸答非所问的说了一通,那声音不大,但却隐隐能让周围围观的百姓听到那么一点。 一时间,刚还寂静一片的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哟,这逸王殿下连古家小姐赖床,几时起都知道,两人不会……” “什么呀,那古家小姐算来还未及笄吧……” “嘘,你们不知道,古家小姐两个月前就及笄了,及笄那天逸王殿下就和古家小姐成了亲……” “你怎么知道,逸王成亲这种大事城里怎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当然是有门路,听说是因为古家小姐体弱,有高人给她算了命,她的婚事不宜张扬……” “什么啊,我听说这逸王殿下可是为了古家小姐,算是冲喜入赘的……” “放屁,你见过哪有皇家王爷给冲喜的……” “等等,你说两个月前就成婚,这逸王府大门之前也没见挂红灯笼啊……” “不是吧,我看着挂了有些时候了,不然你看那灯笼都不新了……” 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再次传入古道耳中,让他在自我怀疑半秒后猛地心中一惊,低声冲着姬文逸就说到: “你这是计划多久了,周围那些人里——这些流言——” “不久,就刚刚从卧房走出来的路上安排下去的。” 姬文逸眨了一下眼睛,随即才压着声音说到: “爹,舞儿的事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我今日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名声才有此举动,她在我府中这么多年了,您若执意把她接回去,只是让她名声受损而已。” 威胁我?! 古道瞪大了眼睛看向姬文逸,但也不过一秒,古道浑身的气势就不由黯淡了下去——好吧,他承认这个威胁很有效! “爹!” “爹!” “劳烦让让,让让。” 几声疾呼由周围百姓外围传了进来。 古道拉开身侧的马头就看到三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正穿过周围百姓的“八卦”圈闯了进来。 “三位兄长早。” 姬文逸一看到古家三兄弟,心思极快的先冲三人打了招呼。 可三人明显对于姬文逸这两年的动作也很是不喜,直接无视他来到古道身边。 可都还没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古道瓮声瓮气的呵斥到: “嚷嚷什么,我出来遛个马你们出来干什么?” 遛马? 古家三兄弟脸色一僵,但随即看到现场的情景和姬文逸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后,三人立刻知道事情肯定出现了他们不知道变故。 “爹,三位兄长,来都来了,不若到府中喝杯茶再回去。” 姬文逸见古道“踩”了他给的台阶,立刻心下一动就提出了邀请——好吧,虽然他并不是真的想把古道等人请到府中,但现在事态的发展也只能容他走一步算一步。 而对于古家人而言,这逸王府他们已经近两年未曾踏入了。 刚开始姬文逸拒绝他们去看古伶舞时两家还闹过那么几次,后来知道缘由后他们也只能老实的不去打扰他们。 现在姬文逸主动邀请他们入府,不管他这次能不能让他们见到古伶舞,至少这也是一个不能让他们随意错过的机会。 于是,一个吓人的开场在莫名的氛围下变为了两亲家串门的场景。 这让周围的百姓在看到古家几位主子进入逸王府而门外留守了一溜儿的侍卫后,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退散开来。 而于此同时,逸王府的某道角门内,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正脱着身上的衣衫露出里面那专属逸王府的侍卫皮甲。 “喂,你刚才是不是说的太夸张了,怎么能说殿下入赘了呢?” “啊?不是我的啊,我就说了殿下和古小姐两个月前已经成婚了啊。” “也不是我,我是负责说灯笼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负责起哄的。” 几名侍卫相互看了看,发现他们刚才各自负责散播流言的行为都没有出错,那么,那句逸王殿下入赘的话是谁说的呢? 逸王府中,正在花廊中穿行的西宜往前厅走着,那高高翘起的嘴角和轻快的脚步显示他的心情无比舒畅—— 想娶他妈,做梦! 让你入赘都便宜你了! 264 时隔近两年再次面对面和古家人说上话,当最后姬文逸看着古道离开时那带着些许悲伤的背影,心中却是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 看了看天色,这一折腾又是一天过去了。 想着今日竟是让他的舞儿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一天,姬文逸回后院的脚步的不由加快了些。 “喂,你今日这便宜可捡大发了。” 就在姬文逸要踏出前厅的瞬间,被他刻意忽略的西宜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冲他喊到。 呵~ 姬文逸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西宜那仿佛永远都吊儿郎当的样子,缓缓开口道: “托你的福,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爹了,以后记得叫爸爸。” “我——” 西宜闻言噌的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但想到现在的场景可不就是他一手促成嘛,顿时是除了心塞还是觉得心塞。 当然,此时心塞的并不止西宜一个。 古家三兄弟跟在古道身后,踏着斜阳,身后跟着一溜儿的侍卫,心里百转千回后还是忍不住追到自家老爹身后半步轻声说到: “爹,你怎么就松口了呢,今日可是小妹及笄,我们不仅人没看到,还直接把她就这么给嫁了出去,这也太给他脸了。” 古道听着古豹那忿忿不平的话,脚下未停却是看了他和另外两子一眼说到: “今日无忧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听到哪儿去了?” 听哪儿去了? 古豹看了看在一旁没有开口的两位兄弟,不由回想今日他们在逸王府中和姬文逸的对话。 一开始他家老爹确实是态度强硬的不同意今日这场婚事的,但后来姬文逸说了一堆为古伶舞好的话,又分析了半天现在朝堂上的局势—— 虽然他不知道他家都昏睡两年的小妹怎么就和朝堂扯到了一起,反正最后他知道他家老爹竟是同意了今日这场没有任何宾客的婚事。 “老三,那些太过复杂的事你就别想了,既然爹今日点了头,咱们就认下这门亲事就是。” 古仲在一旁拉了一下古豹。 “怎么就认了呢,小四,你说,你——算了,你这两年修炼都修傻了,不想和你说话。” 古豹看到自己的孪生哥哥都和自家老爹站到一条线上,顿时郁闷的就想拉另一侧的古虢来评理。 但回头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古虢,在想到他今日几乎是一言未发的站在那儿,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 两年,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们古家三兄弟竟是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三条路: 古仲退去军职入了朝,在古道的光环下也算过的风生水起; 古虢虽仍算走商贾路线,但他们自家人都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修炼之道; 至于他自己,现在整座启天城的禁军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们古家在这两年可谓是已经站到了权利的最顶端,哪怕是新帝都得看他们家三分脸色。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但这却已经是他们古家唯一能自保的出路。 想当初他们家一直忠君爱国,低调隐忍,结果却是换来大哥惨死小妹昏迷的下场,这让古道明白——不想被欺压,那就只能站到权力的最顶端。 于是不管别人是说他们古家野心勃勃还是说他们古家有不臣之心,这两年间,古道趁着新帝登基根基不稳,以以往囤积的威望和强硬的手段硬是把这启国朝堂给把持在了手里。 当然,这也是因为姬文逸没有出面和他作对以及新帝姬呈宪自登基后把重心都放到了和修炼者的衔接上,让古道抓住了这次机会。 “行了,有话回去再说,大街上哪儿那么多话。” 古道在前方突的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看自己三个儿子,然后对着牵着他的马跟在后方的侍卫招了招手。 “我先回去了,你们回家后来我书房。” “是。” 三兄弟看着古道从侍卫手中牵过马缰后,也只能乖觉的退后一步让自家老爹先行。 逸王府后院,姬文逸回到卧室后立刻检查了一下古伶舞的状态,确定她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才点了红烛拿了一身同样正红的里衣去到隔壁房间洗漱。 待他把自己收拾干净,正想着等会儿要把今日发生的事好好说给他家舞儿听时,关上门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舞儿! 姬文逸的脑海中不过刚反应过来那在床上沉睡了两年的小人儿终于醒来后,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 感觉到怀中的柔软,感觉到她那终于有了些许温热的身体,姬文逸一时竟像是失声了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过,姬文逸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对方单薄的肩窝中。 “无忧!” 那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那这两年间只在梦中才出现的声音终于是在姬文逸的耳边响起。 “是无忧吧?” 耳边再次响起的话让姬文逸心里一惊,赶紧放开怀中的小人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是我,舞儿,是我,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姬文逸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到。 “你这是……” 古伶舞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脸,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他,竟然是他。 古伶舞忍不住抬手抚上眼前这张脸,指尖更是刻意在他眼睛处来回抚摸了好几次——他的眼睛里果然一直都满是她的倒影。 只是—— “怎么哭了,你这偷学西宜的小心思越发重了。” 古伶舞帮姬文逸擦去他脸颊的泪痕。 “谁学那个臭小子了,我只是太高兴你终于,终于醒了。” 感觉到古伶舞的动作姬文逸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滑过他脸庞的是他的眼泪。 也从古伶舞的话中他才猛的想起和明白,为什么当初西宜在第一次看到古伶舞后会那么没有形象的放声大哭。 “对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唤我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还有,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 “等等,等等。” 古伶舞被姬文逸一连串问话给弄的有些懵。 她感觉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然后做了一个有些长的“梦”,怎么眼前的男人就——等等,男人? 古伶舞突的仔细打起了眼前的姬文逸。 他的脸似乎长开了不少——五官更加立体不说,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几近完美的下颚线让他和“梦”中的他更加接近。 但同样的,也让古伶舞觉得他和她睡觉前的样子有了些许的不同。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么觉得你长大了?” 古伶舞打量完姬文逸的五官,又把视线看向了他那一身正红的直裾服和身后披散的长发。 “你这是刚洗完澡?怎么穿的这么艳?对了,这周围怎么布置的……怪怪的。” 古伶舞把整个房间再次打量了一遍后问到。 “我的小舞儿,你可知你这一睡就是睡了两年了,今日可是我们成亲的日子,这里正是我们的喜房。”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姬文逸的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这句话。 现在再看着古伶舞那张满是疑惑的小脸,他的心中除了激动就满是欢喜。 “两年?” 古伶舞微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她睡了两年,还好,不像她以前那般一睡就百年,万年,百万年。 不过,貌似她现在是个人啊,还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难道普通人也可以一睡睡两年? “想不想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 看到古伶舞仍是一脸疑惑,姬文逸赶紧问到。 他可还记着她两年未进食呢。 “粥。” 被姬文逸再次提到吃食,古伶舞顿时觉得自己是有种腹中空荡荡的感觉。 只是说完这话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直到看到姬文逸在她一个粥字出口后就噌一下往外跑时才猛的反应过来——今日她成亲? 她怎么不知道她要成亲了? 不是说她都睡了两年了吗,还怎么成亲? 等等,两年的话,她这是十五了吧,都没成年就成亲,古家那帮人会同意? 就在古伶舞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匆匆跑出去的姬文逸又匆匆赶了回来。 他动作很快,脚下步子更是有种一步一米的既视感,不过眨眼古伶舞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碗,而里面装的正是——米糊? “这个粥熬得有些久了吧?”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勺了一勺米糊吹了吹就往她嘴边送,不由抽了抽嘴角说到。 “先吃一口试试。” “你太久没进食了,这些米糊是府医说的若你醒了最先能吃的东西。” “每日我都会让人厨房把精米磨碎了熬上那么一小盅,就想着你醒来就能吃上东西。” 姬文逸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开始喂着古伶舞进食。 “我两年都没吃东西?” 古伶舞从姬文逸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好啊,光滑白皙有弹性,貌似比她以前看着还正常一些,想她当初中毒后那皮包骨的样子可是熬了好几年。 “嗯,你昏睡时别说粥了,连水都喂不进去,不过好在你还能吸收灵气,我和西宜就每日给你输些灵气支撑你的生命。” 姬文逸的话说的很轻巧,但古伶舞还是从他的声线中听出了一丝颤抖。 “吓着你了吧。”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样子,虽然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褪去稚气成了一名青年男子该有的模样,但他从开始喂她进食后就再没抬起的眼神却让古伶舞知道他在掩饰着什么。 “你醒了就好,都过去了。” 姬文逸淡淡的笑了一下。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除了汤匙偶尔碰到瓷碗的声音,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响动。 直到一碗粥喂完,姬文逸把手里的碗随手放到一旁的小几上,便拿起那里时刻备着的毛巾给古伶舞擦了擦嘴。 “我扶你躺下吧,你刚醒,身体还虚着呢。” 姬文逸说着就直接把古伶舞给扶回床上躺好。 “是没什么力气,但精神觉得挺好的。” 古伶舞看了看自己的手——貌似她的手也长大了一些呢,看来她这睡了两年也是长大了些呢。 “哎呀,我这睡了两年不会一直没洗漱吧,缈儿呢,让她给我备水洗漱一下吧。” 古伶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两年呢,她不会馊了吧。 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古伶舞还捻过一缕发丝放到鼻尖闻了闻——貌似没有异味呢,还有点香香的。 “知道你爱干净,隔一日就给你洗一次的。”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带着几分俏皮的动作,不禁露出了许久未曾有的宠溺笑容。 “那就好,看来缈儿已经可以出师了,调教的很成功。”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笑,看着他的眼睛中又一次满是自己的倒影,顿时觉得心情也跟着高涨了不少。 “嗯,她早就出师了,一年前就被我派去照顾小十四,现在在小十四宫里当大宫女呢。” 姬文逸听着古伶舞的话就知道她想错了,本不想予以纠正的他在突然想到什么后刻意解释了一下。 “进宫了?那谁给我洗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古伶舞想到被不熟悉给自己洗漱,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你是我的王妃,我怎会让外人碰你。” 姬文逸说着及其熟稔的就开始整理起古伶舞的长发,直到把她所有的头发都整理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才堪堪松了手。 “那你说……”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突然开始泛红的耳朵,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后猛的瞪大眼睛看向他道: “你给我洗的?” 不是吧? 古伶舞想到什么,脸上顿时一阵燥热。 “你是我的王妃,当然只有我能,我……” 姬文逸说到这里也是没法再说下去。 话说这两年他给古伶舞洗澡擦身什么的可绝对没有半点邪念,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她问起来,他心里却是莫名慌的一批。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这突如其来的“娇羞”模样,不禁在心里大喊: 大哥,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儿,要害羞也是我害羞吧,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害羞是何物。 但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洗澡,一洗还是一年多,古伶舞莫名就觉得一阵毛躁。 只是这毛躁之中古伶舞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心里还多了那么一丝来自远古记忆的甜腻。 265 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房间,圆桌上已经燃烧大半的红烛随风忽闪了几下。 紫檀木制的大床上,两道红色的身影静静的躺在一起对望着。 古伶舞看着眼前那双晶亮的双眸中自己的倒影,脑海中因为沉睡太久而混乱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 时间对于她来说一直都只是个数字,甚至在很多时候连数字都算不上。 但看着眼前这双仿若雕刻在她脑海中的双眸,古伶舞觉得有时候时间真的是个能证明一切的好东西。 “我爹他们还好吗?” 古伶舞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两年,以她那便宜老爹的性格想来是一直忧心着吧。 “爹娘都很好,他们时常来看你,今天也来过的,给你过及笄礼。” 姬文逸嘴角含笑着轻声回答。 “我爹对你本就挺有好感,他们会答应我现在就嫁给你,想来你这两年在他们面前你肯定下了一番苦心吧。” 古伶舞从醒来到现在还没出过房门,甚至是连床都没下过,所以对于姬文逸之前对她说的话还颇为信任。 而姬文逸听着古伶舞的轻柔细语,心情极度舒畅之余脑海里却是快速把自己这两年和古家人相处的情景回想了一遍,随即就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明天,明天一早他就赶到古家修复两家的关系。 “爹对皇家一向忠心,对我更是如亲子般对待,你昏睡这两年爹见我对你的一片深情,所以对于我们的婚事他很是赞成。” 姬文逸说着,自觉自己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按照两年前古道对待他的态度应该也算合理。 可谁知古伶舞听完他的话却是“噗嗤”就笑了出来。 “我爹待你如亲子?” 古伶舞一双眼睛里满是浓浓的笑意,好半晌才继续说到: “你这话说的太假了,如果我爹真待你如亲子,那你的日子应该不好过才对。” 古伶舞说完,也没看姬文逸那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的表情,而是伸手主动环上他的腰间,把耳朵贴到他的胸口细细听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有力的心跳声从一开始的沉稳到渐渐加速,古伶舞的嘴角也由最开始的轻扬渐渐弯出一个高高的幅度。 “舞儿,你……” 姬文逸因为古伶舞的动作有些面上发烫。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怀里的小人年纪还小,两人今日这婚礼也是他自编自导的,但作为一个成年男子,怀里又是自己肖想多年的人,这让他怎么不心猿意马。 可姬文逸这边还在心慌慌,古伶舞却仿佛刺激他不够般,那环着他腰身的小手在被窝里一把抓起他的手捂到她的胸口上: “嘘,你听,我的心跳是不是和你一样。” 听? 姬文逸的大手覆在古伶舞那小小的起伏上,因为古伶舞小手还按着他的大手,让他一时间是缩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顺着怀中小人的话去感受她的心跳。 咚咚!咚咚! 虽然有些慢,虽然有些轻,但姬文逸发现他手下的心跳是那般的真切,那般的沉稳。 挣脱那按住自己的小手,姬文逸一个翻身把古伶舞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精挑细琢的大床上,两个人仿佛叠罗汉般覆到一起。 姬文逸不算宽厚的身子就像一张人肉床垫般把古伶舞稳稳的托在上方。 这样的动作让古伶舞能更好的听到姬文逸的心跳声,也让姬文逸更加真实的感受到怀中小人那一向清浅的呼吸。 “你醒了,真好。”姬文逸深深吸了口气后由衷说到。 “我醒来你还在,也真好。”古伶舞听着及文艺的话,也不禁悠悠的接了一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西宜几乎是无声的窜进了姬文逸的房间。 按照这两年两人的习惯,西宜知道此时的姬文逸要么在一旁的榻上浅眠,要么已经在给古伶舞输送灵气。 可今日当他进到房间后,第一眼先是看到木榻上空无一人,在一转视线就直接对上了一双圆瞪瞪的大眼睛。 两两相望间,西宜竟是直接忽略了那圆圆大眼睛的所有人正伏在一个人形“床垫”上。 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睛,西宜在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后才猛的向着那张大床飞扑而去。 “妈——” 西宜的惊呼声随着他飞扑的动作终是把床上那本来陷入熟睡的男子给惊醒过来。 只见已经两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姬文逸在醒过来的瞬间先是下意识把怀里的小人给紧了紧,随即在感觉到那向着两人袭来的劲风后,一手护着怀里的小人,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身下的床板,三道身影几乎是擦着身体在木床上这不大的空间交错而过。 “喂,姬文逸你干嘛,你没看到我妈醒了吗?” 西宜扑了个空,立刻跪坐在大床上看着那已经落到一旁木榻上的两人。 “你瞎我都不瞎。” 姬文逸抱着古伶舞,把她身上的大红里衣给紧了紧才对着西宜继续说到: “还不把你娘的衣服拿过来,别冻着她。” “还有,这里是我和你娘的卧房,以后请你这个做儿子不要随意进出。” “嘿你这——” 西宜听着姬文逸的话心里就来气了,但看着他怀中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古伶舞,西宜立刻从床上起身提起旁边那同样一片正红的鸳鸯被给送到了两人面前。 “妈你先盖上,现在可都深秋了,你别凉着。” “而你,姬文逸,我妈什么时候醒的你怎么不通知我,你是不是觉得你把自己升了个辈儿就真没人能治你了。” “舞儿刚醒,我懒得和你辩。” 姬文逸听到西宜的话,心里猛的一惊就想转移话题。 “哼,我还懒得搭理你。” 此时的西宜也是一颗心全放在了古伶舞终于醒过来这个事情上,根本没有多想姬文逸此时那话中的含义,倒是顺势替他解了围。 只是在再次对上古伶舞那双含笑的眼睛后,西宜鼻头一酸眼圈都红了起来。 “妈,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西宜说着那是真真就要哭出来。 古伶舞看着眼前西宜那张和两年前没有半点差别的脸,欣慰之余不由对着抱着自己的姬文逸说到: “看看,你昨晚是不是也是这样来着,你俩是越来越像了。” “谁和他像啊。” “谁和他像啊。” 几乎是同时的,姬文逸和西宜直接对嚷出了这一句。 古伶舞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知怎得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某人总是闹着让她给他生个小崽子,但那时她根本就不算个真正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给他生。 现在想来,她之前浑浑噩噩间还是喜欢捡小孩子回去养,应该就是潜意识里记住了那句话吧。 “妈,你这是真的醒了吧,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睡了吧。” 西宜看着古伶舞精神不错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的问到。 “闭嘴,瞎说什么。” 姬文逸听到西宜的话,都不等古伶舞回答就先呵斥了过去。 而西宜听到这句呵斥,竟是一点反驳的都没有的伸手就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急急念到: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古伶舞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知道自己这一睡两年是真把两人,或者说把这里关心的她的人都给吓坏了。 不由安抚的拍了拍抱着姬文逸,然后从他怀里起身走到西宜面前伸出双手。 看着跟前那明明还没自己高的女孩,看着她那小小的怀抱,西宜直接弯下腰把自己的头埋到了对方的颈间。 “我好想你。” 西宜小声的在古伶舞颈间嘀咕了一句。 “乖,以后再也不会了。” 古伶舞一手拍着西宜的背,一手轻轻抚摸起他的头。 这个成年人外表下的小男孩啊,真是她养了那么多孩子里最操心的一个——他任性,偏执,最是嚣张跋扈,但他的心却又是最软,最敏感的。 “你要说话算话,你上次……上次我可都赔命了,你这次沉睡我不知道怎么陪你,只能守在你身边干等着,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还不如杀了我来的快。” 西宜撇着嘴继续在古伶舞颈间说着。 “行了,你妈刚醒,还得调养。” 一旁,姬文逸看西宜好像越说越起劲,顿时就面色不愉的打断了他的絮叨。 伸出手略带强制性的把古伶舞拉回自己怀中用薄被裹好,姬文逸动作极快的再次把她给送回了床上。 “你妈还没用早膳,她醒来的事还要去通知爹娘他们,你在这儿待着也没用,还不如去打下手。” 姬文逸把古伶舞一安置好,立刻很有范儿的开始安排起来。 “嘁,府里那么多吃闲饭的,你让他们去做就是,我就要陪着我妈。” 西宜一听姬文逸想赶他走,立刻从圆桌旁端了根凳子坐到古伶舞床边,那架势就像要在那生根一样。 “你——” “好了,你们俩都先去忙,我看着房间里有聚灵阵,我需要好好恢复恢复,这次沉睡其实对我有莫大好处,你们在这儿我没法好好整理。” 古伶舞看着两人两句话不到就要再次掐起来,赶紧从床上坐起身。 “对,我和咱儿子这两年给你输了不少灵力,你调息一下看对你身体到底有没有影响。” 姬文逸听到古伶舞说起正事,立刻也正色起来。 只是话语间,对于西宜这个便宜儿子的身份却是刻意提出来叫了叫,让一旁刚要正经起来的西宜立刻龇牙咧嘴的想要怼他。 只是显然西宜也知道现在不是他打诨的时候,最终只能默默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嗯,我昨儿醒来时就感觉到了。” 古伶舞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笑着点点头。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还得先把这聚灵阵给改改,这都什么玩意儿,等我恢复了是要好好教你们一些修炼之法了。” “修炼之法有,只是灵石不够,这些已经是我们能找到最好的含灵气的物件了。”西宜听了古伶舞的话不禁接了句嘴。 “好,我知道了,你们没有的我有,放心吧。” 古伶舞看终于安分下来的两人,不得不催促着两人离开。 而姬文逸和西宜看着古伶舞的样子,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后,才迟疑着走出房间。 古伶舞见两人终于是走了,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随即勾起一抹骇人的邪笑。 其实不是她不想多和两人说说话,而是经过刚才姬文逸提醒,古伶舞发现自己身体里两股灵气虽然在滋养她的身体,但其实并没有真正被她所吸收。 之前被动灌输到她的身体里灵气虽然保证她身体的正常发育,但这种没炼化的灵气于她而言并没多少好处。 而现在她找回记忆,刚好可以好好调理恢复一番。 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体着想,也是方便应付随着她醒来后会发生的任何突变。 毕竟她还记得那所谓的飞升之门在打开后出现的那名修炼者——对不起,打扰了! 呵! 看了一眼左手那条静静挂在她手腕的锁链——十殿阎罗合力炼制的锁魂链! 呵! 恶鬼道守门人! 呵! 三道无声的轻呵在这一瞬间宛若三道惊雷在三个不同的空间响起。 一时间,真正的修炼界,地府,以及那道不知究竟存在于在何处的黑色大门都开始发生极其诡异的变动。 古伶舞这里先不说,姬文逸带着西宜不过刚踏出院子,立刻就吩咐府中下人开始重新整理整座王府。 然后更是强硬的带着西宜拉了好几车礼品往古府快速赶去。 路上,西宜看着姬文逸那火急火燎的样子,脑子一转就知道他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嘴角微微一勾,西宜看向姬文逸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狡黠。 “等下到了你爷爷那安分点,你妈这儿刚醒,你不想刺激她吧。” 两人共坐一辆马车,西宜那点小心思显然也没有逃过姬文逸的眼睛。 什么都不用多说,姬文逸一句话就堵住了西宜那刚刚冒起来的歪念头。 “为了我妈,我忍你。” 最终,西宜也只能忿忿的如是说到。 而姬文逸呢,立刻就扬起了胜利者的笑容。 只是两人此时还不知道,他们不过前脚刚离开逸王府,管家洪波在角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两顶精致的小轿就在一众宫人的拥促下来到了这里。 266 逸王府角门内,一群家丁纷纷聚到管家洪波的身边看着门外两顶精致的宫轿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两年他们王府和宫中那位关系紧张,外人也许不清楚他们这些府里的人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王爷闭门两年不出,好不容易让某些流言蜚语平静了下来,这宫里在此时却要送人进来,这其中要说没猫腻谁都不会信。 “洪伯,现在可怎么办?” 一名家丁凑到洪波耳边小声问到。 洪波看着门外的场景,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昨天他家王爷和古家小姐私下成亲一事因为古太尉在府外闹了一场,顿时是弄得人尽皆知。 虽然最后被他们王爷给圆了回去,但这其中的蹊跷想来有心人肯定也是会好好探究一二。 而今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不知谁说的他家王爷给古小姐冲了喜,这昏迷两年的古小姐竟是真的醒了。 他家王爷那高兴的,一大早急吼吼的就拉了几车礼物往古府送,明面上是说因为昨天的事去和古太尉道歉,但置办礼品的他可知道他家王爷说那是补的聘礼。 送聘礼这般重要的事按洪波的想法,他家王爷的做法是不地道的,可自家王爷对古家小姐是个什么心思他作为全程经历人那可看的是一清二楚。 他想着既然他家王爷这么决定了,两人也有先帝赐婚,而古家小姐那身体确实不怎么好,便也就顺着他家王爷的意思办了。 可谁知他家王爷这前脚一走后脚那里就来了圣喻,这让他们这些做下人可不敢随便应承。 “叫个侍卫去把王爷追回来。” 洪波想了想,最后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他家王爷要是看到现在这个场景会是个怎么处置方式。 “洪伯,您忘了王爷出门前就让付侍卫打过招呼,今天谁也不能打乱他的安排,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还得把他布置下来的事给尽数安排妥当。”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名家丁,他在听了洪波的话后立刻提醒了一句。 “对,被这茬闹得我还真忘了。” 洪波被那家丁一提醒才想起姬文逸刚才兴冲冲出门时说过的话。 今日他们这些家丁婢女的不仅要把整个王府里里外外给清洗个遍,府中各处的门槛台阶还得立刻整改。 厨房全天候开始备着各种吃食,府医的小院也要备好各种汤药以便不时之需。 甚至是那养在府中空闲了两年的绣娘们也被安排加班加点的开始制新衣、新被褥。 反正一句话,因为古家小姐醒了,他们家王爷要让整座逸王府都干干净净,而古家小姐那儿更是要精细又精细的伺候起来。 “洪伯,要不您去请示一下那位吧,要是她开了口,想来王爷回来后也会顺着她的意思办。” 那家丁看着此时僵持的局面也确实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主要打到他们心中最能做主的人身上。 “这……” 洪波看了看那家丁,又看了看门外被多名宫人拥促在那的两顶宫轿。 虽然那些宫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但那眼神的不满已经明显快要溢出眼眶了。 “行,我去王爷院子请示一下,你们可把这儿看好了,没人发话千万别让他们进来,不然最后受罚的可是自己。” 洪波想了想,也只能急匆匆的往后院小跑而去。 他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那被他们王爷捧在心尖宠着的古家小姐。 整座逸王府中所有的人在两年前就知道,这王府里真正说话顶用的也只有那古家小姐。 只是这古家小姐身子弱,非一般情况不说出府了,连她的院门都不出。 而他们王爷自古家小姐搬到王府中后,那是见天儿的往人家院子里跑,到后来更是不合礼数的直接搬到了人家院子里。 只是再不合礼数,这些都是他们府中自己人知道,谁也没敢往外传。 现在两人成亲了,虽然连个正儿八经的仪式都没举行,但他家王爷说两人成亲了那就是成亲了,他们谁又敢反驳吗。 别看他们王爷平时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哪怕是面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会随意甩脸色,可一旦任何事牵扯到了古家小姐身上,那他们王爷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换—— 等等,他现在是不是该称古家小姐为王妃了? 既然他们王爷都说昨天是两人成婚的日子,那他作为府中老人,一些细节就必须做到位。 这般胡乱想着,洪波往姬文逸小院的脚步跑的更快了。 而此时姬文逸的卧房中,古伶舞从储物空间里挑挑拣拣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些以前收集的灵石摆成一个上古聚灵阵,都还没来及启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在院子里响起。 “是谁?” 古伶舞停下手里的动作冲着门外问到。 “王妃,小人管家洪波,有要事请王妃定夺。” 门外,洪波并没有踏入房间,甚至是在离房门还稍稍有些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在听到屋内那两年没响起的女声后,心中宽慰的同时也赶紧说出自己的来意。 “你说。” 古伶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正红里衣,左右张望一番发现周围竟是没有她的衣服,最后也只能就这么隔着房门和对方交流。 “宫中来人,那个……就是……” 当洪波要说起正题时突然发现,他刚才脑子一热怎么会想着把这事拿来问王妃呢,他是不是老到脑子傻了。 “你说吧,无忧不在府中吗,既然问到我这儿了?” 古伶舞听出了门外洪波的迟疑。 “王爷亲自到太尉府报平安去了,现在就是,那个——皇上口谕,王妃年幼体弱,王爷身边多年无人照料,为安先帝遗愿,特从宫中秀女中选出两名德才兼备者赐予王爷,现在人已经送到府外角门处了。” 洪波顿了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府外的事。 赐秀女? 莫名的,古伶舞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场久违的宅斗大戏。 话说当初她以为在古家能有这种大戏上演,结果没想成古家信奉一夫一妻制,一家人都宠着她和她娘两个唯二的女主子,根本就没任何戏可唱。 现在可好,她这刚成亲竟然就有人上赶着给她搭台子,她是不是——不对。 古伶舞默了默。 貌似这启国皇帝姬建明死了,姬昂宵被她当花肥了,那么现在的启国是谁呢? 姬呈宪? 他那脑子当皇帝貌似就是个败家玩意儿吧? 而且按照她爹和姬文逸对启国的重视,应该不会让他那么轻松惬意的闹幺蛾子才对。 “洪伯,现在的皇帝是谁啊,他之前送过多少次人来了?” 古伶舞突然问到。 “呃——回王妃,两年前太子就继位了,只是太子继位后王爷就一直没再参与朝政,也未踏出王府半步,所以,其实,这是第一次送人来府上。” 洪波老实的说到。 还真是姬呈宪那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啊,只是—— 第一次? 她这刚醒就往府中送人? 古伶舞立刻警觉到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但现在她没法出门,姬文逸也不在,她想多问点什么又觉得还是等姬文逸回来再说比较好,至于现在府外赐下的秀女…… 古伶舞勾了勾嘴角,终是对着房外的洪波说出了她的决定。 太尉府—— 古道因为昨天姬文逸擅自迎娶古伶舞的事心里一直不是很舒服。 其实不止他,整个古家人都对姬文逸昨天的所作所为觉得很不高兴。 甚至于这两年间,因为姬文逸那边不让他们再去探视古伶舞一事,虽然中间有西宜调和,但还是让古家人对姬文逸颇具微词。 而昨天古道因为一时冲动而率府中侍卫围了逸王府的事在整座启天城正热烈传播着,这让古家又一次成为了启天城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所以今日古道非常强硬的直接没去上朝,而是窝在家里黯然伤神。 “道哥,算了。” 山水涧中,云氏也是一脸无奈的和古道一起坐在曾经古伶舞最爱坐的黄角树下的木榻上泡着早茶。 这山水涧自古伶舞搬走后已经成为了古道夫妇最爱待着的地方。 两夫妻每次一想古伶舞了就会坐到这里,学着她曾经最爱的模样煮着茶,聊着天。 “舞儿天生不凡,她的状态现在全靠逸王的灵气滋养着,我们就是天天去看她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而且小西不是每次来都会给你看那个什么小视频吗,咱们舞儿会好好的。” 云氏开导着,想到上次从西宜的宝物中看到自家小女儿的样子,虽然她一动不动,但气色却是顶好。 “嗯,昨天见到逸王,他那脸色看着还不如我们舞儿好,想来他也是受苦了。”古道抿着嘴,虽然他对姬文逸的做法还是不满,但并不表示他看不到对方为自己女儿的付出。 “只要舞儿好好的,我们就安心了不是吗?” 云氏见古道的样子,不由温柔的笑笑了: “其实逸王还是不错的,从和舞儿赐婚后他对舞儿就一心一意的,想当初舞儿嫁入皇家一事我还颇为忧心,但看着他对舞儿的态度,我——” “老爷,夫人,逸王殿下来了。” 云氏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阮大跛着腿从山水涧外急急的赶来。 “他怎么来了?” 古道乍一听姬文逸过来,脑子里不由想着对方不是一直守在舞儿身边寸步不离吗,现在突然过来,难道—— 不说古道,就连一旁的云氏也在听到姬文逸过府后心里也是瞬间就紧张起来。 “老爷,逸王殿下说小姐醒了,醒了。” 阮大激动的把他刚才收到的消息快速的说了出来。 谁知他这话刚一出口,就看到古道一个轻身,许久不曾动武的他竟是直接横跨过整个小池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说什么?” 古道一脸激动的看向阮大。 随即他只觉耳边一阵劲风闪过,那是同样许久未曾动武的云氏也运起了轻功来到他身边。 “醒了,逸王殿下亲自来报小姐醒了。” 阮大说着,那一脸褶子的脸上竟是笑出了朵朵菊花。 “真的吗?” 一旁,云氏顿时激动的有些找不到话语。 “哎呀,问他作甚,我们直接去问姬文逸。” 古道说着就火急火燎的开始往外冲。 而云氏作势要跟上他的脚步,随即想到什么又赶紧停了下来,对着同样的一脸激动的阮大的吩咐到: “快去通知四少爷,让他也到大厅里去。” “是,我这就去。” 话毕,云氏看到阮大离开后才再次运起轻功追着古道而去。 两人匆匆赶到前厅,也没在意那一箱箱正往大厅里摆的大箱子,在看到站到大厅正中的姬文逸后,古道率先开了口: “舞儿真的醒了?” “爹,娘,小婿就是来给二老报喜的。” 姬文逸看到古道和云氏竟是以轻功飞奔而来,立刻说出自己的来意。 “真的吗?” 得到姬文逸的肯定,云氏不禁立刻红了眼眶。 “比珍珠还真呢,姥姥。” 姬文逸身侧,陪同他一道过来的西宜看到云氏的模样立刻乖觉的站到她身边扶着她把她安置到上位坐好。 “娘醒了,昨晚就醒的,现在正在家里调养,我和姬…那谁怕你们担心,这不一早就赶过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吗。” 西宜用着他一贯的态度对着云氏再三确认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云氏得到肯定的答案,那担了两年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还在调养?是有什么后遗症吗?留下病根了?找大夫瞧过没?要不要请御医出宫看看?” 而和云氏不用,古道虽然也确定自家女儿醒了,但听到西宜说还需要调养,立刻担心是不是还有什么意外情况。 “哎呀,一个好好的人躺两年醒来肯定也会有不适的,你看无忧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没事了。” 云氏听着古道的话,立刻不悦的撇了他一眼,那表情分明是觉得古道说的话是在咒自家女儿的不好。 “对对对,要调养,好好调养。” 古道被云氏这么一蹬,瞬间也察觉到自己话中似乎代表的意思并不那么美好,随即笑呵呵的就改了口。 “小西啊,你有没有拍你干娘醒来的视频啊,快放给姥姥看看。” 云氏听到古道改口,立刻神情愉悦的冲着西宜招了招了手。 “呃~太激动,我忘了拍了。” 西宜被云氏的话给问的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看什么视频,这人都醒了,咱们直接去逸王府看不就行了,来人啊,备马,不,备马车。” 古道在这时也是脑子清醒过来,随即就开始嚷着要到逸王府去看人。 而一旁,姬文逸看着明显激动万分的古家夫妇,这到嘴边的话是半天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两年隔绝古家人探望古伶舞的行为在古家人心里肯定很不好,昨天他擅自迎娶古伶舞的事更是会让古家人对他产生厌恶,但为了古伶舞,哪怕事情重来一次他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只是现在他的舞儿醒了,他也知道古家人在他的舞儿心里是有分量的,若他不能打好两家的关系,若后面让舞儿夹在他与古家之间难受,那…… “你不用摆出这种脸,既然舞儿醒了,之前的任何事我都可以不计较。” 就在姬文逸不知所措的时候,古道大咧咧的声音却是传入了他的耳朵。 “行了,咱们快去你府上,这次你若再拦着不让我们见女儿,我们就真要和你生气了。” 云氏见姬文逸有些愣神的样子,也赶紧起身催促。 “小婿谢谢爹娘体谅,舞儿现在醒了,我当然不会拦着二老和她亲近,只是这……” 说实话,姬文逸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按照古道刚才的话来看,肯定不好看甚至于很尴尬就对了。 但就像古道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舞儿醒了,其他之前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有追究它的意义。 只是——姬文逸指了指还在往大厅堆放的木箱。 “这是小婿备下的聘礼,因为昨天的事太过仓促,所以……这只是聘礼的一部分,小婿后续会分批次送到府中来的。 舞儿和我的婚事有些特殊,望爹娘不要计较小婿对舞儿的求娶心切……” “呵,你求娶心切就能半点礼数都没有了吗,你那是在败坏我们小五的名誉。我告诉你姬文逸,现在我们小五醒了,她到底愿不愿意嫁可不是你心不心切的问题了。” 姬文逸的话未说完,一道冷冷的男声就从大厅后传来直接打断了他。 267 “呵,你求娶心切就能半点礼数都没有了吗,你那是在败坏我们小五的名誉。我告诉你姬文逸,现在我们小五醒了,她到底愿不愿意嫁可不是你心不心切的问题了。” 姬文逸的话未说完,一道冷冷的男声就从大厅后传来直接打断了他。 姬文逸看向来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昨天还见过的人,今日在他眼中看来竟是多了几分陌生。 不是说来人有多大的变化,而是——怎么说的,感觉。 此时的古虢给姬文逸的感觉比之昨天,不,应该说比之两年前多了几分诡异的妖艳之气。 用妖艳来形容一个男人也许会不合适,但姬文逸看着眼前的古虢就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古虢的这份妖艳之气并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他有了一种雌雄莫辩的魅力。 “四哥。” 不管心中怎么想,姬文逸在古虢走到大厅中后还是非常有礼的先向对方打了招呼。 “逸王殿下别叫的那么亲,我只是一介商贾,受不得逸王殿下这份礼遇。” “小舅舅。” 西宜在一旁见古虢怪腔怪调的讲话方式,赶紧冒出来打个圆场: “小舅舅,我妈醒了,高兴吧。” “嗯。” 古虢看了一眼西宜,应了一声后便直接看向了古道夫妇,道: “爹,娘,咱们快去看小五吧,她这一睡两年,肯定也想我们了。” “对对对,马车肯定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就出去。” 古家夫妇被古虢一提醒,刚被打岔的思路立刻又转回了古伶舞身上。 姬文逸看着三人急匆匆往外赶的身影,眼神微眯了一下看向西宜——如果刚才他没看错,这古虢除了刚出来时流露出了几分诡魅风华,在面对古家夫妇时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古家四公子正常的模样。 看来他平时在古家人面前也是在刻意隐藏了。 “别胡思乱想了,他只是选了一条和我们不同的路而已。” 西宜看出了姬文逸疑惑,来到他身边轻声说到: “那次的事对他打击挺大的,这两年你闭门不出所以不知道,他已经拜古月为师了。” 古月? 那只九尾妖狐? 姬文逸的脑海中快速出现了一只有着九条大尾的白狐。 当初他们俩莫名定下契约后,姬文逸一直以为两人只是一种类似附身互助的关系,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年,两人之间竟然就变成了师徒。 只是,古虢是人,古月是妖,人也可以按照妖的方法修炼吗? 姬文逸想到刚才古虢出现时那一身的诡魅之气,现在看来可不就是和那古月有几分相似之处吗。 “这样没问题吗?” 姬文逸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心。 “有什么问题?行了,快走吧,你不想在我妈面前露馅就抓紧时间和我爷爷他们修复关系,不然……我其实挺乐意看你跪搓衣板的。” 西宜说着,拍了拍姬文逸的肩就大步追着古家夫妇的脚步而去。 一路上,姬文逸虽然厚着脸皮把古家夫妇邀到了他的马车上,但当他真的单独面对两人时,他却半晌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就那么一路无话的回到逸王府,姬文逸把古家一行人领进王府后就发现周围的下人虽然看似在尽心打扫着,但那时不时看向他们的眼神却透露着一丝怪异。 “出了什么事?” 西宜小声的问向姬文逸。 但当他看到姬文逸也同样一脸懵逼的时候,便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毕竟两人从今早出门开始就一直走在一起,这府里发生任何事他们都应该同时知道才对。 “你带着他们先进去,我去问问。” 最后,西宜看着情况是不对,便和姬文逸打了声招呼独自离开。 而姬文逸带着古道三人来到他和古伶舞住的院子时,就发现这周围的灵气正快速往两人的房间涌动着,那流动的速度几乎都带起了一丝微风。 聚灵阵! 姬文逸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古伶舞布置的这个聚灵阵比之他之前布置的那个聚灵阵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想他之前布置在房间里的聚灵阵也不过是稍微让周围不多的灵气更明显的往房间聚拢而已,像现在这样都能带动风向的聚灵阵法,他还真是—— 只是,现在古家夫妇来了,他现在这般把人带进房间…… “等一下。” 这边姬文逸还没开口,古虢却是率先阻止了古道夫妇继续前进的步伐。 “爹,娘,小五在修炼,咱们等她自己出来吧。” 古虢招呼住古道夫妇,然后给了姬文逸一个示意,让他把他们领到了一旁小花园中的石桌等候。 “舞儿…也开始修炼了吗?” 古道这两年对修炼一事已经颇为熟悉,虽然他自己没有参与到其中,但自两年前各地出现修炼者,且不少修炼者还在启国招收了不少人带到所谓的“界”中去修炼后,修炼一事其实在这片大陆已经盛行开来。 “舞儿这两年都靠灵气在滋养着,所以她的身体中已经累积了不少供她修炼的资本。” 姬文逸在这时适时的解释了一句。 “是吗,这样也挺好的。” 古道不知道想到什么,对于古伶舞修炼一事竟是露出了就该如此的表情。 而一旁的云氏在听了姬文逸的话后也是一脸动容的看向他,语带惆怅的说了句:“无忧,谢谢你,你…是个好的。” “娘。” 姬文逸看到云氏的话,心中顿时一阵紧张。 他并没有因为云氏那感激的话而感到半分高兴,而是再一次明白,自己前两年的做法让古家对他是真的有了芥蒂。 不过还好,还好现在他的舞儿醒了,他和古家之间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娘,爹,四哥。” 就在四人相对无言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四人转头一看,就看到古伶舞披着一件宽松的男士外袍从房间走了出来。 “舞儿!” 终于看到两年未见的女儿,不说云氏这个母亲,就是古道也不禁红了眼眶。 “终于醒了啊,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古道絮叨着,快步上前扶住古伶舞的双肩。 “我的舞儿。” 云氏虽慢了古道一步,但她也是后来居上的来到古伶舞身边,甚至毫不客气的把古道往旁边挤了挤,然后一把就把古伶舞抱到了怀中。 “真的醒了,还长高了。” 云氏抱了一下古伶舞后就开始仔细打量着眼前两年未见的小女儿。 记忆中那张瘦弱到有些凹陷的脸如今长的是娇俏怡人,明明昏睡了两年却反倒比之前看着健康了许多。 而且这个头,想古伶舞十三岁时看着比同龄人还要矮小那么一点,但现在却仿佛猛的窜了一截般,十五岁的她竟是和云氏一般高矮。 “真好,真好。” 抚摸着古伶舞身后披散的长发,云氏一张脸是又哭又笑好不纠结。 “小五。” 古虢看到久未见面的妹妹也是心中激荡,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古虢早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一直乖觉的站到古家夫妇身后半步默默的凝视着她。 “四哥。” 古伶舞睁着一双晶透的眼睛看向古虢,只一眼她就知道古虢是修炼的什么。 不过什么人道,妖道这些在古伶舞看来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更不要说在记忆恢复的现在,所以古伶舞只是赞赏的看了眼古虢,便笑开了: “没想到四哥除了经商厉害,这修炼的能力也这般出众。” “让小五看笑话了。” 古虢听古伶舞这般一说,立刻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这小妹一眼就看了个对穿。 “舞儿啊,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云氏把古伶舞好好打量了一番,发现她是真的恢复了,甚至比两年前看着还要健康很多,欣慰之余立刻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古伶舞身上的那件男士外袍。 “这个——” 古伶舞说着看了看姬文逸。 “娘,这是小婿照顾不周,之前舞儿一直睡着便没有给她添置合身的外衫,家里都是些里衣。 不过您别着急,府中绣娘已经在赶制新的外衫了,午时定能有合适的衣衫送过来。” 姬文逸一听到云氏的问话,赶紧在旁边解释。 而古家三人听了姬文逸的话,心里不由又是一阵心疼。 是啊,他们家小五这一睡就两年,睡觉哪还需要什么外衫,要想睡得舒服还是单着里衣舒服。 “你很细心,臣妇理解,谢谢你。” 云氏想通过往后不由再高看了一眼姬文逸。 “娘快别客气了,这都是小婿该做的。” 云氏再一次的道谢让姬文逸不禁心中有些着急起来。 小婿? 臣妇? 古伶舞怪异的看了一眼姬文逸和自家人的互动,心中不禁奇怪: 怎么感觉两家之间陌生了很多? 太过客气了! “爹,娘,四哥,进屋里坐吧,外面风大,舞儿刚醒还不宜在外面吹风。” 姬文逸为了缓解尴尬,立刻邀着众人进屋。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卧房这种地方是不会随意让人进出的,但他知道古伶舞并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而且似乎他家舞儿对于在卧房会客更能体现亲近有种奇怪的执念,所以姬文逸也只能顺着她的习惯来做。 不过如果古伶舞知道姬文逸是这般想她的一定会大呼冤枉,因为她总在卧房会客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 她的“客”一般都见不得人; 二、她一个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人实在懒得外出,就是从卧房走到院子她就都嫌累好不好。 一家人进到卧室,只一眼所有人都看到了地上用一些晶莹剔透的石头摆出的怪异阵法。 那阵法的作用虽然不是在场每个人都知道,但想着古伶舞之前需要灵气滋养身体,他们也明白那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东西。 只是—— 云氏有些尴尬的看着阵法后那张大床上凌乱的被褥: “怎么没让下人来收拾一下。” 云氏小声的附在古伶舞耳边说到。 “娘,这房间因为特殊原因所以没让我和西宜外的任何人进出,所以……” 姬文逸说着就快步上前,只几下就把大床上的凌乱给收拾的井井有条。 而云氏呢,在发现自己的话竟被姬文逸给听了去后,脸上不禁尴尬的更明显了。 最尴尬的是,不单云氏,就连古道在看到姬文逸一个大男人竟那般熟练的在理床叠被后,夫妻两人不禁微微撇开了眼神看向别处。 “爹,娘,这边来坐。” 古伶舞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或者是在想什么,直接把古道夫妇请到一旁的木榻上坐好,自己更是一溜儿的爬到木榻里面半趴在木榻上的小几上。 一家人正想闲话家常,就看到门口处西宜笑的一脸狡黠的闯了进来。 “怎么笑的这么猥琐?” 古伶舞看着西宜的样子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而这两年和西宜颇为熟悉的古家夫妇也是看着他一脸不解。 “小西过来。” 云氏对着西宜招招手。 小西? 古伶舞又是奇怪的看了云氏一眼,然后眼神不由在西宜和姬文逸之间扫了一圈。 这态度貌似不对啊? 云氏一个深闺妇人怎会这般不避嫌的对西宜表示亲切,这要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她要对某个外男表示亲切,那不也应该是对姬文逸吗? 但从刚才她看到的情况来看,她这爹娘却明显对姬文逸有了隔阂,这就…… “姥姥,我跟你告个状。” 西宜嬉笑着凑到云氏身边。 而他那话一出口,顿时让整理完床铺就老实站在一旁的姬文逸心中一紧。 大意了! 这是姬文逸脑海中立刻出现的想法。 刚才他们回府时下人们的反应肯定是有事发生,但是他们却碍于什么事没敢在当时回报于他。 那么让他们觉得不方便的是什么呢? 当时和他走一起的只有古家人,那么可想而知他们不便说的原因肯定是如此。 而既然是他们觉得不便当着古家人告知的事,现在西宜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要说出来—— 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事,姬文逸都觉得要出事。 果然,他这预感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应验。 因为西宜在看到姬文逸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后,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兴冲冲的说到: “姥姥,这逸王殿下可是深的圣恩,艳福不浅呢!”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章,这是补昨天的,最近太忙了,而且完结章有点卡文,所以更文不是很稳定,望各位亲见谅! 268 “姥姥,这逸王殿下可是深的圣恩,艳福不浅呢!” “什么意思?” 西宜的话音刚落,姬文逸这个西宜口中的当事人立刻最先询问出声。 “今日有人给你送了两位贴身秀女过来,你不知道吗?” 西宜很明知故问的说的。 “不可能,舞儿你信我。” 姬文逸一听西宜的话,再也顾不得多想其他立刻紧张的看向了古伶舞,道: “我向府中下人打过招呼,任何人和物在未经我允许下不得放入府中半步,我绝对不可能收什么秀女。” 呃……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那紧张的样子,莫名心里一虚,随即尴尬的说到: “我知道,是我放进来的。” “舞儿?” 云氏在一旁听着三人的对话,刚要担心就被眼前的状态给弄的一懵,她没搞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啊?哦,你收的那就留着吧。” 姬文逸同样担着的心在听到古伶舞的话后瞬间放了下来。 “这个……” 古道在一旁同样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在当今这个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他家会只有云氏一个虽然有他和云氏感情好的原因,但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实在不懂一个家里放那么多女人有什么用。 两口子相亲相爱,一家人和和美美这是古道在战场上几经生死就醒悟的真理,所以这么多年了古道从未有过半点纳妾收房等想法。 现在咋一听姬文逸府上被人送了秀女,他第一反应是无所谓,但再一想又觉得似乎不妥,毕竟自己家没受过的罪他在同僚中也听说过,他可不想自家的宝贝女儿受那份苦。 可偏偏还没等他有反应,眼前这大反转的场面又让他呆立当场——搞了半天现在是逸王不想收人而他家女儿却收了。 他也没教过自家女儿这般行事啊? “留着做什么?” 就在古家夫妇还在蒙圈时,古虢却是在一旁冷了脸。 他和在场所有人不同,他在婀娜馆见多了男男女女之事,所以对于感情看的颇为冷淡。 在他看来,男人对女人的感情那就是一块脆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破了。 他家小妹虽然特殊,但自小也是被他们捧在心尖上养大的,绝对不能受半点委屈,哪怕是潜在的委屈都不能。 “……” 姬文逸被古虢这么一问也是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这王府中留两个秀女做什么? 秀女是什么? 那是整个启国各大家族权贵精挑细选出来送到宫中的,这说到底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现在却莫名的送了两名到他府上,这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 但是——为什么呢? 两年来姬文逸根本都不在朝堂露脸,姬呈宪再忌讳他也一直没有真的对他出手,现在却突然有所动作…… 是受什么刺激了? 姬文逸看着古家一众人,脑海中突的灵光一闪。 对了,古家!昨天! 古家现在在朝中几乎有着一手遮天的实力,姬呈宪对古家的忌讳可一点不比对他的低。 而古家因为他不让他们来探视舞儿的事这两年在外是真没过他好脸色。 现在整个朝堂都知道在古太尉面前不能提他姬文逸。 虽然他不现身在外,但朝中各事姬文逸还是有自己的渠道能接收消息。 所以…… 因为昨天古道率侍卫到他府上的事肯定让姬呈宪有了想法,所以他才会想着弄这么一出来搅合他和古家的关系。 毕竟古道对古伶舞的疼爱,不夸张的说那在整个启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若他在府中对古伶舞有半点不好,那么古道和他之间哪怕有着姻亲关系想来也不会得到任何帮助。 而要想要古伶舞不好,那么用女人来对付女人则是最好的方式…… 想通关键,姬文逸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看来那吃人的皇宫还真真是教不出个好人了,他的一再忍让竟真是让某些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那……要不送回去?” 古伶舞看着除了西宜还在那幸灾乐祸,在场其他人都因为两个秀女的事而变了脸,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顾及他们的感受而做了任性的事。 “请神容易送神难哦,老妈,你觉得你收进来的两个秀女是能随便送走的?”西宜见古伶舞要赶人,赶紧开口说到。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完?” 古伶舞一看西宜那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正发酵呢。 “那俩秀女进府后你不是给安排到客院了吗,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客院伺候的那些小丫头可是人人多了一片金叶子,现在下面那些人可都热闹着呢。” 西宜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也不再绕弯子的直接说出他打听的所有消息。 “无忧,这样的下人可要不得。” 一旁,古伶舞还没觉得西宜说的有什么重要,云氏却对着姬文逸开了口——毕竟是做了多年当家主母的人,自然知道西宜那话背后所包含的意思。 “娘放心,府中的人都是小婿亲自调教过的,绝不会出问题。” 显然,姬文逸也听懂了云氏话里的意思,只是他知道云氏对他府上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赶紧给解释了一句。 “这都收人家金叶子还不出问题?” 云氏摆明是不相信姬文逸的话的,毕竟她见多了背主的下人,所以对于平时看似没什么大作为的下人那是相当忌讳。 “西宜!” 古伶舞在一旁看着云氏着急的样子,未免她担忧只能斜了西宜一眼,让他老实把话解释清楚。 咳咳! 被古伶舞那么一瞪,西宜也知道玩笑不能开过了,立刻乖巧的凑到云氏身边小声说到: “姥姥放心,这府上的人真的都调教过的。那些下人们现在热闹啊是因为把那俩秀女当冤大头呢,就等着看他们还能送多少东西出来,毕竟——” 西宜说到这里故意看了一眼姬文逸,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到: “这姬文逸腹黑着呢,调教下人时就说了,遇到这种主动送钱的情况,该收就收,该拿就拿,但是嘴要封紧了,要是谁封不紧,他就让人帮忙给他缝起来。” 说到这里,西宜还夸张的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而他这动作一出,顿时让云氏多看了姬文逸一眼——有奖有罚,不刻板,懂人性,是个有城府的。 只是这般有城府人,自己这女儿…… 于是乎,云氏对姬文逸的高看不过只堪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再度歇了下去。 “娘放心吧,待我查明其中原委就把人弄走,就算送不回原处也不会让她们扰到舞儿的。” 姬文逸看着云氏的脸色变幻,一颗心也是跟着起伏不定——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这丈母娘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娘,你还怕谁欺负女儿不成,你女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古伶舞在一旁看着云氏的神情,也赶紧开口劝导。 “你不简单,不简单会一睡两年。” 云氏看着古伶舞那娇俏的模样,心中再多担忧面上也不由松了下来,但嘴里仍是忍不住念叨: “你自小就不简单,你们也事事都瞒着我,但你这一睡两年,不能吃不能喝的,娘又看不到你,你让娘能不担心。” “娘!” 云氏的话让姬文逸瞬间警铃大作。 他昨晚可还跟古伶舞说的古家人经常来探望她呢,现在云氏一句话就证明他说了假话,这让姬文逸瞬间都没了看向古伶舞的底气。 而古伶舞呢,在听完云氏的话后,又看到姬文逸那瞬间开始躲闪的眼神,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其中原委。 难怪她觉得古家人对姬文逸有隔阂,原来症结在这里。 只是若是以前她还有可能因为古家生养了她这一世难免偏帮些,但现在恢复了记忆的她在面对姬文逸时怎么也多了一些私心。 于是,在姬文逸忐忑的神情下,古伶舞撒娇般对着云氏说到: “娘你看,地上那聚灵阵吧是女儿醒来后才摆出来的,而之前这房间里无忧也摆了个聚灵阵,但那效果真的是差到我都没眼看。 他学艺不精,怕外人触碰了禁制会伤了我,所以才没让你们来看我,要是他有我本事大,我哪还会睡两年啊,估计两天就醒了。” 而一旁的云氏听了古伶舞的话,虽不知道真假但也知道自家女儿自小的不凡,最后也只能点点头道: “那你这次会昏睡这么长时间还就是因为修炼出了问题?” “嗯,出了那么一点小问题,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古伶舞知道云氏被自己忽悠过去了,立刻顺着她的意思应承下去。 “好了就好,以后不会再出现问题了吧。” 云氏看古伶舞答应的爽快,但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 “不会,我这不马上就要把这聚灵阵的正确摆放方法教给他吗,他学会了我就不会再出问题了。” 古伶舞说着,笑着看向了姬文逸。 果然她不过一抬眼就看到姬文逸正一脸掩不住兴奋的看向他,那双眼睛里再次满是她的倒影。 “逸王殿下,你和我出去一下。” 古道在一旁一直没有插嘴,现在突然开口顿时让在场几人都冷不丁一愣。 “爹您说。” 姬文逸见古道虽然仍用尊称叫着自己,但那口气明显随和了很多,立刻恭敬的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出去说。” 古道给了姬文逸一个眼神。 但——说实话,古伶舞醒后姬文逸那是恨不得全天候粘在她身边。 早上出门去请古家人也是因为圆自己的谎而已。 现在谎言被戳破而古伶舞明显不追究还偏袒自己的样子让姬文逸正激动着呢,他可一点也不想让古伶舞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 “去吧去吧,去讨论你们的阴谋论吧,我在这儿多陪陪舞儿。” 云氏一听古道的话就知道他肯定又要瞒着她说事,于是直接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而古伶舞呢,也给了姬文逸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乖乖跟着古道离开。 “你们两个一起。” 古道临近门口了突然对着古虢和西宜也说到,于是,整个房间很快就只剩下古伶舞母女两人。 “娘,你这阴谋论的调调是跟谁学的,太……不像你会说的话了。” 见房间终于空下来,古伶舞立刻笑嘻嘻的看向了云氏。 而云氏呢,只是笑着拉起古伶舞的一只手,像以前那般来回抚摸着,好似这样亲身的感受她的温度才能真正让她安心般。 好半晌,古伶舞才听云氏开口说到: “这两年啊得亏了你收的义子小西,他时常会放你的小视屏给我们看,不然当初无忧不让我们来探视你后,你爹是真的气到在家集结了一院子的侍卫要准备硬闯这逸王府了。” 小视屏? 古伶舞听着云氏的低声轻述,脑海里不由出现古道夫妇一脸惊奇的看手机的模样。 “这些年你们任何事都瞒着我是瞒习惯了,我装聋作哑也习惯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娘怎么样都无所谓。” “现在你好了,你三个哥哥也有了各自的发展,娘的心啊总算可以放下一半了。” “只是你和无忧的婚事昨天进行的实在草率,娘这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滋味。” “不过娘也从这事上看出他对你的一片真心……” 房间中,古伶舞安静的听着云氏久违的絮叨,看着眼前不再年轻的女人,看着她头上斑驳的白发,再一次的,古伶舞的心中被注入了浓浓的亲情。 而也在这个同时,屋外的花园石桌处,古道看着姬文逸却是不禁紧锁住眉头。 “逸王殿下,这陛下送秀女给你深意你可想到了。”古道开门见山的说到。 “想到了。” 面对此时正色的古道,姬文逸也收起了在古伶舞面前才会有的那般谨小慎微,一身上位者才有的高贵之气不由自主的就从他身上显露出来。 “那你还要像以前那般一直忍着?” 古道继续看着姬文逸紧皱眉头。 “爹,小婿想问一句,古家对我姬氏是否还是一如既往?” 姬文逸没有回答古道的问话,而是反问向他。 “当然。” 古道对于姬文逸的问题不禁有些变脸: “虽然朝中都在传我古道一手遮天,但那是因为你不争,你不为我女儿图个安稳,我这做爹的就必须为她撑住场子。” 而听到古道的话,姬文逸也不由正色说到: “我不是不争,只是在我心中,舞儿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喜向人解释,也不在乎外人对我的看法,但对舞儿,我是放在心尖上的。” “很好!” 古道听到姬文逸这不算解释的解释,面色突的就放松开来。 “我古家,对启国的忠心毋庸置疑,对姬氏,也不会有逾越之心,陛下错了,我会直言不讳,但其他念头,我也绝不会有,只希望姬氏不要让我古家寒心。” 古道对着姬文逸终是恢复了一些往年的神情。 “姬氏的错我会扳正,以后就要辛苦爹和几位兄长了。” 听懂古道话中内涵的姬文逸不由对着古道行了个拱手礼,而他话中反馈给古道的意思也让古道面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小舅舅,咱爷爷这是霸气侧漏啊。” 旁边,听懂古道和姬文逸对话的西宜不由撞了撞古虢的肩。 而古虢却是白了西宜一眼没有搭话,只是他那越发精致的脸上却是隐隐闪过了一丝认同。 没有得到回话的西宜看着古虢的样子,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呀,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269 午时,果然如姬文逸所说,在午膳前府中绣娘就先赶制出来了一套秋衣送到古伶舞手中。 换好衣衫的古伶舞陪着古家人用过午膳后,才在古道夫妻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送他们出了门。 “小五……” 走在最后的古虢看着古伶舞有些欲言又止。 “先送爹娘回去吧,我这儿墙头可随时给你留着。” 古伶舞看着不过两年时间就明显成熟不少的古虢微微一笑。 “好,等我。” 古虢听懂了古伶舞话中的意思,终于点头和父母离开。 回到小院,古伶舞看着亦步亦倾紧跟着自己的姬文逸和西宜,头一歪,笑着问到:“你俩要这么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就想多看看你。”西宜看着一脸笑意的古伶舞也不禁露齿一笑。 “可是我现在想洗澡啊,你确定要跟?”古伶舞眨了眨眼睛。 “我们在院子里坐会儿。”姬文逸一听古伶舞的话,立刻拉住了西宜想要继续前进的脚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要跟着我一起洗呢。” 古伶舞笑着返身回屋,留下姬文逸和西宜两人红着脸站在院子中。 “姬文逸,你有没有觉得这次老妈醒来有些不一样了。” 直到看到古伶舞关上房门,西宜才突然对着身旁的姬文逸说到。 “没觉得。”姬文逸闻言看了一眼西宜,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心中却不禁吐槽:你这破孩子,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不然我指不定就能和舞儿一起洗澡了。 “怎么会没觉得呢,你没发现我妈从醒来后更……更像个人了吗?”西宜一脸怪异的看向姬文逸。 以前的古伶舞是什么样子他暂且不提,但从他在这里和古伶舞重逢后,她那依旧从骨子里透出来淡漠却仍是未减本分。 可现在不同,这次醒来的古伶舞整个人仿佛是睡掉了她那周身的冷漠气质,整个人看上去像就真的是个正常人。 如果是其他人像个正常人西宜还不觉得奇怪,但古伶舞是谁,那是在他心中堪称神的存在,能供着敬着,但绝对不会让他有这么重的……亲近感? 而现在的古伶舞,虽然他不会产生任何别的念头,但如此像人的她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像个人?舞儿不一直是个人吗。” 对于西宜的疑惑,姬文逸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只是他在心中却也不禁想着:像个人才好啊!她不是一直就想当个人吗。 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姬文逸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觉得古伶舞的心底一定是想做个人的。 当天夜里,古家三兄弟真的齐聚墙头来看了古伶舞。 四兄妹加上姬文逸和西宜聚到一起,虽然因为有了两年的些许隔阂,但大家当着古伶舞的面都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这次古伶舞对姬文逸的偏袒之意却是更加明显的表现在了众人眼中。 “逸……无忧,你觉得这次陛下突然赐你两名秀女到底是何深意?” 姬文逸小院的花园中,古家三兄弟对着古伶舞一番关怀后终是把问题转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上。 “老把戏而已,就那样……” 姬文逸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话毕还再次对着古伶舞重申到: “舞儿可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半点其他意思,这人若不是你放进来的,我都能直接把她们赶出去。” “嗯,信你。” 面对姬文逸和周围几人那一脸的认真,作为当事人的古伶舞倒是显得无比坦然。 “不,你想错了。” 古豹在听完姬文逸的意见后却是说出了他在宫中收集到的情报。 “你这两年没在宫中行走所以不知道,现在整个后宫都已经被掌控在了湘夫人的手里,别说太后,就连陛下都很是听取她的意见。” “湘夫人?”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古伶舞的脑子短暂的楞了那么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过来,湘夫人不就是骆湘吗,小十四的母亲。 她调教出来的婢女都被送到小十四身边去照顾了,这湘夫人…… “你们当初回来后没有清理宫中残余吗?那骆湘当初能在地下宫殿中自由进出,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啊。” 古伶舞奇怪了看了众人一眼。 她眼前这一票人谁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两年前的事闹得那么凶,古伶舞不觉得他们在后续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知道。” 姬文逸被问起两年前的后续顿时有些哑言。 话说当初他因为古伶舞昏睡不醒的事弄的整个人乱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初初那段时间,他四处寻医又满世界找灵石,好不容易筹齐布阵的材料摆下聚灵残阵,就这样今儿白天还被古伶舞给嫌弃的一文不值,他哪心思去顾上别人。 “那啥,这两年大家都挺忙的,所以没顾上宫里的事。” 西宜听到古伶舞的问话也是有些尴尬。 他和姬文逸这两年轮流守着古伶舞就怕她有半分差池,界的重建又占据了他闲暇之余的全部精力,那般情况下他也顾不上这世俗的皇家内斗。 而且骆湘在他眼中一直就是个小角色,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还有就是——姬呈影那个小不点其实还挺讨他喜欢的,所以他难免对骆湘这个人就有了那么一丝松懈。 “不,湘夫人只是我对她的称呼而已,她现在马上就要是陛下的皇后了。” 古豹好似语不惊人死不休般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皇后?她不是……” 古豹的话音一落,瞬间让周围所有人的惊呼出声。 “等等。” 古伶舞诧异的看着周围几人一眼,道: “我睡两年信息落后就算了,你们怎么每个人都这么惊讶?” “不是啊,那湘夫人比陛下要大上十岁不止吧,而且她还是先帝的夫人,甚至还有个十四殿下,这个……信息量太大,我得捋捋。” 古虢状似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难道真是他太过专注于修炼而忽略了其他? “你慌什么,爱情不分年龄,不分国籍,甚至不分性别,他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西宜对于古虢那少见多怪的样子下意识就怼了一句——他们两人这两年因为年龄最相仿,走得倒是近了不少。 “但总不至于l轮啊。” 古虢仍是忍不住嘀咕着。 “其实也还好,排除小十四,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自己有数就好。” 和在场所有人不同,对于这些事古伶舞倒是没多大意见。 “不,他们不一样。” 一直沉默的古仲在听完大家的话后突然开口。 “两人的身份就注定他们不能在一起,但现在以老三的消息看来,这湘夫人和陛下是真要突破万难凑一对儿了,但她想要成为陛下的皇后就必须走一个过场,这个过场嘛……在她成为皇后前,有些人肯定会被封口才是。” 封口? 古伶舞的脑海中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骆湘的情景——那是个满腹怨恨的重生之人。 这么多年来,洛家在启国虽然不冒头,但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人家。 按说骆湘伺候姬建明这么久,还为他诞下一子,那骆家早就该荣升更高的权位才对,但一个尚书一当就是十几年,在放在任何一个国家也是少有的了。 但偏偏骆家在宫中有助力的情况下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住了。 现在骆湘要进后位,那么骆家那些熟悉她的人肯定就留不得,要封口的话骆家绝对首当其冲——难道这么多年骆湘没动骆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让一个濒临饿死的人眼巴巴的看着一块肉,明明只要一张嘴就能吃到的东西却是怎么也张不开这张嘴…… “够稳,也够狠,还把自己摘的无比干净,这份心思真真是极好的。” 想通关键的古伶舞不禁对骆湘表示出她的赞赏。 “二哥的意思……” 古虢想的和古伶舞想的点不同,他现在脑子里出现的是一张满是稚气却略略带着少许麻木的脸。 “十四殿下怕会是首先要被除去的人吧。” 经古虢这么一提古伶舞也才想到,对啊,还有个小十四。 只是虎毒不食子,为了一个后位而已,她真的能舍掉自己的孩子? 不,不会。 按说重生后的骆湘对在自己的孩子应该会更加疼惜才对,毕竟她当初的怨念有很大一部分不就来自于自己孩子的夭折嘛。 等等,也不对。 想想他们找到小十四时那孩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骆湘能自由出入地下宫殿不可能不知道小十四是被怎么利用的,而她却一直没有吭声…… 这到底是权利腐蚀了她,还是仇恨已经蒙蔽了她…… “我说你们不是在说被送来的两个秀女吗,怎么感觉歪楼了?” 西宜听着几人说着说着好似重点都转移了,不禁提醒了一句。 “不,三哥的意思是那两名秀女是湘夫人送的,不是姬呈宪或者说不单是姬呈宪的意思。”姬文逸听懂了古豹话中的深意。 “湘夫人?她和老妈又不熟,干嘛想着往府里送人,膈应人吗?”西宜又不解了。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这府里两年前就被我清理的很干净,他们探听不到我们的消息,当然会想方设法的弄些人进来。” 姬文逸顿了顿,突然微微抬首说到: “最主要的是……爹来了。” 啊? 姬文逸突来的一句爹来了让古家三兄弟下意识的楞了一下,古豹更是反射性的站起身看向身后。 但当他看到身后空荡荡黑漆漆的环境时才反应过来,姬文逸那句爹来了不是说古道现在来了,而是说昨日古道带人围了逸王府的事。 呵呵,哈哈哈哈—— 西宜夸张的笑声突然在整个花园中响起。 “三舅舅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爷爷那么好的人你怎么怕成这样。” 古豹面对西宜的嘲讽面上略略有些尴尬,但心里却是不禁吐槽——你们这几个没一个是被老爹亲自调教过的,知道个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接任了大哥的位置,还是古靖的死对于古道来说成了心底一道无法愈合的伤,这导致古道对于古豹的要求那真真是几兄妹里最严格的一个。 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家里,只要两父子一遇上,古道必定会严苛的询问一番,询问间肯定少不了各种训责,这导致现在古豹只要一听到古道的名号就心里犯怵。 “行了,现在不管那两个秀女是谁安排来的,先说说该如何处理吧。” 古虢看着笑成一团的西宜和自家三哥那尴尬的神情,赶紧开口打了个圆场。 如何处理? 几人的视线顿时就放到了姬文逸身上。 而姬文逸呢,也是直接把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古伶舞,那样子分明就是说一切随古伶舞做主。 至于古伶舞呢,她现在正想着西宜的那句话——膈应她? 古伶舞虽然不是很确定骆湘是不是认出她了,但她的感觉上骆湘是认出她的。 所有魂体对于她自带的恐惧,以前古伶舞不懂,但经过记忆的恢复她是知道一二的。 那就是——在不知道离现在多少年或者说多少时代前,她的意识分身吃了太多太多灵魂了,在她将分身收回体内又舍身创道后,那些魂体对她的恐惧却是深深刻在了他们的记忆中无法磨灭。 骆湘作为重生之人,又被她带到地府去走了一圈,那种对她来自灵魂的深处的敬畏绝对不会轻易忘却。 所以当初她在夜宴上看到她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她在躲她! 古伶舞在这一瞬间几乎笃定。 可是如果她在躲她的话,为什么现在又敢派人来—— 膈应她? 打探她的消息? 姬呈宪忌惮古道,忌惮姬文逸,这两人虽然两年没有交集,但一旦有交集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而骆湘呢,一直躲着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即将要荣登后位,想来也不会这般在她面前冒头才是,但现在她冒头了,还用的是这种非常幼稚的方式…… 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怕她影响她的报仇计划? 或者她的存在会妨碍她的荣升之路? “你在想什么?” 姬文逸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古伶舞的沉思。 她一抬眼才发现自己似乎想的太久了,导致身边几个人的视线都已经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三哥,对于骆湘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古伶舞突然问向古豹。 “骆家千金,先帝夫人,膝下有十四皇子,很多年前就和当初还是太子的陛下有染,啊,还能自由出入地下宫殿,虽然两年前那宫殿很多地方都被秘密填平了,但我每次看到她还是觉得阴潺潺的。” 古豹回想着这几年自己对骆湘的看法和收集到的信息。 “对了,说到这个,十四殿下自有缈儿看护后,身体是好了很多,但那湘夫人却是一日比一日阴沉,她那样子有种随时都要去了的感觉。 当然,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为了将来登后位而做的计划还是什么,反正我每次看到她就觉得浑身汗毛顶立,就连伺候她的那些宫人都一个个愁云惨淡的,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在场几人听着古豹的叙述,不知怎得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两年前姬昂宵的身影,几人担心之余不由相视一望—— 果然,他们都想的一样。 “当初跟着姬昂宵袭击界中的那十名黑袍人呢?” 古伶舞在这时又是突然问到。 黑袍人——姬文逸看向了西宜。 咳咳! 西宜清了清喉咙,最后不得不顶着几人的视线懦懦说到: “当初我们都慌着老妈的事了,待我后面回到界中打探时才知道那十个黑袍人早就跑了。” 靠! 听了西宜的话,在场所有人心中都不禁咯噔一下。 而古伶舞更是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拜托,她现在只想好好做个人,怎么感觉就那么难呢。 270 第二天一大早,古伶舞还窝在被窝里睡大觉,就听到院外传来姬文逸压抑的训斥声。 “都给我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同意只能在你们自己的院子里不得出入。” 古伶舞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心下一动就知道是谁闯了他们的院子。 叹口气坐起身,古伶舞直接对着外面喊到: “无忧。” 几乎是立刻的古伶舞就听到脚步快步返回的声音。 很快,着一身湖蓝色直裾长袍的姬文逸就出现在了古伶舞的视线中。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姬文逸看着还坐在被窝中的古伶舞,忙从旁边的置衣架上取下一套白色襄黑边的曲裾服送到她面前。 “这衣服是昨儿下午做好的,洗过了还熏了香。” 就在姬文逸正帮古伶舞批好衣服正给她穿鞋时,两道秀丽的身影竟是不请自来的进入了这个房间。 “滚出去。” 姬文逸半蹲在床前,看着两名刚被他教训过却明显不知悔改的女子——她们就是昨天被古伶舞收到府中的两名秀女。 “奴婢春樱,秋荷拜见古小姐。” 面对姬文逸的恶语相向,春樱和秋荷虽然面上露出了怯意,但却仍是硬着头皮向着古伶舞跪了下去。 “这是我逸王府的王妃。” 姬文逸听着春樱和秋荷的问候,给古伶舞穿好鞋扶她起身的空挡再次甩了一个冷冷的眼神。 别以为他多年不在宫中走动就不知道后宫女子那些惯用的小伎俩。 古小姐? 这是在变相的表示她们不承认古伶舞在这逸王府的地位。 真是好胆,敢在他面前耍这种心眼。 “陛下昨日安排我们入府前曾吩咐过,虽王爷说已和古小姐成了婚,但皇家族谱上还未有古家小姐的名字,所以奴婢不敢逾越规矩胡乱称呼。” 春樱微埋着头看向地板,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色系曲裾服下,颈项间露出的些许纤细莹白让这样的她看上去有种别样的风情。 “奴婢知道古小姐在府中的地位,但也不能乱了规矩,望王爷不要苛责。” 和春樱那浑身似有一种不畏强权,坚韧的品质不同,秋荷一开口,那声音绝对是柔柔糯糯,让人一听就不禁心里有些发软。 “奴婢们出宫前,不单是陛下,太后娘娘也嘱咐过奴婢,奴婢虽被赐予王爷作贴身侍女,但王爷府中没有能料理宅中琐事的人,所以让奴婢二人在照顾王爷的同时还要兼顾着管理好府中琐事,让王爷不用过多分心这些从而回归政事。” 春樱不卑不亢的说着她和秋荷的来意,虽然古伶舞看不到她们埋下头的表情,但莫名的,古伶舞看着她们的样子突的就笑开了。 “瞎高兴什么。” 姬文逸看着突然笑起来的古伶舞,虽然摸不着她的笑点在哪儿,但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说完他又开始给她整理腰带,待到见她穿妥当了才牵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给她梳理头发。 那一举一动间仿佛他做过这样的事千百遍,而古伶舞也随着他摆弄,满脸的理所当然。 “没,我很早之前就想知道所谓宅斗宫斗是个什么模样,现在突然亲身体验一遭不禁觉得有些——好玩。” 古伶舞说着,眼神透过面前铜镜那浑浊的倒影看向了仍跪在地上的春樱和秋荷。 别以为她们一直埋着头她就真没关注她们。 就在姬文逸扶着她从床边来到梳妆台前这点距离,两人可是偷偷抬眼看了她好几次。 那眼神中的打量和微微的傲慢可是让古伶舞透过铜镜看的清清楚楚。 “好玩就送你玩。” 姬文逸虽没看到地上两人的动作,或者说他压根没把半点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但听古伶舞说好玩,那他干脆就把人送给她玩就是。 反正这人是送到他府中了,还是以侍女的名义,这进了他府里的人到底是个怎么过法可就不是府外的人能知道的了。 “嗯。” 古伶舞应声的同时就看到铜镜中倒映出春樱那微微勾动了一下的嘴角。 “你们两个听到了吗,现在起你们属于王妃了。” 姬文逸手下动作未停,嘴里却是直接对着两人下了命令。 “是。” “王爷,陛下是让奴婢们来伺候您的。” 几乎是在姬文逸话音落下的同时,春樱和秋荷立刻做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来人,把这个…谁谁谁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姬文逸冷眼撇了一下秋荷,对于这种他连名字都懒得去记的人没有半点委婉的直接冲着屋外喊了一句。 几乎是同时,春樱和秋荷刚才明明观察过这没有其他人的小院立刻就不知从哪儿冒了两个侍卫出来。 二话不说,甚至是让秋荷发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捂了她的嘴就拖了出去。 春樱跪在一旁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心惊之余连带着后背都开始微微冒汗——她们好像错估了这逸王府中的情况。 回想昨日出宫前某人对她的指令,春樱掩在广袖下的手不禁微微收拢。 “你想盘头吗?” 处理完一个碍眼的,姬文逸仍是连眼神都没丢给地上还跪着的春樱,直接把视线放到了古伶舞身上。 两人的视线透过铜镜相对,古伶舞不禁微微一笑,道: “你觉得我盘头好看吗?” 古伶舞这句话不过是随口应付的,谁知姬文逸听后却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古伶舞才一本正经的开口到: “我的舞儿怎么都好看,只是我知道你不喜欢盘头,咱们就让它披着吧,这些年四哥送了不少发箍过来,正好可以用来绑你的头发。” 姬文逸说着就熟门熟路的打开了古伶舞梳妆台上众多首饰盒中的一个。 古伶舞看着那盒子中一溜儿排开的环形发箍,脸上不禁露出无奈的笑意。 这盒子里的发箍——金的、玉的、银的、珍珠的、镂空雕花的、简洁光面的、金镶玉的、宝石镶嵌的等等等应有尽有,古伶舞都不禁觉得她这儿是不是要办发箍展。 “我去端早餐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姬文逸见古伶舞收拾妥当,才堪堪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撇了一眼一直安安静静跪在一旁的春樱,正想说什么就被古伶舞拉了拉袖摆,随即他也只能找个理由先退了出去。 见到姬文逸离开,春樱在细心聆听周围真的没有半点脚步声后才终于抬起头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古伶舞。 但在她抬头看向古伶舞的瞬间,发现对方也一脸兴致勃勃的看向她时,春樱莫名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微微发麻。 好漂亮的女子,好诡异的气息。 春樱快速打量了一番古伶舞——虽然对方是个少女的模样,但那微翘的眼尾和嘴角勾起的一抹邪笑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邪魅,少了几分纯真。 只见她面色红润,肌肤莹白透光,这样的一个女子,根本就没有半点外界传言病入膏肓的模样。 “你叫春樱?” 在春樱打量古伶舞的同时,古伶舞也是把春樱看了个透彻。 说来春樱长得并不是那种艳丽型美女,她的五官分开看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她皮肤白皙,整体气质还有种这里女子少有的英气,这样的女子虽说不能立刻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但却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 “回古小姐的话,奴婢春樱。” 春樱在回答这话时顺势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恢复到了之前那标准又得体的模样。 “陛下派你来伺候无忧?”古伶舞继续问到。 “是,但奴婢知道进了这王府就是这王府的人,所以奴婢听从王爷的安排,以后会细心伺候古小姐。”春樱似乎聊到了古伶舞的问题般,在听了她的问话后立刻就回答了出来。 “哦,你这是表忠心吗?”古伶舞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窗前的木榻上侧躺下去。 “奴婢只是尽一个奴婢该有的本分。” 春樱随着古伶舞的动作,虽没起身却是跟着她的脚步转了方向,那样子看着是真的十分规矩。 “听说秀女都是官家小姐来的,你这突然由小姐成了奴婢,心里不难受吗?”古伶舞微挑了一下眉。 “奴婢家里只是偏远地方的末流官吏,虽然把奴婢送到宫中是有私心,但有了这个名头也能让家里在地方上稳健些。” 春樱说这话时语气不由多了几分惆怅,但那惆怅却让人看着很是有几分真心。 “湘夫人好吗?” “娘娘她——” 两人的闲聊在古伶舞突来的问题下顿在冷场。 春樱惊诧的抬头看了一眼古伶舞,随即立刻深埋下头。 古伶舞那张挂满邪笑的脸就像一副被刻到春樱脑海中的画般直直印在她眼前让她无法闭目。 怎么回事? 她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对方会突然问起湘夫人? 暴露了吗? 春樱埋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唇陷入沉思——没错,她和秋荷都是陛下选来打探逸王府情况的。 但和秋荷不同,她不像秋荷那般没脑子,以为效忠于皇上就是最好的出路,她真正效忠的人是湘夫人骆湘。 湘夫人的强大是她自一年前进宫后自己小心打探出来的。 现在整座后宫,不,可以不夸张的说,整个皇宫真正做主的人其实是湘夫人。 这次她被派到逸王府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打探逸王府的情况,而是监视眼前这个少女,这个湘夫人都忌惮的少女。 当然,湘夫人会忌惮这个的少女一事并不是湘夫人说的,而是她在听湘夫人给她安排任务时从中感觉出来的。 湘夫人每次在提到少女的名字似乎都语带惊恐,却又隐忍、兴奋的模样,那样复杂、矛盾的表情,春樱表示还从未在湘夫人面对其他人时出现过。 “舞儿。” “妈。” 姬文逸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惬意的西宜。 两人看到仍跪在地上的春樱后,不约而同的直接忽略她的存在般,一个开始摆餐桌,一个则去扶古伶舞起身。 “你下去吧,今日起先跟着管家学学我院子里的规矩,既然无忧让你伺候我,你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路过春樱身边时,古伶舞终于是开口遣退了她。 在看到春樱离开后,西宜立刻急吼吼的对着古伶舞说到: “老妈,这就是昨天进来的?对了,我刚看到院子外面还有个当众挨板子的。” 西宜的话提醒了古伶舞,她也在这时才向着姬文逸问到: “那个秋荷怎么样了?” “没事,两个人我嫌闹,先打断一个的腿,待她好了再换另一个,两人交替着总会留一个给你玩。” 姬文逸说的很是清淡,但这话一说完又立刻转换到: “快来吃点粥,你昨天喝了一天粥,今天再喝一天调理调理,后天应该就能吃点别的了,今天这粥比昨日的要浓稠些,不会那么容易饿。” 姬文逸说着就勺起一勺几乎熬化了浓粥送到古伶舞嘴边。 看到她吃下一勺粥后,立刻又面带喜色的问到: “怎么样,好吃吗?” 西宜在一旁看着姬文逸那在他眼中十分“舔狗”的行为,在无语望天的同时心中莫名郁闷——他也好想有这么一只舔狗啊。 “我说姬文逸,现在我妈也醒了,界中的事也在逐步恢复,两地之间没了隔阂,天地灵气又快速复苏着,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西宜实在不喜这种好似自己被摒弃在两人之外的感觉,只能没话找话的和姬文逸聊着。 “看舞儿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姬文逸有些迟疑的说到。 只是就像西宜说的,现在天地间灵气复苏。 启国因为姬昂宵之前的那些作为弄的朝堂和民间都十分不稳定。 各国间还因为修炼者的介入更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他作为启国亲王,说完全不管启国的未来也不现实。 但就现在而言,在姬文逸心中,古伶舞的事比之任何事都让他放不下心。 所以姬文逸这两天也在矛盾他的未来之路到底该如何选择。 “我?” 古伶舞看到姬文逸的选择选放到她手上,愣了一下便开口说到: “我还是那句,待古家的恩情还了我再开始修炼,这里的一切……” 古伶舞突然想到了两年前她在界中发现的异常,随即开口对着姬文逸说到: “身上带刀或者什么锋利的东西了吗?” “我有。” 不待姬文逸回答,西宜已经在翻手间就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递到古伶舞面前。 古伶舞没有接过西宜的小刀,而是直接伸出手指在那刀刃上一划,一道口子立刻出现在了她的指腹。 “舞儿!” “妈!” 姬文逸和西宜都被古伶舞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别急,你们看。” 古伶舞把她指腹的伤口送到两人眼前。 只见在古伶舞的指尖上,一抹粉红色的不正常血色正缓缓从伤口中冒出来。 于此同时,姬文逸和西宜发现他们周围的灵气开始以一种狂风骤雨般的速度往古伶舞伤口处聚集。 很快,在三人的注视下,古伶舞指腹的伤口就慢慢愈合了,也在伤口愈合的瞬间,周围涌动的灵气也快速稳定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姬文逸看着眼前的异常顿时心里一惊。 古伶舞这次昏睡两年的事本就让他心有余悸,现在看到古伶舞连血色都变了,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无数的坏想法。 什么中毒啊,内伤啊,受伤后遗症等等等等,到最后甚至是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两年和西宜因为功法不同而向古伶舞输送灵力导致她产生了异变。 “你身体没事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头晕吗,疼吗,身体呢,內腑呢?” “老妈,你可别吓我,我就听过蓝血人,没见过粉血的,你不会从修仙变外星人了吧。” 姬文逸和西宜顿时都苦着脸焦急的询问到。 呃…… 古伶舞看着面前两个虽然不在一个频道,但都满心关心自己的人,不由想着:为什么你们关心的重点总是和我不一样呢? “你们没感觉到刚才灵气的变化吗?” 古伶舞说出她关注的重点。 “那重要吗?” “那不重要。” 姬文逸和西宜立刻给了古伶舞一个让她觉得诧异的回答。 “你的身体才是我最关心的。” “对。” 姬文逸和西宜一唱一和的说到。 哎哟,我是不是该感动呢? 古伶舞如是想着——好吧,她是真有点感动。 “我的身体很好,我现在希望你们能顺着我刚才的问题来帮我思考一下,为什么灵气会因为我受伤而发生异动。” 古伶舞说着,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毕竟—— 在她恢复的记忆里,她是一片天地的开创者,一个念头就能控制那片天地中所有东西。 但是,那记忆中的天地是哪儿古伶舞现在并不知道,而且她也不觉得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会是属于她的那片天地。 毕竟她历经了那么多时代,对于空间之说还是懂的。 古伶舞现在都怀疑自己舍身创道后是被人收集了她破碎的意识带到异空间重新滋养重生。 而这个收集她破碎意识的人——古伶舞抬眸看向眼前那满脸担忧的男人,他的眼睛啊,过了那么多年还是让她无法忘怀,哪怕是在她记忆没有恢复前,她也一次次的梦到了那双眼睛。 当初的他在她的帮助下是何等的强大,像他那样的存在,哪怕她创造了六道,建立了轮回,他也不应该会轻易出现在这轮回之中。 但偏偏现在他就出现了。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因为你够强啊。” 一旁,西宜听了古伶舞的话直接笃定的说到。 只是他这个回答得到的只是古伶舞的一个白眼。 而姬文逸呢,在深思了半晌后突的捂住古伶舞的手腕开始仔细的给她把脉。 “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体内还有充盈的灵气在流动。” 姬文逸在把完脉后又十分大胆的翻看了一番古伶舞的手和手臂,他发现她的皮肤细腻如羊脂,白皙中还泛着十分微弱荧光——这是修炼大成后才会有的表现啊。 但他根本就没见她修炼过,为什么她的体表会有这种反应呢? 啪! 一声脆响突兀的在房间中响起。 姬文逸有些微怒的看向打了自己手臂的西宜,那眼神明显在问——你做什么。 “你不要变着法儿吃我妈豆腐,她可还没成年。”西宜以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向姬文逸。 “舞儿已经及笄了!” 姬文逸几乎是咬着后牙槽吐出了一句话。 “那是你们这儿的算法,你看她那小身板,在我们那儿,没到十八不算成年,未到二十不得成婚。” 西宜勾了一下嘴角,甚是得意的说到。 十八?二十? 姬文逸听了西宜的话,脑海里不由算着自己的年纪——他比舞儿大五岁,若待舞儿十八或二十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届时于他同龄人的家中孩子都该打酱油了吧…… “你在想什么?” 西宜看着姬文逸那样子,突然放柔声音问了一句。 “啊,打酱油……不是,这是重点吗,我们现在在讨论正事。” 姬文逸被西宜一个忽悠,差点真的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顿时耳朵就有些发红。 “切,打酱油,你还是打醋去吧。” 西宜给了姬文逸一个鄙视的眼神,随即看向古伶舞,道: “妈,只要你没事,别说血是粉红色,就是白色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也去换个血,换成和你一个色的。” 唉~ 古伶舞看着眼下被西宜越带越歪的楼,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就在这时,古伶舞突然想到他们之中有一个对这些事情应该更了解的人。 “对了,烛九阴呢,跑哪儿去了?” “不见了,两年前我们带着你回来时就找不到他了。” 听到姬文逸提起同样消失两年的烛九阴,顿时脸上也是有些难看。 想他当初对烛九阴是抱有多大的希望啊,觉得那样的强者一定可以治好古伶舞。 可当他们回来后发现烛九阴这个家伙竟然不见了,无论他们怎么唤都唤不出来,真是把他们弄得又急又气。 “不见了?” 古伶舞心中一惊,随即开始在周围感应烛九阴的气息,甚至动了许久未动的意念呼唤着对方。 可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唤石沉大海后,古伶舞顿时心里有些发沉。 烛九阴不会就这么消失的,就算消失,只要她一召唤它肯定会出现。 虽然她还没有恢复自己关于烛九阴的那部分记忆,但古伶舞从这次恢复的记忆中能推算出,烛九阴肯定是在她舍身创道后遇到的,两人之间一定有着别样的渊源…… 于此同时,被卡在某个空间找不到出路的烛九阴在心中微动间一个猛冲,但没冲多远又被迫停了下来:大姐,你多唤我两声给个方向啊,我这是迷路了啊。 271 就这么还算稳妥的过了两天,在古伶舞的再三保证下,姬文逸终于是给她解了禁。 看着自己餐桌上终于出现了两年前的各式精美菜品,古伶舞觉得真是——太难了。 想她成为人且拥有味觉后,对做人这事觉得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吃了。 但之前几天为了照顾她的胃,虽然姬文逸已经变着法儿的给她弄粥吃了,但连续四天,一天三顿全是粥,她也会腻的。 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 “吃过饭想不想出去逛逛,现在天气不算太冷,也不会太热,正适合逛街。”姬文逸坐在古伶舞身侧一边给她布菜一边提议到。 而坐在古伶舞另一侧的西宜在听了姬文逸的提议后也紧跟着点头应和: “对对对,应该出去走走。” 出去?! 古伶舞默了默——她活了十五年,出门的次数局指可数,放现代完全可以说她是死宅中的死宅,想来偶尔出去走走其实也不错。 于是便点头应下。 可就在三人用完早膳准备出门时,姬文逸的黄金马车还没到门口,一匹破旧的马车倒是先停在了逸王府的大门外。 “什么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看着那破旧马车立刻围了上去。 随即,那破旧马车上却是走出一名身着白衣,脸色苍白的俊逸男子。 众侍卫在看到那男子后先是面色一惊,便立刻有两人上前去搀扶,道: “无尘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错,眼前这一脸病态的男子正是无尘。 眼看到了地方,又有了侍卫的搀扶,无尘似终于放下心般快速说到: “快扶我进去,让无忧马上过来,出事了。” 几乎是在无尘这话说完的瞬间,一众侍卫便有序的牵马车的牵马车,扶无尘进府的扶他进府,还有一名侍卫则脚下生风般的窜进府中去通知人。 很快,姬文逸和西宜就协同古伶舞来到了逸王府正厅和病恹恹的无尘碰了头。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别碰他。” 姬文逸看到无尘的模样——他正一脸痛苦的斜靠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可当他要上前查看却被古伶舞给拉住了脚步。 古伶舞看着眼前的无尘,在她眼中,无尘整个身体里满是浓郁的黑雾,那是怨气入体的表现。 这般浓郁的怨气,古伶舞表示都快赶上当初的小十四了。 翻手间,一块黝黑的墨玉出现在古伶舞手中,然后姬文逸和西宜只见古伶舞把那墨玉远远往无尘胸口一拍,随即那墨玉就像是长在了无尘的身上般,隔着衣衫紧紧依附在他的胸口。 而无尘呢,也仿佛被定住了般整个人僵在了太师椅上。 “这是怎么回事?” 姬文逸紧张的看向古伶舞。 “怨气入体,不知道他去哪儿染了那么重的怨气,竟然还一路撑着来到这里,想来是出大事了。” 古伶舞说着看了看不远处逸王府的大门——看来她这偶尔兴起的逛街计划要被搁浅了。 三人守在无尘身边,看着他在被古伶舞用墨玉定住后就僵硬的身体,那时不时冒出的一点压抑的嘶吼和磨牙声听的三人不禁耳膜发疼。 “来人,传令下去,封锁整座逸王府,不许任何人进出。” 姬文逸看着眼前的情景,立刻下令把整座逸王府给封锁起来。 如此这般一直拖到正午时分,无尘才悠悠转醒般睁开了他那双紧闭的眼睛。 呼—— 长长吐了一口气,无尘看着面前三张不同表情的脸,终于才真正放下心来。 “我还是撑过来了。” 无尘坐直身体,感觉到胸口的异样,埋头就看到那紧贴在自己外衫上晶亮墨玉。 “我就知道,到了这儿就有办法恢复。” 无尘说着正想取下胸口的墨玉就听到耳边古伶舞的声音传来: “不想死就别取,你体内的怨气还没吸附干净,那东西哪怕剩一星半点在你体内,也足够让你产生心魔修为停滞。” 嘶—— 姬文逸和无尘听了古伶舞的话不由倒抽口气。 虽然他们对心魔这个词并不陌生,但心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还没法理解。 只记得几年前西宜也被说有过心魔,同样,当时帮他去除心魔的也是古伶舞。 “师兄,你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姬文逸见无尘似乎恢复过来,立刻追问到。 “对了,界中出事了。” 无尘被姬文逸一问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强撑到这里是为什么。 “界中出事?” “对,事情是——” 原来,在古伶舞昏睡不醒后,姬文逸和西宜一离开界中,剩下的各大家族立刻在追杀姬昂宵余孽的同时开始重整家族门楣。 因为界和世俗界的禁制被打破,各地灵气也开始急剧复苏,所以界中各大家族的人在世俗界招收新人的同时很多小家族甚至是新的家族也就诞生了。 许是受到了世俗界的影响吧,不过半年的时间,界中除了一些家族制的地域,很多原本荒废的地域被人占领建立起帮派。 那些帮派的组建人员虽然杂乱,但却胜在取各家所长,很快就在界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果只是这种新兴组织的成立,界中其实并不会混乱。 但后来界中一些修炼者发现,有些帮派在出现后竟是习的邪修之法。 对于刚受过重创的各大世家而言,邪修的可恶让他们根本无法容忍一星半点。 于是,各大世家在私下里组建了一只小队去暗查那些帮派的底。 这一查竟是查出不少帮派背后的组建者竟是当初跟在姬昂宵身边的那些黑袍人。 他们所有人都还记得姬文逸等人和姬昂宵最后那场对弈时那些黑袍人做了什么,于是各大世家立刻联合起来和那些黑袍人开战。 但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他们不少行动仿佛都能被对方提前知道般,好几次和对方开战时都中了对方的陷阱而损伤惨重。 各大世家本就因为姬昂宵那事被折腾的摇摇欲坠,现在又被那些黑袍人给算计了几次,各大世家都纷纷感觉到孤掌难鸣。 为了更好的联手对付那些姬昂宵余孽,也为了更好的巩固各自家族的地位,界中各大世家便开始相互联姻。 “联姻嘛,好事啊,无尘兄能说说重点吗?” 西宜听着无尘说了半天,感觉一句都没在重点上,不由开口打断他的陈述。 “重点来了。” 无尘说到这里面上不由微微一红: “和我联姻的是巫氏知鸢。” “小师妹?” 听到无尘突然提起自己的小师妹,西宜这才正色起来。 “对,你们也知道我其实对男女之事并无兴趣,便想着不能耽误她的终身。于是在我们定亲的前一天,我便私下偷偷去了巫氏找她协商,但没想到……” 无尘说到这里不由面色难看的看了眼西宜,似在心中整理了一下用词后才继续说到: “知鸢姑娘好像学了邪修的功法,我看到她在吸取你们巫氏同门的修为。” “你说什么?” 西宜被无尘的话给惊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而且她吸取的这个人——是培禹兄。” “你再说一遍?” 西宜整个人都被无尘的话给惊懵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去到巫氏本想着这种女儿家的私事不宜张扬,便直接去了她的小院,结果正好看到她从自己小院后偷摸着上了你们巫氏的后山。 我跟过去就发现在后山的一个山洞中,培禹兄被她用寒铁锁链锁在山壁上,而她正毫无顾忌的吸取培禹兄的修为。” “不是,我师兄修为那么高……不对,我师兄身上可有我妈给的剑灵……不是,我……” 听到无尘那般条理清晰说出知鸢做的事,西宜整个人都乱了。 “你别急,你先想想你和培禹多久没联系了?” 古伶舞看着西宜炸毛的样子,赶紧安抚他。 “多久没联系?多久,多久,多……两个月,两个月没联系了,我以为他在忙巫氏的事,因为姬昂宵的事,巫氏的几大长老和老祖都要闭关养伤,所以巫氏现在基本是师兄在代理所有事物……” “不,巫氏在一个月就宣布新任族长是知鸢了,我会去找她说清楚定亲的事也是因为觉得她既然已经是族长了,而我不可能入赘巫氏,所以……” “师兄,你还是说说你那一身的怨气是怎么回事吧。” 姬文逸在这时突然插嘴。 “哦,就是在我发现知鸢在吸取培禹兄的修为后立刻现身质问她,结果没想成她如今修为大涨,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还召出了邪修才能控制的怨气打入我的体内…… 当时若不是培禹兄催促让我赶紧逃,我估计也载在那儿了。” 竟是如此! 姬文逸三人听到无尘说完才知道,原来界中已经出现了这些事情。 而古伶舞在听完无尘的话后也才想起了一些都快被她遗忘的事,当时她没在意,没想到现在竟会发展成这样。 “那知鸢的修为竟然已经高过你了。” 姬文逸微微蹙起眉头说到。 “不行,我得马上去救我师兄。” 西宜念叨着就想往外冲。 “站住。” 古伶舞在发现西宜的动作后立刻开了口: “多少岁的人还这么毛躁,你是想去送死吗。” “妈!” 西宜被古伶舞的话狠狠打击了一下。 “做事要究其根源,我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你们注意知鸢的情况,现在呢……没想到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而已,她竟已经能操控怨气了,这要么是她自身智慧过人,要么就是有人教她。” 古伶舞瞥了一眼西宜,状似随意的问到: “你那师妹是智慧过人吗?” 智慧过人? 西宜想了想自小学个引气入体都要个把月的知鸢,算了吧,那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巫氏中不少弟子都不爱搭理她,因为她小心眼还爱告状。 可偏偏她有个当长老的爷爷,平时作些无伤大雅的事大家也就忍忍没计较,没想到现在竟然…… “不是智慧过人那就是有人教她了。” 西宜的沉默让在场几人都想到了知鸢的变化来源。 “有人教?难道那些黑袍人的势力已经腐蚀到了各大世家中。” 无尘在听到姬文逸下的结论后顿时心中一急。 他们姬氏一族这两年在界中本就备受排挤,要是黑袍人已经入侵到各大世家的事再被爆出来,界中各个家族肯定再也容不下姬氏一族在界中了吧。 毕竟这一切的起源都是从姬氏姬昂宵身上闹出来的。 “不是黑袍人。” 姬文逸沉默了一会儿,也是突然想起了当年被他忽略的事。 “知鸢体内的怨气应该是由太子种下的。” 姬文逸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无尘和西宜,问到: “你们还记得当年知鸢被太子绑走的事吗。” 西宜和无尘听到姬文逸提起几年前的事不由点点头,也在这一瞬间两人才想起当初古伶舞在看到被他们救回来的知鸢时曾露出诡异的笑容。 “是那时——” 西宜和无尘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应该是,只是当时那怨气很少,姬昂宵的事也没有爆出来,所以我并没有太在意她。”古伶舞淡淡开口。 “古小姐不必介怀。” 无尘听着古伶舞的话,不由好心的开导一句。 可惜他这话显然说错了地方,只听他话音一落,姬文逸和西宜就异口同声的说到: “这关舞儿什么事?” “这关我妈什么事?” 咳! 古伶舞有些好笑的干咳一声——她好喜欢这种被人袒护的感觉。 原来的她一直作为一个保护者存在,现在想来,她其实更喜欢做一个被保护者。 突的,古伶舞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恃宠而骄一下,于是—— “就是,关我什么事。” 古伶舞有些傲娇的说到。 一时间,姬文逸这个新进三口之家相视一笑,而无尘则莫名的尴尬起来。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儿有个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说一下。” 半晌,古伶舞见无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便没再开他玩笑而是正色说到。 “古小姐请说。” 古伶舞的视线在三人面上扫过,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姬文逸脸上,道: “其实两年前我发现身上被感染怨气的不止知鸢,姬呈宪也被感染了。” 272 “其实两年前我发现身上被感染怨气的不止知鸢,姬呈宪也被感染了。 “被感染?” 姬文逸敏感的发现古伶舞话中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姬呈宪后来的那些表现都是因为他被怨气控制了吗?” 姬文逸回想近几年来姬呈宪对他那毫无理由的怨恨和仇视,就连他退出朝堂他似乎都还是很介意他的存在。 一直以来他只以为他是因为积怨太久所以心情得不到舒展而冲动行事,现在想来竟还有怨气在其中搅合。 “怨气其实无法控制任何人,它只会放大你的各种感官情绪,就像……” 古伶舞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找到一件比较贴切的事情来形容。 “就像他对我的敌视,哪怕我并没有和他争夺皇位的打算他还是对我满怀芥蒂。”姬文逸倒是接过了古伶舞的话头。 “是的,只要一个人对某样人、事、物有半点不顺心,怨气就会生成和累积,怨妇你们都知道吧,那就是一种比较浅显的表现。” 古伶舞有了姬文逸的启发,终于找到了她认为比较通俗易懂的解释。 “那不是有没有怨气入体人都会产生怨气的?” 无尘在一旁插了一句。 “人的怨气其实是可以得到纾解的,而修炼者本就讲究锻炼心智,所以对于怨气是有抵抗力的,不然上善若水这种说法怎么来的。” 古伶舞说完,姬文逸和无尘竟在这一瞬间呆滞住了。 上善若水! 四个字宛若洪钟之声回响在姬文逸和无尘的脑海。 古伶舞和西宜看着突然就仿佛被定住的两人,正奇怪两人是出了问题,就感觉周围灵气一阵涌动,很快,姬文逸再回神时,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的内敛了许多。 而无尘更甚,那惨白的脸色快速回复正常不说,胸口那块宛若沾在他衣襟上的墨玉在这一刻竟是直直掉了下去。 好在西宜反应极快的一个吸掌抓住了它,不然那吸满怨气的墨玉砸碎在地,不知又会有多少没被消化的怨气四散出来。 咔嚓—— 轰—— 一阵电闪雷鸣十分突兀的在这一刻响起。 古伶舞想到什么跑到正厅外一看,只见刚刚还阳光璀璨的天空在这一瞬竟是乌云笼罩,一道道闪电在乌云中宛若游龙般来回翻滚。 “你俩晋级了。” 古伶舞回头看了一眼姬文逸和无尘。 姬文逸和无尘闻言都不由点点头,无尘更是直接说到:“我体内的灵气在下丹田中凝聚出了一颗珠子。” “结丹了?”西宜听了无尘的话不由瞪大了眼睛。 “我的金丹有些躁动。” 和无尘不同,早就到结丹期的姬文逸在这一刻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因为他听古伶舞说过,结丹过后就会飞升,虽然几百年来早就没有人飞升,但现在这幅天地异象已经能证明他到了飞升的时候。 “现在你还不能破虚,快,在你中丹田,就是谭中穴的位置再凝一颗金丹。”古伶舞看出姬文逸的修为竟是到了破虚的状态。 但现在的她还不能离开这里,想当然的她也不会同意姬文逸一个人先行飞升到真正的修行界中去。 于是只能指导着他走另一条修炼之路。 “怎么再凝一颗金丹,我不会。” 姬文逸感觉到身体里的金丹越来越躁动,而屋外的天色此时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去,这是要下雷劫了吗?” 对于修仙虽然一知半解,但胜在现代小说看得多的西宜顿时一脸惊恐的跑到古伶舞身边看着天空越来越厚重的雷云。 “把你金丹里的修为全都往中丹田处凝。” 古伶舞没法多做解释,只能简明扼要的教姬文逸该如何操作。 而姬文逸闻言也是立刻盘腿坐到大厅之中,完全不思考古伶舞说的到底对不对,就按照她的说法开始把现在涌进他身体的灵气以及之前金丹中的灵气开始往他胸口凝聚。 果然,当他体内的灵气凝聚到中丹田时,立刻在他胸口中自行汇成一个漩涡,随着漩涡的转动,那些灵气在蜂拥而至之间一颗小小的珠子就这么出现了。 渐渐的,随着胸口珠子越来越大,姬文逸发现自己之前就有的那颗在腹部下丹田的金丹竟有了缩小的迹象。 “这……一个人能凝多少金丹?” 恢复如常的无尘不由惊讶的问向古伶舞。 “这要看你身体的承受能力,一般来说,结一颗金丹后,再往上就是破虚境,也就是你们说的可以飞升了,但现在还不是无忧飞升的时机,所以为了强行留住他,我只能让他在体内多凝一颗。” 古伶舞并没有掩饰自己教姬文逸这么做的意图,很是直白的给无尘解释了一番。 “那无忧的修为不就会停滞在结丹境了吗?”无尘不由有些担心到。 “金丹期也挺好,无忧现在比常人多一颗金丹,也就意味着他的实力在金丹期中独占鳌头。” 噗嗤~ 就在无尘还想问什么时,正厅外的西宜突的笑了一声。 而此时,刚刚还雷云集结的天空竟是诡异的放晴起来——这说明,姬文逸压制修为的方法成功了。 “西宜公子,你这是……”无尘看着西宜强忍的笑意,不由奇怪的看向他。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到了那个天下第一金丹。”西宜笑着看向古伶舞。 “又皮。”古伶舞斜了西宜一眼,随即就把视线再次放回了姬文逸身上。 而无尘见姬文逸似乎已经控制住了修为,而古伶舞也明显没空搭理自己,只能移步到西宜身边小声问到: “西宜公子能否说说那天下第一金丹的事。” 西宜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他知道自己没法在现在赶回界中救人,只能稳了稳心神重新挂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把无尘拉倒角落开始说到: “天下第一金丹啊,就是传说修炼界有个叫王舞的修炼者……” 于此同时的皇宫之中—— 突如起来的天地异象让正在潜心修炼的骆湘睁开的双眸。 就像古豹说的,三十一岁的骆湘早已没有了当初柔弱的模样。 重生以来,她在这一世选择了一条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道路。 她要骆家灭亡,要让他们活着受尽屈辱,死后也无回。 所以她入宫了,小心翼翼的周旋在后宫这座泥潭中。 她为了报复骆家,无论身份如何变幻,每当当初的姬建明想要提拔骆家时,她都会以担心外戚专权为由把该给的封赏阻拦下来。 这份私心在当时的姬建明看来是无比的忠诚。 所以她很快就从一个小小的秀女升到了皇后位下最受荣宠的夫人。 但只是让骆家那般无望的活着并不能解除骆湘心中的恨,所以在她怀孕后的某天,当她在知道了这皇宫中的隐秘后,骆湘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加入他们。 骆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在这一世也被带到地府过,那如梦般的记忆若不是在加入姬昂宵的组织后了解了一些修炼之道,她也许真的就认为那是一场梦了。 但至从接触到修炼之道后,特别那姬昂宵还是专门吸食人鬼魂的邪修,骆湘要报复骆家的初衷没变,但最终的目地却是改变了。 人死后并不是终点——这是骆湘在接触了那么多事后想到的。 其实算来她比姬昂宵更透彻的了解鬼魂之事,特别是下过地府后,骆湘知道地府其实和现世一样,也有等级之分。 她难得重活一世,除开报复骆家的事,她当然也想好好的活一回。 但人不可能不死,哪怕是修炼者,骆湘在看过姬昂宵杀了那么多修炼者后更是心中有数。 所以在姬昂宵败落后,骆湘就把自己的修炼重点放到了魂魄上。 她不敢像姬昂宵那般大肆杀人,因为她知道生前犯的错死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她从一开始做任何事都尽量不沾染到自己手上。 但这个世界上死人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只要夜间出去游走几圈就能抓到不少新鲜的魂体。 只是当初有姬昂宵的压制,她抓到的魂体只能偶尔私留一两个,但后来姬昂宵死了,她又找到了他留下的修炼功法掌控了他的残留部队。 现在的骆湘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出去就会有人源源不断的给她送来魂体供她吸收。 “这种感觉——” 骆湘慢悠悠的来到窗户边,正好看到那厚重的雷云在天空慢慢散开的场景。 但虽然雷云散开了,刚才雷云凝聚在一起雷电翻滚的场景还是让骆湘觉得心有余悸。 此时的骆湘并不知道雷劫是什么,也不知道那雷云的出现代表了什么,因为她手里的修炼功法是残缺的,修道的传承也早就断的七零八落,但在此时骆湘的心中仍不由感叹: 这才是真正让人震撼不已的力量啊! 同样是皇宫之中—— 虽没有开启修炼之途但却在近几年和修炼者接触甚多的姬呈宪也同样看到了那雷云带来的天地异象。 但她和骆湘不同,骆湘没注意到那雷云确切存在的方向,而他注意到了。 姬文逸,他的好皇叔。 两年前若不是他主动退出朝堂,那么他肯定也不会这般轻易的就坐上这权利的巅峰之位。 但既然退出了朝堂之争,为什么在他登基之时却要给他难堪。 姬呈宪永远都记得他在继位之时,每个人都到了他那好皇叔却偏偏没到; 他也永远都记得那关于先帝遗诏的传闻是如何在整座启天城中传播发酵; 他更记得这两年间他暗地里派出了无数暗卫去逸王府查探但都是有去无回。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充分说明,他那好皇叔虽然没在朝中走动,但手中却是握有绝对的战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偏偏在这天子脚下却有着那么一个最不听皇令的存在,这让他就算坐在那王位上也心有余悸。 “姬文逸!” 姬呈宪喃喃念出三个字,嘴角不禁露出一个愤恨的邪笑。 他知道姬文逸是修炼者,而且是修炼者中名气颇大的青年才俊。 但修炼者何其多,姬呈宪这两年来更是秘密网罗了不少修炼者养在麾下。 他不信就凭一个姬文逸能抵得过百个,千个修炼者。 而且现在界中的混乱和姬氏被排挤的事他也查的一清二楚,他相信总有一个机会能让姬氏知道,他才是最适合如今的界中姬氏看重的对象。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姬文逸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届时不光是这世俗界,就连界也都会臣服在他姬呈宪的脚下。 “听说了,这逸王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昨天差点就被雷劈了。” “什么听说啊,昨天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那雷云啊都聚在逸王府的上空很久了。” “你们知道吗,说是咱们启国边境不少地方都被逸王秘密屠城了。” “听说逸王修炼了不得了的邪术,很多修炼者已经开始聚集起来要讨伐他了。” “对了,上次古太尉围了逸王府,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隐情你们谁知道吗?” 各种流言在一天之内开始启天城中四处流传,当古虢知道消息找到逸王府时,已经是雷劫出现后的第二天晚上。 夜,古虢踏着月色来到逸王府时就发现平时两人住的院子竟一点灯光都没有。 而他不过刚从围墙上下来,立刻就有几名修炼者围住了他。 “古公子。” 当围住古虢的几名修炼者在看清来人后立刻恭敬的退开几步。 而古虢看着周围的几人,他知道他们是姬文逸养在府中的散修,从几年前就一直秘密潜伏在逸王府中。 只是平时他们要么装成侍卫在府中巡逻,要么就不知道窝在哪个地方潜心修炼,像今日这般警惕的在府中活动,古虢表示还真没见过。 “出什么事了?”古虢警醒的问到。“我小妹和逸王呢?” “古公子莫急,王爷和王妃在正厅呢,王爷正在修炼,王妃和西宜少爷还有无尘公子都守在他们身边的。” 一名修炼者耐心的给古虢解释了一番,随即古虢就急急的往正厅的方向的赶去。 当他来到正厅就看到姬文逸正盘腿坐在正厅中专心修炼,而他周围古伶舞、西宜和无尘则正轻声交谈着看上去一片祥和。 “他这是怎么了?” 古虢一进入正厅就询问的看向古伶舞。 “压制修为呢,你怎么过来了?” “小舅舅。” “古公子。” 古伶舞三人一看到古虢,都纷纷轻声向他打了招呼。 “哦,有点事来告诉你们,没想到一进到王府就碰到巡逻的人,他们告诉我你们在这儿。” 古虢嘴里应着古伶舞的问话,视线却是不由绕着姬文逸转了一圈。 他如果没看错,姬文逸身下被人画了一个他没见过的阵法,那阵法似乎正在帮助姬文逸吸收周围的灵气。 “哦,那是聚灵阵的改造版,吸收灵气的能力不强,但却有提纯灵力的作用。”古伶舞注意到了古虢的视线。 提纯? 灵气竟然还能提纯? 古虢正想着,一道虚影在这时却是忽的从他的身体钻了出来。 立刻的,古月那许久没显形的靓丽身影就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题外话------ 唉,又到上山的时候了 273 “九尾狐族古月拜见各位大人。” 古月一出现,立刻恭敬的向着古伶舞等人行了个礼。 “尾巴都回来了啊。” 古伶舞看着人形的古月,虽然她的身后没有显出尾巴,但只一句话就准确道出了她此时的修为。 “托古公子关照,把沧海树借给了月儿,月儿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过来。”古月面对古伶舞的话,心里不禁有些小紧张。 毕竟沧海树是属于烛九阴的,后来烛九阴莫名消失,这留在逸王府的沧海树盆栽就被古虢偷偷收走给了古月。 如果说古虢不知道那沧海树到底有什么用,但怂恿他收走沧海树盆栽的古月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而古伶舞其实并不在意古月是如何把沧海树弄到她手里的,只是她看着古月此时恭敬的态度和她那一口一句什么古公子,什么月儿的称呼,不由饶有兴致的扫了一眼古虢。 她没想到她这四哥折腾来折腾去竟然会…… 想当初她还担心古虢受婀娜馆那些女鬼的勾引,结果没想女鬼没和他对上眼,他倒是和这妖魂凑了对。 不过好在古月是修炼者,无论两人有什么,至少不会伤到古虢,不像那些不懂修炼的鬼魂,虽无伤人意却因为自身条件的限制而被动伤害到人类的身体。 “小舅舅这么晚是有事吗?” 一旁西宜似是没多待见古月,只是奇怪的问向了古虢。 “哦,这两天城中流言蜚语众多,我担心出事就让下面小鬼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所以赶过来和你们商量。” 古虢被西宜这一问,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流言?” 古伶舞的轻挑了一下眉。 随即,古虢就赶紧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告知了在场几人。 其中无尘在听到古虢说修炼者竟真的在集结,且似要来着启天城时,不由皱起眉头说到: “根本无稽之谈,外面的百姓不知道,界中的修炼者谁不知道启国边境那些被屠的城市是死于谁手,怎么会真的来围攻无忧呢。” “不会又是那些黑袍人在搞鬼吧?” 西宜听到古虢带来的消息却是心中一紧,直接就联想到了黑袍人。 “界中的具体事宜不好打听,但我大哥率领古家英魂一直镇守在沿海海岸,如果那边真有了什么动静或者这其中真有什么误会和变故,他会马上传消息过来。” 古虢在此时提到一直留守在当初界和启国有禁制区域的古靖,眼神不由看向了古伶舞。 真正当了一名修炼者的他才知道,多年前古靖虽是身死,但却是以魂体之姿早早走上了修炼之道——这算是变相的保下了他一世吧。 果然,他家的小妹虽然看似从小被他们保护在身后,但其实她也在用她的方法保护他们。 “哦,大舅那我也遇到过几次,他领着一众鬼兵天天躲在海里,都快混成水鬼了。”西宜听到古虢提起古靖,也是不由笑着念叨了一句。 “查到这些流言从哪儿放出来的吗?”古伶舞追问到。 “宫里。” 两个字,古虢立刻让在场几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是又开始作啊。” 西宜一听到古虢说出的流言源头,立刻就勾起了嘴角。 “是爹之前的动作让那人心生警觉吧,他本就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无忧这么一根刺时刻钉在他心上,放谁都不乐意。” 古伶舞轻敲着椅柄淡淡说到: “只是他现在把所有事都记到无忧头上,这是想让他无论在这里还是界中都饱受争议?” 古伶舞说完,下意识就把视线就放到了仍在潜心修炼的姬文逸身上。 因为年幼时李杰的错误操作让姬文逸的人生轨迹有了改变,古伶舞也知道因此这启国肯定是要乱上那么一场。 但她一直以为这乱是会乱在姬建明或者姬昂宵身上。 现在看来,这乱是要出在姬呈宪身上——或者说,如果没有她,这乱在姬呈宪登基前就该出现了。 “让他折腾吧,他帝位不稳,猜忌过重,等哪天民心尽失,也就安分了。” 古伶舞说完,眼神渐渐转到了正厅外…… 如此又过了五日,西宜在知道巫培禹的险境后却在古伶舞的阻止下强忍着冲回界中救人的冲动,安分的待在逸王府中。 而启天城中关于姬文逸的流言是越传越烈,也越传越离谱。 当姬文逸在终于凝实第二颗金丹后,一转醒就知道了现在启天城中发生的那些事。 不知是因为古伶舞醒了,还是因为亲眼见证过雷劫的出现,姬文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开始主动应对起平时他都懒得去管的朝中琐事。 很快,整个朝堂在姬文逸仍没有露面上的情况下,不少大臣的头衔就被削了大半,朝堂中空缺出来的位置也被很多新人所替代。 而不出几人所料的,骆尚书一家因为受一名表亲的牵连,直接被削除了官职贬回原籍。 “最近那些是你做的?” 夜里,古伶舞侧躺在大床上看着坐在木榻上看书的姬文逸。 从她恢复过来开始,除了第一晚两人是同塌而眠,后面几日古伶舞发现,以往总爱黏着她的姬文逸这几日竟有些躲她。 白日里这个情况还不显,但到了晚上睡觉时他就跟床上有虱子般往木榻上躺。 之前那个总喜欢赖到她床上的少年不见了,一到夜里姬文逸就很自觉的睡到木榻上去,表面上拿着本书或信件在那翻读,但古伶舞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时不时的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是长大了在避嫌?——古伶舞不禁这般想着。 “只是动作了一下。”姬文逸微埋着头应了一声,但许是觉得这样讲话太清淡,又追诉到: “我知道他时刻注意着我的动作,我就给了他一些动作,然后后续的事就是他在操作了,至于骆家,应该是他自己动的心思吧。” “你过来。” 古伶舞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中闷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啊?”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动作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想起身却又坐了回去,道: “我再看会儿书,你刚恢复没多久,早点休息吧。” “你在躲我?” 古伶舞见姬文逸那样,直接挑明了话头。 “怎么会。” 姬文逸一听古伶舞的话立刻就抬起头看向她,直到看到她脸上的狡黠笑意,才又别扭的低下头去。 但随即许是在心里做了建设吧,猛的把手里的书本一放就快步走到了床边躺到古伶舞身侧。 “早点休息吧,我们都很担心你的身体。”姬文逸对着古伶舞说到。 “那你哄我。” 感觉到姬文逸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和温度,古伶舞无意识的就往他怀里拱了拱。 姬文逸闻言心下瞬间就软到一塌糊涂,一只手轻拍上古伶舞的背,脑海里不由想着: 这是在向我撒娇呢? 就是在向我撒娇吧。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学着西宜的样子在她面前撒娇,因为他看到西宜每次撒娇都能换来古伶舞的全部注意,而只有在两人独处时她才会偶尔露出点小女儿的娇态。 这对于姬文逸来说绝对是一种傲人的成就,也是一种……挠心的折磨。 毕竟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他怀里的是他心心念念好多年的小人儿,两人挂着未婚夫妻的名声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伪转正了,这让姬文逸时不时的就会心猿意马一下。 但—— 姬文逸看着在他的轻拍下似乎陷入沉睡的古伶舞,忍不住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 “快点长大吧我的小姑娘,等你长大了我们真正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到时……” 清晨,古伶舞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不远处木榻上同样刚睁开的姬文逸。 “没事,是西宜。” 姬文逸从木榻上坐起身,不过刚要下榻就听到他们卧室的房门被人暴力拍开,随即西宜一身白色长袍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下次要敲门。” 姬文逸面色不愉的看向明显有些慌乱的西宜。 “妈,我要回去,立刻,等不了了。” 西宜没看姬文逸的脸色,而是直接对着还窝在被窝里的古伶舞大声说到。 “怎么了?” 古伶舞从被窝里坐起,一阵冷风吹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秋季的清晨已经开始冷了。 但随即,一件厚厚的披风就裹在了她的身上,古伶舞连看都不看直接往后一靠,立刻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我收到师门密信,师兄要和知鸢成亲了。” 西宜说着拿出一块玉简,那上面随即就浮现出了他说的内容和一个日期。 “成亲?不是说他被知鸢囚禁了吗?” 古伶舞微微皱起眉头。 “是啊,无尘带来的消息和这个太过相驳,我觉得这几天肯定又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西宜说着忍不住开始在原地打转。 以他对巫培禹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娶知鸢的,不说他们两人私下里对知鸢的看法如何,就是,就是——他明明答应自家老妈和自己做道侣的啊,怎么会突然就娶知鸢呢,这绝对不可能。 “行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别在这转来转去的看得我眼疼。” 古伶舞看着西宜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 “好,那我就去了啊,你同意了啊,我走了。” 一听古伶舞答应,西宜脚下不停的就直接往外冲,好像他刚才匆匆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古伶舞的批准一般。 好吧,西宜刚才匆匆赶来的目地其实也就是为了获得古伶舞的批准,毕竟他在几天前知道巫培禹被知鸢囚禁起来后就一直想回去救人,只是古伶舞一直没同意而已。 现在事情有变,而古伶舞又答应的爽快,西宜那根本就是脚下生风般一到院子里就直接召出了自己的灵剑御空飞行。 “他这……”姬文逸看着西宜的样子,不由有些惊悚的看向古伶舞。 “他好像真的对培禹……”姬文逸在脑海里挑选着比较符合他此时心中所想的词汇。 但虽然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真要让他把那话说出口,而且那话还是用在西宜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儿子身上,姬文逸不禁觉得有些烫嘴。 “还没有,他只是——缺乏安全感。” 古伶舞看出了姬文逸的疑惑,道: “他自小被抛弃,许是心结难了,后来被我养在身边后,那占有欲比之我之前养过的任何一个孩子都大。 又因为我出事后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对于从他来到这里就陪在他身边的培禹来说,那就像是他的私人玩具,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玩具? 占有欲? 安全感? 姬文逸细细琢磨了一下古伶舞的话。 他从来没想到平时看着最是羁傲不逊的西宜在古伶舞眼中竟是这样的。 但真的只是这样吗? 姬文逸想着西宜刚才在他们房间里来回渡步的样子,他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可并不止那般的啊。 他刚才的神态和表情,和当初他对于古伶舞沉睡的状态束手无策是那般的相像,那样的感情怎会只是一个占有欲,一个缺乏安全感能形容的。 “我让师兄也追上去看看吧,我怕他一着急出事。” 姬文逸想着不由有些担心西宜的状态。 “你能走的开吗?” 古伶舞在这时却是突然问到。 “怎么——你想亲自去?” 姬文逸对上古伶舞的眼神。 “确实有些担心,而且界中的事我们这儿收集消息也不方便,所以总想着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心。” 古伶舞点了点头。 去吗? 姬文逸快速在脑海中计算着。 其实他也想回界中看看,毕竟最近发生的事隐隐总有修炼者的身影在背后出现,姬文逸也想弄明白姬呈宪到底和界中修炼者有了多少牵扯。 而且,如果他回到界中,就算在那发生了什么事,那也不会影响到启国的普通百姓…… “那就去吧,我让人通知师兄,再让人到爹娘那传个信儿免得他们担心。”姬文逸说着就要开始张罗着给古伶舞穿衣。 “你先去通知人,我这儿等你回来再收拾。 至于爹娘那,你通知四哥一声就行,爹娘那先瞒着吧,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也许已经回来了。” 古伶舞阻止了姬文逸的动作。 而姬文逸看着古伶舞,见她似乎有别的安排,随即点点头,道: “行,听你的。” 274 巫氏族地在界中南面,占地不算很广但也有统管了好几片山脉。 而巫氏一族就住在其中的某座高山上,山顶是巫氏老祖的闭关处,巫氏的族人——修炼者住在山腰,普通人则住在山脚或山脚附近。 这一看就存在很大等级区别的住法在整个界中都是十分普遍的,几乎是所有家族都是这般安置各族的族人。 而这两日的巫氏族地十分热闹。 因为他们新任巫氏族长知鸢要成婚了。 在这两年界中百废待兴的大前景下,巫氏一族的人没有像别的家族那般采用和另外的家族联姻的方法稳固自身,而是仍保持了巫氏内部结亲的一贯方法。 这让巫氏在自傲的同时也证明了巫氏一族在界中第一世家的位置不容质疑。 当姬文逸、古伶舞和无尘三人赶到巫氏族地时,远远的就看到一溜儿的红灯笼从巫氏山门的最底处一直挂到了半山腰的正殿。 “这西宜公子跑的也太快了,我们这一路竟是没追上他。” 无尘走在姬文逸一侧,看着周围张灯结彩的情景不禁唏嘘不已。 “师兄,能带我们到囚禁培禹的山洞先去看看吗?” 姬文逸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今日就是知鸢和巫培禹大婚的日子,所以这山下小镇中已经有不少世家之人出现在其间。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姬文逸觉得他们还是先避开这些人一点才行,毕竟他们这次来界中也许并不会受到某些人的欢迎。 “不直接到巫氏去找人吗?” 无尘没想通姬文逸的想法。 现在知鸢和巫培禹既然要成亲了,那巫培禹无论如何应该都被移回巫氏族中才对吧。 但现在却是要先去囚禁巫培禹的山洞——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先去山洞看看吧,我也觉得那里会有所发现才对。” 古伶舞倒是赞成姬文逸的想法,只是她这个想法是来自于她的直觉,而姬文逸这么说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西宜躲在巫氏某个房梁上看着前方戒备森严的小院,心中焦急之余却不得不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做出冲动的事。 他是昨晚就赶回巫氏的,刚好赶上了今日两人的婚礼。 但从他踏入巫氏开始,西宜就发现无论是巫氏族内还是山脚下的巫氏小镇都暗地里埋伏了不少人。 这是做了坏事心虚呢! 西宜心中暗想着,眼神却没从眼前的小院移开一秒。 他面前的就是巫培禹的院子,这院子以往基本算是族中禁地,除开巫培禹本人也就西宜能随意进出了。 但现在这院子里里外外至少埋伏了数十人,再加上不间断的巡逻者,西宜从昨晚守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摸进去查探具体情况。 难道真的就这么让他娶妻? 西宜扪心自问——如果知鸢身上没那些疑点,他也许还真的……真的会愿意他娶妻吗? 他不是答应自家老妈要和他组道侣吗,虽然什么道侣不道侣的自己并不在乎,但在看到巫培禹应下古伶舞那个要求时,西宜就已经把巫培禹默认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就像古伶舞说的,西宜其实是个极度缺乏安全的人,在他那肆意张狂的外表下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心。 既然巫培禹被他划到了自己的所有物中,在他自己没主动放手前,西宜是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爽快的娶妻的。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娶知鸢——这是西宜最后下的结论。 只是天色已经近黄昏了,也就意味着婚礼吉时马上要到了,西宜却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找到靠近对方小院的方法,这就…… 难道最后要硬抢? 西宜正想着这最铤而走险的方法,就看到下方小院一阵骚动,随即一道大红的身影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小院中走了出来。 师兄! 西宜在房梁下微微动了一下。 但当他看到巫培禹那总是冷着的脸上此时却高扬的嘴角,心里莫名一阵刺痛。 靠,这一副自觉自愿兴高采烈的样子,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兄? 你就那么想娶知鸢? 想到这里,西宜一个冲动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随即,一群埋伏在周围的人好似就等着西宜的动作般立刻围攻了过来。 刀光剑影,灵气四射间,西宜看到巫培禹似是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然后只见他眼中顿时冒出一丝欣喜的精光,正想要往他的方向靠拢却随即就被那些一直簇拥在他身边的人往前厅礼堂处推攘着离开。 有隐情! 西宜想着刚才巫培禹的神情,心中一振,立刻手里的攻击就更加凌厉起来。 只是眼前这些人说到底也是巫氏族人,他在巫氏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和这些人还是打过照面。 现在虽然莫名就被他们围攻让西宜心中不解,但他下手还是十分有分寸的没有伤他们要害,一旦让他们没了行动力就立刻抽身离开…… 礼堂中,巫氏作为界中排名第一的家族,现任家主的婚礼那绝对是空前热闹。 所有界中排的上号排不上号的家族都派了人来参加不说,那些新建的帮派也都遣了人来送礼。 当所有人看到率先站在礼堂上方的纤细身影时,阵阵议论声不由从各处传了出来。 “哟,这是新娘等新郎呢,看来这界中第一公子是要入赘啊。” “瞎说什么啊,两人都是巫氏的,但知鸢族长已经贵为族长了,这培禹公子既是娶她,也得有个尊卑之分。” “你说这知鸢族长以前在巫氏也没多大名气,到底是怎么当选这族长的呢?” “知鸢族长的爷爷是巫氏长老,她就算坐不稳族长位置,现在巫氏让培禹公子来帮衬着,也算……” “嘘,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最好还是烂在肚子里。” 各种议论在礼堂响起,有好有坏,但当这话传入知鸢的耳中,她却只是保持着端庄的微笑立于高处,倒是显得有那么几分大度。 “吉时到,新郎入场。” 随着婚礼司仪的高呼,巫培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的走进了礼堂。 知鸢和巫培禹一个在礼堂高处一个在礼堂大门遥遥对视,两人眼中不由流露出对对方的爱慕和心中的喜意。 这样的表情让在场众人都不禁心中一振——现在看来两人还是真爱啊。 巫培禹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知鸢身边,正当两人要在司仪的呼喊声中开始行礼时,礼堂外却是传来一阵刀剑拼撞的声音。 一时间,整个礼堂的人都被外面的响动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怎么了?” “谁那么大胆子在现在这种时候闹事?” 小声的议论再次在礼堂中回响起来。 而知鸢和巫培禹在听到礼堂外的响动后却是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两人都一脸恼火的看向了礼堂大门处。 西宜在一路围剿的情况下,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从巫氏后院打到了婚礼礼堂。 可当他来到礼堂大门看着前方高台上两道相携的身影时,心中顿时升起一抹疑惑——不对,为什么现在的场景看着那么奇怪。 刚才他师兄给他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他又是一副和知鸢情深义重的表情。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兄,你来参加师妹的婚礼就是这般无礼吗?” 还不待西宜想出个所以然,知鸢带着恼怒的声音的就在整个礼堂响了起来。 “西宜师弟,你又在胡闹什么?” 紧接着,巫培禹也明显站在知鸢身边发了声。 无礼? 胡闹? 西宜在脑子呆滞了一秒后立刻醒悟过来——他上当了,这是个陷阱。 “来人,把西宜给我拿下。” 就在西宜反应过来的瞬间,知鸢怒气冲冲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即,一众巫氏族人立刻蜂拥而上想要按照知鸢的命令把西宜给控制起来。 但西宜是什么人,巫培禹都能号称界中第一公子,西宜当然也不会落后他太远,更何况他的名号在界中青年排行榜上还是有一点是以嚣张闻名。 在看到昔日同门都纷纷向自己出手后,西宜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一股铺天盖地的灵气直接就把涌上来的巫氏族人给掀翻在地。 “都给我滚开。” 西宜冷冷的看向四周。 但他的心中却是忍不住一惊——不对,他刚刚使出的能力根本不足以逼退眼前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却全都倒下了且还一副深受重伤的样子。 “师兄你太过分了。” 知鸢说着似就要亲自下场和西宜理论。 当她那刚有动作,却被身旁的巫培禹给护到了身后,礼堂中众人只听巫培禹轻声对着知鸢说到: “你别去,我来,这小子该受些教训了。” “那你小心些。” 两人那鹣鲽情深的模样顿时引来礼堂中众人一致侧目——好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 西宜瞪大了眼睛看着向自己飞身而来的巫培禹,心中疑惑之余竟是忘了出手而直接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西宜师弟,就算你不满知鸢师妹选了我,也不能在我们的婚礼上胡闹啊。”巫培禹冷着一张脸训斥着西宜。 什么玩意? 西宜还没反应过来巫培禹说的是什么,就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这西宜公子竟也喜欢着知鸢族长。” “两男争一女,还都是同门,啧啧啧啧啧。” “不,你不是师兄。” 听着周围的议论,西宜眼神一眯终于是发现了端倪。 眼前的男子虽然有着和巫培禹一样的容貌和外形,但当他开口说话后,当他的手握住他手上穴位时,西宜立刻知道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师兄巫培禹! “呵,现在反应过来,晚了。” 耳边,西宜听到猛的靠向自己的“巫培禹”一声呲笑,在他正要甩开他的控制时,却见“巫培禹”一个后倒,随即仿若是被他重击了般吐出好大一口鲜血。 “师弟,你的修为——” 巫培禹倒在离西宜几米开外的礼堂上,嘴角挂着鲜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西宜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师兄——” 知鸢惊叫着,一脸担忧的从高台上一个轻跃落到“巫培禹”身边扶住他。 “师兄你没事吧,西宜师兄,你到底想做什么?” 知鸢指责的看向巫培禹。 “大家快散开,他修了邪修的功法。” 巫培禹似乎在知鸢的搀扶下才堪堪缓过气来,但立刻他就对着礼堂中的众人大喊一声。 随即,礼堂中的所有人在听到巫培禹的话语后都纷纷祭出武器对向了西宜。 “靠,原来在这儿等着小爷呢。” 西宜在看清眼前的处境后顿时就把所有的事给连贯起来。 但就算他说出这话也无法自证了,因为就在他说完这话的瞬间,他的身体周围竟是莫名围绕起了一层黑雾,那模样和当初的姬昂宵以及那些黑袍人是一模一样。 “邪修!”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嗓子,顿时让本就僵硬的场面更加处于一种紧绷状态。 西宜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里立刻开始出现各种计划——一挑一甚至一挑十,西宜自认他都不会虚,但现在这礼堂中的人数没有上百也有八十,让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他肯定捡不到什么好。 但现在所有人都拿仇视的眼光的看向他,他就这么跑也不见得能跑的掉,难道就这么和他们干上? “没想到巫氏竟出了你这样的叛徒。” 知鸢怒气冲冲的训斥打断了西宜的思路。 “邪修者,人人得以诛之,知鸢族长,我等虽不愿打扰你的婚礼,但面对现在的场景,我等可要失礼了。” 一名来观礼的修炼者适时的站了出来,从他的话语和表情中充分表现出了他对邪修的厌恶。 “不妨,现在界中因为邪修的事本就一团乱,我巫氏出了这样改修邪道的叛徒,绝对不会姑息。” 知鸢大气凌然的说到。 t的,这双簧唱的真够假的。 西宜听着知鸢的话在心中暗呸了一口,但却是瞬间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看向众人。 面对众人那敌视的注视,西宜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其实他也懒得多做解释。 既然这些人睁眼瞎般要相信对方,那他就算和他们死磕到底也懒得多说一句。 “我只问一句,我师兄在哪儿。” 西宜虽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心中还是担心真正的巫培禹到底如何了。 “师弟,你果然已经魔障了。” 站在知鸢身边的巫培禹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残血淡淡说到: “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会认不出我来,又怎么会走上那邪修之路,唉。” “师兄你和他还说什么,你看他周围那些黑气,这不知道是修炼什么功法才有的,我们定不能放过他。” 巫氏族人中又一个不知名弟子站到了巫培禹和知鸢身后。 “对,不能放过他。” 那弟子的话仿佛会传染般,随即巫氏的所有弟子都纷纷站到了知鸢和巫培禹的身后和西宜对峙。 而周围那些各家族和门派来观礼的人也是呈半包围状态把西宜给围堵起来。 现场气氛立刻凝固到一种连呼吸都要小心谨慎的状态,毕竟西宜的实力在界中还是比较出名的,而邪修的诡异功法在界中也是让人胆颤。 现在这般出名的西宜加上那一身邪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一场硬仗。 啪啪啪! 突的,一阵掌声在这时却是从礼堂上方传来。 275 啪啪啪! 突的,一阵掌声在这时却是从礼堂上方传来。 众人回头才发现,在礼堂上方本该巫氏族长才能坐的位置上不知何时竟是坐着一名靓丽的少女,她的左手边还站立着一名隽秀男子。 “无忧公子。” 礼堂中的修炼者中有人喊出了男子的名字。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姬文逸看着眼前闹剧一般的景象,心中不齿的同时却保持着淡漠的神情说到。 “无忧公子,古小姐。” 和其他人不同,知鸢在看到姬文逸和古伶舞出现后嘴角竟是勾起了一丝古怪的笑。 “听闻无忧公子常年不在界中,不知现在出现在我巫氏有何贵干?”知鸢状似疑惑的问到。 “看戏。”面对知鸢,古伶舞饶有兴致般的吐出两个字。 “哦,那不知古小姐对这出戏可还满意?”知鸢继续问到。 “低俗,且毫无新意。”古伶舞勾了勾嘴角。 顿时,两人明显呛声的对话让在场众人心中瞬间起疑。 但再疑惑,西宜那满身浓重的黑气还是让众人知道他们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于是就有人站出来快速说到: “无忧公子,这巫氏的西宜公子修习了邪修的功法,你看他我等正要合力将之擒下” 那人叨叨着把他们正要做的事讲了出来。 当然,其间不忘把西宜修炼邪功的事夸大渲染了一番,以此想要让无忧和他身边的古伶舞能站在他们这边。 毕竟这里有不少人都经历过两年前和姬昂宵那场对战。 虽然后期他们都失去意识不确定到底是谁打败了姬昂宵,但他们却都知道在他们失去意识前和姬昂宵战到一起的正是眼前的姬文逸。 而最终的结果呢,姬文逸直到现在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姬氏那个邪修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姬文逸在两年前就有了和邪修对抗的实力。 在界中,如果不算正邪的话,强者为尊绝对是所有人都信奉的观点。 所以,面对姬文逸,面对西宜这样的邪修,所有人下意识的肯定姬文逸与西宜对上那也是手到擒来。 “邪修?” 古伶舞勾了一下嘴角看向说话那人。 “就因为他被怨气环绕就是邪修?你们没发现那些怨气只是围绕在他身边而无法入侵到他的身体吗?据我所知,邪修身上的怨气可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啊。” 古伶舞的话让在场众人不由看向了西宜。 也在这时众人才发现,西宜身边的那些黑气还真的只是环绕在他身体外围而并不是由他身体里往外溢出。 且那些黑气似想要入侵西宜的身体,但却总被什么隔绝在他体外一点点的距离。 “我听说我这师弟在外一直与古小姐以母子相称,这般不合常理之事我们还不了解内情,现在古小姐这般维护我师弟,不知这其中” 看着周围众人脸色的变化,知鸢身边的“巫培禹”急急的接过话题想要模糊此时众人的注意力。 但可惜—— “你是?” 古伶舞的视线带着疑惑般扫了一下“巫培禹”。 而这般明显的问话却是让“巫培禹”心中一紧。 甚至是经历过两年前事情的修炼者也隐隐从中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因为他们都知道,两年前,眼前这个女子和巫培禹可是明显认识的。 “我是——” 知鸢身边的“巫培禹”正想要说什么,却见知鸢一个跨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微扬着头看向上方的古伶舞道: “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你看出来了又能如何?” 啧啧啧啧! 知鸢的话让西宜顿时在原地背起了双手,嘴角更是直接扬回以往那桀骜不驯的幅度。 而周围察觉到不对劲的修炼者们也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是他们在准备围剿西宜,现在却是莫名的有种要被西宜逆袭的感觉。 “无忧公子,你若是来参加我们族长的婚礼,虽然姬氏在界中不得人心,但我们还是欢迎你的到来,但若你是来捣乱的,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别忘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巫氏的族地。” 就在气氛一度凝结的时候,巫氏中走出一名族人大义凌然的说到。 而古伶舞听着那人的说法,眼神再次对上了知鸢那挂着得意笑容的嘴角——这是在像她显摆她在巫氏的地位吗? 可笑! “啊,对,这是巫氏族地,现在你们做的其实也算是你们巫氏内部的事。” 姬文逸没有回答那巫氏族人的话,倒是古伶舞微微往身下太师椅的扶手上一靠,仿佛恍然大悟般说了一通。 “在座各位刚才欲对我儿子出手,也是在帮着巫氏清理门户吗?”古伶舞的声音回响在了整座礼堂之上。 一时间,在场所有修炼者莫名的都有些心虚。 特别是在看到姬文逸那一副护犊子般为古伶舞镇场的站法,不少其他家族的人隐隐再次退了一步。 “大家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就像刚才这位小哥说的,这里是巫氏的族地,我们这些外人也应该尊重主人才是。” 古伶舞说着眼神在礼堂中众人脸上都扫了一遍,随即又轻快的说到: “不若我们就让巫氏的人自己解决这里的问题吧。” “对对对,这位古姑娘说的对。” “这里是巫氏,我们应该让巫氏的人自己解决。” 古伶舞的话音一落,一些小声的应和声随即就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既然古小姐这般说了,那西宜的事就不要插手了。” 知鸢斜了一眼周围那些修炼者,面对那些突然就怂了的人她根本连话都不想搭一句,直接对着站在她身边的巫氏族人说到: “给我拿下他。” “我看谁敢动他。” 一道怒吼由礼堂外传来。 随即,一个衣衫满是污垢,脸色惨白骇人的巫培禹就出现在了西宜的身边。 “师兄。” 西宜在看到来人后脸色猛的一变,再也没有了刚才肆意狂妄的状态。 “西宜,你没事吧。” 后来的巫培禹也是同样一脸紧张的看着被黑气环绕的西宜,顿时焦急的对着礼堂上方的古伶舞说到: “前辈,您帮帮西宜啊,这些邪气可不能让它沾染到西宜体内。” “哦,我看他自己没说,以为他喜欢玩呢。” 古伶舞俏皮的笑了笑,随即搭在扶手上的左手不过凌空一握,众人就看到西宜身上的那些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一团,最后竟是凝结成一颗米粒大小的珠子飘到了古伶舞的手中。 嘶— 整个礼堂中除了巫氏的人,其他所有修炼者都不由被眼前发生的变故弄得倒抽了一口气。 现在让他们震惊的不单是古伶舞刚才露的那一手诡异功法,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现在场中出现的两个巫培禹—— 这两个巫培禹一个一身红衣,风光无限的站在巫氏族长知鸢身边,而另一个则是脸色憔悴,一身污秽的半靠在西宜的身上。 “怎么会有两个培禹公子?” “这还用说嘛,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啊。” “那哪个是假的?” “这个看那些老牌家族怎么说了。” 刚平息下去不久的议论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现在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撞上了巫氏的内部之争。 此时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会遇上和两年前那场诡异之战差不多的场景。 “哎呀,现在竟是出现了两个新郎官呢,不知这知鸢族长是要在两人中选一个呢,还是一下准备嫁给两个人呢?” 古伶舞仿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兴冲冲的对着因为巫培禹的出现而陷入短暂呆滞状态的巫氏众人说到。 “前辈!” 古伶舞的话音不过刚落,知鸢还没反应呢巫培禹自己倒是强撑着精神喊了起来。 “西宜,师兄承诺过的事绝对不会反悔,我绝对不会和除你以外的人组道侣。” 巫培禹急急的解释莫名让西宜心中一喜,顿时直接说到:“那行,我也不等飞升了,这里事情了了我们就组道侣。” 两人这突来的神对话让在场瞬间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在巫培禹、西宜、知鸢和假巫培禹四人间来回转了好几圈。 而姬文逸更是一脸诧异的看了看西宜,然后忍不住以眼神问向古伶舞,道: 咱这儿子是不是傻?这是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呵! 一声嗤笑响起,随即知鸢的声音就在整座礼堂中响了起来: “你们觉得今日你们来了这里还能出去吗?” 随着知鸢的话音落地,礼堂周围所有的门在一瞬间被猛的关了起来,随即,那些门上很快就被笼罩住了一层黝黑浓郁的黑气,而且那些黑气还顺着地板开始往礼堂中间快速蔓延。 “知鸢族长这是要做什么?” 发觉不对的其他家族修炼者在这一刻纷纷看向了巫氏众人。 可当他们看到在场的所有巫氏族人都浑身冒起黑气时,所有人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你竟对所有同门都下了手。” 巫培禹看着那些浑身冒出黑气的同门,顿时痛心的说到。 “她对你都能下手,这些同门又算什么呢。” 西宜倒是没有巫培禹反应那么大,只是勾着一抹鄙夷的笑看着知鸢。 同样地,面对巫培禹的质问,知鸢只是冷笑着看着慌乱开的众人没有言语。 “培禹,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们巫氏那些直到现在都没有露脸的长老们吧。”姬文逸在上方突然提醒了一句。 巫氏长老? 姬文逸提出的这个名词让在场所有人更是心中一冷。 是啊,无论是这知鸢成婚还是现在闹成这般景象,为什么整个巫氏连个老一辈儿的人都看不到? 难道 欺师灭祖! 四个字宛若惊雷般在在场众人心中划过。 所有人看向知鸢的眼神不由露出一丝惊悚和一丝掩饰的鄙夷。 “知鸢,你到底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巫培禹那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听懂姬文逸话中的深意后不由更加难看了几分。 “那些迂腐又胆小的老头,你觉得他们会怎样?” 似乎是撕破了脸般,知鸢不再遮掩自己的任何情绪,极度高傲的抬起自己的下巴对着周围所有人扫视了一圈。 “什么正统邪道,什么潜心修行,只要你修为够高,只要你找到打开飞升之门的方法,那你就可以得道飞升。 但我不,我不要飞升,我只要把你,把他,把你们这些人踩在脚下,我就圆满了。” 知鸢的视线在西宜、巫培禹和古伶舞、姬文逸身上一个一个扫过,那双眼中的疯狂让其他接触到她眼神的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你的亲爷爷可也是长老啊。” 巫培禹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一脸疯狂的知鸢。 “知鸢族长这是传说中的入魔了啊。” 其他修炼者中,一道迟疑的声音突地传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管她入不入魔,看看周围那些黑气,马上就要飘过来了。” “知鸢族长,你们巫氏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把我们这些人都关在这里是想和我们所有家族都对立吗?” “对,你们巫氏的事自己解决,为什么要拖上我们。” 众人的怒喊声在一刻纷纷在礼堂中响起。 “无忧,这界中的人是不是修炼都没练脑子。” 古伶舞坐在上方听着礼堂中那些怒喊,顿时不解的看向姬文逸——这知鸢都做的这么明显了,他们这些人竟然还傻傻的问出这种问题,不是傻吗? 难怪她那傻儿子刚才会说那种傻话了,原来这大环境都如此,她也不觉得是自己教导无方了。 “放心,我会放你们走的。” 下方,知鸢看着周围众人那激动的模样,心中的鄙夷更是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那你快把大门打开。” 其他家族的修炼者在听到知鸢的话后顿时齐齐准备往西宜的方向移动,毕竟从这场闹剧一开始,西宜就站在了大门的位置没有移动过。 “不要急,等这些怨气潜伏到你们身体后,我会打开门放你们离开。” 终于,知鸢说出了她最终的目的。 “你——” 在场所有人都被知鸢的话给惊呆了。 噗呲—— 一道轻笑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突兀响起。 众人回过神才想起,那坐在上方一直没有挪动过位置的两人,似乎、好像是可以控制周围黑气的。 而且从刚才礼堂的大门被关到现在周围黑气弥漫,他们所有人都忍不住慌做一团,而上方那两人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半分。 还有刚才西宜被那黑气围绕了那般久,上方坐着的那名女子只是一个转手就把西宜周围的黑气给清理了个干净。 那般手法和修为——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都放到了古伶舞身上。 276 “都看着我干嘛?” 古伶舞面对那一双双充满希翼的注视,心中莫名想到了千万年前她舍身创道的场景。 如果说当年的她面对这样的眼神还能心生怜悯,在经历了这么多年后,古伶舞的心早就不会再把这些身外事放在自己心上。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早已经是古伶舞不知行使了多少年的准则。 “你们以为凭她能带你们出去吗,果然是一群坐井观天的白痴。” 知鸢充满嘲讽又自负的话语在古伶舞的话音落地后随即响起。 姬文逸听着知鸢的话,眉头一皱就直接亮出了武器。 而姬文逸这个动作就仿佛是一根导火线般,让在场所有人都纷纷打起精神应对起现在的处境。 “师妹,你不要一错再错。” 大门处,眼看着事情就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巫培禹忍不住痛心的说到。 “错,我有什么错,都是你们的错,你偏心西宜,师父偏心你,明明我受了委屈却还要我忍让,凭什么。” 面对巫培禹的劝导,知鸢似乎更加疯狂的喊了起来。 “跟她啰嗦什么,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西宜冲着巫培禹一阵低斥。 要知道巫培禹现在根本都是靠他架着才能站住脚步,没想他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想着劝阻知鸢,顿时西宜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哼,就是你,就是你认的那个诡异母亲,就是你们害的我,今日我绝不放过你们。” 知鸢听到西宜的话,整个人完全魔障了般举起祭出的长剑竟主动向着周围放起攻击。 一时间,整座礼堂就陷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礼堂中,知鸢和被她控制着的巫氏族人从里往外攻击着周围的各族修炼者,礼堂周边,浓黑的怨气则如潮水般慢慢往中间收拢。 这种仿佛前后夹击的攻击让在场所有人都乱做一团。 坐在上位的古伶舞看着下方的打斗,保持着斜靠在扶手的动作一动不动。 而西宜在众人打起来后就扶着巫培禹从战圈外围绕到了古伶舞和姬文逸身边——反正他也不怕知鸢所谓的怨气附体。 “前辈,请你出手帮帮大家吧。” 巫培禹白着一张脸看着下方的打斗,两条眉毛几乎都拧到了一起。 而古伶舞听到巫培禹的话却仍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想到什么突然看向了姬文逸。 两人在眼神交互间,都不禁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若是两年前,面对这样的场景你应该早就让我出手了?”古伶舞看向姬文逸说到。 “人总是会变的,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我知道在我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姬文逸微微一笑。 呕—— 一旁扶着巫培禹的西宜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做了个呕吐状。 “你们在这种时候虐狗真的合适吗?” 虐狗? 姬文逸和巫培禹四下看了看,表示没有听懂西宜话里的意思。 但姬文逸看到古伶舞在听完西宜的话后竟突的出现了一丝娇羞的笑意,顿时觉得这“虐狗”二字应该是个好词。 “前辈——” 巫培禹在短暂的走神后很快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前辈,这里说到底也是巫氏族地,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我不想看到它毁于个人的私怨,培禹在此恳请前辈能出手相助。” 巫培禹说着竟是挣脱了西宜的搀扶一下跪在了古伶舞脚边。 唉! 古伶舞看着巫培禹的模样,顿时重重的叹口气。 随即才对着西宜说到: “你选的人,结伴侣前可得讲讲我们家家规,这膝盖也太软了。” 哈哈哈哈哈—— 古伶舞这儿还在教育西宜呢,下方知鸢邪魅的笑声却是猛的响了起来。 “师兄,你以为现在的巫氏还是以前的巫氏吗?你以为我囚禁你的两个月就什么都没做?” 知鸢笑着,猛的从战圈中间跳了到礼堂大门处。 那一身血红的嫁衣在她身后浓黑怨气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诡异阴森。 古伶舞等人在上方看着知鸢的动作——那些浓黑的怨气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控制的,竟慢慢组成了一个个人形,然后那些人形开始无风乱飘,就仿佛是魂体般开始往各族修炼者冲撞而去。 “都说怨气不能控制人了,能被怨气操控的那都是心思不纯,意志不坚的人。”古伶舞看着眼前的场景终于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算了,就像培禹说的,这里说到底也是巫氏族地,他是个好的,还帮我把西宜也照顾的不错,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念叨着,古伶舞白皙纤长的手臂在空中一划,一块,不,应该算是一座由墨玉雕刻而成,约一立方米大小的纯黑玉碑出现在了礼堂上方。 随着这玉碑的出现,周围那些不管凝没凝成人形的怨气立刻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般开始往玉碑飘去。 而那些受怨气感染的巫氏族人也在这一刻仿佛是受到了无形的牵引,一个个不受控制的被吸附到了玉碑外贴住。 “这是什么?” 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怨气的躁动,知鸢顿时脸色大变。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古伶舞笑着的从礼堂上方一步步走了下来。 而随着玉碑出现后就停下打斗的各族修炼者在看到古伶舞的动作后竟是下意识的给她和她身边的姬文逸让出了一条通道。 “你看啊,对付修炼者呢,我也许还没什么办法,但是对付这些你们所谓的邪魔歪道,我还是很有办法的。” 古伶舞来到玉碑旁,看着被玉碑吸附在外表的一名巫氏族人,见他身体里的怨气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后,纤指一划就让他掉落到了地面上。 “来,这个人已经好了,大家把他扶到一旁休息吧。” 周围众人听到古伶舞的话,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碍于现在的情景以及姬文逸那宛若实质的冷眼,立刻就有两人站出来把那名巫氏族人给拖到了一旁。 没错,是拖不是扶,毕竟大家对刚才这些巫氏族人对他们发起攻击还心有芥蒂。 “哼,你别得意,我会回来的。” 礼堂大门处,知鸢看眼前发生的事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料,顿时十分利索的往后一跳,直接撞开了礼堂大门飞身离去。 “别让她跑了啊。” 立即的,有修炼者看到知鸢的动作就冲着古伶舞大声喊到。 “你在命令我?” 古伶舞甩了一个冷冷的眼神向发声处看过去。 于此同时,一柄泛着寒意的长剑也悬浮到了那人的面门。 “无忧公子,我这师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那知鸢跑出去为祸一方罢了,望无忧公子和古小姐原谅他的一时冲动。” 在那人的身边,和他穿着同款衣服的男子急急的开口说到。 没错,姬文逸在听到有人对古伶舞出言不逊后直接就祭出了自己的灵剑。 “呵!” 古伶舞轻笑一声,虽没言语但还是以眼神示意姬文逸收回了灵剑。 “这知鸢身后还有人,你们别忘了你们一直在追踪的邪修们,留着她才能放长线钓大鱼。” 西宜扶着巫培禹来到古伶舞和姬文逸身边,对于刚才那人说话的语气也是明显不悦。 “古小姐思虑周全,我等在此谢过古小姐的救命之恩。” 一时间,不管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别的原因,周围各族修炼者都赶紧摆出自己的态度向古伶舞行了个礼。 “行了,要散就赶紧散了吧,巫氏现在要清理门户了。” 古伶舞看着周围的场景,顿时不耐烦的开始赶人。 而周围的修炼者呢,说实话,在看到知鸢跑了以后所有人都已经想赶紧回去了。 毕竟巫氏发生的事让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份警醒,谁知道他们各自的族中是不是也隐藏了像知鸢那般被邪气入体的人。 现在听到古伶舞这么一说,立刻就纷纷告辞往礼堂外赶去。 很快,刚才还挤作一团的礼堂立刻就只剩下古伶舞、姬文逸、西宜和巫培禹四个清醒的人。 至于巫氏其他族人,还被吸在玉碑上没法动弹。 “培禹,无尘呢,他不是在给你疗伤吗?” 见周围终于清静下来,古伶舞不禁看向了虚弱的巫培禹。 “我恢复了一点修为就赶过来了,而无尘公子当时也想到了我族长老的安全,我便让培禹公子代我赶到山顶长老院去查看了。”巫培禹老实的说到。 古伶舞听了巫培禹的话,顿时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姬文逸。 “这么长时间师兄都没过来,想来山顶也出事了。”姬文逸见古伶舞看向自己,顿时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我们快上去看看吧。” 巫培禹一听姬文逸的话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你别着急,要出事我们现在去也晚了。” 西宜看着巫培禹的样子,一时间除了皱眉也只能皱眉。 “西宜,那是一手养大你我的师父和长老。” 巫培禹面色不忍的看着西宜。 “哎西,行了行了,我背你上去。” 西宜听着巫培禹的话,心里也确实不是滋味。 虽然他来到这里后一心是想找到自家老妈,但不可否认的,巫氏一族对他也是真心的好。 除了巫培禹这个常年陪着他的师兄外,其他师兄弟和长老对他也不薄。 其实就算是知鸢,她除了大小姐脾气重了些,在面对他时也是不错的。 只是命运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儿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那就走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们都上去看看。” 古伶舞话一出口,一旁的姬文逸几乎是立刻就抱起了她。 “背上他,跟上我。” 姬文逸说着,也不管西宜和巫培禹到底有没有跟上他的脚步,直接抱着古伶舞就往礼堂外后方走去。 277 巫氏后山顶峰,这里是巫氏的长老院,也是巫氏老祖常年闭关的地方,所以也算是巫氏的禁地。 当姬文逸抱着古伶舞,西宜背着巫培禹顺着山道来到这里时,就感觉到周围一片骇人的寂静。 “师兄。” 姬文逸心中一紧,抱着古伶舞疾步往前方走去。 那里有一座很是简单的院子,配合着这山顶的景色还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居所那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我在。” 无尘闷闷的声音的从院子里传出。 当四人来到院子后,就看到院子中那不大的院坝中正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几具干瘪的尸体。 “这是……” 古伶舞在姬文逸怀里动了动,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她如果记得没错,现在躺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应该就是当初巫氏的长老吧。 没想到不过两年而已,他们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该死的人无论怎么做都会死。 “几位长老的修为都已经被吸干了,他们这些本就年长,全靠修为来支撑身体的人如今……唉!”无尘说到最后只能深深的叹口气。 “对了,婚礼的情况如何,培禹都被关在山洞中,她到底是和谁在成亲?”无尘突然想起他错过的婚礼。 “一个冒牌货,现在应该在礼堂那晕着呢。” 西宜说到那个顶着巫培禹的相貌要和知鸢成亲的人,顿时语气都变了,一张脸上除了不屑还有几分浓浓的愤恨。 “快放我下来。” 而巫培禹在西宜背上看着周围的惨状顿时眼眶都红了。 他没想到知鸢除了对他下毒手外,对这些从小把她养大的亲人也能下如此狠手。 要知道这些人里可还有她的亲爷爷,那个无论她做错了什么都包容她的亲爷爷。 “巫氏老祖呢?” 姬文逸看了看地上那些尸体的衣衫,虽然他们因为修为的流失而干瘪到面目全非,但那些尸体里绝对没有代表巫氏老祖的外袍。 “没找到,我刚才就把这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了。” 无尘摇摇头,随即看向西宜和巫培禹,略带迟疑的问道: “你们巫氏老祖是不是在什么隐秘的地方闭关?” 无尘的这句话其实问的有些逾越了,因为在场几人都知道,一族老祖的闭关之所那绝对是属于一族隐秘,不能随意说出。 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到了巫氏最危急的关头,巫培禹在心里不过默了一秒就毫不犹豫的引着几人往这小院后方走去。 几人穿过小院,来到后方一处悬崖。 从他们的位置往下看去,先不说那悬崖下的深渊是不是深不见底,只因为悬崖下那浓郁的雾气遮挡,那种让人看不真切的朦胧感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巫氏老祖在下面?” 姬文逸皱着眉头看向悬崖下方——他并不想带着古伶舞到下面那种看不真切的地方去冒险。 “不,在上面。” 巫培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不知道什么符箓就往前方一拍,还因为过渡的虚弱差点把自己给摔出悬崖,吓的西宜直拉着他的手臂再也不敢放开。 而也在这时,就在姬文逸等人眼前,一道无形的屏障随着巫培禹那符箓的拍出而显现出来。 姬文逸几人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块就悬浮在悬崖前方数十米处。 那石块上方很平整,但也不过堪堪够一人静坐的位置。 “巫氏老祖以往就在这儿?” 无尘看着那空无一人,悬浮在半空的石块。 他没想到巫氏老祖的闭关场地竟是这样的,这和他们姬氏老祖的闭关殿宇一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老祖说他的修为已经到底极致,想要提升只能靠感悟天地。” 巫培禹面对前方空空的石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 “想法很好,做法却错了。” 古伶舞在一旁听了巫培禹关于巫氏老祖的表述,略带可惜的摇摇头:“感悟天地却把自己故步自封在此,这是说着玩呢。” “那现在巫氏老祖……” 无尘有些焦虑的看向姬文逸几人。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现在他们见过的尸体里并没有巫氏老祖,而巫氏老祖该出现的地方也没有人。 无尘突发奇想的把视线再次看向了下方的深渊——难道掉下去了? 当然,无尘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滑稽,但,若巫氏老祖真的是掉到下方深渊去了,那也许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是一个好的消息。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上方突然传来姬文逸的声音,也在这时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姬文逸竟是已经在跳到那石台上去了。 “但有半个脚印,看着……” 姬文逸说着顺着那个脚印脚尖的方向看去:“好像是巫氏老祖自己离开的,去了——那边。” 那边? 无尘等人看着姬文逸指出的方向。 “那是左丘氏的属地。” 巫培禹微眯了一下眼睛,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很恐怖的想法。 “快去左丘氏。”巫培禹急急的说到。 “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西宜拉住巫培禹。 “我……” 巫培禹想着自己此时的样子。 确实,现在的他修为被知鸢吸走了大半,剩下的一点修为此时只能勉强支撑着他这受损严重的身子……下面一众巫氏族人也还等着人救治…… 现在整个巫氏已经到了最危急的生死关头,根本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 “你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你现在就在巫氏好好养伤,我们三人去各族看看就行,西宜,照顾好他。” 古伶舞看着巫培禹的样子,不禁在心里叹口气直接安排到。 “他们两个能照顾好你吗?” 西宜一听自己被留在巫氏,虽然他私心里确实是有这么个小心思,但就事论事,他也是真不放心把古伶舞交给姬文逸和无尘两人。 在西宜的想法中,这片天地中能把古伶舞放在第一位的,也只有一个他而已。 “臭小子,别忘了我和你妈已经成亲了,你整天没大没小的我都不计较了,你若再在我们夫妻间挑拨离间,小心我揍你。” 姬文逸听出西宜对自己的质疑,顿时一双眼睛就极其不友善的看了过去。 “哈,你们那个成亲……算了,我懒得说。”西宜翻了个白眼。 不过,回想到当时姬文逸偷偷和自家老妈办婚礼的场景,西宜其实是有几分佩服他的。 那种类似办的场景可以想象吧,当时的西宜在一旁看着姬文逸一个人拜堂一个人行礼,真的就是有那种办的既视感,而且当时的他还莫名的替他心酸了一把。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传说中那种“冲喜”的说法,他妈在姬文逸举办婚礼的当天晚上还真就醒了,真是……不好说啊,不好说。 “行了,都别闹。” 古伶舞看着两人幼稚的样子,实在没心情去劝解,只能强硬的说到: “西宜陪着培禹在巫氏好好休养,顺便把巫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了,我相信你能应付吧。” “可以。” 西宜说着故意侧了侧后背,骄傲的说到: “您可时刻保佑着我呢,那些杂碎休想近我的身。” “那好,无忧,无尘师兄,我们这就赶到左丘氏去看看吧。” 古伶舞见西宜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立刻转而对着姬文逸和无尘说到。 “好。” 姬文逸见古伶舞既然做了决定,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随即五人分成两组各自行事。 而姬文逸揽着古伶舞在飞剑上疾驰时,却是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问到: “西宜能不被邪物入侵,是因为他背上有你的画像吧。” “嗯。”古伶舞点点头。 她知道以姬文逸的聪明肯定也能听懂刚才自己和西宜的对话,只是: “那是烙印,不是画像。” 古伶舞忍不住纠正了一下姬文逸的用词。 “哦。”姬文逸应了一声后突然就沉默下来。 虽然身边的人没有改变动作,身体传来的温热也没有改变,但莫名的古伶舞就是感觉到了姬文逸的不对劲。 半晌,古伶舞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下,发现他正僵硬着一张脸看着前方,不禁柔声问道: “怎么了?” “没。” 姬文逸有些冷淡的吐出一个字。 哟,竟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古伶舞有些诧异的挑了挑左眉,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才继续说到:“那你在想什么?” “我……”姬文逸顿了顿,最后还是喃喃说到:“在想那个烙印。” 烙印? 古伶舞咬了一下嘴唇,不由奇怪的问到:“那有什么好想的,就是给他防身的。” “我…我也…我也需要防身啊。”姬文逸听到古伶舞那毫不在意的话语,顿时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哎,你不用。”古伶舞肯定的说到。 “怎么不用?” 姬文逸顿时被古伶舞的态度给惹毛了。 但被惹毛了的他又不敢真冲她发火,于是乎,姬文逸整个人都急躁起来。 “我上次不是被古月,还有那个姬昂宵,我不是被他们附身了吗,你怎么…怎么……” 姬文逸说到最后,莫名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委屈呢? “哦,当时那是没想到嘛,事出突然,不过你放心,经过姬昂宵那次,你体内的某样东西被激活了,以后那些邪物绝对不敢靠近你半分,难道刚才在巫氏你没注意到这点吗?”古伶舞无辜的说着。 我—— 姬昂宵无语的抿紧了嘴角。 他当时会注意那些吗? 就算是那样,他现在说的重点是那个吗? 哎,真是……谁能理解他的心啊! 最终,后半程的路上,姬文逸是再也不想开口说半句话。 当三人赶到左丘氏后,因为之前前去巫氏参加知鸢婚礼的左丘氏族人还没回来,所以巫氏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到左丘氏这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姬文逸到了左丘氏后直接先去找了左丘韵锦,毕竟在左丘氏中,左丘韵锦算是和他交集比较多的一个。 当左丘韵锦看到姬文逸几人的到来,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姬文逸给他带来的这个爆炸性消息。 “你再说一遍?” 左丘韵锦在听完姬文逸说完巫氏发生的事情后,顿时惊的整个都僵在座位上。 “我就说最近左丘氏中怪怪的,这次知鸢的婚礼也是因为我在查族中的怪异事件所以无法亲自前去……没想到巫氏竟……” “怎么,左丘氏中已经出现问题了吗?” 无尘听到左丘韵锦的话立刻警觉的问了出来。 “唉,既然你们能给我们左丘氏送来这个消息,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左丘韵锦面对无尘的问话,最终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道: “最近大半年里,我们左丘氏中不少弟子都莫名的失踪了,不,应该说失踪过。 那些失踪过的弟子一开始还并不引起我们的注意,但后来我们发现那些失踪过的弟子再次出现时一个个都实力暴增,而且性格乖张。 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左丘氏和乐司氏虽一个修剑道,一个修乐理,但最讲究的还是心性平和。 那些失踪过的弟子回来后虽然实力大涨,但那心性……” “杀人了?” 姬文逸几乎是瞬间都听懂了左丘韵锦话里的意思。 “嗯,一言不合就开打,拔剑之后必见血。”左右韵锦有些恼火的点点头。 “我们是不是先去见见左丘氏的长老们和老祖?” 古伶舞在一旁听着几人的对话,她觉得现在说那么多根本就没有意义。 有了巫氏的前车之鉴,这左丘氏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们,至于下面弟子的变化——说句不好听的,实力高深的人要是能稳定下来,下面那些弟子如何折腾都翻不出大浪。 “对,我带你们去找长老们。” 左丘韵锦被古伶舞一提醒才猛的想起,自己虽然作为左丘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真要做左丘氏的主还差了那么一点。 “其实和巫氏一样,两年前的事让我族长老都开始闭关修养,只是我们和巫氏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们并没有更换族长,几位长老哪怕闭关也会留下一人照看族中事务……” 左丘韵锦在领着姬文逸等人往左丘氏主厅去的途中断断续续的讲了一些左丘氏的现状。 当几人在看到左丘氏现在主持事务的长老安然无恙后,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而左丘氏现在代理事物的五长老在看到姬文逸几人后,心中是不悦的,毕竟两年前的事在他们看来就是姬氏搞出来的。 可当他耐着性子听完姬文逸等人说完巫氏发生的事,顿时脸色一变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喊到: “糟了!” 在场几人瞬间被左丘氏五长老的这一句话弄的心下一紧。 “五长老?” 左丘韵锦一脸担忧的看向上方老者。 “快,去长老院。” 左丘氏五长老现在也顾不得其他,急冲冲的就带头往大厅一旁走去。 他在听到巫氏被邪修侵入后就觉得事情不对,再一听到巫氏老祖竟也失踪,而且失踪后的线索还直指他们左丘氏,顿时心中就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其实昨日就到了我和大哥交换的时间,但他没出来我以为是他闭关没醒过来,现在想来……” 左丘氏五长老一边往左丘氏长老院赶一边快速说着。 邪修是怎么样他们已经知道,但巫氏老祖作为界中第一人那么一个恐怖的存在,若他也被邪修控制而来他们左丘氏闹事,他不禁担心他们左丘氏会…… 当左丘氏五长老领着姬文逸几人来到长老院后,再也顾不得擅自从外部打开他们闭关的殿门会不会影响到里面的师兄们,直接就领着姬文逸等人窜进了他们闭关修炼的大殿。 而此时的大殿之中,一抹身影正堪堪从这殿宇的阳台处飞身而去。 “那是老祖。” “快追。” 左丘韵锦和无尘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而在这之后紧接着就响起了左丘氏五长老的哀嚎: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经他这这么一嗓子,姬文逸几人才注意到那大殿中和巫氏山顶何其相似的场景。 “晚了一步。” 古伶舞看着那明显是新添置的几具干瘪尸体,心中不由生出很多问题。 从刚才阳台处离开的身影看出,吸收这些长老修为的是左丘氏自己的老祖,那是不是说明巫氏那些长老其实也是巫氏老祖自己去吸取的对方修为呢? 而这两位老祖在吸取了自己族中长老的修为后就跑了,这又是在想做什么呢? 人的贪婪导致手足相残的事古伶舞见多了,修炼者中以自己的弟子或后辈为鼎炉的她也见过不少,但为什么他们在做完这一切后会选择离开呢? “现在怎么办?” 左丘韵锦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懵了。 “快追啊。” 无尘说着就一个轻身跳到阳台处往外张望。 “追不上的。” 姬文逸无奈的叹口气。 “乐司氏,对,还有乐司氏。” 无尘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大声喊到。 “你还是想想姬氏吧。” 古伶舞提醒着说到: “巫氏,左丘氏都相继出事,现在从这里赶去乐司氏还不若赶回离这里近一点的姬氏,你没发现这次出事的就是你们界中四大家吗?当然,也可能那些小家族出事的消息还没爆出来。” “对,弟妹说的是。” 无尘听完古伶舞的一席话,立刻焦急的看向姬文逸: “无忧,我们赶紧回去,要是姬氏出事而我们俩都不在,那可能比巫氏和左丘氏更惨烈。” “我也去。” 左丘韵锦在一旁听到姬文逸等人的对话后,立刻站了出来。 “韵锦兄,你们左丘氏现在也处在这种情况,若你不帮衬着……” “让韵锦跟你们去。” 一旁,脸上还老泪纵横的左丘氏五长老突然愤恨的说到: “现在发生的事你们姬氏也拖不了关系,韵锦你跟着他们,若发现什么线索,我们左丘氏就是拼上全族的性命也要为我们自己讨个公道。” 哟呵,这是要倒打一耙了! 古伶舞看着左丘五长老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一双充满悲愤和阴晦的眼睛,有心想怼他两句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她不和一般人计较,也懒得和他解释。 “左丘长老,两年前的事你们怪到我姬氏头上我们勉强认了,毕竟大家都损失惨重,要找个发泄的出口可以理解,但姬昂宵的事在两年前就解决了,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也没想到,我……” “行了,人嘛,总是喜欢把过错怪到别人身上才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古伶舞打断无尘的话,随后勾了勾嘴角对着左丘五长老说到: “不过这位左丘长老我提醒你,这大殿中的怨气还未完全消散,而你现在的状态可是非常容易让怨气入体的,到时你被怨气影响而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可别再怪到我们头上了。” “你……” 左丘五长老被古伶舞的话弄得背脊一阵发凉,下意识的就看向周围空无一物的大殿。 他是真担心自己也被邪物入体而控制自己的心神。 “走,我们回姬氏。” 姬文逸在一旁看着古伶舞的样子,心里突的划过一阵暖意——她这是在帮他们姬氏说话了。 要知道姬文逸一直觉得古伶舞因为古家的关系对他们姬氏一族可能并不怎么待见,而启国姬氏确实也对古家不那么友好,但现在听到她竟然会维护界中姬氏,姬文逸顿时觉得心中莫名一甜。 这是爱屋及乌吧,对,肯定是爱屋及乌。 哼! 古伶舞最后撇了一眼左丘氏五长老,随即双手一张,姬文逸立刻自觉得抱起她唤出灵剑从阳台处飞身离去。 无尘见姬文逸和古伶舞离开,也随即跟了上去,而左丘韵锦正要跟着他们走时就被左丘五长老拉住了脚步: “你这次跟着他们一定要把所有事都查清楚,无论最后这些事和姬氏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们都决不能放过那些罪魁祸首。” “是,五长老放心,现在左丘氏中的事物就劳烦五长老照料了,韵锦一定不会辜负族中对我的期望。” 左丘韵锦慎重的向五长老行了个大礼,然后就召出自己的飞剑快速追了出去。 一行四人紧赶慢赶的从左丘氏一路飞回姬氏,刚到姬氏地界就远远看到乐司净若从乐司境内赶过来。 “怎么,乐司氏也出事了?” 和乐司净若颇为相熟的左丘韵锦拦下了乐司净若。 “什么都不用说,乐司氏参加巫氏婚礼的人回到乐司家族就把事情上报了,我本来想着先去你们左丘氏,但后来想想你们肯定是会到姬氏的,所以就直接赶过来了。” 乐司净若对着左丘韵锦说完,一双眼睛直接就对上了姬文逸三人,道: “你们不要觉得是我们在针对姬氏,当初那些邪修的出现就是你们姬氏叛徒带来的,所以这两年各大家对姬氏一直心有芥蒂,现在又有邪修搞事,你们姬氏首当其冲是第一个被大家怀疑的家族。” 呃……这算是连坐吗? 古伶舞窝在姬文逸怀里撇撇嘴。 “无须多言,大家都出事了,我们姬氏——先赶回去看吧。” 姬文逸把怀里的古伶舞紧了紧,随即加快了往姬氏族地赶路的速度。 278 界中四大家族当初以山为界,各占一片山脉建立族地。 再以东西南北四方为基础,巫氏占南,左丘氏占西,姬氏占北,乐司氏占东。 巫氏是集各类功法为一身,算是四族中最神秘,功法也最繁杂的一脉; 左丘氏生性直爽,则以剑道为主; 姬氏多休符箓,阵法; 而乐司氏则以音律入道。 四家各有所长,也各有优劣。 现在四大家族中三大家族遭到邪修的入侵,这让自两年前就闭关锁门的姬氏顿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当姬文逸一行人赶到姬氏族地所在的圣山时,远远的无尘和姬文逸就发现姬氏的守山大阵竟已开启。 要知道,这守山大阵可是姬氏最后的底牌,当初姬昂宵进攻四大家族时,因为他们的战场不在这里,所以姬氏圣山的守山大阵都没有被开启。 “姬氏也出事了。” 左丘韵锦看着前方那被笼罩在一片霞光中的高山,哪怕他不是姬氏中人也知道那霞光所代表的含义。 “传闻姬氏的守山大阵是姬氏建立之初就有的阵法,后又在这几百年间不断改良,早已是堪称界中传奇般的存在,只是因为一直没有真的出现在大家视线,所以很多人都以为那是假的了。” 乐司净若看着前方那片霞光也是不由感叹: “没想到……我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亲眼见证它的存在。” “周围没人,山下小镇也空了,无忧,我们得快回去了。” 无尘在半空中张望了半晌,看着山脚本该有人活动的小镇竟是无半个人影,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姬氏看来遇到了比巫氏,左丘氏还要严重的情况。” 乐司净若看着下方的场景也是觉得十分不对。 “走。” 姬文逸抱着古伶舞,直接领着众人就往姬氏圣山的山门疾驰而去。 当他们来到姬氏山门时,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景象,在场几人都不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静! 不符合常理的静! 也是因为这周围太静了,让姬文逸等人心中的警觉更是提高到了一个新顶点。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纷纷转身背对着大阵屏障警惕四周。 在再三确定周围没有异象后,无尘拿出代表身份的玉牌在大阵上轻碰了一下,随即那大阵上就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豁口。 “快进去。” 无尘站在屏障豁口中对着几人一声呼喊,随即姬文逸等人立刻鱼贯般进入到大阵之中。 而就在无尘自己进到大阵,大阵的豁口快速合拢后,无数黑烟从四面八方快速涌出,不多时就把姬氏守山大阵外的空间给全数染黑。 古伶舞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大阵屏障外的黑烟,不知怎得她有种怪怪的感觉。 “快走啊。” 无尘在进入到姬氏守山大阵后就急急往姬氏圣山上飞奔。 但他跑出两步突然发觉身后没有另外几人的脚步声后,才堪堪回头看去。 也是这一回头,他也看到了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大阵外此时满是黑烟。 “放心,它们进不来。”无尘很有自信的说到。 进不来吗? 古伶舞听着无尘的话不由看了一眼姬文逸。 随即她就发现姬文逸似乎也和她一样,产生了某种疑惑,顿时心中不由赞赏了他一下。 “先上姬氏去看看吧。”古伶舞轻声说到。 姬文逸看了看怀中的小人儿,点点头后这才跟上了无尘的脚步。 也在他们三人动后,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也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大阵外那黑漆漆的场景,最终只能选择跟着三人快速往山上飞奔。 “这是——” 当姬文逸一行五人终于上到山顶姬氏大殿时,就发现在姬氏大殿前的广场上,无数身上贴着符箓的姬氏族人都僵直的盘膝坐在其中,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在疗伤。 “姬氏这是全族都……” 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看着眼前的场景。 虽然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鲜血横流的场景,但这一广场密密麻麻盘坐在一起疗伤的人还是让两人心中漏了好几拍。 “无忧,无尘。” 一道空旷的声音突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姬文逸等人抬头一看才注意到在前方的大殿前,姬氏几位长老和姬氏老祖也和广场中的人一样,都是身上贴着符箓盘坐在一处。 呼—— 看到自家老祖还在,无尘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可当几人飞身到几位长老和姬氏老祖跟前后,看着他们前襟上沾满的血污,顿时几人的心又高高悬吊起来。 “老祖。” 无尘担忧的跪到姬氏老祖跟前。 “老祖,师父,各位长老,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文逸把古伶舞小心的放到地上后也终于急急的追问起来。 而原本在疗伤的姬氏老祖微微睁眼看了一下眼前的几人,最后的目光不由停在了古伶舞身上。 但此时已经是重伤之躯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几人解释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是看了他们一眼又沉侵到自己的疗伤中去。 “师兄,你们可回来了。” 这时,好几名身着姬氏服装的少年每人端着一托盘的瓷瓶从大殿中小跑着出来。 “师弟,族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过离开半月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无尘看着终于有能说话的人出来了,不由赶紧问到。 “师兄,你不知道……” “师兄,邪修攻打我们姬氏了……” “师兄……” 一众姬氏小弟子们在看到姬文逸和无尘后,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般,七嘴八舌的开始向无尘和姬文逸述说起姬氏发生的事情。 但也因为如此让本来寂静的场面顿时变得闹哄哄起来。 “安静,你留下说明情况,其他人本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姬文逸本就烦躁的心在面对眼前七嘴八舌的师弟们,一时间更加不耐烦起来。 随手指了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师弟,就把其他的人给遣退开去。 “师兄,你不知道,在无尘师兄离开当天,很多邪修不知从哪儿就冒了出来,他们在山下小镇杀了我们好多族人,等师尊和长老们赶去时,无数黑气就从地下冒了出来,那场景太可怕了……” 被姬文逸选定的小师弟几乎是一边哭一边说着他知道的信息: “后来,老祖都出关了,才暂时压制住了那些黑气和邪修,但是就在昨天,他们,就是他们左丘氏和乐司氏的老祖竟联手袭击我们老祖……” 小师弟说到这里顿时用愤恨的眼神看向了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但也就在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感到诧异又尴尬的时候,那小师弟又转口到: “不过老祖后来告诉我们,他们是被邪气入体,被邪修控制了,老祖为了不造成太多误会,也为了界的将来,只能在把他们逼退的同时开启守山大阵,把我们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殿这里……” “师兄,老祖和长老说你当初教我们的符箓就是专门克制那些邪修,所以现在我们每人都给自己贴上了符箓,就怕那些邪修或者黑气入侵到我们身体里……” 随着那小师弟的述说,姬文逸几人算是大致弄清楚了姬氏最近发生的事。 但是同样让他们奇怪的是为什么左丘氏和乐司氏的老祖被控制后会来袭击姬氏老祖,而同样是失踪的巫氏老祖又到哪里去了? 按照界中四大家族的排名,巫氏第一,姬氏第二,左丘第三,乐司最末,巫氏被袭击后怎么也该是他们姬氏,当然他们不是在这个上面也想挣个一二三,但—— 按照姬文逸等人看见的,在巫氏受袭后,左丘和乐司几乎是同时受袭,最后才轮到他们姬氏,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那些邪修都是姬昂宵当初养着的余孽,他们是为了给姬昂宵报仇吗? 不,姬昂宵生性多疑,他的那些下属在当初他身陨后能毫不留恋的直接遁走想来对他也不见得多忠心。 但为什么…… “知鸢身后的人应该才是这一切的真正主谋,他能控制一个知鸢,应该就能控制更多的人。”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在一旁皱着眉头沉思半晌,不由伸出手扶上他的额头轻声说到: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了,那么一切事情就能迎刃而解,我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会有半点作用,别担心。” 古伶舞的话说的很轻,姬文逸听了她的话心里也顿觉舒缓不少,但两人身边的无尘等人听了她的话却是微微皱眉。 绝对的实力? 说的轻松。 这重点在于他们这里谁敢说自己有什么绝对的实力能压制那些邪修和邪气。 现在这里实力最强的巫氏老祖都被左丘氏和乐司氏的老祖联手打成了这般模样,就靠他们这些人,怎么和对方抗衡…… 就在姬文逸等人因为界中的事而烦恼的同时,启国也正发生着一件几乎改变整个启国历史的大事。 皇宫中,骆湘正一脸盛怒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就是这个男人,她曾经真的有心把他当成了她后半生的依靠。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让她清醒的知道,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来的真实。 “你真的要立她为后?” 骆湘几乎是咬着牙根问出这句话。 “湘儿,我当初答应你的事都已经一一兑现了,这皇后之位于我现在有更重要的重用,所以希望你能体谅我。” 没错,现在被骆湘怒视的真是姬呈宪这个现任启国皇帝。 279 界中姬氏族地—— 姬文逸等人回到姬氏已经好些天了。 这些天里,因为有了无尘、左丘和乐司等人的帮助,姬氏那些受伤稍轻的弟子已经陆续痊愈。 而那些受伤较重的弟子以及长老和巫氏老祖则还沉侵在恢复中没有醒来。 古伶舞站在广场上看着上方那一层带着霞光的屏障,不知怎得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累了吗?” 一只大手从古伶舞身后把她轻轻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来人是谁。 许是恢复了最初的记忆吧,现在面对姬文逸一些亲密动作古伶舞不仅没有觉得半分排斥,还有种让她特别心安的感觉。 而姬文逸呢,似乎也是发现了古伶舞的这种改变,最近这段时间是越发的喜欢往古伶舞身边凑,而且这个凑还不是像以前那般只要靠近她就好。 现在的姬文逸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只要是在古伶舞身边,那一双手不是牵着她的手,就是揽着她的肩,那种仿佛要把她融入到自己骨血里的既视感让见到两人的人都不禁觉得眼睛发酸。 “我什么都没做,累什么。” 古伶舞微微靠在姬文逸怀中,默了稍许才开口说到: “我这两天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却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 听着古伶舞的述说,姬文逸想了想说到: “是不是因为界中的混乱让你担忧了?或者,想家了?” 想家吗? 古伶舞沉默。 她自转世为人后就一直被古家悉心照料着,后来奉旨寄养到逸王府,他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按照她所看过的那些人类来对比,她应该就是所谓的人生赢家,注定一生顺遂。 但对于为什么她会转世成人,还有她当初以身创道后明明会形神消散却成了鬼,古伶舞至今也没有想通其中的关键。 不过这些现在在她看来都不重要了。 当初的她看似逍遥但其实身上背负了太多责任,现在的她虽然还只算是个普通的人,但却活的比谁都自在幸福,这对于古伶舞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她曾经向往的体验。 “担心家里出事?” 姬文逸见古伶舞没有回答,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担忧,但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古伶舞开口到: “没,家里有几个哥哥在,他们早就可以独挡一面,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心里那丝不安 “师兄,师兄。” 就在姬文逸和古伶舞静静站在广场高处俯瞰周围时,一名姬氏守山门的小弟子捧着一只灵兽的尸体匆匆从远处跑来。 “这是什么?” 古伶舞看着那名弟子手上捧着的灵兽尸体。 那灵兽是只鸟类,约有半米大小,浑身洁白的羽毛上此时满是血迹。 “这是啸,是我们姬氏圈养的用来传信的灵兽。” 姬文逸把古伶舞往身后挡了挡,那模样好似害怕那灵兽尸体会吓到古伶舞般。 只是若他记得没错,这啸是他刚才出来找舞儿前左丘在他面前亲自放出去的。 一是为了放它去给左丘氏的人说清姬氏的现况,再来希望左丘氏能把他们的情况代为转述出去。 这样既能让其他世家在加强防范,也希望他们不要错误的把责任怪到姬氏头上。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希望有世家能来姬氏帮忙抵御邪修。 只是没想这不过刚出去一会儿,估计都还没飞出圣山的范围吧,竟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是在哪儿捡回来的?”姬文逸沉声询问到。 “回师兄,这只啸刚飞出大阵就被阵外的邪气给绞杀了,我们担心它身上的信息外流,所以就把它捡回来了。”那名弟子恭敬的说到。 “捡回来?你出阵了?”姬文逸听到那小弟子的话,顿时脸色就沉了下去。 “让你们守在阵内监视阵外的情况,你们怎么能随意出阵呢?” “不是的师兄,是那个” 那名弟子明显被姬文逸严肃的表情给吓了一跳,有心辩解几句却是忍不住说话都开始结巴。 “别吓着他,他还是个孩子。” 古伶舞看着眼前那名姬氏弟子惶恐的脸,她没想到姬文逸不过一句话而已,对方的脸就吓白了。 她怎么就从来没觉得姬文逸会那么吓人呢。 “行了,你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吧。” 听到古伶舞为那名弟子说话,姬文逸顿时接过对方手里的啸的尸体,随即就把人给遣退下去。 看着姬文逸突然一言不发的就把手中啸的尸体悬空焚烧,古伶舞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因为这只啸?” “不是。” 看着那啸的尸体快速焚烧殆尽,姬文逸撇撇嘴有些傲娇的转过头。 “那是怎么了?” 古伶舞看着他身上又流露出那种很西宜的状态,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你怎么能护着一个外人不帮我说话呢?” 姬文逸蹙着眉头盯着古伶舞很是正色的说到。 “我?护着外人?” 古伶舞想了想,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没弄懂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很快,在姬文逸刻意的眼神示意下,古伶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轻笑一声,古伶舞从广袖中拿出一块手绢,拉过姬文逸刚才摸过啸尸体的手开始轻轻擦拭: “那是你的师弟,哪是什么外人,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吗,我嫁与你,你的师弟不就也是我的师弟了。” “不是。” 几乎是立刻的,在古伶舞的话刚一脱口,姬文逸立刻接话到: “你的身边,除了我以外,都是外人。你是我的妻子,你得事事向着我,无论我说什么你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 呃—— “难道你想杀人我还得给你递刀?”古伶舞玩笑的说到。 谁想她的这句玩笑话竟是换来姬文逸郑重的点头: “当然,夫妻理应如此。同样的,你要是想杀人,我连刀都不递给你,直接帮你出手。” 噗嗤—— 这回,古伶舞是真的笑出声了。 “你呀,怎么觉得年纪越长越可爱了。”古伶舞说完,在收回手中手帕的同时转身往大殿走去。 而姬文逸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却是偷偷放下了一块大石。 其实刚才那些看似幼稚的话是他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才说出来的。 他就是想让她更加深刻的明白,他们现在是夫妻,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这个家如今真正的成员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她。 除开他们两人外的所有人,无论是古家还是姬氏,无论是西宜还是其他,对于他们这个家来说,那都是外人。 不过从刚才古伶舞的反应来看,虽然姬文逸不清楚她是不是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但至少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的情绪,甚至连口头反驳也没有,而且—— 她说他可爱。 虽然可爱这个词对于姬文逸来说很荒诞,但……可爱、可爱,两个字中有个爱字,四舍五入一下也就等于她在开始对他说爱了。 如此想来,这样也挺好。 “你去哪儿?我陪你啊。” 姬文逸这头脑海里正胡思乱想着,但看着古伶舞渐渐离去的背影,他还是快速的追了上去。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天,当第二天守山门的弟子再次抱回几只今日一早放出去传信的啸的尸体时,姬文逸等人都知道有些事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怎么会……我们当初进来时并没有这么危险啊,现在竟是连个口信都传不出去了吗?” 左丘韵锦等人坐在姬氏族中的会客厅里,看着面前摆放的一溜儿啸的尸体,每个人心中皆是顿感毛躁。 “它们这是进不来就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太天真了吧。”乐司净若看着那些啸的尸体也是疑虑丛生。 不过他的话也正好说到了在场几人的心坎上。 要是大阵外的邪气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姬氏圣山上,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作为一名修炼者,因为有了灵气护体,就算常年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这姬氏圣山上灵气充足,守山大阵更是能把他们所有人都保护的很好,如果大阵外的邪气想要就这么把他们困在山上,那估计困个五年十年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外面除了那些邪气,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出现吗?比如邪修什么的,有看到邪修现身吗?”古伶舞试探着问到。 “这个……”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古伶舞的问话顿时集中到了无尘身上。 这些时日里,姬文逸除了帮忙照看受伤的同门,其余时间就是紧跟在古伶舞身边,所以姬氏现在的大小事务都落到了无尘身上。 而无尘听到古伶舞的问话则是直接摇了摇头,道: “没有,阵外的邪气除了越发的浓郁外,根本看不清是不是有邪修在里面活动。” 看不清?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一时间众人都因为无尘给出的答案陷入沉思。 不过无论有没有,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 古伶舞的视线在周围几人脸上扫了一圈,随即直接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不行!” 都不等无尘和左丘、乐司反应古伶舞话里的意思,姬文逸立刻就跳了出来。 “太危险了,你别去。”姬文逸拉住古伶舞的手臂说到。 “危险是对你们而言,我……你知道的。”古伶舞安抚的看向姬文逸。 “不行,你这才醒过来多久,一定要做这些让我担心的事吗?”姬文逸坚定的摇头。 “这个——无忧,古小姐她…” 无尘在一旁看着两人突来的争执,虽然一直不知道古伶舞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想到当年他就对古伶舞的怀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放心吧,你就在大阵附近,你到时在阵里看着我可好?”古伶舞反手拉了拉姬文逸的长袖,那模样是难得的娇俏。 唉! 姬文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其实自己根本就无法反驳她的任何决定。 于是,五人疾步来到山脚下的大阵边沿,和几名一直监视着大阵情况的弟子说了几句后,古伶舞就在姬文逸的帮助下穿过屏障走了出去。 果然,就像古伶舞自己说的,那些黝黑的邪气在古伶舞出去后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克星般,在试探着向她靠近了一点后便快速退散开去。 不过它们退散的并不远,也就是古伶舞身外一米左右的位置。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看在阵中那些人的眼里也是惊讶不已。 毕竟,一片漆黑中突然出现一个真空的洁净区域,那是想不显眼都不行。 现在的古伶舞就宛若是夜空中最亮的那轮皎月,也像是灯塔上的照明灯,走到哪儿,那块地方就净亮一片。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让姬文逸和无尘几人看清在那些浓郁黝黑的邪气中,根本就没有任何邪修的身影。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些邪气是因为什么原理而聚集到姬氏圣山外的呢? 姬文逸一脸紧张的看着古伶舞在邪气中越走越远,哪怕他们都看到她不会受到邪气的伤害,他的一颗心还是紧张到快提到嗓子眼。 “舞儿,回来吧。” 姬文逸看着已经宛若一个小点般快被黑气掩没的古伶舞,有些焦急的在阵中呼喊到。 “古小姐,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快进来吧。” 左丘韵锦和乐司净若也是有些紧张的帮忙喊到。 “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古伶舞有些缥缈的声音从阵外传进来,但因为她是真的走的离大阵有些远了,所以姬文逸等人听得并不太真切。 可就是这般若隐如现的声音让姬文逸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开了大阵就想冲出去。 只是没想他不过刚把大阵开了一个供他出入的豁口,一道,不,两道身影就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冲了过来。 如果不是姬文逸眼疾手快的看清那两道身影中有古伶舞,他估计都直接召唤出灵剑刺了过去。 “西宜?” “灵公子?” 无尘和左丘、乐司等人看着那抱着古伶舞冲进大阵的身影,不由齐齐惊呼出声。 “你怎么来了?巫氏的事都安顿好了?” 姬文逸在西宜在阵中停稳脚步后,一边问着话一边上前把他怀里的古伶舞的接了下来。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让你回来你还往外面走。” 姬文逸用十分严肃且语带责备的口气对着古伶舞说话。 “这不是看到这个臭小子在前面转圈圈嘛,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自知理亏古伶舞有些俏皮的缩了缩脖子,这算是应下了姬文逸的责备,也算是给足了姬文逸面子。 “喂,别以为你成了那谁就能说我妈啊,我来这儿可是给你们送消息的。” 西宜见自家老妈被教训,瞬间就站到了古伶舞身边为她撑场子。 “什么消息?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外面那些邪气蔓延到什么区域了?界中其他家族如何,可也有邪气或邪修现身?” 无尘听到西宜的话,立刻快速的问出一串问题。 而他的问题也正好让左丘和乐司集中过来了注意力。 ------题外话------ 昨天给家中小女王庆生去了,耽搁了一天,后面找机会会每日多更些补上。 本文马上就要大结局了,大结局后会有一两篇关于男主的番外来说清楚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新书也在酝酿中,希望届时能得到亲们一贯的支持,谢谢! 280 “其实,准确来说我是给你们带来个人。” 西宜见在场几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身上,也不再卖关子的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谁?” 古伶舞敏感的发现西宜在说这话时,那眼神时看向的自己。 “小舅舅来了。” 西宜在说出古虢的名字后,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到: “老妈,古家出事了。” “什么?” 这声惊呼不是出自古伶舞,而是姬文逸。 他会惊呼并不是说他对古家真的有多么看重,而是他知道,在古伶舞心中古家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的。 哪怕是他,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看着亲密了很多,但应该也抵不过古家任何一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吧。 果然,姬文逸这边还在想着古家出了什么问题,他身边的古伶舞已经径自小跑到了大阵旁边,想要以暴力冲出大阵去找古虢。 “舞儿。” “古小姐,不是,弟妹,你冷静。” 姬文逸和无尘看着古伶舞的动作,立刻纷纷上前拦住她。 “妈,你别急,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我们还有时间。”西宜虽然没有上前阻止古伶舞的动作,但言语上还是规劝的说到。 “舞儿,别急,我们这就去把四哥接进来,我们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姬文逸拉着古伶舞,看着她紧皱到一起的眉头,心里不由一阵发闷。 “恩,我不急。” 古伶舞被姬文逸这么一拉着,顿时脑子也清晰了很多。 刚才她确实有些冲动了,同样也是因为她真的着急了。 本来这几天她心里一直就有种不安的情绪在不停的出现,而她一直没有找到这种不安来自哪里,现在听到古家出事,她立刻明白这就是她不安的来源。 而古伶舞是谁,在恢复记忆后她的心性说没变也没变,说变了也变了,而能让她都察觉到不安的事这才是真正让她着急的关键。 “我去接四哥进来。” 冷静下来的古伶舞主动让出位置,示意姬文逸为她打开大阵出口。 “我陪你一起。”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的样子,心中还是不怎么放心。 “恩。” 对于姬文逸的要求,古伶舞倒是没有拒绝。 而一旁的无尘等人则是有些不妥的看向姬文逸,迟疑了一下才说到: “无忧,你确定也可以不被邪气入体吗?” 无尘等人的担忧其实是有先例的,毕竟两年前他都知道他就被古月和姬昂宵控制过,所以面对大阵外那浓郁的邪气,在场几人都觉得姬文逸并不能抗衡。 “他可以。” 这是古伶舞代姬文逸做出的回答。 无尘看着两人的样子,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得出口。 最后在和左丘、乐司对视了一眼后,他才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古伶舞的回答。 姬氏守山大阵再次被开出了一个豁口,古伶舞和姬文逸相视点点头,两人齐齐迈出了大阵笼罩的范围。 刚才在古伶舞出去后,无尘等人已经确定她可以抵制邪气,而姬文逸—— 就在无尘等人还在担心会不会出什么变故时,只见姬文逸浑身气势一变,那些本来向他涌去的黑气也像是之前碰到古伶舞般,甚至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周围退去。 那模样,好像姬文逸是比古伶舞更让它们害怕的存在。 好! 这是无尘等人在这一瞬间能想到的唯一能表达他们心情的词语。 但随即,在场除开无尘和西宜外,左丘和乐司两人都为姬文逸浑身所散发出来的修为感到惊骇。 他的修为怎会这般高强? 左丘和乐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惊讶以及那么一丝警惕。 只是现在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古伶舞和姬文逸的身影很快就被阵外的邪气所遮挡。 无尘等四人在阵中来回渡步着,许久,才终于再次看到姬文逸和古伶舞那仿佛永远相携一起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只是在两人身后跟着的,不单单只有一个古虢,还有貌似已经恢复的巫培禹。 “快进来。” 无尘算着四人的速度,在他们刚到大阵外的瞬间就打开了一个出入口让四人快速进到阵中。 “走,回山上。” 无尘看着古虢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立刻就邀请古虢和巫培禹一同回到姬氏族地。 当八人再次聚首到姬氏会客大厅时,就看到几名姬氏的长老竟也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师傅,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你们好了?” 无尘惊喜的看向坐在大厅中的几名白须老者,那脸色顿时满是惊喜。 “只是恢复了一些而已。” 被无尘唤为师傅的姬氏大长老淡淡说到。 随即,姬氏几位长老的视线就全数落到了姬文逸身边的古伶舞和古虢身上。 对于古伶舞和古虢,他们还是有比较深刻的印象的。 当初姬昂宵的事让他们见证了两种全新的修炼方法和体系。 其中之一就是古虢和妖兽签订契约而借力的方法。 而另一种,就是现在被他们称为邪修中最为诡异的摄取别人修为和魂魄的方法。 而虽然姬昂宵的修炼方法让人不耻,但那诡异的攻击手段却是让他们所有人至今想着都为之胆颤的。 “师傅,各位长老。” “拜见姬氏各位长老。” 一旁西宜等人在看到姬氏的长老们后都纷纷向着他们行礼。 简单的相互问候后,姬氏大长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无尘——他们还不知道现在外界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所以希望无尘能告诉他们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 “小妹,我们” 古虢见现场情况有些复杂,但他又有很急的事找古伶舞,所以不得不偷偷叫了一下古伶舞示意她换个地方说话。 “我们到我的院子去吧。” 姬文逸说了一句,随即就向着各位姬氏长老打了招呼,便带着古伶舞和古虢往大厅外走去。 而姬氏各位长老看着姬文逸那样子,纷纷摇头的同时不由看了一眼他们的师兄兼大哥——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师父啊,姬氏满门的事都明显抵不过一个媳妇重要。 随他去吧! 姬氏大长老看懂了自己几个兄弟的眼神,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是把重点放到了无尘现在所汇报的事情上。 姬氏大厅的事暂且不说,这头,姬文逸和古伶舞、古虢以及自发跟过来的西宜一回到姬文逸的住所,便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古虢身上。 古虢看着古伶舞那担忧的眼神,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快速说到:“陛下要立后了。” 立后?然后呢? 姬文逸等人听着古虢带来的消息,他们知道后续肯定有别的事,所有都默契的没有插嘴打断他的述说。 “时间就在半个月后,陛下希望在他立后之前爹能交出手中兵权。” 就这? 古伶舞微挑了一下眉毛。 以她对她家老爹的了解,古道本就不是个重权之人,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估计早就告老还乡了。 而古虢现在刻意从启国找到界中来,不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个。 果然,古伶舞刚想到这里,姬文逸便在一旁直接开口说到: “四哥你就直说,皇帝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什么?” 面对姬文逸的问话,古虢抿了一下嘴角,狠狠吐了一口气后才说到: “他担心爹不肯交出手中兵权,在事发前就以太后的名义把娘给请到了宫中,然后软禁了。” “什么?” 原本还能安静的在一旁听古虢说话的西宜顿时叫了起来: “他敢动我姥姥?这孙子……” “安静。” 古伶舞沉声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古虢示意他继续。 而古虢看到古伶舞的眼神后,点点头继续说到: “爹本来就不愿交出手中兵权,不是他贪恋权利,而是现在他所在的位置和情况都让他不能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利。 现在娘又被软禁在宫中,爹更加不敢把兵权交出去,他担心一旦兵权交出去,古家就再也没有和陛下交易的筹码,到时——” “你们没找机会去救娘吗?宫中和我府中都有可以帮忙的人啊,你……” 姬文逸说到这里便察觉到得事情似乎还有别的变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进不去,缈儿在宫里传出消息,她和小十四为了娘的事已经偷偷打探过了,软禁娘的宫殿周围和不少殿宇中都囤积了很多修炼者,那样子好像就等着我们出手去救娘呢。”古虢摇摇头,说出了让他最为担心的事。 “三舅舅呢,他不是掌管着禁军吗?”西宜想到了整天在宫中的古豹。 “哥为了保护娘,已经利用职务之便驻守在了娘住的宫殿中,但他们外面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修炼者,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古虢再次摇头。 “等等。” 古伶舞听到这里终于是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说,不单是娘,变相的,其实三哥也被困在了宫里?” 古虢点点头,没有说话却是认同了古伶舞的观点。 “这姬呈宪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是骆湘想做什么吗?”古伶舞微微皱起眉头。 “对了,新后不是骆湘,我们之前的猜测错了。” 听到古伶舞提起骆湘,古虢才再次说出一个变故。 “不是——那是谁?” 这下不仅是古伶舞,就连姬文逸都被这个消息给惊了一遭。 “说是江南一个知府的女儿,当初新帝登基时送进宫的那批秀女中就在宫中了,只是之前一直没人注意,这次突然就被封了皇后,好像是因为她爹在江南这次水灾中做出了什么大贡献,马上就要被调回京都的。” 古虢回忆了一下打听到的消息,因为他之前的心思都放在了别的事情上,对那莫名就上任的新皇后还真没怎么注意。 “那骆湘呢?她是我们几乎确定的幕后主使,没道理就这么领盒饭啊?”西宜有些发晕的听完古虢的讲述,他没搞懂怎么就突然冒了个江南什么知府的女儿。 说实话,他对于启国那些官阶官员的称呼一直有种疑惑,那种各段历史大杂烩的既视感。 有时他都忍不住想,启国建国几百间是不是有别的穿越者当过皇帝,不然那些什么又是太尉又是知府的称谓,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年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前一直以为的幕后大boss貌似要没戏了,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他猜错了,他不觉得他妈和姬文逸会猜错啊。 古虢在一旁听着西宜的话,虽然他没懂什么是领盒饭,但还是据实说到: “骆夫人被封为骆太妃,待小十四成年就会和他一起搬出皇宫自立门户。” 卸磨杀驴? 姬文逸和古伶舞立刻想到了同一个成语。 但也是同时的,两人都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骆家败落本就是骆湘一手策划的,就算是卸磨杀驴,也该是骆湘卸了姬呈宪这只驴才对。 内讧? 姬文逸和古伶舞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骆湘借姬呈宪的手为自己报仇,又以扶持他上位换取后位,但没想到最后一切都堪称完美了,姬呈宪在最后却不想立她为后了…… 嗯,这个可能比较靠谱,但—— “骆湘对立后一事没有任何反应?” 姬文逸在和古伶舞再次对视后,不禁开口问到。 “这个……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就是太后那听说对立新后的事特别高兴。”古虢有些奇怪的看着姬文逸和古伶舞,他觉得他们两人对骆湘似乎特别感兴趣。 “切,那老太太肯定知道自己儿子和先帝小老婆有一腿的事,现在姬呈宪立后了,还不是冒大不违的取先帝的小老婆,她不高兴才怪了。” 西宜在一旁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不对,骆湘是一个特别能隐忍的人,她之前既然提出要后位,那么……这里面肯定还有阴谋。”古伶舞几乎是肯定的说到。 “局中局。” 姬文逸也貌似很赞同古伶舞的观点般,点点头后开始陷入沉思。 他们姬氏皇族想要收回古家手中的兵权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从他的皇兄还是皇帝时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过好多次。 后来他皇兄被姬昂宵夺舍,这夺回兵权一事才算暂时停滞了下来。 现在姬呈宪上位,他一边拉拢着修炼者,一边不忘把兵权集中到自己手中,他这是想要继承姬昂宵的野心吗? 那他的胆子和实力也太不成正比了,根本就连姬昂宵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但就算如此,他还真的就这么做了,这到底谁给他的勇气呢? “梁静茹吧。” 西宜突然的搭话让姬文逸楞了一下,也在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把心中所想的事给念叨了出来。 尴尬! 不止姬文逸尴尬,就是西宜自己也尴尬,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说了一个可能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冷笑话。 “能不闹吗?” 古伶舞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西宜,随即把目光看向古虢道: “那现在爹是怎么想的?” 见古伶舞问到古道,古虢才一脸难色的说到:“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 “爹说,他为启国尽忠了一辈子,余生想要多为我们兄妹考虑,所以他在安排人进宫想把三哥换出来,再让我们三兄弟到这里来找你,他和娘……他说事已至此,姬氏是怎么也容不下古家了,那他就和娘留在古家等着最后的……” “我和二哥商量着不能让爹做傻事,但我们的话爹根本就不听,所以只能由我出来把你找回去,我们相信爹肯定能听你的,而且,私心里,我觉得小妹你肯定帮我们渡过这次的难关。” 古虢说到最后,那语气中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平时对待古伶舞的那种兄长对妹妹的溺爱感,反而多了一种对强者的崇敬。 成熟了! 古伶舞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的看向古虢。 对于他会向自己求助,古伶舞是高兴的,但在高兴的同时她也知道,她和古家,不,至少是和古虢之间,有些事情已经悄然的改变了。 想来是他在踏入修炼者行列后,终于明白了古伶舞是个怎样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古虢,还能不能在往后像之前那般对待她——她其实挺喜欢以前古家几兄弟把她捧在手心照顾着的感觉。 281 启国皇宫—— 这两日,因为已经确定立后事宜后,整座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氛围之中。 而在太后所住的静阳宫中,还算保养得宜的太后看着她下座的一名年轻女子却是满心的不舒服。 十多年了,她从当初是皇后时就一直忍气吞声的过着名不其实的生活。 不过看看现在她所在的位置,十多年的忍耐也算是值得。 “骆太妃,宪儿立后你是有什么不满吗,非要在这个时候去祖庙祈福?” 太后面对骆湘那张似乎被时光遗忘的脸,无论怎么忍耐,语气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显露出了几分厌恶。 更不要说眼前这个女人不仅在当初和她抢丈夫,后来还和她的儿子纠缠不清,这就更让她心中愤恨了。 想她在当上太后以后,还在私下里希望儿子为了名声能处决了她,结果竟遭到了儿子的反对,这些种种都让她…… “太后误会了,湘儿只是想在立后大典前为陛下和新后祈福,而且一定会赶在立后大典前回来的。” 骆湘保持着一贯的柔弱轻声说着。 湘儿? 明明一把年纪了还一副小女儿做派——太后听着骆湘的自称也是心中烦躁。 “既然你一再要求,哀家也就不拂了你这片心意。” 最终,太后也不再多说什么的顺了骆湘的意,只是想到别的,她又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一去,那十四……” “十四王爷还未成年,就让他在宫中吧,毕竟他是先帝子嗣,该遵守启国祖制,希望太后能继续照拂着,这对他也是极好的了。” 骆湘说起姬呈影,那语气就仿佛是在说的别人家的小孩,根本听不出有半点慈母的感情。 想来,她当初在把孩子“献”出去的时候,也是放弃了他吧。 “确实,皇家子嗣还是养在宫中比较好。” 太后听着骆湘的话,觉得无论她在背后想做什么,留下亲子在她手里也算是给她的一份保证。 两个女人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就这么瞎聊了一场,最后终是在骆湘优雅的离开后划下句号。 回寝殿的路上,骆湘感应着整座皇宫中那些隐藏着的修炼者,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鄙夷的微笑。 御书房 姬呈宪正处理着近日的奏折,就听说了骆湘离宫的消息。 他手里的御笔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叹口气问到: “骆太妃可有说何日回宫?” “禀陛下,太妃说她在立后大典前一定会回来的,希望陛下不用挂心。” 前来汇报骆湘离宫消息的宫人老实的说到。 “会回来就好,去吧,多派些人去照顾着。” 遣退宫人,姬呈宪放下手中御笔不由沉思: 对骆湘,他还是觉得有那么几分亏欠的。 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在当上皇帝后,接触到姬氏那些秘闻后,更是把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 他现在所求的,不仅仅是要永远坐在启国皇帝这个位置上,更是要把属于姬氏的修炼者也都划到他的管辖之中。 届时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炼者,都将是他启国,是他坚实的属下,有了这些助力,他就可以把这片天地都掌控在手中。 至于那传说的飞升——对于姬呈宪来说他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妄想。 毕竟在他看来,飞升之后的世界到底如何并不可知,且,飞升之后他是否还能是如今这般手握大权也不敢妄言。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执掌一国的皇帝,只要经营的好,再把这片天地收入囊中就足够了。 只是,现在他所想的这些都还有些远,而且眼前最主要的两个问题他还没有解决——一个,就是至今都让他无法完全掌控朝堂的古家;而另一个,就是在将来他收复修炼者时的障碍,他的皇叔姬文逸。 不过现在好了,在和众多修炼者接触后,姬呈宪自认已经有了和姬文逸对抗的实力。 他现在就准备先用手中已经掌控的修炼者来对付古家,让界中姬氏看到他的实力后,相信他们会知道他对他们的助力。 他知道,界中姬氏如今在修炼界并不得各族待见,虽然在界中还排在四大家族中,可姬呈宪认为如果有了他的支持,界中姬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到时两两合作,他又是皇帝的身份,届时一切的一切肯定会如他所想的都的那般。 他再以此为跳板,用界中姬氏和他手中的修炼者来对付姬文逸,最后,他一定可以达成他心中所想。 至于骆湘……她会理解他的。 姬呈宪想到最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回了骆湘身上。 两人的初始就是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当时的他也是空有太子的头衔,却处处都要受到他父皇和姬文逸的扼制,外面的各种传言更是让当时他心神恍惚。 是她用她柔弱又坚毅的肩膀陪着他渡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后来更是在宫中处处为他打点,为他传消息,两人说没真感情,那决计是不可能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他需要得到更多修炼者的支持,而这后位是对方要求的,所以…… “来人。” 姬呈宪收回思绪,抬眸间就从外间唤进来一名小太监。 现在他的身边还没有贴身的太监,主要是他不相信他们,宫中的老人他信不过,新来的他也不相信,只能随意使唤着。 “陛下。” 小太监一进到御书房中就老实的跪在了姬呈宪前面。 “古夫人这两日如何?” 姬呈宪想到了他对付古道的筹码。 “回陛下,古夫人在宫中住下后一直都很安静,古都统虽然守在了那宫殿中,但两人都没有出过那宫殿。” “有宫中之人去看过他们吗?” “没有。” 竟然没有? 对于宫人给的这个答案,姬呈宪觉得有些诧异。 毕竟就他所知,他现在做的事其实根本就没有刻意遮掩,而这宫中和古家有关的人,不说其他,他那十四皇弟身边的大宫女不就是从古家出来的吗。 可是竟没有一个人去看望过他们……应该是他们之间有别的联系方法吧。 遣退那名小太监,姬呈宪对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再次问到: “古家有情况吗?” 随着姬呈宪的话音落下,一抹黑影猛的出现在了他的前方——皇家暗卫。 “古家古太尉和二公子没有动静,古四公子已经五日没有露面了。” 呵,他就知道。 听到暗卫的回话,姬呈宪这才勾起了嘴角。 他就说这古家怎么会没有半点动静,果然是有他不知道的联络方法。 “暗中把宫中再清洗一遍,十日后的立后大典,我们会有一场大戏开演。” 姬呈宪看向前方大门外的晴空,那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禁觉得他已经成功了大半。 界中—— 古伶舞这两日在姬氏山脚下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但却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大阵外那些邪气聚集的原因。 但好在因为她、姬文逸和西宜能自由出入到邪气中,西宜已经被派到界中各族去传递消息,而姬文逸则被古伶舞强制要求去全力救治姬氏受伤的子弟。 而她呢,就是在姬氏族地中查找邪气聚集的原因。 “小妹,立后大典的时间快到了,这里的事若一直没法解决,我们能不能……” 姬氏圣山脚下,古虢在看到古伶舞回来后立刻迎了上去。 虽然他知道他现在说这些话可能对界中的人来说有些不合时宜,但对古虢而言,古家的家人才是他最关心的重点。 “嗯,我也在想,既然找不到起源,那就对峙吧。” 古伶舞回头看了看大阵外那已经浓郁到仿佛凝固的邪气,她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邪气能聚集至此。 “我等下回去准备些东西,然后到外面去布置一个净化邪气的大阵,待摆好大阵我们就回去,不然就算我们离开,无忧肯定也会不安心。” “好,我也来帮忙。” 古虢见古伶舞终于说到回去的事,立刻高兴的点点头。 于是乎,古伶舞要在姬氏族地摆净化邪气阵法的事很快就在整座圣山传开了。 这些日子以来,古伶舞在大多姬氏族人眼中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两年前察觉到古伶舞有特殊能力的也只是姬氏的几位长老和老祖而已。 所以很多人对于姬文逸会娶古伶舞这样一个普通人还是心有腹诽的。 现在听到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女孩儿竟然会阵法,还是专门克制邪气的阵法,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还是对古伶舞能在这个时节对他们提出帮助表示心怀感激。 只是当古伶舞提出摆阵法需要姬氏拿出藏宝阁中很多宝物时,一些弟子还是犹豫了。 “她要这么多东西真的能克制邪气吗?” “这是趁火打劫吧?” “不会吧,听说我们现在贴身用的符箓都是那小姑娘研发出来的。” “会研发符箓不一定会摆大阵啊,你看她要的那些东西,哪像是摆阵用的。” 各种议论声在姬氏广场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宝物后陆续响起。 但现在他们说那么多也没用,因为古伶舞的做法得到了姬氏几位长老的一致支持。 古伶舞站在广场上方,看着身旁姬文逸打开的姬氏族地地图,纤细的手指在图上各个区域比划了半天后开始慢慢说到: “把那块石碑拿上来。” 古伶舞这话不用刻意对谁说,立刻就有两名姬氏弟子按照她的指示把她指的一块一米高,通体发着微弱金光的石碑抬到了她面前。 古伶舞看着那石碑上篆刻的一些杂乱文字,那应该是一篇修炼法决。 只是那法决在古伶舞看来只是残篇中的残篇,就像是一篇文章的一个段落而已。 所以毫不犹豫的对着静候在两人身后的姬氏长老说到: “把上面的字抹了,我重新画上别的。” “这……” 古伶舞的话顿时又惹来一阵议论。 但姬氏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番,最后还是大长老,也就是姬文逸和无尘的师父上前按照古伶舞的话,大手一挥就把石碑上字给抹了个干净。 古伶舞看着姬氏几位长老那破釜沉舟的态度,心中赞赏之余也是再也不管其余那些弟子的反应。 右手抓起左手手腕上那条普通人看不见的锁魂链,然后就是对着石碑上一通嚯嚯。 “看见她写的什么没?” “那是在画什么吧?” “什么也看不见啊?” 古伶舞的一番操作在其余人眼中就跟玩儿似的,最后那石碑上别说一个笔画,就是一个点都没显现出来。 “好了。” 古伶舞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那石碑。 虽然别人看不见,但在她眼里,那石碑上已经被她刻画出了一个恶鬼的头像,那恶鬼头像上一张张开到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的大嘴仿佛要吞噬什么般,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石碑之中。 “咳咳。” 古伶舞不在意周围的议论,她身边的某人可不愿她的苦心被人误解。 于是姬文逸很是刻意的清了清喉咙,然后轻声问到: “你画的什么?” “哦,外面那些邪气呢对人当然是不好的,但对某些不是人的家可是大补之物。我认识不少需要这些东西的家伙,所以把它们的画像画在上面,让它们去把那些东西吃干净。” 古伶舞说的很轻松,甚至是还有几分俏皮,只是这样的话对离她很近的几位姬氏长老来说就不那么轻松愉快了。 几名姬氏长老在相互看了一眼后都忍不住想着:这无忧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小姑娘啊,竟认识把邪气当补品的怪物? 那样的东西放在他们姬氏族地中,若是…… 不待他们想太多,姬文逸的下一个问题就直接帮他们解决了这个疑惑。 “那,邪气要是被它们吃光了呢,他们继续留在这会不会不好?” 好吧,姬文逸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在看到了几位长老的神色后故意问的。 “没事,它们虽然长的丑,可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我不是说过修炼者之上还有很多等级之分吗,那些鬼也有的,你不是见过吗,我现在画的也算是有些等级的鬼了,算是好的,放心吧。” 古伶舞说完,伸手轻轻拍了拍眼前那块石碑,然后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对着石碑说到: “正前方一百里,入地一尺,方圆十里送给你。” 在古伶舞的话音落地后,只听咻的一声,那本来还抬着石碑的两名姬氏弟子只觉得手中突的一轻,然后就发现他们手中的石碑竟自己飞走了。 这—— “把那玉狮子抬过来。” 没等那两名弟子和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古伶舞又指着另一个巨大的玉雕狮子说到。 这次,立刻就有四名姬氏弟子急吼吼的去把那狮子抬到古伶舞面前。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冒着精光般看着古伶舞,想等着看她再有什么神奇的操作。 果然,古伶舞没有让他们失望的,在让姬氏某长老把狮子的头给切下来后,然后她就在那狮子断头的切面上又是一阵鼓捣。 当她再次开口对着断头玉狮说出一个方位,然后那断头玉狮也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飞离后,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燃起了浓厚的好奇…… 启国—— 时间过得很快,当这日太阳刚刚升起时,古道便穿着一身华丽的朝服从太尉府走了出来。 抬头看看了并不算大亮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后仅离自己半步之遥的古仲,古道在心里做了一个深呼吸。 “你确定要跟着爹一起?” 古道沉声对着身后的古仲再次问到。 “没有爹,哪有古家的今日,没有娘,我们古家几兄妹又从何而来。” 古仲同样是沉声回答着古道的问话。 而当他们看到阮大架着马车停在太尉府大门下方,竟是要在今日亲自给他们当车夫后,两父子不禁相视一笑。 “走吧,进宫,看看我们的新帝新后是如何的荣光。” 古道笑着,大步往马车走去。 皇宫大门处,因为今日是立后大典,所以早早就有无数官员堆积在这里等待入宫观礼。 而像今日这种盛宴,有些人一辈子能参加这么一次都是能炫耀好几代的谈资。 当古家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宫门外时,立刻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太尉。” “太尉大人。” 不少武将世家的人在看到古道的身影后纷纷涌了过去。 他们都知道今日的立后大典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古太尉交出兵权一事。 不少跟随过古道的武将对于今日即将发生的事都心生感慨。 这么多年了,虽然启国看似风平浪静,但他们知道上面对武将的忌惮从先帝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 而他们武将一派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古太尉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现在古家被逼交权,这以后的路该如何走,让在场不少武将心中都不禁忐忑异常。 “古太尉!” 有不忍古家落得如此下场的,那么肯定就有见不得古家好的。 在众多迎向古道的人之中,有那么一个特别尖锐的声音在此时凸显了出来。 “柳相。” 古道看向来人。 那同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有着些微褶皱,但却非常精神。 如果抛开他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上去还是个非常不错的小老头。 “古太尉对今日立后大典可有提点啊?” 被称为柳相的正是一直以来就非常支持太子的丞相,他本就叫柳相,当了丞相后更是把自己的名字体现到了极致。 而且他还是太后的哥哥,所以支持太子也属最应当,最积极的一派。 “听闻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就是柳相举荐的,想来今日这立后大典有柳相监督,肯定不会出纰漏才是。” 古道看着柳相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脸上不显心中却是鄙夷万分。 不过好在他在朝中也混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从当年那个耿直的将军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太尉,所以无论他心中都多想一巴掌把眼前的人给扇飞,却还是挂着平时的模样和对方虚与蛇委。 “那是,我们都是朝中老人了,从当初先帝登基和现在贵为太后的皇后立位,再到前两年的新帝登基和今日的新后立位,我等也算是服侍了启国三代君主。”柳相说到这里不禁一脸的骄傲。 “是啊,柳相好门楣啊,太后出自柳家,新后据说也是柳相举荐入宫的,这些种种都说明柳家这是要飞黄腾达啊。” 古道说这话时嘴角不禁高高翘起。 但他这看似恭维的话听在周围一些人的耳中却不禁被反复推敲。 是啊,现在的启国朝堂,在他们看来除开古家掌控的军权,文官早就纷纷投靠在柳相门下。 而柳家出了个太后以后,今日这新后竟也和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柳相作为文官之首,几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若他还继续在朝中和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么他这些行为的背后是否还有别的心思……细思极恐啊! “哼,我柳家行的正坐得端,一切皆为陛下马首是瞻,你不要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柳相显然也不是个傻的,根本不用多想就听出了古道话中的歧义,随即立刻就反驳出口。 “我古家想来比你柳家更行的正坐的端,我古家的功勋更是靠我们自己一滴血一滴汗,甚至是万千兄弟马革裹尸换来的,如果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为小人,不知道那些读几本书,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人该被称为什么。” 古道不屑的撇了一眼柳相,随即一甩长袖,转身就往宫门走去。 而古道的话仿佛是激起了在场其他武将心中的血性,那些武将们看到古道离开后,纷纷对着柳相冷哼一声,也跟在古道身后往宫中走去。 一瞬间,明显被众武将敌视了一番的柳相面色有些发白的站在原处,想要找个能搭话的人却发现,平时不少和他走的近的文官都似乎被吓到般面色僵硬的站在一旁。 而其中还有一些文官更是面带嘲笑的看着自己,那神色,和以往巴结他时根本不是一个表情。 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的柳相整了整自己的着装,然后才大步往宫中走去。 不行,今日的计划是他秘密受陛下亲派的,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 想着这些,柳相进入宫门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皇宫正殿,平时众官员上朝前途经的那块坝子上,此时已经铺上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作为新后即将登顶的通道。 在太阳还未到正中时,京中各阶官员和宫中各队禁军及侍卫已经纷纷站在他们所属的位置上等着立后大典的开始。 “陛下驾到。” 随着司天监官员的唱驾声响起。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殿前方。 姬呈宪站在台阶顶端看着下方有序站列的各阶官员,眼神在扫过他们周围那些身穿铠甲的禁军侍卫后,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满意的幅度。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所期盼的并不是那即将成为他皇后的女子,而是那女子所带来的意义,以及此刻躲藏在暗处的那些修炼者。 古家! 古道! 今日就是他收拢兵权的第一步,也是古家倒台的第一步。 282 立后大典举行的很顺利,当新后在百官朝拜中走到姬呈宪身边时,在场所有人都守礼的向她行了大礼。 这其实也算是第一次新后出现在百官面前。 那是一个娇柔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一身华服加身衬得她尊贵无比。 只是这样一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古道却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非常隐晦,好似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般。 若有所思的古道把眼神往排在他身后好几个人距离的古仲看了一眼,发现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两父子隔空交流了一下眼神: 等会宴会时一定要提高警惕! 立后大典完毕,百官跟随着帝后开始往正殿后举行宴会的殿宇走去。 因为古道位极人臣,所以算是除开宫人外离帝后最近的两人之一(另外一人就是文臣之首的柳相)。 并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古道更加明显的体会到新后对他的不喜,那若有似无飘到他身上的眼神让他这么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将都不由后背有些发紧。 这新后究竟是和他有什么仇怨还是因为陛下对古家的态度而同仇敌忾的厌恶他呢? 怀揣着各种心思,古道跟着帝后来到举行宴会的大殿。 可谁知他们一众官员刚被安排好座位,古道就看到几日不见的云氏在两名宫闱老嬷嬷的陪同下从后宫方向走了进来。 而云氏最后被安排的座位竟不是在他身边,而是在他对面,位于新后下排的首位。 这是很明显的要挟。 古道知道,姬呈宪现在就等着他把手中的兵权交出来了。 但说来讽刺,当初他主动上交兵权到先帝手中过,但后来为了建立海军,新帝又把兵权交回了他的手中。 其实在他当年从沿海回来时就该再次把兵权交出来的,但后来海军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机会交回兵权。 再后来,在看见了,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后,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自己也是不愿再那么傻的交出能保他们全家性命的兵权了。 “陛下,自您登基后这么久才立新后,老臣心中激动,在此老臣仅代表老臣一家恭祝陛下与皇后百年好合,龙凤和鸣。” 柳相见所有人都就位,立刻举杯率先向姬呈宪和新后表达了他的祝福。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名宫人立刻举着一个托盘从殿外走了进来。 那托盘上摆放的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副卷轴。 柳相在示意宫人将卷轴打开后,一个由无数细小的福字组成的巨大福字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陛下,这是老臣和朝中官员为陛下和新后一起撰写的福字,每一个福字都代表着一位臣子对陛下和皇后的美好祝愿,希望陛下和皇后能喜欢。” 柳相的这一解说顿时惹来在场众文官的高度赞同。 而古道听到柳相的解说后心里已经明白,柳相这是在抛砖引玉的让他交出兵权。 毕竟他作为文臣代表,以朝中所有文臣为引以那万福字表达了他们对陛下的忠心。 作为武将,要想陛下表忠心,那就唯有交出手中兵权。 果然,古道不过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上方姬呈宪爽朗的笑声响起,随即就是很表面的赞赏了一番,然后姬呈宪和柳相的视线就很直接的放到了自己身上。 而古道呢,虽然因为姬呈宪和柳相的引导而导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却还是挺直着背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置一词。 一时间,场面因为古道的不为所动变的有些尴尬,而就在这时,殿门口响起了宫人尖细的唱名声: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驾到。” 宴会里的所有人听到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顿时面色都变了变。 要知道,今日可是新后的立后大典,所以算来新后在今日是除皇帝外最大的一个。 但若是太后出现,那么对新后而言必定是个不怎么友好的场面。 所以在往届的新后宴会时,太后都是不出现的。 而现在不仅太后出现了,就是和陛下有着公开秘密的太妃都出现在宴会场上,这就让在场众人不禁诧异——这是要出什么乱子?还是说,太后和太妃对新后有不满? 但无论众人怎么想,太后和太妃一前一后走进大殿的步伐已经无人可以阻拦。 姬呈宪起身将太后迎到了上座,随即隐晦的看了一眼骆湘,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回来了,果然还是回来了。 姬呈宪看到骆湘如她走时说的那般按时回来,心里还是高兴的,甚至是还有那么几分小得意。 在他想来,骆湘和他之间果然是有着真感情,无论他是否做出了违背诺言的事,她还是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参见太后,太妃,请太后,太妃安。” 一阵统一的问安声后,上方的主位由两个顿时变成了四个。 “起吧。” 太后免去众人的礼后,视线立刻就被下方宫人还托举着的万福字图所吸引。 “这是谁送的贺礼啊,真是有心了。” 太后的话顿时让在场不少人心中暗喜起来。 “禀太后,这是老臣和众文官一起准备的贺礼。” 柳相听到太后的话,立刻站出来解释到。 “好啊,好,先帝在时就一直提倡重视文学教育,你们这些臣子都学的很好,懂得感恩。” 太后的话说的很是感慨,但同时也是再一次的把众人的心思放到了古道这个武将之首身上。 看来太后的出现并不是针对新后,而是来帮皇帝讨兵权啊。 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太后那话背后的含义。 “是啊,文官协助陛下治理国家,武将代表陛下坚守边疆,文武搭配,我启国才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 就在众人等着看古道会如何接招时,太后身边的骆湘却是淡淡开了口。 而她的话一出,不仅让太后皱起了眉头,就连姬呈宪的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诧异——她竟是在帮着古道说话? “武将守边疆,确实为我启国奉献了一生,所以武将也非常值得我们尊重。” 骆湘的话音刚落,一道轻柔的嗓音随即就接过了她的话头: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的心思,想来武将们也该体恤一二才是。” 古道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说话的新后,虽然他没有弄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到底来自哪里,但从她刚才的一番话就看出,她是支持收回兵权的那一方。 “皇后娘娘可能不知道,我启国以武建国,以武护国,武将在我启国向来都深受百姓的爱戴。” 就在在场众人听着新后、太妃和太后三人貌似内讧的话语时,又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茹蓝。” 古道看着一边说话一边从座位上站起身的云氏,那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了自进宫后第一次的情绪波动。 “夫人请就坐。” 面对云氏突然站了起来,她身边的两个嬷嬷立刻就跨步上前似要阻拦她的动作。 但云氏当了那么久的太尉夫人,更不要说她自己本就是武将之女,平时不显不代表她真的没脾气。 只见她不过脚下微侧一步,就直接绕开两个嬷嬷走到了大殿中间。 “这么多年来我们武将子弟为启国做出的贡献并不是用些许笔墨就能一一写清楚的。 先帝和陛下为了启国的将来而筹谋安排无可厚非,但希望陛下不要寒了我们所有武将的心。” “茹蓝。” 古道在云氏走到大殿中后,立刻也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茹蓝你没事吧,你怎么这般冲动。” 古道看着今日明显和平时不对付的老妻,心中不由担忧万分。 要知道他今日本就是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态度来的,他还没准备和姬呈宪完全撕破脸。 但刚才云氏的一番话却明显是要和对方硬碰硬的状态,这让他一时有些乱了阵脚。 “道哥,他们把豹儿抓走了。” 云氏在古道靠近自己后,那略带岁月痕迹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以往柔弱的模样。 豹儿! 古道看了看周围。 难怪他刚才没有看到古豹,难怪他刚才还在奇怪怎么本该守在云氏身边的古豹没有现身,原来在云氏被带到这里前,他们竟是抓走了他。 看来这是没有给他们退路了。 “娘,爹。” 本来坐在宴会末位的古仲在听到云氏的话后,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个跨步也站到了两人身边。 “古太尉,你们这一家三口在说着什么呢?别忘了今日可是朕的立后大典。” 上方,姬呈宪勾着嘴角颇为慵懒的问到。 而周围在场的所有人刚刚明明都听到了云氏的话,但现在却是都静默在原处无人敢多出一声。 古道看向了上方的姬呈宪,随即视线在周围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 在文官中,他看到了不少向他使眼色的文臣,他知道那是姬文逸留给他的暗棋; 而武将中,除了少数几人在这时偷偷低下头外,大多数武将的手也已经放到了桌下,做出了蓄势待发的模样——看来他做人还是成功的,到了如今这个场面,他还是得到了大多数武将的支持。 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给他们任何指示,甚至不能给他们哪怕多一个眼神,这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好,也是因为——就像云氏说的,古豹被他们抓走了。 他们夫妻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不能再没了第二个儿子。 “陛下今日是做好万全准备了。” 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古道也不想再维持那表面的平静。 一双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上方的四人——那一男三女中,不知道为什么,那新后给他的感觉甚至比姬呈宪还让他心生忌惮。 “准备?今日是朕的立后大典,朕当然是做好了所有准备。” 姬呈宪说着端起他面前的酒杯,随即,整个宴会场的周围立刻涌现出大量身穿铠甲的侍卫。 他们不同意隶属古豹的禁军,现在出现的侍卫给古道的感觉更加偏向于皇家暗卫。 “陛下,你说过会将整个古家作为我的新婚贺礼的。” 一声轻飘飘的话语突然从新后的嘴里传了出来。 也是这时,在场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今日这出逼迫古道交权的大戏竟还和新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朕是一国皇帝,说出的话毕定会兑现。” 姬呈宪把手中酒杯的酒水一饮而尽,脸上得意的神情更加明显的浮现了出来。 “哼!” 面对上方帝后的嘴脸,古道只是冷哼一声,随即就是把云氏和古仲给挡在了自己身后。 “想要我手中的兵权我可以交出来,但就算我交出来,陛下又准备把它给谁呢?你自己根本无暇管理,而你今日的所做所为被传出去后将来又有哪位武将敢接手这个兵权呢?” “兵权的事无需古太尉操心,而古家是朕迎娶新后给出的聘礼,你连自己的事都没理清楚,那些遥远的事就更不劳你记挂了。” 姬呈宪说着给一旁一名侍卫使了个眼神,那侍卫立刻就迈开大步向着古道走了过去。 “唉,皇侄,巫族长,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就在周遭气氛将要达到一个崩溃的临界点时,一道清淡的男声从大殿门口传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就看到多年未露面的姬文逸扶着一个小姑娘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 “逸王殿下。” “逸王殿下。” 一时间,不少文官武将都自发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纷纷向着姬文逸行起了大礼。 而上方的姬呈宪在看到那些向姬文逸行礼的人后在心中不禁惊骇:竟然不止武将,还有那么多文官竟也是听命于姬文逸的。 果然,他对他这个皇叔就不能有半点的松懈。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们都暴露出来了,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锅端了。 “啧啧啧啧。” 古伶舞走到大殿中看向坐在姬呈宪身边的新后,脸上顿时满是鄙夷的神情: “这就是你说的你会回来的?知鸢,你脖子上长的是颗猪头吧。” 噗嗤! 古仲听到自家小妹的话,哪怕是在现在这种紧张诡异的气氛下,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爹,娘,二哥。” 古伶舞在怼了一番知鸢后,这才把视线放到了自家家人身上。 283 “爹,娘,二哥。” 古伶舞在怼了一番知鸢后,这才把视线放到了自家家人身上。 “舞儿。” 古道夫妇和古仲在看到古伶舞后顿时都露出激动又担心的神情。 “你不是怎么回来了?” 古道是知道古伶舞随姬文逸去界中的事的,但他没想到她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想到他们一家此时的处境,古道不禁为古伶舞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担忧。 “有人就是等着我回来呢,放心吧,爹,没事。” 古伶舞安抚的对着古道点点头,然后大大方方的迎向上方四个地位尊贵者的视线。 不,准确来说应该只是迎向了两位——一个是眼中满是怨恨的新后知鸢,另一个则是眼神有些闪躲的骆湘。 至于另外的姬呈宪和太后……那两人自姬文逸出现后,一双眼睛就直直的定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中有得意,有狂妄,但这些种种还是掩饰不了他们眼底的那一丝胆怯。 “皇叔来的正好,多年未见皇叔,今日朕立新后,皇叔能来实在让朕深感开心。” 整个宴会场在短暂的寂静后,姬呈宪突然爽朗的对着姬文逸说到。 “我来,你真的开心吗?” 姬文逸对于姬呈宪表现出的开心直接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他们姬家的人啊,都是面具戴久了忘记该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真正的情感。 他们叔侄的关系,说到底,就从来没有和睦过。 但每次见面,不是你在哄骗着我,就是我在算计着你。 想着当初皇兄对他的爱护和太上皇对他的偏爱,姬文逸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觉得皇家的亲情是那么的淡薄,那么的现实和冷酷。 呵~ 上方,姬呈宪看到姬文逸的表情,突的轻笑一声。 他知道他今日做下的安排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但那又如何呢?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就是这皇位他也已经把持了两年。 在这两年间他做了那么多的部署……既然现在大家都不愿在维系表面的平和,那就趁着今日全都了结吧。 “皇叔,世人都传当初父皇有意把皇位禅让于你,可是,朕这个位置是你亲自送到我手上的,你今日这个态度,是想反悔吗?” 姬呈宪慢慢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那一身明黄的华服配合他此时所在的位置,除开其他不说,还真有那么几分王霸之气显现出来。 而他此时说出话,虽然明显和他的身份的不符,且句句诛心,但在场众人又有谁敢反驳呢。 “你是皇兄立的太子,由你继位名正言顺。”姬文逸依旧淡淡的说到。 只是他这句话刚说完,都没给姬呈宪得意的时间,便从长袖中拿出一道明黄的卷轴,继续说到: “但当初皇兄也确实留给了我一道遗诏,你找了它那么多年,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姬文逸说着把手里的明黄卷轴往身侧递了出去,立刻,就有一名年迈的宫人不知从哪儿站了出来,接过那遗诏就作势要打开宣读。 “果公公,原来你投靠了皇叔。” 姬呈宪在看到那年迈的宫人后,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 当年在坊间流传出先帝有传位于姬文逸的遗诏在世时,他在宫中翻找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线索,后来等他想到果公公作为先帝的内侍肯定知道一二时,就发现他竟然不见了。 现在看到明明消失了两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姬文逸还真的直接拿出了一份遗诏,这让姬呈宪的顿时就恼怒起来。 “先帝遗诏,陛下,请接旨。” 果公公似是没有听到姬呈宪对自己说的话般,打开手里那明黄的先帝遗诏,面色冷酷的看向了姬呈宪。 “朕——” “宪儿。” 姬呈宪正想直接发作,就被他身边的太后给拉住了袖摆。 “接旨,这是你父皇的遗诏。” 太后也不知是真的很拥戴姬建明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虽然对于这突然多出来的遗诏面露愤恨,但还是规规矩矩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在原地。 上方四人中,太后的地位和辈分显然都是最高的,她这一带头,姬呈宪只能跟着跪了下去。 而骆湘呢,在古伶舞看过她一眼后,就一直谨小慎微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早就像下方其他大臣那般,在先帝遗诏出现的瞬间就直接跪了下去。 最后,整座宴会场站着的人除开要宣读的果公公外,就剩姬文逸、古伶舞和一直梗着脖子,用一双仿若要吃人的眼神死盯着古伶舞的知鸢。 “皇后。” 姬呈宪在跪下后发现自己身边竟还有一双直立的脚,顿时也顾不得两人私下的合作关系,冷冷的一个眼神就对着知鸢扫了过去。 哼! 面对姬呈宪的冷眼,知鸢却是直接当没看见般,依旧僵直着身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宣旨。” 姬文逸看了眼知鸢,也是直接忽略过她般对着身边的果公公说到。 于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深感大限将至,又恐启国江山出现乱象,为我启国百年基业,特留下此诏以正皇家正统。 太子姬呈宪,秉性直率,有皇家之风,在朕去后,按制,接任朕之皇位……” “父皇!” 姬呈宪在听到这里后,不禁诧异的惊呼一声。 同时,那压在他心里多年的大石也是猛的放了下来。 他没想到,最终他的父皇还是选择把皇位传给他。 那是不是说明,他这些年对父皇的怨恨和对皇叔的猜忌都错了? 姬呈宪抬眸看向果公公身边的姬文逸,眼神中刚要露出一丝感动就听到果公公继续念到: “但太子执政资历尚浅,为免太子继位后做出错误的决策,在朕去后,特封逸王姬文逸为摄政王,监督新帝的一举一动。 若太子在继承大统后做出对启国江山危害重大的决定,摄政王将有权罢免其所有权利,另从其余皇子中择品行优异者继承大统……” “父皇!” 姬呈宪的这一声父皇明显比刚才那一声父皇叫的更加大声,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的不可置信。 就是这么一道遗诏,让姬呈宪的心宛若坐过山车般上下浮动。 最后他只知道,他这个皇位来的名正言顺,但同样的,他这个皇位却又是那么的不牢靠。 “姬文逸。” 姬呈宪在听完整个遗诏后,猛的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周围那群还心惊担颤跪了一地的朝臣,也再也顾不得他身边太后那惨白的脸。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毁了眼前那份遗诏,杀了眼前的所有人。 他已经是皇帝了,已经是这个国家,将来更会是这片天地间最尊贵的存在。 为什么他还要忍气吞声的让人站在他的头上,凭什么还要让人扼制住他的咽喉。 “陛下!” “陛下!” 面对姬呈宪的盛怒,一些一直以来就支持他的大臣们都纷纷涌近到他的身边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而本就属于姬文逸暗桩的一些大臣以及死忠古道的武将们却是走到了姬文逸的身后。 一时间,十分明显的两派人就这么被划分出来。 “好,很好。” 姬呈宪站在上方看着宴会上泾河分明的场景,怒极反笑般高扬起了嘴角。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来人。” 随着姬呈宪的一声令下,那些本就围在周围的皇家暗卫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被押到了两派人马之间。 与此同时,宴会场周围的房顶上更是多了密密麻麻的一众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箭都纷纷上弦直指姬文逸这方。 “豹儿” “老三” “三哥” 古道一家看到被押解出来的古豹,在顿觉果然如此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古太尉,现在咱们还是把事情一件一件做完吧。” 姬呈宪看着被重重包围的姬文逸等人,脸上再次露出了狂傲激动的神色。 “事已至此,一个兵符而已,你觉得它还有意义吗?” 古道在看到就算此时还毅然决然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武将们,心中突然就释然了。 兵权兵权,它所代表的并不是一块冰冷的铁块而已。 大家都是人,大家都有心,他相信就算他现在把手中的兵符交出去,他身后的那些武将还是会认他这个老将军。 而只要他们还认他,他们古家就不会走到绝境那一步。 “古太尉,你做了那么多年将军,怎得目光还是那般短浅呢?” 姬呈宪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大局,颇为好心情的多讲了几句: “你以为现在你身后那些人支持你,他们手底下的所有兵就会一直支持你?他们是兵,是我启国的兵,在我启国,讲究的是认符不认人。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心为我启国考虑,但却似忘了这最基本的一条啊。” 认符不认人! 这简单的五个字宛若惊雷般回响在古道的耳边。 他……似乎真的快把这最基础的一条给忘记了。 不是说他古道对启国不忠心,而是,就像他之前说的,他们在是兵的同时也是人,有心。 他们这些武将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刀山火海,过命的交情让他们渐渐把一些作为士兵最基本的条例给忘却脑后。 大家生死兄弟一场,总想着既然活过那最难的时期,以后一定相互扶持相互照应,可…… “不就是觉得功高盖主了,想要飞鸟尽,弹弓藏嘛,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古伶舞见自家老爹似乎被姬呈宪的话给影响到了,立刻开口打断了古道的沉思。 “古家的这位小姐和传闻似乎很不一样啊。” 姬呈宪在听到古伶舞开口后,饶有兴致的眼神终于是落到了她身上。 而只是因为他这一眼,姬文逸立刻大手一捞就把古伶舞揽回了自己怀中。 “杀了她。” “不能伤她。” 十分突兀的,知鸢怨恨的声音和骆湘焦急的声音同时在姬呈宪的身边响起。 姬呈宪微蹙了一下眉,眼神在姬文逸、知鸢和骆湘身上一一扫过,嘴角顿时勾起一抹邪笑。 “不要浪费时间了,古太尉,把兵符拿出来吧。” 姬呈宪自信满满的往前微跨了一步。 而古道也似终于想通了般,右手在怀中一摸,一块不过半个巴掌大小的铁牌就被他拿在了手中。 “等等,让古家小姐送上来。” 姬呈宪见古道终于拿出兵符,脸上的得意是再也掩盖不下去了。 “你找死。” 姬文逸冷冷的声音直射向姬呈宪。 也在这一瞬间,几道莹白的身影猛的窜到姬呈宪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那是姬呈宪收拢的修炼者们。 而在那几名修炼者出现后,更多的修炼者也纷纷从皇家暗卫外围站了出来。 甚至是在知鸢身后也站了数十名身着黑色长袍的邪修。 姬文逸看着姬呈宪终于亮出了所有底牌,眼中冷光四溅的同时心里也开始快速计算着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陛下若要兵符,只能由老臣亲自呈上,小女体弱,经不得半点惊吓。”古道显然也是不会同意刚才姬呈宪的提议的。 “果然,世人都说古家小姐受宠,真是名不虚传。” 姬呈宪看出古道和姬文逸对古伶舞那强烈的保护欲,脸上的笑意是更加的邪气了。 “爹,无忧,让我去。” 古伶舞从姬文逸的怀中挣脱出来,随即轻声对着他们说到:“三哥情况不对,我上去安全些。” 情况不对? 古伶舞的话让古道一家和姬文逸都把视线放到了从被押出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古豹身上。 果然,虽然古道一家看不见,姬文逸却从古豹身上感觉到若有似无的邪气——最近这段时间他接触到太多邪气了,渐渐的让姬文逸对邪气也有了非常敏锐的感应。 “他们对三哥下手了。”姬文逸几乎是肯定的说到。 “没事,都是小问题。”古伶舞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眼神却是不由在知鸢和骆湘身上扫了一遍。 知鸢还是保持着对她的敌视一如既往,而骆湘,在刚才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又安静的躲到一旁不再出声。 现在古伶舞还不能确定古豹身上的邪气是谁种下去的,虽然看着知鸢的可能性很大,但古伶舞对骆湘却总是抱有浓重的怀疑。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是古伶舞心中为数不多的认知之一。 “舞儿。” 看到古伶舞径自取过古道手中的兵符,古道和云氏都不由担忧的轻唤了一声。 “二哥,护着爹娘站到无忧身后。” 古伶舞对着一旁的古仲交代了一句后,才微抬莲步向着古豹走去 284 宴会场的氛围因为古伶舞的动作在这一刻仿佛陷入停滞。 两方人马看似都在看着古伶舞送上兵符的动作,实则却是警惕着周围那些皇家暗卫和修炼者们。 站在古道和姬文逸这边的大臣们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们的陛下竟在宫中安置了那么多修炼者。 想想现在的修炼者在各地是多么的吃香,而他们竟能在宫中一下见到那么多的修炼者,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好运还是倒霉。 “放开我三哥。” 古伶舞走到离古豹仅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如果她看的没错,那押着古豹,身着侍卫服的也是修炼者吧。 面对邪气阴魂,古伶舞自认是有绝对胜算的,但面对修炼者,好吧,古伶舞承认现在的她是真的很弱。 押着古豹的两人在听到古伶舞的话后,侧目看了一眼姬呈宪,得到他的示意后才放开了古豹。 而一直安静的古豹在脱离那两人后,竟是直接就往地上摔了下去。 古伶舞身后的古道和云氏看着古豹的模样,心中焦急却不敢上前半步。 “二哥,把三哥弄走。” 古伶舞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对着身后的古仲喊了一句。 在她看到古仲把古豹扶回到古道等人身后后,才把手中的兵符往前方一抛,随即就快步退回了姬文逸身边。 叮的一声,兵符落地。 姬呈宪勾着嘴角示意身边的一个大臣是把兵符捡了回去,随即看向姬文逸和古道等人的眼神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弓箭手。” 姬呈宪冷笑着,淡淡吐出三个字。 也是这三个字,让姬文逸身后的众人在惊慌的同时下意识围成了一团。 进宫是不能带兵器的,但好在姬文逸这边武将居多,所以面对此时被包围的场景,不少武将还是摆出了应敌的姿势把刚才站在他们这头的文臣给挡在了内圈。 而姬文逸面对房顶上那数百只指向自己这方的箭头,同样淡雅一笑,轻声说到: “弓箭手。” 同样是三个字,只是随着姬文逸这三个字的出口,原本站在房顶上的弓箭手瞬间就掉下来一半——他们都被自己身边的同伴给一刀割喉。 而在那些弓箭手落地的瞬间,剩下的那些弓箭手直接把他们手中的箭头调转对向了姬呈宪这方。 “好啊,好啊。” 姬呈宪几乎是额角冒着青筋连说了两句好。 “我筛选了这么久,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竟还是没有算过皇叔啊。” 姬呈宪的目光在房顶那些弓箭手身上看了一圈。 此时那站在房顶上的人,有几个他还颇为眼熟,想来是当初在训练中得到过他青睐的人。 没想到,当初他看中的人中竟大部分都是姬文逸安插进来的暗卫。 “给朕杀了他们,全部。” 最终,姬呈宪还是被姬文逸这一手操作给惹毛了。 再也不想等半分的他直接对着周围的皇家暗卫和修炼者下了令。 “退。” 姬文逸在姬呈宪开口的瞬间也是一声令下,挡在最前面让他身后的所有人开始往殿门处退去。 于此同时,从房顶那些弓箭手身后,数十道青色的身影腾空飞落到姬文逸身前——那是姬文逸府中的修炼者。 一场大战就这么在人们的预料之中,也算是在预料之外的开始了。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这个宴会不是好宴,但他们想的也只是和古道手中的兵权相关。 他们从来没想过,今晚的宴会会把姬文逸也给牵扯进去。 刀光剑影中,武将们护着文臣和古道等人匆匆退到这宴会殿外,偶尔回首间还能看到姬文逸扶着古伶舞慢悠悠的走在他们身后。 而在两人身后就是一排青衣修炼者。 那些青衣修炼者人数看着虽然没有白衣和黑衣修炼者多,但实力却明显比对方要强上不少。 就姬文逸和古伶舞那慢悠悠的走路速度,他们愣是压制住了向着两人进攻的所有人。 而房顶上,许是知道修炼者的战斗不是普通人能参与的吧,姬文逸这边的弓箭手暗卫和皇家暗卫也是打的难分难解。 只是因为修炼者那种招招带风的对招既视感,房顶上暗卫与暗卫间的战斗就不是那么能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了。 “逸王殿下,快走。” 古道扶着云氏,看着古仲几乎是扛着古豹在前行,回过头忍不住对着姬文逸大声喊到。 “爹,你带着他们先离开,今晚的事还有一些必须了结的,放心,我不会让舞儿受伤的。” 姬文逸站到大殿门口,看着算是基本退出整个战圈的古道等人,竟是突的停下了脚步。 “今晚太乱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不行吗?” 古道看到姬文逸和古伶舞竟停在了原处,顿时眉头都皱成了麻花状。 “想走?不可能。”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这时突然响起。 古道等人抬头才发现,半空中,知鸢一身皇后的华服竟不知是何时悬浮在了那里。 “起阵。” 随着知鸢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个手势,在这本就已近暮色的时间,阵阵浓郁的黑烟伴随着尖细刺耳的诡异叫声从整座皇宫的地下向着古道等人快速笼罩而来。 “该死的。” 古伶舞在那些惊叫声响起的瞬间顿时脸色一变,脚下步伐一转就直接冲到了古道等人身边。 “舞儿。” 姬文逸被古伶舞的动作吓了一跳,可当他刚赶到古伶舞身边就看到古伶舞已经快速的在古道身上贴上了一张符箓。 “把这个贴到身上,马上离开皇宫。” 古伶舞在亲自为古道和云氏以及古仲、古豹贴上符箓后,直接翻手就从储物空间中拿出厚厚一叠符箓递给了离古道最近的一名武将。 “你是——褚伯伯吧,快把这个给大家贴上,然后离开皇宫。” 古伶舞到这时才认出了跟在古道身边的那名武将是谁。 “好。” 褚赫宁接过古伶舞递过来的符箓,根本一个字都不多问的直接学着刚才古伶舞的样子先给自己贴了一张,然后就开始按照古伶舞说的给众人分发符箓。 “二哥,四哥在宫外接应你们,大哥在城外等着,你们离开后先别回家,直接走。”古伶舞对着古仲快速说到。 “什么?可是你……” 古仲半扛着古豹担忧的看向古伶舞。 “没事,我会去找你们的,到时咱们一起回家。” 古伶舞说着看向了仍是似乎没有自我感知的古豹,眼神一眯,左手腕微动间,锁魂链就毫无预警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给我滚出去。” 随着古伶舞的冷喝,一缕黑烟从古豹头顶快速飘散出去。 也随着黑烟的离开,古豹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些清醒的神态。 “我这是怎么了?” 古豹摇了摇了头,堪堪从古仲身旁站直了身体。 “没事,三哥——你……” 嗤拉—— 那是刀剑划破衣衫刺入人体的身体。 “舞儿!” “小妹!” “你疯了!” 几道惊呼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响起。 “什么?” 古豹似被这些同时响起的惊呼声给惊醒般。 待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才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竟握了一把尺长的匕首,而现在那匕首的整个刀刃正插在他最为疼爱的小妹腹中。 “怎么会,怎么会……” 古豹惊叫着松开那握着匕首刀柄的大手,整个人忍不住开始颤抖。 “哈哈哈哈哈~” 知鸢疯狂的笑声从半空中传来。 “古伶舞,古家大小姐,被自小疼爱自己的兄长捅一刀的感觉如何?” 知鸢笑着,挑衅般的对着古伶舞说到。 而古伶舞呢,在刚被捅了一刀的短暂呆滞中回神后,最先感觉到的就是痛,那种传说中被人捅一刀的痛。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听说被人捅一刀很痛,但现在亲身体会了一次后她才明白,什么言传意会的,根本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感受。 “舞儿,舞儿你怎么样,舞儿,你别吓我。” 姬文逸抱着古伶舞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现在既不敢去碰她小腹上插着的匕首,也不敢将她抱起或者扶到地上。 他不是没受过刀伤,他知道被人捅一刀会有多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敢想象平时被他们那般捧在手心疼爱的小人此时会有多痛。 “我没事。” 狠狠憋了口气,古伶舞强打起精神把视线看向了惊慌失措的古豹身上。 “呼,三哥,呼,我没事。” 古伶舞小心的说到: “爹娘,我没事,三哥,你只是被人下了暗示才会伤我,别内疚。” “小妹。” 古豹看着古伶舞的裙摆上那越来越多的血色,眼中除了慌乱和心疼外,竟直接流起了眼泪。 “二哥,你带着爹娘,三哥和其他人都离开这儿,我和无忧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 古伶舞再次对着古仲说到。 “舞儿,我的舞儿。” 云氏红着一双眼睛看向古伶舞,她的神情和姬文逸是那么相似,都是想要上前查看古伶舞的伤势却又害怕般不敢有半点动作。 刚才的事发生的太快了,她就看到自己女儿在嘱咐儿子保护好他们,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从袖子中转出一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女儿。 在那一瞬间,云氏整个脑子都空白了。 甚至于在事情发生到现在,她除了喊着舞儿,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想走,走的了吗?” 半空中,知鸢听着直到现在古伶舞都还在劝着古道等人离开,顿时扬起一抹嘲讽的邪笑。 “为什么不能走,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不一样了吗?”古伶舞斜了一眼半空中的知鸢。 不一样? 知鸢微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四扫之下,除了殿中还打成一团乱的战斗仍在继续外,周围风平浪静到根本——等等,怎么会? 知鸢猛的反应过来,她刚才起的阵法呢?她召唤的阴魂呢?邪气呢? 刚才明明有那么多阴魂从地下冒出来,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哼。” 古伶舞冷哼一声,随即冲着周围呵斥到: “给我滚出来。” 古伶舞的话音一出,一道熟悉的鬼影就显现在了姬文逸和古仲等眼前。 “剃刀?” 姬文逸几乎是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立刻怒斥到: “你竟然敢背叛舞儿!” “不是,我是…我不知道…大人…大人饶命…大人……” 现身的剃刀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但当他看到古伶舞腹部那几近全没入腹中的刀刃,整个魂体都抖成了筛子般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舞儿。” 古道不认识剃刀,虽然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看着古伶舞肚子上那把匕首,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古道知道,除非是用非常手段,他的女儿是没得救了。 不过他也知道,他的舞儿是特别的,她身边的姬文逸也是特别的,所以他的舞儿肯定不会有事。 “爹,你们先走,把那些普通人带离这里。” 古伶舞见这么久了古道等人竟还在原处没移动半分,顿时有些生气的说到。 “好,爹这就把他们带出去,爹…在外面等你,你们也快出来。” 古道听懂了古伶舞话里的意思——他们这些普通人现在在这里只会是他们的拖累,还不如早点离开给他们一个能施展的空间。 “逸王殿下,不,无忧,你一定把舞儿给我带出来。” 古道最后对着姬文逸嘱咐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一旁哭成个傻子的三儿子,终于是一个巴掌打到了古豹脸上: “走,不要拖累了你妹妹。” “走。” 古仲看着古伶舞的样子,最后也不得不红着眼睛拉着古豹离开。 “为什么,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半空中,在剃刀现身且开始拼命向古伶舞道歉后,知鸢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她好似神志不清般在那一直念叨着,整个人哪怕仍悬浮在半空中却是有些东倒西歪的好似随时都要掉下来般。 “不喜欢…她在…上面。” 见到古道等人都离开后,古伶舞再也撑不住的把整个人都瘫在了姬文逸怀中。 “好,不喜欢她在上面我就让她滚下来。” 姬文逸撑着古伶舞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腾出一只手,翻手间就召出了自己的灵剑准备向知鸢发起攻击。 “不用…不用…” 古伶舞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有些发晕,就连眼前姬文逸的脸都有些模糊起来。 “舞儿,舞儿,来,吃这个,先吃这个把血止住。” 姬文逸看着古伶舞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直到现在才想起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血?” 古伶舞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裙摆,抬手间就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粉金粉金的颜色。 咦? 为什么她这次受伤没有引起周围灵气的动荡呢? 她的血好像越来越粉了,那粉色中所带着的金色似乎也越来越多了。 是因为她恢复记忆了吗? 古伶舞正想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说过不能伤她,你是猪吗?!” 就在姬文逸刚把一颗界中姬氏的疗伤圣药喂给古伶舞后,又一道女声从前方传了过来。 285 大结局(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说过不能伤她,你是猪吗?!” 就在姬文逸刚把一颗界中姬氏的疗伤圣药喂给古伶舞后,又一道女声从前方传了过来。 古伶舞和姬文逸看向来人,他们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骆湘。 微微转眸看向她身后,宴会大殿中还在打做一团,刚才在最高位的太后应该是被护送回了后宫之中了,所以现在并没有看到她。 而姬呈宪则站在原处远远的看着扶着古伶舞的姬文逸,那一双眼睛仿佛是淬了毒般凶狠。 “不伤她?我要杀了她。” 知鸢刚才有些恍惚的神志似乎被骆湘的训斥给唤醒了般,举手间,一把薄如蝉翼的軟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不知所谓。” 看着向古伶舞和自己冲过来的知鸢,姬文逸微微往前跨了半步,挥手间就把自己的灵剑祭了出去。 兵器撞击间,一股庞大的能量冲击以两把兵器为中心向周围四散开去,宴会大殿中和房顶上一直在缠斗的两方人马都被这股能量所波及,使得他们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对手纷纷选择自保退开。 “都躲什么,给朕杀了他们。” 宴会大殿最上方,在避开刚才那股能量冲击后,姬呈宪看着突然就停下手中打斗的众人顿时气的脸都绿了。 而也是因为他的这一身怒吼,让短暂停息下来的战斗立刻再次打响。 一时间,兵器相撞声,刀剑割破衣袍或打在铠甲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房顶上时不时的就有一具尸体掉落下来。 修炼者这方的战斗虽暂时没有伤亡,但两方人马却是斗的难分难解,不分伯仲。 而这头姬文逸在看到知鸢竟能和自己的灵剑周旋时,心中对她的实力顿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她的修为怎么涨的这么快?”姬文逸诧异的呢喃一句。 “别忘了世家老祖。”古伶舞忍着腹部的伤痛提醒到。 糟了。 古伶舞的提醒让姬文逸心中一跳。 果然,就在姬文逸担心要出变故的时候,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宴会大殿正前方的屋顶上,也就是姬呈宪的头上。 “巫氏老祖和乐司氏老祖。” 姬文逸一眼就认出了那刚刚出现的两人。 “全都退。” 姬文逸看到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立刻冲着大殿中那些青衣修炼者大声喊到。 要知道那些青衣修炼者都是姬文逸多年来精心挑选和培养的,他们的实力比一般的修炼者和普通邪修高上许多并不出奇。 但他们的实力在高,姬文逸也知道他们绝对不是那些世家老祖的对手。 人命贵重,这是姬文逸一直秉承的观点。 所以在看到两名世家老祖出现后,姬文逸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让那些青衣修炼者退了回来。 “帮我照顾好夫人。” 姬文逸在十多名青衣修炼者退到自己身边后,小心的把古伶舞扶到了其中一人手上。 “你小心点。” 古伶舞知道姬文逸要去做什么,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的就放他离开。 而就像古伶舞想的那般,姬文逸对着她点点头,随即直接一个轻身就悬浮在了半空中。 五指微屈紧接着一个翻手,那和知鸢缠斗在一起的灵剑就直接回到了他的手中。 “姬呈宪,看看你做的好事,身为君王罔顾江山社稷,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你根本不配执掌我姬氏百年基业。” 姬文逸屹立在半空中,手中灵剑直指姬呈宪。 “我在此以皇兄的名义废除你——” “你做梦!” 姬文逸的话还没说完,姬呈宪疯狂的怒喊声就直接响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那遗诏是假的,父皇是假的,就连你,平时装的无心权利,但看看刚才那些站在你身后的朝臣,看看你现在这一身虚伪,那都是你早就设计的。” “巫族长,朕已经给了你承诺的后位,你替朕杀了他,杀了他。” 姬呈宪对着姬文逸一阵嘶吼后,更是冲着知鸢一阵咆哮。 “哼,你以为我真稀罕你那后位,我不过是借你的权利扼制古家而已,本想着抓了古家的人再来收拾那个贱人,结果你一个皇帝屁都不是。” 知鸢面对已经完全失态的姬呈宪直接嗤之以鼻,不过随即她的目光还是放回到了姬文逸身上: “不过这个姬文逸,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他。”知鸢在说完这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随着知鸢的邪笑,又是数道姬文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巫氏老祖和乐司氏老祖的身边——那是界中一些二流三流家族供奉的老祖。 界中那些二流三流家族的实力虽然一直没有四大家族那么高,但他们各家老祖还是修为强横的。 一时间,整个场面凝重了起来。 现在姬文逸的实力虽然已经很高了,可以说比一些老祖的实力都高,不然他也引不来飞升之门的降临。 但一个人再强大也不可能敌得过那么多老祖的围攻。 古伶舞在下方看着时局的转变,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用之前教你们的合击阵法去帮无忧。” 古伶舞撑着自己的身子对着周围护着她的十多名青衣修炼者说到。 “夫人。” 扶着古伶舞的那名修炼者显然并不想听从古伶舞的这个安排,因为他们都知道,在他们主子心中,古伶舞的安危比他自己更为重要。 “我已经没事了,无忧给我吃了药,我能等,你们尽早解决眼前的事我们才能尽早离开,不然我肚子上一直插着一把刀,你们就想这么干看着。” 古伶舞说着,更是以自己的力量撑直了自己的身体,以此证明她的伤势已经得到缓解。 古伶舞的话显然是说到了青衣修炼者的心上的。 现在这场战斗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对方所掌控的筹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增加,他们若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到最后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于是,就在各家老祖开始向姬文逸发起进攻的时候,青衣修炼者们相视点点头,随即握起手中的长剑就以一个既有规律又统一的动作向着对方飞身而去。 “我扶你。” 在青衣修炼者离开后,一道女声轻柔的出现在了古伶舞身边。 古伶舞微微撇了对方一眼,没有搭话却是伸出手搭在了对方伸过来的双臂上。 “你们过来干什么,去保护好夫人。” 正欲迎战的姬文逸在感觉到身后熟悉的灵力波动后,随即余光就看到自己这方的青衣修炼者正以一种阵法向着他前方的老祖攻去。 “主子,速战速决,这是夫人说的。” 之前扶过古伶舞的那名青衣修炼者在掠过姬文逸时快速说到。 姬文逸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古伶舞,见她竟是和骆湘站到了一起,而且看起来她对骆湘还颇为放心,一时间心中不禁升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但随即想到古伶舞说了让他速战速决,便定下心来向着前方的战团冲了过去。 “好玩吗?” 古伶舞看着前方姬文逸的战况,一手任由骆湘搀扶着,一只手却是撑着自己的腰以此来缓解腹部传来的疼痛。 刚才姬文逸喂她的药确实不错,不过短短这么一会儿时间,她已经察觉到她的血止住了,伤口处更是有些怪异的似乎要愈合的感觉。 只是碍于那匕首还插在她肚子上,而她又怕随意拔刀出现意外,所以只能暂时任由自己保持住这个现状。 “我听不懂古小姐的意思。” 骆湘扶着古伶舞,本来一脸柔和的表情被她的话弄得顿时有些紧张。 “我虽然不懂人心,但却见过不少喜欢玩弄人心的,你这段位,有点低啊。”古伶舞淡淡的说到。 “古小姐可能误——” “你承诺了什么给剃刀让他有胆子背叛我?” 古伶舞似乎并不想和骆湘拐弯抹角,直接就提起了刚才趁乱躲到不知何处去的剃刀。 “我……” “知鸢那个丫头只是个被怨念操控的傀儡,这普天之下知道和鬼打商量,且真的有实力兑现承诺的,只有一个你了。” 古伶舞缓缓说出她的理由: “当初没能完全洗去你的记忆真是一个失误啊,你说,要是我现在把你的魂从身体里抽出来,会不会……” “不会。” 见自己的底细被揭开,骆湘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份柔和。 但她也没有放开搀扶着古伶舞的手,而是转换成了一种清冷的声音慢慢说到: “你不会,也不能抽出我的魂。” 骆湘的话说的很是自信。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观察你,观察古家,我知道,你被这具身体束缚住了,身为人的你根本就发挥不出你的任何实力。” “哦,原来你从刚才就一直害怕有人伤了我,是担心我出事后恢复本来模样啊。”古伶舞恍然大悟般惊叹了一句。 “你放心,我知道你这样的大能不会轻易出事的,而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有任何危险。” 骆湘说这话时,看向古伶舞的眼神透露出了一种诡异的想法。 “啧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想死是件难事。”古伶舞听了骆湘的话却是突的一笑。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面对古伶舞的话,骆湘再次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句。 “是吗?” 古伶舞说完,冲着骆湘微微转了转身子,随即,骆湘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古伶舞身后不远的的知鸢正举着剑向她刺去。 “这个疯子。” 骆湘在看到知鸢的动作后,吓的把古伶舞猛的往自己身后扯了一把,随即挥手间,无数浓郁的黑气就从她的长袖中向着知鸢激射而去。 “舞儿。” 半空中,姬文逸惊恐的呼喊声在这一刻传来。 原来他虽然一直在和各家老祖缠斗,但还是留了一丝注意力在古伶舞身上。 当他看到古伶舞被骆湘猛的一拉,而不远处知鸢又举着剑一副要偷袭她的模样,心下一着急自己的后背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破绽,随即,他就感觉到自己后背被什么兵器给狠狠划了一刀。 “无忧。” 古伶舞被姬文逸的呼喊声吸引去注意力,抬眸间就看到他受伤的场景。 “该死的,你给我赶紧弄死她。” 姬文逸的受伤显然让古伶舞生气了,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骆湘,古伶舞把姬文逸会受伤这事直接转嫁到了知鸢身上。 于是再也不想拖沓的,直接让骆湘动手杀了知鸢。 但骆湘是谁,她虽然跟着姬昂宵修炼了几年,又在姬昂宵死后得到了他的一些修炼心得,但说到底,她的修为并没有自小开始修炼的知鸢高。 只是说她比知鸢更懂得操控那些邪气和怨气来保护自己和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古伶舞一开口就像个上位者般给她下达命令,这让骆湘的心里顿觉有些厌烦。 但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她都知道活着的古伶舞才是她可以控制的,一旦古伶舞死了,她那强大的魂体脱体而出,那么最后会惨淡收场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面对此时古伶舞对自己下的命令,骆湘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知鸢对了上去。 “你真是无用,我只在你身体里种了那么一点点怨气,你竟然就被怨气所控制,真不知道这样的你是如何成为一名修炼者的。” 骆湘操控着邪气开始不停的扰乱知鸢的攻击,嘴里更是忍不住数落着知鸢的无能。 想当初她被怨气入体的时候,她可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反操控了那些怨气。 她能有今日的成就,也都是因为她恪守着住了自己的本心。 而反观知鸢,身为一个修炼者,有着那般得天独厚的资本,却因为一点点怨气而变成现在这般毫无理智的模样,实在是—— 就在那头姬文逸率青衣修炼者和各族老祖打斗,这头骆湘和知鸢也缠斗到一起时,一道谁也没注意的身影却是静静的捡起了一把地上被打落的弓箭。 此时的古伶舞一边忍着腹部的疼痛,一边关注着姬文逸那边的战斗,余光还得小心骆湘和知鸢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也忽略了她周遭其他的变化。 于是乎,当一阵穿心的疼痛自自己身上传来时,古伶舞微微低头间就看到她的胸口竟是被插入了一只箭羽。 从她的角度,她能看到那箭羽少说也有三分之二没入了她的身体,也就是说,她的身体被这只箭羽射了个对穿。 “不要。” “舞儿。” 骆湘和姬文逸的惊呼声同时响彻云霄。 下一秒,姬文逸直接爆出了两颗金丹中的所有修为,把围攻在他身边的各家老祖们纷纷震落到地面再也爬不起来,而他也因为这样的大爆发修为耗尽而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主子。” 没有了对手的青衣修炼者们急急的赶到姬文逸身边扶起他。 “给我杀了他。” 姬文逸喘着粗气直接对着一名青衣修炼者下令到。 而他口中的他,正是站在宴会大殿上方,手上还保持着射箭只是的姬呈宪。 “你敢,你不能,你——” 姬呈宪没说完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一到凌厉的灵气已经从他的眉心直穿而过。 在姬呈宪倒下的瞬间,大殿后方不少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这一刻快速离开,那跌跌撞撞的样子好似身后有鬼在追他们一样。 而姬文逸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立刻强撑着身体跑向了同样已经倒地的古伶舞。 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娇小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姬文逸看着她胸腹插着的匕首的长箭,几次开口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现在的姬文逸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她的胸口被快速染红,那粉金色的血液如同一朵绽放的桃花般快速呈现。 “不要,不要,不要。” 姬文逸哭着,来来回回只能说出一个不断重复的词汇。 “不要,舞儿,不要……” “完了,都完了,你完了,我完了,我们都完了。” 一旁,骆湘在看到古伶舞倒下后,她整个人也快崩溃了。 一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古伶舞出气多入气少,骆湘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完了?还没完,我要你们死,你们全都死——” 骆湘对面,知鸢在看到古伶舞倒下后心里莫名就觉得畅快了不少,但这份畅快不过只维持了一秒不到,一种诡异的空虚感就再次袭上她的心头。 杀! 杀了他们! 杀了这里所有人! 这是此时知鸢脑海中唯一回响的旋律。 于此同时,阵阵黑气开始从知鸢的身体里透体而出。 而在这皇宫之中,更多的黑气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开始疯狂的向着知鸢的方向蜂拥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修炼邪功所以对邪气特别敏感的骆湘很快也发现了周围的不对劲。 好似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那东西非常强大,强大到让已经吸食过不少邪气的她都觉得胆颤。 “杀,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知鸢诡异而又茫然的开始念叨起这句话。 而随着她这么不停的念叨,她周身的邪气越聚越多,最后甚至把她整个人都给覆盖了起来。 不远处,周围的一切变化似乎都已经不能传入姬文逸的眼。 他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古伶舞快没有呼吸的身体,他知道,她的心脏被刺穿了,哪怕他有再珍贵的药也救不回她了。 她要离开了,就像他们初识那几次,她那毫不留情的转身。 “不要,舞儿,不要。” 姬文逸紧紧抱住古伶舞的身体,似乎是想要用他的体温保住她的命般。 “主子,快走,这皇宫不对劲。” 青衣修炼者们看着周遭的变化,纷纷着急的想要去拉姬文逸。 可明明此时修为耗尽的姬文逸却宛若一块巨石般,无论他们怎么去拉,他都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一动不动。 “主子,主子。” 一声声呼喊声似乎终于是唤回了姬文逸的神志,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四周,那满是眼泪和鼻涕的脸上,哪怕面对周围诡异的环境都再提不起半点精神。 “青衣卫听令。” 姬文逸突然开口到。 “是!” 一众青衣修炼者见姬文逸似乎是振作起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你们现在全都离开,追上古家人后把他们带出城外,另安排一人到逸王府找到侍卫统领付强,让他按照我两年前的安排布置下去。” “主子。” 青衣修炼者们听完姬文逸的话,顿时心中大骇。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是自家主子在交代遗言啊,他不会是—— “走,全部走。” 姬文逸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机会,直接冲着他们失态的大吼起来。 “属下遵命。” 最终,青衣修炼者也只能按照姬文逸说的去办。 “疯了,完了,都疯了,都完了。” 骆湘在一旁一会儿看看姬文逸和古伶舞,一会儿看看知鸢那诡异的模样,她知道现在所有的事都超出了她的计算,她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她得跑,跑到一个离古伶舞远远的地方。 但,她知道无论她跑多远,当她死去的那一刻,就是她悲惨的开始……不,不行,她不能死,她不要死 “杀了你,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全部。” 知鸢诡异的呢喃还在继续着,骆湘因为古伶舞的事也是被吓得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当她突的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扶上她的肩头时,回过头就看到知鸢那近在咫尺的脸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而且,此时的知鸢那一双本来很是漂亮的眼睛已然全黑,不分瞳孔眼白的眼睛就像是两颗黑珠子嵌线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上更是爬满了黑色的细纹,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其实能看出那些细纹其实是她的毛细血管,只是因为现在那些血管中都充斥着黝黑的邪气,所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都是你这个白痴,一点意志力都没有,你想杀我,我先杀了你。” 骆湘毕竟是重生过,又下过地府,后来又被姬昂宵调教过称为邪修的人,面对知鸢此时的模样,她除了厌恶,竟是半分害怕都没有。 听着知鸢不停的念叨要杀人,气急的骆湘手腕翻转间就从自己的广袖中摸出了一把短刀狠狠的刺向了知鸢。 正常情况下,哪怕两人隔得这般近,知鸢也是有能力能避开骆湘的攻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骆湘发现自己手里的匕首根本就没有受到半分阻拦的直接刺进了对方的颈项中。 而更诡异的是,骆湘看着自己手里那把明明刺进知鸢颈项的匕首最后竟是半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你——” 骆湘惊悚的看向知鸢,随即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对方身上传了过来。 她竟然在吸收她的修为和身体里的邪气,她的功法什么时候竟比她都厉害了? 骆湘不过刚想到这一点,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呵呵,杀了一个,呵呵,还有,还有你,还有你。” 知鸢有些呆滞般说出了一句让人胆颤的话。 而不远处的姬文逸呢,却只是静静的抱着古伶舞开始发冷的身体一言不发。 他看到了,看到知鸢只是把手放在骆湘的肩上,然后一股股邪气就从她的周围把骆湘给包裹起来。 再然后,当那些邪气被收回知鸢体内后,骆湘整个人都不见了,就好像是被知鸢通过那些邪气啃食干净了一般。 但——那又如何呢? 此时的姬文逸内心平静的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镜面,眼前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掀起半点波澜。 知鸢缓慢的,一步一步靠近着姬文逸,而姬文逸除了紧紧抱着古伶舞的身体,任何阻拦或者后退的动作都没有一个。 就这样,慢慢的,静静的,当知鸢已经走到姬文逸跟前,甚至是已经向他伸出了手,姬文逸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动作没有动弹。 “唉,吓着你了吧。” 突的,一道女声在姬文逸身后响起。 于此同时,还一直呆滞的知鸢却仿佛突然醒过来般,一脸惊悚的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谁?你怎么——你……你和古伶舞……” “无忧。” 恢复成魂体的古伶舞无声的走到姬文逸身前,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呆滞的模样,古伶舞只觉心口一阵钝痛。 他对她的影响果然很深呢,竟是让恢复成魂体的她都觉得心痛了。 古伶舞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姬文逸平视,当看到他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后,古伶舞不禁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舞儿。” 姬文逸猛的伸手一只手去摸索古伶舞的手。 要知道古伶舞作为魂体,她那一身黑衣全是她的魂力所化,所以为了不伤到姬文逸,古伶舞在发现姬文逸的意图后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他的眼前。 那是两只莹白无暇的手,纤长且充满骨感,但又并不会给人一种皮包骨的感觉,就仿佛——那双手是由玉石雕刻而成,完美到让人嫉妒。 “断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姬文逸看着那光秃秃的两手手臂,下意识的把怀里古伶舞的身体抱的更紧了些。 古伶舞有些错愕的看着姬文逸——他竟然猜到了。 是啊,锁魂链断了。 那曾经用来强制把她禁锢在身体里的锁魂链在她的身体停止呼吸的瞬间,就消失了。 原来他都知道啊。 古伶舞笑了笑,看着姬文逸说到: “身体没了,我也可以在你身边,我是我,她也是我。” 只是…… “只是再也没有温度,再也不用进食,听不到你的心跳,感受不到你的脉搏。” 在知道她会留在他身边的这一刻,姬文逸是想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流泪?” 古伶舞冰冷的手轻轻抚去姬文逸脸上落下的泪水。 “我……不知道,但这里——”姬文逸抚上自己的胸口“好痛。” “你们够了,你个怪物,邪修,你一直在蒙蔽我们,你才是最该死的东西,我杀了你。”知鸢尖锐的惊叫声打断了姬文逸和古伶舞的对话。 “够了,不要把我的漠视当成你自信的理由。” 古伶舞背对着知鸢站起身,不过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都是那么的风华绝代,气质非凡。 “是你,都是你,杀了你,杀了你。” 知鸢的眼神在古伶舞和她身后姬文逸以及姬文逸怀中古伶舞的身体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却是整个人再次陷入更加疯狂的状态。 “一个怨气组成的残魂而已,真真是不知死活。” 古伶舞淡淡的一句话仿若是导火线般,直接让知鸢整个人都炸了。 这里的炸了不是形容词,而是在古伶舞点破知鸢现在的状态后,她整个人顿时僵直了半秒,随即一张脸开始扭曲,然后那被浓郁黑气包裹的身体也开始扭曲,最后知鸢的形态竟是模糊起来。 不多时,出现在古伶舞面前的,只剩下一团有几分人形的黑气。 这团黑气有着人的头和躯干,只是那头不止一颗,躯干上的手也不止一双,而下半身——就是一团黑气。 “啧啧啧,吃的太多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啊。”古伶舞看着眼前的黑气撇了撇嘴。 “下面的,随便来个谁把这玩意儿弄走。”古伶舞淡淡开口。 而本以为自己的话说完后就该有人出现的古伶舞在发现周围没有变化后,顿时心中一凛,终于是生气了。 “你们好,好样的,这种东西都要我来动手了,等着,看我下去收拾你们。” 古伶舞这话刚一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给死死拉住。 “你刚才说过会留下的,哪怕是以现在这样的状态。” 姬文逸一手抱着古伶舞的身体,一手拉住古伶舞魂体的裙摆。 就在刚才,在听到古伶舞说要下去时,姬文逸突然就想通了。 没了身体又如何,一直是现在这幅模样又如何,没有温度没关系,没有心跳没关系,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觉得什么都可以了。 “我——” 嘶—— 不习惯被人拉裙摆的古伶舞不过想要从姬文逸手中拉出自己的裙摆,就发现她的动作惹来姬文逸的一声抽气。 “你怎么了?” 古伶舞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在“死”去之前看到姬文逸直接迸发了所有修为,而且他背上还受了伤。 刚才他一直抱着自己的身体,又是以这般跪坐的姿势半天没动,现在这么拉扯间,肯定是碰到伤口了。 “该死的,我没空收拾你。” 古伶舞说着,挥手间,那许久没有现世的诡异大门就出现在了姬文逸和知鸢眼前。 只是这一次,古伶舞并没有准备抓知鸢去当花肥,而是挥手打开大门后就没再多说什么的蹲回了姬文逸身边。 “我不走,我陪着你。” “女人,你终于想起我了。” 古伶舞不过刚在姬文逸身边蹲好,一道阴柔的男声就从那诡异大门中传了出来。 随即,一个打着白色油伞,一身黑色长衫的男子从大门中缓步走出。 “把那玩意儿弄走,我放你出来溜达几天。” 古伶舞头也不抬的说着,然后就开始小心查看姬文逸背上的伤。 “都看得见骨头了,你还……真是……”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后背那一条横跨了整个背部的伤痕,皮翻肉绽不说,那若隐若现的骨头更是刺的古伶舞眼疼。 “我……” “你说的啊,放我出来啊,那我就——”男子一听古伶舞竟愿意放自己出来,立刻话都不说完就对着由知鸢变成的黑气冲了过去。 而那黑气在男子出现后,立刻也感应了对方的强大。 但再强大,它内心的那股子怨恨和不甘仍叫嚷着让它和对方反着干。 于是乎,姬文逸就看到那从诡异大门出来得男子干净利落的和黑气对打起来。 只是那黑气显然也并不简单,男子的每次攻击都被它无形的身体消散了去,状似男子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他是……” 姬文逸有些好奇的问到。 “怨灵。” 古伶舞回答着,看着姬文逸此时的样子,看着他一直都不肯放下自己的身体,有心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怨灵? 姬文逸不理解,但也不想多追问,他现在想的只有把她留在身边这一件事。 “你能不能……”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一手抱着自己的身体,一手拉着自己的裙摆,哪怕她都蹲回他身边了,他却还是紧紧的拉着自己的裙摆不愿松手。 “我去,小爷我终于回来了。” 就在古伶舞想说什么的时候,又一道身影从那诡异的大门中窜了出来。 姬文逸抬眼看向那新出来的身影,顿时眼中亮了起来。 “小九!” 姬文逸比古伶舞更快的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话说烛九阴好不容易拐弯抹角的回到这方世界,在听到姬文逸对自己的称呼后,正想向往常那般怼一句,就发现—— “我的神哪,这是……你怎么……又死了?” 又? 古伶舞看了一眼烛九阴没有搭话。 “小九,你救救舞儿,救救她。” 姬文逸在烛九阴走过的瞬间立刻向他求救。 “没用的,我已经死透了。” 古伶舞有些别扭的说了一句很是打击人的话。 “舞儿,你别这么说,小九一定有办法的,你不是说它的能力就是掌控时间和空间吗,它要是回到你受伤的时候救下你呢,你就不会死了。” 姬文逸快速说着。 “就那么喜欢我的身体?” 古伶舞在一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过—— “我这次受伤发现竟然没有引起周围灵气的波动,而且你看我的血,越来越粉了,金色也越来越多了,我是不是在恢复啊?”古伶舞状似随意的问到。 “你想起来了?” 烛九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古伶舞。 但很快,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而且还差点又被她套话。 算了,烛九阴在心里叹口气。 随即烛九阴在姬文逸殷切的注视下蹲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怀中古伶舞已经冷透了的身体,撇撇嘴说到: “能让后面那玩意儿别玩了了吗?” “你是想回去吗?” 古伶舞顺着烛九阴的话看向了不远处正和黑气打的不亦乐乎的男子,只一句话,立刻就让那男子和黑气之见退开数十步。 “哎呀,人家好久没出来了,活动一下嘛。” 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 也是这时姬文逸才发现,之前从诡异大门走出来的男子撑着的油伞此时正孤零零漂浮在半空中。 而随着古伶舞的问话,那油伞下竟慢慢显现出了一名身着火红嫁衣的貌美女子。 “她……” 姬文逸想问什么,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回了烛九阴身上。 “你松开点,你抱那么紧我怎么救。” 烛九阴看着姬文逸死死抱着古伶舞身体的动作,一双竖瞳只喊无语望天。 “真的能救?” 姬文逸一听烛九阴的话,整个人仿佛终于活过来般,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非常明显且欣喜的笑容。 “你当初让我学……能救。” 烛九阴的话刚说了个开头,立刻又被他自己给扼制在腹中。 “你救,快救。” 姬文逸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古伶舞能救活的喜悦中,所以完全忽略了烛九阴之前那半句话。 倒是古伶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烛九阴,随即在看到姬文逸终于放下自己的身体后,才扶着他坐到一旁再次查看他背上的伤。 “我没事,舞儿,你又能活过来了,真好。” 姬文逸高兴的拉着古伶舞开始嘀咕。 “你嫌弃我是个死人?” 看到姬文逸又恢复到正常状态,古伶舞不禁也跟着高兴起来。 “不是,我怎么会——刚才那男子和女子呢?” 姬文逸正欲解释,就发现刚才还在一旁打的热闹的人,不,鬼和黑气都消失不见了。 而且,就连那诡异的大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古伶舞收了起来。 “玩去了,我不是同意她在外面玩几天吗,她在里面关的有些久了,肯定急不可耐的跑去溜达了。” 古伶舞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周围。 此时已经月上树梢,今晚的事不知不觉中竟是折腾了整整一天了。 “他和她都是怨灵?” 姬文逸见一旁烛九阴似乎已经开始给古伶舞医治,顿时只能没话找话的和古伶舞闲聊起来。 “怨灵是那个油伞下的女子,你看到的男的只是她变化出来的傀儡而已。”古伶舞耐心的给姬文逸解释着,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他背上看去。 “你之前喂我吃过的药呢?你自己也吃一颗吧。” “嗯,我好着呢,我——” “好了,过来吧。” 姬文逸正要给自己喂药,就听到旁边烛九阴说人救回来的声音。 顿时,姬文逸药也不吃的拉起古伶舞就往她身体走了过去。 “好了吗?那为什么她还不醒?” 姬文逸看着地上躺着的古伶舞的身体,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平时睡着般,虽然呼吸很轻很轻,但姬文逸敢肯定她活过来了。 “大哥,她的身体我用逆时术恢复到了两个时辰之前,但她的灵魂在你旁边站着啊,你让一个空壳子怎么醒?” 烛九阴一脸无奈的说到。 “啊,对,是,舞儿,快。” 姬文逸有些语无伦次的催促到。 “等等,你这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体?” 古伶舞看着姬文逸的样子,不由就问出了一个她刚说出口就后悔的问题。 “当然喜欢你,只是……”姬文逸看向此时魂体状态的古伶舞—— 只是,魂体状态的你让我没有安全感,这样的你仿佛随时都会离我而去。 “行了行了,我先回去了。” 古伶舞虽然不知道姬文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既然他这么在乎她的身体,她就勉为其难的老实做回人吧。 陪着他,两个人相携走完这悠长的人生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