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捡到一只招财猫   作者:木酒   文案一:   苏淮年是一只变异的貔貅,有着招财进宝的能力,但长得和同族完全不一样,虽然变异,却是他们族最靓的崽   因为长得太好看,族人特别稀罕他,毛都快被撸秃噜皮了QAQ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气之下来到人界躲一段时间,前脚刚落地,后脚就被人捡了回去   苏淮年一直坚信捡他的人是贪图他的才华(招财进宝)   后来苏淮年才知道,原来人界有一种猫类品种叫布偶猫,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捡他的人就是图他的美貌   知道真相的苏淮年眼泪掉下来:你竟然不图我的钱QAQ   文案二:   又丢了一个代言的过气影帝傅臣炀发现一只布偶猫在流浪,就把它捡了回去   不久后,经纪人打来电话:   “臣炀臣炀!今年最大的IP剧主动要找你出演!”   “还有一线的代言也找上你了!”   “还有公司今年最热门的综艺也来找你当固定嘉宾!”   傅臣炀:“……?”   莫名其妙重新翻红的影帝在外光鲜亮丽,在家吸猫吸到上头,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但渐渐的,他发现他家的猫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有,片场中神出鬼没的某个少年,长得真好看   某日,傅臣炀回到房间时,一个少年正背对着他收拾行李,口中还骂骂咧咧:   “让你特么想给我绝育!”   “让你特么天天薅我的毛,头发都被你薅没了!”   “让你天天亲我,我不干净了,你特么还我清白!”   “这个家给不了我温暖了,我特么现在就要离家出走!”   发现身后站着人,少年湛蓝色的眼睛被吓成竖瞳   傅臣炀倚着门框笑:”去哪儿?带我一起呗?“   #有些人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是兢兢业业的铲屎官#   #这才是猛男该吸的猫!#   #王八蛋轻点薅!毛都给你薅秃噜了!#   傲娇爱炸毛外表很刚内心很怂猫型貔貅受x猫奴影帝攻   *中短篇,不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娱乐圈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淮年,傅臣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别想给我绝育!!   立意:人与动物和谐共生 第1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受有点娇气,本文私设多多,作者逻辑已立坟,不喜欢的现在点左上角还来得及=v=   专栏预收文求收藏,下本写《网骗翻车了》   文案:   高二上学期,温阳一中双校区合并,祁之旸带着使命进入了新班级——帮发小奔现他的网恋女友,暗中进行,不要声张,千万别吓到发小娇软可爱的小女友。   发小的网恋对象见是见到了,身材又瘦又高,直角肩深锁骨翘屁股大长腿,脸长得俊秀好看。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性别对不上,网恋对象是个男的,身高187,一拳能打趴三个他发小,T出来比他发小还大。   祁之旸拍了一张照给发小:你确定这是你女朋友?   发小哭得好大声。   --   发小天天来哭坟,祁之旸烦不胜烦,答应帮发小复仇——男装女当网骗,去欺骗那位女装大佬的感情。   那位女装大佬就是他的同桌,名叫宋晗。   祁之旸加了人的微信,早晚道安,风雨无阻送温暖,立志要把人追到手,然后把人狠狠甩掉,为发小报一骗之仇。   万万没想到,连环攻势下同桌根本无动于衷,甚至只想翻白眼,祁之旸无数次被拉黑,无数次越挫越勇。   某日,他照例发出:晗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不奢求你现在马上和我在一起,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又是爱你的一天,么么哒。   日常恶心完人,祁之旸身心舒畅。   没过多久,宋晗发来了消息,祁之旸拿起手机一看:   “好。”   ……?   今天剧情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   等等,这为什么是我自己的大号???   祁之旸:………………   *双学霸校园文,宋晗(攻)×祁之旸(受)   *攻不是网骗,另有隐情   夜晚漆黑,如墨汁般的雨水连成线,砸在地下停车场入口顶棚,滴滴点点地往下落,融入积水之中。   停车场内光线明亮,炽白的灯光却似乎散发着刺骨的冰寒,不起眼角落中的小身影瑟瑟发抖。它蜷缩在角落中,浑身厚重的柔软长毛已经被雨水彻底浸湿,身上还沾染着些许泥泞,尖尖的耳朵耷拉着背在脑后,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苏淮年简直又冷又饿。   如果知道打开结界会消耗所有灵力,令他根本无法维持人形,他一定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逃到人界。早知现在悲惨处境,当时就应该拐个小伙伴一起开结界。   可现在只感觉身体被掏空,浑身虚的很,抬个尾巴尖都觉得费劲。   苏淮年从出生起就是金贵小少爷,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叫天天不灵,喊爹妈喊族中长老,隔着一层厚厚的界面结界,他们肯定听不见。   苏淮年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未来感到非常茫然。   他堂堂神兽貔貅——虽然是只变了异,单从外形看跟貔貅完全不沾边的貔貅——该不会要在这人界活活饿死冻死吧?这死法未免太没面子了,还不如安安心心待在族中,任由祖老们逗弄薅毛。   反正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苏淮年后悔到挠地,尖锐的指甲在水泥地面上挠出一道道白痕。   作死哦!   这是苏淮年累睡着前唾弃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停车场内车影来去,低矮白墙不断划过骤亮的车灯,汽车启动和熄火声不绝于耳,苏淮年睡得并不踏实。   真正把他弄醒的是突如其来的腾空感。   他刚开始以为是族中长辈们又来稀罕他,从小到大睡着睡着突然被抱起来的体验不计其数,苏淮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吵醒方式,并对此没了脾气。正要再次转入深度睡眠时——   他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他妈不是人界吗?哪来的族中长辈?   !!   卧槽!   苏淮年差点炸毛,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伸出爪子就要挠过去。从下往上看的角度理应非常死亡,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就连下颌角也刻着精致二字,面部线条深刻明显,鼻梁又直又挺,眉骨比较高,是比较有攻击性的长相,但男人微微勾起的唇角和含笑的黑眸冲淡了这分戾气,反倒显得温润儒雅。   恃……恃帅行凶!   苏淮年一时忘了露指甲,软绵粉嫩的肉垫拍在了男人脸上,毫无威慑力的“啪”了一声。   “……”   苏淮年单方面认为气氛一时十分尴尬,他秉承着气势不能输的原则,瞪着湛蓝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   “嗷。”你想干嘛?   一声低笑从男人好看的唇缝中流出:“现在的小猫咪都这个卖萌套路吗?”   “……”你才卖萌,你全家都卖萌!貔貅大爷明明就很生气!你快把我放下来!苏淮年从男色迷魂中挣扎出来,呲着小白牙:“嗷!”   男人却丝毫不把这奶凶的威胁放在眼中,他扫视了一圈空旷的停车场,温和的眉宇间浮现出疑惑:“布偶猫……应该是有主的才对,主人开车离开忘了带猫?还是猫自己从家里跑了出来?”   在某种层面上,男人的第二种猜测是正确的,苏淮年甩了甩尾巴,面无表情地想。男人气度不凡,看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貔貅贩子,而且对自己并无恶意,苏淮年确认了这一点,便任由男人抱着,总归不会掉一块肉。   然而男人下一秒却说:“我带你回我家。”   ???   现在人类的路子都这么野吗?遇到只貔貅就要带回家?苏淮年突然想起族中一个吓唬幼年小貔貅的说法:以前有一只貔貅擅自来到人界,被一个人认出了真身,于是那人就找了个道士做法,把貔貅关在家里,日日要求貔貅帮自己赚钱,后来那人赚的盆满钵满,貔貅被榨的一滴也不剩。   苏淮年小时候就被吓得不轻,不敢擅自来人界玩耍,但后来也知道这个故事就是单纯吓唬不懂事的小貔貅们别瞎跑,免得出事。   可现在看来……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完了完了,要被带回去榨干了!苏淮年现在浑身无力,想逃也逃不掉,湛蓝色的眼睛充满惊恐,以及对黑暗未来的绝望。   “先给你洗个澡,然后帮你找主人。”   就在苏淮年眼前闪过自己短暂平凡的一生时,男人温润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掐断他过于丰富的内心戏。   “……”哦。   苏淮年稍微淡定了一些。   直到被傅臣炀带回家,放进水里,他才终于再次回过神。   ……洗澡???   卧槽他苏淮年自从懂事之后再也没被人洗过澡,更别说对象还是个男的!   !!大兄弟你往哪摸呢???   苏淮年拼命挣扎躲开傅臣炀的手,然而过度乏力使得他的四肢绵软无力,轻而易举被傅臣炀控制住。   “乖,别闹,洗了澡就干净了。”   苏淮年几次挣扎无果,最终放弃治疗。   他不干净了!   吹毛的时候苏淮年兀自黯然神伤,傅臣炀倒是惊异于这猫竟不怕吹风机,但这反而省劲了许多。   布偶猫毛发浓厚,傅臣炀不间断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他彻底吹干,又拿了把梳子把猫梳理整齐。   这猫真的很漂亮,傅臣炀感叹。布偶猫面具对称,双耳粉嫩,轮廓绕着黑边,湛蓝色的双眼水润湿亮,不知道是不是傅臣炀的错觉,他感觉这猫似乎透着一股委屈……活像是大型逼猫为娼现场。   小猫咪蓬松的尾巴耷拉在身后,正趴在宽大的洗脸池中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上去甜美又可怜。   傅臣炀发了寻猫启事,在主人找上门之前,暂时把猫留在家里。   捡猫在意料之外,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傅臣炀忙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瓶辣酱。   打了个电话让助理送食材,又等了半个小时。   “布偶猫也能捡到?!”助理小何听完猫的来历,目瞪口呆,“炀哥,你在哪捡的猫?快跟我说说,我在那搭个床,以后就住那儿了!”   “不用搭床,地点在停车场,你在那停辆车就能蹲点了。”傅臣炀已经洗完了澡,换上宽松居家服的男人更显温和,沾着些许水珠的修长手指捏着生鸡蛋,在碗边磕了磕,“猫粮和猫碗买了吗?”   “猫碗买了。”小何从购物袋中拿出一个塑料袋,“但猫粮没买,现在宠物店都关门了,我从我家猫的口粮里装了些出来,应该能撑到猫主人找上门。”   “行,你给他倒点。”   厨房传来鸡蛋入锅的滋滋油声,小何洗干净猫碗,往里面倒了些猫粮,放在小猫咪面前,“来,开饭吧。”   碗里一颗一颗黑棕色的猫粮宛如耗子粑粑,还散发着一股怪味,苏淮年十分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小何耐心地哄小猫咪:“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你不饿吗?乖,吃了饭就不饿了。”   我苏淮年今天就算饿死,死外边,从这二十一楼跳下去,也不会吃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想在族里吃的是什么,在这里吃的是什么,苏淮年再一次把肠子悔青了。   小何往前推了推猫粮,这股奇怪的味道闻得苏淮年反胃起来,小何却步步紧逼。苏淮年被逼到了墙角,一个纵跃跳到了木质架子上,借着木质架子从小何头顶越过,稳稳落在地面,甩着蓬松的大尾巴,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地躺在了沙发上。   “……”小何无奈地朝厨房方向喊:“炀哥,这猫有点奇怪,他不吃猫粮啊!”   “是不是他在原主人家吃得太好了?”   小何掂量了一下面前这只赛级布偶猫的品相,再瞅了眼自己脚下踏着的高级公寓地面,流下了贫穷的泪水:“还是我家的狸花猫好养活。”   厨房里的煎鸡蛋已经开始飘香,弥漫了整个客厅,苏淮年耸了耸鼻子,迈着小猫步来到厨房。傅臣炀正拿着锅铲翻动蛋散,另一个锅中汩汩地沸腾冒泡,面条在里面翻涌。   很香。   特别香。   这才是貔貅该吃的东西。   苏淮年在族里作威作福,但来了人界人生地不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一个爱貔貅人士。苏淮年盯着锅里的蛋散,咽了咽口水,为了今晚能吃一点东西,他拼了!   “嗷。”   苏淮年软绵绵地叫了一声,软嫩的小肉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傅臣炀的手臂,成功引起男人的注意。他摆出自己最无辜的表情,水汪汪的湛蓝色大眼就这么盯着他。   人都无法抵抗可爱的事物,无论男女,如苏淮年所料,傅臣炀勾着唇角笑了笑,“怎么了?”   苏淮年垂眸看了看锅中金灿灿的蛋散和白花花的面条,又抬头看傅臣炀,“嗷。”想吃。   “你不吃猫粮,想吃这个?”傅臣炀笑着问,他本是半开玩笑,却没想到小猫咪竟认真地点了点头。   “……”傅臣炀一愣,布偶猫无辜地眨眨眼。   “你想吃鸡蛋面?”他试探道。   苏淮年坚定地点头:“嗷!”   “……”这猫原主人的家教可真好,是怎么把猫教成精的? 第2章   双层复式公寓窗明几净,黑白棕色调的现代风装修质感在阳光直射下更显高级,透明鱼缸中观赏鱼轻巧地一甩鱼尾荡漾而过。在这安宁氛围中,落地窗前搭了一个铁艺秋千,上面有一只毛茸团子正安静地酣睡。   傅臣炀走到窗边,帮布偶猫拉上窗帘,打开手机再次翻看联系列表,将近两周过去了,还是没人来认领小猫,他也没有看到这只猫的寻猫启事。   可能他真的是被遗弃了。   傅臣炀忍不住思考,究竟是什么样家庭,竟然舍得丢掉赛级布偶?明明就算转手卖了也比丢掉强——只能用脑子不太清醒来解释。   门铃被摁响,傅臣炀注意到布偶猫的尾巴尖动了动,应该是醒了。   公寓大门打开,门外是经纪人万盈。两人打了招呼,万盈给自己拿了双拖鞋,穿上进屋。   傅臣炀从冰箱里端出两碗布丁,回到客厅时正好赶上秋千上的猫大爷张着嘴打哈欠,他捋了捋柔顺的猫毛,把猫抱到了茶几上,把一碗布丁划了几勺放到猫面前。   另一碗给了万盈。   “我还真是沾了猫的光啊。”万盈笑道,“猫主人还是没找上来吗?”   傅臣炀摇了摇头,“没有。”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养,这猫你就养着吧。”万盈勺了一口布丁,绵顺软滑,口感极佳,“反正公司宿舍那边也不限制养宠物。”   “公司宿舍申请到了?”   “嗯,你随时都能搬过去,什么时候搬家,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万盈笑得勉强,她顿了顿,然后深吸一口气,似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般开口:“那个A家的手表代言……”   傅臣炀的视线从布偶猫身上移开。   “负责人跟我说,他们已经确认要改变理念,可能新理念的形象不太适合你,所以……”   万盈说得艰难,傅臣炀轻轻一笑:“他们有新代言人人选了。”   “目前还在物色中。”   话音落下,客厅陷入沉默,苏淮年小口小口地抿布丁,敏感地掀起眼皮看了看沙发上两人。   短短两周时间,他已经知道了收留自己的男人是一个明星,准确来说,是一个过气明星。他曾经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影帝,却莫名其妙地逐渐没落下去,明明演技和颜值都在线,却始终无法重回巅峰,逐渐被后浪驱逐。   苏淮年从傅臣炀和经纪人的简短对话提取了两个信息,一是傅臣炀的代言丢了,这个并不重要,对苏淮年而言无关痛痒,第二个信息才让他感到慌了。   傅臣炀竟然要搬家?而且是搬到公司宿舍??   苏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金金贵贵地长大,相对于他家的亭台水榭庙宇楼阁而言,傅臣炀这套高级公寓都显得寒碜,更何况公司宿舍?一听就不是个舒服的地方。   傅臣炀家只是他的暂时落脚点,一个不行大不了就换!   ……可这建立在苏小少爷能变成人形的基础上,只要变成了人形,再驱动点灵力赚点小钱钱,买一套大庄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然而骨感的现实提醒着苏淮年空荡荡的丹田。   自从开了结界,他真的一滴灵力都没了,到现在还是没有恢复多少,多么悲伤的事实!   顶着原形出去闯荡肯定也不现实。   苏淮年第一百零八次后悔不听老人言,擅自闯人界,等灵力恢复了,他一定第一时间开结界回家,就算被族老们撸秃了也不跑QAQ   回结界暂时还只能做做梦,面前摆着更严峻的事实,苏淮年一点也不想跟着傅臣炀委委屈屈搬进公司宿舍。   他内视丹田。   灵力恢复了一丢丢,远远不足以变成人形,但做一些他天生就会的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他堂堂只神兽貔貅贫穷到露宿街头,这也太丢貔貅族的脸了,隔壁饕餮族肯定会笑死他们的。   苏淮年小口小口地吃完布丁,吃饱了就干活,驱动灵力,招财进宝。   我可真是一只尽职尽责的貔貅,苏淮年想,族人被请出山干活,都得人求着供着祈祷着,我倒好,揣着这一点点灵力上赶着招财,真丢貔貅的脸。   罢了,可能得在傅臣炀家住挺长一段时间,就当做是交生活费了。   灵力驱动到一半,苏淮年突然顿住……为什么会有另一股力量正在抗衡?而且,貌似是一股鬼力?   苏淮年跃下茶几,傅臣炀正和万盈聊工作,没有理会他。   苏淮年闻着味似的一路找过去,在储物间门口站定,确认了这股微弱的鬼力正是从这个小房间里传出来的。他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就缓缓敞开了。   储物间里摆了很多东西,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但摆放得整齐干净,里面没开灯,身后门关上,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可苏淮年还是能看到角落中躲着一只鬼。   那只鬼衣衫褴褛,肮脏的头发纠缠成结,蜷缩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睡觉。   这是一只穷鬼,苏淮年立刻认了出来。   储物间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并没有吵醒穷鬼,或许他只是坚信屋子的男主人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砸吧了两下嘴,侧了侧头继续睡觉。   苏淮年顿悟,怪不得傅臣炀流年不利,原来是家里招了只穷鬼。也亏得傅臣炀早年大红大紫火遍大江南北,积累了无数身家,否则早就被穷鬼坑得裤衩都不剩一件。   这种穷鬼害得傅臣炀差点倾家荡产,进一步牵扯自己的锦衣玉食生活,苏淮年气不打一处来,露出尖锐的爪子,对准穷鬼的脸狠狠来了一下。   “啊!”   穷鬼顿时惊醒,火辣辣的疼痛逐渐从脸上传来,又惊又怒地睁开眼,发现面前站了一只猫。   “影帝养猫了?”穷鬼一愣。脸上整齐的四道抓痕又痛又热,穷鬼自从变成了鬼,已经很久没有再体会过热是什么感觉,普通生灵无法伤害鬼体,穷鬼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而且还是只猫妖?”   苏淮年冷冷地盯着他。   眼前的猫妖周身并无灵力波动,看来只是一只道行浅的小妖,穷鬼放下心来。   “你胆子很大嘛,竟然敢挠我的脸?”穷鬼伸出手去揪猫的后脖子,然而刚一靠近,手上就又多了四道划痕,新鲜伤口散发着幽黑的鬼气。   “操!”穷鬼猛地收回手,免不了被激怒了,“你这小猫挺嚣张啊,本来想给你个小教训就算两清了,你硬要找打是不是?”   穷鬼丑陋的面孔更加扭曲,枯瘦的手上聚集着鬼力,苏淮年不屑地冷哼一声,在穷鬼扑过来的时候纵身一跃飞身跳上置物架,后脚一蹬,借力铁架,前爪凝集的灵力用力向穷鬼的天灵盖拍下去。   穷鬼顿时双眼发直,差一点魂飞魄散,但苏淮年的灵力控制得刚刚好,既不会让鬼当场毙命,也不会让他再有能力反击。   这种小鬼一巴掌就能拍死,可苏淮年并不想沾上命案影响善缘,他轻盈地落在地上,身上厚重柔顺的长毛随着动作蓬松地颤了颤。   穷鬼躺在地上,疼痛使得他不停抽搐,眼中的愤怒已经被惊惧取代,“你到底是什么,你……你别再过来……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过,你不应该杀我!”   “我没想杀你。”苏淮年冷冷地说,“你一点也不值得被我杀死。”   “那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猫大爷饶命!”   “滚远点。”   穷鬼听话地往后挪了挪位置,离苏淮年远点,察言观色道:“猫大爷,这个距离合适吗?应该没有再脏到您了吧?”   “……我让你滚出这个房子,打哪来滚哪去!”   苏淮年湛蓝的眼睛已经紧缩成竖瞳,看得穷鬼遍体发寒,顾不上浑身刺痛灵魂的伤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挪动。   麻烦是解决了,但苏淮年想到自己差一点被这穷鬼祸害,心里还是越想越气。苏淮年仗着漂亮的原形,从小就是全族的心头宝,除了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收敛本性,他没怎么学会控制脾气,瞪着穷鬼即将消失的身影,他伸出利爪又来了一下。   穷鬼再次惨叫了一声,摔出了屋子。   苏淮年气顺了,甩着蓬松的大尾巴回到客厅,重新躺回垫了软枕的秋千中,深藏功与名。   “娱乐圈嘛,更新换代的,再正常不过,你别太往心里去,只要人还在,没犯原则性错误,总还是会有出头之日的。”   万盈注视着沙发中气质温润的男人,这个她亲手捧上巅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坠落的影帝。   温润俊朗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家居服,身形颀长,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指清隽白皙,虚虚勾着一支玻璃茶杯搭在腿上。   这样的男人就连影帝也得过,却还是逃过不过气的命运,万盈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曾经也力挽狂澜过,却仍然无可奈何。   “好,我一直相信会好起来的。”傅臣炀轻抿一口茶水,低垂的眼眸上覆着如鸦翼般黑浓的长睫,“万姐,你去带一个师弟或师妹吧,好好培养,你总不能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你家还有孩子要养。”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万盈皱着眉,她家孩子当年白血病,如果不是傅臣炀出手帮忙,孩子早就已经凉透了,“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不把你重新捧红,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去带新人的。我就不信了,你长得好看又有演技,怎么可能会不红,一定是运气问题。你等着,我手头还有几个正在联系的代言,我去翻翻看。”   “我去趟洗手间。”傅臣炀起身离开,再回来时,发现经纪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啊?”万盈猛地回神,怔怔地仰头,表情难以形容,她张了张嘴,几次没有成功发声,最后一次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臣、臣炀,你上热搜了……”万盈茫然地眨了眨眼,“你可能真的要重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第3章   #傅臣炀给交警送水#的词条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还跟着一颗小红心,浏览量近三百万。   博主是永城交警,视频是一段红绿灯前的监控截取画面,被红灯堵在路口的车辆排成长龙,忽然一辆小跑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黑衣男人拿着两瓶水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路边,递给了正在指挥车队的交警,然后赶在绿灯变换之前立刻回到车中启动车子,扬长而去,留下回神后高举着矿泉水挥手的交警。   视频总长不超过半分钟,点赞量超过八十万,永城交警给自己的评论被顶上了热评第一:经细心网友的辨认,视频中的男子实为@演员傅臣炀,感谢炀哥的两瓶水,在这高温炙热中带给交警清凉!   【原来是我炀哥!炀哥好有爱心,真棒!炀粉们快把腰板挺起来!】   【身为炀粉,我感觉自己今天倍儿有面子,我也要给露天工作者们送水】   【疯狂安利傅臣炀,有颜有演技有腿!我家宝藏哥哥终于被发现了呜呜呜!】   【说我炀哥摆拍的消停点好不好,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难吗?我炀哥做好事从来都很低调,我也是受了炀哥的影响,才决定去山区支教】   【我就相信我绝对没爱错男人!现在脸上斑好了,我也要去做好事】   【怎么到处都有打广告的】   【傅臣炀了解一下,长得好看唱歌好听演技一流,视频软件搜名字直达作品,全都是高分经典作!】   几万的评论几乎都是赞美之声,就算出现质疑或不和谐的言论,也很快被浪潮一般的褒奖淹没掉。   万盈对上傅臣炀狐疑的眼神,赶紧撇清:“不是我买的……也绝对不可能是公司买的!臣炀,不要怀疑,这次你的确是被网友们真心实意顶上去。”   末了,万盈问:“你真给交警送水了”   傅臣炀坐回到沙发上喝了口水压压惊,这才点了点头,“那天我在路上看到交警,外面气温高,就顺手送了他们两瓶水,随手的事。”   相对于傅臣炀的无所谓态度,万盈难掩激动,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发抖,“你这随手可真是太随手了,别人想上热搜还得绞尽脑汁想内容,你可倒好,轻轻松松就被网友送了上去——你别表现得这么无所谓,好歹也激动一下,这可能是你事业的大转折,好歹重视一点!”   倒了杯水就被骂无所谓的傅臣炀:“……”   “我再找人去运营一下,买通稿、买水军、买几个营销号,再找人放你以前的影片剪辑片段,把演技也炒一炒……”万盈掰着指头认真思考傅臣炀的翻红策略,顿时感觉这个无心插柳的热搜为她打开了一扇前路宽阔的大门。她猛地回头看傅臣炀:“你也别愣着,快去回复一下永城交警,晚点要不再开个直播?”   傅臣炀还没回答,万盈就已经代替他做了决定:“对!你今晚开个直播,六点左右吧?六点有时间吗?”   “……有。”   万盈敲案:“那就六点!直播通知记得发一个,我来帮你发,你先回复交警。”   “……”经纪人雷厉风行,傅臣炀笑得无奈,“万姐,这样不会太刻意吗?”   “你以前又不是没直播过。”   “那我直播什么?吃晚饭吗?”   “唱唱歌聊聊天之类的,都行啊。”万盈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千的方向,“或者,直播撸猫?”   “?”感觉自己被cue,苏淮年茫然地抬起头。   这一眼却更加坚定了万盈的决心:“就这样,直播撸猫,非常完美!现在很多宠物博主都直播撸猫,你可以考虑干个副业。”   傅臣炀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行,撸猫就撸猫。”   苏淮年并不理解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无忧无虑的小貔貅吃饱喝足,在秋千上躺了一整个下午,一觉睡到日薄西山。   夕阳染红了天际,入眼所及的建筑物都被披上了赤绒的金色,整个永城静卧在傍晚宁和之中。苏淮年伸了个懒腰,顺着香气摸进厨房,视察他的御厨。   御厨今晚炖了牛肉和土豆,肉香顺着厨房弥漫了整个房间,苏淮年蹭了傅臣炀两个星期的饭,对他的手艺还算满意,虽然不会做精致的小点心,但家常菜的味道十分不错,偶尔还会做一些西餐。   考虑到家里有一只不吃猫食品的布偶猫,傅臣炀把食材剁得非常细,舀起两勺盖在饭上,把饭粒和汤汁拌均匀,随后放在苏淮年面前。   解决了晚饭,傅臣炀将碗筷端进厨房刷洗,苏淮年在几百平的大平层里溜达了一圈,当做消食,然后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站定。   透过这块落地窗能看见大半个永城,此时整个永城沐浴在夕阳光辉之下,粉紫色和金黄色交织的云彩如同浓墨重彩的油画,高大的建筑群深色玻璃反射着粼粼波光。   暖色的夕阳裹挟着些许落日的余温,透过玻璃窗斜射入屋,纷纷扬扬落在苏淮年身上,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蹲在窗前欣赏黄昏。   但可能是他天生缺少些欣赏美的神经,看着看着就渐渐地走了神,就“未来何去何从”命题展开了第101次思考。   脏碗的数量不多,傅臣炀速战速决,洗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约定好的直播时间。   他擦干净手,回到客厅靠到沙发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直播,功能有点生疏了,等差不多熟悉了功能,他才打开直播间,顺手将直播提示分享到微博。   热搜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流量,从今天下午开始傅臣炀的微博粉丝就飞速上涨,到现在已经涨了百万有余,直播通知一经发出,观看人数瞬间疯涨,傅臣炀的界面直接卡住,后置摄像头正好卡在了宽大落地窗外绚烂夕阳,和被夕阳包裹的布偶猫。   傅臣炀的视线从手机移到了落地窗边,只见布偶猫浑身柔顺的长毛被黄昏镀上了一层暖黄的绒光,他乖巧地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眺望远方那轮逐渐与地平线相交的余晖。   在某个瞬间,傅臣炀感觉布偶猫正在思考什么,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他否认,猫怎么会思考?虽然他家猫的确与众不同,不吃猫食,会挑葱蒜姜,不上猫厕所,会上洗手间并会用抽水马桶,不挠沙发不挠窗帘,不大半夜蹦迪,软乎乎的随便欺负。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给自己舔毛,得他亲自拿针梳给他梳毛,否则经常能看见炸着毛到处窜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样的猫真的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成了精——但怎么可能?傅臣炀摇了摇头,却又不可避免地开始想象,如果他真的成了精,变成人形,那将会是什么模样?   眼睛会是湛蓝色的吗?就和最纯透的海水一样,阳光洒在脸上,宝石一般的眼睛会闪闪发光。   无法想象出样貌,但猫型的他就软乎乎的,如果是只能化形的猫妖,那应该也是软绵绵的,可能还会有点专属于猫咪的傲娇。布偶猫经常被称为仙女猫,变成人形应该会是个小仙女,可他是只公猫,没准是个小仙男。   傅臣炀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这种有悖于马克思的问题,他走神了片刻,回过神来时,直播界面已经恢复了正常,评论区要么在向他问候,要么在疯狂吸猫,还有一部分怀疑自己进错了宠物博主直播间。   傅臣炀清了清嗓子:“大家好。”一边打招呼,一边把摄像头调转过来。   【啊啊啊啊,炀哥别转摄像头啊!我想看小猫咪!】   【炀哥什么时候养猫了?还是一只布偶?!我说什么来着,布偶就应该是猛男该养的小猫咪,我炀哥就印证了这个真理!】   傅臣炀浅笑,评论里沸沸扬扬都在哀求再看一眼小猫咪,他在心里感叹这年头人不如猫,抬起眼时,正好撞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乖软的布偶猫背着夕阳,侧过脸的角度能看到周身毛茸茸的轮廓,背着光的猫眼呈现出幽蓝的色泽,正好奇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傅臣炀产生了自己正与人对视的错觉。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再看猫时,猫已经转回了头,那背影好像在陈述着:本大爷好奇心有限。   就连好奇心也没有正经猫那么浓重。   评论区中粉丝对猫的爱简直要溢出来了。   【炀哥,看猫看猫看猫!我要猫片!】   【炀哥的猫叫什么名字啊?】   “年年。”布偶猫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傅臣炀眼中带笑,“年年岁岁的年年。”   【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啊?】   “当时给他起名字,说了几个名字,他都不是很满意,然后我们一起翻字典,这是他自己选的字。”   说起这件事,傅臣炀至今感到神奇,他家猫当时在他翻字典的时候直接用爪子扒拉了几下,然后翻到了某一页,煞有其事地用奶白色小山竹指了指某个字,他定睛一看,正是“年”。   “你想叫年年?”   布偶猫用无辜纯真的眼神看他,张了张嘴,小尖牙雪白雪白的:“嗷。”   傅臣炀:“……”这猫原主到底什么家教,能把猫教成这样,而且竟然舍得扔掉? 第4章   【年年?啊啊啊好可爱的名字awsl】   【炀哥,想看年年】   傅臣炀倒是不反感粉丝吵着嚷着要看猫,毕竟今天本来就是被迫营业,但为了营业效果,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说:“这明明是我的直播间,为什么都吵着要看猫啊,如果我和年年同时掉进水里,你们选择先救谁?”   傅臣年在家里的形象和在外面别无二致,都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只不过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里的他相较荧幕而言多了分随意,低哑的嗓音透着股慵懒劲。评论区顿时被美颜暴击和带有撒娇意味的吃醋带跑偏,话题从猫转移到傅臣炀身上。   【救你救你救你!宝贝别委屈,妈妈这就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是来看人的,炀哥的颜值永远这么抗打,待在家里素着张脸也还是这么帅,吹爆炀哥的颜!】   【炀哥最近有什么新活动吗?】   【炀哥为什么会想到给交警叔叔送水啊?】   傅臣炀的目光在“新活动”上稍稍滞了滞,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已经转化为本能的表情管理让他很快恢复了常态,精致唇角擒着的温润笑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他掠过了“新活动”,转而回答第二个问题。   “给交警送水还需要想吗?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今天不谈送水的事,我非常感谢社会对我的表扬,但切勿过度拔高,这只是一件顺手小事而已,只不过因为我公众人物的身份才引起这么大的关注,我相信在更多看不见的角落里,更多的正能量正在鲜为人知地上演着。”   男人嗓音低醇,吐字清晰,带着强烈的安抚效果,狂热的评论区顿时清醒了不少。   看到评论区逐渐有越来越多的理智粉出现控评,傅臣炀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今天事情上了热搜,我也想大言不惭一回,如果大家觉得我做得好,那就一起行动起来——好,进入下一项进程,撸猫。”   【??】   他的思维跳跃太快,粉丝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今天的直播内容就是撸猫,顺便和大家随便聊聊。”傅臣炀笑道,抬头喊了声:“年年。”   【我记得炀哥家还养了很多花和草来着,现在又养了宠物,怎么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我炀哥进入老干部模式了吗?】   【炀哥平时最爱的是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始泡枸杞了】   傅臣炀适时端起一个玻璃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水面漂浮的红色颗粒透过摄像头清晰地进入粉丝视线中。   傅臣炀:“……”   【……】   傅臣炀被呛了一下,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有些慌乱地将茶杯放回到桌上,他沉吟片刻:“花茶。”   【……】   傅臣炀:“是花茶,玫瑰花茶,美容养颜,挺好喝的。”   【炀哥,你就当我们信了吧,少说废话,快上年年!】   【上年年!】   【楼上姐妹好像混进了奇奇怪怪的颜色!人|兽不可以啊!小绿江不让写的!】   【说实话,我有个朋友……】   傅臣炀没看懂新时代的粉丝都在说什么,思索一番无果,他干脆放弃,抬手招了招落地窗前扭着脖子回头看的猫,柔声道:“年年,过来。”   【炀哥好温柔,突然想魂穿猫】   苏淮年只感觉身后的傅臣炀很吵,听到他在叫自己,便不情不愿地走到傅臣炀脚边,被他伸手抱到了腿上。   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和傅臣炀同框出现在宽大的屏幕之中。   哦,原来是在直播。那现在呢,自己也要被迫营业了?苏淮年的直觉告诉他,的确是这样。   果然,傅臣炀握着他的爪子,和粉丝打了个招呼。苏淮年只感觉自己被揩了油,突然很想给傅臣炀一爪子,可他现在还要靠傅臣炀养着,万一惹他生气被逐出家门……算了,忍一时炀哥养你,退一步衣食无忧。   今天又是逼小貔貅为娼的一天,苏淮年从来没感觉自己身为貔貅这么没尊严过。   【我看到粉色小肉垫了!】   【小山竹好白好想rua】   【这柔顺的毛,是用飘柔洗的吗?】   【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边流下来】   【那个……炀哥,孩子大了,该有隐私了……】   被生活所迫的苏淮年瘫在傅臣炀腿上,脑袋垫着他韧性的腹肌,露出没有一丝杂毛的雪白肚皮,尾巴自然垂落下来,双腿岔开,毫不避讳地坦蛋蛋。   【这孩子也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   傅臣炀一低头就瞥见了某个可能会直接导致被封直播间的部位,他沉默两秒,伸手勾来了一个抱枕。   苏淮年正在第102次感叹生活不易卖笑卖艺,怀里突然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抱枕,抬头一看,傅臣炀温醇的嗓音便从头顶寥寥洒下:“抱着它。”一边哄,一边抽出苏淮年的两只前爪,帮他调整好位置。   抱个抱枕而已,苏淮年没有排斥,尾巴尖勾了勾,便无所事事地看客厅西墙那边的鱼缸。   不知不觉中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怀中的猫在不知不觉中往下滑落了一些,傅臣炀随口和粉丝闲聊,一边稍微把猫往上提了提。   苏淮年能感受到傅臣炀的骚扰,可他并没有过多在意,歪了歪脑袋准备继续睡过去。然而怀中的抱枕顺着姿势的改变逐渐往下落,并且越来越快,苏淮年一惊,条件反射地伸爪子勾住抱枕。   撕拉——   傅臣炀的声音顿住,一人一貔貅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纯黑色的抱枕上出现了一条将近十公分的口子,从里面钻出的高级羽绒如因风而起的柳絮,纷纷扬扬地往下落,飘到了苏淮年粉嫩的鼻尖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傅臣炀:“……”   苏淮年:“……”   如果这是在族里,他挠坏成千上万个羽绒抱枕,族老们就连眼神也不会动一下,曾经他闯下的最大的祸就是他爷爷的藏宝室被他一把真火烧掉了半壁江山,饶是这样,族老们还是拦着他已经抄起鸡毛掸子的爷爷,高喊“他还只是个孩子”,最终这场无法避免的体罚在族老们的阻拦下变成了面壁思过一个月。原因无他,就因为他是全族长得最漂亮最惹人疼在长辈面前最乖的崽。   可这不是族里,而是傅臣炀家,他现在处于寄人篱下的状态,而就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他破了不拆家的戒。   完了完了,傅臣炀该不会要丢了他吧?如果真被丢出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再找一个人收留自己的可行性大妈?不行不行,难得找到一个人不会像族中口口相传的吓小孩故事中一样把貔貅关起来榨干,苏淮年觉得自己这条小命还挺金贵,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   就算死皮赖脸,也要让傅臣炀原谅他的无心之失。   苏淮年仰起头,眨巴了一下湿润水亮的湛蓝色猫眼,露出了自己最纯真最无害的表情,“嗷。”   【刚进直播间,请问这是直播拆家吗?】   【卧槽好想从正面看年年的表情,一定喷我一脸奶,萌吐了!】   【我家猫也是这样!干完坏事就一脸无辜地卖萌!每次我都舍不得动手打它,但孩子不听话总得打一打教育教育,可炀哥会舍得下手吗?】   【坐等炀哥修理小猫咪,炀哥冲鸭,别因为它可爱就放过它!】   【炀哥动了!】   见傅臣炀微微动了动身,苏淮年被吓到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但萌还是要卖,乖还是得装,他翻了个身,软软的肉垫搭在傅臣炀手臂上,眨巴着眼睛看他:“嗷。”   砰。   被苏淮年无视的抱枕直接掉落在地上,很轻一声闷响,苏淮年却觉得这声响差点让他鼓膜炸裂,细密的羽绒从裂口纷飞出来。   气氛一时十分僵硬。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无数“完了”从苏淮年脑海中刷屏般地飞过,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流落街头风餐露宿的画面。都说只有用钱买的东西才会被珍惜,他只是一只随手从路边捡来的小貔貅,一毛钱不用花,而且平时吃得很多,嘴巴还挑,一点也不好伺候……   傅臣炀半天无动于衷,苏淮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再见,土豆牛腩。再见,专属御座小秋千。再见,鱼缸里一看肉质就非常鲜嫩的锦鲤们。   “是我不对,抱枕对猫来说有点太大了,的确抱不住。”   ?   苏淮年丰富的内心戏戛然而止,茫然地看着傅臣炀,只见他从地上捡起破了口子的羽绒抱枕,掸了掸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又伸手勾来了一条深灰色小毛毯,抻开,盖在了苏淮年身上。   “毛毯应该能盖得住。”他抬头冲直播中的手机扬了扬下巴,“孩子的隐私的确要遮一遮。”   ……   这人一定是因为正在直播,不好发作,苏淮年已经不敢再睡了,也不敢再碰这条毛毯,生怕稍微一使劲,这条毛毯也会壮烈牺牲在他的爪子之下。   他干脆从傅臣炀怀中钻出来,抖了抖毛,后脚一蹬直接跃上茶几。   然而茶几不知道是不是被傅臣炀这杀千刀的洒了水,苏淮年直接踩到了一滩液体上,顿时脚下打滑,挣扎了两下才勉强稳住,四爪乱窜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啪——   傅臣炀的说话声再次戛然而止,余光中看见了布偶猫僵硬的背影,再往下是满地狼藉,水、枸杞、和玻璃渣子撒了一地。 第5章   苏淮年自从有记忆以来,上一次这么慌乱还是在他放真火烧了他爷爷藏宝室的时候,那时候他知道还有一群族老会护着他,现在,他相信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正在给予他勇气……个屁!   妈的这次他是真的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不太熟的朋友家里做客,他赖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还拆了别人的家作为报答。   但是天地可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QAQ   小貔貅僵硬地转过脑袋,意料之中地观察到男人脸上的笑意已经变了质。苏淮年无声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就连耳朵也压成了飞机耳,小步小步地往茶几边缘走去。   不用你赶,我自己走,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苏淮年走到茶几边上,正要纵身一跃,前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浅灰色家居服长袖被捋至手肘,肌肉纹理分明的白皙手臂和修长的手被灯光笼了一层淡边。下一秒,苏淮年就被这只手臂圈住,落在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差一点没接到。”傅臣炀的心跳得厉害,手中已经渗出些许冷汗。他抱着猫坐回到沙发上,后怕地搓了搓苏淮年柔软的肚子,“祖宗,你往哪跳不好,非要往玻璃渣子上跳,你当你的爪子是马蹄子吗?”   ?   苏淮年垂眼一扫,如傅臣炀所说,他刚才即将落脚的地方蹦了一块玻璃碎渣,如果不小心踩上去,可能小山竹当场就得见血。   可这是对于普通小动物而言,他是貔貅啊,虽然不是马蹄子,但这幅皮囊也算是刀枪不入,普通利器根本不会伤到分毫,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苏淮年抬眼看着男人尚未完全收敛惊乱的俊脸,伸出爪子,收起指甲,安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嗷。”莫慌莫慌,我就算真踩上了也不会出事。   傅臣炀松开了家居服最上面那颗扣子,直起身重新倒了杯水压压惊,“下回看准了再跳知道没?”   “嗷。”知道。   “刚才你想要做什么?想吃东西?”   “嗷。”没,只是进行自我滚蛋而已,不过既然你都已经说起来了,那就帮我拿一下冰箱里你白天买的芒果千层……等等,你不计较我拆你家了?!   布偶猫叫到一半,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似的叫声忽然止住,傅臣炀疑惑地瞥向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好像就是人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并不想表达这个意思一样。   神奇,自从捡到这只猫后,他对动物的认知就彻底天翻地覆,所有固有思想全都被翻新。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年年就和人一样,爱挑食、爱吃零食、喜欢看电视,还会跟他对话,就像现在。   傅臣炀没听懂苏淮年的“嗷嗷嗷”到底代表了什么,但他下意识地和直播间的粉丝说了声“我稍微离开一下”,然后径直走向冰箱,从里面端出一小块新鲜的芒果千层,拆开盖子,又拿了把甜品勺,走回客厅。   挖了一小勺千层,递到苏淮年嘴边,他没有张嘴,只是用漂亮纯粹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傅臣炀,复又垂眼,心虚地扫视一片狼藉的地面。   狐疑和试探被成功接收,傅臣炀又把勺子往前递了递,本想揉揉又软又暖乎的猫脑袋,奈何腾不出手:“不怪你,我不小心往茶几上洒了些水,刚好被你踩到,杂碎杯子是无心之失。吃吧。”   真不怪他?   苏淮年仍然没有放下疑惑,小口小口地吃完傅臣炀喂过来的千层,然后在接下来的直播过程中,乖巧地趴在傅臣炀身旁,充当一只合格的吉祥物。   终于等到傅臣炀直播结束,苏淮年心说审判的这一刻终于真正到来了。   男人面色如常地收起手机,把地上打扫干净,仔仔细细清理完所有碎渣,在这全程,苏淮年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他,并且尽量表现得可怜、弱小、又无助,只求傅臣炀打孩子的时候能轻点,最好不要把他赶出家门。   傅臣炀在粉丝面前不好当场发作,现在没有任何镜头和双眼能够目击他的暴行,他应该不会再遏制自己的怒火吧?   终于把地面打扫干净,傅臣炀收起清洁用品,回过头,对上那双猫眼,他左右看了看自己身旁,没有任何异常,迈开被宽松棉裤包裹的劲瘦长腿,回到沙发边上,抱起布偶猫,“为什么盯着我?”   “嗷。”等你抽我。   嗷完后,苏淮年才发现这句话似乎非常有歧义。   苏淮年心说幸好傅臣炀只能揣测他的意思,并不能完全听懂他的嗷嗷叫,否则他一定会被误解成抖M……等你抽我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   傅臣炀一如既往听不懂苏淮年的嗷嗷叫,也不管苏淮年能不能听懂,自顾自道:“你原主人来找你之前,你就是我的猫,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用一直拘谨着。”他揉了揉苏淮年的脑袋,往卧室的方向走。   “抱枕和茶杯而已,破了碎了还能换,打你我可舍不得,毕竟你可是行走的软妹币。”傅臣炀笑了声,“谁会舍得打软妹币呢。”   “虽说只认识了半个月,我也是第一次养宠物,但也是见识到了人和朝夕相处的动物建立起感情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我呢是不可能会把你丢掉的,这一点放一万个心。”   傅臣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一只猫说这么多话,可能是低下头时,对上的那双明蓝色猫眼特别有灵性,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人说话。   他把苏淮年放到了床上,去浴室拧了把毛巾,将苏淮年四只爪子擦拭干净,然后拿了干净衣物去浴室洗漱。   苏淮年踩在柔软的棉被上,四腿一深一浅,目的明确又轻车熟路地爬到床的左半边,拱进被窝中,舒舒服服地枕在枕头上。   他在傅臣炀家的吃穿用住一切参照人的标准……虽然暂时用不上穿。苏淮年堂堂一神兽,傅臣炀用养宠物的方式来养他,他肯定是不乐意的,刚来那几天抗拒一切宠物用品,苏淮年成功争取来睡在床上的机会。   睡在哪张床上又是另一个问题。傅臣炀这套大平层的面积在全永城都能排的上名次,不可能没有客房,但傅臣炀自然不会大半夜为了一只猫专门收拾出一个房间,那天晚上一人一貔貅就猫窝的事情僵持到凌晨,苏淮年为了尊严宁死不屈。傅臣炀不知道苏淮年到底在坚持什么,但闹了大半宿他也累了,于是干脆抱着苏淮年直接躺倒在床上。   苏淮年当时满脑子都是:我他妈被睡了,我不干净了!   可好歹终于有床可以睡,苏淮年思量了一番,认为貔貅面子不可抛,堂堂神兽绝不能睡在猫窝里,相较之下清白倒显得不太重要,于是稀里糊涂地和傅臣炀同床共枕睡到了现在。   确认傅臣炀的确不会抽自己,吊了这么久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尽管时间还早,苏淮年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睡意。   本梦半醒之际,苏淮年还在日经思考“未来何去何从”这一哲学问题,脑海混混沌沌,思绪飞快又杂乱地闪过,他迷迷糊糊地记得,身旁的床尾陷下去,自己被一双坚实的手臂卷入温暖怀抱的时候,一个模糊却又坚定的想法在脑中飞掠。   就待在这里吧。   傅臣炀一觉睡到自然醒。   窗帘拉得密不透光,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傅臣炀稍稍动了动,察觉手上传来的重量,他眼中含了些笑意,垫着猫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出来。   手机在床头充了一夜,电量已经满格,他撑起上半身伸出手,将线拔了下来,然后躺回去,重新抱起猫,开始各大年龄层人群的晨间益智活动,玩手机。   怀中的猫睡得死沉,傅臣炀薅了把他暖呼呼的肚子,仍然没醒。刚一点开微博,新消息提示像脱缰哈士奇似的一股脑全涌了过来,一时间微博页面卡死,傅臣炀被吓了一跳。   消息刷了几分钟才逐渐消停下来,页面终于恢复正常,“我”和“消息”分别顶着99+的红气泡,傅臣炀点开了“我”,看着一夜之间疯涨近千万的粉丝量陷入震惊之中。   发生了什么?傅臣炀回忆,最近也没做特别的事,不就是昨天上了个热搜,昨晚搞了个直播吗?难倒是万盈给他买僵尸粉买多了?   傅臣炀点进了热搜,了然,万盈除了给他买僵尸粉买多了之外,给他买热搜也买脱了。   只见热搜第一飘着个#傅臣炀三观正#   傅臣炀本尊:……   按照现在网络流行语来说,这种感觉应该就是脚趾抠出一座芭比梦幻豪宅连带一个地下豪车库。   苏淮年被吵醒时,傅臣炀正抱着他打电话,从头顶传来的男声中带有显而易见的崩溃。   “万姐,这热搜还是别了吧,挂在上面我自己都觉得尴尬。”   “涨流量是挺好,但好歹换一个噱头,你不觉得这个tag实在太尬了吗?”   “我说的不是昨天那个,是今天这个。”   “你还不知道?”   活生生被吵醒,苏淮年起床气上来了,推开傅臣炀搭在他肚子上的手,钻出被窝,后腿一用力跃到傅臣炀肚子上,压得他闷哼一声,转而又把屁股朝向他,接着睡觉。   傅臣炀拨开扫在他脸上的蓬松尾巴,绕在指尖把玩,一边等待万盈那边的回复。 第6章   !!!   尾巴尖被攥住的苏淮年瞬间完全清醒了,傅臣炀的手还在尾巴上打转,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肢体末端传达到四肢百骸,苏淮年有了种炸毛的冲动。   这这这这,这人耍流氓!   他一个机灵,几乎是从傅臣炀肚子上跳起来的,落下的时候四条腿又踩回傅臣炀身上,只听男人闷哼了一声。   苏淮年怒极,前爪对准傅臣炀还未从窒息感中回过神来的俊脸,直接挠了下去。   “嗷!”登徒子!   再挠。   “嗷!”死变态!   又挠。   “嗷!”臭流氓!   还是不解气,接着挠。   “嗷!”让你抓你貔貅爷爷的尾巴,没人告诉过你,尾巴是不能乱抓的吗?!   挠死你!   然后爪子被傅臣炀抓住了。   傅臣炀的手机落到了床上,抬起眼睛看着苏淮年,对方毫不畏惧地对视而上,呲了一下小白牙。   傅臣炀轻轻拍了一下苏淮年脑袋:“一大早的撒什么娇?”   苏淮年:“……?”   傅臣炀皱着眉,佯装恼怒:“想撒娇也得等我把事情做完,现在安分一点,我还有事情。”   苏淮年:“……”不、不是,谁撒娇了?   傅臣炀抱起猫,“你多重你心里没点数吗?突然压我身上,如果把我压死了,谁给你挣银鳕鱼和薯片?”   苏淮年:“!!!”你他妈骂谁重???卧槽今天我不挠死你我他妈跟你这孙子姓!   苏淮年在傅臣炀手中使劲挣扎,奈何小猫爪不及傅臣炀双臂长,没有一下攻击是有效的。   傅臣炀在苏淮年六亲不认地再一次扑上来之前,挠了挠他的下巴,“乖,别撒娇了,昨天直播粉丝们送给你不少礼物,我都给你存一张卡里了,卖艺钱就当做你的生活费,今天中午给你买一只澳龙。”   苏淮年:“……”   现在安抚小貔貅都用吃来诱惑了吗?   苏淮年抱着尾巴滚到一旁,一边扒拉刚才被傅臣炀玩过的尾巴尖,一边思忖自己下次要不要再压傅臣炀一次。   压一次就有澳龙。   压两次是不是就有帝王蟹了?   苏淮年感觉可以有。   身后傅臣炀还没捡起手机,而是轻摸了一下自己刚才被软肉垫拍过的脸,“本来还有点困,被你拍清醒了。”   “前几天就连看我一眼就小心翼翼的,今天怎么突然开始撒娇了?”   “小猫爪拍脸上这么软的吗?”   “还好没有露指甲。”否则肯定破相。   苏淮年背影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刚才挠傅臣炀竟然没有露指甲?!   “中午再给年年弄一只黄多一点的河蟹。”   苏淮年顿时什么后悔都没有了。   傅臣炀自言自语完毕,这才拿起手机,刚放回到耳边,另一头经纪人不可置信地颤着声音问:“傅……傅臣炀,你床上藏了谁?”   “?”   “你嘀嘀咕咕的在跟谁说话?!我不管你在跟谁说话,如果你和别人同出同进的合照在这个关头被爆出来,我跟你说,我立马就扛着炸|药|包去跟你同归于尽!”   傅臣炀将电话拿远了些,揉了揉被吼得生疼的耳朵,“万姐,别激动,是年年。”   万盈一愣,“年年?”   “不然还能有谁?”   “……”万姐沉默片刻,“你跟一只猫说这么多话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个吸你精气的小妖精。”   傅臣炀看着无忧无虑在床另一边抱着尾巴玩的布偶猫,失笑,“差不多了。”转瞬又立刻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万姐,微博热搜的事……团队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点?”   万盈嗐了一声:“被年年一打岔,我都忘了正事了。”   “如果我说今天这热搜也不是我买的,你会信吗?”   傅臣炀笑了下,“万姐,你觉得呢?”   “可事实就是,”万盈无奈道,“这真不是我买的。”   话音落下,双方陷入沉默,傅臣炀良久才缓缓道:“万姐,我十八岁出道,至今为止已经九年,你当我的经纪人也有八年多了吧?”   “对啊,你记得还挺准,我都忘了时间了。”   “那在你看来,我很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子吗?”这么扯淡的一个热搜,谁会相信不是买的?   “我再说一遍,我刚才也以为我看错了,这真不是我买的,没人给你买热搜。”万盈很冤,“臣炀,你的流量的确上来了。”   “我还有几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做个心理准备,全都是好消息,你放心。”   “先说个前情提要吧,A家手表的全球代言人,那天我没把话说全,A家准备换代言人,贺庸哲的团队在里面是有一定戏份的,而且A家那时候对他很满意,原本今天就准备签约的。”   听到这个自出道起就经常和自己同屏出现同框比较的名字,傅臣炀眼睫颤了颤,啪地一声摁亮了灯,俊美的脸顿时被光影笼罩。   “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贺庸哲可能要凉凉了。”另一头万盈还在继续说:“他和粉丝约炮的事情兜不住了。”   傅臣炀:“他那边没有买下照片和视频吗?”   “你先听我把话讲完。”万盈说,“他同时惹到了一个房地产的大小姐和一个女总裁。”   “……”   “两个女人全都心高气傲,当时和贺庸哲在一起的时候谁都认为自己是唯一,结果转头就发现自己头上的青青草原竟然能养好几个大型牧场,两人都恼了,男人也不争了,两个女人联手,一心想要贺庸哲身败名裂。”   “臣炀,贺庸哲的事情是彻底兜不住了,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一夜之间人气飙升,A家代言重新回到你的手上,还有,不仅仅是这样,公司今年最重视投资最大的电影有意让你当男主角,就连视镜都不用,因为这部剧的导演在昨天晚上联系了我,可时间有点晚,我就没跟你说。”   万盈难掩激动,就连声音也在颤抖:“贺庸哲前段时间不是还从你这抢了个综艺吗?就《明星培训营》,那个寻找素人影帝影后的综艺,贺庸哲现在也吐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重新回到你……等等,我这里进了个电话,我先接一下。”   傅臣炀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感觉这可能是在梦中。这也太不真实了,昨天之前他还赋闲在家,打算在搬家之前找个地方,带上猫,好好地玩一趟,这才一夜工夫,他就又有赶不完的通告了?   过了片刻,经纪人的电话再次打过来,她深吸一口气:“臣炀,你猜猜给我打电话的是谁?刚好就是我们刚刚聊的《明星培训营》!他们的制作人打电话给我,想再次请你出任导师,可是……”   万盈话音一转,“《培训营》的档期和公司IP剧的档期撞了,都是在下个月月初开拍,只能二选一。臣炀,我很确定,你真的要红了,我终于又有了在两个冲突档期之间游移不定的烦恼。”   傅臣炀下床找拖鞋时不小心磕了一下床沿,尖锐的疼痛逐渐开始刺激神经末梢,他终于确认这是现实,不是做梦。   很快就理好了思绪:“拍电视剧,不当导师。”   万盈愣了愣,噗嗤一笑,“不愧是老干部,适应能力就是强,你这反应比我快多了。行,听你的,拍电视剧,我回头去答应一下导演。话说你为什么不当导师?”   傅臣炀抽了张纸巾,给苏淮年擦眼角的泪痕,“我母亲教过我做人要有骨气,别人放嘴里嚼过吐出来的东西不能捡起来自己吃了。”   “……”万盈旁边可能没人,她笑得肆无忌惮,宛如母鸡打鸣,“那A家代言呢?也是差点被贺庸哲抢走的呀?”   “差点忘了,那我也不要了。”   “卧槽,傅大爷,傅主任,咱们现在还不能这么任性,我就开个玩笑而已。A家代言只能说是差点被抢走,这不还没被贺庸哲舔到吗?咱们委屈委屈……嗨呀,说来就来,A家那边的负责人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接一下,你赶紧把旅游的心思也打消了,接下来我们有得忙。”   傅臣炀挂了电话,对上怀中晶亮的猫眼。   苏淮年耳朵好,听完了电话的所有内容,一脸大爷相,甩着大尾巴下巴微抬,倨傲地看着傅臣炀。   你貔貅大爷掏空了所剩无几的灵力才帮你把事业力挽狂澜了,虽然有一定私心,可最大受益人绝对是你,你准备怎么谢我?我的要求也不高,以后的伙食都按今天的午饭为标准就好。   “嗷。”   布偶猫发出一声独特又甜软的叫声,傅臣炀心中一软,修长手指在猫厚重的毛发中捋过,“饿了?”   “嗷。”   傅臣炀心情颇好,抱着猫起身,“走,带你出去逛超市。” 第7章   一年后。   “今年的兰花奖最佳男主角是——傅臣炀!恭喜傅臣炀再次斩获影帝!”   “啊啊啊啊年年!年年你看到了吗年年?!年年,咱们炀哥终于又拿到影帝了年年呜呜呜呜……”   苏淮年面无表情地被助理小何抱住,下半身和尾巴随着小何如蛆一般扭来扭曲的动作毫无灵魂地在空中晃着。傅臣炀再次斩获影帝,人气更甚于他之前的巅峰,在短短一年内成为了全民男神,一路和他走过来深知个中艰辛不易的小何简直喜极而泣,可苏淮年内心却毫无波澜。   笑话,有他在,如果傅臣炀再不火,那不砸了他貔貅一族的招牌了吗?   貔貅招财进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苏淮年被狂喜的小何抱着甩了很久,终于被放下时已经炸毛成了鳌拜,他抖了抖身子,确认大理石反光中自己的面积不再大到夸张,这才重新趴下,继续玩平板上的水果忍者。   就是身边的人仍然有点烦人,还在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手机音效键也不关一下。   苏淮年心中嫌弃着一点世面也没见过的小何,直到凌晨一点傅臣炀回家。   他参加了庆功宴回来,被灌了不少酒,走路还算稳当,可眼神不太清明,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小何想要去扶他,却被傅臣炀拒绝了,慢慢吞吞扶着家具走向客厅,捞起苏淮年坐在了沙发上。   “炀哥这是喝了多少?”小何讶然。   万盈正好从厨房泡蜂蜜水出来,搅拌时勺子敲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今晚大家都高兴,他是全剧组的灌酒对象,全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都在现场,保守估计有几十号人,你说他喝了多少,我还替他挡了一部分了。”   万盈看着傅臣炀将蜂蜜水喝下,这才放下心,招呼着小何,“本来跟着回来想和他说一说综艺的事,可他这状态应该是谈不成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来接他的时候再说。”   万盈和小何的说话声随着大门合上戛然而止,屋内只留平板中水果忍者的配乐声。   而平板的主人正在被生活所迫,生活的名字叫做傅臣炀。苏淮年生无可恋仰躺在沙发上,柔软温暖的肚子上埋着傅臣炀的脑袋,脑海中第无数次刷过“我不干净了”。   傅臣炀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染上了猫瘾,这一年里,他被傅臣炀抱过,和他一起睡过,被他亲过,浑身上下都被傅臣炀摸过,被埋肚子根本不算什么。   被生活强|奸的次数多了,苏淮年除了麻木,再也没其他感受,就连“我不干净了”从刚开始的震惊和绝望,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虽然没了多少感觉,可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说是没什么感觉,可是并不代表你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也没感觉啊!喂!别薅我的毛,给我薅秃了回头我变成了人形就该秃顶了!草草草那是胡须,你别乱揪!!你抠我眼珠子了!!!   苏淮年剧烈挣扎起来,傅臣炀醉得不省人事,力气却大到离谱,怀中的猫硬是翻不出去。   好在傅臣炀没过多久就没了意识,他整个人死死地压在苏淮年身上,苏淮年根本挣脱不出去,于是绝望地以傅臣炀为被,以沙发为床,眼睁睁地瞪着天花板。   过了片刻,苏淮年彻底放弃生存希望,双目失神无语凝噎。   身上这位喝醉酒的祖宗虽然没了意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睡梦中对小貔貅动手……你能不能别抠了,那是我的双排扣,真的不是痘痘……   第二天早上醒来,傅臣炀在沙发上醒来,怀中压着一个暖呼呼的热源。发现自己把猫压了一整晚,往日活蹦乱跳的猫此时奄奄一息瘫成一张猫饼,傅臣炀慌忙伸出手去探猫的鼻息,幸好就在这时,猫动了动。   怀中的猫扒拉了两下空气,拱了拱脑袋,又熟睡了过去,傅臣炀放下心来,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耳朵,逗得薄薄的耳尖动了动。低低笑了一声,傅臣炀做完了小动作才去浴室洗漱。   今天一天都要拍摄杂志封面,万盈和小何早早地来接傅臣炀。   “炀哥,你昨天喝了这么多酒,现在头疼吗?”小何从包里取出一板药片,“我从家里带了布洛芬,刚才万姐已经吃了,你也吃一片。”   傅臣炀在小何疑惑的目光中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万姐从一沓文件中抬起头,“吃一片吧,今天得拍一整天,中途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你现在不止一下头疼,今天很难熬的。”   “我真没事。”傅臣炀道,“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能下车跑两圈。   万姐狐疑地看他:“难倒你做完喝的都是水?”   傅臣炀笑笑,没说话。昨晚喝的都是真材实料的酒,红的白的啤的都喝了个遍,按理说他今天早上的确会爬不起来,可他家里有一只布偶猫……   那只猫可能是解酒药或者安眠药成精,傅臣炀早早地就发现自从抱着他睡觉之后,基本都能一夜无梦睡到天亮,就连宿醉起床也不头疼,效果堪比仙丹,特别神奇的存在。而且傅臣炀确认这不是他的错觉,他家猫真的有这种功效。   可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傅臣炀不欲多言,将话题转移到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上。   万盈将手中的一沓纸递给傅臣炀,“这是《开店大吉》的策划,你大致看一下,重点看规则、流程和节目安排。”   傅臣炀接过策划书,翻开封页,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   《开店大吉》是一档全新策划的综艺节目,一季十二期,以素人创业者投标的形式,嘉宾选择心仪的店铺与素人创业者共同经营,为期两个月。一季结束,营业额最多的创业者将获得节目组奖励的五十万元创业基金以及店铺的节目冠名授权。   节目已经初选出竞标的创业者名单,傅臣炀简要扫略一眼,里面有小吃、电动、纪念品、汉服照相馆……什么都有。   忽然,傅臣炀目光顿了顿,创业者名单中竟然有人做猫咖。身为一个有一年猫龄,家里猫并不用铲屎的合格铲屎官,傅臣炀这段时间对“猫”这个字眼非常敏感,他略微一停顿,便继续往下看。   “嘉宾除你之外,还有张一泽、沈钰、段琪。”万盈说,“哦对,还有最近很火的小花旦,廖书菡,她也是常驻之一。”   苏淮年一觉睡到中午,直到被小何进门做饭的声音吵醒。苏淮年莫得灵魂地躺在沙发上,确认自己还活着,还没被傅臣炀压死。   伺候苏淮年吃饱喝足后,主职影帝助理副职猫保姆的小何又赶回了影棚,苏淮年躺回了沙发上,打开平板,挑了部傅臣炀的片子。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得劲儿,又从柜子里找来了傅臣炀买的零食,仰靠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喝肥宅快乐水,一边甩尾巴,一边看傅臣炀再次拿影帝的这部作品。   这是一部刑侦题材的双男主电影,另一个主演饰演警察,而傅臣炀饰演的是一个蒙冤逃逸多年,为了还原真相竭力奔命的小混混。   这部电影得奖无数,其中包括最佳编剧奖,但最受网友们好评的还是傅臣炀突破自我的演技。   与傅臣炀往日表现的内敛不同,苏淮年感觉电影中的他给人扑面而来的痞气和凶狠。小混混坐在路边台阶上,身旁是街头小吃摊贩,脚边是陈年油垢,他穿着沾有泥渍的宽松老头背心和工装裤,脚下踩着绿色布鞋,口中斜叼着一根烟,宛如一个流浪汉,警惕而又向往地注视着这人来人往,直到身旁站定了一个便衣警察。   发现这个追踪自己多年、和自己斗智斗勇多年的男人,小混混顿时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犬齿紧咬着烟嘴,烟灰随着他的颤抖簌簌地颤落。他的眼神十分复杂,警惕和恨意简直要把警察撕成碎片,可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哀求却又让警察靠近的脚步稍稍一顿。   傅臣炀一脚后撤,小腿肌肉紧绷,警觉面前男人的一举一动,死咬着烟嘴:“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警察都像你这么闲的吗?”   中年刑警同样紧绷着神经,卷宗内容在脑海中回闪,其中微不可查的漏洞已经将他的心搅乱,使他面对着小混混时,无法再理直气壮地喊出一声“逃犯”。他沉默地注视着他,良久才道:“看过卷宗了。”   小混混的拳头攥得咔咔响。   刑警声音沙哑:“我们能不能坐下,心平气和地聊一次,这一次,我不是警,你也不是匪。”   苏淮年身为貔貅,一直都有着深深的种族自豪,毕竟他们这族深受人界的喜爱,比隔壁饕餮的行情好了不止一点。苏淮年深信傅臣炀捡了自己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他也没辜负傅臣炀的期许,一举将傅臣炀捧得红到发紫。   可扪心自问,傅臣炀这人……苏淮年撇撇嘴,这真是太让貔貅没有成就感了。   苏淮年看完了电影,果断给电影打了五颗星。他又躺着发呆一会儿,紧接踩着小碎步跑去卫生间,仰头看着梳洗台,犹豫了片刻。   然后跳了上去,盯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布偶猫恬静柔美,一身蓬松的长毛在灯光映射下披上了一层缎光,湛蓝色的眼睛堪比炽烈艳阳下波光粼粼的远海。   苏淮年凝视几秒,而后跳了下去,下一秒,浴室内白光一闪,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了布偶猫原来的地方。 第8章   “一整年了,我终于能恢复人形了,我终于能自己上街玩了……诶?”   恢复人形的喜悦戛然而止,苏淮年的目光定在了他的脑袋上,那里还立着一双尖尖的猫耳。   “……”   苏淮年简直要气成河豚,他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发现自己不但猫耳没法藏起来,身后还甩着一条蓬松大尾巴,加上现在未着寸缕,他现在的形象就像是一个非常涩情的某种play。   苏淮年不相信现实,来来回回又变了七八次。   ……   失败了,无一失败,他的的确确没法幻化耳朵和尾巴。   “操操操操操……”   苏淮年差点暴走,绝望地看着镜中的蓝眼少年,他身后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粉嫩的薄耳朵在栗色短发间微微颤着。   苏淮年欲哭无泪。回想他这短暂的前半生,他从来没有为灵力如此发愁过,积攒了一年竟然还是无法完全变幻为人形,苏淮年差点自闭。   但也只是差点,苏淮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打了鸡血一样从浴室冲了出去,直奔傅臣炀的衣帽间。   人界有一类饰品,既能遮风挡雨,也可装逼耍帅,它叫做帽子。   傅臣炀平时不太爱戴帽子,可各大合作的品牌方给他送了不少,苏淮年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又挑了一套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衣服。   人界街道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苏淮年手中拿着一个甜筒,从街道上穿行而过。   他在对面时就觉得这边的人流量明显比那边大,直觉告诉苏淮年,这里一定有热闹凑,他顺着人流往前走,前面出现了一家酒店。   苏淮年不太了解人间的酒店,却也知道这家酒店修得非常气派,小花园小喷泉一应俱全,门口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话筒等专业设备的人往里面走,出入的人群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有保安负责检查工作牌,看上去出行人员的管理非常严格。   苏淮年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上来,径直往里面走……不出意外被拦下了。   苏淮年瞪着保安,保安不为所动,斜睨他一眼,“你是廖书菡小姐今天的助演嘉宾?”   廖书菡是谁?苏淮年摇摇头,“不是。”   保安再次斜眼打量他,少年长得这么漂亮,他还以为是哪个公司新出道的艺人,“既然不是,而且没有工作证和入场门票,那就不能进来。”   “……”苏淮年问,“工作证和入场门票怎么拿?”   “持有的工作证都是工作人员和记者,”保安带着墨镜,一脸冷酷,“入场门票在一个月前就已经销售完毕,现在应该只有黄牛还在卖,一张票炒到天价。”   被拒之门外的苏淮年只感觉今天诸事不顺,酒店的LED屏在此时重新刷新,一串文字滚动而过。   “热烈欢迎廖书菡小姐在本酒店举办粉丝见面会”   “廖书菡……”苏淮年念着这个名字,原谅他这只肥宅貔貅见识短,实在不认识这人。   没有热闹凑,苏淮年准备回家接着瘫沙发上,可转身的瞬间,余光忽然掠过什么东西,两道身影正头抵着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么,下一秒,他们同时穿墙进入了酒店内。   苏淮年:……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个被我遗忘了的技能。   在人界待了一整年几乎门不出户,苏淮年完全忘了自己除了会赚钱外,还是一只上天入地穿墙走壁无所不能的神兽。但凡稍微记性好一点,也不至于在门口和保安墨迹这么久。   回想着刚才那两个身影的对话内容,苏淮年眼眸一暗,趁四周无人注意,直接穿过了这面能抵御六级地震的墙壁。   高级酒店卫生间空气中飘荡着香薰,廖书菡踩着高跟鞋从隔间走出,洗净双手,对着一尘不染的镜面稍稍拢了拢精致的卷发,然后走出卫生间。   来上卫生间的人很少,由于今天为了举办粉丝见面会,这一整层都被他们团队承包,一路见到的人寥寥无几。   ……但也不应该一个人也没有啊?   廖书菡的汗毛都起来了,手心攥出了冷汗,发软的双腿差点驾驭不住十公分的高跟鞋。   这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廖书菡的眼中逐渐浮现出恐惧,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现在她最希望路上遇到一个人,一个大活人,可这条路不知怎的,似乎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她是唯一的生物,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似乎也能听见脚步声在空间内回荡。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扇门,这扇门好像在绝境中给了廖书菡一线希望,她慌忙上前,沾湿着冷汗的手心握在门把手上,迅速拧开,想也不想冲进了房门。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扇房门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地面,里头是一个无边无际无底的黑暗空间,她刚踏出一步就发现了异常,可已经太迟了,她直接坠了下去。   “啊——”   恐惧瞬间死捏着廖书菡的喉咙,挤压着她肺部的空气,这种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她毫无防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她却感觉腰腹传来另一种力量,将她从重力的吸引中挣脱出来,重重地摔在了一具柔软温暖的身体上。眼前的视线重新变回明亮,廖书菡惊魂未定地瞪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缓缓回过神,往旁边侧了侧头。   那股渗人感在挣脱如梦魇一般的幽暗空间时就消失了,廖书菡终于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的些许谈话声,两侧消失不见的房门也重新出现,一切回到了正常。   “嘶……”   廖书菡忽然听见自己身下传来的抽气声,她猛地想起就是这个人将她从诡异的感觉中拯救出来,此时还被她当成肉垫压在身下。她连忙翻了个身,回头一看。   紧接着,倒抽气的人变成了她。   廖书菡发誓,就连娱乐圈,也不一定能找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只见仰躺在地上的少年吃痛地轻揉着自己被撞到的部位,双眸微微眯起,走廊顶灯落入他眼中,反射出纯粹的蓝光。少年带着一顶鸭舌帽,露出的五官是非同寻常的精致,甚至能漂亮来形容。尽管少年吃痛地微微龇牙,却只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惹人疼惜,廖书菡恨不得刚才被压的人是她自己。   廖书菡回过神来,连忙直起身去扶起少年,“你、你没事吧?”   “没事……”少年顺势攀着她的力道坐了起来,虽说没事,可他还是伸手揉了揉后脑勺。   廖书菡急了,“完了完了,你磕到脑袋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给你打个120吧?脑袋的事情可马虎不得,对不起对不起……哎呀这件事情全赖我,你的医药费我全包了。”   “啊?”少年微微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撑着地面往后退了一小步,“谢谢你,但我真没事。”   “真没事吗?”廖书菡上上下下打量他,确认少年没有肉眼可见的外伤,微微放心了些,精神松懈下来后转而又想起了方才那诡异的一幕,心有余悸,“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刚刚是看见我有什么异常,所以来救我的吗?”   少年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廖书菡猛地一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而且是这种诡异又离奇的死法,她到现在还是对这个房间和这条走廊有一种强烈的抵触和恐惧感。   “我和普通人有点不太一样,能看到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少年思索一番,组织好语言,“你刚才差点掉下去了,时间太紧迫,希望你不要感觉被冒犯了。”他指的是拦腰抱住她的事情。   “怎么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廖书菡脸色苍白。   她定了定神,试探地问道:“你今天也是来参加我的见面会的吗?”   少年眨了眨眼,没说话,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如海水,廖书菡差点溺毙在里面。她捡起被扔到一旁的手包,从里面拿出了两张门票,递给少年,“见面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这是VIP席的门票,你坐前面一点,或者多叫一些朋友过来玩呀。”面对漂亮的少年,廖书菡的声音也忍不住放软了些。   少年接过门票看了一眼,“谢谢。”   “不客气。”廖书菡笑眯眯的,盯着少年如雕如琢的精致脸庞,忍不住道,“你长得真好看,不当偶像或者模特真是可惜了,你有成为明星的意愿吗?”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唇,低头仔细研究着见面会的VIP席门票,白皙的脸上两颊泛着淡淡的红,从廖书菡的角度能看见少年浓密纤长的羽睫,在眼眸上落下淡淡阴影,使得湛蓝色的眼睛透出一股幽暗。   廖书菡在心中疯狂鸡叫,好腼腆一猫系小弟弟,他肯定是不好意思回答!那也成,她自己有办法。   廖书菡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哎?找到了,书菡原来在这!书菡,你在这做什么呀,大家都在找你……这是谁?”   苏淮年没听清这个叫书菡的女生刚才和他说了什么,也没仔细听跑过来的女人和书菡又交谈了什么,他手中拿着入场票,心思已经飞到了刚才抓获的罪妖和罪鬼身上。待这个走廊只余下他一人,苏淮年推门进入了方才被廖书菡推开的房间。   此时房间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无边无际无底的空间似乎从来没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的监控室。   里面没开灯,监控视频发出的光亮如同审讯灯一般,直直地照射在了墙角中被灵力化作的缚妖绳捆住的老鼠精和白衣青面小鬼身上。 第9章   “虽然但是,我还是想重申一遍,我真的不是老鼠,我是仓鼠,和老鼠从啮齿目就已经分开了,老鼠是鼠科,我是仓鼠科……”   “闭嘴!”苏淮年被这只高知仓鼠精吵得头疼,他以前本来就不爱学习,这只仓鼠精从刚才就开始念叨的界门纲目科属种更是吵得他脑袋发昏。   “这不是要尊重科学吗……”仓鼠精委屈兮兮地看他。   苏淮年睨他一眼,“你觉得你配提科学?”   仓鼠精:“……”还真不配,他们仨,一妖一鬼一神兽,聚在一起说科学,这就跟开玩笑似的。   苏淮年转头打量这一整面监控视频,想要把电脑亮度打亮一点,把这些电脑灯光当成像傅臣炀那部电影里审讯嫌疑人时直射灵魂的审讯灯,正所谓气氛要搞起来……可原谅小貔貅对科技产品几乎一窍不通,实在找不到亮度键,干脆放弃。   苏淮年输阵不输人,眯了眯眼睛,开口就说:“老鼠精……”   “是仓鼠精!!!”仓鼠精崩溃。   “我管你是什么!”苏淮年也恼了,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一抓,捆在仓鼠精和白衣鬼身上的缚妖绳顿时更紧了一些,一妖一鬼被绑得闷哼一声。   白衣鬼欲哭无泪:“……你俩吵就吵吧,扯上我干嘛?”   “害人被抓现行的嫌疑妖和嫌疑鬼没有发言权!”苏淮年扯了张椅子在他们面前坐下,自以为有气势地往后一靠,笔直的左腿搭到右腿上,争取产生视觉上的压迫感和严肃感,“你俩为什么要害人?说!”   “我没想害人……”   “我也没想……”   “被抓现行了还嘴硬?”苏淮年眸光一凛,“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女人就已经掉下去了,我不知道你们给她做出了哪种结界,可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好过。你们应该都在灵异局登记过户口的吧?灵异局统一普及灵异法的时候你们就没听到过不允许扰乱人界正常秩序吗,这明明是写在灵异法最开头一句加黑加粗的话。”   “……”仓鼠精瘪了瘪嘴,“就算你没赶到,菡菡也不会有事,我会去救她的……”   苏淮年心说听你瞎扯淡,给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衣鬼一个眼神:“你有什么要狡辩的?”   “还真有。”白衣鬼讪笑,他的手被缚妖绳困住挣不出,可手指头还是非常灵活,非常倔强地果断朝仓鼠精一指,利落甩锅,“都是他的主意,我只是路过的,我明明几乎什么都没做啊!”   “卧槽你……”仓鼠精没想到同伴临阵反水,气得踹了白衣鬼一脚,“当时交易的时候你可干脆了,现在你就翻脸不认人?我他妈回去要给你差评……”   苏淮年没想到这两个东西被捆了竟然还有这么多戏:“闭嘴!”   仓鼠精和白衣鬼浑身一颤,监控室安静了,苏淮年从仓鼠精身上摸出他的手机,逼着他解开屏幕锁,然后拨通灵异局电话,简要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等待灵异局的负责人过来将嫌疑妖和嫌疑鬼绳之以法。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酒店墙角的时候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仓鼠精和白衣鬼面如死灰之中,苏淮年把手机塞回到仓鼠精身上,“你,老鼠精,”   仓鼠精敢怒不敢言,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浑圆,苏淮年视而不见,“你让白衣鬼帮你在廖书菡所在的楼层做出一个鬼打墙,作为报酬,你要给白衣鬼烧贡品和纸钱。”   苏淮年的视线又转向白衣鬼,那透着死气的鬼影被盯得浑身一震,鬼气差点也漏出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么做应该不是第一次了,灵异网中应该有你们这种鬼的产业链,以纸钱和贡品等鬼界流通物作为佣金,我刚才忘了说,等会儿灵异局来的时候也得跟他说一下,这种地下产业给你们一锅端了。”   “哥,哥,爸爸,大爷,我叫您祖宗行吗,您千万不能和灵异局的人说啊,我们这种在人间没有亲人的孤魂野鬼就靠这过活,你给端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白衣鬼差点哭出来了,哭天抢地地向苏淮年求饶,从孤魂野鬼的不易之处扯到大家都会没饭吃,被苏淮年一句“所以人界就活该被你们瞎折腾”给怼了回去。   灵异局的人很快赶到了。领头的是一只黑熊精,长得虎背熊腰,苏淮年站在他身边,趁着黑熊精队长登记案情的时候偷偷对比了一下胳膊粗细,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锻炼锻炼了。这黑熊精队长一巴掌就能撂倒五个他。   “哎,苏先生。”黑熊精队长亲手把小声啜泣的仓鼠精和哭天抢地的白衣鬼押入灵异局专车后,毕恭毕敬地走到苏淮年身边,见苏淮年正低着头看自己的胳膊,他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小心翼翼道,“刚才制服那两个的时候,苏先生被伤到了?”   “啊?”苏淮年茫然地抬头,“没,我挺好,你有事吗?”   “我们已经把事情大致问清楚了。”黑熊精队长正色道,“那仓鼠精是廖书菡小姐的粉丝,勾结白衣鬼捉弄廖小姐,是因为仓鼠精想要英雄救美,从而认识廖小姐。我们对于这种情况的处理结果是拘留十五天。至于那白衣鬼,由于案件涉及到我们灵异局近年来一直在调查的鬼市灰色产业链,因此暂时无法给出处理结果,这个白衣鬼也要作为重要线索协助案件调查,对此,我们十分感谢苏少爷给我们提供的这条线索。苏先生,不知您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吗?”   “?”灵异局处理结果管我什么事?苏淮年顶两只猫耳朵被压得难受,抬手调了调帽子,“还成,满意,辛苦你们了。”   黑熊精队长收队回局,灵异局专车转瞬消失在原地,除了几个当事人,再也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回去的路上,外勤组队员还在泛着疑惑,“队长,刚才那猫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竟然能被他队长这么毕恭毕敬对待着?   “猫妖?!”黑熊精看傻子般地看队员,就连狼哭鬼嚎喊冤的仓鼠精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停止演戏,目露怜悯。   “嗐,也难怪。”黑熊精收回目光,“不怪你见识短,通常情况下神兽们是不出结界的,人家上古大佬们好端端的在灵气充沛的结界里享福呢。”黑熊精顿了顿,道,“刚才那个不是猫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结界内的貔貅族在百年前出了个异变的小少爷,和同族威风凛凛的形象相比,虽然异变,可那小少爷长得特别漂亮,可以说是从小千宠万爱作天作地地长大,一年前忽然不见了踪影,貔貅族掘地三尺找疯了还没找到。”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先生就是貔貅族离家出走的小少爷。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他。”   在队员目瞪口呆中,黑熊精队长说道,“就算你从来没见到过神兽,那也应该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吧?那是祥瑞之气,只有神兽身上才有的。”   黑熊精队长紧绷的黝黑脸上露出一个非常俗气的笑容,“苏少爷可是貔貅啊,如果能和他打好关系,我那房贷和车贷还用发愁吗,我回家还用得着被我婆娘数落工资低吗?”   车内队员们沉默着,心说学到了学到了。   会场正在陆陆续续进场,就连老鼠精也为了廖书菡知法犯法被拘留半个月,苏淮年对廖书菡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其实主要是想凑热闹,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哪里热闹往哪凑,这一年来一直在傅臣炀家快乐肥宅,可快憋死他了。   然而一整场见面会下来,他完全感受不到这见面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廖书菡和粉丝们调侃的个人生活和特殊梗,他一个都听不懂,可以说是懵了全程。   可廖书菡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落在他身上,好像雷达一样自动定位,苏淮年这张VIP票总归是她送的,他不好意思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溜走,驳了别人的好意,于是就这么干坐着。死要面子活受罪,苏淮年唾弃自己。   好不容易挨到见面会结束,最后一个环节是全场大合影。   “大家一起看镜头呀!”廖书菡高高举着自拍杆站在台上,“我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拍进去,我们见面的机会这么难得,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遗憾。”   台下粉丝爆发出一声欢呼,无数尖叫声夹杂着参差不齐的“菡菡我爱你”落入廖书菡耳中,她眼中含着笑意,调整镜头的位置和聚焦。   “好——三,二,一,大家今天快乐吗?”   “快乐——”   画面定格,尽管廖书菡用的是市面上镜头配置最好的手机,可一些坐得太远的粉丝仍然只能拍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廖书菡检查了一下照片,仔细留意了前排VIP席的某个位置,觉得照片效果已经达到她的预期。   “感谢大家今晚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我的见面会。”廖书菡最后发表了感谢词,“今天晚上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非常愉快,我将会在活动结束后在微博发出我们的合影,大家到时候可以去我微博上检查检查我把你们拍得好不好看……”   终于结束了,苏淮年腰背酸痛,站起身时抻了个懒腰,随着人流有序离场。   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第10章   一切都发生得非常突然,苏淮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当站在地铁中,感受着车辆晃动和周围几个女生偷偷摸摸的轻声议论,苏淮年尚且还没忘心里去,直到其中一个女生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紧张地红着脸,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小哥哥,这、这个人是你吗?”   “?”苏淮年瞥了一眼女生的手机,这是一张截取图片,照片正中间的主角正是十几分钟之前坐在见面会场地VIP坐席中的他自己,应该是从廖书菡的合照中截取下来的,苏淮年并不意外,“是啊,怎么了?”   “我就知道一定就是他!”女生差点跳起来,耳朵尖都红了,转头向同伴疯狂确认,过了片刻才想起苏淮年还在自己身后,她轻咳了一声,挽了挽耳边碎发,轻声细语地问,“小哥哥在这里上学吗?我能加一个你的微信吗?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改天可以一起出来吃个饭……”   苏淮年最终还是拒绝了女生加微信的请求,不想莫名其妙加陌生人是其二,其一是他根本没有开通微信,在傅臣炀家充当了一整年的吉祥物,他根本没有社交的需要。   苏淮年又在外面晃了一会儿,又本着哪里热闹往哪钻的原则,他跑去了夜间最热闹的场所,迪厅……又因为实在受不了那里的乌烟瘴气和震耳欲聋的音效,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小貔貅在外乐不思蜀,直至注意到不远处仿古建筑中钟楼的时间,他暗道一声不好,这才着急忙慌地回家。   公寓中,从影棚匆匆归来的傅臣炀翻箱倒柜地找猫,可是就连瓶口粗细的青花瓷里也看了两三遍,却还是找不到猫去了哪里。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傅臣炀把公寓里里外外反复检查了五六次,心里的慌乱一点一点地流涌出来,差点淹没了他。   平常回家的时候,他的猫要么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玩平板,要么躺在秋千或者卧室的床上睡觉,基本只一眼就能看见那白白软软的存在,可今天哪里都没能看见……   傅臣炀心烦意乱地在屋内来回地走动,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万盈和小何走进来,两人就连鞋都来不及脱直接走了进来,傅臣炀也已经不在意了。   “怎么样?”   “监控看过了,今天之内除了小何外没人进出过你家。”   “卧槽万姐你别说得这么有歧义好不好,我什么都没干啊,我进来的时候年年就不见了!”   傅臣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小何,你那边怎么样了?”   小何愁眉苦脸道:“四个保安室都检查过了,全都没有可疑人员进出的痕迹。”他抱头蹲下来,挠了挠凌乱的发丝,“啊啊啊年年到底去哪了,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好端端的大活猫怎么能人间蒸发了呢……”   傅臣炀脑子乱的很,忍不住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内到处翻找。余光一忽然掠过什么,他呼地顿住,面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涵养极好的他忍不住骂了声:“操。”万盈和小何察觉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万盈僵硬地笑了一下:“开玩笑,不可能的吧……”可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安慰。   傅臣炀盯着那扇用来通风换气的小窗,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了,脚上好像被绑了万吨重的东西,挪移的时候异常艰难,他走上前推开那扇开了一个小缝的窗,往下望。   这是最坏的结果。   可无论是什么结果,总得面对。   傅臣炀连鞋都来不及换,穿着拖鞋就作势要冲下楼。正当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忽然听到哪里传出一声熟悉的:“嗷。”   傅臣炀不知道是不是人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出现错觉,这声叫唤好像冲破了他脑中杂乱的思绪,显得那么清晰可闻、掷地有声,以至于他差点认为这是真的。   他停顿了一秒,用力压下门把手——   “嗷……”   这是真的!   傅臣炀似是忽然被惊醒了一般,猛地收回了手,低着头左右张望寻找声音来源,身后的万盈和小何已经追了上来,见他堵在门口,不解道:“炀哥,还不走吗?”   傅臣炀沉默着,没回答他们,可另外一道窸窸窣窣的声响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三人同时锁定了声源方位,下一秒,就之间敞开着的鞋柜中,一道圆滚滚的小身影炸着毛爬了出来,抬着湛蓝色的眼睛嗷嗷叫着,似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他的叫声显得甜腻又带了些讨好。   苏淮年无疑是又怕又忐忑的,以至于待在鞋柜中,直到傅臣炀作势要出门找他时才不得不出来。眼前的三个人犹如三座审判大山,团团将渺小的他围在中间,苏淮年强装镇定,装作不知情地又“嗷”了一声,自己都被这发嗲的声音激得一阵恶寒。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三人的脸色,忽然之间一片阴影压了下来,下一秒就腾空而起,落入一片带着寒气的怀抱。苏淮年的耳朵正好压在傅臣炀的胸膛上,几乎能听见男人快要溢出来的心跳声,砰——砰——,一下一下,似乎还在陈述刚才的自责、惊慌和后悔。   苏淮年心虚的不行,这明明就是自己贪玩,在外面玩到了现在,让这三人胡乱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傅臣炀应该快被吓死了吧……按照苏淮年这一年以来的经验,像今天这种影棚作业,他通常得忙活到半夜三更才能回家,现在才几点啊……应该是小何来做饭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慌忙打电话通知傅臣炀,然后傅臣炀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爷可是神兽貔貅,至于这么担心吗?没心没肺的苏淮年很想这么问,可一抬头看见傅臣炀吓到苍白还没缓过劲来的脸色,他又心虚地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扪心自问,虽然傅臣炀平时经常薅他、对他动手动脚,可对他也是真的好。如果傅臣炀像今晚一样不见了踪影,他大概也会吓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被傅臣炀紧紧抱在怀中,苏淮年调整了一个姿势,毛茸茸的纯白色小山竹搭上傅臣炀的肩膀,脑袋蹭到他的肩窝中蹭了蹭,无声地安慰,心中暗暗叹道,至于吗?   对于你来说,我有这么重要吗?   他这样主动的亲昵是族中长辈们盼也盼不来的。   可就是有人不吃这一套。   怀中的柔软是失而复得的极喜,傅臣炀的理智终于逐渐回笼,那股真实感终于落了地,剧烈的心跳逐渐砸落成为无名的怒意。   下一秒,苏淮年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一下。   “好端端的怎么跑鞋柜里去了,没事藏在里面干嘛,好好的沙发和床不躺,偏偏躺这种地方。”   苏淮年:“……”他差点怒了,自从有记忆开始,就连他爹妈都没打过他,今天傅臣炀竟然敢……   傅臣炀还真没什么不敢的,手不轻不重地又拍了一下:“刚才在屋里叫了你大半天,你为什么不出来?”   苏淮年蔫了:“……”算了,现在是他理亏,他忍!   傅臣炀又一连打了好几下,苏淮年心道幸好身边没有认识的人,否则他这辈子的面子都丢在这里了,永无抬头之日。直到万盈哭笑不得地组织,傅臣炀方才停下,苏淮年委屈巴巴的,给了万盈一个感激的眼神。   万盈惊奇道:“你这猫还真是特别有灵性,刚才他在感谢我吗?”   傅臣炀没看到苏淮年做了什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他也有点累了,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小何点了外卖,趁着等外卖的空档他稍稍休息一阵。   苏淮年在傅臣炀手上丢了这辈子所有的脸,暂时不想理他,刚才是万盈救他于水火,苏淮年心知谁是好人,挪挪蹭蹭地移到万盈身边趴下,被万盈撸了好几把。   今天晚上的确是自己错了,苏淮年叹了一声气,可是被打屁股什么的真是又羞耻又气人,傅臣炀有本事等着,别被他揪住了小辫子,逮到机会一定要打回来。   身后刚才被打过的部位还在热热地发烫,几缕灰棕色的毛倒竖起来,苏淮年看着不爽,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这下毛是顺了,可苏淮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那位置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傅臣炀刚才找他的场面。   他待在鞋柜中,只能听到傅臣炀满屋子喊他的名字。再然后,就被傅臣炀抱了起来,听到了他一下又一下凌乱的心跳。   那慌乱的声响似乎到现在还在耳畔回荡,敲击着他的鼓膜,苏淮年的心跳忽然也乱了几拍。   忽然听到头顶上,万盈拿着手机轻声尖叫的声音:“啊啊啊啊好帅啊!!!”   苏淮年一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被扰乱,察觉到万盈正对着手机嗷嗷叫着,他重新趴下。呵,女人。   小何从沙发另一头坐过来:“炀哥今天拍的照片发过来了?”   “不是傅臣炀,他的脸我看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感觉了。”万盈眼睛发亮,把手机怼到小何面前,“我说的是这个男孩,啊啊啊真的超帅的有没有?!瞧瞧这五官,这鼻子挺的,这眼睛大的,这小嘴儿红的……如果能把他挖掘出道,就算是个花瓶也绝对能火遍大江南北,他这张脸老少通杀就地绝杀!!!”   “卧槽,还真挺好看的。”小何盯着万盈的手机感叹,“这是在廖书菡的见面会上吗?他这眼睛真是绝了,可怎么越看越眼熟啊……哈哈哈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双眼睛和年年一个色儿?”   苏淮年抬起眼睛,顿时就对上了两张放大的脸。万盈挠了挠苏淮年的下巴,“你别说,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色儿。” 第11章   以宠物身份屡次登上热搜的苏淮年终于首次以人的形态上了一次热搜……虽然没什么好开心的,他并不想火。   可实力不允许啊!   苏淮年坐在傅臣炀卧室的床上,身前摆了一个宽大的平板,粉嫩的肉垫在上面划拉着。   【我的手机已经被我舔进水了,姐妹们我先去修手机,如果有小哥哥的消息请务必艾特我,只要你艾特我,你就是我爸爸!】   【五秒之内我要知道蓝眼睛小哥哥的全部资料!】   【呜呜呜我太可了,请小哥哥正面up我,不用疼惜!】   【楼上涉黄举报了,狗头】   【这蓝眼睛awsl】   【求小哥哥同款美瞳】   【这是哪家新艺人吗?顶流预定】   【图源好像是@廖书菡,小哥哥参加了她的粉丝见面会,所以两人是同一公司的吗?】   【廖书菡:蓝眼小哥哥只是参加见面会的普通人,希望大家不要过多探究小哥哥,更加不要打扰他的私生活,感谢!】   【啊啊啊被菡菡翻牌了!】   【这么漂亮的小哥哥竟然不是明星?!这是娱乐圈多大的损失啊??(原谅我用漂亮这个词,我感觉帅气已经不够形容小哥哥了TvT)】   ……   苏淮年一条一条地翻评论,每当看见有人夸他好看,他的尾巴尖就不自觉的动两下。评论里大多都在舔颜,但说出道前炒作的也有,身为当事人的苏淮年对此嗤之以鼻,反倒是说他戴美瞳的更让他生气。   老子这是真·蓝眼珠子,原形人形都一个色儿,戴个屁的美瞳,一个个的都这么肤浅。   苏淮年看够了彩虹屁,才寻着外头傅臣炀喊吃饭的声音走出房门,外头万盈还在冷艳地打电话,向底下吩咐:“一小时之内我要得到热搜上这男生愿不愿意出道的回复。”   从那天之后,傅臣炀就在家里每个房间都安装了摄像头,确保整个公寓内三百六十度无监控死角,从而达到外出工作时能见到猫,让自己安心的目的。   苏淮年因为那天的乌龙也消停了一阵,可没过几天又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干脆一挥手往屋内施了障眼法欺骗高科技,而且在屋外布了一层薄弱的结界,不用来挡妖魔鬼怪,就只为了有人进屋的时候能够给他警报。确认一切都布置妥当,就逍遥自在地出门快乐玩耍,每天赶着饭点回家吃饭。   这一天,他还坐在电影院中看电影首映,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傅臣炀家。   他的结界被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本来就不太坚固的结界完全破裂,那东西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溜进了傅臣炀家,苏淮年心中警铃大作。   那是什么东西?苏淮年面色一变,迅速起身走出影厅,能绞碎结界的一定不是常人,他加快脚步,只希望进屋子的不是什么棘手的脏东西。   一道白光闪现,下一秒,少年颀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这片空旷的安全通道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公寓内,苏淮年转了小半圈,就抓到了藏在沙发底下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入侵者。   入侵者还笑得讨好,绿豆子眼微微眯起,比小拇指还迷你的爪子朝苏淮年挥了挥:“嗨~”   苏淮年挑了挑眉:“你长得有点眼熟啊?”   “难为你还记得我,大哥,我就是那天和你相遇在酒店的仓鼠精啊,相逢就是缘,你看咱们是不是特别有缘……”   “别扯缘不缘的,我管你是谁。”苏淮年毫不留情地伸手拎出这只耗子,湛蓝的眼睛满是不友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擅闯民宅貌似也在灵异法的禁止范围之内,处三年以下有期或者拘役,你给我等着。”   苏淮年的手伸到口袋中,作势就要给灵异局打电话,仓鼠精慌了,拼命在苏淮年手中挣扎,奈何后脖子被拿捏得死死的。仓鼠精双手合十,欲哭无泪地向苏淮年乞求:“呜呜呜哥冤枉啊,我今天不是擅闯民宅,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进来之后就没乱翻东西,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摆在原位,我真的不是偷东西来的……”   “我回来的及时,你没来得及动手。”苏淮年已经找到了灵异局的报警号码。   仓鼠精哭得好大声,急声告饶。   声音虽然不太大声,但抵不住过于密集而且有演戏的嫌疑,苏淮年烦不胜烦,指尖一松,仓鼠精啪嗒一声就四脚朝地拍在了地上。苏淮年不耐烦道:“我不打了,你赶紧滚蛋。”   可能是摔狠了,仓鼠精这小身板受不住,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撑着虚软细瘦的四肢爬了起来,身形一晃变成了人形。   苏淮年抬起眼睛。这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眼睛不大,但很黑很有神,和五官搭配起来能算得上是个中上等帅哥,身材挺好。   小眼睛帅哥梗着脖子朝苏淮年弱弱抗议:“我不滚!”   苏淮年冷着脸低下头,摁在了灵异局电话上,手机弹出选择卡号界面。   仓鼠精被吓了一大跳,小眼睛瞪得浑圆,“哥!冷静!冷静点!”   “别叫我哥,我没看着比我还老的弟弟。”   “那你缺弟弟吗,每天给你端茶送水捏肩膀的那种?我会的可多了,唱歌跳舞样样都能来,如果你想看钢管舞或脱衣舞,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学~”   仓鼠精抱大腿抱得情真意切,苏淮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把人送进去拘留几天竟然还能被人赖上,这种体验非常新奇,虽然从小到大他并不缺腿部挂件,但挂得这么心甘情愿字字泣血的还真是头一个。   苏淮年暂时收起了手机,坐到沙发上,仓鼠精就站在他前面,小眼神中充满谄媚:“哥,哥,自从上次见您一眼,我就久久无法忘怀您那伟岸的身姿,您把即将误入歧途的我拉回正轨,在灵异局看守所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悔改思过,恨不能早点认识大哥您,否则当初也不会在灵异局落下案底。可现在也还为时不晚,一切都有挽救的机会,所以我想跟在您身边好好做妖,努力做到思想的彻底觉悟,争取做一只对妖界对人界有益的好妖。”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被我弄进灵异局,转过头来待在我身边准备蓄意报复?”   “哥,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仓鼠精,我哪敢啊?”   仓鼠精差点声泪俱下地喊冤,忐忑地观察苏淮年的脸色。逗弄完毕,苏淮年只挑了挑漂亮的眉梢:“平时吃得多吗?”   “!!!”仓鼠精一扫颓唐,兴奋得脸都红了,“不多不多,平时我就吃点蔬菜坚果,如果大哥富足的话,可以给我吃一点您的剩饭剩菜,我很好养活的!”   苏淮年思量片刻,反正收个小弟也没多少损失,平时还多了一个解闷的人,如果小弟犯错,大不了他这大哥回头把人送回灵异局改造。“你叫什么?”   “舒客。”仓鼠精咧着嘴笑,“我叫舒客,客人的客。”   “……”   一鼠一貔貅互相对视。   苏淮年:“你还说你不是耗子精!”   舒客:“……”   舒客还没来得及悲愤,傅臣炀家门忽然传来开锁声,苏淮年一惊,迅速伸手扯着舒客的衣角,在顷刻之间白光一闪,双双变成了原型。   与此同时,房屋大门被打开,助理小何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箱子,苏淮年伸着脖子好奇地打量。   小何一进门就看见猫蹲在沙发上,省去了他满屋子找猫的力气,提着箱子径直朝沙发走去。   “年年。”小何抱起了乖乖不反抗的苏淮年,“多日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苏淮年冷漠脸。   “嗐,那炀哥呢,你想炀哥没?”   苏淮年眨了眨眼,触光收缩的瞳孔逐渐变圆,已经连续几天没见傅臣炀,据说是去录综艺了,还真有一点点不习惯。虽然傅臣炀以前也经常在外面拍戏,可只有这次,他有一点点想他。   小何一边感叹着不枉炀哥每天给你吃得这么好,一边为自己每天做牛做马却没在年年心中占个一亩三分地感到心酸,一把鼻涕一把泪:“果然还是每天晚上搂着睡更容易生出感情啊!”   “……”苏淮年的爪子蠢蠢欲动,什么叫每天晚上搂着睡?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可能不能换一种说法,这么说好像他们睡出了什么故事似的。   “现在我就带你去找炀哥,你得乖乖的哦。”小何小心翼翼地把苏淮年放入这个奇怪的箱子中,苏淮年正好奇地打量这个箱子,忽然就听到身后一声咔嚓落锁,他猛地回头,只见箱子的唯一出口已经被铁栏关上,他被锁在了箱子里。   卧槽,什么情况?苏淮年蒙圈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何就拎着箱子站了起来,箱子晃得苏淮年几乎站不住稳。   “年年最乖了,别闹,我带你去找炀哥,炀哥在康城等你呢。”   苏淮年深深地怀疑小何是偷猫贼,并且他有证据。苏淮年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小何只拿了他的平板装到包里,转身往门口走去。   忽然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吱——”   小何一回头,“我去,炀哥什么时候还养了只仓鼠?” 第12章   小何到达录制现场的时候,正是午饭休息时间,傅臣炀被邀请去廖书菡所领衔的传统小吃店吃饭,几个嘉宾围绕着一张大圆桌,周围架着几个镜头。   关押苏淮年的宠物航空箱被傅臣炀接了过去,几个嘉宾好奇地围上来。看了航空箱内一眼,傅臣炀刚想伸手开锁,目光忽然顿住。他看向小何:“这只仓鼠是你的?”   “?”小何震惊了,“它难倒不是你的吗?”   “……”   航空箱中的苏淮年不准备做任何解释,也无法做任何解释,被关了一路的他极度不爽,尾巴不耐烦地敲击塑料箱壁。傅臣炀和小何相视无言,但最终什么都没再说,为仓鼠的出现画下了一个圆满的问号。   苏淮年一被傅臣炀抱出来,就引来了其他几个嘉宾的围观,可貔貅大爷心情不好,谁都不愿搭理,在傅臣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尖锐的指甲扒拉着他的限量款风衣,用后脑勺对着众人。   倒是小仓鼠十分活泼,经过傅臣炀的同意后,廖书菡满心欢喜地捧走舒客,坐回到餐桌上给他喂小点心。苏淮年凉凉看了他一眼,被女神亲手投喂的仓鼠精幸福到差点晕死过去。或许仓鼠精来认大哥的真正目的,是让大哥带他来见女神,毕竟廖书菡录制综艺的行程在一周之前就公布了。   “年年,来,吃点东西。”头顶落下温凉的男声,苏淮年恹恹地抬起头,在飞机里的不良体验令他头晕目眩,傅臣炀递来的小糕点也让他没什么胃口。   “你不饿吗?”   “嗷。”苏淮年往傅臣炀怀中蹭了蹭脑袋,当然饿,但更想吐。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可傅臣炀没再强迫,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投入综艺的录制中。   窝在傅臣炀怀中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等他们这顿饭吃完,苏淮年才稍微缓过了劲,饥饿感开始刺激神经。可桌上只剩残羹剩饭,苏淮年不爽地挠了挠傅臣炀的手,却被他捕捉住小山竹握在掌心里。   临散场时,舒客被苏淮年喊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瞪着苏淮年,活像是谴责把牛郎织女分隔两地的王母。   苏淮年一路由傅臣炀抱着,也不管他带自己去哪里,反正只要在傅臣炀怀中,就比待在小何的航空箱里更有安全感,那种黑洞洞的被监|禁的诡异感觉苏淮年今生今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最后,傅臣炀带着他来到了一家猫咖。   望着满屋子乱窜的猫,以及一见傅臣炀就使劲往他身上蹿的英短蓝白小母猫,苏淮年满脸问号。   卧槽,傅臣炀想带他来干嘛?相亲?他虽然长得像猫,可终究还是一只貔貅,母猫不适合他啊!   “哎,等你老半天了,这就是年年吗?”   苏淮年正震惊着,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进了猫咖,傅臣炀朝他颔首:“尤导。”   “?”苏淮年再次蒙了,傅臣炀带自己来综艺录制现场到底干嘛?   “漂亮,真的是漂亮。”苏淮年一脸懵逼地被傅臣炀放到前台,尤导忍不住赞叹道,“很多猫猫狗狗都长一个样,你家这只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看上去就和别家的不太一样。”   傅臣炀笑了笑。   尤导拿了只逗猫棒来逗苏淮年,小羽毛挂坠在眼前一晃一晃,地上聚拢而来的品种猫都已经忍不住跃起来了,苏淮年半眯着眼睛,一脸冷漠高贵。   “小猫咪,你不想玩吗?别的小猫咪都很喜欢哦。”   见苏淮年还是不理自己,尤导也不跟一只小猫计较,转头对傅臣炀说:“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把年年盼过来了,这小家伙现在比明星还红,店里的人气肯定能上升。你打算让他接客吗?”   苏淮年:“……”我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个词弄得我很害怕啊……   傅臣炀也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尤导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什么,尴尬地挽救:“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把它放到猫咪活动区吗?”   “他……”傅臣炀看着苏淮年,心中也是不太肯定,“看他自愿吧。”毕竟他也拿不准他到底愿不愿意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触碰,就连小何和万盈想要抱抱他,也得看他的脸色,如果是一个不爽,年年能直接一爪子挠过去。   这猫早就已经不再是刚来那会儿的拘谨。   苏淮年趴在桌上,肚子底下蜷缩着见到一屋子的猫瑟瑟发抖的舒客,不耐烦地等待傅臣炀给自己喂东西吃。然而好不容易等那个叫尤导的家伙走开,猫咖外忽然又来了一个人,把傅臣炀叫走了。   苏淮年就连尔康手都来不及做,傅臣炀就消失在了店门口。   身旁的店员小姐姐想上手触碰一下却仍然不敢,苏淮年也没理会她,肚子底下的舒客钻出来,揪着他一撮毛防备地盯着不远处正在喝水的加菲猫:“吱——”哥,你肚子叫的声音震得我天灵盖都差点通了。   “……”   “吱吱吱。”哥,你刚才怎么不吃啊?   “嗷。”没胃口。   “吱吱。”晕机晕的?其实我也晕机,但我女神喂我吃东西,我一下子什么毛病都没了,我现在好撑。女神亲手投喂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   “吱。”哥,原来你和傅影帝在一起啊?他演的电影老好看了,我也特别喜欢他……可我还是更喜欢我女神一点。   “……”   肚子再次咕了一声,从眩晕感中回过神来的神经只感到胃里空空荡荡,苏淮年紧盯着门口,每见一个人经过或是进来,眼中的光一闪而过,却又转瞬即逝。   都不是傅臣炀。   困意再次袭来,苏淮年眯着眼正要睡着时,忽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这是年年吗!”   腾空感使苏淮年蓦然惊醒,抱着他的是一个六七岁不到的女孩,长得白白胖胖,扎着双马尾,苏淮年藏在肉垫中正要露出的指甲猛地又收了回去。   女孩兴奋地朝身后喊:“妈妈!这是年年!我看到年年了!”   “这……”女孩的母亲走了过来,惊道,“这真的是年年吗……我的天,真的是!年年竟然在这!”   苏淮年纵然不爽,也硬生生地把怨气忍了回去,可他也不想被人这么抱着,极力忍耐着藏在肉垫中尖利的指甲。傅臣炀想抱他尚且还是他赏脸,别人碰他一下,想都不要想。   他呲着牙,朝女孩哈了一下。女孩母亲应该清楚猫的习性,见状立刻让女孩放下苏淮年。   世界再次清静了,一旁的店员小姐姐更不敢碰苏淮年了。   刚才女孩抱起苏淮年时,躲在他身旁的舒客不小心被甩到了地上,哼哧哼哧地好不容易爬上来,“对了对了,哥,刚才还在饭桌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件事,关于你的。”   “说。”苏淮年懒洋洋的。   “就是……”舒客重新缩到苏淮年柔软的长毛中,偷偷把他当做高级大毛毯,“这档综艺我先前也略有耳闻,是素人创业者竞标,明星选择成员的形式,你家傅影帝好像选了这家猫咖。你在网络上不是人气比一些明星都要高吗,于是导演提议让你来当做镇店猫。”   “所以呢?”   “哥,据我所知……猫咖的小猫咪都是给钱就能随便撸的,就像那样。”   舒客一指猫咖待客区,只一眼,苏淮年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简直是一个大型不正当交易现场,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小猫咪被客人抱在怀里,甚至有三四个人围着同一只小猫咪上下其手,重点是这只小猫咪竟然还一脸享受,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还有几只小猫咪围住一桌客人,客人手中拿着猫条,小猫咪们团团坐着等投喂,那神情简直一个比一个谄媚,拜手的、喵喵叫的、瞪着圆眼睛眼巴巴望着的、直接上手用软绵绵的肉垫扒拉客人手臂的……无限向客人献殷勤,只求客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多喂一点猫条和小鱼干。   这真是!尊严扫地!猫咪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苏淮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变成了其中一员,那会是什么情景,光是想象一下他就头皮发麻。   每天无穷无尽的撸摸,卖笑卖萌卖无辜才能赚取一点点的口粮和零食,好端端待着就会从不知何处伸来一只手在身上抚摸……这简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地下吸猫场所屡禁不止,这绝对是资本和市场的过错!扫黄大队难倒不把这种不正当场所一锅端了吗?!   苏淮年惊恐地看向舒客,差点顶着原型说出人话来:“你刚刚说什么?!傅臣炀让我来这干嘛来这?!”   舒客沉痛道:“让你成为它们的一员。”   苏淮年顿时疯了。   傅臣炀来的时候,苏淮年直接一爪子挠了过去,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留下四道整齐的新鲜抓痕。   “嗷!”你这个禽兽!流氓!我看错你了!   “嗷!”难倒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竟然要我出来卖身赚钱,你良心过得去吗?!小貔貅卖艺又卖身,我难倒不会累的吗,我的心难倒不会受伤的吗?!   “嗷!”滚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你了!我要离家出走!我要惩罚你,我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要让你成为没有小貔貅的悲惨影帝!从此以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再也没有小貔貅陪伴你! 第13章   离家出走暂时还是不可能离家出走的,傅臣炀把宁死不屈拼命挣扎的苏淮年带回了落脚的酒店,合上房门,看向怀中气鼓鼓的猫。   “你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傅臣炀坐到了沙发中。   苏淮年自顾自生气,不理他,挣开他的手臂跳到酒店洁白的大床上,屁股朝着傅臣炀躺下,从背影也能看得出少爷他此时十分不爽。   “猫咖里谁惹你生气了?”傅臣炀问。   苏淮年撇开脑袋。就是你,无情的剥削者,我看透你了。   “是谁不经过你同意乱碰你了吗?”   “还是有人拽你尾巴扯你小胡须了?”   “难不成是因为不喜欢猫咖?”   苏淮年终于赏给他一个眼神,满满都是控诉,还透着一股委屈劲。只一眼就能悟出神色,傅臣炀眼中含着笑:“也对,猫都有领地意识。”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我是货真价实的貔貅!   “在家里的时候整个房子都是你的天下,待在猫咖里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其他小猫,这可不就是领地被侵占了吗,难倒这是猫的应激反应?”看傅臣炀那样子,他好像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服了,于是就着这个思路开始试图说服。   苏淮年闭着眼任他叨叨,一副你随便说听进去算我输的姿态,就在傅臣炀开始扯“猫咖里有好多漂亮小母猫”时,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傅先生,您点的餐到了。”   说教暂时结束,傅臣炀起身开门,酒店服务员推着装满食物的小车进入房间,苏淮年闻到味儿,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房门再次合上,傅臣炀将餐盘一一摆到桌面上,回头朝苏淮年招了招手:“听小何说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刚下飞机的确会不舒服,现在应该饿了吧?”   苏淮年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歪了歪脑袋。即便卖萌可耻,可现在他唯一能抒发情感的方式就是卖萌,老话说得好,有奶就是娘,谁给他吃的,谁就能当他爸爸,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傅臣炀这待上一整年。   苏淮年小口小口地吃傅臣炀用勺子喂来的炒黑米饭,偷偷抬眼观察男人的神色,看这样子,他这是忘了逼良家貔貅去猫咖卖身的事了?希望他不要再想起来。   可苏淮年发现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傅臣炀等小貔貅吃饱,就着手送貔貅上路,“我送你去猫咖上班,晚上去接你回来,那里有好多好多小伙伴,各个品种的都有,你想勾搭哪个小母猫都可以……”反正全都是绝育过的。   “嗷?”苏淮年身子一僵,饭后的倦懒在顷刻间被吓跑了,他没想到傅臣炀竟然这么锲而不舍,眼看着傅臣炀伸手过来抱他,苏淮年瞅准落脚点直接蹿到了窗台上,弓着脊背,自以为凶巴巴地冲傅臣炀炸毛。   “你……”自家小猫咪如此不合作,傅臣炀彻底无奈,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平常随遇而安略显佛系的小猫今天却变得这么犟,上前一步,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继续苦口婆心地和小猫说教。   苏淮年全程冷漠脸,并且傅臣炀说得越多,他就越气。这人就是无良的剥削阶级,一点也不感谢一年前帮忙赶走了穷鬼,咬咬牙挤出了所剩无几的灵力助他重返巅峰,反而现在还恩将仇报,强迫一只纯良小貔貅出台接客?!平时在家任他欺凌就算了,现在还要做更过分的事情,怎么还有这种人?!   “嗷嗷!”苏淮年忍无可忍,开始和傅臣炀顶嘴。   一人一貔貅开始了跨种族跨语言的灵魂对骂——准确来说,是苏淮年的单方面对骂,傅臣炀只能隐隐感受到这只小猫在嗷嗷地辱骂自己,可他没有证据。   直到傅臣炀被一通电话喊走。这是小何打来的,傅臣炀为了猫已经旷了一个小时的工,导演那边已经在找人了。   “算了,我先回片场,你就待在酒店里,平板在这,你无聊了就玩,玩累了就睡,别乱跑,等我回来。”傅臣炀可能是看清了苏淮年誓死不从的事实,匆匆交代完毕就出门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单方面和傅臣炀激情对骂了十分钟的苏淮年筋疲力竭倒在床上,心中还在骂骂咧咧。对骂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现在只想瘫着休息一会儿,他柔软的肉垫在平板上敲了敲。   又过了五分钟,苏淮年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小弟呢?   舒客去哪了?   苏淮年从床上爬起来,幻化成人形,“舒客?”   没有鼠、也没有人回应。   “!”苏淮年迅速下床。   掀开被子,没有。   床底下,没有。   沙发上、抱枕底下、缝隙中、浴室里,没有。   ……   到处都没有。   苏淮年心中浮现出最后一个可能:该不会还在猫咖里吧?   仔细想想,也的确有这种可能,当时在傅臣炀怀中挣扎得厉害,傅臣炀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舒客极有可能在这过程中被掀了下去。   ……………   一只耗子待在猫咖,卧槽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虽然两人之间交情不深,可这毕竟也是自己带来的一条性命,如果因为自己的过失而造成耗子的死亡,这无疑会间接影响自己的善缘,苏淮年最不愿意因为善缘被影响而导致霉运缠身,他一刻都来不及犹豫,着急忙慌回到猫咖。   正值下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分,猫咖的装修追求温馨和干净,在阳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片暖融融的静谧,几只小幼猫正躺在窗台边晒太阳。店里被打扫得非常整洁,没有一丝异味。傅臣炀应节目组的要求,坐在榻榻米上,手中握着一根逗猫棒,逗弄几只小猫,身旁的摄像机正在跟拍。   店内客人络绎不绝,谈话声中时不时掺杂着小猫们的喵言喵语。   苏淮年进门时,正好看到一只蓝白小矮脚被傅臣炀抱着,窝在他的怀中。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进来,为傅臣炀精致的五官拢上一层光晕,锐利却又被温润气质中和的五官被光线一笔一划精细描摹,镜头中的男人抱着一只猫,画面柔和得不像话,用岁月静好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傅臣炀抱其他小猫咪了。   苏淮年一恍惚,一股怒意顿时油然而生。   过去一年中,傅臣炀的怀抱都是自己的专属,从来没有被其他小动物染指过,而今天……傅臣炀竟然!   他脏了!   他被别的小猫咪碰过了,他的怀抱沾染了其他小猫咪的气息!   他都不知道把小猫咪推开的吗?!   苏淮年快被气死了。   抬腿往里面走,却又被人拦了下来,苏淮年不耐烦地斜着眼睛看过去。女生穿着印有猫咖logo的小围裙,是猫咖的前台服务员:“小……小哥哥,您是想进去玩吗?这是我们的菜单,您可以看一看,可以只撸猫,也可以点投喂的小零食套餐,还有饮料蛋糕零食。”   那只小短腿开始顺着傅臣炀的衣服往他身上爬,傅臣炀竟然也纵容着他,平时独属于自己的特权被其他小猫咪使用,傅臣炀居然完全不知道反抗,苏淮年差点被气炸了,眼睛一扫菜单,干脆利落地付款:“只撸猫。”   “诶,好。”   付了款后,苏淮年蹙着眉抬头,忽然发现前台女生一瞬不转地盯着自己,他生气时不会牵扯无辜,勉强压下怒意,不解道:“你好,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女生身子颤了颤,能称得上漂亮的脸双颊泛红,捂着嘴颇为激动地小声道:“小哥哥,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不是他呀?”   一边说着,她打开手机划拉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递到苏淮年面前。照片是一张熟悉的大合照,前些日子还上过热搜,热搜的主人就是自己,苏淮年大方承认:“对,是我。”   “!!!”   没再理会身后激动到差点跳起来的前台小姐姐,苏淮年消了毒,真正进入满地都是小猫的猫咖之中。   傅臣炀怀中的小猫已经开始攀着他的肩膀,把脸凑向傅臣炀,粉色的小鼻尖一动一动,苏淮年站在一旁,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大型出轨现场!   过分!   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奸夫淫喵!   妒火冲顶,苏淮年差点直接扑上去掀开小短腿,质问傅臣炀还给自己一个公道,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步都显得愤怒又悲壮。   就在他即将突破围观的人群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苏淮年猛地回过头,顺着这只手往上看,抓住他的是一个熟悉的小眼睛帅哥。   哦,我是来找舒客的,苏淮年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可在外沾花惹喵的奸夫等着他处决。   苏淮年用眼神示意舒客松手,他有正事要办。却被舒客捉住了手臂,扯出围观人群。   “你做什么?!”苏淮年怒了,扭着头注意人群中央傅臣炀和小三喵的一举一动。   “你要做什么?”舒客反问。   “你没看见傅臣炀在做什么吗?!他怎么能这样?!”苏淮年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张口就直接开喷,“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人吗,怎么能在外面随便抱其他小猫咪,有我一个他还不够吗?!”   “所以你怒气冲冲地要挤进去干嘛?”舒客问,“进去捉奸吗?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你顶着这幅陌生面孔去捉奸,百分之九十可能会被认成脑阔有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第14章   “那你说怎么办?”苏淮年问。   “……”舒客咧开嘴,笑得尴尬,“不知道。”   “……”   苏淮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湛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折射着点点寒芒,身旁路过一只胖乎乎的橘猫,苏淮年弯腰抱起,在舒客惊恐的目光中将猫凑到他面前:“今天给你改善伙食吃耗子,咬他!”   “草草草草啊啊啊哥求求你把它抱远点这不是开玩笑的啊啊啊啊啊!”   舒客往后跳了一步,苏淮年放下猫,“我跟你认认真真说事情,你搁这耍我好玩是吧?”   嘴上还在骂人,可苏淮年的确是脑子清醒了一点,顶着傅臣炀从来没见过的一张脸去捉奸,的确会被人认为是神经病……难倒要顶着原型来找傅臣炀据理力争,跟他说他的怀抱是自己专属座位吗?这又明显非常不现实,小貔貅怎么能在人界开口说话?他可能会被捉去做研究的!   完了,陷入死循环了,苏淮年有点绝望,扭头一看发现傅臣炀正在揉那只小矮脚柔软的肚子,瞬间他又一次气不打一处来。   苏淮年实在憋得慌,想找舒客支支招,就在这时,猫咖的门又被打开,一个跟拍摄像紧随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站在苏淮年身边的舒客眼睛都直了。   女人面容姣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容甜美,径直就抬腿朝傅臣炀走过去,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脚步倏而一顿,紧接着微微调转了角度走向另一个方向。   “你……”   女人在面前站定,苏淮年倚着墙和她对视,眨了眨眼,想起这算是目前为止人界中为数不多能让他记住名字的人,他微微颔首,“廖小姐。”   廖书菡像是没反应过来,看看他,又看看这家猫咖店,笑道:“你是炀哥这家猫咖的服务生吗?”   苏淮年摇头。   “那你……”廖书菡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跟拍导演开口提醒她来这的目的,犹豫了几秒,她朝苏淮年笑笑:“等会儿再说吧。”   廖书菡转身走向傅臣炀,她的跟拍导演回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苏淮年,在与少年对视之前移开了目光。   苏淮年站在墙角,嘀嘀咕咕地和舒客说傅臣炀的恶劣行径,关注着傅臣炀那边的一举一动,一一记在心中,今天忍的憋屈,他肯定会全部讨回来。   “炀哥,我来你这串门了,我这次没白|嫖,进来的时候已经扫码付过款了,你不能赶我!”前些天另一个嘉宾仗着自己和傅臣炀关系好,来猫咖白撸猫,被傅臣炀发现之后公私分明地赶了出去,为预防悲惨遭遇,廖书菡朝他扬了扬手机的支付记录。   傅臣炀竟也认真地检查一番,事关节目最终的名次,这种事情不能马虎,再者也能增添节目效果。   检查完毕,廖书菡收起手机,看着满室的猫不知从何下手,傅臣炀指了指猫爬架上一只乖乖趴着睡觉的暹罗:“那只脾气好,你可以和它玩玩。”   廖书菡试探着揉了揉暹罗猫的脑袋,果然,被吵醒之后它只是稍稍抬了抬眼,又往她手心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抱起猫,廖书菡在飘窗上斯斯文文地坐下,朝三暮四地逗弄傅臣炀怀中的小矮脚,忽然想到什么,笑道:“炀哥,你家的年年如果知道你在外面摸了其他小猫咪,他会不会生气啊?”   忽然被cue的苏淮年:会!当然会!我已经快气炸了!   傅臣炀捏小矮脚肉垫的手顿住了,后知后觉回忆起自己是一个有猫的人,沉默片刻他回道:“不知道就不会吧?你们都别说,他就不会知道,大家都替我保密,等节目播出的时候我也不允许他看。”   苏淮年:……我已经看到了,并且想撕烂你的嘴,妈的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哈哈哈哈!这句话播出你大概会被骂渣吧!”廖书菡道出了苏淮年的心声,“可是猫的鼻子很灵呀,他会闻出你身上有其他小猫咪的气味,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话说这些小猫是都喷了香水吗,全都香喷喷的,好像更符合这歌词了。”   “洗澡之后好像会喷一点,宠物专用香水,不会影响猫的健康。”傅臣炀转头看镜头,“那怎么办,我以前从来没在外面摸过动物,这还是头一次,不知道年年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特别排斥怎么办?”   苏淮年:冷漠.jpg   “要不你回去之前换身干净的衣服?”廖书菡沉默了几秒,竟真给他出主意,“如果还是不放心,洗个澡再回去也可以,总之别让它闻出你身上沾了其他猫的气味就行……再不然简单点,你喷一些香水,直接挡住气味?”   傅臣炀走着神逗弄坐在他腿上的小矮脚,好像真的在思考哪个方法既省事又行得通。   舒客偷偷戳了戳苏淮年的手臂:“怎么感觉这种场景有点眼熟?”   苏淮年挑着眉看他。   舒客说:“我以前有一个哥们儿酒后犯错了,酒醒之后找我支招,我当时好像就这么劝他来着。内容当然不一样,可这状态简直一模一样。”   傅臣炀那边还在跟廖书菡讨论如何瞒过出轨的方法,苏淮年倒扣过鸭舌帽,他感觉自己需要清醒一下,免得一个忍不住上前撕烂傅臣炀这绝世渣男的嘴。   可刚迈出一步,他就被身后时时刻刻关注一举一动的舒客拦了下来,舒客还以为他要上去搞事情,目露警戒:“你要干嘛?”   “去冷静冷静。”   “!!!”舒客滴溜溜地瞥一眼傅臣炀,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轻点挠,别挠脸,毕竟他还得出门见人呢。”   “………我只是想去卫生间冲一把脸,而不是去撕烂傅臣炀的脸。”   此时已临近下午五点,最远处的天边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泛红,粉橙色的暖色夕阳即将晕染整片蓝天。热闹了大半天的猫咖逐渐安静下来,围观节目组拍摄的人群在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傅臣炀不经意间一抬头,只见一个少年正朝自己走来。   少年反戴一顶鸭舌帽,栗色短发被拢到脑后,完整露出精致的精致五官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趋近于一种雌雄莫辩的好看,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光线下显得透亮。少年面无表情,红润的薄唇微抿,长睫低垂下的眼珠子泛着冰冷的质感。   少年径直朝他走来,又错身和他擦肩而过。在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傅臣炀听到少年冷冰冰又带着愤恨地从嘴唇中挤压出:   “渣男!”   “?”傅臣炀微微一愣,扭头注视着少年的背影。   苏淮年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但单单这两个字就让他感觉舒爽了不少,在洗手间用冰水洗了一把脸。   出来时廖书菡和傅臣炀的聊天还在继续,镜头下的两人保持着愉快畅谈。廖书菡看热闹不嫌事大,扬言要把傅臣炀和其他小猫咪玩耍的视频录下来,给他家年年看。   傅臣炀笑着说千万别:“只要你不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年年脾气大的很,家里只要是他的东西,无论谁都不能碰,一碰他就嫌弃,我就得买新的——可我没办法变出一个新的自己。只要他不知道,世界就还是和平的。”   矮脚猫伸出圆圆胖胖的小短腿,去够桌上的水杯,傅臣炀笑着将水杯拿远,忽然感觉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抬起头。   少年如同被精细勾勒过的眉梢微微蹙起,清澈的蓝色眼睛瞪着他:“傅先生,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少年第一次路过时轻飘飘的一声“渣男”还不太真切,可这一次,傅臣炀确认了少年在说自己。这只是综艺节目而已,为了综艺效果营造出来的氛围,更何况谈论对象是一只猫,少年这也未必太真情实感代入了。   傅臣炀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曾经的确做错过什么,可答案无疑是否定,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位好看到过分的少年。   在镜头下谈话被打断,坐在一旁的廖书菡也有点尴尬,她以为少年只是开个玩笑,可少年的表情又这么认真,她一时也不好拿捏,眼睛在傅臣炀和少年之间不断徘徊,心中揣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和纠葛,顺便思考该如何救场。   幸好现在是在录制,后期还有剪辑的余地,如果这是直播,那妥妥的是一场直播事故。   就在镜头下的三人气氛诡异暗涛汹涌时,猫咖门忽然又被打开了,廖书菡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兵。   傅臣炀还在盯着自己发呆,一副不在状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被骂了的模样,苏淮年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简直没有比自己义愤填膺骂人然而被骂的人却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更让人生气的事情了。   他差点暴走。   “这位小先生……”   一道询问声从身后响起,苏淮年回过头,节目组的导演正站在身后,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 第15章   尤导三言两语问出了苏淮年是步行街的游客,目前是一个无业游民,并且近段时间没有出游计划。   心中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接触到通风报信的廖书菡的挑眉暗示,尤导真诚道:“淮年,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店里,当一段时间的服务生?”   “服务生?”苏淮年不解道。   “对,服务生。”尤导指了指身后的节目组团队,“我们现在在录制节目,臣炀这家猫咖的服务生正好还没招满,你要不要考虑留下来?这里有小猫可以玩,还能每天见到明星大腕,臣炀啊书菡啊,等等,除了几位常驻嘉宾,我们中途还会邀请其他明星来客串,其中或许会有你喜欢的。”   苏淮年垂着头没有立刻回答,尤导静静注视着他,眼前相貌过分精致却不显女气的少年是前段时间全民搜寻的微博热搜当事人,正如廖书菡所说,如果能把这个少年留下,对节目而言绝对是有利无害。   见少年面有动容,尤导继续说:“当然,工资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我们会按照节目组的标准付给你工资。如果你对工资不满意,你可以在合理范围内加价,我们尽量满足。”   “节目组包吃包住,如果有住宿问题的话,我们还可以帮忙安排宿舍,这些都是很容易解决的。”   “淮年,你的想法是?”   苏淮年的想法是眼前这一切就像天上掉下个馅饼,非常完美地为他提供了监督水性杨花的傅臣炀的一切有利条件,防止他继肉|体出轨后再犯精神出轨的错误。   躺在傅臣炀双臂中撒娇的小矮脚终于发现落在自己身上那道不太友善的注视,转过头眨眨眼,紧接着又将头撇了回去,两只小短腿继续抱着傅臣炀指节分明的手轻轻啃咬。苏淮年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朝导演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行,我同意了。”   尤导喜上眉梢,立刻让人打印了份合同摆在苏淮年面前,即便这只是时间不长的临时工,可基于综艺节目录制的特殊性,其中包含了劳务合同和保密协议。   苏淮年拿起笔找到了位置就要往上面签字,却被身后的舒客拦了一下:“哥,你确定要留下来?”   “当然。”苏淮年毫不犹豫。   心知拦不住,舒客只好退一步,尽量做自己能做的:“哥,我学过法律,我帮你看看合同吧……”免得你被骗了。   在苏淮年凉凉的盯视中,舒客缓缓咽下了最后一句话。苏淮年现在的状态简直是谁拦他签合同,他就当场把人撕成碎片然后接着签名,见色忘义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就在舒客心中打着退堂鼓,装做自己已经去世时,他见他哥往后退了一步。   还好,理智还在。   尤导也没阻拦,任由舒客查看合同,喝着茶水神色自然地搭话:“你是淮年的朋友吗?”   舒客看了一眼苏淮年,“对,我是他弟。”小弟应该也算弟吧?   意识到什么,舒客又补充:“我只是路过,我不想签约。”   尤导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兄弟俩都多少岁啦?”这个弟弟竟比哥哥还显老一点。   苏淮年偷偷瞄着傅臣炀的方向,随口答:“一百零九。”   尤导:“……”   苏淮年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舒客面色一变,差点把手中的合同撕破了,尬笑着帮忙挽救:“哈哈哈哈他开玩笑的,他十九,我十八。”   “对、对对,我十九。”苏淮年赶紧顺着舒客的话头往下爬,一百零九岁对于神兽一族来说只是刚刚脱离幼年,但人界的一百零九岁却能被载入历史,他刚才也是被傅臣炀蒙了心才肆无忌惮地脱口而出。   这狗男人!小本本上必须再记一过!   舒客仔细看完合同,确认没有一些坑死人的条款,才放心让苏淮年签上名字。   最后一笔竖被拉得老长,力透纸背,潇洒大气的行书隽写在合同上,苏淮年正式留了下来,光荣上岗成为正式猫咖员工,兼职众猫铲屎官。   舒客见苏淮年那副被人卖了还能帮人数钱的模样,暗暗叹息:男色能使貔貅推磨。   他哥既然留下来了,那他以后是不是能名正言顺常驻猫咖,间接经常接触他女神廖书菡……舒客在心中幻想着美好未来,忍不住窃喜。   舒客勉强从美丽光明的未来中抽神,忽然发现原本站在身前的苏淮年不见了,回头一看,他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傅臣炀面前。   傅臣炀抬起眼皮,少年站在暖透了的夕阳之中,半边白皙的脸被染上了橙黄,就连纤长眼睫投下的阴翳也是又暖又懒。   少年精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现在是猫咖员工了。”   老板傅臣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无懈可击:“嗯,我刚才都看到了。”   “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你饿了吗?差不多可以点餐了,你想吃什么?”   傅臣炀拿出手机,苏淮年却直接将手伸进了他怀中:“猫要吃饭了。”   苏淮年公报私仇,拎着小矮脚的后脖子,指了指内厨的方向。傅臣炀一回头,内厨里正在忙碌,猫粮倒入食盆的声响吸引了小猫,三三两两地围在围栏前。   苏淮年拎着这只试图往傅臣炀身上蹿的小矮脚,直到厨房那边把食盆一一拿出来,开始喂猫。   苏淮年专门盯着这只小矮脚,手中拿了一把小勺子,看似帮忙把掉落出去的食物放回到食盆中,舒客走进了些,才知道他在碎碎念什么。   “你个小绿茶,不知道傅臣炀是有主的吗?!”   “他身上有其他人的气味难倒你闻不出来吗?!他身上是我的气味你闻不出来吗?!”   “当着正主的面你还敢这么放肆。”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这种行为你知道叫什么吗,叫做第三者!无论在哪里都是要被唾弃的!你以为插足就有用吗,你有我好看吗,你的腿有我长吗你个小矮子……嘶啊!”   地上的小矮脚被念叨翻了,趁苏淮年伸手递粮的空档竟伸长脖子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苏淮年一时不查,条件反射地猛然收回手,惯性使他跌坐到了地上。   下一秒,他感受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转过头,是一双被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长腿,男人弯下腰的时候,一股好闻的气息连同晦暗的光影在顷刻间将他包裹。   “你没事吧?”傅臣炀扶着苏淮年的肩膀帮他坐起来,正好看到了苏淮年手臂上正在流淌血丝的咬痕,“你被挠了?”   苏淮年后知后觉感受到从手臂传来的热辣痛感,倒吸了一口凉气,察觉自己正被傅臣炀扶着,赶紧往前挪了几厘米离开他的钳制,声音透着疏离:“没事。”   傅臣炀却径直将他的手拿了起来,少年白皙纤细的手臂上这淌着血丝和牙印的咬痕显得尤为突兀,深色的印记与皮肤的白形成鲜明对比。傅臣炀直接一个使力,将苏淮年从地上拉了起来:“赶紧去冲洗一下,明天医院打一针。”   “不用!”   “被咬伤绝对不能轻视,弄不好就感染,严重一点可能会得狂犬,不能嫌麻烦。”   “我真的不用!”   傅臣炀语调柔和,手下动作却不容拒绝,半拉半扯地拖着苏淮年来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激得苏淮年打了个寒颤。   与纤瘦的少年相比,傅臣炀比他高,也比他更壮实,这种年纪的少年人最怕的就是麻烦,能少干一件事算一件事,为了防止苏淮年挣脱出去,傅臣炀坚实有力的手臂从少年肩部垂下,直接半搂半压地把他锢在怀中。   流水淌于少年白皙的手臂,似是淌过无瑕的洁白玉石。   苏淮年挣扎无果,学会了放弃,不情不愿地被控制着洗完手,扯了张面巾纸擦干净,傅臣炀也在一旁擦手:“记得明天去医院打一针,猫咖里的猫都打过疫苗,但以防万一。”   “我说过了,我真的不用。”苏淮年放下卷起的衣袖,不欲多看傅臣炀一眼,绕开他就想出去。   身前却忽然横过一只手。   卫生间没有安装摄像头,傅臣炀终于问出在心中横陈已久的问题:“冒昧问一下,我们在这之前见过面吗?”   苏淮年沉默片刻,毫无感情道:“没有。”   “可是我怎么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傅臣炀说得很委婉,“你刚才那声‘渣男’是在形容我吗?”   “傅先生,您是不是有对号入座的癖好?”苏淮年讥笑,紧接着开始瞎扯淡,“的确,刚才那‘渣男’是在说你,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表姐的二表叔的堂妹的姑奶奶的外孙女的前男友,我和我二表叔的堂妹的姑奶奶的外孙女关系好,看到你的脸就有点生气,这种解释您相信吗?”   “信。”傅臣炀唇角带笑,手纹丝不动。   “还有什么事?”苏淮年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最后一个问题。”傅臣炀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苏淮年。”抛下名字,苏淮年直接走了。   傅臣炀看着他的背影,口中默念这个名字。   苏淮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他家猫,年年。 第16章   傅臣炀来找苏淮年,主要是想问晚饭想吃什么,晚上他请客,统一点饭。傅臣炀又追上去几步,问来了和他家猫同名的少年今晚想吃鱼香肉丝盖饭,便尽职地当一个好老板,没再打扰员工。   苏淮年今天一整晚也没再理会过他的老板,他怕一和傅臣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挠他几下。   表面的和平一直维系到了猫咖八点半下班。   傅臣炀一直等到节目组收工,他拒绝了其他嘉宾吃夜宵的邀请,径自回到了酒店。打开房门,意料之外地发现房间里竟然没开灯,心里陡然一紧,伸手啪地摁向开关,房间骤亮。   紧走几步,目光触及宽阔大床上毛茸茸的隆起,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傅臣炀走到窗边,伸出手揉了揉布偶猫又软又暖乎的身子:“年年。”   平日里听到叫唤就会回头的猫今天不但不理他,反而把头往两只前爪中钻了钻,蓬松的大尾巴猛地砸了几下床,就差在后脑勺上写“请您滚蛋”。   他不想理我,傅臣炀成功接收讯息,但今天下午的气这会儿应该消了吧?就算还生气,现在应该也散得差不多了。   傅臣炀修长的手指给猫顺毛:“年年,我在路上给你买了烧烤,有你最爱的羊肉串和烤鸡翅,撒了很多孜然,特别香,还撒了一点辣椒面,你快起来吃一点,我给你去鸡骨头。”   不想理他。   就算听到了自己平时最爱吃的东西,苏淮年还是气鼓鼓地不动弹。   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出去找其他小野猫的男人,要他有何用?!   别说羊肉串和烤鸡翅了,这回他很生气,十只帝王蟹都哄不好的那种!   傅臣炀见猫还是不理会自己,干脆一伸手,将猫抱在了怀中,站起身,作势要抱去沙发投食。   他身上无法忽视的异味肆无忌惮地钻入苏淮年鼻尖,刺激敏感的嗅觉,浓郁的宠物香水味几乎令他作呕。自己领地沾染的其他气味挑衅着苏淮年的神经,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傅臣炀一惊,苏淮年在怀中毫无章法地动作,他差点没抓住,在猫差点溜出摔到地上的时候,他赶紧眼疾手快地弯腰重新把猫捞了起来。   “嗷!!”   怀中的猫叫声不似生气,反而带着些许吃痛的意味?傅臣炀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压在了猫的右前爪上,他马上调整了姿势,佯装怒意:“让你乱动,乖乖地待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现在倒好,压着了吧?我看看骨头有没有事。”   傅臣炀坐到沙发上,怀中的猫还在不住吃痛,反抗几乎没有半分用处,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抓住了前爪。   “……”   傅臣炀看着沾染了血丝一缕一缕凝结着的雪白长毛,陷入了沉默。抱着自我怀疑,傅臣炀盯着苏淮年带着控诉和愤怒的湛蓝色眼睛:“这是我压的?”   苏淮年冷哼,别过脑袋。   傅臣炀拨开沾了血迹的白毛,舒展的眉宇再次紧蹙,这个渗着血迹的伤口呈两瓣半圆形,血印断续,明显是一个咬痕,当时应该被咬出了血,现在被他不经意之间一挤压,未经过处理的伤口再次破裂。   傅臣炀掰过苏淮年的脑袋,“谁把你咬成这样?”   顿了顿,没等苏淮年回答,他又道:“是猫咖的猫吗?”   苏淮年这回没无视他,坚定地:“嗷!”   就是你猫咖的猫。   果然。年年在家的时候一直享受独生子女的待遇,娇滴滴的布偶猫什么时候和其他猫共处过?一定是今天下午他被叫走的时候,年年在猫咖里受了其他猫的欺负。   傅臣炀说:“也怪我没想周全,你打人都不知道要伸指甲,哪里还打得过其他小猫咪,今天下午就不应该留你一个在猫咖里……算了,不让你去猫咖打工了。”   苏淮年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傅臣炀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太懂?不过好歹自己不用再去猫咖卖身卖艺出卖灵魂,他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合了自己的意,事关自尊的警报被解除,苏淮年的心腹大患终于放了下来。   就连烧烤也吃得很香了。   开心撸串的苏淮年没有注意到傅臣炀若有所思的目光。   傅臣炀盯着猫雪白的右前爪,不知为什么,眼前的画面竟与今天傍晚时分,卫生间水龙头下少年白皙细腻的手腕重叠了起来。   今天的黄历难道忌猫咖,因为容易被猫咬吗?他家猫和他店的员工居然都被咬了。   话说这好像是第二次,他将他家猫和猫咖服务生苏淮年联系到了一起。傅臣炀摸了摸布偶猫暖融融的脑袋,轻笑一声,他感觉自己可能是有点魔怔了。   吃完这顿烧烤,苏淮年挺着吃撑了的肚子仰躺在床上,忽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但傅臣炀已经在他身旁躺下,抚着他的背让他睡觉,苏淮年向来心大,于是不再多想,闭上眼睛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猫咖遇到傅臣炀在店内打卡,他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说好的十只帝王蟹都哄不好呢丢!怎么一顿烧烤他就彻底失忆了!   《开店大吉》的每个嘉宾都领衔着三家店面,傅臣炀除了这家猫咖,还有一间DIY馆和一间咖啡厅,平常要在三家店之间来回奔波,因此总体来说待在猫咖的时间不算太长。   苏淮年发现自己捕捉傅臣炀的小雷达总是特别灵敏,往往在傅臣炀踏入猫咖第一步开始生效,在傅臣炀离开猫咖方圆十米后才暂时歇业。   可再灵敏,也不代表随时随刻都会自动营业。   苏淮年拿了一管营养膏,揭开盖子先闻了闻,一股说不出来、带着些许腥气的气味直冲了过来,有点上头。苏淮年啧了一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年前刚到傅臣炀家,傅臣炀原本也是打算给他喂这种东西,被他嫌弃了个彻底,光闻这气味,就能猜到味道一定奇奇怪怪。   不过今天可不是他好奇心上头想要尝一尝,他是来喂猫的。   苏淮年刚来猫咖上班,小猫们都不太熟悉他,却十分熟悉他手中的营养膏,一见他走来就纷纷屁颠屁颠地围上来。苏淮年撩了撩长毛衣的衣摆,遮住他暂时还藏不回去的尾巴,坐在了地上。   加菲猫长着张哀怨脸,脸上的褶皱导致它好像总是在皱眉,苏淮年指尖用力,多给它挤了一些。   大胖橘简直像是上了色的猪,屁颠颠跑过来的时候仿佛煤气罐罐上了发动机,苏淮年有意想让它减肥,少吃点免得染上肥胖病,可大橘竟用圆溜溜的眼睛控诉他,苏淮年心一软,又挤出了一些营养膏。   他大概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傅臣炀愿意给自己投喂各种好吃的。   大概就是因为美色吧。   猫咖里共有将近二十只猫,所有猫都围在苏淮年前身不停喵喵叫,场面颇为壮观。猫虽多,却很诡异地非常有秩序,小猫们不争不抢,静静等待排队。   站在苏淮年面前的变成了一只蓝白英短。   苏淮年挤出了黄豆大小的营养膏,敷衍了事,在英短茫然的目光中淡淡地喊号:“下一个。”   下一个是非常熟悉的蓝白小矮脚,昨天那只绿茶猫,和刚才那蓝白英短站在一起,除了腿的长短,两只几乎一模一样。   苏淮年拨开矮脚:“下一个。”   矮脚怒了。   苏淮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轻笑,嗓音低醇,像是在喉间翻涌过。   他猛地回头,傅臣炀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笑意完全不加以隐藏:“在喂猫吗?”   苏淮年点头。   “为什么不喂它?”   他都看到了?   苏淮年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小肚鸡肠的时候竟然能被人现场抓包,但抓到了也无所谓。   “它太胖了,得减肥。”瞎话一抓一大把。   傅臣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如果比胖的话,那只橘猫不是更胖吗,你好像给它喂了挺多。”   “橘猫自己放弃治疗,这只不一样,它还能再治一治。”苏淮年忽然意识到什么,语调微扬,透着诧异,“等等,你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傅臣炀咳了一声。   刚才他在和猫咖店长聊天。   聊着聊着,忽然发现飘窗前特别热闹,猫群之中的少年席地而坐,日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暖化了他的侧脸。少年握着的白色管身在太阳下反着莹白,不经意的一眼,他好像看到了少年指尖似乎捏着一段星光。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本能的对美的欣赏,傅臣炀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错了节拍的声音。   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苏淮年问的“你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竟有着反常的躲避心理。   现在是十二月份,步行街上的时不时呼啸掠过寒风,猫咖中开足了暖气,苏淮年卷起了毛衣袖子,露出一段精瘦却不显单薄的小臂,傅臣炀的目光落在了他右臂腕骨往上五公分处的咬痕上。   他不自觉地再次联想到他家猫右前腿上非常靠近小山竹的咬痕。 第17章   傅臣炀感觉自己最近睡眠不足可能导致了脑子不太清醒,他没事老把猫和人联系在一起做什么……虽然这巧合的确有点惊人。   可他又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动物变人是古往今来的创作者永远挚爱的题材,傅臣炀自认为没有当编剧的天赋,但又忍不住想象,如果年年变成了人,会是什么模样?   眼前的少年可能给他提供了想象的模板。   这人,和他家猫,长着如出一辙的清澈蓝眼睛,似乎藏着汪洋星海。   最近很神奇,处处都是巧合。   傅臣炀毫无技巧地绕开了偷窥的话题:“你手上的咬伤处理了吗?”   “啊?”苏淮年似乎有点惊讶老板突如其来的关心,但也没多想,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随口回答:“处理好了,不用多在意。”   “打过针了吗?”   苏淮年心不在焉,敷衍地摆摆手:“打了打了。”才怪。   傅臣炀放心了,忽然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扒拉了一下,他低下头,一只小矮脚正伸出短短胖胖的腿搭在他腿上,抬着圆溜溜的棕色猫眼看着他。   一人一猫对视几秒,傅臣炀在心中下了个结论:这猫的眼睛远远没他家年年好看。   他抬眸,看了眼正坐在地上喂猫的少年……这猫的眼睛也没这少年的蓝眼好看。   猫还扒拉着裤腿使劲撒娇卖萌,傅臣炀俯身抱起它,从地上找了个坐垫坐了下来,把喵喵叫的小矮脚放在腿上,看着少年戴着鸭舌帽的脑袋,“你是混血吗?”   “?”苏淮年闻声抬起眼皮,目光触及什么,眸光倏地微沉,原本带着笑的脸在转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冷冷注视着他。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傅臣炀有点茫然,自己碰他雷点了?   他开口补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特别好看,但亚洲人很少有蓝眼睛,所以就想问问……”   苏淮年一句“关你屁事”差点脱口而出,理智却告诉他自己现在正在录综艺,这种不文明用语和不礼貌行为不能在镜头前展露出来,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笑得僵硬:“……当然不是。”   他是华国土生土长的神兽,血统纯正的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异变了而已,本质还是纯血貔貅。   傅臣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淮年死死盯着那只绿茶小矮脚。小绿茶讨要营养膏失败后,直接钻进了傅臣炀怀中撒娇,在他腿上打滚卖萌,口中还喵喵叫个不停,骂骂咧咧的。   也多亏人听不懂喵言喵语,傅臣炀一定想不到在他怀中娇滴滴的小矮脚竟精通祖安语录,骂苏淮年的话语一句比一句难听,还想让傅臣炀帮它数落苏淮年。   苏淮年向来脾气不太好,被小矮脚这么谩骂,他差点把它瞪出一个洞,忍无可忍朝小矮脚低吼一声:“你闭嘴!”   傅臣炀被吓了一跳,诧异地抬头看他。   小矮脚浑身一僵,嘤嘤地往傅臣炀怀中钻,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兮兮地回头看苏淮年,这一幕被傅臣炀看个正着。   傅臣炀似乎也没明白苏淮年忽然对一只猫发火是什么一情况,手揉了揉小矮脚的脑袋随手安抚了一下,抬眼的时候,看苏淮年那眼神,似乎把他和小矮脚一起记恨上了。   “?”傅臣炀心中的迷惑变成了二次方。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惹到了苏淮年,却一直找不到原因。说来也挺奇怪,他对少年的耐心似乎前所未有的好,他在圈中一直有好脾气的口碑,但第一次见面真情实感被骂“渣男”却不计较的容忍度是前所未见。   要是换个人在他面前放肆,傅臣炀再心胸宽广也无法忍受别人的挑衅,可苏淮年好像就是有让人生不起气的buff,反而让人更想逗一逗他。   在他脾气好的时候想让他炸毛,在他炸毛的时候又从善如流地给他顺毛。   右手无意识地在小矮脚柔软的肚子上揉了揉,傅臣炀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苏淮年直勾勾地瞪着他,在某个瞬间傅臣炀仿佛还听见了磨牙声。顺着他的视线,傅臣炀看到了自己的手。   心念电闪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傅臣炀不动声色地观察苏淮年的反应,搭在小矮脚身上的手又揉了揉光亮顺滑的猫毛。   紧接着就只见苏淮年的手一个使劲,挤出的营养膏猝不及防喷了正在舔舐的美短一脸,几只小猫顿时围上了美短,争抢它脸上的营养膏,美短发出了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喵叫。   难倒他不想我摸猫?   傅臣炀暗暗揣测,看着少年慌忙救出被围攻的美短,抽纸巾帮它擦脸,觉得可能这真是真相。   昨天被骂渣男是因为撸猫,今天被瞪,也是因为撸猫,由已知可得苏淮年抵触他碰小猫咪。   所以这是吃醋了吗?   可是为什么?傅臣炀有点想笑,他玩小猫又碍不着别人什么事,苏淮年又不是他的猫,就算吃醋也轮不到他吃。   苏淮年给美短擦了脸,把脏纸巾扔进垃圾桶,坐在了前台。不知道傅臣炀现在在里头做什么,但他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傅臣炀现在净会给他添堵,眼不见为净。   猫咖玻璃门上的小铃铛叮啷一声响了,苏淮年抬起头,竟是失踪一夜的舒客。   舒客刚进门就看见坐在前台桌后的苏淮年,似是松了一口气般,仰头喝了一口手中的冰可乐,坐到他面前的升降椅上。   “昨晚上哪去了?”苏淮年没精打采地轻击桌面,问道。   “我弟住得离步行街不远,挺久没见了,去他那聚了一宿,接下来都住我弟那,也不用打扰你和傅影帝了。”舒客说,“哎,年哥,怎么见你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了?”   苏淮年抬着眼皮看他一眼,又恹恹地趴了回去,差点就把自闭写在脸上。   舒客茫然,脚尖抵着转椅悠悠地晃,拿着可乐罐又喝了一口,余光顺着苏淮年的视线,看向猫和人和谐共处的里间。那里,傅臣炀正被一群小猫围着,手上还拿了个逗猫棒,周围有镜头在拍。   门口阳光下又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这条步行街的客流量是平时的好几倍,慕名来猫咖围观的客人络绎不绝,客人进门后先是被前台帅气的网红蓝眼小哥哥惊艳一番,又被猫咖里软萌傲娇的小猫咪萌化了心,再和平易近人的影帝聊得肾上腺激素激增,回头在网上疯狂安利,口口相传的几率几乎是指数爆炸。   三个女生付了款,消毒后进了里间。虽说心里叫嚣着眼不见为净,可苏淮年的身体却无比诚实,眼睛不自觉地穿过三个女生之间的缝隙,看向被她们围住的傅臣炀。   他!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矮脚!!!   苏淮年快被气死了。   “感觉不爽啊?”舒客适时幽幽地问了一句。   苏淮年凉凉地看他,挑了挑眉,“谁不爽了,我为什么不爽,有谁让我不爽了吗?”   “啧啧啧。”这酸味简直浓重到上头了,舒客只敢在心里笑,“我,是我不爽行了吧。”   顿了顿,舒客又接着说:“如果我是廖书菡养的一只小仓鼠,某一天,她在外面摸其他的小仓鼠,并且被我抓了个正着,我应该会被气死,因为我会感觉我的女神不是我一个人的了——虽然她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她有几千万粉丝。但平时在家的时候,她百分之百独属于我,她的家是我的地盘。”   “年哥,你知道男人都是怎么出轨的吗?家花再香也敌不过采野花的刺激,正房太太如果实在没能力赶走小三的话,那就只能接纳,以后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把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领进门,和你……不是,和正房太太共处一个屋檐下。换句话说,如果菡菡有买其他小仓鼠小龙猫,甚至小兔子小狗小猫咪进门的想法,我根本拦不住她。”   苏淮年的脸彻底黑了。   舒客:“到时候菡菡的爱可不止独属于我一只鼠,她的爱会分成几份,如果过分一点,可能还不是平均分配,她的爱要分给其他小动物,谁知道我得到的会不会是最少的那份爱,毕竟旧人难敌新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怎么晓得菡菡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会忽然变了心呢。”   “我的零食要分给其他小动物,我的家有了其他动物的足迹,我的椒房独宠从此变成了翻牌侍寝,还不一定能雨露均沾。”   舒客翘着兰花指,揩了一下眼角,甚至还抽了抽鼻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在发现菡菡出现变心苗头的时候就把小火苗彻底掐灭,断绝所有可能,让她从来没嗅到过野花的芬芳,不曾体验就不会惦记。”   苏淮年忽然站了起来。   舒客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上个厕所。”   舒客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貔貅不是只进不出吗……”   几分钟后,厕所隔间吱呀一声,一只湛蓝眼睛的漂亮布偶推门而出。 第18章   猫咖里间的飘窗上,傅臣炀左拥右抱着小猫咪,尽职尽责地充当猫咖吉祥物,周围镜头齐齐对着他拍照,闪光灯时不时闪烁。   周围一圈人声嘈杂,身边还有小猫咪叫个不停,傅臣炀挤了些化毛膏给身边的胖橘吃,仔细听才从鼎沸议论声中勉强辨认出粉丝问了什么。   “炀哥!年年呢?!”   “在酒店里。”傅臣炀扬着声音笑着说。   粉丝失望地啊了一声:“既然带过来了那为什么不带到猫咖里啊?来这里和小猫咪们一起玩耍啊!”   傅臣炀笑得无奈:“昨天来过,这里猫太多了,他不习惯和其他猫共处,有点应激反应,就留在酒店了。”   粉丝沸沸扬扬地问问题,但大多十分有素质地和傅臣炀保持着距离,没有一窝蜂全涌上来,气氛还算十分融洽。   忽然听见哪里传出了一道惊呼,傅臣炀怔了怔,随即面色微变,“大家不要挤,注意安全,小心不要踩到别人!”   却只听人群中惊呼不减,反而声音跟浪潮似的愈来愈近,傅臣炀抱着那只勾着他的手不撒开的胖橘,正准备亲自过去看看情况,面前的人群突然向两边分散,留出了一个二十厘米宽的小过道。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灰棕色身影从小过道中蹿了出来。   傅臣炀怔住了。   这道身影没有任何停顿,只飞快掠一眼傅臣炀,瞄准位置后便一蹬后腿直蹿了上来。   傅臣炀感觉怀中一沉,紧接着又很快轻了下去,下一秒再低头看过去时,扒拉着他双臂的已经换了一只猫。   “喵……”被挤走的橘猫蒙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直立起上半身舞着粉嫩的胖爪子朝傅臣炀怀中哈气。   傅臣炀怀中这位也不甘示弱,湛蓝色的眼睛几乎紧缩成一根针,圆瞪着眼呲着牙,在橘猫的爪子挥过来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挠过去。   ……然后被橘猫抓伤了。   这回傅臣炀是真的被吓到了,抱着猫站了起来,远离那只发飙的橘猫,往后退了几步走到离前台很近的一张小桌子旁,把苏淮年放到了桌子上,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攥着他的小山竹查看伤口。   他这次伤的是脸,左眼角偏上的位置,雪白长毛下的粉色皮肤被挠破了一道伤口,不深,但也渗出了血珠子。   傅臣炀抽了张纸摁在伤口上帮他止血,抓着他的爪子不让他乱动,又气又好笑:“挠人不知道伸指甲就算了,挠猫竟然也不知道要伸指甲,你到底是在卖萌还是在打架?”   苏淮年:“……”失策失策,为什么这次又忘了伸指甲?   啧,到底不是货真价实的猫,也不是带有兽性的动物,打架就是忘了伸指甲,安逸了一整年,更是忘了打架时伸指甲胜算才高。   话说为什么不伸指甲就是在卖萌,他明明在很认真地打架……只不过打输了而已,   傅臣炀勾着食指,又在苏淮年脑袋上敲了敲,“不会打架就不要挑衅别的小猫咪,否则到时候被群殴了我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嗷!”苏淮年瞪他,谁要你救?谁说打不过其他小猫咪?再说,这是因为谁才打的架?   如果不是某人在外面沾猫惹草,他会出来卖萌……不是,打架吗!   傅臣炀继续给苏淮年擦血,那只胖橘不死心地追上来,他招呼着粉丝把它抱走了。   抱着橘猫的粉丝有幸得到近距离接触苏淮年的机会,满眼都是好奇:“炀哥,这是年年吗?我没看错吧,这就是年年吧?”   傅臣炀点了点头。   “你刚才不说年年在酒店吗,怎么下一秒年年就在这里出现了?炀哥,你不厚道,藏着年年不让我们看。”   傅臣炀随和是出了名的,前些年拍室外综艺保镖和安保人员不多,他偏偏能和粉丝打成一片,并让粉丝帮忙提供线索。粉丝在他面前并没有太多拘束和距离感,玩笑也放心地开。   傅臣炀也很茫然,回头扫了一眼人群,并没有看见意料中出现在这里的人:“真没藏私,年年不愿意待在猫咖,昨天刚来就被我放在酒店了……如果是小何带他来的话应该会和我说一声啊,为什么年年凭空出现在这里了?”   好奇的粉丝和苏淮年对视,布偶猫乖乖地趴在桌面上,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尚存未褪去的警惕和敌意,瞳孔缩到了针眼大小,看上去凶气十足,还有很酷。   “炀哥,我能摸年年吗?”   傅臣炀看了一眼苏淮年眼睛旁的伤口,确认没再出血了,便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可以,但轻一点。”   粉丝壮着胆子伸出了手,在猫的爪子上轻抚了一下,长毛顺滑又柔软,触感极佳。见猫没有反抗,她又得寸进尺地想要再摸一下他暖乎的肚子。   “嗷!”可苏淮年却忽然从桌上站了起来,粉丝被吓了一大跳,飞快收回了手。   人的速度不敌猫,然而她预料之中的触感和疼痛并没有卷来,反而是另一个方向传来了动静,身后的人群也发出参差不齐的惊呼。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正在扔垃圾的傅臣炀听到动静猛地回过头,却只见他那只打架不懂得伸指甲的小猫咪已经和那只小矮脚纠缠在了一起,两只猫扭打在地上,猫毛漫天飞舞,有小矮脚的白毛,也有布偶猫的灰棕色长毛。   眼前的场景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混乱,傅臣炀想过苏淮年会不会和其他小猫打起来,却没想过是在这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的脑子转了几秒才回过神,上前想把两只猫分开。   可两只撕打在一起的猫犹如相互被粘了502,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在地上攒动,转眼间战场就扩大了一圈,周围其他猫都四散开来,纷纷跳到安全的地方免得殃及池鱼。   傅臣炀只感觉眼皮一阵一阵地跳跃,想要拦下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两只猫自行分开已经是两分钟之后,两分钟看似过得挺快,其实在围观群众眼中尽是惊心动魄,一呼一吸仿佛都过去了很长时间。   这场战斗以小短腿的逃窜而告终,就连打架也不知道伸指甲的苏淮年终究还是占了大长腿的优势,那只小短腿根本挠不到他。   地面上犹如下了一场蒲公英雨,到处都是成缕成丝的猫毛,空气中猫毛含量超标,几个轻微猫毛过敏的粉丝打着喷嚏出去了。   傅臣炀眼疾手快捞来了正准备乘胜追击的苏淮年,箍住他不住挣扎的小身子不让他又逃出去打架,向周围的粉丝说了声抱歉,便匆匆朝休息室走去。   带上门,傅臣炀转身看向乖巧坐在沙发上的苏淮年,那只刚打完架的猫还冲他歪了歪头,已经收敛起了浑身的凶意,湛蓝的眼睛睁得溜溜圆。   傅臣炀心中怒意顿时散了一半,可小猫咪该教育还是得教育,每天出去喊打喊杀怎么行,在家做个乖乖喵难倒不香吗?   而且他打架还不会伸指甲,这样子打架多危险,万一输了怎么办?到头来哭哭啼啼的还不是得他来哄?!   傅臣炀冷着脸,声线被他压得很沉:“知道自己错了吗?”   “嗷。”知道错了。   但下回还敢。   苏淮年甩了甩尾巴,就那小绿茶猫,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全都打洗!……嘴瓢了,打死打死!   还敢跟他抢傅臣炀,就那可怜兮兮的短腿还敢和他叫嚣,那短腿绝对是投胎充值的时候没交够钱,看着都嫌可怜。   “哪里错了,说来听听?”   “嗷。”你开心就好,你觉得我哪里错了我就哪里错了。   也不知道傅臣炀听明白了没有,反正苏淮年是看出他似乎是懂了叫声中的敷衍语气,气得又敲了敲毛茸茸的脑袋:“认错态度极其不端正,如果你是人,我多多少少都得让你写一万字检讨书。”   “……”幸好不是人,而是貔貅,能变成人形的小秘密也得藏好喽,免得被迫写检讨,苏淮年就连当年烧了他爷爷的藏宝阁也没有写过检讨。   “年年,说说是谁带你来这里的?”傅臣炀再三确认苏淮年身上没有渗出血的伤口,松了口气在苏淮年身旁坐下,“小何?但他没我的吩咐不可能带你出来乱逛,不是他吧?”   苏淮年眼睛睁地圆圆的看着他,全赖当时怒气太上头,他只想了个能光明正大教训小绿茶小白莲的方式,却忘了该怎么解释这出场,现在只能装无辜装什么都不知道。   “难倒是你自己过来的?”说完傅臣炀自己都笑了,这种可能性也小的可怜。   傅臣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结果,最终这个问题不了了之,被苏淮年卖萌蒙混过去,落下了圆满的问号。   导演那边来人喊傅臣炀,他把苏淮年暂时安置在休息室,便和工作人员出了门。   休息室内白光一闪,转瞬间趴在沙发上的布偶猫变成了身着毛衣的蓝眼少年,苏淮年抬手捋了捋乱蓬蓬的栗色短发,两只灰边的粉色猫耳朵在头顶动了两下,紧接着他拿着鸭舌帽盖在了脑袋上。   站起身,确认尾巴藏在衣服里没露出来,苏淮年推门走了出去。 第19章   “抱歉,请等一下,我东西落里面了。”刚没走多远,傅臣炀脚步顿了顿,叫住了工作人员,转身走回猫咖。   叮当一声脆响,猫咖玻璃门开了又合上,傅臣炀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桌前的苏淮年。少年还是早上那副装束,毛衣的袖子捥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握着塑料杯的手指修长匀称。   少年见他去而复返,稍稍愣了一下,只这一瞬间,傅臣炀就看见了他左眼旁偏太阳穴位置的细细血痕,在细嫩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   傅臣炀眸光顿了顿,苏淮年却偏过了头,朝站在前台的几个顾客小姐姐介绍菜单。   苏淮年的脸无疑是精致到罕见的,侧脸的线条宛如顶级画家经过精心衡量后的艺术品,然而傅臣炀发现这件艺术品出现了一些瑕疵。   苏淮年露出的脖侧、手臂出现了几道抓痕,红色从皮肤底下透出来,没有破皮。不知道被衣服遮着的部位有没有抓痕,现在的苏淮年伤痕累累,就好像和谁打了一架。   傅臣炀皱了皱眉,不久之前苏淮年不还好好的吗,浑身上下除了那道咬伤,没有一点伤痕和疤痕,怎么转眼间成这样了?   难倒是刚才年年和矮脚打架的时候几只猫受惊,然后他被波及到了?   ……可也不应该啊,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两只猫打架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苏淮年的身影,当时猫咖的几个店员全都上来拉架,在这其中并没有发现苏淮年。   傅臣炀确认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现误差,苏淮年光凭脸就能成为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一位,如果他当时出现,没道理不被发现。   所以苏淮年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时间内弄出一身伤的?   猫咖有个漂亮的前台,叫做穆馨,也就是苏淮年刚来时想要上前和他接触却被他吓回去的那位,她也惊讶地看着苏淮年,等顾客离开后轻声问他:“小苏,你这伤……怎么回事?”   苏淮年顿了顿,诚实道:“被猫挠的。”   穆馨想起刚才傅影帝的猫和小矮脚打架的壮烈场景,同情地拍了拍苏淮年的手,“这应该算工伤,回头医药费可以找店长报销。”   苏淮年:“……”   和前台的两位打了招呼,傅臣炀不动声色地绕开苏淮年,在里间扫视一圈,他的手机就放在刚才给年年擦脸的桌上,弯腰拾起。   离开时,他的眼睛又在苏淮年左眼的红痕那停留了一瞬,收回目光时眼睫不自然但又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笑着说“好好干活”,便和工作人员离开了猫咖。   舒客拖着高脚凳走过来,看着苏淮年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啧啧称奇:“年哥,你这真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一,疼么?”   说着就开始手贱,手指在苏淮年手背上淤青的正中心戳了一下,苏淮年吃痛,在舒客收回手之前拍了他一掌,清脆一声。   他也有点没面子:“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舒客笑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年哥,你真的不知道打架的时候得伸指甲吗?”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苏淮年的的确确全程不伸指甲,全靠大力出奇迹,把小矮脚打得嗷嗷疼才夺得此次斗殴的胜利。   苏淮年凉凉地瞥他,眼中透出的危险气息让舒客背后发凉,舒客食指捻拇指,在嘴前一拉,表示闭麦。   苏淮年身为貔貅,经此一役他的面子和身为神兽的骄傲全丢光了,他垂死挣扎地说:“我这是让着那只猫,毕竟我总不能靠以强欺弱吧?伸指甲赢得不光彩,他的腿还没我半条腿长,所以不伸指甲是让着它!”似是为了强调什么,一句话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更有点像是在说服自己,“对,就是在让着他,否则我赢得不光彩,这样收了指甲我就赢得光彩多了。”   “哦……真光彩……”舒客说,“懂了,你就当我信了吧。”   苏淮年盯他。   舒客把自己禁言了。   天边蔚蓝,暖绒透明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在了一尘不染的台面上。刚过午休时间,猫咖还没有进入忙碌状态,苏淮年绑架了只两个月大的小猫崽放在掌心把玩,忽然听见穆馨激动地跑过来。   “小苏小苏,你快看!!”   “你慢点!小心,脚边那只猫窜过去了!”   穆馨一个小跳避开了那只猫径直跑了过来,几乎把手机怼到苏淮年脸上,他两只湛蓝色的眼睛几乎瞪成了斗鸡眼,往后退了一些才看清手机上是什么。   “傅臣炀,蓝眼小哥哥。”苏淮年一字一顿读出搜索栏中头尾都带井号的标题,“这是什么?”   “你往下看!”穆馨把手机放到苏淮年手中,双眼放光地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开业大吉》录制现场,傅臣炀和蓝眼小哥哥cp感爆棚啊有没有!”   “?” 正文内容很简单,苏淮年读完,点开了下面的配图。   天边晚霞染透了云彩,粉橙色的光束纷纷扬扬落在飘窗边,在对视的两人身上裹上毛茸茸的金边,淡化了他们和环境相接的轮廓。傅臣炀坐在飘窗上,微微仰头,笑意温润,站立的苏淮年微微俯身,双目与他直视,澄澈的蓝眼在夕阳下似乎还折射着眸中的水光。傅臣炀怀中的矮脚猫还伸出小猫爪,试图狩猎这橙黄的光束。   画面静好,两人一猫,犹如温馨的三口之家。   “这照片,绝了,我有预感它会入选年度最美夕阳——主要是照片里的人好看!”穆馨还在抒发她的少女心。   苏淮年略微回忆,就能完整回忆这个画面之下的风起云涌,傅臣炀当时被他骂成渣男,傅臣炀也可能在莫名其妙,却碍于镜头和围观的粉丝不得不敛住脾气。   场景远远不及画面呈现出的那么岁月静好,如果他们仨那时稍有一个情绪没收住,画面就将不可控制,苏淮年可能会手撕傅臣炀和小矮脚,而傅臣炀可能会让保镖把苏淮年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赶出录制现场。   说实话,苏淮年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时冲动了,暗地里套个麻袋揍傅臣炀一顿也比在镜头下骂他渣男来的得劲儿,他暗暗地骂失策了。   这不还被人拍下来,曲解了照片的意思,太失策了。   苏淮年隐隐感觉自己找错了重点,但没多在意,在心中回忆傅臣炀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虽然之前失策,但并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麻袋套头揍人随手可以动手。   “诶,cp感。”舒客也凑过来。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苏淮年问:“cp感是什么?”   “就说你们像是一对啊。”   舒客答得漫不经心,津津有味地就着穆馨的手机继续翻看这条热搜,半天没听到身边人的答复,他终于回过味来。一转头,就发现苏淮年整个人僵住了。   苏淮年震惊地和他对视:“c……cp感?俩男的?一对?”   “对啊。”舒客不假思索。   苏淮年像吞了一吨馊了的猫粮:“操,俩男的怎么会被人看成一对,我是直的呀!”   舒客的表情一言难尽。   “说话!”苏淮年说。   “……你得保证我说完后你不会打我。”   “我保证。”   “好。”即便得到了定心丸,舒客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和苏淮年保持安全距离。   穆馨的手机已经被她自己拿了回去,缩到前台角落里玩手机,舒客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哥,你确定你是直的?”   话音刚落,被质疑的苏淮年就已经并拢了细长的手指,作势对准了舒客的脸。舒客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苏淮年笑得很好看,可舒客总觉得透着些狰狞:“我不打你,你继续。”   他甩了甩手,又收了回去,双手环胸,给予舒客最大的安全感,好整以暇地等待舒客会说出什么屁话。   舒客又往后退了一步,苏淮年不耐道:“再退就要用神识交流了。”   舒客又往前进了半步,向苏淮年小声逼逼:“年哥,说句实话,昨天今天你正房斗小三的架势比任何一个原配夫人都要彪悍,斗小三的姿势那叫一个标准,我再瞎也能看出你对傅影帝的占有欲了。”   “……”   《开店大吉》的几个嘉宾被导演召集到一个会议室里,节目组在开拍当天只公布了节目规则和奖励,并直言节目中的挑战将在之后陆续发布,傅臣炀揣测这次应该是来颁布任务的。   这是节目的老套路,让嘉宾看到难如登天的任务时痛苦哀嚎,并剪辑出来放到宣传片中,在场几个嘉宾基本都懂。   被叫来的不止几个嘉宾,还有节目筛选出来的素人创业者,等人齐聚,导演开始念读补充规则,听完后的嘉宾和创业者无一不面露紧张神色,尤其是那几个与自身利益相关的创业者。   开完了小会,嘉宾和创业者们各归各位,尤导忽然被叫住了,傅臣炀已有所感地回过头,叫住尤导的是小何。   小何正焦急地和尤导争辩什么,被拖住的尤导却十分茫然:“这……我也不知道啊。”   尤导和小何拉拉扯扯,尤导想要逃,小何不让走,两人僵持不下时傅臣炀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了?”   “炀哥……诶,导演……”   尤导连忙甩开小何的手,朝傅臣炀扔下一句“真的不管我们节目组的事”,便念叨着“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就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小何把手机递了过来,傅臣炀扫一眼屏幕,他被人拉郎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圈中合作过的演员都难免不被粉丝和观众各种yy,他对此早已看淡。   虽然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素人男生配对。   看着傅臣炀惯常平静的脸色,小何惴惴不安地问:“炀哥,要撤掉吗?”   “我倒是无所谓,早就习惯这种爱嗑cp的粉丝了,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个直男你又不是不知道。”傅臣炀说,“就是淮年那边不知道怎么想。” 第20章   淮年那边想得还挺多,主要是舒客代替淮年想得很多。   听完舒一顿分析猛如虎听众听完二百五的解析,苏淮年最终没忍住,一脚揣到了舒客的屁股上。   “嗷!”舒客踉跄了一下,躲过了苏淮年的巴掌,最终还是没躲过他的脚。   “年哥,说好的不伤害我呢?”舒客捂着被踹的屁股瞪苏淮年。   苏淮年反瞪回去:“比谁眼睛大呢你个绿豆眼!我保证过不打你,我有说过不踹你吗?”   “次奥,你还人参公鸡!过分,举报了!”   “我这是在履行身为大哥的职责,好好教训小弟不要误入歧途!”   “啊别揪头发!秃了秃了要秃了!”   “我去你的卖腐容易圈粉圈钱,你大爷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耳朵也别揪疼疼疼……”   “你一天天的思想这么龌龊,你还诽谤我喜欢傅臣炀,我已经能把你告到灵异局法院了你知不知道!说谁过分,我还能比你过分吗!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叮铃一声,猫咖玻璃门又被推开,傅臣炀推门进来,一言难尽地看着角落里单方面殴打舒客的苏淮年。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十分尴尬。舒客见状不对,趁苏淮年手下松了力道连忙灰溜溜逃走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猫咖内的嘈杂似乎也无法穿透这层尴尬的薄膜,傅臣炀微抿着唇,下颌线条利落,半晌道:“喜欢我,是对人格的侮辱……吗?”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听到这么扎心的评价,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有新奇,有好笑,也有微微的难受。可能是因为已经上升到人格层面了。   苏淮年低着头左右张望,试图从地上找个缝隙,他立刻钻进去。可这毕竟是一档要在电视上播出的综艺节目录制现场,就算内芯是豆腐渣工程,表面的墙漆、地砖和壁纸全都严丝合缝,苏淮年在心里骂了一下尽职尽责的装修师傅。   抬起头,笑得尴尬:“啊?谁说的?哪个不长眼审美扭曲的这么形容你?”   在苏淮年手足无措下,傅臣炀紧紧注视着他,他的五官是偏锐利的,平常被他嘴角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所柔化,变得不再那么有侵略性,可现在他收敛了笑意,这种侵略感便毫无阻碍地冲撞过来,尤其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得苏淮年无所适从。   但转而他微挑着嘴角,眼中让人无所遁形的审视感在顷刻间消散。见苏淮年这被抓包的模样,他的漂亮的眼尾被急得泛着红晕,与眼角那道新鲜的细红伤痕几乎连成了一片,傅臣炀心念微动,逗弄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   他顺着苏淮年的话接着说下去:“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傅臣炀前倾,嗓音压得低沉和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毕竟我那几千万的粉丝全都长了眼睛而且审美正常啊,是吧,淮年?”   骂自己不长眼并且审美扭曲的苏淮年:“……”   他承认自己眼瞎的厉害,毕竟在傅臣炀家待了一年,怎么不知道他藏在温润外表下的是这么一副瑕疵必报的德行?   不对,细思极恐,其实很早就有端倪了……虽然不体现在瑕疵必报上。平常在外一表人才的影帝,在家竟然!每天对一只小貔貅上下其手!把他浑身翻来覆去摸了个遍!   衣冠禽兽!   苏淮年后知后觉地看透了这人的真面目,顿时感觉自己是真的瞎。自己早就不干净了,这让他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怎么娶漂亮的女貔貅回家?!   如果他的名声被败坏了,无论怎么说他也要报复傅臣炀,赖他个一辈子。   傅臣炀是来给猫咖众人开会的,身后还跟着面色紧绷的店长。苏淮年收起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拉了张椅子围坐在小桌旁,看着一贯笑呵呵的店长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心里也变得紧张起来。   “今天导演叫我们过去开了个会。”傅臣炀和店长坐在位首,“林店长来说吧。”   “好。”林店长清了清嗓子,打开身前的笔记本,面对镜头的紧张感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已经缓解了不少,“今天尤导公布了末尾淘汰制。”   底下几个店员面面相觑。   “大家应该都理解末尾淘汰制吧?经过排名,倒数的几位彻底拜拜。”林店长说,“不过不是你们店员的业绩排名,这点大家可以放心,是我们店铺的营业额与其他店铺进行比较排名。”   苏淮年点了点头,穆馨凑过来小声和他说:“我就说节目组不会让我们好过,大家开个店有什么好看的,搞事情原来在这等着……不过这个节目的末尾淘汰制有什么意义吗?”   苏淮年:“店铺租赁和水电都是节目组在支出,淘汰了盈利少的店就能节约成本,当然有意义了。”   穆馨恍然大悟。   林店长说:“按照规则,在三天之后进行第一轮排名和淘汰,总营业额排在倒数后四位的店铺全部淘汰。”   林店长顿住,傅臣炀拿出手机看了眼:“导演刚公布了排名……哎,不容乐观啊……”   几个店员的心被揪紧了。   傅臣炀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们的猫咖排在倒数第五位,只差一位就得进入末尾淘汰了。”   林店长苦笑。   店员哗然。   “倒五?”   “为什么啊?我明明感觉我们盈利挺多呀,每天都爆满到不得不限制客流量,怎么会倒五?”   “别家店的营业额那不都逆天了?”   ……   猫咖排在倒数第五,苏淮年倒不觉得冤枉。首先猫咖的确得限制客流量,否则店内分分钟爆满,猫可能会产生应激,因此就限制了营业额增长。而且猫咖内撸猫时长不限,下一批客人不知何时才能进入。猫咖的弱势就在于其服务性质,像廖书菡的传统小吃店,虽然提供堂食,但吃饭的时间也就那几分钟,吃完就走,客人不会过多停留,更何况还有打包和外卖。   这样一比,猫咖处处都是劣势。   苏淮年就坐在傅臣炀的右手边,稍稍瞥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猫咖底下的都是一些服务性比较强的店铺,比如说diy馆和轰趴馆,场地和时间限制比较严重。   “啊啊啊我不想走。”穆馨捧着脸杵在桌上,眼睛偷偷看向傅臣炀和苏淮年,“我大老远来这里就是为了傅影帝,现在还买一送一遇到了一个蓝眼帅哥,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谁想呢?”负责厨房的胖师傅也说,“在这里和大家相处挺愉快的,而且还有免费的小猫可以撸,我就是看中了又能做东西吃又能撸猫才来的……”   陈店长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傅臣炀也笑着打断众人的哀嚎:“这没淘汰吗,怎么一个个先贷款哭丧了?”   “对啊,这不现在就和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想个好办法渡过难关,这样不就不用离开了吗?”陈店长说。   “店铺扩容是不可能了,”胖师傅抓了抓光溜溜的脑袋,“要不提高价格?饮品甜品和入场价的价格都提高一些?”   几个店员觉得还行,傅臣炀沉默地看向陈店长,之间陈店长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好。”   傅臣炀眼中染上了笑意,苏淮年轻易地看出他对陈店长的回复非常满意。与傅臣炀并排坐着的陈店长并未发现身边人的微表情,继续说:“提高价格从来都是最次的做法,这样做只会消磨顾客对我们店铺的喜爱和热情,对长远发展来说并不是有利的……提高价格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是优先考虑其他对策吧,还有人想发言吗?”   “那取消限流呢?”男店员说完自己都笑了,“算了,当我没说过。”   大家陆陆续续又提了几点,都被傅臣炀和陈店长否了,场面一时陷入僵局,众人又苦恼又有点挫败。   傅臣炀还没毕业那会儿就做了演员,这些年陆陆续续也开了一些店,生意做得还挺红火,但都是请人帮忙管理,他自己对于开店的营销盈利策略不太精通。这段时间拿着手机恶补了不少知识,但收效甚微,甚至现在还进入浏览器临时抱佛脚。   浏览器中还是那些早就熟透于心的陈词滥调,傅臣炀锁屏随手放在了桌上,一抬头,忽然对上少年湛蓝色的眼睛。   傅臣炀看着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少年单薄的脊背向后靠到了椅背上,傅臣炀以为他怯场了,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无论对错好坏。”   苏淮年细长的手指搭上帽檐,往上推了推,眼前的视线变得明朗许多:“我在想,刚才大家都是从内部改变猫咖入手,我们要不要调整一下思路,换一个角度?”   陈店长饶有兴致:“怎么换角度?”   “猫咖内部条件已经成为定局,变无可变,那我们要不要去和其他店铺合作?”   陈店长的眼睛亮了亮,傅臣炀也有点诧异。苏淮年继续道:“比如和菡姐的咖啡厅和小吃店合作,采用合资分成的方式,他们的吃食可以端到我们店里来,把我们店当成他们的堂食餐厅。我们店的小猫也可以去他们那边,避开午晚餐用餐高峰期,把他们的店当成我们的猫咖。”   “这是双赢的局面,就是卫生问题可能得重视一下,店内得勤快打扫。再补充一条,去菡姐那边的小猫脖子上可以挂咱们的二维码,让客人自行扫码给小费——小猫也是服务员,不能打白工呀。”   “这样一来,空间场地问题解决了,流量也分散出去了。” 第21章   陈店长和傅臣炀再三研讨可行性,苏淮年的方法最终被采用了。陈店长高高兴兴推门去和咖啡厅与小吃店的店长提议合作。   店员出去各司其位,小桌旁顷刻间就只剩傅臣炀一人,苏淮年走在最后一个,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叫唤他的名字。   苏淮年回过头。   “你大学学的是市场营销吗?”傅臣炀笑着问。   当然不是,苏淮年腹诽,貔貅还用学经济类专业吗?想要钱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苏淮年向来不屑于说谎,而且还是这么没有意义的谎,他摇了摇头,“不是。”   傅臣炀挑了挑眉,“如果你学的是市场营销,那你应该是专业里的顶尖学霸,挺有商业头脑的 。”   那可不!但是纠正一点,这不是商业头脑,这就是天赋,与生俱来的天赋!   苏淮年矜持地点了一下头,这种毫不谦虚的行为倒是让傅臣炀愣了一下,转而他嘴角的弧度又向上了几分,笑意染上了眼睛,这种温润的公子气质随着他的笑,再次显现出来,似温泉浸裹着石头,润透了。   苏淮年拼命告诉自己面前这位是个无数次薅遍他全身的衣冠禽兽。   “对了。”傅臣炀拿出手机,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苏淮年,使得他心头一跳,“本来还有一件事情的,结果在门口的时候产生了幻听,隐隐约约好像有人说喜欢我是对他人格的侮辱,我一伤心,忽然忘了这件事。”   苏淮年:“……”   傅臣炀解锁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递到苏淮年面前:“这个热搜看过了吗?”   还是那个cp热搜,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了cp名。这张照片应该是当时在场的粉丝拍下上传网络的,苏淮年的名字逐渐被挖出来,于是被网友们称为了“舒服cp”。苏淮年颔首:“看到了。”   傅臣炀意外地挑了挑眉。   “怎么了?”   傅臣炀:“没,只是感觉你不应该这么平静。”   “?”苏淮年莫名其妙,“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cp粉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傅臣炀笑道,“cp粉可以圈地自萌,但不可以舞到正主面前来,尤其是男男cp,因为大家的性取向都正常,都不太乐意自己跟另一个男人有什么牵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和一个男艺人传cp的时候也膈应了一会儿。”   苏淮年回忆当时穆馨让他看热搜时自己的反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当时他的关注点歪得不一般,满脑子都是补刀修理渣男。   舒客解释了cp是什么之后……貌似还真没多少抵触,否认反而更倾向于下意识的反应,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固有观念被剧烈碰撞。他在否认之后……好像心里并没有对此有过多膈应。   傅臣炀坐在原位,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斯文地交握在腿上,静静凝视面前的少年。少年斜垂着眼,从这个角度显得他眼型狭长,眼睫浓密如鸦翼,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莹白。   他沉默的时候左侧尖锐洁白的犬齿轻咬下唇,殷红的嘴唇被咬出一道白痕。傅臣炀的手指忽然蜷了一下,阖了阖眼皮,视线已经挪开了:“你介意这个热搜吗?”   苏淮年看向他。   “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它撤了。”   “撤热搜要花钱吗?”苏淮年问。   “要。”傅臣炀顿了顿,又莫名其妙补充,“少则五位数,多则六位数。”   苏淮年:“……那算了吧,它挂着也挺好,免费给你和节目宣传了。”   五位数到六位数!这踏马坑钱的吧???有这嫌钱去撤热搜,傅臣炀还不如给他买几斤神户牛肉,拿来蒸炒烹炸,炖土豆和小蘑菇吃。   苏淮年谨记一年前差点搬到公司宿舍时的窘迫,深知现在美好生活来之不易,由奢入俭难,他非常懂得如何平衡节约和浪费。   傅臣炀给他买神户牛肉就是钱花在刀刃上,但把这笔钱拿来撤热搜就是浪费,苏淮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说完,生怕傅臣炀想不开花这五六位数的软妹币去撤热搜似的,苏淮年开口试图劝说:“免费的宣传,不用白不用,没必要花冤枉钱。”   “而且还能带动我们猫咖的人气呢,如果别家店铺同意合作,那我们就直接拓宽了场地,接下来一步就是引流,这个热搜不正是现成的引流资源吗?你再拍个照片发微博,那客流量还不是滚滚而来?”   说到这里,苏淮年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咬咬牙说:“不过如果你的公司那边非要撤掉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傅臣炀的笑意直达眼底:“你不经商真的是屈才了。”   不知道是不是赞美,苏淮年照单全收,腼腆地应下。   “我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这家猫咖。”傅臣炀说。   苏淮年笑而不语。   傅臣炀还要赶去其他店铺开会,确认苏淮年的确不介意这个热搜,便推门离开了。   苏淮年只觉傅臣炀最后瞥向他的目光带有深意,细品但又品不出什么来,越想越挠心挠肺。纤瘦的腰靠在小吧台边,苏淮年倍感傅臣炀那眼神简直莫名其妙,绞尽脑汁过后他学会了放弃。   正想推门出去时,小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那个人影往里头探了探,然后大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   “有事?”苏淮年问。   舒客直接坐到茶几上,拿了个水果糖剥开塞到嘴里,“没,进来安静安静,外头猫太多了。”   “猫太多了你这只耗子还敢明目张胆待在这?”   “哎,我也想一直赖在我们菡菡那儿,可是她那边服务员都已经招满了,我也没饕餮的胃口待在她的饭馆一直吃啊。”舒客说,“在你这就方便多了,虽然猫多,但女生都喜欢猫,廖书菡这几天往这赶两三回了,来串门的几率也大,风险和收益并存嘛。”   苏淮年对舒客的牛皮糖行为无感,随他咋地。   “诶,年哥,话说你跟傅臣炀到底是什么一情况?”舒客敲了敲茶几,指甲和玻璃相接发出清脆击响。   苏淮年茫然:“什么什么情况?”   “……”舒客轻咳一声,往后挪了挪屁股,远离苏淮年一些,冒着生命危险说:“就你刚才和傅影帝的对话……我知道你和傅影帝只是和谐的宠主情谊——傅影帝的单方面宠主情谊,你的话应该是室友情——但如果你是个女生的话,或者是个女明星,刚才你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说傅影帝不要撤热搜,从他的角度来看,很有可能会误解为你想拉着傅影帝炒作。”   “炒作的出发点有两种,一种就是单纯的利益行为,也就是你想蹭傅影帝热度,另一种就是你对傅影帝有情感需求,无法从傅影帝身上直接获取,于是你就把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暴露在大众视野中,用大众的想象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   “当然,我认为第二种出发点不存在……应该不存在吧年哥?所以,年哥,你想出道啊?”   苏淮年:“……”   醍醐灌顶。   恍然大悟。   这只耗子精虽然初次见面就被他撵入灵异局,但平心而论,他的脑子还算清醒,分析起事情来有理有条……虽然这些分析在苏淮年看来狗屁不通。   什么炒作,什么出道,什么渴望……他只是不想傅臣炀花冤枉钱而已……见过这么勤俭持家的貔貅吗,一点见识都没有!   不过换个角度,苏淮年觉得这些可以套用在傅臣炀身上。   那么,问题来了,在傅臣炀眼中,他究竟是哪种方面的意有所图?   喜欢傅臣炀还是想从他身上榨取资源?   ……mmp都是苏淮年不乐意见到的。   抛开以原型待在傅臣炀家的一年不谈,他的人形和傅臣炀一点都不熟,无论是哪种都奇奇怪怪居心叵测。   苏淮年感觉自己简直一次次在傅臣炀面前丢脸,现在更是面子里子全丢光了,有一种在傅臣炀面前果奔的奇异体验,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没有一丝安全感和隐私感。   造孽啊!   不就是在傅臣炀家蹭了一年的饭吗,难倒这也会间接降低善缘吗?他的饭不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卖萌)一点一点赚来的吗?   嗐!   苏淮年自觉简直没脸见傅臣炀了。   好在接下来两天傅臣炀不经常出现在猫咖。他手下的一家店排在前三,地位稳固,但还有另一家店排在倒数第二,非常令人担忧,他接下来的两天几乎都待在那里帮忙。   廖书菡那边也同意了猫咖提出的合作,小猫打零工赚小费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淘汰会议开始的那天,傅臣炀和店长全都被叫去开会,店内只剩几个店员。苏淮年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伸长着手逗弄那只小绿茶矮脚猫。   自从傅臣炀不经常来猫咖,店内氛围变了不少,就连他和小矮脚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具体体现在他克扣矮脚伙食的次数明显减少,喂营养膏的时候会给它挤绿豆大小。   没了苏淮年和矮脚的势如水火,店内人猫共处和乐融融,时不时传来客人的交谈和小猫们甜腻腻的叫唤。   忽然,苏淮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啊!别晃!小心点别掉下来!”   苏淮年倏地站起身。   “发生什么了?”   “小猫跑到吊扇上去了!” 第22章   店内在场的店员一共有五人,加上舒客非传统意义临时工,一共有六人。已知其中三个都是女生,一个是底盘不稳的胖厨师,一个是极度怕猫却为了蹲女神而壮着胆子留下来的耗子精。   问:谁能救猫?   ……这还用说吗?   苏淮年往前一步:“我来吧。”   跳到吊扇上的是店里最胖的猫,一只橘猫,猫咖伙食太好,被养得膘肥体壮。据目击顾客所说,这只傻猫是借着猫树跳到吊扇上的,吊扇被它骇人的体重压得摇摇欲坠,然而吊扇一晃,这只傻猫就要挣扎,却又不敢下来,于是傻猫更想找机会下来,吊扇就晃得更厉害,无限恶性循环。   苏淮年凉凉地想,如果再配上音乐就是大型蹦迪现场。   眼看着吊扇上的猫就要急疯了,几个店员从仓库找出把□□,在吊扇下架开。   这条步行街的房子都是统一风格的仿古建筑,上下两层,猫咖活动区把两层楼打通了并作一层,因此屋顶很高,吊扇长长地从屋顶垂下来,连接的纤细管道和电线在橘座的压迫下摇摇欲坠,看得人惊心胆战。   苏淮年深吸一口气,踩着架子爬上去。下面有两个女生帮忙扶着□□。   “炀哥,咱们聚个餐吧,大家认识了这么久还没一起吃过饭,今天难得有了正当理由,就当做是团建了。”   傅臣炀含笑:“当然,一起还是分开聚?”   另一个女店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一起啊!人多热闹。”   三人都是傅臣炀领衔的创业者,在力挽狂澜下,最终没有一个店面被淘汰,全都幸存了下来。刚得到好消息的店长们急冲冲地回去要告诉店员们。   店长们提供团建的想法,傅臣炀则全权包揽了团建的活动流程。   猫咖离节目组的会议场地最近,陈店长在猫咖前站定,“我先进去了,有事情就微信上联系啊。”   还扬了扬手机。   女店长潘黎和另一个男店长一前一后和他说了声再见,傅臣炀也转过头,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忽然瞥见了猫咖内的场景。   透过玻璃窗,一架银白色的□□折射着冷质感的光。   “里面在做什么?”傅臣炀皱了皱眉。   “啊?”陈店长回头看,也吓了一跳,“呀,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大阵仗?”   说着他就忙推门走进去,傅臣炀说了一声“我进去看看”,也紧随陈店长的脚步。   “店长?”站在玻璃门边的舒客打了声招呼。   陈店长点了点头,虽然面前这位帅哥并不是猫咖员工,但他连续在猫咖待几天,大家也差不多混熟了,陈店长单刀直入道:“这是在做什么?”   “没事,猫跑吊扇上了,年哥在救猫而已。”   “……”   傅臣炀看了眼地板和吊扇的距离,再衡量猫树顶和吊扇的距离,对猫的弹跳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家年年就从不这么皮,平时安分的时候斯斯文文,生气的时候也只会拿爪子呼人,而且不会伸指甲,再严重一点就是不理人,但给点东西吃就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好养的很,随便rua,不拆家,和这猫咖里的猫不是一个级别的。   爬□□救猫的是苏淮年。   少年身高腿长,尤其是站在高处的时候,视觉效果更是惊艳,底下已经有几个女生拿着手机偷偷地拍照片录视频在微信微博上呼朋唤友围观帅哥。   吊扇很高,□□只有两米,苏淮年伸长了手,宽松的袖口顺着重力垂落下来,露出他白皙的手臂,张开的五指修长纤细。背上的布料受到动作的牵扯,微微绷着背部的线条,少年的脊背单薄又不失韧性。   “哎,橘座,你别跑!”苏淮年猛地往前倾了一下,□□与地面摩擦产生刺耳的刺啦声,扶□□的两个女店员差点没扶住,苏淮年身形剧烈晃了晃。   “年哥,你小心点!”女店员被吓了一大跳。   “没关系。”苏淮年咬紧牙,白着脸抓紧了铁架,抬头看猫。   女店员紧张关注着苏淮年的一举一动,又怕橘座掉下来,又怕橘座把吊扇压塌,还怕橘座蹦到苏淮年怀中的时候苏淮年没抱稳连人带猫摔下来。以橘座的身姿和此时的炸毛程度,女店员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忽然身后响起:“我来吧。”   “?”女店员回头,愣了愣,“炀哥?”   傅臣炀已经顶替了她们的位置,“我来吧。”   女店员松了手,“那您小心点。”   苏淮年只往下看了一眼,便继续伸手够猫。他坐在□□顶端,离吊扇还差半只手臂的长度,可伏在摇来晃去的吊扇上的橘座宁愿就这么趴着也不敢往下跳,苏淮年别无他法。   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脚下将近四米,苏淮年感觉上面的空气都稀薄了不少,往下看时顿感眩晕。   不要往下看,专注救猫。苏淮年在心中默念着,颤颤巍巍地瞄准了橘座,几乎像是甩勾爪一样甩出了自己的手。   抓住了!   苏淮年眼睛一亮,立刻揪着橘座的后脖子将它从紧抱不放的吊扇上撕下来。目前为止,一连串动作都非常顺利,但接下来就有点不受苏淮年的控制了。   倒不是吊扇掉了,而是橘座掉了。苏淮年轻视了橘座那一身肥膘,现在才清楚地认知到橘座的每一块肉都不是白长的,它的圆润也不是因为毛多,感受到橘座的体重时苏淮年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要断了,好不容易把它抱在怀中,在吊扇上荡了半天秋千的橘座受惊过度,从苏淮年身上蹿了下去。   橘座借着架子跃了几下,安全着落,迅速躲进猫窝。   受惊过度的变成了苏淮年。   橘座跳下去的时候往他身上借力一蹬,使得苏淮年重心不稳,掉下去了。   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出口就已落地,他感觉自己当头砸中了一个人。   有人给他当了肉垫。   当啷两下摩擦声,左摇右晃的□□最终还是被人稳稳扶住,周围传来几道惊呼,喧杂声和苏淮年过快的心脏撞击声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道热源,他的脑袋正枕着什么东西,它还在剧烈跳跃,隐隐地牵动着他。两道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心更在彰显存在感,几乎闹的人耳朵发疼。   心跳可能会传染。   在某个瞬间,苏淮年甚至感受不到呼吸,只能聆听胸腔强有力的跳动——可他又分不清这跳动到底是谁的。   “炀哥!淮年!”   惊呼声像是隔着一层泡沫传来,明明很近,却朦胧又模糊,苏淮年却像是被惊醒一般,周遭一切声嚣顿时如水入罐,叮叮当当砸得他有些茫然。   他被人扶了起来。蓦然回头,傅臣炀正撑着手肘半躺在地上,微不可闻地抽着气。   苏淮年愣了两秒,回过神时他已经向傅臣炀伸出了手,话语比脑子先一步抵达唇畔:“对不起对不起,你摔到哪里没有?”   苏淮年紧张地上下打量他。   眼前神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傅臣炀顺着看上去,与少年湛蓝色的双眼对视。不知是不是动作还是牵扯了疼痛,他的呼吸滞了滞,没人看出他的眼睫不自然地颤了两下。   “没事。”   嗓音喑哑。   傅臣炀伸出了手,掌心触感温暖干燥,少年手上稍稍用力,白皙的皮肤下略微透着青筋的颜色,一路朝衣袖中延伸进去,不知这根血管是否直通心脏,傅臣炀敛了敛眸子。   “头磕到了吗?有没有摔到骨头?”   苏淮年抬手摸了摸傅臣炀的后脑勺,又搭着他的肩膀上下扫视他,还上手摸了摸他手肘的骨头,“那尾椎呢?”   “……”傅臣炀捉住少年作势就要往他身后摸的手。   苏淮年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蓦地红了,尴尬得无所适从,脸上笑得僵硬。   “我没事。”傅臣炀说,“冬□□服穿得多,摔得不是特别疼,过几天就好。”   苏淮年欲言又止,傅臣炀补充:“骨头也没事,你不用再摸了。”   苏淮年彻底无话可说。   末了,傅臣炀问:“那你呢?”   苏淮年似乎在走神,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傅臣炀又问了一边,他才慢了一拍地回道:“我……我当然没事……话说你为什么不躲开啊?”   “反应慢了一拍,没躲开来。”   苏淮年脸上表情木了木。   傅臣炀被他逗笑了,开玩笑道:“再说,如果我躲了,摔地上的不就是你了吗,你现在可是店里的门面担当,摔不得。”   这么好看一张脸不能摔残了,我可指望着你当猫咖的门面,现在店里好多顾客都是靠你的脸招来的——苏淮年自动为傅臣炀补上了这段话。   苏淮年的号召力当然没有傅臣炀那么大,可自那条热搜过后,这家猫咖彻底成为了网红打卡点,本市或者临市的人有空就会来凑个热闹,其中不少人是苏淮年的颜粉。   “……是吗。”苏淮年笑得有点勉强。   敢情你只图我脸?   傅臣炀松开了攥着苏淮年的手。   掌心还遗留着温度,一灼一灼地提醒方才它经历了什么,有谁握过它,发烫的频率与心跳相映成章,随着呼吸逐渐被代谢,缓缓消散。 第23章   傅臣炀把团建定在了第二天晚上,由于这还在录制节目,大家不能玩得太疯,于是他和几个店长商量了一下,这次团建就只吃吃饭聊聊天,开派对这种隆重的保留项目留到节目录制完,开庆功宴的时候,店长们欣然同意。   地点则定在了离酒店很近的一家吃喝玩乐什么都有的饭馆。   饭店离步行街没多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着去。现在不算太晚,才五点出头,可冬日天色暗得早,路边早早地亮起了路灯,苏淮年跟在傅臣炀后头,下半张脸缩在棉厚的围巾里。   一抬头,风就疯狂地往脖子里灌,他不得不微垂着脑袋。路灯笼罩之下,随着走动,每个人的影子都忽短忽长。   傅臣炀的影子经常和他交织缠绕在一起,或是被他踩到,或是和他的影子交叠。光从影子看过去,就好像他们很亲密一样。   “淮年!”   苏淮年正出着神,忽然被叫到名字,他猛地一惊,回过头,穆馨正举着一个手持相机录制视频。   这次团建是傅臣炀私办的,几个店铺聚在一起吃个饭,被周围镜头环绕怎么看都不是个事,但这又是在录节目期间,就算是吃饭也理应被当做素材进入剪辑,于是傅臣炀和节目组各退一步,节目组给了一个手持相机,穆馨自愿请缨帮忙举相机。   也是在这时候,苏淮年才知道原来穆馨竟然是一个视频平台上名气不小的博主,这种拍摄录制的事情她最在行。   被镜头怼着,苏淮年笑着招了招手,“嗨。”   方块屏幕中的少年眼中带笑,路灯从头顶落下来,轻轻绒绒撒了他一身,冷白的皮肤也镀上了一层暖意。穆馨稍稍愣了愣,几乎无法衔接之前的内容,慢了一拍道:“这是小苏,苏淮年,我们猫咖的门面,小苏是真的好看,是我见过的学院风男生里最气质的一个,刚刚我都看愣了,话说这普普通通的路灯怎么打光这么好看?”   苏淮年配合地抬头望了眼:“看上哪个了?拔掉抬回去。”   “你这人!”穆馨乐了,“被夸就安安分分受着,哪有你这么贫的。”   苏淮年笑了笑,本以为穆馨要去找别人了,哪知她又自说自话道:“小苏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女生,诶,小苏,我好像到现在都没问过,顺带着问一句,说不定会造福我们广大女性朋友——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就有点尖锐了,苏淮年嘴角笑意僵了一下。他们神兽寿与天齐,没个几千几万岁通常不会考虑找伴侣的问题,苏淮年家里最近的喜事也是在五十年前,他两千岁的表姐嫁给了三千岁的表姐夫,这还算是成婚早的了,向他这种刚成年没多久的就更不用说了。   以前占据他脑容量最大的就是怎么骗家里厨子多烤两只鸡、怎么把隔壁龙族洞穴里的金银珠宝偷一些出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拔一根凤凰的毛……女朋友这种事,苏淮年真没怎么想过。   “大家跟紧点,别掉队了。”   傅臣炀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苏淮年回过头,忽然发现他和穆馨说话的空档已经掉队一段距离,和他纠缠不清的傅臣炀的影子也早就被抽离而去,脚边只留一个他自己的影子,随着地面的纹路凹凸不平。   苏淮年对上了傅臣炀的眼睛。   路边明灭细碎的光落入他眼中,显得很深又很明亮。   苏淮年缩在口袋中的双手浸出了些许汗意,湿黏黏的,他抓住口袋里的纸巾蹭了蹭,却发现手上汗意不减,湿濡更浓。   “哎!来了!”穆馨加快了脚步,苏淮年思绪飘忽不定,也抬腿跟上。   “没,母单。”   重新回到傅臣炀身后,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苏淮年低着头踩他影子,说道。   穆馨震惊极了:“你骗我?不是,你摸着良心再说一次。”   “不摸,手伸出来太冷了。”   穆馨笑着扬言要打他。   傅臣炀这时候转过头,笑着拦住了穆馨:“你别动手,我帮你一起审他。”   他看向苏淮年,眼中掺杂着稀碎的光影:“说实话,你真母单?”   苏淮年不动声色地错过他的目光,掩在厚实围巾下的嘴唇微微抿了抿,眼睫颤了一下,似是被忽然凶猛起来的风迷了眼。   他说:“真的。”   他又补充:“我又不是明星,这种事情我又没必要说谎。”   不对,我为什么要补充这句话?苏淮年皱了皱眉。   傅臣炀和穆馨愣了愣,前面一小圈听到后头说话的人也都纷纷不可置信地看过来,傅臣炀没说话,穆馨啧了声:“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话既然已经聊开了,苏淮年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无所谓道:“信不信看你,反正我信了。”   穆馨在一旁啧啧称奇,追着苏淮年问:“是因为你身边女生的审美有点与众不同吗?还是有比你更好看更优秀的男生?你这么一块唐僧肉在身边天天晃悠她们竟然能忍住不下手?”   穆馨顿了顿,凑近苏淮年小声说:“还是因为你有男朋友啊?”   人群的关注只持续了两秒,随后大家接着个聊个的,苏淮年看见傅臣炀没有转过去,偏着头提醒他们注意脚下的路。   穆馨的问题已经有点涉及敏感话题了,好在她声音压得低,应该没有被相机录进去,而且她只是开玩笑地问了这么一句,并没有死缠着苏淮年硬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得到回应,穆馨又说了几句结束这个话题,快走几步上前去拍其他人。   苏淮年和傅臣炀落在了人群最后面。   傅臣炀偏了偏头,苏淮年发现他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并非平时在镜头前露出的真假难辨的职业假笑,这一次他的笑能很清晰地从眼眸中读出来。   傅臣炀看着他缩着脑袋,问:“你很冷吗?”   苏淮年斜着眼觑他,心说这还用问吗。   傅臣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他喉结上下动了动,薄唇前一缕白雾凝聚又消散。   一行人溜溜达达地走,苏淮年低头盯着地面,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指节修长,白皙手背上透着些许青筋,手中抓着一副黑色手套。   苏淮年疑惑地抬头,无声询问这只手的主人。   傅臣炀清了清嗓子:“你戴着吧。”   “那你呢?”苏淮年没接。   不知何时两人变成了并排走路,苏淮年比傅臣炀略矮一些,在这寒冬夜色中,两人吐出的白雾被路灯晕成了暖黄色,凝聚、消散、又凝聚,隔着朦朦胧胧的白雾,双方的面容都看得不太真切,苏淮年看不太清傅臣炀眼中的神色。   “我不冷。”傅臣炀说,“我体质偏热,夏天怕热,冬天不太怕冷。”   苏淮年倒是非常清楚傅臣炀这个特点。每天晚上被傅臣炀抱着睡觉,冬天的时候傅臣炀就像是一个大火炉,晚上被搂着巴适的很,但夏天就不一样了,苏淮年几乎每天晚上都被热醒,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可他越挣扎,傅臣炀的手箍得越紧。   苏淮年几次把傅臣炀闹醒,这人有点起床气,醒来之后就拍拍苏淮年的头凶了他几句,然后威胁他第二天给他吃猫粮。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   苏淮年当时就怒极了,气得七窍生烟,舞着粉嫩嫩的肉垫拍了拍傅臣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你爱搂就搂着吧,千万别给我吃猫粮,能不能提个小要求,我想换个口味吃一吃佛跳墙,最近金枪鱼吃多了有点腥。   最终苏淮年没有接受傅臣炀的手套,因为还没等他答应,预定的餐厅就已经出现在眼前。傅臣炀抬眸看了眼,沉默着收回了手套。   进入包房后位置是随便坐的,苏淮年被穆馨和胖厨师拉着坐在一起,身边挨着其他店铺的人,傅臣炀竟也坐到了他们这一桌,正好和苏淮年面对面。   两人隔着一张大圆桌,正好是对角线。傅臣炀落座没多久,他左右两边的位置也被占据了,苏淮年不认识他右手边的男人,但左手边那位女店长他曾经见过几面。长得挺漂亮,是那种说话轻声细语的南方古典美人。   苏淮年手下一个用力,扎破了筷子的包装袋。也不知道傅臣炀会不会喜欢这一款。   包间内热闹非凡,傅臣炀和三个店长确认了菜单,服务员便拿着菜单去后厨传菜。   几箱酒被端了进来,临近的几个人把酒都放到了转桌上。苏淮年酒量奇差,一杯啤酒就能把他撂倒,但今天这种场合,唯独他一个人喝饮料就显得特别没面子,他硬着头皮拿了一瓶酒。看了眼包装,这瓶紫色酒是葡萄味的鸡尾酒。   撬开瓶盖抿了一口,入口微甜,带有浓浓的水果味,酒味品不出多少,反倒更像是水果饮料。   苏淮年眼睛亮了亮,于是拿了杯子倒入半杯,小口小口抿着。   苏淮年原本以为今晚能靠这葡萄汁饮料蒙混过去,结果他还是高看了自己。 第24章   潘黎的手快搭到傅臣炀的毛衣袖子了。   苏淮年靠在椅背上,紧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酒桌上和乐融融,抛去了节目内的竞争,在场所有人都相处得很不错,尤其是本来就和傅臣炀接触最多的三个店长。   尤其尤其是那个女店长。   苏淮年心不在焉地和周围几个人聊天,好在他们的话题并不集中在他身上,只有被叫到的时候才吱一声。于是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对面。   眼眸耷拉着,饭局还未开始多久,苏淮年就已经有点蒙,但他自己并未发觉,血液中为数不多的酒精逐渐麻痹神经,使得他眼睛有些发直。   他理所当然地想,眼睛发直了,那就自然而然看向对面,合情合理,所以不是他故意要盯着傅臣炀看。   “您好,上一下菜。”   侃侃而谈的穆馨话音中断,偏了偏身子让出位置给服务员上菜。她和胖厨师刚好坐在上菜口,服务员来来回回上菜,他们时不时得让个位置,但这也无可避免,穆馨没说什么。   苏淮年注意到傅臣炀站了起来,他茫然的目光紧随傅臣炀,只见他绕着圆桌走了半圈,径直走了过来。   “?”   苏淮年茫然地看着傅臣炀对穆馨说:“我们换个位置,你要不要坐到那边去?”   穆馨受宠若惊。   傅臣炀三言两语说服了她:“那边不上菜,餐具都还没用过,我坐这里吧。”   然后苏淮年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换了个人,成功交换位置的傅臣炀扬手找服务生换了餐具。酒精对苏淮年的麻痹效果尤其明显,他的脑子几乎不会运转了,愣愣地问:“大老板对手底下的员工都这么贴心、待遇都这么好吗?”   傅臣炀侧眸,眼中的情绪是此时的苏淮年所不能参透的。傅臣炀说:“我一般不这么贴心。”   “哦。”苏淮年咂了一下嘴,非常耿直地觉着傅臣炀十分诚实。   贴心的人怎么会枉顾小貔貅的意愿,大热天的非得抱着小貔貅睡觉,不给抱就威胁要喂猫粮呢。   贴心的人怎么会天天薅小貔貅的脑袋,差点薅秃了都不肯停手呢。   ……   贴心的人肯定不是傅臣炀这款的。   苏淮年转头,傅臣炀正盯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傅臣炀收回目光:“没什么。”   傅臣炀从没想过有人喝R牌的鸡尾酒竟然也能喝醉,而且喝醉之后抱着酒瓶子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酒瓶子当成了亲老婆。   有人指的就是苏淮年。   酒局临近散场的时候,苏淮年已经完完全全蒙了,水亮湿润的蓝眼睁得大大的,张望着包间,最终落在身旁的傅臣炀身上。   傅臣炀感受到他的注视,伸手在他眼前比划:“这是几?”   苏淮年:“……”   傅臣炀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手指头,被苏淮年抓住了手腕,他嘟嘟囔囔道:“你……你别晃,晃的我晕……头晕,我知道这是饿……二十六,我没……没醉!”   傅臣炀任由他抓着手腕,看着苏淮年身前摆着的两瓶鸡尾酒空酒瓶,陷入沉思。   散场的时候苏淮年是唯一一个醉倒的,其他人都要去唱歌,带着苏淮年这个拖油瓶显得不太方便,一群人没辙,这时候傅臣炀主动道:“那我来送他回去吧。”   “这……”穆馨没想到头一个请缨的竟然是傅臣炀,让他来送苏淮年总归不妥,她犹豫了半会儿说,“还是我来吧,我这些天精神不太好,想早点回去休息……”   “不用了,你和他们去玩吧。”傅臣炀已经搀起了苏淮年,“你应该也搬不动他。”   苏淮年看似挺瘦,可终究是个头一米八的男生,真让穆馨扶回去没准会要了她半条命,穆馨思忖了两秒便没再坚持。   傅臣炀在饭店门口叫了一辆车,在车上的时候苏淮年倒还算老实,安安静静地靠坐在那里。窗外路灯划入车厢,映亮了少年下半张白皙的脸,那双隐在黑暗中的蓝眼与平时相较显得深暗许多。   路途不远,就连起步价都没超过,傅臣炀又半搀半抗地将苏淮年从车内弄出来。   车内为数不多的几分钟苏淮年就已昏昏欲睡,被弄醒的一瞬间他机灵了一下,迷蒙的蓝色眼睛试图强撑清明,但发现面前是傅臣炀,他又阖上了眼,回归醉醺醺的状态。   缓了一会儿,他才迷迷瞪瞪地醒来,此时傅臣炀已经连搂带抱地哄着他进入了酒店。   头顶明晃的灯光闪得他微微眯起了眼,头一偏,侧脸埋入了傅臣炀的颈窝之中。刺眼的灯光被男人挡住,苏淮年满意地哼唧了声。   跟一只餍足的猫一样,傅臣炀轻笑了声,转而就感受到了少年喷洒在他颈间的灼热气息。   “……”   傅臣炀把他的脑袋从自己颈窝中挖出来,让他靠着肩膀,“你还能走吗?”   “我腿又没断!”   人是醉了没错,但脾性还是这么大,傅臣炀盲猜苏淮年把他的问题曲解成“你瘸了吗”。   傅臣炀不和醉鬼计较,既然他说能走,那就放弃了打横抱起他的打算。其实他的肌肉都已经传达到大脑发出的蹲下去一点的指令了。   喝醉酒的苏淮年浑身发软,手脚都跟软绵绵的面条一样不听使唤,他的大半体重都压在傅臣炀身上,算不上太吃力,但两个人相贴久了,对方身上的体温就透过厚实的衣服传递过来,灼得皮肤发烫。   重点是苏淮年下了车后就各种不老实,他醉酒后又话痨又爱动,脑袋搭在傅臣炀肩上没多久就再次往他的颈窝里蹭。   蹭得傅臣炀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好不容易把人带进了电梯间,傅臣炀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苏淮年的房间号。   他低下头,窝在他颈间的少年双颊微红,从表面看上去很乖。傅臣炀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手上的触感并非发丝的柔软,而是一顶浅灰色的针织帽。   这人醉是醉了,手脚一点也不老实,但帽子却奇迹般的任他如何折腾永远纹丝不动,就跟长在他脑袋上一样。   傅臣炀没多思考,刚想收回手,少年却像即将被夺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警觉地捂着脑袋,在傅臣炀诧异的目光中挣开了他的手,缩到了电梯间角落里。   “你想干嘛?!”苏淮年浑身像竖起刺的刺猬。   傅臣炀不解道:“没想干嘛。”   “你胡说!你想摘我帽子!”苏淮年说完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傅臣炀怀疑如果人体可以做到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团成团。   “你帽子怎么了?”傅臣炀问。   “……”苏淮年一时答不上来,估计他现在的脑子也思考不出来为什么不能摘帽子,这种条件反射要么是他平日里反复再三告诉自己,以至于成为了潜意识里的东西,要么是这醉鬼趁乱撒酒疯。   傅臣炀忽然发现苏淮年好像特别喜欢帽子,在外示人的时候他永远带着一顶帽子,各种各样的款式,把头顶包的严严实实。   想了半天苏淮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强硬道:“就是不准动我帽子!”   仍然秉持着不和醉鬼计较的原则,傅臣炀哄道:“好,不动你帽子。那你能告诉我住哪个房间吗?”   “……”   苏淮年一时答不上来,愣愣地看着他,傅臣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淮年摇了摇头:“不知道。”   “……”   傅臣炀摁下了自己住的那层。   电梯缓缓上升着,安静又密闭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好像稍稍动一下就会闯入对方无形的领地。苏淮年被碰了帽子之后就不肯让傅臣炀近身,于是两人站在了电梯间的对角线。傅臣炀站在按键旁边,苏淮年就站在他的对面。   傅臣炀怕他站不稳往前倾倒,目光一瞬不转地注视着他。   紧接着,他就看到少年盯着电梯门的方向,笑着抬起了手,大着舌头打了声招呼:“嗨!”   傅臣炀:“……”   他往身边看了眼,什么东西都没有。再看向苏淮年,少年仍然紧盯他身旁的位置,甚至还说:“你也喝了酒啊?”   傅臣炀:“……”   苏淮年:“我也喝了!你喝几瓶?”   苏淮年:“哇!一斤白的?!这么厉害?我酒量不好,我只喝了两瓶鸡尾酒,但味道很不错。”   苏淮年:“可以啊!但你可能喝不惯,这酒不适合你们这种喝酒人,没什么劲儿的。”   ……   傅臣炀:“……………”   苏淮年这状态……是吃了毒蘑菇看见小人儿了?   ……可今晚酒桌上明明没有毒蘑菇,而且这里是靠近北方的康城,不是毒蘑菇之乡啊!   傅臣炀忍不住开口:“你在跟谁说话?”   苏淮年不假思索地说:“跟这大叔呀,穿着绿色军大衣的这个,你没看到吗?”   傅臣炀:“…………………”   寒冷封闭的电梯间陡然卷过一阵冷风……脊背生寒头皮发麻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了。   叮的一声楼层到了,傅臣炀不顾苏淮年的挣扎,一把将他撸出了电梯间。   苏淮年还在往身后说拜拜:“大叔!有机会咱们一起喝酒啊!我跟你学喝白的!”   傅臣炀:“……”   脚下走得更快了。 第25章   身上半扛着一个人,傅臣炀脚下仍然健步如飞,一刻不停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迅速刷卡进门。   靠在门边,他的额角渗出一层冷汗,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才更让人头皮发麻。阖上门后还后怕地向周边望了望。   此时就怕肩上扛着的人忽然又向某个虚空打个招呼,如果再来一次,就算扛着的是苏淮年,傅臣炀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人扔掉。   好在苏淮年没有继续挑战傅臣炀的忍受力。   但这人挂在傅臣炀身上,又哼哼唧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傅臣炀喘了口气向后看:“怎么了?”   只能看到少年被衣物遮挡的背部,以及背上微凸的脊骨。苏淮年难受地蹬腿,哼出几道鼻音,他挣扎得傅臣炀差点没站稳,将他放到了地上,凑近他摇摇晃晃的脑袋,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想……想吐。”   傅臣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进了卫生间。   可苏淮年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直哼唧,脸上是醉酒后的绯红,仰着脑袋靠在傅臣炀怀中。   傅臣炀扭头看着他的侧脸,房间内开着恒温,一进门就能感受到腾升的温度,体内的酒精被热气包裹,他的体温比平常更高一些,迷迷蒙蒙的蓝眼也愈发湿润。   然后他就开始扯衣服,嚷嚷着热。房间内温度高,傅臣炀自己也折腾出了一身汗,便没有阻止他,任由他手指发软地扯开厚实的外套。   傅臣炀走到窗边开了一扇窗,驱散屋内的燥热,刮在脸上的冷风使他清醒了一些。拿出手机解锁,找到电话簿,他的指尖悬空在某个联系人上顿了几秒才按下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傅臣炀眸色微凝,又一次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通。他拨打的是负责吃喝住行的节目组后勤,既然后勤拨不通……   傅臣炀转过身,房间内没开灯,仅凭外面微弱的光线和浴室的灯光照亮方片一隅,在昏暗之中,苏淮年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床铺,把自己埋进了雪白的大床上。   走到床边,傅臣炀将苏淮年翻过来,“淮年,醒醒,你的房间在哪里?”   苏淮年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眸中蒙了一层水汽,他看得不太真切,于是撑着上半身稍稍起来一些,待看清面前的人,他卸下了防备躺了回去。   傅臣炀还是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继续问:“醒醒,你的房间是几号,我送你回去。”   苏淮年被他骚扰烦了,挥开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嘟嘟囔囔地不满道:“这就是我房间,你别吵我,我要睡觉!”   “好好好,不吵你了,你睡吧。”傅臣炀哄道。   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应该是热的,但窗户已经打开通风了,室内降温也得过一段时间。傅臣炀的目光落在了他眼睛上。他伸手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紧接着凑近少年清秀白皙的脸。   然后扒开了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苏淮年:“……”   他彻底怒了:“傅臣炀!你到底想干嘛?!”   这一吼吓得傅臣炀手抖了抖,松开了他的眼皮,哭笑不得:“我帮你摘一下美瞳,戴着美瞳睡觉明早起来你该去医院眼科报到了。”   傅臣炀也是好意,但苏淮年气得想要蹬他:“我这是真眼珠子,不是美瞳!我说过了我眼睛天生就这颜色!我又不玩cosplay我一个男的没事天天戴着副美瞳干嘛!”   他顿了顿,忽然话音一转,傅臣炀眼睁睁地看着他宛如影帝一般在几秒之内眼睛就蓄满了泪水:“你是不是对我别有企图?”   傅臣炀:“……”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别误会,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话题怎么跳跃得这么快?   “不,你就有!”喝了酒的苏淮年就是一个爱叨叨的小疯子,完全不受控制,“你之前天天摸我,把我从头摸到脚就算了,这就算了,我都能忍,但你今天竟然开始想抠我眼珠子!你想干嘛,拿我的眼珠子去卖器官吗?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到底是不是人?!”   傅臣炀:“……?”什么天天摸他,什么从头摸到脚,苏淮年说的话他怎么忽然听不懂了?   傅臣炀想知道自己还对苏淮年干过什么,问:“我还做过其他过分的事吗?”   没想到苏淮年义愤填膺道:“有!”   “你还让我坐台!”   “你自己天天摸我,我不跟你计较,这都是我自找的,可你竟然让别人摸我!你说你怎么能忍心,让我出去卖身给你赚钱,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给钱就让摸的人吗?枉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万万没想到……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傅臣炀:“……你说的事情,我怎么都没印象?”   “你竟然还不承认?!”苏淮年一脸不可置信,“也对,渣男都你这幅德行,做了什么转眼就不认账,早就应该看透你了,你滚吧,我不会伤心的——本来就没什么好伤心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咬完了伤口愈合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再次把自己埋了进去。   傅臣炀好笑又无奈地掀开被子,露出他还戴着帽子的脑袋,苏淮年警惕道:“你怎么还不滚,你还想干嘛?”   傅臣炀俯下身盯着他,就在苏淮年感到不自在想要起身的时候,他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床:“这是我房间,你躺着的是我的床。”   其实他只是想让苏淮年露出脑袋透气,但见他这幅平常见不到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毕竟机会实在难得。   被酒精堵塞的思绪一时转不过弯来,苏淮年毫不犹豫对准傅臣炀挖好的坑跳了进去,他也不闹着反驳这房间和床是他的了,说:“你想上来睡?”   傅臣炀点头。   苏淮年沉默了。   夜空中缀着散碎星点,月亮半缺不圆地挂着,偶然间能看到闪烁着灯光的飞机留下一道笔直的航线。   在这所有喧嚣都无法抵达的酒店高楼,空气就这么静默着。傅臣炀心知自己今晚过分逾越,所作所为都超乎他平时的克制和自律,好在现在除了苏淮年再也没人看到他崩坏了温润的表象。他心道算了吧,张了张口刚想说“逗你的”,却见苏淮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床上发出两道闷响,是苏淮年拍了拍他身旁的床位:“那就上来吧。”   刚想起身的傅臣炀动作一顿。   苏淮年轻声哼了哼,白皙的脸蹭了蹭整洁干净的被单。   傅臣炀听见他说:“又不是没睡过。”   外头的光亮顺着檐壁涨上窗隙,又被厚重的窗帘挡了回去,封闭温暖的房间被黑暗侵蚀。   入眼所及的黑暗如相片般浮动着噪点,无论什么东西都看不太真切,暗色将感官放大,傅臣炀清晰地听见身旁清浅的呼吸声。   和往常一样,以前他身旁睡着一只猫,房间里也会有两道频率和深浅都不统一的呼吸。   可又和往常完全不一样。   傅臣炀心知肚明是什么东西变了。   他躺在床上稍稍侧头,身旁卷在被子中的人在昏暗之中只能隐约描摹轮廓。   傅臣炀脑海中电影放映般掠过今晚的场景,在去往饭店的路上,苏淮年说自己从没谈过恋爱,到饭桌上,那若有似无的凝视,再到明亮灯光下,苏淮年绯红的脸颊和湿润的蓝眸。   再然后是关灯前,苏淮年愤怒又委屈的控诉。   傅臣炀回顾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除却三岁前不记事的时光,从近期到更久远的从前,一帧一帧地回放,很多被放置在犄角旮旯里的画面也能大致忆起。他能确认自己未曾失忆,而且脑子也从来没受过撞击。   所以苏淮年在埋怨谁?是谁曾经让他死心塌地又将他弃之不顾?因为那人长得很像自己,所以苏淮年会把他认成了那人,并在初次见面时就认错了人吗?   傅臣炀心里不是很滋味。   在圈中待了这么多年,乌七八糟的事也见过不少,当初他落入低谷的时候也有人曾经对他抛出隐秘的邀请。结合苏淮年今晚的言辞,他感觉自己差不多能零零碎碎拼凑出一个真相。   傅臣炀在心中叹了一声气。   ……   手机铃声刚响几秒,就被傅臣炀伸手摁断。昨晚一夜无梦,他抬手遮着眼睛清醒了半会儿。   今天还要继续录制,昨晚那群去KTV疯的那群人他暂时管不到,但在身旁睡了一晚的人他还是能叫一叫的。   房间内光线微弱,傅臣炀凭着直觉向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   身旁隆起的被子瘪了下去。   “……?”   人没了?   傅臣炀顿了顿,陡然清醒过来,伸手拍开了日光灯。   原本应该在那个位置睡觉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卫生间里也没动静。   傅臣炀觉浅,尤其是昨晚,怕苏淮年半夜感觉难受,他一直没睡得太深,然而苏淮年半夜溜走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傅臣炀站在床边,最后确认似的掀开了被褥,下一秒一道被被子遮盖的毛茸茸身影显露了出来。   熟睡中的身影被惊醒,茫然地睁开眼睛,对上傅臣炀的注视。   “嗷?”苏淮年回过神后,对傅臣炀大清早吵他睡觉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想看掉马,炸个尸,剧透一下掉马情节   从前有一只萌萌哒貔貅,叫做苏淮年,他的老攻叫傅臣炀。   有一天,他们两个去骑马,骑同一匹大马。   炀炀:马马好大呀对不对?   年年(听炀炀夸别的马他急了):不对不对,我比他还大!   炀炀:……?   年年:真的!不信你看!   炀炀:我不看我不看!(挡在脸上的手手偷偷咧开一道缝)   下一秒,炀炀眼睁睁地看着年年真·变大,变成了原型原大小的貔貅,真的比一头马还大。   噗通一声,马被压垮了。   年年和炀炀都从马上掉了下去。   ……   【以上情节纯属扯淡,我开玩笑的】   【只要我跑得够快,你们就打不到我】   【我跪下跟你们说我真的存稿到掉马了呜呜呜别打了哪个小混球打我脸啊喂QAQ】   【真诚认错,下次还敢】 第26章   床上的少年变成了一只猫。   傅臣炀并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对。   令他感到不对劲的是,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光顾着照顾苏淮年,根本没注意到自家猫跑哪去了,现在猫忽然又在床上出现。   傅臣炀上前坐到床沿,伸手挠了挠布偶猫的下巴:“昨晚去哪了?”   布偶猫还是非常不爽大清早被吵醒,冰冷冷地瞪着他,无声宣示着怒意。   傅臣炀没在意,他家的猫看似脾气不太好,其实软的很,打人揍猫都不知道要伸指甲,完全不用担心被抓被挠,他逗着猫继续问:“有看到一个小哥哥从这里出去吗?蓝眼睛,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布偶猫收敛的竖瞳变圆了一些,还眨了眨眼睛,消散了些许敌意。   傅臣炀自觉已得到了答案,心说自己睡觉已经够浅了,竟然有人能动作轻到让他毫无察觉,这人怕不是脚下长了肉垫的猫科动物。   外表猫科动物的苏淮年目送傅臣炀出门,重新躺回了床上。他酒量差,昨晚虽然喝醉但也喝得不多,因此没有残留多少宿醉的痛苦,现在身体还算清爽。   心情也挺清爽,毕竟被人夸好看了,就连被吵醒的怒意也消散了。   现在时间还早,距离上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苏淮年钻进被子里,打算再睡一会儿。   然而昏昏欲睡时,一张张奇形怪状的画面和神奇的话语疯了似的在他脑中闪现,他顿时被吓清醒了。   那些画面和说话的主角无一例外,全是他自己,而观众正是刚出门的傅臣炀。   苏淮年的表情彻底空白了。   然后又往被子里拱了拱,自虐地感受这一阵阵窒息。他现在有点想死。瞧瞧昨晚他都说了什么,这些话说出口,和在傅臣炀面前貔貅大变活人有什么区别!   卧槽他昨天晚上是怎么做到那么娘唧唧地和傅臣炀抱怨自己被他欺辱霸凌的?又是哪来的勇气和傅臣炀吐露所有积怨?   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吗?   酒精害人啊卧槽!   苏淮年再一次感觉自己没脸见傅臣炀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猫咖的时候有傅臣炀的地方他就躲着,在酒店的时候有傅臣炀的地方他就睡觉装死,假装自己是一只正常无害的小猫咪。   毕竟被人发现死皮赖脸蹭饭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午后的猫咖里,浅淡的日光透过明净的玻璃,均匀洒落在地面,几只猫正蜷在光线里打瞌睡。   苏淮年手中拿着针梳,一只一只地抱过来,把它们一一梳理干净。   猫咖能将喧杂和宁静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明明处处能听见猫和人的声音,却不会让人感到心烦意乱,反而更加平心静气。   苏淮年将梳下的毛团扔进垃圾桶,正准备继续去薅下一只,忽然敏锐地听见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吵闹。   这种吵闹近些天已经十分熟悉,因为它宣示着某种预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苏淮年的雷达。   ——傅臣炀来了。   苏淮年果断放弃梳猫,外面的声音已经很近了,他的右手边就是小厨房,他快速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聆听、察觉、观察、躲藏,他近些天已重复过无数次,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几乎就在门合上的一瞬间,猫咖玻璃门上挂着的小铃铛叮当地响了,傅臣炀被镜头和粉丝环绕着走了进来。   苏淮年转过身,胖厨师习以为常地朝他笑:“小苏,前面不忙吗?又过来给我帮忙啊?”   刚摸了猫,手上多多少少不干净,苏淮年去洗了洗手,“前面人多,厨房里就你一个人,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我这还真需要人手。”胖厨师说,“你帮我把冰块刨一下,得做星冰乐。”   苏淮年拿起冰铲舀了一勺冰,放入刨冰机中。   胖厨师还在絮絮叨叨:“我跟店长提了几次招新人,但一直没有招到合适的,我也只能等着,还好有你进来给我帮帮忙,哎。”   胖厨师做了饮品,往杯中放了一根吸管,便端着托盘推门出去。   猫咖的厨房面积不大,做饮品的材料和工具比较多,除此之外还有烤箱等设备。   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台烤肠机。   苏淮年好奇烤肠机已经很久了。之前在路上逛街,看到小吃店的烤肠机一滚一滚的转着,上面的烤肠也跟着翻滚,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但他一直认为烤肠机就是展示烤肠的东西,烤肠都是烤熟了才放上烤肠机,然而他现在却看到生烤肠被放在了上面。   所以烤肠机到底有没有温度?   好奇心驱使着苏淮年往前走,在烤肠机前站定。   就在这时,小厨房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苏淮年没回头,心道胖厨师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机器内的烤肠静躺在刷了油的滚筒上,炸裂的焦脆肠皮内包裹着饱满的肉粒,苏淮年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滚筒靠拢。   还未触碰上去,他就已经感受到了翻涌的温度。了解到烤肠机的确能烤肉肠,试验至此中止,可忽然他听到身后一声喝止:“你在做什么?!”   苏淮年被吓得手一抖,指腹差点贴到滚烫的滚筒上,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的即将碰到滚轮的手就被抓住了,那人紧拧着眉,见他傻愣着不回答,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   “吃烤肠?还是烤自己?”   “……”   傅臣炀盯着他,苏淮年回过神后,发现对方眼里满是后怕。傅臣炀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苏淮年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那种突如其来的强势转瞬间被藏了起来,但紧锁的眉心还是没有舒展。   小厨房内各个设备都在运作,苏淮年离烤肠机近,半边身子感受到烤肠机散发的热意。不知是被灼热地烘烤还是傅臣炀的手太过炽热,苏淮年感觉自己被握过的地方微微出了汗。   藏在身后的手偷偷捻了捻,似是要藏起什么。这样的傅臣炀让苏淮年感到一丝陌生,又有些赧然,嗡嗡唧唧地小声道:“刚才感觉烤肠机没温度,手伸过去试试看……”   情急之中瞎编了一个理由。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好奇,所以烤肠机烤自己,他苏淮年不要面子的吗?   和傅臣炀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半年,苏淮年太懂如何让傅臣炀消气,这人吃软不吃硬,在他焦急或者生气时稍微试一下弱,他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这次也不例外。   傅臣炀面色缓了缓,问:“手有没有烫伤?”   苏淮年老实摇头:“没有。”碰都没碰到。   小厨房陷入了沉默。   这里空间很小,一关上门就密不透风,设备运作制造的热流不断碰撞聚集,温度在微不可查地攀升。   傅臣炀的视线掠过少年头顶反扣着的鸭舌帽,勾勒着他俊秀的五官轮廓。他做事一向秉承效率,单刀直入道:“你最近在躲我?”   “……”   苏淮年默不作声。   可能他没想到对方竟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下就切中要害,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良久,嘴唇才动了动:“没有啊。”   傅臣炀靠在小厨房中央的原木方桌上,一瞬不转地盯着他,苏淮年抬眸瞥一眼,又飞快地偏过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收回到口袋里,然后迈开笔直的长腿,向厨房门口走去。   傅臣炀目光紧随着他,就在少年路过自己的一瞬间,他开口:“你在躲我。”   这次是陈述句,彻底戳破苏淮年的鸵鸟行为。   苏淮年脚步一顿,回过头。平时习惯性带着笑的傅臣炀在此刻收起了所有和善,偏锐利的五官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展示着侵略感,苏淮年说不上发怵,但还是有点被步步紧逼的错觉。   实在找不到借口,他破罐子破摔道:“是又怎么样。”   这回换成傅臣炀被噎到了。   “没怎么样。”总归也不能吃了他,傅臣炀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躲我?”   苏淮年抿了抿唇,不自在地错开他的对视。   傅臣炀道:“如果是那件事的话……你不用感觉难以启齿。”   苏淮年没说话,但能看见他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每个人都有曾经,都有做错的事,可能会觉得遗憾,也可能后悔,但无论是什么心情,终究是它们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你。有些过去是过不去的,但更多的过去能被滞留在时间里缓缓消化,最后总会被时间抹平。”   男人声调和煦,被封闭的空间包裹,更显几分温柔:“所以不用为那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感到难受,那些都不算什么。”   苏淮年神色微动,心中有些诧异。   ……就蹭了个饭而已,至于说得这么沉重吗,竟然还扯到“每个人都有曾经”这种层面了……虽然蹭的的确有点多,蹭饭的人也特别麻烦,要求贼多。   但真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苏淮年沉思,难倒在人界蹭饭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吗?罢了,入乡随俗,他必须得尊重所在地方的文化传统。   人界的文化传统真奇怪。   苏淮年问:“那你能接受我吗?”   傅臣炀点头:“能。”   作者有话要说:  苏淮年:太好了,以后吃饭不愁了=v=+   傅臣炀:太好了,他对我有意思=v=+   鸡同鸭讲的两个人…… 第27章   傅臣炀从没想过苏淮年竟然会这么主动,在那一瞬间他脑子其实有点发蒙,但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拍,好像生怕苏淮年把这句话收回去似的。   主要是他一直不知道苏淮年竟对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这些情感在平日相处中几乎察觉不出来,可当有了一个明确的由头,傅臣炀细细回忆之前相处的画面,竟真能寻出几分暧昧的踪迹。   这些踪迹细抠出来慢慢回甘,一丝丝细节便被无限放大,在傅臣炀心中缓缓冲撞,在某个瞬间,他隐隐感到了几分眩晕。   这分眩晕被冠名为喜悦。   似是想给苏淮年一颗定心丸,傅臣炀强调:“无论是怎么样的你,我都能接受。”   苏淮年愣愣地:“哦。”   仿佛同样被喜悦和心动冲昏了头。   要不要乘胜追击?傅臣炀感觉自己当年高考时脑子都没转这么快过,如果现在跟苏淮年表白,他能答应吗?这种情况下给对方一些消化的时间,还是直接趁乱把人拿下?   可他以前受过伤害,万一对感情的事情很敏感,不答应怎么办?   ……算了,不答应也罢,反正以后的时间多得是,总能把人感化,现在双方心意确认,气氛也恰到好处,哪能这么轻易放过?   说做就做。   脑海中思绪万千,傅臣炀对上少年清澈如洗的双眼,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比他的话语更先发声的却是小厨房的门,紧接着是忽然闯入寂静空间的外头的喧哗声。   两人猛地转头,胖厨师正拎着托盘推门进来,见到门内的两人时动作稍稍一顿,诧异地看向傅臣炀:“炀哥,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朝外头喊:“哎,别找了,找着炀哥了,在厨房里呢。”   傅臣炀:“……”   随着胖厨师的叫唤,两三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把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那股若有似无的暧昧和时间停滞的感觉被挤得烟消云散,傅臣炀还未出口的话语彻底胎死腹中。   工作人员在为他别上全新的麦,原来的那个麦在录制中途忽然坏了,他才得以趁隙进门逮苏淮年。   戴上了麦等于再次被镜头监控,趁麦还没开机,傅臣炀转头对苏淮年说:“下次再说。”   “……”说什么?   苏淮年茫然看着傅臣炀被工作人员围绕着走出厨房,门再一次被阖上。   今天的傅臣炀真的特别奇怪,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傅臣炀这么情感丰富?   大概是因为和傅臣炀相处过程中,貔貅原型的自己经历的最多的就是被他掐住手手,然后又亲又抱又吸,在这过程中根本用不着了解傅臣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苏淮年一边出神一边操作榨汁机,身旁胖厨师又做完一桌客人的饮品,推门出去了。   榨汁机内的水果已经成了渣沫,苏淮年将果汁倒进了玻璃杯里。既然已经被傅臣炀逮到,而且他已经坦言能接受一只蹭吃蹭喝的米虫,那就没再躲着他的必要,苏淮年洗干净手上沾到的果汁,抽了张纸巾,转身往门口走去。   一道窸窣的动响忽然在身后某个角落响起。   什么东西?   眼神倏地变得锐利,苏淮年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暗暗用神识打量周围,紧接着那道声响逐渐嚣张地扩大,几秒后头顶橱柜的地方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苏淮年闪身一避,修长的指尖隐隐波动着灵力,他的眼睛紧随那道落下的身影,看清了什么,他周身敌意蓦地散开了。   “舒客?”苏淮年愣了愣,“你在这做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橱里,这是摆放猫粮的地方,罐头营养膏小鱼干和拆袋的猫粮都存放在这里,苏淮年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银白色小仓鼠身上:“你来给猫加餐吗?”   舒客:“……”   从两米高的地方自由落体,估计摔得不轻,舒客细细短短的四肢朝地,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我还没活够,哪有闲工夫赶这献爱心啊?”   “那你在这干嘛?”苏淮年问。   “困了,躺这睡一会儿,这里安全。”   “所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舒客迟迟不变成人形,苏淮年蹲下身,捏着他的前爪把他揪到半空中,看着他的另外三条小短腿拼命挣扎。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听墙角的。   苏淮年一向不在熟悉的人面前伪装自己的形象,没什么必要,很多细节在日常相处中都能发觉,所以在已经被他划定为自己人的傅臣炀面前,他能做到坦白从宽。   但舒客就不一样了,他俩的关系仅限于朋友层面,如果非要说那也算是自己人,但总归和傅臣炀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苏淮年也不太能说上来,反正傅臣炀和舒客就是完全不一样。   苏淮年绝对不允许自己在朋友面前丢面子,尤其是在别人家吃软饭这种事,这种事情一旦说出去,他面子里子全都没了,以后还怎么混?   舒客被他杀耗子的目光盯得一机灵,挣扎的动作也微弱下来,眨了眨豆子眼说:“年哥,您放心,我耳朵瞎了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淮年改成拎着他的后颈肉:“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没听到你俩互相表白!”   “……”   “……”   “??”   “……”   苏淮年:“我感觉我们需要聊一聊。”   “不不不我感觉并不需要!年哥,爸,爷爷,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就那情况下我也不敢出声啊,一出声不就破坏气氛了吗,俩人表白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只耗子那多影响心情啊……”   苏淮年冷漠地站起身,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道开门声,胖厨师被室内的暖气烘出一身热汗,一边擦脑门的汗一边挤进小厨房。   手中的仓鼠一时怔住也忘了挣扎,苏淮年倒是反应很快,拎着仓鼠后颈肉的食指和拇指微微收紧,双手不动声色地插|进了外套口袋里,和胖厨师招呼一声“我先去忙”,便擦着他的肩膀推门出去了。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苏淮年关上门,边走向沙发边伸手甩出了口袋中的仓鼠,下一秒仓鼠白光一闪,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短短几分钟之内连摔两次屁股,舒客就算铁打的身体这会儿也该发生形变了,他抽着气揉了揉二次受伤的屁股,眼前却忽然凑近一张清俊的脸。   对视的锐利蓝眼透着微不可查的茫然:“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哥,有话好好说,别凑这么近,你现在是一个准脱单人士,要懂得避嫌。”舒客客客气气地把人推开,然后恭恭敬敬地把人请到沙发上做好,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便打开了桌上的赞助商饮料,双手递到苏淮年面前,“哥,您喝,我妈前些日子天天喊想我了,说再不回去看她就是不孝,她要去灵异局法院告发我,我现在要回去看望我家老母亲,过几天回来。”   “你敢动一下试试。”苏淮年凉凉地叫住脚底抹油的某人。   舒客绝望地闭上眼,收回刚迈出两步的脚,老实站在苏淮年身侧,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摆在身前微低着头,给一个拂尘就妥妥一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事先声明,我真不是故意听墙角的,我待在那里完全是为了你们的终身幸福考虑,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要弄死我,我做鬼……我做鬼也拿你没办法……”   “你真的没因为话太多被人打过吗?我没想问你这个。”苏淮年现在一点也不在意被听墙角了,另一件事情更让他匪夷所思,“你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表白现场?谁跟谁表白了?”   “……”舒客说,“哥,刚才你在梦游吗?”   “就傅影帝,和你,表白啊,你还问他能不能接受自己,你难倒都忘了?”   “我没忘啊……”苏淮年瞪大眼睛,“傅臣炀那些话是对我表白?!你脑子抽抽了吗?”   “不是表白还能是什么?哥,你身为当事人难倒你没听出来吗?”   “……”还真没听出来,傅臣炀难倒不是在说蹭饭的事吗?   “就我这么多年来看电视和小说的经验,傅影帝那绝对是在跟你表白,而且他非常喜欢你,喜欢到甚至能包容你所有的过往,你不也问他能不能接受你了吗?”   “话说哥你的过往非常丰富吗?”舒客八卦地问了一句。   苏淮年已经蒙到完全顾不得唾弃舒客过剩的好奇心了。   事情反转得有点快,他的脑子一时还跟不上来,脑瓜子嗡嗡的,需要慢慢消化一下。   按照舒客这旁观者的理解,傅臣炀刚才其实在对他吐露真心,可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却被他看成了……蹭饭允许?   难为傅臣炀在知道他是非人的情况下竟然愿意下手,勇气可嘉,难能可贵。   苏淮年转头看舒客,问:“在人界,蹭饭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行为吗?”   舒客摇头:“这有什么,熟人蹭饭可以视为一种增进感情的方式,陌生人蹭饭偶尔也能结交朋友,蹭个饭而已,多大点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蹭饭总是要还的#   #看,这不就付出代价了吗#   #涛一涛我卖|身还饭那些年# 第28章   苏淮年发现傅臣炀的思维永远比他更快一步。   当他还沉浸在和猫咖的绿茶猫争风吃醋的时候,傅臣炀已经开始对他表达好感。当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一丢丢对傅臣炀心动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对他表白了。   苏淮年从来没经历过感情上的事,没想过感情的进度条竟然还能这样发展,很多事情发生在阴差阳错和始料未及之间,击的他措手不及。   茫茫然过后,心中又升腾起些许名为雀跃的情绪,甚至出门时脚下都是飘着的。   傅臣炀正和粉丝聊天,刚一进入他的视线范围,苏淮年便感觉到一阵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清晰到无法忽略,苏淮年脊背僵硬了一阵,好在在他即将顺拐的时候,那阵盯视被收了回去。   这才感到自在许多。   在录制中途傅臣炀出去了一阵,苏淮年双眼紧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隔壁的立牌后面才转回来。   今天是工作日,街道上不似前两天那么人头攒动,下午的猫咖也还算是清闲,懒倦的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晒的人昏昏欲睡,几个人感到有些无聊,于是开了局游戏。   游戏刚入坑没多久,苏淮年还不太熟悉,但玩得如痴如醉,他性格还比较刚,多多少少有点人来疯,直接跳伞到了机场,吓得打野派的舒客直嚷嚷:“年哥你这他妈头也太铁了,你一青铜还敢跳王牌局的机场?我该夸你勇气可嘉吗?简直了,下局飞机票预定,我躺平了。”   舒客、穆馨和另一个男店员都是王牌,三个王牌带一个青铜打游戏,这个青铜还特别刚,另外三人跟随他跳到了机场,舒客和男店员哭笑不得,穆馨欲哭无泪:“我这王牌是找人代打升上去的,平时我也只在野区苟一苟,这局肯定毫无游戏体验。”   苏淮年身为一个毫无菜鸡自觉的菜鸡,落地之后就果断跳上集装箱开始捡设备,然而刚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一个刚爬上来的人。   他一瞧,这人也刚落地,还没来得及捡到抢。苏淮年毅然决然地决定开始拼血条,握着拳头开始捶他。   变回原形时,他挠人不知道伸出指甲,只会拿软绵绵的肉垫拍人的脸,可电子竞技不存在无意之中的卖萌,所有攻击都实打实地体现在血条上。   最终还是苏淮年的命比较硬,丝血捶死了对方。   捶人耗了些时间,在这期间更多技术好的人已经拿了装备开始狙|击,耳机中回荡着噼里啪啦的枪声,苏淮年转身就开始捡枪。   一把枪在不远处的蓝色集装箱上,他拉满疾跑直奔而去,捡起了一把AK,转身就要去找人开狙。   然后找人未半而中道崩阻。   苏淮年壮烈了。   “我死了。”苏淮年瘫着脸放下手机,“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穆馨笑得肩膀发抖,说:“这不是你自己选的机场吗?”   “啊,啊,啊……”   苏淮年看舒客:“你干嘛?打个游戏失去语言功能了?”   “不是……”舒客丧着脸,“我到现在还没捡到枪,我根本就不敢出去,来一把□□也好啊,我为什么只看到弩和平底锅,一把枪都见不着?”   这可能是自己虽死犹荣发光发热的唯一机会。   苏淮年顿时激动起来:“你快来,我死之前捡到一把AK和很多子弹,前面还有一把狙,你快出来找我,趁我还没被舔,快啊!”   舒客一时有点蒙,在掩体里不停打转就是不敢出去:“哥,我怎么知道你盒子在哪啊?”   “我在这!”   “哪?”   “这里!离你不远,你出来就看见了!”   “卧槽到底在哪?!”   “你个煞笔!”   穆馨和男店员差点笑抽过去,穆馨手一抖,外表王牌内心青铜的小人顿时被射杀,男店员也一时不查被炸死了。   苏淮年急了:“你是我们队的独苗苗了,我们能不能翻盘全靠你,你快出来舔盒子啊!”   舒客也急的直跺脚,苏淮年比他性子还火,直接上去抢了舒客的手机,直奔自己的坟头,口中念念有词:“啊啊啊快快快,你快舔我,舔我舔我舔我!”   前台几个人打得如火如荼,玻璃门上的小铃铛忽然响了一下,另外三个人抬起头,摸鱼被抓包似的面色齐齐一震,瞬间噤了声。   只剩苏淮年还在嚷嚷:“舔我舔我舔我,快啊啊啊怎么还没舔到。”   穆馨:“……”   舒客:“……”   傅臣炀:“……”   “啊,死了。”这一次是舔盒未半而中道壮烈,完美达成开局团灭全队成就,苏淮年沉痛地放下手机,忽然察觉方圆两米内十分安静,一抬起头,直对上傅臣炀的双眼。   他背着光站在店门口,光线在他身旁笼着一层利落的轮廓,没有光线直射着他,他的双眼漆黑到发沉,对上的时候让人不免心重重跳了一下。   “诶?你们在做什么呢?”陈店长从傅臣炀身后走进来,见他们胶着的气氛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四人拿着的手机上,了然地笑了笑,“摸鱼被抓包啦?”   穆馨偷偷收起手机,男店员尴尬地朝两人笑,陈店长说:“行了,想弥补的话就快点起来,勤奋点干活,穆馨你把地毯上的猫毛都刮一下,小龙把地拖一拖,小苏就在前台坐着当门面,都动起来。”   穆馨和男店员马不停蹄溜了,陈店长进了后厨,只留苏淮年和舒客坐在前台,与傅臣炀面面相觑。   舒客感受到一阵灼人的目光,他怔了怔,顺着傅臣炀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搭在苏淮年椅背上的手。刚才苏淮年拖着椅子来他这边抢手机,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顺手搭在了对方椅背上,现在从傅臣炀的角度,就好像是他伸手圈着苏淮年,暧昧又刺眼。   在被影帝用眼神杀死之前,舒客飞快收回手站起来:“我妈让我回家看看,我先走了,回见。”   脚底生风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淮年和傅臣炀默默对视片刻,讷讷地开口:“有、有事吗?”   “没事。”直到舒客的背影彻底消失,傅臣炀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走到苏淮年身侧,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擦了擦被舒客搭过的椅背,彻底抹除舒客碰触的痕迹,这才完全满意,微微绷紧的脸重新换上温和,“在打游戏?”   “嗯。”   “吃鸡?”   “嗯。”   “有空一起来一局。”   “?”   “我也会玩,技术不算太好,但还凑合。”   “哦。”   “到时候如果我成盒了,你舔我。”   “……”   苏淮年目瞪口呆,傅臣炀勾唇笑笑,这样傻愣着的他难得见到一回,心中有些痒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仍戴着万年不离脑袋的帽子,软趴趴的栗色短发被乖巧压在帽檐下。入手是柔软的针织触感,虽掌心隔着一层针织帽,可难得的近距离接触还是让傅臣炀感到一阵满足。   忽然,掌心的帽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微微一怔:这是什么东西?   还未反应过来,苏淮年便抬起脑袋看他,掌心落了个空。   “逗我可以,但你不能摸我脑袋,脑袋是每个男人的底线!”苏淮年双手捂着头瞪他。   傅臣炀收回手,收敛起心中的异样,说:“好,抱歉,不会再动你脑袋了。”   顿了顿,他又垂下头,把自己的脑袋凑到苏淮年面前,“有来有往,要不你动回来消消气?”   “……”苏淮年沉默,“算了,你的头可比我金贵多了,动不得。”   门口来了一个外卖小哥,推门叫傅臣炀出去,苏淮年看他在门口和外卖小哥说话,搭在脑袋上的手缓缓垂下来。   刚才傅臣炀碰他脑袋的时候,他藏在帽子里的耳朵没忍住动了一下——没办法,耳朵太不经碰,无论是原型还是人形,除了自己之外谁都碰不得。   也不知道傅臣炀刚才发现什么没有……   苏淮年心中正忐忑着,门口的傅臣炀已经帮外卖小哥拎了一大堆东西进来,看那包装,好像是本地很出名的一家甜品店,点评软件上口碑好同时价格也很贵的那种。   傅臣炀刚转身去拎第二趟,闻到味的陈店长和穆馨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傅臣炀笑道:“我请客,大家挑自己喜欢的吃,点了很多,不够还有。”   光吃不干活显得不太好看,几个人纷纷出门帮忙拎外卖,傅臣炀果然点了很多,门口又到了两个外卖小哥,一摞外卖盒在前台桌上堆得满满。   一群人开派对一样在桌前自助,苏淮年拿了一块欧若拉,正捏着叉子切巧克力,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回过头,傅臣炀说:“来一下。”   他的话音很轻,羽毛般毛茸茸又轻飘飘地抚在苏淮年耳畔,手下稍一用力,巧克力被不规则地劈成了两半。   还是那间休息室,不久之前苏淮年刚在这里得知自己被表白,现在又被表白对象带回了这里。   在苏淮年的注视中,傅臣炀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翻糖做的小人。   小人戴着针织帽,长着一双蓝眼睛,五官精致,造型逼真,俨然是缩小的苏淮年。   傅臣炀道:“在甜品店里看到了这个,就想做一个送给你。你在网上有不少照片,我挑了一张最好看的让人照着做,你看看觉得像吗?”   “像。”苏淮年点头,何止像,简直一模一样。   “我也觉得很像,当时等的时候就怕老师手艺不稳定,把你弄丑了,你应该会不高兴……”   苏淮年打断他:“没,不会不高兴,无论是丑了还是怎么了,我都不会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电竞脑洞,文名还没想好,喜欢的宝贝去专栏里收藏一个叭QWQ   某日,叶莘疲惫不堪时路过一家盲人推拿店,于是走了进去。   戴着墨镜的盲人推拿师长得很帅,身高腿长,一身笔挺西服和盲人推拿店格格不入。   叶莘心想:可惜是个瞎子。   然后当着推拿师的面脱光了围上浴巾,躺在推拿床上。   *   GK电竞俱乐部招了青训生,为鼓舞青训生,俱乐部组织了队员表演赛。   叶莘清清楚楚地看到队长秦曜长着和那天的盲人推拿师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队长还在指点江山:“WS方向掩体后有一个人。”   队员:“哪里哪里哪里?艹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队长手指摁了几下:“我扫完了,不用找了。”   队员:“……”   表演赛结束,秦曜队长摘下耳机,回过头正准备说几句垃圾话鼓励青训生。   然后对上了叶莘似笑非笑的眼睛。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   双排直播时,秦曜不留神,被对面收了人头,盒子物资丰沛,不能便宜了敌人。   秦曜看着叶莘狙掉敌人,又淡定指挥叶莘:“舔我。”   “……”   眼尖的粉丝发现,队长的吩咐落下时,叶莘的脸变得好红。   *双风骚,叶莘(受)×秦曜(攻)   *和平精英   *文案信息以开文为准 第29章   窗台上几盆多肉正享受日光的洗礼,在这寒冷到几乎飘雪的日子中长势旺盛,不知谁浇的水仍有一两滴挂在翠绿的叶瓣上,静静折射着光。   余光中的光点逐渐变幻成轮廓模糊的光圈,傅臣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喜欢就好。”   苏淮年重新将盖子盖上,小心翼翼地把翻糖放进自己的储物柜中,自打来猫咖上班起一直挂在储物柜上的钥匙第一次被转动,锁上了锁,被苏淮年谨慎地放入口袋中。   末了,他还检查了一番这储物柜结不结实、稳不稳,千万别一不小心被碰到就翻倒了,如果可以,傅臣炀甚至怀疑他能直接搬张椅子守在这里,一直等到下班之后把翻糖带回去。   傅臣炀忍着笑,叫住了发现储物柜左脚缺了一绿豆大小的木碎屑而怀疑它随时会倾倒因此打算找个东西来填充一下的苏淮年:“够了,这样已经很安全了,实在不行我就在这帮你看着,快出去吃东西,外面那帮人的食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晚点你就只能吃到包装袋了。”   苏淮年歪着脑袋,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傅臣炀坐在这里帮他看翻糖的可行性,随后迟疑地看了过来,在傅臣炀憋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算了,你就不用在这看着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走吧。”   怕他在地上蹲久了站起来头晕摔倒,傅臣炀上前伸出手,正要拉他一把,却听他补充道:“我找舒客过来帮我看着。”   这回傅臣炀没绷住笑:“……”   原来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如此愉悦的一件事。   傅臣炀原以为苏淮年只是开开玩笑,随便说说哄人开心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出了休息室后,竟真直奔辞别探亲十分钟都不到就闻着甜品香味回来的舒客,简明扼要地说出自己想让他帮忙看柜子,并且无任何报偿的要求。   看着满脸“您踏马在逗我”“我到底认识了个什么鸟玩意儿”“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日狗的事情吗”的舒客,傅臣炀含着笑,给苏淮年从呆愣着的舒客手下端来最后一块提拉米苏,顺便将芋圆珍珠奶茶插了吸管递到他嘴边。   舒客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一遍:“哥,我有一段耳朵没挖时间了,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我说,”有求于人,苏淮年耐着性子重复,“从现在起直到今天下班,你去休息室帮我看一下柜子,别让人撞到柜子,也别让小猫靠近柜子。”   所有猫都在猫咖里自由活动,几乎没有限制出入的地方,苏淮年认为猫是重点防范对象。   舒客:“为什么?!”   “柜子里有我的翻糖,容易被撞坏。”苏淮年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舒客,低声说:“傅臣炀送我的,做得可好看了,如果你想看的话……”他顿了顿,勉为其难道:“回去我给你拍个照片。”   舒客:“……………”   说实话,舒客很想当场把他哥打死,但是他不敢。   一来傅臣炀在旁边盯着。   二来他一只修行浅薄的仓鼠精怎么可能打得过神兽貔貅。   三来就算打得过,万一苏淮年转头向族里一告状,说自己欺负了他们一族的心头肉掌中宝,他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舒客:“我去!去总行了吧?但是求求你不要给我看照片,我一点也不想看!”   苏淮年正低着头玩手机,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边划拉手机一边嚼傅臣炀给他举着的奶茶中的芋圆一边抬头看他,业务非常繁忙,说:“记得看住啊,最好别让小猫进屋子里,更不要让它们乱窜……哎我刚刚竟然忘了拍一张了,既然你这么想看的话也只能今天晚上我取出来的时候再给你拍照片了,多等一会儿,别急。”   舒客:“……”看来是捡着自己喜欢的字眼听。   别人是捡着自己爱听的话,他哥是抠着自己喜欢听的字眼,真NB,不愧是天选的神兽。   穆馨好奇地凑过来,嘴角还沾着一滴奶油:“看什么?我也想看看。”   苏淮年朝她笑笑:“翻糖。”   “翻糖?!”穆馨瞪大眼睛,“长什么样啊?”   “按我的模样做的。”   “哇!我想看!”   和舒客相比,穆馨的反应更得苏淮年喜爱,他明显更愿意搭理穆馨。   “跟你一样的翻糖小人,想想都觉得一定特别好看,有照片吗?让我欣赏一下呗?其实我也想按着我自己的模样做一个翻糖小人,可一直预约不到,哎。”   “忘了拍照,等今晚取出来的时候我拍一张给你。”至于穆馨后半句话,苏淮年暂时还没法回答,“我回头帮你问问我这翻糖是哪做的。”   “?”穆馨看他,“这不是你自己找人做的?那是谁送你的?”   苏淮年嚼芋圆的动作顿了顿,余光中傅臣炀正带着笑意朝他瞥来,轻轻颔了颔首。   穆馨忽然注意到横在苏淮年身前为他举奶茶的手,喃喃道:“炀哥这也太宠员工了吧?”   她又回过头,找了个镜头说道:“看见没,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猫咖中比屋里那只胖嘟嘟的仙女猫还要受宠的存在,我们的团宠苏小年同学,看到没,就连炀哥都为他举奶茶!这受宠的程度在我们猫咖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胖厨师小声逼逼:“我们开业总共才不到一个月,还前无古人……”   穆馨瞪他:“有本事你也让炀哥给你举奶茶试试?”   胖厨师:“……算了。”别说猫咖了,就算放眼整个综艺,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让傅臣炀举奶茶投喂的,他没事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苏淮年脸色蓦地一红,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吸着的奶茶竟然是傅臣炀给他端着,怪不得他在两手都被占用并且身前没有桌子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喝到奶茶。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眼瞎心大,在族里的时候,操控着灵力隔空取物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凭借灵力同时吃很多东西,这是苏淮年自从有记忆以来最擅长的事情,刚才瞎逼逼的时候有点忘我,于是忘了自己并没有表演这项杂技。   苏淮年给傅臣炀使眼神:快点拿开,你这样做好像我们有一腿似的。   傅臣炀视而不见,装作自己瞎了,仍然站在他身旁,曲着胳膊喂他奶茶,然后又曲解了苏淮年的意思:“喝不到料了?想吃芋圆还是珍珠,还是西米露?”   苏淮年:“西米露。”   傅臣炀调了调吸管的位置,将底端放在了西米露聚集的地方:“喝吧。”   苏淮年一边吃西米露一边:“……”貌似被带跑偏了,他好像不是说这个来着。   穆馨呛完了胖厨师,又转过来继续追问苏淮年:“小苏,到底是谁送的你翻糖啊?你女朋友?还是你的粉丝?不对,你说过你没有女朋友,那就是粉丝喽?”   “……”   苏淮年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傅臣炀代替他说道:“嗯。”   穆馨看向傅臣炀:“?”   苏淮年也看他:“??”   傅臣炀没理会苏淮年震惊的目光,对穆馨说:“他粉丝送他的,送东西的时候我在旁边。”   穆馨:“男粉还是女粉?!”   “男粉。”   “!!!”穆馨没有灵魂地长舒一口气:“小苏这款果然是男女通杀,真的是太招人稀罕了。”   “别人家的粉丝,果然都是别人家的!”   “小苏,求求你一定要问出做翻糖的老师和老师的联系电话,我家粉丝不宠我,难倒我还能不宠一下自己吗!”   傅臣炀点了点散落在一旁的甜品店包装袋上的logo:“翻糖的老师姓林,工作室就在这家甜品店楼上,甜品店旁边的楼道上去第三层,电话是13xxxxxxxxx,你可以跟他预约一下。”   穆馨盯着他久久没说话,傅臣炀问:“怎么了?”   “炀哥,”穆馨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说出来:“您别这样,您这样我会误以为送小苏翻糖的粉丝其实是你。”   “……”   傅臣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看不下去的苏淮年一肘子拐了胸口,抢答般说道:“粉丝送翻糖的时候他觉得好看,然后就想自己也做一个,向粉丝问来了老师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对,就是这样。”   穆馨恍然大悟:“怪不得。”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记下傅臣炀报出的电话号码,快速扒拉完手中的最后一口蛋糕便拿着手机出门打电话。   苏淮年故意无视傅臣炀饱含深意的注视,并拒绝了他递来的奶茶,指了指桌面示意他老实将奶茶放在那里,这才端起奶茶红着脸吸了一口。   末了,趁着周围众人不注意,苏淮年扯了扯傅臣炀的衣角,小声提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这样,这么搞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似的,男男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   “你别哑巴啊,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傅臣炀忽然笑了一下,提醒似的挑了挑眉。   苏淮年:“……”   默默别开脸   耳根子都红了。 第30章   全店吃饱喝足后,陈店长招呼着众人把垃圾收拾干净,照常上班工作。   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淡淡的奶油香,几只小猫在前台徘徊不肯离去,苏淮年掳走霸占着位置的橘座抱在怀中,看了眼穆馨手机里正播放着的视频:“你在看什么?”   “炀哥的电影啊。”穆馨摘下一只耳机递给苏淮年,“一起吗?”   “《猎羊》吗?”苏淮年看着窄小的手机屏幕中熟悉的画面,此时刚好掠过一个傅臣炀的镜头,平日里的清隽男人衣衫褴褛地靠在脏旧墙面上喘气,狼狈却不失俊美,似乎刚被谁追逐过。正是前段时间令傅臣炀再次斩获影帝的那部警匪电影。   按照苏淮年的记忆,这个情节出现于电影刚开场,傅臣炀饰演的男人还与刑警势同水火的时候。   “对。”   在此之前苏淮年其实重刷过无数次这部电影,其中剧情倒背如流,他却还是接过了穆馨的耳机。   他自认为是一个追求新鲜感的人,电影电视剧小说,一切有剧情的东西看了一遍就不愿再看第二遍,但这个习惯貌似并不在傅臣炀身上见效。   穆馨点了两下屏幕,电影继续播放。   超清画质完美呈现出了电影质感,即便高清镜头怼到脸上,傅臣炀的脸还是照样能打,倦容毕现的男人黑眸微阖,喘息几下后继续扶着破旧砖墙向居住的小巷深处走去,肩膀上担负着超载的命运,他的脊背却仍然是笔挺的。   这样野性的傅臣炀在平常几乎见不到,苏淮年记得自己曾经将这个画面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拖动无数遍。   电影放映还在继续,刑警不断试探男人,两人之间从剑拔弩张到勉强能心平气和坐下谈话,个中艰辛是双方努力的结果,来之不易的信任让男人逐渐放下防备,刑警也慢慢地开始相信男人对罪行的辩驳和否定。刑警开始为寻求真相而四处奔波,两人却到处碰壁,最后刑警被人发现窝藏嫌疑犯而受到举报。男人远远偷觑刑警被扣上罪行带上警车的情景。走投无路时忽然得到了当年案件的关键性线索,最终平冤昭雪,真相大白于天下,位高权重的真正的杀人犯被抓获,男人和刑警无罪释放。   看完一整部电影,穆馨还是意犹未尽,翻着手机去各大论坛上翻看影评。   苏淮年被强拉着一起欣赏。   穆馨平时小说看多了,阅读速度简直飞起,和苏淮年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当他还在仔细研究屏幕中间那段“嫌疑犯×警察简直不要太好嗑”是什么意思时,穆馨已经退出了这个页面。   “等等!”   “?”   苏淮年重新点进这个“快来和我一起嗑!”的帖子,帖子写得很长,他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刚才读到的那一段。   “你还没看完吗?”穆馨问。   “是……不是,我不是想看完。”苏淮年指着那句话,“这个叉是什么,什么叫嫌疑犯叉警察?为什么是嗑?嫌疑犯叉警察为什么要嗑?”   苏淮年感觉人界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这些字和符号分开来他全都认识,可组合到一起,他感觉自己就成了个傻子。   穆馨也震惊地看着他。   苏淮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对自己的鄙视:“怎、怎么了?”   “不是……”穆馨眨了两下眼,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你的网速是2G吗?”   苏淮年沉默了。   穆馨和他对视,失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很震惊有人竟然不知道……”   苏淮年打断她:“2G是什么?”   “……”   穆馨目瞪口呆。   关键是苏淮年还问得很认真,满脸都是求知欲,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眼中满是真诚。   穆馨不太敢相信这年代竟然有人不知道2G是什么意思,然而苏淮年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诉她,这年代就是有这么一种土包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以理解,毕竟这种专业名词的确有人不太明白,可不知道“2G”是什么意思就有点过分了……毕竟就连她爷爷也知道要嫌弃2G网速太慢。   穆馨心中一言难尽,一时间掠过了千万种可能,有孩子从小就被严厉的父母禁止上网,有孩子来自封闭大山独自来大城市打拼因此比较落后……但她面上不显,一阵老阿姨对漂亮弟弟的心疼过后,简单地讲解了2G其实是一种网速。   “那这个叉和嗑是什么意思?”苏淮年追问。   “……”穆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道:“你知道cp是什么意思吗?”   苏淮年点了点头,这个名词他从舒客口中听到过,而且消化良好,毕竟他也是和傅臣炀组过cp的人。   “那这就好解释了。”穆馨说,“这个叉的意思就是,炀哥和这个刑警被网友们组了cp,好嗑的意思就是大家觉得他们很登对,看上去特别相配的意思。”   紧接着,穆馨就发现苏淮年的脸在一秒之内彻底黑了。   原来笑容真的会消失得这么快。   “你……怎么了?”穆馨发现了苏淮年的异常。   苏淮年沉着脸问:“这些cp是烂大街的吗?随便一个人都能组个cp?”   “倒也不是。”   苏淮年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但说是也是,毕竟网友们天天闲着没事干,少女心强一点的就爱给人组cp,有时候cp超话比正主超话都活跃,单说炀哥吧,他的cp对象可多可多了,这个演刑警的徐查是一个,还有祝温瑜、何默、崔肃……女演员就更多了,包括我们节目组的廖书菡,也和他组过cp……”   穆馨甚至掰着手指头在那里数,每从她口中蹦出一个人名,苏淮年的脸就更黑一份,听到最后他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傅臣炀这个花心大萝卜,是个人就不放过!按照穆馨所说,好像全世界都和他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苏淮年一时间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个竞争对手。   这人怎么能这么渣。   “但网友们组cp有时候也是乱来,否则也不会有些cp火爆有些就很冷门。cp嘛,都是粉丝们自己yy的东西,嗑到真的一般很少,反正大众娱乐,大家乐乐就过去了,不要太认真。”   苏淮年瞥她一眼。   穆馨:“……我怎么感觉从你眼中看出一丝杀气?是我的错觉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苏淮年说,“你说得很对。”   让他看清了傅臣炀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傅臣炀太花枝招展,怎么会有这么多网友觉得他和其他人之间有点什么?想起之前,傅臣炀也是这样,被他当场抓获“在外偷吃不让年年看到他就不知道,消灭了证据他就能彻底被蒙在鼓里”的绝世渣男语录。   苏淮年想要为傅渣男找到一些推翻这些言论的理由,可惜傅渣男把自己斯文败类的人设立得太稳,前科就在眼前,苏淮年不得不相信自己看走了眼。   苏淮年很想骂人,“他妈的”“我操”“去你麻痹”这种话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更新骂人语录,并且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个词,可到了嘴边他就是说不出来,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非常难受。   穆馨:“你想说什么?”   “就有一个英文单词,经常见到,好像键盘上也有这个单词,叫什么……”苏淮年拧着眉,“睡……睡……睡什么来着?”   “shift?”   “对对对,就是这个!”苏淮年猛地记起,“shift,就是它!”   就是这个!霸总文里经常出现的词,霸总骂人的时候就爱用它!学到了学到了,骂傅臣炀就得用这种逼格高的英文单词,又能骂到人又能显示自己文化水平高!   傅臣炀刚进门,就接收到了苏淮年冷冰冰的注视。他愣了愣:“怎么了?”   “没什么。”苏淮年抱着橘座起身,与傅臣炀错身而过,并在路过他时低低地咒了声:“你这个人人渣,我看错你了,shift!”   “……………”   什么叫天雷滚滚。   什么叫莫名其妙。   什么叫无辜躺枪。   这就是了。   看着苏淮年离去的背影,傅臣炀满肚子问号地问穆馨:“他怎么了?”   穆馨没听清苏淮年对傅臣炀说了什么,耸了耸肩,她哪知道?   “……”   苏淮年释放了被绑架的橘座,从厨房拿了袋猫粮,将食盆倒满,然后又拿了一把针梳,再次撸来偶然路过的橘座,将他摁在腿上梳毛。   手劲之大,从不断喵喵叫却逃脱不掉的橘座身上可以略知一二。   傅臣炀揣度了一下苏淮年跟他说的三句话。前两句都好像是在骂人,苏淮年在骂他是人渣,并且欺骗了他的感情,这句话让傅臣炀蒙受的冤屈暂且不提,但最后一句是一个单词吗?   shift?   什么意思?   前两句都是在骂人,但结合最后一句,傅臣炀就不太能理解苏淮年到底在说什么了。   傅臣炀坐到了苏淮年身边。少年一见他坐下,就抱起橘座作势要走,由于橘座太肥吨位太过骇人,他起身时没站稳还踉跄了一下,傅臣炀手快扶了他一把。   苏淮年非但不领情,还飞快收回了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别碰我!”   傅臣炀心中疑惑更甚:“你怎么了?”   苏淮年:“不关你的事!”   完了,对象给你判死刑的三个预兆:   “没什么。”   “别碰我。”   “不关你的事。”   苏淮年一口气全占了。   傅臣炀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投出的营养液鸭,比心~ 第31章   出师未捷死刑先至,还没把苏淮年追到手就先被他预判了死刑,傅臣炀从来没这么挫败过。   重点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判了死刑,好像就是苏淮年没有丝毫预兆地耍了脾气,继第一次见面后,这次是第二次骂了他渣男。   第一次被骂渣男,还能用苏淮年认错了人来解释,可这次呢?这是苏淮年在双方都熟悉的情况下给予自己的评价。   傅臣炀有点懵。   他做错什么了吗?   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这些天一直在录节目,和女嘉宾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就连男嘉宾们也尽量能不触碰就不触碰。   如果是因为自己和节目组里的人接触过多惹苏淮年生气,那他的气性也太大了点吧?   自己瞎琢磨不如直接去问苏淮年。   在苏淮年不友善的斜睨中,傅臣炀笑得温和:“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只听苏淮年冷哼一声,抱着橘座坐远了一些。   “……”   傅臣炀已经很久没热脸舔冷屁股了。   但今天不得不这么做。   他不想毫无理由地被人甩掉,法院判死刑都得层层审批再三确认,没道理他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拒之门外。   苏淮年挪到了窗台边明暗交界的地方,修长的双腿盘在一起,腿上的位置被一只胖乎乎的橘座所占据。铺入室内的阳光如缎羽,洋洋洒洒落在他蜷曲的双腿上,少年瘦长白皙的手指被镀上了釉光。   如此静好的美景,却被少年腿上忽然挣扎逃跑的橘猫所破坏。   傅臣炀看看落荒逃跑的橘座,又看看苏淮年手中挂满了猫毛的梳子,几乎可以想象橘座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忍无可忍地逃了。   再进一步就大致可以推算出苏淮年此时的怒气值。   “……”   傅臣炀曲着一条腿,搭在膝盖上的手稍稍蜷了一下,硬着头皮迎男……不是,迎难而上。   “晚上下了班之后就不用再录制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看个电影吗,就我和你?”   苏淮年终于愿意理人了,自进门后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傅臣炀心中一动,以为这是有转机了。   “你包场吧。”   “好,包场。”   “然后把你所有cp聚集起来,大家齐聚一堂和乐融融多热闹,但一个场应该装不下这么多人,你多包两个场,辛苦一下,两个场来回多走几趟,不要厚此薄彼,学会雨露均沾。至于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   苏淮年说完就冷着脸起身走了,留下被嘲一脸莫名其妙的傅臣炀。   今天的苏淮年有点无理取闹的嫌疑,傅臣炀想。   先是陆陆续续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现在又负气甩袖离开,就连背影也写着“我很窝火”。他扔下这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就连傅臣炀也不免有些恼。   但回忆一遍苏淮年扔下的气话,傅臣炀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苏淮年一路拐进了厨房,好像厨房就是他目前为止最能找到安全感的地方,傅臣炀也撑着地面站起身,朝身后的跟拍说一声“等我一下”,紧接着跟随进入厨房中。   现在还不是最忙的时候,胖厨师正在外面搬运材料,厨房里被他收拾得整齐干净。傅臣炀一进门就看见垫着脚在头顶橱柜中翻东西的苏淮年。   “胖胖,我今天早上带来放在这里的威化饼干你有看见吗?”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苏淮年头也不回地问。   “洗手池边那个是吗?”   “对对,就是那个,怎么会在那里,胖胖,是不是你又偷吃……”苏淮年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话音一顿,猛地回过头,眉心微皱,“你怎么又跟过来了?你再不去订票包场,今天晚上的票可能就订不到了,到时候可别耍大牌让别人退票。”   “我是要包场没错。”傅臣炀关上门,“但不包两场三场,一场就够了。”   “一场坐得下吗。”苏淮年冷笑,从椅子上跳下来,“我看你还是多包几个场比较好,把大家的座位都隔开来一点,免得挨得太近打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傅臣炀微抿着唇保持沉默,看着苏淮年朝自己走近,在他错身而过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又做什么?”苏淮年冷冷地问,“有这闲工夫在这里堵我,你还不如去处理一下你的cp们的关系,后宫乱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宫斗剧看过吗,后妃们打起来毒死皇上自己做太后的案例可不少见。”   傅臣炀心中那点疑虑和怒意在一瞬间烟消雨散,取而代之的是好笑和无语。   “我哪来的cp?”   “普天之下都是你的cp。”苏淮年说。   “可是我没有cp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cp。”   苏淮年微笑着翻了个白眼,“鬼信。”   刚才傅臣炀心中只是猜测,现在已经确定了百分百,这就是症结所在。   “好,我有cp。”傅臣炀压低了声音,“包括你吗?”   “……”   “我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我和你的cp被网友们顶上了热搜,我那时候还问你介不介意这个热搜,如果介意的话我就花钱撤掉,你还记得吗?”   “……”   “所以严格来说,今晚你还是得去。”傅臣炀挑着嘴角。“和大家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热闹热闹。”   “……”   “你想看哪部电影?我去订票。”   傅臣炀说着就打开了手机,点开订票软件作势真的要开始选场次。   苏淮年目瞪口呆,这人来真的?   卧槽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海王改不了钓鱼,这都钓到他头上来了!   别人可以忍貔貅不能忍!   “你敢!”苏淮年瞪他,气到声调都微微上扬。   傅臣炀手下动作一顿,眼睫微微颤动。   他说这些气话只是想让傅臣炀改邪归正,简明扼要地指出自己其实并不喜欢他的缺点,并希望他能够改正,毕竟和一个花心大萝卜相处根本无法长久。   结果这花心大萝卜可好,竟直接要将自己纳入后宫,他想咋地,给自己一个封号,然后每天晚上翻牌子召侍寝吗?   美得他!   “我告诉你,有我没他们,有他们没我,你别想想得这么美,你当自己是皇帝还是大老爷,还想左拥右抱?”   傅臣炀没说话,只是用他那双黑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淮年的心中一时有些发毛,讷讷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沉默片刻,傅臣炀开口:“为什么有他们没你,有你没他们?”   “这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我们除了网友们拼凑的cp,还有其他特别的关系吗?”   “……”   苏淮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无法辩驳。   傅臣炀一语点醒梦中人,除了被网友们组cp,貌似他俩的确没什么其他关系了。双方都不曾戳破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更别提什么承诺之类的,两人都互相没有立场让对方为自己如何如何。   苏淮年心中一阵发酸。   瞪了傅臣炀太久却迟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眼睛微微发胀,他眨了眨眼低下头,咬了咬牙:“那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你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一边说着一边绕过傅臣炀,朝门外走。   手臂却再一次被抓住。   “我逗你的。”傅臣炀眼中带有无奈,叹了一声气,“怎么这么不经逗。”   “我没有什么cp,这些都是网友们自己臆想出来找乐子的,怎么能当真。”   “网友们的想象力可强了,无论对方是男是女,他们都没什么顾忌,一切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对视一眼就是一见钟情,相互笑笑就是疯狂撒糖,穿个同款就等于穿情侣装,偶尔撞一个戒指都能是隐婚后偷偷秀恩爱——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现在,你还觉得这些是真的吗?”   “……”   苏淮年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令他产生这种丢人现眼的误解?   自己孤陋寡闻肯定占一部分,小貔貅初来乍到人界,很多东西都不太懂,更不明白cp和cp的由来这种前卫的网络知识。   但小貔貅不太想承认自己是个土包子,他绷着脸继续找原因。   想到了!   穆馨!   穆馨在给自己讲解cp的时候没有完完全全说明白,导致现在这么一大圈乌龙!   啊啊啊丢死人了!   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这也太踏马丢脸了,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说这种傻逼话,时间能倒退吗?   ……好像还真能。   苏淮年细细回忆族内的先生在课堂上讲解过的时间秘术……悲剧地发现,自己那节课翘课了,跟隔壁的小烛龙约了去雪山抓雪豹。   生活总是以各种方式各种角度惩罚小貔貅,让小貔貅付出以前不听课不好好修炼的代价,就连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   苏淮年一言不发地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悻悻地走人。   傅臣炀却在身后叫住了他。   “所以,今晚的包场电影,你来吗?”   “只有我们。” 第32章   看电影?   他不计较自己莫名其妙骂他的事了吗?   苏淮年心中盛着忐忑,快速瞟一眼傅臣炀,察觉男人并无异色,他的心也微微松了下来。哪只小貔貅不想早点揭过令自己尴尬的事情呢。   又能让尴尬翻篇,又能看一场电影,还能和傅臣炀出去玩一趟,一举好多得,这没有拒绝的道理。   苏淮年张了张口——   “看电影?!”   “……”   厨房内两人齐齐脸色一僵,傅臣炀也绷不住了,凉凉地看向忽然闯进来的胖厨师。   在胖厨师身后,穆馨也跟闻到味似的跑了过来:“什么看电影?!”   不知是不是胖厨师过高的体脂含量使他能够完美抵御寒凉,傅臣炀和苏淮年凉飕飕的目光他统统感受不到,并帮身后的穆馨抵挡住了物理攻击,两人没心没肺并饱含期待地看着屋内两人。   “……”最终投降的是要脸的两个人。   清清楚楚看到苏淮年背着胖厨师和穆馨翻了个白眼,傅臣炀突然没那么堵得慌了,强忍着笑意问道:“今天晚上带你们去看电影,包场,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吗?”   “都有谁会去呀?”胖厨师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微微发亮,胖手抠着门框,忸怩道,“炀哥手下的三家店都去吗?”   “你怎么这么问?是不是生怕对面的小丽不去?”穆馨笑着拍胖厨师的背。   “你别乱说!谁问小丽了,我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   “听你狡辩!”   傅臣炀和苏淮年的表情越发麻木。   好端端的二人世界忽然变成了小型聚会,又从小型聚会变成了大型团建,傅臣炀只想感叹世事无常。   以及,胖厨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回来?该死的凑巧。   摁住在暴走边缘游走的苏淮年,捏捏他的肩膀算作安抚,傅臣炀笑道:“都会去的,你们现在去去挑挑片子,晚点就订不到票了。”   “炀哥,你前段时间客串的电影是不是这两天刚上映?叫做……《醒来无梦》?”穆馨问。   傅臣炀点了点头。   “我们能看这个吗?”穆馨说,“刚上映的时候我就想去看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时间,炀哥我跟你说,这部电影评分可高了,据说你演的那个角色是大家最心疼的意难平角色,看影评我都看得心痒痒……炀哥,可以吗?”   傅臣炀的新电影?   苏淮年的注意力终于从“二人约会变成大型团建”的憋屈中转移了。   说实话,他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对人界的明星都不太熟,最熟悉的就是傅臣炀,既然看电影,那么傅臣炀的电影就是首选,无论他是不是主演,反正自己只认识他。只要傅臣炀在电影里,那么在苏淮年心中,他就是唯一的主角。   察觉到苏淮年明亮的眼睛,傅臣炀扬了扬眉:“想看?”   苏淮年点头:“想。”   “那就看这个吧。”   穆馨和胖厨师高喊“谢谢老板”,并殷勤地鞠躬,傅臣炀无奈地笑骂了一句“德行”,便绕开他们,去通知其他人今晚的安排。   猫咖众人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苏淮年洗了抹布,来到前台擦桌子时穆馨正在偷偷地刷手机,他凑过去一看——   “傅臣炀和刘协的cp我又双叒叕嗑到了!!!”   “炀哥真白搭啊……”穆馨一边看一边对苏淮年感叹。   如果是十分钟之前的苏淮年,一定会气到头顶生烟,恨不得找来傅臣炀拎着他的领子怒骂“渣男”。   可现在的苏淮年是再也不是十分钟之前的苏淮年了,他现在知道cp是网友们瞎几把yy出来的,嗑得若有其事,其实屁都没有。   现在的苏淮年是钮钴禄·苏淮年,他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地牵扯无辜的傅臣炀。   可这一切都并不妨碍他对刘协感到好奇,毕竟也是多多少少和傅臣炀有点关系的人。   苏淮年:“刘协是谁?男的女的?长宽高多少?”   “刘协你都不知道?”穆馨惊了,“他最近很红啊,刚二十出头就拿了影帝,最近参加了很多综艺,就那个《是兄弟就冲》,他就是常驻之一,他你都不知道?!”   土包子苏淮年:“……”如果知道这么多,他刚才还会和傅臣炀闹脾气吗?   “鞋子在《醒来无梦》里是男主角……其实就是主角吧,毕竟这部电影不算主流电影,没有官配的女主角,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和鞋子都是似是而非、比较暧昧的关系,这其中他和炀哥应该是最好嗑的一组吧?”   苏淮年:“……”   “小苏,你要和我一起嗑吗?”   “不了不了!”苏淮年捏着抹布战略后退,“你自己慢慢嗑,我还有事做。”   他怕再多听一会儿,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傅臣炀。   前台是不想再擦了,苏淮年转身走到大门前,开始擦玻璃门。   透明玻璃上有几只小猫打闹时留下的脚印,一经擦拭,便只留下一串湿痕。   擦完了里面还要擦外面,最近对面在装修,地上堆了用来和水泥的黄土,康城入冬之后风大,所以前段日子街道上经常尘土飞扬,玻璃门上经常糊着灰。   “对面是不是装修完快开业了?”穆馨抬起头。   苏淮年也转过头,从综艺录制开始就一直在装修的店面终于清理了土堆和水泥堆,此时紧闭着卷闸门,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应该吧?”   “诶小苏,”穆馨问,“你有打听过对面是什么店吗?”   苏淮年摇头:“没听说过,对面老板和装修工人都神出鬼没的,平时只看见门口的土堆和水泥,也不见他们在装修,至于晚上就不清楚了,但我觉得也没人会在晚上装修。”   “神神秘秘。”穆馨又低下了头。   苏淮年又盯了一会儿对面紧闭的门,回过头继续手中的事情。   从今天下午三四点开始天空就有些阴沉,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雪,可直到天黑,这沉黑的天只是一直压着,不见一丝雪影。   苏淮年站在路灯下,隔着呼出的浅薄雾气,看着傅臣炀递来的黑色手套。   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这副手套,接来后就套到了手上。手套中还温温热热,似乎还带有傅臣炀的体温……就好像牵着他的手一样。   前后左右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都是熟悉的朋友同事……四舍五入,约等于他在这片繁华中曾牵过傅臣炀的手,这样的认知驱散了些许约会泡汤的郁闷,苏淮年浅到发冷的蓝色眸子也变得柔和了些。   步行街本身就处在热闹的商业区,电影院并不远,是以众人像上次团建一样一路走过去。   这一次和苏淮年并排走的不再是穆馨,身边的人换成了傅臣炀。没人能看破他和傅臣炀之间微妙的氛围,就连最熟悉的胖厨师和穆馨也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心神,穆馨像上次一样拿着手持相机拍vlog,胖厨师正忙着待在对面小丽身边团团转。没人能打扰这份宁静。   二人约会被搅黄,统共来了二十多个人,傅臣炀还是财大气粗地包了场,一行人捧着饮料炸鸡和爆米花,热热闹闹地进场选位置。   “小苏,你想坐哪儿?”穆馨收起手持相机,问道。   苏淮年看了傅臣炀一眼,迟疑道:“最后一排吧。”   “走!”   “……”   别无他法,苏淮年只好跟上穆馨,转过头时刚好撞上傅臣炀深黑的目光,苏淮年讪讪地笑笑。   “坐中间一点,视线好。”穆馨找到心仪的位置,将可乐放到杯桶中。紧接着,她惊诧地看着站定在自己身旁高大的身影,“炀、炀哥,你也想坐这里吗?”   傅臣炀点头,抬手指了指苏淮年身边的位置,“麻烦让一下。”   “哦好。”   苏淮年支着脑袋暗戳戳地瞪身旁的大功率电灯泡,这只电灯泡还毫无自知地递来举着薯条的手:“来吗?”   “……”苏淮年毫无骨气地接了。没办法,小貔貅根本没法拒绝薯条这么好吃的东西。   穆馨将薯条放在了中间的扶手上,苏淮年在黑暗中摸索着吃,口中土豆香和番茄酱的酸甜混合在一起,差点幸福到上天。   身旁忽然响起傅臣炀低沉的嗓音:“穆馨,你拿回去吃,我这还有一袋。”   苏淮年正举着沾满油和调料渣的手,怀中忽然被塞了一个袋子,油炸食品的香味扑了他满脸。在大屏幕微弱的光照下,傅臣炀看到少年鼓着腮帮子,眼睛在放着光。   他轻笑了一声,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苏淮年用他油油的白嫩爪子扒开包装袋,往里面看了眼,对凑过头来的穆馨说道:“有原味鸡、黄金鸡块、土豆泥、奥尔良鸡翅……你要哪个?”   “呜呜呜我要保持身材来着我不能多吃请给我一块原味鸡一个鸡翅再来一块黄金鸡块帮我蘸上糖醋酱谢谢呜呜呜呜呜呜呜……”   傅臣炀沉默地靠在座椅上:“……”   好在某千瓦级别的电灯泡很快就被不会追人请求支援的胖厨师叫走了。 第33章   街道上冷风卷着旋掠过,影映厅内却温暖如春,中央空调出风口吹出的暖风扫过每个角落,傅臣炀坐下没多久就脱下了外套。大屏幕上出现了龙的标志,逐渐亮起,片头携带者轻快的音乐开始放映。   傅臣炀搭在扶手上的手忽然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垂下眸子,苏淮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自己的手也搭了上来,衣服袖子正遮在他的手上。   少年专注地盯着屏幕,蓝色瞳孔随着屏幕忽明忽暗,侧脸线条立体流畅,但再往下面就被羽绒服的领子遮了个严实。   少年又抬起压着他的那只手喝了一口冰可乐,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在脸侧快速扇了扇。   “很热吗?”傅臣炀问,“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不了吧。”苏淮年咬着吸管,迟疑地回道。   傅臣炀怔了怔,朦胧光亮下黑沉的眼睛透着迷茫。   “……”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傅臣炀,苏淮年也觉得自己指不定有点病——暖气这么充足的影映厅里裹得这么厚实,不是小脑体温中枢出问题了还能是什么?   苏淮年也热啊。   可苏淮年有苦说不出啊。   他今天的长款外套里穿的是短款的毛衣,一脱外套,他没法收回去的尾巴不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甩啊甩了吗?   可实在是热得慌,苏淮年抬手,将卡在下巴下面的羽绒服拉链稍稍往下拉了一些:“这样就可以了。”   傅臣炀似乎是看着他,自己都觉得热得慌,但奈何不好上手直接将人扒了。他抬手招来了工作人员,让人把空调往下调两度。   苏淮年别提多感动了,没法收回的尾巴忍不住在羽绒服中小幅度摆动着小尖尖。   电影逐渐进入正片。   一连出场几个男男女女,苏淮年一个都不认识,但看懂了电影主要内容。   主角就是刘协扮演的小六,故事背景发生在一所小镇上的中学,小六被同学们排挤欺负,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他找上了当地的混混头子,也就是傅臣炀扮演的陈水,让对方收自己为小弟。   苏淮年发现傅臣炀经常饰演与自身形象大相径庭的角色,之前《猎羊》中的蒙冤嫌疑犯,到现在的流氓地痞,这种有张力的角色和傅臣炀平常给人的温和印象截然不同,就好像在电影中窥见了他的另一面。   苏淮年轻声问:“你为什么经常演这种角色啊?”   “哪种?”傅臣炀一时没明白他在问什么。   “就是这种……看上去和你一点也不符合的角色。我感觉演员们都会比较喜欢跟自己比较相近的角色吧,演起来比较真实,有时候甚至能本色出演……”   傅臣炀忽然打断:“有一句话你听过没?”   “?”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   苏淮年没想到在私底下都不爆粗口的傅臣炀竟然会说出这种接地气的话,一时间惊呆了,却只听身旁传来压制的笑声,男人笑得肩膀微微发颤:“逗你的。”   “不知道别的演员怎么想,其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实我挺喜欢这种和自己不太一样的角色……其实也不能说不一样,毕竟人是很复杂的生物,谁知道站在你对面的人平静外表下是千疮百孔还是表里如一。”   苏淮年感觉傅臣炀说的简直对极了,并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谁知道天天和你待在一起吃饭打闹的人其实是一只小貔貅,而且这只貔貅还灵力枯竭,就连尾巴和耳朵都收不回去。   苏淮年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继续看电影。   屏幕中是男人熟悉的侧脸,他的眼角和脸侧的位置被化妆师画了两道伤疤,留着寸头,穿着一件骷髅T恤,皮肤在白炽灯光下白的发亮,修长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浑身上下散发的痞气与身处的凌乱仓库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听见少年唯唯诺诺希望成为自己小弟的请求,陈水停下了殴打手下小弟的动作,转过头上下扫量小六一眼,轻蔑一笑:“就你?小弟弟,听哥一句劝,回去好好读书,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种日子不适合你。”   说完,他踹了踹倒在脚边倒抽凉气的小弟:“下回再让我知道你干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你以后再也不用在这片混了,滚吧。”   青年忙不迭地逃了。   陈水并不想收了小六,可对方就是赖上了他,好像待在自己身边他就不会被人欺负,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自从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了追随,小六逐渐有了底气,有时甚至主动参与一些“大型活动”。   直到某天,陈水对他的态度产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将小六当成透明人的陈水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忽然开始大肆辱骂斥责小六,一切都没有任何预兆,好像小六只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软弱的小六含着满腔莫名其妙和怒火,愤愤离开了那个破旧的仓库。   再后来,他再也没听见陈水的消息了。   再一次得到陈水的音讯,是在他被高年级学生要保护费的时候,当初陈水身边的人正好路过,于是将他救了下来。   穿着老头背心的青年递来了一瓶水,嗤笑道:“没了水哥你什么都不是。”   小六低着头没反驳。   青年喝了一口透着白霜的冰水,擦了一把嘴角自嘲道:“没了水哥,我他妈也什么都不是了。”   小六保持着沉默。   “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记得。”小六终于有了反应,“第一次见水哥的时候,水哥正在揍你。”   “没想到你人看着傻傻的,记性竟然不错。”青年惊讶道,“对,你说的没错。”   “水哥那么对你,你不恨他吗?”   “恨?为什么要恨?当初的确是我做错了,我偷了一个卖菜的老爷爷给老伴治病的钱,我的确是个王八蛋,水哥没打错人。”   小六愣愣地看着他。   青年道:“你最近……还有听说过水哥的消息吗?”   “没,自从水哥将我赶走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   青年抿了抿唇,从他低垂的眼角看不出什么情绪,直到他扬起脸灌酒似的又猛喝几口水,小六才发现青年的眼角通红。   “没见过就对了。”他说,“当做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人吧。”   小六脑子发蒙,但这次他的直觉比脑子更快,抓着青年的手问:“水哥怎么了?”   “没什么……”   小六最终还是问出来了。   水哥在大雨滂沱的夜晚,死在了他们当初喝酒吃饭打牌嬉闹的破仓库里。水哥的生父是一个赌徒,欠下巨额高|利|贷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水哥被找上门。   小六被赶走的那天晚上,是追债的人第三次上门讨债。   随着剧情的深入,前排已经隐隐传来了抽泣声,苏淮年面无表情地打了个炸鸡味的饱嗝。   这简直就是感天动地护犊子情。   换种角度,又是感天动地社|会|主|义|兄弟情。   模棱两可。   苏淮年深吸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这都是假的,全都是编造的,傅臣炀只不过是按照剧本演出来而已。   这么一想,心情舒畅了许多。   精神逐渐松懈下来,苏淮年再次看向屏幕,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淮年是个灵力贫困户,可神兽天生感官敏锐,他寻着目光转骨头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难倒灵力匮乏的时候,神兽的直觉也会出问题?   苏淮年皱了皱眉。   剩下的打半场电影,他一直没看进去,这道目光如影随形,却一直捕捉不到,苏淮年始终无法忽视。   好不容易等到电影散场。   屏幕上滚动着演员表,头顶落下的灯光充盈了每个角落,苏淮年闭了闭眼,待到适应了突如其来的明亮才睁开眼,身旁的傅臣炀在不知何时穿好了外套,已经拿着他的围巾站起来了。   苏淮年接过围巾随手搭在脖子上:“谢谢。”   走到外面,冷风一吹,从影映厅带出的热气顿时消散,苏淮年打了个机灵,果断缠好围巾。   大家相互道再见,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再到处逛逛。   一向反向预言的天气预报在今天竟然说准了,街道两旁的路灯映照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小雪,沉黑的天反而更清透了一些。傅臣炀看一眼不远处繁华的夜市,对身旁正在理围巾的少年说道:“康城的夜市是一大特色,据说还进了旅游打卡点,你来康城这么久有来逛过吗?”   他问得模棱两可,如果苏淮年说没有,他可以邀请带他逛逛;如果苏淮年说逛过,那他可以说自己没玩过,让苏淮年帮自己带带路。   少年白皙的脸被路灯镀得暖黄,他诚实地摇头:“没有。”   傅臣炀眼中笑意直达眼底:“想玩吗?我带你去逛逛?”   少年没有半分心眼,头顶帽子的小线团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动:“好啊!”   地面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雪,踩上去咯吱一声,苏淮年又挑了块完整的雪地捻了捻。   傅臣炀走的时候少年还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拎着一袋串串回来的时候,少年脚边的雪地都已经被踩成了雪水,两只手都拿着食物。   傅臣炀愣了愣:“这些哪来的?”   刚刚走的时候他手里还什么都没有,并被自己嘱咐过不要乱跑免得走丢。   苏淮年:“刚刚两个小姐姐认出我了,小姐姐送的。”   傅臣炀:“……” 第34章   苏淮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   自己不就是接受了两个漂亮小姐姐的糖葫芦和烤肉肠吗,傅臣炀怎么能把买来给他的串串全都占为己有,一根都不给他!   太过分了,罪无可赦!   傅臣炀在苏淮年眼巴巴又恼怒的注视中吃完最后一根小牛柳,凉凉道:“这是你接受陌生人食物的惩罚。”   “……”借口!都是借口!分明就是觊觎他的零食!   小貔貅差点气成河豚。   街道上影影幢幢,两人站在两栋房子之间幽黑的小巷中,昏黄的灯光斜着投射进来,人声忽远忽近。   傅臣炀将黑色口罩拉到了下巴下,一手端着装满竹签的纸杯,一手拿着纸巾将嘴角擦拭干净。察觉到苏淮年不友善的注视,在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知道了。”苏淮年说。   傅臣炀面色微有动容,知道错了就好,这么大的人了,三岁小孩都懂的东西没必要再教导一次。   苏淮年:“今天晚上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你出来逛夜市,不逛你就不会去买吃的,我就不会在那等,现在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吃完所有串串,一根都不给我。”   字字泣血,句句谴责。   傅臣炀:“……”   好像自己真的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一声“对不起”差点脱口而出。   网络上曾经有一个梗,某网友看妈妈手机时偶然间发现妈妈的一条浏览记录,是“孩子大了还能打吗”。傅臣炀现在也很想当场拿出手机搜索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郁结艰难地咽了下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傅臣炀盯了苏淮年一会儿,发现他的疑惑不是装出来,而是真心实意地迷惑。   他也不免有些迷惑。   这孩子挺大个人了,怎么看上去一点戒心都没有?   “你手上的东西是来自陌生人的,别人给的食物和饮料不能乱吃,你知道吗?”   苏淮年愣着神思考一会儿:“哦,知道了。”   “……”所以在这之前到底知不知道?   苏淮年总算明白了傅臣炀为什么会发火,不好意思地抬手挠挠头,但只摸到脑袋上的针织帽,于是瘦长的指尖绕着帽顶的线团打转转。   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最多的教育便是不能随意出入人界,以及不能乱烧族老以及别族长老的大胡子,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倒没怎么提过。结界内神兽稀缺,大家都基本相互认识,也就不存在陌生人一说。   孤陋寡闻的小貔貅在今天又学到了新知识。   却没想到傅臣炀逮着这件事开始喋喋不休,平时挺文质的一个人,在此时完全进入了唠叨模式,比苏淮年前段时间看过的唐僧还能念。   可他的念叨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心浮气躁,他完全就是用很平静缓和的语调将道理,导致苏淮年憋着气没处撒。   最后实在忍不住,他打断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再乱吃东西,前面有个烤冷面摊子,我想吃双蛋加培根和鸡柳,你拉上口罩我们快出去……”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转移傅臣炀的注意力,哪知道对方像是说教上了瘾一样,非但没有被拉走,还开始教育路边摊要少吃,这些东西吃了不健康。   苏淮年:“……不是你要带我过来逛夜市的吗?难倒你只是想带我过来闻个味?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这人可真的太过分了!”   傅臣炀:“……”   看到男人脸色僵了僵,苏淮年自觉说得过分了,道:“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从来没听人这么念叨过,有点不太习惯。”   他的貔貅爹妈对他完全放养,苏淮年可以说是从小野着长大,长得皮实又健康,偶尔捅了马蜂窝,顶上还有过分宠孩子的族老们顶着,他爹妈说他一句,爹妈就被族老们唠叨十句,久而久之也就随他便了。   这种教育方式在人界肯定是一个育儿失败经典案例,但苏淮年从小皮归皮,该听话的还是听话,倒是长这么大竟也没长歪。   从小没被人念叨过?   傅臣炀眉心蹙了蹙。   这些道理理应父母从小就会教育,可苏淮年竟说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是为什么?   “那你希望有一个人这么念叨你吗?”   “?”苏淮年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湛蓝色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是什么样的失心疯,才会想要有一个人天天对自己唠唠叨叨,事事都管着,一举一动都盯着,一个不留神出了错就会被拎着耳朵说教?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场面,苏淮年压在针织帽底下的灰粉色耳朵就忍不住动了动,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被揪耳朵的疼痛。   之前傅臣炀薅他脑袋的时候也会揉他耳朵,如果只是揉,倒也还能接受,就怕他偶尔没留意,手下不小心加了力道,苏淮年肯定不干,非得呲着小尖牙咬他一口,才甩着大尾巴头也不回地走开。   现在变成了人形,肯定不能像原形那样没脸没皮,如果傅臣炀揪他耳朵,他这会儿绝对做不出咬傅臣炀的行为。   所以他为什么想要找一个人这么念叨自己?他又不是脑阔有问题。   可接触到傅臣炀极力克制却仍然透出些许希冀的目光……苏淮年违心地点了点头:“想。”   傅臣炀眼中划过一道不忍。   孩子果然是缺爱了。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老师能够这么念叨和管教,还有那种人有这种义务吗?”   苏淮年摇头。   傅臣炀说:“是男朋友或女朋友。”   巷子静默,纷纷扬扬的学被错落的屋檐所遮蔽,巷中是这雪天难得的清净之地。宛若有一道结界隔绝了巷子与沸反盈天的街道,所有喧哗都无法打扰相视而立的两人。   两人站得很近,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呼出的浅薄白雾,随着寒风很快消散,隐隐能从白雾出现的频次推算出对方此时的心率。   他很紧张。   这是傅臣炀得出的结论。   这种紧张是忽然受到刺激,心脏猛地被吊起,多日以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忽然猝不及防被戳破,苏淮年一点准备都没有。   其实他对男生和男生谈恋爱没有任何异样的看法,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哪里还管性别?他们神兽一族除非遭到重创导致元神耗尽,基本上都是与天同寿命,没有任何繁衍生育的压力,族中也不乏有龙阳之好的。   发现自己对傅臣炀的情感超出了初来乍到人间的雏鸟情结,转化为更深的一层更炽热更深刻的情感,苏淮年有过一瞬间的自我怀疑,最终还是认定了这种情感一般被人类称为喜欢。   就像他的阿爹喜欢他阿妈,雪山上雪狼王守着它的雪狼老婆,隔壁家玄龟爷爷千百年来纠缠着朱雀奶奶不放,舔着老脸日日赶人家面前刷存在感。   意识到自己喜欢傅臣炀的时候,苏淮年不曾慌过,他万万没想到这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被戳破的时候自己竟会这么慌,他从来没想过傅臣炀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深黑的巷子里。   方才所有不和谐的气氛随着傅臣炀低沉的声音烟消云散,只留下宁静空间内,相视而立的两个人。   苏淮年沉默片刻,明知故问道:“你……什么意思?”   傅臣炀显得坦然很多:“字面上的意思。”   他道:“就是喜欢你,想要管着你不让你吃陌生人的东西,多吃点我投喂的食物,想要对你好,想要以后……简而言之,就是想要当你男朋友的意思。”   穿堂风吹着哨旋过,少年压在帽檐下的短发被掀起了少许,傅臣炀抬手,为他拢了拢被风卷乱的围巾。   少年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斜射入巷的路灯提供了一隅光明,落在少年清澈的眸中,星星点点的暗芒显得更为纯粹。   只见少年缓缓开口,干净的嗓音扣动着鼓膜:“照你这么一说,我找了个男朋友,好像等同于给自己找了个老妈子呀?”   自己的话语好像的确有这种嫌疑,傅臣炀刚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想要事事束着他,向来灵活的大脑在此刻将阅读理解功能发挥到了极致,他怔了怔,脱口而出道:“你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少年垂下眼眸,别开了脸。   傅臣炀在心中默念了少年的话语,那句“我找了个男朋友”分明就是陈述句,想到这里,他的心在一瞬间跳得飞快,表白时都不曾有听见少年的肯首这么紧张。   苏淮年低声问:“你真的会对我好吗?”   “会!”   “那你从今往后都会包揽我的伙食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当然可以,除此之外,你想吃什么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有条件的话我亲手做,没条件的话,我帮你点一家味道最好的外卖。”   “那……我不是人的时候,你会害怕我吗?”   傅臣炀:“……?”   不是人的时候……是哪种时候?难倒是特别皮实不听话的时候?   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 第35章   今天晚上做了很多事,达成和心仪对象看电影成就,达成和心意对象逛夜市轧马路成就,而且还达成了将心仪对象变成男朋友的成就。   打道回酒店的时候,苏淮年脚下都是飘着的,心情美滋滋,可又有点不相信现实,每到这时候他就转头看一眼傅臣炀,看见男人英俊立体的侧脸,他才有了浓浓的真实感。   两人相携着,一直走到酒店楼下。   两人解锁了表白和牵手,成为情侣的第一天就解锁了很多成就,苏淮年感觉有些事情得慢慢来,目前为止还不能跟傅臣炀并肩进入同一个房间……毕竟这么一来,显得自己太不稳重太随便了。   苏淮年找了个理由脱身:“我想自己去隔壁超市买点零食,你自己先上去吧。”   傅臣炀:“我陪你去……”   “不用了。”苏淮年打断他,“我自己去就行,外面这么冷,你先回房间,我自己去就行。”   他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男朋友。   苏淮年想。   傅臣炀还是没被说服,苏淮年却比他更犟,又是“超市里人多你容易被认出来造成拥堵”又是哄又是推的,将傅臣炀推进了酒店电梯中,飞快摁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头顶数字逐渐攀升,世界清静了。   安全通道内灯光昏暗,苏淮年看了眼头顶,并无发现监控摄像头,便掐诀念咒回到傅臣炀的房间。   小貔貅坚定认为,用人形跟随傅臣炀进屋,显得有些放荡,但原形就不一样了,谁会对一只软绵绵的小貔貅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苏淮年感觉自己机智极了。   房间内,傅臣炀已经拉上了窗帘,苏淮年慢慢吞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自己脱外套。   房间里开着暖气,傅臣炀解下的围巾搭在沙发椅背上,他又脱下了外套,然后是毛衣,然后是……   苏淮年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卧槽槽槽他看错傅臣炀了,没想到他竟会对小貔貅的原形也有那么多想法,自己果然危险的很!   苏淮年在眨眼之间跃到了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傅臣炀那能让千万粉丝鸡叫的身体与他而言似乎是洪水猛兽。   主要是臊得慌。   其实之前傅臣炀也一点也不避讳在他面前换衣,但这次自己已经顶了男朋友的身份,于是一切好像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其实细细想来,这份不一样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出现了,只是自己并没有这么关注而已,直到今天才彻底爆发出来。   “嗯?在这?”   男人的声音隔着一层被子传递过来,下一秒随着脚步声临近,苏淮年头顶的被子被掀开了,他一睁眼,就对上男人精壮的上半身。   傅臣炀家有一个专门的健身室,摆放了各种健身器材,他人虽看着瘦,但每一块肌肉都练得恰到好处,穿着衣服时只觉得他肩宽腿长比例很好,可一旦脱了衣服……   苏淮年的鼻血都差点流出来。   小场面,他对自己说,都是小场面,见过这么多次了,慌啥。   紧接着,男人便将他抱到了怀中,苏淮年紧贴着他的小腹,肌肉纹理的起伏全都清晰可辨,男人温暖修长的手指还轻抚了他的背,最后还停留在尾巴根处。   苏淮年:“……”   如果现在是人形的话,傅臣炀的手应该是划过了他的脊背,最终搭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是什么邪恶的姿势?!   傅臣炀此时如果拨开他厚重的长毛,肯定能发现他隐藏在长毛下的一整排鸡皮疙瘩。   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年年?”   “?”苏淮年抬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嗷?”   尖锐的小白牙在灯光下还泛着亮白。   “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嗷。”今天特别乖,还贼乖地成了你男朋友,这够不够乖?   “乖就好。”傅臣炀抬头,扫视一圈房间。屋内没有任何异常,每个家具和摆设都原原本本地待在早上出门之前在的地方。猫咖中那群猫成天都在上房揭瓦,一不留神,要么是地上多了一团水渍或固体,要么打翻了客人的东西,还有网络上宠主们经常抱怨的自家逆子,一个个都不如他家年年来的省心。   傅臣炀捏了捏苏淮年搭在自己腿上的软肉垫,这小猫咪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房间内明明开着暖气,他也是没事的时候就爱窝在被窝里玩平板,可今天,本应该热乎的四只小爪子就是冰冰凉凉的,刚才抱在怀中的时候肉垫碰了一下他的小腹,冰的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将两只白爪子攥在手心中捂热,傅臣炀还顺手捏了捏,余光中可以看见藏在肉垫中伸缩的尖指甲。   原来并不是没有指甲,所以打架或挠人的时候不会伸指甲,而是他真的忘了,他根本不会打架,也不会挠人。   怎么能这么惹人疼呢。   既然小猫咪省心,当主人的就得惯着,也当做是奖励了。   傅臣炀的指尖挠了挠小猫咪的脑袋,怀中小猫咪湛蓝的眼睛微微眯起:“现在饿了吗?”   “嗷?”我饿不饿你心里没点数吗?   “想吃什么?”傅臣炀说着就打开了手机。   苏淮年:“……”   有一种饿叫男朋友觉得你饿。   这是一种沉重的爱。   最终傅臣炀还是点了一份小龙虾。   外卖小哥打电话来的时候,苏淮年的四只爪子已经被捂热了,傅臣炀将他放回了床上,拿来一旁的平板放在他面前。外卖小哥在酒店楼下等待,外头寒冬十二月的天气,光着上半身肯定不行,傅臣炀将脱下的衣服重新一件件穿了回来,戴上口罩和帽子,坐电梯下楼拿外卖。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就站在旋转门旁玩手机,察觉有人靠近,他立刻抬起头:“您是6668吗?”   傅臣炀点了点头,接过外卖小哥递来的外卖盒:“辛苦了,谢谢。”   外面还在下着雪,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傅臣炀又道:“天挺冷的,回去多穿一件毛衣,路上小心点。”   “诶,好!”   袋中有一盒小龙虾、一份铁板芋头、一份口水鸡,还有一瓶羊奶。   傅臣炀站在原地确认袋中的东西没有送错,抬头正欲转身离开时,发现外卖小哥还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傅臣炀礼貌地笑笑,尽管外卖小哥看不到:“请问还有事吗?”   “你……你是不是……”外卖小哥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是傅臣炀吗?炀哥?!”   傅臣炀愣了愣,但他被认出来的次数并不少,而且很多粉丝单靠一张用座机拍的照片也能认出里面的人是谁,夸张一点,对于粉丝来说自己的爱豆化成灰也认识。他并不惊讶,大大方方坦诚:“对,我是。”   “!!炀哥我可喜欢你了!我、我从你出道的时候我就爱看你的电影……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外卖小哥竟从口袋中摸出一支记号笔,见傅臣炀点头同意,他立刻将笔塞进对方手中,指了指自己工作服的右手袖子:“就签这里吧?签大个一点,容易看到,以后工作都有动力了。”   傅臣炀打开笔帽,扯平了袖子开始落笔,外卖小哥又好奇地问:“炀哥,你身材这么好……难倒晚上吃夜宵不会影响身材吗?”   “叫什么名字?”傅臣炀问。   外卖小哥一怔,心直口快道:“ 任宇,宇宙的宇。”   “好了。”傅臣炀合上笔盖,还给了外卖小哥。   外卖小哥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袖子上不仅多了傅臣炀的签名,底下还附赠了带有自己名字的加油语,他惊喜地抬头看傅臣炀。   还没等他说话,傅臣炀便道:“不是我吃的,是喂给我家主子吃的。”   外卖小哥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两秒才明白傅臣炀这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身为傅臣炀的铁粉,他也知道傅臣炀家中有一只漂亮布偶猫:“是年年吗?炀哥你这爸爸当得可真称职,出来工作都带着年年,实不相瞒,我的梦想也是养一只猫或狗,以后带它出来一起送外卖。”   “会实现的。”傅臣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外卖小哥又拉着他再三道谢,他好脾气地听着,顺便打打气,直到手机提醒外卖小哥接到新订单,才各自分开。   傅臣炀回到房间时,洁白大床上的布偶猫正瘫成一张猫饼,甩着尾巴玩愤怒的小鸟,白嫩嫩的小山竹一下一下地在屏幕上滑动。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尖,就当做给人打了招呼。   “年年,你不饿吗?”以往小猫咪见到吃的就往上凑,今天的情况算得上反常。   傅臣炀将外卖袋放到茶几上,一一端出里面的餐盒,刚一打开,食物的鲜香就浸满了整间屋子。   傅臣炀道:“年年快过来,爸爸给你剥小龙虾吃。”   苏淮年:“………”   整只貔貅都他妈惊傻了。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正在掰筷子的傅臣炀。   对方却毫无知觉:“快点来哦,要不然爸爸就都自己吃光了。”   苏淮年:“………………………”   他一心将傅臣炀当做自己的男朋友,可哪想到傅臣炀竟想当自己爸爸???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不对?   然后取而代之的是父爱?   简直踏马离谱!   :) 第36章   傅臣炀也不知道自家小猫咪是怎么了。   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好歹在玩愤怒的小鸟的百忙之中会摇一下尾巴尖糊弄一下自己,可现在就完全不理人了,就算将小龙虾剥了壳递到他嘴边,敛着竖瞳的小猫咪也只是又冷又凶地瞪他一眼,然后从柔软的大床跃到窗台上,宁愿被冰冷僵硬的大理石窗台硌着冻着,也不愿意躺在他温暖柔软的怀中被他投喂鲜嫩的小龙虾肉。   傅臣炀心存茫然,绕过大床走向坐在窗台上的小猫咪,清瘦的手上套着沾满红油的塑料手套,右手掌心放着满满的去了壳和虾线的小龙虾,哄小猫咪时声线温柔到极致:“是不开心了吗?来,爸爸给你剥了好多龙虾肉,过来一口闷了,肯定能开心起来。”   他一口一个自称爸爸,虽然很不习惯,但感觉挺不错。   这是他刚才从楼下外卖小哥那学到的新自称。   养猫可不就等于养孩子吗,给他吃给他喝,打不得骂不得,生气的时候还得好言好语地哄。   瞧这不又生气了吗。   猫难得耍一次脾气,傅臣炀耐心很好,他满手都是油,怕弄脏了小猫满身干净的长毛,便没上手抱他,只是将手抵到小猫面前:“来,爸爸喂你。”   苏淮年别过脸,心情一言难尽。   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被迫认了个爹。   这就踏马离谱。   在人界,认儿子和喊爸爸貌似是年轻人沟通感情的新方式,苏淮年也经常被舒客和猫咖中熟悉的人喊爸爸,但这都是他们有求于自己的时候。   他现在有求于傅臣炀吗?   没有!   苏淮年还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段子,老公都希望老婆在求饶时喊自己爸爸。   ……   没想到傅臣炀表面上看着挺一表人才风风光光,背地里竟是这么个思想不纯洁的龌龊玩意儿。   还好自己刚才逃得快,否则不就被傅臣炀这禽兽不如人面兽心的玩意儿扑倒在床上了?   但现在也不见得自己安全了,这货竟然还不挑地点,在窗台上就试图对自己来硬的,苏淮年敛着竖瞳面无表情地看着满手心都是龙虾肉走来的傅臣炀。   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在自称爸爸!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是几只龙虾肉就能解决的事情!   得踏马多来一块铁板芋头才能忍!   小猫再次别过脸,但这回好歹没逃走,傅臣炀兀自揣度圣意:“不喜欢小龙虾吗?那铁板芋头要不要?”   苏淮年的耳朵尖动了动。   揣度的圣意得到主子肯首,傅臣炀了然,走去茶几边夹起一块芋头,回来时左手拖着龙虾肉,右手用筷子夹着芋头,递到苏淮年嘴边:“来,吃吧。”   苏淮年纡尊降贵地叼走了芋头。   汤汁浓郁的表皮包裹着软烂香甜的芋头肉,稍一咬,汤汁就和芋头融合到了一起,苏淮年满足地眯起眼睛。   一块芋头下肚,苏淮年瞥了眼傅臣炀左手掌心中的龙虾。傅臣炀顿时会意,将左手放到他嘴边。   一块块肉被叼走,苏淮年在掌心中挑挑拣拣时,扰动的龙虾肉在掌心里乱碰,一伸一缩中粉嫩舌尖偶尔还会不经意地碰到他,就像最柔软的羽毛扫弄心间,傅臣炀手中一阵麻痒。   忽然很想伸手抚摸此时吃着东西又乖又软的小猫咪,奈何手上戴着手套。等所有东西都被饕餮胃口的小猫咪卷席一空,傅臣炀这才得以摘了手套,去浴室洗干净手,又快速洗漱完毕,躺到床上。   小猫咪吃完后被他擦了嘴,在他洗漱期间一直乖巧地躺在床上,抱着蓬松的大尾巴看游戏视频。   “你能看得懂吗?”傅臣炀捞过一点也不挣扎的苏淮年,疑惑地问。   之前经常看他刷动画片和动物世界,自己尚且还能理解,可……   他辨认出了视频中的游戏:“和平精英?”   这种除非自己上手玩,否则不会有代入感的游戏视频,小猫咪真的看得懂吗?   苏淮年拍了拍傅臣炀横在自己身前的手:“嗷!”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懂。   相处了整整一年,傅臣炀对自家小猫咪的脾气和习惯了如指掌,虽然他生气的时候不会用爪子挠自己,但这样用肉垫拍人,是代表他已经有点恼了。   “行行行,你看得懂。”   小猫咪的心思被拿捏得非常准确,话音刚落,小猫咪就枕着他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大尾巴看视频。   傅臣炀看着被四只小白爪抱着的大尾巴。   其实他想撸那条大尾巴已经很久了,奈何小猫咪一直宁死不屈,哪里都能摸,就是不能摸大尾巴,碰一下小尖尖都能和他急。   “年年,我能玩玩你尾巴吗?”   怀中的猫转头看了一眼。   傅臣炀只是随便说说,已经做好了猫将自己当空气,或者嗷嗷地骂自己痴心妄想,或者用软绵绵的肉垫拍自己的准备。   哪想到猫盯着他,犹豫了一会儿,尽管傅臣炀莫名从他脸上看出极不情愿,但他还是松开了紧抱住大尾巴的四只小山竹,勉为其难地将尾巴递给了自己。   “……”一时间竟有些感动。   如果刚才不是自己亲手喂食,傅臣炀几乎要怀疑小猫咪吃错药了。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乖,就连尾巴也舍得让给自己玩?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碰小猫咪的尾巴,那次只是不留神碰到了他的尾巴尖,结果小猫咪不但炸了毛,而且呲着小奶牙骂骂咧咧了十分钟,他走到哪里,小猫咪就追到哪里接着骂,骂累了去喝口水回来继续骂,直到傅臣炀拿了一块新鲜出炉的豆乳盒子堵上他的嘴,这才消停下来。   指尖绕着柔软蓬松的尾巴打转转,傅臣炀发现怀中的猫自从将尾巴交给自己后,身体就一直僵着,于是他没再纠缠着他的尾巴不放。可当松了手,布偶猫还是没抽回尾巴,身体却是松懈了下来。   傅臣炀好笑道:“尾巴就这么碰不得吗?平常还看你对自己的尾巴又啃又抱的。”   苏淮年缩在被窝中的小山竹不自然地动了动:“……”自己玩尾巴和被别人玩尾巴,那能一样吗?!   身后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有种说法是,小猫咪愿意给你玩尾巴和摊开肚皮,那就是完完全全信任这个人了,所以你现在是全然信任我了吗?”   苏淮年沉默片刻,低低地:“……嗷。”   “真不容易啊。”傅臣炀低笑,“天天伺候你这个主子吃饭喝水,东西送到你嘴边,你都不一定能接受,还得好言好语地哄你吃。”   “别家小猫咪给猫粮和猫罐头就满足的不得了,猫应该吃的食物你却一个都不接受,得给你点外卖或者亲手做给你吃,顿顿还得换着花样,否则你照样不吃。最喜欢的还全都是特别贵的,隔几天就得吃一次。”   苏淮年偷偷将脑袋往杯子里缩了缩。   平时不说还不觉得,可竟傅臣炀这么一盘点……原来自己竟这么难养吗……   是不是得对他好一点了?   可最宝贝的尾巴都已经愿意给他玩了呀……   夜风呼啸地掠过窗框,一切寒冷却被玻璃挡在了外面,屋内空调运作,暖意升腾。   苏淮年被傅臣炀的手锁在他的胸膛前。男人就差掰着手指一个个清点自己如何不好伺候,苏淮年越听,越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不对,本来就不是人,是个貔貅……简直不是个东西。   傅臣炀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小貔貅。   但说到最后,他话音一转:“虽然的确是不好伺候,但作为你的爸爸,再怎么被你麻烦也是应该的,你的所有我都能包容——因为我是你爸爸。”   苏淮年:“…………………”   一声爸爸毁了所有温柔,他现在一点都不感动了,甚至有点想咬人。   神踏马爸爸。   男朋友坚持是自己的爸爸,简直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   但一想到自己在对方家里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对方还一直包容着自己,丝毫不计较,苏淮年就又有些舍不得发火。   ……算了吧,苏淮年对自己说。小貔貅的胃口虽不比饕餮,但也能勉强在肚里撑船,他小貔貅和没脸没皮的人类瞎计较。   但傅臣炀今晚算是别想再抱暖呼呼的小貔貅睡觉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傅臣炀平常晚上睡觉就把他当活体热水袋,其实自己也并不算白吃白住,自己给他招财进宝(虽然并没发挥多大用处),还给他暖床当抱枕(虽然是因为自己死都不愿意睡猫窝死皮赖脸爬上床),所以他并不欠傅臣炀什么。   苏淮年张开嘴,白生生的尖锐牙齿对准傅臣炀的手臂,啃了一口,如愿听到身后男人发出一声吃痛——他单方面认为是吃痛。   “哎?年年,松嘴。”傅臣炀道,“小心牙崩坏了。”   苏淮年冷哼:“嗷、”当自己是铜墙铁壁吗,还把牙崩掉?这是你瞎几把将男朋友认成儿子的代价。   他本以为傅臣炀就此松手,然后自己就可以挪到床的另一头睡觉,哪想到咬在口中的手臂肌肉忽然变硬,苏淮年原形时嘴巴小,傅臣炀这一下攥拳差点让他下巴脱臼。   ……牙也踏马真要崩掉了。   苏淮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怔愣地盯着天花板,整只貔貅都失去了灵魂,任由傅臣炀将自己抱入怀中,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关了灯,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第37章   早晨七点,傅臣炀的闹钟正常响起。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闹铃戛然而止,这个时间点苏淮年本应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吵醒,奈何昨天晚上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先是梦见傅臣炀站在产房门口焦急等待,医生抱着原型的他出来,高兴地对傅臣炀说:“恭喜啊,你当爸爸了,是个男孩!”   紧接着画面一转,小貔貅长大了些,学会爬后满地乱跑,傅臣炀端着一碗饭满屋子追他,抓住小貔貅后强行塞他一嘴猫粮。苏淮年宁死不,傅臣炀冷然道:“如果不吃,爸爸就打你屁股!”   再然后是他又长大了些,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一次在隔壁白泽家用真火点炮仗,不小心点着了成了精的老榕树,白泽家长带他回家跟他爹妈告状,结果他爹竟变成了傅臣炀……   苏淮年当时就被吓醒了。   那时是凌晨四点钟,在那之后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傅臣炀让自己喊爸爸的场景,心理阴影面积简直比傅臣炀家五百平的大平层都要大。   身后的男人睡得还很深,结实的手臂横在自己身前,苏淮年暂时不想理他,挪挪蹭蹭地挣出他的怀抱,跳到柔软的沙发上,钻进傅臣炀搭在沙发上的大衣下,浑浑噩噩趴着,等到起床铃声响起。   到猫咖上班时,哼着小曲喂猫的穆馨被他的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小苏,你昨晚看完电影后干嘛去了?”   苏淮年天生皮肤白,脸上更是一点瑕疵都没有,湛蓝色的眼睛像是波澜的远海,看着别人的时候总是特别有神。然而今天他满脸倦容,眼下一道青黑显示他此时多么疲惫,两只眼皮耷拉着,眼中不见一丝星光。   穆馨凑上前小声逼逼:“苏,你这是找到一个特别猛的对象了吗?”   苏淮年两眼发直地看着她:“……”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穆馨的确是说对了。他对象杀伤力太强,搞得他噩梦连连,一个晚上没睡好。就好像被磨人的小妖精吸干了一样,早上出门之前他照了照镜子,如果没记错,有时候大半夜在路上碰到的色鬼也是他现在这幅德行。   穆馨原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见他半天不出声,还以为他默认了,骤然瞪大眼睛:“我该不会说中了吧?小苏,你还年轻,得节制,不能闹的这么疯。”   苏淮年一晚上没睡好,嘴巴比脑子快:“是他疯,不是我疯。”   说完就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穆馨。   穆馨喃喃:“没想到小苏看上去挺清新挺阳光一男孩,竟喜欢这种款式的……”   “?”傅臣炀刚好走来:“你说什么?”   声音从背后传来,穆馨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个机灵回过头:“炀哥?哎你吓死我了,炀哥早。”   “早。”傅臣炀问:“你刚刚说什么?”   穆馨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我刚刚说什么?”   “……”   傅臣炀张了张口,刚想提示,却见穆馨神神秘秘地说:“炀哥,你知道吗,我们小苏交朋友啦!”   傅臣炀平日里没多大架子,从刚开始的陌生成功过渡到彼此知根知底后,大家和他讲起话来就没什么顾及,穆馨得到一手八卦也乐的和他分享:“话说炀哥你和小苏关系最好,你见过小苏的对象吗?”   别说见过小苏的对象了,小苏的对象就是他自己。   傅臣炀但笑不语。想见小苏的对象嘛,这多简单,找个镜子就能见到,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口中想见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   “炀哥你是知道这件事了?刚刚小苏亲口承认的,他现在有对象了,昨天晚上我们电影散了之后,他是和对象一起过的,刚才小苏进来时那脸色……太吓人了,这孩子得好好说道说道,不能仗着年轻就乱来,否则容易把自己掏空。”   傅臣炀:“………”   沙眯了眼他没听清,什么叫苏淮年昨天晚上是和对象一起过,什么叫苏淮年昨天晚上被对象掏空?   傅臣炀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梦游的习惯,并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他是和自己家的猫一起睡的,自从回了房间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他给苏淮年发了晚安,对方也没回。   当时他以为苏淮年是睡得早,所以没看到手机,现在想想……傅臣炀忽然懂得了很多。   向穆馨问来苏淮年此时在哪里后,傅臣炀就追过去了。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脑中纷纷杂杂闪过了很多,最终停留在苏淮年的曾经。   他从刚开始就知道苏淮年曾经经历过什么,谁没个过往,如果能和曾经一刀两断,傅臣炀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可苏淮年还是止步不前。   当走到休息室,弯腰倒水的少年闻声转过头,眼底的青黑没有丝毫让人忽视的可能,他就这么回过头,湛蓝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苏淮年愣了愣:“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如果不来这么早,说不定就不会撞见他这幅模样。   傅臣炀深深地打量着他,话到嘴边却又不忍出口:“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苏淮年倒是被傅臣炀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忽然这么问?难不成昨天半夜跑到沙发上睡,他早上起来没找找他,就急成这样了?   苏淮年觉得不至于,但又觉得很感动,很清晰地感知到傅臣炀其实非常在意自己。   他柔了声线:“我哪也没去呢。”   傅臣炀还是用那种波澜不惊却藏着什么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他被盯得发毛,才叹息一声,开口道:“你还是忘不了他。”   “…………??”   苏淮年茫然了。   傅臣炀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大清早的来找他对苦情戏剧本呢?   什么叫做“你还是忘不了他”,忘不了谁??   苏淮年风中凌乱,头脑风暴地闪过这些天他忘不了谁,穆馨、胖子、舒客、外卖小吴、隔壁服装店店长家名叫大壮的小博美……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奇奇怪怪的画面,苏淮年有意忽略,但觉得那条线索说不定有点重要,有慌慌忙满逮了回来。   那是支配了他一整个凌晨和大半个早上的恐惧的梦,正是傅臣炀塞他一口一勺猫粮,还说“爸爸要打你屁屁”的恐怖画面。   卧槽。   “……”   即便苏淮年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感觉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   ……   ……   所以,傅臣炀想让他忘掉他的生父,然后取而代之。   ……   ……   ……   大无语事件。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苏淮年差点炸了。   但一看到傅臣炀忧郁的眼神和抑郁的表情,他那一句“您踏马给老子滚犊子”最终还是没骂出口。   傅臣炀还恶人先告状:“你非得这样吗?”   “这才第二天,你就……”   “其实我说过了,我真的不在乎你的曾经,我爱你,你的一切我都愿意包容,但爱是双向的,你能不能也……”   “……”   所以双向的爱,就非得他不认他爹,改认傅臣炀为爸爸?   别说他爹了,他对得起他妈吗?他妈能同意吗???   这狗男人!   苏淮年想一巴掌抽过去,让傅臣炀好好清醒清醒,但一接触到男人受伤的表情,他搭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没甩过去。   怕了他了。   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矫情,为了当爸爸就不择手段,想要孩子就去找女生啊,怎么非要找个男朋友,然后让男朋友当自己的儿子。   真不知道在人界,这究竟算是哪种礼仪——难倒这也是人界的传统之一?   入乡随俗。苏淮年告诉自己,入乡随俗,进了人界,他就要有一切被同化的觉悟,就算无法被完全同化,也得尊重人家的文化传统。   ……这文化传统真尼玛离谱!   心里不乐意,苏淮年还是强撑着自己,说:“能!”   不就是认个爹吗,他无法舍弃自己的亲爹,但还是有权利认个干爹,傅臣炀如果非要这样,自己还能咋地,这才在一起的第二天,还能为文化传统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分开吗——虽然苏淮年觉得认爹这种事情并不算小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苏淮年感觉有些玄幻了。   少年的话语坚定而又果断,傅臣炀终于不是那副奔丧脸,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嘴角扬起,又是苏淮年最熟悉的温和笑意。   “这样就好。”他说。   苏淮年觉得一点都不好,但对方是傅臣炀,他多多少少能忍一下。   但总归不能太多次,否则谁都受不了,他怕到时候自己一个忍不住,喊来他家对面的饕餮把傅臣炀一口闷了。   “我只允许你任性一次。”苏淮年小声说,“只能这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我真的不理你了。”   傅臣炀:“……?”   反了吧?   这句话不应该他来说吗?   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傅臣炀没有多想,经过这次敞开心扉的聊天,他感觉和苏淮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些,不再是那种口头上的承诺。这种好事情,总得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傅臣炀:“廖书菡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她手下的小吃店暂时交给我管理,你想吃什么,我今天中午去买点食材,借用他们的厨房给你做。”   苏淮年眼睛亮了亮,傅臣炀刚做了过分的事情,转眼就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这种男人真的特别识趣。   他没多想就说:“不用特别麻烦的,油焖大闸蟹就可以!”   傅臣炀沉默一秒。   ……这还不够麻烦吗?   这十二月的天气,上哪给他弄大闸蟹去?这一点和他家猫有点像,就爱吃一些难弄到的又贵又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既然他都开了口了,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再难买,也要给他买到,傅臣炀点头:“好。”   话到嘴边,有点难以启齿。   苏淮年犹豫再三,小声说:“谢谢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发誓这本真的不打算写沙雕文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38章   苏淮年看到傅臣炀的表情空白了两秒。   他一定是被我感动到了,苏淮年对自己说,毕竟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贴心可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喊爸爸就喊爸爸的男朋友,傅臣炀一定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站在他面前的傅臣炀愣了半会儿才找回状态,脸上的笑有几分凝滞:“不客气。”   傅臣炀被这一声情真意切的“爸爸”雷得不轻,可转念一想,自己其实也经常被各路网友和朋友喊爸爸,这样一来苏淮年的这声“爸爸”也就没那么突兀。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   在休息室中又和苏淮年随便聊了几句,便推开门,去和摄像等人碰头。   康城的十二月,昨夜的天空还飘着鹅毛大雪,今天早上竟就放了晴,天气十分复杂,就和苏淮年的心情一样复杂。   他看着傅臣炀离去的背影,心中一言难尽,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舒客还不见了踪影,在他柜子里留了一张纸条,这舔鼠说廖书菡暂时离开,他也屁颠颠地跟过去,搞得苏淮年现在想和人参谋都找不到人。   怀着复杂的心情,苏淮年走出了休息室,带上塑料手套,打湿几张柔棉巾,去给刚起床没多久,脸上糊得脏兮兮的小猫们擦脸。   由于这段时间傅臣炀来猫咖并不经常撸猫,前些天和苏淮年水火不容的绿茶矮脚猫在此时已经没了多少利益冲突,一貔貅一猫勉强可以不再用水火不容这个词来形容,但也绝对没法和谐共处。奈何苏淮年此刻心不在焉,面对着伸爪子挑衅的小绿茶也没了多少反攻的念头,抓着它的两只前爪双手胡乱使劲,呼噜地将它的脸擦干净,然后开始捕捉下一只小猫咪。   “哎!大脚你别跑!”   名为大脚的缅因猫灵活地窜上墙壁上的猫屋中,苏淮年左顾右盼地找东西,想把它弄下来,正好看见前台上的一支逗猫棒。   苏淮年心不在焉地走了过去拿起逗猫棒,一抬头时发现坐在前台桌子里的穆馨比他还魂不守舍。   “嘿,姐!”苏淮年抬手,在穆馨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啊?”穆馨惊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穆馨坐直了身体,她本不想说什么,但顿了顿,还是指向猫咖斜对面的位置,说:“小苏,你看,对面那家神神秘秘的店……开门了。”   苏淮年转过头。   从节目组来到康城步行街开始就一直关着门半夜搞装修的那家店终于将卷帘门拉开半人高,从他们的角度却仍然被半面墙和隔壁那家的易拉宝挡住了视线,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那家店的招牌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却一直用遮雨布挡着,神神秘秘,一点也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苏淮年收回目光:“它这几天要开业了吗?”   “应该吧?”穆馨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一般店铺开业不都会宣传一下吗?可它一直没什么动静,就连传单都没发过。”   真是家怪店。   苏淮年没再多想,拿着逗猫棒去抓猫。   苏淮年就是一个身娇肉贵不食人间烟火的貔貅少爷,不知道万物都有生命周期,他在闲暇的时候心血来潮搜了搜大闸蟹,这才知道十二月份根本不是大闸蟹的上市期,这时候的大闸蟹不仅贵,而且质量不佳。他想了想还是去跟傅臣炀说,自己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别太往心里去。   不曾想傅臣炀说:“我已经往心里去了,但你的大闸蟹现在正在运来康城的路上,可能明天才能吃到,你能等一下吗?”   苏淮年感动极了。   这个季节的大闸蟹比较难买,傅臣炀却不辞辛苦地为他寻来,到时候螃蟹无论多瘦多干巴,他也一定要吃得干干净净。   苏淮年对大闸蟹充满了期待。   然而大闸蟹和意外,永远不知道谁先到来。   第二天中午,苏淮年用筷子扒拉着蟹壳里的蟹膏,看着玻璃门外的对面街道,简直食之无味。   他们猫咖火爆的生意在今天忽然淡下去了。   罪魁祸首是对面那家装修得神神秘秘的店铺,更准确来说,是一家狗咖,据说店主的狗是一只网红狗,而且这只狗就待在店里亲自招揽客人。这只狗在网上有不少粉丝,粉丝又不是指粉你不粉别人,在猫咖门口排队的人见迟迟轮不到自己,便跑去了对面狗咖,见那只网红狗。   苏淮年面无表情地扯掉一条蟹腿。   傅臣炀买来的大闸蟹肥的很,令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掏空了一池子蟹,特意挑出这几只肥到流油的,再加上这是傅臣炀亲手刷洗干净亲手放入盘子端进蒸笼,又亲手将它端出……如果没有对面狗咖发生的糟心事,苏淮年一定吃得特别开心。   可对面就是忽然开张了,客源流走一大半,门庭若市的猫咖门口忽然冬风扫落叶,苏淮年不爽的很。   他是貔貅啊,赚钱就是自己的本能,被抢了钱不是特别丢貔貅的脸?   苏淮年灵机一动,但内视丹田之后,看着空空荡荡的丹田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的灵力全都用在维持原型上,每天勉勉强强维持着收支平衡,他就连耳朵和尾巴都收不回去,哪还有多余的灵力去抢生意?   做貔貅做到这份上也真是没谁了。苏淮年吃着大闸蟹,差点眼泪都掉下来。   今天客人少,猫咪们不像之前一样伺候完了这个还要去赶下一趟的场,有几只空出档期无所事事的开始在猫咖里漫无目的地乱窜,有一只奶牛猫窜到了苏淮年桌子上,耸着鼻子往大闸蟹边上靠。   “走开走开!”苏淮年护食,摆手赶走小猫咪,将装着大闸蟹的盘子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忽然,他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看着在自己身边打滚要吃的奶牛猫。   “……”   苏淮年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椅子吱呀一声,奶牛猫被他吓了一跳,紧接着再次盯向那盘肥硕的大闸蟹。   顺手给大闸蟹布置了一个小结界,免得被奶牛猫偷吃,苏淮年这才径直走向坐在前台同样盯着对面刚开业的狗咖发愁的穆馨。   桌面被轻叩两声,穆馨回过神,看向苏淮年。   “我今天请个假。”   “?”穆馨愣了愣,“怎么了?”   苏淮年说:“有点事情得去办一下。”   “行。”穆馨比了个ok,“店长问起来了我跟他说。”   “谢啦。”   苏淮年装模作样地去休息室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走出猫咖。来到一个隐蔽的小角落,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白光一闪,下一秒一只漂亮的布偶猫站在了那里。   苏淮年快速溜回猫咖。   他最终还是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成为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在猫咖里取悦客人,徒增自己的满地悲凉。   可现实已经不允许小貔貅再清高下去了,对面的狗咖开业抢生意,业务和猫咖重叠,如果再不早点做出牺牲,他们猫咖迟早有一天会被狗咖取代,再严重一点,会因为营业额排在倒数而被淘汰。   可他刚和傅臣炀在一起,如果没有猫咖这个容纳所,他还怎么能多多见到傅臣炀。   要是每天只待在傅臣炀的酒店房间里,每天只等他下班回来,这和等待被宠幸的妃嫔有什么区别?   被热恋期冲昏头脑的苏淮年决定牺牲小我,保住猫咖,变回原形,和对面狗咖抢生意。   他就不信自己没对面那傻狗受欢迎!而且他还是影帝家的崽,无论怎么说身价都比对面的傻狗高很多!   更何况他在网络上的粉丝数在排名总榜中排在前几,仅次于几个顶流之下,他的行情一定比对面傻狗要好!   苏淮年信心满满。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愿意卖身、随随便便让人摸。   他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小貔貅。   “啊!”   虚张声势地吓走想要摸他的两个女生之后,苏淮年蹲在大闸蟹前,继续和蟹壳蟹肉作斗争。小山竹远远没有人手灵活,尖锐的指甲也没有筷子方便,他扒拉得非常辛苦。   然而越辛苦,身旁几个举着手机的人欢呼得越兴奋。   “啊啊啊他真的好可爱!”   “呜呜他的肉垫是粉红色的,我好想捏一下,他的肉垫一定会开花TAT”   “耳朵还一动一动的!!我好想揪,你们别拦我!!”   “他不喜欢,你别真去揪他,小心他又拿不伸指甲的小山竹拍你!他用小山竹打人可不疼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看他这么吃力地扒拉大闸蟹我这么开心呢?”   QAQ   这些人的快乐就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小貔貅含着两泡屈辱的泪水,继续吃力地扒拉坚硬的大闸蟹,权当为猫咖献身。   只希望他的名字会永垂猫咖的青史。   清脆的叮当一声,玻璃门被推开。   傅臣炀一进门就看到一只熟悉的布偶猫蹲在小矮桌桌面上,用肉垫费力地抠蟹壳。   傅臣炀:“……”   灵异事件。   他家猫怎么又双叒叕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第一弹   顺便说一下,快要完结辽~ 第39章   穆馨察觉里头的异样,也诧异地问傅臣炀:“炀哥,那是你家年年吗?”   “……”   傅臣炀仔细端详那只猫,从开脸到毛色到瞳孔颜色,再到打人都不知道伸指甲的白爪子,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他家的猫。   “对。”   但有一点对不上。   穆馨更吃惊了:“你什么时候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傅臣炀:“……”实不相瞒,其实他也挺想知道自家猫是怎么来这里的。   傅臣炀笑了笑,径直朝矮桌上的布偶猫走去,在猫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他抱起,捏了捏他的肉垫,让他露出指甲。   昨天晚上他给猫剪指甲,不小心剪劈了一根指甲,不得不剪得比其他指甲短了一些。看到这只猫的爪子中的确有一根短指甲,傅臣炀这才确定这的确是他的猫。   他扫了眼桌子上被扒开的大闸蟹,拍了拍布偶猫的脑袋:“不是从来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吗,怎么今天忽然愿意吃了?”   他家猫从来不吃剩饭剩菜,就连他的也不愿意吃,所有食物必须新鲜现做,没别别人碰过,而且必须味道好。   又一次他买了一块蓝鳍金枪鱼,做完之后尝了尝味道,就只切了一个小角,他家年年却非要认为那是他直接端着盘子啃了一口,死活不愿意吃,最后这块金枪鱼归傅臣炀,他又重新为猫煎了一块。   傅臣炀记得,他刚离开的时候,苏淮年已经打开蟹壳掰开蟹身,对准蟹膏啃了一大口。   他家猫没道理不嫌弃。   而且盘子里就有完整的大闸蟹,年年没道理不扒开一只新螃蟹,而去啃被吃过的螃蟹。   傅臣炀以为自己很懂自家猫,但现在,他忽然又不懂了。   寻常人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吓一大跳,但这对苏淮年来说是有记忆开始就每天经历三四遍的寻常事,一顿天旋地转之后,他对上了傅臣炀黑沉的眼睛。   “嗷。”看我干嘛?   傅臣炀捏了捏他的爪子,查看他昨天晚上的犯罪证据。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苏淮年差点气厥过去。   “嗷!”你还有脸看!瞧瞧你干的好事!   “嗷!”你知道我被你剪劈了指甲后,变成人形时手指有多疼吗?!   “嗷!”还不快给我剥螃蟹!   怀里的猫挣扎得厉害,傅臣炀不得不把他放下。刚才看他用肉垫扒拉螃蟹扒拉得辛苦,傅臣炀干脆坐了下来,亲自为他家猫剥螃蟹。   来猫咖的八成以上都是傅臣炀粉丝,头一回见到傅臣炀本人的粉丝们彻底沸腾了,闪光灯闪烁个不停,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傅臣炀聊起来。   傅臣炀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地剥螃蟹,动作熟练,一看就是没少为主子干这种事。他一边处理螃蟹一边耐心地和粉丝聊天,余光瞥到布偶猫不舒适地眯着眼睛,他顿了顿,转头对粉丝说:“可以拍照,但请把闪光灯关一下,好吗?”   声线磁性温和,但内容却不容拒绝,粉丝们听话地乖乖关掉闪光灯。身旁的布偶猫终于睁开眼睛,傅臣炀面色稍缓,继续和粉丝闲聊。   忽然有人问:“炀哥,你的猫真的是捡的吗?”   “炀哥不说很多次了吗?难倒你是个假粉?另一个粉丝抢答道,“炀哥在小区停车场里捡到的年年,捡回去之后挂了寻猫启事也没人找上来,炀哥就自己养着了。”   “这停车场是什么条件啊,就连布偶猫都能捡到?!”   又是一片唏嘘。   又有人问:“炀哥,年年绝育了吗?”   傅臣炀一愣,偏过头,刚好撞上布偶猫湛蓝的大眼睛。他摇了摇头:“没有。”   “炀哥!”那人笑得腼腆又放肆,“我想和你结个亲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傅臣炀:“……”   苏淮年:“……”   苏淮年冷冷瞪着傅臣炀,如果他答应,那么他的生命就永远定格在下一秒了。   他绝对不会去奈何桥看他,并且到时候一定嘱咐孟婆多给他舀些汤,免得他忘不干净,来世没法好好做人。   傅臣炀没让他失望。   他抱歉地笑了笑:“我没有让年年配种的打算,对不起了。”   苏淮年松了一口气。   粉丝不无失望,但又有人说:“既然不打算配种,那还是早点绝育吧?绝育对猫好,能延长寿命,公猫有时候发情了,身体很容易出问题,所以不打算配种的话,还是尽早绝育吧。”   苏淮年:“…………”   他告诉自己要淡定。   他男朋友既然拒绝了配种,那绝育这种荒唐的要求肯定不可能接受,毕竟谁会给自己的亲男朋友绝育呢?这不是毁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吗?   他要相信傅臣炀,对傅臣炀有信心,坚定认为傅臣炀的理智和智商都在线。   他向傅臣炀投去了信任的目光。   傅臣炀沉思几秒。   傅臣炀说:“其实有在计划中。”   苏淮年:“…………………”   傅臣炀说:“我经常忙忘了,你这一下忽然提醒了我,我转头找个时间让小何联系一下宠物医院,或者你们有医院推荐吗?”   苏淮年:“…………………………”   小貔貅炸了。   小貔貅直接炸了。   小貔貅直接当场就炸了,狠狠咬了傅臣炀一口,粉色的肉垫如同密集的雨点一样狠狠地砸在傅臣炀脸上,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男朋友家暴,让他在粉丝面前毫无尊严地被暴打。   小貔貅怒气冲冲地逃之夭夭。   有些人是丧尽天良。   有些人是禽兽不如。   有些人是人面兽心。   傅臣炀全占了。   苏淮年算自己看走了眼。   这个康城又多了一只伤心的貔貅。   为什么会这样?   将自己反锁在休息室里的苏淮年沉痛地怀疑貔貅生。   店内,被自家猫拍了脸的傅臣炀坐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他家猫虽然打人不伸指甲,但这次拍脸的力度着实比往常都大,就像人的巴掌愤怒地甩在脸上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脸被打红了。   粉丝在一旁咋舌。   “发生了什么?”   “年年怎么忽然炸毛了?”   “炀哥怎么样了?疼吗?有没有被抓伤?”   “难倒年年听懂了我们在说什么?”   “我感觉有可能。”   “但他是只猫啊,怎么会听得懂?”   傅臣炀虽然一头雾水,但这个问题还是能回答的,他瞥了粉丝一眼,从地上站起来:“他听得懂。”   “?”   “孩子家教好,能听得懂。”   “??!!”   傅臣炀知道布偶猫跑去了哪里,他正要迈步去追,但脚下一顿又返了回来,端起矮桌上的大闸蟹走到前台:“小穆,帮忙看一下这盘螃蟹,别让猫吃了,等淮年回来的时候还给他。”   穆馨接过一整盘大闸蟹:“小苏刚才匆匆忙忙请假走了。”   “走了?”傅臣炀愣了愣,“那我等会儿给他送过去。”   没等穆馨反应过来,傅臣炀便匆匆走向里间。   休息室的门没拧开,从里面被反锁了。   猫竟然还会自己锁门?傅臣炀眉心微皱,但他家猫奇特的地方多了去了,多一项锁门倒也没什么,门锁实在拧不开,他直接拍门:“年年!年年!”   门内没动静,也没有拆家砸家具的声音。   “年年开门!”   还是没动静。   “年年,你生气是不是因为绝育的事情?既然你这么抗拒,那就不给你绝育了,你消消气,别把自己锁在屋里面!”   傅臣炀差不多能猜到他家猫为什么生气。   他又重复一遍:“只要你出来,我保证,我绝对不带你去绝育,别家小猫绝育都是因为乱叫乱尿,你这么乖,我没有理由给你绝育啊,年年乖,快出来。”   屋内仍然没声响。   无论他怎么说,苏淮年就是不出去。   当他不懂大人打小孩的套路吗。   先是气急败坏地一定要打孩子,见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去,又开始用谎言欺骗,如果孩子相信了大人的胡说八道,那他就完了,出门之后一定会被打到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别问苏淮年怎么知道,他以前被各家族长告黑状的时候他爹就是这么揍他的。   现在的苏淮年是钮钴禄·苏淮年,绝对不相信这种屁话。   他就坐在房间里,哪都不去。一出门傅臣炀肯定就直接把他劫去阉割,他堂堂神兽貔貅被阉割了,这踏马还能出去见人吗?!   别说隔壁家的白虎了,就连舒客也踏马肯定会笑死他的!   苏淮年今天就算烂在这里,也绝对不听傅臣炀的屁话!   初冬的北方下过了第一场雪,更加寒气逼人,屋内开着暖气,摆在窗台上的几株多肉长势倒还不错,但仍有几片叶子有些蔫了。   门外傅臣炀不再聒噪地叫唤,大概是放弃了挣扎。苏淮年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动静,没再听到声音,便走向窗台。   他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些多肉端到空调暖风底下。   却忽然看到窗外出现一张人脸。   ……傅臣炀这禽|兽放弃了在门口叫人,竟绕到休息室窗台边,打算直接爬窗台上来。   苏淮年愣神的几秒已经失去了锁窗的最佳时机,傅臣炀这畜生不知道是不是属猴的,推开窗户就干净利落地跳了进来,窗台上的几盆多肉一株都没碰到。   苏淮年:“……”   卧了个大槽!   妈的赶紧逃!   躲在休息室里肯定不行,这是瓮中捉鳖,跳窗也不可能,傅臣炀堵在那里。   苏淮年果断掉头跑向休息室的门。   往上一窜,门没打开,刚刚进来时被他顺手反锁了。   这粉嫩嫩的爪子也是中看不中用,再加上情况紧急,开锁难度再次提升。   苏淮年干脆变成人形。   这样就容易多了。   开了锁,他拔腿往外跑去。   在后面目睹一切的傅臣炀:“……”   “……”   “……”   “??????????” 第40章   “诶?小苏?你不是……”   在前台给客人点单的穆馨忽然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刮过,待她看清那人是谁时,苏淮年已经推开叮当作响的玻璃门跑了出去。   穆馨满头雾水地看看里间,又看看门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小苏不是匆匆忙忙出门了吗,怎么忽然又从里面跑出来了?而且她明明没看见苏淮年进去过。   “一杯卡布奇诺吧。”   “哦,好。”穆馨回过神点了点头,“还需要什么吗?”   站在她面前的这对情侣低头看了眼菜单,刚想说什么,忽然又听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   情侣感受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当即惊喜得说不出话。   傅臣炀此时没多少心情和人闲聊,随口打了个招呼便看向穆馨:“刚才有没有人从里面跑出去?”   “有。”   “是苏淮年?”   “对!”穆馨不明所以道,“我明明记得他的确是请假走了的,怎么忽然又从里面跑出来?”   傅臣炀不欲多言,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便走向里间的休息室。   他从里面关上门,静静地凝视金属质感的门把所。刚才他就看见他家的猫在这个门把所旁边变成了苏淮年,然后打开反锁,一溜烟就逃了出去。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从小接受科学主义的教育,他甚至没有宗教信仰,但今天偏偏见到了大型猫变人玄幻现场。   没有特效,没有剪辑,没有替身猫或者替身人。   傅臣炀确认这不是梦境,这是他最清醒的现实。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再荒唐,那也是现实。   他家猫,是苏淮年。   傅臣炀:“……”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脸埋在掌心中,使劲搓了搓,让自己清醒清醒。他觉得自己非常清醒,但又很不清醒。猫怎么会变成人呢?   可猫偏偏就是变成人了!   不过也难怪,他家猫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像是智商低下的小动物,反倒更像是一个有独立行为能力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和处事系统,也有很类似于人的脾气和小癖好。   傅臣炀感觉自己以前估计是傻得不轻,竟然以为猫的怪异举止是因为猫的家教好——但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他大概也是死都不会相信。   其实他家猫的确有许多和苏淮年重叠的地方。   脾气这种主观臆断的东西暂且不提,单从刚来猫咖没多久,苏淮年受过的伤,总会在猫的身上出现,从手上的牙印到眼角的抓伤。   然后是苏淮年醉酒那天晚上,他说的那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早就睡过了,什么把他从头摸到脚,把他的油揩得一丝不剩,把他弄得毫无尊严可言。傅臣炀当时以为是苏淮年的前任做了许多欺负他的事……却从没想到过苏淮年当时两眼泪汪汪控诉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傅臣炀很没良心地忽然很想笑。   他说是说不会介意苏淮年的过去,但心底总会多多少少有一些疙瘩,心疼苏淮年以前经历过的一切,愤恨于先一步遇到苏淮年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但现在,现实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理解产生了偏差,苏淮年其实从始至终都是被自己拥有,没有什么非人哉的前任,没有乱七八糟的过往。   拥有完完整整的苏淮年,让傅臣炀产生了奇妙的满足感。   他现在忽然很想去找他。   但去哪里找?   苏淮年为躲避绝育,直接从猫咖跑了出去,康城这么大,交通这么发达,也不知道他一个小猫妖会跑去哪里。   ……想起自己在苏淮年面前提起要帮她绝育,傅臣炀又忍不住低笑出声。   也难怪当时布偶猫被气成那样,又是咬又是打的,傅臣炀此时脸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些发热发胀,但右手虎口处的牙印还清晰地印在那里,小猫牙齿尖锐,咬韧性的牛排时几下就能撕掉一大块,傅臣炀虎口处的伤口深到印出血丝——苏淮年当时气归气,但终究还是没舍得下狠手,撒了气就跑了。   但如果早知道小猫咪其实就是自己男朋友的话,他再怎么不是人,也不可能提出要给自己男朋友绝育啊。   傅臣炀想了想,这件事于双方而言并无谁对谁错,苏淮年在他面前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但他从小信奉科学,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愣是没把事情往这方面想,于是就闹出了给男朋友绝育的乌龙。   现在自己在苏淮年心中的形象大概是铁板钉钉的大渣男吧,傅臣炀自嘲地想。   从苏淮年变成人形,他们第一次在猫咖见面开始,他就当着苏淮年的面说了一大串渣男语录,什么在外面摸其他小猫咪,家里那位不会知道,只要他不知道,那就不会出问题之类的。   也难怪第一次见面,苏淮年就气急败坏地骂他渣男。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确挺渣的,但相对来说,这次直言要给男朋友绝育的行为更渣一些,苏淮年大概被吓得不轻,也伤心的不行,才一边“嗷嗷”地骂骂咧咧,一边拳打脚踢。   傅臣炀感觉自己得去找苏淮年道个歉。   理清了思路,也接受了现实,傅臣炀起身理了理被坐褶的衣摆,迈开长腿向外走去。   康城偌大,傅臣炀虽不知道苏淮年会跑去哪里,但他的直觉告诉了他答案,他借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车,一路飞驰过去。   酒店楼下人来人往,傅臣炀戴好口罩和帽子,步履匆匆绕过旋转门,直奔电梯,摁下楼层。   在推开自己房间门的那一刻,他心底有些迟疑和质问声,但大门敞开缝隙,房间内被隔绝的声音流露出来,他心底陡然一松。   一年多的相处,他对苏淮年的了解没有出错,苏淮年的确就在酒店房间里。   苏淮年长得好看,五官精致,还有如漫画一般的蓝色眼睛,但他其实特别乖,每天下班之后就乖乖地回到房间内,等待他回来,除此之外,除非是团队活动,他从没在外面疯玩不着家过。   傅臣炀隐隐猜到了苏淮年这样做的原因。   可能是来节目组之前,他走丢了,一大伙人疯找他的那一次。   那天苏淮年变成了人形在外面疯玩一天,小何去为他做饭时找不到猫,他们三人满屋子满小区,发了疯似的找他,最终在鞋柜中找到了他。   也正是那天,苏淮年登上了热搜。   喜欢在外疯玩的小猫咪怕主人担心,于是收了心,每天在主人下班之前回来,在房间中乖巧地等待主人回家。   傅臣炀的心都塌了一大块。   但房间里的那位明显还在气头上,傅臣炀扫开房间锁时门锁自动发出了开门声,但背对着房门的苏淮年仍然还是火冒三丈,根本没注意到开锁声和吱呀的开门声,还在床脚边自顾自地做什么。   傅臣炀稍稍推开了门,这才看清他在干什么。   苏淮年在收拾行李。他一只小猫其实没多少衣服,拥有的最多的还是傅臣炀来了康城之后给他买的各种各样的玩具,从小熊到毛绒球,全部收起来也攒不足一个行李箱。   他还拿了傅臣炀的一只行李箱,拉开拉锁,把它当成傅臣炀似的,狠狠一把推倒在地面上,与柔软的地毯撞击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两扇箱子颠了一下。   他又开始往里面砸玩偶熊。   口中还骂骂咧咧:“我他妈不伺候了!”   “让你他妈想给我绝育!”   就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   哪个思想正常的人类会想着给男朋友绝育的!   就尼玛离谱!   苏淮年委屈极了,话匣子一时收不住,往日受到的委屈干脆一咕噜全吐出来。   “让你他妈天天薅我毛,头发都被你薅没了!”   他又往行李箱中砸了一个小兔子布偶。   房间里开着暖气,苏淮年大概是怒火上头,给气热了,他干脆脱掉厚重的长款羽绒服。他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短款卫衣,没了羽绒服的遮掩,傅臣炀透过门缝,可以看见他宽松卫衣下笔直的长腿……和从卫衣衣摆下伸出的,毛茸茸的大长尾巴。   脱了一件羽绒服还不够,苏淮年似乎还是热,想着反正房间里也没人,干脆又把他一直以来从不离头的帽子摘了下来。   被帽子禁锢而贴着脑袋的两只尖耳朵再也没了阻碍,支棱在头顶,还稍稍动了动。   傅臣炀瞳孔紧缩。   即便已经接受了现实,但再次亲眼见证,还是会有些震惊。   他在这瞬间也忽然明白了苏淮年为什么平时总是帽不离头,并且一直偏爱不方便又厚重的长款外套,大概就是为了遮住耳朵和尾巴。   他想起了苏淮年醉酒的那晚,他想要帮苏淮年摘掉帽子,但少年死活不愿意。   房间里打包行李的少年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让你天天亲我,我都不干净了,你他妈还我清白!”   “——妈的清白怎么还?!”   “啊啊啊这个家再也给不了我温暖了,我他妈现在就要离家出走,王八蛋傅臣炀,我现在就要让你失恋,我要让你变成不再拥有貔貅的普通人!!!”   苏淮年终于胡乱将所有家当都塞进了行李箱,蹲下身将行李箱盖上。他家当少,行李箱也大,但耐不住他胡乱瞎塞一通,空的地方空,鼓的地方又鼓到不行,他费劲巴拉地拉了半天也没能将拉锁合上。   傅臣炀好笑又无奈,见少年白皙的脸都气到涨红,从门后走了出来,“我帮你。”   苏淮年脊背一僵,他转过身的瞬间,不知是不是傅臣炀的错觉,他隐隐感觉好像看到了苏淮年的眼睛变成了竖瞳,但转瞬即逝,蹲在地上的少年被吓得不轻,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你……你怎么……”   傅臣炀将行李箱内的东西都摆正位置,轻轻松松合上,侧过脸轻笑:“去哪儿?带我一起呗?” 第41章   苏淮年挪着屁股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傅臣炀:“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傅臣炀沉吟半晌:“就你刚刚骂我的时候,说我想给你……说我摸你,薅你毛。”   苏淮年:“……”   他看上去非常尴尬。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在背后骂人并且被当事人发现更加尴尬的了。   但苏淮年一点都不怕,他没有骂错,他理直气壮。   他冷哼一声,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傅臣炀的目光停留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的大尾巴上。   “你想得倒挺美,鬼才带你一起走。”苏淮年拎起箱子,瞥了半蹲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分手吧,你个渣男,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他说这句话时比较心平气和,方才一通发泄,他已经将火气消散了大半,现在还在气头上,但已经憋不出多少火。   这令傅臣炀想到一个词,死心。死了心,大概也就不会再有在意了。   这个词在一连串乌龙面前有些好笑,但傅臣炀知道苏淮年其实是认真的。   傅臣炀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横扫一空。   苏淮年立起行李箱,已经重新戴上了帽子,立在脑袋上的猫耳朵再次被掩住。他伸手正要拿搭在床边的外套,清瘦的手腕忽然被傅臣炀握住。   他凉凉瞥了一眼,冷淡道:“松开。”   “不松。”傅臣炀说,“松了,你就真走了。”   “你信不信你不松,我也能走。”   “我信。”傅臣炀说,苏淮年不是普通人,他说什么,自己都能相信,“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听你狡辩?”苏淮年冷笑,审视的目光落在傅臣炀身上,在傅臣炀心中忐忑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好,我就听你狡辩。”   狡辩就狡辩吧,虽然这在自己心中并不是狡辩,但谁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负了人家。傅臣炀心中轻叹。只要能把人留下,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现在受什么都是应该的。   傅臣炀理了理思路,说:“知道你是……年年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惊讶的。”   苏淮年冷嗤:“惊讶?所以你惊讶了,我不小心吓到你了,你就要用把我阉了的方式报复我?”   “不是!”傅臣炀说,“我原先不知道你是年年,我以为年年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所以我才想要把他……把你绝育了的,现在知道你就是年年,我就算再大的胆子再大的心也肯定不愿意把你……绝育了啊。”   苏淮年愣了。   傅臣炀敛了敛神色,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切真挚过:“所以,淮年,我想真诚地向你道歉,我为我做的每件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   苏淮年没吱声。   傅臣炀心中微微忐忑:“淮年,你不愿意原谅我吗?”   “……”苏淮年还是那副空白的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听见道歉的委屈或感动。   傅臣炀以为他在考虑,安静地等待答复。   少年半天才张开口,找到自己的声音。   傅臣炀眼中燃起希望,但在真正得到回答之前还是提着心,少年对他的宣判就在下一句话,所有主动权都在苏淮年手中。   苏淮年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瞪圆了眼睛:“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人的?!”   这句话问得有些歧义,但这种情况下两人都没时间想这么多,傅臣炀心中疑惑,但还是诚实地说:“就刚才在休息室,你开不了门,变成人开门跑出去的时候。”   “……”苏淮年看傅臣炀。   “……”傅臣炀反盯回去。   “……”相视无言。   “……”傅臣炀迷茫。   在傅臣炀疑惑的目光中,苏淮年一把掀起自己宽大的羽绒服外套,砰地闷响整个人砸在大床上,外套往脑袋上一盖,伪装鸵鸟。   “啊……嗷……唔……#%¥@”外套下传来苏淮年一阵阵情绪复杂的哀嚎。   苏淮年从来没感觉这么丢脸过。   从傅臣炀的表情来看,他的确没撒谎,他的确就是在刚刚,在半个小时之内,刚知道自己其实是一只貔貅,在他家蹭吃蹭喝一年多的貔貅。   他踏马的还以为傅臣炀是在自己醉酒的那天晚上知道自己真身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仗着休息室里只有他和傅臣炀,就当着人家的面变成人形跑出去?   所以!傅臣炀在这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他家的貔貅!   这句话在苏淮年脑中加大加粗。这大概就是一次史诗级的神兽在人类面前自爆,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更跌份的神兽了!没有!   想到这里,苏淮年掀开挡在脑袋上的外套,恶狠狠地对傅臣炀说:“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   “?”傅臣炀隐约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哦,好。”   苏淮年又把外套盖了回去,继续装鸵鸟。   只要他不露头,傅臣炀就看不见他,而且就不记得他干过什么丢脸的事。   为什么他堂堂一只貔貅会混得这么惨!灵力全失后被人类捡走就算了,而且还在他面前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苏淮年觉得自己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想起自己在傅臣炀面前干过的蠢事,想起自己喊过傅臣炀的“爸爸”,苏淮年就想用外套闷死自己。   但在他闷死自己之前,傅臣炀将他的外套抽了过去。   因为缺氧,少年湿润的蓝眼微微发红,傅臣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我向你道歉,你想打想骂都可以,我不还手也不还口,只要你可以消气。”   苏淮年撑着身体想抢回外套,但傅臣炀顺手将外套丢到了沙发上,见遮羞物抢不回,苏淮年放弃了挣扎。   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说:“我消个屁的气,我一点也不气,我只气自己太傻太天真。”   苏淮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上一秒还失去了生命一般躺在床上,下一秒在眨眼间就从床上爬起来,将傅臣炀推倒在床上,掐着他的脖子,眯着的蓝色眼睛透出一丝危险:“你再好好想想,你确定不是在我醉酒那天知道我是年年的?”   傅臣炀不动声色的感受了一下两人危险的体位,另一小部分心神掂了掂什么时候认出苏淮年更可能被掐死:“我确定我是在刚才,刚知道你是年年。”   “……”苏淮年快哭出来了,“我那天喝醉了之后难倒真的没说漏嘴吗?”   傅臣炀斩钉截铁:“你喝醉酒那天就连帽子都不愿意让我摘,怎么可能吐露你是年年这种话?”   苏淮年彻底绝望了。   苏淮年手下松了力道,一下子跌了下去,砸在傅臣炀身上。   这个姿势着实有些危险,傅臣炀想将他扶起来,但苏淮年埋在他肩窝中的脑袋摇了摇:“我没脸见人了,你让我静静好不好。”   “好。”傅臣炀轻笑。   少年清浅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扰动颈部的绒毛,微微发痒发烫。   苏淮年还在颈间绝望地“呜呜啊啊”,傅臣炀瞥见他被帽子盖住的发顶,心念微动,修长的手指搭了上去。见少年没有反抗,他摘下了帽子。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弹了出来,由于主人现在非常难受,耳朵稍稍耷拉着。   傅臣炀捏了捏,耳朵很薄,对着光,还透出些许细微的粉色血管。少年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苏淮年终于嚎够了,但还是没将脸抬起来,傅臣炀听见少年闷闷的声音从颈侧传来。   “知道了我不是人,你难倒不怕我吗?”   忽然得知一个朝夕相处、日夜陪伴的人其实并不是人,正常的人应该都会感到害怕,但苏淮年冷静下来之后,发现傅臣炀竟然比他还淡定。   “怕?”傅臣炀诧异道。   “对。”   “不怕。”傅臣炀说,“我为什么要怕你?”   傅臣炀回忆刚知道苏淮年是他家猫时的心情。   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其实最多的是震惊,当时就没感觉到害怕,现在经过苏淮年提醒,傅臣炀后知后觉地品味,其实也没有感到怕。   苏淮年是他的男朋友,年年是他家贴心粘人的小猫咪,他为什么要怕?   而且苏淮年还是猫的时候,就连打人都不知道要伸指甲,他为什么要怕?   就算现在难受到不行,这人也只会在背后骂骂咧咧,扬言要让他变成没有猫的人,此时也只在自己颈间哼哼唧唧,他为什么要怕?   没有理由。   不是因为肯定自己吃定了苏淮年,而是出于他对苏淮年的了解。   “那就好。”苏淮年闷闷地说。   傅臣炀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你别动我!”苏淮年抬起脑袋,脸被憋得微微泛红。   “会有感觉?”傅臣炀问。   苏淮年又沉默地盯他。   傅臣炀也发现自己说得有歧义,尴尬地咳了一声。   苏淮年脑袋上的尖耳朵动了动:“会痒,所以你别动,而且我还是原形的时候你就爱扯我尾巴,我真的不喜欢这样,你别乱动我的尾巴和耳朵!”   “好好好,以后再也不乱动了。”傅臣炀哄道。   苏淮年双手撑在他耳边:“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被遮挡了光线,傅臣炀此时眼睛很深,目光落在他脸上:“不动你尾巴和耳朵,那动你另一个地方吧。”   苏淮年:“?”   苏淮年:“!”   苏淮年:“唔!” 第42章   修长的指尖挑着苏淮年漂亮的下巴,傅臣炀注视着他。少年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微抿着红润的双唇,湛蓝色的眼睛飘忽不定地闪烁着,就是不肯直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   傅臣炀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迫使他松开咬着下唇的贝齿,轻笑道:“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你想和我分开?”   苏淮年的眼睛又飘了一下,不自在地想要咬嘴唇,但被傅臣炀手指抵着,没能成功。   躲来闪去还是无法找到让自己有底气的姿势,苏淮年放弃了挣扎,嘴硬道:“你听错了。”   傅臣炀眼中笑意更深了一些,没有戳破他。   他的视线再次移到苏淮年脑袋上支棱着的两只猫耳朵:“你为什么不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苏淮年再次浑身一僵。   不知傅臣炀什么时候修炼的本事,哪里痛往哪里戳,哪里会让他尴尬,他偏偏就要指明出来。   苏淮年感觉非常没有面子。   “我们都是这样的,变成人形时无法收回耳朵和尾巴,这样便于认出同类。”   苏淮年信誓旦旦地瞎扯。   但这并不符合傅臣炀对于奇闻怪志的认知,电影电视剧中,妖物幻化成人形,无一不和人类一模一样,除非是低等妖物或者灵力不足以支撑完全变化成人形的妖。   可除了苏淮年之外,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类仅存在于话本中的生灵,没有对照物,因此苏淮年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傅臣炀将信将疑。   “那你的父母呢?也都能变幻成人形吗?”   “那可不?”一说到这个,苏淮年的种族自信就涌上来了,刚才那点尴尬荡然无存,“我父母可厉害了,我的出生就已经是所有生灵修炼毕生追逐的终点。所以我跟你说,你赚大发了。”   “是,的确是我赚大发了。”傅臣炀低笑。   这么一只流落人间的小猫妖被自己捡到,还把人家从各种意义上拐回了自己家,可不就是赚大发了吗。   苏淮年得意地哼哼。   傅臣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松开了捏着苏淮年下巴的手,柔声道:“起来吧。”   终于得到释放,苏淮年也不想再以这种暧昧的姿势压在傅臣炀身上,手一抻,便从傅臣炀身上下来,坐在了床沿,侧头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印出褶子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苏淮年问。   “回节目组。”傅臣炀站起来,身上的外套实在抚不平,他干脆脱了下来,重新找一件平整的外套套上,“出来找你的时候走得急,没跟人说一声,现在得赶回去了,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   顿了顿,傅臣炀看向苏淮年:“现在还生气吗?”   苏淮年摇头。   理清了事情始末,他感觉自己根本没必要生气,这件大乌龙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做错了。他虽然偶尔傲娇,但终究还是一个懂理的好貔貅,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误会感到哭笑不得。   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给你放一天假,你想去哪里去哪里,散散心吧。”傅臣炀很能体谅地说,“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也算是一个小特权。”   “不行。”苏淮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男朋友的好意,“我得回去。”   “为什么?”   “你一点都没关心猫咖的情况吗?”苏淮年看他,“猫咖对面开了一家狗咖,一大半客人都被狗咖抢走了,我得去把客人抢回来。”   “你怎么抢?”傅臣炀顿了顿,转瞬间明白了:“变成猫去抢?”   苏淮年没有纠正他言语中的错误:“就这个方法最管用了。”   “这都是为了你,知道吗?”苏淮年感觉自己很高大很伟岸,“为了猫咖,我忍辱负重,我打落牙齿和血吞,让我干什么我都忍了——但谁都不能碰我一根毛,否则我就挠他们,这是我的底线。”   他堂堂貔貅可不是谁都能摸的!   男朋友除外。   一年前开始在男朋友家蹭吃蹭喝,为了伙食而忍气吞声那段不光荣的岁月也除外。   貔貅从不低头,除非包吃包住。   傅臣炀心里还挺感动,可苏淮年的表达实在很好笑,他没有破坏少年自我感动的氛围,说:“那一起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伸出手刚要搭在少年肩膀上,却听他说:“等一下。”   傅臣炀手一顿:“?”   下一刻只见少年站着的地方白光一闪,紧接着熟悉的布偶猫站在了原地,睁着又圆又湿的大眼睛:“嗷。”   傅臣炀怔了怔。   他接受了所有事实,亲眼见证的这一刻还是有些许震惊。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布偶猫的意思,蹲下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正在给客人端茶送水的穆馨隐隐感觉今天的世界有点不太对劲。先是傅影帝的猫莫名其妙出现在猫咖里,再是请假离去的苏淮年从休息室跑出来,现在又是傅影帝又将他的猫抱了回来——重点是她从来没看见猫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更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   傅臣炀把他家年年抱来猫咖后,向她要走了存放在她这里的大闸蟹,端到年年身边坐下来,将苏淮年的大闸蟹亲手剥出蟹肉,喂给他家猫吃。   穆馨凑到傅臣炀身边小声道:“炀哥,你把螃蟹都给了年年……如果小苏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大闸蟹全都不见了,他不会不开心吗?”   傅臣炀掏蟹壳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在穆馨满头雾水的时候,他继续慢条斯理地挖蟹膏给他家猫吃:“不会的。”   停了一下,又说:“不可能生气。就算生气了,我来摆平。”   穆馨隐隐从他的动作和眼神中品出了“你这是多次一问”的嫌弃,讪讪地走了。   傅臣炀带了他家网红猫,并且在猫咖为猫剥螃蟹,这个消息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步行街,这些天傅臣炀在步行街透支了神秘感,大家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冒,但他家网红猫可是自从节目开录以来就鲜少露面。这个时代,有时候萌宠比明星更有人气和号召力,在傅影帝和网红猫的双重buff下,那条网红狗就显得有点寒碜,被抢走的客人重新流回到猫咖。   傅臣炀在猫咖不能久待。他手下有三家店面,再偏心猫咖,但节目组还是希望他能够雨露均沾,在猫咖待了小半天,他就不得不挪窝去其他地方。   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苏淮年。   苏淮年看似脾气好,但一旦惹了他的底线,他还是非常容易炸毛,就像不久前听说自己要被绝育了,苏淮年再也忍不住,又是打人又是咬人。   这么娇气,而且不愿意被人乱碰,傅臣炀怕他这种不敬业的员工被客人投诉。   于是将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源头。   “小穆,给我纸笔和胶带,谢谢。”   在穆馨好奇的目光中,傅臣炀用他那潇洒凌厉的字迹在纸上写道:“只可远观,请勿触碰,请关闭摄像头。”   穆馨:“……”炀哥在干嘛?这是有文物在他们猫咖展出吗?   穆馨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傅臣炀将这张纸贴在了苏淮年所在的桌子旁的墙上。布偶猫也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穆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布偶猫看清了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后,他圆溜溜的眼睛稍稍紧缩了一些,明明白白地显出几分嫌弃。   穆馨喃喃自己见鬼了。   猫怎么看得懂文字呢。   今天遇到的怪事真多。   傅臣炀贴了纸,又嘱咐布偶猫别乱跑,在外面待难受了就去里面的休息室,这才被一群摄像和导演簇拥着走开。   傅臣炀写的纸条还是有点用处的,在场的粉丝们自发组织纪律,提醒个别逾越的人。就算有些实在不听话,也被苏淮年凶巴巴地甩着尾巴“哈”了回去。   铃铛轻响,猫咖又来了客人。穆馨起身迎接,见到两人容貌时,忽然愣了愣。   来的人是一男一女,装扮风格特立独行,在这十二月零下的天气里竟跟不怕冷似的,身着夏威夷风格的沙滩裙和沙滩衣裤,头顶戴着草帽,脸上架着墨镜。   看上去脑子不太正常,但就算被墨镜挡着半张脸,却还是无法被掩盖脱俗的容貌和气质。   两人看上去很年轻,女人看了人挤人的活动区一眼,转头对男人吩咐“你去付钱”,便迈开纤细的长腿走了进去。   苏淮年正面壁吃着傅臣炀给他的小蛋糕。   就算说服了自己,这种被人像猴子般围观的情况还是让他感到羞耻,最终没忍住,用屁股对着这些观众。好在粉丝们并不在意他的消极怠工,甚至非常包容。   但这也导致他失去了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的机会。   当忽然被腾空抱起来时,苏淮年吓了一大跳,口中叼着的半块黄桃一时间忘记咽下去。   他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有人不听阻拦硬要抱自己,他怒了,舞着爪子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却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一下,抱着他的人声音熟悉:“臭小子,瞎跑到这里,让我一阵好找!”   苏淮年浑身僵住了:“…………”   傅臣炀路过猫咖对面时,透过玻璃窗,刚好看见他家苏淮年被人抱了起来。   “!”   傅影帝顿时改变了路线,径直走向猫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啦~ 第43章   “抱歉,您能不能把年年放下?”粉丝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有人上前阻止,“上面已经写了,只能看年年,不能碰他。您这样做,他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女人红唇微挑,看了怀中瞪圆了眼睛的布偶猫一眼,“他敢不高兴?”   说归说,她还是将猫放回到桌上,但仍然没有回归到粉丝自行划出的警戒线外。   而且又走进了一个人。   男人走到女人身边,俯视着笼罩在两人阴影下瑟瑟发抖的小猫咪,问道:“确认了吗?”   “当然,这哪还能认错?”女人双手环胸,俯下身,伸手扒拉了苏淮年两下,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掉颗牙。   粉丝们原以为布偶猫会像对待每一个想要碰他的人一样,朝两人哈气,把两人吓走。   没想到布偶猫先一步被两人吓到了,乖乖巧巧地蹲在桌子上,原本睥睨藐视一切的竖瞳变得圆溜溜,满脸写着“我很无害”。   粉丝偷偷打量两人,他们装束怪异,但长得都特别好看,小猫怕他们什么?   一旦有人破坏了规则,规则束缚感就会浅淡许多,有人在阻止,但还是不断有人朝中间包围圈靠拢。   更有脸皮厚的试图伸手去碰人群中心的布偶猫。   苏淮年吓得直往女人身上躲,在女人吃痛愤怒的“你别挠我!给我把指甲收起来!”中,他顺利窜进她的怀中。   “嗷~”快帮我!   女人和男人会意,帮忙驱散围观的一群人。   清白最终还是没被玷污,苏淮年松了口气,从女人怀中露出脑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刚才装鸵鸟地埋在她臂弯中,差点没把他闷死。   缺氧的眩晕感还未褪去,苏淮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男声响起:“您好,请问能把我的猫放下吗?他不喜欢被陌生人抱着。”   苏淮年差点忘了呼吸,女人和男人闻言转过身。   男人若有所思道:“你的猫?”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略微上挑的漂亮眼睛:“陌生人?”   傅臣炀忽略两人审视的目光,朝女人怀中的苏淮年拍了拍手,张开双臂:“年年,过来。”   苏淮年刚动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拍了一下。   “……”   进退两难。   他思忖再三,感觉还是得罪这一男一女更容易让自己不自在,于是无视了傅臣炀的叫唤,抬起脑袋,冲女人乖巧地“嗷”了声。   心中对傅臣炀的愧疚一闪而过。他这也是为了傅臣炀好,得罪了这两人,无论是对傅臣炀还是对他自己都没好处。   女人终于收回明目张胆打量的视线,形状姣好的红唇微微勾起:“你是他主人吗?”   傅臣炀迟疑一秒:“对,我是他主人,请把他还给我。”   他说着就上前一步,伸出的手不容拒绝,但女人愣是无视了他强硬的态度,反而将怀中的苏淮年搂得更紧:“我想买下这只猫,价格随便你开。”   感受到衣摆被苏淮年勾了一下,女人伸手抓住了他的爪子,攥在手中捏了捏,示意他安静。   男人这时候也开口了:“我的妻子非常中意这只猫,无论花多少钱、多少代价,我们都想将他买下来,条件随便你开,一栋别墅、一套产业、一大笔钱,都可以,只要能把他带回家。”   女人说:“你需要考虑的时间吗?如果可以的话,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我就想钱货两清。”   傅臣炀沉默了。   苏淮年有充足的理由可以确认傅臣炀在怀疑面前这两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其实他也感觉这两人病的不清,但是他不敢说。   傅臣炀说:“抱歉,我不卖。”   女人急了:“我是认真的,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只要你愿意把猫卖给我们。十万够不够?一百万?一辆迈巴赫最新款超跑?市中心一套别墅?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男人也说:“傅先生,我们真的是认真的,没在开玩笑。”   傅臣炀还是拒绝:“猫是无价的。”   女人说:“我们找一只一模一样的给你,附带一家即将上市的公司。”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臣炀说,“年年对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只要他。”   女人漂亮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男人也面色不善,傅臣炀沉着脸色毫不退让。   对峙没多久,女人忽然笑了起来,男人的紧绷的脸色也倏然放松。   女人捏了捏怀中小貔貅毛茸茸的耳朵:“听到这种回答,宝贝开心吗?”   被称为宝贝的苏淮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抬起头脑袋看向傅臣炀,在他忽然变得茫然的目光中,窜到地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身后三人,示意他们跟上。   傅臣炀坐在三人面前,如同面对着三堂会审。   在十秒之前,他得知了对面这扬言要用千金万财买下他家男朋友的可能脑子有点短路的一男一女,其实是苏淮年的亲生父母。   他在今天已经受到过刺激了,多这一个不多,他安慰自己。   “……”   但在二老面前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之内,他得知了苏淮年其实并不是人。今天之内,他又见到了苏淮年的父母。由此可得,苏淮年的父母也不是人。   傅臣炀从来没有过见岳父岳母的经历,更加没见过不是人的岳父岳母,他现在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人界的第一次史诗级见父母。   苏淮年的父母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和苏淮年有几分相像,苏淮年的眼型就是随了他母亲。三人坐在一起更像是三兄妹。   “多谢小傅这段时间帮我们照顾年年了。”苏母说。   苏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支票,唰唰唰地往上填数字,撕下递给傅臣炀:“这是辛苦费,这孩子吃得多,嘴也挑,想必没有少麻烦你,希望你可以收下。”   苏淮年一把抢了过来,看清上面的数字后瞪大了眼睛,“你哪来这么多软妹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爹瞎填支票,竟填了十个零!   他爹瞥了他一眼:“没钱啊。”   苏淮年:“……那你哪来的底气给别人支票?”   “崽,咱们是貔貅,这么点钱不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赚到的吗。”苏母爱怜地摸摸儿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人界待了这么久,待傻了吧?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想爹妈和族老?隔壁家你麒麟小妹妹天天吵着闹着要见你呢……话说你和麒麟家的小墨都已经成年了,可以考虑亲事了,你要不要回去见见她?”   “妈……我……”   苏母看出了儿子的不乐意,反正这事也不急,无所谓道:“那就再等等,看你自己喜欢。”   “我有喜欢的了。”   “……”   “……”   “……”   休息室内一片静默。   苏父是见过大世面的貔貅,最先回过神来:“谁?”   “搁您对面坐着呢……”苏淮年眼观鼻鼻观心,小声逼逼。   “……”   “……”   傅臣炀清了清嗓子,顶着三道注视不自在道:“我叫傅臣炀,年龄27,职业是演员,是年年的男朋友。”   话音落下,傅臣炀感觉苏淮年父母的眼神更加锐利了。如坐针毡。   孩子年纪还小,忽然有了对象,对象还是个同性,想必父母一定接受不了。奈何苏淮年这么直接地将自己供了出来,供出来后又置之不理,傅臣炀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上。   几乎能预感到棒打鸳鸯的未来。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时间流逝从来没这么慢过。   良久才见苏母张了张嘴,那一刻傅臣炀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她说:“哦。”   “模样看着还成。”   “老苏你去地府翻一翻生死簿,看看他从前三辈子到目前为止有没有干缺德事。”   “好。”苏父应下老婆的吩咐,闪身走了。   傅臣炀忽然感觉和苏淮年谈恋爱,就像开挂一样。他是被开的挂。他可以确认自己今生没干过缺德事,但前三生的事……谁还记得?   苏父很快就回来了,在所有人或忐忑或询问或好奇的目光中,苏父摇了摇头。   苏母满意地笑了,站起来挽住丈夫的手臂:“那就这样吧。年年,爹妈继续去度假了,年年再见,小傅再见——记得好好对我们年年。”   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傅臣炀缓了半天才稍稍压下狂乱的心跳,转头看苏淮年:“二老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接着去度假了。”苏淮年说,“估计早就得到我的消息,但来了人界后就去旅游了,找孩子的事情先放到一边。”   “不是。”傅臣炀说,“他们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出来?”苏淮年问,“当然是接受你了。你前三辈子到目前为止都没干过缺德事,他们觉得你靠谱,再加上刚刚你怎么都不愿意把我卖给他们,他们就……他们对我的教育本来就挺开放的……”   苏淮年忽然被抱住。   隔着厚重的衣物和温热的胸膛,他也隐约能感受到他错乱了节拍的心跳。   今天发生的事对傅臣炀的刺激着实不小,苏淮年搭在他腰间的手缓缓上攀,想要拍拍他的背,当做安慰,却听男人轻笑了一下。   “?”   傅臣炀低声道:“你是不是说你们幻化人形的时候,都会保留耳朵和尾巴?”   苏淮年升起不好的预感。   傅臣炀道:“那你父母怎么没有?”   “……”   谎言被戳破了。   苏淮年炸毛了。   就非得他承认自己是个灵力困难户吗!!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辽ovo   全文就到这里,没有番外啦,因为本来就计划写短篇来着,十几万字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哈哈哈哈ovo   想求个作收,开文的时候方便知道鸭~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