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修真之问仙》作者:徒有梦 文案 符水云这辈子最倒霉的 是一不小心成了病娇渣反的白月光 最幸运的,是又一个不小心,走上修行道 成了整个修真界,拳头最硬,剑最狠的第一宗门大师姐! 这是一个,修真路上的故事~ [诸般阴谋诡计,难逃我,一剑破之!] *** *一个剑修的漫漫仙途。 *女主恩怨分明,杀伐果断,睚眦必报。 *女主拥有超强气运值,和粗壮金手指! *本文先抑后扬,坚持看下去,女主最帅最苏爽! *境界等级:+炼气、筑基、辟谷、出尘、金丹、元婴、出窍、空冥、大乘。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仙侠修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符水云 ┃ 配角:萧丞,风无涯,泽城雪,巫辰,卓俊,陆秋,傅雨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混沌仙途,一剑破之! 立意:有梦想的人,无所畏惧,即便梦想遥远,持之以恒,也能达成所愿! 第1章 破局·第一 三九冰月,凛冽寒风肆意地席卷了大半个玄同大陆,除去位于极南恒热之地的巫蛮洲,其余三千洲域,尽皆被漫天风雪所覆盖。地处大陆中原的云梦泽,也未曾例外。 云梦泽是三千洲域之中面积最广的一域,灵气却最为稀薄。少有修士愿意在云梦泽开宗立派,修衙建府。在修行道中,这种界域一般都是人间凡域,并不适合修真者居存。 但不符合修行道的云梦泽,却有着修行道最便利的交易条件—— 云梦泽拥有最多的空间缝隙通往其他三千洲域!虽然这些裂隙导致了灵气稀薄,但却让其成为了最大的交易之地。 平日里修士们来来往往,时间久了,云梦凡域里的凡人不甘平凡,本地居者千万年以来与天争斗,渐自开辟出了凡人修行道。他们的硬伤是地处资源匮乏,修为进境缓慢,可又因交通便利,有了以商养道的优势,倒也能在五湖四海的修士手里换到丰富的资源,来助益修行。 当今之世,云梦泽有五大商府,分别是以专注宝剑著名的欧冶世家、以锻造法宝著名的玄天世家、以珍馐灵食著名的净坛世家、以百草宝库著名的火云殿、以云梦仙子著名的风月阁。 此时,云梦泽北部,风月阁所属的琼华冰湖之上,三十六位豆蔻年华的青涩少女,身着素色薄纱,三人一排,两行六列,按照《周易》中地势为坤的卦位,五心向天端坐于冰面。 虽然都是素纱赤足,并未妆点,但仍能看出这三十六位少女,无一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胚子。十天十夜的修炼,虽然有着辟谷丹的药力,但并未筑基的她们,仍被寒气冻得手脚通红,呼吸之间所散发的热气,在她们眉间化成了点点白霜。如若不是她们在这冰湖之上所修炼的是素女功法,这些少女怕是早已冻成了冰棍。 湖面不远处的亭子中,一位练气其大圆满的红衣女子足尖轻点,身形微动之间飘然落在少女们前方。手腕一甩,手中刺鞭啪地一声炸响,在寂静的琼华冰湖之间回荡。 听到鞭响,闭目修炼的少女们期待地张开双眼,看向红衣女子。 “修炼结束,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洗漱。然后去阁内报道领取丹药。”清冷的声音在少女们耳内却好似天籁,终于可以休息了。 少女们逐渐起身,向红衣女子欠身鞠躬后便依次离开。 “符水云,你留下。”最后一排的一位矮小少女闻言,便未起身离开。 天色渐晚,琼华冰湖的寒气越来越重,得到准许离开的少女们三三两两地向内阁走去。 “教头为何让那个小姑娘留下啊,难不成她被宗门高层看中了?”浴池内,一位褐发少女有些不解地向同伴询问。 “看重?也许吧,你可知她是怎么到宗门的?”身旁的马尾少女看着水面倒影低声反问。 马尾少女并未等到同伴回答便说道:“她啊,可是清风山符家村的”。 “符家村?!”褐发少女惊叫出声,“是那个被阁老亲自带人所灭门的村子?” “是的,不光如此,符水云的父母也是被阁老亲手所杀,而且据当时回来的弟子所说,符水云亲眼看到了她父母死亡。”马尾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是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一般,小心翼翼,却绘声绘色道:“符水云当时被她母亲塞在鸡笼里。她父亲是个不入流的散修,拿着铁剑跟咱们上边的大弟子们拼命,连碰都碰不到,直接被阁老削断了手脚!她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有一点修行,也豁出命去蚍蜉撼树,结果可想而知。只是……” “只是什么?” “据说,符水云她娘,并非死于阁老之手,而是被咱们阁主,亲手了结……” “你哪里来的消息,阁主大人怎可能亲自做这些事,不怕脏了手?” “嘘……这咱们哪里知道。阁主是大能修士,一般的杂鱼哪里能轮到他老人家出手……” “额……好惨,符水云,就那样看着?” “她不看也不行,她母亲为了保护她不被人发现,对她下了禁制,她动不了。” “可笑,阁主眼皮子底下藏得住人?能被阁主亲手送走也算他们的福分了。”少女说到阁主,一双眸子里熠熠生辉,凡见过他的女子,极少能够稳住少女芳心的,“话说阁主灭了整个符家村,为什么留着她啊?” “她值钱,符水云是纯水单灵根,据说还是什么混元体。上次两个教坊姥姥聊天被我偷听到,她们说,这种资质的人,一个人能卖出的价钱,比咱们其余三十五个人加起来还要多!阁主毕竟是商人。” “也是,上次几个姐妹不是说,符水云被神秘人预订了么?这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啊。” “出价多少?” “预订无价可估……光订金就九千下品灵石,折成中品也有九百了!预订代表着委托出价,即符水云仍需上拍,只是每次落槌前,我们会自动代预订者出价,以保证预订者始终出价最高!” “羡慕,据姥姥们说,上一届的姐姐里,卖价最高的是五百中品灵石,符水云的订金竟然都比她卖价都多……” 琼华冰湖上,符水云静静地看着红衣教头。双眸就像琼华冰湖的湖面一样,被冰封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绪。 “还有一年,阁内拍卖大会便要开始了。”教头的话并没有预期中的效果,豆蔻年华的少女并没有露出如她想要看到的那种表情。 红衣有些不满,便又加了一句:“你已经是内定的拍卖物之一了,大客户预订哦!”难得她用上了风月阁内阁的娇媚音术。可少女也只是面无表情地鞠身行礼。 “谢教头成全。” 红衣见她这幅模样,轻哼一声,心内竟浮出一丝妒忌。预定她的神秘人虽隐藏身份,可能斥出巨资的人,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红衣再次目光复杂地审视了符水云一眼,转身之间,身形便如一只红蝶翻覆,翩然飞向内阁,琼华冰湖漫天风雪中,隐隐传来了一句“好自为之”,便只剩下符水云独立湖面。 时光如梭,又是一年三九寒冬,此时的符水云已满十五,长久在聚阴之地修炼玉女功法的好处开始逐渐显现,个子虽然不高,但身形修长,蜂腰桃臀,原本平滑的素白纱衣,已被盈盈一握的山峦撑起曼妙的弧线。玉/女功法本身所具有的驻阴养颜似乎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风月阁第一仙子的称呼也不胫而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风月阁最优秀的仙子。 而符水云对这个称呼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未让她放慢了修行的脚步,仍是每日勤修不缀。就连教坊司的那些嬷嬷们的教导,她也没有一丝反感,不断修行。 所谓仙子不过是风月阁的货物罢了,亦可称之为“炉/鼎”。 风月三十六仙,是一个称号。铁打的称号,流水的仙子,称号里的人每五年换上一批。她们都是风月阁的摇钱树,被风月阁精心栽培五年再高价卖出去。如此往复循环,竟撑起了风月阁七千核心人数的修行资源。 风月阁对仙子们注重诱导培育,让她们绝对服从,从小对她们颠倒黑白式的洗脑培养,又加上每一期仙子的裙下之臣无一不是修行道上的俊杰或是名宿。是以,这些仙子们往往比想象的还要乖巧配合。 风月阁拍卖大会,说白了是给风月阁座上宾客的“选妾大会”,仙子们作为风月阁的货物,价高者得,若被拍下,风月阁会随仙子一起送出一本红尘秘术给买者,这本秘术能够让仙子们对其死心塌地,供其采补修炼。 而这些并未让符水云对修炼有所倦怠,毕竟,这门功法是实打实的修炼功法,能让她修炼出灵池。虽然素女心法只能够汇聚灵力,无使用窍诀,无法将这些灵力为己所用,但符水云相信,只要她不死,汇聚来的这些灵力,总有机会真正属于她自己! 也只有灵力的增长,才能让她的心,在漫天风雪的寒意里宛如肆意蔓延的山火。而山火中不断焚烧的,则是她镌刻心底不动声色的仇恨。 红衣从未见过哪一代仙子会如此拼命地修炼素女功法。而且是在她已经将素女功法的效果旁敲侧击告诉了符水云。而在她看来,再雄厚的修为,只要是素女功法,都无法将灵力转变成力量,而雄厚的灵力却能让买家更好地采补。优秀的货物,价值也更高!她作为教头,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符水云的努力,是她求之不得的! 于是她并没有干扰符水云的修炼,反而命令他人不得干扰符水云,并加大了对她的丹药供应,区区一些普通丹药,就能收获更好的货物,在她看来,这实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而拍卖大会的时间,也在一点一滴不断地临近。 终于在一个寒意入骨的深夜,有内阁使者至冰湖上来报—— “拍卖大会时间将至,请教头带三十六仙子速速回阁!”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穿书后我攻略了黑化反派》~求收藏~文案如下: 齐悦穿进一本主角是黑化反派的毁三观报社小说, 穿成了那个腰细腿长人见人爱美颜盛世、一路杀人夺宝丧心病狂的恶毒女配。 飞升之际,黑化反派寻仇而来,虐杀完女配之后直接灭世。 齐悦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正在作天作地的女配,未来会灭世的反派正被她关在地牢里折磨! 齐悦心头一紧,虎躯一震,一个飞扑抱住反派大腿,“我爱你!爸爸!” 反派嗤笑:“不仅恶毒,更无耻。” *** 许多年之后,传说中那个会灭世的反派,他正在苦恼:今天的糖炒栗子娘子她喜欢吃吗? 第2章 破局·第二 三十六位少女回到内阁,又在内阁的素女池清洗身体。 素女池是风月阁最神圣的地方,素女池水能够滋/阴益气,温涤经脉,也只有在素女们被正式晋封“仙子”的前一夜,才有资格沐浴一番。可以说,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池水周围,有五个炼气期大圆满的侍女严守着,忽有一位侍女低声咤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还不快滚。” 仙子们纷纷扭头去望。 只见教坊的李姥姥正被侍女们远远地叫住,李姥姥有些尴尬地后退了几步,道:“我没有要呆在这里。” 那侍女满脸厌嫌,望着她的服饰道:“你是教坊的哪一位?看我不参你一本!擅入素女池,小心污染了圣水!” 李姥姥赶紧对她们鞠躬道:“老身这就离开,这就离开了。” 说着,低头匆匆走了。 三十多个少女捂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平时教我们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 “呵,老婆子没点眼力见,什么地方都敢进。” “难怪不讨人喜欢,她每次教我,都要碎碎念自言自语,说我这像她孙女儿,那像她孙女儿,还说她那倒霉的孙女儿要是没折在秘境里该多好,烦都被她烦死了!” “别说我们,教坊其他的姥姥也很排挤她的。” “嘿,真是个失败的老太婆。” 嘻嘻哈哈一番,忽有一人道:“咦?怎不见符水云了?刚还在这里泡着。” 又有两人也奇道:“没注意,刚刚我也看见符水云在身边,我还想问她怎么皮肤那么嫩呢,转眼不见了。” 素女池外围,符水云追上李姥姥,环顾左右无人,紧着步子抢上去,唤道:“姥姥……” 那李姥姥身子一震,连忙转过身子来:“小云,你怎么出来了?别靠我太近,别被人瞧见了。” 李姥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塞给符水云,看样子这个包裹是提前准备好的。 李姥姥紧张地打量着周围,将包裹塞稳就推着符水云让她回去,边推边道:“好孩子,倒不用我费心找机会送你了,东西拿好,快点儿回去……” 风月阁有规矩,教坊姥姥不得私通仙子,因为曾有教坊姥姥教唆仙子如何骗取“腐神丹”解药逃离主人,致使曾经一位大金主蒙受损失,从那以后,教坊姥姥只有在教坊司相互监督下集体教导仙子,而不能有私下的任何接触。 符水云心里一酸,抱着包裹噗通一声对着李姥姥跪下,道:“姥姥,保重。” 李姥姥又惊惧,又心疼,连将符水云扶起来,又赶紧推开,摆摆手道:“快走……” 符水云抱着包裹,一步三回头。 她们还剩下一个月的休整时间,会由更高层风月阁长老对她们教授媚术之道,而教授基础功课的低级姥姥们也用不上了,她们会被派出阁去重新寻找下一届仙子。 从此以后,符水云都可能没有机会再见李姥姥了。而这五年来,甚至是在李姥姥在教坊司任职的半辈子以来,符水云都是唯一在李姥姥思念孙女儿碎碎念的时候,没有露出厌嫌不耐,反而听得认真,偶尔还会耐心抚慰李姥姥的人,因此李姥姥总是甘冒风险,时不时给她送些点心,糖豆之类的东西。五年时间,竟是培养出一份奶孙之间的亲情出来。 两个人依依不舍,却反向而行,渐行渐远。 眼看着李姥姥要消失在视线拐角,符水云忽然转过身,湿润的眼睛盯住她的背影,心道:“姥姥,您在这里受苦了,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将您接出阁外,让您享享清福的……” 李姥姥生怕被人发现,走离符水云,才放下提心吊胆的心来。她心事重重地缓下脚步,不知不觉间,走回了自己寝屋里。 推门进去,顿时又被吓了一跳。 只见这座只有三张床铺的小屋子里竟然站了七个人,其中六个是面露幸灾乐祸的教坊姥姥们,还一个是姥姥们的头儿——教坊司教!小小的屋子十分促狭。 李姥姥一进来,司教就朝她的脸上狠狠地剐了一眼! 李姥姥心里顿有一股不好的感觉,她捏了捏衣角。 “跪下!” 司教一声低吼,李姥姥两腿一软,连忙跪在地上。 司教一手握着刺鞭,一手将一根挽成一团的红色丝带,砸在李姥姥脸上。 那一团红色在李姥姥脸上一弹,滚落在地,李姥姥睁大眼睛,脑袋一瞬间就空了。 “啪”地一声,一道鞭影伴着裂风之声舔在李姥姥脸上,李姥姥脸上裂开一道血痕,吃痛地捂住老脸。 身后一个姓花的嬷嬷捡起红团子,道:“大人,看她的样子,这东西是错不了的。我上次进门的时候见她一个人偷偷拿着这根头绳在手里摸,见我进来急忙收了起来。就是她!” 司教脸上厌恶神色尽显,一脚将李姥姥踩翻在地:“这是内阁发给仙子们的头绳,你怎么有?这些头绳每届都会换新,这根头绳是本届的。告诉我,你私通的仙子,叫什么名字?” 李姥姥喉咙干涩,嘴唇抖了抖,“我……我捡的……我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子的……” “啪!” 李姥姥脸上多了一道血痕,痛得眼冒金星。 “不说实话,就地处决。” 李姥姥的老眼里冒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我真的是捡的。” “她不是捡的!” “对,她肯定不是捡的!我们老瞧着她不太对,隔段时间就会在半夜往冰湖上跑!谁不知道那是仙子们修炼的地方!上次我在后边尾随,到了冰湖外围,我是不敢进去,我就去找了内阁弟子一起来捉现,可谁知她跑得快,竟没抓到,我还被那弟子数落了一番!这下,这么多人作证,还有物证,我看你往哪里跑!”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姥姥推门进来:“刚才我见她急匆匆从素女池的方向过来的。” 李姥姥瘫在地上。 司教提小鸡似的,掐着脖子将李姥姥瘦小的身子提在手里,往寝屋外走去。 寝屋里的嬷嬷们赶紧跟出来,又吸引了不少新的观众加入。 司教将李姥姥仍在教坊寝区外的牌坊下,周围的姥姥们都屏气凝神。 都知道李姥姥的死期到了。 这里,是司教处决废物的惯用地,李姥姥哪里不知?她此时双眼含泪,浑身发抖,可是一个名字而已,她就是说不出来。 司教又问了几遍,李姥姥像头倔驴子,一向看上去胆小怕事的老实人,此时刺鞭撬上了她的嘴,满嘴牙碎了,血水顺着嘴角落在地上,也打不开她的声音。 “死倔驴,反了反了,竟这样维护一个素女,你们究竟私通到什么地步了!真可恶!” 司教每说出一字,就有一道刺鞭落在李姥姥的身体上。 周围看热闹的姥姥都觉毛骨悚然,有些本是看热闹,此时竟也恻隐了,不禁劝道:“李姥姥,犯什么糊涂,你快说出来呀!” 李姥姥动了动嘴。 司教将耳朵凑过去,却听见失去意识的李姥姥,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见不着的时候太想你,收了你的头绳,但愿不会连累你……” 司教又要发火,可李姥姥又嘟囔了几句,竟然咽气了。 司教在众人复杂的视线里擦了擦刺鞭,变怒为笑道:“花姥姥。” “奴婢在!”花姥姥赶紧上前。 “去将那倔驴私藏的头绳捡来。” 花姥姥飞快回去寝屋捡了头绳,弯腰捧给司教。 司教瞥了几位姥姥一眼,对花姥姥道:“你是第一个揭发这条倔驴劣迹的人,我的司教腰牌你暂且拿去,去领赏去吧。” 花姥姥喜不自胜,连连作揖道:“是,是,谢谢大人,真是谢过大人了。” 说着,花姥姥低头看了李姥姥尸体一眼,“这个让老身们来处理,别脏了大人的手。” “好。” “还是丢去蛊林的蛇窟么?” “没错,我养的那条剧毒银宵,就快成年了,这些阿猫阿狗,就拿去给它补补身体。” 花姥姥便招了同伴,几人拖着李姥姥往阁外的蛊林去了。 几人说说笑笑,正走着,最前边的花姥姥面色忽然一惊,连忙带着几个姥姥往路边退去。 只见一位红衣的监管司教头,带了一队穿着彩衫的仙子,正迎面而来。 在风月阁,监管司要高过教坊司一头,是以几个姥姥连忙弯下腰行礼。 红衣教头透过几人,正看见一个老太婆瘫在地上,竟是个死的。 红衣教头当即挑眉,厉声道:“混账东西!你们司教没有教过你们,仙子的纯净是不容冒犯的么!” 花姥姥刚才在司教面前话多,此时到了红衣教头前,却怂了。 还是身后的一位姥姥解释道:“是这废物和仙子私通,还藏了条素女的头绳……犯了规矩,这才被司教惩治的。” 红衣冷哼一声:“你们教坊司说这些可还是得拿出证据来,要不然我揪了你们的舌头!还不快带着那污秽的东西滚开!再将这边的地给我擦干净!要快!我的仙子们刚在素女池沐浴完毕要去拜祖,就遇着你们这群坑鬼!” “是是,我们这就去处理!” 姥姥们于是分成了两队,一队去擦地,一队去丢李姥姥的尸体。 红衣教头示意后边的仙子们暂且停住。 后边的仙子便凑到前边队伍里窃窃私语:“前边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待看见几个姥姥拖着一个老太婆走了,便有人咦道:“那不是李姥姥?” 符水云原本对这些动静全无兴趣,可此时这三个字落在她耳朵里,她不禁朝着动静处望去。 这一望,脑袋里顿时“轰”地一声。 她错开人群,竟直直走出队伍,往李姥姥身边去。 被红衣教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本想教训一顿,可见是符水云,便只厉声道:“往哪儿去?你的好奇心就这般大么,你们都是纯净的少女,别沾了这样的晦气!” 一种让人窒息的无力感,从符水云的脚底蔓延了全身,她说话的声音仿佛在飘,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急促:“那个姥姥怎么了?” 红衣教头眯了眯眼睛,忽想起刚才几位姥姥的话,望向符水云的眼底,便带了探究,她道:“死了。” “为什么?” 红衣教头颇有意味地望住符水云死水般的眸子,那里边原本就不够璀璨的神采,似乎在更加快速地湮灭,又有什么东西,在隐隐腾起。红衣教头冷笑道:“是被教坊司的司教打死的,除了她,也没人这么嚣张跋扈。” “为什么要打死她?” “教坊司那边说,她私通仙子,还私藏仙子头绳。我看她们是胆大包天,敢诽谤到我头上。你们且放心,教坊司打自己的人随她们打去,但有我在,她们还不敢拿你们如何。” 红衣教头望着符水云,摇了摇头,她要从符水云脸上看出更多的东西:“这个姥姥也是怪可怜的,据说这是要拖出去给司教养的大毒蛇做肥料。” 第3章 破局·第三 符水云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内阁的,后来教头还带着她们去熏了香,拜了祖师爷牌位。 符水云大脑一片空白,昏沉沉地,直到教头又给她们安排了临时居所,给了她们半日的休息时间。她还是无法相信下午看到的那些,那虚幻的画面犹如大梦一场。 此时,已是休息时间,符水云一获自由,就脚步虚浮地朝着阁外的蛊林赶去。 蛊林虽带一个林字,可是却和树林无关,看上去是一片笼罩在黑色雾气下的偌大荒地。 荒地里被人挖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每个坑里都投放了百毒虫,用来养一些更高级的蛊虫或毒物。不同的坑边竖立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子,上边写着拥有者的名字。 教坊司司教的大毒蛇,名叫银宵,在其中的一个坑里。 远远地,那黑雾涌动之处,有各种各样渗人的声音发出来,让人寒意爬上脊背。符水云没有犹豫,径直往前,融入在黑雾之中。 在符水云察觉不到的附近,一座堆积着骷髅的小山后边,监管教头屏住了呼吸,虎视眈眈地盯着符水云的一举一动,见符水云就那样直直地走了进去。 她可有吞下解毒丹药?内阁的丹药供给都是严格按照个人份例发放,她不可能有蛊林的解毒丹!她是没有服用,还是竟有偷丹的能耐? 教头脸上有些许疑惑之色,仔细打量符水云的样子,发现她似乎竟不知这里黑雾有毒。 教头手中持着一个冰蓝色刻满符文的玉简,注入了一道灵力后,那枚玉简顷刻间竟变作半透明,融入在空气,似只是一道空气波纹,追在了符水云身后不远处的半空。 符水云全然不知,往前走着。 起初,黑雾较为稀薄,符水云一个一个旗子寻过去,直到走进了黑雾深处! 终于在一面旗子上,看见了——“银宵”! 符水云的嗓子干涩,仿佛一点唾液都没有了,她咬着嘴唇,往深坑下望去。 顿时一阵晕眩感侵袭了她的大脑,她差点晕过去。 “姥姥!” 符水云嗓子里呜了一声,此刻,毒蛇银宵正在休眠,李姥姥虽没有被它给吞掉,可是这坑里有无数毒虫,此刻正有许多黑色奇形怪状蜈蚣大小的虫子,肆无忌惮地在李姥姥尸体上爬来爬去,啃噬着她。 此刻,除了李姥姥裹着的那身衣服,那几乎被啃光的白骨无论如何也让人认不出是谁了。 符水云心头悲憾,扶着坑墙,便跳了下去。 她蹑手蹑脚,也害怕惊动大毒蛇,落地时一条虫子跳到她的腿上,她硬是没有哼一声,也没有跳脚,只是轻轻伸手将腿上的毒虫捏去。 她脱下自己的外衫,将李姥姥白骨上的毒虫赶走,若是再迟来一会儿,或许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符水云只觉一颗心空了一半,心口一阵一阵地钝痛。 她将李姥姥的尸骨收好,包在外衫里,打了个结,抗在肩膀上。看了遍没有遗漏,便背着李姥姥的尸骨,要翻墙跳上去。 可她的手指刚触碰到坑墙,忽觉头顶覆盖了一道黑影。 符水云惊骇抬头,正迎上一双灯笼大的圆眼睛! 银宵不知何时醒了,扁扁的脑袋扬起来,它虽只拳头般粗细,却将自己立得老高,此刻一颗扁头瞪着符水云好奇打量。 银宵平时吃惯了死物,活人都是来送食的。银宵乖巧地等待符水云给它好吃的。 见符水云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见鬼了似的往后跳去。 银宵也吓了一跳,它也被符水云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它很不爽,朝符水云吐了吐芯子。 见符水云回过神,飞快地又往墙上爬去。 银宵终于明白这个家伙是不会给自己好吃的了,又委屈,又愤怒,“嘶嘶嘶”连吐几下芯子,一个猛子朝着符水云的背后扑去! 符水云大惊,她一向勤奋苦练,身法在三十六个仙子里可称第一,自然是反应迅速! 此时感觉后边一道攻势朝着自己逼来,她没有任何着力点借势避开,只好手一松,任自己重新掉落坑里,才不至于被银宵扑到! 符水云落地在地上一滚爬起,不小心碾死了几十条毒虫,溅出黑漆漆的粘稠汁液,汁液沾满了衣服。这些汁液所触及的地方,即便隔着衣物,也使符水云觉得又痛又痒,热辣辣地,似乎正在溃烂。 符水云顾不得许多,银宵一扑成空,瞪大了眼睛,再次朝着符水云扑来,符水云避无可避,危急之时,符水云的大脑反而镇定到极点,她看准了银宵的七寸,在银宵再次龇牙咧嘴扑过来的时候,她不躲反迎,竟然先银宵一步,朝着它扑了上去! 一把抓住了它的七寸,强大的冲击力使她一个趔趄,狠狠抓住银宵,连同自己一起,撞击在墙壁上! 银宵圆圆的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线,这一撞,直撞得它七荤八素,散发出愤怒和杀气。 此时,也不知道周围的那些毒物们什么毛病,竟然有奇怪的动物笑声此起彼伏地从其他坑里发出。 “桀桀桀桀……” 回荡在黑雾遮掩下的暗坑里。 符水云毛骨悚然,手上湿滑柔软的触觉,让她从手心凉到了脚底,可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 两手一起才能勉强将银宵制住,她没有其他的手来弄死这条毒蛇,只能两只手紧紧用力,试图掐死银宵。 而在蛊林外边的骷髅堆边,监管教头从“影印符”的“印符”里,惊疑地看着符水云所经历的一切。 影印符是一种特殊玉符,一套有两个,一个是影符,一个是印符,缺一不可。影符一般作为监视追踪所用;而印符,不但可以实时监视到被追踪者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够对其情景做出记录! 正在教头死死盯住符水云不可思议的举动时,银宵忽然挣脱了符水云的钳制! “不好……”教头道。 符水云尽管的确有私通之罪,可她是本届最赚钱的仙子,阁主对她前所未有的重视!即便她能坐实私/通之罪,她的身价也足够成为她的免死金牌! 符水云受监管司监护,作为教头,符水云若死于意外,她这个教头也别活了! 监管教头将印符装起,一道灵力运上了足尖,往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丹,冲进黑雾之中,往银宵的坑里追去。 银宵是变异蟒蛇,还未成年,此时身形幼小,粗细如拳,修为也浅,可是也已经相当于人修的练气大圆满了。 符水云只是练气初期,自然奈之无何。 挣脱后的银宵像一道龙卷风,狂暴地将符水云卷起!对着她的脸“嘶嘶”地吐着芯子,符水云整个身子陷入它冰凉的旋涡里,快要喘不过气了。 可她不服!她憎恨的人们还在世间逍遥,她在将他们毁灭之前,即便在狼狈挣扎里缺胳膊少腿苟延残喘,她也不能死! 银宵张开了大嘴,整个嘴巴比符水云的头都要大,它原本是打算将符水云直接吞下,可是拱到符水云脸上时,却闻到一股对它来说,极为特殊的香气。 它不禁舔了舔嘴,朝着符水云柔软的脖子咬去! 符水云意识涣散,可机敏的反应下还是脑袋后仰躲避了这一嘴,银宵一嘴没有啃上脖子,倒啃入了符水云的右肩! 像是两道箭一前一后插入了肩膀,一阵抽痛,符水云眼睛一花,不是痛得忍不住,而是银宵有剧毒。 符水云视线有些迷糊,却忽觉周围一空!整个人又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反而清醒了些,她大口大口喘息,重获自由的呼吸后,刚才那种晕眩感竟然逐渐消失了! 可她却瞧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银宵在地上兴奋地打着滚,一会儿将身体蜷成一个卷儿,一会儿又缩成奇奇怪怪的形状,它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刚才咬自己时那种暴戾的气质迥然相反,此时有点呆萌,眼神也古怪地迷/离失焦。 符水云胳膊还在痛,趁机翻身爬墙,扯到伤口,痛得她又掉了下来。 身后“嗵”地一声,符水云又是吓了一跳。 忽又觉身后毫无动静,余光只见毒蛇银宵在地上转了个圈竟然摔在地上,看上去像是死了。 符水云虽一头雾水,可也不敢久留,用尽全力摸到坑顶,又要往上爬。 可是手指忽然被人用脚踩住。 作者有话要说: 噢~~我亲爱的甜心们,瞧瞧这个可怜的码字工,他像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一样孤独,喔!上帝,眼看都要冬天了,他还没有迎来他的第一个评论!向圣母玛利亚发誓,他真的太想看见一个评论了!哦!我请求仁慈的上帝保佑他达成心愿,也保佑你们。 第4章 破局·第四 符水云眸光一凛,抬头只见监管教头在坑顶居高临下将她望住,她的眼睛里深沉复杂,她踩住符水云的手,皱眉道:“想不到,你竟能在银宵嘴里脱身。”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符水云浑身发痒,此时坑底的毒虫已经爬了好多在她的衣服上,有一些甚至爬进了她衣服里边,她也无瑕顾及,此刻只想上去。 教头蹲下身,直视符水云,心中惊疑更甚:“你杀了银宵?” “……” 教头森森盯住符水云,使她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眼神,比刚才银宵要吃了它时还要可怕,银宵只是暴怒,而教头的眼神有许多阴恻恻的东西。 教头盯着符水云衣服上的毒虫,不断有毒虫爬上去,可是那些毒虫往往咬了她一口,就不知为何从她身上掉下去。 眼看着符水云抽出了手指,换了个方向,又要往坑外爬,教头飞速走过去,又将她拦住。 教头此时可以断定——符水云不服解毒丹在蛊林被百毒吞噬,竟当真不受影响。 符水云竟有如此逆天的特质!这样的体质,在修行界吉光片羽,单凭这点,教头可以确定,符水云出阁之后,绝不会被金主兴尽后废弃!应当是个能飞黄腾达的主! 如果能在她式微的时候,控制住她。那么以后,她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将不可估计。 教头道:“符水云,你犯了私/通之罪难逃一死。要不要我帮助你。” 符水云此时已浑身奇痒难耐了,可她撑持着,不去抓挠。 教头眯着眼睛,蹲在地上,朝符水云递了一个蓝黑色油光油光的丸子,“你将这个吃下去,我拉你上来。” 符水云盯着教头:“我不想吃。” 她入阁时候不是没吃过阁主分发下来束缚她们的“腐神丹”,深知其害。 “这是解毒丸,这里的黑雾,还有你身上的毒虫,都会毒死你,你吃了它,毒就解了。” 符水云摇了摇头:“我不吃。” 教头失了耐心,道:“我是为你好。你不吃,也得吃!” 她“忽”地跳下,就将符水云擒住,掰开符水云的嘴,往嘴里边塞! 边塞,边吐气如兰道:“我是练气圆满,差一步筑基,而你刚练气,就不要以软碰硬,让你吃你就吃,我又不会害你。” 符水云曾被李姥姥提点过,在风月阁,除了内阁丹坊供给的丹药以外,任何人给的丹药都不要吃!不论是监管、司教,还是姥姥,一律拒绝! 因为风月阁里,除了高层长老和弟子,下边办事的人,人人自苦,看似高人一等,实则水深火热,他们都不是自由人,许多人都在找机会逃离。胆子大的,就会在每一届的仙子里边挑苗子,用丹药或蛊毒控制她们,让这些仙子成为她们的傀儡,仙子若是幸运能够攀上高枝,或许能给她们离开风月阁的机会…… 这种丹药类似风月阁内阁束缚仙子的“腐神丹”,却没有那样高的等级。腐神丹只做束缚,伤害性小,而她们私下弄到的丹药,伤身事小,还会伤及修者的根骨和心脉。 眼看符水云挣扎抗拒,教头塞不进去,甚至手指还被符水云的牙齿擦破了。 “吃下去!快吃!” 符水云死死将教头盯住,她分明境界低微,可那双眼睛里却如吸附了百毒之虫的毒气一般,显得狠戾毒辣,却又陌生。 没来由地,教头一个寒颤,她忽地忆起符水云是个孤儿,曾眼见父母惨死,可是这些年,她仿佛一个木头人,不见她伤心,不见她掉泪,亦不见她提起。乖巧、温顺得和每一个被风月阁文化洗脑成功的素女们,没有任何差别。 可此时,教头对着这样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有点懵,还有点惊悚。她似乎在符水云眼睛里,发现了不易察觉的暗涌,能够将人吞噬得渣都不剩那种。 为了缓解心内的怪异感,教头冷笑一声,换一只手拿丹药去塞,那只被符水云牙齿咬破的手捏在符水云肩膀上,狠狠地将符水云往坑墙上扣。 教头此时捏的,正是符水云被银宵牙齿刺穿的那只肩膀,此时,肩膀的伤口被力道揉捏,涌出更多黑色的脓血,这些脓血仿佛有意识一般,从教头手指上闻到了新鲜的血腥,便疯狂地往鲜血处侵略,而教头浑然不觉。 眼看着丹药进去符水云的嘴里,教头咯咯咯地娇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忽然瞪大眼睛,她仿佛在用力想要深呼吸,可是身子抽了抽,却仿佛喘不上气。 她的脸色发黑,脸上露出狰狞和痛苦之色,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喉咙往后仰去,脊背磕在坑墙上,也砸死了几条毒虫,可是毒虫汁液溅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便立即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腐烂! 她指着符水云,又惊骇,又茫然,似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如此,她只知道她渐不能呼吸,求生的欲望使她僵硬地伸直了手臂,指着符水云:“救……我……” 符水云将丹药“呕”地一声吐出,只觉满嘴腥臭,她用手指戳了戳嗓子,又吐出一些酸水,这才眼冒金星地去看教头。 符水云望见她指着自己的手,顿时明白,她是碰了她肩膀的蛇毒。 符水云眼睛里迸发出冷光来:“是你自寻死路,我救不了你。” 教头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挣扎着用祈求的眼神盯住符水云。 符水云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俯身凑向她。 教头瞪大了眼睛,却见符水云风轻云淡地从她腰间拂开几条蠕动的毒虫,将手探上她腰上系着的储物袋,用力一拽。 “你……” “打开。”储物袋一般都有主人设下的禁制。 教头此时已经无力,她以为符水云是在和她做交易,求生的欲望让她忽略了符水云根本没本事救她的事实,一厢情愿地动心念打开了储物袋的禁制。 “谢了。” 说着,符水云将打开禁制的储物袋胡乱塞在怀里,翻身出坑,身形不稳,连翻三次,终于翻出。 符水云身后一道微不可觉的浅蓝色空气波,顿时如风扫落叶,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是一枚碎裂的蓝色玉符。 与此同时,教头身上藏着的那枚玉符,也随着主人的陨落,无声碎裂。 符水云走出两步,又闻身后一声微弱的“嘶嘶”…… 符水云一个寒颤跳远奔走,回眸间,只见银宵虚弱地伸起了脖子。 银宵竟然没死,它刚才只是睡过去,此时一脸迷蒙,扁扁的蛇脸上竟有古怪的餍足感。 它摇头晃脑一番,这才看到坑里有个新鲜的死尸,兴奋地往前凑去,闻了闻,虽不如刚才那个难搞的两脚女兽那样好闻,但也可以充饥了。 符水云逃出蛊林,边逃边探着教头的储物袋。 刚才那枚腥臭的丹药就是在这里拿出来的,储物袋想必还有其他毒药。 符水云摸出一枚中品灵石和几十枚下品灵石后,果然摸出了三个丹药瓶,瓶上分别写着:“蛊惑丹”、“百毒粉”、“金疮散”。 “百毒粉”看上去很毒的样子,她已经给杀害李姥姥的司教算上了一份。 符水云在阁外青渊河畔一棵老桃树下,挖了深土,打算将李姥姥剩余的尸骨埋下。 符水云解开头绳,乌黑如墨的黑发披肩散下。符水云捧着头绳,低头无言。 难怪曾经丢了一条头绳,原来是被李姥姥捡去收了,想必李姥姥老年孤寂,独处时想念孙女儿想念她,不能相聚不能会面只有睹物来思人…… 月光洒在符水云的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银纱,符水云低着头,肩膀耸动,片刻后似是擦了擦脸,直起了脊背。 “姥姥……是我害了你么……” 符水云用自己的外衣铺在坑底,将李姥姥的白骨整齐拼凑成人形,又将头绳放在李姥姥那白花花的手骨里。 符水云朝着李姥姥磕了几个响头,便将土掩实。 之后,还收了一堆干土和草来,洒在上边。不仔细看,倒看不出这里的土地被人动过。 符水云又忍着浑身又痛又痒,跳入河里,擦洗身体。 符水云在不知不觉时,被百毒虫咬得满腿是伤,可在河里洗过,黑色的脓血都流出去以后,流了少许鲜血,伤痕竟自己止血,痛痒也减轻了不少。 包括肩膀的毒蛇齿印,竟也肉眼可见地有所减轻。 她又打开写着“金疮散”的瓶子,撒了些药粉在伤痕上。 洗好了身子,她开始清洗衣服上的污秽。 一边在脑海浮现刚才在银宵坑底时,被毒蛇咬,被百毒虫啃的画面。 她除了受了点皮外伤,一点别的事都没,但是教头却被毒死了。 她意识到,她可能是不怕毒?如果有机会,再找那条蛇咬一下试试?! 符水云心事重重。 此时,清渊河对岸,一位身着绣锦绿衣的公子正负手缓步而行,他的步子很轻,一步一步浅浅拂过地上的月华。他俊美的脸被刘海遮下一片阴霾。在他身后,一男一女两个乌衣少年亦步亦趋。 绿衣公子尚未达到符水云所在的区域,可来自高阶修士的洞察力,使他不由自主抬起头,望向符水云所在的方向,只是一眼,忽而停住了脚步。 身后两少年修为不及绿衣公子,此时因公子的异动,发动神识探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符水云,虽望不真切,却也从她服饰看出是外阁素女。拍卖将近,又是深更半夜,不在住处休息,在河里作甚?! 第5章 破局·第五 其中少女顿时面露戾气,双手合拢,朝着绿衣公子低身微拜,道:“大人,我去撵她回去。这届素女不懂规矩,明天我去提点监管教头用点心。” 这绿衣公子名叫凤箫,正是风月阁的阁主。 凤箫眼睛微眯,他的脸俊秀而阴郁,他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那少女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少年却面露怜悯。以他们对阁主大人的了解,那位不懂规矩的素女可能要遭殃了。 “是。”两人面对凤箫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凤箫就那样站着。 月色茫茫,夜里的清渊河面荡起一层一层烟雾。 凤箫的眼神有沉沉无底的黑暗。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符水云在河畔拧了拧衣服,拧干是不可能的,至少不至于一直滴水了。 她拂了拂耳边湿发,快步离去。 刚走出十几步,忽然撞到一股空气波,顿时被往后弹了一个趔趄,就在她要翻身而起,以免摔倒的时候,右手的手腕忽被一个力道紧紧地钳住,她顿时泄了力,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凤箫背对着青渊河水,脸色沉沉、居高临下地欺身在她的眼前。 符水云浑身大震。 她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 这个不共戴天的,在梦里被她一剑一剑刺穿身体,被她在幻想里杀戮了无数遍的人…… 这般盛气地,立于她的面前。 凤箫沉沉的眸子将符水云紧紧锁住,那双眸子里,有火焰,有欣喜,有希冀…… 可渐渐地,变成了嘲讽,变成了冷笑,变成了绝望。 随即,凤箫的手松开。 符水云的手腕都被他捏红了。 她连忙朝着凤箫福了一礼,“阁主,大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凤箫深深打量着符水云。 “洗漱……”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刚行了浴礼。” “我……” 凤箫打断符水云的狡辩,逼近一步,“这种小事,我懒得追究。符水云,让我……” 凤箫狠狠地捏住了符水云的下巴:“看看你。” 让我看看你。 此时若是有其他的素女在场,亦或是这风月阁任何一个女修在场,都要吃惊得掉了下巴。高高在上的生意人凤箫,是风月阁的大掌柜,他清冷孤绝,虽手下仙子如云,却都如过眼货物,再美艳动人,都不可能激起他半分涟漪换取他一个回眸。 而他竟然记住,并唤出了符水云的名字! 他是风月阁无数女修梦寐以求的存在,他身姿欣长,面如清月,眸若渊墨,他笑容极美,可却极少会笑,眉间永远有一抹化不开的轻愁,使女修们恨不能为他赴汤蹈火将之抚平。他修为已至辟谷期圆满,在云梦泽,已可称为大能之辈!他不经意的注视,都能使女修们心中小鹿乱撞许多天。 可是符水云被他的眼眸逼视,只有无边的仇恨、厌恶和恐惧。 他将符水云的下巴捏得很痛,符水云一声不吭,仰着脸也看着他。 凤箫神情晦暗不明。 他看到符水云肩头未消的齿痕,手指轻轻覆上去:“这是变异金蟒的齿痕,毒液寒辣,竟不能伤你一分根本。看来那条凡间的杂鱼,并没有将你的传承污染。” 他说话间,手上凝出一道黑光,黑光之中,有一条细细的、半透明的小虫子打了个哈欠,跟随着黑光,悄无声息地融入符水云肩膀银宵的齿痕之中。 符水云并没有听懂他的话,见他神情萎靡下去,少了几分锐气,连忙趁机道:“阁主大人,我该回去了……” 凤箫的手指又轻轻扫上符水云的面庞:“这五年来,本座忽略了你。今日一见,你竟出落得跟你母亲一样。” 他不提符水云的母亲还好,此刻一提,符水云眼眶便是一热。 也顾不得许多,推开凤箫的手,便仓惶逃去。 若再待下去,她很怕自己忍不住蚍蜉撼树,大仇报不了,连自己都保不住。 凤箫并未阻挡。 此刻在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寂然的微笑。他抬起左手,左手上是一串奇怪的手链,看上去像是用黑色细链穿起的十根指甲…… 凤箫身上从不佩戴装饰,连玉佩都无,可是左手上,这串指甲炼成的手链,从戴上那一刻起,便没有摘下来过。 他举着手,凝视着手链,抚摸过每一片指甲,声音清冷如夜露,像是自言自语:“华儿,你高高在上不可企及,冰清玉洁不容侵犯,你的女儿,却要为奴为娼,做你最不齿之事。” 他小心翼翼地轻抚那些串起来的指甲,脸上有些哀怨,“这是你的罪,你有十个女儿都不够偿还本座……方才本座临时起意,还给她下了一些猛料,你的女儿,本座自然要照拂的。” ---------- 符水云回到临时居所,一颗心还在加速跳着。 夜色下,水畔一座空旷偌大的平地,搭建着十二座六角的一层小阁,小阁的门是由七层纱幔垂成的重工帘子。 此时在月光下,纱幔上的银线熠熠生辉。 符水云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所在的那一间。 阁子里的灯火看来早已熄了,房间里三张床,除她之外,剩下的两个已然入睡。 符水云衣衫还是湿的,她脱下来,晾在床尾。 将身子擦干,又将在教头尸体上抢来的储物袋压在枕头下,盖好被子,刚阖了眼。 忽闻邻床程静的声音细细小小地传来:“阿云,晚间教坊司教来了……” 符水云以为她睡了,此时她声音虽小,还是小小吓了符水云一跳,符水云道:“嗯,她来做什么。” 程静道:“查头绳。查我们的头绳。她将我们三十五个同伴的头绳都查了一遍。大家都没有人丢头绳,内阁发给我们的是三个,检查的时候,大家都拿出来了三个。” 符水云瞳孔一缩。 程静小心翼翼道:“刚才……你不在阁子……除你以外,大家的头绳都没少,所以……” 符水云喉咙有些发涩:“她怀疑我了?” 程静在被窝里对了对手指,她的眼眶一酸,小声道:“嗯……司教等了会儿就走了,说是找咱们教头……她还说,素女和司教私通是大罪,她大公无私,已经处死了她手底下的李姥姥,也要咱们教头处置内鬼,给她一个说法……” 符水云闭上眼睛。 程静又道:“阿云,我相信你啊……这肯定是误会……你……如果你的头绳实在丢了,我的,我的借给你……你混过检查就没事了……反正我的都检查过了……” 哪有那么简单?符水云柔声道:“傻孩子,你先睡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程静又小心翼翼地摸过来,摸到符水云床尾的湿衣服时,她嘴巴一抿,有些害怕。 可仍然压下不好的想法,摸到符水云床头。 符水云睁开眼,黑漆漆里,隐约只看到一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睛,接着,程静将一个东西放在符水云床头,又摸了回去。 由于紧张,左脚还绊了右脚一下,差点摔倒。 可她宁愿撞在柱子上碰破了额头,也不愿意就势倒地上砸出什么动静,吵醒另一个同伴。 “你没事吧?” “没事,阿云,睡吧,你要小心些。” 符水云心里又暖又涩:“嗯,你也好好休息。” 说着,摸到了程静放在她床头的东西,是两个头绳。 过了会儿,符水云觉得程静大概睡熟了,便起来将头绳重新压在程静的床头下。 符水云躺回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捧出李姥姥交给她的包裹,然而包裹也湿了。 包裹里有一个手镯,一小袋下品碎灵石,还有一封信。 符水云往窗边靠了靠,借着月光,读着上边的一字一句,信上说,不论最后所往的归宿在哪里,都要自强不息照顾好自己,信上还说,这个手镯是孙女儿生前赠送她的秘境战利物,是有灵力的,是她此生剩下的最宝贝的东西,希望日后能够陪伴保护符水云,那一段一语皆是关怀,字迹却恍如隔世。 符水云心中悲恸,将包裹收好,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终于沉寂下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眼看着至亲之人被残忍诛杀在眼前…… 如果能够让她扭转那种绝望,让她付出被凌迟一千片的代价,她都愿意。 这场梦,迟迟不醒,之后那双手,开始撕扯她…… 她大口大口喘气时,耳畔传来一阵嘈杂,她动了动眼皮,看到了教坊司教的脸。 这一刻先来的感觉不是惶恐,而是谢天谢地,这个梦终于醒了…… 第6章 破局·第六 阁子里,三名少女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 好在符水云昨夜晾下的衣服已经干了。 “给司教请安。”少女们朝着司教行礼。 司教瞥了眼符水云,问:“你昨夜哪里去了?” 符水云拿出阁主做挡箭牌:“昨夜……阁主与我谈话。” “阁主,与你?”司教猩红的嘴唇抿了抿,一双斜飞上扬的眼角眯了起来。 “是。” “阁主找你谈些什么?” “秘密。” “可有人证亦或其他证据证明你所言属实?”司教压下心内妒意。 “阁主可以证明。” 但谁敢去找阁主作证? 司教挥手一巴掌扇在符水云的脸上,“巧言善辩!把你的头绳拿出来给我检查!” 司教对她的鬼话半信半疑,毕竟没人敢拿阁主来撒谎,此事已牵扯到阁主,实在不宜往那方面深究了。 见符水云迟迟没有动作,程静生怕司教发怒,连忙走到符水云床边去找头绳,可是竟然不见了。 符水云抬起头:“三十六素女归监管司管束,诸如盘问检查一类,若是由我们教头前来,符水云不敢不从。您虽为教坊司一主,却无僭越差遣素女之权。请恕符水云难以服从。” “好一个刁嘴的丫头!” 司教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符水云的脸上,符水云脸上又起一道五指印,这下左右脸的指印都对称了。司教怒声道:“和我手下老李私通的就是你没差的了!你们教头准是心怀包庇,不敢和我对质。”司教心内不悦,平日里监管教头对她放肆,人家职位高,她也认了,可是连一个素女都敢对她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是不能忍的,“你言语轻慢,还真以为,一个区区素女,可以给阁子带来一点芝麻小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此时,已有越来越多的素女闻风凑过来。 程静害怕了,“噗通”一声朝着司教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司教,您消消火!” 符水云知道自己的价值,她还知道,只要咬死了这些说辞,虽然必须吃一点苦头,但是大罪可逃…… 可此时,眼见程静出面求饶,她又纯又软,这趟浑水岂是她淌得了的…… 符水云望了程静一眼,终是在她身边也朝着司教跪下:“若是司教认为我有罪,符水云任罚。” 有教坊的姥姥伏在司教耳边窃窃私语了一句什么,可是却引起了司教更大的不满,司教发出一声冷笑:“她的价值我自是知道。可规矩就是规矩!我教坊处死了一个姥姥,她们监管教头却躲了起来,以为可以躲过罪责?” 除了程静撇嘴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泪水,再也没有人敢大出一口气。 司教又道:“你的三根头绳还是拿不出来么?” 符水云低头:“我的确丢了两根。” 司教又是一声冷笑,提小鸡一般,提起符水云,就往外走。 程静在后边连滚带爬地叫道:“符水云,你快把头绳拿出来啊!” 符水云被扔去临时居所区外的小广场上,司教开始摸索盘满倒刺的鞭子,接着“噼啪”一声抽在符水云的身上。 这鞭子仿佛还带了电,除了皮肉上的疼痛,还有一股电流,使她浑身一震一震地抽痛。 符水云本不是会为疼痛掉泪的人,可是想到李姥姥是这样被堪堪打死的,此时却止不住两颊的泪水。 程静远远地望着不敢上前,她捂着嘴泪眼模糊。 忽想到刚才符水云提过阁主,似是和阁主有些熟稔…… 程静转身便朝着外边跑去。 赶来看热闹的花姥姥眼见程静反应过激,起身欲追:“站住,你去哪里?!” 却被其他的素女劝阻:“花姥姥,你们说符水云有罪,越过我们教头直接处置了还不够么,连我们素女去哪里,还要过问?!” “是啊,我看你们教坊司本事大得很,等我们教头回来了,我们提议教头,把监管司合并给你们,你们满意么?” “哼……我也要走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告诉我们教头。” 花姥姥只好住了步,呵呵赔笑道:“仙子们说的哪里话……” 程静一路小跑,阁主在外阁有府邸七座,内阁有别院府邸十一座,中心洞府一座,程静按照由近及远的顺序,一个一个地跑。 她自然是进不去任何一座府邸的,只是在府邸外大声嘶喊着:“阁主大人……” 阁主乃是辟谷期大圆满修士,耳力目力所及甚广,她知道这样的动静够了。 直到跑到第五处,嚷了几声,便有一位乌衣少女,推门而出眉目凛冽地瞪着她。 程静像是抓到了海里的稻草,“噗通”跪在地上:“我要见阁主大人,符水云正在挨打,阁主大人求求您救救她……” “混账东西,阁中秩序自有阁内贤者维护,再叨扰阁主大人,杀无赦!快滚!……” 程静像是吓到了,“杀无赦”三个字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可就在此时,程静泪眼婆娑间,竟看到府中一席绿衣施然而来。 凤箫站在程静面前,那乌衣女子也赶忙行礼退去一边。 凤箫道:“符水云现在何处?” 程静高兴得全身发抖:“阁主大人,随,随我来……” ----------- 符水云被打到吐血了,浑身皮开肉绽。 司教终于住了手。 周围的姥姥和素女们都有些吃惊,有的素女不忍直视,背过脸去。 那些素女们,即便有些人曾经背地里说过符水云的坏话,可是此时对于符水云所呈现的只剩下怜悯。 司教松了松腕骨,又要挥鞭,身后忽起一声清咤:“住手!” 司教闻声浑身一抖。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她的身后大跪下去,伏地不敢抬头,恭声道:“给阁主大人请安!” 凤箫长身玉立,视线掠过司教,落在衣衫破碎,伤痕遍布的符水云身上。 一双冰冷的凤眸里杀机顿现。 司教吓得连磕了三个响头:“禀大人,符水云,勾结教坊姥姥,证据确凿……由于监管教头有意护短,不肯现身说法,属下不愿我阁律法遭受亵渎,便代为惩治……如若僭越,属下愿意领罚,只愿守护我阁律法公正严明,千秋百代!” 说着,司教又是三叩首。 凤箫冷哼一声,越过司教,上前蹲下身,捏住符水云的肩膀。 符水云被打得魂儿去了一半,死死咬着牙,除了脸上有已干的泪痕,竟一声呻/吟也未发出。 司教小心翼翼补充道:“按照阁内律法,打了三十鞭,还剩下二十鞭……没有打到脸。” 凤箫神情晦暗不明,唤了左右乌衣,道:“此事疑点重重,交由你们重新彻查。” 两乌衣躬身道是。 凤箫又对司教道:“你尽忠之心当赏,到内阁以我口谕,自领任一宝符丹药一份。可你行事愚蠢该罚。领赏后,自断一条手臂,到内阁慎刑司报备,即日起,禁闭台旱牢关押百日。断臂是罚你建功急切,忽略律法其中一条,‘若临拍卖时期素女犯罪者,需召集内阁长老商议,酌情减免’,禁闭是罚你僭越用刑。” 姥姥们不敢窃窃私语,可也都知道凤箫动怒了。 早就跟司教提醒了,符水云是这届无价之宝,她偏还要一意孤行。 司教眼中流出两行泪水:“谢阁主大人!” “下去。”凤箫道。 司教此时又悔又恨,她这次僭越用刑,说没私心是假的。 她一直被监管司压了一头,好不容易有机会扬眉吐气一下……以为不打脸就没事了,也没想过竟然直接招来了阁主! 凤箫周围气压极底,大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凤箫将手搭在符水云身后,视线淡淡地拂过符水云的脸。 对上符水云幽深晦暗的眼睛,他又转过脸去,抱起符水云,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最近一处府邸走去。 徒留一地神情变幻的姥姥和素女,空气中顿时一股柠檬的酸味翻涌不止。 程静咪咪笑着,总算是舒了口气。 阁主别院府邸里,凤箫一丝不苟为符水云上好了药,竟还催动自己的灵力为她的鞭痕涂抹。素女的身体,是不容瑕疵的。 符水云面无表情任由他给她擦药,神情中泄露出苦苦掩藏的恨意和杀意。 “你在想,如果此时手上有利器,能不能成功插进我的心脏么?” 望着他神色不明的双眸,符水云似乎有些了解他的性情了,这一次竟然不加隐瞒地道:“是。” “嗯,能够成功么?” “不能。” “所以呢?” 符水云没有答话,望着他,却沉默。 凤箫是个奇怪的人,此时符水云坐在他的台几上,院外的风透过门大片大片地袭来。凤箫就盯着符水云随风摇曳的黑发。 这样安静的时光拨动他陈旧记忆里似曾相识无比贪恋的一部分,他心情似乎很好。 他是蹲着的,他抬着头,注视符水云:“你刚才所受的,只是这世界加诸给你的一小点苦涩,以后这样的苦涩,你会体会到更多。符水云,你生来就该饱受煎熬和痛苦,你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罪。这次的事情,也没有亏打你。昨夜你鬼鬼祟祟,满身臭味,你们教头失踪,跟你也脱不了干系。符水云,路还很长,想报仇,慢慢来,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很重要的提示--- 本文走的先抑后扬的路线,女主出了新手村,就是爽文了~ 前期你们看到的所有虐女主,都是纸老虎,甚至都是一种,假象~ 别被虐出去,相信我,我基本上不会真的虐女主的,女主后期最帅~ ps、据说卖萌就能收到评论和小花花了~~(,,'.ω.)ノ“('っω.‘。)~~~ 第7章 破局·第七 私通的话题,随着阁主的掺入,顿时从原本的甚嚣尘上变成了噤若寒蝉。 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提起。既然牵动了乌衣去彻查,这件事情便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了。 而符水云,因为阁主的一抱,在风月阁空前地拥有了奇怪的地位,先前会给她甩脸子的人,竟然一股气地讨好着她。 一个月的高阶教育时间很快过去。 一转眼,离风月阁大拍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风月阁的拍卖场是一座三层的方形围楼,一层二层的都是普通的客人,来自名门大派的俊杰或名宿、以及在风月阁有贵宾身份的人,才会被安排进三楼的包厢。 每次临近大拍,拍卖场都会盛大装点一番。 此时装点完毕,三十几个素女纷纷前来一睹荣华,每个人或唏嘘、或伤怀、亦或是充满着对攀附上名宿的希冀…… 符水云自然也是去了,程静跟在符水云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望着偌大的会场,这里将会是她和符水云这位惺惺相惜的朋友诀别的地方吧? 符水云也扫视着会场,隐约之间,透过这些繁华的装潢,符水云似乎有感应到了比别人更多的东西,她感应到这里有许多小小的异样波动,似乎在联通着其他神秘的媒介。 可她又说不出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直觉所指的联通之地又是通往哪里。 直到她疑惑地问身边素女,大家也都说不知,甚至根本没有这种感觉。却是有一个姥姥多看了符水云两眼,道:”这里的确有联通他处的媒介,是阵法。阵脚是被下了障眼法隐去行迹的阵旗。符水云,你怎么知道?” 符水云自己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 在前一天的夜里,程静钻进了符水云的被窝,忽然哭泣道:“阿云,我可以和你睡么。” “怎么了?好,你跟我睡。”符水云连忙用手帮她擦脸。 “我觉得你很特别,你做什么事情都很稳重。”程静抽搭搭地道。 符水云笑着拍她。 她又仰着脸道:“阿云,我姐姐也和你一样,你们都很稳重,我都做不到。” 符水云摸着她的头,宽慰道:“别多想,你已经很好了。” 程静蹭了蹭她,似乎是累了,往她怀里拱了拱:“阿云,我想我姐姐了,你说,阔别了五年了,她还会想我么?” 符水云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会的……” “那,这五年,她会过得好么?” “她会过得很好的。” “真的么?” “真的,她会比你想象的还好。” “拍卖会结束后,天各一方,我们也难见面了。你说,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我姐姐一面么?” “有机会的……” “真的么?为什么?” 符水云认真地道:“活着,就有机会。所以,程静,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论卖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程静的眼泪一下子又来了:“好,我记住,好好活着。以后,我还要见姐姐,还有你的……” “嗯,乖……” 符水云一夜未眠,一下一下地轻拍着程静的背。 在她的眼眸里,也有疯狂思念的东西,但是有的东西,符水云已经没机会了。 第二日的天亮得特别快。 符水云睁着眼,看着阳光一丝一丝地透进黑暗里,直到天光大白。 她们穿着素净而美丽的衣服,像一只一只的彩蝶,一个一个地,被送入拍卖场的后台。 而前台的候客大院,也早已坐满了客人。 辰时一到,拍卖会场的正门便被打开,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客人们便陆陆续续将拍卖会场的一二层坐满了。 三楼包厢的灯火,也陆陆续续亮起。 这一届,光是入场费都要大赚一笔。第一层位置,一人五个中品灵石,第二层,一人十个中品灵石,第三层包厢费用,五十中品灵石! 到了巳时,拍卖会场的正门关上,只留了一道后门,只能出,不能再进了。 拍卖会场的围楼极高,极宽敞明亮。 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整座围楼里,灯火通明,连墙壁都似有珠光闪烁,莹莹璀璨,灵气横溢。 有第一次参加拍卖的修士们不住赞叹:“好一个风月阁,想不到凡人域的拍卖会场,也有这么大的排场。” “这你就不懂了吧,凡人域怎么了?看那欧冶世家的宝剑,我听说上一期,连金丹期的大能都去竞拍过!可别小瞧凡人域,今日不同以往,别动辄就是凡人凡人的……谁家的老祖宗不是从凡人修上来的?” “仁兄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此时,在会场三楼的一间包厢里,一位身高七尺,裹着宽大斗篷,带着兜帽,连脸都看不清的神秘人刚一入座,就着人灭了包厢的灯盏。 顿时,包厢里一片漆黑,他一身漆黑融入在黑暗里。 他冷冷扫视着楼下那些七嘴八舌的修士们,冷哼出了一声轻蔑的鼻音。 喝了一盏茶,风月阁掌管拍卖会场的长老才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在众人的呼声里,长老退下台,主持的司仪终于在众人期待的视线里上来了。 这一届土豪众多,陆续有仙子被高价拍下,包厢的神秘人对着那些修士们趋之若鹜的仙子连打哈欠。 终于,在听到“第十三号,纯水灵根,修行大补混元体”时,神秘人这才抬起头来,兜帽阴影遮盖下的眸子,微微闪烁,走到落地雕窗的凤纹围栏前,探寻地望去。 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个纯水灵根的名字,拍卖时,仙子们只呼称号,不透露名字。只有在买下仙子时,才会被告知名字,是继续叫这个名字,还是抹杀了由主人起新的名字,都由主人说了算,所以,名字不重要。 而这个十三号,纯灵根的混元体,正是他一年前,花大价钱预订下来的! 当“混元体”三个字一出,满座哗然! 各路修士火热竞价! 然而有些财大气粗,却无甚底蕴的修士,一头雾水纷纷问其左右:“什么是混元体?” 不知者不明觉厉,知道的人,此时热心地讲解:“你不知道混元体?那你知不知道纯阳体和纯阴体?” “那谁不知道啊,天生修行的资质,但这种体质的人太少…百年前大黄村出了一个,被各大宗门抢夺,但后来落入魔修手里,被炼了药引子,实在是可惜。” “嘿嘿,混元体,还在纯阳体和纯阴体之上!是更稀有的极道之体!” “极道之体?” “对!极道之体,天生灵根纯净,根骨澄澈!我辈修士,即便生在世家大宗,可仍是肉身凡体,灵根浑浊,根骨杂郁。他们的先天体质,是我们洗精伐髓,涅槃锻骨,都达不到的身如琉璃,内外澄澈,净无瑕秽……” “行了行了,知道你会的词多,说人话!极道之体有啥用?” “对己对人都有好处,自己修行进阶快,若是做了素女,嘿嘿……” “快说快说……” “你没听见么?修行大补!若同修为而论,采/补混元体的效果,会比采/补普通体质的素女,效果增益十倍有余!” “这么好,我也来出个价!” “算了吧,这种顶级资质的素女,不是我们买得起的,你还是洗洗睡吧……” 三楼的神秘人听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看着满座修士乐此不疲地在手上凝聚出一道道的数字毫光参与竞价,蝼蚁也妄图与虎狼抢食。他脸上嘲讽之意逾浓。 神秘人抿了口茶,“师兄,为了你的修为,我们顶着宗门大罪为你筹谋至此,虽不光明,但的确处心积虑了,你会承情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在看咩~~水云很快要出新手村啦~有木有人来撒个小花花~~~?~~~~ 第8章 破局·第八 为了竞拍纯水灵根的混元体,在座的土豪竞价堪比修罗场,不一会儿,价钱已经出到了三千中品灵石,已经比之前最高成交价的修女高出了十倍! 神秘人将手伸进兜帽里,他的眸光有些凛冽。 价钱再这样叫嚣下去,他都快拍不起了。这次偷跑出来,是全峰亲传师兄弟众筹来的灵石,怕不够他还偷偷变卖了师傅钝剑道人存放在多宝阁的七阶珍藏法宝“月横沙”。 现在的修界不比从前资源充沛,所以物价较低,普通的市面上一般多用下品灵石交易,这三千中品灵石,换算成下品,足有三百万了。在仙凡交界的城镇,这些资源足以开立一个百人的散修小宗族了,甚至养活他们十年的基本修行都还有富余! 神秘人已经仔细打量起竞拍的人群来,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落在一个一脸敦厚老实的青年身上,青年坐直了身体,望着台上的少女们,虽也竞价,可他眼露悲悯,他的竞拍,更像是在菜市场上挑选一条中意的鱼儿去放生。 这种人,心软,易欺,若欺负不过,还容易被迷惑,轻易原谅,不会拿他怎么办。 神秘人已经决定,去偷他的储物袋来破解。 可正当他准备出手时,出价至三千三百五十中品灵石之后,再无人加价,风月阁的预定代理官又帮预订者加价二百中品灵石的协议代理幅度,到了三千五百五十中品灵石! “三千五百五十一次!” “三千五百五十两次!” “三千五百五十三次!” “啪!~”落锤,成交! 神秘人将两只手臂抱在一起,虽说是不辱使命,可毕竟花了那么多钱,心里还是有点堵,情绪略复杂。 全场修士们窃窃私语,无人知道最后天价抱得美人归的是哪位英雄名宿。 拍卖很快进入到下一位仙子,人们虽然还在对上一位议论纷纷,可是好在下一位仙子资质也是出类拔萃,容颜艳压群芳,身姿异常柔软动人,倒是将人们话题渐渐拉了回去。 符水云竞拍到三千五百五十中品灵石,打破了风月阁历史记录,其他素女心中泛酸,有几位眼睛都嫉妒红了。 在那群待拍的彩衣女子里,唯有程静单纯的眼睛无害地望着符水云,那里边是不舍和祝福。 符水云被作为已售货物,由长老亲自接引,带入后台。在经过素女队列时,符水云深深望了程静一眼。此时两人不能说话,程静感受到符水云关切的目光,便朝她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吧!” 符水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似乎是要给她点勇气,便在长老的催促下,随着长老进入后台的贵宾交易阁。 这是符水云第一次见到卓俊。 卓俊将自己包成粽子一般,穿着连风月阁主都看不破真容的、从师尊的多宝阁偷来的九阶隐息斗篷。是以整个风月阁都将他看作一位低调的大能,对他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卓俊给的是现钱,先前订金的五百中品灵石,此时抵消成了货款,他从高阶储物袋掏出了剩下的三千多中品灵石,摆在贵宾阁的狼绒地毯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符水云的双手被长老用红绳捆起来,绑了一道蝴蝶结,代表着已为人奴。 交易的程序走完,风月阁长老双手捧出一个托盘,上边有《红尘秘术》一本,有瓶装黑色丹药一枚,还有一枚金色的小牌子。长老恭恭敬敬朝着卓俊行了一个半跪之礼,将托盘举在头顶:“贵友,您的消费已达到满赠活动的条件。下边为您奉上赠礼。这一个小本子是“红尘秘术”,顾名思义,讲述了一些技巧。这枚黑丹是仙子们的解药。风月阁仙子入阁时,必须服用‘腐神丹’,‘腐神丹’名为‘丹’,实则是蛊,能自动判定其主仆关系,能够服从您的指令,对宿主进行处罚、或者抹杀。托盘里的丹药是解药,如果后期您不需要以‘腐神丹’来束缚您的仙子,以丹药任仙子服下,仙子体内‘腐神丹”死,便可重获自由。而这枚金牌,是风月阁客卿长老牌,在风月阁一次性消费满一千中品灵石者,即获得风月阁客卿长老身份,除风月阁内阁需通报进出外,风月阁任何地方都可自由来去。在风月阁的客卿居,将免费享受美貌女修灵池温泉共浴、推拿保健;将五折享受众仙捧月、三花驻颜、冰火娱欢、一夜雨泽、清露包月等等,一系列奢华贵宾服务!” 卓俊翻着白眼听完,若不是有意低调,他早打断这个啰嗦的老头,顺便将他愚蠢的屁股踹成两瓣。他压了压头上的兜帽,道:“说完了?” “说完了,如果有不理解的,还可以继续向我了解。” “不必!” “诺。” “小鬼,过来。”卓俊朝符水云招招手,道:“你叫什么?” “符水云。” “水云好阿,有水字,云字又更生水,我喜欢!” 卓俊捏住符水云的手腕,拉她离去,长老又屁颠颠地去拦。 卓俊不耐烦了。 那长老陪着笑道:“是这样的,拍卖达到五百中品灵石的仙子,我阁都会派人护送,直到您们安全抵达目的地。” 卓俊摆了摆手,脸上有厌烦之色:“我不需要!” “这……” “闪开!小爷一块下品灵石都没少你们,交易已经完成了,你们就快放人,少磨蹭!” “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抢手的宝贝,出了阁,难免没有坏人乱动劫掠的心思,我们需保证贵友安全。” “劫掠我?谁敢!”说着,卓俊又从储物袋掏出一个隐息斗篷,强制性套在符水云的身上。 那长老有些手足无措,以往的金主,巴不得被免费护送到洞府门口,眼前这位小爷,想必是真的很有本事吧,财大气粗,法宝又多…… 恭敬不如从命,长老终于妥协了:“那就恭送贵友,祝贵友仙路顺遂,早登大道彼岸!” 于是,两个乌泱泱的毛粽子,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拍卖会场的后门。 ----------- 此时,风月内阁,凤箫在中心洞府的阵法画壁上,亦在关注着拍卖会场的局面。 拍卖会场的每个角落,都有他赏金聘请阵修大能设下的阵旗,能够在启动画壁的时候实时在画壁上反映出会场的情景。 凤箫斜倚在蒲团上,一边吸着鼻烟壶里的夜风草烟,一边望着画壁里的情景出神。 直到符水云被带走,新上拍的素女上了台。 他没有关注新的素女,而是将画面追向了后台贵宾交易阁。 直到看见卓俊说不要风月阁的护送,凤箫才挑了挑眉,唤道:“宜宁。” 乌衣少女从洞府外山崖边的松树上跳下来,走入凤箫洞府的禁制里,双手交叉,道:“大人有何吩咐。” 凤箫丢给她一个锦囊。 宜宁接住吓了一跳:“大人,您的灵宠袋……” 这是凤箫最宝贝的五阶灵兽,它有两个技能,一是神行如电、二是隐匿藏形。 凤箫道:“放我的吞空兽出来,你骑着它发动隐身指令,在后潜随。” 宜宁灵性地瞥了画壁一眼,正望见卓俊给符水云套隐息斗篷的画面,不早不迟,刚巧看见了符水云尚未被盖上兜帽的脸。 是她,上次挡路冲撞了大人,竟未被处置……宜宁低头有些恍神,低头道:“是!” “去吧。”凤箫挥了挥手。 宜宁放出吞空兽,风箫在吞空兽周围打了一道影符用于监控。 那吞空兽犹如卷毛的大白老虎,身上长着一对翅膀,它打了个哈欠,晃悠悠朝着凤箫坐下。 凤箫摸了摸它的脑袋,道:“隐个身,带宜宁去追人,保持好距离,切勿显露行迹。” 吞空兽甩了甩尾巴,叼起宜宁往身后一甩,冲出洞府的禁制后,瞬间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 符水云跟在卓俊身后亦步亦趋。 卓俊个子较高,相比之下符水云更显矮小,卓俊走出几步,就要顿一顿脚等符水云追上,终于忍不住道:“符水云,我三千灵石买了你,你就别想着找机会跑路,别磨磨蹭蹭,好好走路。” 可是低头望着符水云只到自己肩膀,他放慢脚步,不耐烦道:“在风月阁范围不能御器御符,不然小爷带你飞。” 符水云掩藏在隐息斗篷里捣鼓了半天绳索,那扎在手上也不知是被卓俊故意忽略掉还是他真的没在意的蝴蝶结,终于被她甩掉了。 解放了双手,符水云道:“前辈,在跟您走之前,可以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么?我想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了却尘缘后,方可心无挂碍地服侍于您。” 卓俊拉下脸:“不行。” 符水云道:“行行好……” 卓俊眉头皱得更紧:“不行!” 符水云露出失望神色,便不再多言,跟随卓俊往外走。 走了几步,卓俊忽然又站住,符水云一头栽上他的后背,卓俊伸出一个手指:“半个时辰不行,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符水云喜出望外,重重点了点头:“您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着转过身一路疾奔。 符水云此时穿着高阶的隐息斗篷,一路不论遇见什么人,都无法看透她的修为,亦无法透视她的容貌,加之今日是拍卖大典,本就大能云集。 所以大家见了她这样的打扮,也不觉奇怪。符水云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跑到外阁最偏僻的一座山崖下。 符水云举头望着高高的山顶,在山顶垂下一条一条碧绿的藤蔓。 符水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揪住一根粗的,使劲扯了扯。 见十分坚韧,便就着这根藤蔓,往上攀爬。 待爬上去后,只见崖上阳光充足、被太阳暴晒的一个大铁笼子里,教坊的司教正在里边打坐,她的周围有一层防护,是拿来抵御酷暑的。 可是此地本为旱牢之地,有特制的聚阳阵法,她的这点防护,太过消耗灵力,又太鸡肋。 司教在此关押才过去大半个月,整个人已经枯槁了一圈,皮肤也已黝黑黝黑皱巴巴的了,严重缺水的嘴唇翘起了一层一层的干皮,她的头发脏到滴油,一条空荡荡的断臂上时不时有苍蝇蚊子飞来飞去,整个人冒着黑汗,离老远,符水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司教大人,你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宝贝要猜一下,符水云来做什么? 还有就是,大家喜欢本文的话,希望能给笨笨的作者一个收藏支持哦~ 第9章 破局·第九 “司教大人,你好呀。” 符水云道。 司教脑袋昏沉沉,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有人一步一步走来。 “水……”司教道。 符水云在铁笼子外蹲下来:“哦?想喝水。” “水……给我一点……求你……” 符水云一动不动盯着她,忽道:“司教,你很像一种动物。” “什么?” 司教的脑袋清醒了一眼,方才意识到这个人也不是来给她送水的。 符水云摘下兜帽,露出脸来,认真地道:“你像一条濒死的旱鱼。” “我不会死,阁主大人只是关我几天,他还奖励了我……我不会死,我也不是鱼……”司教有气无力地喘息。 符水云将手伸进笼子,竟然穿进了司教已经无比虚弱的防护罩里。 而司在酷刑里挣扎这些时日,显然连灵力也已枯竭,不能抵抗符水云半分。 司教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你要做什么……你是……那个素女对不对……我上次打你,不是我想打你,是,是维护阁内律法尊严,维护秩序……” “哦。”符水云的手仍在往前探。 “你给我点水,好不好?我求你,我买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符水云愣愣地盯着她:“司教,我姥姥死的时候,有没有这样求过你?” “什么?” 符水云眼睛里有一丝迷茫,喃喃道:“李姥姥,她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求你?你竟不会心软么?” 司教也有些茫然疑惑:“我……我不知道啊……她……好像没有求我吧……她就是说……” “她说什么?她最后的时候,说了什么?可有未了的心愿?”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就说,就说……希望没有连累你。” 符水云心痛极了:“她说什么?” 司教道:“我告诉你,你给我带点水来好不好?她说,偷偷收你的头绳对不起你,她希望不会连累到你。就这些,没别的了。给我带水好不好?” “呵呵呵呵……”符水云笑着,眼泪却滑落下来,她缓缓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司教:“喝下去,你就不渴了。” 司教手忙脚乱地接过瓶子,她似乎是真的渴急了,听到“不渴了”三个字,竟然激动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喃喃地重复:“不渴了……不渴了……谢谢你……我以后……不打你了。” 符水云点头:“嗯,没有机会了。你若见了李姥姥,就请她原谅你吧。” 司教整个人状若痴癫,她渴得快要死掉了,她浑身剧烈颤抖,怕是有人要和她争抢似的,迫不及待、狼吞虎咽地将整瓶的东西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不过一个眨眼,手里的瓶子忽然掉落在地,“啪”地碎了一地。 司教的眼珠子忽然凸了起来,她的脸变成了焦黑色,她抓挠着自己的身体,嗓子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唔啊……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然而还不等符水云说话,她忽然大叫一声,从七窍里喷出黑色的血花,整个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直直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在风月阁黑气弥漫的蛊林,一个大毒坑里,一条饥饿的小蛇在委屈地舔舐地上臭烘烘的毒虫。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自从前段日子里吃了个新鲜尸体以后,它的主人给它送来的尸体都是一些没有丝毫灵气或毒气的凡人死小孩,不新鲜,而且还小,分量根本不够它吃。 它已经好多日子没有真正吃饱过了,而且,自从它尝过曾经一只特殊活物的新鲜血液后,口味更是刁钻了,它每次忍饥挨饿,只能捡臭虫吃的时候,都会怀念、可惜曾经那么喷香的食物到了嘴边,可因为是活的它一时没能习惯,竟给她跑了…… 每次一想到就疯狂流口水,就想跑出去找她,吃到那样的珍馐,做条鬼蛇,死蛇,似乎都是满足的! 只可惜,它蛇小力微,被那个恶毒的司教欺了它年少,捡了它便宜,被逮到,签下了血契,只能画地为牢,困顿在此,不能擅离半步,一生成为她的奴隶,任她生杀掠夺。 它越想越委屈,吃虫子的吧唧声也越发大了起来。可是正在它吃虫吃到想吐的时候,整个蛇体忽然一震!身体内外,一道禁锢着它的无形大网,仿若崩然裂断! 它身体上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浑身一阵轻盈!它不可置信地甩了甩身子,扁扁的头上,那两颗忽闪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圆睁—— 夭寿啦!血契忽然失效了!苍天大地我爱你! 银宵激动地舔了舔眼角欣喜若狂的小泪滴,一时间失了桎梏,它大尾巴往地上狠狠一砸,整条蛇迫不及待地窜出了毒坑! 而在旱牢之上,符水云静静注视着司教,自言自语道:“死了么……” 没有人回答,她先是面无表情,接着一阵空虚低落。 可想到李姥姥,她又露出一个微笑来:“是该死,死的好。” 符水云约摸着,卓俊给的时间也快到了,正要起身。 却发现一个宽大的阴影覆盖在她的影子上。她有些不敢去看。 却是卓俊的声音:“小丫头,挺毒。想不到三千灵石,买了条小毒蛇。” 符水云吁了口气,转身拜了拜:“前辈,我的私事已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你的私事真了不起,仗着我要带你走,在主人地盘杀人,你就不怕,我送你去受罚?” “可行性较小,毕竟前辈可是花了大价钱。” 卓俊道:“这厮满身血煞,是个嗜杀之辈,不算善茬。这样的糟粕,死不足惜。” “嗯!” “快走吧。你做的孽,连累到我就不应该了。” “好!” “哼,你也不像个省油的灯!我警告你,到了我的地盘,就要老实本分地做人。别说是对我宗门内的弟子妄动杀心,即便是敢拿你的毒芯子舔我宗门弟子们一下,我就将你一片一片切成薄丁,丢进山里喂野兽。” 符水云心道,此人看着冰雪干净,想不到竟这么重口。 低头道:“是!” “兜帽戴起来,快走!” “好!” 两人顺着崖边的藤蔓滑下去,大步离开。 刚走没几步,忽闻一群男女在高声阔论,却是几个远道而来参加拍卖会,错过了时辰,被关在外边进不去,不想白来一趟,便在风月外阁乱晃的修士: “你们知道么,刚才我有朋友从里边出来,说是这一届有个素女,被拍了三千多中品灵石的高价!” “靠之!她能拉金子么?怎么能这么值钱?” “咦惹~你说话文明一点……据说人家是纯水灵根,混元体呢……” “哇……好厉害,只是有点可惜,这么好的资质,若遇见好的师门,正经修行,前途不可估量……可惜误入了歧途……” “是有点可惜……要是我是个富婆就好了……” “啥?你是富婆,你要养一个素女?我天,你竟对女人感兴趣?” “不是……我是……我想拍下来送给天剑门太虚峰的大师兄……”女修说着,羞红了脸。 “是天剑门那个困在出尘期三百多年,寿元都快耗尽,还是迟迟不能突破的泽城雪么?” “是啊。” “哦,你仰慕他也无可厚非,他曾是青年才俊,是玄同大陆百日筑基第一人,曾长期霸占巅峰榜榜首,用二百年时间便到了出尘期……” “然后再用三百年的时间在出尘期老死么?哈哈哈…” “我也是替他可惜,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一代天子骄子,就折在出尘期,再无寸进了。泽城雪是纯水灵根,据说采/补素女,要找个和自己灵根一样的……人家又是混元体,能被我拍下来献给泽城雪就好了……他可能再有两三年不突破,就真要寿终正寝了。据说他的师门很重视,灵丹妙药都用了,也没辙。我寻思着,找个素女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助益。” “你真伟大,花钱往仰慕者床头送女人…” “我非是想得到什么,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哈哈哈……要我说,他就是个废物!我知道有的大能是进阶时历劫被劈死的,还有尊严一点。都修到出尘期了,却要止步到老死,真窝囊废啊……” “不许你这样说泽城雪……” 一行人开始打闹说笑了起来。 卓俊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一双耳朵竖得老高,他侧耳倾听,又是皱眉,又是握拳。 直到双手的指甲嵌进了肉里,他才咬牙劝自己熄火,忍住了痛打那群杂鱼一顿的冲动,瞥了符水云一眼。 好巧不巧,他正是天剑门太虚峰的小师弟,泽城雪可是他的亲亲大师兄。 泽城雪寿元快要耗尽,再不进阶真的要凉了。 说不急,那是假的。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只能来寻寻民间散修的偏方…… 可一个排名第三的名门大派,却也要脸。哪能光明正大做这种事,卓俊也是和师兄弟们一起欺上瞒下,为了这个馊主意,连师傅都骗过了。所以,卓俊才这样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 凤箫从画壁上收回视线,露出一个难辨意味的笑意。 他往后一靠:“华儿,看到了么。符水云杀人时也不曾眨眼。你曾说过恨极了本座这样的心狠手辣之辈,若是你,便是委屈自己,效仿西天之佛割肉喂鹰,也不肯伤害他人一丝一毫。可你的女儿,成了你最讨厌的那种人。我想知道,如果是你看着,会是什么表情呢?” 而同时,在风月阁蛊林,坑底的一众毒物正朝着坑顶小道上一条狂奔的毒蛇叫嚣嘶吼着,“桀桀桀桀……” 那小蛇时不时探头朝坑下瞧瞧,吐吐芯子,嚣张放肆地甩甩尾巴,做出无声的挑衅! 坑底的毒物,惊奇、艳羡、嫉妒,同为坑底毒物,可是别的蛇却有出头逃离之日,它们却永坠深渊,暗无天日,不能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啊…… 而在卓俊这边,刚一出了风月阁,他便一抚斗篷,从身后祭出一把金色的寒光利剑,利剑浮空横陈在他的脚畔,微微浮动。 卓俊一把揪住符水云的胳膊,将她提了上去,符水云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断了,用手一摸,吁了口气,还好,健在着。 卓俊随后上去,金剑迎风而起,“嗖”地一声,便冲上了天际。 符水云的头发顿时像炸开了花,扑了卓俊一脸。高空疾飞,原以为是一览众山小,无比胸怀激荡,无比惬意。 可看看符水云,被无边冲击而来的风呛到喘不过气,别说看风景了,眼都掰不开。 卓俊看她的样子颇像一条哈巴狗,冷哼一声,给她打了一道防护。她这才解脱。 周围的修士被方才那道狂风掀起,有女修惊叫着用手压住被风打开的裙摆,朝着身后望去,边望着天边越来越小的人影,边道:“真没素质,不就会御个剑,显摆什么!筑基以后,谁还不会御个器呢!搞这么大的阵势,我看就是故意掀我们的裙子,真是不/要/脸的登徒子!” 这一波狂风刚止,女修们放下了裙摆不到一个眨眼,又是一道飓风呼啸着腾空而起,朝着刚才的人影追去! 女修门竟被强大的空气波打出了一个旋转,像是一个一个绽开的花瓣陀螺。女修们脸色铁青,又要说道,可回首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瞧见。 于是议论纷纷:“刚才那道,又是什么?” 第10章 破局·第十 “不知道……可能这一阵是真的刮风了……” “呵呵,风月阁果然名不虚传,连吹在这儿的风都是不/要/脸的色风!” 天际之上,吞空兽驮着宜宁御风飞驰,遇风则疾冲,遇云则闪驰,端的是快若闪电。 宜宁是第一次乘坐阁主大人的坐骑,她早知道吞空兽善于疾飞,可没想到快到她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感到头晕耳鸣,她紧紧抓着吞空兽脖子圈上的鬓毛,“前辈,慢一点,大人说要保持距离,我看您几次三番快要撞上去……” 吞空兽不悦地吐出一声低吼,却是放慢了速度。 一人一兽紧紧追随着前边那道金灿灿的剑光,只见他越飞越往云梦泽传送峡谷的方向俯冲,看样子,是要落地了。 果然,到了传送峡谷的上空,卓俊的剑光渐渐收敛,缓缓地飞落下去。 “这里是云梦泽最大的传送阵群,传送速度快,目的地大多是名门大派……此子看来是名门之后……大人着我一人来追随,绝不是要我暗中保护,看来,是想探探他们的底细?”宜宁心里思忖着,也跟了下去。 眼见着卓俊鬼鬼祟祟环顾四周,趁着没有人注意,便掏出灵石,启动阵法,迅速消失在阵法之中。 “不好,竟传这样快。”宜宁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将人跟丢,她也赶紧掏出灵石,往那处阵法上去。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还未接近阵法,竟被一股灵力墙狠狠地弹开。 她用手试探着往前摸,发现此处设有很强的禁制,她竟然进不去那个阵法! 她心下顿时明了,这是有极强实力的宗门,在此处私设的阵法,仅供携带自家信物的宗门弟子使用,她是决计上不去了。 她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骑上吞空兽,折转而回。 风月内阁,凤箫在中心洞府,透过影符上的实时影像,窥见宜宁铩羽而归,便收了影印符。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边的桌案,又瞟了几眼画壁上拍卖会场的场景,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若记得不错,那个传送阵,是属于东洲三千山麓之主天剑宗的。” 凤箫脸上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其实当初那个神秘人固执询问他纯水系灵根时,已经引起了凤箫的怀疑。 他只是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而已。 如今真正知道符水云确实是进了天剑门,他反而对天剑门有了些兴致。 风月阁暂且略过不表。 却说此时,在那天剑门的太虚峰上,两个身着湖蓝色道袍的年轻弟子,正趴在崖边眼巴巴望着唯一的一条通往峰顶的栈道。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青年弟子静静伫立,不似他们急切,却也默默地关注着山下动静。 趴在崖边的两少年,不住窃窃私语: “你们说,卓师弟真的能带来一个仙子么?” “卓师弟行动力很强,脸皮也够厚,应该能搞掂此事。” “那,要是被师尊看见了……会不会连大师兄一起罚?” “不太会,师尊越来越少管事了,峰内事物都是风师兄罩着,风师兄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回来了,回来了!” 眼见千尺之下,环山的栈道顶端,两个黑漆漆的脑袋冒了出来,伸脖子巴望着。 崖上这三人,是天剑门太虚峰的三弟子,分别是二师兄风无涯、三师兄忘言,还有四师兄江海。 “是卓俊!身后跟着个女的!” “高,还真给带进来了!” 忘言和江海一阵摩拳擦掌,忘言手舞足蹈地嘿嘿笑着:“大师兄有指望了!” 符水云跟在卓俊后边,一路走来,她小心翼翼地探看着四周,一路上所经之地,她都暗记在心。 一到栈道顶端,就有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冒出来,将仅容一人通行的栈道围得水泄不通。 “卓师弟!”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门卫没有盘查她的来历么?” “盘查什么,太虚峰当红弟子带个’朋友‘来宗门,还需要刨宗问祖?”卓俊得意地将符水云往前推出人群,“师尊现在何处?” 风无涯笑了笑,道:“老人家行迹缥缈,近日又是不知所踪了。” 说话间,缓缓朝太虚峰最高处瞥了一眼。 太虚峰最高处,叫做九霄山,是一把直上九霄,插在太虚巅峰的巨大黑金宝剑。巨剑历经沧海桑田,几乎和山体分不清了。 从下边往上边望,云遮雾绕,根本看不见顶端。 卓俊眼睛一亮:“师尊不见最好,师兄们还在栈道口守着,如果有外峰的人来,无论如何要阻止住,我去将素女送给大师兄,以免落人话柄。” 风无涯眯眼笑道:“好。” 卓俊拽起符水云,往竹林里边行去。 符水云清晰地感到背后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让她脊背有些凉飕飕。 竹林里越走越密,竹子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粗,渐渐地,前边已经没有了路。 “这里的阵法很特别么。”符水云道。 “风月阁还教你们阵法?”卓俊望了符水云一眼。 “不教。” 卓俊环顾眼前的竹林,毫无异样。 他在太虚峰这么久,从没听说这里有阵法。 心里料定符水云此刻在胡说八道了。 卓俊嗤笑:“你怎么就知道了,这里有阵法?”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这里虽是茂林修竹更盛,却不如外边的小竹有生气,我还看见了杀伐之气,从竹心透出。想来一半是活竹,一半是死竹。活竹的存在是为了营造生机盎然的假象,而死竹的空心之内一定藏着金戈暗器。” 符水云描述着自己的所感,这种感觉清晰而自然,就仿佛她看到草地上盛开的鲜花,或天尽头绽放的彩虹。 卓俊本还心怀讥讽,此刻却倏然间拉下脸来。 她说的是“气机”。 若不是修习过阵法之道,断然连这番见解也说不来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此地的确设有他不知道的阵法,可是这绝无可能,太虚峰没有任何一处阵法是他没见过的。而且,大师兄平易近人,也断无在门前小径就开始设置阵法的理由。 符水云许是在风月阁见过阵修之间的交流,记住了几句话以作卖弄。卓俊道:“你能看见气机?” “气机是什么?” 此问一出,卓俊便冷笑一声,心道果如他所料,寒声道:“不老实的小毒蛇,你可记好了我的话,在天剑门,敢耍心思,敢玩花样,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符水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一路上卓俊对她有些冷淡。 直到来到泽城雪的洞府前,卓俊喊道:“大师兄。” 洞府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符水云抬头望去,只见洞府外有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屏障,幽幽地散发辉光。 卓俊又道:“大师兄,是我来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和风吹竹的轻柔之音拂过,再抬眼望时,洞府外的那道屏障已经消失。 卓俊招了招手,催促符水云:“跟我进去。” 符水云跟着他走到一半,他忽然转过身,符水云再一次磕在他的身上。 他稳住符水云的身形,道:“大师兄不会动你,你要主动。” 符水云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洞府深处走去,深处的墙壁上铺满火红色的蔷薇。 符水云看见泽城雪身着湖蓝色道袍,于蔷薇丛中盘坐。 满墙满地大红色的蔷薇,簇拥着他白衣白衫。 符水云莫名一阵心惊肉跳! 只觉泽城雪身后满墙的蔷薇,像是一个血盆大口,随时会将他吞吃入腹,尸骨无存。 墙壁上挂着五盏浅白色的灯。那白色的灯光里,也是幽幽死气盈盈浮动!那死气源源不断地从灯芯里飘出,覆盖在洞府周围,形成一层无形压抑的巨网。 让符水云压抑到喘不过气。 泽城雪容颜温润出尘,如清莲、如山月,三分清寂,七分温柔。 见了来人,也不抬头,声音却是柔和清润的:“我闭关紧要关头,长话短说。” 面对恍如仙人不染尘寰的大师兄,卓俊厚着脸皮:“大师兄,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泽城雪没有动静。 卓俊这才有了点心虚,一把将符水云往前一推:“小毒蛇,快见过大师兄!” 丢下这句话,卓俊给符水云留下一个警告的眼色,望着泽城雪,偷偷地溜掉了。 洞府里,只剩下泽城雪和符水云两个人。 卓俊一走,符水云打了几个寒颤,洞府冰冷,她不惧普通严寒,这洞府的凉意却让她不适。 符水云朝泽城雪跪下,故意顺着卓俊最后那番话,称呼道:“弟子符水云,风月阁素女,拜见大师兄。” 泽城雪眉头皱了皱。 符水云没有起身,仍然保持俯首作揖的姿势:“符水云愿侍奉大师兄,将我灵池所藏尽倾,以奉献给大师兄。” 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毕,泽城雪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 只见符水云还朝自己跪着,抬手虚扶,符水云竟觉一道风从地上涌出,堪堪将她扶起。 “你说你来自风月阁。” “是的。” “看来违背人伦的交易,云梦泽仍未禁止,我们百年的心血,怕是枉费了。” “您…曾阻止过这样的交易?” “阻止,谈不上。只是略尽绵力。在过去鼎盛时期的一百年里,我为了将玄同大陆正道者的不正之风拨乱反正,建立’清肃联盟‘,耗费了无数心神,扳倒了类似交易场所三十二处,可风月阁背后的势力强悍,终究是无法撼动分毫。” 泽城雪眼睛一黯:“我如今修为渐退,不比以往。这些事情更是有心无力了。当初我赴汤蹈火誓除卖奴之风,不曾想到,竟也有今日。” “……” 符水云望着这位出尘圆满,只差一步便可凝结金丹,拉开仙凡之别的人。在他的身上,有种平易近人的东西,使符水云慢慢放松下来:“大师兄,让我来服侍您。” 泽城雪轻笑:“符姑娘,你记住我的话。我道仙途,是在求己。即便五方行尽,也不可害人利己。英雄有屯邅,由来自古昔。我的造化,是与你无关的。我不需你服侍。此番我放你自由,你即刻离去便是。” “为了买我,卓俊花了三千五百五十个中品灵石。” “他动了不对的心思,花钱买个教训。” 这可是三千五百五十个中品灵石!花钱,买个教训?…… 符水云抬头仰视泽城雪,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 上天剥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将一切苦难和恶毒加诸给她,她以为此时是进了虎狼之口,做好了沉沦地狱,与虎谋皮,化身邪魔的准备。 却不曾想,卓俊将她买来,是给她看到这一线天光…… 泽城雪见她盯着自己,一副愣愣的样子,便温声道:“符姑娘,还有什么事情?” “我不想走。” 她不能走,卓俊会杀了她的。 “嗯?” 符水云朝着泽城雪磕了个头:“我无处可去,我的家人都被人杀害,我没有故乡了……” 泽城雪望了她良久,早将她不凡的资质尽收眼底。 这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要倾力栽培的核心弟子,可泽城雪却摇了摇头:“可你也不能留在天剑门。你身上戾气太重。你一心报仇,这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多年深埋的心事,竟被一下子看穿,符水云也不敢狡辩,只能道:“我是有报仇之心,但我保证,我不会走上歪路!” “不是我不能容你,而是戾气生邪剑。天剑门乃剑宗之首,习成之后可翻山覆海,容不得一丝瑕疵。” 符水云欲哭无泪,以卓俊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吃亏? 三千三百五十五个中品灵石……要打水漂,卓俊那阴晴不定的人不杀了她才怪! 只要出了天剑门,她是死是活,泽城雪也看不见!她真可怜啊! 泽城雪抬手,祭出一件法宝,挥手打入符水云的灵台。 “这是我本命法宝霜华剑上熔炼的剑穗,有隐藏体质的功效,我已打入你的体内,可帮你隐藏混元体质,避免许多纷争。” 泽城雪又递给符水云一样东西:“这是我的腰牌,你拿去给卓俊,转告他是我的吩咐,让他送你回去。如若有违,打入思过幽谷,面壁百年。” 符水云盯着那枚腰牌,心里的死灰逐渐冒烟,逐渐燃起! 漆黑的眸子有狡黠的亮光一闪而过,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她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爆料啦~符水云下个更新开始,要正式踏上仙途了哦!~ 有没有小伙伴猜一猜,符水云想到了什么大胆的想法~ 第11章 破局·十一 只是,在这样的人面前,生出这样的念头,实在可耻,她心如小鹿乱撞。 恭敬接过:“是。” “依卓俊性子,肯定还没有离开,他应是在我洞府百尺外的竹林处。你出了洞府直走,会遇见他。” 符水云退出两步,又拐了回来。 泽城雪看了她一眼:“符姑娘,请说。” 符水云“噗通”一声跪在泽城雪身前,“咚,咚,咚”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符水云掷地有声:“我心里很感激您,不论以后,我有没有出息,您都是我的大恩人。” 符水云一踏出洞府,身后一道毫光飞来,化成一道屏障,将洞口和外界阻隔了开来。 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洞府里有太多让人压抑的死气,可泽城雪似乎浑然不觉,亦或是,已经习惯。 符水云又朝着洞府鞠了一礼,这才捧着泽城雪的腰牌往外直走。 果见卓俊靠在一棵水桶般粗壮的竹子上。 看见符水云,卓俊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你大师兄让我出来。” 卓俊黑着脸,“我不是交代过你?要主动!” “我已经很主动了,但是他说,我现在还太小。” “小什么小?你哪里小?这里小,还是这里小?你前凸后翘,哪里小?” “年纪小。”符水云眼观鼻,鼻观心。 “小什么,在凡域你都可以嫁人了!” “我今年十五,他说等我十六岁,才会采/补我。他交代,让你先将我安排在天剑山,他还要继续闭关。待我十六岁,他才见我。” 符水云恭敬地递出了泽城雪给她的腰牌。 卓俊接过了腰牌,挑眉,“我师兄真的这样说?” 虽然这次没成,但好在孤高凌云的大师兄,并未拒绝这件事,这让卓俊心里宽慰很多。 “嗯。不信你去问他。”符水云面不改色地点头。 问?他哪敢! 卓俊斜着眉毛,目光从符水云脸上剐过,符水云心跳如擂,脸上却力持无波,卓俊摸了摸下巴,半晌才点头道:“一年还是等得起的!我师兄有没有说,给你安排到何处打杂?” 符水云深呼吸一口气,道:“他说,我刚才叫过他一声师兄,也算是注定有此缘分。他说让你看着办。” “叫过一声师兄,有此,缘分……”卓俊心忖:“难道大师兄是想让她走后门进宗?可是除了他和师尊,我们几个师弟的排面还不至于能带人走后门,大师兄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宗门这样严厉,哪能说走后门就走?’注定有此缘分‘……我知道了!大师兄是信因果之人,既然不亲自来,而是托我来办,定是要她去走正门了!给她一个机缘?” 卓俊顿时茅塞顿开:“我懂大师兄的意思了!” 符水云做贼心虚,一颗心快跳出嗓子了。 卓俊审视符水云,忽然间嘿嘿一笑,语露杀气:“小毒蛇,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不敢。我也偷不来前辈的信物。” 卓俊的眼睛里,侵略的意味很浓,他的眼神似乎将符水云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将她一寸一寸都看个清楚。 半晌,卓俊还是信了她,毕竟她的确没有本事偷出泽城雪的腰牌,还逃出来。 望着符水云无辜的脸,卓俊有些气恼,大师兄吃了多少妇人之仁的亏!大师兄糊涂,他不能糊涂,素女的功能全靠着炉/鼎心法的撑持,若是让她入门修习本门心法,素女诀将会被她抹杀掉!大师兄竟想不到这一点?! 但大师兄的吩咐,也不能违逆,卓俊从来不会忤逆泽城雪,明着做让他失望的事情,他摸着下巴,对符水云道:“我自会安排大师兄所托之事。只是,你的身份有点复杂,如果如实上报,宗门不但不会收你,还会将我给打个半死!所以,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份!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 “嗯。无涯师兄在宗外人脉广,我会让他给你伪造一个小家族的修士身份,好蒙混过关。”卓俊望了望符水云,只见她脸上浮着可疑的红晕,微微低着头。 他有些反感,女孩们大都喜欢对他做出这种娇羞的姿态,他又不吃这一套。 卓俊道:“在带你去宗门人事处报名之前,我必须向你警告两件事。” “请示下。” 卓俊伸出一个指头:“一,你此去报名,我只能帮你提供这个机会,不能保证宗门就能留下你,最终去留,全在你自己的造化。如果你过不了关,我只能将你软禁起来,等你十六岁再将你送还大师兄。” “明白。” 卓俊继续伸出一个指头:“二,即便你成了我的师妹,我也不会把解毒丹送给你。” “明白了。” “要赎回解毒丹只有一种办法,助我大师兄突破是必须的!其次,你要拿出三千五百五十中品灵石的十倍!现付给我,我才会把解毒丹给你。” “……记住了。” 说着,卓俊露出了一丝狡黠且残酷的笑来:“如果大师兄因任何原因没有突破,我不管是不是你的错,我都会杀了你泄愤!” “……好。” 当三师兄忘言,还有四师兄江海,看见卓俊在短短的时间,又将符水云带了出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点蒙圈。 “这……大师兄也太快了点吧……” “谁说不是呢,难道是因为大师兄真的老了?” “可能是瓶颈期也影响续航能力,所以不持久……” 卓俊道:“大师兄说明年再碰她,还说要让她进宗门。” 二师兄风无涯,闻言只是多看了符水云两眼,笑道:“是不是还让我给她弄个身份?” “二师兄真自觉,尽快弄起来!” “好,为了大师兄,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忍了。” 待所有人等到了结果,都散去之后,风无涯仍旧伫立原地良久。 直到夕阳渐沉,风无涯抬头望向天边的火烧云,眼中才露出一丝茫然。 他朝着太虚峰的巨剑扶摇而上,渐渐地,在云上天边变成一个点,整个人没入云遮雾绕里,再也看不到。 而巨剑还没有到顶,直到夜色四合,他才终于降落在剑柄之上。 山一般宽阔的剑柄,早已落座了一位邋遢老道,他就着手里的酒葫芦打了一个饱嗝,朝风无涯招手。 “师尊。” 风无涯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他周围有被风吹散的蓍草。 “又在给大师兄算卦?” “习惯了。” “这次如何?” “嘿嘿,老样子。” 风无涯若有所思:“那女孩来后,卦数可有变化?” “你想要什么变化?”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要那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宣布女主正式走出新手村,更换地图啦~ 真正的征途,下一个更新,劲爆开启~~~ 小可爱们,等着我~~~~~~~~~~~~~~~~~~~ 第12章 气运·第一 “没有没有,你大师兄的命中,不存在变数。”钝剑道人猛灌了一口酒,嘿嘿笑着:“你凭什么以为那女孩可以破你大师兄的命数?” “她卖身契上信息惊到我了,生于阳历九月六日,阴时子夜。我沉溺星运多年,习惯性去推演她的运数,发现那日正值上干覆地坤,呈’天地否‘之象,是日玄同大陆道运飞转,她出生之地正是生门死门交汇之地,死则否之,生则,否极泰来。机缘太过巧合,造就她非凡的气运,她所到之处,天星明亮,是有大运之人!而且,她除了纯水灵根之外,还是混元体。” 钝剑道人眼睛猛然一睁,擦了擦邋遢的胡须:“你说什么?” “我说那女子是混元体。是仅次于纯阳之体,和纯阴之体的极道之体。人汇集百物之气,自因果轮回里生体,生来有百物浊气。我们修真证道的第一关,便是炼体炼气,以达到至精至纯,去杂求本,可那孩子,先天就是混元体,体内只有天精地气,无其它浊气,我辈修者即便有朝一日得证大道时,也未必将己身炼化到如此至纯境地。” “竟是,混元体。” “是。这样的人来到大师兄身边,竟也不能破他丝毫命格么?” “为师,再算算。” “我本是不忍看卓俊他们太过忧心,才由着他们胡闹,给他们点安慰。都出尘期大圆满了,要用不入流的采/补之术进阶,也是异想天开。不过今我来看,此女玄运奇特,倒是可留。” 钝剑道人重新摆开蓍草,不知是不是错觉,风无涯觉得师傅的手,有些许颤抖。 风无涯便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可是钝剑道人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流露出让风无涯无比陌生的神色:“无涯,混元体本是天精地宝,可以入药,入药可比九阶仙材。” “……” “她的体质太招摇。无涯,这块玉佩,给她带着。知道她是混元体的人多么?” “不多,俊儿该是知道的,不过没和我提,许是这件事让他有些紧张。” “他既不和你提,想必也还没和外人提。你提点卓俊和那孩子,混元体这事,一定不可与外人道也。我这枚玉牌,可以压制体质的特质外显,一定给她戴好了。就让人觉得她的体质与普通人无异吧!” “这倒不用。见过大师兄之后,她身上混元体特征已被掩盖,许是大师兄先一步所为。” “没关系,找机会将这块玉佩送给她。即便不作它用,也可以防身。” “师尊果然周全。” ----------- 风无涯虽然办事一贯效率,但是伪造身份这样的事情,不比想象的简单。他出外打理了整整三天,才带来了一个身份铭牌。 修真世家的身份难以伪造,风无涯给符水云安排的,是北域狼戎草原和云梦泽交界的一个杂姓村落,唤作防风村。村子里世代务农,多是**凡胎,虽时有心气高的人外出寻找机缘做修士,但都是碌碌无为。 这样的村子不起眼,最适合身份伪造。 卓俊将身份铭牌交给符水云,当天带着她去宗门人事殿报名,并将钝剑道人的玉牌给她戴上,嘱咐她混元体这件事需要保密。 宗门人事殿每日都会收到来自五湖四海的报名者,每三个月都会将这些人汇集起来,进行灵根和资质测试。 符水云就这样,又在人事殿安排的外室打了几天的杂。到了下月初一,终于被人事殿召回。 这一批报名者,一共是五十个人。 在测试的当日,五十人次第从天剑门的灵照河边通过,灵照河的倒影上,能够映出人们灵根的颜色,一般人都是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或是掺杂,或是纯一,极少有变异的灵根,比如雷灵根、风灵根、毒灵根。 这次五十人通过,有灵根者,只有十人。 分别是九个混合灵根,和一个纯一水灵根。这个纯水灵根,自然是符水云了。 灵根测试,使报名者只剩下了十人。 接下来会有一个意志测试,在苛刻的条件下扎三个时辰的马步、三个时辰极寒冰冻、三个时辰极热烘烤。 一套连续下了,冻晕了两个,烤晕了三个…… 脱颖而出的只剩下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算是过了天剑山的门槛,正式成为——天剑山外室弟子! 外室弟子要修行一个季度之后,重新进行一拨小比,从比试的名次当中,挑选出前三,这三人,会被收归到内室门下,成为天剑山正式的蓝袍弟子。 剩下的,将永远滞留在外室,成为每届外室弟子的族长或者是指引人。 所以竞争前三,尤为重要。 这五个弟子,换上了外室弟子的腰牌,领了代表外室的灰色道袍,便跟着指引人往外室的弟子区走去。 总算是不用打杂了,有专门休息的房间,还有传道的先生引导他们练习天剑山的入门功法玄一诀。 这一切对于其他四个弟子来说,仿佛是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可是符水云在人群之中显的格外不同,她没有作出多么惊喜的姿态,即便是拿了道袍,分了居室,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沉重。 其他四个弟子一开始不觉得怎样,可是渐渐地,觉得符水云太能装了。 他们在一起对宗门感到好奇的时候,符水云在抄写先生布置的心法诀窍。分明布置的作业只用抄写三遍,符水云却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还要一遍一遍,在他们面前抄!抄了三十遍有余!分明让他们打坐吐纳一个时辰,符水云却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坐下去,一坐就是半天! 好像全世界用功的人只有她一个! 符水云不融入他们的谈话,也不融入他们课余时间的休憩里,一副不言不语,谁都懒的看一眼,谁都和她没关系的姿态,真的让人很反感。 他们简直要受不了这样直白的侮/辱。 便凑在一起,对符水云有些孤立。 四个弟子,共两男两女,男修分别叫李大壮、叶韵,女的分别叫李依依、苏齐。 对符水云意见最大的就是李依依。偏偏弟子居室是两个人一个室,李依依跟符水云正好分在一起。 这一天下了课,李依依跟众弟子在外室后山玩投壶,一回来居室,就看见符水云又在床上打坐。 李依依这天的投壶投得不好,输了几块下品灵石不说,铜箭还割了手。 回到居室看见堆在墙角换下来的道袍还没有洗,皱眉望了望自己手上的小口子,又看了看符水云。朝她走了几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符水云安静得像一座雕像,又没有了勇气。 吸了口气,想想自己后边还有几个伙伴,而符水云不合群,她什么都没有,底气一下子重新涌上来。 凑近符水云道:“符道友。” 符水云连眼皮都没有抬,此刻她正在运转基础心法,不想分心,便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李依依又皱了皱眉,还撇了撇嘴,可是语气却笑着道:“符道友,刚才我去后山投壶,不小心割伤了手。咱们就两身道袍换着穿,我那身没洗……这下手伤了也不方便,看在咱们是室友,你帮我拿去洗一洗,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很开心在大家的支持下,新文上了第一个编推榜,特地来加更~ 但是还有一点小失落的是,一个从刚发文开始,就在每个更新下撒花追评的小甜心“提莫队长”,在上个更新认真发表的评论,被网友审核的时候误删掉啦~ 我有努力的想要捞回来,但是也无济于事,好气呀~ ------------- 网友:提莫队长评论:《修真之问仙》打分:2 ◆本评论已被删除◆ 卓俊怎么也想不到、女主会在短短一年内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修真价值吧?怕不是被高层的看上了当做徒弟,不会再成为任他**的玩具了。 --------------- 心里有点抱歉,是我没有早点看到通过审核,然后去了网审被删了~ 在这里告诉小提莫,不是我故意弄丢,没有保护好你的评论~我很自责哒~ 以后的评论我会早点自己通过审核,不会交给网申了,抱抱哒~(づ ̄ 3 ̄)づ~ 第13章 气运·第二 符水云在运行周天,她体内有两道功法在运转,一道是素女心法,一道是天剑山基础心法玄一诀,她要打好天剑山基础,必须要用玄一诀,强压下素女心法! 两种心法一起修,本来就是修行的大忌,一点行差踏错都可能危及性命,对于每一次的吐纳,都必须极度小心翼翼。 所以此时,符水云不愿意说话,以免乱了吐纳气息。 此时李依依的攀谈,对于符水云来说,真的是一种压力和累赘。 见符水云还是一副沉默的姿态,李依依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起,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蔑视。 她上前推了符水云一下:“符道友,你是什么意思?肯不肯你也给句准话,你将人晾在一边,好没礼貌!” 符水云此时,明显感到经脉里两股洪流已经偏离了自己的驾驭。 连忙抽了一口气,果断中断了这次运转! 要不是此轮周天未运行到深处,她当机立断,能收住手,后果不堪设想! 李依依跺了跺脚,仿佛还想做点什么,可是符水云忽然睁开了眼睛。 符水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睁眼注视着她,竟让她有一种浑身一凉的感觉。 “以后我练功的时候,你离我远点。”符水云说。 李依依感到有些危险,不由自主“哦”了一声,正想自己去拿脏衣服去洗,可是室外忽然有人喊道:“李依依,在不在?刚才投壶伤了手,我们给你拿金疮药啦!” 李依依随手扔了脏衣服,连忙去开门。 见是李大壮、叶韵和苏齐三人。三人皆面露关怀。 李依依心里一暖,刚才被压下去的心思,一下子又飘了上来,将众人迎进室里。 李大壮、叶韵、苏齐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李依依的居室,李依依来自云梦泽边缘小城芙蓉镇的散修宗族李家,虽挤不上名门,但是在散修里也当的上前五十强。李依依从小受尽宠爱,为人有几分娇气和傲气。但内里还是一个小女儿,只见她打坐的蒲团和床铺被装点一新,甚至于床铺下也被她搭配了蒲草加鲜花编制的地毯。 引得众人一顿夸赞。 李依依见众人神态,就举着自己的手,拿起脏衣服说道:“这个符道友也真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怎么了?”众人关切。 李依依摇着头道:“我的手指被割伤了,拜托她帮我洗洗衣服,不洗算了,还凶我。” 众人扫了符水云一眼。 道:“竟有此事?” 符水云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出去会儿。 李大壮当先一步挡住了符水云的去路,“道友,恕李某无礼,实在是你欺人太甚在先。给个说法?” 符水云道:“你们看到了?” 李依依又过来拉住李大壮,做起了好人:“算了大壮,给我个面子,这事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提。” 这下苏齐不依了,打量符水云一眼,拉住李依依的袖子:“依依,你别怕。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委屈的告诉我们,怂什么,人争一口气,我们大家替你做主,绝不让你受半分欺负!” “是啊是啊。” 符水云道:“天剑门有规定,门派弟子严禁拉帮结派,打架斗殴,违者严加处置。如果是外室,直接取消入内门资格。我现在要出去,请你们借个方便。” “你威胁谁呢?!” 苏齐呵斥道。 几个里,符水云个子最低,此时抬头,视线从几人脸上一个一个扫过:“上课时先生屡讲宗规。你们是不知道,还是明知故犯?” 苏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跟李大壮说:“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先生先生,讲课讲课,仿佛所有人里边,就她是个好弟子一般!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平时傲一点,我们也就忍了。现在你欺负了我们的好朋友,还想就此罢休?” 符水云没有回应他们的咄咄逼问,她心里真的有些疑问了,忍不住问道:“你们来天剑门修行,究竟为了什么?” “大家当然是为了光宗耀祖,天剑门是玄同界第三大宗门,更是剑道百宗之首,以及东周三千州路之主。如果我们这样的家族,能出个天剑门的弟子,将会是整个宗族的荣耀。” 符水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齐气恼道:“叶韵,你心真好,还跟她解释这些作甚!我算知道了,她不跟咱们玩在一起,就是因为嫉妒咱们都是出身好的世家!她一个小散修家族的人,想来是嫉妒作祟!” 苏齐说到此处,更加的嚣张跋扈,眼见李依依在一旁说着好话,却满脸委屈,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是个暴脾气,从小就很讲义气。欺负她自己不行,欺负她朋友那是更加不可以。 苏齐抡起袖子,李依依连忙抱住她道:“小齐,算了,毕竟室友了一场。” 符水云真心对他们避之不及,拨开门口堵着的李大壮,就出去了。 李大壮就是因为出生就很壮,才有了这个名字,在他们的小家族里,他可是个大力士,此时被他堵着的门,竟然被符水云轻轻一拨拉,就拉开了一道口子。脸上哪里挂的住。 身后喊道:“不许走,必须给李依依一个说法!” 李依依和苏齐也一起追了出来。 几人只发现,符水云走得飞快。 众人气喘吁吁,追着符水云,追得嗓子直冒火,快要放弃时,却见符水云停了下来。 符水云停下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混合着空气里苏合花浮动的香气,虽不张扬,却逼人。 尤其是在她轻飘飘,而众人气喘喘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很明显的挑衅。 众人心中火气一滞,力气又上来了。 只有叶韵眯了眯眼睛,停在了原地。 这里属于外功先生的区域,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他。更别说,在这里打架了。 李大壮当先,飞奔上去,对着符水云就是一记勾脚。还一边叫道:“看你还往哪里跑!” 李大壮的腿勾过来的时候,符水云闪身一躲,伸手将苏齐一拉,李大壮的腿勾到了苏齐,苏齐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气恼到:“打错了!” 苏齐脸气黑了,抡着袖子朝符水云扑上去。 符水云身形如水,每次看似要吃招,却都被她避过,三人在地上撕扯,李依依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叶韵倒是出奇地镇静,此刻眼见他们真的打起来。眼睛微微地眯起。 他望了望明明被压在地上,却根本吃不到亏的符水云,又望了望压/在/她/身/上的一男一女,虽然不帮忙,可也没有拉架。只是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摇着扇子。 符水云像一条狡猾的泥鳅,任他们多快多狠,都打不着她一下! 而李大壮和苏齐,却已经相互捣了对方几个青眼窝子! 两人气极,都是小暴脾气,对着符水云破口大骂。 正打间,李依依忽然间叫得更加的卖力:“住手,快住手!” 地上动手的两人正是激愤,也没有注意。 可就在这时,一阵堪比狮子吼的大斥,却震得他们耳朵一抖。 “住手!” 这声音有些耳熟。 管他呢! 一定要打倒这个贱/人,他们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呢! “孽畜!” 那两人可能是上了头,对外界根本毫不注意,正拳脚并用,忽被一股大力催开,压在符水云身上的两人,“嘭、嘭”两声,接连被掀翻在一棵大树的脚下。 两人揉着屁/股回头看,只见主教外功的授课先生,正面色铁青地站在李依依和叶韵的前边,怒视着地上的二人。 那两人浑身打了个颤,忽然间,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捅了娄子。 先生将怒目扫向地上的符水云,只见符水云比那两人都低了一头,身材娇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她的脸上,有几分文静。跟那两个一脸狰狞的男女大不一样。 经验丰富的先生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但本着公平原则,还是要向目击者求证一下。 “你们两个!” 先生将符水云扶起来,指着李依依和叶韵问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李依依嗫喏几声,迟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叶韵眯眼望着符水云,忽道:“我看见了。是李大壮和苏齐先动的手。” 李大壮和苏齐瞪大了眼睛,盯住叶韵,喉头忽然发紧:“叶韵,你说什么?!” 叶韵道:“我说,是你们先动的手。符水云是被打者,她很无辜。” 符水云不禁看了叶韵一眼。 叶韵气定神闲。 李大壮气极怕极,出手时的少年一身义气,哪里会想到冲动的后果?当后果横陈在面前,年少轻狂的人,何来承受的勇气呢?李大壮大声呵斥:“你站在谁那边?!” 苏齐也急了,她望着李依依,一改刚才面对符水云时嚣张跋扈的语气,祈求李依依道:“依依,我们都是为了保护你才动手的啊!你快告诉先生真相,是符水云欺负你在先啊!” 李依依仍然嗫喏。 她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发现先生在看符水云时,眼里有对弱者的同情,可是在面对李大壮和苏齐的时候,却带着一丝不屑和烦憎。 李依依转过脸,不敢看李大壮和苏齐。 她不知道李大壮和苏齐到底是不是真不清楚门规,可李依依,是极清楚的。如果先动手者,是他们两人……这个罪名被落实下来的话…… 李依依咬了咬嘴唇,闭着眼睛,扭过头:“叶……叶韵……说的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发更新,希望看到的小宝宝们,能够开心快乐一整天~~~ 第14章 气运·第三 “你!” 李大壮睚眦欲裂,手指李依依,发起抖来,狠狠地道:“李依依!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苏齐被气到极致,此时又不敢出手。 分明他们的意气用事,都是在帮李依依出头。 可是为什么,她临阵倒戈,在先生面前站在符水云那边,将他们出卖了?! 先生管理了无数届的外室弟子,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见的多了。 此时颇为不耐地道:“李大壮,苏齐。因违反门规,取消竞争内门弟子的资格!” “轰”地一声,李大壮和苏齐脑袋一片空白,他们浑身因恐惧而发抖,睚眦欲裂地试图用眼神将李依依这个叛徒杀死。 “李依依……你这个贱/婢!你,你等着!” 李依依咬着嘴唇,快要哭了。 先生上前一步道:“原本只是取消竞争内门资格,可留你们在外门修行。可你们顽固不化,到了此时不知悔改,竟然继续口出狂言。李大壮,苏齐,逐出天剑山,永不收录!” “李依依,风水轮流转!你会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 由于这一届过了门槛的,只有这五个人。 现在两个被驱逐出山,就只剩下三个了。这样一来,这三人不论如何比试,都是前三。如果他们不再行差踏错,绝对都能进入内门。 在回去的路上,符水云不动声色,李依依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路上哭哭啼啼。 “你很委屈?”符水云问。 “我……” “能够纵容你惺惺作态的人,被你逼走了,你还作给谁看?”符水云又问。 “你!怎么就是我逼的呢?一来不是我让他们动手的,二来,刚才我也没有指证错啊,虽然他们是我的朋友,但是,但是他们打人在先的确不对,他们对你动手的时候我也有阻拦,是他们非要一意孤行,我指证他们也没错,我……” “可以了,你的这些破事我没有兴趣。”符水云道。 李依依望了望叶韵,叶韵一路跟在符水云后边走来,默不作声,一直也没有帮着她说话,分明此前他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此刻李依依才觉得,叶韵是如此陌生。 李依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将两人丢下,朝着宿舍飞奔而去。 叶韵瞥了李依依一眼,还是在符水云身后默默随行。 经过这场变故,所有人之间的关系仿佛被刷新了一样,也或许,之前的那些关系,本就是不堪一击。 叶韵忽道:“符道友,你心机有点重,其实你能力在他们之上吧,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你,你痛打他们一顿,给点教训也可以,可是你……” 符水云笑了笑,这个叶韵在她心里却也不是什么好鸟,她懒得为己开脱,只是和颜悦色道:“对了,也要谢谢你,在先生面前大义灭友,说了公道话。” 叶韵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知道符水云是在真正地夸他谢他,还是在反损于他。 ------- 时光如梭。 转眼间,一季的光阴已过。 由于每个季度都会例行外门弟子的晋升收徒大会,所以天剑门对此,只是走个过场,并不会像亲传弟子特典那般隆重。 外门晋升收徒这一天,天剑门三峰的峰座都会派自己得力的亲传弟子前来,代表自己在其间挑选适合自己峰脉的弟子。 在玄同界,师门关系里的亲传弟子和普通弟子差别很大,亲传弟子乃是师尊亲传亲教,受到师尊的直接关怀,能够有资格代表师尊出席各种场所;普通弟子只是在峰脉里享有师门庇护,要靠不断做任务提交自身价值换取资源供给,甚至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被师尊亲身教诲,等级也远在亲传弟子之下,并且受到亲传弟子的管制。 天剑门三峰,虽然同属剑修,但是其修行方式颇有不同。 分别是崇尚外功的太虚峰、崇尚内功的君子峰,和内外双修的坐忘峰。 每一届收徒大会,走出来的三个弟子,三峰根据资质各收一个人,以此来保证每座峰脉能够绵延下去。 到现在为止,每座山峰的弟子,平均都在五百人左右。 而在五百人里脱颖而出的各个峰脉的亲传弟子,更是屈指可数。 太虚峰亲传弟子五人、坐忘峰三人、君子峰七人。 此次代表太虚峰座钝剑道人前来收徒的,正是他的亲传弟子风无涯和卓俊。 卓俊在见到符水云时,朝着她狡黠地笑了笑,其时阳光明媚,照射在卓俊的脸上,他的笑容很浅,隐约可见他有两个尖利的虎牙。 收徒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坐忘峰亲传大师兄秦蓁忽然对身边陈寒道:“师弟,你看。” 陈寒是坐忘峰二师兄。此时两人和太虚峰风无涯与卓俊一样,都是代替身为各峰峰座的师尊前来挑弟子的。 陈寒顺着秦蓁的手指看去,只见符水云站在三名弟子中间。 陈寒见其他两个弟子都是左顾右看,一脸青涩,符水云老成了许多。就道:“师兄的意思是,中间那个沉稳点,咱们争取收她入峰?” 秦蓁摇了摇头:“不。你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云梦泽欧冶世家竞拍宝剑,恰逢风月阁素女同时上拍。你说没去过那种地方好奇,我便带你见识了一番的事情么?” “记得啊。” “我是让你看,她像不像在风月阁拍卖会,被三千多中品灵石高价拍下的那个素女?” 李寒噗嗤一笑:“师兄,你想多了。” 秦蓁又打量了符水云一会儿,眼神一沉,忽道:“是真的像。你说,竞拍素女的神秘人,会不会是太虚峰的那个废/物泽城雪。” 李寒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泽师兄不是一直都在闭关,怎么扯到他?而且,我宗明令禁止投机取巧,修炼邪魔外道,真是敢带入那种女人来帮助修行,怕是要成为全宗唾弃的对象,被宗门打入封魔谷禁地受尽酷刑也不无可能,怎么会有人傻到以身犯险……嘿嘿……而且我宗修士道法素养不低,怎会那般不知廉耻行事呢?上次你带我去见识,其实我光看着都有点害羞呢……” 秦蓁用手指刮了刮下巴,忽而抿嘴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李寒想再问点什么,却只见秦蓁深沉地敛下眸子,盯着符水云,一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一闪而过的阴蛰。 李寒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知道大师兄秦蓁一向心思阴沉,而且跟太虚峰的泽城雪有过节。 自从秦蓁的妹妹秦淮,为了博取泽城雪好感,傻乎乎偷偷犯险给他准备表白礼物,结果被野兽袭击陨落以后,秦蓁就单方面跟泽城雪不共戴天了。 秦蓁告到宗主那里希望能够给泽城雪一个死罪,可惜宗主和全宗长老护法都判决泽城雪无罪,因此事不是泽城雪教唆,泽城雪对于秦淮的行动毫不知情,甚至,泽城雪和她极少接触,秦淮的所作所为,只是出自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但秦淮岂能白死?秦蓁对泽城雪的仇恨找不到合理宣泄,渐渐变本加厉了起来。 但是对着一个孩子露出这样吓人的表情还是第一次。 坐忘峰秦蓁一向抢在第一个挑选弟子,这一次竟然拦住了李寒,没有先行对弟子做出任何挑选。 秦蓁的一反常态,让李寒有些纳罕。 而君子峰一向自居君子,自然也是不争不抢。于是这一次,就给太虚峰占了便宜。 卓俊给三个弟子分别出了点道法上的问答题,最后选择了符水云! 秦蓁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多了一些更黑暗,更了然的神色。 黑眸如深渊,暗涌奔流,翻滚着无边无际、滔滔不绝的诡谲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希望我怎样称呼你们呢? 小可爱/小甜心/小宝贝?如果有更好的称呼,欢迎告诉我的哦~~~~~~~ 第15章 气运·第四 风无涯向来谨慎,多看了秦蓁两眼,恰巧看见秦蓁隐去眸中暗潮。 风无涯心里忽然一紧,凝神细审,秦蓁脸上便再无波澜,仿佛刚才眼底的杀意是风无涯看花了眼。 风无涯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待符水云被接引人引到风无涯和卓俊身边,风无涯提醒卓俊:“小心点。恐怕坐忘峰那边发现了点什么。” 卓俊不以为然:“我当日穿的是师尊的七阶隐息衣,除非是元婴期以上能够看破,元婴以下想都别想!坐忘峰废/物秦蓁,不过是出尘期圆满,给他安个火眼金睛都认不出我!” “那如果他记住了符水云的样子呢?” “不可能,风月阁拍卖场有多重阵法加持,可使人弱化对素女们的记忆。此阵法的主阵人,是太上门号称第一阵修的七品阵帝望月仙子!整个玄同大陆,恐怕无人可破她的阵法。何况区区秦蓁,断不能带着对素女面容的清晰记忆,走出风月阁!” 风无涯还想再说。却闻秦蓁的方向,传出一声不悦的质疑:“风无涯,你们太虚峰,这样霸道么?” 风无涯双拳紧了紧:“怎么了么?” 秦蓁不满道:“多少年了,都没有再见到一个纯灵根。此子是纯水灵根,倒被你们独揽了去。风无涯师弟,你可是忘了宗门里的规矩,若是纯灵根、变异灵根、以及特殊体质,是需要我们三峰公平竞争的么?” 卓俊冷笑道:“该你们挑时不挑,老/子成全你们先挑了,你们还在这里放/屁!迟了!人我都带过来了。” 秦蓁冷冷一哼,望了望君子峰的方向,君子峰大师兄玄烨两手抄在袖筒里,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秦蓁望着他道:“玄烨,你没话可说么。这纯水灵根,修习你峰的碧水滔天,再是适合不过。” 玄烨在椅子上微微蠕动了一下,依旧一副守柔不争的模样,秦蓁本来就觉得君子峰上的人脑袋傻,人好欺负,此时君子峰大师兄玄烨这副软骨头的样子,看在秦蓁的眼里,格外的傻/逼,玄烨好声好气道:“不妨事,你们先挑,我们随缘。” 秦蓁终于忍不住低声念了句“傻/逼”,又扭头对上卓俊不怀好意的眸子。 卓俊嚣张跋扈,为人比秦蓁更要洒脱一分,他是个不要命,难以找到弱点的人,秦蓁也不喜欢和疯子计较。 秦蓁冷哼一声:“也罢。” 便移开深沉的眸子,心机沉沉去挑其他弟子。 风无涯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终,符水云入了太虚峰、叶韵入了君子峰,而李依依,刚好入了秦蓁所在的坐忘峰。 ----------- 符水云跟随卓俊和风无涯回到太虚峰。 这是符水云第二次踏足太虚峰,心里有些虚,特别是在卓俊带她往弟子境走去的时候,路过了大片大片的竹林。 一路上,卓俊跟符水云讲了宗门的戒律、重要地点以及宗门的禁地。还给了她一枚玉简,教她用灵力打开。 此时的符水云,虽然灵池仍然因素女心法的禁锢而闭塞,可修习了一个季度的玄一诀,已然给这道闭塞的屏障,打开了一个口子。 虽然灵力释放时修为受阻,可是打开玉简的简单操作已经不是问题了。 这枚玉简里,容纳的是一副动态的地图。 卓俊道:“这是我天剑山的地图。纵观大局,可以看见地图上有许多版块。那个蓝色的版块,就是我太虚峰。你从识海里抽出一缕神识,注入这片版块,将看见太虚峰全貌,建筑和地标都会详细的呈现给你,同样的道理,你退出这个版块,会重新看见所有的版块,你对任何一个版块有兴趣,都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详细了解。” 卓俊将符水云带到峰顶的一座偌大的断崖边,只见断崖上,有三座七层的大楼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霄! 三大楼前,竖立着一把斑驳的黑金巨剑,直插天际,顶端没入云心,一望无顶,高不可测! 符水云打了一个寒颤,有一种天性的敬畏,直视它的时候,情不自禁想要屈膝跪下去。 这把剑其实在刚进入太虚峰的时候她就看见过,但当时内心是对于未来境遇的忐忑,又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此时心境不同,才发觉出这把剑不可思议的伟岸。 卓俊望着符水云的表情,自豪地道:“是不是很震撼?你记住了,这种让你想要颤抖的气场,是太虚剑意。太虚剑意,天下无敌。” 符水云吞了吞口水:“太虚剑意?” 卓俊仰望着那把看不到头的黑金大剑,眼神竟然有些迷离:“对,太虚剑意。这是我太虚峰的终极剑境!我道剑修,炼剑炼体,于体,有九大等级:练气、筑基、辟谷、出尘、金丹、元婴、出窍、空冥、大乘;于剑,有五大境界:形剑境、意剑境、道心剑境、虚实剑境、太虚极境!” 符水云无限仰止:“太虚剑意,就是太虚极境才能生出的剑意么?” 卓俊的眼神里满含憧憬:“对呀。只可惜……现在的天剑门,甚至放眼整个玄同大陆,已经没有臻至极境的人了……” “既然这把剑上能够散发出太虚剑意……说明曾经使用过这把剑的人,达到了?” “达到了。” “可是,他人呢?为什么这把剑插在这里。看样子已经插在这很久很久了,连崖上的山石,都像是跟这把剑融汇成一体了。” 卓俊忍不住看了符水云一眼:“我接引过这么多的弟子,你是第一个对这把剑这样感兴趣的。我不妨告诉你,这把剑,是天剑门老祖首徒傅语欣的宝剑——九霄玄凰!此剑在当时那个时代的宝剑谱排行第一!是九阶仙剑,还炼满了七十二重攻击型符文!神剑无匹!她是天剑门古往今来唯一悟透太虚剑意之人。照理来说,按辈分,我们该敬称她一声祖师奶奶。” “好强……”符水云心驰神往。 卓俊抬头凝视着剑身隐没的天尽头,唏嘘道:“是啊。曾经那个时代,她是玄同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们给她起了无数称号,’女战神‘、’女修罗‘,只可惜,她不守门规,作风也不好……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她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她做了天剑山叛徒!临走之时,谁也拦不住她!据说为了困住她,连护山大阵都启动了,可是护山大阵也拿她无可奈何,被她硬生生拆毁!她走时,放下狂言,从此绝不踏入天剑山半步!她御风飞上云端,将修为大乘时老祖送她的宝剑直插入太虚山脉深处!她说,’以剑为碑峰为坟,尽付太虚葬青春。从此师徒恩怨断,重返逍遥一散人‘。就这样,就是你现在看见这样!半个剑身插进了山体,半个剑身露在天地间,半个剑身孤立在云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沧海桑田变幻,这把不灭的剑,被日夜流过的沙石簇拥,便形成了现在你看到的亦剑亦山的偌大高峰。大家称和巨剑相连的峰域为’九霄‘峰。” 符水云顺着卓俊的目光往天上看去,这把剑,幕天席地。真的难以想象那个女战神是个怎样惊世绝艳的人! 卓俊看符水云痴迷的样子,道:“天剑门的护山大阵,是天剑老祖耗费毕生之能设下的,曾抵御仙魔大战,却抵不过傅语欣一人之狂。” “太虚剑意真厉害。”符水云惊叹。 卓俊神色有些复杂:“彼时,天剑老祖的护山大阵也很厉害,即便是极致的太虚剑意,虽也能破阵,可却无法尽毁。真正将大阵毁去的是……” “是什么?” “是天机瞳。” “天机瞳?” “天机瞳是巅峰阵修耗尽天材地宝,历经苦劫,求取机缘,将自己的眼睛炼制成的法宝。天机瞳上可窥探天机,下可破解万阵,古往今来,无数阵修赴汤蹈火,为之癫狂,可有所得之人,屈指可数。傅语欣当年,就是依靠天机瞳,将固若金汤的护山大阵毁灭……” 符水云沉浸在那些精彩的天剑门往事里,心怀激荡,神情向往。 这是第一次,她潜意识里开始涌动出,和复仇不相关的憧憬…… 她的心境里,有一些美好的追求,开始悄悄地萌芽…… 卓俊望着遮天蔽日的神剑:“你看,这把剑在这里,至今无人能拔去,也无人敢拔出去!” “为什么?” “因为啊,这把剑插进峰脉里了,如果他日真的有人能拔剑出来,一剑出,山必倾,太虚峰将不复存在矣!” 一剑出,山必倾。 那该是有多么强悍到无可匹敌的一剑? “符水云。” 符水云赶紧回神,卓俊道:“大师兄心软好欺,容你在此修行。但你却不能忘了,什么事该想,什么事不该想。” “我明白。” “你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拓宽灵池,给我大师兄储备灵力,其他的不可肖想。你要知道,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你没有所谓的自由和未来,你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我记住了。” “好,我现在告诉你弟子境守则。弟子境平时起居、上课都是在三座高楼背后崖边的谷底,崖上有传送阵,可以上下相传。谷底别有一番洞天,是太虚峰弟子境的主要活动场地。至于在崖边屹立的这三座高楼嘛……是天字楼、地字楼、人字楼的峰脉试炼境。我天剑门不留废物,你想要的一切资源、法宝、佩剑,都需要到楼中自行探索,凭实力争取。宗门除了道袍木剑和必备的基础丹药之外,不发放任何福利。除宗门试炼境可以赚取资源之外,去广场上揭榜做赏金任务,也能够丰富自己所需。只要你不懒,就能修行下去,如果勤奋的话,你拥有的资源会相当富足。所以,一切靠自己。” “好。” “你的弟子铭牌上,有你所属小组的信息。每十人一个小组,每个小组有一个组长。为了激励弟子们努力修行,太虚峰,以及整个宗门,定期都会举行大小比试活动,可帮助真正优秀的弟子赢取荣耀、资源和地位。你来得正是时候,如果我记得不错,新一期的小比,很快就要到来了。你所属是第五十一组,你到了弟子境自行寻找你的组长,你的组长会给你领取新的道袍,和基础木剑。” “是。” “好了。看在大师兄份上,耐着性子跟你说这些,其实你自己多问组长,你就懂了。弟子境我也不送你去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传送阵的用法地图上有。我能想起的就这些了,其他不懂的,问谁都行,就是不要来问我,我就送你到此了。”卓俊的耐心已到极限。 “弟子记住了。” 卓俊将登记好的弟子境居室资格牌、太虚峰弟子身份铭牌给了符水云,便离开了。 卓俊是太虚峰亲传弟子,有自己的专属区域和洞府,平时也不会和弟子境的弟子混在一起。 符水云望着他的背影走远,这才转过身,往弟子境走。 刚走出两步,忽有一道风刮过身侧,符水云拂了拂遮到眼前的刘海,只见侧边一道蓝色的影子,施施然跟上前来。 “云师妹。” 第16章 气运·第五 “师……师兄?” 乍看到风无涯微笑着走过来唤她师妹,符水云受宠若惊。 风无涯一席白衣内襟,外边是半透明的蓝衫,袖头有太虚峰独有竹纹标志,在阳光微醺的风下荡漾,看上去,是和泽城雪相似的温柔之人。 风无涯道:“卓俊都跟你说过吧?你还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没有,卓师兄跟我讲得很详细。” “那就好。”风无涯笑了笑:“有一点,不知道卓俊有没有告诉你。弟子境五百多人,竞争激烈,勾心斗角的龌龊之事时有发生。” 符水云道:“我不怕。” 风无涯低下头:“云师妹,卓俊为人任性,希望你不要怨恨于他,他的话你听了就好,未必照单全收。你毕竟已是正式弟子,修身还道立己图强乃是本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弟子境搏出一席之地。但若遇不当竞争伤及你的,你可找我替你做主。” “师兄,你……” “实不相瞒,我从不以为大师兄需要靠外力进阶。修行的道理和做人一样,求之不得,反求诸己。” 符水云一时愣住。 “师兄,我……”忽然而至的感动,竟让符水云一时语塞,风无涯的一番话轻轻柔柔,却在她心里掀起惊涛。 这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这样好,这样好…… 符水云内心深处的泥沼里,再一次被照射进一捧天光。 风无涯将准备在手里的一个锦盒递给符水云:“里边是三枚高阶传音符,有我的标记,你运用灵力将想说的话注入在传音符上,不论天上地下,传音符都可自行飞入我手里。传音符等阶决定寻途的速度和性能。一般市面上用的都是初阶,只能你指定地点被动寻途,高阶传音符可以主动寻途,很是罕有,小事不要使用,若有急事,传我必到。” 符水云望着风无涯,深深地点了点头。 直到风无涯湖蓝色的衣衫消失在视线,符水云才从恭敬的注视里转过头去。 她这个欺师瞒祖的弟子,小心收下了锦盒。 此时望着广场上,几百个身着内门弟子紫袍的修士执剑往来,剑光生辉。 就像是紫色深海泛起的粼粼波光。 符水云一时有些恍惚,现如今,她也有了身着紫衣的资格。来来往往的弟子们,时不时与她擦肩而过。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生活无比的真实。 仿佛从前的事,才是一场梦。 那些紧紧攥着符水云喉咙,让她每一个夜都从梦中惊醒,心痛到一寸一寸碎裂的血海深仇…… 多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大梦啊…… 符水云眼眶一热,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将这些触手不及的情绪深深地安放在心底。 对修行人来说,修行无日月,动辄以十年、百年来衡量光阴的变动,一季多一个弟子,其实算是很频繁的节奏了,所以符水云在弟子境里根本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毕竟五百多个弟子,即便是朝夕相处也难以认全彼此,多个人,少个人,都没人在乎。 符水云按照地图上的标识,成功传入弟子境。 这才发现弟子境竟然别有一片洞天,犹如误入了桃源一般。 她想象中弟子境该是简陋朴实的,可真正的弟子境,竟然像一座谷底隐藏的凡俗城市,广袤无极,且辉煌、繁华,充斥着烟火气。 甚至有酒楼、歌台、饭馆…… 将太虚峰巅,亲传弟子们的地域都比了下去。 她心里便起了疑惑,都说修仙如断凡尘,可眼前这般纸醉金迷,却是何意…… 符水云一下了弟子境的传送阵,台阶边就有一个兜售凉茶的小摊贩,朝她叫嚷:“姑娘面生,新来的吧?来喝口锦鲤灵茶吧!这锦鲤是大东海五千年锦鲤精的鱼鳞所煮,灵气充沛,能够提升气运。每个新来的都会喝一壶,图个吉利!盼着一朝哇,鱼跃龙门!” 符水云闻着那淡淡的茶香,摸了摸干瘪的储物袋,那里边有几个碎银子,李姥姥给的,她不舍得花,而在教头身上抢来的也太少,她想攒着买更有用的东西。 于是她摇了摇头,提步便走。 “等一下……” 身后一个清脆的女音朝着符水云追来。 紧接着,符水云的袖子被一只陌生的手攥住,符水云眉心一蹙,扭过脸就见一个比自己还低的女孩,扎着两个鞭子,对自己笑道:“他说的是真的,新来的弟子都要喝一壶图个吉利,而且灵茶的确会有功效加持。我也喝了呢!我是上一季新来的弟子!也很新很新!” “我不富裕,我想省着钱,以后钱多了来喝。” “别嘛,我可以请你喝。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一定是五十一组的弟子吧?” “是的。” “嘿嘿,我也是五十一组的弟子!天剑门的排组除了组长是需要考核不论新老的,组员都是按时间先后顺序排的。咱们五十一组是新组,人还不满,现在只有组长和我一个人,一个组除了组长之外,要排满十个组员才会新开组。这一季,下一季,之后好几个季的新来弟子,都是分在咱们组的!本师姐我可是在这等了你好一会儿呢!” 符水云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符水云见过师姐。” 那女子哈哈一笑,自来熟地拍了拍符水云的肩膀:“我叫于小然,是五十一组第一个弟子!咱们组长叫秦姬,人也很好相处。她修行很勤奋,如果不是在外出任务,想必会跟我来一起守你。待会儿她回来后,我带你去见她,你要先跟她报个到。以后在弟子境,她就是咱们的老大,很多事情都必须经她的同意才可以去做,有时也需要服从她的安排。” 于小然笑着,从储物袋掏出五个下品灵石,跟小贩交换了一壶锦鲤茶,拉着符水云在桌椅前坐下,给符水云斟了一杯:“喏,师姐也叫过了,以后我罩着你!这杯提升气运的锦鲤茶,给师姐一个面子,师妹是一定要喝的,哦?” 符水云从储物袋掏出五个下品灵石,放在于小然桌边。 于小然瞪了她一眼,丢回符水云的储物袋:“你再客气,就是矫揉造作了。” 符水云笑了笑,她接过杯子,道:“师姐的一番盛情,我在心里记下了。” 茶香入喉,竟是不曾尝过的沁香美味。 一口尽了,唇齿间回味无穷。 符水云从小到大,饮茶的机会很少,她不懂茶,但此时却极喜欢这样的味道。 于小然见符水云略显惊叹的表情,睁大了眼睛,问道:“水云,你不会是第一次喝灵茶吧?你是从哪里来的啊,竟连灵茶都没有喝过的?” 符水云点了点头:“是第一次。” 于小然差点掀桌:“我就说嘛……凡域的茶不论多顶级,也不至于让人这般回味,嘿嘿,我见过很多人第一次喝灵茶,吃灵食,尝灵果,都是你这个表情。” 符水云有些明白了:“美味的根源不在于茶,而在于灵气馥郁?” 于小然笑道:“正是如此。我们修士,为了精炼道身,是不食五谷杂粮的,除非是灵食,虽也有浊物混杂,但好在有灵气可以被我们吸收,总是利大于弊的。” 两人说着,朝弟子境繁华深处走去了。 弟子境的区域划分极为整齐,街上时不时有身披银色披风的弟子手持明晃晃的长剑来回巡视。 于小然指着他们道:“这些都是高阶弟子,高阶弟子一般是在前十组里边儿,因为修行时间久,境界高,资历也老,所以师门会给辟谷期以上的高阶弟子颁发巡察使腰牌。同时也给予他们轮番巡查街道,守护弟子境秩序的任务和相应福利。咱们是招惹不起这些人的。” 符水云点了点头。 说笑间,于小然带着符水云到了一处郊区。 很长一段路都是芳草葳蕤,看不见行人,渐渐地,到了一片竹林里。符水云这才发现,这一片广袤如绿色海洋的竹林里,林立着几座高低不一、布局也各异的竹楼。 每一座竹楼,都有桃花树丛环绕,这些桃花像是按照某种布局刻意栽培的,将一个一个竹楼划分成不同的小区,每个竹楼门前十尺开外,都有一小片泥土松软的田地,长度和所在区域的竹楼相等,宽度却是竹楼宽度的一半。 “这些桃花丛……” “怎么了?” “这里有阵法吗?” “没有吧,组长也没提过。” 符水云望着这里茂盛的竹林和桃花,以及这些肥沃的田地。却总觉的少了点活气。 桃花绽放的是地阴之气,竹子高扬的是天阴之气。这两种植物,是符水云在风月阁最常见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两种植物一起排列的。 她审视桃花丛,桃花底下,松散的土壤中有一种旖旎的凉气一阵一阵发出,而竹林的底下,泥土紧密,可竹子里却有一种灼烧的热气透过竹皮往外宣泄。 这里的确是有阵法的。 符水云不再深究。 她抬头道:“这么多竹楼,只有两座楼前的田地有植物栽种。其他的都是泥土。” 于小然拍着手嘿嘿笑着:“每个小组所在的大区不一样啦。这片郊区是咱们五十一组的。总共是准备了十一个竹楼,但现在小组里只有组长和我呀,所以其他地方还是空楼。我们现在只能靠山住竹楼,若是我们有朝一日能有筑基的机缘,那才牛呢!” “怎么个牛?” “筑基的弟子,会有丰厚的资源奖励!而且,会有本峰脉的亲传师兄,亲自!你听清楚了,是亲自、亲手来给我们开辟洞府!你说牛不牛?” “原来筑基以后才住洞府。” “喂,你的关注点难道不是帅气的亲传师兄么?” “是么……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直女!”于小然吐槽。 符水云望着远处的那些空楼,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空寂感。 这里的确是极静。 静到没有鸟叫。 刚才来时荒无人烟的郊区路上都有犬吠鸟鸣。 于小然又道:“水云,咱们先来的先选。最大最高的那座竹楼,本该是组长住的,但是她挑了又偏僻又小的。所以你眼前这座最高楼嘛,自然是我的啦!现在好楼还有很多,有近水的,还有望月视线最好的,还有能看见太虚峰巅全景的……应有尽有,你自己挑选。” 符水云在此地,总觉有一种古怪的气机若隐若现,上次这样的感觉是在泽城雪洞府前,这一次的气机很弱,她刻意辨识的时候仿佛触碰到一团烟雾,倏忽间一下子消散,什么都察觉不出了。 这里竹楼和竹楼之间的距离大概有百尺,其实挺远的,符水云跟着于小然转了半个时辰,最终选了一座临湖的单层竹屋。 于小然脸上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水云,选好了不能反悔,这里两层的、三层的各个都比这个好,你以后想换的话也换不了,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嗯。”符水云是因为这座楼是可选楼里离人群最远,最偏,她才选的。她修行之心迫切,更不希望被打扰,天地为枕席都不介意,何况其他。 “那我先陪你进去打扫,组长去做赏金任务了,等她回来会将这座楼和你的居室牌绑定,这样楼前灵田就可以开启种植,这座楼除了你的允许,别人也进不来了。” “好。” 于小然蹦蹦跳跳打开门。 竹门“吱呀”一声开了,扑面而来一股湿漉漉的潮湿气息。 于小然也闻见了,道:“这里靠湖,前段时间一直阴雨,有些潮。大太阳出来就好了。” 见符水云一副聚精会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于小然催道:“快进来呀!” 符水云从辨识中收神,抬脚时,忽觉余光外一道黑影在湖面掠过。 她立刻扭头用视线去追逐,却什么都寻不见了! 符水云有些悚然,凝望着湖面,只见风过时,湖畔的竹叶偶然纷纷掉落在湖心。 她揉了揉眼睛。 于小然过来拉她:“进来吧!” 第17章 气运·第六 屋子里阴暗潮湿。 符水云一进屋,扑面而来一股湿寒的霉味,于小然手指一抖,一道小小的火苗窜上指尖,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真呛人,要好好打扫打扫。” “我自己打扫就行。”符水云不想麻烦别人。 于小然走到屋正中的石桌上,挠了挠头:“房间小就小了,配置也敷衍,瞧瞧这桌子,顶多是用山下的硬岩石打的,像我们楼里的桌子,清一色百年紫竹,对炼气大有助益。” 于小然说着,用手指从桌面上擦过,不出所料,手指比煤炭还黑,正想继续吐槽,忽然望着桌面上的烛台,瞪大了眼睛。 符水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普普通通的烛台,落满了灰尘。 那灰尘很厚很厚,跟桌面上粉状的灰尘不同,烛台里的灰尘有些油腻腻的。 于小然哆哆嗦嗦伸出手指,往烛台的灰尘里一捣,顷刻间怪叫起来! “我的天!人鱼油!” 人鱼油,就是传说中的鲛油,在人们的认知里,有两个用途,一是用来制作千年不灭的长明灯、还有一用,是用来做一些上品丹方的辅料。 人鱼油触感和普通油质不同,触之如碰棉花,其温度永远比周围环境要低上一点,即便是燃烧时。 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人鱼油惯见于云梦泽商盟联合开启的大型拍卖会,云梦泽小型拍卖会天天都有,大型的珍宝拍卖会基本上百年一次,极为难得,能上拍的都是奇珍异宝。对于商家来说,想利益最大,就去大型珍宝拍卖会,想快速出手,就去小型拍卖会。 而两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从鲛人濒临灭绝了以后,不论大型还是小型,都很难见到拍卖人鱼油的影子了。 于小然吞了吞口水,确认那真的是人鱼油,连手上的油脂都不肯擦去,连忙掏出自己的流苏手绢,将这些油脂揩在上边。 “你确定这是鲛油?” “确定!我在凡域时,曾跟随父亲去过皇室,见过长明灯。长明灯火触之不伤!当时我大为好奇,皇帝当时心情好,准许我拿着把玩。那灯火燃烧的油,就是这东西!” “原来如此。” “天啦……我早点怎么不来看看这间屋子……”于小然道:“水云……这……这烛台可以……” 可以送我么? 符水云是个新人,她连灵茶都没有喝过,这种东西就算给她,她也不会用…… 可是话到嘴边,望着符水云深不见底的眸子,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于小然忍着心里的嫉妒:“真是傻人有傻福,水云……这烛台上的泥灰,送给我好么?” 毕竟曾经这座竹楼放在她的眼前她都不屑踏进来……若早知道,别说踏进来,就是让她住在这里都行。 此刻要点泥灰也是好的。 符水云点了点头。 于小然小心翼翼地刮起了烛台人鱼油上的尘泥,边刮边慨叹:“我来的时候,其他小组的朋友告诉过我,说咱们天剑门财大气粗,门中弟子的待遇是整个玄同大陆最好的!住的都是独栋小楼,且都是一手全新。想不到,竟是虚话。分明就是有人住过!而且绝对是个极富有的人!等组长回来,咱们好好问问她!” 符水云忽而一笑。 “你笑什么?” 符水云想到在风月阁时,那些姐妹凑在一起总喜欢说些世外八卦,议论名门俊秀,以及排行榜上的男人们。她们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以后跟着谁都别跟剑修。 为什么? 因为,剑修是整个大陆的修士里,最穷的。他们待女人不好,待剑如老婆,辛苦赚灵石,升级养剑,所有的汗水,都浸润在剑里了。 符水云就道:“据说剑修很穷的。” “或许其他地方的剑修穷,但是咱天剑门的剑修绝对不穷!你以后,会知道的!” 于小然从自己的储物袋掏出一个盖子,盖在烛台上,叮嘱符水云:“可别弄洒了……咱们来打扫房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两个人,从天光大白,忙到了夜色四合。 再也没有遇见一个像样的东西了,在房间床下收拾出来扁扁塌塌的烂蒲团,更证明这间房子是二手货。 房间打扫干净,除了还是有股霉味之外,也算是焕然一新。 符水云打开了两扇窗户通风,就见于小然蹦蹦跳跳抱着一大束桃花来了。 将这些桃花插在符水云房间的各个角落。于小然拍拍手道:“这下终于像个女孩儿住的地方了,只是,真累人。组长应该快回来了。对了,水云,你什么境界了?” “练气。” “我也练气,但是我已经练满七重,我已经是筑基初期偏上,努力努力都要大圆满了。” 道修的所有境界,都是九重为满,一二三四层为初级、五六七八层为中级、九重为大圆满,若破九重,则上进一阶。 于小然说话间,时不时偷眼去打量符水云的烛台。 符水云望了望门外夜色苍然,又望了望于小然,道:“师姐,辛苦你了。” “别跟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符水云笑了笑,忽然关上了门。 于小然道:“别关门,还需通风。” 符水云摇了摇头,却不理会,只是对着于小然小声道:“师姐,你有装丹油的小瓶子么?” 于小然一愣,接着眼睛一闪,心跳忽然加速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扭头灵性地将两扇窗也“啪”地关上,又返身回来,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瓷瓶,期待地道:“有……我有……水云,你要瓶子……做什么?” 符水云接过瓷瓶:“师姐,这小瓷瓶,我给你装点油。” 于小然大睁着眼睛,简直惊呆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以为在做梦,她深深望了符水云一眼:“你,你……” 符水云笑了笑,道:“见者有份。” 于小然瞪大眼睛,被符水云的大气所折服。 符水云望着于小然略显贪婪的神情,眼神深不见底,忽而肃然道:“师姐,这件事,不可告诉组长。” “好,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符水云又道:“房中之异,包括是否有前辈居住之谜,都和我无关。以后是我住在这里,我只想潜心清修。所以,这些事也不必向组长咨询。” “是,是,我知道了,反正这前辈还给咱们留下了人鱼油,肯定是个好人,也不会害人。” 符水云点了点头,审视于小然脸上神情,她太跳脱,不沉稳,所有心事暴露于脸上,不是个能藏住话语的人。 本想偏安一隅,却遇机缘奇宝。符水云见过人心可怖,不愿招惹是非,若想要藏不住秘密的人闭嘴,最好的办法,是让她共陷其中。 于小然收拾好烛台,一个虎扑,将符水云抱住,声音激动:“水云,你真是个好师妹!你放心,以后在弟子居,我罩定你了!我家在西海,西海西凉国你知道么?” “知道。”西海灵气稀薄,属于凡人域,有大小十几个国度,西凉国是西海之滨第一大国。 于小然颇有一些自豪:“我是西凉国琅玡郡的郡主!怎么样,厉不厉害?我告诉你,就是组长,也让着我三分。悄悄告诉你,咱们组长的老家,在云梦泽。组长之所以比旁人努力,是因为她家世不太好。” 于小然可能是太兴奋了,此时看符水云怎样看怎样顺眼,心里平时敢想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地想要抖出来向符水云示好。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激动越喜欢抖出别人的秘密来为自己卖好感。 于小然凑近符水云的耳朵:“单是出身在云梦泽,那也没什么稀奇。但是……” 于小然卖了个关子,可发现符水云没有追问,咳了一声,道:“水云,云梦泽,风月阁,你知道么?” 符水云的瞳孔倏地一缩,道:“风月阁,怎么了么?” 于小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门,生怕此时有人来推开,悄声道:“组长出身风月阁!” “……” “哈哈哈!”望着符水云一言不发的表情,于小然拍着大腿道:“你是不是想歪了?当然,组长不是炉/鼎啦,炉/鼎那样的脏东西,也是进不了宗门的!组长的姐姐,是风月阁弟子而已。风月阁那种邪魔外道的弟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她姐姐是最底层的弟子。好像拼了老命才搏了个芝麻小官。风月阁门风不正,不像咱们天剑门,弟子相恭……她姐姐一边在风月阁修炼,一边私下做组长的修行引路人。好在组长争气,竟能通过重重考验踏进山门……组长这样努力,最大的心愿,不是长生不老,其实是有朝一日,能带姐姐脱离风月阁而已……” 符水云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和风月阁有渊源的人,心里对这个还未谋面的组长,更添了一层防备之心。 这一番话下来,符水云很庆幸刚才将人鱼油分给了于小然。 符水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嘘……我……” 于小然刚吐出两个字,忽闻一道声音缥缈而来:“小然,我回来了,新人接到了么?” 于小然浑身一震,连忙闭嘴,这才恢复了点被兴奋冲昏的理智,收好烛台,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拉住符水云的手道:“水云,组长回来了。这是她的传音之术,可通过咱们小组的身份玉牌传音。走,我带你去见她。” 第18章 气运·第七 符水云的居室在东角,秦姬的居室恰好在西角,于小然带着符水云穿过大片大片的竹海和桃林。 远远地,符水云看见西角居室外一棵桃树上,亮着一盏浅黄色的灯笼。 灯笼下边,一条丝带型的旗帜迎风飞舞,依稀可辨“念卿阁”三个字。 桃树下,秦姬瘦高的身影面对着她们负手而立。一见到她们,缓缓挪步上前去迎。 于小然牵着符水云赶紧走快两步,上前甜甜地叫道:“组长,我带她来了。” 符水云跟着叫了声:“组长。” 程姬道:“符水云,防风村人,自幼被双亲遗弃,在村子乞百家食为生,后偶遇机缘悟道,起寻道之心。” 符水云望着秦姬,看不出她的用意,道:“劳组长关心了。” 秦姬笑了笑:“关心你们是自然。我任务一交,就去给你领取太虚弟子服和武器,顺便在人事后殿看了弟子入籍表。” 说到这里,秦姬的头一歪,想起她去看表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坐忘峰的亲传大师兄秦蓁,她从没见过一个亲传弟子,对新入门的师弟师妹如此关注,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秦姬心里,说不艳羡是假的。毕竟她来了宗门这样久,自家太虚峰的亲传师兄们除了当日受选时送她入弟子居,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够瞻仰到他们了。 被秦蓁大师兄关注的那个弟子,一定很幸福的吧。秦蓁走后,躲在暗处的秦姬才上前翻阅,彼时,桌面上的入籍表还没有被司籍弟子收好,秦姬望着被秦蓁反复翻阅的入籍表,震惊到无以复加。 因为秦蓁所看的,不是受选入他们坐忘峰的李依依,而是受选进太虚峰的符水云! 秦姬心绪起伏,符水云,很优秀么?! 也对,作为本届弟子里唯一的一个水系纯灵根,受瞩目也是应该。 秦姬打量着符水云:“居室资格牌带了么?” “带了。” 秦姬点头:“我会将你的居室和资格牌绑定,以后你的居室会有结界,除非你的允许,弟子境弟子,无人可入。当然,不包括我,组长持有的牌子仍然可以进入组员的结界。但我们平时不会这样做,除非你们犯了宗门禁忌,我要配合巡察使拿人。其他时候,你大可放心。” “多谢组长。” 于小然狠狠一拍符水云的脊梁:“水云,别一副呆呆板板的拘谨样子,咱们组长人可好了!你就随意点就行!” 秦姬道:“小然,你回居室温习功课,你已虚耗了半日,修行持之以恒,每日不可懈怠。” 于小然抓了抓头发,朝符水云挤眉弄眼:“知道了。”然后跳脚拍符水云的肩膀:“剩下不懂的,就问组长吧。我得老老实实去温习了,不然组长又要罚我。” 说着,对符水云俏皮地眨了眨眼,眼神里是只有两人才懂的欢快。 于小然走后,秦姬带符水云去绑定居室,一边走,一边讲述宗门禁忌和法则相关。 夜色正浓,走了一半,正走入一片桃花林里。 借着熹微的月光,秦姬上上下下将符水云看了几遍,忽然道:“水云,你到练气的哪个境界了?” 符水云道:“我还是练气第三层。” 秦姬忍不住扬唇微笑,纯水灵根,修行的悟性竟不如她。那种莫名地对符水云的攀比之心,一瞬间淡了几分,优越感凭空而起:“练气初期,没关系,加油就是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练气初期,现在已经是大圆满了。对了,水云,新入弟子,有一天的熟悉期不用去弟子境中心广场上课。这一天你可以在弟子境尽情参观。过了这一天,你就要为每日上课而奔波了。太虚峰的课业,是半日制,每天卯时到中心广场对应境界区上课,午时下课。下课时,授课先生会布置作业,这些作业是必须要做的,达成了没奖励,但达不成有处罚。课外多余的时间,你可以跟我去赏金区的任务栏揭榜接任务,这些任务的奖励不等,难度越高奖励越丰厚。”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符水云的居室前。 远远地,望着符水云的居室楼,秦姬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不禁又看了符水云一眼:“水云,你怎选了这样的一座?” “可能是眼缘吧。”符水云抬头。 秦姬笑道:“水云有心,想必是觉这座竹楼迟早也是要有弟子住进来的,你倒是挑了差的,留下好的给后来人。这份心怀,组长不如你。你拿出资格牌,我帮你绑定。” 符水云点头道谢。 秦姬拿出一块七彩的水晶,对准符水云的资格牌念念有词,顷刻间,资格牌大放异彩,在异彩之中,玉牌的轮廓竟然不断沙化,化出无数细小的闪闪发光的沙尘,犹如被风吹着一般,朝着竹楼轻盈地飞去! 这样的奇相,也只有半刻。 待风一息,沙尘止住,再看玉牌,已不是刚才模样。 此时,玉牌外部的玉质沙化吹走,露出一枚青铜钥匙来。 秦姬将钥匙递给符水云,道:“水云,恭喜。从此时开始,你已是弟子境正式弟子。” 秦姬又将太虚专属弟子服和基础木剑交付于她。 秦姬的神情颇有几分倨傲:“天剑门等级森严,弟子境的弟子其实分为两类。一类,是我们这样,有内门小组、有独立居室,受峰脉直接庇护的,还有一类,是外门表现优异者破格进来,亦或是走了其他非考核通道进来的弟子,他们虽也在弟子境生活,可是却不在中心区,在弟子境边缘的集市上,靠做集市的赏金任务修行。我们的授课先生不会天天都给他们布道,而是会在每月里选出三天,挑选门中优秀的弟子,在集市为他们开坛传道。说白了,他们只是挂靠而已,不论在哪个峰脉里,都是极卑微的。就连他们的道袍,都是纯黑色。他们只是比外室弟子多了个内门名分,充其量可以算作宗门杂役。甚至在你没有修习会避尘诀之前,衣服脏了也可以赏他们点碎灵石,让他们去洗。” 秦姬望着符水云,微微笑道:“论身份,我们也算是贵族弟子。所以,日后你若在集市上行走,看见黑袍弟子朝你示好不用被感动,那只是卑微者的生存之道。” 望着秦姬亲切的眼光,符水云对她点了点头。 秦姬又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灯笼,这灯笼跟她门前的“念卿阁”是一样的,只是灯笼下的小旗子上没有字。 秦姬挥手祭出一团火焰,点亮灯笼。 符水云道:“是要起个名字么?” 秦姬点了点头:“练气初期,应是能够驾驭灵力了。你自己题个名字?” 用灵力题字……对符水云还是有些难了,便道:“师妹不才,空有道心,没有道法……如果可以,师妹想请求组长赐字’守心居‘。” 秦姬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心下竟涌起一股暗爽,某种无形的压力倒塌了一半。 这可是纯水灵根! 吉光片羽,天之骄子! 修行进展如此之慢就算了,好歹也练气了,半脚踏进问道门槛,在灵力的使用上,竟如此不济? 秦姬心里一叹,上天还是公平的。 秦姬面上露出关切:“好,今日我帮你题字。” 说着,微微一笑,举起两指放在唇畔,手指间大放异彩,秦姬嘴唇微微一动,一道毫光烟雾般从口中飘入指尖。 秦姬大手一挥,一股褐色和灰色相缠的雾气,顷刻间被打入灯笼下的旗子里。 再一抬手,灯笼飞进门前树梢,浅橙色的光线,以熹微之光,点亮了眼前这片土地。 “守心居”三字在灯笼下随风飘曳。 天地一时俱寂,只有风吹落的桃花瓣,轻轻拂过人前。 夜色如海,深不见底。 太虚山顶的崖边,绰约可见两个人影一高一低。 符水云和秦姬绝对想不到,此时深更半夜,太虚主崖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们,竟在注视着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下个更新,也就是后天的更新开始,女主将要奔波在干架的路上了~ 你们喜欢看干架的女主么~ ps,下个更新,女主蜕变~咱们的故事,才算正式起航! 后边的节奏,也将明快起来,大家准备好,要开始苏爽了~~ 第19章 气运·第八 太虚崖上,一高一低的身影,一个是卓俊,一个是风无涯。 很难以想象,两人并非相约而来,而是不约而同在此巧遇。 “风师兄,你不修炼,大半夜来此望月?” “你也好兴致,半夜登高望远。” “我是来监视你的,没想到你真来了。” “哦,监视我?” 卓俊道:“风师兄的妇人之仁,和大师兄如出一辙。我怕你糊涂,坏了我大师兄好事。” “我能坏他什么事?” “同修多个心法,是修行大忌,轻则不得门道、止步原地,重则害己伤身,走火入魔。我想风师兄总不会忘了这些常识吧。” 风无涯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卓俊冷笑道:“所以我猜你想要点拨符水云,让她专注玄一诀!” 卓俊周身气压极低,风无涯尽量柔声解释:“符水云的炉/鼎心法利人伤己,逆转法身的自然规律,强取灵力,闭塞通窍。看似聚灵飞快,实如蜡烛燃烧根本,炉/鼎之道,不能使她走远,灵力越多,阻塞越强,只能加速肉身的毁灭。这样的献祭之道,若是加上两种心法互相冲突,我怕她等不到大师兄呢。” “她等的到!” “如果等不到呢?” “等不到,我就逼她等的到!她有没有什么好结果,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少在这里蛊惑我,我才不信!我又不是没见过长命百岁的炉/鼎!” “那是得到了金主珍惜和养护。” “少跟我扯/犊/子!你要是敢去点拨他,就是背叛我和大师兄!修士筑基后,只能够一条心法走到底!她若将玄一诀修行下去,她的炉/鼎功法将会被玄一诀抹杀!” 风无涯凝望着卓俊,一言不发。 卓俊神情却更激动,仿佛此刻正承受着来自风无涯的无声鄙夷般,他厉声道:“风师兄,她本来就是一个炉/鼎,我不买她,别人也会买她!我就是买条狗来,我也拥有对它生杀予夺的权利!她在我眼里,不过也是条狗罢了!” 风无涯俯下身,在卓俊虎视眈眈的视线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浅浅笑道:“我不去便是,生什么气?” 卓俊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发誓。” “……胡闹。” “你发下心魔誓!不许提点她丝毫。过了今夜我也要闭关冲击小境界了,你若想我能心无旁骛安心闭关,你照做。” “好,我已经在心里发誓了。” “不行,你念出来!” 风无涯念了出来。 卓俊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弧度。 风无涯眸光深邃,望了执拗的卓俊半晌,转身缓步而去。 “你要去哪?” “回我洞府。” “哦。” 卓俊目送风无涯消失在月色里。 又扭头俯瞰第五十一组,不知何时那小小门前的两个人已经散了。只留下“守心居”三个字张扬在空空的院前。 ----------- 符水云关了门,此时屋中漆黑一片,从窗牖上透出的月白微光洒在堂下,给这间老屋平添了几分萧索。 夜深寂静,符水云脑海里浮现出李姥姥的样子,她伸手进内衬里摸出一个冰凉的东西,那是李姥姥给她的镯子。这一路颠沛流离,她不舍得戴,为了好好保存,一直存放着。 如今暂安一隅,不妨戴上,也不辜负李姥姥一番舔犊之心。 符水云从桌下抽出老旧的蒲团,于窗牖下盘膝而坐。 她没有多少时间,短暂的安稳犹如梦中之客,泽城雪闭关出来,将是她梦醒之时。休息对她来说是奢侈的。 她开始运行天剑门基础心法玄一诀,顿时一股热浪在经脉之中游走,如此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后,浑身也热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丹田里一股凉意仿佛忽然被唤醒,竟然也顺着她的四肢百骸开始运转吐纳。 察觉到素女心法在体内流动,符水云试图抑制。 可是玄一诀是沿经脉自然顺行,而素女心法是逆行,两股交织冲击,符水云身体仿佛被无形撕扯,这种感觉,比起上次在外门被李依依打扰,更为强烈。 想来,是此地灵气馥郁,运功时灵池加倍活跃,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符水云刚要及时收手,可是就在这倏忽间—— 手上玉镯上的光泽忽然莹莹一荡! 犹如平静的湖面上被激起了一道水光,一闪而逝。 可在这水光闪过之后,一股温和的柔力,从手镯内溢出,以肉眼可见的微光流淌汇聚进符水云的手心,从手心源源不断地朝符水云体内灌送! 这道柔力无限接近体温,所以给人的感觉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却如同春风细雨,洗去了符水云运转心法时,被冷热夹击的痛苦和疲惫。 符水云打起精神,莫名信任了这道柔力。 她两指捏作莲花状,以玄一诀三浅一深吐息,趁机强行吸纳更多的灵力。 顿时,那一热一冷的两股浪潮,更贪婪地活跃了起来! 若是往日,符水云在两股浪潮的冲击撕扯下,必然爆体而亡了。 可是,在那股柔力的笼罩之下,这两股浪潮,从彼此相逆的冲击,变成了彼此相交、相容的有序汇合! 就好比两条洪流,从前互冲之下,是汹涌海啸。 此时,却是有条不紊地东西相溶!如太极阴阳有序交汇,化二为一! 两极化的温度,也在柔力的抚慰之下,中和为恰到好处的温热! 符水云的灵池再无撕裂之痛,此时,灵池如沐甘霖,整个人,通体舒泰!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被禁锢在丹府内的一粒白光,仿佛一下子脱离了牢笼,兴奋地扩展了起来,直到将灵池盖住,才轰然碎成齑粉! 这道粉碎的白光,自内而外散开,将符水云整个人包裹住。 此时的符水云,还不知道,那粒白光正是那炉/鼎心法素女诀的关窍所在,虽如藩篱般禁锢符水云灵力外泄,不能被她自由地使用,但在其中,却也包含了往日被玉女心法残虐下,超负荷汇集起的所有灵池的灵力。 符水云此番打破藩篱,那紧闭的、只能汇聚、不能供给的灵力池,一瞬间,像是从各个关窍打开了窍门!纷纷倾洒进符水云的丹田里,真正地将她滋养! 如果此时,卓俊还在太虚峰上注视,便能透过窗牖看见符水云房中,白光大放的情景。他会惊诧,符水云在双重心法冲击下,竟能进阶!他绝对会上前将符水云的涅槃蜕变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他走了。 而刚才说要回洞府的风无涯,却没有真的回去洞府。此时,他正在九霄峰顶陪钝剑道人饮酒,他朝弟子境望了一眼,道:“进阶了。” 钝剑道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鼓着两个大眼:“阿雪?” “不是,是那混元体的孩子。” 钝剑道人望过去:“嘿嘿,我后来帮她重新算过,的确是否极泰来的运势,虽不知她经历过什么,但否极已过,运势不可挡,进阶而已,勿怪勿怪。” 风无涯道:“那孩子的确气运不错。我还想找时机指点于她,不过看样子,她有法宝护佑,倒是可以省下我一番心力了。” 钝剑道人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躺下。 “师尊,你何时出关?” “待我想通一些事情。” “大师兄寿元越来越近,我上次见他,已呈现出天人五衰之相了。师尊,有时候我觉得,你像是在逃避大师兄什么……” “住嘴。” “好……” 风无涯早已习惯师尊的德性,太虚峰座钝剑道人在天剑门的风评不好,人称“疯癫道人”。 他向来不务正业,性情多变,大师兄的事情更让他日益消沉。太虚峰的大小事宜,大多时候都是压在风无涯的肩膀上。 刚才他还好好的,也不知道风无涯又触了他什么逆鳞,他喷出一嘴酒气,粗声粗气道:“好了,今夜别烦我了,退下吧!” ------- 弟子境,符水云仍在承受进阶所带来的改变。 那碎成齑粉的,是练气期初级壁垒。 此时,壁垒已碎,由于灵池大量外溢的灵力有序汇入符水云丹田,给她带来极大的助益,符水云顷刻便进阶练气中期! 然而这还未有止休,冲破中期壁垒之后,又是一道白光粉碎,却是连破两个小境界,直接臻至了炼气期九重圆满之境! 炼气圆满之后,虽没有继续进阶了,可异象的冲力仍未止休。 察觉到房中异相,突破练气圆满的符水云连忙终止周天的运行。 她生怕惊动任何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她门外的桃树下,已经站了一个人。 风无涯离开九霄峰,便来了符水云门外,怕吓到符水云,只站在“守心居”的灯笼下守着。 纯水灵根的弟子,在哪个宗门修行,不被人当个宝贝捧在手心?据说当年同为纯水灵根的大师兄泽城雪练气期时,每遇一个小提升,都有宗门长老为其护法,筑基时更有师尊亲自掠阵。 符水云是被雪藏的宝贝,原本该有荣光的。 可因了卑微身世,被踩入泥地,被轻贱,被忽视…… 风无涯在门外,将符水云的小心翼翼尽收眼底,他有些心疼。 符水云抚摸着手上玉镯,仿佛做了一场奇梦。 愣怔良久,才注视着玉镯,眼中一阵湿润,口中嗫嚅:“姥姥,原来冥冥之中,是你助了我……” 此时,房中光芒已散,窗外月光依然。 符水云只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却说不清道不明。 唯一清楚的是,身体比以前更为轻盈、舒适、通畅。 太高兴时,唯恐是梦,符水云心神激荡,想立刻去任务区揭榜接个任务,去真正使用一次灵力,好让自己漂浮的心境沉淀下来。 符水云推开门,桃树上灯笼旗帜随风飘曳。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下个更新!女主她,要耍帅了~ 第20章 气运·第九 树下空空如也,只有花瓣飞落,丝毫看不出刚才有人在风露里为她立到中宵,在她推门的前一刻才离开。 她微微抬起手,浑身充沛的灵力蓄势待发,仿佛只待她一个召唤。 一向沉稳果敢的她,此时竟有些踟蹰。 她将灵力蕴于指尖,刚要像从前一样笨拙地调用,可让她吓一跳的是,随着她潜意识的驱使,一丝灵力竟飞快地从灵池传递向了指尖! 她知道这才是一个正常修士自由驾驭灵力的本能,她终于做到了! 符水云心怀激荡,汇聚在指尖的那道灵力,犹如一小团跳跃的水花。 可是仔细打量,水花的中心,似乎还有一丁点难以辨认的火焰,极小,极微弱。 如果是白天,符水云决计发现不了,可是夜色之下,轻微的亮光都能看很清楚。 “单系纯水灵根……”可是水花里却生出了火焰? 符水云喃喃自语,虽这火焰可忽略不计,但仍使符水云感到惊奇和诧异。想来,可能是和两种功法共存有关?亦或是,因为自己的混元体? 符水云心意一起,默念一声“收”,指尖灵力,便没入指尖,再无痕迹了。此时,符水云已能清楚地感知,身体内,经脉里,每一丝灵力的吐纳收合,仿佛一呼一吸般自然。 也不知道曾经那般背离阴阳自然的修行方式,在以后的修行之路上会不会仍然给她带来副作用或者危害? 深更半夜,符水云按着地图,摸上了弟子境广场。 此时的广场陷入一片夜色里。 广场上没有什么人,远远地,符水云就看见立在广场中间灯影憧憧的任务栏。此时,任务栏前也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影在观望挑选。 符水云走上前去,只见任务栏里用各色皮纸贴着难易程度不一的任务榜,紫榜为高难,一般为辟谷期任务,蓝榜为较难,惯见于筑基期修士接取,绿榜为普通,白榜为简单,灰榜为新手,这三个榜,或有筑基期单独接取,或由炼气期组团接取,各凭实力。 她开始细细打量。 正在此时,广场外的暗夜里,一男一女并肩而来,那女子的目光扫过符水云的时候,整个眼睛里闪烁出一道兴奋的光亮,轻道:“符水云!”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考试时期和符水云住过一个宿舍的李依依。 此刻站在李依依旁边,为她剥着灵果的男修,是坐忘峰的亲传小弟子陈琼。坐忘峰只有三个亲传弟子,老大是一向寒气逼人的秦蓁,老二是陈琼的亲生哥哥陈寒,老三就是这个陈琼。 陈琼听到符水云三个字,不禁微微抬起头。陈寒曾提起过,这一届有个纯水灵根,本来他想争取过来,可秦蓁没有先选,后来任由她去了太虚峰。他依稀记得,就叫符水云。 符水云背对着他们,没有看见。 可是有其他人,却已经偷偷指了指陈琼和李依依,小声嘀咕:“快看,那不是坐忘峰亲传小师兄么?” 有坐忘峰的人在,也是闪瞎了眼,惊道:“是咱们峰亲传的小师兄!他身边又换人了!” “他竟然还给她剥灵果!那个女修,是谁?” “看着面生,好像是个新来的。” “真好啊,新来就傍到了小师兄,离飞黄腾达不远了。” “那可不好说,小师兄换人比小孩儿换尿布还快,前段时间大家不是还看好陆师姐么?可陆师姐还不是被他给抛弃了!” 见两人越走越近,众人忙闭了嘴。 符水云在任务榜前筛选了一会儿,选择了难度最低的灰榜。 忽闻身后“噗嗤”一声,符水云扭过头去。 只见李依依一席浅紫轻纱道袍,袖子上绣着象征坐忘峰的阴阳鱼暗纹,头簪芙蓉花,腰上斜挂着一把三尺银光剑,站在一名衣着华贵的亲传弟子身边发笑。 符水云扫过她佩剑一眼,眼里并未流露多少惊奇。 李依依用手握了握宝剑,道:“符水云,你家师兄,没有给你一把好佩剑吗?” 可让李依依没面子的是,符水云竟然没有理会她的问话。 陈琼缓解李依依的尴尬,道:“小师妹,你的佩剑是我私人所赠,其他弟子是没有的。” 符水云提着木剑,将榜单装进袖中暗袋,转身朝着榜单所指的区域走了。 李依依气结:“符水云,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现在的李依依,初始佩剑比符水云好,身边还有亲传弟子作陪,这么多殊荣加身,符水云竟然还像当初在宿舍,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李依依心底涌出一抹屈辱,书院前的旧事又浮现在眼前,和那个背影重叠,李依依眼中露出一丝寒意,跺脚道:“琼哥哥!她不过是太虚峰的小弟子,混的这样差,见了你,竟也不打招呼!这也太放肆了!” 陈琼无所谓道:“她是太虚峰的,我们三峰独立,她不打招呼也无可置喙。好了,你不是闹着要我陪你越级做任务么?快去挑选吧。” “琼哥哥,你看呐,没有人会给她一把好剑。肯定不讨太虚峰师兄们的喜欢。” “她刚来而已,总会有的。” 陈琼的语气平淡得让李依依琢磨不透,但见他望着符水云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李依依跺脚撕了和符水云榜单相邻的灰榜,道:“选好了。” 陈琼低头一看,抽了抽嘴角:“师妹,我不是说了,跟着我,蓝榜的任务也可以接?” 李依依气闷道:“我是想看看,那个符水云,拿个木剑,能搞些什么!” 陈琼漫不经心地一笑:“师妹开心就好。” ----------- 符水云照着榜单上提示的路线,往太极广场的野猎崖下走去。 太极广场的野猎崖,绵延无际,远远望去,黑雾弥漫,犹如一头蛰伏在洪荒大地上身披黑纱的巨兽,只露出了一点隐约的面目来。看上去煞气腾腾。 李依依和陈琼在不远处跟着,李依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琼单手解下身上藏青色的披风,递给李依依:“披上。” 李依依甜甜一笑,一边接过,一边道:“那琼哥哥呢?” 陈琼道:“我无妨。这件披风若进入战斗,会自动散发护身罡气,你披着,便不怕了。” 李依依紧紧裹住了披风,深深嗅了一口:“琼哥哥,你平日里熏香么?好香……” 陈琼道:“灰色的榜单,只是进入野猎崖浅区。野猎崖越往深处,迷雾越重,越危险。” “琼哥哥你平时熏的什么香?” “……” “我猜猜,是兰香?” “小师妹,我提醒你的,你可是没有放在心上?” “放了,你说别往深处去。” “你记好了。” 符水云一边走,一边对照榜单上的地图,走着走着,地图上忽然闪过一行大字:“已到达任务范围,范围内野猎即可,严禁深入高级任务区。量力而行,祝小友任务顺遂平安。” 符水云将榜单收好。 她的任务是收集三十个三翅蛛的内丹,奖励是十个下品灵石,和一分师门贡献值。 榜单上有提示过三翅蛛的详细信息。三翅蛛跟普通的蜘蛛相似,只是三翅蛛个头高大,足有半人来高,因为背上有三个不会飞,但是却能喷射毒气的小翅膀,所以才被称作这个名字。 要找三翅蛛也不难,三翅蛛的洞穴前大都会有一些它们吃剩的朱果核,只需要找到它们的洞穴,然后用手扒拉几下,脾气不好的三翅蛛就会自己爬出来攻击你。 它们的战斗力强弱不等,但一打一的话,炼气期一般也能够应付的下来,除非是最弱的初级练气,刚好遇见了战斗力最强的三翅蛛,才会危险一点。 李依依和陈琼显然也到达了任务范围。 灰色榜单任务区虽然一样,可是任务也是多样的,有的是采集兽丹,有的则是采集草药,可是好巧不巧,李依依的任务也是来采集三翅蛛的兽丹。 可李依依脚下刚踩到几个果核,却是汗毛一竖,整个人都跳起来。 “怎么了?”陈琼问。 李依依对着手指:“我怕蜘蛛……” “怕你还接这个任务?” “因为有琼哥哥在这里……” “没事。你到我身后。” “嗯。” 李依依跑到陈琼的身后,只见他手指掐作兰花诀,身后宝剑“唰”地一声飞出剑鞘,带着一阵金色的电光,插入了眼前的泥地之下。 李依依顿觉脚下一阵震颤,泥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低沉的吼声,顷刻间,吼声中断,大地平静。 只是,那泥土上边,却渗出黑色的毒血来,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呕……”李依依捂住了嘴,差点吐出来。 陈琼也是皱了皱眉头,抬手收剑时,还不忘掐了道避尘决洗剑。陈琼自小有洁癖,他向来杀人不近身,猎取兽丹这样的任务他从来都不做。此番为了李依依做这肮脏的事情,想不到她先吐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李依依抓住陈琼的袖子,将身体躲在陈琼身后,朝着那边望去。 竟瞧见符水云骑在一个半人高的蜘蛛上,紧紧抓着蜘蛛背上潮湿的卷毛!那蜘蛛横冲直撞,将符水云甩了个七荤八素。 可符水云就是死死抓着它背上的毛,她坐在蜘蛛背上,还用两腿狠狠夹住蜘蛛的背,将它的三个翅膀压在屁/股底下,让它连毒气也没法子喷出来。 李依依瞪大眼睛,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陈琼也被符水云吸引了目光,此时定定地注视着符水云那边的战况。 那蜘蛛虽然被符水云钳制了要害,可蜘蛛的腿多啊! 只见它狡猾地伸出了第三只左腿,将腿勾成镰刀状,朝着符水云的脖子勾去! 李依依眼睛里竟然迸发出惊喜之色,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对,就像这样,勾死她,勾死她!” 陈琼道:“你和符水云有仇?” “额……” 陈琼上前一步。 李依依拉住陈琼:“琼哥哥要做什么?” “我杀了那头蜘蛛。”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她不是咱们峰的……” “非同峰,却同门。” “琼哥哥,你…” 陈琼刚移形换影赶过去。 就见符水云一手抓着三翅蛛的背毛,一只手上,却是蕴起了一团微小的蓝色水波,月光下,但见水波里还包裹着燃烧的火焰! 几乎是同时,“滋啦”一声,这火焰直接将三翅蛛举起的一条腿烧成两截!而火焰周围的水波,仿佛还带着腐蚀作用,将三翅蛛的外壳都腐蚀成稀软的枯皮。 符水云一鼓作气,趁着火焰未灭,火手连连插进三翅蛛的两个眼睛里! “噗”~ “噗”! 三翅蛛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低吼,忽然加快了速度,失去了方向,不断在树丛间冲撞,连撞断三四棵大树。 陈琼却又住了步,束手凝视着战局。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疯狂捕捉一头三翅蛛。凶残、勇猛、精彩。 李依依见陈琼不去帮忙了,生怕陈琼又反悔!三步并成两步跑上去依偎住陈琼。 毕竟此刻,拖住陈琼一刻,对符水云来说都是致命的耽误。 李依依抓着陈琼的袖子:“琼哥哥,我知道,你想帮她是为了同门之谊。” “兴许。” “琼哥哥,那边的蜘蛛好大,我好怕,我好像在发抖,琼哥哥你摸摸我是不是真的在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好冷哦,我的小可爱们,你们都要裹好衣服,穿暖暖的,照顾好自己哦~ 第21章 气运·第十 发狂的蜘蛛,癫狂嘶吼,不断用后背撞击大树,多半能被符水云奋力避过,偶尔避之不及,被撞到腰背,符水云虽露吃痛表情,却紧咬牙关,连一句**都不曾发出。 符水云原本腰间别着木剑,或许本是打算用木剑重击三翅蛛的,可是木剑也在冲撞中被甩进了树丛里,不见了影子。 李依依一双眼睛幸灾乐祸,这头三翅蛛卷毛旺盛,是三翅蛛里的强者,也难怪符水云一番胶着酣战,此时见符水云也吃了亏,李依依心里莫名解气。 “琼哥哥,刚才接任务的时候我看见,灰榜任务,有捕猎兽丹和采集草药两种任务,捕猎兽丹奖励十个下品灵石,采集草药奖励的是五个。这个符水云,竟是为了多拿五个下品灵石,命都不要了。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 李依依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可下一秒,她却睁大了眼睛,震惊得愣怔住了。 只见符水云倏然松开抓着蜘蛛卷毛的左手,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掐在三翅蛛头肩相接的颈部,同时右手突起水蓝色的水波,捏成刃状—— 李依依根本来不及思考符水云打算做什么,只见符水云的右手已经插进了三翅蛛的后背中心! “吼呜……” 一阵悲切的低吼,伴随着“嘭嗵”一声三翅蛛摔倒震动土地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噗嗤”!一声。 李依依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 又只见符水云半蹲半骑在摔倒的三翅蛛身上,整个右手的手臂穿插进三翅蛛的身体,又从三翅蛛身体里掏出兽丹,带出一道喷溅而出的黑色粘液! “呕……” 李依依这一次真的弯腰呕吐出满嘴的黄水。 符水云甩了甩半条被染黑的腥臭手臂,捏着一个发着幽幽弱光的小珠子,对着天际熹微的月光研究了一阵,望着小珠子上附着的、新鲜冒烟的热气,咧嘴微微一笑。 符水云似这才注意到近处的两人。 陈琼目光落在符水云的手指上。 而李依依捂着肚子,吐得快要昏过去。 符水云望了两人一眼,竟旁若无人地将兽丹在衣摆上蹭了蹭,在鼻尖闻了闻,小心翼翼丢进储物袋,她望了李依依脚底下一眼,眼睛里微微一亮。 符水云衣衫肮脏腥臭,大摇大摆朝着李依依走过来。 李依依心头忽生畏惧,抓紧了陈琼的衣服。 却见符水云走到她面前,只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木剑。 可木剑的尖儿好巧不巧被李依依踩在泥地里,符水云道:“打搅了,让一让,我捡我的剑。” 李依依“咦惹”一声赶紧抬脚。 陈琼看着符水云弯着腰捡剑,忽道:“符水云,你修习的,是玄一诀么?” 符水云不动声色:“是。” 陈琼的眸色深了一分,不再过问,可在他脑海里,已生出许多疑问。 毕竟单纯的水灵根,又怎么可能生出火元素? 而且,她的水波显然附带腐蚀类型的毒性,这又是变异毒灵根才能拥有的效果。 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历? 秦蓁在调查她,陈琼本不以为然,到现在,陈琼都心生了困惑。 符水云望着木剑上沾染着李依依方才吐的黄水,略皱了皱眉头,提着剑走到还未死透的三翅蛛尸体边,又插了三翅蛛几下。 她宁愿用三翅蛛的臭黑血,来清洗剑上李依依吐的污秽,这又让李依依心内大大的不快。 之后符水云将木剑重新别在了腰间,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迈去了。 人去影空,地上只留下一只爬不起来苟延残喘,竟然还没死透的失了兽丹的废蜘蛛。 陈琼低头望着地上那一团恶心的蜘蛛废肉,见它的肢体还在抽搐,陈琼的目光不禁深邃了起来。 “是个狠人。”陈琼道。 李依依的胃吐空了,这会儿好受了点,柔弱唤道:“琼哥哥……” 陈琼这才转移视线望向李依依,不禁后退了一步,道:“你怎么了么?” 见李依依吐出的污秽连他的披风上都沾了,陈琼不动声色道:“我这条披风,就送给你吧。” 李依依还以为陈琼是见自己虚弱,关怀自己,不禁挤出一个更柔弱的笑来:“琼哥哥,你对我真好……我无妨,只是有些,反胃。那个符水云太恶心了……我第一次见人从活物里徒手取丹,不但心狠,还有点恶心人。” 陈琼不置可否,道:“小师妹,你几番出言排斥于她,你们有什么过节?” “也没有什么过节,只是我们在外门考试的时候,住过一个宿舍,她屡次欺压于我……” 陈琼点了点头:“小师妹,这个人,不是你能对付的。若我不在时,你不可出言不逊,以免激怒于她。知道么?” 李依依心中感激不已,对这忽如其来的关怀话语受宠若惊,忙小鸡啄米点头:“琼哥哥,我记住了。但是如果她真的欺人太甚,主动欺压我的话,琼哥哥会保护我的吧?” “那是自然。” 李依依欢欢喜喜地抱住了陈琼的袖子,陈琼低头望了望李依依身上未干的呕吐物,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身衣服以后也不要穿了罢。 “琼哥哥,你可以帮我取兽丹么?我特别怕脚多的东西……”李依依轻轻抓着陈琼的袖摆。 陈琼定睛朝着那滩散发着腥臭的黑色血泥望去,“小师妹,这十个下品灵石,你不差的。” 李依依脸上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神色:“符水云都有……” 陈琼沉默片刻,道:“那你站远点。” 李依依顿时笑逐颜开,欢跳着找了一棵大树躲在后边,探出头来:“好了!” 陈琼闭了闭眼,宝剑飞出,他抬起一指,那宝剑在空中光芒大放! 陈琼口中念动口诀,低吟道:“破!” 宝剑在空中竖起,剑未落下,剑上散发的毫光却骤然汇聚成一道剑花,朝着那滩血泥射下! 陈琼移形换影,身影忽然退至三十尺外! “嘭”地一声! 剑花射入血泥,将那滩渗着污血的泥土,连带着泥土之下掩埋着的死去僵硬的三翅蛛给炸了起来!三翅蛛的尸体刚暴露在半空中,就被那股摧毁之力炸成了齑粉! 顿时一股腥臭的黑雾在空中散开,缓缓飘落。 可其中有一颗珠子,却流淌着微微的光芒,在空中悬空不落。 李依依瞪大眼睛,开心道:“是内丹,出来了!” 陈琼道:“你来拿吧。” 李依依又蹦蹦跳跳出来,可是望着地上到处飞溅的污秽,又道:“琼哥哥……” 陈琼终于打断她,语气不知为何竟不似一路上温软,颇有一种淡漠的味道:“小师妹,你还是自己拿吧。” 李依依不知陈琼从小有很严重的洁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有耐心。她察言观色,心中疑惑,可隐约里似乎探到了陈琼对自己宠溺的底线。也不敢再提要求,道了声:“好。” 便咬着牙,掏出手帕,将那粒内丹小心翼翼隔在手帕里,连忙丢进了储物袋…… 虽然内丹没有碰到她的纤纤玉手,可那种恶心的触感还是让她脚底板一凉,她终于也忍不住说道:“琼哥哥……我们走吧……我不要看符水云,也不想继续这个任务了。我把这个榜单继续贴在任务栏。咱们换个任务吧……” “好……”陈琼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李依依顺着陈琼飘忽的目光望去,银牙忽而暗暗地咬住,她的手指也用力地搅住衣角,嫉妒伴着危机感一阵一阵侵袭她的心脏。 ——那是符水云离去的方向。 ----------- 符水云离开两人后,靠在一棵桃树上,伸出了手指。 她将灵力凝聚于指尖,定睛打量。刚才陈琼心底的疑问,也正是她心底的疑问。 这些伴生的灵力元素,是来自她的混元体,还是混合心法的变异?亦或是其它? 除了来自水灵根的水系元素,那簇火焰和腐蚀性的毒元素,虽对她颇有助益,却根本属于不请自来,她亦无法精准的控制。 沉思片刻,符水云选择信任它们,无法控制,那就练习控制。 杀掉一头三翅蛛以后,已经找准了三翅蛛的要害。在接下来的战斗里,丝毫不会再拖泥带水。 第一次刺杀三翅蛛胶着了那么久,其实不过是在寻找他的命脉而已。不发则以,一发必中。 符水云追杀了三翅蛛一夜,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共收集了二十三个兽丹!符水云除了前几次受了些伤,后边轻车熟路,再也没有受过伤。 而且随着符水云御用灵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集齐三十个兽丹的时候,符水云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疲惫极了,身体上各种伤痕撕扯,被喷溅了三翅蛛腥臭的秽物,她所受的伤,很痛。 但她内心充实,她仰天望向星空。 那是一双纯粹漆黑的眸子,她脑袋里涌出许多东西,以至于她休息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待回过神来,她忽然发现,天上有粉色花瓣簌簌飘落。 她才注意到,她坐在一棵大桃花树下。这桃花树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桃树下泥土松软,且有灵力阵阵外泄。符水云可以确定,这里是个什么阵的阵眼。 野猎崖上竟也有阵法,可她怀着心事,也忘了好奇。 风阵阵拂过,她抱着怀里脏兮兮的兽丹,忍不住笑出了声。 直奔任务栏后方的赏金台而去,交了任务,成功换下了十个下品灵石! 除此之外,赏金台执事还要了她的弟子牌,用一只金笔,在她的弟子牌上一点。并告诉她道:“宗门贡献值已开启。门内弟子接取任务,除赏金之外,还有宗门贡献值计分。宗门贡献值可以换取稀有秘境探索次数,以及稀有法宝兑换资格。将灵力探入弟子牌可查看分值。” 符水云将灵力探入,果见一片混沌里漂浮着一行字—— “姓名,符水云;贡献值,+1。” 符水云反复抚摸着十个灵石的奖励,嘴角时不时扬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报酬…… 然而让她更欣喜的是,她终于达成夙愿,不再是一个废人。 她拖着疲惫的双腿,慢悠悠往太虚峰的弟子境去,眼神一瞥,又看见广场上任务栏旁,也有几棵高大茂盛的桃树。 符水云心里忽然生疑。 一瞬间,将弟子境的桃花、野猎崖的桃树,和任务栏的桃树联系在一起,发觉这些桃树上散发的气机,竟然出奇的一致! 她挠着头,不知不觉走回了“守心居”,见于小然低头焦急地徘徊在她的灯笼下。 见到符水云,于小然本想拍她一巴掌,可见她浑身又臭又脏,疑道:“师妹,你去哪了?你怎么了?弄了这一身,可是受了什么伤?我一早来找你去上课,竟不见你!眼看辰时就快要到了,再找不见你,我就自个儿去上课了!今天是三峰公课,我们还要出峰去宗门太极广场!要更加赶早的!” 低头又见到符水云手里的灵石,不禁捏起来一个,对着清晨还不算明亮的太阳晃了晃:“你不会,是去独自做任务了吧?!” 第22章 气运·十一 符水云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你这一身黏糊糊臭烘烘像屎一样的东西,是在任务里搞的咯…赶紧去换身衣服!” “好……” 于小然掰开符水云已经攥住的手,大眼一看,道:“你是不是做了收集三翅蛛兽丹的任务?” “嗯。” 于小然似乎对那些任务极为熟稔,当即拍着心口:“我的天,你可真是……炼气初期,接这样的任务也叫上我组个队呀!三翅蛛很可怕的,我做这个任务也会找个伴儿。你的伤要紧么?!”于小然屏着气,用手指头拉扯符水云的衣服,上边真的太脏了,也看不出个究竟。 “受了点儿,都是小伤,无事的。” “我看看!” “不用,我现在又脏又臭,我擦洗一下,换身衣服吧……” 符水云说着,脱/了脏兮兮的衣服,赤身走入湖里。 符水云一边擦洗自己,一边关心某些问题:“找伴儿的话,奖金是不是要平分,那贡献值呢?” “奖金是要平分,贡献值所有参与者独立结算的不影响。我一般不做这个任务。我喜欢做采集野生灵草的。我俩的境界,要安全保险的话,只能接灰榜。灰榜基本上就是三个任务,奖励由低到高分别是采集各种草药奖五个下品灵石、收集三翅蛛兽丹奖十个下品灵石、去灵植园给低级植物灌溉翻土捉虫奖三十个下品灵石。第三种任务是赏金最多的!是最好的差事,不用打妖兽,不用跑断腿收集这收集那。但是每天只有十五个名额,基本上别想了,抢不到的……” “为什么,我们去早点,也抢不到么?” “抢不到……你是不知道,好任务都被坐忘峰的弟子们抢了……我们抢不过他们,君子峰的人要戒争抢,所以也抢不过他们……” “嗯,是个难题。” “符水云,我还是建议你也做采草任务,独立完成也安全。” “一般采草任务要寻采多久能完成?” “我一般采集半日,以前手生的时候需要一两日,现在熟悉了各种草的生长地,顶多半日,运气好快的话,一俩时辰可以搞定了。” 符水云点了点头。 “别说了,快要上课了,你今天有一天休息时间可以到处走走看,也可以跟我上课。你打算怎么过?”见符水云擦洗完,换上了弟子紫袍,便问道。 “跟你去上课吧。” 于小然欢喜地拉住符水云的手,她昨夜抱着鲛油睡得很香,连做梦都在计算,符水云这么大方,运气又这么好的朋友,是一定要跟她多亲近亲近的。 修士的气运很重要,能蹭则蹭! 边拉着符水云往中心布道区跑去,可是紧赶慢赶,两个人还是迟到了。 若是太虚内峰弟子境中心布道区还好些,很近。 但三峰会课,是要在全宗门太极广场进行授课布道。三峰会课顾名思义,是太虚峰、坐忘峰、君子峰的弟子,共聚一堂的公开课。 一抵达布道区,符水云看见于小然腰间弟子牌亮了一下,随即低头看自己的也亮了一下。心中顿觉神奇,想必这是天剑门弟子的考勤功能。 太极广场上的布道区极为广阔,整个区域打造以漂浮的莲花形状,连绵无际! 在这大得看不到尽头的莲花台上,又拔地而起一座又一座的袖珍型山川瀑布,虚实交叠,一共九座,以太极曲线相连,是用大手笔移山灌水而来,又加入了诸多辅助阵法,使人迷失其间。 九座小川,对应九个等级的布道台,炼气期初、中、圆满三境、以及筑基、辟谷的各三境。 于小然气喘吁吁,拽着符水云往炼气初期区域的后排蒲团上坐,屁股还未沾到蒲团,却被传教李道人一个空气脑瓜崩弹了个趔趄。 李道人目光锐利一眯:“姗姗来迟,自律极差,不可不罚,你两人,后边站着!” 炼气初级区弟子最多,三峰合计统共千人,此时齐刷刷扭头来看笑话。李依依也在人群之中,且坐在正数第一排中间最好的位置。 此时她穿越人海望见符水云,脸上又是嘲讽,又是得意。 第一天就迟到,真是个废物啊,还是当着三峰弟子的面,丢人丢到峰外了…… 她就不一样,她是陈琼御剑送她来的,来得又早又有排场,在第一排坐下的时候还没开课,就结识了几个主动找她攀谈的世家子。 符水云万万没想到上课的第一天竟要在罚站里渡过。 正老实去站,可那李道人又道:“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道师,弟子符水云。” 李道人探了探符水云的修为,摇头道:“符水云,你来错地方了。” 李道人指着隔壁的隔壁:“你穿过中间那个小川,到对面去。那里炼气大圆满区,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李依依笑容一僵,不禁疑惑抬头,心忖:“什么?炼气大圆满?!” 于小然也是一脸惊奇,望着符水云远去的背景,整个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此时此刻,正值布道时间,大家都凝神静坐,屏气谛听,唯有符水云,在布道台上行走来去,真的是焦点里的焦点。 小心翼翼到了炼气圆满区,那台上布道的吴道长见符水云自觉站在后排,温和一笑:“小友初来乍到么?” 随着吴道长向后顾望,所有人齐齐转过头去。 坐在后排不同位置的叶韵和秦姬不约而同露出了诧异之色,秦姬的眉头微微皱起。 符水云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回禀道师,弟子符水云,是太虚峰新晋弟子。” 吴道长略微一探符水云的修为,道:“初来时难免有不适应之处,虽是迟到,却有情可原。请落座吧!” “是。”符水云坐在最近的一个蒲团上。 只觉身侧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射在自己身上,符水云刚才目不敢斜视,此时松了口气,端坐之后,不禁微微侧脸来看目光来处。 只见自家组长秦姬好巧不巧坐在她身边的蒲团,此时一双深眸定定望着符水云,见符水云回望,嘴唇淡淡一弯,算是打招呼。 符水云觉得秦姬的目光里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她毕竟曾经对秦姬说自己是炼气初期,现在又大张旗鼓坐在炼气圆满的座位…… 符水云想着下课有了机会再跟她解释,现在好好上课吧。 吴道长讲述的都是基础心法上的常见问题,这样的集会公开课,主要是以问答的方式,给弟子们解惑的。所有在座弟子,有任何修行问题,都可以当场和道师互动答疑,巩固基本,破除迷津,修正偏执。 符水云全神贯注,以十分的认真来谛听,有疑惑处,也会举手进行请教,她的问题往往很有代表性,以至于吴道长对她印象极其深刻。 可是符水云的到来,却莫名使得秦姬连连走神,再也难以像从前一样集中注意力。 她刚才看到符水云的木剑,木剑的颜色有些暗沉,别人或许会觉得是这把木剑本身色深。只有她记得,这把木剑原本是淡黄色的,此时上边沉淀的黑色她很熟悉,那是三翅蛛的血迹。她心里被疑惑和猜忌占满,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无名焦虑。 下课时,大家恭送吴道师离台,秦姬清楚地看见吴道师多看了符水云两眼。 三峰会课的重点是实时答疑,课后却是没有什么作业的。 符水云正要向秦姬解释什么,秦姬却先发话了,“水云,恭喜,先前是我看走眼。” 符水云道:“是我自己先前愚笨不得法,昨日入得宗门,感受宗门灵气馥郁,竟开悟了,所以……” 秦姬拂了拂衣服,起身打断符水云,道:“水云,这里是清修之地,不是勾心斗角之所,人与人的相处,我劝你坦诚。” 符水云愣了愣,望着秦姬的背影,不打算再和她解释了,随她去吧。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放松下来,环顾四周如梦如幻的奇景,她用心看时,竟能够看到无数相互缠绕的脉络,奇彩缤纷,犹如半隐半现的虹霓,呈现出一种半扣着的、保护的姿态。 “看什么呢?这样的出神。” 一个声音传来,颇有几分耳熟。 符水云转过脸,就看见叶韵,穿着紫色的道袍,微微摇动手中折扇,狭长的眼睛上下将她打量着。 “你看上边的虹霓,真美。我自从在这里坐下,浑身灵力竟自成规律缓缓流淌,仿若河水被潮汐吸引,感到清心静气。应当是阵法上的霓虹,在作用着的吧?为了我们上课时更容易自省明心?” 叶韵仰起脸,头顶除了那些袖珍的山川湖海,什么都没有。倒的确能感到充沛的灵力波动,可却看不见什么霓虹。 叶韵以为这是属于女修的浪漫情怀,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奇道:“方才旁边那位道友和你一样袖口绣着太虚峰的紫竹纹,是和你同组的么?” 符水云仍在看着遮天蔽日的幻阵。 她心情复杂,她越来越确定,她能够看到的阵法气机,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是福还是祸? “那个是我组长。” “你家组长看上去不太好相与。” “的确。” “那她可不好过了。” “为什么。” 叶韵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你知道,三峰会课,意味着什么吗?” 符水云认真地道:“意味着什么?” 叶韵笑了笑:“天剑门很重视对弟子的培育,三峰不但独立,且有相比相竞,相互敦促之意,每一次三峰会课之后,便是三峰小比。三峰小比前,会提前在炼气期、筑基期、辟谷期里随机抽出一个大境界,在三峰会课以后对该境界的弟子们进行比试。这一届需比试的境界已经抽出来了,正是炼气期。” 符水云期待地问:“规则是什么?” “每期的规则和比法都不太相同。” “那,那奖励呢?”符水云舔了舔嘴唇。 叶韵眯了迷眼:“你倒是挺有野心,奖励每一届也不相同。有时候是一个不过分的小愿望,有时候是法宝,有时候是丰富的资源。上一届是筑基期比拼,第一名的奖励是七阶可养成的寒光剑、五十中品灵石、五十贡献值,第二名是五阶灵宠幼崽,三十中品灵石、三十贡献值,第三名是三阶稀有丹方飞鱼丸,十五个中品灵石、十五贡献值。说实话挺丰富的,奖励只有一届比一届好。”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符水云一边从叶韵嘴里掏比赛信息,一边去找于小然。 炼气期区域被围得水泄不通,远远看去,像一座人体长城,人群之中,她搜寻到了于小然,于小然围在人群里,一颗脑袋使劲往前钻着。 耳边不断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是我家亲传小师兄!” “李依依!小师兄冲她来的!早上小师兄将她亲自送来,现在又亲自来接……” “呵,有什么了不起,看她那个狐媚样,还没陆师姐好看,迟早也要被甩!” “你就是酸,至少人家也能有机会被甩!小师兄连看都看不上你!” “天呐,小师兄在朝这边走过来!” “小师兄看我一眼、……” 身边几个女修兴奋得快要昏厥,大名鼎鼎的花心大萝卜陈琼,女人缘极好,几乎每个想走近路的女修,都渴望一个在陈琼面前搔首弄姿的机会。 眼看着众人纷纷让道,符水云也让出道来,身后叶韵也往旁边退让了三步。 陈琼换了一条藏蓝色的披风,步履沉稳走在前边,李依依粉面含春,娇俏可人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女修们羡慕嫉妒恨的话语纷纷传进耳朵里,让她有种不清醒的飘飘然。 她爱极了被人关注的感觉,甚至想要找个杯子翻点浪花出来,好使大家关注她的眼睛永远不要移开!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影子闯进李依依的视线。 李依依站住脚,定睛一瞥,是符水云! 又望了望身前开路的保护神陈琼,他曾说过会保护自己,李依依心里优越感顿气,不如就拿符水云开刷,让三峰弟子,记住她这个刚来就走上人生巅峰的风云人物! 李依依扬着嘴角,鼻孔视人地唤道:“符水云。” 第23章 气运·十二 李依依唤道:“符水云!” 符水云疑惑地望向她。 与此同时,周边围望的长龙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符水云。 人群里的于小然,这才发现符水云过来了,她本想凑往符水云身边,可是望着李依依朝向符水云不善的眼神,犹豫片刻,决定继续混在人群里。 陈琼转过身,望了符水云一眼,对李依依道:“小师妹?” 李依依对着符水云时,眼神犹是狠毒,可转向陈琼,顷刻间温柔娇俏,她眨着无辜的眼睛:“琼哥哥,方才课堂上,道师叮嘱我们,业精于勤荒于嬉,要我们课外多习练新学的两仪剑法,最好是同门之间多多切磋。我曾在野猎崖见过太虚峰符水云,她身手不凡,堪配与我一比。” 一时间,人群里的坐忘峰弟子群情激奋: “依依师妹,比!一定要比,打败太虚峰!加油!加油!” “好久没有跨峰切磋了!师妹加油!坐忘峰第一!坐忘峰永远不败!” 眼看符水云还没有表示,坐忘峰弟子们高声激将道:“喂,太虚峰的女修,是不是怂了?怂了就跪下给我们坐忘峰小师妹磕头求饶!” 坐忘峰弟子也是仗着自家亲传小师兄在此掠阵,话语间的挑衅也极为放肆。 这李依依被众人如此维护支持,更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对事。 太虚峰弟子哪肯罢休,他们向来被坐忘峰压了一头,不说别的,就做宗门任务时,就老是被坐忘峰的人抢兽丹、抢灵草、抢资源。私底下受些窝囊气就算了,此时全峰的弟子们都在看着,他们也太过分了吧?! 太虚峰弟子不依,也催促着符水云道:“新来的小师妹!不要怕!上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我们太虚峰扬眉吐气一次吧!” “是啊!” 甚至有太虚峰的小弟子伏在符水云耳边:“求求你了师妹,面子不能丢!不然以后,我们太虚峰更加举步维艰!求求你……” 符水云心中了然,原来峰脉之间也有这样的明争暗斗。 她抽出木剑。 人群之中,顿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哪个年代的古董破烂儿?哈哈哈,这也拿来上台面,你们太虚峰竟然穷到此等地步…” 叶韵望了望人群,转过脸轻声道:“看来箭已上弦,不可不发,你自己小心。” 语毕退开三步,给符水云让出道路。 李依依这才看见,叶韵这家伙也在这里。 她凑近陈琼一步,趾高气扬向叶韵扬了扬脑袋,目光在叶韵身上扫视,但见叶韵也佩戴着木剑,不禁嗤笑道:“叶韵,久见了,你,还好么。” “我好极了。但接下来,你好不好就难说了。”叶韵不客气道。 李依依气结,“噌”地一声,腰间寒光利剑“温柔索”脱鞘而出,直指向符水云的咽喉。 符水云惜剑,她的木剑自然无法抵挡铁剑的来势,是以她身形一矮,软身向后一仰,同时脚上用力,一脚踹在李依依的腰间! 人群里一阵可惜之声。 李依依扑了个空,脸色一白,转身又是一道剑花,朝符水云飞去。 只刚才的一招,符水云已经看见她太多漏洞,她剑走如飞,却毫无章法,她身姿花俏,身法却颇为笨拙。 可她的优势,正在于她所持的三阶宝剑温柔索,本身就发散着一股震慑力,以等级威压,压迫着符水云毫无属性的木剑发不出丝毫法力。 是以,符水云多次被温柔索的剑花逼退,只靠着矫捷的身法与熟稔的剑招,同李依依打个平手!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连已经离开广场的秦姬,都在听说坐忘峰和太虚峰打起来的消息后,匆匆赶来围看,待看见当事人有符水云,眉头顷刻间皱了起来。 李依依吃了符水云几招,被符水云刺烂了衣服,眼看久久不能脱战分出胜负,陈琼又在一旁作壁上观!她原以为陈琼会暗中助她,看来他并无此打算,李依依有点慌了! 她一边朝符水云打出剑花,一边口中默念着口诀,催动灵力! 一时之间,一道枯藤从她手心飞出,藤尖处分成两道裂开,犹如蛇嘴一般,咬向符水云! 符水云眉头一皱,抑制住下意识朝指尖涌来的灵力,她还不能对自己的毒元素收放自如,如果不小心将李依依毒死,她也别想活了。 两人继续缠战,符水云被枯藤咬了两口,虽然痛,但这枯藤无毒,符水云又惯于承受伤痛,这对她也不能造成影响。而且符水云发现,自从枯藤一出,李依依攻击自己时,不能像先前一样躲在远处放剑花,她要放枯藤咬她,必须靠近在她周身三尺范围! 符水云故意卖了几个漏洞,又计算好李依依招式的节奏和习惯,一盏茶的时间后,符水云忽道:“适可而止吧。” 李依依又是一道枯藤朝符水云脸上飞来,正要嘲讽,忽见刚才漏洞百出的符水云身形一晃,竟不见了! 李依依瞪大眼睛,还未说话,脖颈间忽然一凉,一道寒气擦着她跃动的脉搏飞过! 李依依浑身一滞,也不敢动,半晌才看见符水云从身后架在她脖子上的木剑! 坐忘峰的人遗憾又可惜,啧啧声和叹气声不断响起。 而太虚峰那边,已经欢呼雀跃了起来:“我们赢了!坐忘峰的龟孙们好好看看,我们太虚峰才是天下无敌!” 李依依咬着银牙,跺脚道:“符水云,还不快拿开!你敢伤着我一分,琼哥哥立刻要你死!” 陈琼负手立在三十尺开外观战,此时才缓缓走来。 李依依眼角余光瞥见那一袭藏蓝色的影子相近,便似又有了靠山,她眼神一狠,手心暗暗飞出细沙,凝聚成一道岩石打造般的袖箭,挥手朝着身后符水云心口的位置插去! 众人大惊,叶韵在人群里露出担忧的神色。 陈琼也是面色一寒,手指一弹,一道灵力波纹往符水云身前挡去! 但岂料,符水云身姿矫若游龙,仿佛料到李依依有这一手,早已做好准备般,她的脚和陈琼的灵力波竟同时发出! 一脚之力,踹在李依依后心处,手中木剑倏然收起,她用了极重的脚力,踹出之后,整个人在原地打了个回旋站好。 只见李依依像蹴鞠一样又高又远地弹开! 让符水云料想不到的,是从外力而来的一股灵力波动,也被她一脚之威踢了出去,顺着脚力正中了李依依的后心!李依依飞在空中之时,哇地吐出一口老血来。 人群更是炸开了锅,有反应快的坐忘峰弟子争先恐后去接他们落败的小师妹。 而太虚峰的弟子,也不知哪个先打的头,竟然一拥而上,将符水云抬了起来。 “哦~哦~太虚峰,天下无敌!” “太虚峰剑道第一!” “哈哈哈……” 太极广场上,太虚峰弟子的笑声响亮,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解气地笑过了。 眼看着李依依要砸在一众迎接的弟子身上,陈琼如风中飞隼般忽然而至,于低空处将李依依接在怀里。 “师妹。”陈琼道。 李依依意识模糊,一颗心仿佛被符水云踢碎了一般,朦胧中看到无比安心的所在,眼角流下泪来,委屈地小声嚅嗫:“琼哥哥,我疼……” 语毕,再无一丝气力,头歪在陈琼温暖的怀抱里,晕了过去。 第24章 气运·十三 “师妹?”陈琼揽着她,往她嘴里塞了一粒丹药。 陈琼抬起头的时候,周围修士们纷纷后退。 “坐忘峰弟子上前。”陈琼道。 坐忘峰弟子争前恐后凑上前。 陈琼将李依依交给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修,吓得男修浑身一抖,托着李依依,双手握成拳头,生怕亵渎到小师兄的女人。 陈琼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男修便恭恭敬敬,抱着李依依目不斜视地远离了人群。 坐忘峰的人议论纷纷: “符水云要惨了,小师兄护短且记仇……” “太虚峰那女修也真是没有眼力见,小师兄的女人都敢这么个打法,找死啊……” 太虚峰兴高采烈的弟子们也察觉到气氛忽然间诡异了下来。 他们将符水云放下,大多数弟子脸色一变,也朝后退去。 符水云也向后退去,但她看到,已退去的弟子直勾勾盯着她的身后,像是见鬼了似的。 符水云一愣,只觉身后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她回过脸,仰望住面前逼来的人,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伤到她,我是想点到即止……” “我知道。”陈琼沉声道。 “那我可以走了么?” 陈琼眸色沉沉地将她望了片刻,拿出一枚玉简,竖起两指,在玉简上轻轻擦过,一道灵力被注入进玉简之中。 递给符水云。 符水云满脸困惑。 陈琼道:“拿着。” 符水云只觉一股莫名的威压席卷而来,她深吸一口气,连忙双手接过。 过了片刻,威压逐渐消散,符水云这才抬起头来。 却只见陈琼已远去了,此刻他那藏青色的背影,被人群簇拥着渐渐模糊。 符水云低头看向手中玉简,正要查看,忽闻身边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咤:“你不长眼睛啊!” 却是一个坐忘峰的女修在斥责一个君子峰的女修,被斥责的女修十分面善,水润的眼睛真的给予符水云一种不染纤尘的感觉,她看上去很文静,被人大声斥责也不恼,只是弯腰试图在地上捡起一枚腰牌。 坐忘峰又一女修拉住发火的同伴,道:“算了吧,人家好端端在这里站着,是你只顾着看小师兄撞到人家的啦。” 发火的女修被同伴这样说,心中不悦,随意一抬脚,却是将君子峰女修还未够到的玉佩踢得更远。一边还说道:“路放着是给人走的!都下课了杵在这里干什么?不就是给人撞的?这能怪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愣的!不就是曾经被我家小师兄看过几眼后被甩掉的破鞋!还在这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回味无穷呢?呆头呆脑,怪不得被小师兄甩掉!先前我们就不看好你!赶紧给我滚蛋!以后再偷窥我们小师兄,眼睛给你抠下来!” 说着说着,却是被那位劝和的女修拉着走远了。 那在地上半蹲着的坐忘峰女修愣了半晌,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是朝着地上被踢远的腰牌挪了几步,正要捡起。 却只见一只皓白的素手伸了过来,手心正放着那枚腰牌。 符水云将腰牌递给她:“陆姑娘,这是你的玉牌么?” 这枚玉牌,正是弟子腰牌,上边刻着“陆秋”。 陆秋有些怯懦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来,声音清澈,温柔:“谢谢,这正是我的。” 符水云温声道:“不用客气。” “我是君子峰,陆秋,我知道你叫符水云。刚才切磋的时候,你很棒。” 符水云笑了笑。 陆秋也笑了,将腰牌在腰上挂好,有些羞赧。 正在这时,符水云身后传来于小然的大声呼喊:“符水云!刚才切磋的时候,你没受伤吧?” 于小然抢过来站在陆秋和符水云的中间:“给我看看!” 符水云摇头:“我没受伤。” 又有太虚峰的弟子们过来问符水云:“道友,你是哪个组的?我是三十九组的小妮,往后可以请你多多指教么?” 一时间,各种切磋比试、学习探讨的邀约纷纷而来。 说话间,叶韵也围了过来。 而人群里的秦姬,眸中微光闪了闪,终于是转过身,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 于小然见周围还有人在对符水云进行围观,一双双狼崽子一样的眼睛,又酸又涩地盯着符水云攥在手里的玉简。 于小然朝他们瞪过去,拉着符水云道:“我们走!符水云!我好心好意当你是姐妹!你竟然欺骗我,和我来虚的!你明明是炼气大圆满,却骗我说是炼气初期!骗我好玩吗?” 符水云按住暴跳的于小然,温声道:“我是于昨夜忽然悟道,一夜进阶,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 符水云点了点头:“好的,可能就是骗你好玩吧。” 于小然望了望陆秋,眉心微微蹙起,原本还想跟符水云闹,此时脸上却渐渐消停下来,正了正色:“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回去吧。” 于小然刻意挡住了符水云望向陆秋的视线,符水云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去接任务。” 于小然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耳后陆秋也道了句:“我也正打算去接任务。” 于小然没有理会,却是拽着符水云离开,仿佛没有听到陆秋的话。 符水云被推远,望向陆秋,却发现陆秋也已经走了。 于小然气恼道:“师妹,别跟那个陆秋走太近!她脑袋有点问题!大家都不喜欢她!而且她特倒霉,谁跟她走得近谁就倒霉那种!以前她被坐忘峰小师兄陈琼青睐,走了一段时间的狗屎运,但自己没实力摆平柠檬精,结了许多仇。现在摔下云端,谁见了不想踩上一脚,你跟她走近没有好处。” “话不能这样讲。”叶韵忽然插话道。 “呵!”于小然被叶韵吓了一跳,拉住符水云:“这个登徒子是谁?” 叶韵摇着扇子:“在下君子峰叶韵。” “又是君子峰的伪君子,我们说悄悄话,离我们远点!” 叶韵微微一笑,住足对符水云道:“也好,既然水云无事,我也告辞了。” 于小然又是一番叽叽喳喳,符水云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于小然说着说着,忽然静下来,神秘兮兮道:“水云,刚才陈琼给你的东西,瞧瞧呗!” 符水云摇了摇头。 于小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话多起来:“你刚才看清陈琼了么?” “没看清。” “陈琼是三峰亲传师兄里,最受女修倾慕,也是最能放下身段,在各峰弟子境往来最多的一个。不像咱们峰那五个没用的亲传师兄,除了风无涯在我来的第一天接引我时我见过,其他几个像死绝了似的,我连个影子都没见过长啥样。” “……” “陈琼可以说是天剑门女修杀手,据说他待好看的女修都很温柔,能让人沉溺那种。你知道的,咱们天剑门男人基本上都是剑修,剑修无情,惜剑轻女人。像陈琼这样懂得欣赏女人的,是吉光片羽。” “对好看女修温柔?那你有机会了。” “我不稀罕他。” “你刚才也看得热切。” 于小然扬着嘴角:“我是看热闹,我心里有了人啦。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是西凉国琅玡郡的郡主吧?我心里的人,是本国前任太子,只是他后来被废了,婚约自然而然也被取消了。” “他也是修士么?” “应当是的吧。我们西凉国属于凡人域,灵气稀薄,不适宜修士扎根。可玄同大陆,修行大同,我们国家自也是不能服输。只是凡人域难以养育灵根,所以国家有灵根能修行者少之又少,普遍拘泥于炼气期,在我们国家,筑基期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大能,可以心无旁骛接受我朝的供养了。” “你的意思,也不确定他有没有修行?” “我确定不了……订婚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 “懂了,指腹为婚。” “算是吧。我父亲是立了战功被封下的异姓王,当时封功时,我也快出生了,皇帝隆恩大发,或许是笼络我父,趁机许了我父亲子孙荣华。若生男儿,亲赐皇姓,落地便予以五千户封地,若是女儿,则许与太子,预封太子妃。那时,太子已经十七岁了。” “后来为什么被废?” “因为皇后犯了一些丑事,被罢黜后位,囚于冷宫,可她心智不坚,据说是自杀了。可怜我的太子哥哥被她连累,也被废黜。” 符水云沉默下来,她不论何时、对象是谁,都会对这些物是人非的故事投入一份认真去倾听,许是对故事里的人惺惺相惜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时光推着走向和记忆愈来愈远的方向呢。 “倒是可惜了。后来,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于小然颇为悲恸。 “抱歉。” “据说他是在宫里病死的。但其实疑点重重,我根本不信。可是没有人会为他追究。他死得不明不白,终究是不了了之。如果不是愚蠢的皇后害了他,他前程可期!他十五岁便带兵杀退周边来犯的国家,直到死,都无败绩!他很好看,比那个陈琼好看多了!但我见他见得极少,也都是借着他凯旋时全城百姓长街相迎,我远远看上那么一眼,多数时都是看他绣像……” 说着,于小然从怀里捧出一个帕子,帕子上一针一线,绣着一个男人。 “噗,你绣的?” “是啊。” 那画面十分潦草,像孩童的笔触,但就是这抽象的画面,竟给符水云一种熟悉的感觉,画上人物容貌虽然不堪细看,但神态却和某人神似。一时间,凭着那点神似,符水云也想不起到底神似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个更新都没有评论啦,几个熟悉的宝宝也看不见了~ 枯了,你们还在么~你们弃我而去了么~ 我在这里日更,等你们肥来~你们还会,想起我来么~ 第25章 气运·十四 “他人又帅,性情又酷不滥情,名字也好听,叫拓跋俊。” 于小然一向跳脱,说出这句话后却难得安静了良久,心事重重地跟着符水云到了任务区,却是皱着眉头怪罪符水云道:“诶,我要回去补觉,怎么跟着你来这了。” 话刚落音,就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怯怯地凑向符水云:“符水云,又遇见你了。” 于小然白眼一翻:“陆秋,你是不是有点阴魂不散啊!你是看符水云说要来这里,你就在这里等着她吧?我看你是什么人都想攀一脚,菟丝花啊你!请你自重!” 陆秋悻悻地一笑,知自己又讨了嫌,手忙脚乱揭了一张灰榜,几乎要落荒而逃。 符水云将这个气场微弱的小身影尽收眼底,这种无害又不争的感觉,和记忆里对程静的印象重叠,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拉,捉住陆秋的手腕,道:“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吧。” 于小然瞪大眼睛,睡意一下子没了:“我也要去!” 符水云道:“我只打三翅蛛,不采草。” 于小然一咬牙:“我也打三翅蛛!” 陆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榜单,怯生生地道:“我,我也是三翅蛛的任务……” 符水云嗯了一声:“没事,一个人一张任务,性质是独立的,奖金不会对折……只是每人三十个兽丹,要多打一会儿了。” 三人朝着野猎崖走,一路上于小然强势拉着符水云,陆秋在身后不远不近,谨慎跟随。 三人打死了第一只三翅蛛,符水云以手作刃,精准地插进三翅蛛的身体,掏出了兽丹。 于小然多少了解点符水云大方的性情,她就是喜欢符水云这点,才粘着她做她的好朋友,此时,于小然颇为期待地望着那枚兽丹。 仿佛料定符水云会将第一枚兽丹给她。 可是符水云竟然意外地递给陆秋:“陆姑娘,收起来吧。” 陆秋摇了摇头:“我没有怎么出力,还是先给于小然吧。” 符水云知她是怕于小然的毒舌。 其实客观来说,陆秋的实力远在于小然之上,没怎么出力的不是陆秋,而是于小然。 于小然冷哼,伸手便夺,符水云却五指一握,使于小然扑了个空,符水云道:“师姐,陆姑娘既礼让于你,又怎会相争。” 说着,温和地将兽丹放在于小然手里:“那就先帮师姐达成任务,师姐也好早一点交了任务,回去补觉。” 于小然心内升起一股优越感,仿佛打了胜仗般,她心忖,毕竟是同峰同组,还是将她看得最重。莫名地舒了口气,她可不想符水云找到新的朋友,取代她这个“被分享者”的位置。 三人合力,基本上主战者都是符水云,她战斗时临危不惧,特快、特准,特狠!很快地,于小然的三十个兽丹就被集齐。 于小然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放下了心,也不想浪费时间帮她们打,便警告了陆秋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喜滋滋抄着兽丹去交任务。 刚和符水云分开,于小然竟遇到了组长秦姬。 “组长!” 秦姬朝她点了点头:“你也在这,要一起么?” “不了,我交任务呢,三十个兽丹刚打完。” 秦姬道:“你不是惯会采草,不集兽丹么?” “这是符师妹帮我打的。符师妹真是个撒谎精,老将自己说得很弱,刚才我见她打三翅蛛很厉害!找得快,打得快,连掏兽丹都快,全程稳如泰山!” 秦姬沉默:“这三十个,她用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虽然我和一个女修也出了力,但我们远不及符水云的实力,主要都是她打死的!我是觉得,就算没有我们,她自己也能打得很快。难怪她每次都喜欢一个人做任务。她竟然能懂战略,不能强杀的也不会硬碰硬,她一直指挥着我们,免于我们受伤!我们基本只做一些小辅助,危险的都是符水云在做!诶,是真的强,是我见过最强悍的炼气期。” 一时兴奋,说完又有些后悔,望着沉默的秦姬,于小然很灵性地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之一。” 秦姬微微一笑:“好了,你快去交任务吧。” “诶!组长,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符水云深藏不露,我现在都不会小瞧她了。” 望着于小然欢快的背影,秦姬的眼睛里笼罩了一层阴霾。 一般来说,一个小组里,组长的实力应该是最强的。组长每个月是有资源月例发放的,这是普通组员没有的福利。可一旦组长的能力差于普通组员,再拿这样的福利便难以服众。弟子境有过好多类似的冲突,最后原组长除非主动退位让贤,要不然难以保全好名声和好下场。 符水云已经对秦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这边,同在野猎崖做任务的两拨人,各怀着心思对三翅蛛拼搏斩杀,为了几个下品灵石一身狼狈。 而在野猎崖对岸高峰“望月山瀑”的医师馆里,醒过来的李依依正柔弱地拉着医馆小童的袖子:“小哥儿,真的不是坐忘峰陈琼送我来的么?” “不是不是!说了多少遍,陈公子是坐忘峰亲传师兄,怎么可能送你来?” 李依依胸口很闷,她往榻上瑟缩了一下,掩不住失望之色。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小童刚好捧着一个火炉出门,到门口时躬身道了声陈公子。 李依依猛然抬头,就看见陈琼漫步走来,身后洒满了门外的日光。 李依依爬下床,踉跄着迎去,陈琼抬手扶住她:“不必担心,再过两三个时辰即可痊愈,不会影响你的宗门比试。” 李依依攀上陈琼的手:“琼哥哥,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可是……” 陈琼低头,将李依依咬着袖子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淡淡笑了笑:“师妹难道忘了,方才你们是在切磋交流?” “是哦……”李依依低眸敛去懊恼之色。 “这不就对了。比试日近,你伤好了好好做准备。等你比试过了,我再来找你。” 李依依忽然有些惶恐,她甩手挥出一道掌风关上门。 放肆地扑在陈琼身上:“琼哥哥,我胸口很闷,抱抱我……” 陈琼垂眸浅浅笑了笑,将她揽住。 李依依食髓知味,又顺着陈琼的臂膀往上攀。 陈琼的回应都很漫不经心。 李依依使尽浑身解数,仍唤不起陈琼全部的注意力,她挥手扯开自己的道袍,将身子贴在陈琼身上:“琼哥哥,我想你……” 陈琼眸色一沉,伸手替她穿好衣服,脸上忽有一丝厌倦之色。 他捏住李依依的肩膀:“记住我刚才的叮嘱。宗门比试,我坐忘峰向来不落下风,你要努力。今日你先在医馆修养。” 陈琼推开门,离开时忽然背对着李依依说道:“下次想要法宝丹药可直接问我要,不必如此。” “什么意思?” 陈琼笑了笑,也不做回答,挥手虚晃,医馆的门便“吱呀”一声关上,将李依依的视线阻隔。 李依依软在榻上,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传闻里花心大萝卜,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的陈琼,只玩精神陪伴,他的洁癖程度已臻至变/态级别,连男/女之事都觉肮脏,对女人的兴致,从来只限于抱一抱,摸一摸。 而沉溺在儿女私情幻想里的李依依,更看不到,此时大败了她的符水云,也有在勤奋地做宗门任务,习练两仪剑法。 自从于小然走了以后,陆秋的举止也自然了起来,不像方才那般畏手畏脚。 而在这时,符水云才发现,陆秋在击杀三翅蛛的时候,对灵力的御用,和对两仪剑法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熟练度。 符水云甚至怀疑陆秋闭着眼睛都能将一头最强的三翅蛛杀死。 于小然走后,她们两个击杀三翅蛛的速度竟然更快了。 “陆秋,你也是炼气圆满?” “嗯。” “我观你的灵力技能,你拥有土属性么?” “对,我是金土双灵根。” 符水云望了望她们收集的兽丹,已经二十九个了。 “陆秋,待会儿三十个集满,你先去交任务,剩下的我自己处理便好。” “我,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没关系,其实我是想练新学的两仪剑法……”符水云坦白道。 “我,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眼,符水云忽然笑了。 只见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道:“既然是这样,陆秋,不如我们来点刺/激的。” 陆秋竟然也来了兴致,在她温柔文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显然十分期待:“是什么?” 符水云手指扫着下巴,朝着视野里巡视,站在几个朱果核边道:“将你的土属性元素蕴于左手的手掌,汇成三尺直径的散沙。” “好!”陆秋照做。 “然后,右手的手掌,汇聚三道金属性利刃!” “好!”陆秋又照做。 符水云道:“念出两仪剑法的剑诀!” 陆秋念了起来。 符水云点了点头,“就是此刻,右掌来此,以十分气力拍下!” 第26章 气运·十五 陆秋右手翻覆,手上汇聚的金刃,附带着两仪剑决的加持,轰然朝着符水云所指之处拍下。 两人脚下顿时一阵摇晃,在土地之中,有三翅蛛痛苦的低吼传来。 那被金刃重伤的三翅蛛,大怒着破土而出! 符水云道:“左手三尺沙盘,朝着它的眼睛扣下!” 陆秋平时看起来文静,但此时在符水云的指挥下,做这种暴力的游戏,竟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左手汇聚的沙盘,“噗”地一声,朝着刚冒出头的三翅蛛眼睛扣下! 那三翅蛛重重被砸进坑里,再也没有动静。 陆秋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瞪大眼睛望住符水云:“它就这样死掉了?” “是。”符水云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样可以杀死它?” “我在击杀三翅蛛的时候,想过很多对付它的战略。但可惜的是我是水系灵根,空有战略却做不到。有缘的是,遇见了你,得以实践。” 陆秋兴奋得像个孩子。 用这样的战略在击杀三翅蛛,岂不是半个时辰就能做一个任务?怕是任务区的三翅蛛任务,都要被她们承包了! 两人又配合着,试了符水云的其他战略,不论怎样的战略,都完美快速地击杀了三翅蛛! “水云,这次的宗门小比,你们小队一定能赢!”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用对待三翅蛛的战术,来对待竞争对手,我想没有哪个队是你们的对手!” “那可未必。” “为何?” “我不确定我的队友是否会配合我。而且,陆秋你的实战能力很强,如果我们两个队遇上,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陆秋心里一震,道:“可是你将这些战略告诉我知道,你不怕……” “不怕。”符水云道。 陆秋笑容暖暖的,被信任的感觉真好,望着符水云的眼神也闪亮了许多。 两人又击杀了几头三翅蛛。 符水云忽又看到一棵粗壮的桃花树,桃花树下泥土松软,灵力外泄。 这次符水云时间充裕,不禁倾身前去查探。 陆秋见符水云又在捣鼓奇怪的东西,不禁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护法,以免她被野兽攻击。 符水云凑近看时,竟发现那些泥土散发出七色的光来,她将手伸进土里,确切地感受到一股不自然的气机! 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被这些七色的、以及更多扭曲的气机,以蛛网般的脉络,狠狠深压进无穷无尽的地底极渊! 但是此般情景模糊地侵入符水云的眼中,符水云就已经打了个激灵! 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埋着的东西散发的极大的怨气,吸魂摄魄!符水云的精神力难以承载,顿时如泥土烫手般,抽出了手! 她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刚才眼前浮现的画面这才散去! 但同时,散去的画面似乎粉碎成一团烟雾遮挡在符水云的眼前,天地间的万物她都看不清了,包括陆秋她都看不清了! “陆秋!” 陆秋连忙上前搀扶,“符水云!” 符水云眼前一片模糊,可那团清晰的烟雾,却汇聚成十几个古怪的标志,悬浮在眼前。 离得最近的那个,正是离符水云最近的这棵桃花树! 符水云正要提醒陆秋和她退出这个范围,可眼前的烟雾和她脚下的土地同时一闪,仿佛某种阵法被激活般,两人的身影也随着那一闪之光—— 消失不见! 两人只觉眼前一阵风过,眨眼间,脚底一实,两人又落在了地上。 符水云眼前雾气已随着刚才的闪光散去,此时看着周围景色不禁呆住了,和陆秋一起揉了揉眼睛,道:“陆秋,欢迎到我家做客……” 陆秋:? 待朝周围环顾,陆秋又惊得瞠目结舌:“怎么回事?” 符水云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被那阵光传来了她在太虚峰弟子境的“守心居”…… 符水云不禁朝着守心居灯笼下的桃树望去。 她心中忽然起念,道:“陆秋,过来。” 陆秋跟过去。 符水云又以刚才一样的方法,在眼睛上覆了一层烟雾! 她的心怦怦直跳,以最近的标志是她的守心居为坐标,估算着烟雾里那些标志的位置! 她到了声:“起!” 两人随着白光一闪,再睁眼时,已在太极广场任务区背后的那棵老桃树下! 两人发现了新大陆,玩得起兴,符水云已经完全将刚才陈琼给她玉牌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 而陈琼此时,正独自立在天剑门的风景胜地望月山瀑。 他在山瀑下的白玉桥上从一炷香等到一个时辰,又从一个时辰等到两个时辰,到现在,是第三个时辰了。 而符水云还没有到。 在玉简上,他给了符水云一个地图,和一句话。 地图是往望月山瀑的自动寻路指示,而那句话的原话是“一炷香后,望月山瀑,我教你御灵之术。” 陈琼幽黑的眸子更加深沉,他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陈琼回想印象里那个纤瘦的女弟子心狠手辣,她仿佛不当自己是个女人,不过是取一枚兽丹,竟然拼命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当时新弟子初入门时,他的兄长陈寒曾传秦蓁的话给他,说:“琼儿,你和新来的小师妹来往甚密,若这次真是个讨你喜欢的,你也尘埃落定下来,收了花心。这几日三峰会课,你又多在弟子境走动,若方便,帮我留意一个人。” “谁?” “本期弟子里唯一纯水灵根,太虚峰,符水云。” “资质虽好,可人已去了太虚峰,我们还注意她做什么?” “不知道。大师兄对此女子有些上心。从她出现在收徒大会,大师兄就怀疑她身份有异。若不是大师兄这段时间忙于为本命宝剑’赭烟沉‘进阶,必然亲自去风月阁调查于她。大师兄怀疑她是泽城雪泽师兄在风月阁买的炉/鼎……” “……” “怎么,你不方便?” “大师兄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觉得丢份么。” “琼儿慎言。大师兄平日里可不曾如此行事。只是此事涉及泽城雪,便无大小事之分。大师兄的亲妹妹,也就是咱们的秦淮小师妹,花一样的少女,毕竟是为泽城雪而死。大师兄迁怒泽城雪,岂不是可以理解。” “不理解。秦师妹之死我亦抱憾,可那是秦师妹一厢情愿自寻死路。” “哎。你做弟弟的怎么会懂。我是你的亲哥哥,我倒是能体谅到大师兄几分。总之你留意一下,若她行止有任何怪异,都要告诉于我。” 陈琼当时对哥哥的话置若罔闻,对秦蓁的交代更不屑配合。 可潜移默化里,却因此会多留意符水云几眼。 他身形如松,从第三个时辰,又立到暮色四合。 望月山瀑静若沉眠,符水云直到此刻都没有来。 陈琼眸中终于露出一抹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陈琼想要做什么~~ 第27章 气运·十六 眨眼间,三峰会课便接近了尾声,天剑门的练气期弟子,即将迎来三峰比试,一个一个摩拳擦掌。 对于符水云来说,这是她有生之来第一次参与真正意义上的宗门比试,心里满满的期盼。在那次和陆秋于野猎崖大战三翅蛛,后又发现了桃树的阵法秘密之后,符水云有打开过陈琼的玉简。 可是她打开之时,离玉简上说的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又加上陈琼流连花丛的风评,他的邀约,对符水云来说也只算是无关紧要,不甚正经之事。 所以符水云压根没有赴约。 且说这三峰比试,对于宗门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三峰的峰座仍然闭关的闭关,云游的云游,失踪的失踪。核心监管的重任,便又落在了各峰的亲传弟子身上。 好在除此以外,还有天剑门诸位长老们对小比进行保驾护法。 太虚峰上。 风无涯刚从宗门“同尘堂”就小比一事参与了赛前筹备会议,这一届的奖励比去年高了不少,难度相对也有所提升,风无涯满脑子想着那些筹备是否还有纰漏之处。 连走回了自己的“落尘洞天”都没有察觉。 “师兄。” 风无涯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回神望向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蒲团前石台上抖着脚的卓俊。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无字排位,排位前还供着袅袅飘烟的香火。卓俊毫不忌讳。 他洞府的禁制,向来对这几个亲传师兄弟开放着,卓俊能在这里也不奇怪。 “你闭关刚出来?怎么样,这次小境界提上去了么?” 卓俊分出神识去探卓俊的修为。 卓俊眉峰挑了起来,抱着肩膀,冷哼了一声:“失败了!又浪费了师兄给我的一炉玄元丹,可能是因为我心神不稳。这些时日,我总担心符水云这里出什么岔子。我想了想,不然还是带她回来软禁,等大师兄出关,我会省心不少。” “你敢忤逆大师兄的嘱托么。” “倒没有什么不敢,我只是怕他失望。” “那就服从大师兄的安排,不要打符水云的主意。进阶失败不妨事,你还年轻,大有作为。我这里还有一炉玄元丹的材料,只是差了几味。三峰小比当前,等我忙完了小比,再去寻来找玄天门的七品丹仙给你炼制一炉。” 闻言,卓俊转身高兴地一伸脚,忽然“嗵咙”一声,不小心将石台上的无字排位和香炉给蹬了下去,那香炉不是金银铜器所作,也不知道什么材质,落地竟给打碎了。 满地香灰和一些黑土飞散了一地。 卓俊连忙撅着腚去捡牌位,却没有发现香炉打碎的一瞬,风无涯眉峰忽而蹙起。 卓俊捡起了牌位放在石台,一边搬出惯有的痞笑强行掩盖自己的心虚:“师兄,你这是什么破香炉,这样不禁摔?我给你换个新的。” “出去。” 卓俊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温文尔雅的二师兄,虽然偶有棱角,比不过大师兄那般温柔似水,可也是个实打实的宽厚之人,竟为了一个香炉,吼他?! 卓俊只见风无涯面色苍白地晃了晃身形,在他的眼神里,是无比陌生的厉色,他浑身仿佛都环绕着一种让人畏惧的戾气。 是卓俊从未见过的感觉。 他是在发怒么?这个香炉很重要么?为什么他发怒到这样的程度? 卓俊的喉结一动,不禁后退一句,唤道:“师兄?” “滚出去!” 卓俊惊呆了,一时间有惊惧,又有委屈,他不可置信,带着满腔的不服气,盯了风无涯一眼,可此时的风无涯,有些可怕。 他嘟囔着飞跑出了落尘洞,一边跑出去,一边怒道:“好,我滚!不就是一个香炉,我又不是赔不起!你让我滚,就休想我再滚回来!以后我再找你,我是狗/日/的!” 卓俊咬牙切齿,还要骂上个几句,却看见洞府内一道光芒飞出,将整个落尘洞天笼罩了起来。 风无涯下了一层新的禁制! 卓俊瞪大了眼睛,原地愣了一拍,却又不顾刚才的志气,转过身试探地往洞府进,却被狠狠地弹开! 他有些着急:“师兄你还对我上禁制?你动真格的?!” 卓俊竟是气到笑了出声,“呵呵呵,哈哈哈哈,好样的。” 又愣了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走,却不想像个废物一般灰溜溜地,他愤愤地、掷地有声地说道:“风无涯,是你不珍惜我们的友谊,我们多年的兄弟之情比不过一个香炉,往日是我卓某不自量力叨扰了,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告辞!” 风无涯仓促之间,打下了那层禁制,调动灵力时,浑身经脉如寸寸断裂般痛苦。 他从储物袋掏出一个新炉子,从地上一捧一捧地捧起散落的黑土和香灰,慌乱地往崭新的黑炉里放,可这些东西仿若流沙,越是握紧,越是散去。 他周身不断地溢出黑气,渐渐地将他笼罩。 他的手越来越颤抖,黑色的眼瞳缓缓地扩散至整个眼眶,空洞、诡谲。 风无涯压抑着身体里呼之欲出的什么东西,他挣扎着,发出痛苦的低吟声来。 九霄峰上,钝剑道人于峰顶盘膝而坐,在他的膝盖上,还放着一壶打开的酒葫芦,他的每一次吐故纳新,都混合着仙酿的气息。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朝着落尘洞天的方向望去。 高耸入云的九霄峰,居高临下,可以清楚鸟瞰到整个太虚峰的全貌。此时,在落尘洞天的周围,逐渐扩散开一阵黑气。 仿佛有什么怪物蛰伏在那里,正要破土而出。 钝剑道人喉结动了动,合上酒葫芦的盖子,抛出他的本命仙器天启剑,念了个剑诀,朝着洛尘洞府破空而去。 卓俊还没有走远,忽见天际一道青色潋滟的水光,流星一般朝着二师兄的洞府划下。 卓俊瞪大了眼睛,那剑光他极为熟悉。 他揉了揉眼睛,那是他的师尊,钝剑道人天启剑上的光辉。 与此同时,捧了两盘弟子名册的三师兄江海和四师兄忘言,正结伴迎面而来。 此刻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天际的光芒,三个脑袋顿时没头没脑地撞在了一起,托盘里的名册洒了一地。 “诶唷……” “诶唷……” “靠!” 江海和忘言揉着脑袋去捡,“卓师弟出关了?卓师弟走路忒不小心。” “谁说不是呢。咦,这次闭关又进阶失败了?” 两人见卓俊没有说话,不禁望了他一眼,只见他眼角泛红。 “卓师弟这是怎么了?你失败那么多次,难道偏这次要气馁了不成?” “我和风无涯割袍断义了。” 两人见怪不怪。 却还是宽慰道:“二师兄大人大量,以前你不也老惹他生气,他都原谅你,这次还会原谅你的。” 卓俊气结,他都还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又知道怪他咯? 卓俊一拂衣袖,冷冷道:“你们是要找风无涯,劝你们改改时间。没看到么,师傅回来了,去了落尘洞天。” “哦,我说呢,那道剑光那么眼熟。但这些东西很重要,赛前筹备要用的,不能拖。” 卓俊不知想到什么,原本黑着的脸,更黑了,他冷然道:“师傅也是个偏心的。” “怎么了?” “他一回来,就先去找风无涯,而不是找我们。不是么?” 眼见卓俊一身低气压,愤懑地大步向前,仿佛一脚就要踢死一只猛虎。 忘言忍不住问道:“卓师弟,你要去哪里?” 卓俊脸上露出痞态,嘴角一扬,露出两只明晃晃的虎牙,“弟子境。” 两人便“哦”了一声,“我们要送名册给二师兄了,先走了。” 卓俊背影早已经远去。 两人对视一眼,往前走了老远,忽觉不太对劲。 “卓师弟不是什么好心人,以前我也没见过他去弟子境布道啊……” “谁说不是呢。” “你怎么就知道他要去布道呢?或许卓师弟是心里烦闷,去弟子境的销金窟里宣泄宣泄。” 忘言忽然摇头:“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销金窟,是低阶弟子的试金石,以前我刚来的时候,陷入深深的疑惑,’为什么清修之地有这样矛盾的所在‘?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是剑修,剑修对于心境和自律的要求,是所有修士里最苛刻的,弟子境的纸醉金迷其实是宗门的长老们特地设给我们的魔考。若能冲出迷障,于众罪之间独醒,悟人所不能悟,觉人所不能觉,才能拥有往更高剑境深造的机会和资格。既然卓师弟在弟子境的时候能够不被迷惑意志,不会流连在酒肉声色里怠误道心,现在境界高了,更不会去那种地方。” “此一时,彼一时,卓师弟自从成了亲传弟子,以前的优点越来越少了……” “你说的也是,他先前是最小的师弟,我们太宠他,倒容易使他忘记初心……” 两人探讨、自省、自责的声音越来越远。 没有人知道,名叫卓俊的少年,此时脑袋里打的主意,仅仅只是去找符水云撒撒火而已。符水云是他花钱买来的,替他解解闷总是可以的吧? 到了落尘洞天,两人望着陌生的禁制,忍不住相视一眼。 “新禁制?” 两人像以往一般,无视禁制,往洞府里去,却被弹了回来! “奇了怪了,二师兄的禁制,对我们不放行了?” 江海抓了抓脑袋。 忘言道:“二师兄总有二师兄的理由,既然如此,我们通报吧。” 两个人正要大声喧哗,不料洞府里一个藏青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江海和忘言瞪大眼睛,“噗通”一声,齐齐跪下,将托盘放在地上,恭敬地叩了个头:“拜见师傅!” 第28章 气运·十七 钝剑道人挥挥手:“为师要指点无涯进阶,琐事你们自己处理,退下吧。” 江海和忘言岂敢不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敢问,老老实实退下了。 钝剑道人转身又走进洞府。 此时,新的香炉里,奇特的黑色香柱重新被点燃,袅袅的香烟弥散在空气里。 风无涯盘膝坐在蒲团,在他的身上,被钝剑道人绑了一层金色发光的丝线,使他仿若置身在半盖的透明蚕蛹之中。 那些散出去的黑气,被蚕蛹缓缓吸收,风无涯浑身剧烈颤抖,挣扎着冲破,却无济于事。 钝剑道人以右手,抵上风无涯的后背:“以后小心点,若被人看到,为师保不了你。” 风无涯的神志渐渐地清醒过来,“对不起,无涯给师尊添麻烦了。” “你损了魂气,这段时间,暂且闭关疗养。比试的事情,这一次,就交给忘言和江海两人坐镇吧,他们也该担当起事情来了。至于卓俊,他不给我惹是生非我就谢天谢地了。” “也好。” “我也有些时日,没有去看看阿雪了,既然我下来了,就也去看看他吧。”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这样反问,让我很不高兴,我是那种,对徒弟不闻不问的师傅?” “是的,大师兄一直无法进阶,心中对你应该很期盼吧。” “哎。”钝剑道人叹了口气,“不妨告诉你好了,你大师兄不进阶,其实,是心魔难渡,这心魔,又和为师有关……为师也很纠结啊。” ---------- 却说符水云,此时正在野猎崖做三翅蛛任务。 翌日就是三峰小比,大多数修士都在养精蓄锐,她却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不肯放过。 此时正是申时,是野猎崖三翅蛛出没最频繁的时段,有时不用去引它们出洞,直接在路上,就能碰见三两只三翅蛛在地面灌木林里吃野果子。 符水云自然不会以一敌多,她会选准一个最难对付的,然后将准备好的野果子抛给它做诱饵,便能让它上钩落单,符水云再对它进行击杀。 符水云的水系法术虽然不能对它们实施战略攻击,但她的两仪剑法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对付灰榜区域任何一头强悍的三翅蛛。 这一天,符水云仍然是单独任务的,在击杀一头三翅蛛,伸手掏兽丹的时候,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是我。”秦姬从符水云身后的灌木丛走出,在她的身上,同样也沾着三翅蛛的乌黑血迹。 符水云略有讶异,秦姬自打符水云第一天上课时,对她有所误会,后来再也没有主动和她攀谈过。符水云也很省心,有疑问尽量自己弄懂,所以这段时间来,也没有去劳烦秦姬操过心。 “组长。”符水云道了句。 秦姬向前走一步,眼角斜向地上的三翅蛛,又望了望符水云一条脏污腥臭的手臂。 秦姬淡淡地道:“几个了。” “二十一,还差几个。” “多久了。” “这是我今天做的第一轮任务,二十一个,半个多时辰,许是快一个时辰了。” 秦姬的眼神黯了黯,她也是下了课,就来做任务,也是做的三翅蛛,·现在搜集了十三个。已经是据她所知,能在这个任务的时间记录里排行顶尖了。 “我有听小然说过你很厉害,的确有天分。” 秦姬又看见符水云用的木剑,她握着青铜剑的手紧了紧,道:“加油。明天就要比试了,我们小组只有三个人,其余的小组几乎都是满员。” “我们也要和满员的比么?” “比,怎么不比。” 符水云想了想,点了点头。 秦姬仿佛看穿符水云片刻的沉默,浅笑道:“你是在想,这样做是否公平?” “是的。但宗门如此安排,自有道理。” “嗯。你很聪明,不像我,在我第一次比赛的时候,我就会追问为何不公。但其实,真正比赛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不但要和人比,还要跟妖兽斗法,天时,地利,甚至是运气,都很重要。在有的时候,人多反而是累赘,人少反而易于取胜。所以,人数对不对等,反而不是问题了。” 符水云了解地点着头,将手里的兽丹擦干净,放入储物袋。 “一起任务?”秦姬忽道。 符水云有些讶异,她点了点头:“好。” “符水云。” “怎么了,组长?” “我想赢。” 秦姬站住,认真地望住符水云:“于小然成不了大气候,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我。等赛程公布以后,我们开个小会议,往日里我有一些作战经验,和你们分享一下。” “好。” 两人在炼气期,都属于实力选手,秦姬是一直都很强,而符水云,算是后起之秀。 她们联手,很快便击杀了三头三翅蛛。 眼看着就要掀翻第四只的土窝,可就在此时,空气里忽有一道凉风骤然袭来!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威压。 两人不禁抬头朝着凉风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高瘦的蓝袍亲传弟子,正噙着一根细长的草枝,漫无目的,歪歪斜斜地走过来。 他看上去疲里痞气,见了两人,“噗”地一声将草枝吐出。 秦姬是组长,平时往宗门事务处跑得很勤,见识的人也多,此时赶忙跪在地上,道:“弟子秦姬,见过卓师兄!” 见符水云愣着,秦姬一把将符水云拽得跪在地上,“水云,还不快拜见亲传师兄?” 符水云也道:“符水云拜见师兄……” 两人低着头,只见一双黑靴子走到眼前,卓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心情不好,顺便踢了秦姬一脚,秦姬莫名其妙被一脚掀翻在地,心里又惊惧又委屈,不敢说话。 卓俊道:“你,滚!” 秦姬小心翼翼抬起头,卓俊又道:“快滚!” 秦姬眼角余光瞥了符水云一眼,心里疑云密布,为什么他不踢符水云,不让符水云滚? 秦姬早就听说过自家峰脉的小师兄戾气很重,连坐忘峰的大师兄秦蓁都让他三分,她再无迟疑,也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地走了。 心中百般疑惑,也不敢回头望上一眼。 符水云咽了咽口水。 卓俊俯下身,凑近的声音,让符水云头皮有些发麻:“符水云,你在找死么?” “不敢……” 卓俊扯住符水云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他。 符水云心中惊悸,平时卓俊虽然蛮横了点,但也不至于如此粗鲁…… 卓俊冷笑道:“符水云,如果不是留着你还有用,刚才我已经杀了你一千次。我/他/妈闭关的时候,再三叮嘱你,让你拓宽灵池!其他的休要肖想!” 卓俊严重杀意化为威压,又拽着符水云的头皮,使符水云又痛,又快要窒息。 卓俊仍然怒语质问着:“可是你竟学会了两仪剑法!玄一决!你告诉我,你的素女决呢?被玄一决抹杀掉了么!是不是风无涯教你的!是不是风无涯那个叛徒教你的!啊??!” “不……” 符水云艰难地反抗道。 卓俊松开手,他冷冷一笑,“我就不该大意放你来此。小毒蛇,如何可信?受死!” 话未落音,身后利剑破空飞出! 符水云早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意,或许是天不绝人,此刻她所处的正是一棵桃树下,她面对强悍的等级压制,竟然能够不失理智和判断!趁着卓俊松手之际,她的手狠狠抓向桃树下松软的土壤! 卓俊一道剑光狠狠地劈来! 可剑光还未落下,只见符水云周身白光一闪,整个人竟是消失不见了! 卓俊低吼一声,挑剑将桃树下的泥土掀开三尺,也不见符水云的影子! “符水云!”卓俊厉声叫道:“你以为在天剑门的土地上,你可以逃出我的手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卓俊提着剑,一身煞气,大踏步往第五十一组,符水云的“守心居”而去! 第29章 气运·十八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李依依的内伤已经在宗门医师馆的调理下痊愈了,离开的时候,李依依才从小童那知道,陈琼让医师馆为她治伤,直接给了一块中品灵石,买的都是在她身体承受范围内最好的疗伤丹药。 出了医师馆,李依依没有回坐忘峰的弟子境。 明天就要小比了,李依依觉得是该见见陈琼的,虽然他说过等小比之后才来找她,可是李依依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想了很多,陈琼后来一直没有再来看过她,按理说恋人之间,女方受伤,男方不应该这样漠不关心…… 李依依越想心里越没有安全感,她等不及了。奈何坐忘峰主峰是亲传弟子才能去的地方,她又不能去主峰找他,只能够去他喜欢去的地方碰碰运气。 她先是去了飞雨湖,陈琼不在。 她又找去望月山瀑,远远地,就看见陈琼坐在瀑布下的白玉桥栏上。 白玉桥的栏杆,每隔十尺,就有一个凸出的白鹤雕像,陈琼坐在桥栏,微微闭着眼,斜靠着白鹤雕像,似是在阳光下小寐。 李依依漂浮的心顿时像是浮萍靠了岸。 她蹦蹦跳跳飞跑过去,喊道:“琼哥哥!” 陈琼睁开眼,淡淡地望向李依依。 李依依跑到陈琼面前,扶着他对面栏杆上的白鹤喘气:“我,我明天就要小比了。” “加油。” “琼哥哥……”李依依忽然小心翼翼地攥住陈琼的袖子,“你看见我来,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是不是不喜欢依依了?” 李依依泫然欲泣。 陈琼望着李依依,从栏杆上下来,道:“你跟我来。” 李依依松开手,在身后缓缓跟上,内心忐忑又焦虑,她想破脑袋,只恨自己没有学过媚术。什么大比小比,根本没有重新唤起陈琼对她的恩宠重要。 在一棵桃花树下,陈琼站住。 他解下藏蓝色的大氅,披在李依依身上。 李依依浑身一颤。 陈琼低头解释道:“那边湿气重。” 李依依紧紧抓住大氅,眼泪打转:“琼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依依了?我受伤你只看了我一次,我都要小比了,你也没有关心我有没有做好准备。” 陈琼微微一笑道:“别想东想西,凡事随缘即可。” “是我不能让你快乐么?”李依依瞪大眼睛问。 “不是。” “其实我所求不多,只要琼哥哥能够一直保护我,琼哥哥,你会么……” “会的。” “真的?” 李依依抓住陈琼的袖子,仿佛再确认一下,就海枯石烂,不能更改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就在陈琼想要再次开口时,一股无名的大力忽将李依依冲开! 李依依向身侧踉跄几步,头晕眼花间,只见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出现一个发着白光的人影! 待白光一散,映入眼帘的竟是那挨千刀的符水云! 别说李依依又惊又怒,即便是陈琼,也愣在当场。 符水云由于在传送阵里时,被卓俊的剑气所震慑,此时脸上仍然带着逃命的仓皇!她乍然落地,身形未稳,左右晃了晃。 陈琼双眼微眯,他望着符水云,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腻的表情。 她似乎经历了一次劫后余生。 陈琼对望月山瀑了如指掌,也不知这里竟有可供传送的阵法,然而对此疑问的好奇和对符水云经历了什么的好奇比起来,还是落了下风。 “符水云!你给我起开!” 李依依无暇顾及符水云为何凭空出现,她三步并作两步,将符水云扯离陈琼,跺脚道:“符水云,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符水云方才形势危急,随便选了一个坐标就传来了,传过来又是李依依,又是陈琼的,她也很头疼。 但她现在显然是不能回去太虚峰了…… 卓俊不知道在发什么疯,刚才她若是再传得迟一点,恐怕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他还放话在天剑门的范围,都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现在该怎么办?该去哪里? 陈琼将符水云的狼狈尽收眼底,她似是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可他的眼底却是冷然。眼看着李依依对她发难,他也不说一话。 符水云知道自己打搅了别人约会,是她理亏,当即道了句叨扰,朝着瀑布方向而去了。 李依依恶狠狠盯着符水云,直到看着她走远,才委屈地对陈琼道:“该死的符水云,真是哪哪都有她!也不知道她什么妖魔鬼怪,说出来就出来!” 李依依借题发挥,又在陈琼面前骂了符水云几句才罢休。 陈琼安抚了她几句,说了她想听的话,给了她一些灵石,便哄得她雀跃着离开了。 李依依走后,陈琼眸中又泛起了冷意。 他抬头望向白玉桥的那头,他知道符水云就在那里。 ----------- 符水云在白玉桥的彼岸又找了一棵老桃树盘膝坐下,巨大的瀑布如倾泻的银河,入耳除了“哗哗”的水声再无其它。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匣中是三枚高阶传音符,那是她入门之日,风无涯送给她的,对她说传音必到。 风无涯是卓俊的师兄,想必修为也要高过卓俊,应当是能够降服他的吧? 可是,方才卓俊提起风无涯时,亦是咬牙切齿…… 恐怕卓俊和风无涯之间,也有什么难解的误会,竟使两兄弟反目?如果是这样,为了不使两人的误会加深,符水云更不能在此时求助风无涯站在卓俊的对立面…… 那么,去宗门求助? 也不行,卓俊行为偏激,太不可控,如果事情闹大,卓俊将她的身份透出,先不谈她的生死,整个太虚峰的亲传弟子或许都要受到连罪,泽城雪、风无涯……这些好人,一个都逃不过宗门戒律的惩罚! 符水云闭眼叹息,终是将小匣子重新放回怀里。 罢了,明天就是小比,明天到了赛场上,卓俊总不敢当众伤害她! 今夜就蹲在桃树下!卓俊即便像粘牙糖般难缠,她传来传去之间,也有一条生路…… ----------- 却说卓俊,提剑到了太虚峰弟子境的“守心居”。 守心居的阵法,根本拦不住卓俊一星半点。 他一脚将守心居的竹门踹了个粉碎,声音略有一丝沙哑,像愤怒,又像兴奋:“符水云,滚出来!” 守心居内空空如也。 他提着剑,进入了屋内。 屋外阳光洒满了地面,屋内一片漆黑,沉静得只能听见卓俊“咚、咚”的脚步声。 卓俊骂骂咧咧,在房内巡视半晌,不见一个人影。 忽想起自己是个修士,本不必这般寻人,他又骂骂咧咧地调用神识,灵台顿时一阵清明,百里范围的一草一木,顿时映像于他的识海里。 符水云竟不在弟子境! 他怒而提剑,退出房屋,竟是想要一剑将“守心居”劈个稀碎! “唔……” 一阵窸窣的声音,伴着一个怪异的叹息,从卓俊身后发出! 卓俊提剑转过身:“符水云!” 只见一个黑影掠过湖心,潜入湖底! “你想往哪里跑,啊?” 卓俊抬步欲追,忽又转过身,缓缓提起剑,“嘭”地一声,剑刃所指的守心居,被几道接连飞出的剑花,炸成了齑粉! 无数竹屑飞向天空,又碎裂成粉尘,簌簌落下。 这一片土地,除了桃花依旧,“守心居”的旗帜依旧,那被符水云每日精心打扫的竹屋,已不复存矣! 卓俊接了一身齑粉,眸中戾气更盛,这才朝着湖心追去! 那黑影在水中如游鱼一般,卓俊每次都要逮着它,却都被它躲过! 也不知在水底胶着了多久,忽见那黑影冉冉向上游动,似有出水之意。 卓俊心中冷笑,他并非纯水灵根,他是金水灵根,在水底行动并不敏捷,待出了水,符水云就死透了。 卓俊紧跟其后,也浮出了水面! 刚出水,耳边就传来巨大的“哗哗”声,卓俊四下环顾,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追到了望月山瀑。 天剑门所有水脉相连,能来此处,也不足为奇。 卓俊抖了抖脸上的水,便要跳出。 其时,符水云刚在望月山瀑桥头的老桃树下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正睁眼吐出一口浊气,却只见眼前水面咕嘟嘟冒了个泡泡,一个脑袋就从水底下钻了出来。 符水云吐了一半的浊气生生憋进了嘴里。 卓,卓卓卓俊! 夭寿了! 符水云浑身上下齐齐打了个激灵,伸手正要往桃树下的泥土上抓去。 忽而眼前一花,伸进地里的手,还未唤出阵法,便被人拉离。 一股兰香味近距离侵入鼻中,陈琼俯身扣住了她的手,眸中泛着冷光:“你果然有问题。” 符水云直勾勾盯着陈琼的身后,眼看着卓俊发现了她,就杀过来了! 可这边陈琼神出鬼没地将她扣住! 莫非她符水云今天要在此处被群狼环伺,恶狗分食?! 第30章 气运·十九 就在陈琼抓住符水云手的同时,身后一道剑花呼啸着破空而来! 符水云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可是预想的毁天灭地却并没有到来。 耳边传来陈琼的冷笑声。 “卓俊,你的疯病又犯了么?” 卓俊黑着脸,“我处理太虚内峰事务,滚开!” 陈琼继续冷笑:“好一个处理内峰事物,若不是我拦住你的剑,你就杀了本门弟子!” “滚开!”卓俊剑上寒光隐隐爆起。 陈琼将符水云拉起,将她放在身后的安全范围。 卓俊眯起眼睛,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 “陈琼,拔剑吧。” 陈琼道:“所以,你的疯病转移目标,盯上我了吗?” 说话间,身后利剑也已经出鞘。 符水云惊疑地望着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人。 她不是很明白,两根刚才还在针对自己的两根麦芒,怎么顷刻之间就要彼此相杀了。 说话间,就是一阵剑光交缠! 每有危机落向符水云的时候,陈琼就会施展移形换影,瞬息而至符水云的身边,替她挡去卓君的有意袭击! “卓俊!她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弟子,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符水云盯住陈琼,此时陈琼在和卓俊缠战,已经无暇顾及于她,她的手指垂在桃树下的土壤上。 准备随时插下去。 陈琼和卓俊胶着之时,目光暗中注意符水云。 他将符水云脸上神色看在眼里,却是在卓俊剑剑逼紧的时机,分出一分心力,给符水云打出了一道护盾。 “走吧!卓俊我帮你挡下,我可保他一天之内烦不了你,安心准备明日的小比。” 符水云抬起头,盯住陈琼。 终是垂手,将手指插入桃花树下的泥土里。 ----------- 符水云这一次选择的坐标,是太虚峰弟子境的守心居。 当传送到守心居的桃树下,看到原本屹立着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竹屋的地方,只剩下焦黑的齑粉。 符水云的眼神狠狠地沉了下去。 她后退了几步,靠着桃树,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在湖心,无声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个漆黑的影子探出了脑袋,幽幽地望向符水云所在的方向,只是静静地望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守心居外传来两个窃窃私语的人声,那影子才缓缓地,又沉进了湖中。 于小然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啊……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姬从于小然身后走上前来,一看之下,也是吃惊。 “符水云……” 秦姬方才被卓俊大骂着滚的时候,秦姬还对符水云有些暗恨,她心中对不公平的待遇感到疑惑和愤怒,可是现在,看到符水云的家都被拆了,心里的暗恨竟顷刻消弭,转而换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 她蹲下身,朝四周环顾,待确认周围已经安全下来以后,将手放在符水云的肩膀上问道:“符水云,是……卓师兄么……” “卓师兄?”于小然不知道刚才她们经历的事情,此时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咱们太虚峰的亲传小弟子卓俊?” “是啊……” “据说他人长的挺帅,跟坐忘峰的花心大萝卜陈琼比起来也不相上下。只是为人性情狠戾,好像有什么疯病,特别偏激易怒。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呢……” 秦姬没有理会于小然,秦姬盯住符水云,问道:“水云,你是不是入门的时候,有得罪过卓师兄?” 符水云没有说话,不论是秦姬,还是于小然,望着符水云的眼神都满含着怜悯。 符水云抬起头,望着还在风中飘摇的守心居旗帜,半晌,才说道:“组长,你不是说,我们要开个小会,商量一下小比的事情。” 于小然此时已经跑到竹屋所在的地方,捧起了满手的灰烬,眼里泪汪汪的,心里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让符水云跟自己住?她没有了落脚的地方,自己跟她关系好,岂不是要收留她了?可是符水云得罪的不是一般人,她得罪的是宗门亲传弟子啊…… 如果自己收留了她,那下一次亲传弟子计较起来,是不是连她的家一起给劈碎了? 她寻思着,如果符水云真的要提起来暂时住她那里,她就说她的房子小,床小,住不下两个人,将她推给组长? 反正组长本来就有这个责任的吧?…… 秦姬没有想到这里,她在发愁以符水云现在的状态,明日小比想必会有影响。 但是让秦姬意想不到的是,符水云在这样的情况下,所关注的竟然也是明天的小比…… 秦姬心里有些庆幸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符水云越是不想普通人,她就越感到被威胁。 她被亲传弟子这样欺负,以后肯定也没有机会出头了。 得罪了亲传弟子,还想要在太虚峰有发展的机会,纯属做梦了吧?只怕符水云以后寸步难行。 已经在这样的处境,脸上竟然没有露出软弱之色,向她们哭诉一番。还有心力,站在刚刚被劈碎的房屋废墟前,打算明天的小比…… 这个人的胆子是老虎给的,还是说,这个人的心是铁打的? 秦姬道:“水云,你……你没事吧?要不然,我们去报给宗门的执事长老吧……即便是亲传弟子,可是,若是师出无名,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的吧……你的落脚处都给拆了……报给宗门,如果真的是你受了委屈,那卓师兄,也是会受到一点教育的。上次他那般嚣张,我也看到了。如果没有什么措施的话,今天是你的房子,明天是不是连我们五十一组都要受到威胁?” 秦姬也不知道为何,原本已经要和符水云聊一聊小比的事情了,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在挑拨符水云和卓俊的矛盾加剧。 符水云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关怀一般,忽然起身,呼唤小然道:“师姐,你过来一下。” 于小然脚步踟蹰地凑近。 “水云……”于小然很艰难地开口,生怕符水云下一句就是要住到她的房子里。 符水云点了点头,对于小然道:“现在,我和组长会轮番将平时击杀三翅蛛时的技巧告诉你,我们三个人,要形成一个铁三角。” 见于小然心不在焉,符水云重复道:“铁三角,你知道么。” 于小然点了点头:“知道。” 秦姬见符水云此时郑重其事,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破绽,在此刻看来,似乎符水云更像是一个组长。 秦姬盯住符水云,符水云又道:“那就好,那就由我先来讲一讲我的战略吧,也算是抛砖引玉。我们三人之间,要熟悉彼此的攻击和防御方式。才能够在真正的实战中,配合到天衣无缝。我虽没有经验,但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是人群作战,便需要配合。” 三个人就在这里,就作战的方式,讨论了一夜。间或彼此比划着自己所擅长的术法。 天色暗沉下来时,三个人仍然紧锣密鼓地商议着。 月色浓稠,倾洒在大地上,符水云守心居的废墟,被风吹起一阵一阵的沙尘。 或许只有月光知道,符水云心中的压抑痛苦和不甘。 也只有月光,在此刻以熹微的亮,来温暖着那个被逼到绝境的女孩的小小心房。 ----------- 时光飞逝。 转眼间,天便亮了。 是符水云先发现,天边出现的那一缕鱼肚白的。 陈琼说过,帮助她抵挡卓俊一日! 可是符水云知道,在这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选择使用传送阵逃逸的时候,符水云已经做好了准备。 比赛这一日,所有炼气期的弟子,将由组长带领,在宗门的太极广场上集合。 三人抵达太极广场的时候,还不到集合的时间,天还没有完全亮开。 可是太极广场上,已经等满了炼气期的弟子,他们三五成群地结队,站在一起。 都是来自各峰各组参与小比的弟子,有许多都是像符水云一样,一次小比都没有参与过的,此时也都是跃跃欲试。 于小然叽叽喳喳对二人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扯到了卓俊的话题,叹了口气道:“师妹,刚才组长说的也对,我们被欺负了,除了找宗门帮我们出头,还有谁能够给我们庇护呢?等我们小比之后,就叫组长带你一起去找宗门说理吧!” 符水云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凡事都有自己的决断,如果说是有价值的意见她会听,但是于小然给出的意见就算了。 符水云抬着头,望着天边,她望着天光一丝一丝划开黑暗。 正在这时,陆秋和几个女修走过来,陆秋朝着符水云摆手:“符水云!你们也好早!” 陆秋是坐忘峰的,她们的队伍一共是十个人,但这十个人仿佛平日里不太和睦,此时三三两两地分开。 陆秋的身边只有两个人。 符水云迎上去,“陆秋。” “符水云,小比的时候,每个不同的队伍都是敌人……如果我遇到了你,我会……” “你会怎样?” “我已经和我的姐妹说好了。”陆秋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她介绍道:“这是花梨。” 又指着一个梳着仙女辫的:“这个叫风潮。” 陆秋笑道:“她们是我在君子峰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小比的时候,遇见你的队伍,不要打起来,我们要打,也要是在最后的决战时刻。你说好不好?” 符水云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能够抵达决战时刻,那将是很好的。” 陆秋正含笑欲答话。 可是众人耳边,又传来一阵刻薄的声音:“呵呵呵,决战时刻?那你们就不要遇见我们的队伍。” 众人回头,只见六个男女,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李依依走过来。 李依依难得起了个大早,可以说她比符水云来的都早。 只因为陈琼说过,在小比的当天早上,会让她在人群里看到他,以此给她精神上的鼓励。 可是现在,李依依都没有在人群搜寻到陈琼的影子。 她带着自己的队伍在太极广场一阵乱晃,就听见符水云和陆秋两个恶心的东西在做春秋大梦。 陆秋见了李依依,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李依依……” 她在心底轻轻地默念这个名字。 一双美丽温顺的明眸,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打量着她。 就是这个女子,替代了她在陈琼身边的位置…… 陆秋眼中秋波微动,见李依依生得明媚皓齿,玲珑小巧,说话间,虽有些嚣张跋扈,可是那一副娇柔的女儿姿态,也煞是惹人怜惜。 陆秋刚才面对符水云时,眼中的亮光,渐渐暗淡。 李依依原本一副要吃了符水云的样子,此时余光一瞥,却是往陆秋的方向扭头望去。 在她身边的弟子,伏在李依依的耳边,小声嘀咕道:“依依师妹,上次我们给你提过,被小师兄甩掉的破/鞋,就是她……” 说着,还用中指朝着陆秋偷偷指了指。 这声音虽小,可是在场的哪个不是修行之人?炼气的修士,已经能够清晰地眼观六路,耳闻八方了。 陆秋脸上露出了一抹嫣红,低下头去。 李依依嘴里发出了一阵啧啧声,她抬着下巴,对着陆秋,忽笑道:“这个修士,有点面生啊,在下是坐忘峰的李依依,请问阁下师从何峰,姓甚名谁啊?” 陆秋往后退了一步,她向来实诚,刚分明有人对李依依报了她的名字,可是现在李依依又阴阳怪气地当众问她。 陆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和李依依说话。 陆秋对符水云道:“水云,那么我们赛场见吧,我先走啦……” 李依依冷笑道:“呵呵,装聋卖哑的破/鞋。” 话刚落音,“啪”地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不歪不斜地,从符水云手上,狠狠扇在李依依的脸上! 第31章 气运·二十 李依依被这结结实实的耳光扇了个原地螺旋转,一阵头晕眼花,李依依身后的六个同伴也懵了! “符!水!云!” 这个名字仿佛是从李依依牙缝里挤出来!她恼羞成怒,捂着脸后退几步,对左右吼道:“还愣着做什么!都欺负到脸上了!” 她的同伴虽被提醒,可是面对符水云心里莫名有些发憷。 他们还记得,就在几日前,符水云刚刚打败了他们的小师妹,让他们很难堪。当时,可是连自家亲传小师兄陈琼都在掠阵的,符水云也丝毫不给陈琼面子。 一男修便上前,底气不是很足地道:“符水云,你忒也欺人太甚了!你跟我们到执事殿,说理去!” 秦姬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她万万没想到符水云在赛前竟然如此冒失! 于小然也有点怂,对面李依依是炼气修士的风云人物,这都敢打?可别要连累到她才好!这符水云是哪根筋不对,又是得罪卓俊,又是得罪李依依…… 妈呀,专往老虎屁/股上边摸! 符水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抽出自己的木剑。 一瞬间,周围传来三两声讥笑,可是在这些人看见符水云木剑的变化时,笑容却凝固了。 只见从符水云的手心处,缓缓流淌出一道又一道的水波纹,它们沿着一种奇怪的脉络快速渗入木剑里,那丑陋、黝黑的木剑,竟然被一层银色的脉络包裹! 这把剑,顷刻间散发出的寒意,竟是打前几个离得最近的弟子打了个寒颤。 炼气期而已,竟能释放出威压来了?! 连秦姬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犹记得,刚来时,她连御用灵力写字都不能做到啊!她都是装的么?! 符水云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她道:“门规第三十二条,’天剑门弟子须以浩然正气立身,不得心有邪念、口出妄语、挑衅滋事,若有犯者,与三十一条妄动干戈罪同罪论处!你们想去理论,我奉陪。你们若想继续在此滋事,我也奉陪。” 周围的弟子们如听天书,像门规这种东西,在入门玉简里粗略了解,不犯大错即可,竟然有人特特记了下来? 是胡诌的吧! 已经有人掏出入门玉简贴在额头查看了,发现符水云说得和门规一字不差,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在刚才,那一巴掌太响,早有各峰的过路弟子围上来看热闹,此时人群里有人附和道:“她说得没错,先动口和先动手是一样的!是你们峰先挑起的事端!” 更有太虚峰的弟子,对此时场面大为生气!李依依那边加上李依依七个人,而符水云这边加上君子峰的才六个! “呵!忒!”太虚峰弟子朝着李依依身旁吐了一口老痰,李依依厌嫌避过,那太虚弟子带了队友站在符水云和陆秋身后:“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太虚峰无人?!” 符水云剑上灵力流淌,浑身寒气怒绽,太虚峰弟子们也纷纷拔剑。 “呵……诸君且慢,在下君子峰叶韵,诸君可否听我一言?” 君子峰叶韵不知何时,竟也凑进这场热闹里。 李依依望见是叶韵,气更不打一处来。 怎么每次狼狈的时间都能遇见这个人来恶心自己? 叶韵也并没理会有没有人愿意听,他刚才的那句话似乎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单纯的一个开场白…… 他摇着山水折扇,俊眉一挑,笑道:“你们若想各自解气,何不等小比的赛场开启以后,光明正大地放对?非要在这里触犯门规,不理智。” 李依依环顾左右,只见本队弟子听了叶韵的话,纷纷舒了口气,给李依依一种他们终于找了个台阶,要赶紧顺杆子爬下的错觉。他们对李依依点了点头:“依依师妹,他说得没错,我们在这里打起来也有所忌惮放不开,进了赛场,刀剑无眼……” 李依依神色委屈,这群队友真是一群胆小怕事的憨批!她心中只道,要是陈琼哥哥在这里就好了,要是陈琼哥哥在,给符水云十个胆子也不敢扇她…… 李依依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跺了跺脚,捂着脸将身边队友狠狠一推,厉声说道:“一群废/物,我去找琼哥哥!” “等一等,依依师妹!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你不能走!” “让开!琼哥哥什么东西没有给过我?我缺那点比赛奖励吗?!” 听到“琼哥哥”三个字,周围又是一阵抽气声。 这几个搞事情的,又是实力派,又是后台派,掺和不起,掺和不起…… 纷纷散去。 “水云,你又摊上事了,你好像把李依依打哭了,我看她转过去的时候,似乎在擦眼泪……”于小然喋喋不休。 秦姬也无奈摇头。 “别担心,李依依只会虚张声势,她其实什么都不敢,”符水云望着陆秋,手中灵力收敛,木剑还鞘,“天已经大亮了,陆秋,你也去好好准备吧,我们决战时刻见。” 陆秋两手捏着衣角,她轻轻咬着嘴唇,一双秋波柔目望住符水云:“我给你添麻烦了……” “是啊!都是你个惹事精!符水云自从认识了你,运气就变差了!”于小然抱怨。 叶韵本来想过来找符水云,可是见于小然又开启**模式,为免惹火上身,便只和符水云对了个眼神,比划了个口语,也道是决战时刻见,便转身跟着自己的队伍走了。 在阳光照彻到正片太极广场的时候,弟子们似乎都到齐了,太极广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忽有一道笛声划破这份喧嚣,悠扬的乐曲覆盖了所有嘈杂。 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天地间只有笛声飘扬。 只见一个曼妙的女修,身着白色的长老服,双肩飘动着细腻的轻纱,飘浮在太极广场的上空。她一手执拿一副未打开的卷轴,一手捂着一把白玉笛,柔嫩的朱唇正对着玉笛吹走出悠扬乐曲。 在她的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内门弟子,正身飘浮在她的左右两侧。 此时弟子们不敢喧哗,可是已经有人认出,她是本门唯一修炼阵法的金丹期长老琼华仙子!传说是本门最年轻、也最美丽的长老!不论宗门大小试炼,都是由她来接引! 琼华仙子见人群已噤声,便轻启朱唇,柔声说道:“诸位弟子,三峰比试即将开启,都准备好了么。” 她的话有着莫名的感召力,所有弟子齐声答道,“准备好了!” 连正在疯狂寻觅陈琼身影的李依依,也停下脚步,回到自己的队伍附和回答。 琼华仙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单手一扬,那白玉笛从她手中飞出,飞到太极中心的高空处!随即她默念口诀,那太极广场上原本高低错落的微型山川湖河骤然交织旋转!在空气中搅出一道又一道灵力波动,那灵力和灵力的碰撞,使空中弥漫起白色的大雾! “阵合!” 她竖起二指立在唇边,沉声吐出两字,这两字竟化作金色的篆字,从她口中飞出,逐渐放大、飞出!飞至白玉笛处,她又道了一声:“破!” 这一字声音极轻,却有着翻山倒海的气势! 随着破字音落,众弟子瞪大了眼睛望着太极广场上空,只见悬浮的山川湖河骤然间旋转倒流,那空中的玉笛一阵剧烈抖动,从中心洞口飞转出一道旋涡,顷刻间将山川湖河吸入白玉笛中! 太极广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白玉笛被琼华仙子收入手中,她又一挥手,只见空中雾气尽散! 天空上,四排云桌云椅对角而座!其上所坐的,都是各峰的亲传弟子和护法,以及宗门各个执事殿的长老! 他们以云为桌椅,围坐在太极广场的上空,仿佛是以太极广场为棋布,在高空俯瞰观阵!也不知他们是何时就坐在了上空的! 不禁有些弟子在心里咯噔一声,但愿刚才跟弟子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就做!要不然,岂不是被他们看尽了丑态?! 琼华仙子以手指点按眉心,拉出一缕金光,打入手中卷轴之内,一手扬开卷轴,一手隔空写出金色阵纹,厉声呵道:“去!” 手一松,卷轴爆出一道金光,飞驰而下! 竟在太极广场的地面上铺展开来!落地又化乾坤环境!铺展开整座太极广场!而画中弟子们,竟不知不觉,被变作蝼蚁一般大小! 太极广场的弟子只觉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睁开眼时!眼前景色已经大变! 哪里还有半分太极广场的模样?在他们的眼前,只有头顶无尽的星辰浩瀚压顶!脚底下是荆棘遍布、亦或是无边无际的大漠苍凉! 此刻,符水云被随机到的地势,正是在滚滚黄沙漫天飞舞的沙漠之中!在她们耳边,不断传来奇怪的野兽咆哮,和小孩的惨叫声! 于小然已经惊慌失措,大声尖叫起来! “别慌!”符水云拉住她的手,和不远处的秦姬汇合。 各个小组被丢在了不同的区域,不断有队伍里发出恐惧的叫声。 从天上又传来琼华仙子的声音:“三峰比试,开启!本次比试共分三个阶段,现在进入第一阶段——‘寻找桃花剑’,此剑共有五把,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每把宝剑,颜色不一,但剑柄处,皆熔炼有一朵无色桃花瓣。十二个时辰内,夺到宝剑的小组,不但拥有宝剑的归属权,且成功进入下一阶段的比试,未得到宝剑的小组,淘汰。” ----------- 与此同时。 望月山瀑上,和卓俊打了一天的陈琼,瞥了一眼太极广场的上空,出言嘲讽道:“卓俊,你自己慢慢疯吧,本公子不奉陪了!” “休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三千莳和鹤丸酱小朋友的营养液~ 第32章 气运·二一 “休想!” 卓俊单手结印,将法印打入手中吞吴剑,一道剑光飞出,变作一张水光潋滟的大网,挡住了陈琼的去路。 陈琼眉毛一低,单手挥舞月影剑,在空中挥出一道剑光虚影,竟生生将那张大网斩碎! 登时,大纲犹如云破水泄,变成淅淅沥沥的雨滴,将两人衣衫打湿。 “你也会抽刀断水的招式?”卓俊挑眉。 陈琼沉声道:“你我皆是金水灵根,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卓俊,你是辟谷初期,而我已经大圆满。你真以为这一天的时间,是和我打了个平手么?你再不收手,我一招制你,保证你非死即伤!” “那就拿出本事给我看看!” 卓俊毫不退让,他性情善变,不似师兄们沉稳持重,一天的酣战,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理智,他此时像是斗狠的野兽,杀红了眼,哪里会区分眼前是虎狼,还是犬兔? 卓俊咧嘴低笑,嘴角尖尖的虎牙在此时竟有些阴狠诡谲。 “冰、剑——” 陈琼冷冷一笑,见卓俊竟连太虚峰杀招冰剑囚龙式都用了出来,看来是要下杀手。 陈琼双手快如飞影,卓俊只吐出两个字,可是陈琼已经打出一道影印符来,准备记录好此时此刻情景! 只要有证物指明是卓俊先行出手,那么陈琼在此直接杀了他,顶多只是判处防卫过当,关几年禁闭! “囚、龙——” 卓俊的剑招犹如电光火石,一边念动口诀接洽天地间的金水之气,一边身如利箭,以剑刃指向陈琼,在同一时间搅动出千百到剑花! 陈琼也悄然将坐忘峰绝技心剑无锋运于剑上,只待卓俊自投罗网! 可就在卓俊想要吐出最后一个“式”字时,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一道千重黑影的掌风带着破空之势骤然而来! 从侧面直拍向卓俊,一阵爆炸声响,只见卓俊身形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噗通”一声落入望月山瀑的瀑布里,被千尺瀑布压进瀑浪之中! “孽障!” 却是钝剑道人从半空疾走而来,人未落地,掌风已将卓俊扇得飞起。 陈琼收了影印符,敛去眸中杀意,拱手道:“陈琼见过前辈。” 卓俊从瀑布底下爬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水,被瀑布一冲,整个人好似清醒了不少,抬头又看见师尊来了,连忙连滚带爬地出来,也不顾一身都被瀑布打湿,半跪在地上做了个揖:“师尊!” “难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 钝剑道人甩袖道:“为师云游几日,你竟修得这般猖狂!看来太虚峰已容不下你了!竟到这宗门望月山瀑来撒野!” “师尊,我……” “住口!孽畜!” 卓俊低着头,瞪了陈琼一眼,陈琼嘴角微微上扬,不瞪这一眼还好,瞪这一下,陈琼就想说点什么了,开口道:“前辈,好在您出手及时,不然弟子这次真要死在您的爱徒手下了。” 钝剑道人淡淡望了陈琼一眼:“琼儿放心,本座定会好好处置这个孽畜,给你一个公道。” “弟子的公道不重要,只要咱宗门弟子上下一心,和谐共处,弟子就安心了。”说着,陈琼恭敬地朝钝剑道人拜了拜。 “替我向你师尊上清真人问好。” “是!” 陈琼走后,钝剑道人脸色黑如锅底,他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卓俊啊卓俊,你再这样嚣张下去,总会吃个大亏!为师这就送你去鸿蒙谷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你想出也出不来!就给我好好儿呆着吧!什么时候磨光你身上的刺,什么时候上来!” “师尊!”卓俊怒而抬起头,“师尊鸿蒙谷是修罗之地,我又没有真的杀了他,你……” 钝剑道人逢他大声说话就脑袋疼,挥手一道闭口法印封住了卓俊的舌识!任卓俊如何叫嚣,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个哑巴似的。 ----------- 试炼境里,符水云一行人面临着漫天黄沙飞舞。 此地昼夜无序,冷热骤换,热时三人嘴唇都干到蜕皮,冷时整个面颊都被风吹到皲裂。 三人也不知道在这片荒漠上前行了多久,不但没有遇见其他队伍,更是连一棵植物都看不见,入目黄沙漫漫,隔着一层黄沙的底下,仿佛正是阿鼻地狱,不断传出惊悚的声音。 于小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撇着嘴,不时擦着害怕的泪水。 “到底是什么意思……”秦姬沉声道:“这天大地大,五把剑在天地间小如荒漠里的一粒沙,这叫我们如何搜寻?!” 于小然声音颤抖:“是啊,别不是出了问题,给别人传送的是试炼场,而我们由于阵法出错,被传到了试炼场外的可怕地方?” “不会的。”符水云面色也有些凝重,她摇了摇头:“启阵长老的声音刚才就是从星辰里传下来的,说明我们在范围内,不然也听不见了。” 两人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往前走就是了。”符水云笃定道。 她看得见,在前方的尽头,有一片不一样的气机,那里生气昂然,在夜间,那片区域上空的星辰,浮动着赭色的光芒。 可是于小然和秦姬看不到星辰的异样,符水云也没有解释,她知道自己对于阵法的敏锐洞察力是别人没有的。 又行了不知多少时候,沙漠上忽然起了一道一道的小型龙卷风潮。 符水云道:“小然,你是金土火三灵根,把你土元素的防护罩给我们三人各上一面,要加固!若是躲避不了风潮,你的土系防护在我们周围旋转,能对风潮造成阻力!” “为什么先用我的灵力……” 符水云心里叹了口气,“我们要灵力消耗最小化,而加持效果最大化,明白么?我给你的定位是辅助,组长是攻击型,我们两个保存灵力,用以用在危急时刻保护我们三人。” 于小然不情不愿地祭出三道土系加固防护,罩在三人的周身。 却忽见秦姬惊悚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组长,你别吓我……”于小然刚给秦姬上了防护,被秦姬吓得声音发抖。 “你们听!”秦姬指着地下道。 “我不要听,不要听!”于小然捂住耳朵。 可是秦姬却将她的手掰开,瞪大眼睛问道:“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没有啊……”于小然连连摇头。 符水云上前一步:“组长,清醒一下……地底下的确有声音,但真没有什么东西叫你的名字,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觉得,这声音是对我们定力的……” 对我们定力的魔考,魔考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秦姬忽然推了符水云一把! “是我姐姐,我姐姐说她来了!她说她来宗门找我,恰好我们开了试炼阵!阵法将她也卷了过来,就在……” 秦姬越说越慌,脸色惨白:“就在地底下!” 她抱住脑袋,眼睛渐渐彤红:“姐姐在哭!大家都来帮我!就在这里,把这里挖开!把我姐姐救出来!我姐姐要被活埋了,我姐姐要被活埋了,她喘不过气了!” 于小然从来没有见过秦姬这个样子,在她的眼里,组长资质好,人又勤奋漂亮,说话从来都是稳重自持,今天这是怎么了?跟中邪了似的…… “符水云,我怕!” 于小然躲到符水云身后,躲避秦姬此刻仓皇的目光,秦姬已经提起自己的炽火剑,将灵力运于剑中,只待朝着脚下黄沙掘下。 符水云抓住秦姬:“组长,你清醒一点,我们宗门是什么地方,你姐姐怎么可能说来就来?试炼境多的是惑人心智的招数,你不要中了圈套!” 于小然抓住符水云的衣袖,在身后说道:“符水云,恐怕是不行的……我以前跟你说过,组长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姐,她修仙不为长生,就是为了将姐姐带出风月阁组织……据她同一时期的弟子说,她在入山门的时候也生过心魔,也是说她姐姐如何如何了,她差点走不出去……” 符水云紧紧皱眉,拉住秦姬的手,阻止她的剑往下掘:“组长,不要,谁知道沙底下藏着什么!掘了会不会有事!那声音许是故意引诱我们将它打开!” 然而,可说时迟,那时快,秦姬的炽火剑已经狠狠地,朝着沙地劈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宝贝追到这里的呢,可不可以撒个小花花让我看看是谁~ 我还能看见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么!(期待里又有点小忐忑.jpg)~ 第33章 气运·二二 于小然闭上眼,死死咬住下唇,躲在符水云身后抱住了脑袋。 符水云也下意识打下了一道三人宽的水系防护盾,可是预料的毁天灭地群魔乱舞并没有到来。 被炽火剑扬起的细小沙尘被三人吸入鼻内,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从鼻腔辣进了肺里。 但见漫天沙雨纷纷扬起,又簌簌落下。 三人脚下被刨开的土坑又飞速被流动的沙子填平!可是在刚才沙土被扬起的瞬间,三人切切实实地——在坑底看到了一双挣扎的双手! 那双手已经露出了血肉模糊的白骨,不知在沙底挣扎了多久! “姐!”秦姬大叫一声! 于小然睁开一只眼,紧紧抓住符水云的手:“这……这真的埋了个人!” 连符水云都有片刻的迟疑。 秦姬再也不顾其它,姐姐的惨叫声不断敲打她的耳膜,痛击她的心房,她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我再将此地的细沙掀起来!你们两个快将姐姐拉出来!” 于小然见坑底并没有妖魔鬼怪,心里只道符水云刚才真是危言耸听!害她害怕了一场,她松开符水云的手,附和秦姬道:“好,你再扬起来!我们来拉!” “等等,还是不对……” 然而两人并不顾符水云的反对,炽火剑再次扬起,做好准备的于小然铆足了灵力,将浑身的力道凝结到手上,在沙土掀起,那双手再次露出之时,于小然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把将之拉出! 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在强大的惯性下,将于小然冲翻在地,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被秦姬截住。 “姐姐……”秦姬蹲下身,两手扶住红衣身影,瞪大了眼睛:“姐姐,真的是你么……你怎么在这里?!” 符水云的瞳孔缩了起来。 这个红色的身影太熟悉了。这不是她在风月阁做素女的时候,监管司的红衣教头么?! 大家向来“教头大人教头大人”的称呼她,她的俗家名字早已被人忽略,是以符水云不知道她也姓秦。 符水云不禁往后踉跄了两步,原来,秦姬的姐姐,是她? 符水云脸色一白,如果是这样,那么她的姐姐早在符水云入门前,就已经因谋害符水云不成,被符水云身上蛇毒反噬而死掉了。 此时,秦姬抱着那个影子,“久别重逢”的两个姐妹顷刻间粘在一起,于小然在她们身后欣慰地笑出声来。 符水云死死盯住那红影,直到那红影抬头望着她。 她也望着那红影,两对目光交错,那红影眸中并无人的生机,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机。 符水云心下已经了然,秦姬抵抗不了心魔的召唤,并且将她挖了出来!她许是对她的姐姐执念极深…… 一个幻境,竟然能因为人心底不可磨灭的执念,物化出人形!她这样珍视她的姐姐,如果有一天她得知她姐姐真的死了,且她的死和符水云脱不了关系,她又待如何? 符水云脊背一凉。 “走吧。”符水云强自定神后,淡淡地道。 于小然惊讶地望了符水云一眼:“水云!秦霜姐姐刚被挖出来,需要调养!” 符水云望着眼前那对手足情深的姐妹,按了按眉心,道:“师姐,宗门怎么任人说进就进,如此严谨的大阵如何能卷进不明身份的来者?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没有发现么,这是组长的梦境。她沉溺,亦或走出,都在她一念之间。而你,是梦境里的一个外人,你也要在此陪她入梦么。” 夜色又来了。 符水云抬头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目标,那片区域上空的星辰,赭色的光芒浮影交织,符水云这一次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那片星辰里,几个赭色的、最亮的星星,如果连接起来,形状将是一朵桃花! 她是借着对阵法的敏锐观察力发现到的这一切,而如果有其他人,也有这样的观察力,亦或是对星相有所研究,自然也能发现那朵桃花的暗示。 “桃花剑”,“桃花”,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说不好,在前方的星辰之下,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也未可知。不能再等了。 而秦姬仍然抱着奄奄一息的红影,不断对那影子输送自己的灵力,给她喂丹药,给她擦伤,她祈求她的姐姐能够站起来。 于小然又在质疑符水云是否冷血,竟不来关心。 “罢了。”符水云妥协,“你想在这里陪她,就在这里陪着她吧。” 于小然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秦姬。 符水云伸手道:“我记得你说你准备了爆破符、疾行符、还有金身符,各借我三张。小比之后我会还你。” 于小然各数了三张符递给符水云。 符水云望着不清醒的两人,心内叹息,仍是朝着两人又加固了一次她的水系防护罩,这才动身:“队伍里总要有人前行。我想组长清醒之后也能够理解。” 天边的星辰是无声的召唤,符水云从身后抽出木剑,蕴上灵力紧紧地握在手心,她目光坚定地抛下身后两人,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野望。 她来时何尝不被心魔阻挠,可她时刻警示着自己,不会给心魔一丝作祟的机会! 荒漠里昼夜无序,将近一个时辰的黑夜过后,星辰隐去,一轮耀眼的红日在天尽头腾起。 符水云加快脚上的速度,渐渐地,脚下的沙漠已不再只是微末般的粉尘,在脚下已经看到了石子、砂砾,渐渐,又走过了绿洲,路过了戈壁滩边的湖水。 直到一座巨大的空城,荒芜、颓败地横亘在地平线的尽头! 苍凉、狂野! 符水云知道,其中的一把剑,就在那里! 而与此同时,在符水云右边,沙漠和戈壁滩的明显交界处,正有一个七人的队伍,飞速朝着同样的方向赶来!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符水云。 为首的人,好巧不巧,正是李依依! 李依依吃惊片刻,眼中忽而迸发出浓烈的杀意:“前边是符水云!她落单了!” “的确是符水云。” “走!我们趁这个机会,搞死她这个贱/婢!” “不行啊,长老们都在观阵,真要是性命攸关,他们能坐视不理么?!师妹,不要以身犯险!!” “那就趁乱卸了她一条胳膊腿!这总可以吧!” “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少个胳膊少个腿,也是难免,似乎倒是行得通!” “快追上!” “是!” 符水云显然察觉到后来者的不善之色,她握着木剑的手愈发的紧,指关节泛白的手似乎有些微微发颤。 可她战胜了内心的恐慌,毫不犹疑地朝着腿上拍出了第一道一阶疾行符! 李依依见符水云忽然间身影入飞,只一眨眼,便到了天尽头,纵身越进了城镇杂草葳蕤的荒路上,由于荒草茂盛高大,只能见到符水云的身影时隐时现。 李依依从储物袋拿出七张陈琼给她的三阶疾行符,坏心眼地露出一个必胜的笑容,将疾行符分给大家,七人顷刻间化作一阵大风,瞬息也奔至那荒城里。 “这里掩体太多,我们的神识所及范围不够广。” 几人追至荒城颓败的城门,搜寻不到符水云,一个弟子无奈地道。 言外之意是,他们放出的神识,也没有发现符水云到了这里后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这一队的组长叫做李村,李村自从发现李依依跟陈琼好,就把组长的权利转给了李依依,借此来讨好着她。 此刻李村出谋划策道:“那就寻剑好了,符水云自然也是为了寻剑,我们早点找到,然后埋伏!不但能够拿到剑!还能够趁机重伤符水云,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听组长的。若不是组长夜观星象,引我们来此,我们还在沙漠里乱转。”李依依道。 李依依此话一出,所有队友都纷纷附和。 七人浩浩荡荡,在李村掐着指头的指引下,朝着空城深处走去。 而七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此刻符水云正潜藏在他们的身后! 符水云一到这荒城,就发觉荒城里有许多气机交织的裂缝!这些裂缝像天剑门大桃树下的彩色土壤一样,在气机的裂缝里,也氤氲着微弱的彩色光芒! 符水云揣测,这裂缝的性质当是和桃树下的传送阵法差不多,可是当她进入的时候,这光芒并没有对她进行传送!但她已经无路可去,她蹲下身,将自己伏得很低,虽能躲过视线,但却决不能多过修士的神识探测。 可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就在七人的身边,可是七人放出百里的神识,竟是探她不出! 符水云心忖,这些光芒,大概能够对人或物体进行隐匿? 待七人收了神识行远,符水云回想着七人狠毒的话语,嘴角微微泛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她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 “那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很开心,能看到熟悉的宝宝们还在~多谢一路的相伴! 还有新的小宝宝们露了脸,真好~我会努力写出好看的故事~ ----------- 谢谢“”、“弦”、“鹤丸酱”灌溉的营养液哒~ 其中后台显示的那个“”,不是我漏打了,而是中间什么都没有显示…… 可能,可能这是一个,酷酷的,没有起名字的小可爱~ 第34章 气运·二三 试炼境里,炼气期弟子正如火如荼接受各种魔考,甚至有的队伍已经狭路相逢,开始了激烈的实战。 试炼境外,观阵的长老护法们或点头或摇头,有的神情紧张,似是为看好的弟子捏着汗,有的正襟危坐,如看客般对于弟子们的战斗实力指点议论。 各峰的亲传弟子们,也认真地盯着试炼境内的景象。 他们高高围坐在云端,看着试炼境,如同看一面演练沙盘。 太虚峰这次前来坐镇的是忘言和江海,这两个没什么经验的亲传弟子,望着自家弟子们的神色满是紧张,弟子们遇到险境时,他们手心都湿漉漉的,尤其是在看到符水云被逼至荒城,他们屏气凝神,恨不得去帮帮她,符水云藏进气机缝隙逃过一劫,他们才舒了口气。 但符水云的举动,看在一些长老和高境界的亲传弟子眼里,性质就不一样了。 人群窃窃私语:“注意到那个太虚峰的女修么?” “哪个?没注意。” “我也没注注意,我在看这边海岛上的君子峰弟子。” “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太虚峰女修,是沙漠荒城的那个,你说的是她么?” “是啊,她是谁?” 江海和忘言听到长老们议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就紧张地答道:“她是,是……” 符水云毕竟真实身份特殊,是以虚假的身份入的门,鬼知道这身份能不能经得起推敲。两个人比较老实,怕符水云引起长老们的注意,如果答得不好弄巧成拙,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 长老们瞪了他俩一眼,嘟囔道:“太虚峰,怎么就来了这俩榆木疙瘩,真是越来越让人没有期待了。” 江海和忘言相视一眼,脸红到耳后根。 对角处,一个清冷的声音低低笑了一声,道:“她叫符水云,是最新一届弟子中的翘楚,是纯水系单灵根,曾也是被我们坐忘峰看上的弟子,只是被卓俊给抢去了。” 说话的人是秦蓁,他目光深邃,从试炼境的卷轴展开,他的眼睛就没有从符水云身上移开过。 长老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纯水系单灵根?我怎不知?” “我也不知道啊!” “怎么回事?在我们宗门,有单灵根弟子入门的时候,不是要召开独立的收徒大典,然后重点培养么?” “是啊是啊,我们都没有收到消息啊!如果不是这次小比,根本不知道有这号弟子!” 秦蓁又是一阵冷笑:“这就要问太虚峰了,弟子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忘言连忙解释道:“前阵子,师尊外出云游,大师兄闭关……峰里无人主持……” 长老们纷纷摇头,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但是心里指不定怎么看太虚峰。太虚峰在宗门长老的印象里已经很差了。 “那女修,不简单,竟能发现空间裂缝用以藏身。” “不是空间裂缝吧,应当是阵法缝隙。” “是啊,此子随便一藏,就是阵法缝隙,看来是有大气运之人,加上单灵根的好资质,前途不可估量。” “可惜是在太虚峰。” 忘言和江海低下头,心道,如果是风无涯师兄在,这群人应该不会这般直白地贬低太虚峰了吧…… 秦蓁淡淡扫了扫周围,小比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 可是陈琼还没有来。秦蓁问陈琼的哥哥陈寒道:“陈琼呢?” 陈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他说过会来。” 秦蓁眸光微寒,“嗯。” 陈寒已经看出了秦蓁的不悦之色,在心里也暗暗焦急。 就在这时,见陈琼携带着一身来不及收尽的法力波动,在陈寒身边落座。 秦蓁面色一凛:“陈琼,你又跟人打架了?” 秦蓁不苟言笑,向来是铁腕政策,陈寒怕秦蓁教训陈琼,连忙先手怒斥道:“琼儿!回峰之后,默写《太上老君清净篇》一百遍!知道了没!” 陈琼淡淡瞥了一眼秦蓁,好笑道:“知道了,哥。” 秦蓁见陈寒如此,也不好再指责什么,只是陈琼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仍然看得他想皱眉头。 却见陈琼一落座,眼神就带着匆匆之色,在试炼境寻找其什么,很快,他停下了巡视,望着一个方向,嘴角轻轻淡淡的微微扬起。 秦蓁对他这副样子见怪不怪,他知道陈琼又在恋爱,这次换了一个自家宗门的小师妹,秦蓁还敲打了陈寒去传话,让他趁着跟小师妹约会的时间,多留意留意符水云。 只是,话虽下达了,但这小子从来没有过来跟他反馈过关于符水云的只言片语。很不靠谱。 秦蓁从陈琼脸上收回目光,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朝着试炼境望去。 却只见陈琼凝望着的,不是李依依这位新欢,而是符水云。 秦蓁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 却说符水云现在身在荒城之中,此地似乎是多重阵法折叠在一起,所以造成了较多的缝隙。 符水云并不懂什么空间缝隙和阵法缝隙之说,她仅仅是能够看到别人无法看到的气机,她一路紧跟着李依依的队伍,路途上遇到缝隙就钻进去。 李依依队伍的组长李村,频频回头往身后看去,他精通奇门之道,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此时,李村再一次掐着手指头转过身,幽幽地望了符水云藏身的位置一眼。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大片大片的荒草和断垣残瓦,铺陈在这满目疮痍的荒土地上。 “你怎么回事,老往后边看,怪渗人的。”李依依终于忍不住问道。 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附和:“是啊,你这样搞,老让我们觉得后边有鬼在跟。” 李依依瞪了那弟子一眼:“出息!你是剑修,鬼怕你才对!”又转头对李村道:“你老往回看,会让我觉得后边有人在追我们!如果后边没有问题,就多看看前边吧!我们要赶在符水云之前,蹲守着桃花剑,等待符水云自投罗网!最好是能让她在纷战里生不如死!让她一辈子都为了打我一巴掌而后悔不已!卸了她的胳膊腿是轻的,你们谁能搞得她半身不遂,变成废人无法修行,我就赏你们一百中品灵石!” 如果换个人以一百中品灵石承诺,众人或许不会相信,但是李依依的情人是陈琼,这点财力,实现起来也并不难。 已经有弟子握了握手中宝剑,舔了舔嘴角,露出了贪婪之色。 符水云在身后无声地冷笑。 炼气期修士,灵力池本就不深,为了保存灵力,此时众人又都收了神识。 李村也不再回头,一路上,符水云跟得十分轻易。 李村的奇门道行竟有几分水平,七个人带着符水云这条小尾巴,在荒城寻觅了一个多时辰,竟给他们寻到了一座石桥! 那石桥的栏杆,都已经断了。 桥的两边,尽皆杂草,像是远古的荒林不曾有人行过。 桥底也干涸了,并且,桥底有一股热腾腾的气息,众人越是走近,就越觉灼热。 “有剑!” 李村掐着手指,朝桥底下大叫一声。 走到此处,已经没有缝隙再给符水云藏身了,符水云只能压低了身子,蹲在一片葳蕤的旱地芦苇丛里,透过浮动的芦苇影子和众人的层层背影,视线直击在桥底悬挂的一把铁剑上! 那铁剑被一根大铁链吊在桥底下,铁剑的周身被一层赤色的微光包裹,散发着一股一股的热浪,这一路上的热气,想必就是这些热浪在挥发。 “是火系!桃花剑,火元素的桃花剑!”有弟子兴奋大叫着朝桥底跑去! “站住!”李村和李依依同时出声叫住了他们。 李村道:“你们忘了依依师妹说的,要埋伏么?!” 李依依冷哼道:“真是一群乡巴佬,竟连宝物不可轻取的道理都不知道?如果我不拦着你,我保证你还没有碰到剑,就已经被各种机关陷阱,或者守剑神兽给弄死了!” “有这么严重么?”有小弟子震惊地问。 李依依道,“我们分别在桥头桥尾藏好。” 她一边僭越着组长的权限,安排众人埋伏,一边教育众人道:“你们自己想想,即便是在宗门任务区采摘几枚小小的朱果,有时候是不是都会遇到伴生守护兽来阻拦?更别说是宝剑了,越是高等级的宝贝,伴生的守护兽越是厉害!” 李依依指手画脚,忽觉眼前一阵疾风吹过!带起空中的沙尘迷进了她的眼睛,她一边揉眼睛,一边道:“宝物的伴生兽很烈!很猛!琼哥哥带我采集高级朱果时,遇见过一只,那只伴生守护兽,光是叫声就已经吓死我了……” 李依依话刚落音,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嗡嗡地响在耳边。 对于忽然而至的耳鸣,李依依不悦地掏了掏耳朵,人已经都埋伏好,李依依转过身,打算自己也找个地方藏身。 可一转过身,一阵尖利的叫声,不由自主从她嗓子里发出! 她像是被大地烫到了脚,瞪大了眼睛,她被身后的东西吓得跳了起来,落下去时,腿脚却软了。 只见那桥底干涸皲裂的泥地,不知何时已经裂成了一道十尺的缝隙! 此时一头牙齿尖利如弯刀,浑身爬满倒刺的剑齿虎,正从掰着旱地往外爬!此时已经爬出了半个身子! “吼~!”剑齿虎朝她咧开大嘴,顿时一阵威压袭来! “跑,快跑!”李村厉声提醒!自己也拔腿就跑! 李依依腿脚发软,跑是跑不动了!他自打进门,做任务都是仰仗陈琼出手,哪里有实战的经验?此时遇见危险,竟然没有人来拉她!一群人,作鸟兽散! “吼~!” 剑齿虎从坑里跳出,抖了抖浑身倒刺。 李依依惊恐之间,才看见桥底下,竟然空了! 只剩下一条粗重的铁链空荡荡地垂下! 剑齿虎拳头般大的眼睛,锁定呆若木鸡的李依依,张开了大嘴,露出利剑般的乱齿,甩着脑袋,朝李依依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会有人来救她么? 第35章 气运·二四 “依依师妹!” 李村已经跑出了一半,见李依依还在原地,眼看着那剑齿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李依依,可她只会哭,不会动! 周围的所有弟子已经拼命地跑了,此时除了李村敢在逃命的间隙回头望一眼尖叫的李依依,其他的弟子恨不得李依依能多拖住那怪物一会儿呢,哪肯分心回头去张望什么! 李村也害怕,这头剑齿虎,爬着地上个子都要比过他了,更别说它前脚离地往前扑起来的时候! 李村本是逃命为主的,他修道是为了长生久视,他爱惜生命,如鸟儿爱惜羽毛。 可是此时看着李依依那惊恐无助的模样,片刻的犹豫之后,狠狠一咬牙,抄起一枚爆破符,蕴起灵力,飞转身形,足尖用力弹起,朝着剑齿虎劈头盖脸地拍去! “嘭嗵!” 爆破符虽然炸在了剑齿虎的脸上,可那剑齿虎也只是被炸得偏了个头! 那大张的盘满剑齿的血盆大口,仍然在惯性的驱使下重重地咬下! “啊!”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从李依依的嘴里,撕心裂肺地传出! “痛啊!”凄厉的惨叫声,塞满李村的耳朵,李村的耳朵都快要被这尖利、凄惨的叫声刺穿,他顾不得许多,他甚至拿不出全部的注意力看李依依怎么样了! 那剑齿虎被炸瞎了一只眼睛,更加暴怒! 它的低吼声,更是让李村和李依依的耳朵里流出了血迹来! 李村红了眼,惊恐、无助,又掺杂着一丁点男人天性里对于战斗的兴奋,他的手中,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没有名字的铁剑。 剑齿虎强悍无匹的一扑,即便是竖起的铁剑能够没入剑齿虎的心脏,可他李村,也要被扑死,或者被压死。 他今年十七岁了。 过去的十七年,他的人生写满了悲剧。他以后能够竞争上天剑门的弟子,会终结他悲剧的人生,却不想,是终结了他的生命。 后悔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机会想清楚了! “吼~!” 剑齿虎的啸声已至,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已经感到了剑齿虎浑身的腥臭味,近了,又近了…… “吼~呜~!” 腥臭味仿佛已经扑上了脸面,他高高举起了剑,试图最后的挣扎,如果剑没入了剑齿虎扑来的喉咙,剑齿虎能立即死掉,他被扑倒兴许还有救。 可是这一声呼吼,却似乎和刚才的,有些不同。 “来战!” 一个清脆的女声,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祗,忽然荡响在他额头所向的上空。 他睁开眼,只见符水云手握裹挟着炽热朱光的桃花剑,半跪在剑齿虎的头顶上,正将那没入剑齿虎另一只眼睛的桃花剑缓缓抽出! 李村一瞬间如获新生! 毕竟也是勤奋修行过的修士,此时脱离了困境,李村立即就振作了起来!他一跃而起,跟着符水云跳到了剑齿虎的身上! 李村的浑身还在瑟瑟发抖,劫后余生的喜悦,使他将眼前的符水云,视如天神下凡! “它现在,两只眼睛都已经瞎了。” 符水云揪着剑齿虎脑袋上的倒刺,好使自己不在剑齿虎上蹿下跳的剧烈晃动中被甩下去。她在野兽身上站得很稳,几乎是如履平地。 李村就没有这么好的身手,他震惊于符水云在剑齿虎身上的不动如山,却不知道,符水云这一身本事,是单挑击杀了多少勇猛无匹的大型三翅蛛,才习练出来的! 那剑齿虎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乱转。 “它的眼睛,把我的剑吸得太紧,你再坚持一下,我就快要抽出来了。” 李村在符水云的身后,虽然她看不到符水云在做些什么,可是光听着那“噗嗤、噗嗤,呲呲……”的声音,他的胃就有种凉凉的感觉,很想吐。 终于,在李村被剑齿虎颠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符水云将桃花剑整个儿抽了出来。 她稳稳地站立在剑齿虎的头上,对李村说道:“一会儿我说一声‘刺’,你就将你的铁剑,狠狠地,插进这里。” 符水云扶着剑齿虎身上的倒刺,走近李村。 她半蹲着身子,也不怕被倒刺割到了手,她精准地指着剑齿虎脊背上的一个位置:“就是这里。” 符水云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记住了么?我们只有一击的机会。如果一击不中,剑齿虎不堪受辱,选择而来自爆兽丹,我们都得死。” 李村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任务如果是平时交给他,他也不会害怕,此时,生怕自己不能胜任。 符水云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低低一笑,宽慰他道:“放心,只管照做,你可以的。” “好。”李村重重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只见远处的李依依躺在地上,隐约能见她娇小的身躯还在颤抖,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哪怕一声**了,她浑身如被血染,躺倒的地方,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李村不禁转过了脸,死死地盯住剑齿虎的后背,不敢再往那边看上哪怕一眼。 “刺!” 李村才刚回过神来,不料符水云已经下达了命令! 说时迟,那时快,李村抬起手中的铁剑,狠狠地没入了剑齿虎的后心! “噗呲”…… 这是极为沉闷的声音,却不是李村这里发出的。 李村的剑是凡铁,没入剑齿虎的后背,声音虽大,可是却被符水云那边的闷声覆盖了。 李村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整个剑齿虎浑身抽搐了一下,便往地上歪去! “额……”李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条件反射地往地面上翻身跳下! “嘭”! 就在他跳下之后,眼前一阵尘土飞溅! 粉尘蒙蒙里,就见符水云在剑齿虎躺倒的身子上灵活地跳跃,她从它的头上跳到了它的脖子,又从它的脖子上跳到了它的后背。 她提着桃花剑,又是“噗呲”一声插进了剑齿虎的身体。 那剑齿虎分明还没有死透,随着符水云的利剑刺入,浑身又是一阵抽/搐。 随后,符水云抽/出宝剑,将自己的手顺着剑孔,插/进了剑齿虎的身子,在里边掏了掏,什么都没有逃出来。 符水云又跳了一个地方,又是“噗呲”一声…… 接着,又伸手掏了起来。 “她,疯了么……” 李村忍不住后退两步,但见剑齿虎根本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他迫不及待地飞奔到李依依的身边,也无瑕顾及符水云到底在做什么。 “依依师妹,依依师妹!” 李村狂奔至李依依的身边,只见李依依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仰躺在地上,她的嘴角也不断渗出血迹。 她眼角有泪水划过,见她嘴里说着什么,李村将耳朵贴了过去,耳边传来李依依虚弱的声音:“琼哥哥,疼……” 李村将李依依扶起,李依依更是痛得发抖,李村也不敢乱动她了,这个时候,才发现,李依依…… 她的一条腿,没了! 没了? 一个试炼境……真的能没了一条腿么?! 李依依此时痛到麻木,还不知道,但李村眼睛里一下子潮湿了,他心里被一个问题充满,在试炼境,被怪物吃掉的腿,出了试炼境,会回来么?! “啊!”李村忽而仰天大叫了起来。 符水云背上别着两把剑,搓着手里圆圆的剑齿虎兽丹走过来。 符水云将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剑齿虎兽丹擦干净,丢进储物袋,也不顾一身腥臭,走近李村。 瞟了李依依一眼:“她断了一条腿?” 李村红着眼睛:“会长出来的!出了试炼境,就长出来了!这里只是试炼,都是假的!” “是么。”符水云嘴角有一抹讥讽,她不痛不痒地道:“那可不行,如果都是假的,我的剑,和我好不容易拿下的兽丹,岂不是也是假的。” “你!”李村怒目望向符水云,“你刚才不是帮我们么!为何现在却说起风凉话,李依依都这样了,你不觉可怜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写到“破碎的布娃娃”这个形容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笑出了一声猪叫,哈哈哈~ (谢谢“弦”灌溉的营养液~~~) 第36章 气运·二五 符水云淡淡地望着李村竭斯底里的样子,等他说够了,符水云才好笑道:“我帮你们?不要误会,这个好人我担不起,我打剑齿虎时,没想那么多,只想趁它瞎了一只眼取它兽丹而已。” 言毕,符水云扬长而去。 李村越想越不对,她哪里是出手相助他,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他! “你!你真是个冷血的人!如果不是你偷剑就跑,将仇恨转移给我们,李依依何至于此!” “断条腿算什么,刚才你们算计我的时候,别说一条腿,连我的胳膊都不打算放过,是谁说让我最好变成一个废人,无缘仙途的?” 符水云的声音渐渐飘远。 李村抱着李依依,失声哭了起来。 他的队友们,已经跑出足够安全的地带,可是良心过意不去,还是分出了一缕神识留在这里陪伴着李依依。他们并未离开,此时见剑齿虎死掉了,一个一个又跑了回来。 李村的目光,像是烧刀子般从众人身上刮过去:“你们怎么不等我也死了再回来,啊?!” 众弟子露出悻悻之色,蹲下身,七手八脚要给李依依喂丹涂药,却被李村抢抱过去:“你们一个一个,都是什么东西!” 此时,观境云台上空,陈寒面露隐忧地望了一眼陈琼。 他的弟弟新交往的女朋友,就这样在他眼前被咬掉了一条腿,那条腿就滚在她身边的草丛里,不一会儿,就吸引了荒地里的臭虫和苍蝇,它们纷纷对着那条断腿前赴后继。 多么揪心的视觉冲击。 陈琼行事乖戾,陈寒生怕陈琼做什么超纲的事,就敲打道:“琼儿,没事的,修士断了一条腿仍然可以修行。你别冲动?” 陈琼抿了口茶,目光锁在李依依奄奄一息的脸上,他神情晦暗不明。 她惯会做这些自取其辱的事情。 陈琼心里微微叹息,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地,他的目光便从李依依身上移开。 陈寒有些讶异,随着他目光望去,看到符水云将一把赤光宝剑抱在怀里,在荒城高大的灌木丛里小心翼翼地张望。 陈寒对陈琼的反应有些讶异,李依依的断腿竟没有影响到陈琼丝毫情绪。见如此,陈寒放下心来,也观望起了符水云来。 此时,天渐渐又黑了起来,而符水云怀里的剑,仍然发着赤火般的辉光。 她拿到了剑,照理说已经可以晋级了,可是一剑在怀,却没有等到任何对于晋级弟子的宣布,一个惊悚的念头盘踞上符水云的心头,难道,她自己拿到剑还不够?必须要五把剑全部被人拿到么?那么岂不是可以说,在此期间,任何实力高过她的人都能从她手里夺剑?! 正在她犹疑的时间,天空上传下琼华仙子的声音:“恭喜太虚峰第五十一组于西境沙漠荒城获得第一把宝剑——‘桃花·赤火’。其他四剑尚待激活,五剑交锋之时,便是试炼境重启、胜负分晓之时。” 符水云嘴角抽了抽,该死,脑袋不禁往下缩了缩,她干脆脱掉自己的外衫,将桃花剑包裹住。 而上帝视角的陈寒,发现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有三个队伍,朝着荒城里寻去了!他们每个队伍,最多的是十个人,最少的也有五个,如果遇上了抱着桃花剑的符水云,即便荒城里阵法裂缝多如蛛丝网隙,符水云也插翅难逃了。 与此同时,试炼境极东方向一片连绵无际的海岛上,也有四个队伍进入了混战之中! 这些队伍里,三峰的弟子都有,他们环绕着海心之内,直上云霄的一尊巨大的女娲雕像,打的不可开交! 女娲雕像周围,毫光乱舞,各种法器、符箓,七色光彩交织。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女娲雕像手中捧着的一把蓝色宝剑,那把散发着蓝色毫光的宝剑使整个女娲雕像蒸腾着幽幽的雾气。 而在沙漠荒的另一边,叶韵也好巧不巧地进入了荒城,但听到荒城的桃花剑已经被符水云拿到之后,他顿感天公不巧,怎么就让他和符水云传到了一起呢! 叶韵摇着折扇清咳了两声,和自己的队友说道:“此地的宝剑既然已经有主,我们另行他处吧!” “不行!”队友们一致反对:“这里天大地大,我们来到荒城已经不易,谁知道这片沙漠的尽头在哪里?我们又能去往哪里寻剑?!既然符水云的队伍在这里,我们只能用抢的了!” 叶韵的眸中透出狡黠的微光,他终是叹了口气:“哎……符水云实难相与……此子和我倒有些相识,她单打独斗甚强,可却也精通团战之术,如果我们强取豪夺,绝对抢不到。” “不要以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叶韵耸了耸肩:“我没有。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如果遇见了符水云,不要蛮上。” 叶韵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要用脑子。” “你倒是告诉我们该如何用脑子?” 叶韵目光朝着远处望去,在大漠的风沙里显的有些迷离深邃:“如果你们信我,届时可以听从我的指挥,但我不能保证必胜。先说好,如果败了,你们不要怨我。” 符水云将神识散到自己可以触及的尽头,她渐渐远离了荒城,重新投身进无穷无尽的沙漠里,风沙已经覆满了她的头发,她整个人的轮廓都泛起了微弱的金光。 来时的路她已经记不得了,她所凭借的,只是对气机的感知,和本能的直觉。至少要逃离方才琼华仙子提及的荒城,被暴露过的地点,是绝对不能待着了。 符水云一呼一吸都有被炽热的沙子侵略的辣痛。 日月交替了又一个轮回,天色熹微时,符水云终于看见,在天尽头蠕动着的两个人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上又传来琼华仙子的声音: “恭喜君子峰第四十五组于东境香雪海获得第二把宝剑——‘桃花·沧海’。还有三把桃花剑,且看花落谁家!” 而在荒城里,李依依在众人的照顾下也幽幽醒来。 眼皮仍然沉重,好不容易睁开,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人影,委屈地叫道:“琼哥哥……” 可李村的脸凑上去,关切道:“是我,我是组长,李村。” 李依依忙不迭地推开他:“你做什么!你不知道我的琼哥哥会在云台上看着我么?!你竟然敢碰我!恶心!” 李村的目光一黯,道:“对不起。” 李依依失去了依靠,顿时一个趔趄躺在地上,她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又觉得腿上有点不对劲,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原本修长的右腿,此时空荡荡地,小腿不见了,只能看到被包扎成粽子的膝盖。 李依依“啊”地一声尖叫出来,用手托着地,往后退了退! “这是什么!” “依依师妹,你的腿,被,被……” 一个弟子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从旁边提起李依依被剑齿虎啃掉、咬烂,又吐出来的半截腿,“被……这样了。” 李依依顿觉天旋地转,眼皮一翻,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告诉我,李依依腿断的好不好,爽不爽? 第37章 气运·二六 君子峰第四十五组,符水云眸光微动,如果她记得不错,是陆秋所在的队伍。符水云脸上莫名浮现出一丝笑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当符水云凑近无边沙漠里蜉蝣一般的两个小点,才发现这并不是两个点,仍然是三个人,只是那个红影还是躺在地上,也不闭眼咽气,也不能起来。 即便试炼境昼夜无序,可符水云记得一共日升月落了三次,这期间她拿到了桃花剑,而她的两个队友,仍然困在秦姬的梦境里不能振作。 符水云提剑走上前去。 “组长,师姐。” 于小然乍一见到符水云手里的剑,脸上登出露出兴奋之色,可是余光瞥见秦姬那样伤心,顿时压抑着自己的快乐,走上前去。 她心里暗忖道,好漂亮的剑!可是嘴上却说:“水云,你快去帮忙看看秦霜姐姐,组长的灵力都快输送尽了,可是秦霜姐姐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好。”符水云应了句,就要去看。 于小然自然而然地却拿符水云怀里的剑,被符水云下意识避过。 于小然脸上露出讪讪之色:“师妹,我不能碰么……” 符水云望了她一眼,道:“本局小比还没有结束,此剑随时会被人抢夺,等本局结束以后,你想玩,我会给你玩。” “好吧……”于小然望着符水云,眼睛里全是期待。 她们组,到现在只有她们仨……符水云拿到的这把剑,是“桃花·赤火”,也就是火系属性。既然是符水云拿到,她就对这把剑有分配权,可她自己用火属性的剑显然不合适。秦姬是火土灵根,而于小然是金火土……按照符水云大方的性格,是不是将这把剑送给关系更好的自己? 想到这一层,于小然跟符水云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温软了起来。 符水云抱着剑,在秦姬身边蹲下,她低头望着秦姬怀里的秦霜。 秦霜虽是秦姬心中幻化出的人,通过秦霜脸上细微的神态,和衣服上精致的细节,符水云都能感觉的到秦姬对秦霜的浓烈亲情。只有极其在意极其思念的人,才能毫发不误地将他们镌刻在心深处。 眼看着秦姬眼睛都哭肿了,浑身灵力溃散,符水云叹息一声,劝道:“组长,收手吧……你的灵力已经临近枯竭了。” 秦姬这一次不再厉声怼她,只是有气无力地道:“如果保不住姐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梦。”这句话,符水云说得有些心虚。 “不是梦,我想姐姐,我梦到过太多次,只有这一次,我抱得住,这不是梦。”秦姬迷茫地抬起头,注视着符水云怀里的桃花剑。 符水云还记得,小比之前,秦姬特特找到她,斗志昂然地对她说:“符水云,我想赢。” 想必,想赢,也是为了给姐姐带来胜利的消息,让姐姐开心吧。 眼看着秦姬周身灵气溃散的厉害,符水云垂下眼帘,深呼吸一口。 一道带着细微火苗的水波,从符水云手中托起,符水云单手成爪,毫不迟疑地朝着“秦霜”的后背重重地拍去! “嘭!” 是炸裂的声音。 伴随着这阵炸裂声,秦姬被一股冲击力震得浑身一抖,抬眼只见怀中“秦姬”化为一尊沙雕,又在眨眼之间,被这股冲击力,震得粉碎! 一时间。 空气静了。 秦姬的呼吸仿佛凝结了,直到无数碎裂的粉尘,从怀中簌簌落下,她伸手去抱,也握不住一粒。 她灰败的脸忽然狰狞起来!正要对符水云拔剑。 耳边于小然忽然惊叫道:“是,是幻术!” 秦姬这才浑身一震,这句话仿佛是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至脚尖,她打了个寒颤,紧紧握住手里的剑,像是刚从梦里醒来。 “这是,幻术!” 秦姬仿佛才反应过来,她心跳骤然加速,眼角竟然泛出欣喜的水光。 她抬眸望天,谢天谢地…… 刚才还像是死掉一般的一颗心,忽然就活了起来。 她伸手去拍符水云的肩,符水云审度她脸上劫后余生的神色,眸中暗潮滚烫。符水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被秦姬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符水云敛了眸中神色,“组长,你灵力消耗过多,先用灵石补充一些灵力。我们需要走出这片沙漠。沙漠里,一定有越来越多的队伍寻着我们来了。” “是的,一定要尽快走出这片沙漠。” 一个陌生的声音,遥遥地闯进了三人的谈话。 “叶韵?”符水云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叶韵人未到,声先来,声到之后,一行七人,由叶韵的组长段飞鸿打前,叶韵从段飞鸿身侧摇扇而来,果真如偏偏君子。 符水云道:“叶韵,你要同我抢剑吗?” 叶韵望了望身后弟子:“我怎么敢抢你的剑?我只是想要和你结盟。” 叶韵此话一出,整个队伍为之绝倒! 靠! 段飞鸿一张黑脸此时更黑,他身为组长,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队伍的“智囊选手”来打劫,此智囊还扬言让大家听他的话,相信他! 敢情他是太虚峰的卧底?竟带着他们,自专地跟人谈结盟?! 队伍里顿时炸了,段飞鸿道:“叶韵,你搞什么幺蛾子!” 叶韵合上了折扇,”组长,相信我。我们要拿的是桃花剑,至于是‘桃花·赤火’,还是‘桃花·沧海’,亦或是‘桃花·其他’,并没有任何区别。五剑交锋时,胜败才能揭晓。就是说,五剑终将汇聚,我们跟着符水云的队伍,还愁遇不见其他桃花剑?” 可是段飞鸿却冷冷一笑,“她们三个人,而我们七个人……” 叶韵大摇其头:“她们是女修,我们君子峰,七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三个女修?传出去丢不丢人?我们的大师兄们可是在云台上看着我们呢。” 段飞鸿黑脸一红:“是有点丢人。” “那这件事就别提了,听我的。” 符水云对叶韵虽有交情,却无法信任,一路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宝剑。 在离开荒漠的路上,果然遇到了三支不同的队伍,可是和君子峰叶韵的队伍结盟,叶韵队伍不弱,她们加起来十个人,竟然打退了对方三十个人! 符水云的队伍是太虚峰,太虚峰主外功贴身近战,而君子峰是内外双修,远近皆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以,两队相合,对于同等级来说,几乎寻不到破绽! 琼华仙子先后又报了三把剑的获得队伍,至此终于五剑现世! 只闻琼华仙子一道柔声从空中降下:“桃花五剑皆已出世,请拿到宝剑的队伍,速速前往试炼境中心‘桃花台’,五剑之锋交汇,第一阶段阵法自破,胜负自分。待夜幕降下,星辰自会为大家指明方向!” 而在此时,符水云身后已有两个新队伍追赶,这些想要夺剑的队伍,甩掉一波,又来一波,符水云浑身的热血战意都被激起,若不是此行为了护剑,她必定趁机战个痛快! 十人在入夜时观了星辰指引的方向,朝着桃花台急速奔袭。 而李村的队伍,此时也已经到了荒漠的边缘。 队里的李依依眼睛已经哭肿了,她怀里抱着自己的断腿,此刻坐在队友给她搭建的小木轿上摇摇晃晃。 “这该死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李村!你刚才说宗门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是真的么!” 李依依这个问题都问了十几遍,李村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有是有,只是难求。” 李依依昂起高傲的脸:“只要有,我就有方法让琼哥哥帮我拿到,他是亲传弟子,总该是有些排面的吧!” “是!” “李村,你们抬快点啊!琼哥哥说我,期待我们能给坐忘峰争光的!”李依依对众人抛下十几张疾行符:“快!符水云的也好,其他队伍的也好,我们要赶在五把剑登上桃花台时,夺下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章节的小标题,起的如何? 最近天气好冻哦,小宝贝们,要注意保暖不要感冒哒~ 感谢“弦”的营养液~ 还有,我的几个熟悉的小宝贝,这几天都没看见了~ 你们默默的离开了么,我会努力,希望有一天,我的小说能好看到陪你们永远永远... 第38章 气运·二七 此时,试炼境所有队伍,海潮一般向着中心桃花台涌去。 而在试炼东境,香雪海上,陆秋所在的四十五组也不太平。 别人都是队伍之间疯狂博弈,而四十五组,却是一边赶往桃花台,一边自己人打自己人。 “桃花·沧海”是陆秋从女娲神像上抢过来的,可是她的队长杨枝却以队长的身份向她索取此剑,陆秋没有依她,她便伙同要好的其他六个队友,对陆秋围追堵截! 陆秋身边的花梨和风潮敢怒不敢言,也只敢帮陆秋防守,哪里敢对组长出手反击?! 陆秋轻身功夫极好,虽还没有御风之能,可只需微微一个借力,便可以在空中飞驰上百里!是以,才能将身后穷追不舍的人群远远甩在身后。 可君子峰是内外双修的剑法,仍然时不时会有几道卯足了力气的剑花袭来,若是没有及时避开,陆秋就要生受。 组长只为逼她就范,自然也不敢下杀手,可饶是如此,陆秋内里也被震伤,有一道一道的血丝顺着嘴角渗了出来。 身后传来不同音色、不用语气的叫嚷,它们或威胁,或奉劝: “陆秋,你是金土灵根,你要这把剑发挥不了最大作用的,给组长吧!” “是啊,组长也出了力啊,刚才人多时将近百人缠战,你当组长没参战么?” “陆秋!组长是金水灵根,你就让给组长吧!” “等等我们啊,前边人多,你的剑会被其他队伍抢的!” “你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啊?跟你一个组真的倒霉,组长平时给我们付出多少?一把剑,看给你小气的!” 陆秋头脑一片空白,其实她的初心也只是想赢,并不是贪求一把宝剑,可当她知道她拿到的是水系宝剑,脑袋里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背着木剑,将团战攻略毫不藏私地分享出来的那个少女。 还有那一天,她在太极广场弓着腰,于坐忘峰弟子的刁难里捡身份玉牌时,那一双将玉牌递过来的素手,以及,在那张平静的脸上,那样干净的微笑。 这把剑,陆秋已钦定了主人,它绝不能让! 死也不能!这是属于剑修的风骨! 就当做,为了那相逢的一笑吧! 陆秋忍着身上的痛,将怀中宝剑抱得更紧! 她奔逃了一个日出月落的时间,看着那天上星辰指引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快一点,再快一点! 而身后的那些影子,时而越来越远,时而又被她们用了疾行符又追上来。 陆秋渐渐疲乏了。 方才被组长一个闷剑抽到吐血,都没有软弱,可是此时,只觉身上气力渐渐无法维持,吐息也逐渐紊乱。 她的心怦怦跳着,她终于开始慌了。 她守着剑,守着剑修的风骨,可是这些,终是无法为她的体力续航。 被追上,会怎么办呢?死死地护住吧!作为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死心眼,被环伺诋毁欺/辱也不是第一次!这一次,她也不会惧怕! 双眼逐渐模糊,看不清晰前路。 就在她觉得快要摔倒的时候,前边忽有影影绰绰的人影交汇而来! “糟了,腹背受敌……”陆秋心里涌起这个念头的同时,耳边却传来一声阴沉的低咤: “陆秋!” 这是…… 符水云的声音吗? 符水云也是紧锣密鼓地带着两个队伍赶往桃花台。 在岔路口,却和突如其来的陆秋交汇! 远远地,符水云只见她孤零零怀抱着一把蓝光浮动的宝剑,脸上尽是茫然失措,她急急奔走着,身后有兵戈之声追赶! 君子峰叶韵的队长段飞鸿双眼登时一亮,一道多节的铁钩就迫不及待地要朝着陆秋怀里的宝剑钩去。 却“呯嘭”一声被符水云扬起的赤火剑格挡。 符水云眸色一沉:“那是我朋友!” 叶韵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和段飞鸿对视一眼。 段飞鸿恨不得将叶韵生吞活剥掉,忍不住放话道:“这不行,那不能!如果这次我们进不去下一关,除了秘境,我们一人戳你一剑。” 叶韵脑补了一下情形,浑身一痛,忙道:“你放心,剩下的三把剑,我敢打包票,绝对没有符水云的朋友在里边!” 符水云望着陆秋身后阵势,待看清了,符水云仍不可置信。 可是事实不容她不相信。 陆秋此时已认出符水云来,第一个反应不是遇到了帮手。 而是瞪着迷蒙受惊的大眼睛,把怀里的剑朝着符水云一推:“给,给你的……” 许是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得到放松,她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栽去,被符水云扶住。 眼看着四十五组的弟子们一个一个如锁魂阎王,及至此时都不肯放过陆秋,符水云将陆秋朝着叶韵轻轻一推:“接住!” 叶韵连忙将陆秋接过来扶着。 符水云嘴角噙着一抹略带杀意的冷嘲,身后背着一把木剑,左手握着赤火剑,右手执拿沧海剑。 她浑身散发出一股修罗般的冷意。 杨枝和众人气喘吁吁,终于赶到。 杨枝挑眉,剑指符水云:“给我让开!我们君子峰小组事务,容不得外人插手!” 符水云置若罔闻,只冷冷地道:“即为同组,却为何逼人至此。” 杨枝手中已经祭出两仪剑招:“为剑!” 符水云目光更冷,她双臂微微展开,一红一蓝的两把剑,左右斜横,如同一张展开的多彩翅羽。 符水云道:“剑在我手,想要便来!” 语毕,周身忽然暴起一股白烟,白烟散后,符水云整个人周身包括着一层白色的光芒! 连叶韵、秦姬和段飞鸿等人,都忍不住眯了眯眼,后退十尺! 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炼气期,竟然能够随心所欲,于顷刻间调动如此充沛的灵力出来! “嚣张!”杨枝鄙夷地道出此语,左手朝着身后一挥:“上!” 在她身后,除了急得团团转的花梨和风潮没有听从指挥,剩余的六人,全部一拥而上! 段飞鸿好歹也是君子峰的人,此时眼见以多欺少,正义感不禁狂涌而出,全然忘了,之前他也想以多欺少来着。 段飞鸿:“我们,帮忙么?” 叶韵摇头,嘴角噙笑:“不忙,我们,且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穿书后我攻略了黑化反派》~求收藏~文案如下: 齐悦穿进一本主角是黑化反派的毁三观报社小说, 穿成了那个腰细腿长人见人爱美颜盛世、一路杀人夺宝丧心病狂的恶毒女配。 飞升之际,黑化反派寻仇而来,虐杀完女配之后直接灭世。 齐悦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正在作天作地的女配,未来会灭世的反派正被她关在地牢里折磨! 齐悦心头一紧,虎躯一震,一个飞扑抱住反派大腿,“我爱你!爸爸!” 反派嗤笑:“不仅恶毒,更无耻。” *** 许多年之后,传说中那个会灭世的反派,他正在苦恼:今天的糖炒栗子娘子她喜欢吃吗? 第39章 悟性·第一 叶韵话未落音, 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冲出符水云手中双剑,朝着杨枝众人轰然而去! 其中一道剑花, 直接将杨枝飞来的剑光打散! 紧跟着的那道剑花, 竟是直接朝着杨枝的面门扑去! 符水云手中双剑发出嗡嗡的轻鸣。 杨枝拇指擦过嘴角的一缕血迹, 冷然道:“狠毒的女人!” 此时, 杨枝身后之人提剑而来,一众人等, 竟是将符水云团团围住!六个人,六道两仪剑式,竟是要封死符水云的所有去路,来一个死门绝杀! 六道剑光刺进符水云的身体,虽未中要害, 但她也该重伤惨败,再无握剑之力! 可六道剑光在符水云身上炸开, 缤纷的剑光纷纷散开之后,杨枝众人惊见符水云笔直挺立在原地,她身上的衣服已被剑气刺烂,脸上也刮过几道血痕, 缓缓滴落鲜血。 只是, 原先笼罩在周围的那层白光,碎了。 “我靠!刚才那是她的防护罩?!”段飞鸿忍不住脱口而出! 杨枝的瞳孔也是一缩,炼气期修士,纵然是大圆满, 所能够祭出的防护, 也只是一道平面而已!可是这全身无死角的防护是怎么回事! 叶韵也惊了:“难道这就是单系灵根得天独厚的威力?” 符水云嘴角噙着冷嘲,杨枝不敢迟疑, 趁着符水云防护罩被击碎,登时大呵斥道:“七剑合击,两仪剑法,起!” “又来!”段飞熊抽了抽嘴角:“同为君子峰,我都看不下去了。” 段飞熊说着,原本灰色的瞳仁,在看见符水云手中动作之时,竟也逐渐缩了起来,心中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恐。 只见符水云,两剑在手,手中灵力如月华倾泻,顷刻间覆满剑身!她速度极快,快如微风拂过,地上竹叶间光影交织的速度! 两道剑光同时飞出,却不是朝向四面众人,而是对着高空! 沧海剑光,在头顶画出一道太极! 赤火剑光,扬手放手间,于湖蓝色氤氲的太极浮光里,点燃了阴阳两点! 一道不断飞转的太极图腾,越转越大,只眨眼间,竟然将周围众人尽数笼罩! 与此同时,弟子境以符水云为中心的方圆五千里,都被这股强悍的法力波动感染,不禁抬头望向波动的来处! 二三十个队伍同时举头,只见低空处,一道太极图腾如怒放的娇艳花朵,绽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走!去那边看看!有人在争剑!我们去渔翁得利!” 几乎是不约而同,所见的队伍,全部涌出了这个念头。 而在云台之上,几乎一多半的长老、以及宗门亲传弟子们,都被符水云吸引了目光! 他们窃窃私语:“这是什么招式?” “不知道啊,这什么剑招?炼气弟子只学了两仪基础剑法吧!” “这是……” “道生一,一生两仪,自两仪,而生四象!” 众皆哗然!竟有长老已拍案叫绝! “好一个两仪生四象!由一得二!灵活变招!此等悟性!此等悟性!” 太虚峰忘言和江海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 而相比太虚峰,坐忘峰也尤为关注符水云,秦蓁眉头微微皱起。 而陈琼望着符水云,晦暗不明的眸光,如湖光浮动,时不时泛过一丝波光亮色。也不知怎的,他忽然抬起头,凉凉地望了一眼君子峰大师兄玄烨。 “玄烨师兄。” 玄烨脸上带着仿佛从来不会消失的宽和微笑:“怎么了,陈琼。” 陈琼不怀好意,嗤笑一声:“不愧是君子峰,以多欺少,厉害了。” 玄烨:“……咳。” 而在弟子境里,符水云太极剑光闪烁,竟是将周围弟子打出的剑光,给生生吸了进去!又从转动的太极阴阳鱼中,给吐了出来! 原路线返回! 一切发生得太快! 连杨枝都无法抵御,更何况身后那些挤不如她的队友们! 顿时,太极剑光下,闷哼声四起! 而符水云头上的太极剑光,竟也弱了下来,时隐时现,仿佛再吹来一缕风,就要消散了! “攻守兼备!两仪剑法还能这么玩?!只可惜是一次性的!!”段飞鸿评点道! 杨枝的队伍,此时除了没有出手的花梨和风潮,以及扶在叶韵怀里的陆秋,竟是全部被符水云的太极剑光反噬在地上吐血。 叶韵队伍里竟然爆发出一阵情不自禁的掌声,而符水云、叶韵、段飞鸿同时注意到,此时比刚才还要杀机四伏! 此时,就是此时! 从四面八方奔来的各种队伍,像是看到美味食物残渣的蝼蚁,一个一个黑点,密密麻麻朝着他们涌来。 “走!”三人同时说道! “我有疾行符,我们一起用!”段飞熊不知为何,竟然心潮彭拜,对符水云方才的灵活变招,打心眼佩服起来! 此时,他再也没有一句怨言,更不会再打符水云手中宝剑的主意,他竟是发自内心想要跟从符水云,他心底一个声音叫嚣着—— “跟着符水云,有肉吃!” ----------- 有了疾行符的助阵,又加上刚才符水云留在半空的太极剑光还在飞转,待第一波掠夺者赶到的时候,它还没有消散! 而他们一波人,哪里有看见桃花剑队的影子? “来迟了。” 望着太极剑光底下,那些彼此搀扶的君子峰弟子们,一人沉声道。 “是啊是啊,看来已经被人抢先了。我们走吧!”又有人附和道。 “走不了了。”方才首先说话的人,声音沉沉地叹了口气。 众弟子想要问为什么,还没有问出,余光瞥见,无数弟子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奔来!已经太近了!他们张牙舞爪,人多又杂,手中剑意和各种符箓蓄势待发! 他们哪有解释自己也是掠夺者的机会呢! “该死,我想他们都是被头顶这夭寿的剑光吸引来的,此刻我们站着,君子峰这般窝囊废还没爬起来,看来我们要被当做目标了。” 那些弟子纷纷掏出自己的法器,“认栽!一番混战又是难免了!” 而符水云携着众人,已经在三阶疾行符的加持下,赶到了桃花台下! 这桃花台,看得众人一脸懵逼。 本以为是多么宏伟的建筑,可此时来看,只是五座花瓣形的高台,拔地高耸,立在层云之下! 它们又高,看上去那么重的台子,只有一根脚脖粗细的柱子撑持,地方又小! 攀爬起来好难,而一个台子上,又仅容一人立足啊! 众人面面相觑。 而在此时,周围三剑也已经在打打杀杀中风尘仆仆地赶来! 靠声不绝于耳。 “这要怎么上?!” “不知道,快点想办法,来不及了!” “不过这会儿我们倒了桃花台下,却反而没有多少队伍追来了!” “谁知道呢!我也纳闷,这会儿追来的队伍少了,他们都去哪了?!” “管他呢!我们快想办法上去!” “妈/的,就这么爬上去吧!剑在谁手里,谁就往上爬!我们站在这里守着柱子!保护主力护剑者!” “好!” 困难并不可怕,有困难,便有对策。 很快,不同队伍,不约而同地,竟然全部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眼看着已经有两个剑队实现了起来,有一人将宝贝牢牢绑在背后,选了一根柱子驻守,开始像猴子一样往高处攀爬! 可是有一个特殊的队伍,纠结到底让谁来爬这根柱子。 这个队伍一共七个人,四个人抬着一个简陋的说轿不像轿,说车又不车的东西,看上去,更像是几根大木头绑起来,抬起一把椅子。 那椅子上,李依依死死抱着怀里的“桃花·枯叶”,这把剑是在路上李村带着队友抢下来的,是李村得到的,但是在李依依的威逼利诱下,李村终是将此剑献给了李依依。 而现在,李村却想要回宝剑,去爬那劳什子柱子! 李依依有些慌:“不行!不行!要爬我来爬!” 李村叹了口气:“依依师妹,等我们晋级这一关,这把剑我还会还给你的,相信我好吗?我们再在这里滞留,待会儿会被其他队伍抢夺的!” 李依依扔在犹豫,她此时看着李村微微皱起的眉头,从心底本能觉得李村是反悔了,想要将剑骗回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某些人的目标,却不自知。 此时陆秋已经醒了,符水云将“桃花·沧海”还给她,她竟摇头。 符水云温声笑道:“我不论你怎么想,等上了台子,你赢了再说?” 陆秋望着符水云,终是将剑接过,点了点头。 符水云又转向方才余光瞥到的地方,对叶韵道:“你们队的剑,有着落了。” “是,我也这么想,我正和组长商议如何行动,毕竟他们也有七个人,而那为首的男修,实力似乎并不弱。只是有些古怪,李依依的腿怎么断了。” 符水云面无表情:“我弄断的。” 叶韵:“……” 符水云抬眸,“他们队伍,李依依就是死穴,你根本不必费心思考战略。直击短板,必有奇效!” “好,我们走!” “慢着。”符水云叫住他们。 叶韵难得露出一丝焦虑之色:“你看,那些被我们拖住的队伍,已经快要赶到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我对你们胜利虽有把握,可他们队长李村是个强者,李依依法宝符箓又多,你们投身缠战,必定耗时耗力,届时难免被他人渔翁得利。现在我要上台,你只需带人路过她们队伍,将我指给她看。以他们队的德行,必然内乱!你再图之!唾手可得!” 说着,符水云交代秦姬和于小然在台下把手,自己足尖一点,将赤火剑一边绑在木剑旁边,一边飞速朝着柱子上方爬去。 叶韵正待按照符水云所说去做,可是靠近李依依队伍,还不等他开口。 李依依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大睁着圆圆的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一根柱子:“符水云!符水云!看!符水云已经上去了!她在爬!越来越高!不行!快扶我起来!我也要上去!” “你的腿要怎么上?!”望着周围越来越近的掠食队伍,李村终于狠下心言语刺激她。 李依依红着眼眶:“你放肆!我用手爬啊!你瞎了吗?看不到符水云也是用手在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感激无以言表,只能更用心,写出好看的故事回报大家~ 今天还会有第二更、第三更,23点更全~此刻,我只想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抱抱! 第40章 悟性·第二 “对哦, 这根柱子这么细,用手本来就可以爬上去,根本不需要用脚。” 叶韵摇着扇子, 望了段飞鸿一眼:“组长, 你说对吗?” 段飞鸿抱着肩膀, 冷冷看了李村一眼, 鄙夷道:“你看上去人模人样,竟想哄骗队友的宝剑。” 说着, 转过脸对叶韵叹了口气:“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叶韵的队友们也纷纷摇头,指着李村说这个人欺负残疾人,这个人不是人。 这些话不无遗漏地传进了李依依的耳朵里,李依依断了腿本就敏感, 此时更是恼羞成怒:“李村!你以为我什么剑都稀罕的吗?我只是答应我琼哥哥,说我不会输!我说过, 等出了试炼境,我有更好的法宝送给你!这把剑是木系元素,是为我量身打造,如果不是这样, 你觉得我看得上吗?我琼哥哥给我的剑比这把不要好太多!快扶我上去!只要让我借力抓着那根柱子, 我保证第一个爬上去!” 李村急了,眼看着抢剑的队伍大批大批涌了过来,他再也没有解释的余地,只好出手去抢! 李依依娇容大怒, 将剑捂住:“李村!你敢!我让你做不了这个组长!” “依依, 稍后我自会跟你解释,来不及了!” 眼看着周围飞扬的尘土朝着他们集结, 再不上,就没机会了! 眼看着李村的手就要握到剑了,李依依尖声怪叫,一道符箓就从手中冒出来,往李村脸上派去! 李村堪堪避过,只闻身后“嗵”地一声,李村眸子一暗。 爆炸符。 她竟对他下杀手。 李村双指并拢,试图从李依依脖颈后将她打晕,以免在她激烈的反应里误伤到她。 可就在这时,又一条手臂伸了过来! 叶韵手中折扇一挑,拍在李村的手上,“抱歉,我看不下去了,依依在入门前,和我好歹也是同窗的情谊,我又岂能对她袖手旁观呢。” 李依依泪眼通红的眼睛扫向叶韵,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是敌人。 李村又要发起第二波攻击,段飞鸿却加入战局,将李村拉出了战线胶着。 叶韵柔声对李依依道:“别怕,我不会让你被其他人欺负的。” 李依依原本和叶韵就没有深仇大恨,她讨厌叶韵,是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能够被他瞧个正着,她心觉他烦。 可是在此危急之时,安慰她的竟是叶韵! 李依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叶韵!助我脱离这该死的椅子!让我爬上那柱子!出了试炼境,我给你一套三阶防护符!” “好。”叶韵轻声道,说着,就朝李依依俯身凑近。 “你放松。”叶韵道,“你不放松,我怎么抱你,怎么将你推上柱子?” 李依依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不!琼哥哥看着我呢!你不能抱我!你,你捉着我的胳膊,将我提上去就行!” 李村焦急地看向李依依,道:“不能啊!” 李依依所在队伍本想阻拦,可是被叶韵队伍的人拦下。 与此同时,有更多的队伍前来抢夺这最后一把还在地上的香饽饽。 此时,已经有其他队伍逼近,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一道又一道剑光劈向叶韵和李依依,甚至还有远程法宝,人未到,法宝先来夺剑! 都被叶韵堪堪挡下! 叶韵额头也有冷汗渗出,再拖下去,连他也没机会了。 他强迫自己更加柔声道:“好!我捉住你的胳膊!你放松!” 李依依重重点了点头。 可就在李依依放松的一刻,整个怀抱却忽然一空! 李依依一愣,待回过神来,竟之间叶韵提抱着“桃花·枯叶”,飞扑上了最后一根台子! “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那柱子上飘下,叶韵也并未将桃花剑背在身后,他一手提着剑,只用一条手臂,飞快地借力往上攀爬。 李依依只闻半空飘来叶韵那该死的声音:“看吧,不用脚也能爬,我一条手爬着也正好。” “叶韵!!!” 众人只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段飞鸿一看,叶韵不辱使命,抱剑登上了柱子!又见叶韵的那条柱子无人护法,在此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顺着那根柱子往上爬,试图追上叶韵。 “快来护法!” 段飞鸿挥了挥手,整个队伍便朝着叶韵的那根柱子去了! 眼看着五根柱子上的五个人,虽高低错落,但大都爬上了半空。 到此时,桃花台脚下的人,已经多如蚁穴决堤,几百来人头攒动。而此时,柱子下的护法者们,再也护不住阵脚! 开始有大批大批的掠夺者,入侵了柱子! 半空中,凉风肆意,鼓吹着五人的衣衫。 五座高台离得不远,柱子的距离也极近,彼此之间,大概只有十尺的距离。 眼看着有一些体质特殊攀爬特快的人,就要接近这五人,符水云大声对陆秋到:“用灵力调动你的金系法力,在爬过的柱子边留下金针倒刺!” 陆秋眼睛一亮:“好!” 与此同时,周围的修士们纷纷效仿,没有金属性的,也要拼命将土系,水系的法术,捏出倒刺来! 果然,五人越来越高! 可是攀爬时触及到倒刺的人,要么放缓了速度,要么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刺破了加持飞冲的符箓,顿时朝下边坠落,顺便摧枯拉朽一般砸落了一排! 终于,五人先后到达高台! 长久的徒手攀爬,使众人立在那狭窄的高台上时,一阵头晕目眩。 “拔剑,交锋!” 也不知是谁,心有灵犀一般,和符水云不约而同喊出了这句话。 “噌!” “噌!” “噌!” …… 五剑齐出,五道剑光,朝着桃花台中心飞去! “轰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炸响! 整个试炼境,不论天上还是地下,空气还是水流,都发出剧烈的震颤! 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是被蒙上了一道又一道交织着不同色彩的刺眼光芒! 所有的战争,都在这阵空间的颠簸之中,归于平静。 天地间只有“嗡嗡”的微鸣,和穷华仙子决判胜负的声音: “第一阶段,结束。” “拥有桃花剑的所有队伍,将在此试炼境中继续前行,其余诸队,出局!” 天地间震颤之感渐渐散去。 待众人眼睛能看到东西时,所有人眼前的景色骤然变幻! 刚才那么多队伍如沸水般滚烫热闹,可此时,只剩下了五个队伍! 而这五个队伍的人,不论刚才是在桃花台下,还是在桃花台上,此时都站在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前。 一阵一阵刺骨的寒风在众人毫无防备时吹来。 待众人定睛环顾,只见身在一座不知方向的大雪山上,入目出了眼前的铜门,便是一片白茫茫无穷无尽的雪白。 “好刺眼……” 叶韵用折扇挡了挡眼睛,纯白的雪色,在阳光下折射的微光,刺得每个人的眼睛都不舒服,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铜门挡下的阴影。 琼华仙子的声音继续响起: “第二阶段——‘叩问尘缘’,开启!” 琼华仙子话刚落音,众人耳边便是一阵苍茫茫,低哑哑,犹如上千条巨龙从四面叹息的声音。 那扇高高屹立着的,如尘封般古老的铜门,被缓缓开启! 铜门内,一望无际的,是深渊般死沉的黑夜。 至少从渐开的缝隙里,看不到一丝微光! 弟子们还未进入,便打了个寒战,只觉横亘在眼前的,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深渊! ----------- 而在试炼境外,出局的队伍已经被传送了出来! 太极广场的外围,顿时哀嚎一片! 甚至有一些不甘失败的人,望着太极广场中心那铺天盖地的卷轴,还肖想着重新混进去!可是离着老远,便被无形的防护墙狠狠弹开! 李依依呼吸到太极广场熟悉的空气,一个名字就疯狂侵入了脑海:“琼哥哥……” 李村灰头土脸,指挥队友们来抬李依依。 李依依却道:“滚开!” 李村退开一步,队友们对李依依的脾气见怪不怪,他们不知道李村为何对李依依百般忍让,但是他们之所以忍让李依依,是得罪不起陈琼。 李依依指着李村:“把我的腿还给我!” 李村就将紧紧包在腰间护着的,李依依的断腿递了过去。 李依依看着这条腿,就撇着嘴哭了:“都怪你们!你们真没用啊!如果我的队友,像符水云的队友一样强,我也不至于断条腿啊!你们把我抬给陈琼哥哥吧!他会接好我的腿。” 李村沉默。 “抬啊!”李依依瞪着眼睛。 “小师兄此刻在云台上,我们怕是进不去的吧,如果要做出擅闯这样没有规矩的事情,可能我们整个队伍,都会被逐出宗门的吧。” 李依依这才冷静下来。 她打开包裹里她的小腿,只见小腿上稀稀拉拉,竟然挂了几条小蛆虫。 一阵恶心又恐惧的情绪,紧紧攥住了李依依的喉咙,她嗓音沙哑地道:“不行,等试炼结束,他下了云台,我的腿就彻底腐烂了!” “我!扶我起来!我现在就去求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啦~ 第41章 悟性·第三 铜门渐渐打开。 门内和门外, 顿时被分开两个世界! 门外白雪皑皑,那强烈的亮光能使人片刻雪盲,可是内门伸手不见五根手指。 众人原本还交头接耳, 诉说着得剑的欢喜, 可这门内的光景, 却使他们面面相觑, 脸上变了颜色。 琼华仙子的声音再一次从天空传来: “地大之性,无言无说, 法聚无知无觉。此门即法聚之门,入此门中,即入红尘,进无可恋,退无可悔!各自问心, 彼此不见。此非团队胜败之比,从此刻起及至第三阶段试炼, 便是个人之比。三个日夜,走出门者为胜,滞留门内者,出局!” 琼华仙子顿了顿, 似乎是在给弟子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便继续道: “叩问红尘试炼,开启!” 琼华仙子的声音渐渐消散无迹。 “这里边,有什么啊?” 弟子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脚步迟疑。 众人还在犹疑, 段飞鸿当先站出, 朝众人嗤笑道:“你们聊着,我先进了!” 他高昂着脑袋, 第一个冲入了门中。 叶韵朝着符水云望了一眼,折扇一和,拱手道:“我也告辞,符水云,我希望走出门时,还能看见你的身影。” 于小然碎嘴道:“休要对我们符水云放什么狂言浪语!我希望你走不出来!” 叶韵没有回头,耸了耸肩,也投身在一望无底的黑暗里。 至此,越来越多的人朝门内走进。 而和这里的气氛有些不相符合的,是君子峰的第四十五组,陆秋的队伍。 此时陆秋被队友们围在中心,她的队友面露厉色,仿佛是在**她。 而陆秋仍然紧紧抱着怀里的沧海剑。 她的队长杨枝更是屡次出手去夺。 在第一阶段比试的时候,全民夺剑,她们还有理由动手大杀,蛮横豪夺,可是这一场比试有所不同,她们不敢放肆,却以这样的方式欺辱于她。 符水云望着陆秋的队伍,眸中泛过一丝冷意。 “陆秋。” 隔着人群,陆秋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符水云将她望住,朝她一笑,声音穿过人海,温声来到她的耳边:“进去吧。” 陆秋点了点头,奋力推开人群,快步进入门中,消失不见。 身后花梨和风潮也相继跟上。 四十五组,杨枝抬起下巴,望着符水云:“你再置喙我峰内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语毕,一挥手,身后队友全跟着她渐隐在一片漆黑里。 符水云这才整顿自己的佩剑,抬足往前走去。 于小然却从身后扯住符水云的手臂,一边又去拉秦姬:“师妹,组长,里边好黑,我有点害怕,我们三个手拉手进去好不好?” 符水云和秦姬同时摇了摇头。 符水云道:“长老说了,各自问心,彼此不见,如果违反,也过不了这一关。” 于小然仍然踟蹰,符水云一笑,将她轻轻一推:“去直面让你害怕的东西,打败它,你以后就不会怕了。” “可是,黑暗怎么可能打败?” “你可能无法打败黑暗,但你可以打败害怕黑暗的自己。” 于小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符水云道:“进去吧,我看着你。” 于小然一步三回头,直到秦姬也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脚步迟疑地被黑暗吞没。 符水云和秦姬相**了点头,也各自走入门中。 黑暗,无声,漫长。 青铜门内,似乎无生无死,融入黑暗之后,后路一片幽幽,前路一片茫茫,又似乎走在这条黑暗路上的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直到,耳边有人低语:“阿海,天亮了。” 阿海,天亮了。 这个声音绵柔,仿佛带着落叶穿过云雾的沙沙声。 符水云浑身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骤然唤起她沉埋心底多年的希冀。 “娘的声音?” 而符水云知道,耳边种种,不过幻象。 第一阶段试炼的时候不是还有秦姬的前车之鉴么? 符水云脚下未停,可是,走着走着,黑暗渐渐被一丝亮光点燃。 她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座宁静,安详的小村庄。耳边隐隐,还传来一阵一阵的海潮之声。 还有一男一女的低语交谈声: “阿海,你这次出猎,要几天?” “十天吧。” 望着眼前熟悉的村庄,符水云震惊地转身,望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两个年轻,充满了活力和朝气的人影,相携走在这静谧村落的村头。 天上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雨。 符水云立在雨中,那两个身影,也立在雨中。 “爹,娘……” 符水云心如鼓擂,她知道,她许是也在做梦。 可是这个梦有点美丽,她将符水云深深安放心底的两个人,就这样明亮地放在天光之下。 符水云忍不住凑近了一些,这是她父母最年轻的样子,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那时候她还很小,如果不是这个梦境,她甚至想不起来,年轻美丽的爹娘,穿过这样的衣裳。 符水云不敢走得太近,毕竟啊,好梦易散。 “十天?这一次似是要短一些,我真开心。” “傻子,你怀了我们的孩儿,照理说我不该离开你的身边,可毕竟我加入了散修联盟,如果不去出猎,我怕孩子出生了,我也不能给你们好的生活。” “这一次,要出猎的妖兽,强大吗?” “不强大。”符碧海摇了摇头,轻轻亲吻自己的妻子。 符水云嘴角噙着笑,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却打湿了脸庞。 这竟然是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难道婴孩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也有记忆吗 自从自己出生后,就很少见父亲,父亲总是很忙。 原来父亲曾经,对母亲这样温柔缠绵。 “可是我出生以后,他就不苟言笑了呢。”符水云亲不自禁自言自语。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符碧海理了理眼前人的头发。 “阿海。” “嗯,凤华有话,就尽管说吧。” “这孩儿,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整整一年了……即便我们都是修士,可是这也太奇怪,我真的怕啊……” “凤华,你放心,我再出猎三次,拿到属于我们的资源,我就不走了。” “这孩儿,迟迟不肯出生。人们都说她可能有些问题,生出来,许是个死胎……我摸她的时候,她也一动不动……其实我也不能保证她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如果她不是死胎,只是难产,那么我……” “不会的。” 但凤华还是固执地说了下去:“那么我拼着自己废了修为,也要让她出来看一眼这个世界。上次表弟来看我,他给了我打胎的药……” “混账东西!” “他说,这孩儿有异,是我的劫……如果生下来,劫破,我却要散尽修为变作一个废人,如果打掉了,就能避过此劫……”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倾盆大雨,哗哗而下。 符水云渐渐看不清两人身影,也听不见两人声音,她才终于跑上前去,可是哪里还有两个人的影子? 所以…… 符水云看着雨中,自己完好无损的样子…… 她曾无数次听闻,母亲生前也曾是厉害的修士,只是后来变作了一个修行废人…… 原来,原来是因为母亲在大道长生,和她之间,选择了她。 可她小时候并不知道! 她甚至因为母亲不能协助父亲出猎,在父亲屡次受伤而回,抱怨母亲不能为父亲分担。 符水云捂着嘴,她鼻子很酸涩,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不懂事啊…… “水云,又在淋雨。” 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而这个声音,冰冷,阴蛰,可在雨声中,却还有一丝温柔。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打着油纸伞的身影渐渐走入符水云的视线。 符水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阁主…… 她从不曾记得,阁主这个人,和她的童年有什么纠葛! 可是偏在此时,他闯了进来,打扰她的美梦! 符水云又后退两步。 竟发现,阁主能够看到她?他的确是朝着自己走来的?! 避无可避。 符水云干脆上前一步:“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小家伙,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油纸伞倾斜下来,遮挡了符水云头上所有的雨滴。 可符水云却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这是幻境,她不该被幻境玩弄。 她双眸微微眯了眯,决定反其道而行,或许通过这窥探人心的幻境,能够深挖一些被她早已遗忘的秘密! 比如,在她没有出生的记忆里,为什么风月阁的阁主凤萧!也出现在了这里! 符水云朝着凤萧,伸出了手: “带我去吧……” 凤萧俯身,摸了摸符水云的头,将空出的那只手拉住符水云。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 符水云的身体起了异样,她周身一凉! 忽觉凤萧拉住自己的手逐渐变大。 待审视自己,才发现,是自己在不断变小! 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只到凤萧膝盖的孩童! 这是怎么回事?符水云警觉地抽手,却发现抽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奉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2章 悟性·第四 符水云惑然抬头。 却只见凤箫举着伞, 整个伞面覆盖在符水云的头顶,而他却披着雨沐着烟,浸染在雨水肆虐里。 凤箫神情专注地目视前方, 似未察觉到符水云和刚才的不同。 这不应该。 入梦者, 是符水云, 凤箫能看见她已不应该, 而她在梦境中色身起了变化更不应该。 “难道,是我入了他的梦?” 符水云小小的手不再挣扎, 就这样沉入这一段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梦境里,随着凤箫往前走。 耳畔,雨声淅沥,然比雨声更为引人注意的,是越来越近的海潮之声。 符水云抬头张望, 见深蓝色的海潮在暴风雨里翻涌,在海心处, 有几条渔船,犹如入了虎口的兔子,不断挣扎,逃离。 而在海边, 站着、或跪着十几位村妇、少女、小孩。 这些人, 身上大多都佩戴鱼骨装饰。 走得近了,符水云还能听到他们的祈祷声,和渔歌声。 符水云一望便知,这是渔民的妻儿, 在海边苦候着渔民们凯旋。 风浪如此之大, 他们难免担惊害怕,那海心里与风斗与海斗的英雄们, 此刻正在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 符水云忍不住道:“有一条船已经破了……那条船上的人,还能回去吗?” 凤箫道:“不能了。” 符水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或许能的,你看那条船,灌满了海水,可是那些人们,还没有放弃啊……你相信奇迹吗?” 凤箫转过脸,低下头:“水云,你呢,你相信奇迹吗?” “我相信。”符水云眸中倔强而笃定。 符水云不知道凤箫为什么要带她来看海,难道他曾经真的带她看过这样的一幅景象吗?可是为什么呢? “你不应该相信奇迹的。”凤箫笑道。 他的话音未落,便闻海岸上,妇人们的哀嚎惊叫。 符水云再抬眼时,只见那一艘船,已经在海浪的撕扯中破碎,正在一片一片被卷入海底。 耳边妇人们凄惨的哭声和叫嚷声,使符水云心里有些难过。 “水云,海里危险吗?” “危险。” “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还要出海。” “因为……” 此问的确触及到符水云认知的盲点,是啊,海里这样危险,人在海里,真如沧海一粟,人怎么能和海斗呢? “既然危险,他们为什么要出海,为什么不做不危险的生计?” “就像飞鸟信仰蓝天,不惧展开翅膀,他们信仰着大海,所以不惧扬帆。” “这是,信仰?……” “不,信仰,只是虚伪的托词。人生来孤独,何所信?何所仰?信者,当是自己,仰者,亦当是自己。他们之所以不惧,是因为他们早已读懂生命的真谛。” “生命的真谛?” “春去秋来,草木凋敝,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天地之间,枯荣的运转,是谁都躲不过的。他们只是选择了直面迎击,他们怀着的那一腔热血,不叫信仰,而叫,力量。” 符水云望着海浪吞没了一艘又一艘的船儿。 她瞪大了眼睛,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一团长年覆盖的阴云正在慢慢地被拨开。 力量…… 力量?! “他们只是力量的失败者。在天地洪荒,亘古的宙宇里,如这样的蝼蚁还有很多很多,有的失败了,有的成功了……你父亲是,你母亲是,我是,你亦是。” 符水云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凤箫笑道:“千亿只蝼蚁撞破了脑袋,可最终长出翅膀的只会有那么一只,两只。” 符水云眼底带恨,纵眼前之人,说得天花乱坠,他在梦境之外,也是自己的仇人。 符水云问道:“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也不全是。我想让你提前见到死亡的真相。” 符水云眼眶微红:“所以呢?!” 雨渐渐小了,凤箫合上了伞:“所以,我要告诉你,死亡并不可怕,它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你心爱的人们会死,我也会死。而我希望,你是例外。我祝福你,能在那千亿只蝼蚁的搏杀里,长出翅膀。” “所以呢??!” “所以,有一天,当死亡和你息息相关时,我请你,不要惧怕。” “你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符水云本为探梦,可是见得越多,她身体越是发抖,原来凤箫杀她爹娘之前,那么多年以前,就已经蓄谋已久? 当时他是不是对那个小小的自己说过这番话啊?! 可是为什么她当年那么小,那么蠢,那么笨,竟然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呵,有一天,你会对我恨之入骨,但你可知,亲眼所见,亦非真实,真真假假,就如这一场梦,我也该,和这场梦告别了……”凤箫执起伞,朝着海中走去。 他穿过哭声凄厉的人潮,向着那噬人的海心走去。 “凤箫!” 符水云灵台一震,朝他的背影追去:“凤箫!我娘说的表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可是她小小的身体,怎么能追得上一个大人。 她被海畔的礁石绊倒,忽而放声大哭。 她伏在地上,泪水比刚才的海潮更为猛烈。 她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酣畅的哭过。 肩膀被人一掰,一双大手抱过她小小的身子,温软的触感,一点一滴轻拂她脸上的泪花:“水云,跌倒了,就爬起来,不要哭鼻子。” “娘!” 符水云望着眼前清晰得如此真实的人,再也忍不住,扑在了她的怀里。 “娘!刚才凤箫的话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们离开那座村子好不好!凤箫有一天会杀了你们的……” “人行世间,历百千劫,一行一落,劫是因果。因果来时,避无可避。在红尘里,就没有一个地方,能真的离开。” “娘……” 符水云贪恋地望着眼前人,这怀抱如此温软:“娘……就算是梦,我也不要醒来了。我就在这梦里,守着你,守着爹!我现在有了修为,如果有坏人来欺负你们,我就将他杀出村子!让爹不要到联盟出猎了,我每天勤奋修行,让我,来保护你们吧!好不好?娘……” 眼前人只是满含着怜悯和爱意地望住她。 “娘,我不要做那长翅膀的蝼蚁……我要做在爹娘怀里的蝼蚁……” 符水云紧紧地将眼前人反抱,她的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待发现轻易能将眼前人整个包裹在怀里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的人紧紧地闭着眼睛。 “娘?” 符水云浑身发抖。 “娘!” 怀里的人似乎困倦极了,连撑开眼皮都有些疲惫。 此时,岸边海潮又在翻涌,海中似有困龙怒滕,翻江倒海,江水顷刻间逆流而上! 符水云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水,将怀里的人脸牢牢禁锢在胸口之处。 她的心怦怦跳动,但顷刻间,海潮奔涌而来,将两个人掩埋! 符水云本是水系,在水下仍然不惧,海浪的压力,几次将她怀中的娘亲推开,可是被符水云死死地抓住。 也不知道在水底折腾了多久,符水云终于将娘亲拉出水面。 可是下一刻,符水云却惊悚地发现,在海心有一道巨大、深邃的旋涡,飞转着朝外围怒卷! 符水云挥手,将灵力蕴含在手掌,劈开四面三尺的防护,将娘亲罩住。 可是,在无尽的海域,炼气期的防护罩,根本不堪一击! 撑持不过瞬息,便轰然破碎。 符水云的娘亲浑身湿透,半个身子已经陷入的旋涡的边界,符水云还在拼命地想要将她拉回:“孩子,放手吧。” “不放!” “所有让你辛苦的,都放手吧。” “我不放!我不辛苦!”符水云哭着喊道,“我不辛苦!” “傻孩子。” 符水云的娘亲伸出左手,一丝一丝,将符水云紧紧扣在她手臂上的手掰开,符水云手上的力气,正被她一点一点卸去。 “娘……求求你……不要放开我……我不想再被丢下了……我好想念你们啊……” “孩子,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是终结,有时候,它是个开始。” “娘!” 眼看着娘亲被吞入旋涡之中,符水云脑袋一片空白。 “娘,等等我……” 符水云也要朝着那旋涡里去。 可是,就在她望着那飞转的旋涡,欲投身进去时,眼中渐渐清明。 她伸手,身后赤火剑起! 她抬手握住剑,望着那犹如魔鬼之眼的旋涡,运气灵力,狠狠地朝着那旋涡劈去! 梦外是碎。 梦境里,亦是破碎。 符水云骤然清醒。 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身体的记忆,还保存着那场怀抱的余温,可是她该走了。 “我也该,和这场梦,告别了!” 这个念头一起,在她的眉心,渐渐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光点来。 只见方才因她意志清醒而逐渐散去的旋涡,又重新朝着她汇笼而来。 在她头顶,骤然而来大片大片的黑云,黑云只见,隐隐有电光闪动。 “一重劫云?” 在云台上,一道一道的黑云汇聚而来,长老们不禁咦道。 “的确是一重劫云。太极广场下,试炼境图中是阵法幻境,看样子,是有弟子在幻境中要筑基了……” “真的是稀事,罕事!” “吩咐琼华仙子,加固阵法!此虽为一重劫云,可那电光竟泛着紫色!别破坏了阵法才好!” “又是那个太虚峰的小弟子!” 此刻,陈琼的目光也盯上头顶的劫云,连他也情不自禁地道:“虚境里,竟生顿悟之心……真是前所未有,符水云,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有米有人看到这里,举个手让我心里有点ACD数,不然我以为我在打单机~ 第43章 悟性·第五 在太虚广场上空, 劫云涌动的同时,钝剑道人于泽城雪的洞府“幽篁居”外抬起头来。 钝剑道人自从将卓俊打下鸿蒙谷思过后,自己就来到泽城雪洞府外徘徊踟蹰, 直到天上的一重劫云惊动了他。 “一重劫云, 竟是由紫电驾临?” 他转过身, 面向劫云沉思了片刻, 随后余光瞥了一眼泽城雪的洞府。 心念一闪,身后天启剑飞来横亘于身前, 足尖一踏,一道青色潋滟的剑光便划向了太虚广场上空的云台。 “徒儿们,让一让。” 一道略粗糙的声音在忘言和江海脑门上响起。 “师……师尊?” 忘言和江海像是云椅烫到了屁股,跳了个老高,着急给师尊让座的两个大脑袋在手忙脚乱中碰到了一起, 两人都是一个趔趄。 钝剑道人伸手将两人捞住,大咧咧往云椅上一坐。 长老们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钝剑道人,一个一个交换着嫌弃和鄙夷的眼神,嘴上却漂亮道:“太虚峰座,许久不见, 更加春光满面了。” 钝剑道人目不斜视地盯着试炼阵图, 并不理会。 长老们捋着胡子,互相翻着白眼,心道此人越来越不识好歹。 坐忘峰和君子峰的亲传弟子们,也都齐齐起来拱手作揖。 钝剑道人仍是一副待理不理的模样, 毫无半分长者的气度, 他将众人都晾在一旁,指着劫云下方, 阵图中一个小点,道:“那不就是我太虚峰弟子?” 忘言和江海看了看周围自从师尊进来就开始冻结的气氛,擦了擦汗,道:“是咱们峰五十一组弟子。” 钝剑道人眯眼一看,见是符水云,便闭了嘴。 周围小辈们还都拱着手,他才像是刚发现一般,道:“都坐啊,坐,立着做什么?” 秦蓁虽是坐下了,但是一双寒眸都快要将钝剑道人射穿。 天空上劫云渐已浓黑,一丝一丝的紫色光电在其中流窜,似乎顷刻间就要冲破层云,将大地上一切生物舔舐殆尽! 琼华仙子手执白玉笛,腰间缠绕的飘带在空中不断延长、飞舞,结合白玉笛吹出的一道一道音波,于试炼阵图的上空织出绸缎般的银色光网。 此光网无法躲避雷电,只是能用来加固阵脚,使阵脚不在紫电的侵吞下损毁。 在阵图周围,还有十几位长老蓄势待发,时刻护法。 秦蓁眼睛眯了眯:“呵,一重劫云,也如此兴师动众。” “师兄,那是紫电。”陈琼道。 秦蓁不禁冷哼出声:“当初泽城雪百日筑基时,不也是紫电环绕。如今却要老死在出尘期。紫电还是白电,重要么。” “……”陈琼也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符水云此时,意识无比清明。 眉间白光一阵一阵散出涟漪,每一道涟漪,都有如实质一般涤荡过她的身心! 她识海里,原本有山峦遮掩,此时,在一道一道涟漪的冲击中,轰然碎裂! 符水云只觉灵池周围,一道无形的墙壁也随之碎成齑粉! “轰!” 一道神念,因心而起,犹如醍醐灌顶! 符水云体内灵力,在幻境里翻涌!头顶的劫云,穿过层层幻象,照见她所在的上空! 闷雷阵阵,风起云涌! 她体内仍有两道内力交织,可手臂上的玉镯,仍然源源不断地递送出能量将她的逆脉抚平! 劫云的变化,牵动天地的变化。 而修者与天地接洽,这变化渗入符水云每一寸肌肤,她浑身又有撕裂的痛!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符水云的眼眸深处,那原本近乎墨色的瞳仁,竟隐隐约约,流窜着一缕一缕的金色光芒! “不要相信奇迹……” “不要惧怕死亡……” “我祝你在千亿蝼蚁的搏杀里,长出翅膀……” “水云,跌倒了就爬起来,不要哭鼻子……” “我不要做长翅膀的蝼蚁,我要做爹娘怀里的蝼蚁……” 符水云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这些字眼,她头痛欲裂,终是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随着这一声怒吼,大海为之逆流,山河为之颠倒! “我错了!” 符水云一字一句,仿佛要让山川、湖海,都明白她此时心意! “我错了!怀里的蝼蚁何用?长出了翅膀又有何用?!我不要做蝼蚁!我符水云终此一生!不做蝼蚁!!!” 轰隆—— 黑云压境。 第一道紫电骤至! 紫色的电光顺着符水云的身体,劈进海里,整座滔滔无际的大海,尽皆闪耀着紫色的电花! 那是无边无际的深海啊! 看得云台上的众人一阵心惊肉跳,连钝剑道人的瞳孔都微微收缩起来。 符水云仰头斥天。 而陈琼在云台上低头望着符水云。 恰逢符水云眸中金色暗去,陈琼并未发现符水云瞳孔里的片刻不同,他只是从她的脸上读到了一些风月场里从不曾见过的东西。 桀骜,逍狂,可偏偏那双明眸里,有太多被温情困住的东西。纵然敢斥天道,敢蔑视“长翅膀的蝼蚁”,可她浑身虽充斥戾气,眸中世界却那般细腻。 陈琼眸光一动,若此刻他是天道,他必将在符水云字字泣血的痛斥里妥协。 轰隆—— 第二道紫电急至! 劈天盖地而来的电蛇,冲向符水云眉间白光,符水云浑身大震! 符水云周身灵力怒绽,紫色的海水,翻搅出三千尺的旋浪,一层高过一层,直冲天际! 符水云余光所及,竟觉三千尺旋浪,像是指向天空的剑刃! 她忽然笑了。 她衣衫在雷电的怒劈下寸缕不存,可她周身裹着无尽的电意和浩荡的海水。 她在电光里犹如刀板上的鱼肉,可她却仰头望天,迎接彻骨的痛意,她一字一语:“人行世间,历百千劫,因果来时,避无可避,可是……” 她对着滚滚浩荡的天威说道:“你却忘了,在我梦境的世界里,谁才是主人!” 轰隆—— 第三道紫电劈天裂地降下来!这一道,从天而下,只有一道,可是在落地之时,竟散做千百道紫色细线!在大地洒下一片雷光电雨! 陈琼微微阖上双眼。 可耳边又传来长老们抽气的声音。 他下意识又朝下望去。 却只见,符水云手中赤火剑起,竟搅动海中千尺旋浪与雷电抗衡! “噼噼啪啪……” 炸裂声远如梦幻,却依稀可闻。 “这……” 长老们面面相觑。 “此子……” 又一个长老话到嘴边,终是不知何以言表。 “因地制宜,借虚打实?好魄力!”君子峰大师兄玄烨忍不住叹道。 “是啊,借由幻境之力,抵抗天雷的真实打击……是幻是真,何幻何真?连老朽都有些自疑了……这千年来,如此强渡一重紫电雷劫者,老朽只见过眼前一人。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少年太轻狂,还是老朽老矣……换我当年,当真没有这一分勇气……” 钝剑道人望着渐渐止息的雷电和缓缓消散的劫云,再望向幻境里逐渐力竭虚弱的符水云。她像是死了一次,又重新活了过来。 当劫云散去,幻境的大海里,风平浪静。 符水云闭了眼睛,朝着身后躺了下去,渐渐沉没在深水里。 “终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啊,虽有悟性,却无……” 秦蓁冷冷地在钝剑道人耳边说风凉话,他想纠正所有人对符水云打下的“勇气”标签,让人们意识到这个不自量力的蝼蚁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可是下一瞬间…… “咕嘟,咕嘟……” 静若镜面的海面忽然冒气了几个气泡! 秦蓁眯着眼睛,定睛望去,只见符水云一个猛子从海水里扎了出来! 她甩了甩头发,又扎进海底,不多时,又扎了出来。 在她的身上,仿佛起了很多变化,却又像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符水云游到海岸,身体渐渐浮出水面。 只见她浑身披满了海草。 原来,她刚才扎入海中,是在浅海层褥水草去了…… 符水云脚一离岸,眼前天地忽然一宽,竟是瞬息达到了来时的大门前! 她通关了。 而此时门前,只有她一人孑然而立,其他的人,还都没有出来。 秦蓁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忘言终于硬气了一次,小声在江海耳边嘀咕:“某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知道有多后悔没有抢到咱们的小师妹呢。” 没有人看到,原本该为拥有如此卓然不群的弟子感到欣慰的钝剑道人,眸中却闪出异样的光芒来。 “她筑基了!”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云台上长老才意识到什么,纷纷道: “此子竟于炼气期的试炼里筑基……” “她的比试还要继续进行么?她可是筑基了!” “此关她仍是胜者,只是第三关,她还需不需要继续……将其余长老请来,我们商议!” 而就在这时,坐忘峰区域的云椅上,忽有童子行至陈琼的背后,唤道:“小公子!” 陈琼惑然望去。 那童子脸一红:“云台下,有人……有人……” 陈琼见他气息紊乱,随便望了他一眼,就望见他手指上套了个熟悉的储物戒指。这戒指,是他送给李依依的,此时却戴在他的手上。 “是有人托你来此寻我?” 那童子察觉到陈琼的视线,忙将手往身后背了背,他是第一次收人贿赂,本来不想的,只是就是来找个人,就能拿到一枚上好的储物戒指,不收白不收…… 他不自然道:“是,她是你们坐忘峰的小弟子,说是叫做李依依,她还说,在云台之下等你,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伙伴们的鼓励了,真的很开心,有你们的支持,我忽然有了信心,你们放心,我绝对用心地写好这个故事~~ --- 谢谢“铃兰”,“Hk”,“”,“Zeng274”灌溉的营养液哦~ 那个引号里边什么都没有的不是我打错了,而是可能名字是个空格~ --- 再次向大家鞠躬致谢,希望小伙伴们能够继续支持我~ 第44章 悟性·第六 陈琼将视线从小童背过的手臂上移回, 漫不经心道:“那就让她再等一会儿吧。” “是。”小童不敢忤逆,顺从地退了下去。 从传送阵下了云台,远远望着那被四人抬起的椅子上, 李依依翘首以待, 左右张望。 小童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傻子, 陈琼的态度显然对此女漠不关心。 小童有些不忍心,急急朝着她奔走过去。 李依依的目光逮到了小童, 可见他只有一个人来了,登时脸一红,破口骂道:“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你是不是没有帮我传话?” 小童气喘吁吁,擦了擦汗,焦急地道:“我真的传了。” 李依依将信将疑:“那他怎么还不来啊?” “他, 他……这我哪里敢问,我只是个茶水童子, 给大家端茶递水,人家是亲传弟子,人家肯理我,都是屈尊了……” 李依依低头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灵石, 数了数, 大概是五十个下品灵石,和一个中品灵石。 小童的眼睛亮了亮,下品灵石是他们这些小弟子里最惯见的货币,当他们灵力匮乏时可以直接拿灵石补充, 在启动特殊传送阵时灵石也都是必须品。而一个中品灵石, 相当于一千个下品灵石。 小童自觉地伸出了双手,李依依瞪了她一眼, 将这些灵石放在他的手里:“去催一催!就说,他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 小童心里虽然惧怕再次打扰那位陈公子,可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咬了咬牙又拐向了云台。 试炼境里,青铜门前,符水云孑然而立。 刚突破筑基壁垒,她浑身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呼之欲出,她缓缓阖上双眼,于青铜门前打坐。她身上的海草,在她体内灵气游走的寒气之中,被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而在海草遮蔽的右肩处,一个已经结成疤痕的小小齿痕,从她冲破筑基期壁垒的那一刻起,就有些细微变化。 那齿痕掩盖在海草下,随着符水云筑基壁垒崩碎的余波,正一下一下地微微发亮,似是一簇小火苗,一缕一缕在风吹时现时灭,而其中,一条打着哈欠的小小虫影,抖了抖脑门上的小触角,蓦然间睁开了眼睛。 ----------- 与此同时,远在云梦泽北部的风月阁,凤箫正于内阁书院里以松烟墨挥毫书画。 画中一个女子长发披散,眉眼含笑,竟和符水云有三分神似。 她身上并未装点珠宝环佩,可是自青色的缎布衣衫内,自散发一种雍容的气度。 她的美,不施粉脂,却有天性的艳色,却又高高在上,似一株枝头怒绽的梅花。 画成之时,凤箫俯身注视。 他眸中神色微动,嘴角微微扬起,他又执笔,欲在画的一侧落下一笔诗句。 可是提笔的手臂上忽而一热,在他素白干净的手背上,一道蝎子型的黑色纹身凭空就渐显了出来。 他眉毛微微挑起,放下了笔,抬起右手置于目光之下。 “不过百日,竟已是筑基了么。” 这道黑色纹身,和符水云齿痕的小虫子遥相呼应,随着符水云齿痕上虫子渐渐安静,凤箫手背上的纹身也逐渐变淡,消失。 凤箫注视着画中人片刻,缓缓开口唤道:“宜宁。” 便有一乌衣少女于书院的墙头翻下,她躬着身子,双手交叉道:“大人有何吩咐。” “这一届的素女里,有资质特别好的么?” “有是有,但并不特别优秀。” “把宜安唤来。” 宜宁便执起腰间细短的猿骨笛,送与唇畔。 一道风穿竹叶的沙沙声响,过不片刻,便有一高了宜宁一头的乌衣少年推开院门而入。 他单膝跪下,朝凤箫掬了一礼:“大人。” 凤箫点了点头:“算一算时间,东域的天剑门,又该到了开放招徒的时候了吧?” “是。天剑门和青云门一样,都是一个季度,开一次招新大门。” “你与宜宁到冰湖上,选一人给我,我需要她资质出类拔萃,在天剑门里竞争有望,但本性逆来顺受,对我绝对服从。” “是。” 乌衣的两位少年,顷刻间便离开院子,消失不见。 凤箫注视着画中女子:“华儿,很快,我就会送上第一件礼物给你的女儿,希望你和她,务必笑纳则个。” ----------- 而天剑门太极广场的试炼境里,终于有第二个人被传送出了青铜门外。 符水云仍闭目打坐。 新出来的那人摇着折扇,见到符水云,脸上颇有一些欣喜之色,可是见符水云出了铜门也不松懈,竟然利用等待的时间来打坐运功。 叶韵微微叹道,真是道不离须臾,行走坐卧长在啊…… 叶韵合上折扇,行至符水云背后,也打起了坐来。 刚闭上眼,忽闻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却见段飞鸿一脸冷汗,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颇有一些屁滚尿流的狼狈。 叶韵丝毫不感到意外,对段飞鸿打了个招呼:“恭喜恭喜,来呀,一起来打坐压压惊吧!” 云台上。 陈琼见符水云稳定下来,他才将目光离开符水云,朝着自己峰脉的弟子们巡查过去。 可是这无心的一瞥,竟瞥到了他自己—— 一个出现于陆秋所在幻境里的“他”。 陈琼眉毛微微挑了挑,陆秋…… 这是他相处过的百来个女修里的其中一个,他对陆秋的印象并不深。 他犹记得,他对陆秋的接近,是起于她清秀不争的安静容颜,这也是他为数不多主动去接近,去展开追势的女修。 可是正如她不争的性格,她在他面前,也是无比被动,她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也不敢像其他女修一样向他索取,她甚至话不多,两人相处时只会看着他笑。 没过多少时间,陈琼便厌倦于这样的索然无趣,又恰逢新来的本峰弟子李依依对他主动谄媚,模样也十分俏丽,陈琼便转移了心思。 陆秋是自己知难而退的,不费陈琼一言一语,自己默默退出陈琼的视线。 以至于陈琼以为,陆秋也是逢场作戏,对自己并不曾有过一丝真实用心。可是这叩问红尘之路,陆秋的心里,竟然照见了他。 那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山间有悬在低空的小岛不断飞溅的瀑布,还有一轮皓月当空。 是指月山瀑。 “陈琼”背靠在临近瀑布的白玉桥上,欣长的身体斜斜倚靠在桥栏柱台的白鹤雕像上,他低垂着眼睛,手中鼻烟壶飘散出袅袅的白烟。 在瀑布溅起的水汽里,有一种湿冷的孤独和萧索。 而陆秋躲在不远处一棵大桃树下,在她手里,紧紧抓着一件宽大的袍子。 那袍子上用笨拙的手法绣着一些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图画,针脚细密,月光下,她的脸分外清纯和皎洁,她银牙微微咬着下唇,似乎在给自己暗暗打气。 春天的…… 夏天的…… 秋天的…… 冬天的…… 无数个不同的夜,交织着不同的季节,陈琼惯喜欢靠在那面栏杆上小寐。 而陆秋躲了无数个夜,那间袍子却都没有送出去。 幻境外的陈琼不禁失笑。 原来这个陆秋,觊觎了他多时,分明在他还没有追求她的时候,就起了给自己送袍子的心思,可是直到两人在一起,又分手,陈琼都不记得收到过这件袍子。 而眼下,陆秋的叩问红尘之路,迟迟没有通过,也是陷在这“送,还是不送?”的困扰里,不能脱身。 听到陈琼的笑声,陈寒不禁眼带探究地望了陈琼一眼。 却又闻陈琼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 陈琼眉峰一皱:“我不是说过,让她等一会儿?” 那童子见陈琼冷着脸,连忙作揖道:“可是她说,你再不去见她,就见不到她了……” “那就不见吧。” 陈琼沉默片刻,脱口而出道。 童子又去传话,可是望着李依依焦急的神情,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绝情的话,尤其是李依依还是一个残疾女修…… 他只道陈琼是暂时脱不开身,好言相劝李依依继续等待,李依依抱着断腿,不住驱赶着断腿上的苍蝇,也不住啜泣。 云台上,长老们已商议完毕。 恰逢第二阶段的试炼时长已至,琼华仙子离开长老席,开始宣布: “叩问红尘,时间已至!通过者将继续传送终极试炼境!而未通关者,将被传送出境!太虚峰五十一组弟子符水云,虽通关‘叩问红尘’,但因其于试炼中进阶筑基!是以保留其第一、二阶段的通关荣誉和奖励,取消其终极试炼资格。是以,符水云也将被传送出境!” 弟子境里,不论是铜门之外,还是铜门之内,所有人脚底下涌现出一道蓝色的阵图。 随着阵图一闪,试炼境内再一次乾坤颠倒,天地交融! 再展开时,又是新的景象了。 只是,符水云、秦姬、陆秋,和其他一众不太相熟的弟子们,也几乎全被传了出来! 符水云穿过被淘汰的人群望向秦姬和陆秋,秦姬心魔深重,闯不过红尘关在符水云的意料之中,可是陆秋竟然也没有闯过…… 已经出了试炼境,秦姬还在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符水云便走近将她扶住,轻轻拍着她的背。 云台上,钝剑道人望着被传出试炼阵图的符水云,眸色微微闪动,他转身,御剑下了云台,朝符水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啦,虽然群狼环伺,但是大家不要担心,符水云可以精彩解决,相信我,下边是不会虐女主了的,女主已经渐渐的可以保护自己,甚至以后还可以保护他人了~ 第45章 悟性·第七 过不多时, 秦姬便从惶恐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她盯着符水云半晌,符水云停下安抚的动作,道:“组长, 醒了?” 秦姬的瞳孔渐渐聚焦, 她逐渐反应过来琼华仙子的话来, 问道:“你, 筑基了?” “嗯。” 秦姬愣了愣,从符水云手中脱出站好, 她扯了一个笑容,眸子却清冷清冷的:“恭喜你了。” “只是恰好在幻境里悟道了。” 秦姬道:“嗯,我知道你每次进阶都很巧。” 符水云见她疏离,便微微一笑,只整顿自己的。她此时还披着一身的海草, 给自己换上了换洗的道袍,就见周围弟子忽然下饺子似的, “噗通噗通”低下身子,跪倒了大片。 “峰座!” “尊上!” 所有人恭敬吟咏出参差不齐的称号。 只见一个鹤发青颜的道人,迎接着众人跪拜,飘然走来。 秦姬揉了揉眼睛, 也拉着符水云“噗通”跪下, 就连不远处的陆秋,也朝着此人跪下了。 秦姬将双手举过头顶:“弟子秦姬,拜见尊上!” 符水云当即了然,也连忙将手举在头顶:“弟子符水云, 拜见尊上!” 这些弟子, 长年蜗居在弟子境,连亲传师兄师姐都见得很少, 更别说能够觐见本峰师尊了!此时不论是太虚峰,还是外峰,虽然跪在地上,但是目光却悄悄跟随着钝剑道人,平时能够瞻仰峰座们的机会太少了。 望着钝剑道人所去的方向,弟子们心道,果然,钝剑道人是冲着刚才在幻境里筑基,大出风头的符水云而来的! 符水云低垂眉目,眼观鼻,鼻观心,她不敢多看钝剑道人,可是钝剑道人玄黑色的靴子偏停在了她的眼前。 “符水云,你方在幻境因地制宜,借虚打实,悟性不错。” “谢尊上夸奖,符水云会更加努力。” 钝剑道人捋了捋胡子,在伸手将符水云扶起的同时,挥出一道灵力,将周围弟子全都凭空托起。 钝剑道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腐迹斑斑的竹简,递给符水云:“筑基礼物。” 符水云连忙双手接过,钝剑道人又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符水云几眼,晦暗不明的眸子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符水云的肩膀。 周围有些弟子,嫉妒得眼冒青光。 符水云恭敬道:“谢谢尊上!” 钝剑道人负手而立,转过身朝着云台上方传音道:“我太虚弟子筑基,尔等见者有份!” 云台上,长老们面面相觑: “筑基礼,不是按心意给的么?” “是啊……怎么还有要礼物的!” “不过话说回来,此等灵根和悟性,日后也是宗门精英,这份筑基礼,我给的情愿。” “哎呀,给她吧,给她吧,钝剑道人那玩意儿,惹不起,躲得起,他都计较上了,还能不给么……” 秦蓁和陈寒相识一眼:“这……” 陈琼忽道:“我们坐忘峰的礼物,我来给。” 于是,一时间,云台上犹如乱雨纷飞,只闻“嗖嗖”几声,钝剑道人便接下了十几个小盒子。他嘿嘿一笑,又道:“多谢看得起我们太虚峰,他日你们有弟子筑基,我也是会回礼的。” 长老们一个一个翻着白眼,谁还不知道钝剑道人的为人?他就是那铁公鸡,褥他们的羊毛行,让他倒贴一根鸡毛他都不会肯。 就当吃个哑巴亏。 陈寒道:“琼儿,我们的礼物呢?盒子背后都有名字的,既然应承了,就别漏下,不好看。” 陈琼微微笑道:“不会漏的。” “那你怎么还不丢下去?” “我打算亲手给她。” 云台下。 钝剑道人将战利品一股脑地丢进符水云的储物袋,又道:“一阶储物袋,还是个残破的,我门下的徒弟要有点排面。现在你也有剑了,也筑基了,这么多礼物里边也总该有些不错的法宝,你回去整理一下,就拿着用吧,有了这些行头,找时间去三途楼闯一闯吧。” “谢谢尊上!” 符水云又转过头,朝着云台深深地拜了拜:“也谢谢诸位前辈!” 钝剑道人见他拜别人,就将她抓了回来,道:“在天剑门,我太虚弟子是有排面的,只拜峰内长辈即可,峰外之人除了宗主,一律不拜!” 符水云:“是……” 钝剑道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符水云又问道:“尊上,三途楼,就是我们峰上,那三座大楼么?” “是。三座楼,分别对应天、地、人,三才,其中包罗万象乾坤,玄妙无极,有诸多机缘。这是我们太虚峰独有的,其它峰脉的小试炼境和我们没得比。” “好,弟子会努力!” 钝剑道人道:“回咯。” 他背过手,一步一步,朝着人群外走去。 离开人潮,又朝着符水云所在的方向忘了一眼,眸中深沉内敛,和方才的蛮横跋扈判若两人,他又御剑而起,朝着泽城雪的洞府方向回去了。 一种弟子纷纷朝着符水云凑过来,连有心疏远的秦姬,和向来不喜八卦的陆秋,也凑过来想要看看符水云都收了些什么礼物。 符水云欣喜得手也有些微微发抖,幸福来的太突然! “这是,一套九枚的三阶基础符箓!攻击、防御、爆破都有耶!” “哇,一套九粒的三阶辟谷丹!” “靠!地级灵兽袋!这一定是君子峰的礼物!君子峰那个大师兄送礼基本都是送这个灵兽袋!” “夜明珠戒指,这个应该是琼华仙子送的吧!看看盒底的名字……果然是琼华仙子,这个礼物真适合她……” “我靠,这个有点厉害了,这是……挠痒抓……” “噗……哪个长老送的挠痒抓,也不知道挠过没有……” 符水云才不在意有没有挠过,她全都笑纳。 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三阶的丹药、符箓,甚至还有一些可能没有礼物,直接送的灵石。 一群人对符水云道着恭喜,符水云仿佛被峰座和长老们送过礼物后,人缘都一下子好了起来,更多的人愿意和她说话了。 人群里唯有秦姬静默不语。 众人仍在整顿,一些伤者被队友扶着去往宗门的药师馆。 太极广场仍是人头攒动,就听见云台上空,琼华仙子的声音再次传下: “第三阶段,‘断七情’时间已至,无人通过试炼。所有弟子,淘汰!” 云台下已经炸开了锅,而云台上却见怪不怪,这“断七情”,金丹以下的试炼,都会以这一关作为终极关,历来能过者吉光片羽。 “本届终极通关选手空悬,第二阶段获胜人数十一人,每人奖励三十中品灵石、三十宗门贡献值,一套地级防御道袍;第一阶段获胜队伍五队,队伍里每人奖励十五中品灵石、十五宗门贡献值。所有奖励可叠加获取。下边宣读本届获胜弟子名单,请名单上的弟子,到云台下的执事处领取奖励。” 琼华仙子仍在宣读获奖弟子的名单,试炼境里的所有人已经全部传送了出来,太极广场那铺天盖地的大卷轴终于缓缓合上,飞入了悬在半空的琼华仙子手中。 于小然一身狼狈找到了符水云和秦姬,叶韵和段飞鸿也是苦着一张脸。 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这样的狼狈只是片刻,一行人各组相携去领奖,胜利的喜悦已经压下了试炼境中所遇的不快。 陆秋没有跟自己的组回去,她怀里还抱着沧海剑,跟在符水云的身后。 一行人刚到云台下,就听见于小然指着远处被高高抬起来的李依依怪叫道:“你们看!李依依好大的排场,竟然堵被高高抬着堵在云台出路上!” 符水云也遥遥望去,就叫李依依怀里抱着一个什么东西,时不时擦着眼泪。 “走吧。” 符水云无意偷窥李依依的私生活。 于小然又叫道:“快看,陈琼!陈琼下来了!” 话刚落音,陆秋猛然扭过头去,穿过远远地空间,只见一身藏蓝色衣袍的陈琼,被“高抬大轿”上的李依依拽住了袖子。 众人虽然听不见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看两人行止,倒像是一个泼妇在当街对前男友撒泼。 于小然颇有意味地看了陆秋一眼,哈哈笑道:“这是又把人家给蹬了?多半是退残了,没有用处了,只不知有的人腿不残,为什么也会被蹬。” 符水云下意识望了一眼陆秋,走到她身边,将她和于小然隔开,温声道:“我们先去领奖吧?” “好……” 于是她们转过身,朝着执事殿而去。 与此同时,云台上一双清冷的眉目,正朝着符水云肆无忌惮地打量。 此时琼华仙子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她坐在云台的最外侧,自斟自饮了一壶茶,她脑海里不断浮现符水云在第一阶段时,躲在阵法缝隙里的景象。 她是一位高阶阵修,按照阵修的等级,她是五阶阵皇级别,这在阵修日渐式微的玄同大陆上,已算登峰造极。 阵修外的人士,对阵法可能存在一些误解,觉得符水云一路都能掉进阵法缝隙,实乃气运惊人! 可作为天剑门唯一的阵修,琼华仙子可以确定,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符水云有天然的阵修资质! 她越想越是心惊,一杯茶下肚,竟是忍不住起身去了人事后殿。 人事殿里,两位看守弟子正在闲聊,抬头惊见琼华仙子到访,她一席月白衣衫,端的出尘如月女下凡,她还未说话,便有一股清冷的威压袭来。 两弟子连忙俯首作揖。 只闻琼华仙子道:“把太虚峰弟子,符水云的档案提出来,我要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这个琼华仙子会对女主好,还是会对女主坏? 第46章 昔情·第一 人事殿的看守弟子连忙去找符水云的档案。 却只见她很熟稔地在一道走廊的架子上翻出一个卷轴, 捧着走出来道:“找到了,这个弟子我有印象,所以找得快了些。” 琼华仙子点了点头, 问:“有什么印象?” 那弟子抓了抓脑袋, 嘿嘿一笑:“可能是这个弟子灵根精纯, 引人瞩目吧, 前些日子,坐忘峰大师兄都来查过她好几次了。” 琼华仙子心里一惊,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做普通闲聊道:“秦蓁?” 两个看守恭恭敬敬道:“是啊!” 琼华仙子不再说话,她压下心中疑问,翻起了档案。 而两个看守弟子见琼华仙子并不似其他宗门长老那般严厉,甚至还会和他们交谈, 便放下戒心,又小声私语: “上次秦公子来的时候, 你有没有看见他的宝剑‘赭烟尘’啊?” “没注意,怎么了?” “前些日子,秦公子都在忙着给赭烟尘升级,上次来我看见他的宝剑插在剑鞘里, 都往外淌着赭色的流光呢!看上去像是升级成功了!” “哦, 人家有钱,灵石多,你就别想了。反正我俩的低阶剑也不能升级……” 两人正交头接耳,琼华仙子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是谁带符水云来报名的?” “是她自己, 她是一个人来的, 诺……”看守弟子指给琼华仙子看:“这里有写。”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个问题, 秦蓁问过么?” “他第一次来看的时候就问了。” 琼华仙子翻了翻符水云的档案,随后递给看守的弟子:“收起来吧。” 离开人事后殿,她负手走在曲径通幽的小道上,脑海里不断盘旋符水云在试炼境里对阵法的异能表现,她心中思忖着档案上符水云的来历——云梦泽和狼戎草原交界处,百千村落里一个叫做“防风”的落后小村。 来历清楚明白,但琼华仙子还是决定,去宗门执事殿告一个小假,就说出外云游几日,去探探这座村子。 琼华仙子思及到连坐忘峰秦蓁都在查符水云,她的心跳就快了一拍。秦蓁是个极冷情的人,他对待己身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漠不关心,如果说为了一个没有抢到的优质弟子屡次浪费时间来做调查,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和身份。 除非…… 琼华仙子瞳孔缩了缩,除非这关系到他的仇人,泽城雪。 想到泽城雪,琼华仙子冷冽的眸光竟缱倦了几分,她心里幽幽一叹,符水云和泽城雪,难道有些关系? ----------- 太极广场云台下,执事处区域已陆续有弟子领走了属于自己的荣誉挂件和奖励。 这一届的荣誉挂件仍然是一把指头粗细的小剑,上边刻着对应期数的名次,众人将小剑都收进了储物袋,只有秦姬双手捧着这小小的装饰愣神。 这小装饰,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她可以将之送给姐姐秦霜!姐姐一定会高兴坏的! 秦姬珍之重之,将小剑贴身放好。不经意瞥到符水云抱着的赤火剑,心中的喜悦顿时有些消减。 恰逢此刻,耳边又传来于小然的声音:“水云,真可惜你筑基了,没有去见见那个变/态的关卡‘断七情’,我去,那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能想象么?关卡里,我……我……” 于小然说着就有些哽咽,符水云安慰道:“好了,这不出来了么。” 于小然这才从某种怪异的负面情绪里脱出来,转向正题道:“我俩都是拿了两道奖励,组长呢?” 于小然转过头来,去看秦姬。 恰巧秦姬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符水云后背,于小然莫名浑身一抖,秦姬却不着痕迹地对她笑了笑,仿佛刚才只是于小然看花了眼般,秦姬笑道:“我只过了一关,第二关没过去,所以我拿到一道奖励。” “哦,那有点可惜,不过话说回来,组长,我们要好好谢谢水云师妹!第一关我们都困在你的心魔里,要不是水云师妹清醒,抢到了剑,咱们可能第一关就被淘汰啦!” “是该谢谢水云师妹的。”秦姬微微笑道,“待会儿,我请你们去咱弟子境最大的珍馐馆,去尝一尝招牌灵食和灵酒。” “好耶!”于小然举双手赞成。 “不过,我的预算只有三百个下品灵石。毕竟我也不富裕。”秦姬仍然笑着道。 “嗯!三百灵石,也能吃许多小菜了!我再出点钱,来点灵果什么的。这次犒劳符水云,她不用出钱!”于小然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往符水云的赤火剑上看。 正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水云。” 三人转过身,只见陆秋有些怯怯地站在符水云身后。 “陆秋,待会儿我们要去珍馐馆,你也一起去吧。”符水云邀请道。 陆秋咽了咽口水,可是看到于小然的目光,她摇了摇头:“不了,我待会儿,还有其他事情。” “好……” “水云……” “嗯?你说。” 陆秋上前两步,把怀里的沧海剑朝着符水云身前推去:“这把剑,送给你的……” 见符水云愣怔的表情,陆秋生怕符水云不要似的,连忙拉起剑上的剑穗:“我是认真的,你瞧,剑穗上,我已经写上了你的名字。” 周围不少弟子被吸引过来,放眼看去,果见剑穗上工工整整,写着“水云”两个朴实无华的小字。 符水云深深地将陆秋望住,“那我这把赤火剑,送给你。” 于小然的脸一下子黑成锅底,正想说不行,却见陆秋摆了摆手:“你这把,是火剑,我不适合的,我不要……” 陆秋似是不习惯这样被一群人注视的氛围,她几乎是红着脸落荒而逃的:“你是我朋友,我送你,我很开心。” 符水云怀里抱着两把剑,望着陆秋渐渐消失在人海,她眯起了眼睛。 “师妹!你,你现在两把剑了!” 于小然拍手笑道。 “是啊。”符水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她还在想陆秋像惊慌的小鸟一般逃走的神情,那触动了她埋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 “那……可以送给我么?我的灵根有火系……”于小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了。 符水云摇了摇头。 这把剑,她也钦定了主人。 三人到了弟子境,才发现今日的集市车水马龙,人海攘攘,许是大多数试炼后的弟子都来给自己放松了。 三人排队进了名声最响的珍馐馆,发现在二楼环栏的雅座上,竟然坐着陈琼和李依依! 于小然可以说是虎躯一震,碎碎念道:“陈琼这样的身份,自己怎么可能来这里,肯定是李依依挑的地方!还坐在二楼的露台!这下所有弟子进进出出都能看见他们!真是个绿/茶/婊,摆明了在炫耀!” “你管他呢。” 三人挑了一个角落,点了些食物小菜,气氛微妙地聊了会儿。 就听到秦姬说道:“吃了这顿饭,我要到执事殿请个小假。大概要半个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秦姬抬头不放心地打量了符水云一眼:“你们要……”秦姬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她很怕她回来之后,江山易主,自己忽然间就不是组长,享受不到组长的福利了,半晌她才道:“你们按部就班就行,照顾好自己。” “组长,你又要回家么?”于小然眨着眼睛。 秦姬笑了笑:“是呀,正巧我也遇到了瓶颈,卡在大圆满迟迟不能筑基,出去权当散散心。” 她藏着掖着,但在座两人都知道,她肯定是拿了奖,要回去找姐姐了。 秦姬见符水云眉峰微蹙,也不搭话,就唤道:“水云?” 符水云低头抿了口茶:“好,希望组长早日突破瓶颈……” 一口茶,淡香,却有回甘。 符水云浅浅一叹,像是在品茶,可她吐出的却是一口积郁在心里的浊气。她无法想象,秦姬回去以后得知姐姐真的死了…… 会是怎样的局面。 她望住秦姬,趁壶中茶水尚温,斟了半杯敬她:“组长,你记得吗?我刚来时,不熟御灵之道,你帮我写了‘守心居’三个字。” “记得。” “而今,守心居不在,被卓俊夷为平地。” “放心,筑基之后,会有亲传师兄亲手为你开辟洞府的。我想,很快就有师兄要联系你了。” “组长,我敬你这杯茶吧,我想祝你今后修行之路顺遂。” “你也一样。” “好,明朝明夕不可知,今时今日可珍惜。这杯茶,是我们因缘际会的情份,我不会忘记。” “好,我也不会。” 秦姬心情不错,她对符水云的态度很满意,她不自大,不倨傲,又和她一样努力,如果不是同组有竞争关系,想必两个人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如果真的有一个可以交付心意的朋友,她又如何不会像陆秋那般以赤子之心去珍视? 只可惜她和符水云不能够。 而此时,在二楼上的陈琼,显然已经注意到符水云所在的角落。 可耳边的声音仍然声声哭诉:“琼哥哥,你如果真的不要我,就将我的腿接好再抛弃我……好不好……我也陪伴过你一段时间,你又怎么忍心,我落个这样的下场……你不要我了,我又断了腿,以后举步维艰,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陈琼静默片刻,道:“师妹,你的腿,我会帮你想办法。” 陈琼在李依依的手边,放了一袋灵石:“这里边的灵石够你挥霍很久,你的断腿装在我给你的袋子里是不会腐坏的,等我找到接腿之术,我自会了全你接腿的心愿。只是,在这之前,你都自便吧,也不要找我,我也不会见你了。” 说着,他在李依依的泪眼里缓缓起身,朝楼下行去。 到楼下时,符水云那一桌,却已经换了人,符水云一行人,已经走了。陈琼望着那方角落,脚步微微一顿,继而拂袖离去。 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看似谁和谁都没有关系。 可是,在天剑门的高空,两道毫光,竟不约而同,一前一后朝着北域飞去了。 打前的一道,是秦蓁的赭烟尘剑。 随后的一道,是琼华仙子的法器白鹭霜皇笛。 两人起航的时间只差了半个时辰! 继两人飞走之后,秦姬一行人到了宗门飞仙台,秦姬花灵石租了一辆飞行兽车,拜别了符水云和于小然,朝着宗门的传送基地行去。 宗门的传送基地,可以直达云梦泽的传送阵群,想到这里秦姬就满心欢喜,到时她再租车通往风月阁,就可以见到日夜惦念的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一猜,琼华仙子和泽城雪之间,是什么关系? 第47章 昔情·第二 送走秦蓁, 于小然又拉着符水云在弟子境市集上逛了几圈,吃了一些点心,又趁符水云还她符箓的时候, 要了符水云一些丹药。 符水云将她的举止尽收眼底, 却不动声色, 这点小便宜就由着她占去了。 两人回望所属区域的时候, 已经月上中天了。 即将走到‘守心居’的时候,于小然忽然一拍脑袋:“水云, 你今夜住哪呀……”想到符水云的所有筑基礼物里,还有峰座钝剑道人的那个竹简没有打开,于小然心内十分好奇,笑道:“在亲传师兄来给你开辟洞府之前,你都跟我睡吧!” 符水云心道也只能如此, 便点了点头。 可是两人穿过桃林前行了一阵,同时“咦”了一声。 只见前边招摇着‘守心居’旗帜的废墟上, 有一个挺拔的影子,正笔直立在其间。 雪白的月色下,他一袭半透明的湖蓝色水光道袍,覆盖在同样月白的内衬之外, 显得干净而俊逸。 “风师兄……” 符水云连忙快步上前去。 “真的是风师兄!”于小然有些欣喜, 也追了上去,她入门的时候就是风无涯接引的,他也就是能认出风无涯这一个亲传师兄来。 风无涯朝符水云点了点头,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嘴唇也只有一点浅淡的血色。 符水云眉心一蹙:“风师兄, 您最近身体抱恙么?” 风无涯笑了笑,符水云的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意料, 风无涯眸光一柔:“我已是金丹之体,不坏之身。师妹多虑了。” 符水云心内有疑,但自知不必多问,便做了个揖道:“师兄来为我开辟洞府么?” “正是。”一阵风过,风无涯微微清咳了一声。 符水云望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有些难受:“您在此,等我多时了么?” “没有,我刚来。” 符水云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是很相信。 他们小比的时候,风无涯都不在云台上,他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着。 她多受风无涯照拂,也不知风无涯是不是遇见什么难题,如果她此时境界和他一样高就好了,也不至于连关心的资格都没有…… 于小然又在一边插嘴,逮着风无涯问东问西,风无涯也不厌其烦地为她解惑。 于小然竟是滔滔不绝。 风无涯趁着于小然咽口水换气的空隙,对符水云道:“去找一处心仪的所在,今夜我就为你开辟一座洞府。” “需要耗费很多灵力么?我……洞府我不着急……”符水云道。 风无涯低低一笑,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风中的焦尘。 “你没有受伤就好。卓俊行事偏激,现在他已经被师尊打入鸿蒙谷受罚,也算为你做主了。日后,我也会好好管教他,这一次,为兄代他对你说句对不起了……” “鸿蒙谷?”于小然震惊,“传说里吃人不吐骨头的禁地,进去一趟都要脱层皮?!” 风无涯苦笑点头。 符水云见风无涯神情苦涩,便小心翼翼地道:“我没有生气……” 风无涯不再多言,又让符水云寻找心仪之地,符水云也不敢再拒。 选在此地靠河对岸处的一座崖壁。 风无涯祭出自己的佩剑“无痕”,御用爆破符在崖壁上炸开一个石窟,又用无痕剑气将其内凿平,不多时,一座精巧的石屋便使符水云和于小然眼前一亮。 那石屋不大,里边一桌一椅,都是和石壁相连,被凿磨平整了。 风无涯带她们去看,竟然还有两个小耳室。 风无涯抬手虚招,又将那废墟前挂着“守心居”的灯笼旗帜,挪移到新开的洞府前。 月色下微波荡漾,石室上荡漾着波光的虚影,在水一方,有桃树和灯旗发出微醺的暖色。 风无涯一阵清咳,符水云只觉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那是一种病态的白。 “我已在门前下了禁制,如果再有卓俊这样的人为难你,你进去洞府,将保你安全无虞。除非,攻击你的人修为能高过我。”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符水云关心的话如鲠在喉,却吐不出来,她只能点点头:“谢谢风师兄……” 风无涯此来,就是为了连夜给她开辟一座洞府。 有了新的洞府,符水云也没有很开心的感觉,她的话忽然更少了,走进洞府,于小然也跟了进去。 “水云,你怎么啦?你都有洞府了耶!道法自然,在这山精水魄的怀抱里,你的修为岂不是进阶更快啦?!” “嗯……” 眼见符水云又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于小然扶着额头:“你就不能休息会儿吗?快看看尊上给你的竹简是什么东西!” 符水云摇了摇头:“我猜是功法。” “那更要看!” “现在不能。我刚筑基,我需要巩固内息。” “那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啊……” “急。”符水云睁开眼睛,认真地盯住于小然,这样平淡无奇的眼神,竟然让于小然一阵发憷,她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屁股,就听到符水云轻声道:“我时间不多,只能比旁人更刻苦,今天去市集,是我第一次放纵自己,也是最后一次。” “……” “如果你觉得这洞府新奇,今夜想和我睡,你现在就可以上榻,你要玩我的礼物也好,要看我的书籍也好,我都准许。但是有一点,当我打坐开始修行的时候,连你,也要离我远一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拼?!”于小然揉了揉眼睛,她觉得符水云又奇怪,又可怜,别人修行都是修身养性,很轻松,而符水云的修行,像是在拼命。 “因为我弱。”符水云一字一句道。 见于小然愣住,她又笑了笑:“又因为,我想变强。” ----------- 一路辗转,秦姬内心忐忑。 原先她曾听说过“近乡情怯”这个词,初闻不知词中意,再闻已是词中人。 她坐着云梦泽阵群租来的兽车,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内心激荡,以至于连手都有些颤抖…… 姐姐和她,本都是小康人家的女儿,可惜遇到了战乱,流离失所…… 姐姐年少时不晓人世之险,跟一个老太到了风月阁,可是到了阁子里,才知道是入了狼窝。哪里是去学习修行,只是去学了点微末道行,给人充当杂役。 到底也是在为奴为婢…… 姐姐赚到的那点灵石,都拿来给她使用了,云梦泽属于人间凡域,灵气稀薄,若想修行,只能够汲取灵石里的灵力。姐姐一边做风月阁的奴婢养活她,一边教她修行,给她灵石,丹药,这才让她打下了炼气的基础,又加上本身勤奋,运气不差,在竞争天剑门入门资格的路上,竟然所向披靡。 她入了天剑门,每天都想着快点变强,带姐姐离开风月阁,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荣耀小剑,已经开始幻想姐姐看到她在大宗门有了出头之日时,会露出多欣慰的表情。 辗转到了风月阁,用姐姐给她的令牌顺利进入了风月阁外院。 秦姬便直奔姐姐的居所。 其时,夜色已浓,远远地,秦姬看见属于姐姐的小房间里,亮着微弱的灯火。 “姐姐……” 秦姬快步跑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屋子里有些动静,秦姬连忙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整理自己的衣衫,直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秦姬连忙抬起头,朝着门内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的笑容,她在天剑门面对符水云,面对于小然,面对一切的时候都不曾流露过。 可是笑容很快就凝结了。 开门的人并不是秦霜。 但也是个红衣的女子,那女子不似姐姐娇妍,容颜略有逊色,奇道:“你找我?你是谁?” “我……我找秦霜……” “秦霜……”门中人小声念了几遍,“不认识,没印象……” 秦姬急了:“她以前住在这里……” “哦,”门中人这才露出恍然之色,打量着秦姬道:“你是她什么人?你不知道她几个月前,已经死掉了么?” “轰”地一声,秦姬浑身一软,一个踉跄。 她扶住门框:“你说什么?” “你找的人,已经死掉了,她是前任教头,而我是现任。” “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人!” “没有错,她这么高……”门中人比划了下,“她不喜欢笑,笑起来很妖艳,很漂亮……那时候是我师姐,但她气场太强,我们都不大敢和她说话……” 秦姬大脑一片空白,她扶着门框缓缓滑在地上:“你认错了……” “我没有,对了……”门中人道:“她是在蛊林死的,骨头是黑的,中了蛇毒,然后被蛇吃掉了,只剩下衣服、腰牌,和骨头。这些东西后来都被烧掉了,但是有一样东西没有被烧掉,好像是被教坊一个姓花的姥姥捡去收了起来。没记错的话,那是一枚影印符,只是碎了……如果没碎的话,大概能看到前任教头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姥姥,在哪里?” “除了院门,往南走,经过一个牌坊,走进去。教坊姥姥们都在那边住,但具体在哪,你就要自己去找了。” 秦姬浑身发抖,好久都站不起来。 门中人叹息一声,伸手扶她,道:“说也奇怪,前任教头死的蹊跷,后来,阁主底下的人说是去查,但一直也没有音信,似乎是不了了之了。” “蹊跷……” “对,蹊跷。因为教头又不养毒雾,没道理无缘无故跑去蛊林,而且……” 门中人环顾四周,伏在秦姬耳边道:“私底下有人说,教头是被一个素女害死的。” 秦姬眼眶不自主渗出热泪,她嘴唇都在发抖,已说不出话来。 门中人思索道:“那个素女挺能折腾,因为她,死了前任教头不说,当时的司教也死了,私底下都说也是她搞死的。那个素女在私下里被风言风语了一段时间,可惜她命好,被大金主捡走了。她在阁子里的时候叫符水云,也不知道被人买走之后,又叫了什么阿猫阿狗。” “你说,她叫……什么?……” “符水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元旦啦,我住宝宝们,元旦快乐,每一天,都开心快乐哦~ 谢谢“莫邪”的营养液哒~ 第48章 昔情·第三 夜色浓郁。 风月内阁书院的十里门廊, 仍亮着幽微的憧憧灯火。 凤箫沉浸在书院的夜色里,浑身被朦胧的月光蒙上了一层霜寒之色。 书院的角落,有一口古井, 这口井不像一般古井那般小, 它是方形的, 更像是一座三尺见方的小方塘, 在井外有一尊青铜雕刻的麒麟,麒麟口中不断吐出雾气, 与井水相接。 凤箫就靠着青铜的麒麟,坐在井边。 他手里握着一个褪了瓷色的瓷杯,看上去用了很久,且有些廉价,这跟他的身份并不匹配。 他闭着眼睛, 用那瓷杯在水井里舀水,却又不喝, 只是舀起来,又倒下去,浑身被麒麟吐出的雾水浸透,也恍若不觉。 许久。 他轻笑一声, 低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我有些想你。” 轻得像一句叹息。 院门传来轻手轻脚的叩声。 “进。” 一阵掠风之声从门外传来, 宜宁翻身从院外跃了进来。 垂手道:“大人,按照您的要求,挑出了三个素女。都带来给您见过么?” “见。” 凤箫显然有些不悦,这都不是深夜必须来打扰他的理由。 “大人, 还有一事。” 凤箫这才抬起了眼眸:“什么事?” 宜宁压低了声音:“我不敢说。” “说错不怪你。” “好。外院出了一些异样的动静。是前任监管教头秦霜在外私养的妹妹来找秦霜, 发现秦霜死了,不肯罢休, 现在正在司教坊的住处询问谁是花姥姥。” “所以呢?竟能容一个外人在此放肆,你还有脸来找我说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如果只是一个外人,在她暗里打探我阁中之人时,暗卫就会出手将她抹杀。但她腰间挂着天剑门腰牌,是个正式弟子。毕竟巅峰榜三大门派,暗卫不确定此子在宗门是否被器重,是否有师长为她立下本命魂灯,只怕人死灯灭,和天剑门结下梁子。是以我才深夜觐见……而且,还有一事有些诡谲,秦霜这个妹妹,似是认识符水云。而符水云……当初被金主带走之后,那些往事虽的确查到是她所为,但也不了了之了。” 凤箫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宜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挑来的素女,就不必再见了。秦霜的妹妹……” 凤箫将瓷杯收入储物戒指,“不必处置,且由着她去吧。只是,你需着人将她引至蛊林。” 宜宁心思流转,心知凤箫许是要去见秦霜的妹妹,但她又怎敢过问。 “诺!”恭顺地应了一声,**退出院门,就去着手凤箫交代下的任务。 --- 秦姬是被姥姥们打出司教坊的。 她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说话时浑身颤抖,她只是想要找花姥姥看一看现任教头所说的影印符,哪怕是碎的也好……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以将需求友好地叙述出来,姥姥们只觉她浑身怨气,莫名其妙。 秦姬被推出司教坊的牌楼外,她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发现自己的荣耀小剑,也在撕打之时丢在了司教坊。 但她知道,她再也没有进去的机会了。 她太吵,这样下去总会有人来轰赶她,搞不好还会被押解进私牢,她极力克制自己理智一点,可是她理智不了,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恨不能此时立即出现在符水云的面前! 她连质问她为什么杀了姐姐的时间都不会给,她想立刻立刻!用一把小刀,一片一片,将符水云凌迟处死! 将她生吞、活剥! 将她一寸一寸用手撕烂! 她浑身发抖,她撑着地,就要坐起来,她现在就要回去宗门! 忽地,只看见在她视线正对着的地方,有一条小虫子,慢慢地,慢慢地蠕动。 她忽然浑身一颤,“蛊林。” 她的眼睛睁地大大的,“蛊林,姐姐是在那里死去的,我去看看!” 她踉踉跄跄,一路摸索,蛊林的信息只在姐姐的嘴里了解过,她并不知道在哪里。可是这风月阁夜间静悄悄地,她一路寻找,竟没有遇到一个阁内的人。 她渐渐大胆了起来。 夜色弥深。 秦姬的眼睛哭肿了,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来。 在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只见眼前忽现一片浓雾弥漫的所在。 “蛊林……” 秦姬的嗓子一抖。 进入蛊林,是需要丹药提前解毒的,她没有解药,可也无瑕顾及,她只想去看看姐姐葬身的地方。 她忽然发狠,想往前冲。 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这轻笑在这夜色下的毒雾之地,寒冷,诡谲。 秦姬吓得一颤,回眸只见一青衫男子,在月色和浓雾里笔直而立。 他缓缓上前一步,从浓雾里走来。 “姑娘,你哭了。” 他身上传达出一种神秘危险的气息。 秦姬一下子清醒了五分,理智也回来了一些,她随着男子的脚步缓缓后退:“你,你别过来……” 那人却置若罔闻,仍然向前走着,低低一叹,朝着秦姬递出一小坛酒来:“抽刀断水,借酒消愁,同是伤怀者,何不共饮一杯。” “我不饮酒……” 秦姬说完,却忽然愣了。 “琼花酿……”她低喃,随后猛然抬头:“你,你喝琼花酿,这是,女人喝的酒……” 这是姐姐爱喝的酒啊…… “是,也不是。酒悦爱酒者,男人女人,并无区别。这是我一挚友最爱的酒,可惜昔人不在。我此夜,亦是前来蛊林,月色下借酒浇仇。” “你的挚友叫什么名字?!” “秦霜。” 秦姬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愣怔,继而放声大哭。 “那是我的姐姐,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为箫。” 秦姬一度在崩溃的边缘,她的全世界都崩塌了,可是她想不到姐姐竟有一个挚友,竟肯夤夜深入蛊林缅怀,秦姬脑袋空空的,她太需要一个安慰了,她向前两步,一把扑在凤箫的身上,大哭了起来。 凤箫身子一滞,他微微一挑眉。 他的怀抱,怎可…… 他轻轻一推,将秦姬推开:“看来上苍并非无情,我之挚友,竟有一个妹妹,你姐姐死得冤枉,我已知她死在何人手中,可杀人者是天剑门弟子,连我也有些忌惮。” “是不是叫符水云!” “是。” “真的是符水云?!” 凤箫摊开手心,只见手心里,躺着一枚拼凑不全的影印符。 “我已将它复原,在里边,你能见到秦霜最后一面。” “给我看!” “在看之前,你愿意被我下蛊么?” 秦姬一愣。 凤箫道:“你姐姐也曾被我下蛊,但我从没伤害过她。影印符对我来说毕竟是重要的东西,对你下蛊,是我们互换信任的方式,你接受么。” “接受……” ----------- 时间如梭,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七日。 这些天,符水云巩固了筑基之后尚未**的内息,便开始钻研钝剑道人送她的老旧竹简。 竹简是文字和图画记载,不如时下可以呈现动画的玉简方便学习,需要极高的悟性。 符水云便不眠不休钻研进去,往往因为竹简上的一句话,思考上两三个时辰。 竹简里所述是一套剑法,据说是出自太古时期一位樵夫出身的剑尊所创,名字也很有樵夫的气息——“三柴剑法”。 “剑锋三现,虚实难辨。”符水云不但记在心中,且时时都在守心居外的湖畔行剑。 这期间风无涯来看望过符水云几次,符水云都在认真习剑,风无涯只远远地望了一会儿,符水云的招式行云流水,并无大错。 风无涯越来越觉得符水云是天生剑骨,悟性极高。 而远在云梦泽边陲,秦蓁和琼华仙子又陆续返回,琼华仙子并未找到什么实际性的答案,她不知道秦蓁是不是跟她一样。只是,琼华仙子细心地在当地发现了一种村人皆知,她却不知的野菜,她采集了几株,放进了灵植空间里。 这一日,符水云在湖畔练习三柴剑法,忽有一人踏波而至,符水云飞来飞去的剑刃差点冲向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琼华仙子,琼华仙子眼见符水云手执沧海剑指到了自己眉心,却并不闪躲,只是在符水云大惊失色的神情里,温声地说道:“屏气屏息,剑锋向下,灵力顺发。” 符水云凝神,屏气凝息,瞬间将蕴含了灵力的剑锋导向地下。 地面上顿时炸开一道小坑。 符水云惊魂未定,连忙俯首作揖:“弟子冒犯了长老!” 琼华仙子抬手将她扶起:“是我不请而来,打扰你练剑才是。” “弟子不敢。” 恰逢其时,风无涯又在太虚封顶朝着弟子境眺望,只见琼华仙子抬手扶起符水云。他眉头微微一簇,“她怎么找起了符水云……” 风无涯静默远观。 琼华仙子盯住符水云的眼睛,在符水云惊诧的眼神里,缓缓拉起她的手,微微笑道:“行剑时,心要稳,手要定。战场上,战局瞬息而变,不可以一招而敌众法,你要学会以变制不变。比如刚才的情形,若我不点你,你是不是要强行收了灵力,再收剑气?” “刚才我没有想那么多……凭本能反应,可能会的。” “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能灵力反噬自己,我会内伤。” “所以,应变心理,要时时秉持,记住了么?” “弟子记住了……” 琼华仙子点了点头:“你一定惊讶我为何寻你而来,你跟我来我的洞府,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谈谈,你愿意随我来么?” 符水云盯着琼华仙子,只觉她周身气机温存,强大的阵修的气场源源不断地被符水云感知,此人身上没有戾气,亦没有杀业深重的杀伐之气。 符水云缓缓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们,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快要出现啦,期待么? 弱弱的说一下不是男主,但是,是一个重要的角色,我猜你们会喜欢~ 第49章 昔情·第四 琼华仙子的洞府在一座和太极广场持平的低空悬浮断岛上。 并无桥梁连接, 琼华仙子以腰间丝带,带起符水云落向彼岸。彼岸落英缤纷,十里樱花绽放。 很难想象, 偌大的半截断岛, 只居住着琼华仙子一人。可见天剑门对于稀世符修的看重。 深入樱花林间, 只见一座高约百尺的大牌坊上, 写着“琼音居”三字。 纵观岛的周围,符水云又觉出许多各不相同的气机来, 看来此处是有大阵在掠。 琼华仙子不动声色,将符水云观望的目光收尽眼底。 待入了一间水阁,琼华仙子为符水云倒了杯温热的灵植茶:“先喝杯茶,我去准备些食物。” “您……没有人侍奉么?” “没有。”琼华仙子微微笑道:“我习惯独处,这座岛上, 除我和这些樱花树外,并无生物。” 符水云指着不远处蹦跳的小兔, 以及水底游鱼,它们身上的确有微弱的气机浮动,但是符水云,看不透彻, 难道它们…… 符水云指向那些生物:“那些……” “是幻相。秘密太多的人, 有时也怕寂寞。它们是我,我亦是它们,不论我对它们说什么,它们绝不背叛。” 符水云惊讶地望向琼华仙子的背影, 这些话…… 她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琼华仙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一向对于表露心迹这种事情讳莫如深,可琼华仙子竟不忌讳交浅言深, 对一个陌生的小辈说这些。 符水云有些不安,她盯着水底游鱼,心中思忖着琼华仙子的意图。 过不片刻,琼华仙子便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边用精致的小盏,放着一些灵果、灵食。 “这是悦容果,驻颜丹必备材料,长期使用可养颜驻颜。” “这是樱花雪露,能够清心静气,饮下一盏,记背经文时,短时间内记忆里可以提高。” “这一道……” 琼华仙子放下最后的一个小盘子,坐在符水云对坐:“是民间的一道野菜,从一个后生那里得来,味道鲜翠,我很喜欢,但我们都不知道名字,因此这些现有的吃尽,就没有口福再吃这等野味了。不知,水云姑娘知不知道这道野菜的名字?” 符水云低头望去,她并没有见过这种野菜。 见符水云脸上狐疑,琼华仙子伸手为符水云剥开一个悦容果:“实不相瞒,我虽然比你们年长几百年,可爱好和你们并无不同,美景,美味,皆是我所喜爱。今日来,就是为了辨认出这道野菜,我已找了许多弟子,大家都不认得。若你也不认得,我也不会怪罪。” 符水云摇了摇头:“我不认得……” 琼华仙子望着符水云,忽而安静不语。 她的一双眸子,似乎已经将符水云洞穿了。 在她眼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色彩。 她轻叹一声,忽然抓住了符水云的一只手,在符水云微愣的目光里,沉声道:“这道野菜,名字叫石荠。” 符水云心神一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望着这只已经抽不开的手,辨不出琼华仙子是敌是友,只是点了点头,面上不动声色,道:“记住了,石荠。” 琼华仙子抬起另一只手,抚摸在符水云的头顶,声音低沉得仿佛喟叹:“乖孩子,以后若有人问你,就如此答他。” “好……” “水云,你是不是能看见气机?” 符水云点了点头,在大阵修面前,还有什么隐瞒得了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学的?” “从记事起,您是我接近过的第一个阵修,我不曾在他处学过。” 琼华仙子陷入了疑惑当中:“那你的爹娘……可有阵修传承?” “并没有。” “做过奇怪的梦么?比如有高人梦中指引?” “也没有。” 琼华仙子点了点头,她心里亦有疑惑,可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唉,看来,我道不孤……水云,你是有阵修天赋的,你可愿意跟我修习阵法?” 符水云猛然抬头,眸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可我已拜入剑门,此生,当守一剑,自始而终。” 琼华仙子又为她倒了盏茶:“只是学习一个旁技,就像君子峰大师兄玄烨,私下里也有学习炼丹,就像你们大师兄……” 琼华仙子嘴角笑容更甚:“泽城雪……他也……和我学过一些基础的阵法……并不需你拜师,只是替我延续阵修的传承……你知道,我道修途,百千劫波,兴许下一个劫数来时,我就陨落了呢……” “不会的……您可是七阶阵皇……” “哪有什么会不会,有时都是一念之间。所以,水云,你愿意帮我延续阵修传承么?” “我……愿意……” “好,水云,你看见鱼池旁唯一的一棵桃花树么?” “看到了。” “天剑门的桃花树,都有小型传送阵法,并非出自我手,我来时,便有了。但整个天剑门,竟只有我一人知晓。想来是我道阵修能见气机之故。现在我来教你如何启动。以后,没当正弦月当空的子时,你便传来此地,我教你阵修法门。” “桃花树的传送阵么,这个我上次阴差阳错,也发现了。” 琼华仙子目露赞赏之色,轻抚符水云的头顶:“果然是我看上的孩子。” 她脸上露出一抹少见的慈色。 在此时,她内心想到坐忘峰也在打探符水云的秦蓁,眸光便因有了要捍卫的东西,而露出一丝戾气。 她忽而出声道:“他日你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便拿出这个。” 琼华仙子将一个金色的牌子放在符水云面前,那牌子上雕龙秀凤,刻着一个不认识的大篆字,她道:“纵是掌峰大师兄,你也可平起平坐。” “这是……” “天剑门,尊者剑牌!天剑门统共三个!是有外族来犯时,立下战功者,才有的荣誉剑牌,持之,除天剑门主之外,任何人,你都不必屈膝行礼!这是泽城雪当日送我之物,今日我赠你,望自珍惜。” 符水云重重点头。 琼音居内,这传承之谊,温暖彼此。 而在琼音居外,九霄峰头,风无涯正脸色苍白关注琼音居的方向。若不是琼音居阵法机关重重,他想必要暗随符水云而去。 琼华仙子虽性情温顺,可毕竟是个外人,风无涯只怕她对符水云有所不利,他在峰头眺望,只是为了在琼音居上浮现灵力波动,有斗法痕迹之时,便硬闯进去。 他负手而立,从日在中天,站到暮色四合,都不见符水云从琼音居出来,正打算亲自上门走一趟,回首只见符水云出现在太虚峰弟子境的守心居洞府前。 他心中一松,又将视线眺望向泽城雪的洞府方向,钝剑道人几个日夜徘徊,此时仍未进入。 风无涯转过身,靠着一面崖壁,缓缓坐下去。 他眸色暗沉,时不时几声干咳,咳声急促时,忍不住抓住胸口的衣襟,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嫣红,他有低头望着鸿蒙谷的方向:“俊儿……谷底再忍几日,待我生机凝聚复苏,我便去带你回家……” ----------- 眨眼间,几日的光阴又过。 符水云每天的日程很满,她现在已经学会在运行心法的时候,服用丹药来助力,待将体内灵力聚满,她也不闲着,她就去做任务,用两仪剑法和三柴剑法交替斩杀白榜的兽丹任务,她做任务的速度极快,隐约竟然有霸榜之势。 下午的时间,她不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 连陈琼到弟子境找她,每次都遇她不着,几日过去,陈琼还是没有见到符水云的面,当时的筑基礼竟还没有送到。 这个本来是冷门的白榜,硬是被符水云的神速,逼到了其他弟子需要守榜抢榜的境地,而筑基后的短短几日,符水云在任务区竟然又有了新的名气——“霸榜者”! 这个名字,为一向被打压的太虚峰弟子带来诸多好处,这些弟子在任务时,再也没有人敢抢他们的灵草,抢他们的兽丹,一旦这些太虚峰弟子说出:“你给我等着瞧,我这就去找我们水云师妹过来理论!” 欺人太甚的对手,便会自觉放下掠夺物识时务而去。 当秦姬回来,经过必经之路太极广场的任务区时,满耳都是:“符水云又霸榜了……” 一听到符水云的名字,秦姬的眼睛就露出猩红的颜色。 她心中杀意纵横。 牙尖不断咀嚼着“符水云”三个字,脸上也颇为狰狞。 路遇几个相熟的打招呼,竟也置若罔闻。 其时,符水云正在洞府外的浅水处吐纳灵息,远远地就听到于小然大咧咧的声音:“组长回来了?” 符水云逐渐收起内息,她眉间一凛,站起身来。 于小然的声音渐近:“组长?组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看我,也不理我啊?你……你回来怎么往这走,你不回住处么?你是要来找符水云?” “符水云!组长来找你啦!组长好像心情不好……” 符水云心中暗叹,已有戒备。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谁赢? 第50章 昔情·第五 林叶纷飞, 风声掠过耳畔,犹如蛰伏的野兽低沉的吐息。 透过刘海遮下的细碎光影,符水云注视着桃林尽头, 渐渐地, 那尽头出现了两个一前一后的影子。 秦姬在前边, 她垂首而行, 足尖踩过松软的泥土,留下深深的痕迹。 而于小然一蹦一跳, 在一旁引起秦姬的注意,只是并未能得逞。 “你回来了。” 眼看着秦姬越走越近,符水云缓缓地道。 秦姬这才抬起头来,于小然望着她猩红的双眼,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喃喃地道:“组长,你到底怎么了……” 清冷的风将符水云的紫色道袍吹得猎猎摇摆, 秦姬嘴角扬起一抹怨毒的笑来:“是啊,我回来了。” “你不一样了。” 秦姬缓缓抽出她的炽火宝剑,这把宝剑,音同桃花·赤火, 却比赤火低了五个等级, 秦姬在第一次注视符水云的赤火剑时,就将心内的不公压抑下了。 此时,符水云赤火剑在侧,还多了一把沧海。 秦姬冷笑着:“我不一样, 你逼的!” 语毕, 炽火剑在手中爆起一道热烈的剑芒,朝着符水云脖颈边的动脉狠狠地割去。 饶是符水云做好准备, 仍然心惊。 狠是真的狠…… 于小然已经吓哭,连忙退到湖边的大树后,丝毫不觉湖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只露出半个脑袋,似乎将眼睛也投向了战局。 符水云身形一动,只见她的手顷刻被一道蓝光包裹,眨眼间,竟是将炽火剑劈出的剑芒捏在了手里! 那剑芒在她手中挣扎一刻,便化为浮影渐渐消散。 符水云沉声道:“境界之分,你不是我的对手。” 秦姬仰天大笑,竟流下了血泪:“境界之分,哈哈哈……多可笑的……愚蠢的世界,愚蠢的尊卑,愚蠢的等级制度!竟连力量,也是有境界之分的!姐姐!可怜你到死,都是一个婢女……” 符水云眉峰蹙起:“想必你知道了,但你姐姐的死,不是我所为,是她自己……” “够了!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当初的画面吗?我姐姐只是给你吃一枚丹药!你就将她至于死地!符水云!” 符水云昂起头来,冷眼盯住秦姬等她说下去。 秦姬像疯了一般:“你,不,得,好,死!” 秦姬浑身发抖,符水云此时握剑的手亦在发抖,她又何尝想要与虎相伴,可宗门大规,最重要的一点,不可同门相杀! 这一次不比上次在赛前广场跟李依依放对,那些小打小闹,还判不了大刑罚。 可这一次,生也,杀也,全在乎一念之间。 不论谁胜谁败,但凡有一人战死,两个人都别想独活,浩然正气的剑道,杀害同门者,放逐鸿蒙谷九重极境,生不如死。 秦姬将嘴唇咬出了斑斑血迹,她对符水云露出诡异的笑容:“符水云,原来你是风月阁素女啊,什么防风村的村民,假的,都是假的!你觉得你欺上瞒下,妄图鱼目混珠,混入我天剑门,会受到怎样的惩罚?!符水云,你死定了,你给我走着瞧,哈哈哈哈……” “你看到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符水云紧紧握住沧海剑,望着秦姬艰难地转过身,生硬地踩着土地,朝着她自己的居所而去。 符水云眸色注视在秦姬手指的储物戒指上,眸光深沉,似乎在思虑、筹谋着什么,眼看着秦姬将要离开,符水云忽道:“秦姬,你姐姐……” 秦姬果然一个踉跄站住。 “你姐姐,在死之前说了一句话。” 秦姬转过身向符水云走去,面露狠厉之色:“她说了什么!影印符上没有声音,你告诉我,她说了什么!” “她说……” 符水云脚踏七星步伐,几乎是眨眼间,虚影交错着来到秦姬的面前,手中灵力水波悄悄汇聚而起,“她说求我救救她,但被我,拒绝了。” 秦姬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浑身灵力紊乱,朝着符水云一通狂轰乱炸。 符水云见激将成功,逼得秦姬先动了手,便将手掌里准备好的冰刃高高举起—— “噗!” 朝着秦姬晃动的手臂,重重地砍下! 像无数次,斩杀妖兽,剥取兽丹时一样! “啊!” “呜……” 一道秦姬的惨叫,夹杂着于小然捂着嘴的惊呼和哭声,只见秦姬那条戴着储物戒指的手臂,震颤之下,飞向高空,被符水云闪身接住。 符水云临风而立,一手端着秦姬的断臂,一手拂了拂衣摆:“秦姬,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失去了姐姐,但是你要分清楚,你姐姐的死不怪我,而我,亦没有对不住你的姐姐!今日断臂,以作警示!他日再与我面前妄动干戈,我不客气。” 语毕,再也不看秦姬一眼,转身回了洞府! 洞府外,狂轰乱炸的声音犹在。 而符水云在洞府内,双手略微有些发抖,她坐在蒲团上,强自镇定下来,从秦姬的断臂上将储物戒指剥离。 以高阶神识,破开戒指上的禁制,一通搜寻,果然瞧见一枚被修补好的破旧影印符,符水云用神识观看,便观看到了记忆里那段昏黄模糊的情景。 符水云将影印符握在手中,催动灵力,那影印符竟在她手心,融化消失,再无痕迹! 符水云又将储物戒指套在那条断臂上,狠了狠心,将断臂抛了出去。 她无视掉心内的一丝疼痛。 因为有些人,注定,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立场刚刚明确,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这一场战斗结束后不到一个时辰。 洞府之外,一道略有些喑哑的声音传入耳畔:“符水云,在么。” 这是陈琼的声音。 实际上,他们那种境界的人,只需用神识看洞府周围的灵力状态,就能大致判断此时洞府内是否有人。 符水云便走出洞府,隔着一程烟水,只见陈琼立在湖畔,朝符水云点了点头。 符水云从浅水桥上走出。 “陈师兄。” 陈琼递出一个盒子:“符水云,那日筑基,见者有份。这是我为你备下的筑基礼。” 符水云道了谢,并未推辞。 见符水云就要合起来,往储物袋收。 陈琼淡淡地道:“不打开看看么?” 符水云便将之打开,见那盒子里,竟是一簇燃烧着的小火苗。 “这是……” “祝融真火。” 见符水云思索起来,陈琼道:“把手给我。” 符水云并没有给,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掌。 陈琼也不强求:“祭出灵力。” 符水云便压抑着本能,祭出了一道纯正清澈的水系灵力。 陈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灵力秘密,无须克制。你当日和人斗法,灵力内蕴含腐蚀毒性,这瞒不过我的眼睛。虽然后来你一直极力压制,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 “不必多虑,我并不想伤害你。虽然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在《暗界风物志》上看到过和你相似的情况,我知道怎么帮你。可以使你随心所欲,驾驭水属性和毒属性,它们会按你所想,如影随形。而这道祝融真火,是我曾经在云梦泽拍卖会拍下的火系至宝,此时虽对你无用,但你灵力内的毒性属火,若能将祝融真火熔炼契合,你将同时拥有至阳、至阴的极道属性!这是无数修士,梦寐之中,都不敢奢求的。” “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但你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你不必有压力,我说了不会伤害你,也并非让你欠我人情,以后我也会找你帮忙。” “两个了。” “什么。” “第一次,帮我摆脱卓俊,这一次,送我祝融真火。我记住了。” 陈琼微微笑了笑,他眉目间有秋风拂过湖面的萧索,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孤高,那种淡淡的疏离,让每个少女都极易沦陷。 偏偏符水云对此免疫。 “陈师兄,你刚才说的《暗界风物志》可以借我看看么?” 陈琼眉头忽而一舒,唇角不由自主上扬起来,刚要说好。 一道黄色的传音纸鹤忽闪着翅膀飞到了他的眼前,他伸手接过,纸鹤便燃烧起来。 一道声音从火焰中传出:“小师兄,执事殿说这一届外院弟子的总监管是你?你赶紧到外院看看,出事了,一个小弟子将其余七个同窗都给打了!连外院外功、内功、心法,三位传道先生都拉不住!” 陈琼微微挑起了眉来,那纸鹤已经完成了任务,再无声息,灰飞烟灭。 符水云忍不住惊叹道:“这人,有点手段……” 以一打七,师长都控制不了。 单凭一个弟子的力量想必难以做到,许是用了一些机关巧阵。 自从去了琼音居,符水云对这些奇门术法便好奇了起来。 陈琼斜过目光,审视符水云,他最不善处理这般琐事,这一次也是大师兄秦蓁故意磨炼,才让他去轮值。 可见符水云竟面露赞赏,莫名地,陈琼也觉那弟子有些厉害。 便试探地道:“要不一起去看?顺便我给你拿《暗界风物志》。” 陈琼垂眸,敛下隐约的期待。 在听到符水云答话之时,嘴角又微微露出了笑意。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次我跟大家说,有一个重要角色要出现了,那么,下个更新,他就出来啦! 期待么,猜猜是女主友军还是敌军? 谢谢“shineyale”的营养液~~~ 第51章 昔情·第六 天剑门外院, 萧丞被身后三位传道先生逼着,跪在一张巨大的“渔网”下边。 那渔网足有百尺,张罗在外院的一面断崖之畔, 此刻被一根青松吊着, 渔网不断抖动, 其下传来纷杂的求救之声, 其中两位传道先生在青松边紧紧抓着渔网,似生怕渔网坠落千万丈的悬崖。 萧丞的脸上全是淤青, 可这淤青竟遮掩不住他容貌的清俊无俦。 “此等妖网,到底如何收!你再不说,将你就地正法!” 那外功先生一声怒喝,萧丞的耳边缓缓流出一道血痕,可他紧抿着嘴, 在先生们的再三逼迫下,仿佛置身事外般一笑, 声音清冷如初春的晓雨:“你该奉劝他们不要乱动,这网并不结实,要我收网也没有问题,但这临时制作的网, 一拉就断了。” “你!当真放肆!” 外功先生狠狠一甩衣袖, 又是一脚踹在萧丞的后背。 萧丞将后背挺得很直,宁可被踹到吐血,也没有折下脊梁。 此刻,教授心法的女先生幽幽一叹, 面露焦灼之色:“去内门搬的救兵怎么还没到啊……眼看这道网真的撑不住了……” 外院的悬崖, 设有高级阵法,悬崖区域, 无法使用灵力。这本是为了防止外门弟子打架斗殴,造成损伤。 可哪知道,竟然有人在外院后山设置了天罗地网,只待弟子们课外休闲投壶时,将人一网打尽,以悬崖畔的松柏为支点,让渔网中的猎物在机关的拉扯下,被推送到悬崖边! 当真心思诡谲又阴毒。 三位外门先生,也不过是筑基期大圆满,并无冲破阵法飞天遁地的本事,想施以援手,可这渔网又太脆弱,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怕处理不好,使七个弟子一起陨落,他们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那心法先生望着萧丞不住叹气,只道:“原本这一届我最看好的弟子是你,你天赋高,悟性强,资质又好……可我不知道你竟如此歹毒,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丞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语。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天边一道剑光飞来,那道剑光,在空中一滞,似是在高空上已然看到悬崖畔的危难,御剑的那人,朝崖畔直冲而来,手中一道符箓飞出,那符箓便于半空之中,化作一道十尺的云船! “是坐忘峰陈琼小公子!” “小公子来了!有救了!” 陈琼手里又是一道光芒飞出,崖畔先生们手中顿时一松!只见渔网已被陈琼斩断!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却见那断裂的渔网包裹着七个弟子,下饺子一般,落在了陈琼准备好的云船上! 陈琼纵身飞过,虚手一招,那云船便和他一起,在悬崖边缓缓落下。 “好险!” “呜呜呜,吓死我了……” “仙人,仙人为我们做主啊!是萧丞害我们!他要我们死!” 弟子们吓得瑟瑟发抖,还有几个竟然屁滚尿流了出来,此时得了救,也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那教心法的女先生,连忙去探看几个有没有伤情。 “谁是萧丞。” 陈琼问道。 其时暮光熹微,天色昏黄,萧丞跪在地上,那浮动的光影从微动的松柏下落在他的肩头,他缓缓朝着声音的来处抬起头:“我是。” 原本面容冷峻。 原本眸光狠戾。 原本声音无绪。 可在看见陈琼身后缓缓走出的符水云时,他瞳孔忽而紧缩,古井无波的眉心,竟狠狠地蹙起。 符水云望着其余的七个弟子只有皮肉之伤,却有人悉心照料,而眼前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分明伤筋动骨,伤得最深也最重,可是无人问津。 许是想到自己在外院的时光。 符水云从储物袋掏出金疮药,缓缓朝少年走去。 “别过去!”教心法的女先生还没认出符水云也是她曾教过的弟子,只道他是陈琼带来的人,自然也该是有地位的,好心提醒着:“他很危险!” 萧丞望着越来越近的符水云,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竟隐忍着一种难言的祈盼,在听到心法先生这句话时,他的眸光黯了下去。 但他仍盯着符水云,极力压下神情里的一抹惊色。 在某个瞬间,深埋心底的灰尘,被这一道渐近的紫色身影拂开,她的每一步,那样轻盈,却仿佛重重地、狠狠地踩在他的心尖。 姐姐…… 是你么…… 原来你还在这世间么…… 符水云并未听从心法先生的话,萧丞的膝盖下一滩血水,透过膝头褴褛的衣衫,能看到破碎的膝盖骨和模糊的血肉。 “痛么?” 萧丞木然摇头。 符水云扶着他:“先起来,在这块石头上坐下来吧,不然这双腿怕是要废掉了。” 萧丞望着她的目光竟没有片刻的转移,他启唇欲语,可在看到符水云陌生的神色时,又沉默下去。 涂药间,陈琼也走上来。 周围充斥着弟子们的讨伐声,时不时传来几句“让他滚!” 连先生们都在陈琼面前控诉了起来,但先生们并不偏颇,只说是他太让人失望,明明资质最佳,有大好的前程,可心思阴毒,不配修剑。 陈琼瞧着萧丞膝盖骨都碎了,符水云给他上药时,眼中犹有不忍,而他自己,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确有几分硬气。 “那渔网,是你做的?此地还有许多没有被触发的暗网,都是你布置的?”陈琼问道。 “嗯。” “布置了多久?” “十一天。” “处心积虑,你为了什么。” 萧丞望了望符水云,嘴唇依然紧抿。 符水云温声道:“你虽有错,但总也该有一个因由,我宗门风浩然,赏罚公正,若你有何冤屈,也可以在此讲明。” “他们想要我死,我只是先下手为强。” “这么说,他们并未有实际行动。” 萧丞冷笑道:“有其心,便可诛。” “这……” 连陈琼都一时哑然,周围的先生们又开始纷纷表示失望了。 “你是渔民家的孩子么?”符水云自小生活的村庄,就是在海边,海边村落,七成都在海上谋生。 她犹记得小时候也会编渔网,只是后来忘记了。 此子极有悟性,竟然埋下机关陷阱,以请鱼入网的方式,将敌军一举歼灭,这些技巧,竟和她近日所学的基础阵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符水云的影子映在萧丞眼里时,他的眸光才温和了些许,他迟疑片刻,道:“是……” 他隐有期待,可符水云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而又说道:“你不想修成大道么……” “我想……”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被逐出山门?” “我知道……” 符水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毕竟年少气盛,出山门外后,注意腿伤,痊愈前,不可多动。” 语毕,符水云缓缓起身,便欲往人群外静候陈琼。 萧丞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如果他早知道,那个记忆里唯一的姐姐就在这里,他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做知法犯法,被驱逐出山。 他忍不住伸手往前一拉…… 少年时,随叔伯出海回来,捧着最大的海鱼要去送给他最敬爱的水云姐姐,可是得到的是符水云全家被灭门的消息!那时候,萧丞的心已经死过一次了! 此时,如何能看着符水云的背影再次远去…… 紫色的袖口,忽然被一只遍布血痕的手拉住。 符水云回眸望去,只见萧丞眼中流露出隐约的祈求之色,他说—— “姐姐……” 符水云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姐姐……水云姐姐……” 符水云浑身一震。 她飞速搜寻记忆,可并不记得有一个叫做萧丞的弟弟。 陈琼上前一步,微微挑起了眉毛:“你认识她?” “我认得。” “你是谁?” “姐姐,你还记得,萧伯么……” 符水云瞳孔一缩,整个人微微一晃,“难道你是箫伯的侄子……” “是,我父母在一场海难里离去,我一直跟着箫伯生活。那时我还小,大家都叫我小阿哥,所以很少人直到我的名字……我的生活就是等箫伯出海归来……箫伯家离你家不远,你和伯父伯母总会到家里接济箫伯……那些日子,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你每一次到箫伯家,箫伯都会让我偷偷在身后送你安全到家……直到有一次,箫伯允许我随他出海,凯旋而归时,箫伯挑了最大的海鱼,让我送去你家……可我去时,你家已经……” 符水云手指蜷起:“箫伯,他还好么……” “或许吧。海村已经没有了。覆灭于一场海啸。我是唯一存活。” 不知不觉间,符水云又走到他的面前:“你,长高了,也大了,我竟然,认不出你了……” 桀骜的少年,一生都不容他人靠近,可符水云走来轻抚他头顶时,他竟十分乖顺。 他坐在石头上,望住符水云:“姐姐……我走了,他日我大道有成,我来寻你。” “你不用急着走。”一直在旁观望的陈琼忽然发话:“有一个方法,能让你争取到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若想留在这里,或可一试。但,一般人,都承受不起,一旦方法开启,即便是身死道消,你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第52章 昔情·第七 “他不能留在这里!” “是啊, 他差点杀了我们!” 弟子们纷纷控诉,坚决反对!哪怕是以不值得的代价,换取的那么一丁点的机会, 他们都不要给! 陈琼淡淡扫视了他们一眼, 一股无形的威压袭去, 弟子们顿时鸦雀无声。 先生们都是冰雪聪明的人, 陈琼的决定,自然也轮不到他们置喙。 那心法先生最是心思玲珑, 她当即对外功先生和内功先生使了个眼色,带着外院小童和七个弟子,往外山的医馆而去。 “陈公子,有您在此我们便放心了,此子就交予您和宗门论处, 我们先去安抚安抚孩子们。” 陈琼微微点头。 “是什么方法?”萧丞问道。 符水云站在萧丞的身后,面带隐忧地盯着他料峭的背影。他端坐在石头上, 身姿已经出落得像个真正的男人那般挺拔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陈琼的余光一直都关注着符水云,此刻见符水云脸上也有些紧张,便放慢了语速:“水云, 你知道宗门的洗剑池吧。” “洗剑池……是后山的那处, 禁地?” “对。洗剑池,又称剑冢。是宗门大能修士的葬剑之地。那些失了主人重回宗门的好剑,将在池底历经千百年的洗涤,洗去戾气与杀业, 洗去因果与尘缘, 成为一把,崭新的剑。而杀业未遂的罪人, 亦可在池中洗去罪孽。” “只是洗一洗么?”符水云喉咙有些发干,声音踟蹰而忐忑。 陈琼微微一笑:“杀业未遂,便可以投身洗剑池,洗去过往罪孽,剑池水会将过往修为和武学统统腐蚀殆尽,一寸,一寸,深入每一分筋脉,抽丝剥茧般将你原本的修行一缕一缕撕离。如同碎魂断骨,并非洗一洗那般简易。” “要多久?” “九天九夜。” “九天九夜?” “对,九天九夜,无时无刻不经受凌迟般的苦刑,似火海焚烧。这是一条从来没有人会选择的道路,因为不值得。在何处不能修行?何必以命来搏一个天剑门的入门资格。”陈琼说着,又将目光移到萧丞的脸上,“对不对?” 少年的眸子,漆黑明亮,似乎永远无所畏惧,他启唇,一字一句道:“对,但若真有此门,我愿意。” 陈琼笑道:“一旦入池,便无后悔的余地,在洗罪的过程中,你可能会活活痛死。” 符水云连忙摇头,“萧丞,不用了。你既有资质和悟性,何处不能修行?等你修行有成,你不来寻我,我也会寻你的。” 可桀骜的少年,望着符水云,又只是道:“我愿意。” 陈琼又忍不住微笑,“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洗罪之路,纵千万人弃之,而我往矣。” “萧丞!”符水云急忙将他唤住。 萧丞挺起脊背,抬眸注视站在眼前的符水云,“姐姐,不必劝我,也不必担心。如此决定,并不全是为了你。箫伯曾说,我们都是大海的孩子,浪涛不惧,风暴不惧,生不惧,死不惧,所惧之事,唯遗憾而已。我的人生,宁一往无前绝憾而死,不苟且偷生后悔而活。” “萧丞……” “姐姐,蝼蚁尚偷生,我比蝼蚁惜命。我不会有事,你可以相信我么?” 透过萧丞暗沉的眸子,符水云似在他眸光中看到了星辰的广阔和大海的浩荡,他忽而想起,前些日子在试炼境的幻相,澎湃汹涌的海潮,滂沱如注的大雨里,她也曾猖狂放话,此生不做蝼蚁…… 她又有何种理由,阻止萧丞的信念? “我信你。” 符水云心中百味交杂,在心底,却隐隐又为了这样一个弟弟而自豪。 陈琼让萧丞先在此地,他会通知执事殿的护法来带萧丞去做登记,然后萧丞便可沉入洗剑池,开始洗罪。 符水云想要陪着一起去,但宗门禁地,陈琼也并无前往的权利,是以,符水云和萧丞便在执事殿分开。 之后,便随着陈琼到坐忘峰去拿《暗界风物志》。 陈琼御剑掠过坐忘峰弟子境的低空时,坐忘峰的弟子纷纷抬头仰望,在看清陈琼身后又换了人时,人潮里一阵惊呼。 此刻,李依依已经在李村的帮助下装上了一条木头假腿,此刻,她跟在李村后边采草,遇到守护兽时,李依依便委屈地朝着李村破口大骂,拿他和陈琼对比,说对付这些野兽,陈琼哥哥根本不用动手,只需要震一震剑,它们就死了…… 此刻,李村老实地垂着头,正在接受李依依的训斥,忽然间,只见李依依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凸向眼眶外边,满脸震惊地望着他的身后。 李村回头去看,只见陈琼的剑在低空处缓缓划过,陈琼身后,符水云临风而立,她身姿袅娜,凉风吹动她紫色的衣裙,犹如不染纤尘的空山雾兰。 “琼哥哥!” 李依依顿时咧嘴哭了起来,她一瘸一拐在林间追向一闪而过的剑光:“琼哥哥,啊!琼哥哥,你甩了我,难道是因为那个婊/子?琼哥哥,等等我……” 没奔两步,便摔倒在草丛中抽泣了起来。 李村来拉她,她又对李村撒火,怪他为什么没有陈琼那般好本事。 陈琼的洞府叫做“月影洞”。 陈琼邀请符水云进入,但符水云只在洞府外摇了摇头,道:“我在此等候便可。” 拿到了《暗界风物志》,陈琼又拿了一个玉简送给符水云:“里边是我整理出来的技巧,你练熟后,便能将灵力里的腐蚀性元素收放自如,自主运用了。还有,《暗界风物志》不能传阅,这是我的私藏。” 符水云点了点头,“三个了。” “三个?” “嗯。” 陈琼忽然会心一笑,“是,三个了……” ----------- 拿到《暗界风物志》,符水云便迫不及待地翻阅了起来。 她早在入门的时候,就已经将卓俊给她的普及玉简吃了个透,宗门地点、风物人情、过往历史,她比任何弟子都要熟知。 她也是因此知道,天剑门有三大典籍,《方寸乾坤》、《天剑仙门志》、《暗界风物志》,都曾是天剑门的经典珍宝。 但后来,因古时祖师奶奶傅语欣在《暗界风物志》学到了邪术,这本书便从三大典籍上抹去了名字,也在历史的长河里失去了踪迹。 当她第一次从陈琼的嘴里听到《暗界风物志》时,心里就有些震撼。 此时随便翻了翻,上边记载的灵兽、灵植,甚至是外门神秘的武学,竟然不计其数! 符水云如获至宝,当即沉浸在《暗界风物志》里,看了整整一夜! 在看到《暗界风物志·灵兽篇》时,符水云瞪大了眼睛,翻着古旧纸张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只见其上画着一头狐狸一样的动物,写着一行小字—— “食梦貘,等级,珍稀,三千洲麓有食梦之兽,以梦为食,可除魔魇,破一切执。” 以梦为食?可除魔魇?破一切执? 真是好东西!不是说修士都有心魔劫?那如果能寻到食梦貘,是不是此劫便有所解? 她对这食梦貘起了浓厚的兴趣,可一时也钻研不透,第二日,她又觉修炼不能松懈,天光未亮,便又马不停蹄去了太极广场任务区,去揭白榜。 此时,任务区稀疏地站了几个挑选任务的弟子,符水云隐约听到她们在谈什么“剑”的话题,还提到了泽城雪的名字! 符水云走近,谈话声便清晰的传入了耳畔: “你们峰秦师兄厉害,是因为我们峰泽城雪大师兄在闭关!” “放/屁!你不能拿着过往的成绩说一辈子!事实上现在的玄同大陆,是我家秦师兄连续夺冠三届的‘剑皇’称号!剑道第一人,非我家秦师兄莫属!” “我家泽师兄才是剑道第一!在他闭关前,他连获七届‘剑皇’,还不能说明实力?!” “不要拿历史说事,现在把你们泽城雪叫出来!我们秦师兄一个打他七八个!” 符水云装作选榜,又凑得近了些,只闻几个女修争得脸红脖子粗: “等我们大师兄出来,打打就知道了!” “嘁!你们大师兄据说是心魔难渡,怕是要终老出尘期了!” “真不知道你们坐忘峰傲气什么,明明这段时间任务都抢不到,这么多人抢不过我们一个符师妹,还妄论我家大师兄?有没有这个资格?” “……” 符水云忍不住将衣领拉起来,将半个脸遮去。 耳旁还在争论,只不过话题换了: “哎,名剑大会三十年一度,不知不觉,新的一度又到了。我家秦师兄前段时间把赭烟尘宝剑升级了,就是为了给这一届的名剑大会做准备。” “秦师兄那么爱剑,每一次出门,都会用地心岩浆炼制滚烫的剑匣来养剑,还会找人专门给他背剑匣……” “剑匣有什么好背的,可别找到我。” “我倒宁愿他找到我,但可惜我连给他背剑的资格都没有,给他背剑,有很多要求的,达到才行……跟着他光明正大地出去,能开拓视野,增长阅历,修炼心境,交外门朋友,到大型交易场所游览,据说还有许多秘境可以去探索,每一次给他背剑的人跟着他在外边逛上那么一次,回来就会进步很多的!” “真这么好?” “嗯!算算时间,差不多快要发告示招募报名者了……” “那我也要报名!” 女修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忽有一人指着符水云的方向:“那那那,是不是太虚峰符水云啊?又来霸榜?” “好像还真是……刚才我们说泽城雪,她没有听见吧?” 第53章 昔情·第八 女修们偷眼打量符水云, 可符水云只是伸手揭了一张榜,又转过身缓缓离去了。 她们相视一眼,舒了一口气。 寒风萧萧, 符水云走在风中, 脑海盘旋刚才女修们的一句话: “你们大师兄据说是心魔难渡, 怕是要终老出尘期了。” 符水云抬眸朝着野猎崖遥望去, 她眼前浮现《暗界风物志》上食梦貘的画面,脚步忽然一滞。 三千洲麓, 有食梦之兽,以梦为食,可除魔魇,破一切执。 “食梦貘……”符水云的眸光愈发澄亮,她心事重重地深入野猎崖之间, 由于脑袋里边思索着大师兄的心魔和食梦貘的事情,连击杀野兽都变得心不在焉。 符水云做了一个任务, 无心继续,便又折回洞府,她重新翻开《暗界风物志》的灵兽篇,用手摩挲着纸上食梦貘的图画。 心底渐渐升起一个疑问, 《暗界风物志》是太古时期的典藏, 和现在隔着遥远的岁月,这种灵兽,现在,还存在么? 她抱著书册, 在洞府内踱步, 泽城雪温润的容颜不断闪现在她的眼前。 如果食梦貘,能使泽城雪从心魔困顿中脱离, 那么泽城雪在有生之年,便突破有望了吧? 泽城雪的为人是她所钦佩的,若能帮他,符水云自当一试,况且,若泽城雪脱离了难关,她便也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吧? 符水云眸中透出一丝希冀的微光。 符水云坐在书桌前,一字一句斟酌着食梦貘的资料。 “三千洲麓……三千洲麓不就是天剑门掌管的东域小三千么……”符水云不断摩挲泛黄的书页,“等级,珍稀……是指这种动物吉光片羽,少之又少吧,既然太古时期都那么少,现在是否会更加稀有?不行,在此空想无用,他们说大师兄寿元也就是这几年了。既有一丝希望,不如尽快行动……”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符水云将食梦貘的喜好,以及生活方式全部铭记在心,合上书页,肚子又咕咕叫了,她从储物袋的丹瓶内,倒出一枚辟谷丹服下。 自从筑基礼收到了辟谷丹,她食髓知味,一枚丹药,省下一天三顿的吃饭时间,这些时间用来修行,小周天都可以运行三次了。 她放空思绪,又将玄一诀心法运行了半日。 待夜色降下,弦月探出,她站在洞府门口,朝着月夜下的静湖望了一眼,似乎更坚定了某个决定,连眸光都变得坚毅了起来。 她坐回石桌,把这些日子的所有战利品都拿出来整理。 现在,她的储物袋虽仍是低级,可里边的东西已经不少了,有低阶蛊惑丹、低阶金疮散,三阶短时增益丹药若干,三阶攻击符箓一套,防守符箓一套,还有中品灵石四十五个,下品灵石三千九百个,另有地级防御道袍一套,攻击型小型法宝戒指两个,火蒺藜七枚,还有许多一次性消耗型符宝…… 大多数都是筑基礼物。 符水云将那透明如雾的防御道袍穿上,攻击型戒指戴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火蒺藜藏在袖中。 然后把其余的东西,和赤火剑、木剑一起放回储物袋。 只背着沧海剑轻装出了洞府。 她又在湖边的桃树下习练了一遍两仪剑法和三柴剑法,又用了三个时辰,去练习陈琼给她驾驭灵力内毒元素的攻略。 直到天光大亮,符水云满身被汗水湿透,她不给自己丝毫的喘息时间。 又去往了太极广场的任务区。 只是这一次,符水云心态有所不同,她不断地揭榜,交任务刷宗门贡献值和灵石,一边用心观看周围和倾听周围的声音。 终于,在天色昏黄,暮色四合,她回到太极广场交今天的第十一次任务时,发现一个告示栏新张贴了一张金色的公告! 只见那个公告前人头攒动,亦是人声鼎沸。 符水云眸光一亮,果见公告上写着,坐忘峰亲传大师兄秦蓁在招募“抱剑使”的消息。要求抱剑者筑基期以上,性情温顺,在同等级里有过荣誉,还需要对剑道有所堪悟,以及…… 元阴未失。 符水云松了一口气,这些要求,还好她都勉强附和。 她便随着长长的报名队伍而去。 报名者众多,她没有把握自己就能被选上,所以在报名资料上,将所有问答都极其谨慎认真又诚恳地答了出来。 至少是在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唯一名正言顺外出,能够涉足到三千洲麓的机会。 坐忘峰。 当执事殿弟子端着一盘厚厚的报名笺交呈给秦蓁的时候,秦蓁正在洞府赤焰殿给陈寒讲解心法,当看到那么多报名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并没有去接,只让弟子将报名笺放在手侧的桌边。 “小寒,你来挑选吧,我看这些头疼。” 陈寒是个细心人,微微一笑,抱过厚厚的报名笺,认真地看了起来。 还没看几张,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咦”声。 他摸了摸下巴,将一张报名笺铺在秦蓁的面前:“想不到太虚峰符水云竟报名做你的抱剑使?” 秦蓁低头一看,挑眉,眸中露出一丝阴蛰,凉凉一笑道:“不知天高地厚,我不找她,她倒来找我。不用看了,就让符水云来吧。” ----------- 符水云只休息了一个时辰,翌日天还没亮,又去桃树下练了剑法。 晨曦的微风吹着桃树纷纷落下花瓣,符水云就把飘落的花瓣当做敌人飞来的暗器,联系眼力,练习速度,联系出剑一击必杀的狠厉! 九霄峰上,风无涯又出现在峰头,孤云出岫,山头雾浓,他身体还未痊愈,裹着深蓝色的大氅,柔和的眸子望着弟子境那个小小的身影,虽有赞许,却更多怜惜。 晨光渐渐亮起,风无涯的眸光忽然一转,转向远处一片竹林后藏着的一个影子。 那是秦姬,此刻她身在绿色的竹林里,一只手扶在小腿般粗细的竹子上,一双眼睛朝着符水云舞剑的身影,迸射出浓烈的仇恨和杀意。 风无涯微微眯起了眼睛。 直到天光大亮,符水云的洞府来了一个坐忘峰的小童将其请走。 秦姬还站在竹林,一双眼睛仍然愤怒地凸起,眼白之中,充斥着红色的血丝。 风无涯皱了皱眉头。 身后忽然一阵飞掠的风声。 风无涯还未回头,便道:“师尊。” 钝剑道人迈着醉醺醺的脚步,东倒西歪地过来,声音粗哑:“嘿嘿,为师又没有进去你大师兄的洞府。” 风无涯叹了口气,“我知道。” 钝剑道人一屁股靠着一块岩石坐下:“风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大师兄解释……” 风无涯转过脸,“解释什么?” “嗝……解释被你大师兄误会的事情……” “有什么误会?” 钝剑道人从来不说这些话,风无涯抓住重点,连忙问道。 “就是,让你大师兄困在疑惑里,解不开的那些事情……” “师尊,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大师兄,他误会我将他当成吞体……嗝……” 风无涯脸色一白,向后踉跄了几步。 一阵微风拂过他苍白的脸,他闭了闭眼睛。 吞体…… 是魔道修真者的一种禁忌之术。 起源于魔道的先祖,在即将渡劫大乘期时,为了万无一失,培养的一个和自己灵根资质一模一样的弟子,那弟子的境界,在低于自己一个境界的前提下,自然是培养的越高越好…… 当自己渡劫之前,便对此弟子设下禁魂诀! 若自己突破大乘,此弟子的一切修为被自己顷刻吸尽,以补充渡劫之虚,功力大增。 若是渡劫失败,也不至于身死道消,可以瞬间对其进行夺舍!占据他的身体,用他现阶段的修为,重新来过! “大师兄,怎会这样想?” “是……是琼华那妖女,在你大师兄耳边一直吹风,说我,说我……给他下了禁魂阵……” 风无涯心惊胆寒,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你下了没有?” “我下了。” 风无涯倒抽了一口凉气。 钝剑道人提起酒葫芦往嘴里猛灌:“嘿嘿,我下了,嗝……” 风无涯后退了两步。 堪堪退到了悬崖边。 他定定将这个喝醉的老头望住,这是他无比爱戴的师尊,泽城雪是他抱回来亲手养大,自己也是。 风无涯眼中露出一丝悲凉之色,他和泽城雪对待钝剑道人,如师如父,将所有心地都坦诚裸/露,而钝剑道人,始终有太多秘密。 他们从不曾有一刻能够将他看尽。 即便是此时,他喝醉了,亦癫亦狂之中,讲话也恰到好处放着悬念,将解未解。 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清醒,还是真的醉了。 风无涯轻声喟叹,又往前几步,缓缓蹲下身,用自己的袖子,为钝剑道人擦嘴:“师尊,你醉了……” “我醉了吗?”钝剑道人灰褐色的眸子注视着风无涯,竟让风无涯有一些被压迫的感觉。 风无涯垂下眼帘,“师尊醉了……” “嘿嘿,那我就在这睡会儿吧,你先走吧……” “师尊……” “你说。” “你为什么,要给大师兄,下禁魂阵……” “嘿嘿,有吗?为师什么时候给你大师兄下这种劳什子阵法了?为师是剑修,又不是阵修。” 望着钝剑道人眼中渐渐恢复的清明之色,风无涯不知怎的,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钝剑道人的面色渐渐的严厉了下来:“为师说退下,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要抢我的酒喝么!” 风无涯眼中透出一丝迷茫之色,他茫然地退开。 飞下九霄峰,跌跌撞撞,竟是到了泽城雪的洞府外。 泽城雪的洞府外边,禁制的幽光闪闪流淌,犹如溪水。 风无涯越想越是心惊,师尊是纯水灵根…… 大师兄是纯水灵根…… 禁魂阵,禁魂阵…… 风无涯想到刚才钝剑道人明明是承认的,可是在后来,意识清明的时候又不承认。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割了一刀。 到底真相是什么? 大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所以你疑惑不解,所以你困顿不前,所以,你寻道,却疑道,竟放弃了脚下的道吗? 大师兄…… 风无涯此刻多想冲开禁制,进去问问泽城雪。 可是又怕打搅他,又怕他真的知道什么,没有问出真相,反而弄巧成拙,让大师兄的心境更加雪上加霜…… 风无涯迷茫极了,他在泽城雪的洞府幽篁居前愣怔了许久,心越来越痛,竟是咳出了一口血来。 他擦了擦嘴角,苦笑,一时之间,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 符水云被坐忘峰的弟子带去了坐忘峰。 是乘着飞行符进入主峰的。 飞在半空的符水云,再一次被坐忘峰弟子境李依依的视线捕捉到! 李依依当即气到喷出刚刚喝进嘴里的灵植茶。 她竖起手指,又指向半空:“这个浪/蹄/子,又来勾引琼哥哥了吗?!琼哥哥也真是太狠心了,放我自生自灭了这么久,竟然再也没有来看过我!!” 李村定定望住李依依,温声道:“师妹,你知道陈琼为什么喜欢符水云吗?” “为什么!琼哥哥不是喜欢符水云!只是被她迷惑了!” 李村无视李依依的歇斯底里,他淡淡一笑,面对李依依时,他总是有一种出身卑劣者的自卑心,可是他再也看不下去李依依为陈琼疯狂的样子:“因为符水云足够强大。因为陈琼能够看到,符水云是可以并肩的人。” “你胡说!琼哥哥喜欢的是我这样的女孩子……他只是被符水云迷惑了,呜呜呜……” 李村忽而冷笑:“师妹,你就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吗?你喜欢陈琼,是因为他强大,他有钱,他可以保护你。而你知不知道,陈琼也有过像我一样的少年时……” 李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发抖,“他也曾经像我这般过,我也终究会成为他那样。而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等等我?!” 李村似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和李依依说这些早已经想要表明的心里话,说完他低下头,甚至不敢看李依依的脸,可心里焦灼地等待着李依依的回复。 等来的却又是一阵奚落:“你也配合陈琼哥哥比?!李村,你也配?!你顶多只是一个小组长!!等你哪一天成了亲传弟子!!你再在我面前吹牛吧!!” 李依依起身,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走掉。 她爬她忍不住要在李村面前吐出来。 李村也终于抬起了头来,他目光深沉痛苦地盯住李依依的背景。 当李依依的背景一步一步,蹒跚消失在他的视线,他的眸子一寸一寸地寒冷了下去。 “呵。”他冷笑一声,“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不知好歹,是我……” 他抬头,望着李依依离去的方向,嘴里低低地念出四个字:“有眼,无珠。” 而李依依一瘸一拐朝着住处走去,毫不知李村已经和双方的过去做出了某种抉择,她仍以为李村像一条狗一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在她的心里,已隐约知道,她和陈琼之间,再无可能。 她想起符水云的背影,某种露出了狠毒之色,这世界上不止一个陈公子! 没有了陈琼!还有一个老实人陈寒!这样的人,比陈琼更好驾驭,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水云要外出了哦,要换一段时间的地图啦,水云会更加强大了哦~ 对啦,做个小调查,在这些出现的男配里边,大家最喜欢的是谁,最讨厌的是谁呀? 第54章 昔情·第九 坐忘峰的小童, 将符水云引至秦蓁的赤焰殿,其时,陈寒已经离去了。 而秦蓁的桌面上, 仍然放着一沓厚厚的报名笺。 秦蓁正在用鹿茸布擦剑, 符水云就站在大殿的入口, 等待吩咐。 秦蓁似并未注意到符水云, 柔软的鹿茸布擦拭剑刃,清澈如镜的剑刃边, 映着他眸中的寒光。 “你为什么想做我的剑侍。” “因为您是剑道的长者,做您的剑侍,耳濡目染您的剑之道,是我的荣幸。” “哦?你很爱剑。” “很爱。” “为了什么而爱?”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以何论爱?” “我曾听说, ‘剑本凡铁,因心而动, 因执拿而通灵’,我爱剑,是爱自己。” “呵,后生, 你觉得你的剑, 就是你,你,就是你的剑?” “是,也不是, 但我忝为剑道修士, 所信者剑,所倚者剑, 剑对于我,已不可缺。” “所以,你因孤独而仰赖于剑?” “我不否认,但伴剑而行,也是我的选择。” 秦蓁不禁抬头打量符水云一眼,她虽境界低微,但所悟通透,的确是一名合格的剑修,现在的天剑门,已有太多人不知剑心为何。 他的目光又落在符水云修长的双手上,这双手生得漂亮,若有一把好剑,也是应景的。但是她没有。身后的桃花·沧海,对于练气期来说,虽是极品,但对于筑基期来说,还是低了一等。 秦蓁竟露出一抹真实的遗憾之色,道:“可惜,你资质不符。” “资质不符?” 秦蓁还剑入鞘,冷眸扫向符水云:“我的剑侍,需是身如琉璃,净无瑕秽,未经过人事的女儿。” 符水云有些迷惑地歪了歪头:“我是啊……” 秦蓁挑眉:“符水云,你师兄们在我面前做戏也就罢了,可你千万不要如此,我讨厌撒谎的孩子,但凡落在我的手里,我都不会给他们好的下场。” 秦蓁起身,走近符水云,居高临下将她俯视,符水云只觉一道侵略性极强的神识,入侵了自己的识海。 秦蓁迟疑片刻:“你果然……” 元阴未失? 他曾在为赭烟尘升级之余,去过风月阁和防风村调查过她,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以他的推论,符水云就是当日被买下的素女没有跑了。 只是他升级了赭烟尘以后,还要劳心名剑大会一事,并未对此事进行宣扬。 可如今,想不到符水云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泽城雪根本没有碰过她。 所以,他错了? 他已经给泽城雪安上了足以打入鸿蒙谷九重的罪名,可泽城雪什么都没做?! 秦蓁对符水云忽然兴致缺缺,不论她是不是,泽城雪就是要死了,也没有碰一碰她。 而他,也忝为人长,却处心积虑,拿一件莫须有的事情算计不休? 他阴蛰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烁过迟疑、迷茫。 仇恨并未衰减过一丝一毫,可是在泽城雪的人格面前,他忽觉自己输了什么。 ----------- 符水云还是被秦蓁确认了下来。 秦蓁一直以来针对的只是害死自己妹妹的泽城雪,他并不希望去针对一个孩子。 符水云心里开心,就想去找风无涯,将这件事告诉他,可她没有请召,并不能进入亲传弟子的区域。 想了想,在洞府前“守心居”的旗子下,又挂了一条丝带,上书: “随坐忘峰秦师兄前往名剑大会,若寻我,解下丝带,我回来后便知。” 她又去了琼音居,和琼华仙子拜别。 琼华仙子当即眉头一皱:“水云,秦蓁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既已决定去了,便去吧,只是你要多加小心,和他说话要有点分寸。” “他还问了我问题来着。” 琼华仙子一惊:“问你什么?” “也不算问了什么,就是他觉得我不是完璧之身,一开始有点歧视吧。看得出他很爱剑,又追求完美得很。” 当符水云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琼华仙子时,她脸上的惨白之色竟渐渐散去,眉目间竟然露出了一丝喜意。 “他的反应真是这样的?” “嗯。” “秦师兄很难相处么?” 琼华仙子叹了口气:“那倒也不是,他本是个剑痴,一生冰冷无爱,原本还有个妹妹,偶尔脸上也能有些笑容,后来她妹妹为了泽城雪陨落了……神魂俱灭,粉身碎骨,再无生还的希望……秦蓁就更不愿和人说话,而且他想杀泽城雪泄愤,又因宗门的律法而有所不能,所以处处针对。之前我提点你,是因为他调查过你,他怀疑你是泽城雪的炉/鼎,我说话比较直,我这样说你别介意。” “原来如此……” 琼华仙子摇了摇头:“可现在来看,他虽疑心,却并非特别上心,又加上你的完璧之身直接否决了他的怀疑,他想来也不会再为难你了。只是你毕竟是太虚峰的弟子,小心点还是没有错的。” 琼华仙子送给符水云七个小阵旗:“这是困龙阵的第一阶阵旗,给你做防御之用吧,困龙阵我跟你讲过,如果遇到危险,随机应变,选定范围最少插三个旗子,范围内的人短时都出不了你圈定的空间。你这次随秦蓁去名剑山庄,客观来讲也是一个好事,名剑大会是大场面,四海九州有头有脸的剑修都会去赴会,那边有规模较大的交易市坊,百来年前,我也曾经去过,会遇到许多散修豪杰,还有名门俊秀,名剑山庄也会送礼物给你们尽地主之谊,有时候还会开启山庄的秘境,给你们玩一玩。一路上你用些心思,阅历和心境都会有所提高,再找机会提升自己的阵法修为和武学修为,一趟收获不会小。” 琼华仙子想了想,又道:“若抛去对泽城雪的仇恨,秦蓁还算是个不错的长者,你平时在弟子境只能学些基础,如果秦蓁不排斥,你大可多问他一些剑道问题,关于剑的问题,他都有着过分狂热的关注。” 之后,忍不住又谆谆教导符水云,跟着秦蓁要有点眼力见,不要触他的眉头,不可说兄妹的话题,更不可提起泽城雪。 ----------- 此时,君子峰。 玄烨抄着手,懒懒散散地靠在议事殿的虎皮大椅上,眼皮都有些打架。 君子峰的峰座幽兰尊咳嗽了一声,玄烨连忙抬起头来。 “玄烨,我的话你可听到了?” “要不让师弟去吧,名剑太会这种凑热闹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这个宅男。” “宅男?什么是宅男?”幽兰尊发愁地盯住玄烨。 周围的人也一脸茫然地等着玄烨解释。 他们的这个大师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对修行极不上进,贪吃贪睡,一到了冬天更是如此,连衣服都穿得比别人厚,闭关也不是在修行,而是在洞府榻下挖了个炕,填满了焦炭,烤火睡觉。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人们甚至怀疑他脑袋可还安好。 原本在闭关的幽兰尊,也是为了玄烨愁断了肠子,出了关试图挽救他的堕落行为。 “宅男,就是内向,不喜欢凑热闹嘛。”玄烨笑得人畜无害。 幽兰尊眯了眯眼,若不是他亲自探看过玄烨的状况,绝对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亦或是被什么怪物夺了舍。 可他什么事都没,就是越来越不上进。 幽兰尊哼了一声:“就要你去,若是不从,就跟那太虚峰的卓俊一样,去鸿蒙谷呆着吧。” “好吧,我去。” 幽兰尊又叹了口气:“你不但要去,这一次你还要去参加名剑大会,把你沸腾的热血给激发出来。” “我们君子剑一脉,动口不动手,我不要去打架,这种事情要随缘嘛,嘤。” 幽兰尊:“???” 朝着玄烨翻了个白眼,幽兰尊对君子峰长老道:“我让你挑的剑童,可挑好了?” “挑好了,是以为刚进阶筑基期的弟子,叫杨枝,也是金水灵根。只是……玄烨并没有为名剑大会准备养剑的剑匣。名剑大会为了防止修为的等级压制,禁止使用灵力,只比剑意,因此剑器就比较重要,决剑之前,所有剑者都会用剑匣把剑养上一段时间,以保证将自身剑意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玄烨没有这一步骤,恐怕起步要低人家一点了。” 幽兰尊皱了皱眉:“照例带着吧,也不指望他给我拿个剑皇回来,出去改改这身臭毛病,我就谢天谢地了,哎。” ----------- 出行之日,按照宗门修士在外同去同行的守则,秦蓁带着符水云,在宗门的飞仙台和玄烨汇合。 天还未亮,秦蓁就身着了一席大红色的衣服,在飞仙台站得笔直。 符水云就在他身侧等待。 直直过了两三个时辰,已经日上中天,才看见飞仙台的小道上,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急急奔走过来。 “秦蓁,秦蓁!不好意思,呼~让你久等了!昨天半夜有点饿,去野猎崖抓了几头剑齿虎,打了个火锅,吃着吃着睡着了,一觉醒来,日头上了三竿,我才……” “吵死了。”秦蓁闭了闭眼,不带情绪地说道,“来了就启程吧。” “嘿嘿。” 玄烨跑过来,朝符水云看了一眼,符水云抱着不知道几百斤重的插着赭烟尘的剑匣,用力到脸都白了,却咬着牙,她告诉自己,这也是修行,道不离须臾,行走坐卧长在! “看把孩子压的,你自己抱着吧要不?” 秦蓁冷哼一眼,扬手赭烟尘出鞘浮在空中,他闪身踩上,拉着符水云,化作天边的一道剑光。 “真心急,也不等等我。” 没有人发现,在玄烨身后的杨枝,一双眼睛兴奋地盯在符水云背后的那把剑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符水云,又要交汇了! “是吧?” 杨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啊,嗯?嗯!” “哎,这孩子木楞什么呢,也没睡醒么。” 玄烨慢悠悠祭出自己的浩宇剑跳上去,将杨枝一拉:“走咯,名剑山庄,出发!” ----------- 而在云梦泽的风月阁内院,一头毛茸茸的吞空兽,也驮着凤箫,朝着东域瀚海原的名剑山庄而去。 与此同时,四海九州,无数道剑光,都以名剑山庄为中心,缓缓合拢。 无数修士朝着天际的剑光抬起头来,不禁感叹时光的流逝:“又三十年了么,都是剑修啊,看来名剑大会的日子又到了,我们也去一睹盛况吧?” 无数凡人也朝着天际的剑光抬起头来,纷纷许下了愿望:“快看,白日流星!还是流星雨!快许个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女主要大放光彩了~期待么~ 看到有的小伙伴提到男主的事情,如果我说本文没有男主,女主最帅,你们还会支持我么? 顺便谢谢我自己送给我自己的营养液~哈哈哈哈哈哈哈hhhhh2333333333333~ 第55章 昔情·第十 东域瀚海原, 在亿年前本是一片沙漠荒原,是不论修真者还是凡俗人都不愿踏入的不毛之地。可斗转星移,日月变迁, 这片荒原竟然在岁月的洗礼里, 从地心向外奔涌出无穷无尽的灵力。 无数修真者一时间对此地趋之若鹜, 先来者占地为主, 渐渐地,瀚海原便成为了一座汇聚了无数世家的修士之城。 其中, 瀚海原最大的世家,就是名剑山庄,叶家。 叶家所处瀚海原五分之一的地理区域,是玄同大陆最大的散修家族! 这天,缤纷绚烂的剑光从天际纷纷下来, 名剑山庄的门前,往来剑者不计其数, 名剑山庄的接引弟子却能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连而至的客人。 秦蓁带着符水云落地之后,身后玄烨的剑光也落了过来。 接引弟子们,早已经做足了功夫,此刻秦蓁玄烨刚一落地, 接引弟子们通过他们的腰牌, 便已在脑海熟记的资料里搜寻到了腰牌所属宗门的信息。 知是大门大派,两个弟子忙不迭奔跑过来,执着一把大伞为两人挡去头顶的太阳。 虽然此时已经是黄昏,可大漠的太阳, 在此刻, 仍然炽烈。 秦蓁似已习惯,只跟着弟子便走。 那玄烨透过伞沿望着熙攘的人群, 竟忽然觉得这样的热闹,也是一种不错的风景。 玄烨又朝着秦蓁道:“诶,怎么又走那么快,等等我。” 杨枝也赶紧跟在玄烨屁股后面跑。 名剑山庄的弟子先是给他们安排了上等的客房,说是到明天关闭大门之后,大会在“名剑方潭”里正式开启。 房间是套房型,一间大房套着两间小房,秦蓁暂宿在大房,符水云在外间小房。 玄烨原本自诩很宅,不喜热闹,可真的见了这般热闹,竟然在外边玩了起来,杨枝一路在后边辛苦地追随。 而秦蓁直接关了门,闭门不出。 他坐在里屋,也不言语,也不差遣符水云。 符水云便在外间,小幅度地练起了三柴剑法,她不敢运行周天,是怕到紧要关头,秦蓁要是叫她,她就没法立即脱身了。 秦蓁原本又在擦着剑,此时,寒冷的眸光不禁扫向了外间的方向,在那个方向,有微弱的剑气,一丝,一丝缓缓地荡漾出来。 耳边传来很轻的剑鸣之声。 “你的剑,心情不好。” 符水云愣了片刻,待确定是在跟她说话,连忙收了剑,推门而出:“秦师兄抱歉,打搅到您了。” 秦蓁用手轻轻一弹自己的剑,顿时一阵低沉绵远的“嗡”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符水云只觉眼前执剑的人,和他的剑,似乎是融为一体的。 符水云道:“剑,也有喜怒哀乐么?” “自然。” “那我的剑,为什么……” “因为你克制着它的天性,你压抑着它,不让它发出声音。” “我怕打搅到您。” “你有所惧,剑便有所惧,一把胆小的剑,成不了大气。你若练,就将每一次挥剑,当成对敌十万。剑,是气吞山河,不是忍气吞声。” 一番话,竟叫符水云有些心惊。 剑是气吞山河,不是忍气吞声…… “你跟我来。” 秦蓁一袭红色的道袍,原本似火的颜色,硬是被他穿出曼珠沙华的冷艳孤绝来。 他转身,推门而出,符水云提剑追上。 秦蓁却是将符水云带到远离人群的一处流沙群里,只消片刻时间,粉尘般细小的沙粒,已经将符水云的大腿吞没。 “修真之路,所历艰难险阻,正是无穷无尽的恒河沙数。我道剑修,来者皆不惧。流沙若要将你掩埋,你就以剑意铲平它。” “铲平?……” 符水云半个身体都被吸住,沉沉地往下陷。 “嘘……你听到你的剑声了吗?” “没有……” 此时,流沙已经埋到了符水云的脖子,符水云只将沧海剑高高举起,她心中焦急,看不透秦蓁的意图,可她也真的不得方法从流沙中脱出。 符水云的耳畔,只有风沙交织的呼啸。 流沙已淹没了她的嘴唇,鼻子。 沙粒刺痛她的肺腑,她只能够屏住气息。 而秦蓁站在流沙里,流沙却能绕过他周身的剑气而过,他站在流动的沙海里,如履平地,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始终有一抹期许的色彩。 眼看着流沙灭顶,符水云已沉入沙海底下。 秦蓁紧紧盯住符水云陷入的地方,流沙涌动,仿佛不曾有过符水云的足迹。 “你听到……剑声了么……剑行心意,剑代心声,倘若你听不到剑的声音,你便无法真正和它沟通,你习剑,行剑,你的剑,永远是一件死物……符水云,你还能听到我说话么?”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耳际的风声,他能感受到地底有剑刃仍在抖动,有剑声仍在悲鸣,然而,符水云若听不到,一切都是虚空。 秦蓁叹了口气,再不出手,这个年轻的后生兴许就要死掉了。 是他见符水云有剑道天分,又如此勤勉,一时动了指点的心思,只是现在看来,着实过于苛刻,她毕竟只是筑基。 即便是他,也是在筑基期之后的辟谷期,才逐渐悟道,开启了剑意。 “罢了。” 朝着流沙,秦蓁缓缓地,伸出了手。 ----------- 符水云快要窒息了。 流沙压顶,她憋着气,痛苦极了,仿佛坠入了无边阿鼻的地狱。 眼不能睁,她看不见。 流沙侵袭许久,她体感早已麻木。 视觉,知觉,一时间全部丧失。 她知秦蓁如此行径定有她的意义,她思维飞速转动,可是仍想不出破解困顿的方法。 她也不能说话,心急如焚间,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她试图用灵力抵御沙海的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符水云的五脏六腑一阵热辣,她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丹田内的灵力池,已开始自主向外防御。 “沙沙……嗡……” 符水云心头一阵。 “沙沙……嗡……” 是流沙移动的声音? “嗡……” 是,剑鸣之声? “嗡!” 符水云心之所至,手中沧海剑忽然一寒,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抖!仿佛是在回应符水云内心的声音! “……我真的听到了…剑,声?!” “嗡!” 沙海地平线上,秦蓁救援的手止住。 “嗡!” 剑还是那把剑,寒冷,温热,也都是熟悉的手感。 然而这一次,符水云却忽然懂了它的不同状态,所表达的意思! “嗡!” 此一声,是在催杀! 符水云心弦不断颤抖,她忽然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手中之剑独立的意识! 它,有意识! 它,能够发出声音!它一直一直,都在试图和自己沟通! 而它苍苍茫茫的召唤,在此时,才被她初闻! 失去了视觉、知觉,唤醒了极致听觉? 又或是关闭了眼界、意识界,强烈的渴求之心,唤醒了灵识之界?! 剑声,剑声,剑有声,与心通! 符水云手不能动,可心意所至—— 丹田内,灵池里满溢的灵力,在以她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海啸一般朝着她手中之剑疯狂汇集! ——身不能动,以念而同! “轰!” 于无穷无尽的沙海上,忽起一道翻卷的旋涡!旋涡之中,有一蓝光,呼之,欲出! 秦蓁飞身后退,眯起了眼睛。 “轰!” 就在秦蓁退开十步之时,但见那旋涡之内,剑气四溢! 旋涡和蓝色的剑气越卷越深—— “轰!” 百里沙海,一瞬间飞旋而起!犹如倒悬的飓风龙卷! 此时,名剑山庄的剑者们,纷纷感受到一股肆无忌惮的剑气,伴随着一阵一阵侵袭而来的灵力波动,像湖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泛起涟漪! “有人斗法么?” “这是什么剑气,如此独特……” “是啊,好奇怪的剑气,似乎境界之力并不高,但其中的剑意却凌厉无比,完全超离了此般境界的驾驭范围,走看看!” 一时间,几十道剑光拔地而起,纷纷朝着沙海而去。 他们还未抵达,只见沙海内掀起了千尺狂沙,有百里的范围被一片金色的大云笼罩!那金云在一阵爆破声中炸开! 纷纷扬扬而下!犹如金色的雪泥! 一位紫衣少女,周身被蓝光环绕,手中沧海剑刃,流淌着光彩熠熠的灵力波动,犹如瀑布飞流的活水! 修士们纷纷发出嘘声! 其中一人,骑着吞空兽,忽然迟滞在半空,狭长的眸子抬起:“是她……” 而秦蓁,立在纷纷扬扬洒落的金沙之中,任由沙粒簌簌降落在他的发间衣上,他望着破空而出,还未落下的符水云,缓缓念道:“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超鸿蒙,混夷希,寂寥而莫我知也。” 秦蓁闭上眼睛,伸出手,似在触摸这无形无质的剑意。 而符水云灵池里的灵力仍然在源源不断外泄! 灵光环绕里,她却脸色苍白。 秦蓁的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他睁开眼睛,目光迟疑: “灵力内敛,收剑。” 收剑刹那,符水云终于半空滚落地上,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次陷身沙海,而是被秦蓁的防护罩接住。 符水云半跪在地上,拄着蓝光仍盛的沧海剑,忽然笑了。 恒河沙数尽灭顶,敢为试剑一身倾。 百千尘劫纵缚我,不阻此心向青空! 沧海剑“嗡嗡”声不止,这,是胜利之声。 周围的修士们纷纷而至,有热心的人连忙去扶符水云,疑问的声音仍然不止。 “这是什么剑意啊,此女修看似天剑门之人,我见过天剑门的剑意,也不是这样的啊。” “嘘……天剑门大师兄站在那里,少说话。” 秦蓁在人群的瞩目之中,伸出手缓缓覆在符水云的头顶。 他的手有些发抖。 盖因这剑意…… 名曰:太虚!!! 此界剑修者,修五大剑境,循序渐进,分别是—— 形剑境、意剑境、道心剑境、虚实剑境、太虚极境! 而太虚剑意,是太虚极境才能臻至的造化!符水云一朝悟剑,便至剑境顶峰?!! 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太虚剑意,世所罕逢,人们不认得,也在情理。 而人群中,坐在吞空兽上的凤箫,瞳孔也缩了起来。 正在此时,又一道剑光,直接急急扎进秦蓁的身边,却是玄烨着急而来,他的嘴角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油渍,身上飘着一股异域风情的孜然香味,将抄着的手放出来,环顾四周,蹲在符水云身边,直接给她喂了一枚丹药,奇道:“怎么了怎么了?我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水云会有大动作,凤箫也来了,你们猜,现在的符水云会和他正面刚起来么? 第56章 昔情·十一 秦蓁淡淡扫了一眼蹲在符水云面前的玄烨, 然后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从天上、地上,围聚而来看热闹的人们身上扫过, 淡淡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不是, 三届剑皇么?” 众人纷纷从符水云身上移回目光, 盯住秦蓁, 几个女修当即羞红了脸: “是剑皇……” “这,这个女修我见过, 是给秦蓁背剑的……” “靠之!背剑的?” “是啊,背剑的……” 一时之间,十几道神识入侵符水云的识海,符水云脸色当即一白。 玄烨又给符水云喂了一枚丹药。 秦蓁眉毛一挑,抬手一翻, 手中顿时酝起一道灵光,他略一挥手, 这道灵光带着破空穿风之势,被打入符水云的后背。 符水云整个人脊背一挺,顿觉一股暖流袭遍全身。 而原先那一缕一缕的入侵感,也就在这一瞬间, 被尽数击退! 与此同时, 周围几个或上或下的剑修,仿佛被人踢了一脚般,被狼狈逃回的神识以攻击之力反击,被这股冲力冲击得连连后退, 甚至有个女修摔在了地上。 场上, 除了凤箫和几位修为高深的剑修,再也没有人敢窥看符水云的识海, 去探测她的深浅了。 “是筑基……” “这等剑意,竟然只是筑基?!” “不知道,刚才的剑气,像是剑意初开,名剑初露锋刃一般……” “是啊,我就说,这剑意和修为的能力不太般配,竟然是筑基期开悟了剑意,这,玄同大陆上还有谁?即便是连获十一届剑皇的泽城雪,也是在辟谷期才开悟剑意的……” 眼看着秦蓁的目光越来越冷,玄烨连忙走到秦蓁面前小声道:“秦蓁啊,我知道你也是辟谷期开悟的剑意,你也很棒的。” “蝼蚁之辈,才苦心攀比。我来,证剑而已。水云,我知道你此时灵力耗损过多,但玄烨的几枚丹药下去,当不至于枯竭。你能走么?” “我能!”符水云紧紧咬着牙,声音清晰入耳。 在玄烨身后,杨枝也站在人群之中,她原本追随玄烨而来,可是在看见所有人的焦点都对准符水云时,她便住了步,再不肯上前一分。 一双眼眸里迸发出无形的火焰,似乎要将符水云拉入火海吞噬,说不清到底是嫉妒,还是别的。 此刻,秦蓁一袭华丽的红色道袍随风飞舞,听到符水云的话,他点了点头。 “那便再凝聚一些灵力在双脚之上,以防落入流沙之海,我等趁兴而来,兴尽了,便离去吧。” 符水云再用灵力,浑身如被火烧,但是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再将灵力凝聚在足尖。 所有人都呆住了,在他们眼前,一红一紫的两道身影,随风欲飞,端的是出尘脱俗,光风霁月。 甚至有几个男修,对着符水云紫色的身影看得痴了。 大漠的风沙肆意飞扬,符水云将沧海剑还在身后的剑鞘中,而怀抱里,重新抱起秦蓁沉甸甸的剑匣。 秦蓁负手在前,缓步而行,符水云在身后,也亦步亦趋。 两人身上,剑气纵横! 所过之处,沙尘俱落。 “诶,秦蓁!水云小师妹,等等我!”等两人走了三十尺开外,玄烨仿佛才意识到两个人是要回去了,连忙伸手去追。 被同伴忽视的杨枝,上下牙发出磨蹭的“咯咯”声,眸光一敛,也从身后追了上去。 人群的上空,一头吞空兽打了个哈欠。 吞空兽上,凤箫一席玄衣,缀着水波纹流淌的银边,他微微眯着眼睛,在他手背上,那条蝎子的图腾纹身一闪而过,有片刻的灼热。 经此一时,秦蓁剑侍大放光彩的事情,一时间在名剑山庄甚嚣尘上。 而名剑山庄,也开始不断传出打探符水云身份讯息的声音。 这一天的时间还没过去,玄烨将杨枝撇在自己的客房,而他于大半夜敲响了秦蓁的客房大门。 “秦蓁,你们白天是不是有点高调过头了……” 秦蓁望了一眼符水云的房间,因了他的允许,符水云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她的小房间练剑、以及运行小周天。 此时隐隐的剑声伴着玄烨好奇的声音,秦蓁用手指弹了弹赭烟尘的剑刃:“高调非我意,是符水云太出乎意料。我只是想要她于“夷希微”之中,洞悉剑之声鸣。不曾想……” 不曾想,她一朝开悟,便是太虚剑意! 太虚剑意? 连秦蓁都有些拿捏不准。 因为太虚剑意,是巅峰剑境,太虚剑意,只有在太古时期,傅语欣的时代,有过那么一人……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秦蓁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里,对于太虚剑意的印象,还是曾经去过几次太虚峰,去近距离感受过“九霄玄凰”的剑意…… 那是真正纯粹的太虚剑意。 而符水云的剑意,真的太像了。到底是不是呢?秦蓁陷入迷茫。 玄烨嘿嘿了两声,从储物袋拿出一头被劈晕的仙鹤来。 秦蓁道:“哪来的仙鹤。” 玄烨比了一个“嘘”,“在名剑山庄的灵兽棚外捡到的,不小心被我劈晕了,就……” “就怎样?” “就想拿来刷火锅……还没吃过仙鹤呢。” 秦蓁道:“哦。” 他定定忘了玄烨一眼,秦蓁一直都看不上玄烨,他为人软弱不争,说话小声小气,从前接触的少,这次一同出行,玄烨对他似乎颇有好感,秦蓁便也给他几分脸面。 “你不问我刷火锅是什么?”玄烨拿出自己的宝剑,给仙鹤刮毛。 秦蓁这才皱起了眉毛:“你的剑,在哀鸣。” “诶,你管它在干什么,我打架的时候,它能帮我杀人,我劈柴的时候,它能帮我劈柴,就是好剑。” “所以,你不止用它给动物剃毛,你还用它劈柴。” “是啊,我吃烧烤的时候,还用它串烤肉。” 秦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挥手虚推,一阵风起,大门便被他推开。 “你走吧,与子殊道,不必深交。” 玄烨抓了抓脑门,有些讪讪地抱着仙鹤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端着一口热腾腾地大锅进来,闻道鼻尖奇异的香味和热气,秦蓁又皱起了眉头。 玄烨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盘子,捞了一些仙鹤肉放在秦蓁面前,十分狗腿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被秦蓁撵出去过:“这是给符水云的。” 语毕,有端着大锅,吭哧吭哧地踏出门去。 刚走到门口,秦蓁忽道:“玄烨,你听说过白羽兽么。” “那谁没有听说过,那可是巅峰榜第一儒修岳以柔的坐骑,据说是大荒神兽的后代,据说飞得很快,能够上天入地。” “飞多快我不知道,我知道闻着挺香。” 玄烨木讷地抱着大锅,缓缓转过脸:“啊?” “嘭”地一声,就在玄烨转脸去看秦蓁的时候,门被秦蓁关上,秦蓁在门内冷冷一笑:“岳以柔的白羽兽,被你煮成了一锅汤。” “嘤……救救我!” 玄烨在门外发出一声怪叫。 “我救不了你,岳以柔就住着第三个院子,你把你打的火锅端给他一起吃,他吃得开心,想必就不会计较了?” “秦蓁我觉得你在给我出馊主意。” 秦蓁不再理他,他喜欢在无人打扰的时候和赭烟尘沟通剑意和心声,可是鼻尖时不时飘来那奇异的闻所未闻的香气,秦蓁弹剑的手不禁顿了下来。 他望了符水云的小屋一眼,眸色一沉,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仙鹤肉,盯了它片刻,终于是送进了嘴里。 ----------- 翌日,所有受邀的剑修者,都汇聚在了“名剑方潭”。 说是“方潭”,但其实上,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水!湖水平静如同镜面,那蓝绿色的湖水,即便有风吹拂,竟也不起一丝涟漪,让人忍不住心惊湖水的深邃。 在湖面上,拔地而起一根一根千尺长的琉璃石柱。 阳光下,石柱折射出的光与影,投射在湖面上,仿佛是剑气纵横的刀光剑影。 湖中的柱子,名叫“连天柱”。 是有资格成为本届剑皇相争者,才能够踏上的尊贵所在。 而此时,四面八方的嘉宾已至,凤箫便是落座在嘉宾席上。 而名剑山庄的人也早已久候在此。 太阳初升的那一刻,名剑山庄九名大弟子,于“名剑方潭”之外,宣布剑修们进去。 名剑山庄大庄主“叶云飞”是一个出尘期初期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容颜和蔼,于“连天柱”最高的柱子站定,以最高的欢迎礼注视着剑修者的来处,高声道:“名剑山庄名剑方潭,剑修者入口处,乃是一座浅水之桥,此桥微沉水面,恰能使湖面之水沾湿鞋袜。此湖乃无数剑气所汇聚而成,能够洞悉剑意。从此桥过,若有剑意者,则足下生莲。此湖能分辨剑意高低,能分辨剑意纯杂,剑意越高,足下生出的莲华越多,剑气越纯,足下莲华持续显现的时间越久。若能五步开出一莲者,方有资格直行进入‘方潭’,直登连天柱,若是达不到者,可行湖中心的岔路,于观众席上就坐。” 剑修者们,早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然而,在前行的剑修者们,不断有人因为走了五步脚下生不出莲华,而被直接淘汰去了观众席的。 秦蓁前边一人,就昂首挺胸进去,接过半路骂骂咧咧改道去了观众席。 到了秦蓁,他仿佛胜券在握,仍然是一席红衣,左手负手而行,宽袍窄袖,如风中神祗。 而在秦蓁刚一踏入浅水桥时,不论是观众席还是嘉宾席,都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连在最高连天柱上的叶云飞,瞳孔都亲不自禁地缩了起来。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五步…… 秦蓁每走两步,足下莲华绽放,如平湖菡萏,一朵接着一朵。 两步一莲,十步一散! 这该是多强多纯的剑意? 而此时,众人的注意力,竟不是秦蓁! 而是,秦蓁身侧抱着剑匣缓缓而行的,符水云! 符水云自踏入浅水桥起,一步而生莲! 两步,三步…… 竟然是步步生莲!十步,不散! “步步生莲?” 名剑方潭上,即便是高阶修士,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 “这……” “步步生莲,老朽一生未见过。” “不会是浅水桥出了问题吧?” “不会,万剑之气,不可能存在问题。” “这也太逆天了……” 嘉宾席上,凤箫的眸子越来越沉。 隔着遥远的距离,符水云听不到名剑方潭上的人声,却能感受到人们表情的古怪。 她的余光不禁朝着秦蓁望去,只见他两步一莲,符水云正要扭头回来,却看见自己脚底下,每走一步,便浮现一朵莲花。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发愣,一种强烈的情绪迫使着她朝身后看去,只见身后,莲花绽放了一路,从开始,到现在,竟然一朵未散。 那长长的莲花,犹如不灭的浮光掠影,浮在她的心尖。 “继续走。” 秦蓁早已察觉,他强自按压下心中的惊诧,提醒符水云道。 符水云连忙紧紧跟上,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跃。 走至尽头,秦蓁要飞往连天台,她只是剑侍,照理说不能上台的,可是就在符水云将赭烟尘双手捧给秦蓁,要转身离去时。 秦蓁抓住了符水云的手腕。 “剑匣,就丢在这里,你也上去。” “我……” 秦蓁点了点头:“上。名剑大会,只比剑意,不比修为。你虽是筑基,却已达到入境资格,何以退缩?是怕刚开悟剑意,还不会用么?不用担心,你只要记住,剑随心动,便是记住了剑道的无上妙门。” “我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交锋! 抱歉小伙伴们,前几天因为一个很认真对待的朋友,做了一些很小人的事,对我有一点影响,所以没有及时更新,接下来会稳定更新的。 因为,我放下了。 第57章 昔情·十二 秦蓁飞身跃起, 眨眼之间,便稳稳地立在通天柱之上。 而符水云,虽已筑基, 可并未来得及修习御器之术, 因此仍需徒手攀爬。 名剑方潭, 修士们望向符水云的目光便越发的怪异。 直到符水云登上通天柱, 在浅水桥上,那一连串绽放的光莲, 竟仍未熄灭! 浅水桥上,不断有剑修者陆续而入,直到进了三个剑修者,符水云留下的光莲才渐渐消散去。 符水云在通天柱上挺立的身影,在此时, 赫然映入一个清亮的眸子里。 程静才帮一个儒剑双修,即可以说是儒修, 也可以说是剑修的修者抱了剑匣,从浅水桥上回到观众席,不禁望着高柱上的紫色身影喃喃地道:“水云,水云?!” 在她的身侧, 杨枝也刚帮玄烨抱回了剑匣没多久, 此时闻声,不禁朝着身侧扭过头,望着喃喃的女修,歪了歪头。 “你认识符水云?”杨枝道。 程静一席浅黄色的衣衫, 端庄如大家闺秀, 她的目光移在杨枝身上,眼睛顿时微微大睁, 唇角不由自主浮现笑意:“你的衣服,和符水云一样……” 程静说了一句实话,可这句话却莫名其妙地扎痛了杨枝的心。 是啊,一样的衣服,不一样的待遇,不一样的天赋,更不一样的气运! 可是凭什么? 杨枝笑了笑:“是啊,我们是同门师姐妹。” “那太好了……请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程静欣喜不已,刚才人们议论符水云的时候,她陪着师尊站在名剑方潭外边排队,所以也没有听见。就连昨天,符水云在沙海里一舞剑器动四方,她也因为窝在师尊的身边,听师尊讲凡域的《诗经》而不知不闻。 此时,她笑着笑着,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抹苦涩,眼睛也更加的澄亮,似还包含着不愿流出的泪水。 杨枝眸光动了动,有些自豪:“我们,来自天剑门。” 巅峰榜三大门派之一。 可程静并没有露出讶异赞赏的神色,杨枝又打探道:“你呢?你来自哪个宗门,你跟符水云,以前认识么?” “我啊,我来自青云门。” 杨枝脸上的自得顿时瘪了下去,青云门,巅峰榜榜首…… 巅峰榜排行前十的宗门,杨枝一看服饰便能看出,可来自榜首宗门的程静,就穿着一件普通的女修衣裙,这在规矩森严的名门里,是很罕见的事。 杨枝对程静说话的语气,便比刚才柔软了些,剑程静似乎不愿透露太多,又追问道:“我叫杨枝,你叫什么名字?我和符水云关系还不错,我是她的师姐。你呢,你们以前,认识?” 程静打量了杨枝一眼,此人语气有些迫切,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并不想和别人妄论符水云,她们出身卑微,说错一句,都能给符水云带来麻烦,程静摇了摇头:“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从杨枝身上移过眼睛,程静的眸子重新柔情起来。 在风月阁一别之后,程静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程静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符水云对她说“活着就有机会”的语气,正是那种坚定不移的力量,支撑着程静一步一步攀登向前…… 而在名剑方潭之中,在第五十一个剑修者登上连天柱后,方潭外再无剑修进入。 叶飞云在最高的连天台上,念动咒语,手中结印。 名剑方潭内,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山庄护法,也随之结印。 片刻后,一道巨大的印盘从方潭底下一飞而起! “轰!” 印盘上刻着无数闪烁的符文,仿佛镌刻着某种能够召唤亘古黑暗的力量。 巨大的印盘,悬浮于空中,而剑修者们脚下的连天柱,竟然渐渐地化成一滩水,朝着方潭下方跌落下去! 剑修者们,被巨大的印盘高高地托起! 那印盘的符文,顿时组成了四象巨兽,震慑于印盘的四方! 与此同时,方潭之下瞬时间鼓声大振!只见百来个身著名剑山庄服饰的弟子,正铆足了力气,以雷音之锤,敲打着百兽皮鼓! “轰!” 一时之间,众人耳中除了鼓声再无他声。 印盘上,鼓声一起,修士们便纷纷拔剑! 符水云惊觉,一踏上印盘,浑身的灵力便被封住了!修为,也如同被包裹了一层棉花,没有灵力的驾驭,便别无他用。 而此时,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手中的沧海剑! 她手中剑气纵横,可是脚步却退在人后,她看见秦蓁和玄烨已经融入人群,开始交手。 在场所有人的佩剑,不但都在五阶之上,而且大多都像秦蓁的赭烟尘一样被强化升级过,在大会前还都养了一段时间。她紧紧握了握手中相较普通的沧海剑,在人群之中搜寻着适合她的目标。 可还没找到,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剑气朝着自己袭来,符水云身如游龙,抬剑一挡,“嘭”地一声,却是将来人震了一个趔趄。 “见鬼。”那人骂骂咧咧了一句,放弃了符水云,去寻找更弱的对象。 而符水云的身边,却也围拢了越来越多欺软怕硬的剑修。 玄烨远远见了,想要飞身以救符水云脱围,而秦蓁淡淡地朝着符水云扫了一眼,提剑挡住了玄烨的去路。 “秦蓁,你不想符水云入围么!” “想。” “那还不起开!那么多人打她一个,快输了。” “她来证剑,若是输了,便是输了。” “你……”玄烨愣了愣,就被一道剑气撕烂了肩膀的那点衣服。 “太虚剑道,只有进,没有退。” “嘁……” 玄烨叹了口气,望着符水云的目光带着点同情。 可是下一刻,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剑修被符水云打下了印盘,两个剑修被符水云打下了印盘,接着三个…… 玄烨忍不住挥剑穿梭在人群之间,朝着符水云凑去。 隔着远远的人潮,玄烨只见符水云剑招虚实变化,应对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剑招。 秦蓁也朝着符水云这边缓缓而来。 “剑锋三现,虚实难辨!” 符水云全神贯注,她身上,手心不断渗出汗水,她凭借着三道锋影的三柴剑法,劈翻了三个人了! 她越来越是兴奋,三柴剑法原本是以虚实制胜,而她此时,却是以快制胜! 虚实难辨,快不可挡! 根本不给对方以分辨的机会! 在观众席,不少年纪相仿的男修,都将目光盯在符水云的身上。 “她真只是筑基?” “千真万确!” “她刚才可是把我辟谷期的师兄给劈下来了,我早看那师兄不顺眼,真是多谢她帮我教训。” “筑基期,怎么会有这样强悍的剑意?” “她叫什么?” “符水云。” “哪个宗门的?” “天剑门。” 与此同时,在嘉宾席: “看到场中筑基期的紫衣女修了么?刚才给秦蓁抱剑那个。” “看到了啊,我一直都在看她!” “她叫什么?” “符水云。” “师从谁人?秦蓁?” “不像,秦蓁的功法里有以气御剑的痕迹,这是内功剑法,而符水云,招招逼近,招招强硬,这是外功剑法。他们绝不会师出一脉。” “符水云是太虚峰!天剑门太虚峰是外功,跟前几届的泽城雪一样!” 一时之间,场中无人不谈符水云。 除了凤箫。 凤箫望着印盘里紫色的身影,那相似的眉眼却不能和她记忆中的那人重叠。 符水云纯水灵根,混元体,天生剑修资质……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一朝开悟太虚剑意! 凤箫在云梦泽除了风月阁主意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一袭宽袍乌衣,带着孔雀羽面具的“北斗散人”。 北斗散人,知一切江湖之事,有独特的方式获取时下最新鲜的消息,贩卖给各种需要的人,是以,名剑大会这样类似的聚会,基本都有他的身影。 作为消息的贩卖者,他的见闻比一般人都要广泛许多。 因此,他能认出太虚剑意,更惊骇于,符水云能悟出太虚剑意。 他见过惊人的资质,也见过惊人的气运,可这两者兼有的人,少之又少。在这个条件下,还能够发愤图强,这般努力的人,更是吉光片羽。 凤箫摸着手腕上的手链,眸中神色又开始晦暗不明了起来。 她是要杀他的,是杀意让她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么? “那么,你能走多远呢。”凤箫嘴角微微扬起,抬手轻轻抚摸手腕上的手链,“凭心而论,你的女儿,很优秀啊……可惜是你和他的女儿……” 凤箫正眯着眼睛,心不在焉地望着符水云角斗场上的表现,忽闻四周又一阵“轰隆”之声。 原以为是鼓声,可仔细一听,这声音是自山庄外向内而来。 随着声音渐近,名剑山庄的天空,竟一层一层渐渐黑了起来,像是浅淡的泼墨,泼了一层又一层。 隐隐之中,似是还有一阵微弱的地动山摇。 名剑方潭,有一层结界保护,可以阻绝内外两地的直接互通,可饶是如此,这种奇怪的现象竟然也透过结界的保护而来。 叶云飞不禁眉毛一挑。 就在此时,一条传音纸鹤跌跌撞撞地飞了进来!在纸鹤的身上,包裹了一层紊乱的防护罩! 对传音纸鹤做防护罩?! 叶云飞心里一惊,连忙接住传音纸鹤,纸鹤在他手中化成一道火焰: “速回,速回!救人!” 叶云飞脸色一白,这是他道侣萧氏的声音。 叶云飞望了望场上还在以剑会友的众人,伏在山庄长老耳边交代了几句,便从名剑方潭的后门往正院走去。 可是刚往前走了几句,他的心就忽然突突地狂跳不止。 只见,方潭之外天空灰褐,残阳如泣,一片萧条。 而名剑山庄正院方向,浓烟滚滚!大漠的空气灼热,而又混合着刺鼻的沙尘,叶云飞一出方潭,脸上就起了风霜。 名剑山庄,怎么就忽然被火海吞噬了? 他御剑而起,恨不能立刻飞现在名剑山庄的正院。 心惊胆战飞到正院的上空,他一阵头晕目眩,只见连绵千里的正院,没有一个角落不是陷在火光中的。 他跌跌撞撞喊着萧氏和儿子们的名字,可是,偌大的正院,仿佛是空的! 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呼啸过耳的风声,再无其它。 他睚眦欲裂,大声吼叫了一声。 便闻身后火海里,一座燃烧的屋檐上,有一长发飞散的男子,端坐在一把金色的轮椅上。 “清风?!” “不错嘛,还记得我的名字。” “清风?!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见你萧姨娘了么!看见你平江弟弟了么?” “看见了。” “在哪?他们在哪?!” “在这里啊。”轮椅上的男子缓缓拿出一个低阶储物袋,朝地上倒出了几个焦黑的死人:“平江儿在这里,但请原谅我已认不出哪个是他,呵呵。” “你!清风!这场大火,是你做的?!”叶云飞捶胸顿足。 “可还行?” 叶云飞扑在焦尸身上,嘴唇发抖,摇着头,“噌”地拔剑,便朝着轮椅上的苏清风斩去。 “爹啊爹,你还是这般无用。” 苏清风虽乘着轮椅,可行动敏锐无比,就在叶云飞劈剑斜砍苏清风脑袋的时候,苏清风闪身到了叶云飞后边。 从苏清风的眸光里,闪烁出无边无际的怨怒,是仇恨,是痛苦,是自卑。 是决绝…… 苏清风摇了摇头,“爹,我本想饶了你,是你自取其辱。” 说着,抬手间,一剑从火光中飞来:“爹,你曾嫌我双腿天生残疾,不肯教我修行,可如今啊……” 苏清风不再说下去,因为他太快的剑,已经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没入了叶云飞的正心。 剑里,有世间最很的毒药。 心里,有再无转圜的决绝。 叶云飞,最终也不知道,是死在毒药的毒性里,还是死在苏清风的剑下。 随着叶云飞死去,在名剑方潭上,正在决战的剑修们在一瞬间骤然被一股大力晃得一阵摇摇晃晃。 “小心。” 符水云原本望着印盘的地面,此时惊见印盘上,符文竟然在一个一个消失!且每消失一行,脚下的印盘,就碎裂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这个苏清风,猜猜后边和水云有没有交集? 这一章先和竞争对手交锋,很快,就要和凤箫正式交锋了~ 还有,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谢谢“鹤丸酱”的营养液~ 第58章 昔情·十三 印盘寸寸碎裂, 除了少数剑者迷茫惊异,多数剑者并未受到影响,如果脚下的印盘崩裂, 他们就挪至其他地方。 这直接导致剑者之间的剑道之争, 变成了地盘之争。 一时之间, 失败的剑者犹如下饺子一般, 被排斥到崩毁的阵盘边缘,终究坠落下去! 而符水云, 也艰难地在阵盘的边缘徘徊挣扎,她抢不到广阔安全的地方,一直濒临坠落,可都有惊无险。 剑光带起的寒芒,在纷纷坠落碎屑的印盘上, 交织着电光阵阵。 观众席上,多为浅水桥淘汰下来的修士, 他们以为印盘的崩裂,是为了增加剑者之间决战的难度。 可是在嘉宾席,和名剑山庄长老席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面露迟疑之色。 凤箫眸色微动, 目光从符水云身上挪开, 望着幽幽邃暗的天幕陷入了沉思。 刚才和叶云飞一起激活印盘的四个长老,此时背过人群,悄然凑在一起,他们望着越来越漆黑的天穹, 面露骇然的惨白之色:“怎么回事?印盘乃是千年玄冰, 炼化了七阶大能阵法而成,从未出过问题啊……庄主呢?” “不知道, 庄主方才接到一枚传音符,就离开方潭,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长老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目光惶惑地注视印盘,不断有修士从印盘的残缺中坠落入方潭之湖,而印盘的崩毁接天连地,无休无止,眼看着印盘塌落了一半,长老颤声道:“庄主是印盘的阵眼,现在印盘崩毁,庄主他……” 其余的长老也是浑身一震:“从刚才我就觉得这天色有些诡谲,庄主莫非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走,我们去看看!” 长老们离开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闻方潭上空“轰”地一声! 剑修者脚下的印盘,终于尽数崩裂成为飞扬的齑粉! 失去了印盘的禁锢,所有剑者被印盘禁锢着的灵力顷刻之间得到了释放! 剑者们反映敏捷地用灵力缓下坠落的冲速,只见方潭上空,崩毁的印盘仍如烟花一般,纷纷地飘屑,而剑者们,周身围拢了各色各样的防护罩,朝着方潭湖面缓缓地落下。 剑者们也是满面狐疑,刚才还杀个你死我活,此时被莫名拉开了战局,多数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怎么回事?” “印盘呢?” “庄主呢?” “长老呢?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剑者们站在方潭里,继续打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纷纷执着手中三尺宝剑,朝着长老席望去。 可就在这时,方潭的后门入口处,有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瞬间飞掠至长老席上,待他站定,人们才看见这正是方才跟庄主合力祭出印盘的其中一位长老,只见他脸色惨白,七窍渗血,衣服上携带者凛冽的剑气,和惨不忍睹的剑伤。 分明一席雪白的长老服,硬是被染红了一大半。 人群之中,顿时一阵“嗡”声: “怎么回事?” 那长老咳出一大口血来,动了动嗓子,嗓子却只发出”桀桀“的怪声,他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大声朝着方潭里,剑者们的方向嘶吼道:“诸君……之剑……能否,保名剑山庄,渡过此劫……拜……托……” 语声未毕,那长老又是呕出了一口鲜血,朝着方潭之中昂然而立的剑者方向,“噗通”磕了一个响头! “长老,到底怎么了?”身边有人小声问道。 可那长老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人小心翼翼一探,顿时浑身一震:“他他他……死了……” 他死了? 在场所有人瞳孔收缩。 名剑山庄的长老,在自己的山庄被人打死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不知道名剑山庄此时在举办名剑大会,整个大陆的剑者俊秀,都在此荟萃么?! 方潭里,剑者们刚才不论多莫名其妙,此时也都知道了个大概! “是有人在名剑山庄踢馆?” 剑者之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玄烨远远望着长老僵硬的磕头姿势,他身上的剑伤绝非等闲之辈的手笔,他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招招虐杀,怕是寻仇的。” 而玄烨话未落音,只见身边的秦蓁,手中寒光一亮,身影一闪,御剑冲出了方潭的上空,那赤红色的身影,没入乌黑的云里,消失不见。 “等等我!” 玄烨朝着秦蓁消失的方向,也御剑飞去!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的剑者,胸臆之中,都被一种愤然而浩荡的正气填满! 御剑乘风,长剑在握,为的是什么? 有的人,执手中之剑,是为了守护。 有的人,执手中之剑,是为了涤荡不平。 而此时,在剑者荟萃的方潭,所有的剑者手中之剑,皆为了名剑山庄的劫数发出悲鸣,握剑的手,绝不会无动于衷。 一道,两道,三道…… 几十道剑光纷纷亮起,朝着天际,破空而去! 剩下的剑者,便都是一些修为不高,或者不会御剑之人。 符水云眯着眼睛,遥望着高高的天幕,她心中热血沸腾,可她却也无法御剑冲出这片方潭。 名剑山庄,属于域外的剑修世家,能够在修真界拥有“剑乡”的名声,是因为其家族在瀚海原拥有一座玄铁之山,这是铸剑的必备材料。 又加上名剑山庄历届的庄主都很大方,广交五湖四海之友,举办以剑会友的名剑大会,渐渐地,拥有了剑道无可替代的江湖地位。 可名剑山庄物资虽富,毕竟不是正统修行大宗,山庄内并无大能镇守,花钱请来的大能客卿,也多是喜爱云游之辈,此时,不知是出天意巧合,还是人意安排!竟是无一大能镇守山庄! 出此异事,仍在方潭的长老和护法们,一时间也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剑修者们出了方潭,阴霾笼罩的天空,被一道又一道绽放的剑花照亮,方潭内,原本毫无涟漪的湖面,竟出现一层一层的潮汐! 符水云当机立断,和剩下的三个剑者上了岸! 刚一踏上观众席,便有一个浅黄色的袖子凑上来,抓住了符水云的手臂:“水云!” 声音有些耳熟。 符水云扭头,就望见程静一席黄色的素净衣裙,含着少女腼腆的笑意,有些踟蹰,又似鼓足了勇气一般,仰着脸看她。 “程静?” “水云!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程静虽然欢喜,却仍然压低声音,小声地表达。 符水云眸中顿时流露出温存之色,她也伸出手,将程静的手反握住:“你还好么?” “我很好,想必你也很好吧!你,你现在好厉害,刚才场上都在议论你!” 符水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和故人久别重逢,符水云嘴角扬起的笑意,直达心底。 无视掉一旁杨枝挑衅的目光,符水云朝着身后吵嚷的人群迷茫地望去,只见是一些在浅水桥就被淘汰掉的剑者,此时也不出去协助其他剑者,却反而把在场的一些名剑山庄护法未读起来,咄咄逼人。 符水云奇道:“这是在吵些什么?” 程静摇了摇头,叹气道:“还不是墙倒众人推……还没见着外边怎么个情况呢,这里边的有些人就等不及了,说是千里迢迢过来以剑会友,却被那劳什子浅水桥拦住,连印盘都没能上去……还说要让名剑山庄的庄主出来做主……” 顿时有其他声音也小声插进来,愤愤道:“是啊,实在是欺人太甚,刚才叶庄主在的时候,他们老老实实,屁都不放一个!现在,知道名剑山庄有难,他们却在这作威作福!趁火打劫!” 程静对着符水云点了点头:“他们逼名剑护法们打开山庄的秘境……” “山庄秘境?” “嗯……”程静低下头:“原本,前来山庄的剑者,的确有进入山庄秘境的福利,可是,那是拿到排行前十的剑者,才有的权利!可是……可是现在,叶庄主不见了,山庄出了事……这些人们仿佛失忆了一般,完全不理会山庄秘境的准入规矩,拿着千里而来,却上不去印盘的理由,逼护法们打开秘境给他们进去捞点好处!还说总不能白来一趟!” 杨枝面上微笑,可语气讽刺:“有秘境进,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你能真的不期待么?在人前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累不累,何必呢。” 漆黑的天光,涌动着色彩纷乱的剑光,所有人脚下时不时一阵地动山摇。 就是这样的情形,使这些被淘汰的剑者们内心激发了贪婪的欲望,名剑山庄,劫难越大越好,既有机会入秘境一掠法宝资源!又为何要放过这样一个顶好的机会啊?! 失了庇护的护法们,被诸位正道相逼,纷纷泪如雨下。 同道,同途。 正所谓天下剑宗,同一始祖!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同道,能对他们做这样的事情! 十个护法,终不敌百来个剑修的压迫! 在同意打开山庄秘境大门,以给者数百来剑修作为淘汰补偿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竟然泣不成声! 符水云也有些唏嘘。 正在发愣,耳畔忽然传来另一位故人的声音。 “符水云,久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小年夜平安愉快哦~ 猜猜最后这个故人是谁? 谢谢“鹤丸酱”的营养液~ 第59章 昔情·十四 这个声音, 以一种亲昵的角度,从符水云身后传来,似就贴着她站在她的身后, 对着她的耳畔。 符水云浑身一震, 握着程静的手一紧。 早习惯察言观色的程静顿时皱了皱眉, 不动声色地盯住符水云的面部表情。 符水云缓缓转过身。 凤箫身着一袭玄衣, 在他衣衫的边角,绣着流淌的银纹, 他低眉,唇角勾起一抹隐约的弧度。 他近在咫尺。 符水云抬眸,她显然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见这个人。 程静也是,她也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昔日风月阁的阁主!程静心里瑟缩, 她小心翼翼和师尊一起隐瞒着昔日身份,过的还不错, 为了避免被凤箫认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侧过了脸。 而一旁的杨枝,在看向凤箫的那一刻竟也有些微愣,她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只觉他面容生得好看, 这种好看,是和玄烨,以及陈琼都不一样的,他既阴柔, 又透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和威压, 他身上的贵气,迷人极了。 符水云眸中杀意横溢, 并不加以隐忍,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是剑者,剑者一往无前,剑者,当无所惧。 只是她也并未说话,她盯着凤箫良久,盯到凤箫眯起眼睛,狐疑起眼前少女和记忆里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时,符水云终于笑了。 她眸中杀机渐渐散去,她负手在后,缓缓在凤箫身边踱了几步,叹了一声,也不虚与委蛇地寒暄,只歪了歪头,问道:“阁主大人,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箫眯了眯眼,“我能要求你猜一猜么?” “猜一猜?” “对,你猜一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聪明的修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站在这里,就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为了收集消息?” “是,也不是。” “懂了,你有暗卫,可以帮你收集修界无数新鲜的消息。而你来,想必是为了获得什么?” “获得什么?”凤箫的兴趣渐渐起来。 “我不知道。我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的意见相左。我以为,聪明的修士,当两耳不闻窗外事,行走坐卧之间,唯我道而已!” 符水云说话间,竟然缓缓抽出了沧海剑来,她蕴含了充沛的灵力在剑刃上,缓缓将剑横亘在她和凤箫之间。 “你说你眼观六路,那么换你来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哦?你想做什么?” “杀你!” 杀你! 两字从符水云嘴里说出来,犹如读一句诗,缓缓地,流淌出淡漠的滋味。 凤箫挑眉:“凭你刚才踱步时,丢在我身边的阵旗?” 那几个阵旗,凤箫并未拆穿,也不打算理会。他并不觉得,一个筑基期修士的阵旗,会对他有丝毫撼动。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想要散出出尘期修士的威压来,却惊觉他的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锁住,除了手指做出一些微小的动作,他竟是不能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 凤箫笑了:“一阶阵旗,即便真的困住了我,也不过几个瞬息,你就不怕触怒我么。” 可他的这句话,只说到一阶阵旗四个字,胸口正心处忽感一阵剧烈的痛楚!他不可思议地凝眸,将符水云深深地盯进眸中。 “轻敌!” 符水云眼中寒光爆射,程静瞪大了眼睛,不知符水云意图,也不敢轻举妄动干扰到她。 而身后的杨枝,瞳孔骤然紧缩,她心里一紧,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体会,眼前玄衣男子的胸口被一剑深深刺透!那温热的鲜血顺着符水云的剑刃汩汩流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流淌过剑刃,沾染在符水云握着剑的素白手上。 凤箫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符水云的手有些发抖,她狠狠地瞪着凤箫,又狠狠自他心口抽出沧海剑来! “噗”地一声,血花四溅。 凤箫在剧痛下微微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胸口,又缓缓抬起眸子,对符水云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意,他唇角有心脏破损内伤涌出的血迹,一丝一丝的朱红,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他的牙齿皓白而明亮。 晃的杨枝眼角忍不住渗出了湿意。 一剑刺心,兀自笑着,仿佛将已身至于事外,只是这笑意在杨枝看来,又是另一种味道。 这对于杨枝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凤箫低低道:“符水云,再刺一百剑,凭你也杀不死我。” 符水云望着凤箫周围散落的阵旗,阵旗上附着的灵力几乎要耗尽了,一阶阵旗,对凤箫这样的大能能够生效,完全是因为符水云对于阵法的天赋,若换做其他修士,那些旗子在凤箫的脚下,只是死旗。可一阶阵旗,要控制凤箫,所耗用的灵力将是普通消耗的百倍前倍!是以,凤箫所言并不虚假,这一阶困龙阵,倾尽全力,也不过只能困他几个瞬息! 极其短暂! 可短暂又如何?这世间所有的时光,都有其意义! 一时,一刻,一个眨眼!有时,就是关键的转折。 符水云浑身因为紧张而发抖,饶是鼓足勇气,告诉自己剑者无所畏惧,可此心仍是凡心,有所恋,有所恐,无所畏惧,真正做起来时,又谈何容易。 眼看着阵起灵力顷刻就要耗尽,她转身抓起程静的手,飞快地往人群里飞跑:“快走!” 杨枝望着符水云,并未跟上。大家都是跟着大师兄来的,现在大师兄都去支援名剑山庄,她们的去留,本就可以自己做主。 失去了禁锢的凤箫,身子一软,一个踉跄,却又稳稳地直立在地,只是眉头微微地蹙起。 该死…… 筑基期的修士,低阶的宝剑,的确杀不死他。 可是符水云的太虚剑意!和普通修士的剑意不同,被这种剑意伤到,伤口难以愈合,又时时刺激着残破的血肉,痛到连他都不能够将之忽视。 杨枝在一边咬了咬银牙,又望着符水云背影离去的地方,终于跺了跺脚,小心翼翼凑到凤箫的身边。 “您……您痛么……” 原本是强势刚毅的面相,此时却如小女儿一般,嗫嚅地对自己说着话。 凤箫垂首,审视着杨枝,他的目光落在杨枝的衣服上,这衣服的款式,颜色,都和符水云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袖子上的暗纹。 凤箫微微弯了弯嘴角:“痛又如何。” 杨枝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金疮散,恳请道:“让我为您敷一点药吧……” 凤箫将她凑来的手推开:“不必了。人生在世,岂能无痛。” 他望着符水云离去的方向,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眸中阴蛰之意更浓,转身召出吞空兽。 杨枝见那野兽逍狂地发出吼声,吼声如钟磬之声!顿时惊退了一群原本的咄咄逼人的剑者!这些剑者,逼得山庄护法同意打开山庄秘境,可此时又先山庄护法行动太慢,尤恐反悔,所以仍在催逼。 更是有人通过声音,认出了那吞空兽来,身子登时矮了一等,退得更远,只是小声议论道,是风月阁的阁主在此。 更有人惊诧堂堂风月阁主,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 可是下一个瞬间,只见凤箫一拂衣摆,往吞空兽而去。 吞空兽舔舐凤箫的伤处,发出愤怒的低吼声,让众人的头脑一阵发晕。 杨枝鬼使神差地往前跟了几步,直到凤箫登上了低头对他朝拜的吞空兽,杨枝才声音颤抖地道:“您要走了么?” 凤箫略一回眸,微微一笑,眸光望着杨枝,又似乎是透过杨枝,望着她身后某人所在的方向:“不出所料,在这名剑山庄之内,我们还会再相遇。” 杨枝瞬间心如鼓擂。 吞空兽发出一声破空的低鸣,驮着凤箫,冲入云端,便看不见了。 徒留杨枝在原地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望眼远眺。 此刻,嘉宾席上,几名被重金请来为试剑掠阵的散修大能,不约而同地望着凤箫消失的方向,他们多为散修,十分惜命,来此是各取所需,并非出自情谊,是以帮助名剑山庄亦不是他们的本分。 原本他们在作壁上观,可看到凤箫出现,他们的眸中都流露出一样的神采。 在修真界,越是散修者,接收到的小道消息越多,他们早就听说过名剑山庄的地下,有一座秘密古陵,古陵里边,埋一蛊王,名曰“千秋”! 可活死人,肉白骨,可续阳寿,铸仙脉。 通俗的说就是—— 活人用之,可以长生久视! 死人用之,可以死而复生! 多么引人垂涎啊! 修士一生逆天而行,慢慢求索,所为也不过如此! 而风月阁的阁主,一生以遮天大手,将无数美人的命运玩弄于以股掌之中,可在他身侧,却无一佳人相伴。有传闻说他其实喜欢男人,还有传闻说,他心中有人,所以目中无人,而那人早已逝去,他开风月阁赚取灵石,收集各地新鲜消息,只不过是想要将逝去的心尖宠死而复生!所以,他一直都很关注名剑山庄! 而名剑山庄几乎每年都会被大贼光顾一次,可山庄机关剑阵多如星罗棋布,贼每次光顾,也都走空。甚至有人说,那个贼就是风月阁的阁主!因为曾经有山庄的暗卫说,见过凤箫的吞空兽来过。 只是这些,都是传闻而已,毫无真凭实据。 若在之前,名剑山庄鼎立之时,他们不敢信! 可是现在,名剑山庄遇难,风月阁主又出现在此,难免使有心人士将这两个传闻联系在一起! 于是,自凤箫走后,又几道法器,拖着尾光,不约而同朝着凤箫离开的方向尾随而去。 而方潭外,山庄的护法再也抵挡不住百来剑者的催逼。 一个老者,脸上浊泪纵横。 名剑方潭是名剑山庄之心脉所在,山庄阵法,恰也是在这方潭之内开启。 老者带了几名护法,终是入潭打开了秘境的大门! 顿时,黑色的天,蓝色的湖,在湖天相连的地方,一阵空气波动荡漾,一道飓风从湖底冲出,轰然将湖天相接的所在,撕开了一道千尺宽高的空间裂缝。 裂缝之内,隐隐有剑气浮动,使在场的所有人一阵心惊! 老者悲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湖面:“方潭之内,隔世乾坤,乃是古时一位出窍期大能所留下的福地。此门本是福缘,福缘本是随缘领受,不可强取……可此时,诸位一心强求,也罢,也罢……只是名剑山庄地脉动荡,秘境必然受到影响,诸位小心……” 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大半人一拥而进! 直到老者说完这句话,周围只剩下符水云、程静等一些为剑者们抱剑的剑侍…… 老者等待片刻,门缓缓关闭。 符水云望着那扇即将闭合的大门,她知道机会往往稍纵即逝,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心中一动,问程静道:“你去么?” “你去,我就去。” “那么,跟着我,我们进去!” 第60章 昔情·十五 凤箫冲出方潭的天空外, 大漠的风沙顿如刀锋凛冽,刺剐着他的面颊,即便是在高空之中, 他也能闻到, 从地面往上汹涌喷薄出的一股一股热浪。 那是大火熊熊之下, 滚滚的焦烟。 还有充斥在焦烟里, 带着些粘热气息的血腥。 放眼四下,除了方潭被一道结界阻隔着, 连绵千里的火海犹如人间炼狱,哪里还有一个地方能够被人认出是名剑山庄? 在低空下,剑光交织,大能修士之间战况激烈。 凤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上的形势,见一人嚣张跋扈至极, 以一敌多。 能在这里加入战局的剑者,可都是冲着剑皇而来的剑道名宿! 更有三届剑皇秦蓁身在其中, 可包括他在内,多人联合,不能制敌!在一众剑者的围攻之下,那人尚有进攻的能力。 太逆天, 又太让人不可思议。 在那人的周围, 十几个手臂上绑着青金护手的面具人,在保护着他。他们的修为,也大都在金丹期左右!金丹期已是大能修士,普通的灵石资源, 已不能成为雇佣他们的筹码, 此人是何来历,竟能使这么多金丹修士为他而动? “这人是谁?” 凤箫挑了挑眉, 连他都不知道,恐怕也没有别人知道。那人浑身剑气,当也是剑修无疑,他坐在轮椅上,轮椅后边挂着五把剑!他竟能同时将五把剑全部御起对敌!而这五把剑,看剑芒,似乎分别暗合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修士所用法宝的属性,必须和自己的灵根属性相合,莫非此人是修行界最为嗤之以鼻的五灵根废物? 可他竟然能够变废成宝!将五灵根修起来不说,还能做到五灵齐御! “是后期之秀,还是夺舍之人?有如此实力,怎之前竟从未见过。” 若不是因为轮椅的局限,想必此人此刻已经一扫群雄,成为剑道传说了吧?! 战况虽然精彩,凤箫并未多做停留。 他在天上极目眺望,透过熊熊燃烧的火海,他在脑海中复原名剑山庄昔日的模样!那些散修们的料想有虚有实,对错掺半。 至少,他此来,的确是为了找机会趁大会乱时夜盗山庄古陵的。 他夙兴夜寐,都在惦念古陵之内一样秘宝“千秋蛊”!他往日也曾来探过几次虚实,都以失败而告终。 而此时,机不可失! 他看准一处火海,朝吞空兽指了个方向,吞空兽便如开弓的利箭,快如一道虚影闪烁,朝那处直冲下去! 而在凤箫身后,不远不近地追来几道剑光,剑光上,剑者窃窃私语: “有戏!” “是啊,他没有走,也没有加入战局,偏趁乱往火海里冲,看来,下边的确有点儿东西?” “走,追上!” 俯冲时,扑面而来的风,扑在他的胸口,那被符水云刺穿的剑伤,便流出新鲜的热血,他双眼微微合上,“剑出由心,如此狠厉的剑,会不会也是一颗歹毒的心……” 睁开眼时,眸中寒光隐隐:“若是她母亲在侧……” 他目光又渐渐沉下来,可这黯沉里,竟似乎有了温度,疼痛和失血使他容颜苍白,他嘴角一勾:“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华儿若在,想必她会和华儿一样温柔吧……” 他用余光扫了扫身后的尾随者们,嘴角勾起阴蛰的冷笑:“不知所谓。” ----------- 朔风卷衣,身在秘境的入口,秘境之内,是一个和现世一样渺茫的乾坤世界! 只是那世界里,百草凋敝,千里枯黄。 不似外边的世界,有缤纷颜色,有百花争艳。 符水云和一众修士,站在连接两个世界的缺口,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哪个是秘境,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而就在这时,空间裂缝之下的山庄护法们,相互交换了一个诡谲的眼神,悲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恨意: “关上吧。” “是,该关上了。” “不要有负罪感,是他们自找的。” “怪不得你我……这‘不情天’秘境,原本是名剑大会前十的剑者,带领自家剑侍共同探索机缘之地……一般要够十个出尘期左右的修士,才能有一探的能力……呵呵呵,这些无知无能被淘汰掉的剑者们,安敢自负闯入……还真的是找死啊,找死……” “不要多想,是他们自结因果,后果自负……” “合上门吧。” “合上了。” “就让这群落井下石的人们,葬身在此吧……” “我们呢?” 护法们眼望着天际,有熹微的光照进来,却是战斗的剑光。 可见外边战况多么的激烈。 方潭印盘裂,阵眼碎。在那时,护法们已知庄主叶云飞遭遇了不测。 名剑山庄在修真界友者多,仇者也多。 “我们……” 护法们向着方潭外走去:“即为‘护法’,便和山庄,同生同灭,同进同退吧!” 秘境出入口的缝隙渐渐关闭……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察觉到,在此时,就在他们踏入秘境的同一时间,一缕无形的剑气,已经在他们头顶张开,犹如天罗地网,更犹如,一道咧开的血盆大口! 修士们欢呼雀跃,只有少数人望着那已经彻底合上的秘境大门,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待会儿如何出去?! 一人发问,众人纷纷不安了起来,符水云只道:“既来之,则安之。” 此刻,原本熙攘的人群,朝着不同的方向渐渐散开。有人结伴,有人独行,只是不远处杨枝的眼睛,透过人群死死地盯住符水云的背影。 “天大地大,使人迷失,水云,我在这里找不到方向,我们该往哪边走?” 符水云抬头,定定望住头顶一片湖蓝色的天幕。 在天幕下,千里枫林,入目泛黄。 枫叶将红未红,将枯未枯。 眼前无数条路,通往无数个可能。 而远处天幕下的枫林,却仿佛一种无形的召唤,使符水云只望去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里……”符水云歪了歪头:“我似乎曾经来过……” “你来过?”程静盯住符水云,自相逢后,一路状况频出,她还没有好好地看看符水云的变化。 “我可以确定我没有来过,只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符水云抬手,指着枫林的尽处:“就是那里……” 她眯了眯眼睛,对程静一笑:“也或许,只是见过其他枫林,不过能够吸引我的第一注意力,想必也是缘分所在,修士游历,便是修机缘,我们就朝那里去吧。” 符水云便带着程静朝着枫林走,一路打量着程静:“你长高了。” 程静抱着符水云的肩膀,那么久没见的两人,并没有生分,程静没有说话,只是抓住符水云的袖子靠在她的肩膀上,符水云便由着她。 “后来,你有没有见过你的姐姐?” 不提还好,提到这,程静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找到了……姐姐的……坟墓,姐姐早已经,不在了……” 程静哭的伤心,符水云皱着眉,停下来拍她的背:“人世间,生离死别,都是难免的……难过的话,就在我肩膀上哭个够……” 程静便真的抽噎了起来。 而在其他的岔路上,剑气所至,只见一道黑色的虚影有如飞鸿踏雪,所过之处,方才闯入的修士,竟然顷刻毙命! 偶尔有几个修士,能够在死前挣扎片刻,可终不敌黑影恐怖的剑气! 杀完一个区域,那黑影便负手而立,看身形,是一个极有气质的男修,看轮廓,只见他手指修长,脸部轮廓犹如刀削斧凿,竟是极为俊美的轮廓。 他操纵剑气,在这浩渺的天地间变幻身影,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将刚才进入的所有剑修,尽数灭杀! 除了最后一条岔路—— 去往枫林方向的那一条! 黑影朝着枫林的方向望了一眼,抬起修长的手指,似是用手抿过唇角,这是杀戮者嗜血之后,舔舐手上残血的动作,残酷而刻薄。 枫林出奇的安静,耳畔只有风声温顺,一路上只有符水云和程静两个人,可是符水云感觉得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在尾随。 符水云假装拭剑,通过剑上反光,发现杨枝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两人身后百尺的方向,亦步亦趋地暗随。 符水云放下剑,眸中微露寒光,心中已有计较。 有李依依这个前车之鉴,符水云是不会给第二个人算计自己的机会。 她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让这个阴魂不散的杨枝好好吃点苦头,长点教训,离她远一点。 越近尽头,风声越紧。 到尽头时,视线一窄,在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宽和高大概都在五百尺的大牌坊! 只见牌坊上边的牌匾上,草书着黑色的大字——“不情天”! 而在两边的柱子上,左边刻着: “有心无心,心不动”。 右边刻着: “有情无情,情无衷”。 程静是儒修,第一反应是哇了一声,一边擦着刚才未干的泪痕,一边语带崇敬:“好漂亮大气的草书……刻字的人,一定是一位性情潇洒的大能吧……” 而三人都不觉,身后一道灼烈的剑气! 席卷着无声的飓风和惊涛,以绝对不可抵挡的碾压之势,朝她们缓缓逼近! 可是,就在剑气就要没顶之时,那浩瀚如海的剑气,却骤然凝聚不动! 而那翩若飞鸿,身姿睥睨不可一世的影子,也骤然滞住。 就在那一瞬间,剑气消失,如大雪初停,云霁风清! 那黑影迟滞的身影,望向符水云,浑身竟然不可遏制的一震! 所有外放的剑气,瞬间飞入他漆黑的影子之中,凝聚成实质的力量,才使他黑色的影子,渐渐有了生气和色彩。 此刻,若是符水云能够回过头来,必能看见身后一迟滞的男子,对着她露出满脸狐疑不信的表情,他脸上阴郁俊美,在杀人时嗜血成狂,如盛气凌人的暴君在世。 可是注视着她时,却满脸卑微和不能置信。 甚至,在那孤高的脸上,竟同时浮现出委屈怨恨和原谅交织变幻的神色:“傅语欣,傅语欣……你没有骗我,你真的来了,是我错怪你了……等我,我,我去准备一下就来迎你!” 符水云正在安慰程静,忽觉一道风“嗖”地拂过身后,吹入了牌坊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他是认对了人,还是认错了人? 第61章 昔情·十六 “什么东西, 嗖的一下就不见了……”程静在身边喃喃地道。 符水云望着风吹处,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脸上却露出思虑的神色, 她从储物袋拿出两枚三阶的防御符箓, 给自己和程静身上各拍了一枚。 符水云道:“小心为上。” 程静点了点头, 从腰间抽出一只笔来, 见符水云的视线落在这支笔上,她便介绍道:“水云, 这是我的法器‘烟雨红尘’,是我的师尊岳以柔亲手为我打造的!” 如果符水云知道岳以柔的大名,此刻一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岳以柔名字虽然阴柔了些,但其实是名列儒门五大圣者“梅兰竹菊松”之一的“兰芳”,他虽怀大仁之心, 可是身边却从未收过弟子。 程静算是他的开山首徒!不论是在儒门,还是在玄同界, 身为儒门兰芳的亲传弟子,程静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这和符水云在宗门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同了。 “这是可升级的法器么?”望着这支绿玉笔发出的绿色光晕,符水云奇道。 “是的, 这支笔, 是可以升级的,但需要熟练度,以及我自身的修为程度,和各种资源材料的辅助, 不然也无法升级。” “你能有好的归宿, 我很开心。” “你呢?” 程静打量着符水云,“天剑门我也有所耳闻, 你在宗门,过得好么?” “还不错。” 程静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跟阁主……是有什么恩怨么……” 程静当初在风月阁的时候,除了符水云意外,并没有交什么朋友,因此符水云的身世传闻,旁人议论的时候也传不到她的耳边。 “我跟他有仇,但这不关你的事情,你知道太多反而心累,我便不说了,做一下准备,我们进去吧。此处天大地大,似是一方隐匿的须弥世界,根本看不出半点秘境的味道。秘境大多千步一阵法,靠幻术和阵法维持。这里,没有阵法。” 一踏入牌坊内,连吹在身上的风,都低了几个温度。 程静目光片刻不离符水云的后背,符水云周身只有防护,连剑也是握在前边。 程静忽然笑了,师尊曾经告诉过她,如果一个修士肯把后背给你,说明他对你很信任。 你不能辜负。 走入牌坊,天色立变。 仿佛乾坤之内,又藏着另一个乾坤。 其内高山远水,山,耸入云端,水,接天无尽。 走在水岸,犹如走在青绿相间的画中,符水云曾经有幸见过凡域一幅名画《千里江山图》,而这“不情天”内,色调与《千里江山图》一致,风景也似乎是照着《千里江山图》而塑造的。 只是,这不情天之内,仍然没有半分的阵法痕迹。要么是设下的阵法太过高级,此时的符水云还不能够察觉的到,要么就是这里真的没有任何的阵法。 可是眼前打的景色,却又太过梦幻,美好的毫不真实。 在两人的身后,杨枝也悄悄地尾随着,走进了牌坊之内。 向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符水云在不远处的水岸边,看到一丝一丝隐约离合的神光,她顿了顿脚步,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于探索秘境一事,并没有太过老道的经验,程静,你有么?” “我倒是有一些,师尊待我极好,我每过一个小境界,他都会安排一些适合我修为的秘境给我历练。” “你看见前边的神光了么?”符水云朝着水岸指去。 “看到了。”程静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们去看看,既然有神光环绕,想必不是凡物吧。” “像是一座石碑。” “对,的确是石碑,我现在的神识也看不太远,那些神光,仿佛是石碑上的碑文发出的。我曾经听说过,佛家有大乘经法和小乘经法,如有经法已成神念,便会留下神迹,大放光明。那不会是一段还未被世人发觉的佛法秘宝吧……” “如果是佛法秘宝,我们也悟不透的。” 符水云却摇了摇头:“我们讲道的先生曾经说过,自古佛道是一家,他说佛本是道,殊途同归……” 两个人快速往前走去。 杨枝一双锐利的眸子,自然也是瞧见了前方的神光,她自然也看到那是一座碑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杨枝却不敢放出神识打草惊蛇。 她只能用耳力去倾听前边两个人的谈话,奈何怎么也听不清楚。 她还以为,是那石碑底下埋着什么珍宝,此时竟然动了先前和李依依差不多的心思,也计较着若是珍宝,必然是有奇珍异兽来守护,到时候他们相争起来,受利的还是她这个渔翁。 而那黑影,在刚才瞬息而至这湖光山色之内一座水殿里时,就已经换好了放在九阶储物宝箱里,最珍视的一件旧衣服。 他坐在水殿前的白玉台阶上,一颗早已经如死水一般的心,竟然像是被风吹拂的水面,一圈一圈荡起了涟漪。 他轻轻挥手,手中汇聚起一道玄色的灵力,灵力随着他手掌所过之处,渐渐散落在白玉石阶最底层连接的水面上。 水面微微地晃荡着,沾湿了他的鞋袜,可是此时恢复了实质色身的他,垂眸望着湖面,嘴角扬起了微微的笑意。 水面上,映出了牌坊外的景象,他看见符水云带着一个女子,正在朝牌坊内走来。 一步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尖之上。 他望着水面上那紫衣的身影,心里想的,却是千年、万年,连他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年……那久远、久远的以前…… 那个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身着一袭黑色的劲装,肩膀上一条墨色的轻纱随风翩跹,犹如一条妖冶而无敌的风蝶。 那时,她手上的并不是这把蓝色的剑,那时,她手上握着的,是能使整个修真界为之震色的名剑——九霄玄凰。 她在他陷于修为囵圄的时候嘲笑他:“你不配与我比剑,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剑”。 却又教他,“你想要人剑合一?这是不可能的,剑永远不能与人真正的和一,剑有剑意,人有人意,你憾不动它时,便征服它。你看到的人剑合一,绝不会是人和剑的统一,而是剑对人的臣服。” 他也有过疑惑:“所以,这是你的剑道。” 她的解释,使他着迷,“这是我的剑道,也会是你的剑道。因为你不懂剑时,遇见的是我。” 她永远那么镇静从容。 他并不是一个甘于仰望的男人,可是却对着这个女人,仰止了那般漫长的岁月。 她不过是带他走出了剑道迷途,便离开了。 可是她走时,偏又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他以为,他们还有重逢之日。 男子微微歪了歪脑袋,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他伸出手,在水面轻轻一点,倒影随着水面的波纹慢慢地散去。 他嘴边有自嘲,有幽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你曾说期待我剑道大乘……可是我,想必要让你失望了……” 他又定定地去看符水云,却只见她住了步,站在一面石碑前,不再继续前往。 他脸上露出一丝焦灼地神色。 她再往前,不过三百尺,就能够看到他了……却偏偏止步不前。 男子不禁站起身来,一席青色的衣衫便缓缓地落在了地上,他的衣服上,描绘着《千里江山图》的山林和溪泉,一时间竟然不似真人,仿佛是画中的精魅。 他盯着符水云又看了一会儿,眸中终于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不禁片刻愣神,接着便移形换影,身影消散一息,便又闪现在水的对岸了。 他重新化作一道黑色的虚影,犹如一阵风掠过,朝着石碑处飞去。 符水云和程静,才刚刚抵达石碑。 走近了,反而看不见石碑上碑文的亮光。 一时之间,符水云只觉石碑上的碑文,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碑文上也没有多少字,更不是什么天书经文,而是一句通俗易懂的白话:“剑本凡铁,因心而动。” 剑本凡铁,因心而动? 这句话,符水云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一般,或许是在泽城雪那里,又或许是在风无涯那里,又似乎,自己曾经也对人这么说过…… 她分也分不清,就觉此时如在梦境。 而望着她脸上的疑惑茫然,隐在暗处的黑影,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他静静地盯着符水云,目光深邃。 “她……不是她?” 符水云既没有傅语欣的霸气,也没有傅语欣高深到不怒自威的修为,更没有傅语欣只往那里一站,就仿佛一尊不动明王,一座憾不动的大山般孤高凌云的气息。 他眉头紧紧地皱起,双手攥紧成拳,将符水云脸上的神情尽数望进眼中。 却还是不死心,仿佛想要在这陌生的神态里,找到一丝昔日的熟悉感。 程静歪着头,指着碑文上的字道:“剑本凡铁,因心而动……这句话我怎么不太理解?” 黑影将符水云盯的更紧,他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符水云嘴里听到满意的回答,毕竟这句话,是当初傅语欣点醒他的一道关键,正是这句话,让黑影瞬间破除了对人剑合一的我执,从而冲击进阶到更高深的剑境…… 这段话,是黑影后来念起浮云新,一道一道,用自己的食指,刻在上边的啊…… 符水云道:“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在劝剑者,不要执迷于堪悟剑意,要循心而行,只有心到了,剑意才能到吧……这是我的理解,当然,这句话的本意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权当我在解释字面的意思吧。” 黑影的眸子又缓缓地凝了起来。 不要执迷于堪悟剑意,循心而行,只有心到了,剑意才能到? 陌生的神色,说起熟悉的话语…… 符水云的容颜,又和记忆之中傅语欣的容颜交织,两个人竟然一模一样。 一个古怪的念头,从黑影的脑海里涌起,使黑影忍不住一阵战栗。 他踉跄倒退了一步。 对于傅语欣,夺舍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但是,这是她,又不是她的感觉,莫非,傅语欣是重生? 是涅槃重生,还是转世重生? 只是不论哪一种重生,对于他的记忆,想必都将不复存在了吧?! 黑影浑身颤抖,他无法让自己相信这是符水云站在这里的真相…… 而在这时,他发现从符水云进秘境起,就在身后尾随的一个女修,默默地在鞋底摸出了一些类似火蒺藜的暗器。 他眸中瞬时迸发出一道寒光,还未出手时,余光瞥到符水云眼中洞悉一切的神色,便沉思片刻,收回了飞向杨枝的法力。 眼见符水云在石碑处检查了一遍,见那里并没有宝物,又带着程静继续前行。 黑影的眸子微微一眯,又重新回到了水殿外临水的白玉台阶上,他摸了摸腰间的一把匕首,喟然一叹,将匕首挂在白玉台阶一侧的栏杆扶手上,转身走进了纱幔飘扬的水殿之内。 在水殿之中,有一把七弦的古琴,横亘在空旷殿内的珊瑚台几上。 他端坐在琴前,周围风撩着纱幔,从外边只能看见他投在纱幔上的绰约身影,并不能够看到他的容貌,甚至也不能看出他的男女。 他翻手覆手,在水殿对面的水岸上,顷刻多了一些什么。 等符水云带着程静走近时,程静忽然指着水中心,一座海市蜃楼般的大殿,道:“水云,你看!是一座宝殿!” 符水云当然也看见了,而符水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殿上,而在殿下接连着水面的白玉石阶! 那石阶一侧的扶手上,赫然挂着一把熠熠生辉的匕首! 匕首是纯金色打造,在其上镶嵌着华丽的宝石和碎钻,隔着遥远的距离,就能看到从匕首上倾泻而出的灵力! 那些灵力不是虚质,而是实质的! 那实质的灵力,仿佛是极小的萤火虫,从匕首上往外飞散着,大概飞散了一尺的距离,才慢慢消散!远远地望去,那匕首,便有一阵摄人心脾的威力! 这样的宝贝,似乎都是可以升级的,而这一把匕首的等级,看上去竟然很高! 高到符水云在弟子境,乃至于在整个天剑门,都没有怎么见过这样的宝物! 一种修士对于法宝天性的渴望,竟然也在符水云的心里点了起来。而符水云首先想到的,却并不是拿来自己用,而是看匕首上流淌的颜色,应当也陆秋的属性有一致的地方。 她竟然想要将之拿下送给陆秋,当做陆秋送自己沧海剑的回礼!可是转念一想,程静也在这里,那么这把匕首的归属,便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了。 程静显然也看到了那把匕首,而程静看到的时候,杨枝自然也是看到了。 三人一时间都被那匕首所吸引,符水云正要涉水过河,却忽闻水底传来一阵兵戈断玉之声。符水云下意识往水底望去。 而程静和杨枝,虽然什么都没有听见,可是由于在秘境之中,大家的精神都有些紧绷,是以一点好奇心,就足以使她们短暂失去辨识能力,竟然也随着符水云向水里望去。 而程静和杨枝,低头望向水里,两个人浑身的汗毛瞬时都炸了起来! 只见自己的脚下,哪里是水岸边的浅水滩? 她们竟然是站在一片虚空之中!在她们的脚下,是一片弥散着火色的炽烈岩浆! 而她们,正高悬在滚滚无尽的岩浆上空,千尺、万尺、千万尺的上空!仿佛一个不小心踏落下去,不被烧成灰烬,也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两个人本来就在害怕,而那岩浆里,竟然有一双像一座大山一般大的眼睛,竟然朝着她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心神不稳,杨枝当即大叫一声,暴露了身份!一个趔趄,便朝着脚底下无尽的岩浆坠落了下去! 而程静,也是大叫了一声,试图去拉住符水云的手,可是还没有伸出去,便被脚底下注视着她的眼睛吸入了岩浆之中! 符水云也是一惊,在她的视角,并没有看到岩浆和眼睛,她只看见两个人在浅水滩,“噗通噗通”,一前一后地沉了下去。 符水云伸手去拉程静,却是找不见她的身影了。 符水云忍不住想要潜入水中,去找程静的影子,往下潜时,只觉这里的水极浅,根本蹲下去还能露出一个脑袋,岂有沉水的道理?! 她再往水深处潜,整个人进入水中,睁开眼睛,散出神识搜寻,也没有找到程静亦或是杨枝的身影!她们沉入哪里了?! 符水云望着近在咫尺,就在水中心白玉阶上的匕首,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最近都要保护好自己,不往人多地方去,出去的话一定要带好口罩,勤洗手,多喝水,大家都要平安吉祥哦~~~ 第62章 昔情·十七 白玉阶上的匕首, 闪耀出的光芒犹如无言的召唤。 “宝物不可轻取。” 符水云缓缓启唇,她用神识探查水底,可是水底根本就没有通往别处的空间, 她的眼睛, 也看不到阵法的痕迹。 人就凭空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是毫无头绪。 “棘手。” 符水云沉思片刻, 将焦虑的情绪压制下去,她抬起头来, 望向匕首,目光忽然坚定了起来。 在来的时候,她和程静相安无事,来到了宝物面前,程静连着后边的杨枝一同失踪了, 很明显,她们的忽然消失绝对是和匕首有关。 符水云将防御符和攻击符, 对自己用了个全,又将所有的灵力铆足在手上,提着沧海剑,一步一步朝着白玉阶踏去。 若见诸相非相, 必有虚实之争。探其实, 破其虚,必须入其门。 那白玉阶所在的水殿,在湖水的正中心。 而中心的水越来越深,那湖水起初只没到符水云的小腿, 后来没到了符水云的肩膀, 及至后来,水深不可见底, 符水云只能够朝着水殿游过去。 在快要接近水殿外的白玉石阶时,符水云渐闻水殿里一阵古琴的声音缓缓传入耳畔。 琴音低沉,犹如空谷的溪水,以极缓的速度流淌,时而有微风拂过,琴音传达出的风声,有极北雪山上的寒意,使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符水云在水中抬起头来,水雾迷蒙间,只见水殿上的一座一层小阁楼里,恍惚有人影在内。 那人影绰约地透过一层一层的纱幔映入符水云的视线,看不清晰,又隔着水烟,符水云也难辨其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 符水云心下一惊,在刚才,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匕首,根本就没有人看见水殿里竟然还有其他的人在。而此时琴声淙淙,在刚在也无半分入了耳畔。 抚琴者何人? 主人? 幻相? 还是,和她一样进入秘境者? 显然不会是第三种可能,来探索秘境的人,所要都只是宝物而已,即便是那人手抚的古琴是宝物,那也不可能直接坐下来抚琴,引人竞争,肯定是藏起来寻找其他的宝物。 “前辈?在下符水云,不请而来,不知可有打搅到前辈。” 符水云微微眯着眼睛,看似诚恳,沧海剑却随时准备出鞘。 一时间,琴声的节奏竟似乎有些紊乱。 水殿内,久违的声音使蓝羡游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透过纱幔,朝着水殿外浸在湖水里的符水云望了一眼,蓝羡游并没有说话。 符水云只闻“铮”的一声,一道幽蓝色的弦光从水殿的纱幔里飘出,直直飞向白玉阶上的匕首!那弦光推着匕首,飞悬到符水云的面前! 琴声戛然而止。 蓝羡游没有动,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住,那匕首里,有确认符水云身份的关窍。 他既迫切地想要看到符水云面对旧物的反应,又不敢去看。 是或不是,眼前的人,都并非他熟悉的样子。 “前辈!这……” 符水云愣住了,如果这匕首,好好儿地挂在白玉阶上,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取,她一定很开心。 可是,被一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的“影子”送到面前,焉知这期间有没有诈? 正在迟疑间,忽然想起,来时路上所见的牌坊是“不情天”。 有心无心,心不动。 有情无情,情无衷。 难道这又是一趟问心之路?! 修者,锻体而修心,漫漫的长路,锻体往往付出汗水和艰辛便可以获取,相对来说,修心之路便难之又难,需要机缘,又需要悟性,在更多时候,自身性情对于机缘做出的反应,也能够影响一个机会是抓住还是错过。 越是大乘的修士,对于道心的要求,则更是严苛,很多修士往往修为高深,却因为道心不明,而在修行之路上行差踏错。所以,修者之路,对于道心的考验无处不在,在宗门,会有作业、考试、比赛,在秘境里,也往往能遇见秘境主人有意无意设下的道心考验。 这些考验,许是他们自己的心魔,又许是别的。 会是心魔的考验么? 接,还是不接?符水云凝望匕首上的幽幽光泽。 剑者无所畏惧,不必犹豫,又何必犹豫。 在握住匕首的刹那,一道幽光将符水云浑身笼罩,符水云眼前忽然一花,周围的景色,似都化作虚无,在她的面前,是一片混沌,混沌之中,仿佛有无数通道从身边掠过,又仿佛有无数扇门在她的面前被一一打开…… 耳畔传来一个明明倨傲,却又底气不足的声音:“剑者,你爱宝物么?” “爱。” “你爱剑么?” “爱。” “你,爱人么?” “嗯?爱人?”符水云迟疑道。 “敬爱,宠爱,情人之爱,长幼之爱,众生之爱,都是爱人,这是曾经一个故人对我说的,你认为对么?” “对。” “那么,你,爱人么?” “我想我是爱的。” “宝物与剑,剑与人,若只能三选其一,你作何选择?” “我优先选剑或人,不同的剑,不同的人,在我心里的分量不同,我现在答不了你。” “若是分量相同呢?” “我选人。” “你撒谎。” “我没有撒谎。” “她从前,选择了剑。” “她?是谁?” “匕首出鞘,你就能看到她了。” 符水云低头朝匕首望去,缓缓拉出了匕首。匕首上寒光流淌,如月如水,竟又是让人看不出的材质。 透过寒光,匕首上映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有几分符水云的模样,却是符水云不曾有过的英气。 符水云倒吸了一口凉气,眨眼时,匕首上的倒影却不曾眨眼,那双明眸,似乎摄魂夺魄,顷刻间,便将符水云的三分神魂吸了进去! 水榭纱幔内,顿时一道弦光打出,包裹着符水云,呈防护罩的模样。而蓝羡游,素白的手终于拨开了纱幔,朝着一动不动的符水云走了出来。 符水云此时神游太虚,半透明的身子落在了一处平坦的山脚。 落地就看见面前的一棵大榕树上,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他抱着剑,噙着树枝,在树上晃荡着双脚。 “第十个人了,怎么都是樵夫……不是说这是剑者大会的必经之路么……一个剑者都遇不见……” 山脚处林荫连绵,正午的暖阳吹的几个樵夫打了个哈欠,在最后一个樵夫也离开的后,山间出奇寂静。忽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只见一个身着束袖道袍的女修,背着剑,踩着树荫缓缓走了出来。 榕树上的男子登时坐直了脊背,他有些迟疑。 “是个女剑者,还是单身……”他歪了歪脑袋,“如果我打败了她,算不算欺负女流之辈?可是我坐了三天三夜,也没有一个剑者来陪我证剑,倒不如就她好了。” 男子的声音倨傲,符水云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和她对话的人。 正思索剑,眼前剑光一闪,榕树上的男子,将怀中的抱剑掷出,堪堪贴着女子的脚尖,插在她身前坚硬的石头地上。 透过正午的阳光,符水云抬头望着女子,只觉女子和自己竟有七分想象,可是在女子身上,那种孤高如云的剑意,以及光风霁月的气质,却是符水云无法企及的存在。 女子并不正眼去看脚下的剑,只是抬脚一踢,那把剑竟然斜飞到榕树上,贴着男人的脸,插在他脸侧壮硕的树枝上。 男子“噌”地一声拔剑而出,飘落在女子面前。 “剑者,你遇见敌人了,拔剑吧。” “你不配。” 男子羞红了脸,一道剑花便朝着女子的面门扑去,女子挥手打散,并未拔剑。 “拔剑!” 女子侧了侧脸,“执着与人拔剑的剑者,是自卑的剑者。” “你撒谎。一个自卑的剑者,安敢在此拦路以证心中的剑道?!” “你若心中有道,何须他处求证。”女子嗤笑。 男子用剑缠上了女子,试图逼她出剑,可是她游刃有余,又似乎在逗一头自取其辱的猴子。 “我的剑芒,有北极光的附着,你定时怕我的剑,打折你的剑!”男子莫名其妙地自信。 “你自负又自卑,你的剑,华而不实,剑声亦傲慢无礼。我可以容许你的放肆,却不能容许你的剑,对我的剑放肆。小子,你看好了。” 那女子语毕,身后宝剑飞入手中! 是黑金之色的玄铁宝剑!宝剑上刻著书法篆字组成的符文,并无太多宝石来装点剑的美丽,它古朴,却流动着光彩。 “轰!” 剑出时,仿佛地动了片刻,山摇了片刻,就连正午的天光,也似乎晦暗了片刻。 天地间唯一的光彩,就是黑金宝剑流动的光芒! “嘶……” 那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符水云,也被眼前女子的剑气震动,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臣服之感。 而那男子已经单膝朝着女子拜了下去,连通他怀里的剑,也朝着女子手中的剑臣服倾斜。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控制我的身体!你放开我!” 男子保持着屈膝的姿势,顶着无比迫人的威压,嘴上骂骂咧咧试图反抗。 “我没有控制你,但凡卑微的剑者,见此剑无一不拜。” “我不卑微!”那男子急出了眼泪。 “你自卑又不承认,极度的自卑,呈现出极度的自负。可惜,剑道巅峰,不容蝼蚁,你执迷于借外途证剑,剑在怀中却不在心中,剑意之中无剑,皆是你的戾气,剑声之中也无剑,皆是你心底的迷茫和怨气。” “我不卑微,我不卑微……” “卑微者从来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心。我想你正心正剑之后,总能踏入真正的剑途。” “我该怎么做?” “和你的剑谈一谈,看它说些什么,再听一听自己的心,想要追逐什么。剑本凡铁,因心而动,剑道循心,勿循形。” “你的剑,为什么能使我的剑折服?” “因为我有至强的剑意。” “什么剑意?” “太虚剑意。” 太虚剑意?! 符水云瞳孔倏然缩起,太虚剑意,太虚剑意…… 难怪刚才女子出剑的瞬间,符水云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只是,她对那剑意的反应不似男子强烈,想来是因为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一方幻境的原因。 再看女子手中的宝剑,那是黑金玄铁打造的宝剑,和插在天剑门太虚峰的九霄玄凰剑是一样的颜色!虽然太虚峰的宝剑,已使人看不真切,但是这样的材质和剑色,很难找到相同的。难道眼前的女子,是天剑门的太祖奶奶,傅语欣?!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今天掉落三连更,这是第一更~[1/3] 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在等更新,大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第63章 昔情·十八 幻境之中, 时间无序,空间亦无规律可言。 转眼之间,星辰变幻, 眼前的景色也变了。 漫天星河璀璨, 每一个这样的夜间, 傅语欣都会到花海, 教蓝羡游剑法,换取一颗鲛珠。无数个日夜之后, 蓝羡游终于有了让傅语欣真正为他拔剑的资格。 这一次,傅语欣的太虚剑意,没有使他卑躬屈膝,他翻手覆手之间,也可使山为之移动, 水为之奔涌。他终于不是那个在榕树上等待剑者为他证剑的小小剑者。 可是他仍然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他竟是不敌傅语欣十个剑招。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谁让他遇见的,是当时剑道巅峰排行榜上的佼佼者。 “仍是一条废鱼。” “你!” “我怎么?”傅语欣嗤笑。 “你就不能夸夸我么?我好歹做了你几十年的弟子,夜夜在此受你的训斥,你是不是可以因此有点人情味, 顾及顾及我的感受, 夸我一句呢?” “你没有什么可以值我一夸的。” “你!我就问你,这鲛珠漂亮么?”蓝羡游手中捏着一个湖蓝色的小珠子。 “漂亮。” “这几十年,我泪都快尽了,每一夜, 我都给你一滴,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也不会看在鲛珠的面上, 夸我一句?” “鲛珠是鲛珠,你是你。我可以夸鲛珠是个好东西,但没法夸你。” “你太让人伤心了。” “这就让你伤心了?”傅语欣语气平淡,她凝视着蓝羡游受伤的神情,竟然无动于衷。 “如果这让你伤心,那你的心可真是脆弱啊,这不是剑者该有的心。心易伤者,剑也容易折。” 蓝羡游面容苍白,在他的眼睛里有深深的眷恋和委屈。 虽然幻境里的画面,都很片面,但是符水云不难猜想,在过去的几十年彻夜陪伴里,蓝羡游对傅语欣复杂的感情。 “这很奇怪么?因为在意,所以才会计较啊,傅语欣你是不是没有心,我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从你嘴里说出废鱼两个字!” “哦。” “我也说过很多次我的身世,我从小在大海的宫殿里,被族人鄙夷,他们说,鲛人一族,以女为尊,每一个鲛人,在成年凝聚人身时,都要努力化作女儿身。可是我,我用尽全力还是化作了一条男鲛,整个宫殿都说我是一条没有用的废鱼了……” “噗嗤……”傅语欣竟然忍不住笑了,带着点淡漠的痞气:“男鲛也蛮可爱的。” “你……”蓝羡游愣住,“你这算是夸我了么?” 傅语欣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放在蓝羡游面前:“其实你一直都不错的,如果能够克服你的自卑就更好了,但好在你现在能够正视,慢慢的,也就纠正了,要知道自信是剑者心态的基础,自卑的剑,还没出剑时,气势就已经输了。” “你整天都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也没有让我建立起自信啊……” “我教给你的剑法,足以你建立起来了。” 蓝羡游久久不语,只望着傅语欣手中的匕首:“为什么送我这个丑东西。” “这上边有月明珠镶嵌,还有蓬莱的赤金,西凉国的神象之牙。” “这些东西很有用么?” “这是防御型法宝,而剑者,是步步紧逼,需要主动出击,对于剑者来说用处不大,倒是好看。” “既然是无用的废匕首,又何必给我,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蓝羡游仿佛终于扳回了一城,抓住了占一次上风的机会。 “你也可以选择丢掉,毕竟我能拿出一件宝物送给你,已经不容易。” “是了,你那么喜欢敛财,喜欢收集宝物,其实我知道,你是当初看见我的眼泪能够变成鲛珠,你才肯教我剑法的对么。” “对。”付语欣坦诚道。 “你喜欢鲛珠,我还可以给你,我不需要你送我的丑礼物,我只要……”蓝羡游似乎是察觉到了点什么,他极力地推拒着这件礼物。 傅语欣就将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着,她嘴角噙着入了神境的道者独有的洒脱和不羁,甚至还带着那么几分逍狂的意味:“蓝羡游,你要什么和我关系不大,我只关心我要什么。你要知道,是你在我的羽翼之下,我教你,保护你,乃至于陪伴你,都是因为这样做有使我快乐的因素。但现在我腻了。” “你……” “这匕首,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傅语欣松开手,匕首跌落在花海之中,没有声音。 傅语欣缓缓地走到蓝羡游的身侧,她嘴角仍然噙着那抹晦暗不明的笑意,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她轻轻伸手素白的手指,勾住了蓝羡游的下巴。 阳光折射下的光芒投落在蓝羡游的眼睛里,连符水云都能看到他倏然缩紧的瞳孔,看到他起伏紊乱的心跳,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 傅语欣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蓝羡游:“你每一夜,都要在我面前哭一次,我为了接住你的鲛珠,每夜每夜的看你掉眼泪,你掉眼泪的样子是很好看,但是我也看腻了。” “你……” “而且,我该教你的,也教你了,鲛珠,这般珍稀的东西,我现在拥有的太多,这东西在我心里已经一点儿都不珍稀,我甚至都不珍惜了。我也不想再要了。以后呢……” 蓝羡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多想打断傅语欣的话,可是却知道自己没有打断她说话的资格。 只能任由傅语欣继续伤他的心,从傅语欣柔软的嘴角,传出的话语果然是一句要比一句更要凉薄。 “以后,我也不来了。” 傅语欣笑了笑,放下了手。 明明只是失去了一根手指的支撑,蓝羡游整个人却仿佛泄了气,整个人萎靡了下去,半晌,他才启唇道:“你是不是因为,我的泪快要尽了,所以不让我再流泪,是保护我……” 傅语欣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笑道:“我有时候真好奇你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人聚人散,本如流沙,想来则来,想去则去,我说着心里话,你却在为我找理由,我该说你是个傻子呢,还是该说你是个老好人?” “我……” 这一夜,傅语欣没有教他。 蓝羡游无数次欲言又止,终究是咽了回去。 “你只知道我是个剑者,你却不知道,我也是个琴者。” “我不喜欢听琴。” “但是,就这一次,你就听一次……” “可。”傅语欣靠着一棵树,问道:“你有酒么?” “没有……” “无趣,听琴无酒,是多么无聊。不如我给你舞剑吧,这天上地下,我还没有在谁面前舞过剑……” “所以,你是为我破例么?” “你又在自作多情,我只在打发无聊,我只为我自己做事。” 那一夜,蓝羡游的琴音诉尽了相思,分明人在眼前,可是却仿佛隔着数不尽的山河。而傅语欣,剑中只有杀伐,并无半分儿女的旖旎。 天将亮时,傅语欣便该走了。 蓝羡游只是问道:“你以后,当真不来了么?” “或许还会来。” “什么时候还会来?” “那大概在我偶然想起你的时候,不过你不必期待,我应该很少能想起谁。” “那,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我,会来看我呢?” “修者时光漫漫,话不能说尽,但或许,总有一天……” 但或许总有一天…… 神光离合之间,那个让蓝羡游为之念念不忘的人终于望之不见。 幻境也渐渐地消散,符水云眼前风云变幻,一道一道的通道将她送出,一扇一扇的门又对着她合上。 她惊讶于进入了一个能看到傅语欣的梦境,更让她震撼的是傅语欣的模样真的和她有七分的想象。 而她也可以确认,刚才在进入幻境时,和他对话的人,正是幻境里的鲛人蓝羡游。 他是剑者,又是琴者,又是东海的鲛人。 而当符水云的神魂入体,低头看见自己手中捧着的,正是刚才在幻境之中的匕首! 这匕首,为什么能指引她进入梦境? 她甚至做起了异想天开的白日梦,心道难道自己是傅语欣的后人?! 很快,幻想被一个声音打破。 “你想起来了么……” 抬头,只见蓝羡游就站在和自己相隔了一尺的地方,眸中隐约的期待,使符水云的心里有些涩涩的。 虽她未经情爱,但是她也知道,蓝羡游对傅语欣特殊的情感。 而符水云的理智,也让她看清了眼前的现实,不过是一个痴情的人,在等着一个他人无心许下的约定。而他,显然是认错了人。 符水云有些心虚地耐心解释道:“前辈,方才匕首之内的那些往事,我有幸了解了一二,但是我是不可能想起任何关于那些往事的任何东西来的。因为那不是我的往事……我是和幻境里的女前辈有些相像,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绝对不是那位惊才绝艳的女前辈……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剑修者……” “果然。” 蓝羡游舒了口气,仿佛无限失望,又仿佛无限释怀。 此时的蓝羡游,已经脱去了幻境之中动不动眼角湿润的稚气,此时在符水云面前的蓝羡游,强悍无匹,单是静默地站在符水云面前,就让符水云感到了没顶的压力。 符水云以为蓝羡游是将误会弄清楚了。 殊不知,蓝羡游只是在内心里将某些想法更加地确认了。 “这匕首,是前辈您的,还给前辈。”符水云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匕首给蓝羡游。 蓝羡游没有动,他没有要收回的意思,他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符水云:“你站在这里,是不是说明……”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刻意在压低。 一个大能修士压低了声音,符水云即便是有心好奇,也听不到。 “您说什么?”符水云听不到,却不敢惹了面前这位秘境主人的不快,何况符水云还真的很想再和他说几句话,毕竟从进入宗门的时候,天剑门老祖傅语欣,那个一剑出,山必倾的傅语欣,就已经成为她的偶像,深深烙印在心里了。 这是第一个,在宗门之外,却仿佛比卓俊,比宗门的所有师兄弟们更了解傅语欣的一个人。 “是不是说明,她陨落了。” 蓝羡游语气很轻,这句话说出来,仿佛更让他迷惑,他便又用一种陈述的语气,缓缓地道:“她死了。” 语毕,仿佛忽然间认清了现世。 他再次喃喃自语: “傅语欣死了?” 他没有想到,符水云竟然接上了他的话,“傅前辈陨落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许她死,我不许!”蓝羡游忽而露出狠厉的神色,呵斥符水云。 一阵强悍的威压,使符水云浑身一震,她嘴角渗出了一丝血线,用手擦去,不敢乱接话。 蓝羡游却摇着她的肩膀:“你也知道她死了么?她怎样死的?” “不知道啊前辈,傅语欣是我们宗门祖师爷的亲传弟子,也是我们的祖师奶奶……她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此界了……至于详细的,我们这些小弟子,也不知道了……” 蓝羡游凝视着符水云,眸中神色挣扎了片刻,终究是软了下来。 她陨落了,所以,你来了…… 隔世的赴约,是否也算是赴约? 蓝羡游桀骜地俯视着符水云,寒意凛然的视线,使符水云不敢贸然抬起头来。 过了半晌,符水云忽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她下意识用手一接,是一粒鲛珠…… 作者有话要说: [2/3] 第64章 昔情·十九 符水云的手愣在半空不敢动, 这鲛珠是鲛人的眼泪,符水云再傻也是知道的。 这样威风凛凛的大人物,竟然在她的面前落下了一滴鲛珠, 符水云有点怕他灭口。 半晌, 蓝羡游也没有动静, 只是那超强的威压也没有降下一分, 符水云不禁咬了咬牙,将鲛珠双手捧了起来。 这一粒鲛珠真的诱人, 符水云现在还珍藏着上次的鲛油,她知道鲛油珍惜,想必在现在的修真界,鲛珠当时更加珍稀了…… “前辈,您的宝物。” 符水云鼓起了勇气道。 “你收着好了, 还有这匕首,你也拿去。” 符水云一愣, 此时威压忽然间便散了,符水云舒了口气,也敢抬起头来,蓝羡游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 也不知为何, 刚才那一滴鲛珠掉落之后,他仿佛判若两人。 现在他的脸像是一块寒冰,失了方才所有的温度。 符水云心里有些小高兴,虽然因为和人家的偶像长的像, 获取了这些好处, 可这些确确实实是人家赠送的,不是她偷的抢的。 “谢谢前辈, 那我便不客气了?” “嗯。” 蓝羡游仍然背着她。 符水云试探地道:“我,我……” “这秘境自称乾坤,让你们外来人误以为这里宝物取之不尽,可这乾坤之地,正是此处最大的宝物,这里除了我给你的匕首和我的秦与剑,便无其它宝物了,你大可离开……” 感觉符水云仍然没有走的意思,蓝羡游背对着符水云道:“这里曾经是我的修炼之地,因为我讨厌俗世的纷扰,所以便开辟了一处空间裂缝,将我的须弥日月放在此处,以供我修行。此地自称世界,的确不亚于你们外界修行的那片大陆。可我的界域虽然辽阔,可供修行的只有那一片花海。” “就是前辈幻境里的那片花海么?” “是的。我曾经,也有过数不尽的珍宝,但是我全部都送给了傅语欣。所以,你不论深入何处,都再无珍宝可寻了。如果你走不出去,我送你出去。” “我还有两个朋友……” “她们早已经被我送出去了。” “原来如此……我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也没有遇着其他同进秘境的人,他们也是被您送出去了么?” “他们不配。” 符水云俯身作揖,便要告辞,蓝羡游又忽然问道:“你知道,现在的时间,离刚才你看到的幻境,相差了多少岁月么?” 符水云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是一段极其漫长到足以斗转星移的岁月了……”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沧海真的能化作桑田么?” “可以的。” “为什么,为什么沧海一定要变作桑田,斗不能定,星也必须移?” 蓝羡游背对着符水云说的这些话,语气仍然桀骜,孤倨。 却仿佛还带着无穷无尽的不解,仿佛透过符水云,质问着那个无法回答的人,为什么要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为什么你当时你要离开? 符水云无法作答:“这个问题,恐怕是没有答案的。但是我曾经听闻一首诗上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想,这世上还是有像磐石般坚韧不可转移的东西,又比如头顶的长空,千古不灭……不论是变化的,还是不变的,我想都有自己的规律,我也在修行的途中,无数次思索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或许当有一天,前辈达到了大道的彼岸,便会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我可能已经无法明白了。”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看到的我,早已经是一条孤魂。” “您……您……” “我在很久以前,已经死掉了,苟延残喘,执着于一条孤魂的流荡,其实也是在坚守这那一份执念,我想我很快,也要烟消云散了。我乃海国大乘修士的神魂,届时,在我灰飞烟灭之日,九天十地都会下一场蓝色的雨……当你某天看到蓝色的雨落向大地,你该知道,我已经彻底死去了。你可以来到这处秘境,权当做我送给有缘人的最后一份礼物。” 蓝羡游说的斩钉截铁。 符水云微微喘息,多可惜啊…… 她忍不住说出来:“多可惜啊!前辈,如果是这样的话,多可惜啊!” “什么可惜?”蓝羡游逆着光,转过身来,他的脸,冰冷却又有着某一种柔软的神情。 “前辈您可惜……您辛辛苦苦,这将近亿年的时间,证剑,证道,有了这样的修为,甚至可以开辟这样的乾坤世界,如果您在这个世界上消散,是整个修真界的损失!” “我早已经不在意了。我曾经差一步飞升,我连雷劫都渡过了,可是我渡不过最后的心魔劫,我无法和这个世界彻底的决断,是因为当时,我还坚守着那样的承诺……傅语欣啊……我用的我的修途,来等待你一个‘总有一天’,可是最终身死道消,剩下一缕残魂在此地苟延残喘……现在我知道,傅语欣也不在这里,纵然执念消散,有心修行,可是一缕残魂,如何继续登上仙途?” “原来前辈是因为这个原因……傅前辈当年教您,让您要相信自己,您一定要牢记她的劝导啊……我不知道您们从前有没有魂修一途,但是我知道,现在外界的大陆上,是有魂修的……好像是在蓬莱岛,还有西凉国,还有狼戎草原上,都是有魂修的……他们专修魂魄的强度,色身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凭借神魂,也能步入大道……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够去了解一下……” 蓝羡游的眸光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 “谢谢你的好意。” 符水云不知道蓝羡游对她的话听了几分,但是蓝羡游给了她这么多宝贝,还给她看他的故事,两个人虽然交浅,却能言深,符水云在心里,已经将他当做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是真心的不希望他有那样的结局。 至于傅语欣的事,符水云也是不愿再询问了,提起傅语欣这个人,看来只能让蓝羡游想起不开心的事情,符水云希望蓝羡游该望的,就望了…… 蓝羡游终于是将符水云送离了这处秘境。 秘境合上,符水云望着那氤氲的云雾消散在她的眼前,终于是收回了视线,将匕首包起来,挂在腰间,将鲛珠放进了储物袋。 ----------- 符水云环顾四周,她丝毫不怀疑蓝羡游说的那些话,她开始寻找程静。 可是这四周,哪里有程静的影子? 别说程静,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这里仍然是名剑山庄的方潭,可是在此刻,方潭根本不像他们来比剑时那样的神气逼人,此时的方潭,仿佛是一池无边无尽的死水,死气沉沉。 而在方潭之上的天空,也是一片灰霾。 “程静?” 符水云走到方潭外的观众席上喊了喊。 天风缓缓地吹过,观众席上倒了几个椅子,在空旷无人的区域,有一些渗人。 符水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顺着这阴森的观众席走下去,也没有程静的影子。 而在方潭之外,此刻正战火激燃! 程静被送出秘境之后,从幻境的迷蒙里醒来,就发现和不远处的杨枝一起,站在了方潭上,杨枝也是大为惊讶! 程静在方潭奔走寻找符水云,可是寻找不到! 杨枝也诧异莫名其妙就被送出了秘境,可是杨枝也以为符水云定是也被送出了秘境,见程静找符水云,杨枝在思考的时候也佯装寻找。 两个人找了半天无果,程静终于是忍不住了,心想符水云会不会是先出来?然后出了方潭? 程静便顺着方潭的出入口,往方潭外而去,杨枝提出同行,被程静拒绝。 杨枝原本没有打算对程静做什么,可是在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方潭,发现名剑山庄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大能修士们都在空中、地上交织缠战! 杨枝心里顿时就兴奋了起来,望着程静背影的眼神,渐渐蒙上了一层残忍的屠杀之意,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曾经无数次任务时候的剑齿虎之类的野兽! 而向来敏锐的程静,也察觉到身后不怀好意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3/3]搞定啦~明天仍然三更奉上~ 第65章 昔情·二十 程静毫不迟疑地在身上打下一层防御阵法, 火光映照下,她黄色的衣衫就像是裹着一层跳动的火焰。 在程静的手上,原本没有进入备战状态的烟雨红尘一瞬间寒光大放。 身后尾随的杨枝眉头一皱, 她想不到, 看上去柔柔弱弱, 又一脸单纯相的程静, 竟然看上去修为还不差。 走过无数断垣残瓦,于不远处滚滚的火焰里, 程静看见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仿佛,是紫色的。 “符水云!”程静不禁焦急地朝着那个影子喊去。 可是回应她的,是一声震天的野兽咆哮,那影子踏着火光而来, 身上还燃烧着火苗,朝着程静甩了甩尾, 露出了白森森臭气熏天的牙齿。 程静不禁后退了一步,这野兽身姿瘦小,但牙尖极为锋利,闪烁着寒光! 就见它眼露残虐的杀意, 朝着程静扑来, 程静手中烟雨红尘却早已飞出,烟雨红尘的狼毫笔锋一动,顿时一道墨光朝着那头野兽奔涌而去,犹如在水底绽开的墨色汁液。 但不料, 这一道墨光打在野兽的身上, 仿佛只是给它挠了挠痒痒。 杨枝保持好距离,躲在程静的身后, 兴奋地盯住那头野兽。 “一重山河,破!” 程静口中默念,提笔在空中画出一道山水,那野兽扑过来,正撞在那幅山水画上,而那山水画,在触碰到野兽的时候,顿时炸开,化作了一道烟雾,将野兽层层包裹! 可是那野兽之狡黠地转了转眼珠,随后抬起蹄子,在地上一刨,那环绕在它周围的烟雾像是坠落在地的纱幔,顿时萎谢! 而就在野兽冲破屏障的同时,程静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重创,她口中渗出一缕血丝,正要提笔画出师尊教她的绝技“千里飞雪”。 可正在这时,不远的天际,一道笛音吹彻,那野兽双耳一动,盯着程静的目光打了个转,接着,竟然倏然间调转了身形,朝着笛音的来处狂奔而去。 一时间,地动天摇,山崩地裂! 连杨枝都瞪大了眼睛,这头野兽尽管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能有这样的威能?! 就在她们两个人迟疑的时候,只见地平线的尽头,霎时间烟尘如浪翻涌!竟像是海啸一般,狂奔向笛声的来处! 仔细一看,那些翻涌的,哪里是海啸,哪里是浪潮,那是一头一头,从四面集结向一个地点狂奔的野兽! 那些野兽,铁蹄有的踏在地上,有的踏在半空,都不是低阶的野兽。 程静浑身打了个寒颤,“兽潮?!” “兽潮?!”杨枝也发出了惊呼。 与此同时,在名剑山庄酣战的所有剑者,尽皆缩起了瞳孔,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个使人无比恐怖的词语,“兽潮……” 而在玄同大陆的三千界域,不同方向的修士们,亦有所感。 云梦泽平静百年的“天地仪”忽然震了起来,掌管星玄之道的护法们急忙探去,掐着推算,又登高观望,只见瀚海天地的方向,妖煞之气风起云涌。 在青云门,也有境界高深的道着,感受到了远方与众不同的异象。 而天剑门,钝剑道人,以及其它峰座,皆循着一股奇异的妖玄之意,朝着瀚海天地远望。 玄同大陆上,无数大小宗门,和散修,若有修为能与天地接洽者,尽皆朝着瀚海天地眺望议论,“瀚海天地一股妖风起,看来,要起风波了。” 而只有身在名剑山庄的人知道,那让人闻风丧胆的兽潮,那沉寂了千百年没有动静的兽潮,竟然是被一个瘸了双腿,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吹笛子召唤来的! 此时,青云门儒道第一修者岳以柔,以剑诀施展墨意“千里飞雪”!试图将墨意和剑意以飞雪的形式,以攻为守,能给周围的剑者们一些帮助。 这些剑者们,和这个残疾人,以及他周围的十几名打手激烈缠战,从他们百来人时,打到现在他们剩下三百来人,而对面只死了几个打手。 那残疾人虽坐轮椅,却身形变幻,剑出如虹,即便是岳以柔、秦蓁和玄烨,这样的剑道巅峰人物,也不能够近他的身。 玄同大陆精英剑者汇聚,竟然同心协力不能撼动他分毫! 而此时,那轮椅上的男子,显然已经对此地失去了兴趣,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望著名剑山庄因他而涂炭的无数人,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同情。 “一群杂鱼。” 笛音落后,兽潮便踏尽山河,顷刻而至,那残疾人又启唇道:“人芸芸,兽芸芸,千里伏尸祭我故人。” 语毕,周围剩下的七个打手,移形换影站在了轮椅男子的身后。 而此刻,横亘在半空的五把五行之剑,竟然也仿佛懂了男子的意图,纷纷飞回了男子轮椅之后的剑鞘。 男子并没有朝周围的修士们留下更多言语,在他们周围,忽然散出一道黑雾,顷刻间,黑雾消散,轮椅里的男子和他周围的打手们,竟然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而这个时候,天摇晃,地摇晃,那无数蜂拥而来的兽潮,才真正抵达名剑山庄的方向。 可是,那幕天席地而来狂卷而来的兽潮,却在男子消失之后,那摧枯拉朽,震天动地的阵势戛然而止! 无边的兽潮之海,让人心惶惶,尽起恐惧,可竟然,只是男子给大家开的一个玩笑! 剑者们望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内心只有一个字的感受—— 狂! 太狂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狂妄自发,却真正能有实力从这么多精英剑者里从容脱身的人。 “他是什么人?” 原本所有人,都是为了匡扶名剑山庄,为了帮助名剑山庄而建立的共同敌人。 可是现在,共同的敌人,就这样好好儿地消失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没有人能够出手拦住他们,三届剑皇秦蓁不能,儒剑双修的岳以柔不能,在座的剑者,无一能者?! “他是什么人。”这一句,却是秦蓁问出来的。 他在方才和轮椅男子交手的时候,感觉到了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剑意,那剑意上,是魔气肆虐。 “不知道啊,是新崛起的魔道散修?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 “我也没有。” “他……他……瘸子……和名剑山庄有人,我,我好像有点知道……” 说话的是一个散修。 见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他,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只是知道这样一个人,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就是他……诸位,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在十年前,名剑山庄有一个五灵根的修行废物,他天生五弊,魂魄缺失,脑子也不清醒,是个傻子……叫叶清风的……” “好像是有这回事,后来不是说,这个傻儿子死了么?”有人皱着眉头发问道。 “死不死这个我不清楚,名剑山庄的丑闻,自己捂的很紧,外人怎么能知道呢?我也是当年,在瀚海国边陲散修,和名剑山庄的下人们有过几次打交道的机会,才知道这些的。那个傻子的身世,也很卑微,不是出自名剑庄主的正室,是一方小妾生的……据说那小妾本是个丫环,勾/引了庄主……若是本分一点也就算了,可是她不本分,有了庄主还不够,还背着庄主和下人厮混……被正室发现了……” “然后呢。” “被正室发现,自然是逃不过家法伺候的,只是正室有一些用刑过当……本来打个十板子,由庄主自己发落的,可是那正室竟然堪堪打了她一百三十大板,只打了一半,那小妾便被打死了……” “……” “据说,叶清风当年就跪在那小妾的身边不断地给正室磕头求饶,可是那正室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即便是打了一半,那小妾已经昏死过去,可是正室还是没有收手,就在一旁看守着下人打那小妾,直到一百三十个大板,认认真真地打尽……” “那小妾是修士么。” “不是,如果是个修士,也不至于叶清风是五灵根的废物……一个凡人,又没有修为护体,就这样被打死了,叶清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情之后,叶清风像变了个人,他的脑袋忽然痴傻了起来,疯疯癫癫,老是做一些讨人厌嫌的事情……后来据说是死了?也有的说是被逐出家族了,是从族谱上除名的那种……” “五灵根……如果的确是像你说的这回事,那叶清风此人的确有很大的嫌疑,正好刚才那修士也是一个残废,一人用了五把剑,每一把剑分别暗合了五行……” “这十年,竟然能将一个傻子变成这样强悍?”有的人嘴上是难以置信和鄙夷,可是心里却很艳羡。 “即便曾经的确在名剑山庄受过不公的待遇,可是……名剑山庄上下,几千人,就这样被他一把火烧尽了……我们再去搜寻搜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好,顺便去方潭,带弟子和随行者们出来,叶清风如此狂妄,视我剑道修士如无物,真让人难以忍受。我们先去搜人,待会儿聚在这里商讨一下对策。名剑山庄,乃是我剑道的星光月辉,在我等眼前惨被灭门,也有你我一分责任,此时不能就此罢休。” “绝对不能!我们先分头行动!” “好。” 待人潮散开,站在秦蓁不远处的岳以柔,抬手打了个响指。 玄烨不禁朝着岳以柔望去。 只见岳以柔一个响指之后,四下环顾,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未果,又打了一个响指。 玄烨抱着肩膀,用手肘捣在秦蓁身上:“你瞧这个人,走就走,还耍帅呢。” 秦蓁淡淡瞟了岳以柔一眼,他的脸上,还带着叶清风走时的那种复杂之色,此时只转身道:“他是在召唤坐骑。” 玄烨跟秦蓁往前走着,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岳以柔仍然在打响指,且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哎,可见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坐骑是多么重要,你看他的坐骑,叫都叫不到跟上。” 秦蓁乜斜玄烨一眼:“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宅,我哪里见过这种世面,我哪里知道?” 秦蓁冷笑道:“他是……” 正说着,身后一阵嘈杂声,就见两个散修一脸讨好地飞到岳以柔面前,先是鞠了个躬,接着恭敬道:“岳前辈,您在召唤白羽兽么?” 儒剑双修、儒门第一儒修的岳以柔,在剑修者里很少有人不知道的,这样的大人物,往往会有一些散修上赶着讨好,以博取人脉,以及其他的好处。 岳以柔身上有着儒修者特有的温文尔雅,此时虽然有些焦虑,但仍然面带微笑:“正是。” 那两个散修,不约而同朝着岳以柔前方,两个背影指了指:“前几天,我见右边的那位天剑门前辈,在河边抱着您的白羽兽洗澡。” 岳以柔眉头一皱,道:“谢了。” 便提剑朝着天剑门的两身影追了上去。 身后的两个散修,连忙冲着岳以柔的背影道:“不用谢,云梦泽散修胡言、云梦泽散修胡乐,能帮助到前辈是我们的福分!” 玄烨没有听清楚秦蓁刚才的那句话,又问了一遍:“他是谁啊?” 秦蓁又道:“他是……” 这一次,话还没有落音,身后一个清冽的身影,忽然便强行插/入两个人的谈话。 “我是岳以柔。”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今天有三个更新哦,这是第一更~[1/3] 第66章 昔情·二一 岳…… 岳以柔…… 玄烨一个激灵, 浑身一抖,难怪岳以柔召唤不到他的坐骑,他的坐骑早已经被玄烨下了肚, 现在是一口汤都不剩下了! 岳以柔飞快地挡在了秦蓁和玄烨的面前, 抱着剑, 朝着两人拱了拱手, 道:“打搅了,两位, 我听人说,这位朋友曾经见过我的白羽兽。” 秦蓁嘴角噙着戏谑,等待玄烨的回答。 玄烨用手摸了摸鼻子,看了秦蓁一眼,见秦蓁作壁上观, 见死不救,他只能厚着脸皮道:“是……是……我见过你的坐骑这没错……” “听说你给它洗过澡?”岳以柔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有一丝醋意。 “是,是给它洗过澡……”玄烨求助地望向秦蓁,秦蓁不作任何回应。 “后来,你可知它的去向?”玄烨抖了抖剑。 “它, 它, 可能在爱的河流里,迷失了方向……” 岳以柔挑了挑眉,“迷失了方向?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 玄烨眼观鼻,鼻观心。 岳以柔又望了他一眼, 原是打算走了, 可是鼻尖似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不禁身子前倾了一下。 玄烨的心跟着一抖, 脸上力持无事。 岳以柔道:“你什么时候给它洗的澡,缘何身上还有它的味道。” 玄烨抓了抓脑袋:“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癖好,就喜欢给可爱的小动物洗澡……但不喜欢给自己洗澡,所以……你闻着我身上还有味儿,这实在不奇怪。” 岳以柔点了点头:“好的,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后来它去了哪里?” “他顺着东方走了,在水面上飞走的,飞的很愉快……” “东方。”岳以柔喃喃自语,又抱着剑,朝着玄烨拱了拱手:“谢谢朋友。还没请教你的贵姓。” “免贵姓秦……秦蓁……” 秦蓁冷哼了一声,并未解释。 那岳以柔却笑着摇了摇头:“朋友说笑了,秦蓁剑皇,我还是认识的……说着也朝着秦蓁拱了拱手。” 玄烨清了清嗓子:“嘿嘿,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叫玄烨……” “好,天剑门玄烨,我记住了。告辞,在下寻白羽兽去了,两位请。” 岳以柔刚一转身,玄烨就拽起秦蓁的袖子:“秦蓁啊,秦蓁啊……那个岳以柔厉不厉害?” “厉害。” “记不记仇?” “记仇。” “啊!儒修!不是讲究仁义君子之道,竟然记仇!” “你们君子峰也讲究君子之道,你家峰座不也很记仇。” “我是不是要死翘翘了……” “自掘坟墓,和我无关。” “你!你说,他能发现我说谎么?” “他可能很快就能发现,大门大派,重视的弟子和兽宠,都会立一盏魂灯,如果白羽兽有魂灯,岳以柔回峰就会知道它已经死了,而且,在它死前一瞬之间的所见所闻,会记载在魂灯上。纸,终究不能包住火的。” 玄烨嚎叫了一声:“嘤嘤嘤……” 秦蓁皱起了眉头,“请你像个男人。” “嘤嘤嘤!” “你烦死人了。”秦蓁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我就先带弟子们回去宗门!反正这次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这里的烂摊子,我也不收拾了,你,反正你像个男人,都给你来扛好了!” “你们峰座让你出来,就是为了历练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玄烨嘿了一声,“那你就留在这里给名剑山庄善后,我去接弟子们,回去咯!” “随你!”秦蓁丢下一句话,皱着眉头反方向朝著名剑山庄的火海而去。 刚才的兽潮,惊世骇俗。 可是那数之不尽的野兽,奔袭向名剑山庄的方向,却随着叶清风的消失,也一起消失了。 来时天崩地裂,去时悄无声息。 这兽潮,召唤而来,仅仅是叶清风对所有剑者的恐吓么? 如果是,他为何如此煞费苦心? 如果不是,那些足以踏平整个瀚海国的兽潮,却为何猖狂而来,隐匿而去?! 所有剑者,此时不论身在火海的边缘搜寻幸存者,还是在寻找弟子的路上,都忍不住纷纷议论这个问题。 秦蓁的追求里,只有剑,此时他想不通这些问题,也只有握住手中的剑,可是,三届剑皇,一招遇上劲敌。 “叶清风的剑境,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呢?”秦蓁喃喃自语,消失在火光之中。 ----------- 符水云寻找程静,寻出了方潭。 也见到了那使天地无光的兽潮,那瞬间,她也为之震惊,可兽潮在逼上名剑山庄的时候,仿佛忽然蒸发了。 似乎只是一种短暂的异象,呈现在无穷无尽的天际。 而符水云顾不了那些难懂的东西,她眼前只有被火光烧尽的名剑山庄,那一片汪洋火海,一寸一寸吞噬她柔软的心脏。 “程静。” “秦蓁师兄。” “玄烨师兄……” 符水云一边走,一边叫,地上一片焦黑,根本看不清是烧断的残垣,还是人的焦体。符水云强自压下慌乱的情绪。 在进入秘境之前,名剑山庄长老们被众人逼迫的时候,符水云已经知道名剑山庄遇到了困难,可是她没有想到,名剑山庄迎来的竟然是灭门。 满目狼藉之下,很难找人,符水云放出神识,一路上竟然也没有遇见一个修士。 此时,哪怕是能看见杨枝这个讨厌的人,对符水云来说,都是一件欣慰的事情。 符水云顺着火势,朝着一座高塔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还不会御剑,想要看清楚此地有没有人,只能够去更高的地方。 不知道天意,还是此处原本偏僻,符水云一路上而来,竟然还是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 躲过了火路,绕了点脚程,符水云来到火光环绕的那座高塔下,高塔也被火海吞噬了,墙壁和装饰都已经剥落,可是塔沿的轮廓还在,符水云收过的筑基礼里,有全套的防御符,其中就有火系的防御符。 符水云给自己拍了三个,又给自己打了一层防护罩,提了一口气,便打算朝着高塔攀爬。 可是符水云刚走到塔门前,透过火光,却只见塔里边有一个小型的临时传送阵,正在幽幽地散发出微光。 “这传送阵,为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传送阵已经极其微弱,可能符水云再迟来片刻,传送阵便消散了。 符水云望了望塔顶,又望了望传送阵,歪了歪头,提着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传送阵而去。 在靠近已经烂掉的塔门时,符水云清晰地看见,在塔内竟然设有一些巧妙的机关阵法。可是透过对气机的辨别,这些机关阵法,对符水云毫无用处,符水云一丝一毫都没有触发。 符水云进了塔内,环顾四周,墙上画着许多神女像,可是神女像,也已经被熏黑了。 在对周围的观望里,符水云踏进了阵法。 好巧不巧,也就在她踏进阵法的那一刻,这个不知被谁临时搭建的传送阵,终于消耗尽了,随之消散。 符水云只觉脚下一转,眼前一花。 待站稳时,却是出现在一个幽深晦暗的地下室里,地下室的墙上,虽然每个大概三十尺会有一座小小的油灯,可是这萤火之光,根本不足以将脚下的道路照亮。 符水云并拢两指,在手指上蕴起法力,朝着剑刃上一抹而下。 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沧海剑放射出熹微的光芒,虽然不是很亮,但是在这样密闭漆黑的环境下,倒显的比往日璀璨了。 脚下的路只有一条,符水云没有选择,只有顺着脚下的路往前走去。自从在方潭的秘境里出来,所有的一切,都诡谲重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似是一个女子,手中,又似乎提着一盏灯笼? 离太远,符水云也看不清,只见那女子也是迎面而来,她看见了那女子,女子一定也看见了她,想来是避无可避。 符水云没有放缓脚下的速度,待更向前一些,发觉那女子,又和自己长的一样。 这一次,不是像傅语欣的那种想象,而是和自己的衣服、神情都一样! 走更近一些,符水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竟发现,这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镶嵌在墙壁上的铜镜! 那女子就是符水云自己,而在她手上所提着的根本不是灯笼,而是她自己的剑。 符水云正要调头,脚步一挪间,却倏然缩紧了瞳孔。 因为,如果是镜子,她转身,镜子里的镜子也一定是转身的! 可是在刚才,符水云要转身,已经挪动了脚步,但镜子里的人,却纹丝不动! 一瞬间,符水云手里的剑光大放,她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人!” 镜子里的“符水云”连眼睛都不会眨,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符水云:“我是此路的接引使——窥心者。” “路,是什么路?” “后悔路。” “噗嗤”一声,符水云失笑,“世间真有后悔路?” “有时候有,你心中有悔憾么。” “我心有憾,至此时,不知有悔……” “入此路者,能使悔憾消弭,但需取你七情之一,你可愿以作交换?” “七情是何?” “喜,怒,忧,思,悲,恐,惊。” “取哪一情?” “喜。” 作者有话要说: [2/3]还有一更~ 第67章 赤诚·之一 符水云笑了:“人生在世, 本就是苦多乐少,若将一个人七情之一的喜情给你,那他所剩下的, 岂不都是一些郁闷了。” “也曾有人叩响此门, 亦有无数人折返而回, 但在你之前, 尚有一人,愿以喜情赠我, 只求一蛊回报。” “什么蛊?” “千秋蛊。” “这个蛊,有很大用处么?” 对着自己的脸说话,符水云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此蛊可以真正名义上,活死人,肉白骨, 弥补无数人的悔和恨。” 符水云点了点头,她眸光微微一动, 想到那个熟悉的传送阵,她从前没有见过其他的阵法,但是传送阵这样的基本设施,还是不少见的。 每个人, 摆放传送阵时大同小异, 但是有些人,摆阵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小的习惯,比如阵法之中, 灵石摆放的位置, 以及阵法的颜色搭配。 符水云忍不住问道:“刚才的人,现在还在路的尽头么?” “他在。” “那么, 他离开的时候,此地会是毕竟之路么?” “不是,他若走,在路的尽处,便有传送。” “即是如此,我不要千秋蛊,我可以进去走走么?我什么都不要。” “可以,但你需要交出五日的七情六欲。” “就五天?”符水云踟蹰了片刻。 “就五天。入此门中,求后悔路者,交出七情之一,若借道而行者,只需交出五日的七情六欲即可。” “好。”符水云毫不犹豫。 五天的七情六欲,符水云还是给的起的。 “如果决定好了,便伸出你的右手。” 符水云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见镜中的那个自己,也朝着同样的方向伸出了手来,两个素白的手指,顷刻间便缠在了一起。 就在那一瞬间,符水云浑身不受控制地一抖,仿佛有某种东西,一缕一缕被镜子里的人从她的脑海里抽离。 但是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几个眨眼的时间。 很快,镜子里的人收回了手,符水云愣愣望着眼前的镜子慢慢融化,紧接着,融化掉的镜子和岩壁,露出了一条通道来。 符水云歪了歪头,路是打开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暂时没有了七情六欲的原因,符水云整个人对这条路失去了某种兴趣,来时对外边临时传送阵的好奇之心,现在也少了。 符水云朝着那条道路,踏了进去。 里边,是一间又一间的密室,每一间密室的尽头,套着另一件密室,这密室里边,古旧的陈设,仿佛千百年都没有人光顾过这里。 什么千秋蛊,什么刚才的来者,符水云连着走了十几间密室,都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窥心者提到过的东西。 倒是这些密室里,虽然古旧,布满了蛛网和灰尘,但是那被灰尘掩埋下的,却有许许多多的宝物,灰尘的晦暗,也掩盖不了宝物的光彩。 但符水云说过,只是借路,什么东西都不取,便真的对周围的宝物视若不见。 可是周围,却不断有一种神秘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叫着符水云的名字,让她去拿那些宝贝。 “不了不了,我只是借道,我就看看刚才的阵法是谁设下的,然后我就要出去寻找我的同伴了。” 符水云立正言辞地拒绝道。 又穿过十几间密室,眼前的景色忽然更黑暗了,再往前,就不是密室,而是一间一间的牢狱! 牢狱里,关着许许多多的人! 竟然关着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符水云,从两侧铁笼子中间的一条路一间一间走去,符水云有些毛骨悚然,刚才在密室的时候,还有说话的声音引诱着她去拿那些宝物,可是到了这里,关了这么多人,大家竟然瞪着眼睛看着她,不声不响? 符水云心里暗暗思忖,还是没有遇见那个来找后悔药的来者。 符水云细心地观察两边,在这里的,都是真实的相,这里不是幻相!因为毫无阵法的痕迹,特别是这些人,死气沉沉,缺乏生气,可是偏偏,还有那么一点生气的存在! 这些,还都是真正的人! 继续往前,符水云也不愿多看那些人一眼,又走了十几间牢笼,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啊”声。 符水云余光一扫,是一个小孩,朝自己吐了吐舌头。 可是,在他的嘴里,根本没有舌头,如果说有,也只有那么短短的半根!那孩子见符水云果然注意到了他,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满意地闭上了嘴。 符水云歪了歪头,原来这里的人,都是被割掉了舌头?! 见符水云根本没有被吓到,只是歪了歪脑袋,那个小孩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在所有被囚禁的人里,只有那个孩子,才像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也兴许,是因为那个孩子,在这里被关的还不够久。 符水云又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间,终于不再是狭小的密室,而是宽阔的空间,以为终于是柳暗花明了,可是进入那空间之后,符水云发现,这里只是一间接着一间的刑场。 符水云漫不经心地看着两边被各种刑罚折磨,却不能发出声音的人,她眼眸里的秋波,根本激不起任何波澜。 七情六欲不在了。 恐惧,同情,亦是不存在了的。 已经走过了一段漫漫的长路,两边不论遇见了什么样的风景,竟然都不能使符水云驻足。 终于,刑房过后,便到了一间一间的石窟。 石窟的墙上,写着一行一行的提示,仿佛是怕人们看不见,忽视了一样: “须弥世界风物志,神宝,神兽,触摸可取。” 那石窟上有无数神女的绘画,那些绘画上的神女仿佛是活的,每一个都睁着眼睛看着符水云,而在第一间石窟,符水云就看到,在神女相环绕的一面画壁上,竟然写着三个大字——“食梦貘”。 符水云此时心中亦无好奇,只是她还记着,此次外出的初心,是为了给大师兄泽城雪找到食梦貘。 或是出于本能,符水云终于朝着“食梦貘”的画壁上走去。 神宝,神兽,触摸可取? 符水云自然不会真的去触摸,去获取。 宝物不可轻取,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道理,即便失去了七情六欲,符水云还是知道的。何况在这里借道,都要付出五天的七情六欲,更别说借一件宝物了,那个窥心者,根本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样子。 她只是看食梦貘下边的图片和字都很多,想要更进一步去了解食梦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 正在她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出声斥止: “是你!快住手!” 符水云住手,转身。 果然看见风月阁的阁主,凤箫负手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 凤箫的眸色一冷,“是她放你进来的?你跟她交换了什么?!!” 符水云望着他的目光,已经不见了仇恨,甚至没有任何波澜的起伏。 凤箫向前一步,眯起了眼睛:“你!” “你果然在这里。”符水云道。 来时,看见熟悉的阵法,符水云就想起风月阁那些在阁主别院和别院之间互通的阵法,刚才的临时性阵法,和那些传送阵的布局排放,都是一样的。 而符水云还记着,就是在前几天,她还捅了凤箫一剑,虽然没能捅死他,但是此时,她有蓝羡游给的匕首傍身,蓝羡游是曾面临飞升的大能,他的匕首,是曾经天剑门祖师奶奶傅语欣亲手所制的防御性法器,符水云有绝对的信心,即便这一次不能对他进行补刀成功,也无须怕他。 符水云来时,抱着即便杀不死他,也要一遍一遍刺伤他,让他永远都痛着,永远都被她的仇恨席卷着,不能解脱。 可是此时,瞧见那来卖后悔药的人果然是凤箫,可那该死的七情六欲走了之后,她的意识竟然驱使不动她缺失的欲望。 她眸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胳膊虽然提起了剑来,但是剑上却根本没有杀气。 凤箫眯着眼睛,面容竟然寒凝了起来:“符水云,你和她交换了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凤箫上前,扯起符水云的手臂,一手探上她的脉象,寒凝的神色化开了几分:“无知。竟然敢进来这种地方,告诉我,你跟她交换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 符水云歪了歪头,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从前在幻境里,看到过的曾经的凤箫,和她母亲华容的关系。 她努力地想要去发现一些什么问题,现在失去了那该死的好奇心,可是等以后好奇心回来,想到错失过这样一个好的机会,到时候可是会可惜的。 她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堂堂风月阁主,也需要,走后悔路么?” 凤箫眸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他凝视着符水云半晌,终究还是回答道:“后不后悔,对一个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想做什么。” “你现在想做什么?” “这也与你无关。” “你是来拿千秋蛊么?” “是。” “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是通过我的临时传送阵么?” “是。” “你怕不是被抽去了七情六欲。” “是。” “你跟着我的传送阵来寻我,又是为了杀我?”凤箫对着面无表情的符水云,微微俯下身来,声音忽然温和了下来:“我说过,我给你充分的时间来杀我报仇,但你不要急于一时。没有人一步登天,若你仅因为快点要我死,就想各种投机取巧,符水云,吃亏的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3/3]三更达成~想要凤箫下线的举个手~ 第68章 赤诚·之二 符水云朝凤箫打量去, 凤箫一身血迹,有旧的,也有新的, 但见心口那一剑由她刺下的还没有愈合, 符水云便移开视线。 凤箫朝符水云身后的画壁望去, “你想要食梦貘?” 符水云点了点头。 “那么祝你好运, “凤箫凝眸,“但在你身后的画壁, 你却是不能碰的。窥心者,从鸿蒙初开,直到现在,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七情六欲,每一情, 每一欲,都已臻至极致, 贪欲亦然。这里的所有东西,包括画壁上的也是,画壁上,触碰即可获取也是真的, 但你却真的触碰, 食梦貘是你的,可你却会被关进牢笼,即便是大罗金仙来救你,你也出不去了。” 凤箫朝符水云身后一指, “顺着这条路, 到尽头去吧,那里有此地的传送阵, 可以出去。” 符水云望了凤箫一眼,便转身朝着尽头走去。 他能感觉到凤箫还在身后没有离开,符水云穿过一个一个光怪陆离的风景,终是抵达了终点,在传送阵上传了出去。 而晦暗的画壁室内,凤箫望着那看似无穷无尽的甬道,眸中原本就晦暗不明的神色愈发沉郁。 他的胸口仍然有些微微地发疼,那是符水云剑上的太虚剑意仍没有消散。 在他胸口处的衣衫下,还藏着一个小盒子,那小盒子里,正装了此地的宝物千秋蛊。 或许是感应到凤箫的心念,那千秋蛊在盒中发出了嗡嗡的轻鸣。 凤箫望着符水云离去的方向,眸中忽然露出一丝怪异之色,他快步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遇见了一块石壁。 那石壁下有碎裂的沙石正在凝聚成一面镜子,待凤箫走近时,那镜子已经拼凑完整,镜面上,映出凤箫疑惑的神色,在甬道幽暗光线的映照下,显出几分诡谲。 “窥心者,我有疑问。” “阁下请讲。” 凤箫眯了眯眼睛,“人们只知道鸿蒙之时,天道气化三清,却不知,清浊共存,方是天道。三清之外,还有三浊。三清化作了星辰和日月,而三浊的去向,人们一直都不知其详,在无尽的时光中,终于被人发现了一浊,也就是你——窥心者。” 镜中的人不言不语,似乎在等待凤箫将疑问提出来,凤箫继续说道:“可你不能独立存于世,需仰赖人气的供养,所以你往往潜藏在一些宗族的羽翼之下,为宗族提供源源不竭的灵气,换取宗族的庇护,以长久的维持你的存在。偶尔吸引到像我这样的有缘人,自愿地奉献出自己的七情六欲,以及其他的交换给你,满足你修行所需。” “你比旁人,都懂的多。” “我的确是做足了功夫才来的,而这世界上,只要我想,根本没有我探索不到的消息。窥心者,我还知道一点,那就是,你的界域,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随意到来的。我来此,是因拿到了名剑山庄的客卿牌,也算名剑山庄的信物,才叩开了你这一扇门。可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却没有任何信物,就进来了。我想问的,就是她。” “你想问我为什么对她网开一面,在她没有信物的情况下,将她放了进来?” “没错。”凤箫眸子微微地眯起,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她的神魂里,有千秋蛊。” “什么?!”凤箫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 “她的神魂里,有千秋蛊的痕迹,亦可以说,她的神魂,是一只千秋蛊所化,千秋蛊,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她不论何时来,我的大门,永远不会对她关闭。”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凤箫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有些震动。 “我很难说清楚她是我何时送出的一蛊,从鸿蒙至此时,加上你手中的一蛊,我一共送出过十一只,而将时光缩短至一亿年内,我所送出的,只有三只。但凡知道千秋蛊的人,也都该知道,千秋蛊不同的用法,效果也将不同,有人用来服之续命,有人用来碾之塑体,也有人用来炼魂重生,这一亿年之内的三只千秋蛊,一只被用来做了活死人肉白骨的续元之药,一只用法不明,还有一只,就是你手里的这一只了。若我所料不错,方才那女子,想必便是那一只用法不明的千秋蛊。” 凤箫后退了一步,他本只是质疑符水云是不是又走了好运,身怀了什么至宝,才能不许钥匙,便能进来窥心之境,可是,窥心者的回答让他实在震撼到无以复加。 “是谁曾来求蛊?!那一只用法不明的蛊,是谁所求?!” “我不能告诉你其他的求蛊者,就像我不能告诉其他人,你也来求过蛊。请你理解。” 符碧海不可能有本事为她求蛊,凤华也没有…… 而他们根本也没有必要,为一个女孩求蛊…… “你会不会是判断错误?” “从某方面的意义上来讲,我即是天道,世人会错,而我不会。” 凤箫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心底升了起来,即便是向来沉稳自持的他,也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恐怖之意…… 难道…… 难道符水云…… 凤箫不敢再想下去,而眼前,窥心者所在的那面墙壁,又渐渐地剥落下去,只剩下空空荡荡,又暗无尽头的甬道。 甬道尽头,一丝寒风料峭吹来,竟使凤箫止不住浑身发抖。 他伸出微颤的手,凝视着手腕上的手链:“华儿,你的女儿……她的神魂竟是千秋蛊所铸,你,知道么……” 他闭了闭眼睛:“罢了,你的女儿,便是你的女儿。我又有些想你了,我这便回去,带你重见天日。你不想我,也该想你女儿了吧……当初杀了你,我以为我赢了……但后来,我终于意识到,只要还能看见你,我愿意输,我甚至愿意,输光我的一切……” ----------- 符水云被传送出塔时,名剑山庄滚滚的浓烟仿佛更呛鼻了,符水云在窥心境耽搁的时间并不久,此时刚才在身上加持的符箓还有效果。 她冒着塔上的火光,爬到了最高处。 七层的宝塔上,风呼呼地刮着,周边的火,丝毫没有被刮灭的迹象,火势反而在风中更显猛烈,到了高处,符水云才看见,名剑山庄此时还是有很多人的。 许多剑者纷纷在火海里搜寻着什么,而符水云也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七层宝塔顶上的她。 此时,在火海寻找名剑山庄幸存者的剑者们,有一些眼睛里已经蕴含了泪光,他们见过无数次的杀戮,可是没有见过这样惨烈了,他们没有见过烧成一望无际的火海。 而不论他们怎样搜寻,名剑山庄,再无一人幸存。 然有人瞧见符水云衣衫褴褛地出现在塔尖,正要去搭救,却有人指出:“那是天剑门步步生莲的符水云啊。” 还不及别人去接下符水云,那从方潭搜寻弟子无果又刚从方潭出来的玄烨,也远远地隔着火海,看见了七重塔尖上的她。 “符水云,站着别动,我接你下来!” 但符水云此时,并没有看见玄烨,她只看到火光闪烁中,一个黄衫和一个紫衣,正在厮杀的画面。 程静和杨枝,原本并没有真正放对的意思,程静虽然放着杨枝,可是杨枝也没有真正攻击程静的理由,但是杨枝却在程静寻找符水云的时候,对程静说:“我们是一起出的秘境,可就是不见符水云,别找了,这么大的火,符水云想必死了。” 程静当时就祭出了烟雨红尘,她原本就焦急,她没了姐姐,对于相逢于式微时的符水云极为珍惜,她只盼着符水云好好的! “你怎么这么坏,这么诅咒同门?!”这是程静用墨意打响杨枝时,说出唯一的一句话。 此时符水云站在塔尖,对于名剑山庄的情景多少看了个大概,也看到了在打架的两个人,符水云正要跳下塔尖,去帮程静,脚下忽飞来一道剑光,只见玄烨踩着剑摇摇晃晃而来。 “符水云,上来。” “玄烨师兄,你看那边!” 玄烨低头一看,扯上符水云,几乎是瞬息而至程静和杨枝的身边。 玄烨挥手打飞杨枝的剑,“不可放肆!” “师兄!” 对于忽然出现的玄烨,杨枝吓的腿一软,就朝着玄烨跪了下去。 “程静!”符水云到程静面前,见程静身上并没有伤,目光一软,似是放下心来,便拉着程静,到玄烨面前作揖道:“玄烨师兄,这是青云宗,儒门兰芳岳以柔前辈的亲传弟子程静。” “岳……岳以柔……” 玄烨脸色一青。 他吃了岳以柔的坐骑。 他峰上的师妹又打了岳以柔的亲传徒弟…… “玄烨前辈好,程静见过前辈。”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程静小友,你的师尊还没有找到你么?现在名剑山庄这么乱,大家都有在找各自的弟子……” “我在这里等一等他,想必他也快找到我了。” 想到了什么,玄烨忽然挑眉:“刚才我倒是遇见了你师尊……对了,你这次,是和你师尊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别的长辈?” “我们青云宗主修儒道,这次名剑大会,是跟着师尊一个人来的。” 玄烨俊眉挑的更高:“那你可能等不到了,你师尊九成是把你给忘了。” “这……我师尊刚才自己回宗门了么?”程静面露惊恐。 玄烨摇了摇头:“他往东方去了……说是去找他的鸟……没有提起你。” 程静更惊恐了,她的眉毛揉成了一团,面向符水云,欲哭无泪:“这……我师尊从来记性不好,他虽然疼我,但是的确把我一个人丢在被遗忘的角落好多次了……但这次,名剑山庄离我宗门那么远……” 符水云求助地望向了玄烨。 玄烨砸了咂嘴,摸了摸下巴:“不如前辈我就做一做这个好人,把你送回宗门吧……” 于是,一剑四人,腾空而起,在名剑山庄的上空,如一道流星划过。 好巧不巧的是,这一幅画面,又被胡言和胡乐看见,他俩揉了揉眼睛,相视一眼: “这把剑,超载了吧?” “是啊……” “剑上带头那个人好面熟啊!” “那不就是给岳以柔洗澡的那位嘛!” “说什么呢,人那是给岳以柔的坐骑洗澡!” “奥,别管谁跟谁洗澡,你看最后边那俩也面熟!” “一个是步步生莲的符水云,一个是岳以柔的徒弟嘛!” “奇了怪了,岳以柔的徒弟,怎么在那人的剑上?!” 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又是好巧不巧地,看见了踩着火光迎面而来的岳以柔。 两个人面面相觑,胡言又屁颠屁颠地追到岳以柔面前: “前辈前辈!” “嗯?” “我们是方才的胡言和胡乐啊!” “认出来了。两位,还有什么事情么?” “前辈,我们看见您的徒弟被人带走啦!” 岳以柔眸光一凛,“被谁?” “就是那个,给你的白羽兽洗澡那个,是天剑门的,但是他没有您有名气,我们叫不出他的名字来。就在刚才,他御剑带着您的弟子飞起来的!他一个人,就带了三个女孩呢!也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那边,就在那边,应该刚走没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三更,这是第一更,[1/3]~ 有没有人能猜到,符水云的千秋蛊怎么来的~ 第69章 赤诚·之三 玄烨带着符水云等弟子朝着瀚海国外飞走, 岳以柔在后尾随。 在玄烨的剑上,符水云想到了此来的初心是有机会给大师兄找食梦貘,却不料名剑山庄遭逢变故, 此行并不顺利。这一次跟玄烨回去, 也不知何时再有机会出来了。 原本符水云该百感交集, 可兴许是因为失去了七情六欲, 脑袋里虽然如是想着,可是心底却并没有波动起伏, 甚至连可惜的情绪也感觉不到了。 而此时,还在名剑山庄内的剑者们,一个一个脸上都露出了悲愤的神情来: “我的随行者们,没有找到!” “我也是,发现没有幸存者, 我就和师弟去名剑方潭接我们的弟子,可是方潭里一汪死水!根本没有一个活人!” “我们的随行者和弟子们呢!” “我的弟子陨落了……刚才一直没注意, 直到找不到他,我才拿出和他共情过的玉佩来查看,而那玉佩已经碎了……叶清风!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弟子,都不放过?!” “看来, 他们全部都已经遭了叶清风的毒手, 他竟然连那些小剑者们,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简直不是人!” “能够一把火烧成汪洋大海,烧了整个名剑山庄, 还讲什么人不人的!他就是个畜生!从现在起!他就是整个玄同界剑者的公敌!” “对!叶清风!是整个玄同界的公敌!!” 秦蓁凝眸朝远天望着, 他刚才亲眼看见玄烨带着符水云走了,他静静立着。 他看着剑者们的愤怒, 他知道,对于大多数剑修来说,剑者,便是爱者。 爱剑和爱人,往往是离不开的。叶清风在这些剑者面前屠杀名剑山庄满门,又杀了他们的随行者和弟子,叶清风此后在玄同大陆想必是举步维艰了。 但秦蓁望着远天,心里却有一些奇异的希冀。 他从来没有见过身负五把剑的剑者,剑者爱独、爱忠、爱恒。 他们所坚守的是一人一剑,一心一道。 可,五把剑的剑者,招式行云流水又如星辰闪烁般变化无穷,从世俗的剑道来看,他的剑道不独,不忠,也不恒。 而他又是堕入魔道之人。 可秦蓁的潜意识里,却又隐隐希冀着和他再相见。他没有周围剑者们那般正义的共情精神,他有的,只是一丝对强悍剑道的留恋,和对那人不可一世的不服。 秦蓁缓缓抬起自己的赭烟尘,竟是轻声自语道:“一剑破千剑,有执似无执。来如天地横,去似飞鸿影。剑有正焉,剑有邪焉,是剑者正,亦是剑者邪,而剑之本意……可有正邪?” “剑皇大人!您在说些什么东西?都什么时候了!您看看,这剑道璀璨千年,一朝因了一颗老鼠屎,坠入了暗夜!我们身为剑者,难道要看着剑道就此被邪剑踩在脚底么?!我们难道要对名剑山庄的灭门坐视不理么?!还有我们的弟子们,这个仇不报,我们不配佩剑!!” “此仇不报,不配佩剑!!”众剑者纷纷呐喊。 “你们想我怎么做?”秦蓁问道。 “您是连续三届的剑皇!我们想请您站出来,带玄同界的所有剑修者,成立剑者联盟!将叶清风正法!” 秦蓁微微一叹:“对于这样的剑者,人海战术并无用处。” “您是怕了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仇恨,也不是名剑山庄一个山庄的仇恨,这是整个剑道应该匡扶的正义!您怕了么!” “剑皇!” 秦蓁缓缓放下赭烟尘:“你们若要如此,便如此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做。” “好!那我们所有人修整一番,十日之后,再在此地汇聚,商议剑者盟主的事宜!当盟主选举出来,我们就去整个玄同界招募联盟者!此举并不止限于剑修!不论是符修,儒修,只要是愿意支援我们剑修联盟的人,都可以加入!” “好!” 秦蓁望着周围的众人,紧了紧赭烟尘。 赭烟尘似是发出了微微的瓮声,秦蓁沉声道:“所以,连你也在期待再见它么,赭烟尘。” 秦蓁望着远天,他脑海里浮现出在方潭上步步生莲,在沙漠里太虚剑意纵横的符水云:“剑者,勤奋固然走的更远,但资质出类拔萃如符水云者,却能走的更快……而叶清风,是被族人废弃的五灵根,论资质谈不上,可五灵根却被他化腐朽为宝物,使他有所成者,是勤奋么……” ----------- 玄烨御剑的速度奇快,在玄烨的身后,岳以柔追的有点吃力。 好在玄烨果然是朝着青云门的方向而去,玄烨在身后追着,也放心了一些,直到看见玄烨在青云门前将程静放了下去。 剑上又下去一个紫衣的女修,和程静抱在了一起,久久才放开。 那女修岳以柔也是知道的,当初在名剑大会的方潭里,她曾步步生莲。 看来,玄烨只是在送程静回宗,倒是岳以柔有些自责自己不该跟着那个叫胡说的多心。 眼看着岳以柔就要跟上去谢谢玄烨了,玄烨抓起符水云御剑就走。 “玄烨!” 岳以柔的声音从玄烨身后传来。 其实以玄烨的修为,哪里能察觉不到一路上有人在尾随,只是他并不想和岳以柔有正面的交流,所以仿佛自己不知道似的。 此时岳以柔的声音洪亮地传来,再装下去玄烨就不好意思了,他脚下御着的剑一顿,有些生硬地扭过头笑了两声:“徒弟我帮你送回来了,我以为你去找白羽兽了,所以冒然便出手了……” “玄烨道友,既然路过了鄙宗,不妨下来一坐,我会拿最好的灵茶招待你。” “哦,不,不了,我这宗门还有点事,要快点回去呢!” “若是这样,那在下便不强留了。说也奇怪,我那白羽兽无论如何也召唤不来了,道友提供的东方位置,也有些笼统。我觉着其中有异,正巧,既然回来了,我便先去魂灯阁看一看,再做找寻。” “那个,魂灯阁……你的坐骑,还立了魂灯的么?” “正是,白羽兽虽然不是什么神兽,但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已经是我的亲朋好友,我自当保护好它……” 玄烨打了个寒颤,这可不敢下去,下去就是送死。 探索魂灯能看到绑定魂灯着最后那一瞬间的神识,白羽兽最好那一瞬在看什么?对了,在看着玄烨不断舔着嘴唇的、凑到它眼前放大了无数倍的大脸,还一脸坏笑地说:“准备好,现在我就要掰断你的脑袋了,水已经滚好,就等你下锅了!” “那,祝你早一点搞清楚,和白羽兽早早地重逢!我们先告辞了!” 玄烨飞的像逃亡。 岳以柔仍然客气地望着玄烨越来越远的背影,送客道:“告辞!若他日道友有空,不妨来鄙宗坐坐!” ----------- 天剑门。 洗剑池内,一个原本干干净净的少年,此时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痕。 那一道一道的血痕,不断地朝洗剑池内流淌出鲜血,可是还没有在池子里化作血花,便被洗剑池的剑意洗去,那血花不断涌出,不断地消失。 少年浑身从内而外,承受着水压带来的痛楚,而身子,被剑意划开的裂痕更是连数都数不清了!他无数次快要痛晕过去,却苦苦地强撑过来。 九天。 九夜。 终于过去。 那施加在他身上狠厉肆虐的剑意,也逐渐温柔下去! 时间一过,那将他伤到体无完肤的剑池水,此时却仿佛变作了温柔的手,抚慰着他,将他所受过的伤疗养。 九天九夜。 执事殿的护法来接他的时候,还迟了一个时辰。 当护法在洗剑池看到他缓缓走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真的承受住九天九夜洗剑池剑意的审判和侵袭! 少年的双眼无比明亮,只是九个日夜的强撑,使他的脸上显出和年纪不符的沧桑和疲惫。 “我,过关了……” “是,你过关了!你是第一个在洗剑池成功洗去罪孽的人,你将会被载入天剑门的史册!” “载入天剑门的史册,有好处么?” “青史留名,还不是好处?” “无所谓……长老,这很了不起么?” “了不起,你来之前,是个罪人,可现在,你不是了,洗剑池已经认可了你。以后,便没有人有资格,拿你以前的罪孽来否定你了。你现在已经有了入我天剑门的资格。” 萧丞离开洗剑池,第一件事就是到宗门外的飞仙台,等待符水云。 他可以无所谓被不被载入史册这种无聊的人。 但是他相当重视符水云,能够和姐姐在同一个宗门,萧丞心里已别无所求。 他等了十天,还是没有等到符水云。 等了十一天也没有等到。 第十二天他仍然端坐在飞仙台一侧的小石碑上。 有几个被特许出峰办事的弟子瞧见萧丞几次,见他极其俊俏,却很面生,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外院的弟子,因为犯了事,就要被逐出宗门了,可是却被发落去了洗剑池。 在洗剑池那种可怕的地方,待了九天九夜,终于洗净了罪孽! 现在他是待选之身,就等着开选弟子的时候,看他能被收入那座峰头了。 来往的少女们,也有去和萧丞攀谈的,可是萧丞像一座雪山,对她们的搭讪根本视若罔闻。 一个还没有入峰的小弟子,竟然这样的孤傲…… 如果是他长的丑,大家绝对一阵暗地里嘲讽,可是萧丞太帅了,少女们只有想入非非,哪里还有半分抱怨和不悦? 要知道在修真界,虽然满地都是俊男美女,可是多少人是服用了驻颜丹,学了媚术,才使自己容颜美丽的?而且修道一途,本就是不断去浊存清的过程,所以修士们但凡五官端正,都会唇红齿白皮肤嫩,少有丑的。而且随着修士的修为提高,容颜越来越好看也不难。 可是真正俊逸、漂亮的,却也不多。 特别是还在打基础的小弟子们,比如,在三峰弟子境的这些弟子之中,大家大多容貌过的去,大多数也称的上漂亮,可是修为这般低,却有萧丞这样惊为天人的容颜者,不是少之又少,而是根本就没有。 若不是大家都知道萧丞的修为不高,凭借他光风霁月的容貌,和孤倨不凡的气质,还以为他是哪个修为超群的世家子呢! 少年并不知道,只是在飞仙台的石碑上端坐了几天,他这个还没有真正进入内门的弟子,已经成了内门弟子居少女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 第十三天。 萧丞数着天际一道一道的飞光,终于在一把剑后,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端坐了这么多天。 萧丞终于站起身来,他向前两步,堪堪站在了飞仙台悬崖的断岩边,只凝望着那把越来越近的剑,在他冰冷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弧度来,他朝着天际低声道:“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2/3]~ 第70章 赤诚·之四 符水云刚从玄烨的剑上踏下来, 就听见一个有些低沉喑哑的声音: “姐姐……” 符水云抬头,就看见萧丞换了一身新的衣衫,站在飞仙台的崖边, 对自己微微笑着。 他的眼眸极黑, 那无底的墨色, 很适合潜藏秘密, 也仿佛能够包容一切。 “萧丞。” 符水云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没有情绪的牵引, 所以她笑的难看。 擅于观察的萧丞,很快便发现了符水云的不对,他眉头微微一皱,便朝着符水云走了过来,“姐姐, 你受伤了么?” 听到萧丞这样问,玄烨也赶紧低头来看符水云:“符水云, 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 萧丞的视线又在符水云身上扫了几遍,才点了点头。 “哦。”玄烨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在萧丞身上来回打量。 他还没有听说过萧丞在洗剑池过关的故事,只见萧丞穿着崭新的外门弟子衣衫, 但是他能站在宗门的飞仙台, 说明已经受到了某种认可,能够在宗门走动了,迟早也是内门的弟子。 玄烨忍不住歪了歪头:“小友,你叫什么?” “萧丞。” 玄烨点了点头, 又对符水云道:”需要我送你回峰么?还是说你和这位小友聚一聚?待会儿自己回去?” 玄烨不像秦蓁, 对剑道钻研甚透,能在符水云的剑意还不够强大的时候, 就认出来符水云在沙漠里展示出的剑意就是太虚剑意。 秦蓁后来也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玄烨知道符水云竟然会太虚剑意,在此时哪里能够放她自己回去?就算平时再懒再馋再宅,毕竟也是个堪堪及格的剑修,也知道太虚剑意对于整个宗门的意义…… 绝对会拉着符水云,去开长老大会,将符水云重点保护了! “玄烨师兄,我自己回去吧。” 玄烨便回头,斜了杨枝一眼,杨枝会意,连忙跟了过来,杨枝能感觉到,从名剑山庄离开之后,玄烨就有点不喜欢自己,他的不喜欢太明显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她和青云门的程静打架的原因,但是这让杨枝的心里很乱,落地时一直有些忐忑。 直到被玄烨斜了一眼,要跟着玄烨走时,杨枝才漫不经心地朝着和符水云说话的少年乜了一眼。 可是这一乜,顿使她心弦一震。 挺好看的…… 也是冰冰冷冷的类型,她一震,不是因为像其他女修一样,觉着萧丞长的帅,而是因为,萧丞漠然的气质,又使她想起了风月阁的阁主凤箫。 杨枝心情顿时就低落了下去,跟在玄烨身后的脚步,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有气无力。 萧丞以为,他撑过了洗剑池,见到符水云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可是,符水云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什么话都忘了。 只是道:“姐姐,你外出几日,和上一次见你时比起来,憔悴了。” 符水云知道见到萧丞,她应该高兴,她也极力在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可奈何七情六欲还没有回来,她表露出的所有情绪都不是发自心底。 蹩脚的演技落在萧丞的眼里,多少都有些失落。 符水云也看的出来,可是她根本毫无办法控制自己更关怀他一点。 符水云终于向那离去的七情六欲妥协,不由自主地板着面无表情的脸,问萧丞道:“宗门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入门?” “上次的那位陈前辈还没有找我,离弟子大会也快了,就在大会上入门也没有关系,只是,我想和姐姐一个峰脉……” “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太虚峰主事的二师兄是个很好的人,我会去找他聊一聊,还是有几率收你入峰的。但是话不能说尽,我也不确定能否入此峰来……” “那如果我去了别的峰,我平时还可以找姐姐么?” “自然可以,只是修炼的地方不一样,平时我们做任务,都会有相遇的机会。” “上次那个陈前辈,也是和你一个峰的么?” “他不是。他是坐忘峰。” “长老有没有告诉你,在弟子大会之前,你是住外门呢,还是住哪里?” “没有安排,长老给了我一个玉简,说这些日子我可以在玉简内可行的范围自由活动。” “你的玉简我看看。” 萧丞便将长老给他的玉简给了符水云,符水云贴在额头上看了看,便还给萧丞,“这玉简,和我入门时的玉简一样,有几处禁地不能去,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禁制。” 说着说着,符水云望了望萧丞,又道:“这么说来,在你进入弟子大会之前,是可以和我在一起修行的。” 萧丞脸上露出的笑意直达眼底,“真的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修行么?那太好了……” 符水云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萧丞望着符水云有些冷峻的脸,他记得第一次见符水云时,她脸上的表情都很柔和,萧丞心里又没有了底,又弱弱地问道:“真的可以么?” “真的可以!”符水云斩钉截铁地道。 由于符水云不会御剑,再加上普通的弟子也没有在山内御剑、御符飞行的资格,所以符水云一路跟萧丞聊着天,一路带着他朝太虚峰走去。 符水云和萧丞在前边缓步而行,在两人的身后,又有不同峰脉的女修凑咋一起,偷偷地边跟随,边窃窃私语: “那不是霸榜狠人符水云么?” “是啊,她是我们太虚峰的!” “快看,那个男修,就是这几天在飞仙台因为长的好看而传的沸沸扬扬的男修!” “真有那么好看么?我们追上去瞧瞧?!” “别追!没看见他跟符水云站在一起么?她连当初陈琼身边的红人李依依都打断了腿!你还敢去抢她的人看?” “不是吧,李依依的腿是被符水云打断的?!” “谁说不是呢?!据说是为了抢陈琼!!符水云那边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李依依被陈琼甩了这是事实!!现在陈琼的身边已经没有女修了,就在十几天前,还见陈琼御剑带着符水云呢!!” “靠!符水云什么运气,有陈琼的青睐,还不放过新来的好看男修!” 这些乌七八糟的话,虽然离的远,可是符水云和萧丞皆不是泛泛之辈,那些女修的修为又低,即便压低也声音也没有几分作用。 这些话一字不落,落在了符水云的耳朵里也就算了。 竟然也落在了萧丞的耳朵里。 “姐姐,从前她们也这样放肆地说你么?” “有过,但机会不多。” “以后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欺负,言语侮/辱都不行。”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萧丞。”符水云语重心长地道:“她们说我,对我又没有什么损失,倒是她们自己在说人的时候像个市井小人……萧丞,你的戾气,有点重啊,刚出了洗剑池,就又有这样的想法,姐姐要求你收敛一下。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只需要你在宗门,安分守法,老老实实地提高自己的修行,你可以答应我么?” “我……” 萧丞的脸色本来还有几分苍白,但此时竟然有些羞赧,“是我无知了,姐姐教训的是,我答应姐姐。” 符水云带萧丞穿过一片一片的竹林,走向自己的洞府。 就在此时,于小然提着一个残破的灯笼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和符水云撞了个满怀。 “水云?!” 于小然抬头惊呼道。 “师姐?”符水云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么?” 于小然的脸,竟有五个手指印。 符水云不问还好,一问,于小然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水云!你到底跟组长有什么恩怨啊!昨天她找我,问我这几天的修行,我无意间就提了你一下,她忽然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于小然指着自己脸上的手指印:“她说,如果我再在她面前提你,就连我一起杀掉……” 于小然说着,就哭了起来,可是只是抽抽噎噎地,仿佛是害怕大点声,惊扰到某人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3/3]~三更已达成~ 护姐狂魔上线~ 符水云要开始发愤图强了~ 即使有个护姐的弟弟,符水云仍然是最帅的~ 第71章 赤诚·之五 “她对你本无成见, 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我,可避免此类麻烦。”符水云宽慰于小然道。 于小然抹着眼泪,几日不见, 但见符水云虽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可脸上的神情却淡漠了不少, 于小然一阵心惊。她不知符水云七情六欲离体, 情绪难以抒发,只觉这样的符水云, 在她心里实在是太陌生了。 她只能“嗯”的一声,既然符水云回来了,她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地独自面对脾气越来越怪异的秦姬了…… 于小然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符水云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此人身着外门弟子的灰色道袍, 不远不近地立在符水云的身侧。 于小然心里惊诧,照理说外门弟子是不能够进入内门的…… 此时, 他站在这里,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深邃漆黑的眸子,盯住于小然的时候, 让于小然有一种无处藏匿的感觉, 于小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望着于小然的神情,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敌意,于小然连忙移开了视线。 这些日子,上课的时候于小然对飞仙台上甚嚣尘上的那位弟子也有所耳闻, 此时抹了抹泪, 小声问道:“水云,你身边这位是……” “他叫萧丞。” 于小然张了张嘴, “他就是萧丞?他最近在弟子境很火……那么他来了这里,是不是说,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 “还不知道。”符水云瞥到于小然的灯笼,那是她放在门口的灯笼。 “你的灯笼坏了。”符水云道。 于小然的脸又委屈了起来,忍不住又用余光偷瞄萧丞,她并不花痴萧丞的姿容,她就是好奇,“是组长练剑的时候打坏的……灯笼坏了没关系,我可以扔了重新买新的,可是灯笼里的灯芯是西凉国的软金打造的,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不能丢,只能修好它……这灯芯,是我还在西凉国做郡主的时候,太子拓跋俊赐给我的礼物……我将它放在我居室门外的灯笼,是为了每夜都有熟悉的灯光照亮漆黑的夜色……早知道会被组长给打烂,说什么我也不拿出来……” 点了点头,符水云递给于小然一小瓶金疮散,给她让开了路,“师姐先去修灯吧,还有脸上的伤,别忘了涂一涂。” 于小然“哦”了一下,虽然她自己也有金疮药,但是符水云的金疮散她还是收下了,抱着破灯笼擦过符水云的肩膀走开,余光又瞥了瞥符水云身侧的萧丞。 萧丞在符水云身侧缓缓相随,见符水云一路不语,他又忍不住问道:“那个组长,老欺/负你们?” “……”欺/负?谈不上。 一个“欺/负”就让萧丞这么紧张,眼底杀意氤氲,符水云要是老实说组长想要她死,指不定他又去翻天…… 符水云淡淡清了清嗓子:“修真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不要少见多怪。” 萧丞抬头:“……” 他又不是傻子,他什么都能看出来…… 他微微垂下眸子,符水云心里怎么想,他也猜到了。 他点了点头,像是信了符水云的话。 可符水云察觉到,萧丞一路上气压很低。 到了“守心居”洞府,符水云带他走上洞府前那座水桥的时候,萧丞忽然小声又叫道:“姐姐……” “怎么了萧丞。” “不论我以后去了哪座峰脉,我都会听你的话……” 符水云抬手拍了拍萧丞的脑袋,那漆黑如墨的头发有些柔软。 萧丞的脸莫名有些发红,他快步走到符水云的前边:“所以姐姐一定要信我,你不喜欢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真是一个好孩子。” 萧丞的脸红到了耳根,小时候符水云就是这样一声声地夸他…… 只是同样的话,小时候不觉有什么,但此时,站在符水云的身边比符水云都高,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脸就有点热热的,“姐姐,我现在不是孩子了。” 行至“守心居”的桃花树前,符水云抬起头来。 她还记的,临走前特地为风无涯系下的写着“随坐忘峰秦师兄前往名剑大会,若寻我,解下丝带,我回来后便知”的丝带,此时丝带已经不见了。 符水云将萧丞安置在她的洞府里,她让萧丞演习了他所会的外功剑法,还有玄一诀,她本是想着萧丞才在外门没几天,学习时间还短,她可以辅导辅导。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萧丞不但所有学过的功法,都能够极好的发挥,而且他还拥有许多民间的奇门剑法,她连见都没有见过。萧丞是金火双灵根,资质的确很好。 符水云一探之下,发现萧丞竟然是练气期大圆满了!这在弟子大会上,绝对备受青睐,倘若真向风无涯引荐这样的弟子,对太虚峰的弟子境来说也是招揽了人才。 而萧丞,此时在符水云的要求下,恪守“道不离须臾,行走坐卧长在”,而运行期了小周天。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符水云并不蛮横的神识,在他识海里长驱直入,他嘴角微微扬起。 符水云认真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的,萧丞甚至怀疑,他失散多年的姐姐是不是有间歇性面瘫,但是他不敢问。 眼见萧丞入了定,符水云悄悄走出洞府,走到河畔,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三枚金色的符箓。 若不是弟子境的弟子,非请入不了亲传弟子区域,她也不会拿这个盒子出来。 这是当日她入门之时,风无涯赠送她的高阶传音符,如果有想说的话,对着传音符用灵力说出,高阶传音符既可自动寻路找到和符纸契约过的主人。 风无涯曾经说过,高阶传音符罕有,小事勿用。所以她在离开的时候,都是选择用丝带来代为传话。可是萧丞的入门大会不一样,如果没有及时将她的引荐传达给风无涯,那么在入门大会上,风无涯或许并不执着于萧丞,那么萧丞可能真的要去其他的峰脉了。 符水云将要说的话录入高阶传音符,果见传音符自行折成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纸鹤。在纸鹤的周围,还有一层金灿灿的柔光防护罩,那纸鹤扑闪着翅膀,在符水云身边盘旋了一圈,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但让符水云迷惑的是,它所飞的方向,并不是太虚峰主峰的方向,而是宗门的北方。 金色的纸鹤飞啊飞啊…… 终于飞到了天剑门的禁地——鸿蒙谷的上空! 可是纸鹤朝着鸿蒙谷落下时,自身的防护罩却一遍一遍发出涟漪一般的光芒,将它困住,使它不能够下落到鸿蒙谷的界域! 鸿蒙谷地处天剑门荒郊弃峰的山崖谷底,因是禁地,向来罕有人迹。若此时有人在崖边,定能看见一个金色的纸鹤在空中抖动挣扎的滑稽模样。 高阶传音符的本意在于帮助使用者寻找自己的主人传话,可是传音符周围的金色柔光是纸鹤的防护罩,保护传音纸鹤在传音的过程中不受任何伤害。所以,现在的矛盾就来了—— 纸鹤想下去,外边的防护罩察觉到鸿蒙谷强烈的危险气息,不让它下! 于是保护着它的东西,便变成了此时束缚着它的东西…… 而这枚纸鹤的主人风无涯,此时的确身在鸿蒙谷之中,他三日前内伤大好,修为恢复后,便下谷在鸿蒙谷浅境寻找卓俊,想要悄悄将他带离出去。 鸿蒙谷无边无际,在三谷底寻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寻到卓俊的身影。鸿蒙谷是天剑门处置醉者最残酷的刑场,还好钝剑道人当时只是将卓俊打入浅境,要不然不知道风无涯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此时,在鸿蒙谷的毒潭区域,一片沼泽泥地上蛰伏休憩的黑鸦扑闪着翅膀仓惶惊起!只见沼泽的边缘,咕嘟嘟冒了几个气泡,接着,伸出了一只手来。 那只手已经染满了泥污,但仍能看出是修长的手指。 这一双手露在外边,仿佛在捏着什么手诀,可是捏了一半,隔壁区域又有大片的黑鸦被惊飞,那只手又飞快地藏进了沼泽地里。 沼泽地里那人憋着气,连气泡也不敢冒出一个。 就在此时,一双穿着粉色鞋子的三寸小脚,竟如履平地般,缓缓踏在了那人头顶的区域。顺着小脚往上看去,只见来者是一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 少女身姿曼妙,发丝飘扬,可是一副脸面,却仿佛被毒水浸泡融化过一般,五官已经在脸上消融了,只留下极浅的存在过的轮廓。 整个脸面,坑坑洼洼,看上去极为可怖,她眼眶的轮廓朝着颧骨两边错开,嘴唇也没有了,她嘿嘿一笑,只从鼻子的两个点下裂开了一道缝隙,应该就是她的嘴。 她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遇着姥姥,你跑不掉的……” 她一边走,一边拖着一幅画卷,让人奇怪的是,百尺的画卷拖在沼泽地上行走,竟然没有弄脏一丝一毫。 如果朝她的画卷上望去,则更是让人脊背发寒,那画卷上,每隔半尺,就画着一个小人,单是小人,也不足畏惧。 可怕的是,那画上的小人看似一动不动,但是每个小人的眼睛,却是不断地动着的! 他们的眼睛偶尔会眨,也会随处打量,更有一些眼睛上甚至挂着泪痕。 此时,卓俊就蹲在这女人所踩的沼泽地里,他紧紧地捂住双嘴,生怕发出任何哪怕一丝一缕的呼吸。 可是他还是被发现了。 那毁了容的少女嗓子里桀桀笑着,左手的手臂忽然伸长了,朝着脚下的沼泽地抓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三更哦~[1/3]~ 第72章 赤诚·之六 卓俊都要气死了。 他在天剑门仗着师尊和师兄们的爱护, 仗着自己在同阶里卓然佼佼的地位,一直横行无忌!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恨透了陈琼,也讨厌透了符水云那条小毒蛇, 若不是上次为了符水云对陈琼下杀手, 被师尊抓个正着, 他怎么可能被发落到鸿蒙谷这样可怕的地方? 这里是宗门镇压邪佞妖魔的所在, 又是天剑门困守魔煞的禁地…… 只有被宗门抛弃、被清理门户的弟子,才会被投放进鸿蒙谷!即便是鸿蒙谷的浅境, 也汇聚了无数洪荒时期至今的妖兽精魅,以及一些在鸿蒙谷活下来却出不去的变/态弟子…… 被打入鸿蒙谷不到一个半月,卓俊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九死一生的险境。 此时,被一个无脸的丑女人踩着头,站在自己的脑门上, 卓俊又惊惧,又害怕, 又后悔,在心里连钝剑道人都恨上了。 他手捂着嘴,终于忍不住想要透透气时,一个爪子就穿破沼泽的表面, 插了下来! 差一点插进他的头盖骨! 他终于忍无可忍, 变守为攻,伸手把头顶无脸女的爪子给折了! 那无脸女脸上的沟壑顿时拧成一团,她大叫一声,爪子的指甲里便飞出了像蜘蛛丝一样的东西, 试图将卓俊缠住! 卓俊身后吞吴剑出, 破开泥沼,倏然朝着泥沼外飞出!而卓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手抓住了吞吴剑,被带出了沼泽之地! 在沼泽地的时候,卓俊都是闭着呼吸的,出来一吸气,浑身一股奇丑无比的味道,差点将自己熏晕。 那无脸女转过方向,继续缠上卓俊:“小子,快来姥姥的画里,在姥姥的画里,你才会永生不死……” “我才不要去你的画里变成一个活死人!”卓俊撒腿就跑,他跳上吞吴剑,吞吴剑在他脚下光芒大放,可是还没有飞出十尺,他在剑上栽了一个跟斗,又栽进了沼泽地里。 而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吞吴剑,此时在无脸女蛛网的控制下,挣扎不出,摇摇欲坠! 卓俊吸了口凉气,他是辟谷初期,在弟子境横行无忌久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是进了这鸿蒙谷,在这个变/态无脸女的面前,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一个剑者,连剑都拿不稳的时候,他败的彻底。 无脸女桀桀地笑着,“又是剑修者……你们天剑门,每次投来食物,都是你们自家的弟子……虎毒,且不食子,姥姥想不明白……” “老怪物!快放开我的剑!我,我不小心到了你的地盘,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不要让我进你那劳什子画里……” 卓俊眉头皱着,眼睛里起了泪花。 “哟,哟,瞧瞧我看到了什么……都说剑者最为倔强,将气节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要,那腰板,比剑还直……你这小子,身为剑修,竟然哭起了鼻子?” “我没哭,我只是不想死!” 无脸女朝着卓俊举起了画卷,吓的卓俊往沼泽泥地里又陷了陷阱…… 无脸女看上去体态并不笨重,像极一个少女,可是无脸丑陋,偏称自己为姥姥,她朝着卓俊逼近了两步:“小小辟谷初期……姥姥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但我并不想让你死,傻小子,把你收进我的画里陪伴我……你能永生……我想你永生……” 卓俊脑袋飞转,他心念闪了闪,斟酌着字句问道:“是不是要我自愿说出我要进去,我才能进去?” 无脸女桀桀一笑:“你倒的确是个聪明的小字,这画中关窍你既然窥破了,还不说你想进来?” “我不想!” “那你就是想死!”无脸女同时飞出千百到蛛网,拧成一根细绳,飞快地朝着卓俊的肩膀上穿去。 “噗呲”一声! 细绳堪堪刺穿了卓俊的肩膀,卓俊痛的大叫,肩膀上溅出的血花,将他周围的沼泽泥地染上了一片妖冶。 “你不想进来,那你就是想死,姥姥就成全你……” 无脸女拖着画卷,往卓俊身边走去,卓俊痛的头晕眼花,可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催动着自己的吞吴剑! 他在找一个机会,一个吞吴剑能动一动的机会,哪怕是刺上无脸女一剑,卓俊也有脱身的可能了。 他的吞吴剑,是祝融真火锻造的,对于邪魔外道,有天生的克制作用,若不是此时等级压制,他用吞吴剑面对这个老妖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就在无脸女的爪子朝着卓俊心口抓去的时候,卓俊的吞吴剑终于动了! 吞吴剑挣扎着朝着无脸女头顶的百会穴拍下! 无脸女对这样的偷袭似是并不放在心上,她的手已经朝着卓俊伸了一半出去,没有为了一个辟谷期剑修收手的道理。 “桀桀……既然不肯入我的画中陪着我永生,那就将你的心掏出来给我吃……” 可是她没有料到,吞吴剑拍在她的脑门上,竟然也能将她的身形拍的一晃! 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卓俊的肩膀还在痛,可是他竟然没有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死定了!”无脸女踉跄一下,便重新伸出手来。 只是,随着她的踉跄,从她的粗布衣襟里,竟然掉出了一个手巾。 那手巾落在沼泽地的地面,铺展开来,恰被卓俊瞧进了眼里:“咦……” 卓俊瞪大了眼睛,也不顾无脸女就要去掏他的心了,他不可思议地对着地上的手巾,叫道:“老妖婆!你怎么有我师尊的画像?!” 那无脸女闻此,浑身一震,掏向卓俊心尖的爪子,就搁在了卓俊的心口处。 她沟壑起伏的脸歪了歪,“你说什么?你师尊是谁?” 顺着卓俊的视线,她这才看见从衣襟里飘出去的手巾,在她看不清五官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懊恼之色。 她身子僵直地想要弓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方巾,可是那身子似乎无比的硬,根本弓不下去。 她便又伸长了手,打算去捞,可是看着自己尖利的爪子,她仿佛担心捞起来的时候,弄坏方巾。 卓俊脑袋里忽然玄光一动,他瞪着眼睛,忙道:“老妖婆,你别打我,我帮你捡起来!” 见这老妖婆仿佛对这方巾珍之重之,卓俊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投其所好道:“方巾上绣着我师尊的画像,我来捡起来,也是应该的。” 无脸女盯了盯地上的方巾,又盯了盯卓俊,便道:“你出来捡,我不打你。” 卓俊眼睛一转,小心翼翼地从沼泽地里爬出来,一边看似恭恭敬敬地捡起方巾,在等级压制下,识时务地双手将方巾呈给无脸女,一边偷眼打量那方巾上绣着的人相。 的确是他的师尊没差。 无脸女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衣襟,“这,放进来。” 卓俊一边照做,一边试探着问道:“老妖……” 只闻无脸女嗓子里又发出桀桀的怪声,卓俊的汗毛又竖了起来,连忙纠正道:“前辈啊,您为什么有我师尊的画像呢?……” “你师尊,可是叫郭从海。” 无脸女的语气很怪异,似愤懑,似仇恨,却有带着那么一点旖旎的情思? 卓俊微微退了两步,他在无脸女的脸上看不到眼珠子,自然不知道无脸女此时在看哪里,他只能通过无脸女面部所朝的方向,判断她此时的注意力在何处。 卓俊偷偷地将在空中悬浮的吞吴剑收进了身后的剑鞘里。 “郭从海?不知道……我师尊人称钝剑道人,至于他的俗名,我自打入门,就从没有听人们叫过,师尊也没有告诉过我们,我们都不知道。” 无脸女的语气忽然提高了几度,尖利的嗓音使卓俊的耳膜一跳一跳地疼,“那你师尊,有没有向你们提过,他有一个死去的道侣?!” 卓俊震惊的浑身一抖。 他见无脸女此时全神贯注,连指甲里的蜘蛛丝都委顿下来,软趴趴地耷拉在沼泽地上,拖着的画卷也掉落在沼泽地。 卓俊从来没有听说过师尊有过一个劳什子道侣。 如果师尊有道侣,那岂不就是自己的师娘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但是此时,他也不敢贸然回答,只是含糊道:“毕竟是师尊的家事,我们做弟子的哪里有权利知悉呢……” 无脸女又桀桀桀地笑了。 她脸上的两片称之为嘴唇的东西微微裂开,从俩边发出奇怪的叫声来,虽然是笑着,但是声音比哭了还渗人,卓俊真的好想捂上自己的耳朵。 卓俊见无脸女沉入了一种投入、忘我的状态里,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这对卓俊来说,是一个逃跑的绝好机会! 卓俊身后飞剑急出,朝着反方向就夺路而逃! 可还是被无脸女用蛛丝捆了回来,再一次被无脸女抓住,卓俊心道不好,这个举动可能已经激怒了她,他这次可真是要交代了。 不料无脸女只是将他抓近,她丑陋的脸对着卓俊的脸,“小子,你既然是郭从海的徒弟,就也是我的徒弟,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又怎么会害你。” 卓俊被无脸女给吓的不轻,“我我我我……怎么就成了老……老前辈你的徒弟?” 无脸女一手抓着卓俊的衣襟,一手托着腮,神情诡异道:“因为我是郭从海的道侣。” 卓俊望着无脸女的神情,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打死他都不相信,师尊竟然能瞎了眼,找一个这样的丑妖怪做道侣! 可是卓俊嘴上却说着:“那你……你……你怎么不在上边,在这鸿蒙谷……” 一句话,似乎便戳到了无脸女的痛处,无脸女爪子一挥,将卓俊摔飞三十尺,直摔到沼泽地外的一处岩石上。 “还不是拜你师尊所赐!!” 卓俊脱了桎梏,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这一次他不再试图逃离,而是选择委曲求全,寻找机会…… “我,我师尊所赐?” 那无脸女,说到这里,才仿佛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可也是因为说到这里,又对刚才的做所作为失了兴趣。 她伸长手,从地上抓起画卷,将指甲里飞出的蛛丝收了回去。 她咧着嘴,愤恨地嘶吼了一声,道:“你师尊,千方百计,娶我为自己的道侣……在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可是后来,他不惜放下身段,对我百般讨好,将我娶进了天剑门!” 卓俊抓了抓脑袋,心里并没有将无脸女的话当回事。 这几十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师尊竟然娶过一个道侣,此时配合着无脸女,无聊地看她将一个妄想症一般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卓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无脸女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到天剑门之后,和你师尊,也过了几天逍遥的日子,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师尊不止不爱我,就连娶我,也是一个阴谋!” 卓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正色,仿佛一个认真的捧哏,忙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阴谋呢?” 无脸女语气渐渐诡异了起来:“一个,可怕的阴谋……她娶我,不是为了爱我,而是为了,将我培养成他的吞体!” 卓俊心里好笑,师尊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找一个丑女做老婆?还馋她?让她做吞体? 卓俊身为大门大派的修士,一点见闻还是有的,这吞体一说,源于魔道的禁术。 那就是将相同灵根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用自己的功法栽培他,让他不断提升境界,但是,他所提升的境界永远不能超过他本人的…… 在施禁术者历经大境界雷劫的时候,若是不慎失败,便立即将吞体的修为吸尽!那么自己将避免因为渡劫失败身死道消,还能够继承吞体当时的境界和修为! 可是吞体也是需要资质的好不好?! 望着眼前的无脸女,卓俊绝不相信。 无脸女似乎没有察觉到卓俊脸上的质疑,她继续道:“我在不知情下,做了他的吞体,在他一次渡劫失败的时候……终于对我下手了!他吸尽了我的修为!但是他没有料到!我竟然没有死!哈哈哈哈哈哈哈……连老天都在帮我,我没有死!” “那后来呢?”卓俊都有点不耐烦了。 “后来,他怕我将他的丑事宣扬出去!就骗我到了一个断崖边!说他对我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他后悔了!他要我看着他到鸿蒙谷受苦!可是……带了断崖边,他却是将我退了下去!” 无脸女口中的钝剑道人如此不堪,卓俊连连摇头,他不接纳这个蹩脚的故事。但见无脸女悲愤交织,不像骗人的样子,只当她头脑发昏,记错了人,或者误会了什么。 卓俊聪明机警,其实这样的故事,只需要一个问题,就能够判断出,她故事的真假来。 卓俊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还记着,我师尊是什么灵根么?你,又是什么灵根?” “我是纯水灵根,你师尊也是纯水灵根,他当时看上我的,就是我的纯水灵根,可以做他最好的吞体!” “哦,纯水灵根,”卓俊摸了摸鼻子,有些半信半疑,“我师尊倒的确是纯水灵根。” 忽然间浑身大震。 纯水灵根?!大师兄泽城雪,也是纯水灵根!! 作者有话要说: [2/3]~还有一个更新哒~ 第73章 赤诚·之七 泽城雪也是纯水灵根?! 不知怎的, 涉及到泽城雪,卓俊的神色顿时就认真了下来,他刚才心里对钝剑道人还是深信不疑, 可是此时, 倏忽间便怀疑了起来。 那无脸女, 似乎此时才发现卓俊没有认真的听自己讲述, 她有些生气,“小子, 你是不是嫌我太多话?” “不是……”卓俊皱了皱眉,“我只是忽然想到,我有一个大师兄,他也是纯水灵根……” “哦?”无脸女的语气更加的怪异了起来,她又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你所说的那个师兄,修为如何?” “自然不及师尊。但师兄的修为很奇怪, 他曾经是连续十一届的名剑大会剑皇,他曾经百日筑基,是出尘期第一人!是无数人口中描述的剑道翘楚!纯水灵根,多么好的资质?!”卓俊提起泽城雪的时候, 神情颇有一些倨傲。 “呵呵呵……”无脸女只是呵呵一笑, “那么出尘期之后呢?” “出尘期之后,大师兄修为便止步不前了……” 无脸女沟壑不平的脸上,似乎眉飞色舞了起来,她心情似乎变的不错了, 她朝着卓俊又走了两步:“为什么止步不前?”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二师兄说,大师兄是因为心魔……” 无脸女冷哼了一声, “心魔皆有缘起处,你大师兄的心魔,是什么?” “不知道……”卓俊懊恼地道。 无脸女提醒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大师兄就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么?” “没有,大师兄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卓俊有些急切地道。 无脸女桀桀地怪笑了起来:“那我问你,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心魔是不能说的?你有没有心魔?” “有时有……”关系到泽城雪,卓俊提起自己的事,便不加隐瞒,他只希望有机会,能够探索到泽城雪的一二。 “那么关于你的心魔是什么,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引起你的心魔,你都清楚,是么?”无脸女循循善诱。 “是的,不但我自己清楚,我师尊,师兄们,也都清楚。” “所以,心魔这样的东西,虽然难以破除我执,但却是没有必要隐瞒的,而且修士的心魔,越是秘密,便越是容易使人走火入魔,大多数修士都会将自己的心魔,告知信任的人。你大师兄,是在你们宗门,两个自己信任的人都没有么?”无脸女戏谑地道。 “不,不是这样的……大师兄有很多信任的人,我,我也是他信任的人。”卓俊解释道。 无脸女摇了摇头,“小子,你太好哄了。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问你了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心魔是不能告人的,除非……” 卓俊神情难掩激动的神色,他忍不住走到无脸女的面前,连她丑陋的脸他都能直视了,他迫切地问道:“除非什么?你快说!” 无脸女抬起爪子,掩嘴桀桀地怪笑了起来,她继续说道:“除非你大师兄的心魔,是你的师尊啊……” 卓俊整个人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无脸女的话,太有道理,让他根本没有理由反驳。 无脸女继续补刀:“看上去,你们对你们的师尊一无所知……而我不一样,我见过他温柔的样子,见过他残忍的样子,见过他趾高气扬的样子,也见过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对他,简直了如指掌。你的那个什么大师兄,绝对是他新的吞体,你总有一天,会相信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卓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难怪大师兄心魔难解,闭门不出…… 难道大师兄真的是师尊的吞体?难道大师兄早已经知道了他被师傅当做吞体? 所以,他才闭关将自己锁起来,他不顺从,也不反抗,他不诉说,也不解释,他就将自己关在洞府之中,放任自己被心魔吞噬么? 卓俊感觉心里某个地方,仿佛在寸寸碎裂,他痛极了。 他在宗门,最珍惜的人就是在他式微时,耐心照顾过他的泽城雪。 而泽城雪,自小是被钝剑道人从外门捡来,悉心养大的,在宗门里,没有人会比泽城雪更加孝顺和珍视钝剑道人、 如果,泽城雪真的是从出尘期之后,知道他是被钝剑道人当成吞体来培养,那么此事对他造成的疑惑和痛苦,在他心里化作了难解的心魔,阻挡他前进的道路,也不奇怪…… 望着卓俊的表情,无脸女桀桀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你们和我,都不过是被你师尊玩弄的可怜人,而我更可怜,我一面想要找机会去让他生不如死,一面却希望永远不要再看见他,还有一面,有时竟然还会想起他对我好的时候……我本想着,即便是吞体,我也是他独一无二的,可是啊,他竟然连吞体都要不断找新的……现在,我做了一个新的决定……如果再有缘给我看见他,我一定要将他收入我的画里!让他永永远远,做我画里的活死人!看到,听到,却动不了,哈哈哈……” 卓俊抓住机会:“那前辈,不如我们一起出去?你去找我师尊,我去找我大师兄确认这件事……” “确认?!还有什么好确认的!!事实就是我告诉你的那样!!” “好!那我们一起出去怎么样?!” 无脸女望着卓俊,忽然间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师尊将我丢进来的,他说我性情难驯……” “虚伪!!” “什么!!郭从海真是虚伪!!他是放弃了你,才将你丢进来的。就像当初丢弃我,因为这里,只有来路,没有去路!!出去??我也想知道怎样出去,如果我能出去,我还至于被困到现在?!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无脸女伸出爪子,便拉住卓俊,朝着沼泽地外,一处深绿色的大雾之中走去。 卓俊试图挣扎,无脸女道:“这里是我的沼泽区域,不宜久留,我带你去个地方!” 卓俊也挣扎不开,便硬着头皮要跟她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高空处一个朗逸的声音倏然传下: “放开他!饶你不死!” 熟悉的声音,使卓俊震惊地抬起头,只见风无涯御剑站在他和无脸女的上空,在他的周围,幻化出无数的光剑,排列在他们头顶的上空,只需风无涯一个挥手,便是漫天的剑雨! “风师兄!”卓俊下意识道。 风无涯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知道叫我师兄了?” 说话间,一道防护光罩,自风无涯的手上落在了卓俊的身上,与此同时,漫天的剑雨纷纷落下!一时间,沼泽地沼泽翻涌,地动山摇。 趁此机会,卓俊连忙反身飞扑,扑向了风无涯的方向! 那无脸女身上插了几个光剑,她嗷嗷地叫了几声,伸手去拽卓俊,却被风无涯抢先一步。 “抓住我的手!” 风无涯飞身去接卓俊,一碰到卓俊的手指,立即将卓俊拉入了他的无痕剑上。 那无脸女似是在风无涯的剑雨袭击下受了伤,她有些生气地朝卓俊道:“小子!不跟我来,救不了你那被当做吞体培养的大师兄,你是不是就高兴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立坊三更,[3/3]达成~这里讲了太虚峰大背景下的故事,是在给后边符水云的一系列动作铺垫~ 第74章 赤诚·之八 “你说什么?”风无涯将卓俊护在身后, 居高临下,朝无脸女挑了挑眉。 他的拳头倏然紧握,他也曾经怀疑过泽城雪是被钝剑道人当做吞体来栽培, 可是这件事情, 即便他也在心里认准, 可是却没有确切的证据。 况且, 眼前这个怪物一样的人,怎么会知道泽城雪的事情?! 卓俊从身后扯住风无涯的一只衣袖, 他红着眼睛,道:“这个老妖婆,自称是师尊的道侣……” 风无涯心里一惊。 他放在无脸女周围的剑意,瞬间就收敛了几分。 那无脸女自然察觉到风无涯的留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你又是郭从海的徒弟?” “郭从海?”风无涯的眸子一缩。 卓俊不知道钝剑道人的真名叫郭从海, 但是风无涯知道。 风无涯眸中露出了锋利如剑的神色:“你怎么知道,我师尊的俗家姓名?” 少女用爪子捧着脸, 桀桀地笑道:“因为,我是你的师娘啊……” 风无涯眉头微微皱起,他仍站在剑上,身姿未动。 风无涯此来, 原本是来带卓俊离开鸿蒙谷, 鸿蒙谷是宗门清理门户之地,钝剑道人当日以卓俊屡犯错误,难以管教的理由将他丢到了浅境,当时风无涯就不太赞成, 对风无涯来说本来处罚就有一点狠了。 风无涯担心还没有等到钝剑道人设下的期限, 卓俊就要死在这地方。 何况,即便是到了期限, 钝剑道人也未必亲自来接人,即便亲自来接,也未必找的仔细,风无涯不想卓俊在鸿蒙谷多待,是以伤一好,便亲自来寻他。 他的意思,原本是找到卓俊就走。 可此时,找到了卓俊,他却丝毫没有了去意。 风无涯比卓俊在天剑门的时间要久,一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即便是消息封的再严密,也还是会透点风声出来的。 钝剑道人,在没有收徒之前,的确有过一个道侣。但人们的传闻说是,他的道侣,死于一次山外秘境的探索。 “你……”风无涯低眸,沉沉地打量着那无脸的女人。 既然此人能够叫出钝剑道人俗家的名字,说明她的确是在很久之前认识的师尊。而至于刚才,她口中所说的“吞体”…… “你即是我师尊的道侣,为何在这里?”风无涯问。 “他是被师尊推下来的……”卓俊在风无涯身后道。 风无涯沉默地打量着无脸女,无脸女用爪子缓缓地卷起落在沼泽地上的卷轴。 “那是……百美图?” 无脸女用爪子掩唇一笑,“你既然认识百美图,该知道,此图是出自你们天剑门的手笔!” “这……这是天剑门的禁图!早在千年之前,就被天剑门束之高阁,怎么会在你手上?” 百美图在无脸女手里被一圈一圈地卷起,无脸女桀桀笑道:“自然是郭从海献给我的,当初,他为了让我做他的道侣,没少在我身上下功夫……” “师兄,你看她那么丑,师尊怎么会喜欢上她!她的话,想来都不是骗人!她说师尊娶她,是为了将她锻炼成一个好的吞体……这很符合逻辑,因为她这么丑,一个男人要娶她,除非是图她什么……” 卓俊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无脸女听到了,无脸女恼羞成怒,用爪子在百美图上刮出难听的声音,她的嘴就像两条线一张一合,可是此时,她仿佛咬牙切齿着,道:“我能变成这副丑八怪的样子,还不是拜你们的师尊所赐!我曾经……我曾经是狼戎草原白狼部落第一美人!我怎么可能从来都是这样一幅鬼样子!他吸我修为和精气神的时候,就是用他的大掌对着我的脸吸的……所以我的脸,才被融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风无涯眸色暗沉,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卓俊在身后拉扯风无涯的衣袖:“师兄,师兄,她说她是被师尊骗去做道侣的,因为她是纯水灵根,而师尊也是纯水灵根……师尊娶她是为了将她培养成吞体,而最后,师尊也的确将她的修为和精气神吸尽……她还说,我们的大师兄,也是被师尊拿来做吞体的……” 风无涯纹丝不动。 可是无脸女仿佛早已经看透了风无涯的心思,无脸女将手里的百美图卷起来,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她凭借风无涯刚才对她留情,吃定风无涯不会主动拿她怎么样,就又邀请道:“不论你们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虽然现在面容丑陋,做尽坏事,但我也并不是毫无人性之人,如果不是因为,将自己看作你们的师娘,方才你身后的小子已经被我收进画里了!还轮的到你来救她!现在,如果你们当真是那有福之人,就跟我过来一个地方,我那里有郭从海修炼吞魂邪术的证据!如果你们还在意你们的那位吞体师兄,那么便在他被郭从海吃/干/抹/净前,让郭从海在你们宗门受到应有的处罚,将他也丢下这鸿蒙谷来陪我……你们的大师兄,就能幸免于难了……” “带路。” 风无涯的面色很不好,一路上御剑缓慢地跟在无脸女的身后,无脸女在地面上摇摇晃晃地走着,间或谈起一些和郭从海在一起的往事。 待走到她所说的地方,只见那是一个通往底下的地洞,仅容一人通行。 风无涯便下了剑,走在卓俊的前边,三个人前前后后,跟着无脸女往洞里行去。 “你们怕不怕我在此地埋伏?” “不怕。” “你不怕,我倒是信的,你是什么修为,为何我在你面前,竟有些吃力?”无脸女侧着脸,似乎看了看风无涯。 卓俊嗤笑一声,道:“我风师兄已经是金丹期了,这里只是鸿蒙谷的浅境,你就不要在我们面前装神气了,如果你是厉害的,你绝不会在鸿蒙谷浅境游走,你定是怕被鸿蒙谷深处的大怪物们欺/负,所以你只能在浅境苟延残踹,作威作福……” “你!刚才你师兄来之前,怎不见你如此猖狂!” 那无脸女说着说着,在脸上被人看不清晰的破烂眼珠子,竟似乎转了一转,她忽然有些激动地问风无涯道:“你,你不是被郭从海丢下来的吧?以你的修为,如果有心处罚你,定将你丢在鸿蒙谷深处了!” “我是来找他的。”风无涯淡淡地道。 无脸女的语气却更加地激动了起来:“既然你是金丹期……鸿蒙谷虽然是险峻之地,可是这浅境想是困不住你的!你进来,是不是还能够出去的?!” 风无涯没有立即回答,他想了想道:“我可以出去,但也绝不会那样容易。” “只要你能出去就行!到时……”无脸女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被她咽了下去。 这地下的山洞,歪歪斜斜,却越走,越是宽阔。 走到一个像是静室的空间内,无脸女从墙角处打开一个箱子,一边说道:“在这个箱子里,有风无涯参悟吞魂邪术的时候,绘下的参悟图,和他记录的一些见解……” “师尊在做参悟的时候,的确有记录的习惯。”风无涯走近,拿起几卷,看了看,的确是钝剑道人的运笔习惯和字迹。 “只是这些,是你怎么弄到的?他的这些东西,从来不给人碰。” “自然是我偷的。还有这些,这些是他娶到我之前,给我写下的信笺……和那些邪术的见解,全部都是出自一个人的字迹……还有……” 无脸女从箱子的地下,摸出一个手镯,“你们的师尊,是个狡猾的人,只是他再狡猾,也比不过一个女人仇恨他的心……这个手镯,现在已经裂开了,可是并没有断掉,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手镯不是普通手镯,它是一件宝器。”风无涯答道。 “对。这是你师尊当年,给我的定情之物,这上边有防御小阵,能够保护我。可是后来,在她吸我修为和精气神,使我生不如死的时候,手镯因为保护外,而被他的邪气浸染,裂开了丑陋的纹路……这纹路之中,到现在还透露着无边的邪气,还有你们师尊那身独一无二的剑气……桀桀桀……” 卓俊捧着那个镯子,心里想的是泽城雪那止步出尘期之后,那苍白的脸。 “如果你们信了我,这一箱东西,我就送给你们,既然都是郭从海的猎物,那么郭从海便该是你我统一的敌人!你们是他的徒弟,我想你们自不想和他真的对立,但我奉劝你们,该睁开眼睛看看清楚了!” 风无涯蹙眉。 “箱子和箱子里的所有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我只有一个要求。” “风师兄,我们拿走它吧……” “俊儿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 风无涯定定望了无脸女一眼,在刚才,他没有真正打量无脸女的时候,只注意到他诡谲的面部,可是此时,却见无脸女身材曼妙,若不是被人弄成这样一幅样子,她本该有很好的修行前景,和少女娇妍的容颜。 无脸女在风无涯的脸上,又看到了一丝同情,她趁机道:“箱子给你们,我只要一样东西。” “你说。” “我要你送这个小子出去的时候,也顺便带上我。” ----------- 时光如梭。 自符水云给风无涯发出传音纸鹤以后,转眼已经过去了五天。 在七情六欲离开了五天的时间之后,符水云终于重新变回一个有情绪的人了。 当感觉到七情六欲回来的那瞬间,符水云浑身微微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重新融入自己的神魂之中。 然后,在练习三柴剑法的符水云,顿觉空气香了,微风柔了。 那瞬间后,她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符水云练剑的势头收住,提着剑,大步穿过河面的浅桥,踏进了自己的洞府。 其实,正值一天的清晨,天光还没有大亮,而勤奋的萧丞,也刚刚在洞府的蒲团上打坐运行了一个周天。 就感觉眼前的光影一闪,睁开眼时,只见符水云手拂在门框上,含笑盈盈地盯着他。 萧丞浑身忍不住抖了抖。 经过这五天的相处,萧丞对符水云的定义已经是面瘫了…… 乍然看见符水云表情如此生动,萧丞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理了理衣衫,起身道:“姐姐,怎么了么?你可是需要弟弟为你做什么?” “萧丞,阔别经年,还能姐弟相遇,我很开心。” 萧丞深邃的黑眸震了震,他的脸微微一红:“姐姐,你有吩咐的话,不需要向我解释,你让我作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质疑……” 符水云歪了歪头,她摸了摸下巴,心道,许是前几天吓着他了,没有对他建立起一个好姐姐的形象,怎么就对他温和了一点,他就小心翼翼起来…… 又想到在外院初遇他的时候,他因反抗别人的欺/辱,差点将那些弟子斩尽杀绝…… 符水云上前几步,踮脚拍了拍萧丞的脑袋:“那你也要记住,姐姐唯一希望你做的事,就是你能好好修行……” 萧丞的身子有些僵硬。 符水云又道:“好了,其实是前几天,我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被抽离了几天的七情六欲,现在才给我放回来……所以我只是告诉你,前几天那都不是真正的我,现在的才是……” 萧丞低头凝视着符水云,符水云不论言语,还是行动,都在极力地表现出自己是个姐姐,可萧丞心想,你再怎么是个姐姐,可我还是要低头看你…… 他嘴角倏然扯起一缕笑意,正要说些什么。 在洞府外,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符师妹,你回来了么?” 是陈琼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三更哦~[1/3]~ 第75章 赤诚·之九 “萧丞, 你继续修炼,姐姐出去一下。” 萧丞眸色沉沉地望着符水云,顺从地点了点头, “嗯”。 符水云转身出去, 只见陈琼负手站在河的对岸, 符水云又从河上浅桥走过去。 陈琼不动声色地朝着符水云身后望了望, “符师妹,我很抱歉, 你刚回来,我就来和你拜别。” “拜别?”符水云问道。 陈琼点了点头:“我大师兄前日来信,说是名剑大会上出了事端,他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便召我和他随行。” “他需要你的帮助么?” “他怎么需要我的帮助?”陈琼嗤笑道, “大师兄这个人我还是比较懂的,他只是怕他不在的时候, 陈寒管不住我,便要将我也调遣过去。” “出外历练一下也是好事……这一次,若不是名剑山庄遇见那些事情,或许我还会在外边多呆几天……” “你很喜欢外边么?” “谈不上喜不喜欢, 我想在外边找寻一些东西。” “找什么东西?”陈琼问道。 “……” 陈琼又认真地道:“你若不想说, 我也不会再问,只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即便是告诉我,不论我能不能帮你找到, 我都会替你保密。不论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当真替我保密?” “当真, 我现在就立下心魔誓。” “食梦貘。” “食梦貘?”陈琼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食梦貘这样的东西……你问别人, 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是知道的。你是在我给你的《暗界风物志》上看见的?” “是的……” “实不相瞒,我也曾寻找过这样的东西,修士的心魔关极其关键,如果现在的世界上真的还存在这样的神兽,我想没有人不被吸引。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够有食梦貘的消息,定与你分享。” “谢谢你。”符水云微微拱手。 “你有没有其他想要和我说的?”陈琼又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符水云的身后。 符水云并没有意识到陈琼的意图,她便认真摇了摇头,“没有了。” ----------- 这些日子以来,符水云都没有等到风无涯的消息。 风无涯也没有来看过她,她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那只高阶的金纸鹤到底将话传给了风无涯没有? 只是,在等待的时候,符水云也没有放下修为。 她依然去太极广场上揭榜,她还带着萧丞和陆秋一起去做任务,一转眼,三十多天就过去了。 符水云仍没有等到风无涯的消息。 新一届的收徒大会就要召开了,没有办法,符水云只能够将萧丞送出去,任由他被三峰挑选,亦不知他这一朵花,会落在谁家。 在将萧丞送出去之前,符水云带着萧丞,到太虚峰弟子境的门口喝了一杯灵植茶。 犹记当时符水云来时,因为想要省钱,所以不舍喝上一杯,还是遇见了于小然,请她喝了一杯,可是这一次,她带着萧丞来的时候,却花钱给萧丞喝了一壶…… 收徒大会,只有峰脉的亲传弟子可以去观礼,弟子境的普通弟子是没有观礼资格的,所以符水云便立在观礼大堂的外边,等候萧丞的消息。 萧丞的资质,的确是这一届准入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一人。 这一次,因为秦蓁不在,所以大家选徒的氛围比较和平。 对于萧丞的去留,玄烨其实心里痒痒,可是他对于峰脉弟子的资质,并没有严格的追求,又想到秦蓁是符水云的故人,所以他对萧丞摇了头,选了其它的弟子。 而这一次,太虚峰前来的弟子,是江海和忘言,大师兄一直闭关,二师兄不知去向,五师弟据说被关了禁闭,江海和忘言又不是霸道的人,他们向来都是在捡别人剩下的东西。 这一次,两个人虽然对萧丞有所垂涎,可是却有自知之明,也是在等着捡一个大家都不要的弟子。 但是想不到,先选的玄烨,竟然放着萧丞不要,选了其他人? 忘言和江海对视了一眼,先是顿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接着想起坐忘峰还没有选,便又耸了耸肩。 坐忘峰来的人是陈寒,秦蓁和陈琼都不在,便只剩下陈寒坐镇了。 陈寒朝萧丞望了望,心里连连叹气,多好的弟子啊,他都好像将萧丞拉到自己峰下的,可是陈琼在临走的时候,给陈寒交代过,说是这一次的新晋弟子,挑选谁都可以,但是不要挑选萧丞。 陈琼没有告诉陈寒是为什么,陈寒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陈琼有些黯然神伤,上一次,因为秦蓁,错过了符水云这样的天才,现在,又要因陈琼,错过萧丞这个人才。 但是陈寒了解陈琼的脾气,陈琼小时候被他惯坏了,此时也只能够继续惯着。 所以他虽然一直垂涎萧丞,视线片刻都没有离开他,可是在选择弟子的时候,却也选择了其他的人。 而陈寒心里郁闷,他郁闷的是,奇了怪了,这么好的弟子,怎么玄烨也不要,陈琼也不要? 陈寒不禁朝着玄烨发问道:“玄烨,你怎么也……” 后边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是玄烨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玄烨只是笑道:“我们峰,都是随缘。” 陈寒也忍不住耸了耸肩,只能看着太虚峰忘言和江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天上掉下香喷喷的馅饼,正好落在了他们两个人的怀里。 萧丞摸了摸鼻子。 收徒大会结束的时候,萧丞是由江海做引路人的,江海带着萧丞从大门离开时,刚出了门,就见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 江海一愣:“符水云?” 符水云也有片刻的愣神,接着便露出了笑盈盈的表情,朝着江海掬了一礼,道:“江海师兄好。” 看见江海带着萧丞,符水云心里就有了底,她不禁朝江海身侧的萧丞微微一笑。 萧丞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符师妹,你怎么在这里?我听闻你在太极广场的任务区,是‘霸榜狠人’,哈哈哈,此刻你竟不在任务?” “实不相瞒,这位萧丞,是我的弟弟,我是在此等他的。” 江海奇道:“你竟然有个弟弟,你不是……”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来,江海连忙改口:“亲弟弟?” 符水云“噗嗤”一笑:“是比亲弟弟还亲的弟弟。” 萧丞原本面上古井无波,只是心里欢喜,并未表露,可是符水云此话一出,萧丞在江海的身侧,透过江海的脊背,微微打量了符水云片刻,回眸时,脸上又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红晕。 江海就像当初卓俊接引符水云时一样,带着萧丞和符水云走回太虚峰的弟子境,一路上对萧丞讲着宗门的禁忌和守则,以及宗门的地点和风土人情。 如果符水云没有跟着这一趟,她都不知道,原来接引人,所能指引的东西,有这么详尽,这么多,这么丰富…… 有许多东西,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江海跟卓俊比起来,简直是无比的温柔和贴心。 送到了弟子境之后,江海才离开,因为符水云的组,是太虚峰最新的一组,人还没有满,江海便道:“符水云师妹,萧丞师弟,以后你们就是同宗、同脉、同组,你们要彼此关照哦。师妹,你先带师弟回去弟子境,找一个居处,至于新的弟子道袍和佩剑,你们的组长会去领取了给你的。” 江海从手里递出一个牌子给萧丞:“这是弟子牌和居室牌,这居室牌的用法,符水云和你们组长自会教你使用。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及时反馈给组长,如果组长解决不了,会有人上报给我们的。” 萧丞收了居住牌,道了谢。 符水云眸光晦暗不明,忽道:“江海师兄,能不能劳烦您帮萧丞绑定居室牌?” 江海不知道符水云和她们组长秦姬的恩怨,既然符水云有要求,江海便笑道:“好,也可。” 因为江海并没有随身携带小灯笼和小旗帜的习惯,所以萧丞的居室,并没有被起名字。 萧丞选择的居室,是离符水云洞府最近的一个三层竹楼。 倒不是因为它又高又敞亮,仅仅是因为这一座,是离符水云最近的。 ----------- 而在鸿蒙谷,那一枚金色的纸鹤,仍然在扑闪着翅膀。 金色纸鹤的主人风无涯,此时,刚刚御剑冲破了重重阵法,带着卓俊和无脸女浮出鸿蒙谷浅境的范围。 虽然风无涯是金丹期的修士,但是,即便是他,走出鸿蒙谷,也耗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消耗了数不清的法宝。 刚出鸿蒙谷的界域,最后边的无脸女就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护好眼睛,你在黑暗的地方呆的太久,一时间不能习惯光。”风无涯柔声提醒。 无脸女“嗯”的一声,将眼睛捂的密密实实。 而就在风无涯御剑,踏上鸿蒙谷上的断崖时,那个在鸿蒙谷外自我挣扎的金色纸鹤,终于是一个摇晃,折转了方向,朝着悬崖边飞快地滑了过去,撞在风无涯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更新~[2/3]~ 第76章 赤诚·之十 风无涯一愣, 用指尖接过金纸鹤,就听纸鹤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向他诉说着一些话。 “符水云?”卓俊脸上露出勃然大怒的神色。 那纸鹤传出话语之后, 立即自行燃烧掉, 不留一丝的痕迹。 卓俊黑着脸:“符水云给你的传音?还是用的高阶传音符?!风师兄, 你竟然连高阶的符箓都肯给符水云?!” 风无涯无奈地拍了拍卓俊的肩膀:“俊儿, 好了,别闹了……你忘了你是怎么被丢下鸿蒙谷的么?难道你还想被师尊再丢进去一次?” 卓俊更生气了:“我不会再叫他师尊了!他也不配!” 风无涯沉声道:“俊儿, 不论他怎么对待我们,但是他终究对我们有再生之恩,在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也不许在师尊面前闹,你能答应我么?” “我不!” “你凭什么不?师尊一句话就能让你在鸿蒙谷受苦, 他一掌就可以了结你这百年的修为,你告诉我, 你凭什么说下这一个‘不’字?” “我……” 无脸女桀桀一笑:“小子,看来你们都是顶孝顺的弟子,是你们的师尊不惜福……” 风无涯又转向无脸女:“前辈,既然你和师尊是故交, 你们之间又有说不清的恩怨, 我虽然答应带你出来,但是,你也答应我不在宗门闹事,我将俊儿送回峰之后, 我就将你送出宗门, 从此你远离鸿蒙谷,不再受苦……可在山外, 则一福地,做一个清静的散修,也是一件好事。” 那无脸女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可是嘴角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弧度:“答应你的,自然不用你说。” 风无涯点了点头:“好。” 御剑而起,将卓俊丢下剑的时候,风无涯又叮嘱他道:“你不许再去找符水云的麻烦,既然大师兄修为难以进境,是因为和师尊之间的心结,那么我们以解开他的心结,为首要的进攻方向,本来用符水云提高师兄的修为,就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风无涯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不信,你大可以问身边的前辈,即便符水云是一个再优秀再顶级的炉/鼎,可是即便是她现在,也只有筑基期,她怎么可能提供给师兄出尘期的所需呢?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卓俊浑身一震,一时间愣在原地,他睁大了眼睛。 可不是么…… 再优秀的炉/鼎,跨越了那么远的境界,怎么可能将需求者的所需同步? 是他,想错了么? 卓俊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可是!可是我们凑钱,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你既然早点知道是这样,你当时怎么不拦我!定是你现在说谎骗我,你不想我去找符水云的麻烦,你就在找理由帮她!” 无脸女终于忍不住也说话了,她通过先前和卓俊的交流,已经了解到他们有一个出尘期被心魔困住不能进阶的大师兄,无脸女心中如明镜一般清楚他不进阶的原因,此时两个人的谈话,让她忍不住又桀桀桀地发笑,“幼稚!小子,筑基期的炉/鼎,对出尘期的人来说,的确没有什么作用。” 卓俊跺脚道:“那你说,当初你为何不说穿,你现在才说?” 风无涯摇了摇头,脸上又是拿卓俊没有办法的神色,“是因为,你和师弟他们,为了大师兄修为的问题,自己也懈怠了修行,不思进取,整天凑在一起想东想西……后来你们提出了这个主意,我没有阻止是因为,这也算是给你们找了一个希望……” 无脸女点了点头:“不错,连我这个外人都猜到了你的意图,你的这个小师弟,可能是太笨了。” 卓俊脸色一黑:“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会放过符水云!” “为什么?”风无涯挑眉。 “除非她还钱!她将我们买她的钱,加倍地还给我,我才会饶了她!” 风无涯摇了摇头,但是见卓俊神情之间,戾气有所减弱,便知道,他此时对于符水云的敌意,已经消散了很多,断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待符水云。 便拍了拍卓俊的肩膀,让他好自为之,随后,便御剑带着无脸女飞走了。 可是,就在风无涯转身御剑的时候,无脸女身姿微微一动,风无涯御剑而起,朝着山外飞去,剑刚飞出没有多远,在刚才无脸女站过的地方,仿佛一阵烟雾拂过,只见那烟雾渐渐消散,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了雾中。 此时风无涯还没有飞远,无脸女立在雾气渐渐消失不见的太虚峰山头,敲着风无涯往山外送的那个“自己”,低声桀桀桀地笑着。 待眼前不见风无涯的身影,无脸女缓缓转过身,身形又如鬼魅,忽隐忽现,朝着刚才卓俊离开的方向走去。 卓俊回到自己的紫云洞,在他洞府在,无边的空旷。 入眼满地解释像紫色烟雾一样的欧石楠花铺成的花海,卓俊的确没有去找符水云的麻烦,在鸿蒙谷他受了许多苦,此时他急需闭关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他的洞府不像大多数修士,都在开辟在山洞里,卓俊很奇怪,他的洞府像老鼠一般,是开辟在地下。 卓俊顺着通往洞府的小道走着,就觉身后仿佛有人影跟随一般。 卓俊回头望了几次,可是每次回头都没有人,放出神识也没有见到什么人。 入了洞府的静室,他便挥手在洞府外打了一层禁制,服了一粒丹药,在洞府里打起坐来。 卓俊没有看见,此时,无脸女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他身后的角落,她一动一动,可是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意。 ----------- 太虚峰,弟子境。 萧丞的弟子境道袍迟迟没有被秦姬送来。 符水云素知,秦姬的消息向来是广的,而且即是组长,自己所在的小组若有新入弟子,也会有执事殿弟子通知到她。 给新弟子领取新道袍,这是组长的责任,也是组长的权利,如果是弟子本身,没有组长的牌子,也是无法私自获取到的。 符水云在宗门的时间不短,在宗门许多地方,都要穿所在峰脉专属的道袍,不然会缺失许多本该享有的权利。 若是因自己和秦姬的私人恩怨,使萧丞没有峰脉道袍穿…… 符水云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么这个组长,秦姬就不要当了! 在萧丞没有正式入门的时候,符水云已经带着他做过宗门的任务,发现萧丞的悟性真的很强,做任务的速度也极快。 符水云先前,就有打算过独自去闯太虚峰“天、地、人”三才的“人”才之塔。 天剑门不养闲人,除了平时做任务拿到资源,在试炼塔也能够获取到修行所需的资源和法宝装备。 符水云是打算带萧丞去闯一闯的,可是萧丞没有道袍,去不了。 “萧丞”。 符水云在深思熟虑之后,忽然唤住了打坐的萧丞。 萧丞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便顺从地向符水云望来,符水云打量了他一番,此时才发现,他不但没有心的道袍,甚至连像样的基础木剑都没有。 符水云倒是有剑给他用,只是还是需要先给他弄上道袍。 “你还记不记的,江海师兄,在跟你讲解宗门守则的时候,说过的小组竞争制度?” 萧丞点头:“姐姐,我记着。所有弟子境小组,实行竞争制度,若小组之内,有弟子修为、综合能力都大过组长,又有超过一半的小组弟子投票支持,那么原组长退位让贤,新组长拥立。” 符水云扬了扬嘴角,“所以……” 萧丞微微一笑,“姐姐,我支持。” 符水云挑了挑眉:“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萧丞脸上浮出不易察觉的红晕。 符水云继续道:“我们小组,除了我和组长之外,还有你和于小然,你的投票自然是在我这边,而于小然这些日子,也受过了秦姬施加给她的情绪,所以她的投票也必然是投给我的。” “姐姐,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 “我陪姐姐一起去。”萧丞这便站了起来。 “好,你跟我来。” 符水云带着萧丞,去了宗门的人事殿,拿了竞争组长的投票单。 萧丞先是签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符水云又去敲了于小然的门,于小然知道符水云要竞争组长的时候,高兴的直接一蹦三尺。 在秦姬怪异脾气的恐怖气氛下,于小然除非必要,不然都闭门不出,任务都不敢自己去做,好多天没有好好的出过门了,可是这一次,竟然也要陪符水云一起去看她向秦姬下战书。 投票环节,符水云依然获胜。 综合能力,其实也是在投票的选项下边,给竞争者和现组长分别打分而已,符水云的分数自然要比秦姬的多,符水云平均分数是七星,秦姬的分数竟然只剩下了两颗星。 剩下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在本峰的弟子境,以擂台的形式,比试各自的修为和战力,一局便可定胜负,胜者,才是族长的最终人选! 符水云的战书,并没有亲自面前秦姬,而是在秦姬的“念卿阁”外,以一道剑光,穿透秦姬的门扉,打入了秦姬房门内的墙上。 其时,秦姬正在打坐,拿到剑光就贴着她的脸堪堪飞过,当秦姬看到战书上写的东西,秦姬的脸,顿时比无脸女的面部表情还要难看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好啦~[3/3]~请大家笑纳~ 第77章 赤诚·十一 供组长竞争比试的小擂台, 就设在弟子境里。 天剑门法则严明,对于弟子们所有“质道”,”疑道“的行为, 都会提供机会给他们传道解惑, 也准许他们自行证道。 而小组的组员, 质疑组长能力的行为, 这是天剑门剑者的“质道\”精神,是被肯定和提倡的。 所以, 当竞争者对组长下战书,组长必须应战。 而应战的时间,则是在下战书之后的三天之内,若超过时限,则视作自动弃权这个环节的分值。 符水云给秦姬下战书的当天夜里, 整个太虚峰弟子境的弟子们都仿佛炸开了锅,秦姬还没有应战, 人们便冲着符水云在弟子境的名气,以及”飞仙台新来的那个叫萧丞的去了符水云的小组”,而早早地等候在擂台边。 因为符水云是太极广场任务区持续霸榜,所以不止是太虚峰, 就连其他的三峰, 也想要看看这一场擂台的战况。 所以除了太虚峰以外,坐忘峰和君子峰的许多弟子,都要凑一凑这个热闹。 秦姬当天接下了战书,真正的擂台赛, 要在第二天的辰时开始。 辰时还不到, 擂台的周围已经围满了弟子。 符水云来到擂台场地的时候,秦姬还没有到。 符水云穿过人海, 一步一步踏上擂台,到擂台边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叫符水云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陆秋,见符水云望过来,陆秋羞赧地朝她笑了笑,小声地道:“符水云,小心。” 符水云点了点头。 萧丞和于小然都跟在符水云身后,跟到擂台的区域,他们便随着人海留在了擂台的外围。 直到萧丞的袖子忽然被人拉了拉,他这才微微侧目。 只见身边一个坐忘峰的女修,对萧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就是萧师弟吧!你要买码么?” “什么码?”萧丞问道。 周围顿时窃窃私语,有人给萧丞普及道:“买筹码押注啊!不然我们来干什么,我们都在买你姐姐赢!” “我买!我买一千个下品灵石符水云赢!”于小然环顾四周,见秦姬还没有来,便低声道。 萧丞轻轻挣脱开女修的手,“我不买。” 萧丞眸色一黯,他没有灵石。 那女修仿佛看穿了萧丞的心事,“真不买?买了准赢!但是押你师姐赢的很少,要多押才划算!如果你手里不方便,我借你呀!我是坐忘峰第三十组的筑基期弟子,我叫雪莹。” “哪里轮的到你?即便是要借,萧丞也是借我的,对不对萧丞?”于小然符水云向来对她客气,虽然萧丞没有跟她讲过几句话,但是在于小然看来,符水云的弟弟,也该给她几分面子,所以她同萧丞说话,也比别人多了几分肆意。 萧丞并未理会于小然。 “不买。”萧丞坚持,姐姐不会喜欢他这样做。 那女修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时光慢慢地流走,周围看热闹的,下注的,都在等着秦姬的到来,眼看着都到了辰时,还不见秦姬的影子。 “第五十一组的组长,看来是要易主了。” ”某些人,想是弃权了,啧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忽然从外到内安静了下来。 只见秦姬双眼微红,提着把泛光的宝剑,缓缓地朝着擂台上踏去。 符水云注意到,秦姬手里的剑,已经不是从前的剑,这一把剑,是灰褐色的,运用起灵力的时候,就像是阳光附着在大地上的神光笼罩着她的剑身。 于小然小声对着萧丞道:“啊,这是‘断水剑’……就在水云离开宗门的那段时间,组长……不对,是秦姬,独自进入峰脉的试炼塔,拿到的一把宝剑,是火土系,跟秦姬的灵根属性极其搭配,对水也有一定的克制……” 萧丞并未说话,他的一双眸子仍然盯着符水云。 而在他们的对面,还有两双眼睛,也一动不动注视着符水云,一个是叶韵,一个是陆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符水云打败秦姬已成定局的时候,却见秦姬上手一个奔袭,以两仪剑法,打入了符水云周围的空门。 陆秋眸子一缩,嘴上道:“水云,小心!” 众人也未自己刚才下的注捏着一把汗,却只见秦姬的断水剑堪堪帖子符水云的脖颈滑走!而符水云仿佛是故意留空,趁着秦姬的剑势为衰,她反而抬起自己的沧海剑,以剑背朝着秦姬的背上一点。 秦姬只稍微踉跄了下,却骤然间身如游龙,轻巧地转过身来。 众人吓了一跳,都以为自己要输,可是即使此时稳住,大家心里却又是没了谱。 “我以前见过这个女修,她跟别的组长比试过,那时虽然身手也不错,却没有现在这般行云流水。现在看来,倒是我那几个灵石,下注早了……” 说话的人恰好是在陆秋的身边,陆秋幽幽转过脸去,劝慰那人道:“这位师姐,你看下去,符水云不会让你输的……” 而在擂台上,胶着的两人,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来。 “符水云,我的组长之位,你觊觎很久了吧?” 秦姬的断水剑变幻着剑影,交织在符水云周围,而在符水云的剑下,秦姬也没有讨到好处。 符水云并不解释。秦姬最厌烦的就是符水云这种倨傲的样子。她分明害死了自己的姐姐,面对自己的时候竟没有一丝的愧疚?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符水云终于催动出更多的灵力出来。 她此时还不知道她在瀚海国沙漠的时候,开悟出的剑意是太虚剑意。 当初知道的人就两个,一个是秦蓁,可是他因为眸中原因,并没有立刻告诉符水云,而凤箫,自然也有自己的主意。 符水云刚才在和秦姬比试的时候,只是用的灵力,她并没有按照上一次激发出剑意的方式,用灵力和剑意一起攻击秦姬。 可是一个时辰之后,仍然没有分出胜负,且符水云也清楚地察觉到,秦姬不知道修炼了什么法门,亦或者是用了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至少在这一场比赛中,秦姬的站立都比以前强悍了十几倍。 在秦姬的杀招交织下,符水云终于催动了自己的剑意! 在断水剑再一次指在她眉心上的那一刻,符水云一手持剑,一手作诀,顷刻间,她深黑色的墨发无法自动! 符水云手诀在剑身上顷刻滑落至剑尖,在断水剑指来的同一时刻,她的剑上剑芒大放! “嗡!” 是爆破的声响! 符水云的剑脱手横亘在上空!她并没有出手阻挡秦姬的来势,可是就在断水剑立眉心还有一寸的距离时,符水云忽然睁开眼睛! 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犹如无形的剑网交织割裂,使秦姬浑身一痛! 就连她指向符水云眉心的断水剑,被符水云带着剑意的眼眸一望,竟然仿佛撞到了一股无形的高墙,剑势登时被反弹了出去! 秦姬连退几步,惊觉心口仿佛被方才的剑气划伤,一阵一阵地刺痛!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没有伤痕!也没有伤筋动骨!为什么会这样痛?! 而在擂台下围观的弟子们,也已经炸开了锅! “天那,符水云不是筑基期,怎么有剑意了?!” “我的眼睛没有花掉吧,真的是剑意?!” “是什么剑意,第几重?” “不知道,不像是第一重的‘形剑意’,她的剑意看上去有些强悍,但我没见过……” 可是,在太虚峰的弟子们,却觉有几分熟悉,可她的剑意跟他们所了解的那些,也的确对不上号。 没有人能往太虚剑意上去想。 沧海剑脱手飞出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落进符水云的手中,携带着劈山倒海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朝着秦姬的方向刺去! 境界相差不大,但一个修成了剑意,一个还没有修成剑意! 剑意一出,高下立判!即便是秦姬身形如风,急速躲避,却躲不过符水云这如风如浪的一剑! 沧海剑的剑意还未靠近,秦姬便再一次被猛然侵袭的剑意掀翻在地! 在她还没有倚靠双手爬起来时,沧海剑的剑刃,带着力斩千钧的力量,已经指在了她的眉间。 符水云适时收手,擂台的守则是点到即止,分出胜负便可以结束。 符水云并不想违背宗门的守则,只是,她即便是收了手,可肆虐的剑气,仍然在秦姬的眉心上,留下了一个血点。 带着太虚剑意的伤痕,即便是小伤,也难以愈合,而且比其他的伤痕更痛。 秦姬仍然保持着以手撑地的姿势,她还没有认输,符水云也并没有收剑。 秦姬就在符水云的剑下,缓缓地转过脸来。 在秦姬的眼睛里,灼热的恨意呼之欲出,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的怨恨。 可是大家都以为,那只是因为符水云夺去了她的组长之位。 直到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秦姬望着符水云半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平,她一只眼睛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脸上却是无比强硬的态度:“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输赢,都只是成王败寇而已,符水云,组长给你!” 秦姬撤下组长特头的身份牌,丢在地上,拂开符水云的沧海剑,站起身时,一阵眩晕,差点又栽下去。 她身形微微有些摇晃,她跌跌撞撞拂开围观的人潮,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第五十一组是么?” “对,这个新组长,就是符水云,就是五十一组!” “不错,她让我赢了钱。” “我也赢了!” 周围多数人押了符水云赢,此时只恨自己压注的时候没有多押一点,赢的太少了! 周围还有人议论着她筑基期竟然能成剑意。 而符水云功成身退,将组长玉牌收起,带着萧丞和于小然离开擂台,去给萧丞领取新的道袍。 弟子境弟子的道袍是紫色的,萧丞换了一身紫色道袍,更如画中谪仙下凡一般。 萧丞是金火系的灵根,符水云便将上一次在试炼境获取的宝剑“桃花·赤火‘赠送给了萧丞,看的于小然心内一阵妒忌。 眼见着符水云要带萧丞去峰脉的试炼塔,于小然用脚趾甲想,都知道符水云此行必然会有所获,她便也央着符水云带上自己。 可是符水云并没有答应她。 于小然望着符水云和萧丞离去的背影,心里委屈又孤独,犹记符水云新来时,对她是最好的,连人鱼油都肯给她…… 可此时多了一个萧丞,符水云竟然不愿意跟她分享东西了…… 于是,太虚峰主峰试练塔的“人”才之塔,在符水云峰脉信物的辅助下,缓缓打开了大门。 萧丞站在符水云身后,望着这高耸宽阔,比他从前见过的所有宝塔都要大上几倍的七重宝塔,眸中异样的感情微微浮动。 从江海口中,他早已知道,试炼塔是修士自主获取资源之地。 他毕竟新入道门,在实战上还有诸多欠缺,可符水云,竟然愿意带他。 门已开了,见萧丞未动,符水云似是安抚他道:“你无须害怕,我知道你阅历尚浅,实战能力也不多,但你进入塔内,待在我的身后不要离我太远,我会保护好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符水云也很宠弟弟的~ 第78章 赤诚·十二 太虚主峰, 幽篁居。 钝剑道人断断续续在幽篁居的门外徘徊了几十天,仍然没有想好该如何走进泽城雪的洞府,又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泽城雪? 钝剑道人往嘴里灌着酒, 他倚在幽篁居外的竹子上擦了擦嘴。 “阿雪……” 他终于唤出了泽城雪的名字。 钝剑道人自嘲一笑:“其实为师知道, 你在为师到来的第一天, 就知道为师来了。为师并没有隐匿行踪, 你即是出尘期,又有何种道理察觉不到为师的气息呢阿雪?可是你既然不出来见为师, 为师便不为难你。” 钝剑道人干脆就地坐了下来,“我在九霄峰断断续续闭关三百年,其实也是为了你。而我知道,这三百年,你未必比为师好过。” 说到这里, 钝剑道人一口气连吞了十几大白,似乎难以启齿, 但是他鼓起了勇气,强迫自己一定要说下去,“三百年了……为师总算是想通,厚着脸皮来给你一个解释。阿雪, 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你还相信为师, 还肯给为师这个机会么?” 幽篁居内。 蔷薇铺成的花墙下,泽城雪双手垂在膝盖上打坐,他的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没有什么雪色, 他看上去就像一座随时会碎裂的冰雕。 可是, 就在钝剑道人说出“眼见未必为实”的时候,泽城雪冰封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微微闭着的眼睛,也顷刻间滑落了两道泪痕。 师尊,徒儿又何尝不愿意相信你…… 可是那些画面,日日夜夜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睁开眼睛是,闭上眼睛也是。 成为泽城雪醒不来的梦魇。 这一切,还要源于三百年前,在东南外域的一次游历。 三百年前,泽城雪已是名动天下的十一届剑皇,他一个人占据了当时修真界出尘期的三个大榜——剑修榜、名宿榜、美人榜。 他曾经是百日筑基的剑道天才,又曾是玄同大陆所有宗门之中的出尘期第一人! 正因如此,对于天剑门麾下三千洲麓的庇佑责任,自然也被安排到了泽城雪所在的太虚峰。 有一次,三千洲麓七个散修宗族联名来宗门告状,说是东南之地,海域上空浮空岛势力下的一个宗门世家小子,连抢了这七个宗门的七位女子,强娶做他的小妾。 可是东南海域浮空岛是玄同界最神秘的界域,也是大能修士最多的区域。 这七个宗族联手,都不能夺回自家的女子们,才上报天剑门,给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这件事,在三百年前,使整个修真界为之轰动。修行者,修体,修道,修心,此等有悖人伦的事情,使当时的修真者们大为震动。 天剑门也要力组此时,捍卫三千洲麓的尊严。 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浮空岛这样的劲敌,泽城雪才有了和恩师并肩作战的机会。可也就是那一次,钝剑道人带着泽城雪,更带着天剑门的高手和护法们,去讨伐来犯者。 拿下来犯者之后,救人之时,却被问询而来护短的浮空岛大能们截住。 那一次,天剑门除了钝剑道人和泽城雪两人,全部都折在了浮空岛大能的神威之下。 浮空岛上修士虽少,可竟然有几人是出窍期!等级碾压,实在难敌,倒也不能责备天剑门的实力。 只是,钝剑道人和泽城雪虽然躲过了出窍期修士的追击,可当时钝剑道人因首当其冲,受了重伤。 是泽城雪不顾生命危险,背着钝剑道人到一处山洞里,悉心为他疗伤,这才使奄奄一息的钝剑道人,恢复了生机。 醒来的钝剑道人盯了泽城雪良久,问道:“阿雪,我们的人,全军覆没了?” “是……” 钝剑道人沉默了良久,又问:“为师伤势如何?” “师尊受了重伤,但是没有大碍了。” 钝剑道人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可我此时,竟提不出一丝灵力,也无法内室……难道师尊修为尽废,成了一个废人?” 泽城雪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道:“师尊只是伤及心脉,是我方才给你疗伤,在您虚弱时暂时峰主了您的修为……” “你撒谎,为师大你一个大境界,你竟封的住我的修为,是为师修为倒退了么?倒退到何境界,为师竟然感觉不到了……为师……为师的金丹呢!难道为师连内丹也碎了?为什么为师都感觉不到?!” 钝剑道人的脸上终于惊慌失色,他的眼睛忽然大睁开,他对泽城雪的话半信半疑,他早已习惯泽城雪的妇人之仁,从他嘴里如果说出什么善意的谎言也不意外。 他震惊以极,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原本暗沉的眼底,此时忽然风起云涌,一直深埋的一些东西,也渐渐地试图冲破一层假象,露出原本的样子。 泽城雪柔声安抚钝剑道人:“师尊,你相信我,我暂时封住您的修为,是避免您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枯竭,我能够低您一个境界行此方法,也是因为您当时已渐失人气,太虚弱了……但是您相信我,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您的修为就会回来了……” 可是钝剑道人,当时陷入了无法内视,无法察觉金丹的所在,无法使用灵力,更是连基本的打坐调息都做不到的恐惧之下,已经将泽城雪的解释忽视了大半。 在他对保住修为的强烈欲/望之下,一枚刻着怪异道印的玉牌,从袖中,落入他挣扎的手心。 那玉牌上,道印是深黑色的。 他心里划过一丝庆幸,庆幸实战黑色禁术,只要有道印,那么便是没有灵力的驱使,也是可以使禁术生效的。 钝剑道人的眸子里,亦有挣扎的痕迹。 只是这些全部都不露声色,泽城雪关心恩师,自然不会怀疑恩师此时有其他的心思。 钝剑道人又等了半刻,见根本就没有什么修为要回来的迹象,他此时生怕泽城雪走掉。 连忙对泽城雪招手:“阿雪,靠近为师一点,为师手上乏力,有些抬不起……” 泽城雪连忙半蹲着去扶钝剑道人。 可是,就在靠近钝剑道人身边时,钝剑道人一把将泽城雪的右手抓在了他的手心!泽城雪能感觉到,在两个人的手心里,隔着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颗糖,也像是一块玉。 泽城雪正要喊“师尊”两个字,可是还不待启唇。 浑身忽然大震! 一股翻天覆地的吸力,从钝剑道人抓着他的手心侵袭而来,泽城雪下意识想要躲避,可是浑身似乎被什么东西一重一重地捆/绑,他竟然是动一动,都不能! “师……尊……” 泽城雪用尽全力,呢喃出这两个字,惊异地望见钝剑道人的脸一瞬间狰狞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从泽城雪的丹田里,灵力被他的大手飞速吞噬、蚕食! “师……尊……痛……” 从丹田处传来的碎裂之感,使泽城雪眼前一片模糊,他甚至肉眼可见自己身上,灵力横冲直撞,无序地飞散!他浑身都被浮动的灵力之光笼罩,而那光芒,又如滚滚流淌的江河水,朝着钝剑道人的手心涌去! 钝剑道人的手心,仿佛一个能够吸尽浩瀚苍宇的无底洞。 泽城雪渐渐失去意识,可是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见钝剑道人狰狞的表情渐渐消散! 钝剑道人,也就是在那一刻,终于感觉到了自己恢复过来的修为!那金丹在他的丹田里,灵力也在他的灵池里,泽城雪似乎的确没有欺骗他! 他的修为的确像是春回大地,逐渐地复苏了。 可是…… 钝剑道人当机立断地收了手! 他连忙将已经晕过去的泽城雪抱在怀里,“阿雪,阿雪!” 钝剑道人知道,如果再迟一点收手,当泽城雪丹田碎裂,灵力枯竭,便是他身死道消之时! 他心里亦有后怕! 若非直面了生死,他又何尝想要吞噬泽城雪的修为?! “阿雪……” 想到泽城雪醒来,若忆起这一件事,师徒二人该如何相处?! 钝剑道人又当机立断,抬起右手,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揉捏泽城雪的后颈,他手中催动灵力,将灵力注入泽城雪的穴道。 使他对此刻发生的事情的记忆里淡化。 可是,饶是如此,泽城雪醒过来之后,还是对他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钝剑道人心事重重,竟不是泽城雪是何时醒的。 可泽城雪知道,他昏过去不过片刻,在他转醒之时,感觉到师尊在揉/捏他的穴位,便知道,师尊是试图他将这件事遗忘。 师尊许是吃定了他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对外人言语此时。 亦似乎,是不舍培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吞体就这样被他浪费。 又似乎…… 师尊其实对自己还有情分,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舍弃他…… 只是,不论是哪一种原因,回到宗门之后,泽城雪在幽篁居闭关不出。 可是修为却再无进展! 三百年的时光,每一个日夜,每一个瞬息,泽城雪都清楚地感觉着时间的流逝。 可是他向来努力修行的那颗心,仿佛在当时师尊的右手里死掉了。 三百年,泽城雪如在梦中,似乎一直醒不来,又似乎一直都没有清醒过。 此时—— 那个人站在洞府外,徘徊了很久很久,他又告诉自己相信他,又告诉自己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可是这些话,泽城雪想信,却不会信了。 ----------- 而此时,在卓俊的紫云洞里,卓俊打坐调息了三十个小周天,又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加上丹药的辅助作用,终于恢复了所有的精气神。 卓俊想到风无涯去送无脸女,应该早已经回来了,但是风无涯却没有来找自己,应该是他还有别的事情。 无脸女送的箱子,他任性地要放在自己的这里。 那箱子里,据说有让泽城雪脱离吞魂禁术的法子,也有许多钝剑道人修炼邪术的佐证。 卓俊便点了一盏明灯,将箱子打开,自己在灯下小心地翻看起来。 凡是关乎到泽城雪的东西,卓俊不论怎样大大咧咧的性子,都会变的小心翼翼了起来。 而无脸女,此时在卓俊身后的角落,也已经休养生息,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她朝着卓俊抬了抬眼,似乎是深深地看了卓俊一眼,便径直擦过卓俊身边,隐匿着身形,直直地穿过卓俊紫云洞的防护,大摇大摆而去。 无脸女有特殊的隐匿功法,这有功于在狼戎草原生活的那段时光,在狼戎草原,修士们擅于学习野兽,那草原上有擅于变色的飞禽走兽,无脸女的隐匿功法,其实是普通的隐匿功法,和那些野兽的变色隐匿相结合。 所以,但凡她愿意藏匿,便不需要动用灵力去隐匿,往往不易被人发觉。 无脸女此时便隐匿着自己,漫步在太虚峰的土地上。 她咧开嘴上的缝隙,大口大口地呼吸,这里也曾经是她的家啊…… 太虚峰的那一寸土地她没有走过? 她曾经,嫁给钝剑道人郭从海的时候,郭从海还没有收下任何一个亲传徒弟,但是她曾经也是心善之人,既然嫁给郭从海,那么太虚峰弟子境的那些非亲传弟子,在她的眼里,都是她要护着的小雏鸟。 就连弟子境,她也时时去,时时去传道,讲经,说法。 她慢慢地走,这样踩在坚实土地上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九霄山脚。 接着,便朝着九霄峰的峰巅飞去。 她知道,这里是整座太虚峰最高的地方,可以鸟瞰到太虚峰任何一处角落。 她的脸上,虽然看不出眼睛,可是她的脸四下打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终于,在太虚峰一处竹林茂盛之地,她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让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她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 与此同时,在幽篁居前,喝着闷酒,试图用师徒情分,说服泽城雪相信当初的事是一件误会的钝剑道人,脊背忽然一凉。 他朝着视线的来处望去,云遮雾绕,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于是钝剑道人继续向泽城雪讲述当年的“误会”,他多么需要泽城雪的信任,又多么不忍泽城雪这些年承受的苦楚,如果泽城雪的心魔由此而起,他愿意代泽城雪承担一切,只要泽城雪能够消除对他的误会,打开心结,消除心魔和执念,那么修行必然是更进一层楼的。 “阿雪,当年是为师不对,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提起勇气来跟你解释……你出来看看为师吧……为师也已经老了……” “为师也已经来了”,这句话使泽城雪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之中终于有了一丝不忍。 若非必要,泽城雪又如何愿意去疏离一直依赖着的恩师呢。 他心里又不争气地想到了以前,他知道,他从小就是一个弃子,被丢在一个村外的林间,若不是当时在外游历的钝剑道人将他捡了收养,他怕早已经是荒山野兽的食物了。 那么那么多年,师恩难忘。 很多次泽城雪都在想,即便是代替师尊去死,换取师尊的生机,他绝对不皱眉头。 那是他发自内心,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好恩师。 可是,当眼睁睁看着师尊,伸手要取自己的命,泽城雪心里,却难以原谅。 为他而死,和从他的主观里舍弃自己,要自己死,却是不一样的概念了。 “你已经老了?” 倏然间,沉静,郁结的气氛被一个外来的声音打破。 “是谁?”钝剑道人朝着身后扫视了一眼,并未看到有什么东西站在这里开口说话。 钝剑道人挥手打出一道剑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那道剑气竟然横扫过竹林的每一寸角落。 无脸女隐匿的身影,竟然被这道剑气给打出来了! 乍见无脸女,钝剑道人一时时间竟似乎没有认出,只是挥剑而来:“何方妖孽,竟能闯入我太虚峰脉?” 那无脸女桀桀桀地笑着,她僵硬地抬起手,极力想要做出一个掩着嘴娇笑的姿态,却滑稽的让人没眼去看。 无脸女道:“郭从海,你毁了我的容颜以后,便将我丢下鸿蒙谷了。你不认识我,我可以理解,但是,连我的声音,你都忘了么?我的……” 无脸女又桀桀地笑了一声,刻意提高了声调:“夫君。” 我的夫君…… 我的夫君??! 钝剑道人的身子竟然止不住往后一退,他的天启剑泛出的光泽耀眼,这一刻,天启剑被他举起,指着无脸女,钝剑道人沉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这该问你,当初口口声声叫我名字的是你……而我,掉落在鸿蒙谷这么多年,我又如何能记住自己的名字……郭从海啊,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了,我却能够记住你的名字……可是你当初和我那般亲昵,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叫着你的名字,你却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是心虚啊?” 无脸女的修为并不高强,如果她修为高强,当时在鸿蒙谷的时候,便不会在前境了,可是此刻,她放肆地站在钝剑道人的面前,似乎丝毫不将这个高了自己几个境界,光等级压制都能够使自己粉身碎骨的大修士当做一回事。 “你……”钝剑道人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虽然害死了曾经的道侣,可那是他想要留住修为做出的选择,不代表,他对她没有情谊。 即便是此时,无脸女明显咄咄逼人,可他曾经杀了她,心里也并不会一直都能够理直气壮。 他甚至好奇,好奇以她的修为和资质,怎么可能从鸿蒙谷里逃出来?她是怎么出来的,这么多年,她在鸿蒙谷经历了什么? 他对这些仍有好奇,便不会在一时之间,再一次对她轻下杀手。 可惜,她自己,偏选错了地方。 若是换做其他的地点,钝剑道人或许还会给无脸女叙旧的机会。 可是,在幽篁居前,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卓俊的脑袋都要被你们捶爆了,你们还想捶谁~ 第79章 赤诚·十三 钝剑道人朝着身后的幽篁居望了一眼, 对无脸女沉声道:“你跟我过来!” 然而钝剑道人的示意,并没有使无脸女脚下有任何行动。 无脸女桀桀笑道:“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郭从海,当着你徒弟的面, 你心虚了?” “你在胡说什么?休在我爱徒洞府之前放肆!”钝剑道人眸色一沉, “这是你自找的!” 语毕, 手中天启剑光芒大放, 一时间,幽篁居前, 浮光耀眼。 “哈哈哈哈哈……”无脸女的身影倏然间又消失不见,“郭从海!我虽然修为不及你,但是你的招式,和你的心法口诀,我早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你以为, 还能杀我一次?” 钝剑道人环顾四周,手心竟然渗出了虚汗, 阔别了几千年的时光没见,在那暗无天日的鸿蒙谷底,也不知道她到有没有学会什么可以出奇制胜的旁门左道。 无脸女此时,就站在洞府前的幽幽禁制之下, 她手中蛛丝又出, 她那浑浊的看不清楚的眼睛里,似乎有压抑了太久的浊泪。 蛛丝飞舞,朝着钝剑道人的一双眼睛夺去! 钝剑道人虽然也没能将无脸女的身形窥破,可是那蛛丝发出之时, 在空气中拨开的波动, 却一丝一毫都逃不过钝剑道人的神识。 “虚张声势,原以为你的修为会有所长进, 还是不过如此!” 钝剑道人的天启剑,精准无误地朝着无脸女所在的方向插去,既然无脸女一定选择在幽篁居前放肆,他便不可留情了。 “噗嗤”一声。 天启剑几乎瞬息而至,快如一道闪电,快如天亮时顷刻便能洒下大地的一道神光。 无脸女的身体被天启剑贯穿,身形也瞬间显现了出来。 可是她的身体却没有流出血来。 “不对……” 钝剑道人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见无脸女仿佛疯了一般,桀桀笑着! 钝剑道人的天启宝剑,杀招一出,低于他之境界者,必死无疑! 可是无脸女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无脸女做他妻子的时候,就精通各种迷障之术,难道刚才有诈么? 钝剑道人念出,剑气随之而动,顷刻间,将无脸女周身的路全部封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钝剑道人试图将她一举灭杀,迷障之术也好,幻影之术也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是空! 无脸女周围被剑气封杀,那剑气层层交织,如果无脸女没有任何抵挡的实力,在剑气的围杀之中,绝对撑不过一刻! 但是,就在钝剑道人望着剑气里的无脸女时,又一道无脸女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幽篁居的禁制之中! 钝剑道人冷眼嗤笑:“小小幻影之术,也在我面前卖弄,受死!” 哪知,无脸女又是桀桀一笑,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朝着钝剑道人扑去,她翻身潜入了幽篁居之中! 幽篁居洞府入口设下的禁制,还在泛着莹莹的幽光。 无脸女就这样径直闯入了幽篁居的禁制之中。 幽篁居的禁制,除了泽城雪的手笔,也有钝剑道人的灵力,可是无脸女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钝剑道人一边朝着幽篁居里追去,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无脸女刚才并不是真的在攻击他,而是为了激怒他! 向他借他的剑气和他的灵力! 无脸女所学的道法本来就来自神秘诡谲的狼戎草原,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无脸女做来,却并不会让人太吃惊。 “阿雪!” 钝剑道人飞入洞府之中。 泽城雪仍然端坐在蒲团上,墙壁上幽幽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苍白的光与影。 那无脸女飘在泽城雪的面前,桀桀笑道:“盘梁伏兽,蔷薇饮魂,日日坐在吞魂阵里的滋味可好。” 泽城雪睫毛微微颤动,却并不睁眼睛。 “你听的到,想的到。又为何不肯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师尊为了留住自己的修为毁掉的他妻子的脸,看看你师尊费尽心机为你开辟的洞府。桀桀桀桀……你就是泽城雪吧。” “阿雪!”钝剑道人飞入洞府之中,一道掌风将无脸女掀翻在地! “桀桀桀桀……郭从海!你欺骗我那么辛苦!现在我要在你徒弟面前!拆穿你的罪行!” “阿雪!你不要信他!” 一道晶莹的泪滴,滴落在泽城雪的手背上。 泽城雪终于睁开眼睛,在他眼睛里,落满了深深的迷茫和哀愁。 “师尊,我不想我的洞府见血。” 钝剑道人眸光微微抖动,他收了剑,朝泽城雪伸出了手:“阿雪,到为师身后,此妖物来意不善!到为师身后,为师护你周全。” 那无脸女仍然桀桀地笑着。 泽城雪朝着洞府门外极目望去,他没有去看钝剑道人,也没有看无脸女。 他在原地踟蹰片刻,终于是朝着钝剑道人的身后去了。 无脸女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态:“泽城雪!你还不明白么!你现在要做的,是将郭从海的丑事上报宗门!我从地狱爬出来,就是要他承报应的!” 泽城雪眉眼是柔和的轮廓,但此时有几分凄迷,望向无脸女的脸,摇了摇头。 泽城雪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情绪:“前辈,您快走吧,师尊答应不在我的洞府杀人。师尊的境界远在前辈之上,再不走,恐怕走不了了。” 无脸女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但是她仿佛深深地望了泽城雪一眼。 她来此的本意,也并非是要手刃过从郭从海,她的那些迷障之术,充其量只能骗骗人的眼睛,哪里能够借此来杀人呢? 郭从海境界比她高上许多,郭从海即便是睡着了,她都没有把握能够将他杀死。 她此来,是仗着卓俊和风无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特地来到泽城雪的面前,就是为了记起郭从海的愤怒,使他在心虚之下杀了自己! 她来的时候,已经在卓俊的洞府里留下了一个幻影。 当她在这里被郭从海杀死的时候,卓俊那边的幻影就再也没有隐匿的能力,会顷刻间呈现出她死时的样子,在卓俊的面前,并且在卓俊面前留下“幽篁居”几个字。 她见过卓俊的性子,也见过卓俊的聪明,更见过卓俊未他的大师兄泽城雪忧心的样子,她断定,如果她的尸体忽然出现在卓俊的面前,卓俊绝对会方寸大乱,他也绝对不会冒然闯入泽城雪的洞府,他可能会找风无涯,而心思细腻的风无涯,在这样的时刻,为了泽城雪,也绝对会彻底跟郭从海撕破脸,去搬出宗门背后的大树。 届时,即便时自己终其一生都不能杀了郭从海,但是郭从海会成为天剑门人的畜生。 他将会被宗门狠狠地处罚,杀害道侣,不但在天剑门绝不允许,传出去,在天下芸芸的剑修当中,也是被所有的剑修所不齿的。 郭从海,即便是活着,届时也是生不如死! 她丑陋的像一块泥土,也绝不要郭从海高高在上,继续做那高天上的明月。 她为了扳倒郭从海,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但是在泽城雪这里,却碰了壁。 “泽城雪,你当真?!” 泽城雪点了点头,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无脸女从泽城雪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些别的什么。 那是…… 保护。 曾经她以为嫁给了一颗遮风挡雨的大树,可是结果,他被信任的人杀死,现在,她抱了必死的决心站在这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弟子,竟仿佛在意着她的生死。 是了…… 如果刚才,泽城雪不说不要在他洞府杀人那些话,钝剑道人怕是又要对自己出手了。 “妇人之仁……”无脸女摇了摇头,眼看着,就要走出洞府。 可是钝剑道人目光微动,终是提着剑追了出去。 泽城雪在身后追上钝剑道人,他伸手按住钝剑道人的天启剑,天启剑认主,钝剑道人外泄的剑意还在剑上,泽城雪的手顷刻被天启剑刺出无数道细小的伤痕。 钝剑道人瞳孔一缩,敛了剑气。 他眼底有氤氲的愤怒:“阿雪!放开!为师答应你不在洞府杀人,可没有不在洞府在杀人!她是妖物!我天剑门,不容妖物!” “师尊,杀戮是罪……” 钝剑道人神识追着无脸女,可无脸女在洞府外又施展了幻影之法,顷刻间,就消失在他的神识之内。 “嗨!”钝剑道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望住泽城雪,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无脸女,现在指定是追不上了。 钝剑道人压下心里的烦闷:“阿雪,那个妖物的胡话,你没有相信吧?” 泽城雪深深望了钝剑道人一眼:“师尊,你信么?” “为师……”钝剑道人声音消沉,“阿雪,我以为,你是理解了为师,原谅了为师,所以才到为师身边的……” “师尊……” 泽城雪移开视线,他低垂着眉眼,“师尊,以前的事,阿雪,不计较了……” 钝剑道人睁大眼睛。 泽城雪仍然低垂着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三百年了……你方才在洞府外说的那些话,不论我信不信,我都收下了……” “阿雪……” “您是我的师尊,没有您当初的收养,也没有泽城雪今日。此番和您交谈,我心结已解。师尊,我该出关了。” “阿雪,阿雪!你,你真的解开心结了么?” 泽城雪抬起头来,眼神清澈,可是方才滑落的那滴泪,却没有在脸上留下泪痕:“解开了。” “好,好阿,好阿……我的徒儿……终于出关了……” 泽城雪朝着幽篁居外走去。 “阿雪,你去哪里?你出关,你的那几个师弟会很开心的,你去见见他们么?” “我想先去走走。” “好,好。”钝剑道人没有跟上去,泽城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希望和他一起走嘛。 钝剑道人又灌了几口酒,这一次确实心情极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既然泽城雪这样说了,那就说明泽城雪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的,无脸女虽然猖狂,但是也不足为患。既然她在这宗门,再遇见时,钝剑道人有把握将她灭杀。 ----------- 符水云和萧丞,此时已经在三才试炼塔的“人”才之塔里。 这座塔空间极大,并不像许多修行的秘境,进入之内自有乾坤。 此塔进入之后,所看到的第一层,虽然高若天机,渺若沧海那般辽阔,可仍然能看出,就是个塔,此塔大概有一百个太极广场那样大。 这一层的塔是空的,极目远往,也只能望见自己所在的一个角而已。 可是,就在这辽阔的广塔之内,凭空悬浮着奇怪的发着光的袋子! 袋子里,仿佛都装着奇珍异宝。 即便是心性较好的符水云,眼里也露出了流连和震惊之意。 萧丞漆黑的眸子亦浮动着微微的亮光。 符水云道:“走,我们上前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个新书的文案,存个底,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下哦~ [属于接档文,将在这一本完结之后,开始更新~] 暂定名字《纸片人魔尊每天求我奔现》 --- 苏浅读了一本报社修仙小说,全文一百W,作者用九十W讲述了主角剑修哥哥的奋斗史,可九十一W笔锋一转,将这位剑修哥哥给写死了! 是被一个笔墨极少的的变/态魔尊反派给掰断脖子,烧成灰而死! 剩下十W字,主角猝不及防改成了魔尊反派!他灭绝人性,残忍无情,十步杀一人,在一百W字时,将全书所有出现过的角色都杀死了! 这个结局差点让苏浅气到心肌梗塞,她的正道剑修小哥哥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着了,自从看了小说结局后,苏浅每天都开始做梦—— 每夜都会梦见同一个古代修仙世界的小可怜团子! 他无依无靠,餐风露宿,每天还被人欺负。 于是,苏浅每天: 帮他打打水,补补衣服,盖盖被子, 看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帅,越来越强的大团子, 苏浅开心的笑了,终于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烨。” 苏浅脸色忽然变青,我靠!养了这么久的崽子,竟然是魔尊! 这个梦太可怕了! 苏浅开始寻找各种治疗失眠多梦的秘方,终于不再做梦时—— 梦里的纸片人风尘仆仆,历尽千辛后,站在了她的床前,他神色阴蛰,眸中却是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苏浅,你再离开我试试。” --- 二十一世纪清纯美少女vs修真小说暗黑系帅魔尊 *苏苏苏,爽爽爽,甜甜甜,甜到你牙疼~~~~~~~ 第80章 赤诚·十四 那悬浮在空中的亮光锦袋, 五彩缤纷,映照在符水云的眼眸。 萧丞的视线,从锦袋移开, 落在符水云的眼眸中, 只见她眸子里星星点点的亮光, 仿佛漫天繁星。 萧丞跟在符水云的身侧, 忽然道:“姐姐,你还记的小时候么?” “有些忘了。”符水云说的实话。 萧丞的眼中并未见任何失落的情绪, 他微微笑道:“有一年,村子里的王叔家出海时打了一条大鱼。” “一条大鱼……”符水云忽然想起来了:“是那条鲲么?” 符水云和萧丞,从小生活在海边村落,村子里的人大都是靠打鱼谋生。有一头,村头老王家的当家, 在出海时捕获了一条蓝色的大鱼,足足有一条人那么大, 它通体线条优美,还有两个小小的翅膀,但不会飞翔。老王没有见过这样的鱼,不知道该卖多少钱。 就拿了出来, 叫来了村长和街坊, 向大家询问价钱。 但是奇怪的是,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这种神奇的大鱼。 后来,是符水云的父亲符碧海走入人群,建议老王家将其放掉, 符碧海说那条大鱼是一条年幼的鲲。它并不是凡域的鱼, 如果让它流入凡域的市井,甚至被人们吃掉, 后果不堪设想。 符碧海因为是修行的人,在村子里备受尊重,他的提议,老王家自然是深信不疑,于是老王和村子里的人,连夜将它放回大海。 就在那条小鲲游入大海后,它后头朝着人群看了一眼,甩了甩尾巴消失在大海之中。 当时的夜色很深,人们即将散去之时,忽见大海之上,忽起千灯! 那是凡域的大城市才能看到的孔明灯!一个,需要整整一两的银子,海边渔村的人们根本就买不起! 而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也不可能有人在放灯。 千灯在海上飘扬,竟是比星辰还要璀璨,闪亮! “那场千灯飘扬的画面很美,我还记的。”符水云眸中露出一丝温馨。 萧丞望着符水云的眸子更深邃了一些,“姐姐,就在那千灯之夜,你在海边救了一个小孩,这件事,你还能想起么?” “似乎是有过,但具体的,我已经想不起了。” 萧丞目光深邃:“那一夜,有一个孩子追逐着千灯而去……落在大海里,他当时还不会水,他在水里呼救,可是大人们都凑在一起喝酒看灯,和他在一起的都是小孩,那些小孩见他落水,不觉危险,只觉有趣,并不曾找人施救。是姐姐闻声朝那孩子看了一眼,脱了外衣,将他救上了岸。” 符水云点了点头:“当时水势太急,我见有小孩落水,就去把他拖了上来,慌乱之中也没注意他的样子,他脾气很怪,落地时不但不道谢,还推了我一把……往地上吐了几口水,转身就跑掉了……” 符水云疑惑地扭向萧丞:“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不会就是……” “是我。”萧丞的耳根微微地红了。 符水云哈哈大笑。 萧丞也露出了一丝莞尔之色:“我年少无知又狂妄,冲撞了姐姐……” 不懂事时,下意识的一推,萧丞曾无数次后悔。那一份恩情,早已经刻在他的心头。 两人说说笑笑,徘徊在锦袋之中。 那锦袋看似唾手可得,但其实十分狡猾,符水云用手去摘,还没有碰到,它们就在空中跑掉了。 萧丞也是。 两个人在漫天漂浮的锦袋下,追赶来,追赶去,忙活了一个时辰,竟是连一个锦袋的角也没有摸到! 即便是发动灵力去捕捉,竟然也捕捉不到! 符水云灵机一动,问道:“萧丞,你上次在外援捉那些弟子的自制渔网,还有么?” “没有了,姐姐。” 萧丞看着符水云在锦袋下走来走去,符水云的面色凝重,“这只是第一层,是面向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的,没道理这么太难。” 萧丞嘴角又浮动起微微的笑意,但他并未说话,符水云思索的时候,认真的神色很迷人。 符水云道:“萧丞,你站开一点,我想到一个办法。” 萧丞便退开三十尺。 符水云伸开双手,在每一根手指上,都祭出一道灵力! 左手的灵力,微微跃动着细小的火苗,而右手的灵力,则是精纯的水气!自上一次陈琼送来了元素自主离合的方法,符水云就在不懈的努力之下,学到了一星半点。如今,也可学以致用了! 萧丞的眸中忽然露出了一丝惊异,他知道符水云是纯水灵根,可是现在,符水云左手上的小火苗又是个什么东西? 符水云指尖挥动,人也如同飞舞的蝴蝶一般,飞入锦袋之中,进行抓捕! 她每一根手指上的灵力纯度,都达到了极致的精纯,因此灵力耗损也是平日的十倍甚至更多! 萧丞双手一紧,目光紧紧地系在符水云身上。 只见符水云将火系和水系的灵力交织,在空中画网! 网丝越是细密,符水云身姿飞舞的速度就越快! 神奇的是,用两种元素分离开来织出的灵力网,竟然真的能够触碰到那些飞舞的锦袋! 每一次符水云下网,都能够捉到十几个锦袋,可惜那锦袋狡猾的很,进了网里,却像水一般,透过符水云的灵力网溜走! 每一次,下网时网到十几个,但是收网的时候,全部都溜走了! 符水云的灵力又空耗了半个时辰,一个锦袋都没有捉到! 萧丞身子动了动,他仿佛想要提议什么。 符水云恰巧又他的名字:“萧丞,你也来!你是金,火,灵根,你的灵力元素皆是出自你的天然灵根,使用起来也可以做到离合自由,现在,你用灵力只祭出金元素,过来和我一起,将渔网的缝隙,织成三角形!” “好!”萧丞说话时,手中灵力骤起。 他飞身来到符水云的身侧,也用五指和符水云一起画出灵力网。 萧丞心里有些小开心,符水云想到的方法和他想到的方法一样,符水云两个元素,交织的网是方形,方形的网捉鱼还行,捉灵物就不太方便,方形太容易因外力变形,但三角形不会,三角形是最牢固的形状。” “成功了!” 收网时,仍然逃走了十几个锦袋,剩下的一只锦袋还没有逃出,被符水云闷在渔网之中摁住,将渔网透出一个缝隙,伸手进去,将那个锦袋抓了出来! “灵物就是灵物,都这样,还能够逃走那么多!我就不信了!萧丞。” “我在。” “这个锦袋,放进你的储物袋。” “是。”萧丞的储物袋,是符水云在弟子境的街市上给他买的新的,这个锦袋,是他所放的第一件宝贝。 符水云望了一眼萧丞的神色:“不许偷懒,继续捉!” 可是不论怎么捉,每次都多也只能捉到一个锦袋,甚至有时候一个都抓不到。 望着符水云执着的身影,萧丞道:“姐姐,你休息会儿,让我一个人来捉吧。只需要三种不同的元素,我可以用金元素,火元素,和金火元素,这也算三条不同的元素线,织个三角网也不是问题。” 金火元素,和金元素,火元素,到底是两个元素,还是三个元素。 这个概念,让符水云的脑袋有片刻的宕机。 符水云只觉不能再捉了,灵池那么多的灵力,此时就为了捉几个袋子,已经去了大半,如果接下来遇到点什么东西,怕是灵力不够用了。 符水云便提议不捉了,暂时就此作罢。 进一趟“人”才塔一层,都消耗了符水云十个宗门贡献值呢。 所有的锦袋,符水云都丢进了萧丞的储物袋,总共是捉到了五个。符水云说这座塔有七个角,这里的浮空锦袋只是一层宝塔的一角,她还要带萧丞去别的角落看。 萧丞跟随符水云的脚步,在漫天的锦袋之下缓缓穿梭。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漫漫的时光,竟然可以过的如此温柔,祥和。 ----------- 这厢,符水云和萧丞,在试炼塔紧锣密鼓地尽可能多搜一些宝物。 而在弟子境,于小然又挨了打。 符水云这一次进入试炼境没有带于小然,于小然心里本来就有点失落。 她闷闷地将自己关在竹楼里,符水云还没有回来,弟子境五十一组的范围,只剩下秦姬。 在现在的于小然心里,伴“姬”如伴虎,下了课她就将自己藏在房里,符水云没有回来,她没有伴儿,也不敢去做任务。 就在于小然打坐的时候,她竹楼的门忽然被叩响。 于小然心里一喜,是符水云回来了么? 但是符水云向来没有敲门的习惯,她只会不远不近地站在她门外的树下,轻轻唤她的名字,温和而有礼貌。 既然不是符水云,那就是…… 于小然打了个寒颤。 于小然的竹楼一共有三层,她此时在一层,她不敢放出神识去探外边是不是就是秦姬,她的修为在秦姬之下,探是不敢探的。 而如果真是秦姬,此时也一定知道她在屋子里。 怎么办怎么办? 还不等于小然相处应对的办法,竹楼的大门竟然”哐嗵“一声! 被从外边迎着于小然的面狠狠地踹开! 没有了组长的金牌,秦姬也失去了进入组员居室的钥匙。此时暴力踹开于小然的大门后,背负着双手,立在于小然倒下的门板上。 于小然瑟瑟发抖,下意识讨好道:“组……组长……” 秦姬低着眼,冷冷地望了于小然一眼:“小然忘了,你的组长是符水云,不是我。” 于小然又打了个寒颤,口不择言道:“组长,是……是符水云和萧丞逼我的……我……我本来不想投票她的,是她逼我……” 秦姬道:“无需解释,你跟我出来!” 于小然快要吓死,她还以为秦姬是来找她报仇的,两个人是竞争者的身份,投票者就剩下她和萧丞,要是她投了秦姬,票数持平,符水云的战书也就无法下达了……所以于小然投出的,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票啊…… 她拍着心口,双腿软绵绵地跟在秦姬后边,她不知道秦姬要将她带到哪里。 一路上追随着,却是跟到了弟子境出口的传送阵上。 于小然心里害怕,一个劲的乞求老天快点让符水云回来,如果符水云恰好此时回来出现在传送阵,那该多好…… 可惜于小然并没有等到符水云的光临,秦姬从储物袋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于小然。 “你去把它,送去给坐忘峰弟子境的李依依,她曾也风光一时,你该知道,她在哪一组。” “我……我……和她不熟……” 秦姬没有说话,一双通红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盯住于小然。 传送阵处,阵法的蓝光投射在秦姬的脸上,有些可怕。 于小然颤巍巍伸手接过了信封,只觉这大信封里,沉甸甸的:“这……这是……” 这是什么? 于小然怕极了,怕接了不该接的东西,但是她又不敢问。 “是什么,你无需理会。但你切记不可拆开,如果你拆开了,我会知道。你该了解,我如何对待叛徒。” 秦姬的眸子迸射出的寒光,使于小然眸子湿湿的,“我知道了……” 于小然难以理解,秦姬为什么性情大变,从前她明明也是温和有礼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秦姬呢…… 越想越恐怖,于小然甚至宁愿赶紧去给她送信,也不要在此久留。她不想问秦姬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只是道:“是不是现在就去?” “你倒懂事。现在就去吧。” “好……” 于小然赶紧踏进了传送阵里。 “等一等。” “怎,怎么了……” “把这个东西,也带给她。” 秦姬手上提着一个死掉的老鼠,于小然看了想吐。 “拿去啊。”秦姬用森寒的语调催促道。 “哦……”于小然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她咧着嘴,接过了带着臭气的死老鼠。 “这……这老鼠怎么只有三条腿……” 秦姬没有说话,只露出了诡谲的笑意,“你去吧,老鼠也一定要亲手送给李依依,就说,信,是我让你送的,而老鼠,是符水云让你送的。” “这……” 于小然一时间,没有想清楚秦姬话中内涵。 可是刚在传送阵里被送去峰顶,于小然脑袋一阵灵光,她忽然又是浑身一震。 “太狠了……” 于小然欲哭无泪,秦姬这是在玩什么啊,太狠了…… 单是这三条腿的老鼠,送到李依依的手上,于小然都要被李依依给打一顿…… 都知道李依依被符水云打成了瘸子,现在是捏了一条假腿行走,这假腿还有使用时间,坏了还要换。 假腿,怎么能比的过自己的真腿呢? 秦姬让自己去触李依依的痛楚,摆明了是坑符水云,还顺带连她于小然也给坑进去了。于小然一路上擦着眼泪花花,终于还是不情不愿,慢吞吞地到了坐忘峰的弟子境。 每个峰脉的主峰,都不可以随便进入。 但弟子境不同,但凡是三座峰脉上的弟子,带着自己的弟子牌,在弟子境入口登记,便可以进入其他峰脉的弟子境。自由互通的本意,是在于弟子们的学习和交流。 于小然走入坐忘峰弟子境的那一刻,她用手嫌弃地提着那只老鼠,但自己也像是一条过街的老鼠,她在路上一直笑声嘀咕,念叨,该以怎样的语气去冒犯李依依呢? 她还在心里不断地隔空对符水云说着对不起,她是被逼无奈…… 仿佛符水云可以听见似的,虽然明知道她听不见,但这样,于小然心里的愧疚就渐渐地清减了。 三峰弟子境,虽然街市各有各的特色,但是弟子境的区域划分一样。 于小然硬着头皮到了于小然的组内。 于小然所在组的区域,基本上都住上了弟子,此时每一座竹楼都灯火通明,她实在是不知道哪一座竹楼是李依依的。 可是秦姬给的任务,她又不敢不做。 开罪秦姬,她每天都要被针对,开罪李依依,离的远,顶多也就这次被针对狠点…… 于小然给自己打了气,便小声地,一座一座竹楼门前喊着:“李依依,李依依……” 李依依在小组的名气不好,从前陈琼喜欢她的时候,还组长李村喜欢护着她的时候,组员们还是对她很包容,很客气的。 但后来,陈琼不理他,李村也不理他。 李依依在小组,基本是没有什么人缘了。 此时大家听到有人喊李依依的名字,也都装作没有听见。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例外的人就是李村,他曾在李依依面前扬言放下,也的确和李依依拉开了关系,疏远了彼此。 可是此时,许是好奇,李村顺着楼梯,缓缓走上了竹楼的最高层。 于小然叫着李依依的名字,忽然就看见楼上冒出一个人,于小然吓了一条,但那个人却只是抬了抬手指,对于小然指出了一个方向。 于小然一瞬间会议,连忙对着那个遥远的身子做了个揖,她回头朝着那个人笑了笑,尽力去刷个好感,笼络一下人心。 希望待会儿被李依依狂揍的时候,这个人能够仗义相助,给她一个逃跑的机会。 顺着那个影子指着的方向喊去,果然一扇竹楼的门被打开了。 李依依面容仍然娇好,只是她漂亮的脸上,露出的表情,让人一看便觉她是长久的心烦意乱。 她的眉头皱着,有一道深深的褶皱。 “你……”李依依一见于小然,原本看上去脾气不好的眼睛,此时更是大大瞪了起来,她冷笑了一声,忽然道:“你不就是跟在符水云身边的那个女修?!你到我们坐忘峰来做什么?你又是怀着什么居心来找我?” 于小然真的是吓坏了。 她刚才想好的语气和话语,面对着李依依的质问,忽然间就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了。 她只是赶紧地伸出了手,将手里的老鼠递给李依依,支支吾吾地说道:“李依依……符 ……符水云……让我……让我带给你的……” 于小然说了谎话,连忙低了头,看也不敢看李依依一眼了。 “什么?!”李依依不耐烦地朝着于小然手中三条腿的老鼠望去。 第81章 赤诚·十五 “这是什么东西?” 夜色下, 李依依上前一步,打量于小然手里举着的老鼠,待看清时, 她眸光一凛, 甩手一个巴掌将李依依掴的在原地打了个转。 于小然捂着脸, 她又羞愤, 又害怕,她暗暗朝着不远处竹楼上刚才帮过自己的李村投去一缕求助的目光。 李村视若不见。 李依依一把打掉于小然手里的老鼠:“符水云让你带给我这只老鼠?!” 于小然瑟缩了一下, “是……” 吵吵嚷嚷的声音,引起了其他楼里的弟子,弟子们此时纷纷起来,隔着门,用神识看起了热闹。 几缕神识挤过来, 李依依更气了。 “那她怎么不自己来?!” “我……我也不知道……” “别让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看你胆小怕事的样子,也成不了气候, 符水云竟然会让一个胆小鬼来此羞辱我?!” “就是因为我胆小……所以让我来,我就不敢不来……你,你不要打我,我真的是无奈的……这儿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于小然小心翼翼地拿出秦姬的信笺, 被李依依一把打开:“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件不是符水云送的……这是, 秦姬给你的。”于小然将信笺轻轻往前推了推,等待李依依拿去。 “秦姬又是谁?”李依依趾高气扬,毕竟曾经爬上枝头,做过几天凤凰, 即便有朝一日重新落回水里, 也没有办法做到和野/鸡为伍了,此时她神情倨傲:“大半夜, 你们太虚峰搞什么幺蛾子,秦姬?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是我们以前的组长……这封信笺,不似有坏东西……沉甸甸的……” 李依依朝那大信封瞥了一眼,“打开。” “啊?” “你就抱着,把它打开,我倒要看看,你们太虚峰能在我坐忘峰兴起什么风浪!” 于小然两手抱着信笺往前一伸,微微眯着眼睛,拆了起来。 先掏出一封宣纸信。 李依依嗤笑道:“什么年代,都用传音符交流,你们太虚峰还在用凡域宣纸?” 接着,又掏出一个像玉简,又比玉简大一点的东西。 “玉符?” 李依依倒是对这个东西起了好奇心,“秦姬给我送这个做什么?” “她没有说。” “信笺里还有什么?” 于小然又掏了掏,没有了。 “把信打开,念给我。” “啊?秦姬要是知道……我……我在外边把她的信念出来,我怕她打我。” “你不念,我先揍你!” “我念……李依依,展信安……” “继续念啊!” “我不敢……” “你/他/妈……” “我念我念,少了一条腿,过的还习惯么……” 李依依脸色大青,一把扯过一页信笺,撕了个稀巴烂。 夺过剩下的正要继续撕,却见第二页上写着——“秦姬诚不欺君,我待符水云之恨,不下于君。第三页信笺,乃我所述符水云真实生平,更有玉符作为作证。玉符虽有裂痕,但是已被修复。所有证据,皆证明符水云隐瞒风月阁素女身份,在我天剑门鱼目混珠。秦姬以此投诚,望结君为盟。共襄义举。” 在信笺的最后一 页,秦姬约定李依依在宗门藏书阁后的小树林见面。 李依依瞪大了眼睛。 她的心忽然咚咚直跳,她狐疑地打量于小然:“为什么你能同时给符水云送老鼠,又能同时给秦姬送信?” “这……我不知道……可能是,符水云抢了秦姬的组长……两个人结下了梁子……都不甘心吧,所以,见一个人让我送东西,另一个也让我来送了……” “呵。符水云和秦姬,现在的关系很烂么?” “很烂……她们每次相见都针锋相对……” “哦,我知道了。你走吧。” 于小然舒了一口气,脚有些发软,她看到已经有几个弟子,站在竹楼的房顶望着她们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半点不敢大意。 于小然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坐忘峰的弟子境。 李依依将信和玉符重新装进信封里,朝着楼上的几个弟子飞了几个眼刀,走进竹楼里,重重地摔上了屋门。 所有弟子也都收回了神识,各进了各的竹楼。 李依依用灵力在门上打了一道禁制,她舔了舔嘴唇,将灵力打入玉符之中,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光影浮动的光幕。 李依依吓的后退了一步,这才眯着眼睛:“原来是影印符的影符。” 光幕上,一个女子身着纱衣,一看就是风月场所的着装。 光幕上的花影虽然不太清晰,但是李依依还是看出了那个少女正是符水云本人! 李依依兴奋地来回踱步,只见符水云在一个脏兮兮的大坑里,与一条大蛇和许多毒物共处一地!她竟然还和那条大毒蛇搏斗!只是没过一会儿,便被那大蛇给咬了一口,后来也没看清楚符水云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把那条大毒蛇给放倒了。接着,在坑的上边,又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和符水云似乎又发生了什么矛盾,后来那女子也死了…… 在女子死后,画面便轰然消失。 李依依紧紧捏着这枚玉简,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紧张。 她忽然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她在房间来回踱步,用手撑着腮,整整踱步了半个时辰,忽然转身拉开了屋门。 门外仍是李依依从断腿以来一直都无心欣赏的月色,可是此时推开门时,李依依只觉门外月华如水,让人心旷神怡。 她抬腿,走出门外。 却遥遥望见对面竹楼的顶楼,李村抱着肩膀面对着自己,似乎从刚才他和别人一起偷看自己以后,就没有离开过。 李依依别过脸去,心里骂了一句偷窥狂,便提着剑往外走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出现在了藏书阁。 ----------- 符水云带着萧丞,离开锦袋飞舞的一角之后,又寻到了两个塔角。 一个是通过破解普通不同的剑阵,拿到剑阵里的丹药和法宝,一个是虚实难辨的幻境试炼。 但这两样,都是符水云所拿手的,所以破解极快。 只不过,在这两个塔角,也消耗了两人不少的灵力。 “萧丞,我们灵力不足以继续探索,不如回去吧。二十五点宗门贡献值来一次,已经赚大了。” “好,依姐姐。” 萧丞伸手拿过符水云手中的一个小型的弓箭,这是战利品。 但凡是符水云手中拿着的东西,萧丞都会去接过,似乎一点给符水云做体力活的机会都不给。 萧丞提着弓箭,符水云研究了会儿,这弓箭上没有写名字,但发着浅浅的光泽,似乎是可以升级的宝贝。 “萧丞,这把弓箭你收起来。” “好。” 两个人退出阁去的时候,天地间一片月色。 就在两个人路过九宵峰下时,眼前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只见风无涯从九宵峰一座山岩的背后走了出来。 “师妹。” “风师兄?!” 符水云望了萧丞一眼,示意萧丞跟上来。 风无涯望着符水云,朝着他身后的萧丞点了点头:“师妹,前些日子我下了鸿蒙谷一趟,没有及时接到你的传音符。好在最终师妹还是全了心愿,免去我一番自责。” “风师兄不要这样说……” “哈哈,傻师妹,我是逗你们的。”说着风无涯对萧丞招了招手:“我出鸿蒙谷送了个人出山,到人事殿看了一下,就来了。本想到水云的洞府去找你们,不料竟在此遇见。你叫萧丞是吧。” “是的。” “你们方才从试炼塔出来,怎么样,还顺利吧?” “小有一番收获。” “不错,只要有机会,就多到试炼塔历练。萧丞,你离筑基,只差一步之遥,跟着姐姐好好修炼,只要心在正途,以后必临大道,虽然你入门时,我没有跟上做你的接引,但师兄在此,亦有礼物送你。” 这一次,风无涯所赠送给萧丞的,和符水云的不同,给萧丞竟然是一道银色闪光的小网。 “人事殿的人提起过你在外室的事迹,刚好我曾经在山外一座秘境收藏过一个千丝网,能大能小,是从一千多种能够吐丝的毒兽里,提取出的毒丝。我已经将千丝网上的毒素剥离,现在你看到的千丝网,可以作为攻击所用的法宝,但是已经失去了毒性。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不会因为使用不当,被毒丝反噬。” 萧丞挑了挑眉,朝风无涯望了一眼,双手接过:“谢谢风师兄。” “好了,你们姐弟且回去吧。师兄就不打搅了。” “对了师兄。” “嗯,师妹。” “有件事我要和师兄汇报一下,我跟五十一组的组长秦姬竞争组长。” 风无涯莞尔一笑:“赢了么” “赢了。” “既然做了组长,按照宗门的规矩,你只需要在主峰护法阁报备一下,就可以在主峰亲传弟子区来往了,我的落尘洞,随时欢迎你。” 风无涯正对符水云语重心长,眼角余光忽然撇到一个半隐半现的身影,朝着太虚峰外飘去。 风无涯眸光一凛,道:“师妹和师弟先回去吧,师兄要走了。” 语毕,剑气,风无涯如同一道风,追着一个方向,顷刻间远去。 第82章 赤诚·十六 无脸女从幽篁居奔出, 到卓俊的紫云洞收了自己留下的一缕**。 便朝着主峰外飘去。 一路上,她心思犹疑,原先抱定的必死决心, 忽然间就崩塌了。 “他在保护我?” 无脸女先是连连摇头, 她飘了一路, 挣扎了一路, 一路上,对待钝剑道人郭从海的仇恨渐渐被一种新的情愫压下。 因为一路上施展幻影之术隐匿身形, 又加上刚才和郭从海对战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灵力,渐渐的,她的幻影之术竟然有些无以为继了。 不知不觉,却是到了太虚外山的底子居峰顶。 雪白的月光下,她时隐时现的影子十分狼狈, 走着走着,她竟然愣愣地站住, 望着地上的残影,又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到底是为什么……” “月亮啊月亮,到底是为什么?我这样的一条烂命……无亲无故,丑陋不堪, 又毫无价值……可是为什么, 还会有人愿意保护我?!”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离开幽篁居时,郭从海提剑欲追, 可是泽城雪却按住了他的剑。 天启剑的剑气, 瞬间将他的手刺裂无数条细小的血痕,那血痕顷刻流出的血迹, 顺着天启剑就落了下去。 可是那个少年,却纹丝不动。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我死在郭从海的剑上?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这样做?” 泽城雪一个无心的举动,在此时,却扰乱了无脸女的所有心绪。 报仇。 她在鸿蒙谷地苟活了千年,只为了一朝拉郭从海地狱共沉沦! 可是,此刻,她死了许久的心,竟然仿佛跃动了起来,两道水迹,顺着她模糊不清的眼睛滑落。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你怎么还没有走!” 风无涯记的清清楚楚,他将无脸女远远地送走了! 可是转脸就在这里遇见她,风无涯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他挑眉,他极少生气,可是这一刻,他周身忽然笼罩了一层一层的冰寒之气:“你骗我?” 无脸女本就是随风无涯而出,她虽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被风无涯抓个正着,可是她却并没有说谎被拆穿的尴尬,她用爪子在脸上胡乱地抹了抹:“是的,我骗了你。” “你!”风无涯打量着无脸女,此时无脸女已经完全没有能力继续使用幻影之术骗人了。 风无涯眉头皱的更紧:“你跟人斗法了?!” “我不但跟人斗法了,还是跟你师尊郭从海斗法。” 风无涯浑身一震:“你!你这是……” 你这是打草惊蛇! 可是这个词,他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哪有人拿这样的词,去说自己的师尊?! “你跟我师尊,说了什么?你们既然能够打起来,你……你还能从师尊手里脱身?!” 无脸女连自己都打不过,又怎么能打的过自己的师尊钝剑道人呢! 难道是师尊对她手下留情了? 风无涯还没有问出心里的疑问,无脸女就桀桀笑道:“你师尊不敢杀我。” “他有什么不敢杀你的……前辈,你真是……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我现在就再送你离开吧,你和我师尊,并非过往的关系,你再这样下去,伤害的不但是我太虚峰,也是你自己!” “因为我是在你师兄泽城雪的洞府前,和他斗法的。我原想让泽城雪看到自己的师尊,是如何将废弃的妻子再一次杀掉的。可是泽城雪竟然拦住钝剑道人,不让他杀我。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呢?” “可笑?!” 风无涯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阵凉意使他浑身打了个寒战,风无涯眸色晦暗,他摇了摇头,眸中是深沉的痛色,他近乎质问地扯住了无脸女的衣领:“前辈……你怎么就选在我师兄的洞府呢……我师兄他被心魔困扰了三百年!我师兄他懂!他什么都懂!你又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再一次,再一次使他的心被伤害?!我师兄五百年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他的心和你不一样!虽是同样的事,可是对他造成的伤害,绝对事翻倍的,你能懂么?你……你为什么……” 无脸女忽然愣在原地。 她似乎,第一眼见到泽城雪时,也的确看出他的苍白是因为他的挣扎。 她也似乎,的确见到他睁开眼时,不经意掩过的一滴眼泪。 无脸女往后退了一步,“你师兄,似是已经出关了。” “什么?”风无涯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 “我说,你师兄泽城雪,他好像出关了。在我离开幽篁居的时候,回头远远望了一眼,他似乎和郭从海一起,出关了。” “前辈!”风无涯眸中痛色更深,“前辈你不守承诺,你答应过我,我放你出来,你就离开,不在天剑门惹事,但是你没有做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无脸女桀桀笑道:“此时我也没有多少还手之力,我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是想要惩罚我,你就来吧。但是不要望了,那一箱作证,还在卓俊那里,在你杀了我洗净了你们太虚峰之后,别望了,让你师尊下地狱!” 风无涯摇了摇头,他只恨自己轻信了眼前的人,然他并没有动手将她杀死,他只是闭了闭眼睛,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小瓶子:“前辈,对不住了,我实在不放心将你放在天剑门任何一个地方,你就来我瓶中的小世界待一段时间好了!我瓶中的小世界虽然不大,但是绝对比鸿蒙谷的环境好上一千倍。你就在此间……安心修养……” 无脸女闭着眼睛,仰起头。 任由风无涯将她收进了瓶中,风无涯将瓶子盖上盖子,收了起来。 他眸中的痛色不减,他朝着幽篁居的方向望了一眼,身后的无痕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意,顷刻间飞出,载着风无涯,朝着幽篁居的方向飞去。 幽篁居内,禁制已经被撤除。 风无涯脚步仓惶,他闯进幽篁居内,喊道:“师兄,师兄!” 幽篁居内,满地蔷薇妖娆,可洞府真的已经空无一人。 “师兄……” 风无涯仿佛又追出了幽篁居,他抬眼四望:“师兄,你在哪里?” ----------- 夜色凄迷。 琼隐居所在的半岛,也被雪白色的月华倾洒覆盖。 琼华仙子,坐在水榭里抚琴,是七弦的古琴。 她从前很喜欢弹筝,因为筝音清脆活泼,有时如天地之间雨丝呢喃,又是如大珠小珠坠落玉盘。 可是从泽城雪将自己关在幽篁居,百年不出以后,琼华仙子就爱上了古琴。 琴声铮然,低沉。 每一个音节,余韵悠远,仿佛是那一年,和泽城雪在空谷之中看过的一场雪,和那雪落的声音。 “远山远,浓雾浓,水底月隐山水中,应知天上月更明,何必苦求水月共?” 绵软的声音,痴缠的语调。 若此时符水云在此,当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了吧。 在她印象里,清心寡欲的琼华仙子,醉心音律的琼华仙子,向来以山月为调,何曾如此咏叹? 可唯有琼华仙子知道,在无人时刻发自内心的咏叹,才是她最自在,最开心的时候。 一曲终了,方才流淌在空中的旋律,此时竟然在琼华仙子的阵法催动下,化作了一副图画。 图为心所照。 图中,是一座空谷,两个人。 琼华仙子走到水边,将这副图放入水中,那图画入水,有变成星星点点的光辉,在水底融化了。 她又似喃喃自语:“即将心事付华笺,召以山雪共流连……哎,公子……” 她用手拨弄水面,忽闻身后一阵悉悉索索之声,她以为是符水云又来,可她们的约定是弦月夜,在此相会,她教符水云学习阵法。 可此夜,不是弦月。 “云儿,提前而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么?” 然而身后并没有符水云的声音答复她。 符水云向来温柔顺从,对待她的问话从来都是即问即答。 琼华仙子甩了甩手上的手,朝着身后转身望去。 这一望,月光竟晦暗了。 天地失色了,连光阴流动的速度,琼华仙子也感觉不到了。 她就睁大了眼睛,愣愣地蹲在原地。 身后水榭里,走出的是熟悉的身影。 他一袭雪白的衣衫,分花拂柳而来。 在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光风霁月,如同天地间纯白无瑕的空雪。 “泽城雪……公子……” 泽城雪走的极慢,他眸光晦暗,即便是此夜明月高悬,也不能给与他的星眸半分光亮,他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仿佛在雪山里,沉埋了千年。 “泽公子?!” 琼华仙子双手发起抖来,她从来抚琴的手极稳,可是现在,一双手却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受控制。 她也不敢朝泽城雪走去,只恐相逢是梦中。 可是下一刻,泽城雪冰冷的手,忽然覆在他的肩膀上。 就在琼华仙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被泽城雪抱住了肩膀,泽城雪的怀抱也是冰冷的。 “泽公子……” 琼华仙子反手也将泽城雪紧紧抱住,仿佛不抱紧,他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泽城雪身形消瘦,就这样入了她的怀中,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不明白,此时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天上月是水中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就在琼华仙子想要再唤一句公子,确认她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只觉怀里一沉,泽城雪倚在她怀里的身子,正失了力气,缓缓向下滑落。 “公子!” 琼华仙子的手一紧,她抱住泽城雪下滑的身子,蹲在地上。 只见泽城雪双眸已经闭上,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她的怀里,和刚才他来时有些不同。 琼华仙子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温暖的手覆盖在泽城雪没有知觉的脸上,才发现出那丝不同是什么来。 那是一种,可以让泽城雪彻底放松一次的,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呀~ 第83章 赤诚·十七 而藏书阁后边, 小树林中。 此时,也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 出现在月光之下。 “李依依, 我就知道, 你会来找我的。” 秦姬对着左顾右盼的李依依, 微微笑着道。她的眼睛仍然是红红的,她并不是日日以泪洗面哭红了眼睛。 她眼睛里的血色, 硬是被符水云气出来的。 她的姐姐死了,死在符水云的手里。这对秦姬来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姐姐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姐姐死了, 她在这世界里所有的美好都崩毁了。 分明符水云这个杀害姐姐的仇人就在眼前,每一天都在她的眼前肆意逍遥法外, 可是她就是没有能力能够将符水云杀掉。 哪怕是借着别人的手,让符水云离开这个世界,去陪伴姐姐,去给姐姐赎罪! 长久的积郁, 伤及了秦姬的心脉根本。 不但使她的身体越来越不敏锐, 也使她的脾气越来越怪异。当然,秦姬怀疑,这是不是也和当时答应风月阁阁主,允许他在她的身上下蛊有关。 “你, 你是一个人来的吧。” 虽然李依依对秦姬信里的那些话深信不疑, 但是因为曾经也吃过不少苦头,所以此时便多番问询, 如果从秦姬的反应里读到一丝破绽,那么她也会加强警惕。 “是,我是一个人来的。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秦姬背负着双手,缓缓地走到李依依的身边。 李依依望了望秦姬的表情,她的表情有一种狰狞的感觉,尽管她的模样并不丑,可就是让李依依心里有些不舒服:“刚才我在玉符里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是有关系,实不相瞒,那个人,就是我的姐姐。” “你姐姐?” “对,我的亲生姐姐。画面里的内容你也都看到了,所以,如果是你的亲姐姐,因符水云而死,你会不会想要符水云加倍痛苦地死去?” “我不知道,但是我因为符水云断了一条腿,我已经想要将她搞死了!可是符水云就像一个掐不死的臭鱼,怎么都不能将她弄死!” “是人都有弱点。”秦姬望着李依依的假腿,嗤笑道。 李依依露出了恼怒的神色,她换了个方向,这样秦姬看到的,就不是她的那根丑陋的假腿了。 “你莫不是来告诉我符水云的弱点?”李依依期期艾艾地道。 秦姬在原地走了两步,她望着树林的深处:“她绝对也有自己的弱点,只是,她的弱点我还没有发现。但是,我方才给你的那些作证,足以使符水云死无葬身之地了。” “也不会啊!”李依依反驳道,她露出了可惜和苦恼的神色,仿佛她们此时已经将符水云搞垮了一样,她缓缓地道:“符水云即便是在风月阁买进来的素女,可是首先,还不知道她有没有跟那些人们乱搞过……如果没有的话,以她在宗门的优秀,宗门还是有可能破例留下她的啊……更何况,即便她真的已经不是一个纯净的少女,但是,就因为她欺瞒了宗门,以宗门不准许的身份进来,宗门顶多只是剥离她现有的修为,将她逐出山门而已,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还是能在山外好好的活着啊!” 李依依似乎比秦姬想的更长远,周全。 可是秦姬却对李依依的话微微一笑:“难道还不够么?” “她杀了你的姐姐,难道这样就够了么?我原以为,我的队友是一匹狼,结果却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兔子!”李依依有些鄙夷地望着秦姬一眼,愤愤地说道。 “符水云失去了修为,还不是一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猎物?到时候,我先将她杀个半死,你再剁了她的手和脚……” 秦姬眼睛里涌出疯狂的神色,她绘声绘色地向李依依描述着一副蓝图。 李依依这才恍然大悟,她忽然拍手叫道:“到那时,我要一个一个,慢慢地砍!先砍手,然后砍脚!我要将她做成人彘!” “嗯,我只要挖了她的心,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至于她废了手脚被你做成不倒翁标本也好,做成人彘也好,都由你的喜好,我不会阻止。” 秦姬淡淡地笑了,仿佛已经是一个胜利者。 “太好了!”李依依兴奋地围着秦姬转了两圈,此时,李依依看秦姬,却是怎样看,怎样都顺眼了! “那么,我该怎样做?你i将那些作证送给我,总不会就让我看看,了解了解吧?”李依依从储物袋掏出那个大信封,“诺,东西都还在这里,你告诉我,该怎样做?我都会配合你的。” “通过你们峰的亲传师兄,陈寒。”秦姬忽然转过脸,认真地盯住李依依。 “什么……”李依依叫道,她心里震惊无比。 如果秦姬说,是通过陈琼,她都不会这般惊讶,但是陈寒…… 她曾经跟陈琼分手后,跟李村又翻了脸,那时候她也对陈寒动过一点心思,可是,她不像以前,她没有了一条腿,她太自卑了…… 一瘸一拐的样子好丑,陈寒怎么可能看上自己?!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要自己?! 见李依依瞪大了眼睛,秦姬嗤笑道:“你不敢么?” “我……我不敢……”李依依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你这辈子都别指望给你的断腿报仇了……” 于小然皱着眉头,她深深地望了眼坐忘峰的主峰,踟蹰道:“你先说说,如果我答应去找陈寒的话,我该怎么做?” “李依依,你信我。我曾经做过组长,我接触过那些亲传弟子,和宗门那些大人物们,他们只是修为和地位比我们高,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你不用妄自菲薄……特别是陈寒,我曾经和陈寒有过几面之交……但是我看人很准,陈寒那个人,跟陈琼不一样……你如果将作证给陈琼,陈琼他是会将这些佐证毁掉的,不论他喜不喜欢符水云,他都不喜欢参与女人的是非,他只喜欢玩弄女人。” “这你都知道?” “我知道,李依依,你要知道,这些为什么我让你来做,因为我在我们太虚峰,跟符水云竞争组长失败,在外人看来,我跟符水云是有过节的,这些佐证由我来呈给我们峰的亲传师兄们,他们或许以为我是善妒,不一定会理,而且我觉的,我们宗门的亲传弟子里,有人在帮着符水云,所以这事不能由我出手。” “我懂了。” “而此时,你们峰的亲传弟子,老大秦蓁在宗门外边,陈琼出了宗门。现在,你们的主峰,只剩下陈寒一个人打理了,这是你的机会。”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我没有任何的资格和理由,去觐见陈寒……” “你有理由。” “我有理由。” “对,你有。” “说说看?” “陈琼,是陈寒的弟弟。”秦姬微微笑道。 “是啊,这是宗门每个人都知道的。”李依依还是没有理解秦姬的意思。 “陈寒在宗门的风评很好,他洁身自好,没有任何负面的评价。而我曾经有一些弟子们会晤的任务,曾经交给过陈寒几次,发现他老实憨厚……他没有亲传弟子的架子,对待一个普通的外室弟子,都很温和,最重要的是,陈寒这个人,似乎,对一切关于陈琼的事情,都极为负责。” “你的意思是……” “你曾经是陈琼的女朋友,而陈琼,只是单方面和你分手,你并不同意的,对么?” “对……可是陈琼哥哥,不见我……” “那就见陈寒……陈寒不但对陈琼负责,也对自己负责……如果你能跟他发生点什么,他也能成为你的大树,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会比陈琼对你更好。” “可我的腿……” “陈琼可能会嫌弃你的腿,但是陈寒那样的人不会。你莫名其妙将佐证给陈寒,陈寒也不会去插手人家外峰的事情,除非他有意帮你,而且,你们峰的秦蓁,似乎也对符水云的身份有所怀疑。他曾经翻阅过很多遍符水云的资料,当时我以为他是惜才,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怀疑。至少,扳倒符水云这件事,我想,秦蓁也乐见其成,兴许你还能帮上秦蓁什么忙呢。届时,不但除了符水云,你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猜如果秦蓁知道的话,他站在哪边~ 第84章 赤诚·十八 符水云和萧丞回到弟子境符水云的洞府中, 萧丞将试练塔的战利品全部摆在符水云的面前。 五个锦袋,两个盒装的丹药,还有两个瓶装的丹药, 以及一个二阶防御型的戒指、护膝, 一个二阶攻击型脚链、发带, 和一个一阶辅助型剑穗。 以及萧丞最喜欢的——那把没有名字的二阶小弓箭。 符水云只拿了攻击型的脚链, 剩下的装备型法宝,她都不要。 符水云让萧丞在她的蒲团上坐好, 看着他戴上防御型戒指和护膝,那辅助型的剑穗,符水云也亲手系在了送他的赤火剑上。 “姐姐,我来拆锦袋。” “等一下,这根发带也是你的, 你还没有绑上。” 萧丞心里有些好笑,他从前并不喜欢在身上装饰这些, 尤其是头发。 可是他任由符水云提着发带过来,拢起他两鬓的散发,在后边轻轻一束。 萧丞的头发很黑,很漂亮, 符水云并没有将他的头发全部束起来, 她只是将萧丞两边的头发束在后边,他后边的长发仍然如瀑布披散着。只是在中间多了一个紫色轻纱飘扬的发带。 酥酥痒痒的感觉,萧丞的耳根不着痕迹的一热。 “虽然眼睛上边的一些刘海束不起来,但稍微打理一下, 我弟弟果然更好看了。” 萧丞抿嘴笑着, 但不知为何,他口口声声叫着符水云“姐姐”, 却更喜欢符水云叫他萧丞,而不是“弟弟”。 姐弟二人又分别打开了锦袋、丹药盒,和丹药瓶。 那锦袋里,其中三袋都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种子,剩下两袋,一个是一本书,名字是《天剑门本土珍馐谱》,还有一个玉简,玉简上刻着“火墙术”! “姐姐,这些植物的种子,莫不是灵植?……” “我看像,但是弟子境的弟子们,并没有几个人会种灵植的,你看那些竹楼的门前,那一片一片的都是灵田,可因为宗门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去种植,所以大家门前的灵田一般都是空置的。” “未免可惜。” “是的,姐姐从前的小屋子前,也是有灵田的,后来屋子毁了,重新开辟了洞府,就没有灵田了。这些种子虽然不知道是何作物,但出自宗门试炼境,想必都是有益处的,你乐意的话,倒是可以种在你门前。” “姐姐可以和我一起种么?” “自然可以,但现在夜不观色,等明天下课后我带你种。” 符水云拿起那本《天剑门本土珍馐谱》,随便翻了一页,眉毛一跳。 “咦……竟然是玄烨师兄写的,然后由宗门抄录投放在试炼境的。我曾和玄烨师兄在外共处过几天,倒不知他还是个文人?” 翻翻一看,这本书竟然将天剑门可以利用的野兽、植物,可以搭配调和做成的美味,全部记录在上,不但起了食物的名字,还给这些食物打了分…… 萧丞却微微皱眉:“依我看,这位师兄想必每日很闲吧……” 符水云不置可否,“这本书对你无用,且放在我这里吧。至于这’火墙术‘,你是金火属性,倒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试练塔里边得到的功法,是机缘。在宗门的课程里学不到的,属于宗门杂学。你真的好运气。” “是姐姐待我好。”萧丞的眸子忽然低敛,他没有去看符水云,可是眸子里,却是少年人独有的璀璨星光。 而那两盒丹药,每盒里边只有一粒,可每一粒都是三阶的,一粒是筑基丹,一粒是辟谷丹,符水云已经筑基,筑基丹对她来说只有增补的效果,而对萧丞日后筑基时则大有作用。 所以这两盒丹药,符水云又全部给了萧丞,那两瓶丹药,都是二阶,一瓶避尘丹,一瓶清心静气丹,都是辅助,也给了他。 谁叫符水云就这一个弟弟…… “好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居处,就回去你自己的小天地修行吧。姐姐也要修炼了。明天上课的时候,我会叫你一起。” 萧丞拜别符水云,顺着符水云洞府的小湖,往自己的竹楼走去。 他走路向来不紧不慢,他喜欢走路的时候思考一些事情。 正走着,忽觉湖对岸的竹林里,一阵脚步声虚浮急促。 此时,月华如霜,仍是深夜时光,这怪异的脚步,又离符水云的洞府不远。 萧丞凝眸,轻轻地朝着那个脚步走去。 于小然送信回来,一路上心神不宁,她怕秦姬知道,她看了信笺内容…… 她又怕符水云知道,她背叛了她…… 于小然又羞愤,又委屈,她在故乡,好歹也是个郡主! 她一路犹疑踟蹰,想到符水云过人的能力,如果知道被她背叛,可能再也不会原谅她,她决定先来看看符水云回来没有! 如果没回来,说明天意不支持她的做法,如果回来了,那她就稍微篡改一下事实,反咬秦姬一口!以博取符水云的信任和好感。 正偷抹眼泪,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紫色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侧的前方,定定地将她望住。 于小然浑身一抖,抬眼就看见萧丞穿着一袭紫色的道袍,比夜色还幽深的眸子,像寒潭一样将她包裹。 “小然师姐,来找我姐姐么?” “啊?不……不是……我是路过……” 于小然本来就有点怕这个萧丞,方才路上准备的台词都是说给符水云的,见了萧丞全忘了…… “传送阵离师姐的居所,并不能路过我姐姐的洞府吧。” “我这几天……太累了……刚才想着事情,一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我并没有打算去找你姐姐。” 萧丞点了点头,他背着一只左手,右手在赤火剑上缓缓游移了一圈,“夜深了,师姐快回去吧,我姐姐修行较为勤勉。” 萧丞盯着于小然惊慌失措的表情,一副做坏事未遂被抓了现形的模样,眸色渐冷,道,“所以,不论师姐以后是有心,还是无心,若非必要,就不要来打搅姐姐了。有事先找我吧。” “是,是。” 于小然手中虚汗津津,分明是一个新来的师弟,可是当他冷着脸站在面前,却有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直到萧丞转过身,那紫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外,于小然才松了一口气。去反咬秦姬一口的决定,也因为勇气衰竭,而打消了。 ----------- 当天光亮起了鱼肚白,所有的弟子怀着各自的心事去上课,这是萧丞第一次在内门上课,因此他起的格外早,只静静的立在符水云洞府外等她。 下课后,符水云便带着萧丞和陆秋去做任务。 于小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抛却昨夜做了亏心事不谈,符水云这次回来之后,对她好像不亲了,也不知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萧丞,所以这些东西,便轮不到和她分享了……但于小然还是决定自己主动一点,跟着符水云一起任务。 毕竟跟着符水云,就会避免和秦姬单独相见的可怕事情。 而坐忘峰的李依依,在下课后,于人群里和秦姬遥遥对望一眼,两个人露出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笑意后,像不认识一般,又反向而走。 一个去做任务了,一个,却是奔着坐忘峰的主峰而去。 昨天秦姬已经跟李依依做过功课,只要能够见到陈寒,咬定陈琼负了她,伤了她,甚至她断了腿,也是由于思念陈琼,整日心不在焉,才会在试炼境出了差错,被野兽咬了条腿。并且表现通情达理,却深情难以自持的样子,陈寒绝对不会对她坐视不理。 到了主峰,果见主峰外边的山路上,立着一个刻着“止步”的石碑。 反正现在陈琼哥哥不在天剑门,秦蓁也不在…… 这里除了陈寒,也就是些内峰的长老护法和童子侍卫。 李依依环顾四周,见周围静悄悄没有一人,她便自行以暴力的手法,强行卸了假腿,一时间,李依依膝盖上鲜血飞溅。 她心内惊恐,可是因为秦蓁的教导,她知道,不搞出点动静,是惊动不了陈寒的。 她的假腿在地上骨碌碌滚远,她踉跄地在地上爬着,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断腿,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李依依顺着山路往上爬,终于爬进了“止步”的石碑之内。 此时,陈寒正在内峰的影正殿翻阅宗门内务处发下的内门弟子当月作业汇报,就听见有护法来报,在入口处,见一弟子境弟子狂喊救命。 陈寒心里一惊,连忙御剑朝着入口处去了。 因为这个弟子情况较为特殊,所以她非请之下闯入了界碑,界碑处的暗卫并未直接将她驱逐,甚至被惊动的护法还前去关怀询问。 陈寒一到,就认出此人是李依依。 但见她拖着断腿,着实可怜,就挥手遣散周围的护卫和护法们,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 她腿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了,并且被护法包扎好了。 陈寒仍然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问道:“李依依,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李依依说着,就凝噎了起来。 陈寒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慢慢说……” “陈寒哥哥!” 陈寒脊背一寒,“叫我,叫我师兄就可以了……” “我,我好惨……刚才,我像平日一样,爬上主峰,就打算远远地朝陈琼哥哥的方向看一眼……就远远地看一眼,就足够了……可是我没用,装的假腿不好使,一不小心滚在地上,假腿又给滚断了……那根假腿顺着山路滚下去,也找不到了……” “没关系,再装一条,还能用的……” “不!刚才,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好痛,我想见陈琼哥哥一眼,哪怕一眼,我不会打扰他的……虽然,是他当初,招惹了我的心……可是我都不怨他……他将我当做穿过的鞋子,想甩就甩,我不怨他,甚至他使我精神恍惚,在试炼境无法静心应对,因此被夺了一条腿……我也不怪他……但是,陈寒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陈琼哥哥忽然之间,就不要我了呢……我曾经可是信了他的话,将一颗心奉献给他,可是现在,他将我伤害的遍体鳞伤,一颗心也千疮百孔……” “这……” 陈寒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一字一句泣泪,全部都是对他的弟弟深情的指控。 陈寒眉头皱了起来,“感情的事,在于彼此……” “不!是陈琼哥哥,他骗了我的心,他负了我啊……我为他断了一条腿,人不人,鬼不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哎,作孽……”陈寒在心里暗忖着。 “不如这样,我再给你点法宝,丹药……再帮你装一条假腿……你,你放过自己,将陈琼望了,我是他哥哥,我知道他,他并不是个值得你托付的人。” “陈寒师兄,我道修士,最信因果……是不是因为我前世欠了陈琼哥哥,才被他残忍对待……为何给我这样的因果?” 她不说因果还好,一说因果,陈寒心里一惊。 顺应天道而修者,的确深信因果,李依依无心的话语,倒是提点了陈寒,使陈寒情不自禁想到,一个莫须有的某一天,陈琼像现在这样断着一条腿,去哀求一个可以对他生杀予夺的人…… 想想都恐怖至极,使陈寒没有办法不重视眼前的李依依。 这毕竟,是陈琼造的孽,犯下的业。 “我此生,非陈琼哥哥不……不……” 陈寒等着她答应,再给她点法宝丹药,劝她断了念想,如故她能够释怀,冥冥之中消了怨念,或许能给陈琼减少一些罪孽。 可是她忽然脑袋一歪,歪进了陈寒的怀里。 陈寒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他便打算将李依依放着,叫护法送她回弟子境,然后给她一个装满法宝的箱子补偿她。 可就在他打算放手的时候,袖子忽然被李依依瑟瑟发抖的小手拽住,她瑟缩着,说了句:“陈琼哥哥,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陈寒无奈之下,决定还是将她带回去,等她醒了,他再好好的劝导她一番。毕竟修士以寻求大道为追求,儿女私情,沉溺着虽然众多,可等幡然醒悟时,放手也快。 作者有话要说: 李依依你这么深情,你陈琼哥哥知道么~ 第85章 赤诚·十九 琼音居。 水榭周围, 溪水汇入浅湖时潺潺的水声,如同梦境里心境空冥时渺渺的天音。 琼华仙子放下了水榭周围所有的纱幔,她坐在离泽城雪十尺的地方轻拂着古琴。她心中有急切之意, 可手上温柔似水, 她将灵力肆意挥洒于指尖, 一种可以使人心境澄澈的弦音, 附着在柔和的灵力之上,于无形之中, 抚慰着卧榻上的泽城雪。 整整一夜,又将近一天。 从昨夜,到现在暮光四合。 昏黄的天光透进纱幔,将水榭内投下一片氤氲的水汽。 泽城雪睫毛轻颤,睁开眼时, 他的双眸失神了许久,似乎他只是睁开了眼, 人却未醒。直到耳边琴声渐渐近了,渐渐变成了实际,渐渐,将他从虚无, 拉入了人间。 他从卧榻上坐起, 就对上琼华仙子投来的目光。 “你先坐着,不要起来。你睡久了,忽然起来会头晕。” “好。” “我点了安神香,弹的是你曾教我的太上清静曲, 你好些了么?” 泽城雪点了点头, 他敛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大片剪影。 琼华仙子盯着泽城雪望了许久, 终于什么都没问,只道:“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琼音居随时欢迎。” “琼华……” “我在。” “我很害怕……” 琼华仙子脸上并未出现任何可见的波动,但她微颤的双手还是弹错了音节,“我愿意了解……” 泽城雪抬起头来,他的眸光如此清明,却又如此迷茫。 三百年前,泽城雪剑扫玄同大陆同阶,连破十一届剑皇。 他曾登顶剑道之尊,那时他眸中自信而笃定,仿佛无限的未来可期。 那时,他是不可企及的天上星河水中月。 可三百年后,他眸中绝色犹在,不见光华,仿佛星河陨落,水月永沉。 泽城雪轻声道:“你曾经告诫,说师尊给我开辟的洞府,似困兽之阵,那满地的蔷薇,像天罗地网,犹如饮魂之阵……你让我小心。” 琼华仙子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她眉头微微皱起。 泽城雪抬头,轻轻地道:“你,是对的。” 琼华仙子咬唇,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次出关,我原谅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对的……”琼华仙子的心仿佛被撕裂,她小心翼翼地问。 “都过去了……” “好……”琼华仙子是阵修,精通阵法,能识气机,她第一次见泽城雪的幽篁居,就觉那里气机不对,不像善地,她不止一次向泽城雪提起。 可惜那时泽城雪对恩师笃信不疑。 想必是吃亏了,才知道相信自己。 “我的建议,凡伤害你一次的,就不要给他继续伤害你的机会。” “谢谢。但这其中羁绊,一言难尽。不是三言两语,可割舍的。我在天剑门,不但有师尊,还有情同手足的师弟们。” “……” “维持一条河的存在,比维持一条鱼的存在重要,如果有一天,真的不能共存时,倘若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你不必难过,至少我曾与你一人道别。” “公子……” 我不会让你消失…… “琼华,谢谢你。我既选择出关,必是重新振作。想必师弟们已经知道我出关了,找不到我他们会很担心。” “我送你出去……” “好……” 琼音居分明有提供传送的小型桃花树阵,符水云每一次来找琼华仙子学习阵法,都是走的桃花阵。 可这一次,琼华仙子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别的。 竟然引着泽城雪,沿着岛上的曲折小路走了一个半时辰。 ----------- 卓俊已经急疯了。 他已经将泽城雪洞府里的桌椅全部踹烂了。 他又骂骂咧咧地,在幽篁居外卸起了竹子。 幽篁居,顾名思义,就是因为泽城雪喜爱这些生长了几千年的老竹子,才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可是现在,幽篁居外,最高、最状的十几棵竹子,都已经被卓俊卸翻在地上。 忘言和江海,根本就拉不住他。 忘言就去扯风无涯的袖子:“风师兄,你给管管……大师兄出关,虽然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但是回来看到他心爱的竹子们被卸了,肯定不开心,一不高兴又闭关怎么办……” “谁叫你们不告诉我,大师兄去了哪里,有没有进阶!”卓俊又连根踹翻一棵竹子。 “肯定是进阶了啊!不进阶,大师兄怎么能出关?是不是啊风师兄,风师兄你也说句话!劝劝他!” “别拦我!你们两个敢来拦我!我把你们的胳膊也当竹子卸了!谁劝都不好使!”卓俊真的像一个疯狗,见人就咬。 “真的是谁劝都不好使么?” 清澈的声音,如同倏然而止的春雨,顷刻洒满卓俊焦虑的心田。 “大师兄!!” 卓俊的烦恼仿佛一下子消失在九霄云外了。 风无涯原本心情也不太好,此时也不禁舒了一口气,眉头渐渐展开。 所有人都朝着泽城雪迎去,只见卓俊一把扑在泽城雪的身边,却出于某种敬畏,不敢扑在他的身上,兴高采烈地打量了泽城雪半晌:“好像没有区别?大师兄,你不是进阶了么?” “我没有进阶。” 所有人眸光一黯。 但泽城雪柔声道:“不需要很久,不要再替我担心了,我这一次出关,就是打算进阶了。” “真的?!” “真的……” 江海忘言和卓俊,都雀跃了起来。 他们叱咤风云的大师兄,是要回来了么?! 只有风无涯眼底,仍是露出了一丝隐忧:“大师兄,欢迎出关……” 风无涯酝酿了千言万语,可是到了嘴角,就化作了一句:“你尽管安心修炼进阶,不论你需不需要我们,我们都在。” “是啊大师兄,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后!”卓俊双眼放光。 “刚才还说谁劝你都不好使,现在就这么乖了?”泽城雪低头,对着矮了一个肩膀的卓俊笑了笑。 卓俊心花怒放,小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谁都不好使!师尊都不好使!但是大师兄说的,比我自己的话都好使!” 风无涯把一个牌子递给泽城雪:“对了,大师兄,这个是你的身份玉牌,当初你托卓俊办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好了,没有走后门。” “我托卓俊,办的什么事情?” 泽城雪眉峰微微一挑,他倒是不记得了,什么事情还牵扯到走不走后门? 卓俊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就是……就是当初,你把你的身份玉牌给符水云,让我将她安排进宗门,成为我们的师妹那件事情呀!我们办的可好了,我们按照你的心意,让她自己通过自己的能力进入的宗门,真的没有走后门哦!她现在就在弟子境!我对她……我对她可好了,风师兄,江海师兄,忘言师兄,我说的对不对?” 风无涯抚了抚额头,没有说话。 忘言清了清嗓子,看了江海一眼,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违心话咽了下去。 江海被卓俊瞪了一眼,赶紧开口说道:“是啊,卓俊师弟对那符水云好的很,怕她在弟子境学不到东西,还总是时不时去探望一番……毕竟那是大师兄的……额……是大师兄的什么东西来着?” “什么东西不东西的,那小毒蛇是……呸……那小可爱是我们大师兄的钦定女伴……”卓俊斟酌了一番言辞。 风无涯将额头抚得更低。 却见泽城雪刚才还有着浅浅笑意的唇角,渐渐凝结。 “符水云,在天剑门?” 泽城雪接过身份玉牌,淡淡地道。 “是啊大师兄……这不是你的意思么?她说等她十六岁,你才……那个……她,现在你提前出关,我这就去把她给揪过来给你!” 泽城雪的神色逐渐凝重。 他眸色古怪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她十六岁如何,我出关了又如何。” “大师兄,你不是说,她不到十六岁,就还小,还不能行男/女/之/间的事情,要等她长大了才行?现在你出关了,她的修为也增进了……就是她狡猾的很……大师兄,不是我说,你真的不该让她入门,她的素女诀,都快被宗门的玄一诀抹杀了……我都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用……” 看着泽城雪越来越冷的脸色,风无涯给卓俊打着眼色,示意他别说了,可是卓俊自从泽城雪出关见了他,就仿佛看不见别人了,风无涯只好打算他的话,“师弟,我上次怎么跟你说来着?我的话你全忘了?……” “啊,什么话?我忘了。我看见大师兄太高兴。” 卓俊仿佛邀功,却见泽城雪眸子越来越森寒,望着他,仿佛将他裹挟在无尽的风雪里。 “卓俊,你太放肆了!” “啊?” 忘言和江海向来也少有自己的立场,不是被这个带偏节奏,就是被那个带偏节奏,此时听见泽城雪倏然发怒,两人连忙闭嘴站好,一句话也不说了。 “大师兄,我又怎么了?” “天剑门乃清净之地,你满嘴胡言乱语,你不知羞耻为何物么?”泽城雪言语之间,全无往日的柔软。 他的眼里也有痛惜和自责之色:“是我这三百年对你不闻不问,放任你顽劣至此了么?光天化日之下,你面无他色地讲述这些对他人的侮辱之词……你到底怎么了?!” “大师兄……”卓俊终于闭了嘴,一时间立在原地,只望着泽城雪眼中的痛色,他有些慌乱无措,“大师兄我……” “还有你们。”泽城雪扫过其他众人:“卓俊不懂事,你们作为长辈,竟也不加阻止纠正,竟容忍他如此白日宣淫……” “我们错了……” 江海和忘言纷纷认错。 风无涯叹了口气,是卓俊坏事,本来高高兴兴的场面。 上一次风无涯语重心长地劝道卓俊不要打符水云的主意时,风无涯已经提醒过卓俊一次,他说的清清楚楚,可是卓俊想必根本没有用心去听,他转眼就忘了。 “大师兄,也是我不对……”风无涯也认错道,“其实我们并非当真想要那女子做点什么,只不过大家都很关心你,想要他们安心,哄哄他们罢了。但这自欺欺人,又欺/辱了他人的行为,的确也是错了。风无涯甘愿受罚,请大师兄责罚。” 泽城雪望了风无涯一眼,眸中却并无责怪之色:“此事,以后再也不需提起,那女子,现下仍然天剑门?” “是……” 卓俊的神色有些委屈:“不说就不说……” 他心里又将符水云骂了一遍,在泽城雪面前却只能乖顺地道:“反正刚才那些话也是符水云当初,从你洞府出来的时候,她那样说的……” 泽城雪眸子冰冷地注视着卓俊,卓俊又咽了口水,收敛了抱怨,连身姿也站的板正了一些,“她还在天剑门不说,现在就在咱们峰的弟子境。” 泽城雪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莞尔之色。 原是那小丫头借着他的身份玉牌,假传口谕,欺上瞒下…… 端的是胆大包天。 但泽城雪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拆穿她,只是问道:“她在哪个组?” “哪个组来着……”卓俊抓着脑袋,“我,我倒是时时去看望她,关怀她,就是望了她是哪个组……” 风无涯淡淡瞥了他一眼,的确关怀人家,连人家的房子都给拆了。 “第五十一组。” 泽城雪微微点头,见众人还是眼巴巴地围着自己,他有些无奈,“我既然出关,短时间不会再次闭关,你们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吧……过会儿,我还要一个一个单独找你们聊一聊,考考你们的修行。” 众人应着好,却还没有挪挪脚的意思。 泽城雪道:“过几天,峰内的一些事情,我安排好以后还是要交给风无涯打理。你们都乖乖的听话,让风无涯省一点心。” “你过几天要去哪儿?”卓俊急切地问道。 卓俊此问,泽城雪亦是迷茫。 他并未立刻答话,而是缓缓踱步,朝着幽篁居内走去。 幽篁居门外的禁制已经被撤了,可是望着那一望不见底的洞府,他心里仍然有些发憷。 一朝走出,他竟然仿佛不敢再踏入。 可是他还是想进去看看,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恍惚地想,如果…… 如果那些东西也已经像禁制一样被撤下,他是不是就可以求一丝心安,不再害怕。 可是当他踏入洞府里,憧憧的灯影下,满地蔷薇犹在花枝招展,那娇妍的花瓣,仿佛在嘲笑他爱做梦的情怀。 他不禁叹了口气。 淡淡地道,“出外寻一寻机缘吧。” 在众人的跟随下,又缓缓离开洞府。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墙上的蔷薇。 “大师兄,你的手指……怎么流血了?”卓俊走上来,想要捧住泽城雪的手,却被他先一步放下了手,卓俊扑了个空。 风无涯的眸子亦是一缩。 “无碍,有些蔷薇有刺,不小心,就碰到了。” 出外机缘总是能寻到,在峰内,泽城雪真的已经无法继续面对幽篁居了。 竹林幽幽,仍是他的最爱。 可他最爱的地方,有他最怕的梦魇。 一时间,他心内忽然想起那首古人的诗来: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深林人不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有些东西即便能原谅,可正如碎裂的镜痕,就是再将之放在一起,那一道裂痕,却已是回不去的鸿沟了。 “师尊呢?”泽城雪问。 所有人都答不知道,说是钝剑道人向来鸿迹缥缈。 只有风无涯悄悄地对泽城雪指了指九霄峰的方向。 泽城雪点了点头,“那个女孩……” “你是说符水云么?”江海站了许久,一直都没有跟上跟泽城雪说几句话,此时又听泽城雪扯到那个女孩,连忙插话道,却是说了一句废话。 “嗯。”泽城雪的话被江海打断,却并没有生气,他柔声应道,“她在五十一组……我去看看,三百年未出,我连弟子境的分区,都不太能记住了……” “大师兄,我陪你去!”卓俊有些焦急,他刚才在泽城雪面前大肆宣扬自己对符水云的关怀和贴心,若是等泽城雪去见了符水云,知道他刚才都是在放/屁…… 卓俊根本想都没法想那样的情景,他不能给符水云那样的机会! “不必。”泽城雪淡淡地打量了卓俊一眼,毕竟是他的师兄,卓俊的一个举手投足,一个眼神,其实都逃不过泽城雪的视线。 有些东西,泽城雪只是不想说开。他做人做事,向来喜欢给别人留有余地。 “你老老实实去修行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三百年的时光而已,我又不是失忆了。” 风无涯望着卓俊脸上变色龙一样变来变去的神情,忍不住一阵莞尔。 卓俊终是拦不住泽城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光风霁月的背影,朝着弟子境而去。 第86章 赤诚·二十 这一日, 下了课之后,符水云和萧丞各自用半个时辰交了布道者安排的作业,之后就和陆秋一起去往野猎崖做任务榜上的任务, 于小然也主动跟了上去。 符水云做任务从来不收集灵植, 她只打野兽收集内丹, 从一开始灰榜的三翅蛛, 打到白榜的丛林豹,绿榜的虎面猴, 现在,她打算开始打蓝榜的二阶贪狼。 在野猎崖,妖兽但凡上了品阶,都是需要最少七个人团队作战才能拿下的,二阶贪狼兽属于蓝榜之中最高难度精英级别, 奖励自然丰厚——每个人奖励一百五十个下品灵石,和十点宗门贡献值。 筑基圆满以下的七人团队至少要不眠不休打上一整夜, 且中途的团战配合都不出错,一场下来,灵力耗损严重,且弟子也多会受点轻重不一的伤。 每一等级的榜单, 都有三六九等的难易度, 符水云第一次接取蓝榜,竟挑了最难的精英级。 于小然本是害怕独自任务遇上秦姬,受她摆置,所以跟着符水云求抱大腿, 可是见符水云揭了蓝榜, 吓得腿软,“水云, 我们……我们还是继续接绿榜吧?” 她蹭过符水云几次绿榜任务,绿榜的奖励也不错,符水云打得也很快啊…… 符水云摇头,“当进步时,须进步。” 于小然喉咙动了动,她小心翼翼看了萧丞一眼,见萧丞笔直立在符水云身后,仿佛符水云的影子一般。 萧丞只回望了她一眼,就吓得她赶紧转过脸去搭讪陆秋,自从符水云身边的人渐渐多起来,于小然自觉自己不复往日般“受宠”之后,对陆秋就也客气了一点,“陆秋,你不劝劝么?七人筑基团队做的任务,瞧瞧我们都什么境界。” 陆秋道:“我相信符水云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于小然想伸手去摇符水云的袖子,被萧丞挥手格开。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分明还是个少年,但强烈的压迫感却让于小然退缩,萧丞冷冷地道:“不喜欢,你可以走。” 周围有路过的女修,纷纷侧目偷看,当初她们花痴过的对象,传说去了太虚峰做符水云的护花使者,现在看来此言不虚,一众女修心下不免失落。 于小然还是老老实实跟了上去,她心中无限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好的秦姬会判若两人,而原本只属于她的锦鲤师妹符水云,现在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 她似乎也和自己不亲了…… 早知道修仙之路,如此叵测艰难,还不如继续在故乡做她的凡域郡主!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偷偷地看了几眼,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了个转,只能在心里道:“太子哥哥,我们还会见面么……我在此无亲无故,真的好想你啊……” 然而事实证明陆秋的话是对的,符水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揭了蓝榜,终于顺利地达成了任务。 只用了三个时辰! 七个筑基初期的小团队要打上一夜的任务,符水云作为这四人筑基练气混搭的主力攻击和指挥,竟然只用了三个时辰! 而且,除了萧丞的肩膀被贪狼兽的獠牙划到,全队人都只是受了些皮肉之伤!符水云精于诈术和诱杀,以及阵法的辅助,对应的野兽智力越高,战局越精彩! 于小然捧着奖励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全然忘了来时发愁的样子,于小然来修行时带了些灵石,还没怎么花,她也不懂理财,奖励的灵石她倒不太稀罕,她稀罕的是可以兑换宝贝和试炼塔进入资格的宗门贡献值! 这东西最是难得。 交了这个任务,直接又到了深夜,陆秋同众人拜别回君子峰,符水云和萧丞回太虚峰,于小然在身后屁颠屁颠跟着。 这次任务,大家消耗的灵力太多,符水云并不想用自己的灵力去开启桃花树的小型传送阵,那阵法虽然轻巧方便,但消耗的灵力是宗门传送阵的十几倍。 因此,她选择走路回峰,月下缓行,于行走之间,练习动息吐纳,也是修行。真正将道不离须臾,行走坐卧长在修习到极致。 夜色深沉,走下太虚峰弟子境传送阵的时候,符水云只见萧丞的嘴唇越来越白。 她忽然站住,道:“萧丞。” “姐姐。”萧丞低眸望住符水云,唇角是浅浅的笑意。 “给我看看你的伤。”符水云向前一凑。 萧丞眸色一凝,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避过符水云的视线:“伤很轻,无妨的。” “别躲,我看看。” 萧丞睫毛一抖,便不敢动,只能任由符水云拉开他外边的道袍。衣衫轻轻拂动伤口,一阵一阵的热流穿过肩膀的血肉往外流去。 “嘶……”萧丞并未表露出任何反应,是符水云倒抽了一口凉气。 “流这么多血……”符水云眉头狠狠皱起。 身后的于小然懂事地掏出一瓶金疮药粉,小心翼翼地望了萧丞一眼,但被萧丞瞪了回去,于小然又把金创粉装了起来,她再傻,也看出萧丞不想自己在此时往前凑。 萧丞眸子放在符水云的脸上,却由不着痕迹地温柔似水,“我不痛的,姐姐。” 符水云掏出唯一的一瓶三阶金疮药粉,轻轻将他肩膀上的衣服褪去。 于小然赶紧捂住眼睛。 萧丞身体也忽然僵硬住了,他一动不动,只一道热流默默地窜红了耳根。 符水云有些生气:“以后好好听我的指挥,下午击杀贪狼兽时,我让你退到陆秋那边,自有我的用意,你偏来我这边,说要保护我,我对战妖兽经验很丰富的,不需要你的保护,若不是你不听我的话,你怎么会受伤?!” 符水云虽然是第一次对付贪狼兽,但她有提前做过功课,了解过贪狼兽的习性,贪狼兽的獠牙有很浓烈的煞气,萧丞的肩膀此时在三阶金疮药粉下,才渐渐止了血,但因为耽搁了一阵子,伤口溃烂,又狰狞,看着都痛。 萧丞被符水云说了一顿,也不恼,只认真地道:“即便是战略,我也不要姐姐做诱饵。” “那是我的战术!既然一开始说好听我指挥,你们就要服从!” “也可以让我做诱饵。” “你……”符水云望着萧丞执拗的样子,真想给他吃个栗子。 可望着他肩膀的伤,终于不忍心再说什么,她心忖,以后带着萧丞任务的时候,像这样的情况,就改变改变战略吧…… “姐姐。” “嗯?” 萧丞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此时仍然苍白,他近乎乞求道:“以后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要做诱饵,好么……” 符水云愣愣望着他,她一时没明白少年的多愁善感。 “好么?”他渴问的神态,像明知道要不到糖,又小心翼翼报以希望的孩子。 他似乎有些害怕。 他的眼睛里氤氲着湿气,符水云真害怕下一刻从这双眼睛里,掉下两行泪来。 那就是她应付不了的了。 奇了怪了,他当时用自制的渔网在外门摊上大事,硬着脖子置生死于度外的时候也没有眨眼啊,此时却这般低声下气乞求自己。 符水云有些无措,边手忙脚乱地给萧丞包扎着肩膀,边道:“好,好,不做诱饵。” 萧丞的眸子忽然间就亮了起来。 “姐姐答应了我,就不许食言。” “不食言。” 萧丞露出笑容,低头正见符水云为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帮自己整理衣服。 萧丞歪了歪头,忽然小心翼翼地举起了符水云的手腕,他并不敢擅自触碰符水云的双手,只是将符水云的手腕往自己的衣服上推了推,又蹭了蹭。 将符水云手上的血迹,擦在自己的衣衫上。 “这些事情,以后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不要弄脏了姐姐的手。” 于小然瞪大了眼睛,她真是死都理解不了,明明像个煞神,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怎么到了符水云面前,就又像变了个人呢。 于小然越来越看不懂太虚峰弟子境这些人才了。 回到太虚峰弟子境,于小然谢了符水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 萧丞执意先送符水云回洞府,答应一点小事,就能让这个少年露出开心的笑容,符水云也并未弗了他的期望。 符水云的洞府临湖,湖面桃花树上,“守心居”的灯笼摇曳,拨弄暖色的光影。 远远地,符水云便望见桃花树下,平湖之前,有一白衣绰约的身形。 风师兄? 不对……身形虽然颇有想象,但此人临风之时,衣衫飘动犹如云端谪仙,在暗夜微光下透着一股光风霁月的风姿,却又有些入了气质的落寞。 待到看清楚,符水云不禁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 她当即愣在原地。 直到萧丞柔声问道:“怎么了姐姐?” 符水云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她想过有一天要面对泽城雪出关。 她也想过,泽城雪出关那一日,兴许就是她被逐出宗门之时。 她都想过…… 所以她在天剑门拼命地修行,只为了当离开宗门的那一天,有自保的能力,和继续修行的机会。 现在,她能自保,也能继续修行,如果,在逐出宗门时,不被抽离修为的话…… “姐姐,你在怕他么?”萧丞向来聪明,察言观色,怎么能看不出符水云的心虚,他温声道:“姐姐,不论你做了什么事情,有我在,我去为你承担。” 萧丞目光坚毅。 符水云却忽然将他往身后一挡:“萧丞,你回去。” “什么……” 符水云欺上瞒下的这堵墙,终于到了透风的时候,她只怕连萧丞也牵连了,她小声,却不容置喙道:“你回去你的竹楼,不准出来。” “我……” “现在就回去!如果你不听我这次,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姐姐了!” 萧丞抬眸,淡淡地望了泽城雪一眼,悄悄攥住了手,片刻后,柔声道:“好,我听姐姐的。” 他缓缓转过身,朝着自己的竹楼走去,他的竹楼离此很近。 符水云心中砰砰直跳,忐忑地朝着泽城雪走去,全然不知萧丞已经上了他竹楼的最高层,孤身玉立,朝着她单薄的身影望去。 少年的脸上有些棱角分明的桀骜,他眸中,一种对待力量的渴求,渐渐燃成了火焰。 星星火光,在有一日,许能燎原。 而符水云一步一步,也终于走到了泽城雪面前,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泽城雪会生气撵她走或罚她么~ 第87章 赤诚·二一 符水云跪在地上,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叫师兄? 她没有脸。 她小心地唤道:“泽公子……您出关了……” 泽城雪的眸子在夜色下更加温润,符水云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一丝表情。 符水云又低下头,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俯下身去。 许久, 泽城雪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轻叹, “你叫风无涯和卓俊, 也是这般生疏么?” 符水云一时没理解。 泽城雪轻声道:“你叫他们,也叫公子?” 符水云的脸一下子埋得更低, “不是……” “那就是叫他们师兄了?” 符水云恨不得找个洞钻到地下:“是……” 不知道对于自己这般不知廉耻的欺瞒行为,眼前光风霁月般的谪仙人,要怎么处罚。 等了片刻,符水云头上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你叫他们师兄,怎么到了我面前, 反而生分了。” 符水云忽然愣住,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她并不笨, 话中深意,顷刻间被她捕捉到了,她气息一滞。 “起来吧,虽是阴差阳错, 终究入我门中。许是天意。” 符水云仍然不太敢起身, 直到泽城雪洒下一道灵力将她虚空托起。 泽城雪抬手,手指在她眉心轻点:“竟是筑基了。可你体内,仍有两道功法,一强一弱, 你修行时, 未发觉么?” “发觉了……” “那道素女功法,在习练了玄一决后, 照理说,应是被抹杀了,”泽城雪扫了符水云一眼,“可竟然还在。” “禀……大,大师兄……我偷入宗门,偷学功法,可我一日没有忘记我的身份。” 泽城雪轻声笑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他忽然抬手作诀,在虚空捏了一道幽幽银光。 他微微闭上双眼,道:“以涌泉穴为起点,使玄一心法,顺行于丹田气穴,过任督,经十二脉,以玄一正气,走满七十二道气海。” 符水云不敢迟疑,当下照做。 泽城雪又以手指点入她的眉间,那道幽幽的银光,顺着他的指尖,融入符水云的眉心。 符水云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从眉心印堂落尽她的识海。 一时间,识海之内,百浪翻涌! 一道一道的暖流,顺着七十二道气海,融化进她浑身四肢百骸,竟是惊人的温暖舒适。 符水云都快要睡过去时,泽城雪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微风拂过,符水云打了个寒颤。 泽城雪道:“此后,素女心法,在你体内,再不存在。” 符水云伏在地上,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为谪仙人陷入困顿之地无法脱出而酸涩。 她终于明白,原来真的有些人,他们皎洁如月,心中仁义,竟如初雪,不惹纤尘。 “谢谢大师兄……” 泽城雪抬手,放在符水云的头顶:“你即入我门,当知我门中清规,望你遵守,再不能像从前欺上瞒下,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 “当初我拒绝你,是因你心中戾气,易生邪剑。你即是我师妹,我也会监管你剑道守正,若此后,因我监管不力,使你步入邪路,我当与你同罪,你可能记住?” “弟子谨记。” 泽城雪点了点头,“我知你来时,身份有伪,此事虽是你其余师兄们共同兴起,但诸君之罪,源于我不闻不问。若他日东窗事发,此事罪在我一人。所以你在宗门只需秉持善念,勤勉修行,无需谨小慎微,心怀惧怕,这对你身心不利,易生心魔。太虚峰的每一位弟子,不论出身,即站在这里,便和天剑门所有弟子一样,享受所有宗门权益,包括人格的独立和健全。所以,没有人可以看轻你。” 符水云心下震撼,无以复加。 “我甫一出关,就来看你,所以对你的修行并未多作了解。现在,就在这棵桃花树下,我将以花叶为拟敌,试试你的剑道造诣,和内功修为,你准备好了,便告诉我。” 符水云不敢让泽城雪等太久,她刚打了二阶的贪狼兽,灵力耗损了太多,她狂补了十几块灵石,忙道:“准备好了。” 其时明月当空,月下飞花。 符水云一番剑招变幻,泽城雪微微点头,内心赞许,可是随着泽城雪手诀更加繁复,符水云所应战的花叶拟敌更为难以招架,符水云便增加了灵力的输出,沧海剑上,随着她心念所至,有隐约的剑气,似蛰伏在剑上的伏龙,隐隐荡出轻微的低鸣,似乎只待一个时机,便一飞冲天,绽放出铺天盖地的光彩。 泽城雪眸光一滞,瞳孔倏然紧缩,他整个人片刻的愣怔后,忽收手诀。 漫天花雨簌簌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毯。 符水云的剑意行了一半,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着泽城雪收了手诀,她便也收了剑。 她只见泽城雪目不转睛地将她盯住,声音有一些沙哑:“你的剑意,从何学来?” 符水云便将那次随秦蓁外出,在瀚海沙漠受秦蓁点播,开悟剑意的事情对泽城雪说了。 泽城雪眸中神色晦暗不明:“秦蓁他,有没有告诉你,你所开悟的是什么剑意?” “秦蓁师兄没有说。” 泽城雪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么?” “我也不知道,我入门的时候有了解过,我们剑道开悟剑意,首先是形剑意,之后是意剑意,我剑意初开,想来是形剑意吧。” 泽城雪眸中,既有难以言说的欣然,又有无法读懂的隐忧。 对金丹以上的剑修者来说,太虚剑意,剑道无敌。 但一个筑基期,剑道初开,便能拥有剑道至宝,是福,还是祸呢? 当惊世绝艳的宝藏,没有与之相匹的能力守护,往往是沦为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众方分食的下场。 泽城雪忽然沉声道:“水云,以后若在人前,不许使用剑意。” 符水云心中疑惑,也不敢问。 泽城雪解释道:“一般来说,辟谷期时,开悟剑意是最佳时期,从形剑,到意剑,一步一个脚印,对于当下的境界来说,是可以承载的。但你现下,还是筑基期,筑基期的重中之重是打基础,若在此时着心于剑意之上,基础的修行反而会落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了。” “所以,我要你记住,在你突破筑基期大圆满之前,都不可以在人前使用剑意,筑基期之后,我会看你的修行状况,来决定这个要求要不要延续更久。” “好,弟子记住了,大师兄请放心吧。” 泽城雪点了点头,望向了坐忘峰的方向。 “你在瀚海沙漠时,展露的剑气,有多少人看到?” “许多人。” 泽城雪点了点头,他倒不担心宗门之外的人能认出太虚剑意,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解,若非接触过九宵峰的门人,在现世太虚剑意绝技江湖的时代,这样的剑意还是没有人能识别的。 他担心的是秦蓁。 “那我们天剑门的,除了秦蓁,还有谁知道?” “君子峰的玄烨师兄。” 玄烨,泽城雪对他印象不深,他并不喜主动与人交流,他剑道造诣似乎平平,也没有来过太虚峰,因为也不太担心。 泽城雪眸中神色微动,他想不明白秦蓁的意图,秦蓁一直痴迷醉心于剑,也来过太虚峰,想必也看出符水云的剑意来路。 只是他也并没有说,所以,这个向来对自己针锋相对的人,是在有意保护符水云? 泽城雪一时之间,猜不透秦蓁的用意,只捏了捏眉头。 符水云见泽城雪望着坐忘峰出神,便善解人意道:“秦蓁师兄在宗外,这一次秦蓁师兄去参加名剑大会,可是中途名剑山庄被人灭门了。” 泽城雪眉头一挑。 名剑山庄灭门,这对剑修者来说,都是一件顶天的大事,其实这段时间,宗门内上上下下,都对此沸沸扬扬,只是因泽城雪刚一出关,没说几句话就来找符水云,这个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进他的耳中而已。 “名剑山庄,被人灭门?”泽城雪沉声道,他满眼不能置信。 “具体我了解到的不多,大师兄想要了解,可以询问君子峰玄烨师兄,秦蓁师兄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现在都没有回来。” “是被何方势力灭门,你知道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许多剑修前辈们,还在名剑山庄被大火烧过的遗址上建立剑者联盟,他们会对屠戮者进行讨伐。” 泽城雪愣怔许久,“名剑山庄的庄主,叶云飞……” “他也陨落了。” 泽城雪手指微微一颤,他曾经夺获连续十一届的剑皇,出入名剑山庄,早已经如同出入家门,当初他在宗外历练时,也多有投住名剑山庄的时候,庄主叶云飞待他如子。 泽城雪一时间失了言语,他此番出关,本不愿继续入住幽篁居,原已下了决定出外寻找机缘,突破出尘期,他先前因心魔而自苦,修为不进反退,此次重新振作,就是为了巡回斗志和初心。 只是,他并没有选定好既定的方向。 现在,泽城雪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该何去何从了。 ----------- 而在坐忘峰,陈寒在自己的赤霄洞内,看着床榻上的李依依发愁。 上次将李依依捡来,只是为了等她醒时好好相劝一番,可是她自从躺在这个床上,就一直这样一动不动地睡着。 好几次陈寒去探她的脉息,分明脉息已经平稳了下来,可是人还是一直不醒,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陈寒接触女人很少,他虽然已经是出尘期的修士,可是心里还是有着男女大防的思想,在心里不禁感叹,如果是陈琼在这里,就好了…… 他又在心里谴责这个离经叛道的弟弟,践踏人家女孩子的心就算了,还不好好的做好善后工作,至少要让人家的一颗心尘埃落定以后,再跟人家分开嘛…… 看这样,将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少女祸害的缺胳膊少腿,真是作孽。 就在陈寒看着道书,却无心期间文字,心下烦乱时,李依依终于在床上发出了嘤咛的一声。 陈寒连忙丢了手中的书册跑过去看,只见李依依正从床上坐起来。 可是她的胳膊腿,都使不上力气。 陈寒连忙过去帮忙将她扶起,“你醒了,你,你口渴么?要喝杯水么?咱们有话,喝杯水慢慢地讲。” 李依依其实早就醒了,她只是在心里盘算,为自己打起。 那一夜,在小树林里,在她和秦姬达成了同一战线,在她接受了秦姬的怂恿之后,秦姬还给了她一个很小的盒子。 在那个拇指大小的小盒子里,沉睡着一只小虫。 “这条虫,是迷心蛊。在这个世界上,法宝,丹药,符箓,有严苛的等级之分,但是,蛊没有,蛊只分优劣,普通,或稀有,不同的蛊,对待不同修为的人,虽然效果不同,但绝不像法宝符箓,有等级压制。即便是大罗金仙,若惹一蛊上身,也是会痛的。” “这个迷心蛊,是作什么用的?” “我姐姐,曾在风月阁任素女监管,风月阁这种地方,你自然是知道的。姐姐精通的媚术,虽然没有传给我,我此时也无法教你,但姐姐曾教过我炼制千丝蛊和迷心蛊。这两个蛊虽然都是普通蛊,没有大用。但迷心蛊,却可以使人短时间内,迷失心神,就像失了魂魄一般,任人摆弄。” “你的意思是……” “你找机会,接近了陈寒,只要让这条迷心蛊,钻进他的身体里,他必然会短时迷心失神……你想让他落下什么话柄,岂不是挥手即来?” “这……我不敢……如果陈琼哥哥知道了……” “你陈琼哥哥怎么会知道呢?陈寒作为陈琼的哥哥,玩弄弟弟玩剩下的女人,他说出去,是他脸上有光呢,还是他弟弟脸上有光?” “这……陈寒是出尘期的大能修士……动动手指,就可以让我粉身碎骨……这件事情,我实在做不来!” “那你这辈子就没有机会将符水云踩在地上了!陈寒有严重的性格缺陷,他的妇人之人,和我们峰大师兄泽城雪有的一比。如果,你在这大好的机会里抓不住他,将生米做成熟饭,那么在秦蓁和陈琼回来之后,你将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可是……” “你相信我,陈寒此人的名声,你可以在弟子境打听打听,他为人忠厚老实,也不近女色,我甚至可以断定,你将是他第一个女人。你若咬定没有动手脚,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又没有证据,他不会以强欺弱,私自处罚你的。要知道,迷心蛊失去效用,就融化在他的身体之中,无迹可寻。又有谁能想到,在天剑门这样的剑道圣境,能出现风月阁的迷心蛊呢?!即便以后扳倒符水云时,我们许会被扯上和风月阁的关系,但到那个时候,已经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陈寒还能把你怎样么?他不要自己的脸么?!你当初迷恋陈琼,不就是因为陈琼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么?陈寒除了不解风情一点,其余的,陈琼能给的,他也能给,而且他还会比陈琼专一!” 李依依的脑袋里不断盘旋秦姬那一夜对她说过的话,这对她来说,就是勇气。 “李依依,李依依?”陈寒的手在李依依的眼前挥了挥。 李依依连忙回过神来:“我,我是有些渴了……好,我喝杯水,慢慢说……其实我就是想要有一个说说心里话的机会而已,可是陈琼哥哥老是不给我……” 陈寒叹了口气,便去给李依依倒水。 李依依一颗心砰砰直跳着,她右手的袖子轻轻一抖,从暗袋里,便将那一夜秦姬给她的迷心蛊给抖了出来,她看着陈寒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用手将小盒子的盖子拨开,按照秦姬教她的,轻轻地捏住了小虫子的七寸之处。 手中小虫子传递给她的软软滑滑的触感,让李依依头皮发麻,可是她只能忍住。 终于,陈寒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送到李依依的身边,“那你就先喝了这杯水吧。” “好……” 李依依侧目望了陈寒一眼,提起右手接茶,可是仿佛手上的力气不够,茶水差一点就洒了,陈寒就侧着身子,十分君子地帮他一稳。 可是就在这个间隙,李依依的右手忽然也覆了上来,正好覆在陈寒的手上。 陈寒顿时就要抽开手,他对这样纯真痴情的女子并没有做任何防备,何况李依依也只是一个低阶的小弟子而已。 陈寒抽开了手,却觉刚才手上仿佛被李依依给电了一下,有些微微地发痛。 他只是随意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从前有时和人无意间相碰,有时也会产生奇怪的小电流,陈寒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依依心里有些惊惧,虽然她确定刚才放出的小虫子,进了陈寒的手里。 但是陈寒在她方才将手覆在他手上的行为,似乎十分排斥,她不禁又担心秦姬这个主意,到底是一个好主意,还是馊主意了。 李依依的双手有一些发抖,她一边浅浅地喝着茶,一边时不时拿眼睛偷看陈寒。 陈寒也就不远不近,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等着她。 他也不催促,只是在李依依看向他的时候,报以礼貌的一笑。李依依不禁在心里感慨,同样是一家子的人,为什么陈寒就这么温顺贴心,陈琼虽然更好看,也更潇洒一点,可是陈琼就做不到这样不动声色的体贴。 一杯茶快见底的时候,李依依终于看见陈寒的神情有些许的变化。 “陈寒师兄?”李依依装作关切地问道。 “啊?”陈寒的神情正在慢慢地变的呆滞,连回答也迟缓了很多,在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似乎他忽然间不认识李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有一些迷茫,还有一些彷徨。 终于,在陈寒眼底一点若有若无的挣扎之后,他整个人一下子变成了一种痴痴傻傻的样子,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双眼睛没有光彩,仿佛村头地主家憨憨的傻儿子。 李依依咽了咽口水,她的心跳如鼓,她也用手在陈寒眼前挥了挥。 陈寒像个铁憨憨一样,对着她晃动的手露出了傻笑。 李依依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但是她知道迷心蛊失效很短,虽然秦姬说过,迷心蛊和法宝丹药不一样,没有等级压制,对大罗金仙抖有效果,可是陈寒毕竟是出尘期修士,出尘期的修士身体和凡人不能同日而比,效果是肯定更会打折扣了。 李依依连忙手忙脚乱地,下床拉起陈寒,将他拉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鹤丸酱”小宝贝的营养液~ 第88章 赤诚·二二 陈寒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痛, 他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刚才是在给李依依倒茶,怎么莫名其妙就睡起来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要坐起身来。 可是胸膛上却压着一个沉甸甸的, 温热的东西, 他用手一摸, 正摸到一团滑嫩的柔软,他吓了一跳, 瞪大了眼睛坐直身体往下看。 就看见李依依一丝不着,整个人环抱着他,挂在他的身上。 陈寒手忙脚乱地一把将其推开,就看见自己也是**。 “啊!” 陈寒惊天动地惊叫了一声,踉跄着爬起来, 一个扑空,滚落在地上。 陈寒心中惶恐, 按着地爬起来,就见李依依也醒了,她抱着胳膊,蜷着腿在床上看着他:“陈寒师兄……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 陈寒还想问呢, 却被人反问了一把, 他胡乱披起衣服,仓皇中绊倒了一个椅子。 陈寒双手发抖,绑着衣衫的带子,看也不敢看李依依, 可眼角还是瞥到她的一条断腿, 想到醒来的那副画面,他心里一阵作呕。 他并非小看他人之辈, 对残疾人也并不歧视,可想起刚才那条断腿的膝盖,就那样沉甸甸地耷在他的腿上…… “你,你快点把衣服穿好!”陈寒略带着些薄怒,更多的确是羞愤。 “哦,好……啊……陈寒师兄,你快来看我怎么了……” 陈寒心里一寒,后退了几步:“你先穿好衣服!” “不是……”李依依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你看我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这里……还有床上……有,有血……” 陈寒头顶“嗡”的一声,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陈寒师兄,你对我做了什么了么?” 陈寒的脑袋都快要炸了:“不可能的,我没有对你做什么!” “那我怎么回事?”李依依反咬一口。 “是你的腿伤……” “不是!是不是腿伤,我还分不清么!”李依依将身子展开:“你看!” “我不看!我不看!你快穿起来!” 李依依一条腿支撑着身体也累,就重新坐会床上,慢吞吞穿起衣服:“陈寒师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女孩子了……从前跟着陈琼哥哥的时候,他都没有要过我……陈寒师兄……我……我不会怪你的……” 李依依说着说着,梨花带雨。 “够了!你住口!”陈寒指着洞府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李依依心如鼓擂,秦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陈寒是个老好人,他不但不会怪责她的身上,反而还会对她负责么?可是现在,陈寒却让她滚…… 莫不是秦姬判断错误,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陈寒? 要是这样的话,她李依依岂不是惨了?要被秦姬给坑死了?! 事已至此,李依依已经顾不上想出更高明的应当之策,她像一条灰溜溜地老鼠,扶着床沿,跳到博古架边,朝着洞府外跳去,可是跳到门口,李依依忽然凄凄惨惨一笑,扶着墙扭过头道:“陈寒师兄……我不知道,这辈子到底欠了你们兄弟俩什么,一个愚弄了我的心,一个愚弄了我的身体……” “滚!” “呵,陈寒师兄,我知道,您是出尘期的修士,您动动指头,都可以杀了我灭口……可是,你杀了我,能够杀了这场回忆么?你做过的事情,真的是我滚了,消失在你眼前再也不见,你就真的无愧于心了么?我信任你,敬重你,又因为你是陈琼的哥哥我跟你来了你的洞府……可是你愚弄我的身体之后,将我这个名副其实的残花败柳弃如敝屣……我可以走的远远的,我也可以三缄其口,保住这个秘密……但是你问问你的心,午夜梦回时,入定问道时,会不会难受?” “滚!你闭嘴!” 陈寒抄起手边的杯子,就朝着李依依的脸上砸去,李依依并没有躲,出尘期修士的一掷,虽然没有下杀手,但仍然砸的李依依眼角破裂,流出一行血迹。 看上去像是无声泣血,无言的指控。 陈寒胆战心惊,可是李依依仍然嘴角带着凄凉的笑意:“为什么我就这么苦,遇见了陈琼,遇见了你,陈琼害我还不够么?他让我做了个瘸子,你还想让我再成为瞎子?你们怎么不直接杀了我?是啊,你们是亲传弟子,高高在上,可我,就生来是为了让你们愚弄而存在么?凭什么你们是枝头的白雪,而我是地上的烂泥……” “够了……”陈寒微微喘息,眸中竟然隐隐带起了真正的杀意。 李依依自然怕的不行,可是她被秦姬都坑到这个份上了,此时除了破釜沉舟,已经别无选择:“师兄不是深信因果么?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你大可以想想,以后陈琼哥哥娶了道侣,生了女儿……但愿啊,你那生在福泽里的侄女儿,以后,不要像我。哈哈哈哈……” 李依依一跳一跳离开了洞府,陈寒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对洞府内所有的角落都用了避尘诀,清理干净。 他望着李依依睡过的床榻,抬手一照,虚空提起一道大力,将床榻上的枕席被褥全部丢到洞府外,一把火烧尽。 那火焰跳跃,陈寒越看越是心惊,一道小小的火焰,都能燃气无边的业火。 陈寒咬着嘴唇,越想越不对,他忽然提着剑朝着李依依追去:“妖女!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我杀了你清理门户!” 李依依破罐子破摔,她脖子一横:“陈寒师兄,来。” 颇为大义凛然。 “你对我用了什么迷药!” “迷药?陈寒师兄太高看我了,我怎么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放药?!如果是迷药,以我的能力,还能弄到几阶的迷药?!以你的修为,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又怎么可能对你有效?!” 陈寒一下子愣住了,李依依摊开双手:“陈琼哥哥曾经告诉过我,问道者,先自正心,对也好,错也好,做过的事,都该坦然面对。想不到这些道理,到头来反而是我告诉他的哥哥。” 陈寒有些喘不过气,“李依依,你到底想要怎样?陈琼的事情,我弥补你,那件事情……我也弥补你……你不要阴魂不散!我给你一笔资源,足够你修行一百年,我将你送出宗门,可不可以?” “一笔资源?如果我拿了这笔资源,我再也不惦记陈琼哥哥,不再也不提起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走么……“,但是我还有一个秘密,和陈琼哥哥与她近来青睐之人有关,想要陈寒师兄好好儿听下去……” 陈寒舒了一口气,他所修为刚正勇剑,在于守护,他的剑从来没有饮过同门之血,“好,一言为定。” 陈寒语毕,又盯住李依依,一阵凉气,从李依依脊背扩散,陈寒一字一句道:“但若有一日,被我抓住方才之事,有你兴风作浪的证据。不论你在何处,我都不饶你。” 李依依环顾四周,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符:“陈寒师兄,你以为,陈琼哥哥是为什么不要我的?他只是被一个精通媚术的风月阁素女给魅惑了!她行为不端,且精于狐媚之道……我有证据!这枚玉符,你看过便知!……” 陈寒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忽然想起来,从前在那一届弟子大会时,秦蓁说过的那些话,秦蓁曾怀疑过符水云是风月阁的素女,也曾调查过一段时间。 只是后来,许是为了忙于名剑大会被灭门之事,又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终止了对这件事的追寻。 陈寒盯着那枚玉符,只是用手接过来丢入储物袋,并没有去看。若这玉符的确是个符水云相关,不如留待秦蓁回来,交给秦蓁。 李依依望着陈寒将玉符收了下去,嘴角轻轻上扬,竟是难掩的得意。 ----------- 泽城雪走后,符水云去找萧丞,她怕萧丞担心她。 而萧丞并未告诉符水云,刚才他看见了所有的画面。 符水云只说,从前做了一些错的事,以为会遭受惩罚,没想到却被原谅了。 她没有提从前在风月阁有过一段往事,萧丞也没有问她做的是什么错的事。但萧丞,多少猜到了一点什么。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叮嘱萧丞要好好修行,修士的身体素质很好,对于休息的需求比凡域的人少的多,因此,还要勤奋,用有限的时间,做无限的事。 符水云似乎只是来安抚他的,望着符水云的背影,萧丞自己知道,他心底对于变强的渴求,并不亚于符水云。 而当夜,泽城雪离开太虚峰弟子境,又连夜私下里找过风无涯、卓俊、江海和忘言,他看了师弟们的修为和剑法能力,便朝着九霄峰御剑而去了。 九霄峰上,钝剑道人在打着坐。 难得他没有喝酒。 “师尊。” 待看到钝剑道人果然在这里,泽城雪心里一凉,也不知方才他考符水云剑法的时候,钝剑道人有没有朝那边看。 泽城雪不动声色,心念流转。 其实他不让符水云展露太虚剑意,就是在防着师尊这样的人们。 符水云纯灵根,资质极佳,且是混元之体,虽混元之体早已被他掩藏了起来,但纯水灵根和这霸道的剑气却是掩不住的。 符水云前程可期,拥有太虚剑意本该是宗门核心弟子里的重中之重。 只可惜……宗门并非如表面平静,像钝剑道人这样有他心之人也并不在少数。泽城雪当时看到符水云的太虚剑意,第一想法就是将她收为亲传弟子,成为自己的亲传师妹,可以近距离进行周全的保护。 但若动了贪心的,是自己的师尊,他恐怕也保不住她,短时来看,还是弟子境更适合她的发展。 “阿雪,来来来。” 泽城雪分析师尊神情,直到确认钝剑道人没有看到,才放下心来,朝着师尊的对面坐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李依依快下线了你们不要生气~ 第89章 赤诚·二三 时光如梭, 一转眼,三个月的时光便过去了。 泽城雪拜别钝剑道人,又安排好峰内的事宜, 将内峰的事情继续交给风无涯打理, 便也在飞仙台御剑往名剑大会去了。 习惯于找符水云麻烦的卓俊, 也在泽城雪不动声色的委婉警告下, 收敛了些许,至少遇见符水云的时候, 没有再找她喊打喊杀,顶多就是在符水云面前耀武扬威,让她时刻别忘了她的卖身契还在他这里,直到她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才能够赎回…… 因为这些并没有对符水云造成实质性的危害, 符水云便没有去理会。 这三个月,秦姬和李依依只在私下里有所交汇, 两人的“友情”,似乎并不打算在明面里见光,李依依自从上次离开坐忘峰内峰以后,陈寒果然在私下里给了她一个小型储物袋的法宝资源, 并提醒她, 资源收下,则代表以往恩怨两清,李依依面上迫于无奈而收下,心中却兴奋以极。 并且, 她仿佛发现了不劳而获赚取资源的新大陆一般! 她又装上了假腿, 平日里上上课,交交作业, 也不做任务,反正手上有资源尽情挥霍,她开始勾结小组的男修女修,去弟子境的市坊上吃喝玩乐。 李村好多次路过李依依,李依依都是陷在纸醉金迷的快活里。 李村开始思考,自己从前到底是看上她哪点?陷在越看她,是越讨厌。小组的人受李依依的小恩小惠,自然对她没有异议,但李村也算勤奋之人,他每日坚持任务赚取灵石和贡献值,他深知资源来之不易,对于李依依的阔绰行为,他心下虽然怀疑,却也并未有兴趣探索,倒是李依依,在陈寒那里得了好处,食髓知味后,遇着李村时,也开始极力表演,以试图唤回李村从前的心,继续为她所用。 但李村,却再也不会正眼看她一眼了。 ----------- 这三个月,又举行了一次宗门之间的小比,这次比试的是筑基期,试炼的内容,和上一次炼气期时大同小异,符水云在三峰的筑基期弟子里,再一次夺魁! 而陆秋夺获了第二,叶韵和秦蓁只拿了入围奖。 在不知不觉之间,符水云的屡次大放异彩,深入人心,她虽然只是一个弟子境的弟子,可是宗门之内,已经有了不少簇拥者。尤其是太虚峰的弟子们,说起符水云,比说起自家内峰的亲传大师兄们还要眼放荣光。 三个月的时间,是为一个季度,而天剑门每个季度招新的习惯,在这一届开始顺延,三个月前名剑山庄一事,在现在的修真界里已经沸沸扬扬。 剑修者们维护正道,为名剑山庄复仇的热情,是始料不及的高涨。 天剑门作为剑道之首,在这样的时刻,自然是要冲锋陷阵的,于是天剑门半数的长老和护法们,也被调度至名剑山庄遗址,配合剑者联盟进行诸般事宜的辅助。 在名剑山庄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宗门暂时关闭了外室的报名处,暂不接纳新弟子。 这三个月里,符水云认识的人里,秦姬、叶韵和陆秋也分别筑基了,叶韵是君子峰暂且不提,但是和符水云待遇不同的是,秦姬并没有筑基礼,许是因为当初符水云是在试炼境筑基,在场前辈满座,所以得了便宜。 也或许是秦姬并没有那么惊才绝艳,即便是筑基,在各位前辈的眼里,仍然是普通的弟子境弟子。 按照天剑门的规矩,弟子境的弟子筑基,则需本峰内峰的亲传弟子,前往给筑基的弟子亲手开辟洞府。 其时,风无涯正在宗门协助长老们清点往名剑山庄投放的资源,为秦姬开辟洞府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卓俊的身上。 这一天,秦姬早早地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在弟子境的入口恭迎了多时,可是直到天将夜的时候,卓俊才姗姗来迟。 卓俊本是御剑往秦姬的竹楼处直奔的,可是本路就见秦姬十分恭顺地等在弟子境入口的传送阵处,他便御剑朝着弟子境入口飞下。 “走吧,带路。” “是,多谢卓师兄前来为我开辟洞府。” 卓俊并不喜欢跟人客套,是以并没有理会。 两个人前脚刚走,身后的传送阵,便传出了三个弟子。 其中有一个弟子吵吵嚷嚷,卓俊听了就心烦。 符水云,萧丞和于小然刚做了任务回来,于小然一路上都在吹符水云的彩虹屁,吹了半天,才似乎发现前边的两个人,但见一人身子高挑,竟是秦姬,于小然心里油然而生的惧怕,使她顿时闭嘴安静了起来。 一时间天地又无声寂静了。 可是于小然天生话多,待和前边的两个人拉开了距离,她就又活跃了起来:“水云师妹,前边那个瘦瘦高高的弟子,穿着湖蓝的外袍,不会就是我们哪一个亲传弟子吧?来给秦姬开辟洞府?” “是的,前边那位就是卓俊。” 于小然嘿嘿一笑:“难怪有些眼熟,但又不像是风师兄……说起来,这是除了风师兄以外,我见过的第二个太虚峰亲传弟子……哎,我们这些弟子,可真是师尊不疼,师兄不爱……也不知道我筑基那天,会是哪个亲传师兄来给我开辟洞府啊?” 符水云已经习惯于小然一路上的聒噪,她并不拒绝主动和她亲近的人,是以虽然并不喜欢接她这些话题,但还是耐心地听她叽叽喳喳了一路。 而萧丞往往走在符水云和于小然的中间,将她和符水云隔开了三尺的距离。 “你想筑基,有点难。”符水云终于理了理她。 “为什么?”于小然颇有些不服气。 “因为你的任务,都是我和萧丞帮你杀的,你的作业也都是撵着我们带你写的,除了在布道课堂上,你听了些理论,你并不会找机会去用于实践,这对你没有多少好处。” “可是我到竹楼的时候,有温习打坐啊。” 萧丞冷笑了一声,符水云抚了抚额头,“那点不够。” 于小然转移话题,又朝着前边卓俊的背影指道:“这个卓俊师兄,长的好看么?” “好不好看我不知道,脾气挺大的。”符水云道。 卓俊正在前边冷脸走路,忽然间,就停了下来。 秦姬吓了一跳:“卓俊师兄……怎么了么?” 卓俊淡淡瞥了秦姬一眼,道:“在此等我。” 秦姬点了点头应了是,老老实实在原地等候。 只见卓俊“噌”地一声,从身后抽出吞吴剑,缓缓走到符水云身边,“噗嗤”一声,将吞吴剑插入符水云面前的泥地下:“符水云,有种你给老/子再说一遍?我听大师兄的话,这段时间没有鸟你,你却胆敢在背后议论我!” 萧丞眸色一凛,挡在了符水云的身前。 符水云早已经习惯了卓俊的这副嘴脸,她已经有太多经验使他偃旗息鼓。 符水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身侧于小然喃喃自语的声音:“拓跋俊……” 卓俊挑上天的眉毛,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顷刻间平缓了下来,他原本痞里痞气,桀骜不羁的表情也渐渐宁静。 他的吞吴剑仍然插在地上,在地上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可是剑上的剑气,却倏然间熄灭。 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又有些,不可置信。 卓俊的脸冷了下来,语气是难得一见的低沉:“你叫我什么?” 于小然抓着自己的袖子,浑身有些发抖,她摇了摇头,似乎见了鬼,可是在确认自己并没有见鬼以后,她一跺脚,一行清泪忽然就从双眼里涌了出来。 “拓跋俊哥哥!是你么!是你么!” 卓俊木然立在地上,一双眸子深深打量起于小然。 符水云挑了挑眉毛,从于小然对卓俊的呼唤里,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谁?”卓俊望着于小然问道。 于小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贴身的地方拿出一个绣帕:“俊哥哥……这帕上小人儿穿着的衣服,你能认出来么?” 卓俊低头一看,“我看不出这绣的是什么。” 于小然泪眼汪汪,“黄金铠甲,是黄金铠甲,是拓跋俊哥哥曾经出征时,穿的铠甲……” 卓俊身体一僵,“你怎么认识拓跋俊?” “我是……” 周围这么多人,于小然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她踟蹰片刻,终于还是小声地说道:“我是俊哥哥还没有过门的妻子啊……” “拓跋俊何时娶了妻子?” “是……是娃娃亲……俊哥哥,你忘了么?” 卓俊面色仍然冷凝,他望着于小然,忽道:“你是琅玡郡的郡主,于小然?” “是……我是于小然……”于小然擦了把眼睛,喜极而泣:“俊哥哥认出我来了……太好了……” 卓俊摇了摇手指,方才片刻的动容,已经被他收拾起来,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拓跋俊,已经死在西凉国的井中,我是卓俊。” “俊哥哥……你胡说什么!”于小然惊恐地叫道。 “我说你的拓跋俊哥哥,已经死了。小丫头,既然来了天剑门,就好好修行吧!再不要想前尘旧事,徒劳无用!” 卓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此时,也懒得再去理会方才被符水云惹下的不快,他提起吞吴,还剑入鞘,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俊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等的你有多辛苦啊……” 而身前的人,仿佛心如铁石,不论少女怎么哀求,都不会使他再有片刻的停留了。 第90章 机缘·之一 于小然朝着卓俊追去, 可是卓俊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道空气墙就打在了于小然的面前,于小然一时没有防备, 一头扎在空气墙上, 朝后边重重地反弹了去。 符水云眼疾手快, 用手将于小然接住。 于小然只能看着卓俊带着秦姬走远, 于小然哭着跺脚,符水云并不擅长哄人, 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于小然就一把扑进了符水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我真的一直在等他啊……他就是我的亲传师兄我怎么现在才知道……可是他怎么就不要我了呢……西凉国对不起他,又不是我对不起他,我心心念念都是他……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符水云刚来时, 就听过于小然讲述自己意中人的事情,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曾见过于小然对于意中人的绣帕,那时也觉得有点神似了谁,可因为绣的着实太劣,所以并没有猜的出来。 符水云自然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便道:“反正都在同峰, 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萧丞一直都看不上于小然,从那一天在符水云洞府不远处,看见于小然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就对她格外提防, 此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将她从符水云的怀里拉离出来:“如果卓俊看见你这副样子, 他更不会喜欢你,别哭了。” 还是萧丞说话管用,萧丞提着她衣襟的时候,她大气都不敢喘,仿佛被老虎咬住了脖子。 “那……那卓俊喜欢什么样的?” “卓俊喜欢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男人都讨厌像你现在这样的。” 于小然擦了眼睛,朝远处望着:“我也要快一点筑基……筑基了,俊哥哥就可以亲手给我开辟洞府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不论什么时候,先把自己变强才是最重要的。”符水云点了点头。 而卓俊走在前边,和方才的神气仿佛变了个人。 一路上气压极低,秦姬偷偷看了他两眼,她自然看见刚才于小然在卓俊面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心里也讶然,于小然和卓俊竟然是故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惊人了…… 但是秦姬并不敢问卓俊,她心忖,待找着机会,不如去问问于小然。 秦姬从前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事情的人,从前她也和符水云一样,一心问道,只希望自己变强,再变强。 强大到每一次试炼都能拿下奖励,强大到终有一天,能够成为给姐姐遮风挡雨的港湾。 可是自从姐姐不在了以后,她的斗志便全部消沉了,她所有的精力,都变成了一种处心积虑的思谋,可以说急功近利,也可以说她性情大变,她却明白自己心里的道,姐姐死了,符水云也必须死! 不论用什么方法。 于是,她关注起了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物。 卓俊给秦姬开辟了洞府,却并不如风无涯一般,贴心地在她的洞府里置办一些床榻桌椅和小几。 卓俊所开辟的洞府,只不过是在秦姬选择的地方,给开了一个方形的相对平整的大洞。 秦姬望着那空空落落的大洞,心内一时无语。 洞府开辟好,秦姬向卓俊道了谢,卓俊又祭出吞吴剑,打算离开。 就又看见符水云一行人慢慢吞吞终于走了上来,因为秦姬的洞府,就在第五十一组的出入口处,所以一行人难免又在此会面。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于小然就这样眼巴巴地将卓俊望着,望得卓俊皱起了眉头。 他在嘴里小声念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落在了秦姬的耳朵里,更惹秦姬遐想连篇。 “俊哥哥!” 于小然还是忍不住,又朝着卓俊叫了起来。 卓俊立在吞吴剑上,吞吴剑上剑光大放,卓俊两只手负在身后,他居高临下,一双冷眸凝视着于小然,终于又对她说了一句话:“俊哥哥不是你叫的,以后见我,叫我师兄就好。” 于小然嘴巴一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眼见着卓俊御剑而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天际。 于小然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了片刻,见并不能唤回卓俊,而仿佛又引起了秦姬的注意,使秦姬连连朝着自己侧目,于小然便又收了情绪,朝着自己的竹楼回去。 符水云和萧丞也朝着自己的住处缓缓漫步。 自从符水云发现,用这样迟缓的脚步走路,可以习练吐纳动息,她便极喜欢这样的修炼方式,在天剑门的剑修者里,大多数人联系吐故纳新,都是以静坐打坐,入定凝神的方式,来将自身在天地自然里接洽的气息,吞吐吸纳,可是这样的吐息方法,修习的只是“静息”,却不能修习“动息”。 这也就说,平日多修习“静息”的人,在凝神打坐的时候,可以快速的补充自身损耗的灵力,或者是修为,以及平日运功疗伤所需。 但是,平日里多休息“动息”的人,他们修复损耗的灵气,或者是自我疗伤,并不需要凝神入定,他们若是熟练在“动”和“行”里,修复自身所需,那么在以后的实战之中,“动息”将会给自己持续的续航,带来许多好处。 “萧丞,你这个季度是不是也没有在宗门请过假?” “是,我和姐姐一样,这个季度是满勤。” “好,那过两天,姐姐要请假去一趟三千洲麓的市集。” “姐姐要去市集买的东西,在宗门的市集买不到么?” “买不到,我们宗门大多都是成物交易。而我想将这次试炼会上奖励的土系“守月剑”,去三千洲麓的市集找个炼器师,炼上一些辅助属性,送给陆秋。” 提起陆秋,萧丞点了点头,他知道姐姐用的沧海剑,正是陆秋所赠,因陆秋对姐姐心存善意,所以萧丞并不排斥陆秋:“姐姐定下日子后告诉我,我和姐姐一起去吧。不过,这三千洲麓,是什么地方?” “三千洲麓,其中的三千不过是一个量词,具体是过三千,还是少三千,我也不知道,我们所在的是天剑山脉,在天剑山脉周围,环绕的其他大小群山、湖海、以及平原,但凡是起于天剑山脉的,都是属于三千洲麓的范围。而三千洲麓,每一年都有专人收集了每个地区的贡物,交予我们天剑门,是以,天剑门对三千洲麓有保护的责任。我也没有去过,但是姐姐听去过的人讲,三千洲麓的人,待我门中弟子如亲人一般,极为友善,想必是个有趣的地方吧。” “能跟姐姐去的地方,都有趣。” “你也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写在纸上,到时姐姐买给你。” “好。” “话说回来,姐姐这里还有一个宝贝,放在身上一直不能够物尽其用,这一次到三千洲麓,也好看一看,是卖掉换成灵石好,还是找人炼成什么丹药好。” “是什么东西?” “鲛油。”符水云将鲛油拿给萧丞看,那温温润润的东西虽然少,但看上去的确是不似凡物。 萧丞在到天剑门之前,曾是到处漂泊的散修,越是这样的散修,所吸收到的消息,或各种实战经验,反而会比大门大派的弟子们多。 “鲛油,在现在的玄同大陆上,已经濒临绝迹了,虽然卖的话的确能卖个好价钱,但如果以后有所需求,再想买到可就难了。我建议姐姐还是先把鲛油收好。若是需要灵石,大不了我多去做任务,把我的灵石都送给姐姐。” “……” 作者有话要说: 符水云要换个短时地图,在三千洲麓会遇见一个出现过一次的老朋友,猜猜是谁? 再小声比比一句,李依依快下线了~期不期待~ 第91章 机缘·之二 既然决定好去三千洲麓的市集, 符水云这两日都准备着打点一切,去宗门申请报备、以及去琼音居巩固近日所学阵法,并且和琼华仙子道别, 说明自己可能在三千洲麓一去一个月左右, 回来之后再继续学习, 琼华仙子又叮嘱了她一番注意事项。 弟子们总是要外出历练历练的, 因她去的是宗门保护范围的三千洲麓,是以琼华仙子并不多做担心。 倒是于小然, 见这两日符水云匆匆忙忙,也不做任务,下课之后顶多去上交布道堂上布置的作业。于小然这几日因卓俊的事情,心情不快,想跟着符水云多做一些任务, 好使自己更快变强,符水云这几日却不做任务了。 下课后, 于小然等到符水云,询问之下才知道符水云要出去宗门,到三千洲麓去了。于小然也想去,但符水云又不带她。 于小然心情更加不好, 从符水云洞府回来, 往自己的竹楼而去时,只见竹楼前一紫衣身材高挑,正站在自己的门前等待。 于小然脖子一缩:“秦……秦姬……” 秦姬点了点头,那目光有点让于小然发毛。 于小然自从上次帮秦姬给李依依送老鼠之后, 对她是能躲多远, 就躲多远,虽然她对符水云做了亏心事, 但至少在符水云面前是安全的。 但是秦姬……就像是一头随时能将她啃掉的野猫,让她面对时,又不敢怠慢。 “这些天,你修行可有进展,心法上可有疑惑?” 关心小组弟子的情况,是组长的义务和权利,于小然心道,自从符水云做了组长,她比你负责多了…… 但此时于小然只能道:“没有……” “也对,换了新组长,符水云应当也是能够教导你的。” 于小然眼巴巴望着秦姬,秦姬仍然把着门,于小然就道:“秦……姐姐……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我进去了?” “好,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了解到你这几日极少去做任务,是符水云不带你了么?” “这……”于小然并不想告诉秦姬符水云要请假离开一个月,那样秦姬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秦姬笑了笑,诈道:“是你们感情不好了?” “没有……” “那就是符水云近来较忙,也不做任务了?” “我就是,最近有些累……” “你不用诓我,于小然,我只是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就行,符水云是不是要出宗了?” 于小然低下头,有些局促,可符水云要离宗是事实,这是瞒不下去的,于小然只能点头。 “她去哪?” 符水云在弟子境,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实际上她出了宗门执事殿和内务殿申报请假事宜,难免被一些弟子瞧见。 弟子们本就喜欢凑在一起八卦,而又极少离开宗门,只能天天嚼宗门的事情,一丁点小事都能传开,已经有人谣传符水云是被派去做门派秘密任务,亦或是符水云要出宗修逍遥剑道,还有更多的人却是通过符水云关注着萧丞,讨论萧丞会不会跟符水云一起去,甚至有人赌博下注的。 于小然抓了抓脑袋,“她去三千洲麓。” “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呀,符水云都不带我,自然也没有告诉我。” 秦姬一双眸子,在于小然身上来回扫着:“还有一事,我很好奇。” “你,你问……”于小然真的讨厌透了秦姬。 “那天我筑基后,卓俊师兄来给我开辟洞府,我见你和他之间,似乎有些渊源?”秦姬眸光闪烁,带着探究。 “不是……” “哦?你好好说话。那天你说了些什么,我都听着呢。” “秦姐姐,你别逼我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这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你说了,也没有意义……” “我只是看你可怜,想要帮你,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帮我?” “我看卓俊,并不喜欢直面他的过去,他的过去,曾让他受伤么?” “这……” “我问你,你想得到他么?” “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秦姬逼近了一步:“千里寻夫,却惨遭抛弃,所以你选择逆来顺受,默默祝福?” “……”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是虚伪透顶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果是你呢?” “是我?要么我攀上高枝,和他双宿双飞,但卓俊为人暴戾,又不爱美人,很显然,他这根高枝,你注定攀不上的,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就将他也拉进泥沼,让他和你共沉沦。当有一天他所有骄傲都失去,他被人踩入泥里,从前高高在上的太子,就沦为落难的丧家之犬,届时,你想要得到他,还会难么……”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所以,他从前发生过什么,他在逃避什么,他又害怕什么,你只需告诉我,我绝对帮的上你。” “秦姐姐,不要逼我……他可是我们的亲传大师兄啊……我怎么敢……” “你会勇敢起来的,等你想清楚,就来找我。” 秦姬嘴角扬起,于小然望着秦姬的背影,打了个寒颤,踉踉跄跄扑进了竹屋里,关上了门。 秦姬环顾四周,此时正值暮色渐隐,夜色缓缓低垂。 秦姬却并未走回自己的洞府,她微微抬起头,朝着坐忘峰的方向望去,又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抬脚向山脚下的传送阵走去。 夜色还没有彻底透下来,风吹着弟子境竹海此起彼伏,竹林里,一个欣长的紫衣身影缓缓从林间走出。 月光渐渐地倾洒下来,大地上,所有的光线都越来越趋近黑暗。 有萧瑟的竹叶被风吹落在萧丞的面前,萧丞似恍然不觉,他望着秦姬离开的方向,眸中杀意迸射,他嘴角提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知所谓。” 他少年时是捕鱼捕兽的好手,精于以静制动,又加上他现在的一身装备,皆是由符水云精心打造,虽秦姬已经筑基,而他只是炼气期大圆满,可他隐匿藏息,使自己融于竹海之中,竟不曾使秦姬察觉到一分一毫。 萧丞原只是去弟子境的小市集采买了一些种植灵田的肥料,用来补充离开宗门这段时间,新种下的灵田所需,他本无意窥探别人的谈话,可当他听秦姬说到符水云三个字,他就在竹林间隐下了。 此时,望着秦姬离去的方向,萧丞眸色森寒,他悄悄地追了上去。 秦姬趁着人少,在坐忘峰登记了名姓,便又朝着坐忘峰的弟子境走去。 萧丞随后,他远远保持着距离,并不引起秦姬的注意。 直到秦姬到了一处弟子境前,藏在林间,吹响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笛。 萧丞便又敛了气息,将身形阴于一片葳蕤的草丛里。 过不片刻,弟子境一扇竹屋的门被人推开,一女子腿脚僵硬地走过来,仔细看,她走路时,竟是一高一低。 “秦姬,怎么了?这个时候唤我来,可是符水云的真正身份,已经被陈寒传开了?怎么样!宗门有什么风声么?!” “陈寒那边并没有消息,他并不是大师兄,想必他要等你们峰秦蓁回宗以后,才要定夺。虽然你抓住了机会,让陈寒了解到这些,照理说此事传开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毕竟夜长容易梦多……我只要符水云死,至于你还想要什么,等符水云死了,我自会替你徐徐谋之……” 萧丞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也恍然不觉,他嘴角带着些嗜血的笑意。 “你想要我再做什么?” “就是这几日,你留意着飞仙台的动静,符水云要去一趟三千洲麓,具体做什么我也没有打探出来,但我暗中留意到,她这几日没有任务,到处告别,许是要在三千洲麓游移一段时间,你现在资源充足,在宗门享乐也够了,可以暗里随着符水云去三千洲麓转转,兴许能找到什么机会,一劳永逸……” “不行吧,符水云筑基期,我怎么是她对手?” “你先去,随后我也会去。” “你也去?” “是,三千洲麓,我在入门之时,曾在三千洲麓待过一段时间,在那里有住处,也有三两个朋友,算是有点了解,但我需准备一些东西。” “好,我什么时候去?” “你且留意飞仙台,那是宗门弟子租飞行兽的必经之地,待符水云走后,你再跟上不迟,你只需暗里记录她在三千洲麓,都做了什么,我会以此推断她想做什么。待我去时,就是我们两人一雪前耻,报仇雪恨之时。她并非亲传弟子,又没有魂灯,届时,她死在宗门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们力持无事回到宗门后,就是新的开始,没有符水云的弟子境,真是让人期待啊。” 秦姬抒怀着壮志,脑海里浮现着秦霜的各种音容笑貌,仿佛下一刻,符水云就死在了她的手里,她的姐姐就终于可以瞑目了一般。 两人都没有察觉,在暗处,那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犹如能够一击致命的猎豹,在深渊里,将她们视为了猎物,她们却浑然不知。 第92章 机缘·之三 待萧丞到符水云的守心居时, 符水云早已经在洞府外的桃花树下等着他了。 “萧丞,怎么才来?” “姐姐,我在集市上流连了一会儿, 又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耽搁了时间, 让姐姐久等了。”萧丞望着符水云时, 眸中温柔顺从,和方才在坐忘峰蛰隐时的杀意横溢判若两人。 萧丞并没有告诉符水云刚才的所见所闻, 那些龌龊污秽的事情,他不愿脏了符水云的耳朵,更不愿脏了她的手。 他心里已有计较,待到了三千州麓,他就布好陷阱, 不论是谁抱着杀意而来,他都会先杀了她们!连符水云都要瞒过, 能将她撇得多干净,就将她撇多干净。 “都买了什么?” “一些丹药,符箓和可做一次性攻击使用的小玩意。” 符水云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男孩子仿佛天性喜欢那些小玩意, 其实没多大用处,“那样的东西,三千州麓有更多样式,你喜欢的话, 就随便挑, 姐姐送给你。” “好,姐姐, 这些灵植的肥料,我们现在就去浇灌了么?” “我也正有此意,我们此去,要许多天,只怕这些种子还没有发芽,就已经死掉。我近来学习了一些基础阵法,可以用阵法来维护灵田的基本运作,使土壤保持湿润状态,供灵植种子汲取水分。这些肥料,我也想好了如何设置附持在阵法上,分时间段均匀补充。” 萧丞的竹楼前,灵田共有十一块,一块地有十尺,总共一百来尺见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现在这十一块地洒满了他和符水云在试炼塔获得的种子。 那些种子他们都不认识,所以对于它们的生存环境,以及生长规律也摸不准,就当作普通灵植养着了。 月光下,萧丞配合符水云在灵田设下阵法,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话语,可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琐事,却充斥着无声的温馨,在很久很久以后,萧丞回想起来时,这些趋近于极致平静的时光,却都成了他生命力最璀璨的记忆。 自从符水云升级成组长以后,她就有了在太虚内峰通传出入的资格。 临出发前,她特特又去和风无涯拜别,风无涯知道她是要去三千州麓,竟大为支持,甚至还鼓励她多在三千州麓游历,如果需要在三千州麓待上更久的时间,他会做主为符水云延长假期。 风无涯的认识,也是大多数剑修的认识,即剑修者不能耽于练剑,剑者之“术”固然重要,可真正的“道”却须向心初而求。 而道心者,没有经历,便没有深植于土地下的根基。所以,剑修者每到一个境界,其引路的长辈便往往鼓励他们,去陌生的地方历练,脱离长辈的庇护,用心接近天地,感悟天地,从而顺应天地,或是选择逆反天地。 临行前,风无涯还不忘他还有两枚高阶传音符在符水云那里,他叮嘱符水云,如果遇到了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就走,如果走不了,就给他传音。 符水云感恩拜谢,之后便带着萧丞,两人去往了飞仙台。 符水云因是姐姐身份,凡是喜欢指挥安排,便打前去挑选适合往三千州麓而去的兽车,萧丞一路默默的跟随,他知道她喜欢自专,太有主见,凡事便由着她去打理,萧丞一路上眼角余光却一直往他处注意。 直到他悄悄盯上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修。 那女修并不是那夜所见两人的任何一个,但萧丞注意细节,他已经通过衣袖上的纹理,辨别出那人是坐忘峰的。 想来是坐忘峰李依依找的帮手,在这里注意着他和符水云,做她的探子。 按照那夜她们的谈话,在他和符水云启程之后,那个叫李依依的就也会租了兽车,跟踪他们了。 萧丞只是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没有立即采取措施,是因为他考虑到,追踪这两个人追踪得太过简单,以防这两个人是在耍什么诱敌之计,他故意采取心中有数,却按兵不动的完美对策。 萧丞正心思流转,耳边传来符水云的声音:“萧丞,现在有两种兽车比较合适,一个是被驯服过的变异剑齿虎,它的脾气不太好,一个是由两头飞鱼拉着的,飞鱼温顺,飞行平稳但速度较慢,剑齿虎速度快,但它们飞时也喜欢弹跳,所以较为颠簸,两种兽都很耐寒,因我了解过现在三千州麓最大的东州集市区,正是冰封时揭,这两种兽都比较耐寒。我原想着就选剑齿虎,但想到你小时候喜欢捉鱼,可能更喜欢那两头飞鱼。” 萧丞没有想到,这种小事符水云还能想到他的喜好,来询问他的意见,他的确喜欢飞鱼,那会让他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但因为他直到符水云从小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他却摇了摇头,道:“就选那头剑齿虎吧。” 语毕,萧丞故意确认道:“姐姐,我们是去东州的市集么?那其他的州域有没有市集?” “有是有,但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是就近的三千州麓,我们就去最大的嘛。” 符水云安排好了一切,拉开车帘,两人一上一下上了兽车。 在车帘拉下的一瞬间,萧丞注意到,那个早已经等着他们的女修,撩起了裙角,火急火燎地下了飞仙台。 萧丞嘴角露出讽笑,想必不过多时,就有一辆兽车,也循着他们趟过的线路,往三千州麓东州的市集去了。 可笑鱼只见饵不见钩,分明愚不可及,却往往故作聪明。 天剑门的兽车都有特殊的标记,在三千州麓东州市集上一落地,灵兽棚的小厮就笑脸迎来,探得符水云和萧丞是第一次来此,他便悉心地告诉他们这里分为东市和西市,东市贩卖的多是攻击,防御,法宝,法器之类的宝物,也有许多提供定制法宝的炼器师,西市贩卖的多是丹药,灵植,符箓之类的消耗品,自然也有许多提供丹药和符箓的炼制师。而在东西坊之间,是逍遥街,提供住宿,灵食以及消息互换的茶肆。 符水云带着萧丞,直接就去往东市。 一路上各种法宝法器琳琅满目,但是一问价钱,都高的惊人,符水云看到许多法宝店,竟然还提供宝贝典当和回收。 符水云带着“守月”,连找了三个炼器师,在炼器师炼制的成物里挑选了一番,又咨询了一番,终于选定了一个自称“五阶炼器师”的店主。 这一把要送给陆秋的“守月”剑,本是土系,而陆秋是金土双灵根,因此,符水云想要在守月剑上,再熔炼一些青金和赤金,不论是作为装饰,还是为这把守月剑,融入一些金系的辅助元素,向来陆秋都是会喜欢的。 打造成二阶的可升级宝剑,总共要花五个中品灵石的定金,和十个中品灵石的尾款,一共需要十五个中品灵石,这对于一个刚筑基期没多久的剑修弟子来说,本已是天价。 因为所有修士里,只有剑修是公认的最穷,他们基本没有特殊渠道的收入来源,全靠打打杀杀换点卖命钱,可偏偏剑修的剑,却又是所有宝贝里价钱最高的。 好在符水云向来勤俭,又是任务狂魔,她手里灵石不算富裕,但付了这点钱手里还是大有剩余的,何况这是给陆秋打造的宝剑,符水云也不心疼。 炼器师说这把剑的炼制,需要二十一天,前边还有几把剑在排队,符水云便又加了一个中品的灵石,把这把剑的排期往前调了调,如此下来,还是需要三五十五天。 萧丞在一边微微泛着笑意,看虽然符水云忙前忙后但脸上的愉快却掩藏不住,直到拿好了十五天后取剑的契约,萧丞望了望东市来往的人群,心里怕那两个猎物找不到自己,反而让他失了摸清她们底细的机会。 便道:“姐姐,既然还有十五天的时间,不如我们先去茶肆坐坐?那打理兽棚的前辈说过,茶肆是互换消息的地方,那里还有人讲修真界各个时代的传奇,我倒是想去玩玩。” 萧丞都说了想去玩,符水云自然是依着他。 虽然来了三千州麓,照理说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可是萧丞看符水云走路时虽然不着痕迹,却并不用脚尖走路,反而时用后跟着地,她呼吸沉稳,却有节奏,她分明是连逛街的时候,都在修习“动息”吐纳。 既然要醉心在动息和吐纳的精力上,符水云自然会对周遭的人群和事物降低注意力。 萧丞心中感到了一丝无奈,却也不愿意提醒她放松放松自己,便又由着她去,既然她时时刻刻沉醉在修行之中,半分不能懈怠,那么萧丞会在她的身后,做好她的眼睛。 两人缓缓慢慢,终于到了东市最大的茶肆里。 和萧丞的预料果然不错,萧丞跟着符水云一落座,他就从余光里,瞧见了李依依的身影。她虽然换了一身黑衣,用厚厚的黑袍将自己遮掩了起来,更是用一个带着纱幔的斗笠罩在头上,遮住了脸。 可是她走路的姿态,和她在人群里寻寻觅觅的那种肢体神态,却半分逃不过萧丞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李依依要下线了,真的,你们不要着急,很快了~ 第93章 机缘·之四 东市最大的茶肆, 格局有点像凡域的高级茶楼。 刚到茶肆的门外,还没有进去,就见门外站了几个摇晃着旗帜的人, 大都在喊着:“某某处发现小型/大型秘境, 贩卖秘境进入通道啦!价钱美丽, 童叟无欺!”什么什么的。 “姐姐, 秘境还能卖么?” “我也不知道,没有试过。” 两人私语的时候, 就被眼疾手快的茶肆小二发现,小二连忙来邀请他们进去坐,一边又对他们普及道:“嗨!这都是一些野修,在他们历练的时候找到的野秘境,最好是别去。” “什么是野秘境?”萧丞心下的确是好奇。 “野秘境就是, 没有经过权威人士判断过的秘境。看客官两位华丽的衣衫,应是咱们天剑门来的贵客吧?比如说, 好的,安全可靠的,像天剑门,或其他宗门, 家族里已经被正式开放的那些秘境, 虽然也充满了挑战性,但是探索秘境的确会收益到许多好处,能够提升自己的修为,而且里边的风险都是已知, 宗门会根据秘境的风险, 决定这个秘境对应哪些境界的修士和人群;而野秘境就不一样咯,野秘境往往是一些散修, 发现的秘境,这些散修,要么胆子小,浅浅探索了一下就不敢进去,来找人花钱和他们一起开荒,要么是他们探索过,秘境里边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带给探索者……或者根本就是一些只有风险,没有好处,甚至是连风险都未知,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的无人踏足,更是连开荒的兴趣都没有的魔刹秘境……” “懂了。” 那小二仍然滔滔不绝,仿佛多给两个客人讲述一点东西,两个客人便不会走了一般,“你们知道凡域的赌石么?” “多少知道点。”符水云道。 “他们卖的那些劳什子秘境通道,其实就像是凡域的赌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处新发现的秘境有没有探索的价值……” “我懂了,前辈你不推荐我们去,就是因为怕我们进了野秘境。” “是,少侠好悟性,就是这个理……毕竟,咱们三千州麓在天剑门的庇佑下,享受着天剑门灵脉的滋养,三千州麓也算是一块聚灵之地……往往有一些古早大能居住过,或开辟过的秘境,被人们无意间挖掘到……像这样的小秘境,实在是数不胜数,里边也真没什么东西值得去看……这些人很坏,都是骗一骗你们这些世家弟子而已……如果真的是好地方,他们自己早组队去了,轮的到你们?” 符水云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二走后,符水云才开始打量这座茶肆,这座茶肆看上去仿佛是有七层那么高,但是从第二层以上,就没见有人进去,反而一些人试图上去,却被小二引了下来,附在耳边解释着什么,那些想上去的人们,便改变了注意,就在一楼的大堂里找位置坐了。 大堂也足够宽敞,虽然只有一层,却也划分了三六九等的区域,最高等级的区域,才有说书的先生滔滔不绝在讲着什么。 但是符水云选的,却只是普通的区域。 小二很快就上了茶,萧丞小心翼翼地给符水云添了茶水,符水云抿了一口,直道茶肆的茶果然好喝。 “也不知道灵田适不适合种灵茶,如果能的话,咱们这次也买一点茶树的嫩苗,拿回去种?” “好,待会儿我到市集的杂市区,找一找灵植培养的攻略册子,姐姐想要什么,我都给姐姐种。” 萧丞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的音色原本就带一点轻微低沉的哑色,是很好听,很沉稳的那种声音,音调很轻,却掷地有声。 原在寻觅着的李依依,仿佛注意到了萧丞,顺着萧丞,那带着斗笠的脑袋,便朝着符水云扭过去。 片刻后,李依依也在普通区,找了个位置坐下。 萧丞在打量李依依的时候,是不动声色的。 但是一路上,从萧丞在飞仙台拉开兽车的车帘时,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机,就被符水云收在了眼底。 并不是萧丞做的不够好,他已经足够天衣无缝。 可惜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姐姐符水云。 符水云一路走来,也算经历了不少暗涌起伏,不论是凭借直觉,还是凭借着对萧丞的了解,她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些什么。 向来昨夜在弟子境流连忘返,让她多等了几刻是她的谎话,他在弟子境又没有跟人结下过什么仇怨,而弟子境向来兴风作浪的,就那么几个货色,符水云随便一想,都能想到个大概。 只是他没有说。 她便也没有说。 少年的心事,掩藏的很好,连他的眼角眉梢,在符水云望过去的时候,都换成了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符水云便也不拆穿他小心翼翼的保护。 符水云借着喝茶的时间,不动声色地将整间茶肆打量了一圈。 因此时李依依并没有任何动作,所以符水云一眼之下,在花花绿绿的人群里,竟然没有将她认出来。 萧丞又和她聊了几句,符水云在说话的时间,又一次一次,用余光朝周围打量过去。 终于,她的余光落在了李依依的黑衣斗笠和玄色的纱幔上。 宽大的衣袍可以掩去身影,斗笠也能遮住半个脸,可是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幔,符水云带着目的去探寻,还是很快地就将她给认了出来。 毕竟在这里,唯有她遮着脸,将自己全部包裹起来,所有人都可见,就她不可见。而纱幔地下,那绰绰的影子,又极符合符水云印象里李依依的样子。 符水云放下杯子,眼底浮现出冷淡的笑意。 萧丞并不是鲁莽的人,若不是被逼到了极处,他也不会默默地妄动起了杀意,还不让她知道。 符水云心里有气,她就是这样,针对她可以,但是因为针对她,而影响,甚至是伤害到她在意的人们,那不可以。 符水云摇晃着杯子,忽道:“萧丞,你想不想去试试,外边那些野秘境?” 萧丞眉毛一挑,如果说小二没有来普及那些东西,萧丞势必是支持符水云去闯一闯那些秘境的,但既然知道那些野秘境里,有那么多未知的风险。 而他只是练气期圆满…… 此时并不能好好的保护符水云,他害怕符水云遇到不可控意外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姐姐,能不去么?既然那些秘境充斥着未知的危险,我不希望姐姐身入险境。” 符水云自然知晓。 但符水云并不是真正的要去探索什么野秘境,太虚峰的试炼塔都够她好一番探索了。 她之所以想要去野秘境,是因为她想要借刀杀人。 萧丞虽然心思机敏,但毕竟仍是心怀坦荡的少年,即便是他善于掩藏心事,她又怎么读不懂他想为他手上沾血的壮怀。 只是符水云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她也绝对不会再允许李依依威胁到萧丞的道心和业孽,那么,就将这只不知饶人的苍蝇,引诱到宗门之外的野秘境里。 之后,她在秘境里失踪也好,死掉也好,以后在宗门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份隐忧。 符水云坚持道:“没有关系,我并不是要探索到什么程度,我只是想去看看。” 见萧丞眸色沉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劝导之词,符水云便柔声给他勇气道:“萧丞,你要相信我,即便是真的遇见了什么危险,我也能够保护好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你忘了,我的阵法,和我现在拥有的符箓,虽然不足以我能够面对多强大的敌人,但是逃跑的机会总是有的。我答应你,如果真的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我们就走,这样你可以放心了么?” “姐姐……” 萧丞眸色仍然带着一些趋近于黑夜的深沉,被这样的眸子注视,符水云忽然感觉像是在被深渊凝视了。 在这一瞬间,这个仅仅只有练气期大圆满期的少年,却因为一个眼神,连筑基期的符水云,都有些压迫感。 萧丞认真地道:“姐姐说到做到。” 符水云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用这样的眼神凝视着他,但听闻萧丞只是答应了下来,符水云便舒了一口气。 符水云余光轻轻一瞥,就见李依依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是在拼命地发动着耳神功偷听什么,她紧绷着身子,又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符水云又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她跟李依依也算是熟人了,李依依的那点浅白的脾气,她一望,就能将她望到底。 她这一次,靠着她自己一个人,她是绝对不敢追上来的。 在她的身后,绝对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符水云连猜都用不着猜,便知道是谁。 此时,李依依所考虑的,无非是在等那个人来,或者,自己先追上去? 毕竟,去了秘境这种地方,如果不追的话,几乎就意味着要追断了足迹,追不上了。 可是追的话,在秘境里边,一时半会儿,自然是放不到消息给帮手的,那么她就要一个人置身险境了。 符水云嘴角淡淡提起一抹冷意,她不会给她思考的机会。 第94章 机缘·之五 符水云和萧丞说话间, 小厮便给两人端上了他们所点的灵食。 而又李依依处,接待她的小厮也给拿了菜单给她,李依依在聚精会神之中, 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小厮吓了一跳。 李依依胡乱点了一些小食, 但是她还没有等到她的食物被送上来, 就看到符水云和萧丞一前一后的起身了。 李依依有些慌乱, 如果他们真的去了秘境,那接下来他们的行踪就难以追寻了。秘境是修真界的空间裂缝所至, 有许多秘境的入口和出口都不一样,特别是这些也秘境。 李依依正在犹疑,就看见符水云在茶肆对面那些挥着旗子贩卖秘境通道的人们之间询问起了什么。 李依依犹豫了一下,便掏出了一枚秦姬给她的低阶的传音符。 李依依的低阶传音符和符水云的不同,曾经风无涯给符水云的传音符是高阶传音符, 高阶传音符可以自动寻找到传音符所绑定的主人。 但是低阶传音符只有一个固定的到达地点,而且传音的速度比较慢, 因为低阶传音符的防御比较低,中途还有被其他修行者截住的可能。 但是不论怎么说,聊胜于无。 李依依便对着传音符记录了要传给秦姬的话,传音符便朝着那个绑定的地点缓缓地飞去了, 秦姬的低阶传音符绑定的地点自然是自己的洞府。 因为这几日她和李依依有所图谋, 所以她便格外地小心,为了避免错过李依依发送的消息,她也是连任务都没有去接。 李依依的传音符正打算发出去,就看到符水云仿佛谈妥了一般, 正被一个挥着旗子的老者带着, 往一个地方去。 李依依心里着急,她牙一咬, 心一横,还是擅自作出了追上去的决定,她在传音符上加了一句话,便急匆匆地尾随着符水云和萧丞而去,小厮端上来食物给她,她也没有去动。 符水云在那些贩卖秘境通道的人群里了解了一番,找了一个秘境浅处风险相对可控,但是深处还没有被人探寻过的,可多人探寻的秘境。 这些人们贩卖的秘境,有一些比较小型的,往往是兜售给个人的单人秘境,这些价钱相对来说要比其他的多赚一点,毕竟卖给一个人,这座秘境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交了好运,那么获取到的宝贝也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有一些大型一点的秘境,如果卖给个人的话,基本上也是不会有人买的,这些人便对他们发现的秘境入口做了一些手脚,或者封了一些新的阵法,只有给了他们钱的人,才会有资格被他们这样的指引人带路进入秘境。而这样的秘境,并不属于这些购买者,仍然属于这些发现者,但凡有人买,这些人都会被送入秘境。 所以在这样的多人秘境里,购买了进入资格的修士,往往能够或前或后的遇见同道的修士。 那秘境贩卖人带着符水云和萧丞,在市集上左拐右拐,渐渐离开了闹市,望着一片郊区而去。 “小姐,公子,待会儿到了秘境里,你们一定要量力而行,这个秘境里,我请过一位旋照期辟谷期大圆满的大能开辟过,这位辟谷期的前辈在他所行的极限处,立有一个”见此止步“的标志,你们看见了,就可以出来了!往回走,可以原路返回!虽然没有开辟到更深的地方,但是秘境里许多值得探索的地方还没有被挖掘,许多前来问价的修士,都被秘境里有未知的风险给吓回去了,所以现在秘境里的资源仍然都是第一手的,很有价值。”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嘿嘿,不客气,但是,你们记着,看到了“见此止步”的石碑标志,一定一定要记着原路返回,如果继续往前,遇到危险的话,我概不负责!” “好,我们知道了。” 秘境贩卖人,将符水云和萧丞带到一座山下,走了半晌,走到一个很隐蔽的山岩缝隙前,贩卖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旗子,那小旗子插在山岩缝隙的下边,只见缝隙里忽然金光大放。 然后便是轰然一声,两侧的山岩朝外挪去,硬生生给众人让出了一道口子。 “两位,进去吧,因为这里被我们的人设置了特殊的阵法,所以只有我的密钥来开启,才能打开,但是你们放心,在秘境里边想出来时,可以随时出来,并不需要再用密钥接你们,只是你们需要注意一点,就是当你们出来以后,还要想重新进入的话,就需要重新付一次费用了。” 符水云跟秘境贩卖人道了谢,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直到她察觉到身后一个熟悉的气息,渐渐地追了上来,符水云才放了心,对贩卖人告辞之后,带着萧丞潜进了那秘境的入口之中。 而萧丞在跟着符水云进入秘境的片刻,也察觉到,他一直在刻意留意着的李依依,终于也跟了上来。 直到这一刻,萧丞才凝眸默默打量着符水云的背影,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出他的脑海。 “姐姐,该不会是在请君入瓮吧……”萧丞的眸色更深,只在心里思忖道:“难道姐姐一早就有所发觉?” 就在秘境的出入口关闭的那一刻,在后边追了半天的李依依终于朝着秘境贩卖人跳了出来。 这些秘境的贩卖人,修为未必都高,比如这一个,只是给其他境界高一点的修士打工的,他负责带人进入秘境,而幕后的老板会给他提成,所以他的修为,并没有发现这一路上竟然还有人尾随。 秘境贩卖人似乎被李依依吓了一跳,不等他说话,李依依就连忙说道:“这位前辈,我是被朋友推荐来找你的,但是刚才在茶肆门口的时候,我还没有跟你说到话,你就跑了……我只能跟着过来,我也想进去这个秘境,需要多少钱?” ----------- 而秘境内,符水云站在入口,有些震惊。 在刚才山岩的入口进来之后,在她的面前便铺展开一片明朗的天地,只是在她的脚下,还有一个入口,应当是秘境本身真正的入口。 入口处,是一座仿佛被人硬生生劈断的大山。 山的背面和普通的山无异,有山路,有树木,而面对着入口的这一侧,却是直直的断崖!光滑,平整! 断崖上,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让人无法忽视—— “入梦中者皆可杀”! 这七个字,仿佛有些奇特的魅惑,一字一幻,符水云的目光扫过去,脑海中竟然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种种奇景。 “姐姐。” 萧丞的呼唤将她从奇景之中拉离,她感叹了一声,“萧丞,这里虽然是散修者贩卖的野秘境,但我看这七个字,秘境的原主人想必是个修为极高的前辈,我们此行多小心。” “姐姐,你看那里。” 符水云顺着萧丞的手指方向望去,整个人更是一愣,只见在断崖的反面,铺陈着一道一望无际的汪洋,那汪洋本是幽蓝深邃的无尽大海。 可是,就在萧丞所指的方向,透过波涛起伏的水浪,竟然隐约可见那海底之中,有四个很小的字,似乎埋藏在大海的极深之处,透露出熹微的光芒,看去却是—— “梦中杀境”! 梦中杀境,入梦中者皆可杀! 不论是山崖上的字,还是深海底的字,金光里,都透着一股黑煞之气,让人一阵一阵的心惊。 “秘境的原主至少可以移山倒海,修为似乎不在我们大师兄之下。”萧丞往前走了几步,分析道。 “嗯,待会儿跟着姐姐,小心便是,不论秘境的原主有多么厉害,但是此时秘境已经易主,想必原主有了其他机缘,使此地成为了一片弃境。至少我们并不需担心遇见原主。我们便按照贩卖人提点的,到了见此止步,就止步吧。” 萧丞见符水云就站在入口各种分析,也不真正的进入,他便将心里的揣测,更坚定了一分,问道:“姐姐,我们可以进去了么?” “萧丞,不急,我们等个人。” 萧丞眸子微微地眯起,他的眸子从符水云的视线里移开,不去看符水云的眼睛,“原来姐姐已经知道了?” 符水云点了点头,“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萧丞的呼吸忽然有一点局促,符水云待他一直温柔和蔼,此刻站在符水云面前,却有一种无法藏匿的感觉:“我知道了……” 符水云的眸子仍然将他望住,她知道,他说他知道了,就是表示他真的知道了。 但是改不改,就是另一回事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打,符水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但要知道,你还要记住,要做到,你有自己的思想和心事,这是好事,你其他的事情姐姐都不会管,但是涉及到违反宗门守则的事情,则必须要和姐姐商量。” “我记住了。” 符水云没有白等,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身后金光一闪一合之际,又一个人从山崖外边的入口被贩卖者送进来了。 符水云转过身去,正迎上李依依瞪大的眼睛。 李依依才刚进去,她还没有来得及在身上打一点防护罩之类的东西,抬头就看见符水云和萧丞将她的路给堵住了。 李依依心中疑问大起,她的汗毛都快炸起来了。 这不对啊,她方才明明看见符水云和萧丞早就进去了,这个时候,她进来,应该是刚好能看见他们的背影,而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在背后尾随才是啊…… 这是怎么回事? “李依依,你好呀,想不到我们竟然这么有缘分。”符水云笑容意味深长。 “你……”李依依咬了咬嘴唇,她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符水云发现了?! 但是她毕竟让自己稳住,毕竟同门在外不约而同巧遇的事情,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你怎么也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缘分吧?”符水云笑了笑。 萧丞望着李依依,他的眸中杀意便难掩,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李依依时,让李依依有一种逃不掉的感觉。 李依依脖子一缩:“你看我做什么?” 萧丞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抹冷嘲,便移开了目光。 他懂姐姐的意思,在李依依进来的那一刻,几乎已经奠定了她在这里的结局,此时并不想与她多话。 “还没有介绍,李依依,这个是我弟弟。” “真的是你弟弟?我还以为只是师弟,原来弟子境的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符水云笑了笑,“李依依,请吧。” “什么意思……”李依依的腿有些发软,她心里没有底,谁知道符水云是什么意思,已经打草惊蛇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不如就先退回去,等待下一个机会? 可是符水云根本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符水云伸手拉住李依依,轻轻地往前一推…… 李依依惊呼一声,竟然一阵踉跄,踏过了梦中杀境的界线。 这时,李依依才看见,正对着她所在地的一座断崖上,那几个飞逸的大字,“入梦中者皆可杀”! 李依依打了个寒颤,“符水云,这个秘境,有点可怕,我要出去!你们……你们自己探索吧……” “怕什么呢?你的胆子,向来不都很大么?” 符水云走上前去,挡住了李依依的去路。 萧丞走在符水云的后面,一双眸子杀意翻涌,将李依依的退路全部都封死。 李依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我胆子很小的……你们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和你,一起探索探索这片秘境,不来白不来,走吧……你看我们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样的机缘,岂不是需要好好珍惜,别想着退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符水云淡淡地道:“你既然来了,便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依依虽然心里怀疑符水云是不是知道了,可是此时,一种鸵鸟般的心态,占据了她的理智,她心道,反正也出不去了,既然这样,就拼尽全力和符水云周旋一番吧……兴许她真的只是觉得有趣,才留下自己的呢? 可是心底又一个声音却不断告诉她,符水云已经知道了!要不然,她怎么能老早进去,现在还在这里等着她来了,才要一起进去呢? 李依依心里只暗道自己的鲁莽,她太小看符水云和萧丞了。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单枪匹马,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出,还能怎么办? “怎么了李依依,多两个人一起下秘境,总比一个人好吧?”符水云柔声道。 “你……你别碰我……” “嗯?李依依,虽然你以前对我有诸般误会,我也不喜欢你。但毕竟,我们同是天剑门的弟子,出门在外,毕竟是有三分宗门之谊的情分在的。” “宗门情分?” “是啊,宗门情分,天剑门的门规有规定,凡天剑门的修士,在外必须同仇敌忾哦,我也是按照门规行事。” 李依依仰头,萧丞周身的气质给她以极大的压迫感,但是看符水云的神态和她说话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偶然遇见,但此时不计前嫌…… 可是再看萧丞,却仿佛…… 看到李依依面对萧丞的惧意,符水云便伸手,轻轻将萧丞拉到自己身后:“萧丞,不要吓到人家了。” 说着,符水云又转过身,对李依依伸出手:“你别介意,我弟弟性情冷漠,对任何人都一副表情。” 李依依捏了捏手心里的虚汗,试探着将手放在符水云的手上,符水云对她笑了笑:“走吧,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此地的美景。” “好……” 李依依的心嗵嗵跳着,既然没有办法退出去,那就老老实实的跟着符水云,等出了秘境,秦姬或许就也到了…… 虽然心里仍然忐忑,但是方才符水云柔软的手,似乎是给了李依依一丝勇气,李依依心里对符水云并不知道她和秦姬早已经勾结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因此,胆子也更大一些,心里轻松,行为便也不再拘束。 一路上,奇景琳琅,也多有一些小的野兽触出没,每一次李依依都还没有出手,那些野兽都被符水云解决掉了,而且,让李依依意外的是,符水云竟然还将几枚兽丹让给了她,这让李依依心下更为轻松,连说话也肆意了起来。 符水云和萧丞,一路上都不动声色。 李依依原先是拘谨的,可是渐渐的,话便多了起来,正应了给点阳光她就灿烂那句老话。 在三人踏上一座桥时,李依依忽然唤道:“对了,水云……” 李依依喊符水云第一声“水云”时,是符水云将一头被杀死的野兽让给李依依去拿兽丹,李依依感受到符水云的友好,许是想要讨好,以求更多好处,便将符水云的直称改成了“水云”。 符水云听着她这样的称呼,头皮就是一麻。 “怎么了?李依依?” “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么?”李依依得寸进尺,提着胆子。 她并不敢看萧丞,只是走在符水云的身边问道。 符水云淡淡笑了笑:“你尽管问吧。” “好……”李依依斟酌着问题,问道:“你和陈琼哥哥……是传闻的那样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她全身立即被一道从萧丞处而来的冰冷目光冻住。 李依依嘴角扬了扬:“陈琼与我,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传闻你们两个关系很好……据有一些弟子说,曾经还看见陈琼哥哥送给你一本情诗集……”李依依期待地望着符水云。 “那并不是情诗集,只是一本风物志。” “哦……他曾经还御剑带你……” “御剑带过我的不止陈琼一个人……” “这么说,你对陈琼哥哥没意思?”李依依脸上有些莫名的欣慰。 “李依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符水云反问。 “好……” “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寻一人陪伴,和我长生久视……” “恐怕顺序不对。” “顺序不对?” “只是对我来说,顺序不对,但每个人所追求的道不同。” 李依依脸上微微笑着点头,可是心里却忽然又将符水云骂了起来。 符水云真的虚伪,讨厌自己,还要为了宗门的守则违心地和自己搞什么“同仇敌忾”?分明就是跟陈琼有一腿,却偏要说是普通朋友! 谁信呢? 何况,李依依断的这条腿,在她的心里,还是深深对怨怼和仇恨着符水云的。现在她装作一个乖宝宝的样子,不过是暂时骗一点好感,让自己在这短时间的交汇里,过的安全舒适点。 她心里的算盘仍然在敲着,盘算着等出了秘境,和秦姬交汇之后…… 不论此时符水云给了她多少好处,她都不会手下留情!她不但要看着秦姬杀了符水云,还要在符水云死后,断了她一条腿! 说着,符水云忽然又问向萧丞,“萧丞,你呢?” “我……” 萧丞望了望符水云:“我还没有找到,我的道……” 萧丞回答完毕,陷入沉思,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谎,他心中似乎有自己想要坚持的路,但却并不想言说。 符水云点了点头,就看见三人来到了一座断崖前。 这一面断崖,和来时的不同,来时的仿佛被人硬生生切开了一般。 而这一座,是将两座山平整地从中间断开了一道鸿沟天斩,在断崖之下,仿佛是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深渊。 而断崖上,并没有桥梁连接。 只有一条乌篷船,横亘在两座断崖相连的空气之中。 “船上有人!” 李依依指着乌篷船上的一个人影,叫道。 原本她是来追踪符水云,监视她的行迹的,可是自从被符水云发现,拽进了明处,符水云一路上又对她多番照拂,渐渐地,她也发觉出这片秘境的乐趣来,整个人对于秘境的探索,也积极了许多。 符水云望着那个船儿,只见那乌篷船上死气沉沉,在深渊之下,是无尽的魔煞之气,一阵一阵煞气和死气交织的气机,从那深渊地一缕一缕地飘出。 符水云挑眉,她可以断定,这一处并不是真正的断崖,而是一个邪气重重的阵法。 一路上,符水云诛杀了许多妖兽,她早已经发现了此地的古怪。 这里的妖兽,除了一些比较少见的兽丹以外,虽然给他们也带来了一些法宝,可是这些法宝,除了器物之外,若有丹药、符箓的话,全部都是“魔煞符”、“煞气丹”之类的,以供魔修助益功法的东西。 符水云断定这片秘境的原主人是一个魔修。 而这一处,是符水云一路走来,阵法最为强烈之处! 魔阵交织,不宜久留! 符水云环顾四周,果然瞧见就在他们这一座的断崖边,立着一个石碑,上边刻着“见此止步”! 萧丞显然是也看见了。 而李依依,虽然看是看见了,但是她早已习惯了依赖,从前做任务,依赖陈琼和李村,现在就在这个外门的野秘境,一路上受了些符水云的关照和好处,就习惯性地对符水云这个施与者起了一些依赖之情。 “水云,我来的时候,那个贩卖者说,要是看见一个’见此止步‘的牌子,就要立刻回返。”李依依的眸中有惧怕,也有贪婪。 她有一笔陈寒给她的资源,以前陈琼给她的那些好处她也没有花尽,她对法宝之类的东西,因为自己比同级的人富裕太多,所以她对此并不执着。 可是,“魔煞符”,“煞气丹”这些东西,却让她十分新奇! 她从前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现在手里有几个,虽然还不知道怎样用,但是她心想多多益善。 可是以她的修为,和符水云的强硬态度,她在这个秘境显然是没有决策权的。 便朝着符水云投来询问的目光。 符水云道,“见此止步,是给自我保护能力不足者提供的最后一道保护,并非人人见了,都要在此止步。” 李依依心里顿然有了一些底气:“水云,这么说,我们现在不比返回,我们还是要渡过这座断崖么?” “当然。” 李依依拍了拍手。 萧丞道:“姐姐,我有办法将前边那座乌篷船拉过来。” 李依依期待地望向萧丞,这一路上,她对萧丞的态度也渐渐改观了许多,虽然萧丞对她并不友善,但是符水云对她挺友善的,萧丞即便是臭着个脸,可是他对符水云毕恭毕敬,想必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此时,见萧丞有了跨越鸿沟的主意,她也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但是萧丞并不理睬她。 符水云对她笑了笑,道:“李依依,你不要介意,萧丞一向如此,因我是他姐姐,所以他对我多了几分耐心。” 李依依就阳奉阴违道:“没关系,可能出类拔萃的人,都有一些怪脾气……就好像我陈琼哥哥,他为人也有些清冷,让人难以捉摸……” 说话间,只见萧丞从储物袋拿出一张奇形怪状,也不知道用什么打造的渔网。 正是上一次风无涯送给他的,萧丞将渔网打开,但见这渔网可大可小,可远可近,萧丞用灵力将渔网在远处撒开,竟然像是捕鱼一般,将那乌篷船,捕在网中,拉了过来。 “姐姐,我们三人,并不会御剑,要过去,还是要从这乌篷船上走,姐姐,让我先送你过去吧?这乌篷船,看上去并不大,船舱里一人,船头一人。” “那我呢?”李依依见没有将她安排上,登时有些忐忑。 符水云笑着拍了拍萧丞的肩膀:“你怎好让李依依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等呢?何况她的腿脚也不方便,应是处处优先才对。” 李依依心里将符水云骂了一遍,你的腿脚才不方便,你方圆五百里腿脚都不方便!不方便,还不是被你害的?! 可是她脸上不得已堆着笑:“我……你们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刚才来路上的那些妖兽还没有清干净……我一个人怕处理不了……这船,要不咱们就挤挤吧?” 符水云摇了摇头:“不用,这样好了,我先送你过去对面,对面应和这边一样,崖上还是安全的,你在那里等我们?然后我再来接萧丞。” “好……”李依依连忙应承,仿佛怕符水云反悔似的:“那……那我们就先过去,我在对岸等你们……” 李依依有些瑟瑟地对萧丞道:“萧丞……师弟……那我就先和你姐姐过去……” 萧丞挡在符水云的身前:“姐姐,你等在这里,我送她过去。” 萧丞露出了一个“我懂你的意思”的眼神。 符水云却不答应:“萧丞,这里显然是有阵法,我毕竟是筑基期,这船还是我来操控的好。” “姐姐……” “你无须多说,放心,等我便是,我会回来的。”符水云不容置喙地拍了拍萧丞的肩膀。 “是啊,萧丞师弟,你放心,我从前虽然和你姐姐的关系有些僵……但其实我心里……还是信服你姐姐的,她绝对会回来接你的……” 萧丞冷冷一笑,并未看李依依一眼,只是颇有一些幽怨地望了望符水云,他似乎叹了口气:“既然姐姐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快去快回,我等你。” 萧丞收了渔网,符水云踏上船头,朝着李依依伸出手来:“上来吧。” 李依依抱歉地望了萧丞一眼,随即接过符水云的手,登上了乌篷船。 符水云帮李依依拉开乌篷船仓的帘子,李依依自觉地坐进去,只觉船篷里位置还是很宽阔的,便道:“水云,把你弟弟也叫上来吧!船舱里位置还是很大的,我看啊,别说两个人,就是再坐两个人,也坐的下啊!” 李依依说话的时间,乌篷船已经离开了崖边,缓缓地朝着深渊的中心行去。 帘外,符水云并没有回答她。 李依依不觉有他,仍然自顾自话:“你说,对岸有什么啊?” 符水云还是没有回答。 就在李依依又唤了一声符水云的时候,忽觉船下一阵,一个怪兽低吼的恐怖的声音,从深渊底下,滚滚扑了上来。 李依依一瞬间快被吓飞,她浑身一震:“符水云!是什么声音!” 然而穿透安安静静。 李依依心里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了心头,她连忙颤巍巍掀开了船舱的帘子,却见船头空空落落,哪里还有符水云的影子?! 李依依大惊失色,而深渊底下,那野兽的咆哮声,却越来越往上,离她越来越近,甚至连刚才还很平稳的乌篷船,也像是受到了某种震撼,摇晃了起来! 李依依冲到船头,朝着方才来时的方向遥望去,只见李依依和萧丞两人,正站在悬崖边将她望住。 李依依大声喊道:“符水云!” 符水云微微眯着眼睛,她方才感应着气机,选择了安全的地点,将船开走,她便悄无声息地跃了回来。 而船开往的方向,却正是深渊之上,阵法交织处的主阵眼! 若这条船,错着位置过去也就罢了,但是符水云偏把船开进了阵眼里。 符水云在琼华仙子那里学习过阵法的类别,如果一个地方,交织着众多阵法,那么这个阵法很可能是在压制什么东西,或许是人,也或许是妖兽! 若是阵眼被触动,不但会惊动镇压着的东西,而且,还会使被镇压的东西感到被交织的阵法折磨,从而戾气暴增。 乌篷船上,李依依的声音从惊恐,变成了恍然大悟的咒骂:“符水云!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依依又惊又恐,那深渊底下的东西,不但声音越来越近,而且,李依依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从深渊里升起来的一个血盆大口。 那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光是一个嘴,都能将她在弟子境的竹楼吞下去。 李依依双腿一软,跪坐在了船沿,她用手攀着船铉,竭嘶底里道:“符水云!这船下边有东西!救我!你救救我啊!” 阵法之中,冷风飚然而至。 掀动符水云的紫衣,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李依依仓惶无助的样子。 深渊底下,一个像蜥蜴一样的巨兽,倏然冲出,李依依眼前一花,她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那巨蜥连着乌篷船,一起吞入了嘴里。 那巨蜥咀嚼着乌篷船,发出咯咯的声音。 让人忍不住脚底发寒。 “姐姐,别看了……” 萧丞走上前,挡住了符水云的视线。 符水云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巨蜥在深渊里打着转,它朝着岸上的两人吐着热气示威,可他只能够在鸿沟天斩之中游走,并不能触及到岸上的两人。 可是,符水云抬头望着那巨蜥,耳边回荡着方才李依依的咒骂声。 “若非你逼我,我也不愿沾这份因果,你想如何杀我,我便如何杀你。” 她望了望手里的沧海剑:“若有来世,你可光明正大来还,我奉陪。只是,不要再背后耍阴招了,我真的,不喜欢。” 符水云垂眸正望沧海剑,忽闻身侧林荫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切金断玉之声。 她和萧丞相识一眼,就听到那边几个嘈杂的陌生声音越来越近地传来:“快去看看!好像是深渊那边有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盼望已久的李依依下线终于来了~ 第95章 机缘·之六 来人行动飞快, 就在他们的话落音之际,只见七个身着统一青衫长袍的少年修士,就在山崖侧边的密林之间分杨踏柳而来! 七人虽都是年少, 却全部风度翩翩, 照面便有一股儒生气质。 那七人轻身功夫极好, 他们足尖在空中踩踏, 顷刻间便落在了符水云和萧丞所在的断崖边。 靠的近时,符水云才看见, 这七个人的衣衫背后,皆绣着一个简略的图腾,看上去像是一棵小松树。 想来是哪个宗族的弟子,一起到山外历练来了。 为首的一人,头簪金冠, 和其他用丝带束发的弟子不同,想来是组长之类, 此人先在断崖边落下。 远远地打量了符水云和萧丞一眼。 紧接着,在他身后六人也纷纷而至,他们每个人的手里,全部拿着一只笔, 有的是竹笔, 有的是玉笔,有的干脆连毛都没有,是用精铁打造的铁豪笔。 那六人也讶异地朝着符水云和萧丞望了一眼,纷纷交头接耳着, 但是似乎忌惮为首那个金冠弟子, 却都压低着声音。 一人叫道:“快看!断崖中间漂浮着好大的蜥蜴!似乎要潜下去了!师尊说过,这一次我们回去, 一定要带一颗足够强大的兽丹交任务!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见!” 为首那人用眼角瞥了符水云和萧丞一眼,又望了望漂浮的蜥蜴:“且慢,断崖边还有两位道友,他们对此蜥蜴似乎并没什么兴趣,我过去请他们走远一点,以免待会儿伤及无辜。” 金冠弟子拂了拂衣袖:“你们且在此等候,不可轻举妄动,那蜥蜴若是沉下去,就任它沉下去吧,须等我回来。” “是!” 其他六个弟子恭恭敬敬地朝着金冠弟子行了一个拱手礼。 符水云就看见为首那个金冠弟子,脸上扬起了一个礼貌的笑意,朝着他们走来。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儒门的人。只不知是世家弟子,还是宗门弟子。” “姐姐,我曾经在外散修时,见过一些世家大族的弟子,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青云门五圣之一’松‘芳岳青君坐下的弟子。” 符水云眸色一动,儒门松芳?看样子和程静师尊岳以柔这位儒门兰芳是一个辈的? 说话间,为首的金冠弟子就到了符水云的面前,他朝着符水云和萧丞分别打量了一眼,对着符水云拱了拱手道:“这位可是天剑门太虚峰的道友?” “是!” 此人能够一语道出符水云的来处,符水云却并没有惊讶,大门大派的弟子见多识广,稍微多在外边行走一些,对于修真界的家族服饰就有足够的机会了解到了。 符水云还了一礼,道:“阁下可是青云门弟子?” 为首的金冠弟子微微一笑:“在下是青云门莳花堂弟子,青云门儒门五圣之一的’松‘芳尊者,正是在下的师祖。” “师祖?”符水云想了想,道:“原来是松芳尊者的弟子,久仰了。” 金冠弟子又对着符水云做了个揖:“原本遇见了道友,该请两位小聚一番,薄酒相待,只是在下和在下的师弟们,打算捕捉这一头大型蜥蜴,恐伤及两位,所以,在下特来请两位往后挪步一番,待我和师弟们捉拿了那头蜥蜴,就来叨扰两位道友。” “姐姐?”萧丞望了符水云一眼。 符水云道:“刚才我们试图过河,我的一位同伴已经被那头蜥蜴吃掉了。那边的深渊上下,似乎有许多纷杂的阵法交织,那蜥蜴,也并非易与之辈。总之若想捕捉,困难重重,我不建议你们去招惹它。” “我很遗憾……没有及时赶来搭救你的同伴……”金冠弟子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 符水云不动声色,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道友不必伤怀,我那同伴走的还算安详。” 符水云说话间,那巨大的蜥蜴仍然在吞吐着腥臭的热气,在深渊里上下沉潜,它不能离开深渊的中心,明显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行动的范围。 金冠弟子清风拂面般一笑,道:“无妨,我与我那六位师弟,皆已是筑基期,此次奉师尊之意外出历练,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阅历和战力。我道儒修,知路艰难而行之,这是我们儒道所恪守的探索精神。” 符水云见金冠弟子执意如此,便不多言,又还了一礼,果真带着萧丞朝着身后退去。 那金冠弟子见符水云和萧丞真的退了,这才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他柔和的神色在望着那条蜥蜴的时候忽然间变成了锋利的刀锋利剑,让人不禁为之胆怯。 “开始吧。” 金冠弟子打前,身后的六个弟子纷纷跟了上去。 这七个人,最低的修为也是筑基初期了,七人里边,五个人都是筑基期大圆满。他们本就是莳花堂筑基期最优秀的弟子,倍受师门的重视,这七人也是来自同一个师尊,武功招式,出奇的统一,在奔向蜥蜴时,竟然自觉地摆开成北斗七星的阵势。 七个人显然平时配合十分默契。 而符水云却并没有远走,她退在一边,并非是为了袖手旁观。 “萧丞,他们开始战斗了,你好好看一看,多人的团队是怎样作战的。” “好。” 那青云门的金冠弟子带头,各种丹药符箓,不间断地提供着补充,却并不能明显撼动那蜥蜴分毫。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他们便已经耗损了十几枚符箓,像是打水漂扔着游戏一般。 直让符水云咂舌。 萧丞忽然莞尔一笑,“姐姐,你莫非在想,青云门的弟子为何这样财大气粗?” “是啊萧丞,看那丹药的成色,最少也是三阶了吧?筑基期服用三阶丹药虽然正合适,但是咱们宗门的大多数筑基期,包括我,使用最多的也还是二阶的。” “因为青云门自己的本宗里边,就养着许多丹修和符修,而我们宗门,丹修符修,连琼华仙子那个阵修加起来,还不到十个,并不是青云门的弟子太富有,而是这方面,在我们宗门的确属于软板。” “那我们这次,就也采购一些三阶的消耗物,带回宗门?” “好的姐姐。” 萧丞的视线在那七个青云门的筑基弟子身上游移。 符水云也在一边观望着那七个青云门弟子的战斗状态,并且他们每个人所发出的主要招式,和站位,以及远近攻击的技巧,但凡符水云能够发现,能够说出所以然的,她都会一边看着,一边实时地对萧丞进行讲解。 萧丞悟性极强,符水云只需要轻轻一点,他看着弟子们和蜥蜴缠斗,自己竟然也能够举一反三出来。 那大型蜥蜴,初时看似难以攻克,但是让符水云有些惊讶的是,那七个筑基期的弟子,通过团队的阵法变幻,以及属性搭配攻坚,竟然将那蜥蜴打了个遍体鳞伤。 可是那七个弟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去时,浑身干净整洁,而此时,在他们的身上也是血痕遍布,没有一个弟子不受伤的。 符水云眯着眼睛打量,其实,若不是那大型蜥蜴被困在多层交织的阵法之中,任凭那七个弟子都是筑基期,也并不能够在它身上讨到多少好处。 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符水云在远处,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七个弟子之间配合的破绽。 虽然他们极有默契,看上去也经验十足,不论是单上诱击,还是多人交织着剑阵,都还有许多以待加强的地方,若是这些空隙,全部都补起来,再以这样的精神来对战这头大型蜥蜴,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攻克下的。 那金冠弟子的修为较深,战斗实力也很彪悍,可是他为了保护手下的师弟们,多次为了师弟们承伤,他看上去身法最为矫捷,可是偏偏伤的最重。 见符水云眸中流露出相惜之色,萧丞道:“姐姐,我们要去帮忙么?” 如果说,这头蜥蜴的实力仍然是未知,萧丞并不建议姐姐去以身犯险,但是现在,通过者一会儿的观望,萧丞对蜥蜴的招数已经了如指掌。 而且,不说符水云想不想上去试试,萧丞都想上去试试了。 “帮忙是要的,但是要再等一等。”符水云凝眸仍然望着战局。 “姐姐是在等契机?”萧丞问道。 “差不多,我告诉过你,我弦月之时会在琼华仙子的琼音居跟着她修习阵法,所以我也颇懂一些阵法之道,从我刚才看他们开始和蜥蜴对战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了。” “突破口?” “是的,这里的阵法不止一个,单是现在,缠绕在那七个弟子脚下的阵法就有十一个,这也是我刚才通过观察才分析出来的。如果说只有一个阵法,那么很好突破,难就难在阵法太多,这些阵法里边都有魔煞之气,我担心的是,如果蜥蜴被击杀了,那么阵法失去了镇压的东西,或许会将击杀了蜥蜴的弟子们当成新的’蜥蜴‘,从而将弟子们困住。” 符水云的担心不无道理,萧丞点了点头。 眼看着七个弟子有所不敌,他们并非是执拗的朽人,他们的信念,虽然的确是路艰难兮仍然求之,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原则,看似和心念冲突,其实却并不冲突,那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挑战是挑战,明知道不可为却一定要为之,那就不是挑战,而是自不量力了。 为首的金冠弟子看着弟子们受伤越来越多,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他高估了这个团队的能力,或者是低估了深渊里的这头大型蜥蜴? 符水云望着战局,凝重的脸色忽然微微缓和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萧丞之外,都没有发现,符水云在望着战斗场景里的气机时,她的眸子里,便会有浅浅淡淡的金色辉光流淌。 仿佛是星星映入了眸子里。 萧丞的眸光一凛,他心下已知,符水云绝对是在阵法方面有什么天赋过人之处。 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被宗门的高级阵修琼华仙子收下,尽心尽力地教她。 只是,平时萧丞也并没有发现符水云的这一点奇特之处,若不是刚才,正巧她在望着那处气机,思考着什么,牵动了她的眸中特质,从而使她的眸子里产生了眸中奇特的异象。 那么,即便是萧丞离这么近,也不会发现符水云眸中的异样。 萧丞只将此悄悄藏在了心里,他打算此时先不要打扰符水云,等他们闲下来了,萧丞再将此时告诉符水云,对她进行问询和关心。 而此刻,符水云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她嘴角提起了一个欣然的笑意:“萧丞,这里一共是十三道阵法,我已经发现了,但是这十三道阵法,其实都是出自同一个阵法的变幻!我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说着,符水云朝萧丞招了招手:“跟我来,我们可以来帮忙了。” “好。”萧丞闪身走在了符水云的前边。 那金冠弟子,眼见蜥蜴越来越虚弱,此时若是放弃了,不知道该有多可惜,可是弟子们也是越来越虚弱,战斗力越来越低,即便是放弃可惜,看来也只能到这里放手了。 可是,就在他打算指挥弟子们抽身而退的时候,一道水系的防护罩倏然而止,罩在了他的周围! 与此同时,一道一道金火系的防护罩,也在其余六个弟子的身上罩起! “道友……” 金冠弟子有些激动地看着忽然加入战局的符水云和萧丞:“你们……” “安心,刚才打的很好,继续。”符水云道。 说话间,只见符水云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阵旗,她身法变幻,快速地在什么东西上飞快地游移着。 金冠弟子尽力维持住阵型,萧丞飞速地将几枚增益的符箓拍在众人的身上。 这些符箓都是符水云刚才拿给他的,以前自己在试练塔的时候都没有用过,但是这一次全部用在这些第一次照面的弟子们身上。 符水云刚才在来的时候,有教过萧丞接下来该怎么做。而符水云观察极为细致,她一开始见这些弟子们大肆浪费符箓和丹药,还以为他们的存货有很多,可是看他们后继越来越无力,就知道他们是一开始用度没有规划,现在存货都给用尽了。 符水云一来,众弟子忽然间又有了赖以扶持的辅助,加上护盾和增益符的加持,战力倏然间又增加了一倍。 而萧丞也在他们的阵法之外,以远程的剑术,对蜥蜴进行击杀。 符水云利用阵法旗子,找准了十三个交织阵法的单独阵眼,一枚一枚的旗子插过去,将自己的灵力远远不断地输送在旗子里。 途中几次差一点就要被大型蜥蜴喷出的热气烧到,可是符水云的水系防护罩防御效果强悍,应是将那蜥蜴的热气给逼退了几尺! 那蜥蜴越来越难以招架,终于在萧丞的最后一击下,大声嘶吼一声,便要往深渊里沉入。 “等一下!”那为首的金冠弟子焦急地追着蜥蜴的身体往下沉去。 “师兄!你疯了!” 身后的小弟子们纷纷急的直跺脚,更有几个弟子要跟着一起追下:“师兄定是要去取那蜥蜴的兽丹,可是……没有取到就没有取到,那深不见底的底下,怎么能说追就追呢!” 萧丞抬手,在小弟子们身前一挡:“你们等着,我去帮他。” 萧丞说着,纵身便往深渊里追去。 天剑门的轻身功夫并不比青云门好,青云门是儒修,他们所修的儒道功法,讲究的是如山水一般飘逸,如诗画一般飒然,是以,他们的武功招式,以及轻身功法,也都极为飘逸。 而符水云和萧丞,他们之所以能在这深渊之上立足,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轻身功法有多出色,而是因为萧丞在深渊之上,洒下了风无涯送给他的渔网。 并且在渔网的边角,都打入了一道飞行符,总共是打入了五道飞行符。 此时萧丞跃入深渊,他手上抽离了一根网丝,便借着网丝上轻飘飘的飞行符浮力,才能保持在空中行走的状态。 而符水云此时,也已经收好了小旗子。 此地的阵法有些强悍,符水云此时的阵法实力并不强,所以她损毁那十三个阵法,用的时间不短,可是,对于一个阵修的初学者来说,符水云对于阵法的拆解能力,已经足够的强悍了。倘若假以时日,符水云在阵修上的造诣,绝对不会低于琼华仙子。 毕竟在琼华仙子初学阵法的时候,对于阵法的拆解能力,只是符水云的一半。 当符水云回过头的时候,惊见萧丞竟然拉着一根渔网,朝着深渊里边朝着那金冠弟子追去,符水云眸色一凛,当即也拉着一根渔网,朝着萧丞追去。 符水云速度极快,远远地就看见了萧丞用渔网捆住了金冠弟子的画面,符水云大声道:“萧丞!” “你,道友你快放开我,眼看那蜥蜴就掉入深渊去了,我再不追上去取丹,就取不到了。” 那金冠弟子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可是也不知道这个道友用的是什么渔网,竟然挣脱不开? 金冠弟子已经探到,眼前的少年只有练气期圆满的境界,可是他所用的法宝,他身为筑基期大圆满竟然挣脱不开?! “不要徒劳无功了,”萧丞显然已经看出了金冠弟子的想法,萧丞一边拽着金冠弟子,将他往上拉,一边道:“虽然我的修为没有你高,但是我这件法宝,是出尘期的前辈给我的,上边有他的灵力印记,你自然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姐姐,我来了,不要担心。”萧丞朝着符水云安慰道:“你别下来了,你快上去,只要渔网的法力不失,我就能上来。” “好。”符水云又掏出符箓,在渔网的周边打下了几枚。 顷刻间,萧丞便拉着金冠弟子浮出了深渊。 弟子们这才拖着他们的师兄,朝着岸边的崖上走去。 那金冠弟子脱了束缚,虽然对萧丞的好意感到温暖,并且道了谢,但是他仍然是摇了摇头,直道:“差一点啊……那么大的蜥蜴,虽然还没有看出来是几阶,但是这是我们在外边见到的最大的妖兽了,取了它的兽丹,一定能够出色达成师尊交代的任务。现在,再上哪里找到这样一个适合交任务的妖兽呢?” 他回头,望着师弟们一个一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大家还都受了伤,此时在符水云的照顾下都在包扎着伤口。 那金冠弟子心里就更愧疚了。 “大家这样努力,却因为我最后的一个疏忽,而没有拿到兽丹。是我的错。”金冠弟子仍然在兀自念叨者仿佛无休无止。 符水云揉了揉太阳穴:“可是,你们刚才面对了强敌,提升了自己的修为,和战斗的熟练度,这对于你们本身,就是一种提升呀?我想,你们的师尊,想要你们夺取强大妖兽的兽丹,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让你们更加的进步而已……去面对强敌,去克服强敌……而当你们拥有了真正的实力,给你们的师尊看到,他又怎么会需要你们再以兽丹来证明呢?想必,你们师尊给你们开出的兽丹任务,只是一个,想要看到你们真正实力的渠道。错过了这个兽丹,其实不可惜。你们还会去寻找下一个妖兽,不论是比这个弱,还是比这个强,你们已经有了这头妖兽作为学习的前提,下一次,你们自然会更加的熟练。” “道理是这么讲没错,但是总觉的少了点什么?”金冠弟子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虽然我很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些道理,可是这些道理我们也是知道的……问题在于,每个人都说,当面对过一个强敌以后,就会有更加丰富的经验对待下一刻强敌,可问题在于,这个经验看不见,摸不着,要怎么断定我们有没有因此而进步呢?” 青云门的这些儒修,向来都是死读书,读的有点傻。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道理,都必须刻成书文,一条一条地列出来,他们才能够清楚明白。现在,虽然觉的符水云说的有点儿道路,但是具体的道理,他们却说不出来。 符水云笑了笑,青云门的这些儒修,温文儒雅,在战斗方面战力也很彪悍,但是在思维上,仿佛不够开窍,这些举一反三的道理,在天剑门布道者讲道的时候,布道堂下的弟子们,都不会像青云门的弟子们这样,一个问题打破砂锅问到底。 符水云干脆好人做到底,耐心地给金冠弟子和他的师弟们讲道:“如果刚才我说的太笼统,那么我下边说的话,你们要记好了。” 金冠弟子点了点头,其他有的弟子竟然坐在了地上,抱住膝盖,一脸期待和认真。 符水云便认真地道:“其实很简单,积累经验,只需要一个步骤——复盘。” “复盘?”金冠弟子挑了挑眉毛,仿佛一瞬间被符水云点醒了什么,但是他没有打断符水云,虚心地任由符水云继续讲下去。 萧丞也靠在大树上,认真地听符水云听讲。 符水云一时之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和曾经在是试炼境和擂台上被众人瞩目比赛的感觉不同。 那时候,人们虽然对她有期待,但是那种期待,是对于她武力值的期待和认可。 但是现在,这些人们却希望能从她嘴里讲出的道理里边,真正的学到一些东西,这在符水云从前的日子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此,她斟酌着措辞,道:“复盘,就是说,当你们在做一件事之后,对做的这件事,从行动,铺垫,到做这件事的结果,进行理性的分析,这可以运用在你们所作的一切事情上,比如说,这一次我们打的大型蜥蜴,你们可以分成几个点来复盘,首先,你们最关注的是,这头蜥蜴,打死了以后竟然没有拿到兽丹,那么复盘时,你们可以充分地回忆你们当时的战况,去分析出来原因,是因为蜥蜴死的时候沉入深渊太快?难以追上?还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没有做出充分的防范,才使它死后直接掉落?其次,你们还可以想,这一次击杀蜥蜴,如果我们没有来帮忙,你们几个人最终能不能拿下?在击杀蜥蜴的时候,是不是觉的续航能力不足,丹药和符箓都没有了?” “是啊是啊……” “打了一半的时候,没有增益丹药了。” 弟子们纷纷附和。 符水云道:“是了,因为这些,在你们开始作战之前,都要先计划好,哪怕是一粒丹药,你们都要先提前计划,在何时使用。刚才你们在进入战局的时候我在远处看着,一开始时,蜥蜴并没有使用出强力的攻击,它只是在进行自我防御,那时它的攻击不强,那时它相对来说比较攻击教弱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将增益的丹药用尽了,在之后,它被你们激怒,使了杀招的时候,你们就吃了亏。” “好像是这样的。” 符水云笑了笑:“所以,现在,你们还觉的感觉不到经验的增加么?” 金冠弟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每一次遇见劲敌,不能打过之后只高兴打过了,或者不高兴没打过它,而要想,为什么能够打过它,换一个其它的敌人,还是能够打过么?打不过,不要怪自己弱,或是对方强,而是要想,这一次为什么打不过,是欠缺在哪里?如果将这一点做好,还能不能打过?” 其他的弟子们也纷纷应和,表示自己学到了。 金冠弟子笑了笑,此时,刚才没有夺取到兽丹的不快,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他禁不住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天剑门的道友,竟然是如此蕙质兰心,倒是我们青云门的儒修,太过着相,所思所想,也不全面。多谢道友,此番一点,使我豁然开悟。” “哈哈,过奖了。”符水云难得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的笑来。 “不知接下来,道友是要过了对岸,继续前进,还是要离开秘境呢?”金冠弟子询问道。 “本是想离开秘境,但是方才我们合力之下,竟然也拆了那里的阵法,杀了那里的妖兽,想来,接下来和道友们一起开荒探索,应是有趣的。萧丞,你怎么看?” 符水云向萧丞望去。 萧丞低垂了眉眼,望着符水云笑了笑:“自然是依从姐姐。” 深渊上下,因为阵法消散,妖兽也被击杀,所以一行人通行无阻。 正走着,金冠弟子忽然问符水云道:“对了,只知道道友是天剑门太虚峰的弟子,还没有请教芳名?” “我叫符水云,这一位是我的师弟,也是我的弟弟,叫萧丞。”符水云道。 那金冠弟子挑了挑眉毛,忽然讶异地转过脸,望住符水云道:“符水云?” “嗯。” “符水云!原来你就是符水云,哈哈!” 符水云一头雾水,她在天剑门的弟子居里,的确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可是怎么也不至于传出天剑门外,被青云门的弟子们知道吧? 果然,事实证明符水云还是多想了。 金冠弟子哈哈笑过之后,神神秘秘地道:“符水云,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但是我听说过你……我叫蓝英。” 周围的弟子们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金冠弟子在知道符水云名字之后,忽然变的特别温顺友好起来,他望着符水云,忽然改了称呼道:“水云姐……刚才辛苦你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蓝英话刚落音,顿觉周围空气一凝,一阵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头一看,却是萧丞寒意凛然地望着他。 蓝英不管他,兀自对符水云谄媚道:“水云姐,你要是累的话咱们先歇歇?” “我不累。” 蓝英点了点头,他搓着手,忽然小心翼翼地道:“你,你是程静小师叔的那位姐姐?” “程静?”符水云眸光一亮。 “你认识程静?” 蓝英继续搓手:“嘿嘿,认识,认识……” 蓝英话刚落音,周围的弟子们就爆发出了一阵笑声,还有人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符水云歪了歪脑袋:“程静是你小师叔?她辈分这样高么?” “是啊是啊……程静的师尊是兰芳尊者,我们的师祖是松芳尊者,差了一个辈,所以程静是我们的小师叔……她,我和她关系不错……我们是知心好朋友,她曾经说过……我是出了她符水云姐姐之外,最好的朋友了……嘿嘿……” 符水云看着蓝英的神情,终于是明白了,看蓝英的样子,好像是喜欢上了程静啊。 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符水云看蓝英的眼神也更柔和了一些,虽然不知道程静对蓝英有没有意思,但是至少,蓝英对程静是友好的。 知道了这点,符水云看着蓝英的神情颇有一些老怀甚慰。 却被萧丞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中间。 蓝英却不识趣地驱赶萧丞:“这位道友,你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竟然没记清,你能不能让个路,让我和我水云姐说会儿话呀?” 萧丞身上倏然发出的戾气,仿佛烫到了蓝英的手,蓝英眨了眨眼睛,但见萧丞一脸警告地盯着他。 蓝英又嘿嘿一笑,自动离符水云远了一点。 “程静在宗门还好么?” “好……但是她师尊兰芳尊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符水云想了想,道:“她师尊怎么了么?” “她师尊倒是没有怎么,就是她师尊的白羽兽……” 蓝英挠了挠头,瞟了符水云一眼,“你这个师弟,不是君子峰的吧?” “不是,他跟我一个峰。” “哦,那就好,我是想说呀,兰芳尊的坐骑白羽兽,被君子峰一个叫玄烨的给吃掉了!” “什么?”符水云挑了挑眉毛。 “真的,我不骗人,兰芳尊自从前几个月在名剑山庄回来就一直找不到它的白羽兽,但是兰芳尊者特别喜欢它的白羽兽,所以在宗门给白羽兽立了魂灯,找不到,就去看了看魂灯,结果你猜怎么着?” “魂灯灭了?” “是啊,魂灯灭了,兰芳尊者查看魂灯,发现白羽兽在死的时候,被君子峰的玄烨,给炖道大锅里了……” “这……” 符水云摇了摇头,竟是有些忍俊不禁,倒的确像是能够写出“天剑门珍馐谱”的人做出的事情。 “那兰芳尊者打算追究此事么?” “追究,当然要追究,只是兰芳尊者是儒剑双修,现在是被名剑联盟的事情绊着脚步,等名剑联盟的事情处理好,兰芳尊者要亲往天剑门讨公道呢!” 萧丞歪了歪脑袋:“姐姐,玄烨就是那个写了那本《天剑门本土珍馐谱》的人么?” “是啊……” “那珍馐谱上,记载了宗门的各种灵兽灵植,看来也都是被他吃过的。” 蓝英摇了摇头:“你们的那个玄烨,可是惹到了最不能惹的人了……” 第96章 机缘·之七 一行人穿越了深渊, 抵达了对岸。 对岸仍然是一片密林,和来时的风景无异,唯一不同的是, 来时路上的许多景物都遭到了破坏, 但是这里没有。 一路上, 以蓝英为首, 众人在密林的灵植上采集了一些稀有的果子。符水云因为和萧丞种植了灵田,所以见着一种紫色的高阶露华果, 便连根带土地拔了出来,暂且放在萧丞购买的灵植储物袋里。 一路上出奇地畅通无阻。 继续往前深入时,却发现前边的路越来越暗了。 蓝英犹豫了片刻:“师尊告诫过我们,如果同样是在阳光下,而一个地方却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则说明那里魔刹之气很重,我们可以通过魔刹之气的颜色做出分辨。往前去, 怕只怕伸手不见五指,魔气已经渗透在那边的空气里。如果我们擅自闯进去的话,很容易被魔刹之气引出潜藏在心底的心魔来。” 符水云微微点头:“是了,前边的确有些危险, 我和萧丞在宗门实战时, 应对的妖物居多,应对魔物的经验,暂且还没有。” 蓝英朝身后望了师弟们一眼:“师弟们,你们觉得呢?如果里边真的有可怕的魔刹之物, 我们……” “不要怂啊, 上去就是干!”其中一个弟子破口而出道。 “是啊!不要怂!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位符水云道友也是筑基期, 即便是带着一个练气期,我想也是没有问题的!” 萧丞淡淡地抬眼看了一眼那位弟子。 符水云对萧丞笑了笑,小声道:“他的意思是,练气大圆满和筑基也差不多,所以你也算一个筑基的意思。” 这小弟子说话有些伤人,符水云牵强的粉饰春秋。 萧丞淡淡地一笑:“不妨事。” 符水云这才点了点头,蓝英还是决定往前深入,但是在这之前,需要所有人一起设下一个阵法,然后拿出灵石,补充一下方才击杀蜥蜴时所损耗的灵力。 众人便在不远处一团黑暗笼罩的界域前打坐调息。 蓝英眼见那处界域时不时有几道蓝色的电光闪过,为了弟子们的安全着想,他心里又想打退堂鼓,但看着师弟们跃跃欲试的期待,他便又将这一丝退意按捺了下去。 众人调整好,便重新起动。 当深入在那黑暗之中的时候,却发现,从外边所见的黑暗,在探入时,也并不是伸手不见无知,黑暗里,似乎有一处隐界。 像是一座低矮的小山。 在众人的耳畔,时不时有夜虫低鸣。 “大家小心。”蓝英朝着身后说道。 蓝英仗着自己是筑基期大圆满,所以以他为首在前边打探,他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样风险未知的秘境,心中虽然也有期待,但是因为他背负着照顾所有弟子的责任,所以心里又有些忐忑,生怕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以他的水准,能不能好好保护师弟们还是个问题。 “看!前边的屋子里,有一个灯笼!” 有弟子兴奋地叫了起来。 “灯笼?在哪?” “在那边,在小山坡的侧边,起初我以为是个萤火,但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个屋子,屋子前有一个灯笼!” “果然是个灯笼。”蓝英点了点头,“那灯笼,想来是放了长明灯,所以会一直放光,但也不排除有人早我们一处前去打探,是她们点燃了那个灯笼的可能。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一点不同的东西了,我们……” 蓝英思忖道:“所以,我们是要过去看看么?” 他仍然有些犹疑。 可是不等他继续说话,他的师弟们,已经纷纷越过他,朝着那小山坡走去了。 蓝英摇了摇头,心道都是平日他惯坏了这些师弟们。 萧丞望着远处的灯笼,眸中闪出一丝微光:“姐姐,待会儿到了那里,不知会遇见什么情形,请姐姐不要离我太远。” 符水云点了点头。 一行人越来越往前逼近,可是一路上却出奇的平稳,直到到了那座灯笼照耀下的房屋前,连一头妖兽都没有遇见。 那屋子门前的灯笼,散发出的光泽,仿佛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而那看似破落的屋子,紧紧掩起的门扉,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召唤。 “留意好身边的同伴,我们一起进去,屋子虽小,焉知屋内是不是藏有乾坤,不可大意。”蓝英仍然打头,他刚才经过调整内息,灵力回复了一大半,此时抬手在所有人身上洒下一道防护。 他又朝着周围环顾了一眼:“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先在此等我。” “我们一起去!”弟子们道。 蓝英摆了摆手:“我只是进去看看情况,很快就会出来带你们。” 弟子们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语毕,蓝英抬手,一道灵力波动从他的手上发出,他隔空推开了那扇紧掩的门扉。 ”吱呀“~ 这扇门仿佛太久没有被人打开过了,蓝英的身子走进入,很快便消失在门内。 外边的人,即便是放出了神识也无法看到门中的景象。只能在外边等候蓝英。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屋子里却还是没有蓝英走出的迹象。 “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 弟子们有些焦虑了,他们纷纷道:“师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都怪我们听了他的话,放他一个人进去!” “是啊!我们不该让他一个人进去的!我们进去看看!” “走!” 弟子们纷纷提起剑,就要进入。 符水云从身后走出,很快挡在了众人面前:“诸位,请听我一言。” “是符道友,道友,蓝英师兄进去这么久都没有出来,一定是遇见了什么情况,你和萧道友在外等着我们,我们也进去探一探,找到我们的师兄,再决定要不要来带你们一起出去。” “不必了。”符水云摆了摆手:“既然你们蓝英师兄说了不让你们进去,自然是有他的计较。你们只需要在这里安安静静过的待着。我进去找找他。” 萧丞眸色一凛,“姐姐,不可。” 符水云摇头:“我猜想里边一定是有什么阵法,你们放心,如果是阵法的话,我对阵法有一种天生的敏锐洞察里,那阵法想来不能对我造成多少伤害。我去找到你们的师兄,就带他出来。至于你,萧丞,你也和这些道友们一起待在这里。” “我要和姐姐一起去。”萧丞漆黑的眸子,在灯笼光彩的映衬下,有温暖的光泽浮动。 符水云的语气柔和了一点:“你听话。如果是阵法,我一个人应对足以,但是多一个人,对我来说,就多了一个要顾及的存在,反而不利于我快速探索。” 萧丞摇头。 符水云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萧丞的肩膀,对左右的弟子们道:“你们帮我看好我的弟弟,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好。” 六个筑基期的弟子,顿时便将萧丞给团团围住。 “不过……” 符水云一只脚踏入了门中之后,忽然道:“如果我和你们的蓝英师兄,一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有出来,则说明这个屋子并不适合筑基期踏入,你们可以向你们的宗门寻求支援,前来寻我们。但是切记,不要擅自踏入。萧丞亦是。” 说完,符水云转身踏进了那间小屋。 刚一踏入,从符水云的视角来看,她身后的那扇门立刻便被“嘭”地一声关住了。 原本黑暗的屋子内,骤然便被点起了一道昏黄的烛光! 可是从外边看,屋子的门仍然是打开着,屋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萧丞的双手紧紧攥住,他的眸子渐渐迸射出一种冰寒的冷意。 姐姐…… 总有一天,我要站在你的前面…… 当屋子里被烛火照亮的那一刻,符水云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间屋子的陈设,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屋子里的陈设,竟然和她在天剑门那件被卓俊推倒的竹屋全然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在符水云往日里坐着的蒲团上,那蒲团上的每一寸斑驳的老迹都没有半点不同。 “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惊人的巧合,两个天地之远,本无交集的地方,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屋子。 符水云小心翼翼地在屋子的周围探索,发现这个屋子,真的和她的屋子一模一样! 符水云走到书架前,再一次确认,可是这一次,却有了更加意想不到的新发现,符水云发现这个屋子,其实是在她入住之前,没有被她动过的格局! “是阵法幻境?” 符水云陷入了沉思,如果说,这是阵法幻境,那也说不通,因为阵法幻境,也有气机可循,可是这里根本半点气机都没有。 “蓝英?” 眼见这屋内就只有这一点方寸之地,可是却不见蓝英的影子。 符水云也无瑕顾及这里为什么和弟子境自己之前的那间老旧竹屋想象,她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又打探了一下,确认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密室之后,符水云一下子惊了:“蓝英?” 她又叫了两声。 可是蓝英根本就不在这里。 符水云站在来时的门口,她往外推门,可是此门紧紧闭合,却是不论以什么方法都推不开的?! 符水云心下渐渐涌起了一个想法,莫非…… 这里不是幻境,而是通过某种悬念,折射出的心境? 所以她和蓝英虽然都进来了,可是每个真正进入的,却是在某个人记忆力拉出的一个场景,两个人看似在一起,其实却不在一起? 她在暗界风物志上曾经看到过,有一种石头,可以偷人心境之中潜藏的记忆,这些记忆或许是那个人本身的,也或许是那个人所接触过的东西所记载过的。 这种石头,通过挖掘人们深处的一些记忆,来吞噬那些早已被人忘却的记忆。 它们的胆子很小,只是偷吃一些人们已经忘了的东西来修行,对人们本身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 若是这种石头的话,那么此地能够射出来者之前的所见过的景象,且并非是源于阵法的助力,这一点符水云倒是能懂。 可是她在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啊?这块藏在暗处的小石头,必须通过生动的记忆来充饥,可是符水云的这座小屋,显然是没有什么记忆可循的。 符水云摇了摇头,照这么说,它吃不到东西,岂不是便不会放自己出去了?还是自己到处找找,看到这个石头在哪儿。 说起来,这东西还是炼制阵法的好东西,如果真的找到了这块石头,拿回去送给琼华仙子,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就在符水云思绪飘摇的时候,她的面前忽然光影交织了起来。 符水云下意识往后退,就间这间屋子里的光纤不断地变幻,昼夜飞快地交替。 看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这是这块石头,在通过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回放她曾经在屋子里住过的景象。 符水云看到自己在房间里连续冲击练气期,直到练气期的顶峰。 她看到自己不分日夜,在屋子的蒲团上打坐修炼的情景。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真的是没有什么故事可以给它吃的…… 果然,直到倒放到符水云还没有进入这件竹屋入住前,小屋也只有昼夜变幻的光影,其它的都是一成不变! 符水云又叫了几声“蓝英”,仍是没有人回应,而门也仍然打不开。 符水云心里忽然有点了解了,想必这小石头对于这竹屋记忆的倒放,要放到竹屋建成的时候吧? 符水云干脆又坐在蒲团上,就地打起了坐来。 蓝英的师弟还有萧丞们还在外等待,她也已经交代了他们该如何去做,因此,她也并不担心他们在外边的情况,何况外边的每个弟子都是筑基期。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萧丞,有时候并不是很听自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跟着闯进来。 就在她快入了定的时候,只见屋子内光影变幻忽然飞快! 她微微一抬眼,仔细看时,时间的流动却仿佛又缓缓地慢了下来,就在符水云又要闭上眼睛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 被人推开了。 符水云的眼睛立刻睁开,就见一个身着着玄色广袖仙裙的女子抬手推门而入。 符水云瞪大了眼睛。 “傅语欣?” 那女子似乎并不能看到符水云,是了,这些画面只是暗界风物志上的这种小石头提取的这座房间的记忆。 而并不是符水云本身的记忆。 记忆里的景象,符水云虽然能看到,可是记忆里的人却是看不到符水云的。 符水云岿然不动,看着傅语欣推开门缓缓地走到了自己身边,隔着深深的时空,符水云近距离观察着傅语欣,只见她眉眼之间,真的像极了自己,不同的是,傅语欣的脸上比符水云多了一种英气。 两个人的模样真的是有九分的想象,剩余的一份,只是气质的不同。 虽然符水云一直都没有使用过在风月阁学过的媚术,可是那种浑然天生的媚色,却是流淌在符水云的每一个举手投足之间了。 傅语欣就着符水云身边的蒲团坐下,她嘴角斜斜上扬,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被傅语欣大开的门外,又进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模样十分清俊,他进屋之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离傅语欣三尺的地方默默地将她望着。 “傅雨风,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傅雨风就朝旁边挪了挪。 傅语欣喝完酒,摇了摇酒壶,又摸了摸腰间,她似乎没有酒了。 她随手将酒壶扔在傅雨风的脚边,傅雨风岿然不动。 “傅雨风,怎么我到哪,你也追到哪,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 傅雨风唇角动了动,他不说话,只是伸开手,手中不知何时提了一壶酒,他将酒往前边一送,仍然没有说话。 傅语欣就接过酒壶,拆开。 她鼻尖动了动,灵巧的鼻子,在此时显得活泼而生动。 “傅雨风,你是个哑巴么?你整天跟着我不说话,愿意跟我说话的人又都被你赶走,你是要把我给烦死么?” 傅雨风敛眸,仍不开口。 傅语欣摸了摸头,她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站起来就将傅雨风往外推:“你走吧……你不要时时都来找我,害我还要偷偷摸摸的。你已经被逐出了宗门……哎,我这么跟你说,你下次再来,我就不会见你了。” “为什么?” 傅雨风终于启唇,符水云在他眸中看到了一丝失落。 符水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又是在幻境里看到傅语欣…… 她到底是什么人? 就因为同是天剑门的门人,所以才会看到她么?那么其他的人,可以看到她么? 望着傅雨风受伤的神情,符水云心道,又是一个伤心人? 上一次在名剑山庄的秘境遇见了一个,跟傅语欣好似有着某种难以说清道明的感情纠葛,现在这个傅雨风,似乎和她也有一些感情纠葛? “没有为什么,你烦到我了。你曾经被逐出宗门的时候,是我给你求的情,若非如此,你已经被宗门以极刑处死了,你现在来找我,影响我做其他事情,我又不能出去玩……我还要藏着你,保护你……你说我累不累,烦不烦?” “你可以跟我走……” 傅语欣“噗”的一声,就喷出一口酒来。 “你让我凭什么跟你走?就凭你上次快死了,我偷师尊的丹药给你吃?你就以为你很重要了?” “不是么……” “不是。”傅语欣斩钉截铁。 “当初收养我的是你,救我于水火的是你,后来你喂我丹药,让我死而复生的也是你……不开心的时候抱着我说,不要离开的,也是你……如果我不重要,你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你再提?你永远都活在过去么傅雨风?” 傅雨风索性闭上嘴,他的胸膛欺负,看上去心情并不平静。 傅语欣见他这副执拗的模样,挑了挑眉,提起酒壶,摔门而出,屋内傅雨风的脸上竟然落下一滴泪来。 只听傅语欣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下次再来找我,就自己待在这里吧!恕我不奉陪了。” 傅雨风望着门外,愣怔了许久。 终于他缓缓地朝着傅语欣坐过的地方坐了下去。 他伸手,轻轻地捡起被傅语欣摔在地上的空酒壶,将它放在桌面上。 他对着酒壶轻声问道:“我真的,很讨人厌么?” 他的模样极其俊美,这是和泽城雪萧丞他们不一样的感觉,他的美,就像是融于自然之中无声无息的春雨一般,清澈,温润。 特别是他一双眼睛,是符水云到现在为止所见过的最为清澈的眼睛,就像是一汪小溪。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又拿了一壶满酒,他又对着那空了的水壶道:“人们说,爱饮酒的人,要么是开心,要么是不开心,你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空空的酒壶并不能回答他,他举起手里的满酒,在空酒壶前晃了晃:“我从前不饮酒,这酒都是我亲手酿给你的……你曾经说,酿酒的人都不爱饮酒,我也不爱……但此时,我不开心……” 傅雨风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他酒饮了一口,就趴在傅语欣的桌子上,只过了片刻的时间,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久,直到傅语欣回来的时候,傅雨风竟然还趴在她的桌子上。 傅语欣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你快走吧!” 然而傅雨风纹丝不动。 傅语欣望了一眼傅雨风手边洒了一桌子的酒,摇了摇头:“不会饮酒,学人家饮酒,浪费了一壶好酒。” 傅语欣抬手,便将他扛在肩上。 往床榻上一丢。 傅语欣施展了一个避尘绝,桌子上的酒迹瞬间就消失了。 傅语欣凝眸朝着傅雨风望去,见傅雨风是真的睡熟了,傅语欣脸上的神情缓缓地柔和了起来,就连她眉间的英气,也稍稍地敛了下去。 她坐在床榻边,用手支着下巴,望着傅雨风睡梦中的样子。 “傅语欣,为什么……” 傅雨风这个觉睡的仿佛并不安稳,竟然还说梦话。 傅语欣随手拉了一个褥子往他身上一盖,悄悄地伏在他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傻子,我是为了你好。” 时光缓缓地流过。 傅语欣就这样坐在床榻边,一双眸子能够漾出柔软的春水,她的嘴角缓缓地扬起:“宗门越来越像一潭泥沼……我每天做的事情,并不想被你看见。这些年,我把你保护的这样好,纯真,无瑕……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就在外边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来看我了……我不想拉你下水。你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也不是你的世界……不要再有交集了吧……傅雨风……” 傅语欣说着,以手指点上眉心,从眉心缓缓飞出一道白光。 她将这道白光凝于手指上,又缓缓地,按进了傅雨风的眉心。 “初见时你还是一头小鹿,是我悉心将你养大,给你起了名字,看着你幻化成人,看着你从弱小变成强大,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只是幻化成人后,你却不如以前开心了,以后,你就到三千州麓里,做回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鹿吧……若是我让你不开心,不能自由,就将我忘掉吧……” 那道指尖的白光缓缓地没入了傅雨风的眉心。 当傅雨风醒来的时候,傅语欣已经不见了。 傅雨风攥着盖在身上的被褥,歪了歪头,眼睛里尽是迷茫。 他从床尾摸出了自己的剑,便有些摇摇晃晃地扶着门离开了。 符水云暗自思忖,这个傅雨风,是傅语欣的什么人呢? 傅语欣对待他,显然是比对待名剑山庄那一位要温柔多了。 画面到此,又只剩下光影的变幻。 符水云不知道这场回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而且这些对于符水云来说,都是一些顶无聊的东西,她既不会肖想自己真的是傅语欣的后代,又不喜欢去肖想美男。 日月光阴又流转了一会儿,小屋的门又被人推开。 这一次,来的仍然是傅语欣,只见她抱着一头小鹿,小鹿被人在要害处狠狠地捅了一剑,看上去已经死了。 傅语欣抱着小鹿,默默地哭泣了很久。 此时的傅语欣,仿佛比刚才的傅语欣要小一点,也稚气一点,她对着小鹿说了许多话,后来说是要去偷她师尊的丹药。 画面又不见了,又剩下无尽的时光变幻。 然而符水云却知道,傅语欣的丹药的确是偷到了,她刚才看到的傅雨风,想必就是这头小鹿的鹿精。 只是这件屋子的记忆,是采用了倒叙的时间顺序。 接下来,符水云又看到了一些光影,那就是小鹿还没有被人伤害之前,傅语欣悉心照顾小鹿的情景。 看的出来,傅语欣是真的喜欢过这头小鹿,且对他极好。 和他同睡,同住。 在符水云以为还有无尽漫长的画面要看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忽然间仿佛烟雾一样缓缓地消散了。 她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好像还有打斗之声。 那些声音符水云大多认的出来,有萧丞的,还有其它弟子的。 当周围的环境全部散开的时候,符水云正要出去,余光却忽然瞥见,在墙角有一个仿佛被人画了眼睛的小石头,它伸出两个萌萌的小手,捂着嘴偷笑片刻,便朝着墙角的缝隙钻取。 符水云眼疾手快,飞速将那小石头截住,她用两根手指将那小石头捏了起来,小石头不会说话,便在符水云手里挣扎。 还朝符水云的手上吐了口水。 被符水云甩了甩,直接丢尽了储物袋! 符水云一边顺着弟子们的声音往外走,一边心忖,果然没有料错,果然是《暗界风物志上》上提到的小石头。 当小石头被符水云收进储物袋的时候,周围的渐渐地浮动起了灯光。 符水云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小屋外灯笼发出的光芒。 符水云连忙朝着屋外走出,这一次,顺利地走出了刚才的房间。 “符水云!” 蓝英叫道:“都别打了,符水云道友已经出来了!” 正在和众弟子缠斗的萧丞,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大家见萧丞收了术法,也纷纷收了术法。 萧丞连忙跑到符水云的身边,待见符水云并没有受什么伤,眼神里的寒光才放松了下去。 蓝英解释道:“对不住啊符道友,不是我们在欺负你的弟弟,而是刚才,我先出来的时候,你却没有出来,萧道友担心你,所以他要进去找你,但是我的师弟们说,你吩咐过了,不许找你,师弟们便拦着他,不让他去……” 符水云点了点头,道:“没事了,这间屋子已经可以进人了。只是,屋子里除了一个搞怪的破石头意外,没有什么宝贝了。” 蓝英摸了摸头上的金冠,颇有一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我出来以后,我就知道符道友在里边肯定是没事的……这件房屋奇怪的很,并没有什么攻击人的机关陷阱,也没有宝物,竟然是一个窥探人过往记忆的奇怪所在……我就知道,符道友在里边肯定没事,出来也只是时间的原因,所以我们才没有要找你,只是让师弟们喊一喊你的名字,让你能够尽量从那些记忆里边出来。” 符水云点了点头:“方才我在那屋子里,感受到时光流动极快,我在里边待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顶多就一个时辰多一点。” “嗯。” “对了,符道友。刚才,我的传音玉佩接到了程静小师叔的消息,她现在也在三千州麓之中呢,问我们在哪里。” “哦?她在哪里” “她现在,就在东市的客栈,我还没有告诉她我们遇见了你,符道友,你看要说么?” “说。” 蓝英便抓住传音玉佩,对着玉佩讲起了话来。 符水云望了望那玉佩,只闻周围的弟子说道:“符道友也是觉得这玉佩很稀有么?哈哈,说起来这是我们宗独有的传音玉佩,比传音符箓要好用的多!是我们师尊,将许多高阶传音符箓炼化进去,才练成的一枚。只有我们蓝英大师兄,和宗门的核心弟子才有。” 符水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当真稀有。” 蓝英传了话,又告诉符水云道:“符道友,我程静小师叔说,难得又和你遇见,她问我们现在可不可以出去找她?” 符水云朝着秘境里打量了一眼,便道:“当然好,秘境我们随时都可以再来,但是古人相逢一次实属不易。现在就去找她吧。” “好!” 一行人又原道而回,没有人看见,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从刚才那间小屋子里边,缓缓地走出了一个影子。 这影子,竟然和符水云弟子居的影子一模一样。 在那昏黄的灯光下,并不能看清楚这个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注释着众人离开的方向,许久,身形渐渐地消散不见。 似乎像是消失了,又似乎,只是隐匿了身形。 这一处秘境,离东市本就很近,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秘境,蓝英忽然问道:“符道友,当时我们如果早来一点,你的那个同伴就不会死了……” 蓝英说的十分地可惜。 符水云摇了摇头。 蓝英以为符水云不想提起这些伤心事,便又宽慰道:“其实,修士们外出历练,在历练的途中殉道的人,也不在少数……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 “是啊……”符水云道。 蓝英想到程静,嘴角却忍不住又涌起了笑意:“符道友,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程静小师叔的呢?不过话说起来,小师叔一向很避讳提起她的故乡。” “对啊,”有弟子附和了起来:“是啊,上次我们有一个师兄,想要跟程静小师叔示好,就问了句小师叔从小在哪里生活,但是小师叔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就走掉了。” “哈哈哈,我也知道,当时那个师兄还郁闷了好久。” 符水云点了点头,虽然修士们讲的是弃段前尘,可是,他们的境界还低,都没有达到那样的修为和心性,从风月阁出来的修士们,哪一个会真的不介意身份来路呢。 即便是自己不介意,也多少会在意一些别人的眼光,符水云理解程静。 便道:“我们做姐妹,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下的缘分,至于程静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但修士修的是身前路,身后之事,忘了,便忘了。” 蓝英连忙道:“是呀,我也是这样说的,所以自从我知道程静小师叔不喜欢被人探索过去的时候,谁问我打谁!”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东市程静所在的客栈。 一路上,符水云的心绪其实不在聊天这些话题上,她所想的是,三千州麓果然能够遇见《暗夜风物志》上所说的东西,那么,食梦貘是不是便也有机会找的到了? 第97章 机缘·之八 三千洲麓东市, 不论黑夜白天,都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此时程静一人正立在东市客栈的门外,她面前十几个兜售秘境通道的小贩朝她挥舞着旗子, 她并没有去看一眼。 她注视着一重一重的人群, 直到看见几个熟悉的青衫, 穿过人海而来, 她才露出了笑容,朝着远处的人群挥挥手:“我在这里。” 蓝英远远地望见程静, 仿佛程静绽开的笑容是为了他一般,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嫣红,略有一些娇羞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很快,拨开人群,蓝英朝着程静行了个礼, 道:“师叔!” “诶,师兄等等我们啊!” 身后的青云门弟子这才三三两两地追了上去。 萧丞跟随着符水云走在最后边。 程静望了蓝英一眼, 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没有在蓝英脸上多做停留,可只是片刻的一个回望,在蓝英的心里就成了惊鸿一瞥, 他暗自开心。 程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符水云面前:“水云姐姐。” 萧丞注视着程静。 符水云拉住程静的手, 介绍道:“萧丞,这个是你程静姐姐,她是我年少时的好友,如今是青云门兰芳岳以柔前辈坐下的弟子。” “还是我们的师叔。”蓝英连忙凸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萧丞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太想再认一个姐姐, 但是此时也不好拂了符水云的面,便道:“程静姐姐好。” 程静欢喜地看了萧丞一眼, 只见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个子已经高过了自己一头,他身上有一种特别俊逸的气质,关键是那一张脸,竟比自己的师尊还要清俊。 程静的心跳竟然漏了半拍。 分明是一个长辈,可是她不着声色地敛了敛眸,不再多看萧丞的脸,只道:“水云,你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弟弟。” 符水云微微笑道:“我这个弟弟和你一样,都是在时光里捡到的……” 程静一下子就明白了,便问萧丞:“你,你叫萧丞?姓萧么?” 萧丞觉的程静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道:“是的。” 程静又点了点头,她用余光望了萧丞一眼,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开心,她转过脸叫道:“蓝英。” 蓝英正看着程静的背影失神,忽然被程静点了名字,蓝英整个人浑身一抖:“小师叔,我在!” “蓝英,我不瞒你说,这次原本是师尊安排我和一个莳花堂的师妹到三千洲麓采集三千洲麓特有的兰香花,原本我的建议是我们一起行动,但莳花堂师妹却要分开行动。当我采集完毕到约定的地点,却等不到她,也联系不上,她仿佛失踪了一般。我就沿街从西市到了东市,一路也寻不到她的影子。” “为什么采集个草药,也要分开行动啊,我就搞不懂了!”蓝英眉毛扬了起来。 程静叹了口气:“这位师妹,向来看我有些不惯,我也不知道师尊安排我们一起任务的用意是什么,她可能是为了不和我一道,所以才说要分头行动的,就算我不答应,也勉强不了她。” “真的是矫揉造作……你们在哪里失去联系的?”蓝英问道。 “就在坊间。”程静叹了口气:“也是我不好,她性子就是那样,如果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在身后跟着她,也不至于现在找不到她了……因我知道你们师兄弟也在外游历,就联系了你们试试,想不到你们竟然也在三千洲麓。” 蓝英腼腆地笑了笑,“小师叔不要担心,三千洲麓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是特别大,我们师兄弟和小师叔一起找。” 程静转头,望住符水云,脸上颇有一些期待:“水云,你呢,你和这位萧弟弟有没有事情要做?如果没有,也帮我找找吧?” 程静眼里露出了十分期待的神情。 萧丞淡淡望了她一眼,一眼便能够将她望到底,程静的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虽然她此时的语气是恳请,但是就差撒娇求符水云陪着她了。 符水云微微笑着,摸了摸程静的头,道:“好吧。” 原本还以为程静是要她带大家在三千洲麓游玩一番,但是没想到是程静这里出了岔子需要找人,符水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现在就动身么?”符水云问道。 “是的。”程静沉思片刻,道:“蓝英,如果我们所有人一起找的话,效率就要低很多,不如我们两个人两个人分开去找,这样,既能够提升效率,同时两人结伴而行,也能够相互有个照应。在座的大家,都是筑基期的吧?” 程静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余光情不自禁地瞥了萧丞一眼。 萧丞微微扬了扬眉,在刚才符水云向程静介绍自己的时候,程静就偷偷分出一缕神识,来探过自己的修为了。 萧丞只是不动声色,但并不代表他察觉不到,现在程静问这样的问题,萧丞心底淡淡一笑,也并不说话。 符水云回应程静道:“在座除了萧丞还是炼气期大圆满,全部都是筑基期。对了,程静,你也筑基了?” 上一次见程静的时候,符水云对程静的修为境界仿佛没有太多的印象了,此时才意识到,原来那个小小的程静,也已经筑基了。 对于修士来说,登入筑基期的境界,才算是真正踏进了仙门一脚,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程静的余光瞥了萧丞一眼,脸颊稍微有些泛红:“嗯,我也筑基了……倒是这个萧弟弟……如果他没有筑基的话,还是跟着我们安全一点。” 符水云点了点头,道:“萧丞自然是要跟在我身边的,如果安排他去别处,他大概也不乐意。” 蓝英也凑了上来:“不行啊,小师叔,那这样的话,我也要跟在你们的身边,你们除了女流之辈,就是一个炼气期,根本就没有保护你们的能力嘛……” 程静连忙摆了摆手,道:“蓝英,你可不许这样说了,萧弟弟虽然是炼气期,但是我看他气质出众,想必修为也是同阶里边的佼佼者……何况,他如果不优秀,又怎么能做的了水云的弟弟?不要拿暂时的境界说话,日后萧弟弟的作为,兴许在你我之上,也说不准呢!”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蓝英望了程静一眼,知道程静这边是不会留下自己的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如果按照人数的话,萧丞分明就是要被分出去的,毕竟两个人一组的话,还不是会多出一个人来?萧丞补上正好。 现在萧丞也被分去了程静这边,那么程静这边一下便是三个人了。 他们剩下的七个人,也凑不成全部的两个人一组,还不是要多出一人? 最终,蓝英将其他的师弟们都安排成两个人一组,自己一个人一组,毕竟他是筑基期,并不仰赖于彼此的保护,而其他的弟子们,将境界高的安排和境界稍微低一点的一组,这样才能够达成互补,在出行的时候,能够相对安全一点。 于是一行人就在这里兵分了五路,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程静拉着符水云打前,萧丞在身后默默地跟随。 他们找遍了三千洲麓的所有兰香花地,都没有找到莳花堂弟子的影子,符水云不禁问程静道:“她会不会像刚才我们一样,也是在任务达成之后,去了秘境,只是没有告诉你?” “不会的。”程静脸上这才起了一些惶惑的神色,她道:“水云,刚才当着小弟子们的面,我没有说出具体的情况,现在我告诉你……” “好,没事,你慢慢说,我会陪着你的。” “嗯……”程静便说道:“我怀疑,莳花堂的弟子,是被人杀害了……” 符水云的眸子一凛,“你怎么知道?” 程静拿出自己的传音玉佩,道:“凭借传音玉佩……传音玉佩是我们青云门的前辈研制出的法宝,这在市面上并没有流通,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传音玉佩的用法……传音玉佩和传音玉佩之间,是可以互通声音的,不论在哪里,都是能够互通到的。前置条件很但见,就是,将你希望互通的两道传音玉佩里边,交换融入一枚已绑定过主人的高阶的传音符,这样,交换过传音符的传音玉佩之间,便可以互通声音了。传音玉佩的存在,是汲取佩戴主人的元气供给,所以不论主人想不想接收到传音玉佩的消息,消息都能够穿搭过去。但是,我给莳花堂弟子的传话,却并没有发出去。你看这里……” 程静说着,便对着传音玉佩将了一句话。 那传音玉佩当即一亮。 程静道:“这句话,我传送的对象是蓝英,传音玉佩在收到这句话的时候会发光,这就说明传音玉佩收到了,而发光是在传送,当发光之后,说明蓝英已经收到了。” 程静说着,又举起了传音玉佩说了一句话,可是这一次,传音玉佩却没有亮起来。 “这一个,说是发给莳花堂弟子的么?”萧丞问道。 “是的,刚才这一句,就是发给莳花堂的弟子,但是传音玉佩却不会亮起来。”程静浅浅地叹了口气道。 “如果是这样……”符水云陷入了沉思,“说明,要么是莳花堂弟子已经不在了,要么,是莳花堂弟子身上的玉佩丢了,便吸收不到元气,无法传达和接收了?” “诶?好像是的也,还有这样的一种可能。”程静顿时来了精神:“水云,那我们再找一找,兴许是莳花堂弟子不喜欢我,所以故意让我着急呢?” 萧丞在身后默默摇了摇头。 符水云说的虽然没有错,但是萧丞心里以为,莳花堂的弟子怕是已经死掉了。 他根据这几天所遇青云门弟子出外游历的特征,猜测到莳花堂那位弟子应该也是筑基期,便问道:“程静姐姐,莳花堂那个弟子也是筑基期么?” 程静乍然被萧丞一唤,微微一愣,心里的郁闷竟然一下子也消散了很多,她道:“是啊。” 萧丞点了点头,如果是筑基期的弟子,那么萧丞更确认莳花堂的弟子已经死掉了,因为一个炼气期的弟子,都不至于能在身上落下一件什么法宝而自己连察觉都察觉不到,更别说一个筑基期的弟子了。 但是萧丞并没有将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对他来说,出门在外,只要跟在符水云的身边,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何况,他也想在能够保证符水云安全的情况下,多一些历练,这样自己才能够快速的变强,真正能在符水云的身边遮风挡雨。 三个人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了一个高山的山头,此时已经入了夜,站在山头,望着漫天的繁星,程静觉的景色十分美好,如果不是还没有找到莳花堂的弟子,让她心里有难以解开的郁闷,此时和符水云面对这样的风景,程静都想吟诗了。 可是就在程静朝着星辰走去的时候,符水云忽然出声道:“程静,等一等。” “嗯?怎么了么,水云?”程静被符水云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 萧丞便上前,挡在了程静的前面。 萧丞此举,只是因为看到了符水云有保护程静的意思,他抢先做了符水云可能想做的事情,可是这个举动,看在程静的眼里,却不一样了。 程静当即停下了脚步,老老实实地站在萧丞的身后,又想问什么,却只闻符水云道:“这里,有气机。” 萧丞跟在符水云身边的时间不短,这句话,对于萧丞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萧丞便示意程静退后,程静连忙往符水云身后退了退。 即便是已经筑基期了,可是在符水云的身边,程静仍然就像是当初那个孩子。 符水云的嘴角扬了扬,对程静的反应表示出了赞许,道:“前边有气机,就代表有阵法。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山头设立阵法,这里原本就人迹罕至,野兽多喜欢行走在山脚,也不会来山巅,这些阵法的存在,除了能使人陷入,又没有别的意义……” 符水云原本要带着众人撤退,毕竟不知道阵法的底细,这阵法好端端放在这里,对符水云众人也没有影响,符水云自然也不想多此一举,去拆了人家的阵法。 可是符水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一凝。 萧丞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可是程静显然是没有想到的,萧丞便道:“阵法在这里,想来也不是为了捕捉野兽,我想,大概就是在迷惑途径的修士。” 程静浑身一抖:“怎么会有人设置阵法,捕捉修士呢?!” 程静望周围望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不禁质疑道:“水云,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呢?” 符水云摇了摇头:“我不会看错的。如果这里真的是有人故意设下,为了捕捉修士……那么那个莳花堂的弟子,说不好就是被捕捉了……” 程静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忙拉住符水云的袖子道:“水云,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先回去,我将这件事,告诉我的师门,我没有对付阵法的经验……如果前边是头妖兽,我还可以一战,但阵法……还是算了……” 符水云点了点头,虽然她能够拆解一些阵法,但不是世间所有阵法她都破的了,毕竟阵法也分三六九等和强弱高低。 符水云见程静怕了,便掩护着她,众人开始往后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忽然传出一阵怪笑声:“哈哈哈哈……想不到小小筑基弟子,竟然能够看出我们设下的捕猎阵。” “你是谁?在何处说话?”程静环顾周围,根本就没有看到人。 然而,回答程静的,却是从四面飞来的粗细不一的绳索。 程静连忙祭出烟雨红尘笔。 符水云的沧海剑,和萧丞的赤火剑,也在一瞬间光芒大放,关键时刻,萧丞的剑还是护在符水云的身前的。 而符水云的剑,却是护在程静的身前。 周围的人声消失了,仿佛刚才并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话一样,只有周围不断飞来的粗细不一的绳索,宣告着此地就是有人! 三个人各自用法器将飞来的绳索斩断,符水云给三个分别洒下了三个防护罩。 萧丞见这绳索怕火,就祭出上次学了一次的“小火墙术”,将这些绳子尽数烧了! 在暗处的人“咦”了一声,“竟能烧断我的天罗地网绳,你的小火墙术虽然很烂,可你身上的火元素却有点强……” “呵。” 在三个人绷紧了弦,做好了防御时,却只见那被符水云称作有阵法气机的地方,渐渐隐出了一个锦衣之人。 那人容貌不俊也不丑,但身上衣着却十分华丽,看上去像是修真世家的公子。 符水云道:“前辈,我们只是借过,如果有打扰到前辈,我们这便离开。” “离开?你们要找的人,的确是被阵法抓捕了,所以,你们还要离开么?”锦衣人望着程静:“如果没猜错,那女修就是和你一个宗门的,她的法器也是一支笔。” “你!”程静不禁上前一步,“她现在何处?” “她现在,已经被我送走了。”锦衣人淡淡一笑。 “送去何处?”程静咬牙道。 “送去何处?这是一个好问题,但是,不要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锦衣人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来,他一步一步逼近三人,道:“不错,这一次还有两个剑修,剑修有着后天修成的剑脉,是熔炼的上好材料,看来捕捉到那个废物女修,还能带来这些宝贝,竟是也值了。” 萧丞皱了皱眉,材料? 符水云轻声道:“材料?!” 程静也惧怕了起来,她忍不住声音发抖道,“什么材料?你的意思是,你拿我莳花堂的弟子做了什么材料?” 说话间,锦衣人已经逼近,他淡淡笑道:“不仅你们莳花堂的弟子要成为我们的材料,连你也要成为我们的材料,哈哈哈哈……” 笑声一落,锦衣人身形还没有动,但是从他的衣衫上,却忽然飞出一道一道的小型铁蒺藜。 程静没有做好准备,肩膀立刻被扎进了一根。 好在萧丞有帮她护着,才没有使她变成一个刺猬,符水云在铁蒺藜飞出的那一刻,已经挥舞起了沧海剑,将那铁蒺藜,打散了三分之二。 眼见着那锦衣人不断地放出各种各样的暗器,符水云终于露出了愤然之色。 “萧丞。” “姐姐,我在。” “你照顾好你自己,程静虽然境界高过你,但她似乎向来习惯在她师尊的庇护之下,实战经验不足,你提点着她也小心一点。我来教训此人!” “姐姐!” “无须担心,此人亦是筑基期,他不过是精通阵法和暗器,筑基修士设下的阵法,还不能奈我何,而他的暗器,也并不一定比我的剑气强悍。” 不等萧丞回应,符水云挥手一道掌风,将萧丞和程静送往身后三十尺开外,与此同时,符水云洒出七个阵旗,在萧丞和程静的周围摆开一个防护阵法,又飞速在阵法周围加强了一道水系的防护光罩。 萧丞眸色一凛,他试图冲出符水云的守护阵法,却是根本不能。 程静虽然也是筑基期,但是连她也无法出离符水云设下的阵法,那锦衣的修士嘴上露出讽笑之色:“会一点防护阵法,就在我的面前班门弄斧,破!” 锦衣修士飞出百道铁蒺藜,可是阵法不但不破,甚至还将他打在防护阵法上的铁蒺藜反弹给他! 锦衣修士一个愣神,肩膀就嵌入了符水云的一剑,锦衣修士吃痛,连忙聚精会神对付符水云,“你是几阶阵修士?缘何你的防护阵法如此固若金汤?!” “我不是阵修士。” “你不是?” “你也看到了,我是剑修者。” “可是你……” “少废话!”符水云的衣衫无风自动,沧海剑飞舞,一道一道的剑气入侵锦衣修士的范围,锦衣修士的暗器,竟然渐渐的不够用了,他在符水云蛮横的剑气里,越来越无法招架! “你!” 锦衣修士实在料想不到,竟然有这样强悍无匹的筑基期剑修者? 直到符水云的沧海剑,深深刺穿他的肩膀,他才浑身一震,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在名剑山庄,步步生莲的,天剑门符水云吧?” “正是在下。” 锦衣修士双眼一黑,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若早知道遇见的是符水云,他怎么也不会跟她单打独斗啊…… 锦衣修士原本也是修行天才,他原本是阵修,可是曾经在凡域的唐门世家,学到过一些暗器的术法,就自己将唐门的功法和阵修结合,研究出一种阵修的天罗诡道之术。 原本,依靠着这样难以匹敌的变幻阵术,他可以在筑基期修士之间肆无忌惮地行走,别说以一敌三,就是给他十个人,他都不虚! 可是,他这一次遇见的,怎么就偏偏是符水云呢。 符水云是公认的剑修天才,曾经在名剑大会上,因为跟随着三届剑皇秦蓁,在名剑方潭之上,因步步生莲而年少成名。 虽然因为她的境界低微,也并不是人尽皆知,只算是小有名气。可这已经足以是她在天剑山之外有三尺立锥之地了。 锦衣修士眼看不敌符水云的剑气,符水云自然也不会对他手软,只问道:“告诉我,莳花堂的弟子在何处?带我去找,我便饶过你。” 那锦衣修士连连道是,符水云恐他耍花招,仍然用剑架着他。 他道:“她真的已经离开了,昨天刚被我送走,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符水云刚点了点头,就见那锦衣修士的右手隐在袖子里,似乎手指在暗中做着某些动作,符水云捏住他的右手,却只见在他的右手里,有一个火蒺藜,已经被他捏爆了。 锦衣修士的嗓子忽然发出了低低的怪笑:“我已经叫了帮手,任你筑基期剑意如神,你也斗不过叶清风的人。” “什么?叶清风?”符水云眸色一凛。 锦衣修士忽然哈哈大笑:“是啊,叶清风!你怕了么!你既然身为剑修,该不会不知道,现在叶清风在剑修者之间的名气吧?!” 符水云不禁皱起了没有,剑却逼的他更近:“叶清风,为什么要抓莳花堂的弟子?” “我劝你不要放肆!早点放开我!叶清风前辈能够一怒之下屠灭名剑山庄!也能一怒之下屠灭你们天剑门!”那弟子提起叶清风,竟然满眼地得意,仿佛将叶清风这张底牌亮出来,符水云就怕了,就收手了。 符水云眯了眯眼睛:“这么说,你刚才是骗我的?” “我骗你什么?” “莳花堂弟子。” 那弟子嘿嘿一笑,符水云带给他的剑伤,分明使他皱起了眉头,他却兀自笑着,“不错,身为叶清风前辈的卒子,我等怎么可能被判他?那莳花堂的弟子,此刻想必已经被炼化在叶清风前辈的铸剑池了,哈哈哈哈……” “叶清风用修士炼化他的铸剑池?” “是啊,没错,我也不妨告诉你,叶清风前辈所炼化的修士,何止青云门弟子?就是你们天剑门的弟子,我们炼化的,也已经不下一百个了!”锦衣弟子冷笑一声,瞪着符水云嘿嘿一笑:“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不然,我保证,连你和你身后的弟子们,也难逃叶清风的暗影劫掠者!” 符水云心里一惊。 她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她在心中迅速地做出分析,方才锦衣弟子依靠捏碎手中的火蒺藜,可以召唤同伴前来和自己汇合,那么,以符水云的经验来看,火蒺藜必定有什么信号,能够让他的同伴凭借着火蒺藜的信号,找到锦衣弟子的位置。 而他们现在还没有来…… 只能说明,他们的境界大概也就是在锦衣弟子这样的筑基期境界上下,如果是辟谷期,已经能够施展缩地成寸或极速遇剑之术,他们谈话的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使他们到达了。 筑基期的弟子即便是能够御剑,御器,可是他们的足力不足,前来,也是要根据他们只见的距离,需要一段相应的时间。 想到这里,符水云冷冷一笑,她道:“当真是你所说的那样,莳花堂的弟子,你是带我们找不到的了?” “是……” 锦衣弟子还要说话,可是符水云的沧海剑,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锦衣修士瞪大了眼睛,“你,你……” 符水云仍然寒意凛然地笑着,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你竟然……”锦衣修士瞪着眼睛,没有了气息。 符水云望着他狰狞的表情,忍不住抬手,帮他闭上了眼睛。接着,符水云手中忽然凝气一道水浪,这是她所休息的水系法术,能够掀起一道惊涛,像海面的浪花一般翻卷。 符水云将这道水浪打入锦衣修士的身体,将他裹住,手诀一番,轻声道:“去!” 接着,就看见那道水浪,将锦衣修士包裹着在山间翻卷!朝着山头,又朝着山崖下翻去! 符水云的这一水系法术并不强悍,她平时多修剑术,对于法术的修行不多,因此,这道水浪只能够翻卷半柱香的时间,而且速度也不快。 可是这足以使锦衣修士离开此地! 符水云的所料果然不错,就在她去往萧丞和程静身边的时候,忽觉头顶的天空上一阵一阵激荡的法术波动,符水云也进入刚才设下的防护罩中,又在防护阵外打了一道三阶的隐息符。 这道三阶隐息符,还是她上一次筑基期的三峰试炼时凭借实力获取到的,只有这一枚。 三阶隐息符,附着在符水云的防护阵上,从外边看,顿时看不到符水云和萧丞程静的影子,可是在里边看,外边却仍然能够清晰地看见。 三人之前,瞬息之间,头顶就有十几道光影在蓝天上飞过,于他们头顶的天空徘徊了片刻,接着仿佛确认了什么方向一般,又朝着不远处的山崖落去了。 程静的心扑扑跳着,她在外任务,大多时候都是跟随着师尊岳以柔,岳以柔此人,正和他的名字一样,他对待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可以说温柔呵护,所以程静就像是温室的花朵,在外边根本经不起太多的风浪。 这次是幸好遇见了符水云和蓝英他们,要不然,就凭着和她一起任务的莳花堂弟子消失了这件事,她恐怕一个人都搞不定,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程静此时,看着天空里那一道一道的毫光在不远处落了下去,忍不住面露忧色。 “你不要怕。”符水云柔声说道。 “水云,都是我害你,和我一起犯险……我原本以为,到处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再不行,我们不着了就是,回去宗门禀报……可是……没想到遇见了这么多坏人……” “坏人?”符水云稍稍有些疑惑,接着她就笑了。 原来在程静的思维里,人还是分好人和坏人的。 萧丞的眸中,也露出了一点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他望着符水云对程静关切的神情,知道程静是符水云重要的人,便不由自主地道:“你放心,我和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程静一时间感动极了,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三个人一动不动,程静这才道:“不如我们趁机逃走?” “逃不掉的,他们就在山下,其实很近,他们都会御剑,追上我们很快的,我们只能在此等候了。” 程静道,“我现在给蓝英他们传音,让所有人都过来找我,大家一起对付他们,一定能够打败他们的!” “没有那么简单。”符水云阻止道,“一般来说,筑基期的修士才会开始修习御器之术,刚才那些修士们全部都是御器而来,他们最少都是在筑基之下了。即便是蓝英也很优秀,可是他的师弟们还大多都是筑基初期,我们的人也不如他们的多,刚才蓝英一行人在秘境里消耗了不少,受的伤应该还没有全好,我们此时不宜正面恋战。” “那我们该怎么办?”程静焦急道。 “所以,我说你不要怕,我的阵法,足以我们在此撑持一段时间,他们肯定是会走的,我们不要露出一点法力波动来,最好是将剑也收起来,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萧丞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便屏气凝神,很快,就看见山头又有几个锦衣的身影,从山下上来。 他们后边,还抬着一个锦衣的修士,赫然便是刚才被符水云丢到山下的那个。 只闻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太不小心了,竟然死在小剑修的剑下?” “是啊,我看,他是遇到狡猾的人了。” “怎么说?” “刚才他死在山下的样子,像是受到了一番颠簸,我以为,定是他在捏碎火蒺藜,召集我们的时候被人看到,然后被人识破了,才将他丢到别处。能够有此番心思的对手,修为应该不在他之上,如果在他之上,也不屑利用这种心理,将我们引到别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果然狡猾,但既然他们修为不高,想必此时也走不远,我们去搜!” “走!到处搜一搜,不能放过他们!” 第98章 机缘·之九 眼看着搜寻的锦衣修士越来越近, 程静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符水云便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点了点头。 程静莫名感到了一阵安心,渐渐便沉着了下来。 两个修士抬着死掉的锦衣修士御器飞走了, 在场的剩下九个锦衣修士, 符水云发现他们九个里边, 有七个竟然都是剑修。 这九个人直挺挺从符水云三人的面前走过去, 果然没有发现隐匿防护阵里的众人。 程静的心又扑通扑通跳着,只盼望着他们快点离开, 可是,就在九个人已经快要走远时,忽有一人转过身来,朝着三人的方向望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边有一阵诡异的法力波动?” 程静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们明明已经收敛了气息,怎么还能被发现?抬头望时, 只见附着在防护阵法上的那枚隐匿符箓正在缓慢地褪色。 程静小脸通红,用眼神询问符水云。 符水云眉头微微皱了皱,萧丞望着那逐渐褪色的符箓,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程静虽然不知道那符箓是怎么回事, 但也知道, 隐匿符的功效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可是此时,望着诺大的阵法依附的那枚小小的隐匿符,程静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三阶的隐匿符只能撑持这么一丢丢的时间吧? 程静执意的目光朝符水云望去,仿佛有某种默契般, 符水云点了点头。其实符水云也没有在阵法上附着过辅助符箓, 这也是第一次。 符水云也没有想到阵法对于符箓的消耗如此之快,一枚三阶的符箓,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失效了。 为首的锦衣修士缓缓走来,虽然他此时仍然看不到阵法里的人,但是他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还是精准地走到了符水云三人的面前。 他抬起手,朝着面前缓缓探去。 符水云的阵法设置的很好,没有任何的纰漏,所以在锦衣修士将手探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穿过阵法探到里边的人。 但是他仍然对左右的修士们说道:“应当就是在这个位置不错了!我师尊曾教过我一点阵法之道,因我没有天赋,所以学习不来,但是对于阵法的感应,还是有的……” 他抬起眼睛,似乎想要穿透阵法朝着阵法里的人深深地望去,他脸上泛起了略带狰狞的笑意:“小兔崽子们,我已经发现你们了,还不快给小爷滚出来?现在就给我滚出来,饶你们不死!” 程静紧紧皱着眉头,望着那渐渐消失的符箓,情不自禁就要往外走,被符水云拉住了手腕,“别出去。” “可是,可是待会儿隐匿符消失,他们就能够看到我们了……” “他在诈我们。”萧丞对程静摇了摇头。 符水云道:“在三阶隐匿符彻底褪色消失之前,他绝对找不到我们,即便能够感知到我们的位置,可是他还是触摸不到我们,对我们不能造成任何威胁。” 程静悄悄摸出了自己的烟雨红尘。 符水云道:“既然还是发现了我们的位置,我们便做好战斗的准备吧,把法器都祭出来。” “好……” 程静手上,烟雨红尘一瞬间大放光彩。 而萧丞仿佛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赤火剑早已经稳稳地握在了手心。 “等一下你们听我的指挥,当隐匿符彻底失效的那一刻,我会在我们的面前甩出一道三阶的烟雾符,当烟雾符弥漫起来的时候,大家跟我一起撤退!就往山下。” 符水云指着山下的方向,萧丞和程静点了点头。 符水云补充道:“要快,不然跑不掉了。” “嗯!” 程静抿紧了嘴,心中无限紧张。 三个人紧紧盯着那枚三阶隐匿符,而阵法之外的锦衣修士也并没有走。 他们在为首那人的指挥下,虽然还没有看见符水云等人,可是却已经将三个人的去路给围住了。 “低阶防护阵,不要以为我看不穿你们的诡计。”为首的锦衣修士嘿嘿地笑着:“不过是附着了几枚隐匿符,就想骗过我的眼睛?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我们就成全尔等。” 就在他说话的时间,符水云三人只见罩在周围防护阵上的三阶隐匿符,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在落地的一刻,忽然自燃了起来,燃尽了。 趁着这个间隙,符水云连忙在地上丢出一道烟雾符,就在阵法曝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道浓烈的白光乍起,将周围锦衣修士的眼睛闪耀的一阵刺痛。 众人纷纷移开视线之际,符水云三人找准突破口,便冲了出去。 其它的筑基修士还在甩眼睛,为首那人经验丰富,只是轻轻一屏息,便回过神来,朝着符水云三人追去,并且试图唤醒周围的同伴:“快追!” “好!” 周围的修士们纷纷附和。 锦衣的修士们都是筑基期,而且全部都有修习了御器之道,而符水云虽然也是筑基,可是她的御剑术还没有修习,因为别人在天上飞,她在地上走,自然连脚力也不足以与身后追踪的人们抗衡。 很快,这九个锦衣修士就将三个人再一次围的水泄不通。 “哈哈哈,束手就擒吧……竟然还有两个娘们~” 那为首的锦衣修士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这一次来,真的是赚到了,捉到的十几个,全部都是漂亮的小妞……嘿嘿,还可以先给大家快活快活,再丢进铸剑池……既能够上交任务,又能够满足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周围的锦衣修士们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萧丞闻言,脸色极黑。 他挡在前边:“我可以随你们去铸剑池,但是请你们放了身后两个女子,不然我们大家一起死!” “你一个小小练气期,竟然也敢在我们面前狂吠?” 为首的锦衣修士,抖了抖身子,便有一道强悍的威压袭来,符水云将灵力运送到萧丞的背后,虽然符水云只是练气初期,而释放威压的锦衣修士已经是练气大圆满。 但也许是因为符水云动用了太虚剑意,而太虚剑意在剑修的剑意之中,实属最蛮横的剑意,所以竟然能够将锦衣修士的威压抵御多半。 程静也是筑基初期,为首锦衣修士的威压,并没有对三个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没有让三个人像面对大能修士威压一般直接跪在地上。 他的面子顿时就有一些挂不住了。 “还废什么话!上!” 周围的修士们早就等着老大的一句话,“不是说,先让大家快活快活么?” “你们先找那聊娘们快活,我来收拾这小子。”为首的锦衣修士猖狂放话道。 “好!” 就在众人试图靠近符水云和程静的时候,萧丞飞身挡在了符水云和程静的面前。 “萧丞,你退后!” 符水云朝着萧丞喊道,可是萧丞却置若罔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只见萧丞周身黑气环绕,似乎隐隐之间竟然还有煞气动荡。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正在缓缓汇入他的眉心之间。 符水云眸色一凛,她瞪大了眼睛:“萧丞,不要啊!” 在场的除了符水云,就连程静和一众的锦衣修士也瞪大了眼睛:“这是,自爆内丹?” “萧丞,回来!” 符水云伸出手,试图将萧丞拉入身后。 可是一道一道的金光,几乎已经全部汇聚在萧丞的眉心了。 “姐姐,我拖住他们,你们快走。”萧丞的脸上难掩痛苦的神色,但是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沉稳的笑容,他面向锦衣修士们道:“若此时你们还不离开,我内丹引爆,你们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我虽是练气,却也是练气期大圆满,你们纵然是筑基,可是我离你们,也没有多远的距离,确认要同归于尽么?” 锦衣修士在自己的身上纷纷打下了一道防护罩,他们并没有将萧丞的话放在心上。 却不知萧丞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修士若是引爆内丹,是献祭自己,召唤出双倍的能力,将自己内丹乃至色身引爆,以达到和对手同归于尽。 锦衣修士纷纷提起了法器,朝着符水云和程静打去。 而符水云并不能对萧丞的自爆内丹行为坐视不理,她竟然提着沧海剑,在口中默念起了剑诀。 逃?在有的时候,或许符水云是会的。 但在这样的时候吗,符水云却是不会的,尤其是萧丞还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丢下独自牺牲的萧丞一个人逃走? 虽然答应过泽城雪,在宗门之内,不到不得已,不可以拿自己的剑意招摇,可是此时此刻,符水云却是不拿出剑意来,都不行了。 一时间,只见围绕着符水云的周围,一时间狂风大起。 就连符水云身后的天光,都变的微微的亮了起来。 “剑锋三现!” 符水云在两个锦衣修士冲刺过来的时候,口诀已经念了起来,一瞬间,在天地间,飞沙走石,无数沙尘,环绕着符水云周围,成了一扇天然的屏障。 符水云一剑扫除,将这屏障罩在萧丞的身上,她手中一道灵光打过去,只见她手心里蓝色的灵光,飞入萧丞的眉心,将他将要引出的内丹生生给按了下去! 内丹一瞬间飞回丹田之内,萧丞浑身一震,道:“姐姐!” 符水云对他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萧丞便知道符水云的意思,在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这瞬间,他似乎也清醒了过来,符水云绝对不会想要看着他牺牲,来换取她的逃走。 就在萧丞要冲往符水云身边的时候,只见符水云一瞬间飞向空中,她口中继续念动口诀:“虚实难辨!” 剑锋三现,虚实难辨! 这是三柴剑法的口诀,剑诀一出,只见三道剑气,自符水云的剑尖展开! 三道生三道,三道又生三道!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符水云手中的宝剑,所闪耀出的剑光,竟然入孔雀开屏一般! 一股强悍的,仿佛所向披靡的剑意,在这孔雀的光羽之中乍然而出! “轰!” 就在符水云剑意破空而出的一瞬,自符水云的头顶,竟然隐隐汇聚出了一道乌泱泱的云彩! 符水云剑意凛然,周围的锦衣修士们,只觉身在这种剑意里,浑身如遭凌迟! 分明同时筑基期,但是不知为何,这九个筑基期的修士,在看到符水云展露剑意的那一刻,脸上都露出了几位震惊的神色。 “什么,筑基期,便生剑意?!” 对于一个剑修者来说,拥有剑意,和没有剑意,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两个世界。 同阶之中,一个剑修有没有剑意,直接决定了他在对战的时候,有没有更多胜算!没有剑意的剑修者,说白了所发剑招,只是剑术而已! 而剑意,却是真正的将宝剑之意,融于天地之间,可以借天地只见所蕴含的冥冥之力,供自己的剑意所用! 符水云自从在名剑山庄沙漠上开悟剑意之中,还从来没有用剑意真正的对战过,这一次,剑意刚破剑而出,就开始叫嚣着跃跃欲试的毫情! 在这一刻,就连萧丞的某种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在座的,除了萧丞,都是筑基期,可是他们的筑基期,并没有开悟剑意,而符水云拥有极致的剑意,在这一点上吗,符水云就占据了足够的优势! 原本符水云对自己的剑意之能也不太了然,只是到了不可不用的时候,她才使用,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剑意一出,竟然直接使九个锦衣修士呆若木鸡。 “真的是剑意?” “是什么剑意?竟然这样蛮横,我的腿已经有点软了……” “你给我出息一点!即便是她这个筑基期真的走了狗屎运开悟了剑意,但是她那边真正能够作战的还不就是她一个人?!怕什么,大家先不要玩娘们了,直接一起上,全部都对付她!” 说话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彪形大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是他长久的作战经验,却使他很能够看出人的能力。至少,现在,在他看来,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符水云一个,那个拿着笔的女修胆子看上去很小,还没有开始作战,就躲在那个男修的身后瑟瑟发抖,那男修虽然不怂,可是他能力太低,只有练气期。 想到这些,不但他自己不怕了,反而还怂恿大家快上。 那为首的锦衣修士朝着符水云冷冷一笑,吩咐左右道,“上!” 符水云的唇边荡漾起一抹冷笑,强悍的剑意已经在她的剑尖蕴满,空气中浮动的剑气已经使那九个锦衣修士的脸上划出了血痕。 符水云心下已经了然剑意的威力。 她握着剑的手缓缓抖了抖,空气之中顿时一股强悍的剑意波动,如同遍布在空气之中的天罗地网。 眼见这剑意似乎连萧丞和程静都伤害到了,符水云抬手又是一道水系防护打过去,帮助两人加固了阵法。 萧丞见符水云剑意大放,已知三人并非没有机会胜敌,便在赤火剑上蕴满了灵力,朝着一个呆愣的锦衣修士便飞快地刺去。 程静原本也目瞪口呆,她上次虽然也在名剑山庄,但是她只见过符水云步步生莲,并没有看到她开悟剑意的时候,是以,现在连她都在震撼符水云竟然在筑基期就能够有强悍的剑意。 一时之间,三个人对抗九个人,瞬间便陷入了缠战! 原本三个人是必败之势,可是因为符水云剑意已出,三个人打九个人隐隐竟然现出夺胜之势! 与此同时。 在整个三千州麓,但凡剑修,无不朝符水云所在郊区的远山方向偷去探寻的目光。 甚至有人已经御剑而起,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一时间,坊间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那边竟然有奇怪的剑意激荡?!” “是啊,很奇怪的剑意,仿佛境界很低,可是那剑意的力量却……” “总之是一种很不匹配的感觉,我们去看看?” “好,走去看看!” 一时之间,一道一道的剑光从三千州麓的坊间飞起,纷纷朝着符水云的方向而去。 而符水云这边,还不知道,一时之间,她的剑意竟然在三千州麓招来了百来个剑修者,想要来一睹那无边剑意主人的圣容,来一探究竟。 “姐姐……” 萧丞的赤火剑,光芒越来越盛,而符水云在萧丞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和刚才萧丞试图引爆内丹的时候却又很不一样。 符水云只见此时,萧丞周围的白光大放。 这样的情形,符水云略有一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她却想不到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萧丞是受了伤,便飞身到萧丞的身边,为他阻挡了几道剑光,关切道:“萧丞,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 “你可是受伤了么?” “没有……” 萧丞的确受了点伤,可那是轻伤,并没有伤及根本,可是此时,萧丞却觉全身筋脉如同寸寸断裂一般痛苦。 此时,符水云才恍然间发现,在他们头顶,竟然隐隐有雷音滚滚,有蓝色的闪电交织在乌泱泱的云层之间。 “难道,你要进阶了?”符水云眸光一凛。 当机立断道:“萧丞,退后!你坐下打坐,我给你一道剑气屏障,你且不要参战!” “可是姐姐……”萧丞这经过符水云的提醒,这才发现,头顶上的雷云并不是符水云逆天的剑意招来的,而是他自己的筑基之相?! 萧丞眼底有暗涌浮动,筑基? 他要筑基了?如果他筑基了,修为就和姐姐一样了,岂不是就可以和姐姐真正的并肩作战了? “没有可是,快去!如果雷云下来,你又没有足够的准备,那么你很有可能直接在雷云下陨落!” “好!” 在符水云的维护下,萧丞避过一道一道的剑气,退到符水云的身后。 顿时,又是七个防护阵旗,通过符水云的手,被丢到萧丞的脚边,为了给这个阵法更多的防护能力,符水云的这个防护阵设置的很小,只能够包住萧丞一个人。 而那些锦衣修士们,在此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来: “打那个将要筑基的男修!” “趁着他雷劫,我们直接让他灰飞烟灭!宁愿少一个铸剑池的引子,也不要让他们逃跑了!” 锦衣修士对付符水云的沧海剑和太虚剑意,几个人合击,一直也没有能将符水云拿下来,此时又想要趁着萧丞虚弱的时候,去攻陷萧丞。 符水云怎么可能答应,当即提剑到萧丞的防护阵方便为他护法坚守。 而且,符水云还能游刃有余地将在占据一边落了下风的程静也拉到他的身边。 萧丞在符水云的保护阵里,他知道,筑基的成败在此一博,可是他却又不肯闭上眼睛坐定,他仍然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符水云的方向。 符水云叹了一口气,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打算。 萧丞这孩子,怕是在想,如果姐姐应战不敌的话,他就是拼着雷劫失败,也要拼尽全力去帮助姐姐。 为了让萧丞放心,符水云连储物袋里的铁蒺藜都拿出来用了。 这种铁蒺藜,是修真界很普通的暗器,符水云的这一些铁蒺藜,是在太虚峰的试炼塔里边得到的。 从前她从来没有用过,还是上一个被符水云杀死的锦衣修士在使用的时候被符水云看到了使用方法,符水云才照猫画虎,能够使用。 不用不知道,符水云这几枚铁蒺藜同时发出,竟然打中了三个锦衣修士。 此时,九个锦衣修士都被符水云的剑气打伤,符水云又特别擅长远距离的攻击,身法又敏捷,饶是他们九个筑基期的修士,可是在符水云的太虚剑意,和符水云如游龙一般矫健的身形里,也只有被符水云打的份! 只是,符水云的剑气虽然逆天,可是对方毕竟是九个人,符水云只能保证不落败,却也不能够像对付第一个人一样,将九个人尽数诛杀! 好在符水云平时攒下的灵石不少,在灵力无以为继之前,她便会悄悄地掏出灵石,分给程静,两个人一边战斗,一边补充。 符水云心道,既然不能快速解决这样强悍的敌人,那样打成消耗战,也可以! 毕竟对于剑修者来说,真正浮现杀意的实战,能够提升剑术的熟练度,熟练度越高的剑术,其发招时蕴含的剑意越是纯粹,浓郁。 这也是为什么剑修者在修行到一定的境界,都喜欢到宗门之外修行历练,去义务帮助各地凡域或者世家搞定让他们棘手的魔修,妖修一个道理,他们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剑术熟练度而已,只是在外人看来,却以为那是剑修者特有的浩然正气,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们是在除魔卫道。 就在众人的缠战部分上下之时,天上滚滚的雷云终于汇聚到了一起。 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轰然”而落! 这一次萧丞筑基时期的雷云,和上一次符水云在虚实秘境筑基时的紫电不同,紫电在雷云里属于上等劫云,威力无边。 而蓝色的劫云,是大多修士筑基时候都能够看到的普通蓝色劫云,符水云缓缓舒了口气,这样就降低了萧丞的筑基难度。 “萧丞,上次我们在试炼塔拿到的筑基丹,快含一粒!” 符水云眼见天边的雷云已经滚滚而下,可是萧丞却并没有服食筑基丹,在符水云的提醒之下,萧丞迎着第一道劫雷,将一粒筑基丹含进了嘴里。 雷云打在萧丞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电光! 萧丞原本就清俊的脸,在电光里就更如同九天的神祗下凡一般,饶是程静此时被九个锦衣修士们打的心烦意乱,可是只消眼角余光一瞥到萧丞的脸,程静的心里不知怎么就忽然安定了许多。 “萧丞,小心。” 眼看着劫云一道一道劈在萧丞的身上,而周围的锦衣修士又一个一个趁虚而入,程静忽然就提起了勇气,和符水云一起冲在前边,将来者打散。 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千州麓御剑飞来的修士们,在低空已经看到了符水云他们的战局。 “他们在那里!快看!那奇怪的剑意是前边紫衣女子发出的!” 一时间,正在交战的符水云,忽觉无数道来自不同人的神识,全部都侵袭进了自己的识海胡乱地打探。 符水云朝着天边的那些修士们打量了一眼,眸光凛冽。 她识海忽然激荡起一道波动,将那些侵略者震走了大半! 与此同时,在半空二十几个筑基期的剑修“哎哟哎哟”地从剑上掉了下去。 更有剑修者望着下方的战局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怎么还九个人打三个人呢?” “是啊,观那三个人,都是大门大派的弟子啊!” “我看也像,后边那个黄衫的女子,看服装看不出来路,但是她手里拿着的是儒修才用的法器,看来,她是儒门的人?而那法器上隐隐发着的光泽也不像凡物……如果在下猜的不错,她应该是青云门哪个儒修前辈的坐下弟子!” “对,还有那两个紫色衣服的你们看见了没?最前边那个拿剑的,还能够发挥出太虚剑意的弟子,是天剑门的人!” “真的是天剑门的人耶!” “天剑门的内门弟子,全部都是身着紫衣的,我曾经有幸去过天剑门一次,在天剑门的太极广场上见过天剑门的弟子,穿的衣服跟那两个紫衣弟子的款式颜色都一样!” “如果是天剑门的,我们倒是应该去帮帮他们?” “是啊!天剑门的剑修,我们都应该帮助他们!” “据说天剑门太虚峰的大师兄前段时间还特地为了名剑山庄被灭门的事情出关了呢!” “什么?天剑门被灭门的事情都已经惊动到泽城雪了?不过不是说泽城雪止步在出尘期,已经成了一个不能够修行的废人,等着寿终正寝么?怎么还能够出关去关心名剑山庄的事情?”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泽城雪作为十一届剑皇,他曾经也为我们修真界的剑修者做过很多有建设性的事情,他门下的弟子,我们自然也不能不管。” “天剑门不是也出了个秦蓁么?他这次不也是去了名剑山庄遗址,出面维护名剑山庄的公道?” “才不是呢,秦蓁只是一个剑痴,他不论是去争剑皇也好,还是去名剑山庄主持名剑联盟也好,他都是为了证剑而已,哪里是真的将那些名利看在眼里的?” “说的也是!哎呀,快别聊下去了,你们看,那个天剑门的小男修,好像在渡雷劫?像是筑基期的雷劫,一边还要被那好几个锦衣弟子夹击,我们快点去帮帮他们!” “好!”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在纷纷杂杂聊天的三千州麓剑修们,此时竟然像是达成了某种神奇的一致一般,全部都朝着萧丞涌了过去。 而萧丞此时,劫云已经降落尽了,他堪堪承受了十几道蓝色的雷电,他浑身都快要散了,却见天空竟然渐渐晴朗了起来,刚才那乌泱泱的大黑云竟然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终于渡过了!”程静喜出望外,大声地叫了出来,她仿佛比萧丞还要高兴! 刚才在看萧丞被雷云折磨的时候,程静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好在萧丞坚韧,在这样乱哄哄的战局之下,竟然还能够成功地度过雷劫。 而此时,那些三千州麓的剑修者们才纷纷落在了萧丞的身后。 见萧丞所面对的劫云消失了,他们像是十分可惜,纷纷又说道: “我就说让你们少聊一会儿天,早点过来……” “本来还可以帮他护发,做一个天剑门的人情,竟然给这个人情跑了!” “嗨呀!好气!” “没事儿!这里以多欺少欺负人的锦衣修士不是还没走么!我们帮天剑门的弟子打死他们,解救天剑门的弟子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照样是做人情给他们?” 这样说倒是也没有错?! 于是,就在萧丞刚渡劫成功之后,正值虚弱之际,一个三千州麓懂点阵法的剑修者,竟然潜入了符水云给萧丞设下的防护阵里,用手托住他的后背道:“小公子,你坚持一下,在下是三千州麓剑修,见道友渡劫,特来护法!” 说着,他提起灵力,就大方地朝着萧丞的背后输送过去。 而与此同时,上百个三千州麓的剑修们,此时也已经纷纷而至,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九个锦衣修士攻击去。 程静大喜,连连对着周围的剑修者们道谢。 见此时已经脱身,便飞快地跑到了萧丞的身边,,扶助他问道,“萧丞,你怎么样了?” 萧丞意识很清醒,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话的力气,程静便笑着道:“恭喜你,你也筑基了。” 萧丞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并未从符水云身上移开去看程静半分,他只望着符水云的背影道:“姐姐。” 此时,因一时间加入战斗的这么多三千州麓剑修,吓都给那九个锦衣修士吓了个半死,他们再不恋战,想要逃走,可是在百来个剑修的追逐下,怎么可能给他们逃掉? 程静对着他们仓惶的背影狠狠地道:“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刚才怎样追我们,现在就怎样被追!” 三千州麓剑修者,皆是好战之徒,现在一个一个活跃至极,兴高采烈,仿佛喜欢打猎的人,终于见到了猎物一般。 三千州麓的剑修者一到,就击杀了七个修士。 还剩下两个锦衣的修士,一个也被人捉住,还有一个,就是一开始在符水云面前作威作福,看破了符水云阵法的带头锦衣修士,此时竟然找了个生门,想要逃跑! 符水云忽然大声地道:“抓住那个人!别让他跑了!他是叶清风的人!他们在三千州麓的土地上,到处抓低阶修士,去填他们的铸剑池!” 叶清风?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惊了! 更有人纷纷说道: “什么?最近失踪的那些女修们,竟然是被叶清风抓去填铸剑池?” “同样是剑修,怎么叶清风那样变/态,竟然用修士去填铸剑池,那他修的可是魔剑啊!” “谁说不是呢!” “别吵了,叶清风当时屠戮了名剑山庄满门,他修魔剑,是众人都看见了的!还有什么好议论的!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就是!现在天剑门的泽城雪和青云门的岳以柔等人,也都在到处找叶清风,想不到他的爪牙竟然伸到了三千州麓的大地上!” “你们快去追着那个人!要活捉!我们还要靠着他们问出叶清风的藏身之地呢!你们记住,一定要抓活的,我现在就启程,去名剑山庄,我要去找天剑门泽城雪,向他告知叶清风派人在三千州麓大肆抓捕低阶女修,以填他们铸剑池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前端的剑修大能们知道!越快越好!” “好!” 第99章 机缘·之十 在三千州麓修士的合击之下, 那锦衣修士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很快,便被众人擒了回来。 因泽城雪出关去了名剑山庄之后,便被众人一举推荐为剑修联盟的盟主, 此时泽城雪的同门在此, 三千州麓的修士们便自觉押着那锦衣修士来到符水云的面前。 “道友, 此人相当重要, 我们已经封了他的经脉和穴窍,使他不能够自绝经脉, 我们需要带他到名剑山庄,将他交给剑者联盟的人处置,顺便顺着他们,理出关于叶清风的脉络,你意下如何?” 符水云此时已经到了萧丞身边, 查看他的伤势,闻言抬手朝着大家施了一礼:“多谢大家伸手相助, 此人抓捕了我们的同伴,投入了铸剑池,看似私事,却是关于剑者联盟的大事, 便交由诸位处置。希望三千州麓女修们失踪一事, 尽快尘埃落定,使叶清风早日受到惩罚。” 三千洲麓剑修们平日也多受天剑门的庇佑,对天剑门的弟子们十分友善,当着符水云的面, 左右掌掴那锦衣修士十几个耳光, 拜别符水云后,便又聚众走了。 来如风, 如也如风。 “好在遇见了这些人,想不到三千洲麓的剑修者们如此正义……” 符水云笑了笑,“倒也不全是,只是三千洲麓属于天剑门管辖范围,这里的修士们不论是不是剑修,对天剑门的门人都很热情。” 程静嘴角扬了扬,方才那颗惶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萧丞此时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在他的眼底,微微浮起一丝直达心底的笑意:“姐姐,我终于也筑基期了。” “萧丞以后兴许会超过姐姐也说不定。”符水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萧丞身体一僵,耳朵后边一热,他张口就喊,“姐姐。” 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男人的头不要轻易去摸…… “怎么了?”符水云奇道。 萧丞敛了敛眸,终于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程静在一旁望着姐弟两人,嘴角也浮现出笑意,只是她并没有看符水云,全程忍不住打量萧丞。 经此一事,程静需要早早回去宗门禀报,正想用传音玉佩召唤蓝英等人的时候,蓝英等人才匆匆而来,他们脸上是惊慌之色:“小师叔,你们没事吧?” “是啊小师叔,刚才我们看见这边剑气浮动,就赶紧赶过来……” 程静眼睛眨了眨:“照你们这个速度,真的遇到问题只能给我们……” 程静说不下去了,但是也不想打击面前的筑基期弟子们,又道:“刚才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而且,莳花堂弟子们的下落,我们也查到了,是被一个叫叶清风的手下给抓去填铸剑池了……” 蓝英眉头就皱了起来:“用修士填铸剑池?这么残忍?谁是叶清风?” “我在修真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是个魔修?” 程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些自然不劳你们费心,但是我们最好快点离开三千洲麓,去师门汇报吧……叶清风手下的人在三千洲麓肆意抓捕低阶女修,天剑门和剑者联盟的人也已经采取行动了,这些时间,还是让宗门关闭通往三千洲麓的传送阵,提醒修士不要往这边来历练。” “好!”蓝英眉间有淡淡的忧伤,他向来怜香惜玉,莳花堂的弟子都是容颜美丽的,他替那个莳花堂的弟子可惜。 程静便也向符水云告别,只是,和从前告别时不同的是,这一次程静眸光默默地盯着萧丞,期望萧丞也能说句珍重,或者再见什么的。 而萧丞却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程静便自己朝着萧丞说道:“还有萧丞萧弟弟,你的资质真的很好,他日一定大有成就的,在符水云姐姐身边,好好加油吧。” “谢谢。”萧丞礼貌地朝程静笑了笑。 程静知道,萧丞的性子就是如此,这一天的相处下来,他除了对符水云说话,基本就没有说过别的话,所以萧丞略带梳理的态度,并没有惹了程静不快。 回到东市的兽棚,程静又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这才转过身,找到来时的兽车,在蓝英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三千洲麓的传送阵而去。 因萧丞刚刚筑基,符水云便带着他去吃了一顿大补的灵馐,然后在东市的温泉山庄,为他洗涤经脉,固本培元。 时间飞快,一眨眼,十几天的时间过去。 这一天,是符水云和炼器师约定好取物的时间,符水云一大早就拿了契约票,去找到那个炼器师。 当看到被炼制成的“守月剑”之后,符水云眸中赞许的神色根本掩饰不了。 那炼器师摸了摸胡须,对符水云的表情相当满意:“怎么样?值么?” “值。”符水云毫不犹豫地道。 她已经想象出陆秋拿着这把剑高兴的样子,陆秋资质不差,只是性子过于温和,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容易被人欺负,这把剑,被炼制之后,已然达到了三阶! 三阶的可升级宝剑,对筑基期的剑修者来说,可以说是神器的,比符水云的沧海剑都要好! 可是符水云先前只顾着给陆秋收集炼剑的材料,没有收集自己的。 现在她望着这把熠熠生辉的“守月剑”,心里已经做了打算,等回去宗门以后,就要开始留意起水系和金火系的材料了,她要将自己的沧海剑,和萧丞的赤火剑也一起升级。 小心翼翼地将“守月”剑收了起来,两个人又在三千洲麓的繁华里游荡了半日,主要是符水云还想采买一些宗门没有的杂集或功法。 她也有在三千洲麓的人群里,打探食梦貘的讯息,但是三千洲麓土生土长的人们纷纷表示,食梦貘就是神话里边记载的东西,在三千洲麓上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符水云实在找不到食梦貘的踪迹,不禁摇了摇头,想起出关了,却仍然没有进阶的泽城雪,她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符水云又在市集上收了几本三千洲麓的《风物志》和《民间集》,也不知道为什么,符水云特别喜欢看这样的杂集册子,甚至连一些在凡域收集来的话本,符水云都不放过。 将所有收敛来的宝贝放进储物袋,符水云总算是带着萧丞,去兽棚找来时的兽车返回宗门。 ----------- 就在符水云和萧丞前脚踏进兽车,朝着天剑门奔去的时候。 后脚躲在暗处的秦姬,从兽棚对面的茶肆缓缓地出来,她也是身着一身黑色的衣衫,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天剑门身份。 望着符水云和萧丞上了兽车,秦姬重新躲入茶肆之中。 这些日子,她怎么着都找不到先她一脚而来的李依依。 秦姬的眸子里涌出愤怒之意,难道李依依这个猪脑袋败露了行迹,已经遭了符水云的毒手? 她在茶肆愣神,没有察觉到身后两个锦衣的修士,悄悄打量着她,并且交换了眼神。 秦姬有些迷茫,她明面上和李依依没有任何关系,因此这一次,也是一前一后而来,即便此时发觉李依依不见了,生死不知,秦姬也根本没有理由去找她。 她敛下眸子,眸子里有淡淡的凉意似乎就要溢出眸子,她没有发觉,她握着的杯子已经被她的手劲握裂。 她重重放下杯子,朝着预定好的客栈行去。 虽然李依依的失踪,打乱了她的计划,使她在此流连了十几天,当终于找到符水云行迹的时候,他们却上了兽车回山了。 秦姬心里闷闷的,出来一趟,不能白来,既然这一策略已然失了策,那么接下来,便要开始计划其他的策略了。 秦姬早早点了灯,只坐在窗前,对着月光倾洒的位置打坐。 等明天的天一亮,她就要在坊间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魔族的禁术秘籍可以购买到,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符水云为姐姐的死付出代价。 正这样想着,在她的窗外,忽然飘进了一缕白烟。 伴随着淡淡幽香的味道,秦姬眼皮一重,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栽去。 可是她这么多年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机敏的反应,不等倒下去,她就飞速从地上弹起,冲出窗外,跳了下去。 夜风微凉,顿时将秦姬吹的清醒。 望着眼前淫/笑的两人,秦姬眉心一皱:“传闻最近三千洲麓有众多女修失踪,都是你们做的?” “嘿嘿,不错嘛,小妞儿倒是冰雪聪明,只可惜,就要去填充铸剑池咯!” 两个锦衣人士嘿嘿地笑着。 虽然这段时间,三千洲麓都在抓这些锦衣修士,可是他们的服饰上并没有统一的特征,他们衣着锦绣,像个世家子弟。 凭借着这样的一个外表,就能够跟真正的世家弟子混淆,让人们无法明确一个追捕的对象。 秦姬冷笑一声,手中剑光暴起。 “一起上吧。” 秦姬声音清冷而逍狂,她心情本就不好,此时竟还有人在她的头上动土。 两锦衣修士互相对视一眼,嘿嘿笑着,两人袖中同时飞出铁蒺藜。 被秦姬一剑扫落,这两个锦衣的修士,又都是筑基期,但秦姬向来勤奋刻苦,又有些资质,因此一人打两人竟是有一番胶着分不出胜负! 但是一打二,毕竟消耗太多,很快秦姬便有些受不住了,在受到了一道剑伤之后,秦姬捂住肩膀,她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一道黑气来。 此时,就在秦姬脖颈背后,被衣衫盖住的地方,倏然一热,一个深黑色的纹身,渐渐浮出。 那纹身是一条奇怪的虫子形状,纹身一出,秦姬的耳边便传来一个声音:“何事召唤?” 秦姬的心跳有些急促,此时两个筑基期修士给她造成的压力,让她说话颇有一些气喘,她勉励应战,一边低声道:“公子,帮我!” ------------ 云梦泽,风月阁。 暮色时分,凤萧坐在书院的井边,手中的杯子,盛满清澈的井水,在暮色的光照下,犹如琥珀的光芒。 自从在名剑山庄拿到千秋蛊以后,他就将千秋蛊谨慎地养在了随身携带的须弥空间里。 虽然,他想要复活一人,除了千秋蛊以外,还需其它材料,但是凤萧已经安排了人手,在玄同大陆到处搜寻。 此时暮色在侧,他浅浅饮了一杯井中水。 水香清冽,甜润。 许是因为在井底,困着的那一丝芳魂,使整个井水,都清润了起来。 正在这时,凤萧小指忽然动了动,在小指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小小黑纹,忽然浮现在他的指尖。 凤萧从没有忘记,当初在秦姬满院找秦霜的线索时,凤萧借着给秦姬一枚影印符的机会,在她的身上下的蛊。 当初他下给秦姬的这只蛊,是功能最全的毒蛊,属于新研制的升级版千丝蛊。 只要他动一动手指,便可以千里将秦姬无声无息地杀掉,不但如此,还可以对秦姬的意识进行监控,除了千里夺人,还可以通过秦姬的召唤,分出一丝神识,千里传至秦姬的身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不自觉的秦姬,自从拿到了影印符以后,并没有主动履行当初的约定,她既不给凤萧提供详细的符水云的消息,也没有主动召唤凤萧。 但这一次,秦姬终于主动想起了凤萧,却是因为她遇到了困难,自己无法解决,想要寻求凤萧的保护? 凤萧倚靠在井边,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弧度,连眼神都在嘲笑。 他伸出小指,淡淡地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救你?” “如果你不救我,就没有人救我了……我想你该不会,要浪费一条千丝蛊吧……” 耳边传来秦姬的声音,凤萧皱了皱眉头。 一条千丝蛊的造销,的确比秦姬值钱,秦姬毕竟,还不是全然无用。 不听话,可以培养。 但是如果让秦姬死掉,那么他的千丝蛊,就难有用武之地了。 凤萧淡淡一笑,敛眸望向身边的伏龙之井,方才带着嘲讽的眸子,顿时温存了下来,他对着井中悠悠水光,恍然一笑,并没有说话。 他抬起手来,从眉心抽出一道神识,送入左手小指的黑纹之上。 ----------- 三千州麓。 秦姬握剑的手越来越抖。 两锦衣修士嘿嘿笑着,眼见秦姬后继能力不足,一开始还以为遇见了小杀神,想不到这就败退了下来。 修士并不急于抓住秦姬,他们一边用剑刺烂秦姬的衣服,一边说着用言语欺辱秦姬,顺手还想要在秦姬娇软的身子上占点便宜。 秦姬愤怒之极,她不断乞求着凤萧。 但是凤萧自放下那一疑问之后,都没有再次理她。 秦姬穷途末路,她睚眦欲裂,她还没有给秦霜姐姐报仇啊,都怪符水云! 如果不是这一次符水云要出宗门,她追了出来,她怎么可能遇见这些人? 秦姬的一腔怨愤,不怨此时眼前羞辱她的人,却偏要去怨恨符水云。 秦姬从小,虽然是在风月阁那样的地方,跟在秦霜姐姐羽翼之下讨生活,可是她的性情,却并没有受到风月阁的影响,她仍然以为,不论是凡域的女子,还是修真界的女子,都必须要有气节。 此时,面对着两个锦衣修士的欺负,秦霜转身便朝着山崖边飞奔而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来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从悬崖上跳下去,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禽兽们得逞。 就在秦姬要跑到山头的时候,两只肩膀分别被两个人扳住。 秦姬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无路可去了。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此时眼前浮现着两个人的大脸,丑陋不堪,可是秦姬的双眼失神,透过这两个正要羞辱他的人,她所仇恨的仍然是符水云。 就在秦姬的衣服,将要被一个锦衣修士撕开的时候,秦姬脖颈后边,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秦姬心弦一动,她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道神光入侵到秦姬的识海之中,搅动秦姬的识海翻涌如海啸一般! “嘿嘿嘿嘿……” 秦姬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容诡谲,在她的眸中,有一深色的虫影,悠悠地浮现,如浮光掠影一般,照映着眼前的两个修士。 两个锦衣修士,正在撕扯秦姬衣服的手忽然顿住,因为在刚才那柔弱的触觉,忽然不见了。 现在,在他们手里握着的那纤细的肩膀,仿佛像是一座一动不动的大山,竟是让人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锦衣修士不禁问道。 秦姬此时,不论是神情,还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仿佛一时间都不再是她自己的一般。 “你们两个,滚!” 秦姬话一落音,从她的身上,倏然散发出一阵奇怪的威压。 秦姬的周身,渐渐散开一阵一阵的黑色薄雾。 “魔,魔,魔修?” 锦衣修士撒腿就要跑。 他们也是修魔之人,所以自然知道魔修的强悍,秦姬的剑,在此时也带着那一缕一缕的魔息。 眼前的锦衣修士,不论跑的多快,可毕竟也是筑基期的修士。 此时秦姬被凤萧的一缕神识加持,身上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因为这倏然加持而来的强悍能力,那两个筑基期锦衣修士,一时间竟然摸不准秦姬到底是何等修为了! 可是,秦姬一旦有了反击的机会,哪里肯放这两个欺辱过她的锦衣修士离开? “你,你……” 秦姬已经追上了一个锦衣修士,一剑飞出,插入了他的后心。 那锦衣修士大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那一个跑出不远的修士,眼见着自己的同伴已经被这个奇怪的女修给杀死了,他吓的两腿发软,如果早知道他们这一次追踪的点子是一个这样强悍的人,他们说什么也都不会追了。 秦姬的双眸漆黑,已经看不出眼白。 此时,那个落跑的锦衣修士忍不住看了秦姬一眼,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因为秦姬的眼睛,比魔修还要可怕几分。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是,这个锦衣修士也不能够问出来,因为秦姬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就也飞出一剑,将这个锦衣修士也一剑杀掉了。 秦姬嘿嘿笑了两声。 可是耳畔又传来凤萧的声音,像是将秦姬从梦境里拉出了一般。 “秦姬,这次我帮你,你记住又欠我的人情。” 秦姬眸子里的墨色渐渐地隐了下去,直到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和眼白,整个人看上去,便脱离了刚才奇怪的样子,和普通人无异了。 秦姬这才道:“谢谢公子……我……” “你?若不是这一次你遇见了危险,我恐怕你当我千丝蛊不存在?” “我……” 凤萧近来心情并不差,他还沉浸在很快就收集齐材料的欣然里,因此,在此时,并没有就秦姬过往的不妥之处有任何置喙。 凤萧只是提醒秦姬道:“我希望你记住你此时的承诺。” 秦姬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此时凤萧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态度,但是老老实实的表现一下,最好不要惹到他,毕竟,他是真的能够做到千里赠予神识,给她强悍的助力,那么,就像他当初说的,他要是想千里将她杀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想,秦姬的心理有些隐隐的惊讶,但是也确定了以后在凤萧面前老实一点的想法。 她又对凤萧做出了一番承诺,便觉脖颈后的那股热气渐渐消散了。 而在她脖颈后边,那个黑色的纹身,的确也渐渐地隐了下去。 秦姬望着地上那两个锦衣修士的尸体,隐隐只觉有一些异样。 这两个锦衣修士,衣着全部都是防御系,而且都属于高阶,看上去全部都是大手笔,他两人也是剑修,但秦姬低头望着他们,他们手里的剑似乎是魔剑,因上边飘逸着许多魔气。 秦姬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一般的修士,陨落的时候,尸体便和凡域那些凡人的尸体无异,但是这两个锦衣修士,他们此时躺在地上,从他们的手心之中,竟然在朝外边源源不断地飘散出一阵一阵的黑气? 那黑气也不是纯然的黑色,而是夹杂着星星点点彩色的光辉。 仿佛是飞在空气之中的微尘一般。 秦姬朝着周围望了望,确认周围没有人,她便蹲在地上,用自己的剑,静静地挑了挑地上锦衣男修的手。 秦姬这才看见,在他们的手心,都有一道黑色的图腾纹,看上去像是一种风眼的简笔画。 秦姬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些人,虽然我直到是修魔剑,但是手上的这是什么?” 秦姬心神一动,竟然翻起了地上锦衣修士的储物袋来。 一般来说,修真界的修士们,都会随身携带一个储物袋,而储物袋之内,会装着这个修士所拥有的所有东西。 或许在储物袋里,能够找到答案呢? 但是筑基期修士储物袋的禁制并不好破,好在这个储物袋的主人陨落,储物袋上的禁制便没有之前那样牢固,秦姬试来试去,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将储物袋给打开了。 秦姬低头,将储物袋缓缓抬起,她分出一缕神识,开始探寻起这个奇怪的储物袋。 这储物袋拿到手上之时,就有一种沉甸甸之感,仿佛里边装载着无穷无尽的魔息。 秦姬在里边拿出一些法宝,丹药,符箓,全部都据为己有。 秦姬继续在储物袋翻找,很快,就在储物袋掏出了几个承载着功法的玉简,还有一本古法秘籍,秦姬搜寻了这个锦衣修士的储物袋,还觉不够。 又蹲在剩下那个锦衣修士的身边,将他的储物袋也强制破开,开始搜寻。 果然,也在这个锦衣修士的储物袋里,搜寻到了一些功法秘籍,还有法宝丹药。 只是,让秦姬意外的是,这些人自用的装备极好,不论是他们的锦衣,还是他们的剑,可是他们的物资,却并不丰富。 秦姬有侵占了一些属于锦衣修士的资源,便将他们踹在一边,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给自己施了一道避尘诀,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现在,她仍然要去东市。 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她也要在坊间继续采买一些东西。 顺便找一家客栈,探一探在刚才那两个锦衣修士储物袋里搜寻出的功法秘籍。 魔修? 秦姬微微眯起了眼睛,魔修的功法又如何? 天剑门的功法,每个人都一样。 大家打起来,就仿佛是自己在打自己,也难怪每一次秦姬都打不过符水云,不论她怎样用心,都能被符水云在第一时间拆招。 如果能够学习到不同的功法,何愁打不败符水云? 符水云是很强,可是在绝对神秘的术法之前,对她所用的每一招,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那么,她要凭什么来拆招解招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姬整个人有些难以言说的兴奋。 仿佛下一刻她就将这些魔修的功法全部学会,打败了符水云般。 ----------- 天剑门,符水云和萧丞也终于平安抵达到了飞仙台。 三千州麓上,秦姬仍然游走在坊间。 而在遥远的瀚海区域,名剑山庄遗址上,现在,新的剑楼已经被各方的修士们高高地立了起来。 而被所有剑者推举上剑者联盟的盟主宝座的泽城雪,此时坐在七层剑台的中心主座上。 在七层剑台的周围,则坐着剑者联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其中,秦蓁坐在泽城雪右手手边的位置。 原本,剑者联盟对待盟主的推举十分慎重,他们总共推举了三个人,都在投票,但是,泽城雪乍一出关,来到剑者联盟。 所有的剑者都惊呆了。 即便是江湖上传闻泽城雪突破不了出尘期,他难有进境,他可能还会在出尘期寿终正寝。 但是这毫不影响剑者们对于泽城雪的崇拜。 十一届剑皇,他回来了! 当泽城雪出现在剑者联盟的时候,他仍然是熟悉的月白衣衫,让人们觉得如梦如幻,不真实。 就连秦蓁,在看见泽城雪的那一刻,也不得否认,来自他身上特有的光彩。 有些人,不论他阔别了多久。 一旦他回来,他就仍然是他! 不会有人否认! 十一届的剑皇,这在玄同大陆的剑修者里,是当之无愧的剑者第一人! 这样的人,如果还不够格登上剑者联盟的盟主之位,那么,在这个玄同界,还有谁有资格呢?! 泽城雪隔着远远的人海,自然也是一眼望见了秦蓁。 秦蓁剑意凛然,他一生痴迷于对于剑道的追寻,泽城雪也是爱剑之人,他自然也懂。 两个人就这样遥遥相望着,当世第一剑者和第二剑者,目光的碰撞,虽然他们皆岿然不动,但是看在别人的眼里,都是一阵惊涛骇浪的精彩。 仿佛他们只一个照面,便无声无息地交手了很久很久。 秦蓁并没有对泽城雪的到来表达出敌视情绪,也并没有因为泽城雪的到来掩盖了原本属于他的风头而气恼,他只是淡淡地站在一旁,即便眼底仍有恨意,但这恨意,却和嫉妒无关。 无非仍然纠结于他妹妹的陨落是为了泽城雪此人。 泽城雪已经三百年没有出关了。 所有剑者都恭喜他终于出关,无数礼物蜂拥而上,就连陈琼都给泽城雪送了出关大礼。 而唯独秦蓁,这个同门也同辈的师兄弟,却并未多看泽城雪一眼。 但饶是如此,泽城雪仍然将副盟主的位置给了秦蓁,却被秦蓁拒绝。 然秦蓁拒绝之后,副盟主之位便再也没有给他人,在所有剑者眼里,秦蓁虽然没有接受副盟主的头衔,可是大家仍然将他看作副盟主一般。 此时,在高高的七层剑台之上,泽城雪温和的目光扫过台上的众人。 在座皆是剑道名士,或者是各大门派有声望的俊秀。 只闻泽城雪雅正柔和的声音传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方才三千州麓的剑者来报,叶清风此人,为了炼制自己的宝剑,已经抓捕了几十个低阶修士去填充他的铸剑台,诸位对此有何高见?” “叶清风身为剑修,却沉沦魔道,此事绝对不能够姑息放任。我代表青云门所有儒剑双修的剑者出战,我愿一举端掉叶清风在三千州麓的羽翼!” 说话的是青云门的兰芳尊者岳以柔。 泽城雪点了点头:“也好。” “我也同去。” 泽城雪闻声,有微微的愣神,垂眸朝着身侧望去。 只见秦蓁的目光也冷冷地投来,泽城雪却对他回以温和的一笑,“哦,阿蓁?你也同去么?” 秦蓁皱了皱眉头,眸中有浓浓的警告。 泽城雪原本便大过他,向来都叫他阿蓁,后来两人因为秦蓁的妹妹结下了梁子,越来越少说话,但泽城雪有时仍然忘了改一改这个昵称。 陈琼也微微挑眉,他直到秦蓁的心里又不痛快了。 秦蓁只点了点头:“三千州麓,原本就受我们天剑门保护,我去,也是应当。” 泽城雪点了点头,道:“阿蓁和岳前辈一同去,我再放心不过了。” 秦蓁鼻头发出了轻微的冷哼。 岳以柔还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见秦蓁已经起身,转过身朝着陈琼挥手,让他跟上,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大大咧咧地出了七层的剑台。 泽城雪嘴角温柔失笑,并未置喙。 剑台上其他尊者虽然觉得秦蓁有些不妥,但是泽城雪都没有发表意见吗,他们便也不需多言。 岳以柔见秦蓁和泽城雪只见的气氛有些奇怪,他自然也直到两个人的过节,此时也不多话,只是朝着周围拱了拱手,道:“诸位慢谈,我先行一步,去守护三千州麓。” 周围的人们对岳以柔回了一礼,岳以柔这才退出剑台,朝着秦蓁追去了。 而在这七层的剑台上,此次会议,似乎仍然没有结束。 秦蓁走后,泽城雪眸间神色显然是舒了一口气,仿佛秦蓁在此,他也不太自在一般。 此时泽城雪微微敛眸,道:“将三千州麓剑者捉拿的锦衣修士带上来问话。” 那锦衣修士,此时脸上一点也看不见最初的傲慢无礼,也不知道在剑者联盟的牢狱里,受了什么刑法。 此时,还不待泽城雪发问,他一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便连忙在地上磕头作揖道,“我说,我说……” “那你就快说啊!” 台子上有尊者已经等不及了,挥舞着手里的剑,催促道。 “叶清风在……在西凉国……” “什么?” “我说,叶清风,在西凉国……” 泽城雪闻言,微微挑了挑眉,西凉国? 泽城雪轻声问道:“你不要怕,你想清楚,你确定叶清风现在,仍在西凉国么?” “我……我确定,因为我们在三千州麓抓捕的修士,全部都是送往西凉国的……至少,叶清风的铸剑池,是确确实实在西凉国!”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 “盟主!我愿意请缨!现在,我就带剑者联盟的所有剑者前往西凉国,讨伐叶清风!” “等一等,此事仍需确认。”泽城雪沉声道,“诸位先在此处驻守,若有任何其他消息不可轻举妄动。我去一趟西凉国,打探虚实。” 台下的尊者们纷纷道:“盟主,你真的只是去打探虚实么?上次叶清风屠灭名剑山庄的时候你没有看见,他真的强悍无匹……我希望盟主不要自己贸然行动,打探之后,一定要先回来和我们商议!切记,答应我们一定不要贸然自己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偏执魔尊的作精女配[穿书]》 别人穿书都是娇宠白月光,可轮到苏浅穿书,就成了不得好死的炮灰女配! 系统:没有存在值你就死的快,你得使劲作! 于是矫揉造作的苏浅被暴揍一顿,哭着回来。 系统: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你得在第一反派·真·傲天看了叫哥·良辰见了叫爸·正道见了发抖·极道魔尊·风玄烨面前作。 苏浅:麻麻我害怕!魔尊太危险!求换正道温柔小哥哥! 系统:我拒绝! 苏浅:T_T 系统:咱们来点得劲的,你先作满魔尊100点好感值,再作满他100点黑化值,虐的那狗魔尊死去活来,魔性大发,毁天灭地,当书中世界崩毁,我就还给你自由! * * * * * * * * 一天不刷“存在值”苏浅就要被系统搞死,可是刷起“存在值”又恐被魔尊搞死! 好在穿进书中的时候,魔尊还是个无害的小团子!看上去竟然还有点萌萌哒! 赶紧趁机,培养感情,好感值刷起来! 只是…… 说好刷满黑化值就崩毁世界的魔尊大人,你都被我虐成狗了,为何还要可怜兮兮地跟着我求顺毛甩都甩不掉?快去崩毁你的世界啊喂! * * * * * * * * 原书里,世人都道魔尊风玄烨灭绝人性,惨无人道,将人间变成炼狱。 可苏浅穿来后,人见人抖,鬼见鬼愁的风玄烨,他忽然想做个好人! 魔尊大人内心独白:三千世界不及浅浅一笑,守护浅浅,连同守护她涉足的土地,守护她眼里星光永灿,守护她脚下山河永宁! * * * * * * * * 偏执魔尊x爱演软甜治愈其实一肚子坏水的黑心莲 魔尊本尊表示: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 * * * * * * * 苏浅无语望天,跑偏的魔尊可还行?系统你出来,我手里的锤子想和你谈谈。 * * * * * * * * *爽文,甜文,宠文。 [2.21截图保存~] 第100章 机缘·十一 符水云回到宗门之后, 告诉萧丞,要绝口不提在三千州麓遇见过李依依的事情。 萧丞只点了点头。其实这些事情,符水云即便不交代, 他也明白。 就在符水云回来的当天, 去太虚内峰跟风无涯报到请安, 风无涯直到萧丞已于宗门之外筑基, 脸上也浮现出了盈盈的笑意。 “你们真是让我省心的好孩子。”风无涯伸手摸了摸符水云的头。 正好趁着手上无事,便带了符水云和萧丞回弟子居。筑基期弟子就可以拥有亲传师兄们亲手开辟的洞府了, 这对弟子境的弟子们来说,可是大事。 风无涯是御剑而去的,弟子境五百多弟子仰着头,望着天际飞流的一道光,纷纷议论道:“难道又有弟子筑基了么?” 待风无涯到了低空, 缓缓朝着五十一组的区域落去,那些在下边窥看的弟子们, 就又炸开了锅:“是符水云和萧丞!” “我也看到了,符水云早就筑基了,看来这次筑基的,是萧丞?” 女修们开始星星眼了起来, 脸上也飞上了若隐若现的娇羞:“萧丞在飞仙台的时候, 大家就对他寄予厚望,说他不像池中之物,他日一定是大有成就的,想不到刚来弟子境没多久, 就筑基了。” “是啊, 如果是和我一组就好了……” “你们别想了,大家谁不知道, 萧丞是符水云的弟弟?你竟然肖像符水云的弟弟,那个女人,你惹的起?” “既然是弟弟,又不是夫君,为什么不能想?如果能让萧丞青睐我,符水云那么宠她弟弟,想必也会宠弟媳妇……” “噗,你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以后可别在人情说这种不害臊的话,被符水云直到了,小心扯了你的舌头!” 女修们又聊了一会儿萧丞,又想到萧丞是符水云的弟弟,她们的机会渺茫,便悻悻然散开了。 风无涯带着符水云和萧丞,在符水云的守心居洞府前落定。 当询问起萧丞可有钟意的地段,萧丞耳根稍稍一热,指了指符水云洞府的旁边。 风无涯眉头微微一挑,道:“这里靠湖,符水云是水系,此地对她来说极有益处,但你是金火属性……或许还有更适合你的地方?” 符水云摸了摸鼻子,她自然直到萧丞是依恋她。 在她的心里,萧丞毕竟还是个孩子,在她少年的时候,萧丞只是个小孩,在她现在成熟稳重的时候,萧丞仍然是一个容易轻狂的少年。 何况,他现在将她认作唯一的亲人…… 符水云也想推荐萧丞的洞府往别处开辟,可是望着萧丞望着自己时纯真无瑕的眸子,竟然是说不出来。 萧丞看了符水云一眼,见符水云没有说话,心里一松,便坚持自己的想法道:“风师兄,就在这里好了……我看过周围,也并没有太助益金火属性的地方,而此处虽然靠水,但洞府是紫英岩,对金属性还是很友好的……就这里好了,姐姐,你同意么?” 符水云不知可否,但萧丞说的也有道理,符水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洞府虽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修行的勤勉,你喜欢就好。” 萧丞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然,他点了点头,朝风无涯确认道:“那就有劳风师兄了。” 给筑基弟子开辟洞府,本来就是要让筑基弟子自己选择喜欢的风水宝地,风无涯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地段给他推荐, “好,水云,萧丞,你们且退到我的身后。” 风无涯说着,身后宝剑便像感应到主人心意,飞入风无涯的手里,一瞬间光芒大放。 风无涯给萧丞开辟的洞府,格局跟符水云的差不太多,他也给卓俊顺便打磨了桌椅床榻和台几。 带着两人进去逛了一圈,道:“萧丞,你还满意么?” “风师兄的手笔,我很喜欢的,谢谢风师兄。” 风无涯微微一笑,挥手也在萧丞的洞府上下了一层禁制,道:“我给你洞府下的禁制,和你姐姐符水云的一样,而且,你们两人的禁制相连,其它人若要进来,须通过你们两人的同意,但符水云进入你的洞府,则不需要。” 风无涯又笑了笑:“当然,符水云毕竟是女子,你进入符水云的洞府,仍然要经过符水云同意之后才行,我方便符水云,并不是偏心,而是因为她毕竟是组长,组长本身,就有在特殊情况下,无需过问自主进入组员洞府的权利。” “好,萧丞一切服从风师兄的安排。” 风无涯点了点头,又从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萧丞:“你打开它。” 萧丞也不客气,双手接过,轻轻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子瞬间光芒大放,盒子里,竟然躺着两个小小的戒指。 “这是……” “你的筑基期礼物,”风无涯道,“这是空间戒指,里边是一方小天地,我上次看见你的洞府前,种了许多灵植,天剑门每个弟子,都分配有灵田,但因为我宗没有正统丹修,对丹药所用的灵植需求不高,弟子们便无此等自觉性来好好利用这些灵田,以至于灵田都在荒废。你竟然肯用心种植灵田,这是值得发扬的好事。” 风无涯朝着萧丞的老竹屋望去,虽然萧丞现在有了新洞府,但是筑基前的居所,仍然不用上交宗门,仍是萧丞自已所用,所以他在门前种下的灵植,仍然是属于他自己的资源。 风无涯眸中带着欣慰的神色,轻轻地将戒指分给两人,道:“这两个戒子里的小天地,虽然在须弥戒指里属于很小的,但是,却也相当于你们整个五十一组的大小了,里边连通外界的天地精气,灵气自然也是充裕的,你们在里边,可以开垦出灵田,种植你们喜欢的灵植。” 说着,风无涯又道:“如果有时间,你和你姐姐可以多去闯一闯试炼塔,试炼塔上不止有现成的资源,还有各种材料,灵植种子,和杂技功法,以及阵修秘籍,丹修秘籍,可以说应有尽有,比三千州麓坊间的资源还要丰富,去的越多,获取的东西越多,对修为,和自己的技能来说,都是大有助益的。” 萧丞点了点头,道:“风师兄,我懂你的意思了,是不是我们在试炼塔如果获取了丹方,也可以自己拿种植的灵植才提炼丹药?” 风无涯微微一笑:“是的。” 萧丞点头,“弟子明白了。” 风无涯道,“我们虽然是剑修,但是也可以学习一项其它的技能,你们现在修为还地,境界也还浅,等你们以后,境界高了,就知道升级自己的宝剑,需要耗费许多资源的,而以你们平时赚钱资源的渠道,想要登顶高峰,还有些距离。拥有一门可以赚取灵石的技能,则能让自己富裕很多。” 符水云也来了好奇心,她在琼音居学习阵法的事情,琼华仙子并不需要她保守秘密,因此风无涯一早就已经知道,风无涯的这番话,琼华仙子也对她说过。 符水云便道:“只是,不知宗门里可有修炼了丹道的前辈?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请教一二的。” 风无涯笑了笑道:“倒有一人,你也认识。” 符水云和萧丞相识一眼,符水云忙问道:“是谁?” 风无涯朝着君子峰望了望:“是你玄烨师兄,萧丞可能不知道玄烨此人,这是君子峰的大师兄,要说君子峰其他的亲传弟子,或许没有什么时间教你们,可是玄烨整天闲的很……” 符水云想到玄烨写的《天剑门本土珍馐谱》,还有在名剑山庄吃了人家兰芳岳以柔的白羽兽,心道,早该想到是此人…… 风无涯眸中也带着笑意:“玄烨这个人很有意思,你们去请教他,想必他是很乐意教你们的,毕竟在你们之前,弟子们并不乐忠丹修一道,玄烨虽然是个剑修,但是他的剑都可以拿来烤肉……反而他炼丹的宝贝鼎,被他珍惜的很……可是他此人行为有些怪异,好好的宝鼎,他有时除了炼丹意外,还会’打火锅‘?这是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打火锅‘没错,虽然我也不懂什么意思……但见他用那宝鼎烹饪了许多食材,在鼎里边煮了许多羹汤,一边热食材,一边吃,不亦乐乎……” 符水云甚至能够想象到他是怎么将岳以柔的白羽兽吃下去的…… 说着,风无涯摇了摇头:“玄烨太沉溺在美食的诱惑里,你们若跟他学,就学他的丹道,可不要学习了他贪吃的性情……” 符水云忍俊不禁,便点了点头。 风无涯走后,符水云和萧丞又去打理了萧丞竹楼前的灵田。 因为符水云的阵法和肥料作用,这些灵芝的种子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开始发芽开花,只是此事因为嫩芽还小,他们仍然不知道所种植的是什么植物。 两个人分别有了空间戒指,便将戒指戴在手上,各自进入自己的空间之内。 一进去,符水云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而来。 原来在戒指的空间里,竟然和外界的大自然是接洽的,不但有风有雨,连灵气也仿佛提纯过一般更加的富裕。 符水云便在储物袋又拿出器械,在戒指空间里开垦荒地。 空间里仿佛是一片平原,符水云就只在中心处搭建了一个竹制的小屋子,在周围开垦了一片一片的灵田,她根据空间内土壤的厚实程度,还给空间土地划分了区域。 哪片区域,适合怎样的植物,哪片区域,受到的光照更多,又是哪片区域,养分更足,更适合娇养的小植物。 当她打理好一切,满足地出了戒指空间之后,发现萧丞竟然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戒指空间也做了和她一样的划分。 两人相视一笑,不愧是姐弟俩。 符水云和萧丞现在连洞府都靠的如此之近,两人境界也持平了,于是上课下课,做任务,亦或是打坐修习心法,一个比一个刻苦,倒是其乐融融。 最受益的要数剑法,符水云以前若想练剑,小组的人没有人和她切磋,无法在此精进,小组之外的人,又往往将切磋看成是关于荣誉的约战,所以符水云要提升剑法熟练度,都是去任务区找高阶的妖兽练。 但是,这样的好处是对妖兽方面应战能力十足,可是在和人应战方面,便相对没那么容易提升熟练度。 现在,萧丞也筑基,符水云只要提出和萧丞练剑,萧丞求之不得。 ----------- 在安置好一切之后,符水云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就等着陆秋。 当布道先生宣布可以下课了,人群纷纷散去,符水云和萧丞却留在原地,直到符水云看见那个高高个子的紫衣女修,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浅浅淡淡的笑容。 笑容虽浅,却是直达了眼底的。 “陆秋!” 陆秋正在独自往人群之外走,耳边乍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连忙回过身去。 只见在蓝色的天空下,符水云静静地立在自己的身后。 在符水云的怀里,还抱着一把光彩熠熠的宝剑。 陆秋连忙朝着符水云迎了上去,“水云,你回来了。” 陆秋脸上的笑意发自心底,她上前拉住了符水云的手,对符水云身边的萧丞微微一笑。 “陆秋,你看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符水云望着陆秋,神情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 “这是你在宗门外拍卖下来的宝剑么?真好?是给萧师弟的么?” 萧丞望着符水云开心,不知为何,他的嘴角竟然也微微地扬了起来。 虽然陆秋说错了,但是萧丞并没有开口指正,而是等待着符水云的回答。他并不想破坏她们两个人之间单纯的美好。 “不是给萧丞的,萧丞已经有剑了,这把剑,你猜猜我是要给谁的?” 符水云一双眼睛望着陆秋,灿烂地笑着,其实答案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 但是陆秋竟然还傻乎乎地猜来猜去,“秦姬?” 符水云有些想笑,连秦姬都能猜的出来? 不过也难怪,符水云一向不喜欢以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去打搅朋友,所以陆秋也根本不知道她和秦姬只见的恩怨。 符水云只能摇了摇头。 “那,于小然?”陆秋天真地眨着眼睛。 “也不是。”符水云笑了笑,如果陆秋还猜不出来的话,符水云就要告诉她了。 陆秋忽然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不能置信地打趣道,“都不是的话,你好像也没有别的惦记的人……不会是,你不会是要送给我的?” 陆秋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她也有些期待,但是这期待里,还带着一点隐约的自嘲之色。 符水云从一开始就知道陆秋的温和里,有着一点自卑。 虽然不知道陆秋在自卑什么,但是她向来都是自己付出,别人要是对她好一点,她就会觉的自己配不上…… 符水云很想照顾好她的这些情绪,让她越来越自信起来。 符水云点了点头,道:“我除了萧丞,没有什么别的朋友,这把剑,自然是要送给你的。” 陆秋望着那把剑,剑光熠熠生辉,她真的好喜欢。 但是她摆了摆手,“这把剑看上去这样好,肯定来之不易……给我……我也发挥不出来它的优势……” 符水云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守月剑放在了她的手中。 符水云盯住陆秋,一字一句地道:“陆秋,这是好剑,正好配你,你值。” 见陆秋有些犹疑,但是却很感动,符水云笑了笑,道:“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就算我们的交换,你看,我用的,是你当初在试炼境给我的沧海剑,我都收下了,我给你的剑,你也不可以不收……” 陆秋这才将剑收下了,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欢喜。 她抱着剑,缓缓抚摸着剑上流淌的纹理,“真好看……属性竟然跟我的一样,像是给我定做的一般……” 萧丞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符水云也心道,本来就是给你定做的,但是她却没有说出来。 萧丞此人很有意思,凡符水云喜欢的人,他都会以善意去相待,但是如果是符水云不喜欢的人,或者是不喜欢符水云的人,萧丞不但不愿意理睬,甚至还想和他们打架。 总之,符水云回到了宗门之后,重新过起了以前那样勤奋修行的时光。 ----------- 如此,不知不觉间,七天时间便像一个恍神般过去了。 而秦姬还没有回来。 宗门执事殿的高阶弟子曾经来小组找过符水云一次,还问过符水云这个组长,有没有秦姬的消息,距离秦姬请假的期限,已然是到了,但是秦姬还没有到执事殿报道,执事殿弟子告知符水云,秦姬这样是会减去相应宗门贡献值的,要符水云见了秦姬,务必提醒秦姬第一时间去执事殿报道,交纳宗门贡献值的罚值,并且要书写一封检讨。 符水云面上应着,但是心里才不在意秦姬的事情。 倒是于小然,这一天忽然找上了符水云的洞府。 其时,正是入夜时分。 符水云正在月夜下的竹林,和萧丞练习筑基期以后才能学习的新剑招——水月剑法。 竹林间一片飞花逐叶,两人剑气缠绕,使无边的青竹纷纷落下叶子。 “水云,水云?你在这里么?” 就在符水云酝起了一击,朝着萧丞飞去的时候,竹林便忽然闪进了一个小小的紫色身影。 若不是符水云收剑够快,说不好就要将这个影子给劈成了两半。 符水云眉头微微一皱,萧丞闪身站在了符水云的面前。 就见于小然呆呆地立在竹林边,显然是被符水云刚才的剑气给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知道你是在这里练剑,我只是,刚才听到了你的声音,知道你还没有睡……就过来看看了……” 符水云便放温了声音,“无妨,没有伤到你便好。” 于小然一双闪烁的眸子里,忽然便涌出了一丝笑意,她小心翼翼地道:“符水云,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小然明显是明知故问。 符水云回来的第一天,风无涯便御剑带着他们来给萧丞开辟洞府,别说是五十一组同组的她,就是弟子境其他的组,也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符水云望着于小然,眸中带着一丝宽容,道:“我回来了几天了,只是一直沉浸在修行里,没有时间去娱乐,所以也没有找你。” 于小然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一种无形的距离,仿佛不知何时,就在符水云和她之间拉开了,秦姬和她不是一路人,她自不必说,可是符水云,从前分明是她的朋友啊…… 于小然心里有一些委屈:“水云,我,我有个问题一直都很想问你……” 于小然很多话藏在心里,不说也忍不住了,刚才符水云说的话,仿佛找她就是为了消遣和娱乐,平时都不会想起她,她心里一难过,就有许多话要宣之于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水云,你是不喜欢我了么?” 萧丞嘴角扯出了一个轻轻淡淡的笑意来。 他在来天剑门之前,在宗门外做过很久一段时间的散修,对于人心比符水云要了解,也比符水云更会看人,于小然这样的人并不能够入他的眼。 于小然这样直白的质问,符水云认真想了想,淡淡一笑,声音仍然是无比柔和:“小然师姐,其实……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没有很喜欢你,一直都是拿你当做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符水云也并不想要伤害于小然的自尊心,她甚至知道,于小然一直将她当做的那种“朋友”,和她和陆秋之间的朋友不同,不想将话讲那样直白,她给于小然一点面子,是因为她有时会想起来宗门时,于小然请她喝过锦鲤茶…… 但是于小然的性情,的确也不是符水云能喜欢上的。 “你既然没有不喜欢我,那为什么你以前还带我做任务,还会靠近我,现在你都不会找我了,你现在对我很疏离……” 于小然用手指搅着衣袖。 符水云闻言,不禁浅浅地笑了。 “你笑什么笑……是我说的很可笑么……我知道,我本来不该问你,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你来了一个弟弟,所以便忘了我这个姐姐?” 于小然越说越激动,毕竟她在这里就符水云这一个能称的上朋友的朋友,如果符水云不理她的话,那她就太孤单了,还要独自面对秦姬,想想就可怕。 符水云摇了摇头:“小然师姐,你是我师姐,这是我永远都不会否认的事情,我会尊敬你,在你需要的时候也会帮助你……但是你知道,我在天剑门,就是为了修行……从前我和你靠的很近,是因为我么那时还有着共同可以做的任务,上课的路线也没差多少,不论那时我和你一起任务也好,一起上课也好,其实对我来说,都是顺带的,你能懂我的意思么?” “不懂……” 于小然的神情仍然有些委屈,同时,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些心虚。 她怀疑是不是从前帮秦姬以符水云的名义给李依依送老鼠的事情,被符水云知道了? 所以她在被符水云冷落的时候,才会迫切地想要知道,符水云不理睬自己的理由……如果真的是知道了以前那些自己对不起她的事,那么于小然心里肯定很忐忑符水云会不会像秦姬一样,对自己坏…… 她前来质问符水云,不但能够问出原因,还能够让符水云知道她对符水云的重视,仿佛是一种变相的投诚,如果能够将符水云对她的印象摆正的话…… 她以后在第五之一组,想必还会很轻松的吧…… 至少,如果符水云仍然是愿意保护她的,那么等秦姬回来以后,也不会太明显的欺负她了…… 她越想越是委屈,她很难理解,为什么李依依刚来的时候,就能够吸引宗门亲传弟子的注意,让陈琼宠她。 哪怕只是一阵子,可是李依依所享受的好处,还不是一直都滋润着她了? 可是她是真真实实地和亲传弟子卓俊有过婚约的人,但卓俊也不待见她,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于小然撇着嘴:“是不是你们境界都高了,所以看不起我了?” 符水云摇了摇头,“看不起你?不存在的,但是因为境界的原因,我没有和你一起做任务,上课,的确也有这个因素。但是却不是因为看不起你等级低,不一起上课是因为我不想花太多时间,做这些你等我,我等你的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和你一起任务了,也不是因为怕你拖后腿,而是因为,我现在所接的任务,打的妖兽,不适合练气期,很容易使你受伤,我不确认每一次都能好好的保护到你。而且,小然师姐,你要明白,为什么你在宗门这么久了,还没有筑基?” “为什么?” “正是因为你处处依赖着他人,根本就没有自己进步的空间。你看,你任务需要我带,你下课的作业也需要跟着我做,从剑法上来说,你没有提升剑法熟练度的机会,从宗门的贡献上来说,你永远都是拿着一点蹭来的微末资源,这对你以后越来越需要的资源来说,根本就不足以供给……你一定要学会自己独立的上课,学会独立的任务,作业,甚至,你要学会独立的修行。” 符水云语重心长,望着于小然,眸中有些复杂的神色。 她虽然知道,于小然是个不能够做真正朋友的人,但是于小然和秦姬,李依依她们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于小然自己,是不会去为了坑害别人耍一些花招的。 于小然朝着萧丞望了一眼,这一次,应着萧丞黑沉沉的森寒眸色,她竟然没有退缩,虽然还是有一些胆怯,但她撅起嘴,撒娇一般凑近了符水云一点:“你说让我独立上课,任务,作业,但是他呢?” 于小然说着,颇有一些气愤地指着萧丞。 萧丞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寒意,一双眸子沉沉地将于小然盯住。 于小然不敢造次,但是嘴上仍然不依不饶道:“水云,你这样对我说,但是萧丞呢,为什么可以和你一起上课做任务,难道因为他是你的弟弟,而我仅仅只是你在宗门的师姐,所以,我不如他和你亲,所以你就要厚此薄彼么?” 萧丞索性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于小然,甚至根本懒的在他面前维持表面的和善。 符水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语,她想不通于小然怎么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和她多话,只是说道:“因为他是筑基期。” 因为他是筑基期。 这句话在于小然看来,又是这样的虚伪。 于小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萧丞还没有筑基的时候,符水云还不是做什么都带着他? 于小然心里有些嫉妒,这种情绪攥紧了她的意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可是以前萧丞还没有筑基的时候,你还不是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他,就连你要出去宗门采买物资,你都要带着他,当时我找你,说我也想去,你也没有带我……” 符水云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摸了摸鼻子,若非面临的是敌人,否则,她都不喜欢不给别人留后路。 她分明一直都在顾及着于小然的情绪,一直都在说一些相对温和的话,但于小然显然很不吃她这一套,她竟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符水云沉声道,“他刚来,我自然是对他照顾了一点,但是他和你不一样,他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独立……只是,在他还没有熟悉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筑基了,所以我不论做什么都带着他,也是因为现在他的境界,和我一起任务的时候,可以势均力敌,我也不用太担心高阶妖兽会伤到他。” 于小然见不论她用什么方法,符水云都只是在耐心的跟她解释,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她低下头,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知道,符水云说的话可能是发自内心的,如果她真的不在意自己,那么以她不做多余事情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解释这么多的。 “小然师姐,怎么了?” 符水云见她低下头,柔声问道。 “我……” 符水云的声音轻柔地飘荡在她的耳边,她原本委屈的心忽然一暖。 她抱着那些渺小的心思而来,曾经也做过对不起符水云的事情,可是符水云竟然还能够这样耐心的对她。 原本的委屈,在此时却变成了一种愧疚。 毕竟,如果将符水云和她的位置对调,她绝对做不到符水云的态度,其实她知道,在修真界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符水云已经筑基期,还能够平心静气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还能够这样对她,已经是给了她很多的情面。 微风缓缓地吹拂过来,符水云的眉目似乎也很温柔。 她乌黑的发柔柔的垂在肩侧,不论是从她的样貌,还是她的心性,亦或是她的实力来说,她都比秦姬好出了一大截。 不知是此时符水云给于小然的感觉很耐心,以至于给了她一种错觉,就是符水云很值信任,亦或是此时的风,隐隐之间给于小然指了一条明路。 她望着自己的脚尖,忽然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仍然有一些闪躲,但是看出来她此时像是鼓足了什么勇气一般,喃喃地道:“水云……其实……其实……” “你说。”符水云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这也是一种让人无处藏匿的目光,仿佛能够将于小然内心想的一切都能够看透。 于小然这一刻觉的自己做出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她两只手互相戳着小指,一边朝着周围望去。 “你不用看,这里没有其他人。”萧丞淡淡地道。 “哦,”于小然抬起头,有意避过萧丞的目光,只看着符水云道:“水云,其实我瞒过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符水云只是淡淡地问道,并没有表现是很惊讶的样子。 这有点出乎于小然的意料,但并不影响于小然坦白下去:“就是,前段时间,你不在的时候,秦姬有找到我,让我去给李依依送过一封信……还有……” “还有什么?” 这一次是萧丞问的,萧丞的眸光凛冽,但见于小然像受惊的小兔子,不禁也缓和下了声音。 “还有就是,那一次我不光给李依依送了秦姬写的信……秦姬还逼着我,用符水云的名义,给李依依送了一条,断了腿的老鼠……以羞辱李依依……” “……” “……” 于小然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心里不禁又有些后悔,她开始怀疑,跟符水云坦白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连忙道:“符水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打不过秦姬,如果我不照做,她就会打我的……” 第101章 机缘·十二 然而让于小然忐忑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符水云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 抬手,温暖的手掌覆在于小然的肩膀上:“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以后她再强迫你, 你告诉我。” 于小然眼睛里顿时放光, 一颗在风雨里飘荡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落脚地, 她不可置信地抓住符水云的袖子:“你的意思是, 你会保护我么?” 符水云点了点头:“我是组长,保护你是我应尽的义务,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你放心,我不会允许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小组。” 于小然顿时兴奋的泪眼汪汪,她对符水云坦白这些,原本只是为了得到谅解, 希望符水云看到她的诚意,而后在某一天符水云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 能够不迁怒与她。 想不到,符水云不但谅解了她,竟然还声明了要保护她,一时间, 秦姬在她的心里, 仿佛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于小然向来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是她的风格。 即便是此时,她也不忘了对符水云索取更多,“那……我先前的竹楼离你太远, 我怕秦姬欺负我的时候, 你看不到……我,我能不能搬近一点?” “……” 萧丞扫了于小然一眼, 冷冷的目光刮在脸上,于小然脸颊一红。 符水云道,“你是说,在靠近我洞府的地方,搭建一个屋子?” 于小然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嗯,简单一点也没有关系……就是能够离你近一些,离秦姬远一些……” 符水云点头道,“也好。” 于小然不等符水云继续说下去,就指着符水云曾经的竹楼方位,道:“水云,我想在这里,后边就是你的洞府,好近的……在这里我有安全感,才有心情放下心来修行的。” 符水云沉思片刻,道:“可以,你先到你现在的住处收拾一方,将你要用的东西都搬过来。我去宗门执事殿申请一下。” 于小然挠了挠脑袋,脸色顿时有些焉焉的,“还要去神情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以前没试过,可能执事殿还要去报告给太虚内峰的风无涯师兄……你知道的,宗门的这些规矩很严,不能随意自专,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萧丞望着于小然,眸光有些森然。 将新的住所挪到符水云的洞府前?那还不如挪到他之前炼气期居住的竹楼呢。 这样于小然离他近一些,离符水云则稍稍远了那么一点,如果于小然再耍什么花招,萧丞也方便监视。 “姐姐,不如就让她住在我之前的竹屋里好了,我的竹屋也是三层的。” 于小然的眉头当即微微一皱。 符水云脸上露出了欣然的笑意,“萧丞,想不到你竟然主动让出你的住所,如果你愿意让给她的话,其实也好,这样就不用新建竹屋,省时省力。” 于小然悄悄用余光打量了萧丞一眼,却只见萧丞的目光沉沉地也凝望着他。 “你怕我?” 萧丞忽然问道。 于小然没有想到萧丞竟然主动跟她说话,有些受宠若惊,“我……” 萧丞练气期的时候,于小然都有些害怕他,更何况现在萧丞筑基期,于小然还在炼气期,两个人境界悬殊,萧丞身上的威压更加肆虐。 萧丞忽然笑了笑,嘴角微微扬起,但是笑容却未直达眼底,“你不用怕我,我不是秦姬,也不会欺负你,姐姐说保护你,我便不会伤害你,你搬去我的竹楼,料想秦姬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是,我知道了……” 于小然面对符水云还能讨价还价,还能蹬鼻子上脸撒娇,可是在萧丞面前只有低眉顺眼的份,于小然小声道:“那我现在就可以去搬东西了么?” “可以。”萧丞眸色深沉,“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于小然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竟然还有要求?还不如找符水云神情建立一个呢…… 但是她的脸上却不愿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忙道,“什么要求?” 萧丞抱着肩膀,“我的竹楼前,有一片灵田,你也该是知道的,你若住进去,竹楼我便不会去了,但那片田,我却仍然是要的,你每天在课外的时间,可以帮我灌溉灌溉,施施肥,捉捉虫子就好了。” 于小然挠了挠脑袋,“这……我从来没有打理过灵田。” 萧丞的语气带着一点戏谑,“很简单,浇水灌溉,然后施肥和捉虫,你说,是不是很简单?” 符水云微微一笑,“好了萧丞,不要那样看着她了,你放人家去忙该忙的事情,那竹楼里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也去收拾下?” “没有,姐姐,我的东西都放在姐姐送给我的储物袋了。” ---------- 于小然没有想到,自己一时想清楚符水云和秦姬的关系,然后选择了一个队伍站。 不但获取了符水云的原谅,还受到了符水云的保护?! 最重要的是,因为符水云明显对自己表示了友好,就连她身边那个难以接近的萧丞,也多看了她几眼?虽然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冰冷,但是他让她帮他打理灵田,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和他之间建立了某种非同一般人的关系了? 于小然的心里十分雀跃,一想到以后能够摆脱秦姬那个性格多变的女魔头,她的心里就不知道轻松愉快了多少!虽然她并不喜欢去种植什么灵田,可一想到这灵田,是要种给难以企及的萧丞,再不情愿,也变的情愿了。 于小然小心翼翼地去自己居住的竹屋里边,一件一件将东西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她要赶快将这些东西都搬到萧丞的竹楼里,如果半路被秦姬遇见,秦姬知道她去向符水云投诚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揍她一顿…… 于小然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禁想入非非,虽然她心里有卓俊这个求之不得的白月光填充着心房,但是一想到,以后那个在宗门弟子之间甚嚣尘上的少女杀手萧丞,就住在自己的竹屋后边,还跟她姐姐符水云一起保护着她,让她不被外人欺负。 她心里就直乐…… 一个人一旦受过一些苦,才会知道甜的东西是多么美好。 于小然一边往萧丞的竹楼里边运送自己的东西,一边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不论是谁,如果逼她做让她不情愿的事情,或者让她做出卖符水云和萧丞的事情,她都不会做了。她分的清楚哪些人对自己好,哪些人对自己不好…… 这也是于小然第一次在心里将符水云真真正正看成一个成熟的组长,而不是自己的师妹。 很快,于小然就将萧丞的屋子装点一新。 推开门,铺面便是一股女孩子的气息,原本古朴的房间里边,此时插满了鲜花,竹屋的地上也被于小然铺了厚厚的地毯。 于小然这才发现,萧丞的竹楼竟然还比自己的竹楼高了那么一点,以前她都没有发觉,而且,萧丞的竹屋里边,格局虽然简谱,但是却给人一种特别清新雅致的感觉。 她倒也算是喜欢的。 她有打量着萧丞所种植的灵田,既然受人庇护,那么给人家做事也是应该的,她此时就已经在想着,如何将灵田种植茂盛,能够收获更多的灵植材料。 于小然从小生在帝王之家,虽然性子任性了点,比较喜欢蹬鼻子上脸,但是其实在她的性子里,只要她肯,她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 甚至连识人之术,她大概也会一点。 所以才会在一开始追逐着符水云的脚步,试图从符水云身边汲取一些好处。 现在,她越来越觉的自己当初的眼光很好,符水云在太虚峰,真的算是平步青云的佼佼者了,现在连她的弟弟,都已经是供人的剑修人才。 于小然研究着萧丞的灵田,此时,她在萧丞的竹屋忙来忙去,眼角余光还能够看到符水云和萧丞正在不远处符水云的洞府外讲话,这种情景,让于小然心里涌出一些岁月静好的词汇来。 抬头看时,却见萧丞的竹楼门外,空空如也。 于小然这才发现,萧丞的竹楼外,竟然没有标记了住所名字的旗帜。 在天剑门,不论是哪个峰,弟子境的弟子都有在居所的门外设下一个写著名字的旗帜,而且修士的住所旗帜,除了他们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挪动。 这跟凡域的镖局旗帜,不可以被外人碰是一个道理。 本来于小然还有些发愁旗帜的事情,既然萧丞这里没有,那就太好了! 这样于小然就不用怕擅自挪动萧丞的旗子,而惹他生气。她兴高采烈地去将自己的旗帜给移了过来。 当她打点好一切,在门外等待着符水云和萧丞他们过来查验,可是远远地,萧丞并没有理睬她将这里捣鼓成什么样子,倒是符水云,见她仿佛收拾好了,微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失落的于小然于是又重新鲜活了起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过去打扰他们两个人的论道。 此时,已经月明星稀了,于小然从来没有觉的弟子境的月光像此时这样温柔。 她时不时偷眼去打量不远处的两个人,他们真的离的好近,如果以后秦姬还会来找她的麻烦,想必这样的距离,符水云一个瞬息就能赶过来的吧? 因为找到了心中安稳的所在,向来浮躁跳脱的于小然,竟然就这样坐在露天的灵田便入定打起了坐了。 当符水云和萧丞要各自回组的时候,符水云仿佛不经意朝着于小然这边瞥了一眼,只见于小然安安静静沐浴在月光下,倒是很少见到的模样。 不论如何,她都是她的组员,都是太虚弟子境第五十一组的弟子。 符水云便觉有责任保护好她,给予她能够安心修行的环境,从前没有做组长的时候,只想着自己好,心安理得。 可是自从成为了组长,符水云便自觉揽起了组长的责任。虽然当时想要做组长的契机只是当时的秦姬迟迟不给萧丞领取新的道袍。 符水云踏着浅白色的月光,施施然朝着于小然走了过来。 萧丞也在身后默默地尾随着,当符水云看到于小然就在灵田边上打坐,连个禁制也没有设下的时候,符水云情不自禁轻轻一挥手,便给她设置了一个水系的禁制。 可以保护于小然在禁制内不受风吹雨打。 更不会受到符水云境界以下修士的侵袭和伤害。 于小然的眼皮微微颤了颤,可是她却没有从入定之中脱身出来,符水云也并没有说话,只是给他设置了一道防护,便又招了招手,带着萧丞离开了。 ----------- 这些天,坐忘峰李依依所在组的弟子们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李依依原本是向宗门申请离开天剑门一段时间出外历练,但是申请的时候有清楚地写着回来的时间,可是在指定的时间之内她却没有回来,不仅如此,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这在宗门从前是从来都没有出现的事情。 但是,这段时间,像李依依这样的事情竟然出现了十几次! 坐忘峰的长老们和其他丢了弟子的区域长老们,联合起来展开了细致的探查,却没有探查出来个所以然。 还是秦蓁去三千洲麓斩杀叶清风羽翼的时候,派人到天剑门传话,将三千洲麓女修失踪的事情讲了一边,并且说,如果这段时间有天剑门的女修找寻不见的话,或许也是被叶清风的党羽劫掠走了。 像李依依这些出去外门历练的弟子,如果是宗门的核心弟子,能被师尊重视,那么他们便会在魂灯堂有一席之地,他们的师尊们也会给他们在魂灯堂立下一盏魂灯。 以供这些弟子在山外师尊看不见的地方遭遇不测,或者失踪的时候,能够有迹可循。 但是显然,李依依这样的弟子并没有属于自己的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魂灯,坐忘峰的长者们也从来没有看中过她。 原本符水云心里多少还有一些忐忑,担心自己杀了李依依或许会纸包不住火,在长者们的法眼里被看破。 但是正好赶上了叶清风在三千洲麓犯下的这档子事情,刚好叶清风也替符水云背了个锅。 ----------- 却说陈琼当日,因被秦蓁点名,说要陈琼跟他一起外出历练,陈琼心下虽然不太乐意,但毕竟秦蓁是峰座首徒,身为坐忘峰的亲传大师兄,他们有资格监督弟子们的修行,而且弟子们必须配合。 可是,陈琼虽然跟着秦蓁,到名剑山庄遗址到处漂泊,比如现在,就又浪荡到了宗门旁边的三千洲麓。 可是陈琼的心里,却对这件差事十分的敷衍。 这一天,秦蓁带着陈琼刚刚御剑落在三千洲麓东市的坊间。 陈琼就直接立在地上不走了。 秦蓁垂下眼帘,他早已经习惯了陈琼古怪和任性的性子,此时秦蓁索性不说话,只是微微侧着头将他望着。 “你想做什么,陈琼。” 平淡的语气,看似问询,实在已经带上了不满的情绪。 然而陈琼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般,他摇了摇头道,“师兄,我跟你出来好几天了,我想回去一段时间,然后再出来。” “……何必多此一举。”秦蓁眸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师兄,我……这些日子随你在外为了名剑山庄的事情漂泊……我心里很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所喜欢的,还不如让我出去杀几个魔修,宰几头野兽……每天都在追捕叶清风的各种羽翼,去严刑逼供……” “不是逼供出来了么?你还想找什么理由?”秦蓁的眸子逐渐地森寒了下来。 “我找什么理由?我没有找理由,我就是直白的告诉你,我不想继续了,我想回宗门。这些事情,又不能够提升我的修为。”陈琼也不满地道。 “虽然不能直接提升你的修为,却能够提升你的许多历练。”秦蓁语重心长地轻轻叹了口气,“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想要你这样的修行条件,都要不到。” “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陈琼的一只手缓缓地负在身后,“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和别人一样,我知道自己不优秀,何况师兄,我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很优秀吧,是你一直想要我变成你想要的那种样子,但怎么可能……” 秦蓁冷哼一声,“你该知道我来三千洲麓是做什么的,待会儿见了那些锦衣修士,你想打打杀杀,我不拦你。” 陈琼点了点头,“好,你自己说的,不拦我那就最好。那我再跟你做了这个任务,我就要回去宗门。” “随便你。”秦蓁幽幽地道。 他虽然喜欢强行给弟子们安排一些事情来做,但是如果弟子们真的不懂他的苦心,他便觉的没有必要了。 至少,他不喜欢真正强迫一个人的意志,让那个人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东西。 他虽然一向偏爱陈寒,对待陈琼,也就是看在陈寒的份上,才对他耐心一点,但是陈琼也毕竟是他同出一脉的师弟,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要让陈琼讨厌他。 深深望了已经不是少年还带着一些少年叛逆的陈琼一眼,秦蓁终于是点了点头,向来严肃清寒的声音,在此刻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可以,倒是你自己回去,我便不送你了。” 陈琼心里冷冷地一笑。 送? 他都多大的人了,秦蓁还老是将他当成小孩子,他现在的境界,从玄同大陆的东边徒手御剑飞到玄同大陆的西边,都不费吹灰之力。 三千洲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既然秦蓁应承了来三千洲麓扫荡叶清风同党的事情,他就会尽心尽意去将这件事情做好。 在论剑台上,审理那些修士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俘虏少女们的修士,都是一切穿着锦衣的世家子打扮。 可是问题难就难在,三千洲麓满大街都是这样锦衣华丽的衣服。 即便秦蓁也是连续三届的剑皇了,可是他也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将叶清风手下精准地分辨出来,才不会打搅到别的无辜世家子的权益呢? 为了这个答案,秦蓁带着陈琼已经在三千洲麓游荡了一整天了。 好在就在入夜的时候,还真的给秦蓁发现了这些锦衣修士的共同之处。 那就是,虽然他们身上身着的锦衣,每一件几乎都不一样,可是,在这些人腰间佩戴的小玉牌上,即便是造型粗略有一些不同,可是小玉牌上边的纹理,却都是一样一样的。 秦蓁和陈琼,还有岳以柔三个人,在三千洲麓每一条街头巷陌扫荡,已经斩杀了这些锦衣修士三十几个人了。 而随着这些修士们陨落的越来越多,锦衣修士这边,仿佛一下子全部撤出了三千洲麓,即便是三个人将整个三千洲麓翻了个底朝天,也根本找不到这些人的人影来。 而因为这个举动,秦蓁又被人们奉为了“天剑门战神”的封号。 这个“天剑门战神”,看上去很像一回事,其实根本就是三千洲麓里一些来自凡域修仙者的逆想,但是秦蓁或许是不在意,也或许是为人比较孤据,都被人封了民间的战神,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反观岳以柔,虽然他也出了力,但是因为三千洲麓是天剑门的地盘,所以岳以柔并没有收到三千洲麓被保护居民们的礼物和心意。 岳以柔轻轻自嘲,秦蓁冷冷一笑道,“你如果喜欢这个称号,你就拿去。” “我怎么会想要这种东西,我也不会计较什么东西你有我没有,我就是觉的,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而且,秦蓁,别人赞扬你,不赞扬我,是不是很大一个原因我不是天剑门的,不能给三千洲麓提供保护啊,所以他们就护短你?” 这又是一个秦蓁从来都不会关心的话题,秦蓁自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倒是陈琼不想让岳以柔冷场,便带着那么一丝客气的意味,道,“岳前辈,这个不好说,但是连我也觉的,你说的对……” 岳以柔于是就笑了,许是想到三千洲麓的人并不是偏爱秦蓁,就觉自己也是被三千洲麓的人们喜欢着了。 岳以柔主修的就是儒道,儒道和剑道有很大的不同之处,那就在于,儒道向来是以亲民和爱民为主,所以他们以儒道步入修行之路,多少都会有如书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好性格,他们也会平等待人,不论对方是境界高强,还是境界低微。 很多儒修都会平等对待,但其实也就是平等对待而已,不能保证在他们的心里将不能将这些人们看起。 而岳以柔,在外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背后,其实也有着一些天然修行者的杀伐之气和疏离。 此时,他笑,并不是因为通过秦蓁的事情,想到自己的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想到,但是在秦蓁说出那些话的一瞬间,岳以柔心里某个角落仿佛被人打开了一道光,便有无尽的光辉射进来,洒满他的心田。 他笑,是因为,刚才陈琼的那句话,忽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三千洲麓修士的人情味。 要知道,修道者大多修习太上忘情之道,许多修士在走上修行之路之后,人情越来越淡薄,有的人可以杀妻证道,有的人修行之后,整个人的性情寡淡之极,仿佛世界上再没有了人情之念。 但是岳以柔却是世界上至情至性的儒修,他最乐见的,还是这个世界上修士们的各种情深义重,像这样,三千洲麓因为受到了天剑门的庇护,而知恩图报,对秦蓁有着偏爱,这正是天下剑,仁道之情谊的表现。 陈琼见岳以柔不说话了,竟然自己自顾自扬着嘴角,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陈琼索性也不说话,他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他最讨厌的就是和修士们在一起,不论是闲话,还是论道,他都不喜欢,他只喜欢和个别能够看的顺眼的美人在一起相处,虽然岳以柔和秦蓁,也都算是美男子,但可惜,陈琼只喜欢女性美人。 就在脸秦蓁都摸不透岳以柔在笑什么的时候,岳以柔忽然不笑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白羽兽,想起在魂灯上边看到的白羽兽最后被玄烨按进滚水大鼎里边烹饪的情景。 岳以柔的眸子顿时就笼罩上一层凛冽的寒霜。 陈琼终于忍不住这略微的一点好奇,便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一会儿笑,一会儿这样严肃,你怎么了么?” 岳以柔对陈琼的关怀报以一个苦笑,实在是想到了白羽兽就在自己的隔壁被人吃掉了,他的脸上就笑不出来了,他道:“不知陈道友,你可知道你们宗门君子峰的玄烨?” “玄烨?” 陈琼淡淡地道,“嗯,知道。” 岳以柔摇了摇头,眸间顿时露出了杀伐之气,“他吃了我的白羽兽,还是用炼丹的大鼎,少了一鼎的滚水,将我的白羽兽摁进去滚熟了吃的!” 陈琼挑了挑眉毛,“玄烨?” “是啊,我已经决定了,等名剑山庄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就启程去你们天剑门君子峰去给我的白羽兽讨一个公道。” 陈琼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自然是认识玄烨的,也知道玄烨是个十足的吃货,他整天不求上进,除了吃,就是吃,仿佛在他的生活里没有别的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虽然整天懒散堕落,但是他的修为,却不曾丢下。 和他一样。 在天剑门,坐忘峰的陈琼不务正业,和君子峰的堕落吃货玄烨一样,两个人都被人们疯传是天剑门给各个峰脉拖后腿的专业户。 但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也就是不勤奋而已,该有的修行照样有,一样都不曾落下。 “玄烨,偷吃了你的白羽兽……” 陈琼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想笑的感觉,他不讨厌玄烨,也不喜欢,那个君子峰的大师兄,整天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跟他们峰的秦蓁大师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秦蓁这样刻苦的三界剑皇,都不曾如了陈琼的眼,玄烨那种懒散的修士,自然更入不了陈琼的眼了,或许陈琼只是觉的,玄烨那里有好戏看了。 “我们宗门,对本宗很公平,很严格……对外宗,其实比较酌情,但是也是讲道理的,你呢,你想怎样给玄烨点颜色看看?是报仇?还是给他一点处罚呢?或者,只是去将将道理?”陈琼嘴角微微扬起,但是嘴里的语气,仍然让人不知道他的情绪。 岳以柔的眸光有些淡淡的凛冽,“我先讲道理。” 岳以柔的话还有下半句,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我先讲道理,如果玄烨跟我讲道理,那我们就文名的解决,如果他不跟我讲道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行人在茶楼小聚了一会儿,秦蓁和岳以柔便要继续在三千洲麓忙起来了,三千洲麓的安全还需要他们维护,那些叶清风的党羽,虽然剪出了一些,但是秦蓁和岳以柔要保证他们没有再次偷偷地出现。 陈琼便按照先前跟秦蓁说好的,自己御剑回去了宗门。 陈琼回到天剑门飞仙台的时候,也是刚刚入了夜,天剑门各个峰脉的长老,护法,以及亲传弟子们,不用按照天剑门飞仙台外不能随便御剑飞行的规矩。 陈琼是穿越了飞仙台,直接朝着坐忘峰飞去的。 他的剑光很独特,很快,在坐忘峰弟子境的小修士们,就看见头顶一道剑光,拖着璀璨的星河朝着坐忘峰的内峰飞去了。 弟子境的修士们便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窃窃私语了起来,说一定是陈琼小师兄回来了。 自李依依被陈琼甩了之后,这些弟子们只知道陈琼青睐过符水云,还带符水云上过他的剑,但是,陈琼却并没有和符水云确认过关系。 这就是说,她们仍然有机会。 甚至,在坐忘峰的弟子境里,流传着一个关于陈琼和符水云的谣言,说是符水云身为第三者,虽然在李依依兽宠的鼎盛时期从李依依身边抢走了陈琼,但是却拴不住陈琼的心。 因为大家都知道,陈琼的主权意识特别强,所青睐过的每一个女修,都会在青睐的那段时间给其所需要的名分,资源,可以说是能给的全部都给了。 可是,大家虽然见陈琼给符水云示好过,却没有见过他们的下文。 人们不禁纷纷议论,说符水云不但清高的不近人情,还特别能装清纯,也不懂男女之间的分寸,硬是让陈琼对她从青睐变成了讨厌。 所以现在陈琼都不接近符水云了。 这个说法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凭空传了出去,便传开了,说的好像真的是这一回事一般。这些陈琼和符水云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陈琼回到峰内的时候,陈寒恰好也没有休息,他也没修行,只是刚从宗门执事殿处理了一些峰内的事情往回走,就见天际一道熟悉的亮光悠悠地飘了下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落在了他的前方。 陈琼收了件,见陈寒朝着自己走来,两双眼睛顷刻间便对望在一起,陈琼淡淡地道了句,“哥。” 陈琼很少喊陈寒哥哥,许是这夜色深沉,两个人恰好相望,避无可避。 毕竟是阔别了几日没有见,陈寒连忙走上去,拉住陈寒的手,问道:“怎么样,琼儿?这些日子在外边跟着秦蓁,有没有好好学习秦蓁处事的法则?” 望着陈寒眼睛里期待的神色,陈琼只是咧了咧嘴,“我学他处事的法则做什么,处事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法则。”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那你跟我说说,这一次出去,你有没有什么长进?毕竟遇见了名剑山庄这样的事情,有没有丰富到你的阅历?” “好像是没有的。” 陈寒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道弟弟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望着陈琼的眼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忽然放开了手,脸上有些隐晦的神色。 陈琼察觉到陈寒的异样,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呢?” “我……” 陈寒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说谎,不问还好,一问,登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是好。 陈琼望着陈寒的样子,心里已经了然了一切,只是陈琼并没有猜出来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便试探着问道,“哥,难道是其他峰的人在我们弟子境闹事?” “这倒没有……” 看着陈寒支支吾吾的样子,向来对他不够耐心的弟弟,这一次竟然耐心了下来。 陈寒说不出,陈琼就站在这里等他说出来,陈琼索性也不说话,就望着陈寒。 陈寒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道,“是……是李依依……” 陈琼的眉头就挑了起来,李依依? 李依依一个筑基期还是炼气期的女修,陈琼都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他们早已经断了来往,李依依这低微的境界,难道还能欺负到他哥哥的头上不成? 第102章 机缘·十三 陈琼的眸光当即就冷了下来。 陈寒面色犹疑, 似乎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下边的话来。 陈琼索性一动不动,就望着他,也不催。 只是一双深沉的眸子, 却已经透过陈寒的表情, 将他还没有表达出的心事, 看了个透。 过了半晌, 陈寒终于放低了声音,他拉起陈琼的手臂, 朝着自己的洞府走去,“但是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我不会生你的气。” “如果……是让你很讨厌的那种事情呢?”陈寒仍然有些不确定,他面色迟疑。 “就算讨厌,我讨厌的人也不会是你。”陈琼淡淡地说道。 陈寒的终于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一直拉着陈琼,直到走进了自己的洞府, 才挥手在洞府的外面洒下了一层禁制。 洞府外月光倾洒,穿过禁制上的悠悠蓝光,洒在陈寒的脸上,让他一张朴实无华的脸呈现出异样的老实。 陈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陈寒道, “是这样的……就在,就在那个床上……” 陈琼试图平息自己渐渐蹙起的眉峰。 陈寒越说,声音却越小了,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缕嫣红, “在那个床上, 我……我和李依依……” 陈琼定定地望着陈寒。 这寂静的光阴,使陈寒心里又没了底, 他低着头,索性不说话了。 这话才说了一半,放着话头在这里,该是多么让人容易想入非非啊?陈寒心里也知道,可是他越是知道,就越是难以开口。 此时,看着对面的床榻,就能想起那天李依依在他怀里娇羞的神色,一想起她那断了半截的腿,就那样暧昧地贴着他,和他共度了一个春宵。 陈寒就有一种被人轻薄了的感觉。 他很屈辱,却又有些害怕陈琼生他的气。毕竟陈琼是陈寒从小看到大的,陈琼有着无比强烈的占有欲,即便是被他抛弃的人,可是人家才刚分开也没多久,或许还有一些余温呢…… 他作为哥哥,倒是趁着新鲜……做了那样的事情…… “你和她在床上怎么了?”陈琼不禁轻声问。 陈寒的眼神就有些躲避,“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就是那天她倒在我们内峰的界碑处,说是她的旧腿又断了,她想你来看看你什么的……” “然后呢?”陈琼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凛冽的寒意来。 “然后她就要死要活的……我看着实在不忍心,毕竟以前也是你捧在手心里的人……” 陈琼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捧在手心?” 他的目光透过陈寒,缓缓地放空。 将一个人捧在手心是什么感觉?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低头,见陈寒的眼睛里有隐忍的迷茫,他道,“但是她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会儿我竟然在床榻上睡着了,醒来时,我发现我已经和她做过男女之事了……” 陈琼的眸子里涌出浓浓的杀气。 若此时李依依在他的面前,他连杀了她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算计谁不好,竟然算计到陈寒的头上来了? 先前,陈琼对李依依还是有点感情的,但是那种感情却并不是真正的男欢女爱,陈琼更多的时候像是在养一个宠物。 他会给他好看的衣服,给她炫丽的法宝,甚至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他是力所能及的,也都不吝惜去满足她。 但是这从来都不是因为陈琼对她那几分若有若无的喜欢。陈琼对任何女人的好,其实都是在为自己服务而已。他只是喜欢和美好的东西在一起,可是当他觉的那样东西没有想象中美好时,便会抽身离去。 而不论他对一个女人当时的态度是好,还是不好,出于一种天性对弱者的保护欲,他都会好好地对待她们,重视她们的要求和她们的想法,可是这些真的只是他为了让自己心里贪恋美色,不带任何负罪感的赎罪行为,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捧在手心里。 “哥,我知道,是你受委屈了。” 陈琼一想到当初在试炼台上看着试炼境里的景象,看见李依依用下三滥的手段埋伏符水云,陈琼对李依依的好感也就没有了 。在那时,陈琼就对这样喜欢使用小聪明的人有些讨厌和排斥。 但是让陈琼讶然的是,李依依耍小聪明都耍到他的头上了? 如果早知道李依依是这样的人,不论当时李依依是多么黏着他,也不论李依依的样貌再怎样好看,他都绝对不会跟李依依在一起。 哪怕只是短暂的交集,他都不乐意。 陈寒对陈琼的反应倒是很意外,他还以为陈琼会迁怒他,会说李依依连腿都没有了,你还欺负她?那就真的让陈寒百口莫辩了。 好在陈琼竟然表示能够理解他…… 陈寒道,“所以,我说,我对不起你……” “哥,你没有对不起谁,是李依依对不起你……”陈琼的眸光满溢出了强悍的杀气,“她现在,在哪里?” 李依依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敢欺负他的哥哥。 陈琼接触过这么多的女人,形形色色,姹紫嫣红,什么样的段位没有见过?李依依在他的面前还是太肤浅,太降智了。 本来,陈寒说李依依来了的时候,陈琼就大致猜到了李依依的意图,但是想不到的是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下作。 “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前段时间,宗门执事殿拿来了一批名单,说上边有我们坐忘峰的弟子,我看了一下,李依依的名字也在。” “给你名单让你确认?那些女修,可是都去过三千州麓了?” “是,已经去过了……” 陈琼点了点头,三千州麓最近女修们都在闹失踪,对于低阶女修是来说三千州麓是个比较危险的所在,若是在曾经刚认识的时候,陈琼一定二话不说就去三千州麓找李依依,要把她安全地接过来宗门,虽然说他大师兄秦蓁和青云门的兰芳岳以柔已经去三千州麓铲除叶清风的党羽去了,但是哪怕稍微还有一点危险,陈琼都绝对不会放任她独自在宗门之外犯险。 可是此时,陈琼心里冷笑,李依依有多远就消失多远。 即便她还能够逃过三千州麓叶清风的羽翼回来,就凭借着她对陈琼做过的这些下三滥的事情,陈琼也不会饶过他的。 眼见着陈寒仍然是沉浸在自责里,陈琼有些忍无可忍了,他用灵力温了一盏茶,亲手递给了陈寒,道,“哥,喝茶。” “嗯?” 陈寒想不到这个时候陈琼竟然会给他倒杯茶,还是暖的。 陈汉并不想喝茶,但是因为是陈琼给的,他还是浅浅地饮了一小口。 陈琼见他老老实实喝了他的安神茶,便笑了笑,道,“哥,我太了解你了,你之所以能够收留李依依在你的洞府做客,其实,是在为我着想吧?” 被拆穿了心事,陈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只能闭上了嘴,索性就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来。 “陈琼……” “哥,你先别找急,我跟你说,你和李依依的这件事情,根本就完全不应该怪你,你也不应该有任何的自责之心,我这样说你能够明白么?” “我不明白……毕竟我是男人,受伤害的还是李依依……” “她有没有受伤害,这不是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我看到的是,她的那种种愚蠢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你了,不是么?” “是她影响到我了么?”陈寒摸了摸鼻子,竟然开始深深地思索了起来。 “她自然是影响到你了,不然你也不会一直这样神思不属。你收留她的时候,是不是还在想着,我是多么的作孽,竟然将一个女孩子伤害成这个样子,还放任她自生自灭,我知道,你这个人深信因果,你又不想主动沾惹因果。所以,如果是别人,即便是随随便便换上那么一个人,同样是拿李依依的事情给你遇见,我想你只会举手之劳给她一点东西,以对她有所助益,你却不会将人带到你洞府的。” “……”被陈琼说中了心事,陈寒竟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直藏在心底的心事,被人们看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堂堂的一个七尺男儿,就这样忽然便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而陈琼看见陈寒在安静地听着他的分析,便继续说道,“李依依肯定是算准了你这一点……毕竟,她们在弟子境,每天都在聊一些宗门内峰的闲事,我以前多有出入弟子境,她们那些弟子们,对于我们的行踪,盯的很紧。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不在内峰,如果真的是要找我,为何不在我在宗门的时候来找我,反而要在我不在宗门,全峰上下的亲传弟子就剩下你一个老实人在的时候来找我呢?” “这……” “是不是觉的我说的很对,哑口无言了?怎么样,我的分析,是不是很有道理?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李依依一个人谋划下来的,她早已做了这样的准备了。你告诉我,她这一次来,是为了钱财,法宝,还是为了地位?” 陈寒的眸子里已经燃烧起了火焰,毕竟在这个宗门,敢在他哥哥陈寒头上动土的人,除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李依依,恐怕就没有别人的,就连自己的大师兄秦蓁,还不是对陈寒礼让三分的,她李依依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的猖狂嚣张。 “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哥,你只是没有想到那一点……” 陈琼摇了摇头,看陈寒在这方面傻傻的样子,陈琼也很无奈。 如果陈寒稍微不这么妇人之人,稍微对当时的李依依少一点好脸色,李依依想必会收敛不少,也绝对不可能来内峰靠近陈寒。 就像他,虽然他从小倒是很喜欢去掺和那些花红柳绿,但是他对自己的女人,和不是自己女人的女人之间划分的界限太明显了。 以至于那些女修们,不论有没有在被他青睐的时期,都不敢对他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就像是这一次,李依依知道对自己下怎样的手都是徒劳无功,都是没用的。 所以他干脆放任了李依依,决定不管她了。 这才给李依依钻了这个空子来找上了陈寒,陈寒这样的人还相信世间有真正美好的两人情感,还在为了不小心伤害了一个女子而内疚和自责,还在为了在他手里得这个女人是他的弟弟有所忌讳和忍让。 虽然陈琼不是这样的人,但是陈琼好喜欢这样与世无争的气质,这是属于陈寒独自拥有的一份美好,连陈琼都不忍心打碎这一片美好,他虽然弟弟,但是他在心里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假设,如果陈寒的单纯在有一天被这个世界洗涤,该怎么办? 就像自己小时候,也曾经像陈寒这样单纯过,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样的单纯随着自己走过的路越来越多,离自己也越来越远,可是那些单纯时的记忆,却时他这么多年以来记忆最深的梦境,有时候午夜梦回他甚至还想回到曾经的时光。 然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自己已经改变了太多,然而哥哥陈寒却仿佛始终都不曾改变过。 陈琼此时,望着陈寒,眼底有不动声色的宠溺。 或许陈寒天生就是一个心底单纯的人,陈琼作为他的弟弟,理应好好地守护着他的单纯。 但是这单纯,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正所谓,凡事都是有两面的性质。 好比说,陈寒的单纯,在陈琼看来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可是陈寒这样的人,如果遇见的人,遇见的朋友都知道他的好,也珍惜他的好,这固然是完美的事情。 但是世界上完美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多的,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能画上最最完美的句点。 陈琼望着陈寒略带迷茫的眼神,不禁又说道,“就浅显易懂的讲,李依依是绝对知道那段时间我不在天剑门的,她却要找那个时间来,本来就是居心叵测了……” 顿了顿,陈琼继续说道,“如果她怀着好心,她也不可能会愿意在哥哥的洞府住下来,还有就是……我了解你,你绝不是说睡着就能够睡着的人,何况当时对你来说,洞府里还有李依依这个客人呢,以哥哥的修为和素养,怎么可能放着一个客人自己在房间自己却去睡觉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时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你说了什么,李依依她又说了什么话,但是我可以揣测到的一点就是,李依依绝对是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她一个低阶的女修,怎么可能对我动手脚,还不能被我发现?何况,即便她真的对我动手脚,我也不可能发现不了,最后竟然还真的能够中了她的迷药。” “你说错了。” “说错了?” “嗯,哥哥你从了,她的确对你动了手脚,但是她绝对不可能是对你下药。” “为什么?” “因为,首先她并不是丹修,这种东西在我们的宗门是绝对买不到的。当然,这绝不是因为我们宗门里边的丹药稀缺到这样的地步,而是因为能够让人睡着的丹药,实在是正道的修士难以放下身段去炼制的。如果真的她有这样的丹药,也绝对是在外门好比三千州麓这样的地方弄到的。” “是这样么?但是,我也没有看见她什么时候对我下呀?以我的敏锐力,一个低阶的女修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好么……” 陈琼点了点头,道,“哥,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但是,你让我讲我要说的话讲完,我给你分析一下,如果李依依用普通的能够让人沉睡的丹药偷偷的下给你吃,她不但没有机会,而且,即便是哥哥你降低了防范,真的被一个低阶的女修给下到了,那么以你的修为,那点等级的丹药对你其实是没有多大的用处的,最关键的是……” “是什么?”陈琼说的越多,陈寒心里的愧疚就越少。 虽然他当时心里也觉的李依依是故意在坑他,可是毕竟他碰了人家是真的,跟人家同床共枕了一夜是真的,又搂着人家在自己的怀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抱在一起的情景也是真的。 毕竟男人和女人这样的事情,按照理论来说,总是男人占便宜的多。 虽然在陈寒的心理,自己压根没有任何,哪怕一丝一毫占到偏要的感觉。 但是没有办法,他就是过不了心理的那一个坎,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坏男人,不纯洁了,而且,也变成了一个随便跟人睡觉的坏男人。 陈寒在修行上特别刻苦,读书也多,用陈琼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哥哥读书给脑袋读傻了。 陈琼望着陈寒脸上慢慢变化的神色,缓缓地说道,“最关键的是,李依依不可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做出那样下三滥的勾当,除非,那些行动全部都是在她不经意之间,或者她有同伴,也或者,她用的根本就不是丹药。” “那是什么?” 陈寒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陈寒不像陈琼,看的书多,在外游历的也多,基本上什么东西陈琼都知道,都能说的出来,但是陈寒不一样,用玄烨的话来说,陈寒也是“宅”,只是,两个人虽然都很宅,可是宅的原因却是不一样的。 陈寒宅在家里全然是在修炼,不是在打坐修习心法,就是在自己洞府外边练习剑法,他讲自己关起来,不出去,用极度的自律,去约束自己不要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但是他却也不觉枯燥和无聊,反而将这些事情当成是全然的乐趣。 所以,同样是宅,玄烨宅着,只是在到处吃东西,在后山打妖兽,抓来烧烤着吃,在千山财山珍,凉拌了吃着清脆爽口。 这也造成了陈寒和玄烨的性子其实颇有共同之处,两个人修为也差不多。 虽然玄烨不像陈寒一样热衷于修行,但是玄烨吃的多啊,玄烨吃的全部都是灵气充沛的珍馐和灵食。 一个是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和真才实学进阶,一个是到处补这补那,因为灵气充沛,每天都很补,只需要稍微进修一下,就能够有所提升…… 想到这里,陈琼不禁莞尔一笑,继续对陈寒道,“我只是猜测,有可能是蛊毒……” “蛊毒?” “嗯。” 陈琼点了点头。 陈寒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蛊毒?蛊毒这种东西,只有西凉国和南疆那边才有的吧,离我们这样遥远……她们现在还不能够御剑飞行,不论去哪里,来来去去都是租的宗门的兽车,怎么可能在哪些地方能弄到蛊毒这样的偏门法宝呢?何况,在现在的玄同大陆,已经没有正统的蛊毒了,大都是凭借蛊毒来修炼邪术的,这些弟子们都还很小,好像也没有接触到蛊毒的机会?” 陈琼却摇了摇头,许久,都不见陈琼再说什么话。 就在陈寒以为陈琼是不想说话的时候,陈琼忽然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在陈寒身边的石桌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边饮茶,一边道,“对了,哥,李依依这样的女人,作什么事情,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计较,她既然费劲了心机去内峰见你一面,难道没有对你说点什么?” 陈琼对李依依其实不算上心,但是陈琼也算是比较了解李依依的性情,只是以前他都很包容她的,现在他讨厌他之后,想起她以前的样子,眸中还是有些一些淡淡的森寒之意。 陈寒也在石桌边坐了下来,陈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他两只眼睛有些发直地盯着对面的床榻,思绪已经第无数次想起他醒来的时候看见李依依正躺在他怀里,一脸娇羞的情景。 他连忙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陈寒便开始回忆起来李依依在那一天对他说下的那些话。 其实那天李依依对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现在也记不全,就是能想起那么三言两语的一点点。 当时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真正放在李依依说了什么话上边。 他就记着李依依那一天给了他一个玉符,好像是影印符的影符。 还对他说,让他看?不想让她们蒙在鼓里被符水云欺骗? 陈寒一边努力地回忆着,一边说道,“是这样的,当时李依依给了我一个影印符。” “影印符?” 陈寒点了点头,将一个影音符拿在手里,向陈琼递给过去,“琼儿,你看,就是这个影音符,当时李依依就是将这个影音符交给了我……其它的话,她虽然交代了我很多,但是都是和你有关的,我想你也不想我转达一遍……” 陈寒的眸色一寒,他嘴角轻轻扯出了意思讥讽之意,“那些话就不用跟我转述了,我只对他找你之后,想要对你说的事情有兴趣。” 陈寒现在整个心已经放了下来,他心理有些开心,还有些欣慰,因为陈琼真的是不论何时都站在他的身边的。 陈寒连忙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此时心理已经没有了顾虑,放心了下来,也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符水云,也就是陈琼现在比较关注的女修。 所以陈寒倒是将这件事情记的比较清晰一点。 陈寒一边深思熟虑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是这样的,方式,李依依是跟我说,这影印符里边,有关于你意中人的一些事情。” “关于我意中人的一些事情?我的意中人是谁?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李依依就又知道了。”陈琼淡淡地说道,眉眼间有些浅浅的朝风。 接着,陈寒继续说道,“难道不是符水云么?你新的意中人。” 陈寒说话的语气特别老实,像是一种陈述的句式。 倒是成功地让陈琼有些无语,陈琼索性闭上了嘴,扭过头打量了陈寒几眼,忽然就很想朝着他叹一口气。 他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的确有些青睐符水云,但是这么多的时间相处下来,他能够发现符水云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惯于分辨女人的心理,所以才会每次和一个女修在一起,都能够让那个女修对他倾心不已,全然是因为他懂。 可是现在,他终于遇见了对手,或者说,连对手都不是,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分出太多的注意力来多看他一眼。 所以这对陈琼来说,还不能够算是意中人。 因为骄傲的陈琼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换个说法,可以说陈琼喜欢的人,都是喜欢着自己的。 但是符水云不喜欢。 陈琼也很难说清楚,他对符水云所抱持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但是有一点,陈琼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符水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女子,因为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能有和他说上一句的机会,但是符水云却是他连邀请都邀请不来的女修,上一次一起同行还是因为符水云要找他借书…… 只是不论如何,虽然陈琼只喜欢,同样喜欢着自己的女人,可是对于这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陈琼也讨厌不起来。 他也不在意,陈寒到底是怎么就看出来了他对符水云有意思? 只是不论如何,李依依交给陈寒的这个玉符,的确是成功的引起了陈琼的注意。 陈寒将玉符交给陈琼道,“你先看一看这个玉符,然后我告诉你关于李依依说的这件事情。” 陈琼点了点头,其实以他的好奇程度,在陈寒还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琼就已经将这个玉符翻开了。 只见在空气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光幕。 在这光幕上,有着浮光掠影般的一些画面。 这些画面上组成的图像,看上去特别老旧,可能是随着玉符越来越旧,画面的清晰度也越来越看不清了。 但是从那影影绰绰只见,陈琼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符水云的影子。 和陈琼想象的天之骄女一般的符水云不同的是,符水云在画面上似乎正在被人欺负,那时,符水云陷在一个坑底,她正要爬上却,却被人踩住了手。 而在这之前,她还被坑底的大蟒蛇追着咬。 后来,踩着她收的女子,从图画上看也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忽然间就陨落了。 符水云望着她,也根本没有对她施以援手。 甚至,在那女系不动了以后,符水云还去抢了她身上的储物袋。 陈琼有些来了兴致,他看着那画面上的女修,忽然觉的仿佛是有一点面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好像,却又没有见过。 只是…… 这些画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符水云会在这里? 难道在她来天剑门之前,是经历过什么的? 陈琼的眼睛里涌现出越来越多的疑惑,陈寒见他将画面看的差不多了,才重新启唇说道,“李依依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画面上的东西,李依依说,这个玉符是秦姬给她的……” “秦姬?” 陈寒点了点头。 陈琼歪了歪头,又问道,“那秦姬是谁?” “秦姬……是太虚峰,符水云那个组原先的组长。”李依依曾经告诉过陈寒符水云在哪个组,只是后来,陈寒没有记住…… “李依依原先的组长?只是,为什么是原先?现在李依依们那个组的组长,换人了么?” 陈琼是内峰的亲传弟子,虽然符水云在竞争组长时,和第五十一组原组长秦姬打的那场比赛很精彩,但是陈琼也不会去看,小弟子们之间的恩怨,他们向来都不会置喙。 只是,若是陈琼当时在天剑门,又恰好知道符水云要去竞争组长,他还是会去看一看的。 陈寒道,“其实当时李依依说的那些话,详细我也记不太清了……她说话的逻辑本来就很混乱,当时我也没有注意她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还是记着,她说,符水云跟她们组的小组长秦姬竞争组长之后,符水云应了,所有秦姬不再是小组长,新的小组长成了符水云。” 陈琼点了点头,如果是符水云去竞争小组长的话,那么符水云的确可以拿的到。 他丝毫不怀疑符水云的能力。 “所以,符水云竞争组长,关李依依什么事情?”陈琼问道。 “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也忘了问,就是,李依依跟秦姬只见仿佛有着某种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 “我好像有些理解了,其实李依依来找你只是一个幌子,她们只是想要找机会,将这个玉符送给我?” “自然是这样的,不然她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要找你的理由,还不是利用你仁善的心怀,才设了个圈套等着你跳下去。” 陈寒摸了摸鼻尖,虽然踩了别人的圈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反而更沉稳了,他不禁有了理由为自己开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依依设下的一个圈套,根本和他没有关系,他即便是和李依依在一个床上睡觉了,但是,这不是发自他内心的…… 仿佛想通了这些,陈寒心里那点对不住陈琼的心理也消失了。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顿觉通体舒泰了。 陈琼琢磨了那玉符几遍,道,“我怎么说玉符的影像上,那个踩着符水云手指的女修有点面熟,原来她竟然是像符水云从前的组长。” “是么?” “是的,我也是才注意到的,只是,奇怪的是,这是什么地方?” 陈琼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问陈寒道。 陈寒悄悄地打量着陈琼,斟酌着语气道,“李依依说,她的这些证据,是拿来指向符水云在宗门的身份是虚假的佐证。” 陈琼不禁挑了挑眉峰,“你说符水云,身份虚假,这是佐证?” 陈寒点了点头,“嗯,当时我看了这些东西,的确是不可能被捏造出来的,也的确是符水云,看影像上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似乎是风月阁。” 陈琼顿了顿,眯了眯眼睛,并不言语。 而陈寒继续说道,“其实你大师兄秦蓁,在符水云刚入门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只是找不到证据,你还记不记的,以前你跟李依依两个人还在交往的时候,秦蓁大师兄有让你帮他办一件事情?就是帮他注意一下符水云?就是你压根没放在心上,想来你也没有帮他做过这件事。” 陈琼捏了捏眉心,“我却是没有做过。” 陈寒点了点头,“无妨,反正大师兄调查符水云很久了,这一次不论李依依的用意是什么,倒是给大师兄找到了一个佐证。” “大师兄,他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小女修?”陈琼有点不明白了。 陈寒道,“你还小,这些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你大师兄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 而远在三千洲麓的秦蓁,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正在被人提及。 他更不知道,在他对符水云起了惜才护犊之心早已放下之前对符水云的那些计较之后,他的两个师弟却还在纠结着这件事情。 第103章 机缘·十四 “呵, 他能有什么用意,都不能使我理解,他堂堂出尘期修士, 竟然去针对一个低阶的女修。”陈琼的鼻尖发生一声冷冷的低吟。 陈寒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虽然他的确也不太理解, 秦蓁为什么就是要针对一个低阶的女修, 还多番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打探她。 陈寒只能够用语言抬高秦蓁在陈琼心里的印象,以期望陈琼不要对秦蓁有什么意见才好, 毕竟,在修真界虽然的确是弱肉强食,强者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和话语权,但是欺负弱小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琼儿,其实……”陈寒想了想, 还是有些嗫嚅地呼唤陈琼,打算告诉陈琼所有的真相, 但是,陈寒心里认为的真相,就真的是秦蓁真实的真相么? 这个连陈寒自己都不知道,陈寒当初在符水云入门的时候, 看到过秦蓁一瞬间对着符水云露出的阴蛰的笑容。 那个笑容陈寒一直都没有办法忘却, 因为秦蓁不说高冷吧,至少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这样的人其实对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是不太关心的。 陈寒也很难见到秦蓁对一个低阶的修士露出过带着情绪的表情,还是那样强烈的情绪。 陈寒就一边回忆, 一边对陈琼说道, “你还记得……秦蓁的妹妹么?曾经也是我们的亲传小师妹。” 陈琼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是秦月瑶,我当然记着,曾经我也是将她当做一个妹妹的,那个小丫头很粘人,总是黏着太虚峰的泽城雪。” 陈寒就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秦蓁的妹妹,秦月瑶曾经为了给泽城雪准备一件礼物,自己偷偷跑去了蓬莱脚下的一个高阶秘境里边的,她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了,谁都没有发现,连秦蓁都不知道呢?” “我当然知道,秦月瑶的性子比较任务,平时秦蓁对她太溺爱了,秦蓁那个人,看上去不拘一笑,也不善言辞,但是他对一个人的情绪都在眼睛里了,他看着秦月瑶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冰雪在融化呢。”陈琼回忆着道。 “对,这些事情,我就不必赘述了,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在每个当时的坐忘峰弟子心里都是了然的。所以,你联系这期间的事情,能不能想到秦蓁为什么这样对待附属云了么?” 陈寒望着陈琼,一脸期待,仿佛他这样说了,陈琼就能够一下子在他们的对话里找到答案似的,毕竟有些东西每个人理解的都不一样,要是将陈寒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告诉陈琼,灌输给陈琼,那岂不是就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人? 还不如直接告诉陈琼真实的具体的事情,这样陈琼也会比较客观的对待整件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了,而不是接受被自己灌溉过的看法。 陈寒也知道,陈琼对待秦蓁失去了秦月瑶这件事情也是知道的,但是因为陈琼跟秦蓁的关系一直都很疏远,不如他跟秦蓁的关系近,所有很多事情陈琼可能都不是直接在秦蓁这里知道的,他总是流连在弟子境,和弟子境的普通低阶弟子们多有接触,想必对秦蓁这件事相关的印象上,还是被那些弟子告诉他的居多。 陈寒便打算,将自己知道的更熟悉的那些详情,不妨就借着这个机会告诉陈琼好了,毕竟陈琼也是知道一些大概的。 陈琼望着陈寒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陈琼已经习惯了等待陈寒,陈寒这个人,朴实无华,在很多时候,不够爽快,特别的含蓄,有时候说一句话都要想半天到底要不要说,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其实陈琼不是很喜欢陈寒这样的性子,硬是陈寒是他的哥哥,他便对陈寒无限的包容。 陈寒顿了顿,似乎是终于组织好了该如何去说了,便朝着陈琼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关于秦蓁,秦月瑶和泽城雪之间的往事,你了解到的和真正的真相可能会有些差距,我不妨告诉你真正的那段历史。” 陈琼点了点头,他很了解陈寒,陈寒说着,浅浅地饮了口茶。 陈琼知道,陈寒这样,就是要长篇大段了。 陈琼索性闭上了眼睛,直接盘膝打起了坐来,他从前并不是什么认真刻苦修行的人,就是他有点无聊,不是很想听陈寒讲这样的陈年往事,但是这件事情却和符水云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这个原因才是真正让陈琼静下心来的理由。 接着,陈寒便娓娓道来,像陈琼述说了一个,陈琼虽然知道,但是所知并不详细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 大概,是在三百多年前了,那时候泽城雪还是横扫玄同大陆剑修者的十一届剑皇。 在那个时候,泽城雪没有面临出尘期的瓶颈,那个时期,他也没有去蓬莱周围出行任务,和自己的师尊钝剑道人发生那件事情。 那是的泽城雪,甚至可以用无忧无虑,英姿勃发来形容。 他曾经无数次被整个修真大陆的巅峰榜排上的出尘期剑道第一的榜首! 剑道第一,这不论是对符修,丹修,还是一切散修来说,都有着极为惹人青睐的魅力,虽然在修真界,众法芸芸,但是,毕竟还有一句话说,剑乃百兵之君! 这个“君”,一直都引人争议,大家虽然不知道,这个“君”字到底是说的王者之风,还是君子之风。 但是对于泽城雪来说,毫无疑问的是,泽城雪的剑气,既有王者之风,又有君子之风,即便是修行的途道不一样,可是他们修行,不都是为了登到大道的彼岸? 所以,泽城雪当时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都是一块香饽饽,说是少女杀手,也不为过了。 追求过泽城雪的那些个女修们,如果说她们能够从天剑门,一直排队到青云门,都是有人信的。 正是一个这样优秀的,让人难以移开专注于他的视线的这样一个人,也曾经是秦蓁的妹妹秦月瑶的心上人。 秦月瑶是怎么样喜欢上泽城雪的,这已经尘封在历史,不被人们所知了,人们知道的,仅仅是她对泽城雪那般深深地喜欢了一场。 而泽城雪,对待秦月瑶的态度,并不能说是特别,泽城雪原本对人们都不错,对待秦月瑶自然也是温柔以极。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何况,秦月瑶喜欢的这个人,曾经又被那么多人喜欢,足以说明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秦月瑶曾经告诉过秦蓁她的心事,但是秦蓁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秦蓁的心里,虽然泽城雪的确是个优秀的天才,但是他的妹妹秦月瑶也是不遑多让的。 天剑门,泽城雪曾经是百日筑基的第一人。 泽城雪每一次在擂台或者是在试炼境和秦蓁放对,赢的都是泽城雪。 但是秦蓁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别人的优秀,他承认。 他不会因为泽城雪优秀,而去迁怒和怨恨泽城雪,相反,这些虚名在秦蓁的心里也根本是不值钱的。 秦蓁所在意的,当然是泽城雪的剑法为什么这么优秀。为什么处处都在压制着他的发挥,他甚至早已经在心里,将泽城雪当成了一个剑道的好友,而不是敌人。 如果不是因为秦月瑶的事情的话…… 或者,如果秦月瑶最终是和泽城雪在一起了的话,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秦蓁和泽城雪两个人将会做成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之一。 因为两个人对剑都是爱的纯粹,根本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不论是嫉妒,攀比,或者是其他什么。 这样的秦蓁,也很优秀,当然,在天剑门不是只有泽城雪受到欢迎,想当年追逐秦蓁的女修门也是很多的,但是秦蓁和泽城雪不一样,泽城雪待人接物都是温柔如水,特别的谦逊有礼。 秦蓁的话,平时看都不看人一眼,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侵略感。 还有哪个女修敢那样大胆地去打搅秦蓁?所以喜欢秦蓁的女修门,大多数都是不敢去告白的,只能够在身后默默地看着。 这些事情,也不知道秦蓁知道不知道,但是可以断定的是,陈寒肯定不知道。 这些题外话暂且不表,就说说秦蓁的那个小妹妹秦月瑶。 秦月瑶是在秦蓁小时候,就跟秦蓁一起生活着的一个活泼的小女修,人们并不知道秦蓁和秦月瑶来自哪里,是因为两个人一来,秦蓁就受到了尊者们的青睐,秦蓁的修为又特别高,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不开眼的女修真的赶去打搅到秦蓁一丝半点? 秦蓁本来,自己就知道在宗门里边没有泽城雪受欢迎,这一点秦蓁倒是没有所谓,只是,让秦蓁想不到的是,竟然连他的妹妹秦月瑶,也像是被泽城雪收了魂一样,一天天都要往泽城雪那里跑。 甚至还跑到人家的洞府去找人家。 泽城雪那样性子的人,根本都不懂拒绝,他也不是没拒绝过,关系远的直接拒绝了也就是了,但是秦月瑶不一样啊。 秦月瑶毕竟是秦蓁的妹妹,秦蓁只是知道自己对泽城雪的看法,她根本不知道,在泽城雪的心里,其实也早已经将他看作了自己很好的朋友。 泽城雪他之所以还去找秦蓁切磋,真的只是切磋而已,因为秦蓁的剑法,其实和泽城雪不相上下而已,他们之间所差的其实,就是一点剑气的不同,互相压制,就看谁的战斗经验更足,或者,是看谁的剑意最剩。 泽城雪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喜欢找人切磋的人,其实他喜欢的是和平,即便是平时的切磋,因为剑气一动,便是杀伐之气,他其实也不太喜欢。 所以,泽城雪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反而是琼音居。 一个不喜欢宣扬剑气的剑修者,他喜欢的是和平,以及丝竹之音。 这其实很好理解,喜欢剑的人,也有喜欢音律的,就比如青云门的那个兰芳尊者岳以柔,他的武器除了笔之外,还有琴。 他带着琴一个很明显的作用是,能够随时随地的弹琴,这一点可见他是多喜欢琴,而且,根据青云门的人们相传的消息,说是兰芳尊者岳以柔的琴里边,其实藏着他最喜欢的宝剑。 所以,在青云门,许多人私下里,给兰芳尊者岳以柔起的小外号是,琴心剑胆。 泽城雪喜欢琴,但是自己却不喜欢弹琴,便往往流连在琼音居了。 琼音居里,琼音居的主人琼华仙子,也早已经对泽城雪芳心暗许。 或许泽城雪和秦蓁看不出来琼音居主人琼华仙子对泽城雪的情谊,但是作为女人的秦月瑶自然是知道的,当时还是女孩的她们,还正是在单纯的少女年华。 少女的心事,自然只有少女们能知道一二。 陈寒并不知道,这些只有少女们彼此互相了解的心事,他只是客观的将知道的秦月瑶的事情告诉了陈琼。 秦月瑶刚来到宗门的时候,秦蓁就已经是亲传弟子了。 因为秦蓁是他们所有亲传弟子里,入门最早,也是入内门的第一个开山亲传弟子,所以,陈寒也不知道,秦月瑶来时,秦蓁和秦月瑶两个人的修为如何。 总之,不论他们刚来的时候是什么境界的,但是,陈寒可以确定的是,秦蓁的修为都在同阶里边排行前三。 至于秦蓁的妹妹秦月瑶,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同时却不失一点少女特有的俏皮,总的来说,可以用活泼来形容了。 但是单说活泼却又不是特别精准妥当,因为她只有在行动的时候,和看见泽城雪,秦蓁的时候才露出那种只属于她的活泼和好动来,大多数的时候,比如说在面对着其它人的时候,秦月瑶脸上也没有整天都带着一副活泼好动的面容。 大多数时候来说,秦月瑶在大部分人的眼里,还是一种比较典型的小女人,偶尔也是很温柔的,而且这种偶尔的温柔,其实也不输向来被人们评价温柔的琼音居琼华仙子岳以柔。 但是因为岳以柔容貌清丽出尘,而秦月瑶相对来说不属于清纯的类型,秦月瑶是那种浓妆淡抹两相宜的,她素颜的时候,虽然仍然不像岳以柔那样清纯,但是,秦月瑶的素颜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韵,相对来说,秦月瑶的容颜是属于娇俏的。 但是秦月瑶又不能说是绝对的娇俏,说她娇俏的人,是因为没有见过她为了泽城雪精心装扮的样子。 秦月瑶并不是一个喜欢花枝招展的女子,相反,在很多时候她都是比较素净的,她很喜欢自己清清秀秀的样子,但是在面对泽城雪光风霁月的容颜时。 秦月瑶竟然会生出一种谨小慎微的心理。 仿佛泽城雪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在秦月瑶的心里,犹如天上的谪仙下落凡尘。 即便秦月瑶在宗门也是追求者云云,但是秦月瑶在面对着泽城雪的时候,竟然还是有些自卑。 秦月瑶其实大可不必有这样的心理,因为不论是在秦蓁的眼里,还是在宗门弟子的眼里,秦月瑶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皎洁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 秦月瑶在面对其他的人时候,虽然也是温文尔雅,很有礼貌和涵养,并且秦月瑶在对着弟子境其他小弟子的时候,也是很温存的。 但是,唯独面对泽城雪的时候,她的所有骄傲,和所有能够让她自豪的东西,竟然仿佛被她忘掉了一样,她忘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光环,比如她的美貌,比如她的修行天分,比如她是宗门的亲传弟子,再比如,她拥有一个让所有人艳羡的好哥哥秦蓁。 大家都知道,秦蓁虽然对待别人连看都不屑看上一眼,但是秦蓁在面对着秦月瑶的时候,却将她奉为自己的月亮。 他在秦月瑶的面前,真的仿佛是捧着月亮的星星,在所有人看到的,或者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讲他的妹妹秦月瑶宠溺着。 这样的感觉其实很好,不论是身份,还是所拥有的资源,秦月瑶在整个天剑门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 但是,这些在平时秦月瑶也是知道的,在泽城雪的面前,这些所有的好处,秦月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全部都视而不见了,她将泽城雪看成了自己的星星。 秦蓁虽然没有明确的过问过秦月瑶的心意,但是秦月瑶自小都被秦蓁很好的保护着。 所以,秦月瑶在秦蓁羽翼之下的性子,特别软,相对来说,因为经历的太少,也比较的单纯。 正是因为这样的单纯,秦月瑶眼里的世界,也是单纯无比的。 秦月瑶还是单纯的以为,如果泽城雪不喜欢她,那么肯定是因为泽城雪跟她还不够熟,所以,她有意的躲着哥哥秦蓁,跟着泽城雪去这里,到那里。 在秦月瑶看来,只要是能够被泽城雪带在身边,那就是泽城雪对她有意思,要不然,天底下那么多女修,不说天底下,就光说天剑门这么多的女修,泽城雪怎么谁都不带,偏要带着她? 秦月瑶自动忽视了,其实是她自己对着泽城雪死缠烂打,找了各种理由,去讨好着泽城雪,还偷偷地避开了秦蓁的眼线,才能够让泽城雪信了她的谎话,跟在他的身边的。 其实如果是一般的女子,在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之后往往都是会窃喜的,秦月瑶自然也会感到窃喜,但是秦月瑶的窃喜,却跟其他的情绪不一样,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和泽城雪在一起的那种美好。 如果换做了其他的人,能够被这样一个举世皆知,几乎是所有宗门的女修们都能够喜欢的有如神祗一般的存在青睐,那么这些女子们想必在窃喜的同时,还会有一种高高智商的优越感。 至少在玄同大陆上的女子大都是如此的心思,即便是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琼华仙子,其实在看着秦月瑶每次都能够成功地跟随在泽城雪的身边陪着他在门外历练,和进行各种各样的宗门任务。 琼华仙子不是不想去,她也很想去,但是她却不可能像秦月瑶一样,能够做到兴致冲冲地,不知天高地厚地去缠着泽城雪,试图一天一天的陪伴着他…… 琼华仙子只是在自己的心里想一想这样的事情,但是其实琼华仙子的性子是那种比较沉稳和成熟的,如果真的让她像是秦月瑶这样对待泽城雪,像一个粘牙糖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身边,琼华仙子却是做不到的。 琼华仙子一直都很被动,她原本是其他宗门的高阶阵修,她之所以能够来到天剑门成为天剑门高高在上的客卿长老,也多有泽城雪的关系在这里。 在琼华仙子刚入天剑门的时候,除了宗主其实谁都不认识。 那时候琼华仙子虽然是个很强悍的阵修了,但是在江湖上却一直没有什么名气,或许跟她自己本身就喜欢低调也有一定的关系,琼华仙子低调是真的,但是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那就是阵修不像是剑修,符修这样的修士,有足够便利的条件能够开设各种擂台的大比拼,能够肆无忌惮地施展自己的身手,阵修如果要设置一个阵法,那将是铺天盖地的范围。 所以,阵修和阵修之间,至少从表面上看,实际上是最和平的一种类型的修士。 阵修和阵修见了面,不会像符修那样,直接比入谁的符箓威力更强悍,也不会像剑修者一样,一见面就打打杀杀,还美其名曰,切磋?证剑? 总之,阵修在玄同大陆上虽然稀缺,但是却也缺乏可以出名的机遇。 琼华仙子的能力不差,在江湖上没有一星半点的传说,其实也不奇怪,不能只凭借着她在江湖上没有上过排行榜就否认她的能力。 相反,秦月瑶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秦月瑶和琼华仙子,其实早已经在暗地里为了泽城雪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了很久。 但是两个人,都是属于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她们这样羞于启齿的情绪,也都只是淡淡的一点情绪而已,并不是真的像凡域哪些争宠的低级段位一般明争暗斗。 也或者,她们之间的较量,也只是看这一天泽城雪陪伴谁,陪伴的比较多。 秦蓁在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怀了这样的春心,他当时还只是以为小孩子只是暂时的好奇和新鲜,可是当他看到秦月瑶一天一天的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泽城雪。 但是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秦蓁是想要跟泽城雪聊一聊自己的妹妹,毕竟秦月瑶是那样单纯的女孩子,虽然秦蓁心里也是认可泽城雪的,但是秦月瑶要是整天跟着泽城雪,反而忽视了自己这哥哥,那秦蓁就不大乐意了。 可是一个大男人,这样的话还是难以启齿。 于是,秦蓁他酝酿了许久,已经到了嘴便的话,便随着泽城雪递来的茶一起咽了下去。 他只是缓缓抽出自己的宝剑,那时候他的宝剑升级还不高,还算是一个不高不低的剑,但是因为秦蓁特别珍视自己的宝剑,所以,他的宝剑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高大上,但是实际上,却也已经有着超乎同阶宝剑的强悍之力了。 泽城雪和秦蓁其实差不多,两个人都是剑痴,只是两个人所修的剑道不一样。 秦蓁的剑,更偏向于一种洒脱逍遥的剑道,那便是剑随心动,心随剑往,随遇而安。 但是泽城雪的剑不一样,泽城雪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剑,能够成为守护之剑,泽城雪心里其实是很温和的,他想守护的也不是特殊的个人,至少在当时的那个年代,泽城雪所想要守护的,仍然是自己的师门。 也就是说,泽城雪要守护自己的宗门。 这个理想,说起来简单,但是整个天剑门的修士,甚至说是整个玄同界的修真修士,能够将一个宗门作为自己理想的,其实不多。 虽然不能说是多么的高风亮节,但是这样的人,真的是心怀天下的侠之大者。 在凡域的话,泽城雪绝对是被所有人称为大侠的。秦月瑶的心里,就是这样看的。 特别是当秦月瑶在三千州麓的坊间看过很多的戏本子,然后知道了很多说书老人说过的书,书上写过很多凡域人士的故事。 秦月瑶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一个剑者。 就凭借着这个故事的男主角是剑者,所以秦月瑶越是看着,越是觉的这个剑者像是泽城雪。 在看那个故事的时候,秦月瑶甚至将自己代入成故事里主要被讲述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剑修和一只小狐狸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是说天地初开的时候,有许多天精地气在天地之间流转。 那时候天地之间的人还很少,动物有很多,有许多小动物为了变成人,就周游在那天地之间,想要吸收到一点天地的精气。 那些鸿蒙世界里的天地精气很不一般,如果是被人吸纳了的话,那个人将会变成修道有成的修士。 如果是被小动物吸纳了的话,那些小动物可以拥有化身成为人的本事。 当时,那个在天地间打滚的小小的狐狸,就游荡在天地之间,想要变成一个可以拥有人身的小狐狸精。 当然,这个狐狸精,不是大多数人认为的那个狐狸精,在当时那个纯真的年代,狐狸精不是贬义词,而是一个褒义词,如果一个狐狸可以成为一个狐狸精,那至少说明了两件事,一,是因为那个狐狸精运气特别好,在当时,运气很好的人或者是动物,都被人称作是上天的宠儿,还有第二点,是因为狐狸精,至少是有理想,有追逐,能够勤奋修行,才能够修成正果的好狐狸精。 当时,在天地之间的那一个小狐狸,它不知道自己成为狐狸精之后,到底会是哪一种狐狸精呢? 但是,它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它想修成正果,变成人,和别的动物的想法都不一样,别的动物大多数都是为了修行。 但是小狐狸不一样,小狐狸的想法比所有的人都简单。 它只是想变成人,永远地待在一个人的身边,它曾经看着那个人默默修炼,它见过他所有的样子,虽然不能说是一见钟情,但是那个人曾经救过他。 那个人,曾经讲它带进一个小破房子里边,拿出布条,帮它包扎过腿上的小伤。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记忆一点都不稀奇,这样的经历也说不上精彩,甚至可以说是很枯燥,很无聊的了。 但是对于一个从来都很孤单的小狐狸来说,那个人救过它,还给它东西吃,甚至还陪它说话。 那个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可是,那个人确是一个修士,他要到处历练,就不能够时时刻刻将它带在身边了。 在凡间,凡域的修行者们资源是很稀缺的,或许是那个时候资源实在是太稀缺,也或许那个时候修真者的世界很低级,他们的世界仿佛不知道有储物袋或者空间戒指这样的东西存在。 所有,当那个修道者离开小狐狸,去追寻自己的大道的时候。 小狐狸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打算到天地之间游走的那些天地精华之间碰一下运气,兴许一不小心,就能够吞食到天地精气,拥有了化成人形的资格呢? 它当时在那个男修的身边时,那个男修虽然跟它说过话。 但是小狐狸当时却不会说话呀,虽然它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总是被那个人夸懂事,还说它要是能说话就好了,那就可以陪他说话了呢。 但是,小狐狸只能够感受着那个男修的手顺着自己的毛,它静静地,可以说时呆呆地,就坐在那个男修的身边,享受着被他轻抚的那种感觉。 但是它仍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而且,那个男修的境界也不高。 如果是在修真界,那个男修可能是连练气都没有达到的境界,但是在凡域,这样的修士其实已经很强悍了,那个小狐狸边是认为,这个男修不但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他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男修走的时候还跟小狐狸告别,很温柔的给它顺毛,还说如果有缘分的话他们或许还会见面的。 小狐狸当初就那样愣愣地也没有动。 直到那个修士消失在地平线的一端。 小狐狸自己蹲在田野上想了很久,这才下定了决定,去找天地精华。 天地精华,岂是那样容易遇到的? 小狐狸的运气一直都平平,虽然也吸纳到了一点,但是就那一点也不足以让它就变成人形。 小狐狸好气呀,但是转念一想,却又高兴了起来。 因为它发现,虽然它很难吸纳到天地的精气,但是在这些寻找的时间里,它自己也学到了一些修炼的方法,它甚至也入道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很好的,结局就是小狐狸也勤奋地修行,那个男修也在认真地修行,然后有一天,小狐狸终于修成了自己的大道,变成人啦。 可是,在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那个村子里的人却用陷阱将小狐狸抓了起来。 不对,那时候小狐狸已经不是那个单纯不懂事的小动物小狐狸了,那时,小狐狸已经是一个修道有成的狐狸精大人了,但是因为小狐狸精没有什么经验,她才刚刚做人,更不知道人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村子里弄一个大网去抓小动物呢。 小动物没抓到,却抓到了她这个狐狸精。 小狐狸精一点都不想伤害那些村民们,可是村民们自己却仿佛很害怕它的样子,还将它困在一个阵法里。 还让人们去隔壁的村子去找那个云游的道人。 可是,当那个云游的道人闻说村子里有妖怪,便要来捉拿妖怪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妖怪竟然有一些熟悉。 云游的道人没有立刻便将小狐狸精捉住,而是屏退了周围的村民们,自己和小狐狸精单独地面对面说话。 小狐狸精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云游的道人,就是当年在那个小破屋子救过自己的道人。 而这个云游的道人,在小狐狸精一番阐述之后,自然也认出了这个小狐狸,就是他当初的那个小狐狸。 小狐狸变成人啦,云游道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帮村民们抓他呢? 于是,云游道人当即就跟村民们承诺,自己会管好这个小狐狸,不会让小狐狸到他们的村子,让他们请放心好了。 村民们都很敬重这个会捉妖的云游道人,毕竟这个道人真的帮过他们很多的忙呢。 这个故事的结局很简单,那就是云游道人和小狐狸精他们在一起了,而且是甜甜在在一起。 这个故事虽然结束了,但是秦月瑶却在幻想着,她和泽城雪两个人的故事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呢? 第104章 机缘·十五 秦月瑶对泽城雪的心动, 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泽城雪当时,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事, 也只有泽城雪自己知道了。 秦蓁也并不是迂腐之人, 若秦月瑶对待泽城雪的心意, 真的能够被回应, 秦蓁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泽城雪没有表现出对秦月瑶特别的喜欢, 却也没有直接拒绝秦月瑶的示好。 就那样不远不近,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着秦月瑶。 但是秦月瑶有哥哥,她的哥哥是秦蓁,秦蓁不介意妹妹找到一个意中人,但是却介意她再找一个哥哥, 而且…… 秦蓁只是不喜欢涉入红尘之中,不代表他不懂红尘之事, 更不代表他不懂男人的心。 泽城雪和他一样,都是对于红尘的无心之人,秦蓁可以谅解,或许泽城雪是真的不懂风月之事, 真的只是当秦月瑶是他的一个外姓的妹妹, 毕竟秦月瑶是真的太主动了,这样的主动,虽然粘人,但是却不会真正的打扰到泽城雪自己的生活。 泽城雪带着她, 其实也就像是带着一个小弟子一样, 只需要分出一丁点的精力,就可以让她满足, 泽城雪或许只是好心的希望她能够快乐? 至于泽城雪到底是怎样想的,秦蓁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泽城雪,便在心下有了一些偏见,他上次跟泽城雪两个人比剑,虽然秦蓁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的理由。 但是那一场约战,还是泽城雪赢了。 毕竟泽城雪是真正的十三届剑皇,而秦蓁,在泽城雪参与名剑大会的时候,秦蓁是从来都没有拿过第一的,甚至在泽城雪是联系十三届剑皇的时候,秦蓁的心里是欣赏着泽城雪的。 毕竟在这个修行的世界上,虽然看上去每个人都在修行,剑修者们也看上去每个人都爱剑,佩剑,但是真正懂剑的人却不多。 秦蓁是一个,泽城雪也是一个。 泽城雪在心里对秦蓁也是有一些特殊的情感的,要不然也不会那样照顾着秦蓁的妹妹,如果秦月瑶不是秦蓁的妹妹,或许在第一次想要接近泽城雪的时候就被泽城雪拒绝了。 毕竟但是在天剑门,不说别的宗门了,即便是天剑门这一个宗门,被泽城雪拒绝过的人也不计其数。 终于,秦蓁找到了一次机会。 那是泽城雪要出去山外跟他的师尊钝剑道人达成任务,那一次要去的地方比较遥远,泽城雪便自己去了,在泽城雪离开宗门之前,秦月瑶有像从前一样央求着泽城雪,希望泽城雪能够带着她一同前往。 但是,泽城雪这一次却不论秦月瑶说什么,都没有要带上秦月瑶。 其实那一次,正是泽城雪出去宗门,帮助三千洲麓的修士们,跟师尊钝剑道人去蓬莱仙岛的外岛去找一个公道。 泽城雪是很讲理的人,除非真的是对方让他忍无可忍,他才会去对那些人们动手。 也就是那一次,泽城雪的任务遇到了一些问题,遇到了蓬莱仙岛上的大能修士,然后泽城雪一群人都落败了,连他的师尊钝剑道人也落下了败阵。 那一次,泽城雪在一座偏僻的洞府之内,被他的亲传师尊钝剑道人当做吞体吸食。 这些话暂且不说,就说那秦月瑶,也正是在这一个时期,没有被泽城雪选择带着她一起出外历练。 其实,客观的来说,泽城雪是不想让秦月瑶去犯险,他既然决定要去蓬莱,自然知道那边对待他们这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将有可能不能对秦月瑶进行充分的保护。 因为蓬莱岛不像是三千洲麓这样的地方,三千洲麓就在天剑门的眼皮子底下,在三千洲麓不论做什么事情,不论遇见了什么样的难题,如果秦月瑶想去的话,泽城雪都没有拒绝她的道理,而且也真的没有拒绝过他。 可是蓬莱岛,据说那边连飞升的大能修士都有,而那个时候的泽城雪,不过也就是个出尘期的初期,而他的师尊钝剑道人,也没有现在境界修为高。 于是,自然而然的,泽城雪出于男人天然对于女孩子的保护欲望,便没有同意秦月瑶去。 秦月瑶显然是很失落的。 在秦月瑶看来,事情却仿佛变了一个样子一般。 分明泽城雪在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对她好,是的的确确的在保护着她。 但是同样的行为看在秦月瑶的眼睛里,却仿佛变了一个样子了。 秦月瑶以为,是泽城雪不喜欢她了,所以也不会带着她了,这次不会,还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的呢。 总之秦月瑶的心里是很迷茫的,那一段时间,看不见泽城雪,不能够跟在泽城雪的身后跟着他到处走来走去,秦月瑶不但无聊,不知道每天的追求都是什么,从前她追求的是泽城雪,可是现在泽城雪已经出门去历练,做任务了,秦月瑶没有人陪伴,所以才会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修习了。 这件事情自然也是被秦蓁看在了眼里,秦蓁越看妹妹的样子,心里就越是讨厌泽城雪,有时候,他想将干脆泽城雪绑了,直接送给她的妹妹。 但是他又怕秦月瑶不喜欢,但是其实上,秦蓁只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泽城雪恐怕就真的是他的妹妹秦月瑶的了。 直到在泽城雪出外出行任务许久之后,秦月瑶还整天在坐忘峰无所事事,秦蓁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将秦月瑶困住在自己的洞府之中。可是秦月瑶自小都被秦蓁宠着,秦蓁从小到大面对着秦蓁的时候都是退步的,所以秦蓁虽然给秦月瑶设下了禁制,设下了关注她不让她乱跑的软禁环境,却无法真正的对她设下那些带着点下狠手。 还是因为秦蓁相当了解自己的妹妹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真将她关的太紧,她是坐不住的,那样会让她很生气,秦月瑶还是被秦蓁惯的,太过任性了,如果秦月瑶发起了脾气,强制去拆秦蓁给她设置下的阵法,那么她的修为在秦蓁之下,低出了秦蓁很多,如果真的一点都不顾后果,对秦蓁给她设置的阵法进行强制拆解,那么秦蓁阵法上的等级压制,很有可能会伤害到秦月瑶。 秦蓁是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秦月瑶受到伤害的,哪怕是自己的阵法是有意倾注了许多保护的防护在里边,秦月瑶即便是真的试图破阵,也不能够真的伤害到她很深。 但是秦蓁犹豫过后,对秦月瑶设置的禁制,却并没有那样的强悍。 一方面,是强悍的禁制,戾气太重,一方面,是因为太强悍的阵法,会让秦月瑶感到不近人情。 果然,后来不出秦蓁的意料,秦月瑶竟然真的破开了秦蓁的阵法,又要去找泽城雪。 秦蓁发现的时候,秦月瑶已经偷偷地跑出了坐忘峰。 秦蓁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秦月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秦月瑶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她被秦蓁软禁起来的时候,反而比平时更加的沉静。 褪去的往日的浮躁,秦月瑶审视自己的内心,才会发现自己平时有很多不足之处,比如从来不会去体谅别人,比如跟泽城雪在一起的时候全部都是在要求泽城雪要为了自己怎样做,要为了自己去改变什么。 而秦月瑶虽然只是主动了一点,但是其实她什么都没有为泽城雪付出过。 泽城雪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泽城雪喜欢什么颜色,她也不知道,就连泽城雪平时喜欢吃什么样的点心,饮用什么样的茶,甚至于泽城雪是一个探堂堂的大剑修,可是秦月瑶跟着泽城雪这样久了,却是连泽城雪喜欢用的是什么样的招式,最喜欢天剑门的剑修者技能是什么,秦月瑶都说不上来。 她回想了一下曾经看过的那些画本子,上边的那些女孩子对待自己心上人的喜好,全部都知道,哪里会像她这样一问三不知。 但是泽城雪却知道她喜欢什么,因为秦月瑶的话总是比泽城雪多的,秦月瑶在和泽城雪在一起的时候,秦月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说话,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是泽城雪从来都是一个认真的倾听者,他虽然很少去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虽然在秦月瑶一个劲的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没有做出太多的回应来附和秦月瑶。 但是秦月瑶每次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泽城雪眉眼淡淡地在一旁认真地倾听着她的说话,她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满足和开心。 “这一次泽城雪哥哥不带我去,难道是因为他开始讨厌我了?是不是因为我从来太不懂事,都没有好好的去了解他,我一边标榜着自己多喜欢他,对他有多好,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说,我甚至还没有给他做过一顿点心吃,在凡域的那些女子们对待自己的心上人,往往会给他做上许多的珍馐佳肴,在凡域还有一句话说的是,只要女孩子的饭做的好,那么肯定会引来心仪的男子。果然还是在凡域比较好,在凡域,会做饭就能够让喜欢的心上人也来喜欢自己,那是因为凡域的人们离不开吃饭啊,可是泽城雪这样的人,却不是必须要吃饭的,他早已经辟谷了,好多好多年甚至都没有吃过东西,除非那些东西可以补充他的灵力,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凡域的方法,其实不一定都能够行的通的么?” 秦月瑶只能够在这里喃喃自语,因为多年来她只喜欢缠着泽城雪,连秦蓁都给忽视了,更别说去结交其他的朋友了。 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在琼华仙子和她还不是情敌的关系的时候,琼华仙子曾经对她不动声色的示好过,她对琼华仙子也算是欣赏,就是两个人彼此互相欣赏,就差一个人主动,两个人就可以做成好朋友了。 但是直到两个人变成了情敌,她们都没有真正的做成过朋友。 而且秦月瑶这个人,看上去除了任性意外,性格也好不错,但是这只是表面的现象,其实,实际上秦月瑶是个极其眼高手低的人。 她这样的人更是不可能去主动结交跟自己性子太不相同的人做朋友的。 秦月瑶逃出了秦蓁给她设下的禁制之后,就朝着蓬莱去了。 当时秦月瑶只是知道泽城雪去了蓬莱那边,具体他们是去蓬莱的那边做任务,秦月瑶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秦姬之前在央求泽城雪带她一起去的时候,却在无意之间听到泽城雪和他的师兄弟们的谈话,泽城雪好像提到过蓬莱一个秘境的什么东西。 好像叫做璇玑剑的,说是在蓬莱外岛的一个秘境。 当时好像是风无涯问的泽城雪,问他如果去任务的话,那他什么时候才会跟风无涯一起去秘境,将秘境里边的璇玑剑争取出来? 不然如果去的迟了的话,那么这一个新被人发现的秘境,肯定会有很多人进去过了,那么,那样的话,泽城雪再想要那把剑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当时他们的对话好像是这样的,泽城雪说,如果真的没有机会拿到那把剑,那也没有办法,那把剑是九阶的宝剑! 照理说,在这个玄同大陆上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在玄同大陆上,由于没有太过高阶的炼器师,所以根本炼制不出来七阶以上的宝剑,如果真的有九阶的宝剑现世,那么那一定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遥远的太古年代,不知道是哪位大能遗落在红尘之中的宝剑,不但难得,而且特别特别的珍稀。 像这样的九阶宝剑,即便是在上界,也是属于神兵之类的,肯定是在排行榜上边的了。 可以说,那个璇玑剑,如果真的被泽城雪拿到了,泽城雪绝对在同阶里边是无敌的存在,因为对于一个还没有到大乘期,可以达到人剑合一境界的剑修者来说,剑气的重要性,等同于一件法宝上附加元素的重要性,如果有一把好剑,那么即便是自己在战斗的时候不怎么用心去应对,剑本身也有自己的意识,会自动护主。 而且,还会通过剑器的等级,来决定帮助主人增加的属性强弱,像九阶的宝剑,对于出尘期的泽城雪来说,要么是还不能够驾驭的起来,要么,不但能够征服那把剑,还能够通过那把剑,施展出自己修为能力的双倍。 让自己更加的强悍无匹。 对于剑修者来说,如果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把宝剑,那真的是做梦的时候都能够笑醒了。 泽城雪虽然没有不淡定到做个梦都能够笑醒的程度,但是对于泽城雪来说,能够获取这样的宝剑,也是他炽热的追求。 泽城雪这个人,一向都是性情寡淡的样子,秦月瑶跟着泽城雪这么久了,还真的不曾见过他真的喜欢过一件东西的样子,但是想不到的是泽城雪有朝一日也能够有这样热切的渴望,能够这般渴望得到一把剑。 而纵观这个玄同大陆,虽然有无数的剑修者,虽然在玄同大陆剑修者浩瀚的星空里,有着无数璀璨的星星,但是能够连续斩获十一届剑皇的人,却只有泽城雪一个。 当时,秦月瑶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一把璇玑宝剑现世,被众人争相争抢的事情,他的哥哥秦蓁有没有得到消息,从而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在秦月瑶的心里,却是更希望泽城雪拿到的,虽然她的哥哥,其实也并不输于泽城雪太多,但是秦月瑶却更喜欢泽城雪拿剑的样子,秦月瑶还是更希望拿到这把璇玑宝剑的人,是她的意中人,是她心底那个意气风发,光风霁月的泽城雪。 当秦月瑶偷偷摸摸离开坐忘峰,从飞仙台又离开了宗门的时候,秦蓁并不知道。 秦月瑶下了飞仙台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既然泽城雪哥哥要先处理宗门交代的事务,不能够亲自去蓬莱仙岛的外岛秘境去取剑了,但是……但是我可以帮他!只要是泽城雪哥哥想要的东西,我都要给他弄过来!” 秦月瑶心底这样想着,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兴奋,仿佛她人还没有去到蓬莱仙岛,甚至她还不知道蓬莱仙岛到底在哪里呢,可是在她的心里边就已经开始幻想着泽城雪看到了她拿着这把宝剑去送给泽城雪时,泽城雪脸上飞扬的神采。 到时候,泽城雪就是再不喜欢说话,是不是也要说说几句话来夸夸我了呀? 或许泽城雪一高兴,还会给她其他的奖励,她本来,有秦蓁这个高富帅哥哥,她什么都不缺了,也算是去整个宗门最幸福的女孩子了。 但是秦月瑶却想要拿到的泽城雪给她的奖励,却不是这样肤浅的。 秦月瑶希望,等到给泽城雪拿到泽城雪心仪的东西的时候,泽城雪是不是也要奖励奖励让她也拿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秦月瑶甚至连到时候两个人该说怎样的对话,她要说什么样的台词,秦月瑶都已经想好了。 既然下了决定,秦月瑶便丝毫都不拖拉,直接租了兽车,奔去了飞仙台。 秦月瑶到飞仙台的时候,她的哥哥秦蓁还没有来,如果她的哥哥秦蓁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事情,绝对是不止将她关起来那样简单,秦蓁不但要将她紧紧地绑起来,还要给她设置下一个最强悍的阵法,让她没有自己的允许,就不许踏足房门一步的那种。 至少,如果秦蓁当时不是在跟宗门的长老们议论事情,没有注意到自己阵法在轻轻颤抖,提示着他给秦月瑶设下的阵法已经被破解了的时候,被秦蓁忽视,那么秦蓁肯定要在秦月瑶背着他偷偷出发之前就能够成功地将她给拦截下来。 可是,世界上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如果。 秦月瑶任性地在飞仙台租了兽车之后,便朝着蓬莱的方向而去了。、 秦蓁知道秦月瑶走了,还不是自己发现的,还是当时租兽车给秦月瑶的那个高阶弟子发现了的。 那个在飞仙台看守着兽车的弟子,等竟是坐忘峰的弟子,虽然他不是亲传弟子,但是他修为也不错,悟性也好,受到了坐忘峰亲传弟子的重视,所以才会被提拔起来,去做了差事。 要知道,在天剑门没有差事的弟子,和有差事的弟子待遇是不一样的。 没有差事的弟子,也就是普通的学习弟子,他们只需要每天在弟子境跟随着布道老师学学习,做做作业,上交上交宗门贡献。 宗门便对他们提供优渥的保护和资源供给。 而有差事的弟子,因为有了差事,所以便有了头衔,有了头衔,自然而然也有了等级,有了等级,也相当于有了地位。 所以,那个飞仙台看守兽车的弟子,曾经只是普通弟子的身份,后来还是因为秦蓁看他剑法的造诣不错,人也特别严谨,才在执事殿需要安排人才的时候,将他安排去了飞仙台。 对此,那个飞仙台的弟子十分感激秦蓁。 自然,飞仙台的那个弟子,既然曾经在过坐忘峰,肯定知道自家的大师兄,和自家山峰上的亲传小师妹的,只是,原先这样的人们,怎么可能是他能接触的了,也有机会去接触的? 秦蓁的妹妹,也就是被整个坐忘峰宝贝着的亲传小师妹秦月瑶,因为人美,又活泼,整个坐忘峰的人,不论男女,其实都是很喜欢她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没有朋友呢。 当然,是除了泽城雪之外。 那个飞仙台的弟子,自然也知道,秦月瑶作为亲传大师兄最珍视的,唯一的妹妹,受到了关怀是有多深,秦月瑶在坐忘峰是最被保护着的一个人,秦蓁一般都不允许她独自外出的,甚至,是在秦月瑶需要历练的时候,要一个人出去山外去寻找机缘,秦蓁都会叫上跟秦月瑶修为差不多的修士,陪伴着秦月瑶一起。 更别说秦蓁出门的时候,都是亲自将秦月瑶带在身边的,即便是秦蓁没有带秦月瑶,太虚峰的那个泽城雪,也是会带着秦月瑶的。 总之,秦月瑶不论是在坐忘峰,还是在太虚峰,都是受尽了大佬们的保护。 这一次,没有秦蓁的陪伴,却见秦月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租借兽车,这个飞仙台的小弟子就多问了几嘴,哪知道却被秦蓁当做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随意搭讪的小弟子。 飞仙台的弟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见秦月瑶已经挑好了兽车,要过来登记,那飞仙台的弟子,帮弟子们登记兽车也是他的职责所在,虽然他的心里有疑问,但是这件事情,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秦月瑶嫌飞仙台的弟子太墨迹,就自己拉住了飞仙台弟子的手,在她的登记表上按了一个手印,秦月瑶心花怒放,才坐着兽车,朝着预定的方向跑去。 那个飞仙台的弟子,能够坐到飞仙台看守兽车守护者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个傻子。 他就轻轻地皱着眉头,在飞仙台上望了秦月瑶的背影片刻,只见她的兽车朝着一个天剑门的人极少会去的方向而去。 “会是哪里呢?如果说这一次是要出外山门历练,应该也不会是去那边,至少以前那些出去历练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在三千洲麓,这怎么还有弟子朝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向去呢?而且,这个奇怪的弟子竟然还是秦月瑶?” 那弟子就这样,盯着秦月瑶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飞仙台的尽头。 那飞仙台的弟子轻轻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并且用手在鼻尖上刮来刮去,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索之中,不断地问自己,到底该怎样才好呢?毕竟是坐忘峰的小师妹,毕竟是他曾经大师兄的妹妹呀,这件事情怎么看起来好像秦蓁不知道的样子? 飞仙台的弟子一直就这样愣愣地望着天空,望着秦月瑶离开的方向,望着他的兽车变成一个点,渐渐地消失在那天尽头。 飞仙台的弟子终于抬起了手来,他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不如,我先找弟子帮我守一下岗,我去找一下秦蓁大师兄向他说明刚才秦月瑶的情况,别是秦月瑶背着秦蓁出去做什么事情呢。” 想到,飞仙台的弟子便做到。 飞仙台弟子穿过太极广场,徒步走到坐忘峰。 因为除非是宗门的长老护法们和每一座山峰上的亲传弟子,其他的弟子们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不可以在天剑门的上空御剑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宗门才会在飞仙台上设立一个出租兽车的地方,便于宗门的人们进进出出方便一点。 飞仙台弟子跑到坐忘峰的时候,秦蓁仍然在坐忘峰的议事阁里边跟坐忘峰的长老们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飞仙台的弟子想要进去,但是被守在门外的弟子们拦住,就是不让他进。 那个飞仙台的弟子没有办法,便跟着那些小守卫一起,站在议事殿的外边,恭候着秦蓁他们出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飞仙台弟子因为无聊都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议事殿的大门终于是被打开了。 为首当先的就是秦蓁,秦蓁一从议事殿里边出来,就看见这个飞仙台弟子朝着自己招手,一般来说,还真的没有哪个弟子竟然敢在秦蓁的面前打手势。 但是秦蓁一点都不会生气,其实在秦蓁的意识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等级区别,没有谁的地位高谁一等,谁的地位低了谁一等。 他在意的只是剑道,和剑道的同道,如果你是一个最低级的小修士,可是只要你勤奋,你对剑道有悟性,你喜欢剑,这在无形之中,都会成为秦蓁对你的加分项,至少,在秦蓁看你顺眼之后,不论你是什么地位的,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这个飞仙台的弟子,曾经也是秦蓁欣赏过的人,秦蓁还指点过他。 秦蓁的记忆力很好,其实修士们的记忆里都不错,所以,即便是这个只指点过很少时间的飞仙台小弟子,秦蓁还是想起了他曾经也是坐忘峰的小弟子。 看着他招摇在空气之中的手,秦蓁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只见那个飞仙台的弟子站在人群之外,见了秦蓁高兴的飞快贴近了他的身边,还在一边小声地叫道,“大师兄你好……” 飞仙台弟子自己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直奔主题,不等秦蓁问他拦住他做什么,就闻飞仙台的弟子说道,“是这样的,大师兄,刚才我看见坐忘峰的亲传小师妹出去了,她在飞仙台租借了一辆手车,就朝着一个方向跑开了,当时我想打探一下她是出去做什么,是出去做任务?还是什么的?” “你说什么……” 秦蓁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那个飞仙台的弟子在秦蓁的注视下,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脑袋,小声地道,“我说咱们坐忘峰的亲传小师妹秦月瑶,刚才跑出宗啦……因为平时她出宗的时候,大师兄您都会去送小师妹的,但是这一次没有送,所以我猜测……秦月瑶小师妹这一次出门您是不是不知道呀?” 秦蓁,“……” “如果您不知道的话,那我跟您说一下,她朝着那边去啦。” 说着,飞仙台的弟子对秦蓁比了一个方向,又道,“如果您知道的话,那请大师兄原谅,是我打搅您啦。” 秦蓁的眸色越来越寒,他对那飞仙台的地点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我的确不知道,谢谢你前来相告。” 说着,不等飞仙台那个弟子露出被夸后开心的笑容,就顿时拍出身后的赭烟尘宝剑,踩在宝剑上,御风而去。 那个飞仙台的弟子在地上,又望着秦蓁的剑划过天空,拖出闪亮的光芒。 飞仙台的弟子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秦蓁一路上心急如焚,朝着飞仙台弟子所指的地方飞去。 秦蓁的剑已经是够快的了,可是这一次,他却觉的自己的剑还是太慢。 因为他追了许久许久,仍然是没有追上秦月瑶的兽车? 秦蓁根本都想不到秦月瑶到底会去哪里,他心底下全部都是对泽城雪的怨怼,他已经做好了打算,等着一次泽城雪从山门外回来,他第一时间就上去找泽城雪好好地打上一架。 但是现在,他只想快一点找到他的妹妹秦月瑶。 其实,对于这个年纪和修为境界的修士们来说,秦月瑶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修士了,她不但可以自己出门外历练,甚至都可以在山外收起小徒弟了。 可是,秦月瑶却不一样。 秦蓁从小就对秦月瑶保护的太好,秦蓁不觉的秦月瑶有那样的能力,在秦蓁绘制的蓝本之下,秦月瑶只需要在自己的身边好好修行就可以了,其他的,他全部都会帮妹妹打理好,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从小就生活在秦蓁这个蜜糖罐之下的秦月瑶,偏偏总是想要做那些剑走偏锋的事情,秦蓁都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秦月瑶老是要往别人身边跑? 他甚至都不知道秦月瑶到底喜欢了泽城雪哪点? 但是仔细想来,他似乎却也是知道那么一点的,毕竟在宗门,泽城雪可是比他受欢迎的多,他仔细想了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平时不像泽城雪那样,对什么人都很温柔么? 秦蓁嘴角扯出了一个不屑的弧度,对所有人都那样好?秦蓁还真的做不到呢,但是,秦蓁在心里想,我却是会对一个人好的,还会永远地好下去。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月瑶。 秦蓁在御剑的时候,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在想,秦月瑶到底能去哪里呢? 他在脑海搜寻了许久,都没有搜寻到秦月瑶在他的面前说过要出宗的相关事情? 看来,自己这个哥哥在秦月瑶的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不论到底重要不重要,不论秦月瑶到底是以怎样的态度对待秦蓁,但是秦蓁都会对秦月瑶表现出无限的耐心,因为那是秦蓁最在乎的人。 可是,秦月瑶,现在却是在哪里? 秦蓁索性在御剑的时候,也放出了整个识海的神识,飞速在天地之间搜寻,试图快速将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给搜寻出来。 可是秦蓁在蓬莱岛的周围搜寻了半天,也仍然没有搜到秦月瑶的影子,倒是在搜寻的时候惊扰了几个等级差不多的修士,他们差不多快打起来,但是在知道了对方是秦蓁之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毕竟,不论是在当时那个年代,还是在现在的这个年代,天剑门拥有这个修真界许多优势!作为巅峰榜第三的宗门,这是最基本的排面。 终于,在秦蓁不懈的搜寻下,寻找到了一点儿熟悉的气息! 秦蓁再无犹疑,飞剑便朝着那方向冲了下去! 第105章 机缘·十六 秦蓁飞剑朝着那个熟悉的气息而下, 那气息的下边,是一个僻静的林间小路。 秦蓁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终于是到了那条林间小路边, 却只看见秦月瑶掉落在地上的一件外衫, 那外衫上, 还有几点新鲜的血迹。 秦蓁的心里一紧, 连忙展开了神识,朝着周围搜寻去。 可是周围山风呼啸, 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在不愿的地方,有一些山野妖兽断了的爪子,在向秦蓁诉说着,这里刚才似乎刚发生过一件战事。 “秦月瑶……” 秦蓁嘴里沉声叫着秦月瑶的名字, 他找遍了整座山,若不是因为这山里有他的妹妹, 他投鼠忌器,不然单凭他当时出尘期的本事,将整座山端掉耶不在话下。 这对秦蓁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然而难的却是, 若是真的端掉这座山, 也必然要伤及他的妹妹秦月瑶,而秦月瑶当时的境界很低,又没有一点应对事情的经验,所以, 秦蓁知道, 自己此时就算是再心急找到妹妹,却也不能够使用这样的方法。 秦蓁只能够一点一点的搜寻, 他将整个神识放开,搜查整座山,也搜不到秦月瑶的影子。 “这没可能……” 秦蓁心里涌出了无数疑惑,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而来,这个速度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人,任何修士,或者任何野兽伤害秦月瑶的时间,可是秦月瑶竟然消失了。 陈寒在跟陈琼讲述着这些的时候,陈琼并不是很认真的在听。 陈琼的心思却是飘去了符水云的身上,他忽然想,如果将秦月瑶换成符水云,那么符水云绝对不会被伤害,被伤害的应该是试图伤害她的野兽。 如此看来,玄同大陆上,还是像秦月瑶这样的女修要多一点,像符水云这样的女修,真的是稀世珍宝了。 这样想的时候,陈琼心里对符水云的无奈之情更多了一点。 陈寒并没有将秦蓁后来是如何找到秦月瑶的事情详细说出来,只是说,秦玥瑶是被妖兽给吞噬了。 在当时,秦蓁许久许久的时间,都没有从秦玥瑶被野兽吞噬的情绪之中脱出来。 “所以,秦蓁恨泽城雪的理由,你能懂么?”陈寒幽幽地道。 “我还是不能懂,因为泽城雪当时去云梦泽任务的时候,不带秦玥瑶,的的确确是在为秦玥瑶好,泽城雪是在保护秦玥瑶的安全,而且泽城雪也没有说让秦玥瑶去帮他找剑,这一切的一切,还不是秦玥瑶自己做出来的?” 陈琼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迷惘来,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秦蓁,难以理解秦蓁因为自己的妹妹出走,出了事情全部迁怒在泽城雪身上的理由,当然,陈寒却能够理解陈琼的不懂。 毕竟如果换成是陈寒和陈琼,陈寒想必也一样会迁怒那样的一个人的。 见陈琼眼里的迷茫之色流转,陈寒不禁低声道,“琼儿,你不懂,也无妨,其实,你不用看低大师兄什么,大师兄能够迁怒一个人,那也是人的基本情绪,你不能强制大师兄做个圣人,大师兄又不是儒修,不吃他们那一套。” 陈琼“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寒索性说道,“琼儿,你不妨想一想,如果换做是你很在意的人,因为她喜欢别人,所以她偷偷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去背着你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然后出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是你,你真的不会迁怒,不会生气么。 “我也不知道。”陈琼淡淡地说道。 “那如果换成符水云呢?你也不知道么?”陈寒倏然说道,“如果将秦玥瑶的处境换成符水云,将大师兄的处境换成你,你也不能理解大师兄对泽城雪负责的情绪么?” 陈寒自然是了解陈琼的,陈琼对符水云很上心,陈寒其实看的出来,他只是没有说出而已,当时在符水云于同门比试上进入试炼境的时候,陈琼的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看过别人,全程都在盯着符水云,符水云遇见了困难他就屏气凝神,即便符水云克服了困难,陈琼的眉头也是轻轻皱起来的,仿佛很关心符水云的样子,而且,在符水云取得什么成绩的时候,陈琼就会露出若有若无的欣慰笑容来。 那样的笑容,陈寒其实很熟悉了,那就是他在看着陈琼有所成就时候的笑容。 男女之事,陈寒也不是很懂,因为他所经历的兴许还没有自己的弟弟多呢,但是,世界上所有的感情其实都是共通的,陈寒知道自己对陈琼的情谊,那时真心的关心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而陈琼,他是弟弟,他自己没有弟弟或者是妹妹,所以他或许是真的不理解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因为做弟弟妹妹的,从来都是被照顾的一方,他们很少能够真的去体会到哥哥姐姐们的心情。 陈寒也不要求陈琼能真的懂,只是不喜欢陈琼因这件事情,不喜欢秦蓁,秦蓁虽然这个人向来不苟言笑,但是对他们两个人,却是极好的。 而秦蓁其实也并不是陈琼所想的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寒才愿意在陈琼的面前帮秦蓁辩解,希望陈琼能够理解秦蓁的心情。 在刚才,或许陈琼真的是理解不到。 但是在刚才,在陈寒对陈琼提到符水云,拿符水云做例子的时候,他看见陈琼的眸子里有闪闪流动的光彩,陈琼似乎真的深思熟虑着什么,许久,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理解的神色来。 “兴许,我能理解了。” 陈寒便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有点欣慰的感觉了,只要知道陈琼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情误会秦蓁,不会因为这样事情疏远秦蓁,还是能够像以前这样对这个大师兄敬重着。 陈寒的心里,就多少高兴了起来。 两个人忆苦思甜之后,陈寒便道,“琼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秦蓁和泽城雪过往的恩怨,你也能够理解秦蓁大师兄的做法了,所以……” “所以什么?”陈琼仍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寒便指了指还再陈琼手里的玉符,说道,“所以,这个影印符啊,我们到时候还是要给大师兄看的。” 陈琼忽然冷笑了一声,这才忽然仿佛恍然大悟了什么一般,沉声对陈寒说道,“所以,你刚才跟我讲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为了让我理解秦蓁的意图?你是想让我因为了解秦蓁,所以也不要因为这件事也关系到符水云,而掺和到这件事里边么?” 陈寒摸了摸脑袋,其实这的确是他心里的意思,但是其实这个意思跟陈琼说的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区别,陈寒没有说,以为陈琼不能看穿他的想法。 但是,让陈寒想不到的是,陈琼不但发现了他的意图,还竟然将他的意图给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还误解了一点什么。 但是,陈寒却又说不出详细是误解了什么,只能够有些弱气地给自己辩解,同时也给秦蓁辩解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陈琼太理解陈寒了,所以他一般要了解陈寒心里想的什么,都不会直接去问陈寒,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够将陈寒这个人一眼看到底了。 陈琼当然知道,陈寒在辩解着什么。 可是,陈琼对此却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这件事情最好不要牵扯到符水云,这又关符水云什么事情? 即便这个影印符上的确能够证明符水云隐瞒了虚假的身份,才能进来天剑门,可是这跟秦蓁和泽城雪之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琼心里有些不高兴,只是道,“你和秦蓁,你们要怎么迁怒泽城雪,我都没有关系,我也毫不在意,但是你们不能动符水云,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陈琼淡淡地道,在陈寒就要过来拿他手里的影印符时,陈琼竟然将影印符收进了自己的手里,他低低地朝着陈寒一笑,说道,“至于这个影印符,现在,就先在我这里保管好了,既然是秦蓁有兴趣的东西,而秦蓁是我的大师兄,单凭这一点,我自然还是不会拿这个玉符怎样的,你也放心好了,这个玉符我会好好保存着的,不会给秦蓁弄丢的,只是,我暂时不会给他,也不会给你。” 陈琼说着,便将那玉符在手心淡淡隐去,他却是将玉符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陈琼这样的境界,一般人若想从他的储物袋抢东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陈寒的境界大过陈琼,虽然能够从陈琼手里将玉符抢过来,但是那样会伤到陈琼的识海,他也决不会在弟弟的手上抢东西。 陈寒缓缓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放在你那里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陈琼有些嘲讽地笑道,不论是谁,都不应该在他的面前,伤害他想要保护的人,虽然他跟符水云之间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 但是毕竟,符水云仍然是他想要保护的人,他就一定会将符水云保护下去。 不论要伤害她的那个人是谁,哪怕是大师兄秦蓁,哪怕是自己的哥哥陈寒,都是不可以的。 想到这里,陈琼便重新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陈寒说道,“既然你有心保护符水云,我做哥哥的,拿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哎,人们都说我们天剑门的三峰有三个怪人,现在看来,的确是的,君子峰的怪人是玄烨,而坐忘峰的怪人是你,太虚峰的怪人,就是那卓俊了……你们三个人,往往做出剑走偏锋的事情,看来,你们三个人才适合呆在一个峰上……” 陈琼顿时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反正陈寒也没有继续问他要玉符,陈琼便索性不再说话。 只是陈寒还自顾自地说着,“想一想那个画面,其实还是有点意思的,也不知道你们都在一个峰上,是不是天天凑在一起打架?或许也不会,毕竟,玄烨那个人除了吃东西比较专业,其它的事情样样都不靠谱,其实相比之下,你还算是靠谱一些?毕竟前段时间,那个太虚峰的卓俊还被钝剑道人丢进了鸿蒙谷那种地方……” “呵,鸿蒙谷。”陈琼当然知道卓俊被关进鸿蒙谷的事情,虽然钝剑道人当时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但是根据宗门的法则,即便是峰主,如果要处置亲传弟子的话也是需要在宗门的执事殿汇报的,至少要给那个弟子留着一个档案历史,虽然钝剑道人当时没有宣扬,可是执事殿的弟子们或许是觉得这件事情太稀罕了,太劲爆了,所以那些弟子还是将这件事情讲了出去,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且大多都是在宗门有一些头衔和地位的人,要不然这样的消息也是轮不到他们知道的。 陈琼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是陈寒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因为眼前的弟弟而起的,当时如果不是陈琼答应了符水云要帮助他拖住卓俊,也不可能和卓俊打起来,更不可能使卓俊被关进鸿蒙谷。 但是陈琼每当想起这件事情,都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陈寒见陈琼提起鸿蒙谷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仿佛有什么话到了嘴便,却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寒便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我这次回来,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到处娱乐娱乐,你不知道,跟着秦蓁的这段时间,真是太闷了,他这不让我做,那不让我做的。” 陈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秦蓁大师兄自然使想要为了你好的,你的修为他看在眼里,他跟我说过很多次,要我好好的培养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培养你,你又不是那种我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弟弟,你太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怎么能左右的了你呢?倒是秦蓁大师兄,却是能够将你的本性克制一下的,幸好秦蓁大师兄比较有耐心。” 陈琼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愿意服从秦蓁的安排?” 陈寒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他虽然是陈琼的哥哥,但是神奇的是,他竟然比陈寒低了一头,所以,他不能做到大多数哥哥俯视弟弟那样去俯视陈琼,甚至还要抬起头看着陈琼,这样子看上去有一点弱弱的,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哥哥。 而且陈寒身上没有那种凛冽的气质,陈寒看上去老老实实,但是老实的却没有一点个性和特色的痕迹,所以,陈琼在陈寒面前,那种很沉稳的气质,竟然是比陈寒还要多一点。 此时,陈寒抬着头,好奇地想着陈琼问道,“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打不过他。” 是因为我打不过他! 陈寒当即就“哈哈哈”地笑了出声,这个弟弟有时候还是很幽默的嘛。 虽然大多时候都让陈寒很生气,但是谁让陈寒就这一个弟弟呢?这就像秦蓁,曾经只有秦玥瑶一个妹妹,不知道宝贝成什么样子,好像有一个好哥哥的那些弟弟妹妹,都是很容易被惯的很任性,陈寒不否认,陈琼也是。 但是陈寒还是有一句话想要对陈琼说,“可是,琼儿……刚才我也跟你说了,你在玉符上也看到了,虽然你不喜欢我说这些话,但是我还是需要让你知道的。” 陈琼摸了摸鼻子,他有一点不耐烦了,但是还压着自己的性子道,“没关系,你说。” 有了陈琼的批准,陈寒便再也没有顾及,说道,“其实,我将玉符给你看,并不全是想要告诉你,我想要揭发符水云……因为符水云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连小小的恩怨平时也没有过,我又何必跟一个小女修计较呢?何况符水云的悟性和资质都是极好的,她的性情也不错,因为在他们那些弟子在太极广场画境里边比试的时候,不光你在看了,我也在看了,我看的出来符水云也是个好孩子……其实我的本意也没有说将她说的慌在宗门拆穿,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陈琼对陈寒这一点倒是不怀疑,毕竟他是陈寒的弟弟,他们之间相处了这么久了,陈寒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根本都不用去刻意分辨,凭借着看陈寒的神色,都知道陈寒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了。 陈寒见陈琼给了自己这个解释的机会,然后陈琼其实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还是很有兴趣的样子,陈寒在心里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跟符水云相关的事情,才能够引起陈寒的绝对注意力啊。 虽然想到了这些,可是陈寒的面上不动声色,和刚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哥哥?” 陈琼见陈寒本来要说话,可是望着自己的眼神却呆呆的,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陈琼也早已经习惯了陈寒的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陈寒不够聪明,他的反应总是要比人满上一拍,比如,别人思考问题的同时也能够进行其它的事情,但是换到陈寒这里,就不可以,陈寒是不会对这些变通的,他只会做好了事情的时候,抽出其它的时间来思考。 所以,现在陈寒一思考,竟然将陈琼晾在了一遍,好在陈琼根本不打算和他计较这些。 过了会儿,陈寒仿佛是想清楚了什么东西,这才对着陈琼说道,“是这样的,我这些话,想了想还是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虽然这是李依依先告诉我,我才醒悟到的……” 眼看着陈琼皱起了眉头,秦蓁这才低声低气低说道,“琼儿……你不要排斥李依依,虽然她做了那样不齿下作的事情,但是,她说符水云是来自风月阁的素女,却是没有说错的……风月阁的素女,你当然也是知道的,她们天生就是魅惑人心的……” “符水云从来没有对我使用过媚术。” 陈琼微微挑眉,颇有一些好笑地说道。他自然懂陈寒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陈寒的顾虑其实很简单,他或许只是不想看着陈琼被符水云给迷惑了。 因为陈琼虽然也前也交过形形色色的女朋友,而且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很快,陈寒见过陈琼所有花心的样子,和对不喜欢的女孩子甩手后看似有情其实无情的事情。 但是陈寒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够让陈琼静下心来,好好地打算去追逐。 要知道,在以前,都是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觊觎陈琼,所以才会讨好陈琼,希望陈琼跟他们好。 但是现在,遇见了符水云,符水云可以说是筑基期左右,第一个拒绝了陈琼的人。 说实话,陈寒有一点佩服,也有一点可惜。 佩服的是符水云,竟然拥有这样逆天的本事,要是他也有就好了,那么他肯定可以肆意地管束着这个弟弟了。 陈寒听到陈琼为符水云辩解,还说什么符水云没有对他用媚术?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堂堂素女个的专业素女,不可能不会对人隐藏自己的媚术,谁不想被所有人喜欢,谁不想高高在上,被那些帅哥们捧在手心呢? 陈寒只是很温和地说道,“不论她有没有对你使用媚术,但是你都已经对她动心了,真是一个傻孩子。” 忽然听见陈寒叫自己傻孩子,早已经成年不知道几百岁的陈琼鼻头淡淡地“哼”了一声,说实话,他才不是什么小孩子,他真是太为陈寒这种不稳重的行为感到幼稚了。 这时候,陈琼淡淡地笑了一声,“我对她动不动心我不知道,但是你也不知道,所以这件事情就不需要你来置喙了。” 陈寒道,“琼儿,不是我说,其实你真得该多注意注意符水云的,因为她……或许作风也不好,根本就配不上你。” 陈琼缓缓地摇了摇头,“她骗我也好,不骗我也好,我都在这里……其实,我在这里,只有很少的原因,是因为她,但是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想要好好修行……” 好的,这一下,就该轮到陈寒发表意见了,但是陈寒看着陈琼执拗的样子,顿时也不想那样对待他,对待符水云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在两个人别别扭扭的气氛里,谈论了下去。 当然,最后赢得当然还是陈琼。 在某个瞬间,陈琼忽然意识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但是当他真的去问陈琼的时候,才发现,有些话根本就不必说下去了。 因为陈琼的满眼里,都溢满了在符水云面前才会露出的那个笑容。 两个人说到最后,还是按照陈琼之前的提议,而因为陈寒问了这些事情,让陈琼自己渐渐审视了一下内心…… 其实,不审视内心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符水云,但是,当内心的那些想法和心念,却在叫嚣着他对符水云的喜欢和思念…… 连陈寒都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他识海的记忆往下读了…… 陈琼于是索性又不说话了,反正自己的心念竟然被陈寒这个哥哥给看了过去,既然这样的话,那陈琼的这些心事又都还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陈琼望着陈寒,但是目光却并没有落在陈寒的身上,而是透过陈寒,仿佛看向了无边无际遥远的所在。 那遥远的地方,仿佛有着那么一个人,小小的身影,个子不高,脸上的表情永远不多,她的话也永远很少,她永远都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 她做出的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是有所图谋,手段高明,这样慧智兰心,却又聪慧果敢,不拖泥带水的女修,真的是太能直击陈琼的内心了…… 反正他的心念已经被陈寒读了去,此时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陈琼索性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忽然间刚才就想到了符水云,也没有想过,陈寒竟然碰巧抽出了一缕神识出来想要探他的识海。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奇怪。 陈寒顿了顿,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那一丝神识从陈琼的识海里边抽出,很轻柔的,并没有对陈琼的识海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但是这让人让陈琼有些无语,陈琼道,“你做什么?你刚才看我的识海做什么?” 陈寒挠了挠脑袋,也是很无语,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没有……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刚才的表情有些奇怪……然后我想问问你怎么了,但是却知道,你要是想告诉我,你早就告诉我了,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就算是我追着问你也是没有什么涌出的……” “所以你就随便闯进了我的识海?”陈琼有些生气,不论是谁,莫名其妙地不打招呼,去偷看自己的识海,谁都不乐意的。 陈琼又不是圣人,自然也是不乐意,而且,如果是其它人,可能会更耐心一点,或许一笑了之也说不好,但是陈琼就不一样了,陈琼本来就算是坐忘峰的怪人,既然是个怪人,他的脾气能够好到哪里去? 陈琼当即就讽刺了陈寒几句。 陈寒被说的索性闭上了嘴,还是过了很久以后,就在陈琼差不多要走了的时候,陈寒这才上前了几步,走到陈琼的面前,将陈琼的整个去路统统都挡住了。 “你是什么意思?” 陈琼微微皱着眉头,刚才初初知道自己被陈寒偷看了心念以后,陈琼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此时反应过来,越想却是越奇怪了,又不禁催促陈寒道,“你说呀,你到底是什么一丝,你以前做过这样不沉稳的事情么?好像没有,你现在都是跟谁学的,竟然……” 陈琼说着说着,却也索性闭了嘴,因为他实在也是找不到词,也不知道下边该说陈寒一点什么好了呢? 陈琼终于还是给陈寒投降了,望着陈寒无辜和带着一点歉意的眼神,陈琼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 倒是陈寒,他讪讪地笑着,有些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朝着陈琼的头顶摸了摸,“琼儿还是大了,是个大人了……” “怎么说?”陈琼下意识就这样反问了陈寒,不论是谁,即便是秦蓁,要是横冲直撞就跑到他的识海偷看一番,陈琼也是会跟秦蓁理论的。 反正天剑门弟子之间不可以真正的打斗,连切磋都是要申请的。 陈寒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有什么……” 陈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分明做错了事情的人是陈寒,但是看陈寒的行为和表情,就像是被自己欺负了一样,陈琼捏了捏眉心。 “算了,小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琼终于放软了语气。 陈寒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陈寒见陈琼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了,自己的脸反而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他说道,“刚才我……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一种习惯,就直接忘记了问你去看你了……其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在你小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对待你的……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要瞒着我,或者做了什么错事没有跟我汇报的……我知道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小时候我只要看你的表情有一点古怪,我就会看一下,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当然,我都不是在你的识海看很久,我就是进去看你当时在想什么,很快的我就会退出……所以,我真的不是在偷看你的心念……刚才没有告诉你,我在这里跟你道歉啦……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告诉你的才是真正的事实哦,我才不是那种闲着没事,就喜欢窥看别人的人呢……” 陈琼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想符水云的那些事情被陈寒知道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符水云第一次,在练气期的宗门比试时,陈寒就知道陈琼是对符水云有意思的了…… 那时候,符水云还只是练气期呢,而陈琼,在那时还没有跟李依依分手。 但是,当时在试炼画境的时候,按照陈琼原本的个性,他要关注的肯定不是别人,他肯定首先关注的是自己那个时候的女朋友李依依。 这是陈寒总结了好久的经验,可见,早在很久很久以前,陈琼的女朋友还不是李依依,还是陆秋,或者还是别人的时候,陈琼就是这样做的。 但是,在那一次,符水云也一起在的试炼画境上,陈琼的视线却没有往李依依的身上落太久,只是随便看了李依依几眼,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波动。 倒是符水云,陈琼在看着符水云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里,都会发出那一种,像星星一样璀璨的光彩。 而且,陈琼关注符水云,关注的时间很是不短,可以说是很久很久了,因为陈琼一向不太喜欢看这些弟子之间打斗的比赛,可是在那一次他竟然看着符水云在试炼画境的表现,看了整整一个全场呢。 若是在平时,陈琼是叫都叫不到这样的场合的。 陈琼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既然早已经被陈寒看在了眼底,那么,陈寒即便刚才在不经意的时候看了一下他的识海,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他便对陈寒说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你要想从我这了解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 “好……”陈寒颇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琼看了陈寒一眼,便不再说话。 ----------- 这些日子以来,于小然呆在符水云和萧丞洞府外的竹楼,特别舒心。 别人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前于小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终于是知道了。 在她的身后,现在有符水云一棵大树,还有萧丞一棵大树。 根本没有人可以在符水云和萧丞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让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于小然仿佛也有了一些往日的活跃来。 其实于小然这个人,只要别让她被坏人教,她其实很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特别容易被人带偏…… 但是好在跟着符水云,她不需要担心这个。 于小然算是看明白了,符水云这个人真的是好正…… 从前只有秦姬是自己的组长,于小然没有对比,她根本就不理解一个优秀的组长到底是怎样的,但是符水云做了组长以后,于小然终于是知道了。 但是符水云却很忙,符水云一下课,就和萧丞一起去任务去了。 于小然虽然也想去任务,但是她想的是任务的奖励,以前符水云还带着她一起任务的时候,她还去,但是现在符水云带着萧丞,就不带她了,她就懒的去了。 好在她很喜欢给萧丞种植他竹屋前的那些灵田,这倒是让于小然找到了一些乐趣。 这一天,下课以后,符水云跟萧丞按部就班地去作任务。 于小然蹲在天地里,给那些花花草草松土,正蹲着,就看见一个影子忽然将自己罩住。 于小然抬起头来,就看见秦姬一脸阴郁地将她盯着。 第106章 机缘·十七 于小然腿一软, 差点给秦姬跪了,她往后挪了挪,仍然没有挪出被秦姬阴影笼罩的范围。 于小然攥住双手,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这里是符水云的地盘, 秦姬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里是符水云的地盘, 秦姬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里是符水云的地盘, 秦姬不敢把我怎么样…… 鼓足了勇气,才举着黑黝黝的眸子小心翼翼对望向秦姬道, “秦姐姐,你好……你,你回来了……” 秦姬冷冷一笑,并没有搭理于小然的寒暄,只是语气平淡地道:“你怎么搬离了原先的住处?” “我……” 看着于小然支支吾吾的样子, 秦姬又是冷笑了一声,“是循着新的羽翼了?” “什么新的羽翼……” 秦姬低头, 望向于小然刚才精心打理着的花田,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脚步便朝着于小然踏去。 于小然整个人都要吓飞了,眼看着秦姬要踏进萧丞的田地了, 于小然连忙朝着秦姬摆了摆手道:“秦姐姐, 你别过来!” 秦姬置若罔闻,仍然眸带威胁,试图靠近于小然。 于小然急的在地上跳了起来:“别动!这是萧丞的灵田地,你踩坏了, 萧丞会怪罪我的!” 秦姬闻言也是一愣, 低头,只见自己的脚底下, 正好踩着一片嫩芽。 秦姬:“……” 于小然:“……” 短暂的沉默后,于小然连忙上前拉开秦姬的身子,当即就红了眼眶,“你……你踩死了萧丞精心种的嫩芽……” 秦姬挑了挑眉毛,“不过是几根种子苗而已,一惊一乍作甚,我还不放在眼里。” 于小然暗暗撇了撇嘴,心道,等萧丞找你算账的时候,你可别忘了现在这么神气。 但是秦姬虽然这样说着,脚却从那些田地上挪开了,她索性站在原地,只是朝着于小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挪走?” “我……” 秦姬的眼神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于小然只觉危险的气息就逼在眼前。 就在于小然心中忐忑,脑袋也因为一时的慌乱想不出任何回答的时候,她就望见了身后出现了救星的影子。 那一刻,于小然只觉符水云和萧丞像是天神下凡,前来拯救她的。 于小然顿时站了起来,因为蹲久了腿有点麻,还栽了个跟斗。 “水云!” 于小然穿过秦姬的身侧,朝着秦姬的身后使劲地挥手。 符水云和萧丞原本是去做任务,但是因为他们今天的课程有点多,布道先生拖延了他们下课的时间,以至于符水云和萧丞下了课去任务榜接任务的时候,要接的筑基期任务已经被人接没了。 太低阶的任务,接了除了能赚一些宗门贡献值和灵石以外,对于功法的提升也没有任何帮助,太高阶的,符水云还没有提前看攻略了解。 虽然符水云喜欢挑战,但是她却不太喜欢去做那些没有把握的事情,因此便带着萧丞回来洞府,趁着时间还早,两个人打算练会儿剑呢。 这还没走到洞府,就在萧丞以前的竹屋前看见了秦姬。 秦姬背对着符水云站着,符水云但是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就已经在冷笑。 上次秦姬在三千州麓,跟李依依一起图谋杀害符水云不成,秦姬的心里肯定是有些怀恨的,于小然前几天就跟符水云说,受到了秦姬的欺负。 符水云现在,在这里,于情于理,她身为组长,都不允许自己的小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符水云眼神淡淡,望着秦姬。 秦姬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见符水云和萧丞一前一后地站在她的面前。 望着萧丞,秦姬的眸光一凛,萧丞身上有一种诡谲的气息,使秦姬内心竟然涌起了一种怯懦的感觉。 从前她是组长,现在符水云却成了小组的组长,这是何等的可笑。 然而秦姬却笑不出来,她也淡淡地凝视着符水云,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讲话。 倒是于小然,见符水云来了,胆子肥了起来。 于小然就屁颠屁颠地到了符水云的身后,藏在符水云后边,用小手抓住了符水云垂在身侧的袖子。 于小然朝着秦姬道:“水云,秦姬她……刚才是问我为什么要挪到这里来修行……” “是我要求的。” 符水云并不想跟秦姬解释什么,何况也没有必要。 “怎么了,秦姬?难道你也想和我住的近一点?”符水云嘴角掀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这……” 于小然顿时吓快了,手心里一瞬间渗出了冰凉的虚寒,她笑声嗫喏着对符水云说道,“水云,她……她也要在这里么?” 说着,看了一眼秦姬,秦姬真好也在望着她,眸光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憎怒。 于小然就将身子往符水云身后缩的更靠后了一点。 秦姬望着于小然这般样子,恨不能此时将她撕碎,这个两边倒的墙头草!真是不可靠! 于小然既然已经摆明了站在符水云那边,那么想必秦姬以前让于小然去坐忘峰对李依依做下得事情,符水云已经知道了? 只是,符水云知道还是不知道,对秦姬来说,却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的,因为在秦姬的眼里,符水云能够一路都在现在,她依靠的,全部都是她的运气! 而在这个世界上,运气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秦姬向来都深信这一点的。 秦姬就不相信,符水云能够一直都有好运气! “我不在这里。”秦姬淡淡地应道。 于小然明显虚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心口,仍然躲在符水云的背后不肯出来。 萧丞淡淡地望了于小然一眼,如果是在平时,萧丞绝对一个掌风就能将于小然推开,推离符水云身边越来越好,但是此时,萧丞却选择了不动声色。 眼看着秦姬仰着脑袋,居高临下地望着符水云,虽然此时已经不再说话了,但是此时两个人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但诡异的是,连个人又谁都不再主动说话。 于小然吓的咋符水云的身后瑟瑟发抖,毕竟,符水云和秦姬都是筑基期,虽然符水云在擂台上打败过秦姬,但是于小然知道,秦姬这个人阴损的很,符水云又从来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如果两个人明着打,可能秦姬真的是拿符水云没有一点办法的。 可是,如果两个人就像现在这样,打也不打,但是两个人对彼此却很讨厌,这样的话,太方便秦姬在符水云的背后下黑手了。 如果说,秦姬真的在某一天敢对符水云下黑手,那她于小然离的还远么? 于小然忍不住浑身发着抖,秦姬站在高处田地的台阶上,低眸望着于小然在符水云身后瑟缩的样子,眼底竟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她对符水云的恨意达到了某一种程度之后,竟然真的能够达到无所畏惧的境界了。 或许,这就像是凡域的人们所说的,破釜沉舟? 眼看着秦姬眯起了眼睛,眼底的火焰又似乎重新燃烧了起来,萧丞上前一步,身后的赤火剑缓缓抽了出来。 萧丞也没有说话,但是却明显给了秦姬一种挑衅的感觉。 秦姬望了望站在面前的三个人,一瞬间,忽然笑了,她道:“符水云,三千州麓一趟,可还好?” 秦姬压抑着心里的无数疑问,比如,为什么李依依没有回来? 李依依到底在遇见符水云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依依当初的那个低阶传音小纸鹤,在后来的的确确是传给了秦姬的,所以秦姬收到传音纸鹤的时候就赶紧去找李依依了。 但是后来,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直到在三千州麓,遇见了符水云,秦姬都没有再找到李依依,而且,不论她怎样使用她们之间特有的联系方式,竟然都找不到她。 秦姬心底既觉得奇怪,又觉的,可怕。 奇怪的是,李依依的消失,仿佛真的是无声无息,仿佛只是一个眨眼,上一刻还在跟她有联络的李依依,下个时刻,却像是大地上忽然蒸发的水汽一般,一个晃神的时间就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仿佛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也仿佛她们不曾相遇过,更仿佛,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过任何交集,竟然是消失的连一丝踪迹也难以寻找到,让秦姬连找一个理由去诬陷符水云,都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而让秦姬觉的可怕的,却是符水云,符水云这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特别沉稳的感觉,她不不像有的女修一样阳光灿烂,也不会像一些女修一样看上去就一副阴恻恻的样子。 符水云其实,在秦姬的心里,是修道者最好的状态。 只可惜,这个人是符水云,她们之间,永远不能做朋友,她永远都只能够站在符水云的对立面,和她做敌手。 然而,让秦姬觉的符水云可怕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符水云分明直到她对她的仇恨,却从来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她竟然从来也没有主动地坑害过她? 她这样想的时候,甚至有一点迷茫了。 因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里有人能够容许一个敌人时不时在自己的面前摇晃呢? 正所谓是凡域的那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如果将符水云换成是任何一个弟子境有野心的弟子,想必凭借她的实力,要在暗中搞掉秦姬也不是难事,可是她仿佛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自己任何事。 这又是为了什么? 在秦姬很小的时候,她的姐姐秦霜就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无私的人,大家的私信都有很多,如果以后你在江湖上历练,看到一个人,你以为她没有私信,那么这样的人你才要小心,因为,她们已经成功地骗取了你的信任,这样的人,要在暗中害你的话,将会是轻而易举,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通过信任伤害你,来的更简单更便捷的事情了。 秦姬真的不能理解符水云对自己的看法,或者,符水云只是逆来顺受? 但是秦姬见过许多逆来顺受的人们,包括于小然,于小然此人正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典型,于小然可以面对着秦姬的时候,对秦姬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秦姬让她往东她肯定都不敢往西,虽然秦姬也直到,在于小然的心里,指不定多不愿意,甚至在她的心里还想杀了自己呢,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有能力的人,也根本就不可能会逆来顺受。 就像符水云,符水云虽然一直以来,除了上一次为了搬倒她,跟她打擂台,还打赢了那次,其他的时候,符水云基本上也没有正面主动找过秦姬,说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分一分尊卑之类的。 这就导致了秦姬一方面觉的符水云是真的好欺负,一方面却又忌惮着她的实力,不敢真正在明处欺负。 就好比,现在秦姬就很生气,秦姬看着符水云,都恨不能将她扒皮抽筋,但是,她又打不过符水云,甚至连她身边这个刚筑基的弟弟都打不过,有什么用呢? 符水云的这个弟弟,简直是比符水云还要让人头疼的存在。 秦姬这样想的时候,不禁抬起了头来,正巧看见手里拿着光芒大放的赤火剑,望过来的萧丞。 萧丞的眸光漆黑,是那种深不可测,深不见底的黑。 就好像,被他的眼睛看上一眼,就能够让人陷身进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那时深谙不见天日,伸手都不能看见五指的夜色,是让秦姬这样狠心的人,都能够觉的有一些胆战心惊的夜色。 也是让人,根本就无处藏身的夜色。 秦姬不禁吞了吞口水,连于小然都能看出来,秦姬此时,似乎也有一点惶恐。 对她这样的反应,萧丞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在萧丞想对着秦姬说点什么话,但是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从符水云的身后,便传来了于小然的声音。 “萧丞,秦姬踩坏了你的灵田。” 萧丞的眸子顿时一暗,萧丞顺着于小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离秦姬最近的地方,就在她脚下的一片小田,上边刚刚萌芽的嫩芽,已经被人给踩死了,软软地耷拉在地上。 萧丞缓缓地朝着秦姬低下头。 秦姬顿时感到周身袭来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意,照理说,筑基期修士的威压根本达不到这种震慑的程度,何况秦姬自己也时筑基期,筑基期对筑基期,他们两个人进阶筑基的时间又超不多,根本可以说他们时旗鼓相当,但是,让秦姬奇怪的是,筑基期的萧丞,身上竟然能释放出这样强烈的威压? 好在秦姬还是忍住了两脚发软地坐在地上的冲动,忍过了这一刻,果然,萧丞又将威压收了回去,仿佛是一种无言的挑衅,又仿佛是一种惩罚。 高傲的秦姬,怎么可能愿意被这样对待呢,可是她即便是不愿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且不说她单打独斗的话能不能打的过萧丞,就说萧丞后边还站着符水云这个小杀神呢,即便是秦姬能够打过萧丞,可是秦姬却知道,真的打起来,她现在还是绝对打不过符水云的,这也是秦姬为什么要投机取消,采用暗杀的方式对待符水云的原因。 那是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情,她自己是不敢做,或者没有条件做的,也不能确定她的所作能不能很快就符水云看破,但是,有一点,她却是足够明白。 那就是,不论她是明着和符水云斗,还是在私底下暗中跟符水云斗,她其实都根本斗不过她! 不信?看看她和李依依在三千州麓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 连李依依这个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放出如果将李依依的处境换成是秦姬,那么秦姬会消失么? 秦姬根本都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她现在只想走,她必须要继续想一想好一点的办法,最好是能够一举将符水云斩杀,永诀后患。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干的。 比如,现在,萧丞这个符水云的弟弟站在符水云的面前,将她们两个人隔开。 萧丞眉眼如画,是个极俊俏的男子,他这样的长相,其实是极其符合秦姬的审美标准,如果秦姬不是一个修士,也不是背负着和符水云的深仇大恨,她此时,可能也是一个小小的,单纯无知的少女,可能也是无忧无虑的跟在符水云的身边,两个人不但没有仇恨,而且她们两个都是那种勤奋的,也多少有一点悟性的人,她们如果换一种身份相处,两个是可以做成朋友的,可惜,天意一定要她们两个成为敌人…… 而在对面的萧丞,根本就没有看到,秦姬眼睛里变幻莫测的光。 还有在那一个瞬息之间,她心里就做出了这么多的想法。 其实,别说是秦姬就是在心里想想,即便是秦姬将这些话说出来,萧丞都不会理解。 仇人,就是仇人,哪来那么多如何,哪来那么多的可能? 何况,在萧丞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如果,萧丞要的是不后悔的过往,和一手创造阳光灿烂的未来,最好,永远都有符水云。 姐姐也好,什么也好,只要是符水云,都可以。 同样,萧丞心里的想法,秦姬也看不到,即便是秦姬知道了,秦姬也要嘲笑一番,嘲笑她姐姐从前教过她,人和人之间,大多都是利益在驱使,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根本,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恋人。 不能不说,秦姬也是一个很自强的女修,但是秦姬的自强,和符水云的自强,却是大大不一样的,符水云的自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强大的底气,而秦姬的自强,却是她知道,她从小被姐姐灌溉的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靠,你只有靠你自己,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要信,你只有信你自己。 可能是因为秦姬的姐姐秦霜,在一开始踏上修行道,进入风月阁的时候受到过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是,在后来,在秦霜做上风月阁素女监管的时候,她都已经有了足够的自强的能力了,那样的能够自己服务自己的感觉,秦霜特别喜欢。 因为,那会给秦霜带来十分安心的感觉。 让她即便是一个本该枕着风的修士,却安心到一沾着枕头,都能够快速地睡着。 也可能,秦霜在风月阁的时候,也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待遇,毕竟,在风月阁里边,即便秦霜做了风月阁素女的监管,可是在监管的上边,还有风月阁的司教大人,司教大人的能力,和底为,以及权力,都高高的大过秦霜。 而秦霜,和当时那个风月阁素女的私教,竟然也是敌对的关系。 因此,秦霜才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也无休止地对秦姬灌溉着她的大道理,她的那些大道理,给一个一般的小修士是够用的,但是如果是给天剑门这样大门派的弟子,却是显得有些小气得。 但是秦姬也不在意会有人说她小气,毕竟小气就小气,这些东西对秦姬来说也不重要,秦姬即便是此时被萧丞盯着,可是秦姬也要朝着符水云深深地凝望去。 这一望,两个人的眸中似乎一下子起了电光火石一般。 一个眸子里边全部都是冰,仿佛是化不开的千年深雪,在对望的时候,仿佛能够将人冻成一团雪。 一个,却是入大火般燃烧的热烈,是仇恨的热烈,也是嫉妒的热烈。 嫉妒? 当符水云在秦姬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嫉妒的时候,符水云的嘴角露出了盈盈的笑意,那是胜利者的笑意。 不论是因为什么,只要一个人嫉妒一个人,那么便可以推断,那个被嫉妒的人,绝对有那个嫉妒者想要,却根本追不到的东西。 符水云自然不知道秦姬在嫉妒着自己什么,但是符水云却知道,秦姬这一刻心里在想着什么。 原本符水云也不打算在这个地方跟秦姬放对,何况,萧丞还在这里,符水云知道萧丞有多么讨厌秦姬,就在以前,萧丞自己发现了符水云和秦姬之间的一些不算秘密的秘密,之后追问符水云的时候,符水云告诉过她,她和秦姬之间是有仇的。 只是符水云根本就不在意这样的一段关系,符水云向来都很重视自己的时间,当然,她也很重视别人的时间。 如果让符水云做出一些浪费别人的事情,符水云是绝对不会做的,除非那样的事情不关乎到尊不尊重别人。 但是不论是不是关于尊重别人,对符水云来说,都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同样的时间,花在不同的地方,收获也不同。 这是符水云最基本的时间概念,所以他特别自律,萧丞以前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自律,但是自从萧丞跟在符水云的身边之后,萧丞便接受了符水云的这些习惯,甚至,符水云还能够教萧丞一起习惯更多更好,更积极向上的东西。 就在符水云和秦姬两个人眼睛里互相放着电光,两个人就要看谁先动手,或者谁先转移视线的时候,萧丞动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 萧丞只是立在原地挥了挥自己的赤火剑,就在剑光飞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萧丞刚才用赤火剑那样的大剑,刺落了秦霜垂在肩膀一侧,也就是心口之前的那缕青丝。 当时,于小然整个人都震惊了,她呆呆地立在地上,就看着萧丞扫下了一绿秦姬的青丝以后,整个人仿佛天上下凡的神祗,他立在符水云的身边,对着对面的秦姬,淡淡地说道,“据说,你踩了我的花田?” 萧丞的语气淡淡的,脸上面无表情,秦姬在萧丞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的神色来,仿佛萧丞只是平平实实地说了一句话,让她小题大做了一样。 可是她偏又找不到该说什么话才能够回答萧丞。 萧丞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的,但是他的眼底却好像潜藏着杀意一般? “不就踩了你一下你的花田,你至于么?将土重新松一松,重新种下一棵难道不可以,你告诉我有多难?就这点事还要纠结么?萧丞,你自己想想,你这样,到底至不至于?” 秦姬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了起来。 但是,她的生气,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气,她的这一次生气,竟然还带着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委屈? 或许,在秦姬的眼里,和在秦姬的心理想的是,符水云都已经够优秀了,她想要什么,她都有! 她有好的悟性,还有好的资质,她能受到宗门大人物的青睐,她竟然还能随随便便收到一个这样忠犬的小师弟…… 秦姬的心里,也是真的气。 但是,她可以断定的是,符水云也绝对不能够拿她怎样的,毕竟,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即便是宗门的大长老们,也无法对他的行为做出置喙。 就在这说时迟,那时快的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筑基期的选手,本来还是一副天使的样子,可是当真正开战的时候,哪有那样懒懒散散,连功课都不做的修士? 就在符水云和于小然解释之后,他们的剑,终于是动了。 于是,一瞬间风卷狂沙,飞沙走石! 赤火剑的剑出,在萧丞的手上,仿佛是滚烫的岩浆。 而秦姬的剑,却也是带着一点金色的蓝刃之剑! 一开始,秦姬根本就没有料到萧丞能这样飞速地攻击而来,还是朝着她的弱点冲来的,秦姬的心里就有一点微微的吃惊,因为秦姬的弱点向来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姐姐秦霜知道,秦霜都已经不能够说话,秦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怎么萧丞就站在刚才的地方没有动,他只是淡淡的朝着自己看了一会儿,竟然能够一眼看破自己的弱点? 在从前的时候,秦姬不是没有跟人打过架,也不是没有跟人比过剑,即便是秦姬在和符水云比剑的时候,符水云也没有一下子就能指出秦姬的弱点来。 只见萧丞俊逸的眉毛轻轻上挑,挑出了一抹戏谑的神色,在此时手忙脚乱的秦姬看来,简直就像是一种无言的嘲讽。 秦姬还陷在被萧丞看破弱点的震惊之中,一般来说,一个修士的弱点并不是那样容易被发现的,就好像修士都有自己的心魔,有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需要经历过一次心魔才知道,但是有一些人,他们对于自己所修的是什么道,太迷茫,太不清晰,来他们自己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像这样的人,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心魔。 但是,凡是知道自己心魔的人,一般都会将自己的心魔告诉自己的极少信任者,如果是普通的朋友,或者是普通师姐师妹的关系,也不可能互相交出自己的心魔。 修士的弱点也是一样的,修士的弱点,包括用剑的习惯,这个习惯,不是说习惯用哪个招式,而是在潜意识里边,行招的一些强势之处,和漏洞之处。 剑修者,在达到大境界之前,所修的剑法,大多都是有破绽的,而剑修者的弱点,也就是他们平时在使用剑招的时候,剑招所发挥出的漏洞。 如果两个人正在比对,或者正在切磋剑法,那么,同时剑修者的话,那个被看破了弱点的人,将会被动很多。 此时,在符水云和于小然的面前,萧丞和秦姬就是这样情景的两个人。 在上风的人当然是萧丞,而秦姬,在一开始的时候,竟然就已经落了下风,两个人在外边看着他们打,谁都没有上前去帮,因为胜负早已经看的分明。 此时,连于小然都觉的萧丞简直是太帅了! 而符水云,此时内心的想法也不比于小然平淡,因为于小然这样的基础的人,根本看不懂一个所以然,她看的只是热闹,只是看谁是上风,谁是下风。 而符水云就不一样了,符水云看人的时候,不但会看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她还会去分析,这两个人怎么打的能打成这样的占据? 谁的优势是什么,劣势是什么? 谁的优点是什么,弱点是什么? 符水云看着萧丞总是朝着一个地方打,让秦姬很不自在,秦姬仿佛被人控制住了一般,根本做不出太多的还手,也或者是萧丞的出手简直太快了,让秦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于小然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一个所以然来! 她差一点就要开口给萧丞喊加油了,但是一想到这样的话会让秦姬更恨自己,所以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是跟符水云一样,在一边默默的围观着。 果然,秦霜很快就要败下阵来,可是秦霜却执拗的很,她不但不认输,而且开始对萧丞使用杀招,可是她的杀招,对萧丞却无半分的用处,不但连打都打不到萧丞的身上,更是连吃了萧丞几道剑花。 于是秦姬整个人都被打的落花流水。 符水云淡淡地朝着两个人望着,她看的出来,萧丞已经让了秦姬好多次,萧丞使用的其实也是一种杀招,只是比较低调,但是,萧丞在将要制服她的时候,却会放她一下,秦姬不知道知不知萧丞是在有意划水,看她的样子,仿佛是不知道的。 如何,一个剑修者知道了对手是在划水,只是在敷衍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拿出来斗志跟自己打,是会生气的,这对剑修者们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了。 但是,秦姬却仿佛察觉都察觉不到似的。 符水云也不理会她这一点,但是,符水云可以确定的是,萧丞之所以防水,绝对是因为照顾着符水云的情绪,因为符水云是小组的组长,他一定要给符水云一个面子,不可能在符水云的面前真的跟秦姬打起来,毕竟,如果被人看见了,两个人也都是点到为止,只是分个胜负,还可以跟人说是切磋,而不是宗门斗殴。 但是秦姬根本就不知道,萧丞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用意在和他打,她根本就不是萧丞的对手,很快,都快被萧丞将她在三千州麓刚学的那些魔道剑术逼出来了。 好在萧丞仿佛没有了什么耐心,他一脚将秦姬踢翻在地,也不去顾及她是一个女孩子,即便是切磋的时候,下台的时候也是要给人家一点优雅的形象的。 秦姬滚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她根本就没有怎么受伤,对于为什么刚才被打成狗,竟然还没有受伤,秦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在心底想,萧丞空有本事,但是剑术却不高明了。 秦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就对着符水云和萧丞嘲讽地一笑,“你i说我组长做的烂,将我撵下去,但是你呢?符水云,你自己拉帮结派,煽动所有的组员鼓励我,欺辱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组长了?你就是这样开辟风气之先的么?” 第107章 机缘·十八 “呵, 风气之先?”符水云淡淡轻笑了一声,“秦姬,你在背后做的那么多的事情, 你早已经可以被宗门丢下鸿蒙谷自生自灭了, 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你!”秦姬的眼睛大大地瞪了起来。 “我不妨跟你说实话, 我对你和我之间的这些事情, 全无兴趣。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我只是手里边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让你伏法,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就此偃旗息鼓,安分守己待在五十一组, 我不会主动找你麻烦,我走我的阳光道,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仍当你是五十一组的组员。但是,如果像上次在三千州麓的事情还有下次……” 秦姬眸间也是凛冽的神色,她直视着符水云, 仿佛她毫不惧怕, 但是在她的内心里,却已经扑通扑通跳动飞快,她知道,她恐惧了。 符水云的语气平平, 根本没有主动给与秦姬任何威压, 可是就在这平淡的语气之下,秦姬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滚滚而来的压力。 秦姬定定地望着符水云, 眸中澎湃的波涛,和燃烧的怒火,终究是被她的理智按压了下去。 “所以,你承认了,我在三千州麓做的那些事情你既然知道,那么说,李依依的下落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 秦姬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你杀了李依依?” “我是正当防卫。”符水云眸光一闪,凛冽的寒光射向秦姬,“如果有一天,你还想在我身后搞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动作,你也和她一样。” 在符水云的身后,于小然微微探出了脑袋,偷偷地看了秦姬一眼,又缩了回去。 秦姬不是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可是此时,秦姬却没有露出一丝生气的颜色,她定定地望了符水云半晌,才忽然道,“符水云,你杀了李依依这件事情,你以为宗门不会查出来么……你说我背负的罪孽,被宗门知道了会被丢进鸿蒙谷,可是你呢?你不是一样要被丢下去?哈哈哈……符水云,如果能和你一起被丢入鸿蒙谷,我所作的这些事情,也都值了!” 符水云嘴角轻轻一扬,“你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是你以为我是你么?我问你,你在三千州麓的时候,能找到李依依的痕迹么?找不到了吧……所以……” 秦姬的脸上忽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仿佛忽然恍然间大悟了什么,她指着符水云,“你……” “我既然有能力杀了她,也有能力,让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包括你,也是一样。” 符水云的话,看上去一点都不客气,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却更是让秦姬毛骨悚然了。 秦姬又望了符水云半晌,忽然嘲讽般一笑,直到此刻她仍然不能承认符水云就是比她优秀,她忽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能将杀了李依依的事情,做的这样的滴水不漏。” 符水云的眉头一挑,这有什么好知不知道的。 秦姬见符水云并没有给她台阶下,便自己说道,“你是赶了巧,刚好三千州麓因为叶清风的原因,失踪了大批的低阶女修,所以李依依的消失,便莫名其妙的被叶清风背了锅,是么?” 符水云淡淡一笑,“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你自己顾好你自己就好,还有,这偌大的弟子境,你到哪里去都是你的自由,我都没有权力置喙,但是,我们这篇区域,你以后就不要来了,毕竟这是我们个人的区域,不欢迎你的话,你来也是自讨没趣。” 于小然虽然躲在符水云的后边,仍然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秦姬被呛声,索性也不说话,她又看了符水云两眼,冷笑一声,便离开了。 秦姬走了一半,忽然又站住了。 她的声音幽幽地飘荡了过来,“于小然,以后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于小然浑身一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符水云的衣袖,符水云道:“秦姬,你放肆!警告一次,如果有下次,你敢威胁、恐吓组员,我就将你送进执事殿。” 秦姬眼睛通红,嘴上却仍然嘴硬,笑着道,“行!” 说着,秦姬便大踏步地离开了。 于小然顿时愁眉苦脸了起来,“这……符水云,秦姬这样说,我……” 符水云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无事,你还记的,我曾经和你一起做过的游戏么?” “什么游戏?”于小然在符水云的面前,心里总算是安了一点。 “曾经我带着你,在桃花树下的阵法穿来穿去,是不是很好玩?”符水云笑盈盈地问道。 “嗯,那个是真的很好玩。” 于小然说着,忽然意识到符水云的用意,兴奋地道:“水云,你的意思是……” 符水云点了点头,道,“我可以教你如何通过洞府门前的传送阵进行传送,这样你上课下可,甚至是去作任务的路上,都不会再遇见秦姬了。” “太好了!”于小然蹦蹦跳跳地抓住符水云的袖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说着,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间浮现出卓俊的脸…… 那是她的俊哥哥啊…… 她曾经也无数次在心里说俊哥哥最好…… 但是她的俊哥哥,却仿佛将她当成了一个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人…… 想到卓俊的时候,于小然整个眼睛里的光芒都没有了。 符水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将田里边被秦姬踩碎的嫩芽给清理了,一边给了于小然一只小旗子,并且嘱咐她说道,“这只旗子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刚才已经在旗子里边注入了一些桃树下的阵法之力,只要这个小旗子你不损坏,那么可以用一段时间。” 符水云道,“待会儿你拿着旗子,站在桃花树下,以手心触碰桃树下边的土壤……只要你身上有我给你的阵旗,你就可以在宗门的桃树阵法下自由的来去。” 于小然的眼光里光芒重新璀璨了起来。 她恭恭敬敬用双手接过符水云给她的小旗子,“好……但是,我记着以前,你在阵法里穿梭的时候,这个阵法可以有好多地方选择的,错了怎么办?” 符水云淡淡地道,“我在你的阵旗里,只开通了布道堂旁边的桃树阵法,和任务区后边的桃树阵法,只有两个,当你在阵法穿梭的时候,你只需要用你的神识,拨动陈旗的方向,就可以达到自由传送的效果了。” 于小然喜出望外,她心里惊喜又感动,她阵的没想到符水云竟然对她这样的好,仿佛她从前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符水云的事情一般。 其实,于小然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过,如果将符水云和她两个人的身份调换,于小然是很介意以前做下的那些事情了,所以她在心里暗暗地道,这真是符水云的优点……虽然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好,加上她又供出了主谋,所以符水云便没有任何怪罪她的意思了…… 于小然将符水云给她的阵气,小心翼翼地收好。 抬头的时候,只见符水云和萧丞两个人又缓缓朝着他们洞府侧面竹林的方向走去了,于小然知道,那时萧丞和符水云要练剑了。 不一会儿,在那边果然传出一阵一阵轻微的剑气,仿佛空气里被微风掀起了一道一道的涟漪,是不是轻轻地吹拂在于小然的脸上。 耳边是金戈之声砰砰作响,但是于小然知道,那些人都是对自己友好的人,那样强大的两个人,保护着自己。 于小然望着脚下萧丞的天地,心忖,“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帮他们打理灵田呢?” 于小然简直是心花怒放,她精心地照料好花田之后,便走进了萧丞的竹屋之中,这竹屋现在已经是于小然的了。 于小然望着竹屋里简洁的摆设,缓缓地走上了三楼。 她没有休息,也没有修行,只是走到了竹楼的最高层,一双眼睛却是朝着太虚峰内峰的方向望去,此时,在她的心里又忍不住在想,“如果我是符水云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自由的往返在太虚内峰和弟子境的土地上……那样,我就可以时时见到卓俊哥哥了……” 于小然心下不断地思忖,卓俊,拓跋俊…… 卓俊以前分明是姓拓跋的,后来,改成了卓? 于小然能够想到卓俊为什么要改名字,是因为以前,在西凉国的时候,西凉国太对不起卓俊了…… 于小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可是,于小然不知道的是…… 此时,在太虚峰的内峰,刚刚从风无涯的洞府里走出来的卓俊,好巧不巧地朝着太虚峰下的弟子境看了一眼。 也不知为何,这一眼,就是朝着弟子境第五十一组的方向望去了。 卓俊的视线游移,他看见了符水云所在的那条湖,原本在符水云湖前,是符水云的竹屋,可是那竹屋在卓俊的手里粉碎掉了。 卓俊也只是随便看一看,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他偶然的一个回首,竟然在五十一组符水云新洞府前不远处的小竹楼顶端,看见了…… 于小然。 此时,卓俊站在崖边的竹林下,于小然应该是看不到他的。 没有了于小然粘腻的注视,卓俊这才低头深深地打量着她。 于小然抱着膝盖,脸上有一些黯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事情。 此时,月华倾泻,卓俊就这样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向来桀骜,就连一双眼睛,也像是猎鹰。 可是此刻,眸中竟然仿佛有了不属于他的柔和。 于小然是他的未婚妻,这是在他小时候,就被他的父王定下的婚事。 于小然的父家,原本只是一个大将,可是因为于父征战有功,又加上他文武双全,在朝中对西凉王也多有辅佐,屡次立功。 西凉王便封给了于父一座城,于父便成了那座成的城主,成了琅玡郡的侯爷。 当时西凉王为了笼络人心,便将那时候于家刚刚出生的女儿指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他…… 彼时,卓俊沉溺于征战之中,加上西凉国和狼戎草原本也就征战不断,卓俊实在没有太多的心事去考虑儿女私情,他对自己的夫人也没有任何的要求。 如果真的嫁给他,他也不会亏待她。 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西凉王废了他这个太子…… 虽然西凉王当时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根本就不屑了,也没有再提当初的那门婚事,也不知道婚事到底还有效,还是随着他被废太子以后,也被废了…… 当时,卓俊也没有将心思往婚事上边去考虑,他也不在意这样的一门婚事,但是他知道,于家的这个小女儿,好像是爱极了自己。 据说他每一次立了战功,被簇拥着回到京都时,她就穿越了人山人海,从琅玡郡奔到京都,也要跑到大街上,看着他骑着高高的战马,缓缓走过那漫长的街道。 但是,卓俊却从来都没有看过于小然…… 只是,他曾经也试图在人群里找过于小然的影子,可惜直到他被废了太子,也没有在人群里看见过她,在那漫漫的长街里,有无数的鲜花和赞美。 那些拥挤的人潮像海水一样涌在他的两边,他除了漫天飞来的鲜花,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唯一的一次,卓俊在月光下打量于小然。 于小然的容颜也算是甜美,带着一点青涩,但是她的面相看上去很懦弱。 如果是从前,他看着这样的脸,心里或许会涌起一种想要保护的情愫,毕竟他也算是将军百战,对待这种柔弱的女子也会生出一些怜惜之心。 但是后来,废太子之后,于家却主动提出之前的亲事作废。 这些事情,虽然卓俊当时已经被废了太子以后软禁起来,可是还是有一些风声有意无意的传到了卓俊的耳边。 借着月光,卓俊看到于小然的脸有一些婴儿肥,柔嫩的脸仿佛带着一些思念。 卓俊歪了歪头,居高临下。 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原本是要回去自己的洞府的,可是此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这里,即便是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该走了。 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卓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此时隔着远远的空间,竟然这样注视着她。 曾几何时…… 他也有过和于小然此时一样迷茫的时候,他那时靠在一座井边,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遍一遍的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身经百战,百战百胜,为了西凉国做出了那么多的贡献,却还是一道废太子诏,就将他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剥夺了。 又是为什么,那样高高在上,尊荣无限的皇后,却还是被贬为废后…… 卓俊不禁歪了歪头,这也是第一次,他有了一些好奇心,想要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离着这样远远的距离,他竟然望着她望出了神。 卓俊的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这和平时疲里痞气的笑意不同,这笑容仿佛直达了眼底。 于小然此时是在仰望星空的。 可是她的脑海却盘旋着一个人的影子,一直都不能消失。 她抬手朝着星空虚抓。 因为在这里不必担心秦姬会找她的麻烦,她便胆子大了些,敢自己坐在竹楼了。 于小然也无心修行,弟子境的夜色其实很美,而且很安静,于小然很享受在这样安静的时刻,能够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沉浸在这样的时光里,将心事捡起来,一点一滴的回忆,对于小然来说,真的能够使她开心。 “俊哥哥……” 于小然朝着星空,喃喃自语,仿佛卓俊就在他的身边,又仿佛她怕打扰的卓俊,让他走掉一般,这样的语气,轻轻的,软软的。 于小然不是一个特别绝色的女子,但是她的脸也是很甜美的。 此时在风中,微风吹拂着于小然的头发,掀动着她的衣裙,她此时竟然显的有些撩人。 于小然望着星空,望着望着,却觉星空的底下,似乎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于小然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竟然看见卓俊抱着双肩,站在星空之下,竹林的前边。 于小然震惊不已,她整个人就立在地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许久许久,她才像是从梦中醒了过来,待她确认那真的是卓俊站在那里,不是她的错觉,她整个人的身子竟然忍不住微微地发起了抖来。 “俊哥哥……” 于小然在嘴里轻轻地呼唤着。 眼看着风渐渐大了起来,掀动了卓俊的衣角,卓俊此时临风而立,仿佛随时都能够乘风飞去。 于小然再也忍不住了,她此时又没有筑基,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期,她也没有瞬息而至卓俊身边的能力,她站起来,在原地跳着,伸出手朝着远处山巅的那人挥着手。 “俊哥哥,俊哥哥……” 连在打坐的萧丞都被于小然吵到了,萧丞放出了一缕神识,见于小然是自己在胡闹,秦姬并没有去找她的麻烦,萧丞索性在门外下了一道禁制,阻隔了从外边传来的噪音。 于小然整个人兴奋到了极点,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包含着委屈的泪水,她一遍一遍地朝着那个人挥着手,可是那个人都无动于衷。 在于小然的方向,根本看不到卓俊有没有在看着她,只能看见卓俊也是面对着她的。 “俊哥哥……” 于小然仍然在挥手,“看一看我,我在这里啊……” 远处山巅的卓俊,挑了挑眉毛。 离着这样远的距离,想不到于小然竟然注意到了这里,卓俊自觉他站的这个地方毫不起眼,而且于小然只是练气期,也不可能是用神识探查到的这里。 如果真的是单凭借眼睛,就能够看到这么远的方向…… 卓俊没有想下去。 但是于小然已经说了出来,“俊哥哥,我们在这里都能遇见,好有缘分啊……” 卓俊皱了皱眉头。 于小然又改了口,语气也不自信了起来,“俊哥哥,难道……难道你其实,不是偶然路过这里的?你是来看我的对么?俊哥哥,你有在看我么?” 风虽然不断将于小然的声音吹散,但是于小然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卓俊的耳朵里。 “俊哥哥……你是不是也在看我?不然你为什么看着我一动不动呢……” 卓俊也在问自己,是啊,为什么要看着她一动不动呢? 可是此刻,明知道不该如此,可是为什么又挪不动脚步了呢? 卓俊淡淡的一笑,再望了于小然一眼,转过身,渐渐地离开了。 “俊哥哥?” 于小然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向日葵看见了太阳一般,朝着卓俊,随着他的方向转着脑袋,于小然的脑袋有一点晕乎乎。 她恨不能自己有一双翅膀,能够顷刻间就跳到卓俊的面前。 上一次,跟在卓俊的后边,卓俊都不理她,而这一次,卓俊竟然远远的在看着自己?他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又是站在那里,看了自己多久了? 那种感觉,于小然真的很难以说清楚,但是于小然是真的喜欢。 难道,自己思念的,心心念念都在想着的那个人,其实不是像他对自己表现的那样淡漠,他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他是亲传弟子的身份,他高高在上,而且他拥有无上的荣耀和地位,他的境界又是那么的高,所以自己,其实是配不上他,让他感到了尴尬么? 于小然想不出别的原因,只能够给自己找到这些理由。 不然她实在无法想象的到,到底卓俊是因为什么,才一边表现出很讨厌她,一点都不想见到她的样子,一边却站在夜色下高高在上的山巅,来偷偷看着自己的呢? 这些问题的理由,于小然真的无法想象。 但是此时,于小然也顾不上去想别的太多,她只能跳下竹屋,一边追着山巅上卓俊的影子,一边大声的挥着手,叫嚷着,“俊哥哥……” 她用尽了全力,挥着手,试图近期卓俊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 可是,于小然的努力,山巅上那个人仿佛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在月色下,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轮廓,他此时在山巅的边缘缓慢地走着,似乎是要往他自己的洞府走去。 于小然追出几步,渐渐的,竟然追出了符水云所花的个人范围。 然而,于小然自己却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正当于小然仍然扭着脸,朝着山巅挥手的时候,她却忽然撞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东西有一点柔软。 但是仍然将于小然撞的一阵眼睛发晕,于小然被撞到了脸,眼前一花,身形还没有稳住,还被那一阵的反弹力,弹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星辰闪耀,月光倾泻。 秦姬站在于小然的面前,脸上露出了诡谲高深的笑意,“于小然,又见面了。” 秦姬刚才就听到了于小然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本秦姬并没有想到出手打扰她,可是于小然实在是太吵了,但是仔细听的时候,却听到她叫的是卓俊? 可是秦姬往山巅上望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看见卓俊的影子,山巅上空空落落,别说卓俊了,就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莫不是于小然做梦,梦游了不成? 虽然不知道于小然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是,于小然现在可是跑到了自己的洞府跟前呢…… 秦姬虽然被符水云警告过,不可以去符水云所在区域的弟子境。 但是,符水云却望了,于小然自己有腿啊,她可以自己跑到她的弟子境洞府啊…… 于小然也吓了一跳,屁股摔在地上,有些痛。 然是于小然也不敢伸手去揉,此时秦姬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副看着猎物的神情看着她。 于小然不断地后退,又扭过头朝着山巅上望去。 可是山巅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于小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卓俊呢,卓俊呢?! 于小然心里好难过,又好生气啊! 难道刚才真的是幻觉?真的是做梦? 难道刚才看见的卓俊,竟然不是真的所以,卓俊也不可能对着她看了半晌,所以,卓俊也不可能为她驻足了么? 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于小然还有什么意义呢?于小然在这个宗门有什么意义?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最让一个人失望的,不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拿不到,而是,想要的东西都要朝着自己走过来了,可是这个人被人撞了一下,却发现刚才的那些全部都是做了一个梦? 可是,于小然多希望那个梦就不要醒来啊…… 于小然仍然朝着山巅上望着,俊哥哥啊俊哥哥……刚才你来过么? “于小然。”秦姬望着于小然的样子,只觉她愚蠢透顶。 于小然被秦姬唤了一声,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她望着秦姬,秦姬也望着她,秦姬的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仿佛秦姬在此时竟然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 于小然如果是在平时的时候,绝对是会先是害怕的。 可是此刻,原本胆小的于小然,更多的却不是在单独面对秦姬时候的恐惧了,而是变成了愤怒! 于小然大声对着秦姬吼道:“秦姬!你捣什么乱!眼看我就要喊道俊哥哥了!” 秦姬挑了挑眉毛,于小然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是一个温顺的兔子,她一向连跟自己说话都是谨小慎微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语气,现在呢,竟然敢开始吼她了? 秦姬顿时被气的笑了。 秦姬也果然是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却带着那么一点嘲讽的色彩,秦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整以暇道,“怎么了于小然,难道你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还没有断绝么?你还记的么?当初我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要获取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来找我,我都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让你拿下你想要的东西……只是,你这个人,太不可靠了,你竟然去投靠了符水云。” 于小然生气的道,“秦姬,你,你扰我的好梦!……” 秦姬有些发愣,过了会儿,才知道于小然还是沉浸在大梦之中呢,秦姬便没有太跟她一般见识,只是说道,“你也该醒一醒了,你跟卓俊根本是不可能的……或许从前我愿意帮你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可能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于小然仿佛如梦初醒,到这会儿,才有了一点面对秦姬该有的惧怕来,“你……你说什么?卓俊本来就是我的!他是我的未婚夫!他怎么可能和我不可能!你在骗我,你撒谎,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我的俊哥哥人长的好看,又强,还是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你就是嫉妒我有这样好的意中人而你没有……你还嫉妒我,符水云愿意站在我这边保护我,萧丞也愿意将他的田地交给我打理……我在这里是有朋友的!” “哦?那又如何?”秦姬忍不住朝着于小然走了两步。 于小然被秦姬吓了一跳,忍不住连连后退,道,“你就是在嫉妒我……我有的东西,你都没有,不论是你想要的,还是你不想要的……总之,你想不想要,你都拿不到,哈哈哈哈……你什么都没有,你一无所有……就连……” 于小然本来还想提起秦霜,可是在看见秦姬的脸色时,顿时便说不出了,她想要撒腿就跑,可是却被秦姬拽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于小然大声道。 “放开你?不可能的,于小然,我不找你,你反倒来我洞府找我来了……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刚才告诉你,你跟你的梦中情郎卓俊之间,是不可能的?” 秦姬脸上带着很诡异的笑容,让于小然心里忐忑。 可是秦姬的这个问题,却又充满了对于小然的诱惑力,于小然根本就拒绝不了这样的问题带给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呢? 是啊,她和卓俊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呢?卓俊这样的态度对待她,见都难以见到一面,更别说找机会能够和他在一起了…… 就是连刷一刷旧情的好感的机会都没有的啊…… 那如果,按照秦姬说的,两个人到最后终究不能走到一起,那又是为什么呢?分明从小的时候,两个人就有过婚约的啊…… 即便,即便是婚约不算数,但是两个人从小的时候,对彼此所拥有的那种好奇心和情谊,是不是也会随着时间消散了呢? 这些于小然都不知道,但是于小然好想立刻就了解,立刻就能够拉住卓俊去问问他…… 却只见秦姬渐渐逼近的大脸:“于小然,你不要做梦了,你以为,我所说的你们之间不可能,是怎样的不可能?” 于小然一脸懵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知道……所以秦姬,你真的知道么?你告诉我好么,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很懂男人的……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够让卓俊哥哥看我一眼呢?哪怕就是多看我一眼,我也是高兴的……你是不是要说我们有缘无份?也是,我们现在,一个只是普通的弟子,一个却是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我们的地位就是不一样的……难道,秦姬,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么?” 于小然的脸上露出了很悲伤的神色,她脸上还有焦急和迷茫,似乎在此时,竟然有些依赖着秦姬给出的答案了。 “呵……”秦姬淡淡地一笑,这个笑容有着耐人寻味的意味,却还带着一点嘲讽的语气,她低下身子,对着个子不高的于小然说道,“于小然啊于小然,我说你会做梦,还真的没有说错你,你真的,是太会做梦了……” “我怎么做梦了……” 于小然还是有些不服气,她还等着秦姬回答她关于卓俊的问题呢,她一点都不想跟秦姬废话,她只是想从秦姬那里,知道更多的关于卓俊的心理。 秦姬千娇百媚地一笑,终于在于小然的期待里,说道,“于小然,那是因为,你现在遇见了我。” “嗯?”于小然还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秦姬在表达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 秦姬却也不厌其烦,终于耐着心对于小然说道,“那是因为啊,我要你变成一个废人呢……你变了废人,不能够修行,你的卓俊哥哥,还怎么有机会要你呢?” 秦姬说着,手里的宝剑光芒大放。 于小然的瞳孔一缩,她想跑,却挣脱不出秦姬的控制。 就在于小然想要大叫符水云的时候,却忽觉眼前有一阵风轻轻地拂过。 但是这一道风,却和普通的风不同,这风,却是吹落在秦姬的脚边的。 于小然只觉眼前一花,便看到,在秦姬的身侧,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熟悉的影子。 这个影子,在于小然梦里曾经出现过无数次! 于小然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俊哥哥……” 是卓俊,他来了…… 第108章 机缘·十九 秦姬握着剑的手顿时一颤, 捏着于小然的五指也松了开来。 “卓……卓师兄?” 秦姬不敢迟疑,当即朝着卓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在心里只道, 刚才那样对待于小然, 那一出师门手足不恭的画面, 有被他看到么? 应该是看到了…… 卓俊是什么境界,她是什么境界, 她察觉不到卓俊已经来了,可是他已经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仿佛他可以瞬息千里。 单是凭借着卓俊忽然而至,就足以让秦姬的整个心萌生起恐怖的念头。 此时,卓俊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弟子境的夜色里, 已经不言而喻了。 于小然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卓俊一般,她竟然连行礼也不会行礼, 就这样直勾勾地将卓俊盯住,一双眼睛里边竟然还包含着那难以言喻的泪水。 于小然一把将卓俊的袖子给揪住了。 卓俊原本像是杀神临时一般,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周身都裹挟着千钧的戾气, 可是在这个时候, 在于小然拽住了卓俊袖子的时候,卓俊的面色却渐渐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可是,在卓俊脸上的,并不是柔情, 亦或是对待于小然的关心。 卓俊颇为凉薄地嗤笑了一声, 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于小然拽着他衣袖的手甩开,“别碰我, 小邋遢。” 于小然一愣。 在看自己,此时鼻涕口水的,可不就是个小邋遢么? 于小然顿时缩起了自己的爪子,只是眼巴巴地站在卓俊的旁边,试图用目光将他困住,困在自己的身边,好让他永远永远都在自己的身边不要离开。 卓俊却并不知道于小然的想法,而于小然原本以为卓俊是天神下凡来救她的,可是此时,看着他凉薄的态度,却又觉是自己多想了,虽然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但是同时,她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点希望。 或许,卓俊真的是为我而来呢? 此时,也没有人知道于小然内心的情动,就在刚才远远地,就能看见卓俊站在山头也看着她的时候,于小然还以为那是个梦境…… 梦境来的快,消散的也快啊…… 于小然多么希望,如果这是个梦境,当真是个梦境的话,也要一直一直,永永远远地,将这个梦境做下去啊…… 现在,于小然站在卓俊的身边,她的记忆,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到达了当时那个临街打马的少年身边。 西凉国的规矩很奇怪,对女性是很歧视的,即便她是一个郡主,可是她仍然不能自由自在的在街上晃荡,她只能够女扮男装,站在人群之外,觊觎着这个情郎。 而于小然也知道,即便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卓俊成亲,在卓俊凯旋的时候,她也不能和他一同坐在他高高在上的战马上,而能够和他并肩,已经是于小然不知道想了多久多久的一个梦想啊…… 此时…… 于小然就这样含情脉脉地望着卓俊,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秦姬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嫉妒。 秦姬看人,比于小然的眼光毒辣,这个看似桀骜不驯的少年,实则在内心对于小然极为包容,秦姬见过卓俊发火的样子,知道他的脾气极差,他连符水云的竹屋都给拆掉了。 可是,面对于小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他却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制止,所有给于小然竖立起的壁垒,看上去凉薄,却似乎一堆就倒…… 秦姬知道,这是卓俊对于小然的温柔。 要不然,卓俊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多管闲事。至少在以前,她只听说过卓俊不守宗门的法则,到处欺负弱小,在这样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无关的小弟子,浪费自己的时间来看呢? 秦姬原本还在怀疑,于小然跟卓俊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渊源,此时,秦姬却不怀疑了…… 卓俊的目光锐利,在此时,就仿佛是夜色下的寒潭一般,锁住了秦姬在他眸中的倒影,卓俊嘴角轻轻地咧开了一个冷笑,“你叫什么名字?” 问的是秦姬。 于小然心里一愣,她不敢多想,但是看着此时眼前的景象,仿佛卓俊是要给她出气的样子?于小然心里顿时心花怒放,她就像是当初躲在符水云身后一边,屁颠屁颠躲在了卓俊的身后。 秦姬整个心酸涩酸涩,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走到哪里,都被各种各样的人们针对,这是于小然自己到了她修炼的洞府,又不是她自己找事,她只是想要惩罚惩罚于小然而已,又给她遇上了宗门的亲传大师兄卓俊…… 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秦姬,生来就应该被所有人踩在地下?谁想要对她如何,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她如何,连于小然都不例外么? 不公平啊…… 这个修真的世界不公平,这个玄同大陆也不公平,她和她的姐姐没有好的出身,她的姐姐也没有好的机会,到了她这里,虽然她有了好的机会,但是可气的是,她却不能像符水云一样,有一群好的朋友…… 但凡于小然是真心站在她这一边的,但凡萧丞是真心站在她这一边的,无疑,这些都会给予秦姬许多许多的安慰,可是这些…… 都没有…… 相反,秦姬却仿佛是宗门里最让人不齿的人,不论是谁,不论是哪个境界的人来了都想要踩她几脚?连上次于小然在符水云的面前,都要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来欺负她…… 秦姬心里的不公根本就无法说出来,只能够在心里转化成无边无际的怨愤和恨意,此时,就连望着卓俊的眼底,也带着幽怨,也似乎有无数的疑问,想要像于小然一样,抓住卓俊的袖子,向他问一个究竟。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都是你的师妹,你却看上去一副偏袒着于小然的样子?就因为于小然在小的时候和你有过婚约么? 可是,可是你们现在都是修道的人了,修道者,修太上忘情之道,不是应该断尘绝念了么?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卓俊却像是凡域那些护犊子的俗人一般,为了一个同样身份的小师妹,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而一旦卓俊真的要对秦姬做什么,以秦姬现在的能力和地位,根本就不能够撼动卓俊分毫! “你……” 这一次,说话的是秦姬,秦姬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回答卓俊的问题,因为他看见卓俊原本冰冷的神色,渐渐的浮上了一丝不耐烦来。 “我叫秦姬……卓师兄可能忘了,就在前几天,还是您来帮我开辟的洞府来着……” 秦姬连忙伏低做小,一点都不像刚才单独面对于小然时的那副狰狞。 卓俊嗤笑一声,一脚踹在秦姬的肚子上,将她踹飞了两步之远。 这一踹,连于小然都惊呆了。 于小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竟然也有了一点怕怕的感觉。 秦姬被这一脚,踹的眼冒金星…… 她的肚子仿佛搅成了一团,卓俊竟然丝毫不怜惜他是个女修,这一脚如果在踹的更狠一点,秦姬可能要被卓俊这一脚给踹死。 秦姬捂着肚子,老半天爬不起来,她也不敢爬起来,只能够呆呆地伏在地上,有些急促,还有一些惶恐。 “卓师兄……弟子……弟子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让卓师兄动怒了么?” 秦姬看上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是她的心里,却一下子将于小然恨透了! 如果不是此时卓俊还没有走,她恨不能当即就杀了于小然泄愤…… 刚才她单独面对于小然,想要收拾于小然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当时她也只是想要将于小然的脸画花,或者直接狠狠的打于小然一顿,让她一段时间不能够下地行走,然后逼她对外宣称是在任务的时候是被野兽弄伤的。 就连所有坑害于小然,还能够让自己脱身的理由,在看见于小然落单在月下一个人跑到自己洞府的区域的时候,秦姬就已经想好了…… 可是,在现在,因为卓俊的一脚,却加深了秦姬对于小然,甚至是对符水云的仇恨,一个人的心底,可以埋藏多少仇恨呢? 秦姬不知道,但是这些不公平的待遇和这些年来积攒的仇恨,已经使秦姬全然忘了前来修道的初心,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自我折磨,她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不但要报仇,甚至还想要让全天剑门的人,都要了解了解她被仇恨折磨的心境。 卓俊却并没有提起自己的剑,对付这样的小弟子,还不必使他到了需要用剑的地步,他只是站在原地,像是看一只苍蝇一般,看着秦姬,道:“不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我从弟子境一步一步走到内峰,你玩过的这些,我比你玩的纯粹。” 卓俊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我也不是上边的几位师兄,见了你龌龊的心思一定要将你惩戒一顿,这一脚,便是我对你的惩罚,你以后,我不论你为非作歹也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修你的道也好,在太虚峰的弟子境,你不要试图茶杯里翻出朵浪花来……” 卓俊的唇角嘲讽之意更浓,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想再一次被钝剑道人那老东西给丢进鸿蒙谷,秦姬绝对不会被他放过的,他刚才不杀了秦姬,算是秦姬的命大。 说了这句话以后,卓俊也朝着于小然淡淡地望了一眼。 虽然也是淡淡的,但是这一眼,却和刚才看着秦姬的时候全然的不同。 看着秦姬的时候,虽然也只是淡淡的,可是在那淡薄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斥着一种桀骜的杀气,和痞子少年特有的戾气,即便是他不用任何语气,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和秦蓁说话,凭借着他的杀气,都能够有效地震慑到秦姬,但是在他看着于小然的时候,刚才在他的眼里分明表露出来了那样浓烈的杀气,可是就是一个瞬息的时候,在看着于小然的时候便将那些凛冽的杀气给消掉了。 这样的轻微的小动作,即便是在秦姬的余光之中,竟然也使秦姬给看了个透彻,但是,这看在于小然的眼睛里,于小然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出来。 她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卓俊刚才对着她隐忍下去的杀气,也没有看出来卓俊在面对她时真真切切放的有了一点温度的声音。 这些东西,每一丝每一豪的细节,看在秦姬的眼睛里,都是一种刺痛。 秦姬真的是恨透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恨透了这样在他面前肆意的践踏着他,展露着自己的偏心和不公的卓俊,也恨透了在她的面前,像一个气运之子一般,能够被符水云庇护着,还能够被宗门的亲传弟子卓俊保护着的于小然。 秦姬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分明自己论长相,也不会输了于小然,甚至是连符水云,她也有的一比,如果说是论资质,那么她是双灵根,都很纯粹,只是比符水云差了一个灵根,符水云是单一的纯灵根而已,如果说是论天赋,那么符水云也是筑基,她现在也是筑基,而且两个人年纪也差不多,即便是符水云的确比秦姬的修行上升的快了那么一点,但是这样的速度,也只是因为她拥有得天独厚的单灵根,而自己的修为速度,在修真界双灵根里边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为什么她也一样这样的优秀,却从来都不曾有人对她有过一分的偏心? 秦姬想到这里的时候,在她的心里,却更加的想念姐姐了,因为,她甚至可以确认,在这个天地之间,除了她的姐姐秦霜会真心的对待她,宠着她,为了她好,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够同样的对待她…… 可是她不理解,为什么于小然就可以? 为什么她整天资质差,长的也不好看,也没有什么好的天赋和性情,却偏偏能够被别的人们温柔相待,这是为什么,又是凭什么呢? 此时,秦姬捂着肚子,她仍然蜷缩在卓俊和于小然的脚下,她却什么都想不清楚,想不明白。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卓俊将看着一只苍蝇一般的眼神移开,换到了于小然的脸上,到了于小然的脸上时,眼睛里的那些嘲讽的意味便散去了…… 卓俊看着于小然,虽然目光仍然是淡淡的,也不热情,可是,他能够认真地盯着于小然看,已经是给了于小然极大的尊重了…… 于小然还有什么好要求的? 但是,现在,秦姬却分明看见于小然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于小然并没有因为秦姬的质疑的注视而改变脸上的神色,于小然不能理解秦姬对卓俊的害怕,正如秦姬不能够理解于小然为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或许在秦姬的心里,其实是明白着的,只是她根本就不想去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别人不论哪方面比自己好,那也都是比自己好,这一点,秦姬根本就是承认不来的。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 于小然此时,又想要伸出手去拽卓俊的袖子,可是一想起来刚才卓俊说的那些话她的手就又重新收了起来。 卓俊刚才说她小邋遢…… 可是,卓俊不是说她脏,而是说她小邋遢? 就像卓俊小时候,让人传话给她,叫她小朋友一样…… 刚才于小然心里还在觉的卓俊对她是不是也很漠然了,但是现在仔细地想一想这个小字,却好像包含着那么一点点的,宠溺? 怎么可能…… 于小然一边痴痴地望着卓俊,眼睛连一眨都不想要眨,她想要就这样看着卓俊,而卓俊就在他的眼前不到任何地方,两个人就这样站着都可以,直到站着到海枯石烂,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但是,于小然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卓俊望着她,也就望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要转身离开,于小然不敢伸手去挡住卓俊的去路,她只能跟着卓俊一起往前走着,还在一边小声地喊着卓俊的名字,道,“俊哥哥,俊哥哥……谢谢你来救我……” 秦姬在身后,全然是一个被人们遗忘的背景墙。 这个时候,于小然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卓俊给吸引去了,而卓俊,也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一回事,甚至都没有将她好好儿的当成一个人,而是将她当成了一个毫无意义,也不值一提的苍蝇,草芥…… 秦姬简直觉的自己是在自如其辱,自讨没趣,她愤愤然站起身,身子还有一点的摇摇晃晃,却是根本不会有人来关心她,她只有自己扶着路上的竹子,一根一根,都一步,歇一歇,就这样,将自己送到了自己的洞府,关上了门。 秦姬的洞府设立了一个大门,是秦姬自己设下的,秦姬此时,洞府里边蜡烛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光影,除了秦姬意外,没有人知道秦姬在做什么。 秦姬在打坐,只是,她所修行的,已经不是天剑门的基础心法,而是上一次在三千洲麓的时候,她在那几个锦衣修士身上偷的黑魔法。 那些都是魔族的技能,但是这些东西,在天剑门是被明确禁制修行的,如果真的有人修士这样的魔道之术,是要被宗门惩罚,甚至还是要被打入鸿蒙谷那种地方的。、 但是秦姬一点都不怕,秦姬觉的符水云的修为进阶的太快了,这样快的速度,如果她不适用一些捷径,甚至她承认如果她不使用一些旁门左道的话,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先不说两个人同等级的时候,谁的道法和实战能力更胜一筹,就是说,两个人的修为差异,可能都要相差很远很远了…… 这也是为什么,秦姬必须要修行魔族禁术的理由,当然,这个理由,是秦姬自己给自年纪找的理由,或许她的姐姐秦霜教她的话,或许也会让她选择这样的一条路。 要不然,秦姬的姐姐秦霜,怎么会不让秦姬也跟着自己易容进入风月阁呢? 秦姬和秦霜,在某方面的确很像,在他们的性格上,都有着很像的一面。 但是秦姬和秦霜的不通电在于,秦霜其实更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或许会比秦霜更沉稳成熟一点,秦姬虽然也足够沉稳,但是这是跟于小然相对起来的,如果让秦姬跟风无涯比,跟卓俊比,那么结果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能比的上。 既然如此,秦姬也知道自己的缺陷,她也知道,凭借着跟符水云一起,谁都不走捷径的话,那么只能够等着被符水云超越了。 秦姬这边,已经关上了洞府,她对于修行,也和符水云一样勤奋,而且,和符水云不一样的是,修行对于秦姬来说,不仅是一种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更多的是一种自我的救赎,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对于秦姬来说,修行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其他的东西,不论她如何付出,所获取的收获都是那样的有限。 但是,对于秦姬来说,只有修行是忠实于自己的,它不像是无用的筹谋,好比秦姬筹谋坑害符水云的那件事情,根本筹谋不来,这不是自己辛苦去经营了之后就能够换到的,有一些东西根本不是你想要就能要,你不想要就能够去掉的。 就好比秦姬的身世,就好比秦姬内心的极度渴求。 有时候秦姬会想,人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而来,又为了什么而去?修仙,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秦姬小的时候,看了几本道法自然的书籍,还以为修道就是清心寡欲,但是,在她自己真的修道了之后,才知道,修道的人他们的欲望,不必凡夫俗子少,甚至因为他们拥有比凡夫俗子更高的能力,却做着那些凡夫俗子做梦都不能够梦到的事情,连凡夫俗子们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可是他们的确能够做的出来。 你要是说他们修道的人,修的都是清心寡欲之道,那就错了额…… 那么人为什么修道呢?或许正是因为秦姬并不知道这个答案,她也没有去寻找过这个答案,所以,她一直都是被心魔困扰着。 在以前,因为她嫉妒的依赖和思念自己的结界,所以以前秦姬的心魔是自己的姐姐秦霜,她真的是将自己的姐姐当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贝来看待的,如果有机会,她一定是要将姐姐捧在手心里宠着,自己有一切好的资源都会优先给姐姐,她修道,即便是为了长生不老,也是为了能够和姐姐一起长生不老,如果没有姐姐的长生,那样永恒的孤独和寂寞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秦姬根本就想不清楚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也无法看破这些问题相关的天机。 她就是她,一个嫉妒起来比凡域的泼妇更容易做出可怕事情的修道者,她虽然知道这些,但是她却半分不能够改变自己的思维。 她又何尝不想要让自己忘记仇恨,能够像于小然那样自由自在,心无杂念的在这个很好的宗门里边修行呢? 可是,没有任何一种仙道能够真正的教她放下,既然放不下,那只有拿起来,只有用自己的武力,来为自己争取自己所需要的正义,在那之后,相信这样的心事,终于能够尘埃落定的对不对? 到那个时候,秦姬以为,那时候自己心里住着的那个心魔,就会消失的,对不对? 秦姬摇了摇头,将这些烦乱的心思甩到了脑后,她现在不能够想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能够使自己平息凝气,便不能够使自己快速的入定,一想到符水云在心无杂念的修行,而且符水云不光资质好,天赋还强,还很勤奋,她都在入定修行,而自己却在这里连入定都入定不了,一想到这里,秦姬的心里就有一点烦乱。 好在秦姬毕竟还是有一些自制力的,秦姬的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是渐渐地将心事放了下来。 就这样,秦姬渐渐的入了定。 而在外边,弟子境的月光之下,于小然仍然在挡着卓俊的去路。 此时,月光清幽,在于小然的视线里,这个美好的天地之下,除了她的卓俊,根本就没有别的人存在。 就好像刚才秦姬也不存在一样的,就好像刚才她从来没有受到过秦姬的威胁,也没有在面对秦姬的时候那般的惶恐狼狈。 此时,于小然竟然在卓俊的面前,说出,“你能不能不走”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来? 这在平时,至少是在卓俊的面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对话的,卓俊在到天剑门以后,从来没有主动跟女人讲过话,顶多是有女修向他问了几句道法,他也不一定会不会给人家回答呢。 不论是男人和女人,在卓俊的面前也是一样的,就算是男人,也没有哪个人像这样不开眼,竟然敢拦住他的去路,说不让他走这样的话。 不论理由是什么,但是都是在拦着他的路,卓俊并没有像风无涯和泽城雪那样好的脾气,能够替别人着想,能够去体谅别人说那句话,做那件事的动机。 卓俊仿佛从来不会去顾及这些,他大大咧咧,他只管走他自己脚下的路,他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去理解任何人。 可是,在这片月色之下,卓俊忽然变的不像自己了。 他显示从风无涯的洞府出来的时候,在太虚峰的峰顶看见了望着月亮发带的于小然,一时间竟然没有离开,竟然也看了于小然半晌。 卓俊更不懂的是,自己竟然为了这个小丫头,特特从峰顶下来,只为了帮她撵走刚才对她造成了威胁的那个人。 虽然卓俊并没有狠狠的处置那个人给于小然出气,但是这看在于小然的眼里,却已经是一种十分友善的行为了,也十分的亲近…… 至少,从前和卓俊近距离的相处,都是在梦里…… 可是在此时此刻,卓俊的眼睛竟然像是包含着漫天的星辰一样,挥洒着闪亮的色彩,也在将她注视着,于小然知道,卓俊之所以看着她,是因为她拦着他的路。 卓俊不是在特别的注视着她,但是在于小然的心里,已经在幻想着卓俊此时是在和她约会了。 看着于小然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卓俊眸子一凛,嘴角淡淡的一扬,道,“于小然,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拦着我的人,现在怎样了?” 于小然的眼睛在眼眶转了一圈,但是却一点都不害怕卓俊,虽然她知道,卓俊现在也是在吓唬她,想让她走开,但是于小然偏偏不走开,甚至,这会儿胆子更大地伸手抓住了卓俊的袖子,道,“俊哥哥……你刚才能来帮我,我很开心……” “帮你?”卓俊仿佛根本不懂于小然在说什么一样,他淡淡地道,“我没有帮你。于小然,我也不会帮你,我刚才之所以下来,是因为,我是太虚峰的亲传弟子,我总不能看着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在自己的窝子里打起来。这样传出去的话,太虚峰的颜面何存?” 于小然半信半疑,但是她曾经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卓俊的名声,却是咦道,“但是我据说卓师兄不是一个喜欢计较脸面的人,甚至……俊哥哥,甚至大家都说,你在亲传弟子里边,是专门给其他的亲传弟子们抹黑和找事的……” 卓俊挑了挑眉毛,如果不是不想跟在面前这个无知的丫头一般见识,卓俊肯定要打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的。 但是卓俊却只是挑了挑眉毛,冷笑了一声。 连卓俊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其实早已经该走掉了,其实于小然也根本拦不住他,只要是他真的想走的话,于小然甚至连他的衣袖都不能够拉的到。 可是此时,卓俊却仿佛莫名其妙地忽略了这些。 借着月光,他打量着于小然,跟上次人多的时候不一样,上次他说于小然烦,让她不要吵,可是现在,连空气都是如此的安安静静。 这样的安静,连夜风都温柔了。 夜色下,所有的东西都是静悄悄的,包括人的心。 修者的心,也是人心,不是铁做的,即便卓俊平时多痞,但是在卓俊的内心里,仿佛也有那样柔软的一面。 在这样的时刻,连平时根本不可能抒情的卓俊,心底也有了一丁点的柔软。 或许是有的,或许也是没有的。 这些别人不知道,卓俊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但是卓俊唯一知道的是,夜色下,他的内心深处,的确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是夜色太温柔?所以心情也更加的祥和了? 还是说,是月光太美,于小然不比以前是个小团子,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的于小然,也出落的像个大女孩了…… 卓俊看上去是个很无情的人,但是只要卓俊自己知道,在他的心里,他其实是有多么的重情重义。 就像,泽城雪对他关心,他也发了疯一般对泽城雪好一样。 卓俊对泽城雪好这件事,却是整个宗门都知道的。 看呀,一个在后来培养起来的感情,都能够让卓俊为之真的动了心去关怀。 一个在时光深处那样眷恋过自己的故人,卓俊就真的能够将她狠狠的抛开么? 连卓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承认于小然。 或许,如果不是当年在他落势的时候,于父亲自退了婚的话,他现在,在天剑门遇见了于小然,还是可以考虑和她在一起的?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那样久,就连那段记忆,也在时光的深处,那样的遥远了。 让卓俊如何重新捡起来呢?卓俊不是一个很能够打理好自己情绪的人,他的情绪大多时候都是写在脸上的,就好像他的性格,高兴了也不分场地的笑,不高兴了挥拳就要打人。 他不喜欢那些让他搞不懂的情绪,也分不清楚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总之,让自己惦念着的话,那心就不自由,还不如,什么都不想,来的愉快。 “于小然,你再不挪开,我可是要打你了。” 卓俊淡淡地道,虽然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杀气,但是他的语气已经森寒了下来。 卓俊在于小然的面前,其实也算是一个大能了,于小然根本就难以抵御卓俊周身散发的威压,只要卓俊对着她散发一下,她肯定连动都不能动。 但是卓俊根本不想那样做,见于小然仍然抓着他的袖子,他不禁好奇地问道,“于小然,你真不怕我?” 卓俊轻轻歪了歪脑袋,一双眸子带着深深的探究。 却见于小然浑身抖了一下,道,“怕你,我当然怕你……” 卓俊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的清晰起来,他仿佛自嘲,又仿佛嘲讽于小然一般一笑,道,“怕就放开我的袖子,不然我真的打你。” 却闻于小然小心翼翼,声音也小小的道,“我不怕你打我,我怕你跑掉……” 第109章 机缘·二十 卓俊低着头, 望着于小然,于小然眼中的期待和渴望是装不出来的。 一个人可以装出深情的表情,但是那种好像望见了神祗在眼里洒满的满天星星却是无论如何也演绎不来的。 卓俊再一次仔细打量着于小然, 或许是因为在月色下的于小然真的很美, 而卓俊对于小然原本就比对其他的人要耐心, 所以便多看了她半晌, 可也许是于小然太难看了,在月色下, 竟然叫卓俊难以移开眼睛。 于小然的深情看在卓俊的眼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于小然的确是她的未婚妻这没有错,但是,他们曾经解除了婚姻也是事实……尽管当初的婚约,是于父单方面解除的和于小然无关, 但是这在卓俊的心里,仍然是伤了自尊。 而且, 卓俊之所以在来到天剑门之后,便断情绝爱,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甚至也没有想过要去喜欢任何人…… 但是…… 那都是卓俊给自己的预设, 可是当于小然真的站在了卓俊的面前, 卓俊的心里,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在人多的时候,他不想去想这些问题, 但是在人少的时候, 卓俊却少有的能够直视自己真正的内心。 在自己的内心里,真的不希望和于小然在一起么?虽然这个问题, 卓俊也给不了自己答案,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自从来到天剑门的这一段时间,的确是从来都没有想起过于小然,不但没有想起过于小然,卓俊自从在天剑门修行,甚至连曾经在西凉国做太子的事情都忘记了。 可是现在,于小然在这里,就在这片月光之下,仿佛将卓俊拉到了遥远的梦境里,在这个梦境里边,曾经所有被尘封的梦境,竟然在轰然间被于小然打开了大门。 然而这个女孩,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扉里,做了些什么。 她现在,就这样无辜地站在他的面前,在这恍若月光倾城的夜色下,虽然此时她仍然没有说话,但是,在她百转千回的眼眸里,却说尽了太多相思的情谊。 “我刚才说的话,你明白了么?” 于小然忽然开口,轻轻地朝着卓俊问道。 于小然的面容娟秀,卓俊在西凉国的时候,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见过于小然,小时候,虽然被许了婚嫁,但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小孩子,对以后的娶妻生子并没有任何的向往与概念,那时候卓俊的心里只有建立战功,虽然也有过好奇,但是却并没有要一探究竟的打算。 后来,在卓俊成年的时候,于小然的府上也有给他送过成年礼,还附上了一幅画像,画像上于小然还是一个很小的女孩。 在当时,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着实撩动了他的心弦几刻,可是卓俊仿佛生来就是继承了西凉国王的战骨,儿女私情在他的眼里,仿佛并不比他的刀剑重要。 可是那恍然的心弦颤动的那种感觉,还是被卓俊记在了心里。 在此时,那种心弦被撩拨得感觉,仿佛是没有被火焰烧尽的蔓草,被此时夜色下的熏风一吹,便重新地燃烧了起来。 卓俊的眸光漆黑,他盯住于小然,盯了片刻,忽然笑了,“于小然,你为什么还没有忘了我?” 于小然,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够将我忘掉呢? 那你可知,如果不是你一定要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都都已经忘记你很久很久了? “我……” 于小然仍然盯着卓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忘不掉。 或许,在于小然的心里,不论有多想念卓俊,不论想念卓俊的时候是多辛苦,她都是要想下去的,因为于小然的心里,从来没有生出过将卓俊忘掉的念头啊…… 可是卓俊这样问,他话里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分明就是说,自己已经将于小然忘记了,这是多么简单明白的事情,任是于小然是个傻子,于小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 或许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竟然真的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变的这样的卑微?卑微不卑微,其实于小然也不知道,但是于小然知道的是,从前,她在西凉国做郡主的时候,也曾经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女神。 即便是在曾经,在传说里,爱上了西凉国百战百胜的太子拓跋俊,可是那时候因为有君主的身份在,即便是仰望,她也没有说低到尘埃里。 但是现在,反而来了天剑门修道,每一次面对着卓俊,于小然便低到了尘埃里。 说到底,于小然为什么要修道呢? 她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郡主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修道呢? 然而,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她答案,可是她渐渐地,却是自己将这件事情相通了…… 她之所以修道,其实出发点特别简单,她知道,自己修道的初心也不是为了长生不老,如果真的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要长久的时光有什么用处呢? 她想要长生,自然是因为,她心里有了执念,她想要在无尽的人海里寻找卓俊,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在撑持着她,她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天剑门来修什么仙……到处被人管制,在天剑门做一个小小的弟子境弟子,还动不动就被人欺负,也不会有人真正的像曾经自己是郡主那样保护自己…… 何必呢?是西凉国的珍馐不好吃么?还是西凉国的各色美男美女不好看? 可是这所有的所有,竟然都比不过,一个卓俊…… 于小然肯为了一个卓俊,放弃郡主的身份,千里直赴天剑门,也是为了卓俊,竟然能够真的忍受在天剑门默守清规戒律的日子…… 要知道,这么多的时光,对于小然来说其实是很无聊的,然而,能够撑持着于小然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却真的是于小然对于卓俊的期待。 于小然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进入天剑门修行的时候,她都已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遍,能够跟卓俊相遇相逢的片段,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片段呀…… 就像现在,于小然站在卓俊的面前,卓俊也并没有离开,他好像只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接近过他,而心里生出了疏远。 但是,既然他此夜,肯站在高高的山巅上看着自己,又肯在自己被秦姬刁难的时候,及时的过来,搭救自己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情愫,即便是梦里,于小然也没有这个想象力去梦见的呀…… 于小然“我”了半天,还是没有“我”出一个所以然,但是这一次,卓俊竟然出奇的平静,他本不是一个能够坐的住,能够静的了的人,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在此时的于小然面前,卓俊竟然出奇的有了耐心。 直到于小然“我”了半天,才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俊哥哥……我的心就想让我这样做……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做过多少事情,但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能够让我后悔的事情……虽然我做事情之前都不会考虑后果,但是,我既然做,那就是我想要做的……” 然后,仿佛是想到了上一次秦姬逼迫着自己,让自己做违背了意志的事情,她照样也是去做了,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在卓俊的面前,仿佛不应该将这些心事说的这样的清楚,因为卓俊什么东西不知道的?怎么可能一个人到了现在,什么后悔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其实于小然自己也直到,她这样说也的确是有一点夸大其词了…… 因为于小然自己心里明明白白,她从小到大,做过的后悔的事情也是不计其数了。但是,于小然却直到,自己没有说谎,因为,虽然于小然在平时可能的确做过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像自己i刚才说的那样果决和笃定…… 但是,于小然可以确认的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为了卓俊而后悔的事情,也就是说,单反涉及到卓俊的事,于小然都毫不犹豫的做了,而且不论做出的成绩如何,至少,于小然自己问心无愧,是绝对没有在卓俊的事情上后悔过的…… 可是这些心里话卓俊根本就不知道,卓俊不但不知道,他似乎也没有想要知道的好奇心,于小然只能够跟卓俊讲,“因为……因为你是我在西凉国唯一的故人……我不见到你的话,或许还好,但是我既然见了你,我就想……就想到了故乡……” “别跟我说西凉国,西凉国那个地方,你眷恋?我却是不会眷恋的。” 卓俊淡淡地说道,他望着于小然的眼神像是在望着一个傻子,而且,他的嘴角轻微地上扬着,根本就像是一种嘲讽。 于小然还以为这样说的话能够让卓俊信服一点呢,毕竟,卓俊这样的人,看上去不像是感情能够在他的心里占取主要地位的人,他这个看上去薄情,却特别有野心,似乎是一个可以为了地位和权势,放弃心里感情的人…… 于小然知道自己从小都不会看人,好多人都说过,于小然看人不准,于小然也不喜欢自己去分析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或许正像是大多数人对她的评论一样,她也真的不善于看人之道,别说是卓俊站在她的面前,其实就是李依依现在,站在她于小然的面前,想必于小然也不知道,李依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但是,李依依是个极其简单的人,如果是卓俊来看,卓俊肯定是一眼就能够将李依依那个自作聪明的人看透的,就好像从前陈琼渐渐的看透了李依依一样。 其实,陈琼也是特别会看人的人,只是,他对待好看的女人有一种天性的宽容在,或许,李依依是个怎样的人他在一早就是已经知道了的,他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还要跟李依依在一起,或许只是为了看看李依依能不能为自己改变改变,如果能的话,他是会继续宠着李依依的,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他和李依依没有缘分。 所以,也并不是陈琼会比卓俊看人,陈琼和卓俊两个人除了对待女人,态度有所不同,在对待其他太多事情上,两个人的性格竟然是出奇的想象…… 这对于卓俊来说,其实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在一开始,卓俊和陈琼接触的时候,卓俊其实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卓俊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交朋友的人。 而且,如果两个人真的是太过相像的话,其实是一点都不适合做朋友的,尤其是,两个人都是比较挑剔的人,那两个人如果真的做了朋友的话,还不是两个人每天你挑我,我挑你?但是朋友的相处之道,却是要两个人的相处都能够彼此开心,舒心。 可是此刻,美人在侧,这些东西,卓俊只不过是触景生情,稍微的想了想,并没有太深究下去。 刚才于小然对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在卓俊看来,真的是幼稚之极。 卓俊承认自己不是情场的老手,但是他也算是见试过很多人的人,毕竟,亲传弟子的身份,在宗门什么样的场合是没有见过的? 而且,还是在玄同大陆的巅峰帮排第三的大宗们,自然是有许多可以丰富阅历和见闻的见闻的东西,卓俊已经见过太多了,所以他其实不论对待哪一方面,都很有经验。 比如现在,于小然在她的面前,他虽然不精通男人和女人,在月光下单独相处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是卓俊的心里,却已经是有了一点自己的想法了。 刚才于小然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眸光是闪烁的。 这一点,足以让卓俊看出来于小然刚才的那一番话其实只是在说谎而已,她为什么说谎? 这一点,卓俊仿佛能够猜到,但是,仿佛却也是猜不到的,他只是懒的去猜。 他知道,于小然现在还是心悦着自己的,毕竟,就像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眼睛里的光是藏不住的,她的喜欢,虽然能够少少的压抑一下,但是却不能够真正做到说谎毫无痕迹,只是稍微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将自己一系列的伪装埋抹去。 卓俊望着于小然半晌,终于是不想将于小然刚才的话拆穿。 卓俊此时,在月光之下,悄悄的放了一丝神识,他打量着周围,夜间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修士们是,月光下的竹子和花花草草也是。 于小然不知道卓俊在望什么,便也跟着卓俊朝着身后望来望去。 于小然的姿势虽然有一点傻,但是落在卓俊的眸子里,仍然是薄薄的一潭倒影,如果是平时,卓俊看见一个这样傻的人,说不好还是要嘲讽他几句的,搞不好还需要打个架呢。 但是,这一次,卓俊却根本没有太过搭理于小然,只是淡淡的伸出手,轻轻的将自己的一只手负在了身后,既然这里没有人在看,卓俊便也不像一开始和于小然相认时候那样的漠然和无情。 “好了,这个话题就不要再提了,我还想问你的是,你大半不睡觉,也不在你自己的居所修行,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卓俊的眸子里有狡黠的笑意。 却让于小然的心怦怦地跳着,于小然根本就不知道卓俊是什么意思,怎么,卓俊刚才是没有看见自己追着他来了么? 本来,于小然还以为追着卓俊的那一段,是一场梦境呢。 可是现在看卓俊这样问着的样子,于小然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既然这样问,是不是说,他刚才不是正巧看向了这个方向,而是刚才他看见了自己? 当然,虽然也有可能是看见了弟子境的秦姬,露出的那些表情。 但是,如果卓俊真的是更青睐秦姬,刚才又怎么可能在秦姬的面前踹了她一脚,给了她最基础的宗门守则,再让她去看一遍,并且嘱咐她要管好自己。 于小然也是一头无税,因为在于小然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卓俊要帮自己改正的呀…… 于小然虽然平时因为少了些心机而显的迷迷糊糊的,可是此时,这种想不通为什么的卓俊,还是朝着于小然问出了刚才就想问的心理上的疑问…… 于小然愣住了。 虽然于小然刚才的一番话,卓俊是懂了。 卓俊望了望于小然,不知为何,他又放空了他的视线,朝着内峰自己的洞府区域望去,望了半晌,在不知道要怎样继续开口和卓俊说话,从而拉住卓俊,不让卓俊走的时候,卓俊忽然对她轻轻地道:“你大可不必以为我是你的故人,在我离开西凉国的那一天,那讨厌的西凉国,便不再是我的故乡了……” 于小然有一点怅然失落,她只能够抬起迷茫的眼神望着卓俊,“俊哥哥……那么你……还肯认我么……” 卓俊歪了歪头,忽然间哑然失笑,“我认你什么?我认你是我的妹妹?还是认你是我的未婚妻?” “认我……做你的未婚妻……” 卓俊笑了,“那你可知,我现在所修的是什么道?” 于小然的心扑扑地跳着,犹如关了一头小鹿,她道,“不知道……俊哥哥修的,左右不过是剑道……” 卓俊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左右不过是剑道……虽然是剑道,但是剑道和剑道,在它们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比如,你所修的剑道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修的就是天剑门的剑道呀……”于小然是真的不知道,此时只能够这样懵懂的回答,她根本还没有理解卓俊所说的剑道和剑道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卓俊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心里已经知道于小然的剑道功课想必很烂,就像他小时候一样,不认真的上课? 所以竟然连这些剑道基本的东西她竟然都不知道…… 但是卓俊也并没有因此说于小然什么,反正,修行是于小然自己的事情,他不能给她带来任何改变,即便是能,他也懒,虽然此时,于小然在他的心里的确和其他的普通人不一样,他多少是对于小然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照顾之心,但是这一丁点儿的照顾之心,还不够使卓俊真的能够为了于小然做什么触及到自己底线的事情,连触及到自己底线的想法,卓俊想必都是不会去那样想的。 卓俊淡淡的移开了放在于小然身上的视线,卓俊忽然望着太虚峰,望着太虚峰上,那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峰,那是九宵峰所在的方向。 卓俊根本就不知道的是,在此刻,九宵峰上,其实,是有人的。 九宵峰上的那个人,在无数个日夜于九宵峰上往下望,他仿佛在守护着整座太虚峰,却又仿佛是在监视着整座太虚峰。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行踪飘渺,也极少有人知道,他看上去行踪飘忽,其实,在外界传闻他又出去云游的时候,他大多数都是坐在九宵峰上的。 在天剑门,仿佛只有天剑门的宗主知道,在太虚峰,仿佛也只有风无涯和泽城雪知道…… 然而在此时,九宵峰上除了那个熟悉的老道人的影子,还有一个年轻的影子。 那年轻的影子朝着卓俊的方向淡淡地一笑,道:“俊儿看上去,和那个小弟子颇有一些渊源……” “那个弟子,是那个弟子?” 钝剑道人在泽城雪选择出关以后,心情好了很多,他也很少饮酒了,此时,地上原本放着他的酒葫芦的地方,在此时却是出现了一壶清茶。 茶是什么茶风无涯也不知道,他的师尊钝剑道人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这也不奇怪,钝剑道人的境界已经这样高了,在钝剑道人的手里,如果有一些奇怪的法宝或者是难能一件的阵修美食,也一点都不奇怪。 即便是难能见到的茶,可是钝剑道人也没有说分享给风无涯饮上那么一小口,倒是他自己,全部一个人自斟自饮给饮掉了大半壶。 风无涯算是知道了,从前师尊其实是在借酒浇愁,原来泽城雪不能进境,泽城雪有一些心魔,钝剑道人其实也是关心的。 但是风无涯却对钝剑道人的关心不置可否,因为自从泽城雪出关了以后,钝剑道人他也并没有和泽城雪有过什么交集,也没有主动去关心关心泽城雪,或许跟泽城雪溢出关就去了名剑山庄的遗址,现在是剑者联盟的基地这件事情有关,毕竟泽城雪一出关,便自己出去忙了,也没有给钝剑道人什么和他叙旧的机会。 单看钝剑道人,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怎样想的,对泽城雪的关心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么?风无涯虽然不知道,但是风无涯在此时看着钝剑道人仿佛每一天都是在默默关心着泽城雪的。 风无涯差一点就相信了自己的师尊钝剑道人,其实还是真的在意泽城雪,但是,钝剑道人曾经也的确是真的将泽城雪当成了吞体,甚至在曾经还想要吃了泽城雪的修为,给他自己所用。 虽然泽城雪看上去,已经是原谅了钝剑道人,但是,风无涯有时候就会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件事情,真的不会在两个人的心里刻下痕迹么? 不论是看上去原谅了钝剑道人的泽城雪,还是被泽城雪原谅的看上去很开心的钝剑道人…… 他们的心里,真的能够全然忘记那段事情么? 风无涯虽然不知道,但是泽城雪都原谅了,他风无涯还能说点什么呢?只是,风无涯在和钝剑道人一起在九宵峰上悟道的时候,便不会太主动和钝剑道人攀谈什么了。 钝剑道人仿佛也从来没有发现风无涯对他的这些小小的变化。 兴许在钝剑道人的眼里,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不需要太过在意的小细节…… 这些小细节,本来就是应该被忽视在历史的长河里,一点都不重要,不但钝剑道人不需要想起来,就是他风无涯也不需要记住,应该随着夜色下的风,渐渐的飞远,渐渐的消散。 望着卓俊的时候,风无涯在心里这样暗暗的想着。 可是,当意识到弟子境的一个小弟子,可能是跟卓俊有一些渊源的时候,风无涯就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让卓俊的脾气变的好一点? 虽然卓俊在风无涯的眼皮子底下,还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修接触过,但是风无涯却见过坐忘峰的陈琼,同样是一个年纪阶段的,也同样都是容颜不错的男修,同样都是峰脉上的亲传弟子,同样都有着不凡的身份和地位…… 如果卓俊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修,那应该是很容易搞定的事情。 风无涯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一个男修一旦跟哪个女修在一起的话,他便不太像以前那样胡闹了,他可能会在做事情的时候深思熟虑,也可能会在说话举止间都沉稳许多,因为一个女修出现在男修的修行之路上,往往能够成功地唤起那个男修的保护欲。 一个男孩子,如果心里真的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么很快的,他便不是那个小小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男孩子,他会懂事很多,也成熟很多。 至少,拿卓俊这个人来讲,他从前那个肆无忌惮,但是,如果给他遇见了他想要保护的人,他的性格可能就会收敛很多。 钝剑道人的想法,和风无涯竟然不谋而合,“如果真的有点什么渊源,那便由着他们去好了。” 风无涯点了点有,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因为他一向也很少在卓俊的脸上看见笑容,可是在那个弟子境,卓俊却对着那个小女修笑了好几次。 卓俊即便是在风无涯的面前,笑的也不多,他的笑容最多的时候,其实是在泽城雪的面前,可以说,卓俊在面对着泽城雪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了给泽城雪带来好心情,还是在面对泽城雪的时候他自己的心情特别好,总之,在泽城雪的面前,卓俊基本上没有任何板着脸或者不开心的时候。 有时候风无涯甚至都会想,是不是卓俊在泽城雪的面前笑的太多了,所以在别人的面前的时候,才会是那样的不苟言笑,甚至连脾气,也跟在泽城雪的面前不一样,在泽城雪的面前,卓俊真的是一个特别温顺懂事的小奶狗,只有在泽城雪以外的人面前,卓俊才会露出他脾气暴躁的一面。 即便那个人是他风无涯,甚至是钝剑道人面前,卓俊都是肆无忌惮的。 可是就是在刚才,风无涯清楚的看见,他在面对着那个小女修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忍让之色。 “俊儿竟然学会了忍让,看来这个小女修有点本事。” 风无涯点了点有头,眸中仍然是掩不住的笑意。 仿佛是自己照料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就在风无涯沉浸在欣慰的幻想里的时候,钝剑道人忽然站在了高耸入云的九宵峰崖边,伸着手指朝着弟子境指了过去—— “你看,卓俊竟然带着那个女修……要去什么地方?” 风无涯也连忙继续朝着弟子境那个方向望过去,真的就看见卓俊走在前边,身后跟着一个小女修,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弟子境的传送阵走去。 “这……” 在风无涯的印象里,卓俊身边从来都不带女孩子的,除了有时候他们比较忙,新收弟子的时候会让卓俊去代劳,但是卓俊不耐心,一般也不会跟新弟子介绍门派介绍的多仔细,所以风无涯一般如果不是特别必须,都是不想派卓俊去的。 这是风无涯第一次看见卓俊主动在身后带着一个女修。 “那个女修,叫什么名字?”钝剑道人问道。 风无涯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也记不清楚了,因为弟子境的弟子太多了,他们的名字我也大多不会去记住的,但是那个女修,我好像是有一点印象,是我曾经接引的她……让我想想……” 想着想着,风无涯忽然愣住了,在他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神色,过了半晌,风无涯忽然说道,“那个女修……我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叫于小然,她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于小然的入门资料上,似乎是写着来自西凉国的。” “什么,西凉国?”钝剑道人也有点愣住了。 风无涯点了点头,道,“是啊,西凉国的话,那的确是和俊儿有一点渊源了,俊儿也是当初也是来自西凉国的……” “这就有意思了,原来是故人相认。”钝剑道人点了点头,钝剑道人见过的世面很多,他又向着弟子境的两个小年轻看了一眼,道,“看那个女修的样子,境界似乎是很低的,跟俊儿其实也不匹配……但是,俊儿虽然走在前边,偶尔也会等一等身后的女修,他们之间却并没有男女关系特有的暧昧,想必,俊儿其实,是将那个叫于小然的小女修,当成了小妹妹?” 钝剑道人能这样问也有自己的道理,毕竟钝剑道人这个岁数,自然见过无数道侣之间的相处,虽然卓俊的确是对于小然很宽容,很耐心,但是看卓俊的态度,也知道两个人现在也就是比普通朋友要亲密一点的关系,也不是很亲密的。 风无涯虽然点了点头,可是却道,“也不一定,卓俊这个孩子我还是算有一点了解的,能够拿出这样的包容和耐心来,说明他已经很在意着那个女孩子了。” 钝剑道人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可是要向哪里去呢?” 风无涯望了半晌,淡淡地望了望脚底下的云,又望了望地下的弟子境,这才有一些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的好笑音调说道,“卓俊竟然带着那个女修,往他自己的洞府去了……” 别说钝剑道人惊呆了,就连说着这话的风无涯,也忍不住偷偷地放出了神识,去探看弟子境的那个叫于小然的女修,到底是何方神圣? “收了你的神识,虽然你的境界高过俊儿很多,但是,如果被卓俊知道你在偷看他,那么以他的性子,他会不会当作你没看过呢?” 钝剑道人的提醒很有道理,如果风无涯偷看卓俊带着一个女孩的事情,被卓俊知道了,卓俊肯定要跳起来闹了。 风无涯摇了摇头,便打消了用神识跟随卓俊的念头。 风无涯用手摸了摸鼻子,实在是想不清楚,于小然到底跟卓俊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但是他仍然在九宵峰上注视着卓俊和卓俊身后的于小然。 “既然不可以放神识去跟随,那我就在这九宵峰上,看一看这两个小孩,到底是要去卓俊的洞府做什么?或者是我想错了,卓俊只是要带于小然去内峰观光,不是去卓俊的洞府?” 毕竟太虚峰的内峰,望月是不错的选择,看到的月亮,会比在弟子境的崖底,看见的月亮根本不像是同一个月亮。 可是就在风无涯涌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看见卓俊带着于小然,竟然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那卓俊的洞府走去了。 第110章 机缘·二一 卓俊带着于小然, 穿过太虚内峰无尽的竹林,又走入一片无边的紫色花海。 月色下,花海上浮动着一层一层的薄雾, 于小然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 乍一见到眼前的情境, 她仿佛进入了谁紫色旖旎的梦里, 竟然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境。 仿佛是察觉到于小然的失神, 卓俊淡淡一笑,忽而问道,“小然,这里让你着迷么?” 于小然被这样称呼,还是第一次, 她心中小鹿乱撞,受宠若惊。 连忙追上前去, 试图离卓俊近一点,但是她仍然不敢大声说话,她怕惊醒卓俊这片刻的温柔,使他重新变成之前那种暴躁的样子。 “我, 我喜欢……这儿真美啊, 俊哥哥的地方,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于小然遣词造句,也生怕自己的话说的不对。 卓俊点了点有,就着月色, 他忽然站住了脚。 他的洞府是通往地下的, 站在这里,并不能够看见他的洞府, 只能看到视野里,那些紫色的只到小腿的紫色花海肆无忌惮的妖冶着。 “这是什么花?” 于小然问了一个所有好奇者都会问的问题。 卓俊的嘴角似乎是流过了一丝嘲弄之色,“你当然不认识这种花。” “嗯?我平时见过的花花草草都很少,因为我从来不留心这些东西……既然俊哥哥将这样的花种的漫山遍野都是,想必一定喜欢极了这样的花,这花很漂亮,应该是极高雅的,对么?” 于小然脸上带着向往之色,她似乎是讨好般,蹲下身,就着一朵紫色的小花轻轻地嗅着,脸上露出满足又开心的神色。 卓俊能看出她脸上的小心翼翼,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这不是什么高雅的花,而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花……” “为什么?” “你没有见过这种花,是因为这些话是西凉国荒野边城的野花,只有在无人的区域,它们才会肆无忌惮的绽放……” “好像仍然是很美好的样子呢,只是有些孤独……” 卓俊的视线朝着最远处的紫色雾气看去,那里雾茫茫的一片,除了看不清,还是看不清,可是看着那让人迷茫的雾气,卓俊的眼神反而清醒。 不见往日的暴躁,也不见偶尔的戾气,有的只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才能拥有的沉稳,和认真。 “是的呢……有些孤独,这种花,叫做欧石楠。” “欧石楠?名字倒是很别致。” 卓俊点了点头,“欧石楠,花语是孤独、背叛……我不喜欢这些花,是因为我不喜欢它们所代表的意义,但是我又依赖这些花,因为……” “因为什么?”于小然轻轻地眨着眼睛,她根本就没有用脑袋去想,但凡一个聪明的人,在此时就知道适可而止,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卓俊原本平静的眸光里,已经笼罩了一层雾霾,就像是这紫色的花海尽头,那让人一望无际,探究无门的神色。 果然,卓俊冷冷一笑,不再答话,半晌,似乎是察觉到于小然的局促,这才重新说道,“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我曾经的经历,在西凉国尘封的历史里,已经是一出笑话……西凉国,已经不是我的故乡了……” 于小然动了动嘴角,可是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就在于小然想转移话题,建议卓俊继续行走,去到他的洞府,不要多想这些紫色的花时,卓俊忽然回过头,在月色下,他认真地说道,“于小然,我送你回弟子境。” “什么?”于小然的眼睛忽然便睁大了,她的瞳孔微微地缩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惶惑和执拗。 这不是要带她到他的洞府? 时她误会了他,还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他讨厌? 于小然捏着衣角的神态,卓俊也收在眼底,卓俊淡淡转过了视线,不看于小然,轻轻一笑,“以你的理解能力,有些话我说了你也不懂,我其实是想带你来看一看这一片花海,其实,我就是这片花海,这片花海就是我,花语不言而喻,你总该懂我的意思了。” 于小然咬着袖子,欧石楠的花语…… 孤独? 背叛? 所以,卓俊要孤独,也要背叛,所以卓俊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以前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自己不要多想了,他即便是孤独终老,也不会要你了? 望着于小然越来越惶惑的神色,卓俊轻轻一笑,“我猜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那我便送你回到你的弟子境,前尘往事,于我已是云烟,我希望于你亦然。” 说着,不由分说地,卓俊便将于小然提到自己的剑上,御剑带着于小然往弟子境飞去。 于小然在剑上,凛冽的风吹着她两侧的发,她一时间脑袋昏沉沉的,什么东西都想不到,鼻尖是不是被风送来一阵卓俊身上特有的清香。 她曾经闻过风无涯身上的香,和卓俊身上的香大有不同,风无涯身上的香,闻起来暖暖的,甜甜的,但是卓俊身上的香,却是寒香,比吹在脸上的风,更是带着几分萧瑟。 直到卓俊将于小然放在弟子境,于小然才回过身来,她望着卓俊要走,连忙上去抓住了卓俊的袖子,“俊哥哥……” “嗯?” 卓俊转过脸,侧着身子望她,“如果你还有什么话,全部说出来,因为我以后不会来找你了,你也找不到我,我们的尘缘,就像西凉国那个笑话一样,都已经是尘封的历史,现在你我二人,断绝前尘,好好修行,才是该做的。” 于小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卓俊的脸,卓俊现在根本不似平时那样暴戾,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沉稳,无情。 卓俊嘴角微微提起,淡淡扫了一眼于小然抓着自己袖子的纤纤素手,道,“还不放开?” 于小然鼓起勇气,“不,不放……” 卓俊道,“无所谓,我只警告一次,再不放手,我便不客气了,我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我已经对你负了应负的责任,不使你痴心妄想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我……” “还不放?” 于小然的眼睛湿湿的,她拽着卓俊的袖子,仍然不肯放手。 但是下一刻,一股强悍无匹的威压袭来,于小然浑身剧烈颤动,登时喉咙一甜,她仿佛触电一般,不愿放手,但还是没有办法不放手。 卓俊的一阵威压,将于小然远远地震开,仿佛还伤了于小然的元气。 卓俊的眸中仍然风平浪静,仿佛一点都没有因自己的一时误伤而于心不忍。 他淡淡一笑,挥手便祭出了自己的宝剑。 在剑光潋滟里,卓俊御剑消失在琥珀色的月光之下。 于小然仍然痴痴地望着天的一端,刚才那些美好的温柔,就像是一场难以清醒的大梦。 是啊…… 卓俊是很负责,他的确在用他的方法,照顾了她的理解力,也的确让她清楚自己在他眼里的位置…… 可是…… 可是在他那样暴躁的人却呈现出偶然的温柔里,于小然便早已在那一片花海里为他沦陷。 如果说以前,只是痴迷,痴迷于一个男子百战百胜的英雄,痴迷于那样一个光环炫耀的男人是自己未婚夫的虚荣…… 可是,可是就在刚才那珍稀的温情里,于小然却已经沉沦到了地底,若从前,她还能够在时光里渐渐脱出,但是现在,只消一刻不能看见卓俊,于小然的思念便是在心里多了一滴的雨水,而一场雨季,在她的心底,已经渐渐地湿润了起来。 “俊哥哥啊俊哥哥……” 于小然对着遥远的天空,愣愣地喃喃自语,“你这样的一个人,让我如何能不喜欢你,为你着迷呢……你要斩断尘缘没有关系,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啊……即便是修仙之路,也不是不可以拥有道侣的……我直到,我懒惰,我小气,我懦弱,我还喜欢撒谎,我还禁不起威逼利诱,我曾经贪过无数人的小便宜,我曾经还在秦姬的强势之下,违心去做陷害符水云的事情……” 于小然渐渐地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余光里的紫色花海早已经消失在视线,但是她此时,还幻想着自己立在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之伤,声音有些失落,“我知道,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你……或许……或许我和符水云换一换,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可能会有一些不一样……你虽然风评不好,脾气不好,在弟子境的传闻里也不是个好人……但是既然你能够脱颖而出,成为亲传弟子……那么……那么你也一定是有你的过人之处……就像你曾经,在出征狼戎草原的时候,能够战无不胜一样……” 于小然摇了摇头,仿佛自嘲,“你高高在上,如同漫天的星火,而我,却是泥地里的灰尘,我不出众,却也不够努力……你说你不会来找我,我也找不到你……” 于小然暗暗捏了捏拳头,她朝着月光深处,缓缓地抬起头来,“可是,你不要望了……我还有一条路……” 还有一条路—— 那就是成为亲传弟子,在弟子境五百弟子里,脱颖而出,在宗门十年一度的大比之上脱颖而出,或者是在平时做出了对宗门突出贡献的事情,则有一定的机会,被自己峰脉的峰座看上,或者是被自己内峰的亲传弟子们推举,成为一个新的亲传弟子! 如果…… 于小然的眸光里忽然多了一丝坚毅,这是从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锐利和清醒,以及那仿佛是被唤醒的沉睡已久的斗志,于小然捏着拳头,一字一句的道,“俊哥哥,你偶然的温柔真的使我沉沦……为了你,我可以努力……” 顿了顿,于小然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容,“俊哥哥,我要为你努力了,我要做亲传弟子,这样,即便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仿佛对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之心,这不像你……当一个人不像他自己,而那件让他不像自己的事情,绝对就是他的软肋……” 虽然于小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不如秦姬那样了解男人。 但是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真的很傻的女人,当一个女人接近了一个男人,就会很了解他。 从前于小然不了解卓俊,甚至还要从秦姬这个外人的嘴里了解到一个并不真实的卓俊。 可是当于小然靠近了卓俊,终于有机会从他的言行举止,去捕捉他的心理活动时,于小然才知道,原来,卓俊不是秦姬嘴里的样子,也不是曾经西凉国的国民嘴里的样子,更不是她记忆里,在少年时对卓俊印象过的那个样子…… 卓俊就是卓俊,他是会成长,会改变,会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有自己坚持的卓俊。 他暴戾,却不代表他没有温柔。 可是他分明是个如此温柔的人,为什么平时却那样的暴戾? 于小然自以为已经懂了他,就在他面对着那一片无边无际的紫色花海的时候,于小然以为,自己已经全然理解了卓俊的性情。 但是,在揣测这个矛盾点的时候,于小然却又低下了头来。 她仍然是琢磨不清楚卓俊的情绪。 但是有一点,于小然已经明白了,而这一点,足以让于小然在心里偷偷的高兴很久。 那就是,卓俊并不是一个只有单一情绪的人,他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情绪。 一个有情绪的人,都不会是真正无情的人。 于小然心里又是惆怅,又是欣喜,同时,也有一些暗中为自己设下的努力方向。 卓俊…… 于小然已经当成了一种不难企及的存在,难以存在的是,如何才能成为亲传弟子,能够跟卓俊近一点,更近一点…… 如果真的能够每一天都能够见到卓俊,于小然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让卓俊收回在月色下对她说下的那些话。 ----------- 经过此事以后,于小然竟然真的认真修行了起来。 符水云渐渐的,也发现了于小然的改变,但是在符水云看来,于小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能是因为现在于小然能够快速的在布道堂、任务区往返小竹屋,一般情况下,能够尽量的避免和秦姬的照面,不用被秦姬欺负了。 所以她便放宽了心,人一旦静下心来,平日里做起来烦闷的事情,也变的轻松了许多。 符水云还以为于小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想要发奋图强,想要早点筑基了。 于小然也并没有去主动找符水云攀谈起来,像符水云诉说她的心事。 毕竟少女怀春的心事,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埋在自己心里的才是嘴甜的,以前,卓俊在她心里的地位虽然重要,但是现在,于小然已经不想要和别人分享卓俊了,哪怕只是对那个人讲卓俊的故事,在于小然看来,仿佛都是在拿自己的宝贝和别人分享,即便是符水云也不行,即便是萧丞这个男人都不可以…… 于小然在作任务的时候,遇见过几次秦姬,于小然原本还以为自己躲不过秦姬,肯定要被打,但是想不到的是,秦姬最然眸子里对着她仍然带着迁怒的恨意,却不能真的像以前那样给于小然一点颜色看看,想来吗,是上一次想要欺负于小然未遂,被卓俊抓了个正着,然后还被卓俊给收拾了一顿,她心里有了阴影,并不敢在于小然的面前作威作福了。 毕竟,已秦姬的眼力见,不难看出,卓俊当初并不是无意间在给于小然出头,他分明是故意的,在当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带了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只是当时,他是侧着脸,面对着秦姬,而于小然,根本看不到那个时候在卓俊脸上森寒的表情,那个表情,即便是当时秦姬还没有被卓俊揍,可是单那一个眼神,就已经让秦姬的双手发起了抖。 这给了秦姬一种错觉,让秦姬在潜意识坚信,卓俊是在保护着于小然的。 一个男人保护一个女人不奇怪,但是一个一向喜欢欺负人,甚至连符水云的竹屋都能够在一个瞬息之间,毫不犹豫地拆掉的破坏狂,却想要保护一个人,这就很奇怪了。 秦姬曾经,在跟符水云还没有闹别扭的时候,遇见过一次卓俊,那时候,她都被卓俊给踩了一顿,卓俊还让他滚。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人,能有在一个女修面前,那样温声细语,那样柔软的姿态过。 即便,那样的姿态,其实说白了,也算不上多温柔…… 但是那小小的温存,却直击秦姬的心房。 让秦姬更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在天剑门修行,拥有同样的亲传师兄们,她们的样子,也是谁都不比谁差的…… 可是,有人青睐李依依,有人青睐符水云…… 现在,就在这片荒唐的弟子境,竟然连于小然这个废物,也有人青睐? 而且,这些人们,所被青睐的对象,全部都是宗门的亲传弟子,一个一个全部都是身份尊优? 这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别人都有的,她秦姬都没有?是她秦姬不配么? 而且,这些人所傍上的大佬,所有人见了秦姬,不说不像对待她们那样温存就算了,甚至对待秦姬,像是对待一个不起眼的,讨厌的苍蝇。 任是谁都可以忽视她,任是谁都可以对着她说一个滚字。 她秦姬,也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修,少了什么? 什么姿色?悟性?资质?还是努力? 秦姬扪心自问,自己什么东西都不缺,缺的,就是那么一丁点的运气…… 可是,凭什么同样的运气,整个宗门的人仿佛都有了,就她没有? 整个弟子境的人仿佛都在被亲传弟子们宠着,呵护着,保护着…… 就连那个比自己百倍千倍都不如的于小然,都是那样被人宠着的,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怕化了,即便是真的捧在手心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掉了…… 卓俊那样的一个人都肯为了愚蠢的于小然绽放出笑容,那是该有多在乎于小然这个笨女人啊…… 秦姬是真的不能够理解了…… 她一点都难以想象的到,宠着一个废物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甚至觉的卓俊的眼光有问题,如果换做一个聪明的男人,看上的绝对是她秦姬,而不是于小然…… 秦姬的姿色其实比于小然好,秦姬自己都知道于小然是个理解能力很差的人,跟于小然说话,有的时候是真的很费劲…… 秦姬心里暗暗思忖道,难道卓俊就是喜欢跟傻子说话的那种费劲的感觉么…… 或者,卓俊是喜欢一个蠢人…… 秦姬遇见了于小然的时候,虽然不敢再动手,但是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 她知道,于小然是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所有,秦姬就有足够的底气,去对于小然颐指气使,只要不在表面上欺负于小然,便不会被卓俊知道,于小然在她这里遭受过不公平的遭遇,秦姬虽然能够看出来卓俊对于小然的在意,可是她却看不出来于小然能够在卓俊面前恃宠而骄…… 那也是,那个蠢笨的女人怎么能真正的看懂一个人的心呢? 如果于小然换做是秦姬,或许卓俊早已经跟于小然牵手成功了。 于小然根本就不知道通过怎样的方法能够让一个男人离不开自己。 秦姬从小是在姐姐的身边长大,姐姐虽然没有刻意的跟秦姬灌输什么,但是秦霜的言传身教,已经让秦姬学到了很多,从风月阁出来的女人,哪个是男人们好对付的? 也就是符水云那个自诩清高的人不喜欢使用媚术而已…… 也或许是因为符水云不用使用媚术,自己就很有魅力,能够时不时吸引到一些宗门大能的关注……所以符水云根本就没有动用媚术的必要…… 而秦姬,虽然没有在姐姐那里专业学过媚术,但是她见过太多了,自己便也会了。 但是媚术的施展,却是需要近距离的,能够提高自己在对方眼里的魅力,从而让对方以为,自己是爱上了自己,而离不开自己…… 秦姬在心里暗暗的思忖,如果自己有机会接近那些宗门的大能,她绝对要不惜冒着被那些大能们拆穿媚术的风险,也要展示自己的媚术给那些大能看,如果那些修行的大能,真的能够被她魅惑到,那她岂不是可以在宗门横着走了? 哪里会像符水云那个笨蛋,被那么多人宠着,竟然在宗门像是夹着尾巴做人,也就只有在面对自己,和自己竞争组长的那一次,硬气了一点,在平时的时候,即便符水云多厉害,还不是像一个懦夫一样,什么风浪都在太虚峰翻不起来? 秦姬的内心里,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全部都是一种愤愤然的不平。 所以,秦姬也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出人头地,如果真的不能够在背后搬到符水云,那么等到自己成功脱颖而出,打入内峰,也成为亲传弟子的时候,那么到时候,自己的地位岂不是能够和泽城雪,风无涯,卓俊平起平坐? 即便他们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的地位在,他们之间也都是平辈,他们也不能够左右到秦姬的任何了!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秦姬就有绝对的权力,即便是随便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符水云随随便便的处决掉,甚至是找一个理由,将符水云推下鸿蒙谷的谷底! 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秦姬内心的那些愤然不平,全部都换成了一种欣欣然。 这样的欣然,于小然都是不曾有的,即便是于小然也很想成为宗门的亲传弟子,于小然虽然也很自信,可是连于小然也都没有想过自己一定能够成功登上亲传弟子之位…… 毕竟亲传弟子这个位置,需要的不仅是实力而已,还要有被宗门现有亲传弟子青睐的运气,甚至是被宗门峰座们看上的好运…… 如果没有这样的运气,那么,除非真的是天才到在宗门的成绩太过耀眼,不被吸收成宗门的亲传弟子,都说不过去,都要被众人打抱不平,不然,即便是拥有强悍无匹的能力,做不上亲传弟子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在弟子境那些有巡查使玉牌的前辈们,他们的能力,有一些也不比亲传弟子差,但是他们却没有机会上升到亲传弟子…… 有一些或许是因为性情达不到亲传弟子的标准,有一些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达不到亲传弟子的标准…… 但是,这些话其实哄一哄其他的人还可以,如果要想拿这些话哄一哄秦姬,那却是一点都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秦姬稍微想一想,都已经能够想清楚亲传弟子这个法则了…… 根本就是靠着人情和运气的…… 这就好比,他们自己太虚峰内峰的亲传弟子卓俊,有哪一点性情是值得大家学习的? 他不但懒惰,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如果说,在选择亲传弟子的时候,性情也很重要,那么他是为什么会被挑选上的?是因为他性情太烂了么? 还有那个坐忘峰的陈琼,那个陈琼简直是一个色迷心窍的衣冠禽兽,他戏弄了多少女修的心,让多少女修有了心魔? 这样的人,能说他是正义的么?能说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弟子的楷模么? 不,这根本就说明不了任何东西! 越是仔细想,秦姬就越是能够发现这其中的蹊跷,原来,天剑门在第一波从外门择优挑选内门弟子的时候,是的确公平公正,而且公开的,能够给所有人提供一个真正可以放心竞争的环境的。 但凡是努力的人,有资质的人,能够脱颖而出的人,像符水云那样的,像秦姬这样的,都是能够被选入内门做一个有人权有资源提供的内门弟子的。 但是在选择亲传弟子这方面,则要看,这个亲传弟子有没有和峰座,甚至是和那些亲传弟子们打成一片,建立情谊的机缘了…… 秦姬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淡淡地泛起。 因为她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在自己的宗门任谁都想不到这样好的主意…… 即便是符水云,即便是于小然,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想象的到,秦姬现在脑海里盘旋的这个计策有多精细…… 秦姬在太虚峰,除了泽城雪和风无涯,以及忘言和江海那几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不会青睐她以外,卓俊这个绝对是讨厌她的…… 而在秦姬的认识里,被卓俊讨厌,比被忘言和江海那两个人讨厌,要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好感的难度要多上那么一点。 因为卓俊这个人,在宗门的亲传弟子里边,简直是一个团宠,他要是不喜欢自己,那别人能够喜欢起来自己么?所以,秦姬在宗门里边,既然已经不被卓俊喜欢了,那也注定了,秦姬不会被其他的亲传弟子喜欢,所有的亲传弟子都不会青睐自己,即便是有那个一天终于被太虚峰的峰座钝剑道人青眼相看,那么她跟内峰的其他弟子们也不能够打成一片,或许这也不能够走进钝剑道人心里,成功变成真正的亲传弟子…… 那么,秦姬就只能够在其他的峰脉想办法下手了…… 秦姬已经计算过很久了,在自己的太虚峰是不行的,在隔壁的坐忘峰也是不行的,隔壁坐忘峰,陈琼虽然秦姬也考虑过,但是因为陈琼这个人,在秦姬看来,虽然喜欢女色,但是他根本就不沉溺女色,他对那些过往的女色所付出的那些,都是他能够随手拿出的小东西,即便当时,在那些女修们看来,都是一些珍宝,很珍稀,但是那些东西,真正对陈琼来说却是根本就不值一提的…… 所以,陈琼给予那些陪伴着他的女人的东西,其实是那样的不值一提,那陈琼这个人,是秦姬控制不了的,陈琼不是一个老实人,搞不好秦姬或许还被陈琼给反噬,毕竟连秦姬都难以不承认,即便是她心里已经对陈琼没有什么好感,但其实,她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去评判的陈琼,因为,秦姬不但了解陈琼,她还很了解自己,如果陈琼真的,像当初对待李依依那样对待她,那秦姬就不知道自己时不时有那样清醒的理智,能够说服自己继续知道陈琼就是无数少女的一个幻梦,他的宠爱,来的很迅速,消失的也很迅速的呢,根本就不是一个低阶的女修,所能够相处的来的。 那些低阶的女修,被陈琼甩了以后,往往是因为自己的心性不够,对陈琼有了心魔,对自己的修行也是一种拦路虎…… 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秦姬根本是不会主动去考虑陈琼的好么…… 虽然,在秦姬看来,陈琼这个人也不是没有有点,至少陈琼也很俊俏,要不然,单凭借他在宗门的亲传弟子地位高的身份,虽然的确是能够吸引到那些女修们的注意力,但是,那些女修们顶多是逢场作戏,去讨好陈琼,在他面前谄媚而已,根本就不会发自内心的去喜欢他,在见到他的时候有猛烈的欢喜,在见不到他的时候有浓郁的思念。 如果陈琼没有一点魅力的话,也不至于让那些和他相处过的女修们念念不忘,其实秦姬知道的,如果陈琼真的对自己很温柔,像让她做了一个梦,秦姬或许真的会喜欢上陈琼也说不定呢…… 毕竟,一个男修,其实很难以全新投入到一段感情里,越是剑修,男的剑修,越是最喜欢自己的剑,将自己的剑看的比世界上的女人还要重要…… 但是女修,不论是剑修,还是其他的修士,一旦喜欢一个人,太容易天天想着那个人,很少有女修在喜欢上一个男修以后,能够真正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影响自己的修行的。 秦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真正的情谊的时候,是哪样的女人,这也是秦姬不去选择坐忘峰的陈琼的理由之一。 其实,秦姬心里早已经有了适合的人选…… 那就是,君子峰的秦川大弟子,玄烨…… 秦姬也知道,君子峰的人,也不是那样好相与的,但是玄烨这个人,在宗门的绯闻很少,他好像除了喜欢到处吃东西,喜欢闭关研究各种各样的美食以外……没有其他的负面评论了…… 大家说起玄烨的时候,大多是说他不用功,不努力修行,不务正业,也不知道做一个剑修,怎的那样的能吃,甚至还有人传闻,说玄烨连青云门兰芳岳以柔的坐骑白羽兽都给吃掉了…… 秦姬其实对玄烨有一点兴趣,其他所有宗门的亲传弟子,都仿佛没有弱点,或者他们的弱点都很难以企及,但是君子峰的玄烨不一样。 玄烨的弱点,太让人容易接近…… 第111章 机缘·二二 时光如梭, 转眼间,转眼间符水云便成功进阶至筑基期的大圆满,萧丞的修行竟然也丝毫不落后于符水云, 竟然也在符水云进阶到筑基期大圆满的时候, 他也跟着进阶到了筑基期大圆满。 两个人也算是差一步就能够进入到辟谷期的人了。如果进入了辟谷期, 以后不用再食用食物充饥, 因为自身依靠着对于灵气的吸纳,就能够满足色身和精气神的所需, 根本不需要用五谷杂粮来带给自己必须的养分了。 而五十一组,除了符水云和萧丞的修行有了质的飞跃之外,就连秦姬,也临近了筑基期的大圆满。 而于小然,也终于进阶到练气期的九重, 只差一个契机,她也终于能够筑基啦! 至于其他峰脉符水云的朋友, 比如陆秋,再比如叶韵,这两个人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他们仍然是原本的筑基期初期。 其实, 只是符水云、萧丞, 和秦姬的进阶比较快而已,不论是在天剑门,还是在天剑门之外的其它宗门,以及是整个玄同大陆上比较赫赫有名的散修们, 其实大家修行的速度都差不多, 那些凭借着嗑丹药爬的快的人,也差不多到了辟谷期就放下了脚步, 因为在辟谷期以后,所有的境界,都不是凭借着丹药的辅助,就能过快速进阶的,越是境界高,升级越是很难,因为高境界,升级所需要的不再是单一的力量和修行,对于人的心性,和悟性,也有多层次的考验。 这就是在玄同大陆上,为什么真正高境界的修士那样少了。 修真界人才济济,那么多人修仙,但是真的能修成大能境界的,毕竟是少数。 至于天剑门每个峰脉的亲传大师兄们,其实他们的修行更加的难以进步,所以,在符水云连续升级小境界,达到筑基期大圆满的时候,太虚峰的几个亲传师兄弟们,还是在以前的境界原地踏步着,但是即便他们的修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却仍然是比弟子境的弟子们高出太多,让弟子境的弟子们难以企及。 在弟子境的弟子心里,每个峰脉的亲传师兄弟们,仍然是他们心里的偶像和神话,除非,等到他们自己强悍到修为超过峰脉的亲传弟子们,要不然,这些亲传弟子们仍然是他们心里的神话。 时光匆匆的飞过,但是在天剑门之外,那些亲传的大弟子们,却仍然没有回到天剑门,因为上一次在名剑山庄将名剑山庄灭门的叶清风势力,仍然没有被他们这些剑者联盟们抓到,叶清风的势力越来越是狡猾,简直像是狐狸,也不知道叶清风是怎样栽培的他们,起初,剑者联盟的人们还能够还能够抓到一些叶清风势力的人,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剑者联盟有政策,叶清风的势力有对策,在玄同大陆上,两股势力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剑者联盟成立了那样九,竟然仍不能将叶清风的势力搞定,更别说抓住叶清风为整个玄同大陆正一正道义了! 由于叶清风的下落一直都找不到,剑者联盟的人又不肯放过,也不能放过,如果将其放过,那么整个玄同大陆无数个家族,便都在惶惶然之中了。 所以,剑者联盟的人仍然在名剑山庄遗址上新建立起来的剑者基地里,而这些剑者们,也是一腔的热情和赤诚,能够放下自己暂时的修行,一心投入在正义的护法之中,真的是将剑者们匡扶正义的总之弘扬广大。 这也是为什么,天剑门坐忘峰的大师兄秦蓁和太虚峰的大师兄泽城雪一直都在天剑门之外,迟迟都不肯回到宗门的原因,或许,只有他们真正的守护了心中的正义,和所追寻的剑道理想之后,才能够放下自己搜寻叶清风的忙碌,重新开始自己的修道之路。 但是在此之前,或许他们还要在这个玄同大陆上,和叶清风的势力周旋上许久。 ----------- 那些剑者联盟和叶清风势力的恩怨暂且不提。 却说天剑门三峰之二的大师兄都已经在帮助名剑山庄和剑者联盟的事情上出了力,离开了自己的宗门,但是,天剑门还有一座峰脉的大师兄,却整天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不闻不问,整天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峰脉上,搞各种各样的食物。 往往能馋的自己峰脉的小师弟小师妹的垂涎欲滴,但是他们身份太特殊,地位太高,所以那些小弟子们想吃也不敢去找他吃。 他只管自己在自己的峰脉潇洒,满足自己的食欲,却根本不理弟子境那些弟子们在后边对他的窃窃私语,大家都在传言说这个大师兄根本就不配做大师兄。 以前,在泽城雪还在闭关的时候,一闭关就闭关了三百年,那些弟子们比较喜欢谈论泽城雪,之前是讨论泽城雪有多帅气,十一届剑皇,百日筑基,还是太虚峰的大弟子,简直太优秀,当泽城雪闭关三百年不出的时候,他们的议论话题却变了,从之前的崇拜,变成了诋毁,他们谈论的时候,都不说泽城雪是多么的强悍无匹,多么的像是天神下凡,他们开始说泽城雪是一个废物,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还传说泽城雪的修行已经不能更进一步了,连之前崇拜过泽城雪,喜欢过泽城雪的那些女修,在看见宗门更好的杰出人才,比如秦蓁,或者是风流的陈琼的时候,甚至将自己花痴的视线投入在他们的身上,全然忘了自己从前看泽城雪时候,那样渴望的眼神,他们在泽城雪弱势的时候,不但收了那些对泽城雪花痴的视线,甚至还想在议论纷纷的声音里,也跟着人潮去踩泽城雪一脚呢。 君子峰的玄烨,在剩下他一个峰脉的大师兄,是剑修却不给剑者联盟出力的时候,也在他的身后说着这样的风凉话。 当时泽城雪是在闭关,不理是因为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而玄烨不理就不一样了,玄烨根本就是知道弟子境那些纷纷议论的,但是玄烨不理,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 而整天都在醉心于研制更多精心的美食的玄烨,也不知道,竟然有一个人大着胆子,竟然敢打上了他的主意。 那个打玄烨主意的人,自然不是别人,除了秦姬,恐怕在整个天剑门的弟子境,不论是哪个峰脉的,都不可能会想到要在玄烨的头上动土。 而符水云和萧丞自然也不会知道,同在第五十一组的屋檐下,自己隔壁洞府的秦姬,竟然有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意。 这个决意,虽然比从前李依依在面对着坐忘峰陈寒的时候更高明一些,但是说白了,也是一些下三滥的战术,秦姬毕竟没有去过多么高尚的地方,在风月阁出身的她,只能够学习到一些旁门左道,那些媚术,她虽然不能够像真正的风月阁一样,能够炉火纯青的使用出来,但是也足够对付天剑门这里边那些没有见过多少女色的本土男修。 早在风月阁的时候,秦姬就曾经听闻过姐姐秦霜说过一句话,那个时候,秦霜曾经告诉过秦姬,也是无心之中聊天时候,才偶然提起的,也不是说秦姬的姐姐秦霜有多么高明,早在秦姬小的时候就给秦姬灌输这些旁门左道,那倒也不是。 话说那个时候的秦姬还小,还处于一种特别依赖姐姐给与的资源才能修行的时期,那时的秦蓁修为也很低,也没有来到天剑门,根本就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获取不到任何一丁点的资源,自然也没有能力自食其力和自给自足了,但是其实有时候,秦姬自己沉默下来想一想,心里会特别安静,想到那段时光,秦姬的心里总是会泛起微微的涟漪,那时候她自己的修为虽然很低,但是姐姐真的对她好,姐姐的修行资源也很紧缺,但是却不会因此少了秦姬一点点的资源。 秦姬无数次的怀想那时候的时光…… 有时候,秦姬甚至是想,如果秦霜姐姐能够回来的话,那该多好啊,她宁愿舍弃了一身的修为,变成一个普通的凡域之人,哪怕像浮游一样拥有短暂的人生,哪怕很穷,只要是能够跟在姐姐的身边,做姐姐的贴心小棉袄,就像是无数的凡人一样…… 凡人们在凡域都是怎样过活呢? 其实,早在秦姬还没有进入天剑门的时候,还真的到凡域里边去看过凡人的生活,她为什么要去凡域那样毫无灵气的地方呢?其实原因很简单,秦姬从前很不理解姐姐的行为。 秦姬和秦霜从小相依为命,秦姬根本就没有见过除了姐姐以外的其他亲人,在秦姬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才刚刚记事,在秦姬的记忆里,除了姐姐,就再也没有印象起什么人了。 姐姐人很漂亮,小时候秦姬对漂亮这个词其实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之所以秦姬很小就知道了漂亮这个词的意义,那是因为在当时那个时代,已经有无数个人夸过秦姬的姐姐,说她“漂亮”,好奇的秦姬当时还问秦霜,什么是漂亮? 秦霜给秦姬的回答,让秦姬永远都不能忘怀。 秦霜对秦姬说,漂亮就是觊觎。 觊觎? 那时候,那么小的秦霜还没有上过学堂,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觊觎的意思,可是当秦姬继续问秦霜觊觎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秦霜却说不出来。 或许秦霜并不是说不出来,而是,如果跟一个那样小的和孩子解释觊觎的问题,就难免像刚才解释漂亮这个词,要一个新词一个新词的解释下去了…… 而在那个时候,秦霜虽然漂亮,却也并没有遇见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秦霜自己都没有怎么上过学堂,觊觎这个词也是在别人那里知道的,她只会读,不会写,自然也不能跟秦姬更好的解释秦姬想要了解的东西。 于是,秦霜的这个无心的回答,在当时特别好奇的秦姬的心里,反而是一个不能忘怀的记忆了,可能人的本性就是这样,不止是一个问题,如果拿不到一个真正想要的答案,会一直都记忆犹新,甚至是无法释怀,而在很多时候,人们的追求也是如此,在得不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才会心心念念,一直都难以忘怀…… 真正得到的东西,往往是得之不惜,不但不会珍惜,甚至是在眼前都能够随意的忽视,很快就能够忘怀,即便是此时忘记了,以后也不会想起。 秦姬想到这里的时候,只会摇一摇头。 纵然她想要舍弃一身的修为,只要能够唤回心底最珍惜的姐姐,但是她却知道,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她不相信,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叫做千秋蛊的东西,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凤萧知道,所以不辞刀山火海的去寻找,如果秦姬知道了世界上竟然存在着这样逆天的东西,或许也会费尽千心的想要寻到一只? 但是可惜,有时候不但是宝物需要机缘,就连一些消息,都是需要机缘的…… 如果不是世界上还有太多的能人义士,根本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千秋蛊这样的神迹,那么,世界上的人们为了争夺千秋蛊,也要开展不知道多少次的大战了…… 或许那些有机缘知道千秋蛊下落的人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比如像凤萧这样的,即便是知道了千秋蛊这样的神奇之物,却是也不会将它的存在告诉任何其他的人的,即便他们不需要,或许也不会告诉,因为这样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不想要将宝贝的东西藏起来,只有自己才知道?这样,只有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随手就可以获取的到,而不用去和别人争抢了…… 其实,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就是不是人人都有凤萧那样好的机缘,秦姬如果知道了千秋蛊,想必愿意为了得知千秋蛊的消息,愿意为了姐姐做个十世的大善人,只为了换取这一条小小的蛊虫,也说不定呢……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梦也终究是梦,现在,秦姬立在天剑门的大地上,天剑门的风轻轻的吹拂着她的脸庞,她脸上有一些生硬的表情,因为她现在不是在自己太虚峰的弟子境,而是在靠近于君子峰的一处野地。 既然被天剑门的人们称之为野地,说明那个地方在平时都是极少会有人到了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了,那里的风也比别处的风要寒凉一些,秦姬只是在野地里走了一会儿,就觉浑身都似乎要被这样寒意凛然的风给冻住了~ 但是秦姬还是在野地里徘徊。 这一天,秦姬难得没有去任务区做任务,她即不在自己的洞府修行,也不在野猎崖追逐野兽,却跑到了偏僻荒芜的野地里,到底是为什么呢? 如果有认识她的人能够在君子峰边缘的野地见到秦姬,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在太虚峰,有三个出了名的珍惜时间的人。 一个是众所周知的低阶弟子里边的风云人物符水云,一个就是符水云身边也曾轰动一时传奇男修萧丞。这两个人在整个天剑门的弟子境,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弟子境的弟子们在谈起符水云和萧丞的时候,却不像是在谈论泽城雪和萧烨一样的话题了,他们不再讽刺和诽谤,或许是因为只有等级差不多的人之间,才有真正的崇拜,因为所有人的起点都差不多,同样的起点,却能够飞在自己前边的人,才是真正的能够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人…… 不然也难以解释,这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为什么放着那么强悍的大佬们都要在背后说一些是非之话,可是到了符水云和萧丞这里,即便是在他们的背后,也是在夸着他们,捧着他们了。 当然,也不排斥少数的人,因为嫉妒心理,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心理,而将从来没有跟他们有过接触,甚至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话的符水云和萧丞当成自己的假想敌,或许是因为同样的起点,却不能看见别人比自己跑的快的心理,不但在符水云和萧丞的背后说他们的坏话,甚至他们会凭借着自己的一身蛮力,在别人称赞符水云和萧丞的时候,上前将那些崇拜着他们的弟子给揍上一顿。 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自欺欺人的以为,如果打过了符水云和萧丞的这些迷弟迷妹们,便是将符水云和萧丞两个人一起打败了。 但是这些少数人,往往却是比那些多数人更要强悍的人,所以那些支持着符水云和萧丞的人们,反而成为了被这些人欺负和打压的对象,那些支持符水云和萧丞的大多数人都无奈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难道还能够像符水云那样,一下子逆袭起来,将这些欺负自己的人反过去打一顿么?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这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话……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因为支持符水云和萧丞,被那些人打了一顿之后,却有一些聪明的小弟子们去找到了符水云和萧丞,将自己这些人的遭遇将给了符水云和萧丞,或许,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偶像,即便是还没有跟自己说过话,也是那样的亲切的,即便他们在表面上还是陌生人,可是那些多数人却莫名其妙的相信符水云,相信符水云如果知道了他们是因为支持她,在人们面前说她的好话,却被那些无礼的人欺负的话,符水云绝对会保护他们,符水云不但会将他们保护好,还会去找那些无礼之人,跟他们出出气。 他们是绝对坚信符水云是这样的人,于是便将自己的遭遇写成了信,毕竟在符水云的身边有一个萧丞,而萧丞也是大家公然议论的对象,大家都知道萧丞很护着姐姐,如果不是什么特别认识的人,萧丞根本不允许大家走近符水云。 而萧丞,大家虽然也想过将这件事情说给萧丞,但是考虑到说给萧丞的效果不大,萧丞只是在符水云面前的时候,才会比较温顺,平时对着他们,基本上都是板着脸的,即便不是板着脸给他们莫名其妙的脸色看,就是面无表情。 后来人们慢慢的也知道了,萧丞平时板着个脸的样子,虽然的确是他没有什么情绪的一种表现方式,但是却不是因为不耐烦他们,也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天生脾气不好,萧丞的脾气要比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卓俊要好上太多倍了。 毕竟卓俊是真的蛮不讲理,萧丞虽然整天也是板着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却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他讲起道理也是特别严肃的那种。 大家还是喜欢看见他跟符水云站在一起的样子,那时候他脸上才会有一种生动的表情,仿佛心情一直都不错,只有在萧丞这样的状态下的时候,那些弟子境的小修士们才敢上去跟萧丞说话,但是萧丞也未必会理睬他们。 可是大家知道的一点是,不论萧丞想不想理睬他们,只要在一有符水云的场合,任何小弟子去跟萧丞搭讪,萧丞都会出于礼貌的回答人家,这是在大家单独遇到身边没有跟着符水云的萧丞时所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大家为此,也从来不会去有事没事找萧丞,即便是有事情要找萧丞帮忙,也会在心里按压下这个想法,他们宁愿去找其他的人也不会真的去找萧丞去碰一鼻子的灰,自讨没趣。 关于符水云和萧丞的事情,在这里姑且不谈,但是有一点,却是大家已经在筹谋的事情了,也就是弟子境的那些被少数人欺负的弟子,已经打算联名给符水云写一封信,就放在符水云和萧丞从布道堂回去他们的洞府时,所行的必经之路上。 那段必经之路有许多高大的竹林,只需要将那一封信找最显眼的竹子上一贴,他们不信符水云和萧丞看不见,这样既能够避过萧丞这个一点都不平易近人的让人容易手足无措的男修,还能够清楚的让符水云知道他们想要符水云知道的东西,简直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件事情暂且略过不表。 且说现在,秦姬正站在君子峰边缘的野地里。 天已经黑了,没有人知道秦姬一个人站在这里有多么的孤独,她可是从天光大白的时候就一直在野地里徘徊的,直到天光大白变成了午间的大太阳,然后从正午的大太阳变成了夜里的月色笼罩着天地之间所有的事物。 但是秦姬仍然一个人站在那荒野的野地里,秦姬在等待着一个人。 风吹了一整天,秦姬也一直等待了一整天,秦姬从来都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被她等到的人。 在等待这一个人之前,秦姬还做了很多很多的功夫,全都是围绕着这个人做的功夫。 她先是花费了很多很多的灵石,在君子峰的弟子居买通了几个见钱眼开的小弟子,跟他们打成一片,装作想要跟他们交朋友的样子,从他们嘴里套取关于他们的亲传大师兄玄烨的事情。 让秦姬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她还以为在这个环节上会有一点难度的,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环节却是比其他任何的环节都要简单和容易的…… 因为只要她留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声音,即便她不花她辛苦攒下的灵石,也仍然是能够在这些有意无意的弟子嘴里,知道许多许多关于玄烨的事情。 从玄烨神秘的出身开始,讲述到玄烨整天在君子峰的内峰上吃喝玩乐,他的修为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有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进展了,可是玄烨身为君子峰的大师兄,却从来不以身作则,以指引弟子们的修为当作自己的兴趣,他总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君子峰边缘的野地里,去捕捉夜里第的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传闻传起来,人们还都很好奇,大家都是剑修,没有事去捉小动物做什么?如果是想要做自己的坐骑,肯定不会去找一些很小的动物,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大家最喜欢的坐骑,肯定是那种高高大大的啦,根本就不会有人奇奇怪怪的去抓一些小动物来当坐骑,坐也做不上去啊,而且小动物都不好打理…… 直到后来,谈论玄烨的人们越来越多,谈论他的话题也越来越丰富之后,那些地方们才知道,他们君子峰大亲传大师兄,哪里是抓了那些动物来当坐骑的? 在这个玄同大陆的整个修真界,或许的确会有一些人去抓一些动物来当坐骑,但是天剑门的纯剑修却是不会的。 也不能这样斩钉截铁的就说他们不会,只能说,一般的剑修者,尤其是天剑门的剑修者,不太会…… 因为剑修者,只要会御剑就行了…… 要什么坐骑呢? 要坐骑还要打理,还要给它们许许多多的照顾,总之是很费灵石的事情。 只有那些财大气粗的人们,或者是御兽的宗门的那些弟子们,才喜欢去野外捕捉一些野兽,去驯服了成为自己的坐骑,跟它们签订下契约之类的。 而剑修根本就不用,但是这也不代表了在整个玄同大陆不存在这样的修士。 比如说,在风月阁,一个也修了剑的大能,也就是风月阁的阁主凤萧,他就是有自己的坐骑的,而且平时它的坐骑需要的各种照顾也多,所花费的灵石自然也是很多的。 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除了像风月阁的阁主凤萧这样能买的起,也养的起坐骑的达能之外,真正能够饲养这样的坐骑的修士们真的已经不多了。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能够拥有许许多多的财富,大家的所有的资源,其实都不算富足。 所以,玄烨抓野兽这件事情,就在宗门传的神乎其神了起来,当然,因为君子风是靠近玄烨最近的地方,所以君子风的人误解玄烨的多了,渐渐的,在那些议论他的声音里,也便有了一些其他不同的声音,更贴近于能够了解到玄烨的事实。 也就是那些声音告诉着那些在玄烨背后窃窃私语着他的人,说是玄烨抓这些妖兽,其实不是为了坐坐骑,如果要坐坐骑,这样的小妖兽是太小了。 玄烨捉这些小妖兽,其实是为了在他的大鼎里边烧汤了。 玄烨是一个特别喜欢用大鼎煲汤的人,而且他用大鼎煲的汤超级超级的香,有时候,他就是在自己君子风内峰的山崖上煲汤,可是那每秒的味道竟然能够随风传入整个弟子境。 当弟子境的弟子们又闻到一些奇奇怪怪,却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就直到,在他们封顶的内峰亲传大师兄卓俊,又在煲汤了…… 但是他们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真的好想组队一起手拉手跑上君子风的内峰,去找到玄烨大师兄,将他的大鼎盖子掀开,将他大鼎里边煲的汤全部分了…… 这一天一天的只能够让他们默默的闻着这香香的汤的味道,却不给他们喝,还不如什么东西都不给他们闻见呢…… 这一天,秦姬已经在君子风的野外站了很久了,她之所以能够在这里这样有耐心的等人,其实,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在等待君子风大师兄玄烨这个吃货? 秦姬在君子风的弟子境也算是混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反正自己是觉的自己已经有了足够了解玄烨的能力了…… 她也是真的在君子风默默的了解了玄烨很久了,连他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有玄烨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以及玄烨最喜欢的颜色…… 这些原本是没有具体的答案的,但是这些却是秦姬想要用的这个手段里,必须要直到的一个环节,如果没有了这些环节,这些东西秦姬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接下来秦姬的计谋将没有最好的容易成功的效果。 秦姬绝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的聪明不在于她有多么的会潜伏,会在暗中悄悄的打探玄烨的消息,而不被玄烨直到。这样的事情,但凡换一个稍微有一点手段,也稍微能够淡定一些,能够对一些事情守口如瓶的人,不管是换了谁,其实都不难做到的。 难的是什么? 其实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最难的不是去做那个过程,而且,难在于想到这个妙计。 秦姬的聪明在于,她想到了做一件事情之前先要先筹谋,而不能想到什么就去直接做什么,一点都不给自己打遮掩,也不给自己熟悉那个人的时间,这统统都是不对的,凡域里边有一句话,说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什么的,具体的秦姬还真的记不清了,她就记的这句话是在秦姬很小很小,差不多刚能记住事情的时候,那个当时也不算大的半大的孩子秦蓁对她说的话。 别看秦蓁没有上过学堂,不认识几个字,但是秦蓁小时候很漂亮,从小就直到从自己的美色上边赚钱…… 所以,其实在秦姬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秦姬还不懂事的时候,秦姬的姐姐秦霜就在秦姬的背后偷偷地做过许多如果小时候的秦姬知道了,绝对是打破沙锅问到底,还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秦姬的姐姐秦霜根本就没有读过学堂,却偶然也能够说出几句之乎者也这样的话来,并且神奇的事情是,秦姬的姐姐秦霜竟然也知道那些词的意思,只是秦姬的姐姐秦霜,她那个时候,还不会写那样的字。 因此,在秦姬后来成功的竞争进了天剑门这样的大门大派的时候,秦姬其实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过气,她都想好了,以后有出息了,就自己给姐姐秦霜提供修行的资源所需,也不让姐姐受苦受累,将姐姐接出风月阁那样的地方,如果真的不能够带着姐姐偷偷的跑出风月阁的话,秦姬甚至带着姐姐秦霜,给她花很多很多的灵石赎身就行。 反正秦姬是知道的,从很小的时候,姐姐就说过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那时候姐姐虽然很美貌,但是却很寂寞,尽管姐姐的身边也不缺少人陪伴,可是姐姐还是喜欢对着她说话…… 可能是那时候秦姬也还很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姐姐有了心事也不想自己闷在心里,虽然不指望那个时候的秦姬能够跟秦霜这个其实还不算成熟的姐姐聊天,谈心事,但是至少,秦霜也算是有一个安全可靠的,可以信赖的人来诉说自己寂寞的心事啦…… 只是,让秦霜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是,秦姬虽然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都讲了一些什么,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秦姬竟然记性好到不仅能够记起当时秦霜跟秦姬倾诉的那些心事,还能够清清楚楚的记清楚,那个时候姐姐秦霜在跟着小小的秦姬说着那些心里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来的那种复杂的,但是却很期待的表情。 秦姬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定要记住姐姐说过的那些话的,之所以后来还是能够想起来,秦姬自己也想过,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真的很依赖姐姐,很想念姐姐,才会连那样久远到连回忆都看不清楚的事情,在她午夜梦回的时候竟然能够重新的回到她的梦境里,被她重温,被她想起,然后还被她记住。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秦姬就越是憎恨符水云,因为在秦姬看来,仍然是符水云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姐姐秦霜应有的一切。 如果,如果世界上没有符水云这样的人,那么秦霜姐姐在风月阁的时候就不会丢下自己。 如果,如果世界上真的没有符水云的话,自己现在还是在天剑门太虚峰第五十一组的组长,即便是整天都不做任务,将作任务的这些时间拿来单纯的修行,她的修为也是比现在进阶的更快了一点。 那么自己也不是没有朋友的,于小然还会是当初那个在自己的手下蹦蹦跳跳,却没有什么心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想要什么于小然便给自己什么,让她往东她不敢往昔的一个小跟班,她根本就不敢那样硬气的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秦姬恨符水云,已经恨到了自己的潜意识里。 她认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开心的和不顺心的事情,都是因为符水云的到来,都是因为符水云抢了她的运到,夺了她的机缘…… 所以,现在,秦姬就站在君子风边缘,就站在这野地里边…… 等待着传说里的君子风吃货大师兄玄烨,能够在这片野地里边野猎的时候,能够看见她,看她一眼就可以…… 毕竟,秦姬在其他的两座峰脉,都没有可以接近的人…… 那些对秦姬来说,难度都是精英级别的。 只有这个在传闻里特别不堪,但好像脾气特别好,又特别咸鱼的君子风大师兄玄烨,才是她此行最好的人选…… 秦姬已经做足了功夫,只需要,遇见玄烨了…… 或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秦姬在夜色已深,月色渐渐的更加辉煌起来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不远处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仿佛飘逸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的确是一个男修的脚,而且下盘很稳,应该就是玄烨没有错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秦姬忽然坐在了地上,开始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演绎道具…… 秦姬要演绎的,和当初李依依在坐忘峰陈寒面前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秦姬要表演的却和李依依当时的形象不一样,秦姬要做的,是在玄烨的面前,扮成传说里,玄烨最喜欢的样子…… 果然,不远处的脚步声,在刚刚拨开竹林,仿佛是看见了秦姬的一霎那,便站住了脚。 第112章 机缘·二三 这一日, 玄烨起的比平时还要晚。 一般,修士们只要踏上修行之路,即便只是练气期, 可是练气期也已经达到了强身健骨的功效, 因为练气之后, 练气者的人, 他们的呼吸吐纳,都几乎接近于天道自然了。 全然的融入大自然的一呼一吸之间, 特别的养生,而且,练气者不但内练气息,也都会外练筋骨,所以练气期的修士们已经达到了凡人达不到的身体素质。 困?不存在的。 除非真的特别特别累, 又特别特别久的时间,比如说几天几夜因为忙忙碌碌着一些事情, 没有休息过片刻,这样的人,那些修士倒是的确会有一点的困乏。 所以一般上了练气期的修士,基本上是已经不会动不动休息了, 像凡人一样跟随着日出日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太会。 虽然有时候大多数的修士也会天黑了休息,可是这样的休息, 跟凡人还是有所不一样的。 如果是一个凡人, 他们在夜里休息的时候,其实上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 说起来,根本也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 但是呢,如果说是一个练气期以上的修士,他们的休息的时候,只要注意好自己的吐纳气息,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修行有所助益的。 更是有一些比较特别的,也是很个别的,极少的优秀的修士们,他们就是连休息的时候也是坐着休息的,所谓坐着休息,其实也就是大多数修士们喜欢说的入定。 可是,这却是和真正的入定有些很多差别的。 真正的入定,是心法跟随着自身的经脉,在经脉里边游走,每游走一个小周天,就能够锻炼自己的经脉的强韧度,经脉的强韧度在千锤百炼里,会越来也坚韧,也会越来越宽,这样的话,这个人的体质就会越来越好,身体的凡俗之气,也会被渐渐的洗涤,全部焕然一新,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变成一个特别纯净的修士。 这里所说的纯净,不能全部以字面意思来理解,一般来说,纯净是形容一样东西的整洁程度,但是经脉的纯净,不能单以字面意思来理解,修士的经脉里边,蕴含着灵根的字样,经脉越纯净,则说明这个修士的灵根越是纯粹,修炼经脉的纯净程度,其实说白了,从某种方面上来说,也是在修炼一个修士的灵根纯粹程度。 一个修士的灵根越是纯粹,经脉越是纯净,那么他所汇集出来的灵力也就越发的澄澈,如果同样的境界,也是同样的灵池储存度,那么在斗法的时候,两个人的消耗也是差不多,续航也是差不多,那就是特别难以分出胜败的情况了。 但是,如果其中有一个人的灵根纯粹度,比对方的灵根纯粹度高,哪怕只是高出了那么一点点,那么这场战局所带来的胜败则是大不一样。 灵根纯粹度高的那一方,因为灵力也更加澄澈,所以灵力所能够发出的威力,也远远的超过了那个同境界也同灵力储备度的人,那么灵根纯粹度高的这一方,有绝对的胜利机会,一般来说,那个灵根纯粹度高的人,基本上是已经赢定了。 而玄烨,一个堂堂的出尘期初期,却连一个练气期修士的作息都不如。 玄烨整天夜里熬夜吃着自己熬制的被他称之为“火锅”的东西,不亦乐乎,每天一吃,就吃到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也根本不会起的比太阳早,基本上每一次都睡觉睡到了自然醒。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因为大家都没有吃过这种叫做“火锅”的东西啊…… 别说吃了,根本就是看都没有看见过好不好? 大家都觉得玄烨这个人奇怪极了,总是会说一些大家听不懂得话,比如说“肥宅”,肥大家虽然知道,可是大家也不知“宅”的意思啊,起初大家根据这个“宅”的字意的拆解,还是一位玄烨是在表达他自己给自己开辟的洞府是有多么宽阔多么大。 但是后来,他说的场合多了,却并没有发现这个字的解释跟他们之前分析的吻合,所以,大家更觉的玄烨是个特别奇怪的人了,但是既然是天剑门的人,性情也都不会特别差,像太虚峰卓俊那样的人毕竟还都是少数了。 那些弟子们,虽然不敢去问玄烨要一块火锅上的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卤肉来吃一块,但是,这些弟子们却是可以去偷偷地找一些理由,去问一问玄烨煮的是什么东西吃,可是他们即便是问了以后,也是做不来的。 因为他们发现,玄烨煮这个所谓的火锅,所用的是一尊大鼎。 而天剑门本来就是主修剑修的大宗们啊,哪里有剑修者有丹修者的大鼎的? 大家这就奇了怪了,玄烨怎么会有一个丹修的大鼎,直到问了很久才问出来玄烨的这个大鼎是在哪里弄的。 据说是在玄同大陆一个丹修的大门派,问一个丹修的大能要的,那个丹修好像是玄烨的好朋友来着,那个好朋友其实没有修过剑,但是却很喜欢剑,因为玄烨曾经在他小时候,也不算小,也就是在他的修为还低的时候,整个人的地位也比较式微,也没有人愿意理睬他的时候。 玄烨曾经帮助过他好多次,不但在他为难的时候帮助过他,还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给过他很多资源,大概是因为玄烨每次救他的时候,都是用一把剑。 久而久之,那个丹修竟然对玄烨的剑有了感情,很喜欢玄烨的剑,每一次在玄烨将要离开的时候,他都会抓着玄烨的袖子一个劲的问玄烨,问玄烨什么时候才能再带着剑来看他,还说,如果在看不见玄烨的剑的时候,会很想念他的剑的。 玄烨用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直男”,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丹修者所说的喜欢他的剑,想念他的剑,想要快点见到他的剑的时候,到底是出自怎样的心理,到底是在表达个什么意思。 可是,玄烨对那个丹修其实也很有感情,每一次也都满足他这样看似很难理解的奇奇怪怪的要求,每一次都要早点去找他,以免他过度的想念自己的剑…… 当玄烨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好友这样想念自己的剑,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他的这个丹修的好友却沉默了,直接将他撵走。 玄烨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他自己说的一会儿都离不开自己的剑,想要时时刻刻都能够看见自己的剑的啊…… 可是为什么玄烨在跟他说,“你这样喜欢我的剑,不如我将我的剑送给你,这样,即便我因为太懒了不想来的时候,你也不至于看不见我的剑,而分外想念了……” 玄烨发誓自己讲出这些话的时候是真的情真意切啊,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别别扭扭的丹修好友,根本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他又说喜欢自己的剑,可是当玄烨给自己的剑送给他的时候,他不但不要…… 不要就算了,直接还给他不就行了,但是他竟然还打了玄烨一顿,说玄烨不是人。 玄烨这就不明白了,他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 这个丹修的好友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还在于,他打了自己一顿,本来将自己撵走,自己也老老实实的走了,可是后来,他却又找人传信,说是要给他道歉…… 玄烨就更不懂了,当时这个丹修的好友在打玄烨的时候,玄烨其实是可以还手的,但是玄烨是剑修,剑修的人都是很暴戾的,出手的时候一般都是同阶里边最难以抵挡的。 所以玄烨怕自己出手伤了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意思,是那丹修自己打了半天,还将人打的有一点狠了,在自己发现了自己太过分了以后,才有一点后怕,如果说,当时玄烨真的出手打他…… 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的呢,毕竟这个丹修的修为也是在玄烨之下啊…… 当初玄烨认识他的时候,玄烨就已经比他高出了两个境界啊…… 如果玄烨真的打他,恐怕是一出剑,就能将他打的灰飞烟灭了,或许是在想清楚这些之后,忽然想到了玄烨有多么的包容他了,也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其他的,甚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丹修打着打着,觉的玄烨皮糙肉厚太禁打了…… 反正不论是因为怎样的原因,这个丹修在打到最后的时候是终于放手不再打了,可能将这个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人打成猪头,他自己其实也不太忍心,而且大家也都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生气的点是什么,大家都没有人说玄烨的任何不对,劝架的都在说是丹修者自己莫名其妙。 后来丹修者当时就是有一点想跟玄烨道歉的倾向,可是那个丹修者在当时那么多人的面前根本就拉不下脸来了。 毕竟打都打了,刚才将人给打成那个样子,过后还没一会儿就去跟人道歉,这不是表明了告诉大家,他连一个人都打不起,他是那样的怂呢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丹修虽然在整个玄同大陆上没有什么名气,他的修行也算是整个丹修里边比较垫底的,但是那有什么了? 垫底就垫底,在当代的玄同大陆修真界里边,真正的丹修,和阵修,都是少之又少,有就算是好的了,还挑个什么劲?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围观着他在打人,却也不拉的原因了,因为大家虽然都很同情那个莫名其妙就被这个不讲理的丹修打了一顿的天剑门君子风大师兄玄烨。 但是大家更怕那个丹修啊,丹修如果记仇了他们,那可是就不给他们丹药了,有那么好解决的么?大家宁肯放过做一件善事的行为,也不能真的跟这个丹修撕破了老脸。也或许是因为丹修们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待遇都不错,即便是一个低阶的小丹修也都能被善待,除非是真的在丹修一开始,那特别特别小,一点能力,连个丹药都练不出的那种小丹修才有人欺负以外,真正能够炼丹的修士们,都已经有了许多优秀的权益和崇高的地位了。所以,才能够将这个没有什么多大本事的小丹修,惯成这样动不动就打了玄烨一顿的脾气。 当然,这也不能说全部都是被玄同大陆修真界上那些平时需要丹药,将丹修们众星捧月,捧在手里边吹捧着的人们给惯的,或许,是玄烨自己给他这个小丹修惯的而已。 但是,不论之前,那个丹修在打玄烨的时候,是多么的无礼,但是后来,在过了段时间以后,这个小丹修的道歉态度还是很诚恳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也没有给自己发送传音符的小纸鹤,也没有真的亲自上前给玄烨负荆请罪。 但是玄烨这样大大咧咧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去记仇的。 所以,即便是那个丹修都这样对待他了,他还是能够跟那个丹修和平相处,甚至在收到了别人递给他的那个丹修者的来信之后,杨了扬嘴角,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呢。 如果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人,面对着这样让人生气的丹修,不说就是当时还不还手,基本上肯定都是要还手的,但是,现在就假设当时那个人根本不打算还手,可是在那之后,那个人也肯定是对着这个人敬而远之了。 根本就不可能再原谅这个人了,何况,这个丹修者当时道歉的时候还有一点拉不下脸,有一点小傲娇,竟然不是将自己的声音录在传音符的小纸鹤上传给去给玄烨,而是找了一个小弟子,送了一个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也没有任何声音的信笺给那个玄烨…… 如果是别人接收到了这个信笺,估计早就已经丢掉了,谁会想要收藏着这样的一个虚伪的东西?大家都是聪明人,哪个人能够看不出来一个人的道歉到底是有诚意的,还是没有诚意的呢? 反正不论是从哪个方向去想,去理解,他这个丹修都是没有道理的。 玄烨其实也是知道的,大家都说玄烨很傻,竟然能够被一个比自己等级要低的人摆布,招一招手就来了,挥一挥手就打发了,一点都没有来自一个大门大派的男修的志气。 但是对玄烨来说,选择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玄烨不是一个没有志气的人,他只是在人们所谓的志气和真正想要珍惜的东西面前,选择了自己珍惜的东西而已…… 当然,在后来,在丹修者真的有了悔悟之心,在玄烨收到了他的道歉信重新去找他的时候,却也发现他在自己的洞府外等候了很久很久,当时他在看见玄烨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小委屈呢。 虽然被打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而是玄烨,而打玄烨的人才是她好不好? 但是她却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或许在此时,也终于有了这样的想法,至少有了那么一点的,知道了自己不对了的心理,他不但重新面对面的跟玄烨道了歉,还说要送给玄烨一样东西作为道歉的礼物,只要是玄烨想要的,要什么东西他都会给他。 他差点就说,就是要自己,也会给他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最后都没有说出来。 而玄烨,哪里知道,这个丹修者心里竟然想了这么多的东西,一瞬间那么多的念头闪过去,的确不是一个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呢,这也难怪玄烨难以捉摸出这个丹修的心理。 玄烨其实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一点受宠若惊的,因为玄烨根本就知道,这个丹修不是这样低声下气的人,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很耀武扬威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副样子…… 这个样子玄烨就是在做梦的时候都没有梦见过好不好,给了玄烨一种特别假的感觉,即便是这个丹修者觉着自己已经特别的温柔了,可是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温柔看在玄烨的眼睛里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效果,要是知道的话,估计玄烨别说问他要东西了,可能玄烨还是要被他打一顿,给重新撵走。 如果换成是别人,玄烨根本就不在乎。 从玄烨所作的很多事情上其实都能够看出来了,玄烨这个人根本就不拘小节,他做事情也一般都不喜欢按照情理出牌,根本也是别人想不到的做法。 玄烨这个人,就如同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包括玄烨在想到底要问这个丹修要什么礼物做自己的道歉礼物好呢? 这时候的神态落在丹修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种神秘的魅力,丹修者望着他仿佛是望的痴了,玄烨低头看见丹修者的神情,丹修者连忙别过了眼睛。 玄烨笑了笑,他差点又要忍不住说,“你要是真的这样喜欢我的剑,连看都要时时看着,那不如,我的剑就送给你,你也别拒绝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被胖揍了一顿,这样的话毕竟还是说不出来啦。 或许是因为玄烨聪明,也或许是因为玄烨不知智商高,而是情商高,总之,玄烨在对于这个丹修的心理拿捏上,虽然说拿捏的不准,但是也特别会照顾他的情绪,往往能够将他各种的毛躁瞬间的抚平。 就是玄烨有一点不理解,这个小丹修在要给玄烨礼物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满是期待的神情,玄烨心里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他心里边想,分明是他在要礼物啊,他的眼睛里好像都没有像这个小丹修一样的期待呢…… 这个小丹修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好想喝水的人,渴了很久很久了,终于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边看见了一桶水…… 眼神竟然炽热的让玄烨稍微有一些不自在了,但是玄烨却仍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出来。他虽然也善于察言观色,能够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快乐的,但是那个是快不快乐,为什么快乐,为什么不快乐,这些通过表情表达出来的细腻的心事,玄烨却仍然是没有什么能力能够看见,能够窥见一番的。 所以,玄烨想了半天,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玄烨甚至有一点想笑,但是他却是的确也不敢在丹修者的面前笑的,这个丹修者多疑的很,搞不好丹修者以为玄烨在嘲笑着他什么,然后玄烨大概又要被这个人给胖揍一顿了。 然后玄烨想了半天,终于是在丹修者热切的期待下幽幽的开口了: “我想了想,我还是很想要你送给我这个礼物的,其实,有一样东西,我已经觊觎了很久了……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对你说出来,我真的很怕冒犯到你,然后让你不理我……” 玄烨想了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特别特别的犹豫,吞吞吐吐的说着,根本就不像他平时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个坐着虚心事还被人发现的小孩。 那丹修者见玄烨这样说,不禁在脸颊上飞上了一朵可以的红晕,他渐渐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心里超级的期待着,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或许,他是知道的? 只是,不论是知道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都在告诉自己,他不知道,接下来玄烨要做的事情,都是因为玄烨自己想做,而他,也就是因为答应了人家的承诺,所以要帮助人家兑现承诺而已,毕竟,人必须要诚信的啊…… 想到了这里,丹修者不禁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牙齿在嘴唇上轻轻一刮,看上去竟然有一点的娇羞。 玄烨也看出了丹修者的娇羞,但是玄烨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个人要这样别别扭扭的娇羞,分明是他自己提出的要给自己送一个礼物的呀,还说了是要让自己做出选则的,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却好像是根本不想给自己,却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根据玄烨平时的经验,如果一个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闪躲,说明他其实很心虚了。 但是,这个人对着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呢?他虽然打了自己一顿,但是在他打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是像自己现在的这个心虚的样子啊…… 玄烨在心里嘀嘀咕咕,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啊,然后玄烨已经被这个人打的快要习惯了,早知道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是不可以说的呢? 所以玄烨此时,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这样的话,毕竟,刚才的那个疑问,虽然提了出来,但是这个别扭的丹修者还是没有回答自己呀,现在他还沉浸在他自己更莫名其妙害羞的小世界里,也不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算了,反正玄烨想要的也就是那样的一个东西,说重要很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单证对于这个丹修者来说,却是很重要的就是了。 玄烨虽然想要,但是这样的东西却不是只有这一个丹修者这里才有的,玄烨也可以去别处弄到的,玄烨就已经打算说,不要了,刚才是跟你说笑的啦,我作为比你高两个境界的大哥哥,说起来也是你的前辈了,怎么能够要你给我送的什么礼物的呢? 就在玄烨差一点就要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却见这个扭扭捏捏的丹修终于发话了,这个丹修先是将自己的头缓缓一低,接着望着自己的脚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轻轻低说了一句,“你说,我不会嫌你冒犯的,毕竟,是我自己说了,要给你一个礼物的,也算是给你赔罪了,反正,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对我提的呢……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的,都可以的哦……” 丹修者虽然是低着头说的,看上去他的视线也就是对着他自己的脚尖,但是玄烨却莫名其妙地觉的,他的余光却是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的? 可是当玄烨去探究的时候,丹修者却总是能够及时的避开投放过来的余光,但是玄烨作为一个境界高了他两个境界的洞察力超群的大能,怎么能够看不出来他这样的小动作?玄烨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这不代表玄烨没有发现,可是这个小丹修,却仍然以为,玄烨是个傻子,是一个可以被自己随意欺负不还手的老好人呢。 其实,玄烨只是比较让着他而已,换一个不认识的人给玄烨试试? 玄烨望着小丹修这个别扭的样子,还是低低一笑,毕竟是自己从小保护过的人,也不知大为什么,人们总是对自己保护过的人们,能够给与足够的宽容。 玄烨尽力的配合着小丹修的表演,的确也表现出了没有察觉到他仍然在继续打量着他,关注着他,甚至还在期待着他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嗯……就是……” 眼看着那个小丹修越来越激动,玄烨都好奇他到底在激动个啥呢,不就是送个礼物的么?看这个样子是不是从来都没有送过礼啊,这样小气,所以送礼的时候给他别扭成这个样子…… 但是玄烨越是这样想,心里却越是柔软,越是想要珍惜这个机会了…… 不禁脱口而出道:“我想要……” “你,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没有关系的,你放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的呢……” “嗯,那我就放心了……我想要你……” “什么……”小丹修的脸上不禁飞上了红霞,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些欢快。 “我想要你的……” “我的什么……”小丹修的一颗心都扑扑的跳着。 “你怎么老打算我说话呀……你让我直接说,不就知道了么,老是打断老是打断的,你怎么能知道我接下来要什么呢……” 玄烨也是有点摸不着脑袋了,分明这样想知道,却老是打断自己说话不让自己一下子说出来。 这一下小丹修脸上露出了一点窘迫的神色,她正了正色,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呢……” 玄烨这才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想要你的鼎……” 小丹修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脸上有一些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忍不住打量了玄烨一眼,小丹修斜着眼睛,脸上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弱智,问道,“你要我的什么?” 玄烨这一次,换成他有一点心虚了,“我,我说我想要你的鼎……你给不给我呀……我知道,对于一个修士来说,鼎呢,是离不开的……但是我们剑修者想要一个鼎真的是很难得,因为现在咱们得玄同界,跟其他得界域不一样,鼎要用青铜的大鼎比较好,但是现在,哪里能找到那么多的青铜大鼎呢,就连青铜的细碎的材料都很难以寻到了……如果,如果不是有丹修者的身份的话,也没有人愿意给你打一个大鼎了……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想拥有一尊属于自己的大鼎了,但是……我却没有自己的机缘弄到自己的大鼎……虽然,虽然我看上去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有着光鲜的身份,可是谁能知道,我竟然连想要一个鼎,都搞不到呢?……” 那小丹修悠悠然然的叹了一口气,只是懒懒的抬起眼睛,有一些失落,但是却被他强压了下去,虽然这一次,玄烨的话仍然是让他心里特别的不爽,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那小丹修竟然忍住了,没有去打他。 小丹修摇了摇头,“你跟我说,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剑修,你又不炼丹,你要这个鼎作什么?” 小丹修是真的不明白,有时候他根本就看不懂玄烨的想法,跟不上玄烨的思路,他刚刚还以为玄烨所想要的礼物是…… 是…… 反正小丹修实在是难以启齿…… 那样的话,要是说,也要是玄烨来说才对,他才不要说那样的话呢,此刻,他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不爽压了下去,装作平静的对玄烨说道,“还是说,你觉的剑修没有什么意思,想要来学习我们丹修炼丹?但是我告诉你,丹修没有那么容易的,丹修要学习的基础理论太多了,枯燥无味,根本就不适合你,也根本不是你能够学习的来的,丹修虽然不像是其他的修士,特别是不像是你们的剑修,整天都要面对着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是打妖兽,就是去打人了,整天还要去在秘境里边探险……对我们来说,你们要做的这些事情简直是太难了……但是你知道么?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平平静静的丹修者们来说,你们才是最强悍的修士……而我们,虽然对于我们自己来说,我们所修炼的道,跟你们所修炼的道比起来相对更安全和温柔一点,但是,对你们来说,我们所修炼的道却是很难的,因为丹修,所需要的对于丹道的资质,比你们剑修所修的对于剑道的资质更甚……这些你可能都不知道……但是这些我却是必须要告诉你的,你不知道这没有关系,但是你现在已经学习了剑修之道,要想在丹道上有所进展是不可能的,你充其量只能够学到一点基础的皮毛……甚至是连皮毛的皮毛都不如的那丁点儿的东西……却可能是要浪费你很多很多的时间,你拿着这些时间继续练剑的话,你将会有多么高多么高的成就啊,可是你为什么就是想不开,要学习丹道呢……” 小丹修根本就想不通这个愚昧的玄烨,他不问自己要最珍贵的东西,反而向自己要自己的法宝,一个破鼎…… 虽然对于丹修者来说,鼎却是很重要,但是一个破鼎而已,就是青铜的材料难以寻找了一些,但是实际上一个鼎还是很容易被丹修者们弄到的,只是这个东西对其他道休者不是很公平,丹修者分分钟动一下嘴皮子都能够弄到的东西,可是那些其他道休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弄不i到的。 有时候想一想真的是很不公平,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因为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如果要责怪的话,谁也怪不了只能够责怪这个世界,天道就是如此,强者才能够生存,在这个物以稀为贵的世界,丹修者在丹修道法上的资源,自然是要比其它休者要充分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任凭是谁都没有办法干涉的,即便是天道自己,也无法逆转这样的规律。 可是,可是玄烨还是想要争取一些什么,而且玄烨此时显然在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小丹修可能不知道,但是玄烨却是知道的,是小丹修自己弄错了东西而已,小丹修的理解能力简直是太烂了,但是玄烨只能够在心里这样想一想而已,他却不敢再一次的说出来,再一次的触碰道小丹修者的逆鳞了,毕竟小丹修是真的脾气差,小丹修也是真的惹不起,谁让他玄烨就是这样在乎这一个小丹修呢? 即便小丹修的脑子不好使,一句话的理解能力都没有。 玄烨说要小丹修的鼎而已,要一个鼎,一个鼎的用处可是多多了啊,谁说玄烨是要拿他这个青铜鼎来学习炼制丹药了?小丹修简直是不要太自欺欺人了好么?甚至是有一点自以为是了起来,人家玄烨哪里是想要炼丹的嘛? 玄烨有他这个小丹修朋友在,还用的着需要自己学习丹道?还不是自己想要什么丹药的时候,过来要就可以了啊?谁还用的着自己去学,就算是不认识他这个丹修,人家自己不会买啊?有需要了,但是人家也是有灵石的人啊,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连给自己买个想要的丹药的灵石都没有,拿修行修道这样的程度也实在是让人无语…… 眼看着小丹修还要唧唧歪歪在说点什么东西来气玄烨,玄烨赶紧抢在小丹修说话之前,将他的话头一下子给抢了过来,玄烨哈哈大笑道,“你真实太可爱了你!” “你……” 小丹修为了玄烨的想法捉急了半天,还讲了老半天的话来奉劝玄烨不要学习丹修,本来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但是看玄烨现在的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有将他刚才的一番话挺进耳朵里边,甚至,不听进耳朵里边就算了,他好像还在嘲笑着自己的态度,难道这个玄烨不知道他自己刚才无知的样子有多好笑么? 丹道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在半路上路的道法啊? 如果说是剑修的话,剑修凭着一身的天赋和勤奋,说不好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可能,但是对于丹修者们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哦。 丹修者所需要的资质,绝对是凌驾在一切道法之上的资质,而且对于心性来说要求的也太严格了。 玄烨不知道,玄烨已经在笑了起来,玄烨显然是已经知道小丹修刚才在误会了什么。 但是玄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丹修,只能够先解释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在误会了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事,并不是所有人要用鼎就是要用来炼制丹药的啊……好奇怪啊你,你竟然能够想这样的事情,哈哈哈……你放心好啦,我跟你说啊,我想要你的鼎其实就是为了拿你的鼎……来吃东西嘛……” “什么?你拿我的鼎要做什么啊?” “吃东西啊?奇怪么,我是说,我想要你给我你的这个鼎是因为我想要拿你的这个鼎来煮东西给i吃……” “你……你竟然要拿我的鼎,来吃定西?” “是啊,这也不奇怪啊,你难道不知道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给人们吃东西才造出来的么?” “哈哈哈……你,你倒是说让我说你怎么好的呢……你要拿我炼丹的鼎来吃东西,你简直让无话可说,如果我说,我要用你的剑来做烧烤,你愿意么?” 谁知道玄烨哈哈一笑道,“我总是拿我的剑吃烧烤呢,要不下次叫你一起吃?” “你!” “我?……我怎么啦,你到底给不给我呀……是你自己说要给的……要是真的不给就算啦……我可以当作你没有说过呢……” 第113章 机缘·二四 在当时, 玄烨的这句话,可给那个小丹修气的不轻。 但是玄烨向来都不分轻重,小丹修也实在是拿玄烨没有办法。 最后, 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对玄烨奉上了自己拿来炼丹的青铜鼎, 原本小丹修都这么委屈了, 还以为玄烨能够说上几句暖心的话, 小丹修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原谅玄烨。 但是玄烨还真的是个直男,拿到大鼎后, 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全然忽视了小丹修脸上的表情和压抑在举手投足之间的怨气。 后来,玄烨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小丹修的宗门。 又因为玄烨有了大鼎,每日有了新鲜的事物陪伴着他,他渐渐的竟然将小丹修给冷落掉了…… 在那次, 将青铜鼎送给玄烨之后,小丹修也出奇的没有主动去找寻过玄烨。 其实那个小丹修, 对自己并不是很自信的一个人,在当时对着玄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天知道他到底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 可是被玄烨给成功的无视了小丹修话里的含义,又或者, 至少在小丹修的心里, 有时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打心眼里边认为,玄烨就是故意的…… 哪里有人真的无聊到那一个青铜鼎来煮东西吃呢? 玄烨那些话在当时说出来,小丹修的确是相信的, 但是在后来, 小丹修越想越奇怪的时候就已经不相信了…… 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不合理的事情呢? 不合理的事情, 必然有它不合理的原因,那么玄烨的原因呢,是因为根本就对自己没有一点儿的意思,所以也根本无视了他当时话里的含义…… 所以…… 玄烨是选择性的以这样无礼的要求,来缓解两个人之间无法继续沟通下去的尴尬,然后给他一个台阶下么?那也不用拿走自己的鼎啊…… 他小丹修又不是什么喜欢胡搅蛮缠的人,什么样的话,说出来,大家心里明明白白,也算是好聚好散了,但是,玄烨为什么就是不说呢,难道玄烨在心里,真的比自己还要别扭和扭捏么? 想不通的事情,还不如不想了,在想了玄烨无数次,期待了玄烨无数次,也失落了无数次之后,小丹修再也不去主动的去想玄烨了,他也没有继续给玄烨写信,更没有派人去请过玄烨,然后,玄烨仿佛一下子失忆了,将他这个老朋友给忘记了似的…… 也不再找他。 这样也好,小丹修在炼丹的时候,渐渐的,也不再去思量关于玄烨的事情了。毕竟人和人之间的任何相处,任何缘分,都是一种修行,都是需要维护的东西,而维护,其实是需要每个人都要投入的事情,如果有任何的一方,不再想要维护这样的一段情谊,那么一个人强迫自己维护下去,也是没有必要的了。 但是,小丹修的心理变化,玄烨还是没有感觉的到。 感觉不到,就感觉不到吧…… 反正小丹修现在也毫不在意了,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 这一天,玄烨又像是平时一样,在天剑门君子风旁边的野外捉妖兽,这天玄烨要捉的妖兽,是一种在天上飞的大翅膀鸟,看上去有一点像是传说里的大鹏鸡翅鸟。 但是玄烨知道那不是,因为金翅大鹏鸟是神鸟,早已经在玄同大陆修真界里边绝迹了,现在,即便是能够看见和大鹏金翅鸟想象的鸟,也绝对不可能是金翅鸟了…… 但是那样的鸟,虽然不是时时见到,却也是在偶尔的时光里,能够看见的。 玄烨曾经见过那鸟几次,因为那鸟也算是比较珍稀的,所以玄烨也没有真的动过吃那些鸟的念头,但是,自从玄烨在名剑大会上吃了青云宗岳以柔的坐骑白羽兽之后,就特别喜欢上了鸟的味道…… 玄烨在从名剑大会上重新回到自己的宗门君子峰之后,就打过好多只鸟在那个大鼎里边煮着吃,但是那些鸟的味道,却都不如当时岳以柔的那个白羽兽好吃。 所以玄烨已经知道了,那些天上的飞鸟,可能是翅膀越大的,才越好吃。 自从玄烨心里起了要在这里吃那个大鸟的想法,玄烨便各种的想要吃那只鸟,但是那个鸟也真的太难捉了,它们主要是身法太过敏捷,玄烨试过了好多方法去捕捉那个鸟,但是不是被那鸟溜掉,就是根本靠近都靠近不了,这些天,玄烨已经试过用渔网去捕捉那个大鸟,还试过用空气结界的方式去捕捉那个大鸟,但是不论玄烨用什么样的方法,玄烨根本就拿那个大鸟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办法。 就在玄烨想要放弃抓这个大鸟的时候,玄烨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很棒的念头,他在想,既然用抓捕的方式抓不到这个大鸟,那试一试其它的办法呢?兴许就可以找到能够抓到那个大鸟的办法了? 这也就有了为什么玄烨在天剑门君子峰的野外随随便便的一呆,就要呆上个一整天,其实玄烨也知道,在抓野兽的时候是超级无聊的,不论是在抓这个大鸟的时候,还是在抓其它的妖兽的时候,那种枯燥无聊的柑橘额,真的还不如让玄烨在洞府里边打坐练习天剑门的功法呢,至少老老实实的坐着打坐时真的能够提升到自己的修行,但是,就靠着在野外捕捉这些大鸟,别说是跟着大家一起提高自己的修行了,就是连自己想要吃一个大鸟,都抓了这样多的天数都抓不到,玄烨也真的是很无语了。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人是世界上最高等的动物,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资源都能够被称为人类的“资源”,可以提供给人们,给人们自由的调配,但是这不是说就代表着,人类要高于所有的生物,所有的生物在人类需要的时候都必须自己飞过来给人们吃掉。 当然,玄烨在心里想过,如果世界上的动物真的是这个样子,能够如此便利的对待人类的话,那该多好呀,可是这些东西想一想也就就是想一想,就是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可能将这样的话当真呢,玄同这样睿智的人怎么可能将这样的话放在心里呢? 暂时放了这些不谈,只说现在玄烨已经在天剑门君子峰的野外,开始捕捉这个有一点像金翅大鹏鸟的大鸟来。 这个大鸟也真的很奇怪,玄烨费尽了心机,终于是让大鹏鸟能够下来看一看他,在他的身边绕着飞几圈,但是那个大鹏鸟好像是很有智慧的样子,他飞到玄烨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多久,玄烨就是连自己的手都没有伸过去,没能抓住这个大鹏鸟呢,就被大鹏鸟又给跑掉了。 其实这个大鹏鸟的样子长的还有一点好看,说是大鹏鸟,其实就是因为它的颜色是金色的,如果不是因为它的颜色是金的,让玄烨想起了什么金翅的大鹏鸟,或许要给这个鸟起个名字叫什么小麻雀打麻雀老麻雀…… 玄烨精心准备的诱饵,在这个野外,闻着自己都很想吃了,但是那个大鹏鸟却是一点垂涎欲滴的样子都没有,这个大鹏鸟玄烨真的是想要吃定了,因为之前的那些野兽们,捉起来根本就没有这样难捉,一下子捉都能捉上个好几天,人们还做不做别的事情了? 真实的,还好玄烨不是御兽宗门的,要不然,如果全天底下的野兽都是这个样子的,那该有多么难以驯服呀。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去买一些现成的已经有被人们抓住过的大野兽来烤着吃,那些野兽的味道真的是太美味了,但是在整个君子峰的内峰,仿佛都没有别的赤火了,全程是看见玄烨在吃吃吃…… 人们只见他白天的时候在吃,午饭的时候在吃,就是连夜里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呢,就又开始胡吃海喝了起来,宗门那些弟子们,看着玄烨的洞府外飘起了冉冉上升的炊烟,就知道玄烨又在作好吃的了…… 可是玄烨是真的情商太低了,根本也就不知道让人…… 好不容易,终于再一次等到了大鹏鸟,这一次,玄烨已经作了特别全面周到的准备,就等着再一次抓一抓这个大鹏鸟,玄烨特别又底气,因为玄烨觉的,这个大鹏鸟的事情,很快自己就可以搞定啦。 但是让玄烨有一点生气的是,本来好好的,快要弄到这个大鹏鸟了,可是在一个拐角,那个拐角竟然坐着一个人?! 因为这是一片荒郊野外的地方,玄烨在这里很有经验了,在这里平时真的没有人来的,尤其是那些小弟子们,因为这里的郊外,和野猎崖的郊外,虽然都是天剑门的郊外之地,都有许多妖兽出没,但是这些妖兽和妖兽之间却还是有着很远的区别的,就仿佛是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泥土的区别,因为野猎崖那边的妖兽们,都是在任务上需要的妖兽,而在这里的妖兽,也不在任务上,而且,野猎崖那边的野兽,不同的等级分布的也比较的均匀,但是在这个野外,也就是说,在玄烨现在站着的这座天剑门君子峰边缘的这个野外之地,这里的那些飞禽走兽,和所有的跟修士们的等级差不多能够相匹配的野兽们,根本就没有在宗门的任务里边出现过。 这也就是说,这里的野兽,即便是被修士们无意中闯进了这里,然后在无意间遇上了,也拼尽了全力跟这些野兽们打起来,最终是赢了这些野兽们,那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浪费了自己的时间还有精力,甚至是浪费了自己的法宝,却根本就不能够在这里拿到任何的好处…… 玄烨实在是想不清楚为什么在这里能够遇见人,而且遇见的还是其它的弟子境的小女修? 一般来说,其它的峰脉上的女修,胆子又都是特别的小,平时让她们自己去野猎崖那种相对于这里更安全一点的地方,这些女修们都不一定可以答应呢,让玄烨想不到的是在这里竟然能够遇见一个单独来的女修? 她来这里作什么?是找人么,但是如果是找人的话那么她出现的地方也不应该是这里啊,肯定都是要出现在他们君子峰的内峰了,虽然君子峰也和其它的三峰一样,内峰这样的峰脉重地,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有资格进入的,即便是让他们等,他们也是在外边的内峰界碑那边等,也绝对没有可能让他们在自己的内峰里边等…… 那么现在,却是在君子峰的野外遇见了其它峰脉的女修,看上去好像还是一副刚刚受了伤的样子。 玄烨的眉头微微一挑,就在刚才,他心心念念的大鹏鸟才从他们的这片上空飞掠过去,原本玄烨已经精心给那个大鹏鸟准备了新鲜的诱饵,就等着大鹏鸟上钩了。 那个大鹏鸟,经过玄烨这几天跟它的熟悉程度,也算是知道了那个大鹏鸟的生活习惯,知道了天上飞的那个大鹏鸟其实是要比自己峰脉的那些胆小的女修们还要胆小一点。 这些大鹏鸟其实好奇心是很重的,如果不是它们很喜欢怕人的话,那么玄烨肯定在前几次就已经抓到了它们,而且还估计能够抓到好几只呢…… 本来玄烨已经算好了,待会儿这个大鹏鸟在吃他的诱饵的时候,他给这个大鹏鸟用特质的结实的绳子给捆起来抓跑。 但是,玄烨颇有一些呆愣的站在这里,他不是没有想到这里有人,而是他根本就不会想这里竟然能看见一个小修士? 而且,让人感觉特别奇怪的是,这个小修士竟然也像是一副莫名其妙的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这更是让玄烨的心里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了…… 在自己的峰脉上遇见了被的修士已经是很难以遇见的事情了,而且是在这个危险的君子峰野外,竟然遇见了一个刚刚才筑基期的小修士。 本来,玄烨是没有看别人到底是什么境界的好奇心的,但是这个女修实在是修为太低了,玄烨不论怎么说,人家虽然修为也不是整个天剑门最高的,但是玄烨的修为也已经不算是低的了,甚至可以说,不但是在天剑门里边算起,玄烨的修为,就是拿出去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上边来计算的话,玄烨的修为也不是很低的…… 甚至,玄烨的修为可以说是很高的了,毕竟,在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还有很多修为在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们,虽然,一个高阶的修士,要和高阶的修士们一起比较,不要去比较人家境界低的修士们,但是玄烨的修为,即便是拿去和高阶的修士们比,也是不会心虚的。 在天剑门,甚至可以说是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真正能够达到在玄烨等境界以上的人,已经被成为绝对的大能修士了,这样的人,在宗门里边随随便便都可以作长老,甚至是可以作更高级别的位置。 但是天剑门是一个大宗大门,是整个玄同大陆的巅峰排行榜上,能够排行到第三的宗门呢,怎么可能跟外边的那些小宗门比对? 可以毫不虚张声势的说,玄烨这个出尘期的境界,已经能够不通过用神识去探索,就能够一眼看出低阶修士们的修为有多高,境界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境界,是高还是低。 至于玄烨为什么能够看出来,或者换一种说法,用一种大多数的修士都能够理解的说法来说,就是,为什么一个出尘期的修士,可以不通过神识的探测,就能够清楚的知道对方低阶修士的实力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答,答案也特别的简单,一切都是因为,等级的压制。 等级的压制,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很现实的词汇,但是,在修真界这个弱肉强食的大环境里,等级压制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在这个修真世界上,每一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等级压制的故事,这个当然不止是在人和人之间,在那些无尽的荒原上,有许许多多的动物,动物们相处的那个大环境,虽然说起来是叫做丛林法则,但是,那个在事实上,却是弱肉强食的原理…… 这个修真界里边强者为尊的原理,还不是一摸一样的? 但是,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只有少数人还记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修行,其实,是靠着这个原理来生存的,还是有超级大多数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或者是从前知道过,现在忘记了,也或许是本来就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人,根本就从来没有知道过…… 而那些从来没有知道过这些道理的人,他们却并不是一个傻子,而是说,他们这些人,虽然和所有的人一样都是有一样的脑袋和可以堪称智慧的东西,但是,却是有太多太多的人,他们的脑子却从来不会主动去思考东西,并不是说他们平时不需要动用自己的思维,而是说,他们这些人大多数的思维都用在让他们毫不费力的地方,比如说,他们也会去思考,但是他们思考的东西给,无非是一会儿天黑了几点睡觉,早晨要几点就起床,什么时候该吃饭了,然后吃饭的时候却是要吃点什么东西……这些思考的东西,即便不是人,换成是一个猴子,人家也是会达到这样的思考水平的…… 然而很多时候,人们需要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些,这些东西人们不用思考,凭借着做人的本能,其实就是可以达到的,而且能够完美的达到让人们满意的程度,比如,累了自然而然就知道去睡觉了,根本就是大可不必在睡觉之前思前想后,想来想去很久,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何时睡觉,甚至,不困的时候在床上睡觉,翻来覆去睡也睡不着……空空的浪费着那些可以利用的时间…… 然后,拿着那些真正的可以用来思考的时间,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些人们,所做出的这些看似也是在思考了的东西,根本不能称之为思考。 至少,玄烨从来不认为这些东西就是思考,玄烨虽然也不否认自己也是一个懒人,也不太喜欢思考,思考多累啊,他的思考也不会用在那些正事,和修行上…… 但是,话说回来,玄烨跟那些人们还是很不一样的,至少玄烨绝对不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人,玄烨虽然也是懒的多动脑子,但是他至少在大多数的时候也会去主动的去用,去思考,去判断一件事情到底该不该做,该怎样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 玄烨和这些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玄烨至少也是知道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的,所以,玄烨虽然也在天剑门君子峰的野外打东西给自己吃,但是他打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他只会抓捕那些看上去对自己来说危险性不大的野兽,那样的话,才是有很大的几率,不需要付出太多的艰辛和努力就能够轻松的获取到的,那样的东西才是玄烨的追求,玄烨所追求的不单单是美食,还是安全感…… 毕竟一个喜欢美食的人绝对是一个会珍惜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对自己特别的好,也不会去费劲的爬边了千山,爬山涉水,就是为了给自己做一道好吃的菜,能够让自己满足,能够让自己开心,玄烨曾经说过,在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太多的人追求的都是太遥远的东西,虽然他们只要坚持下去,用执着的精神,慢慢的,在过了许多许多的时间之后,或许也是能够拿到的,但是,在很多的时候,有一些人也是没有这样的觉悟的,可是玄烨有,玄烨虽然有觉悟,但是他志不在此,玄烨从来不认为好好的修行,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去做一个天下无敌的人,能够和田地一样长生久视,才是一个人最应该开心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玄烨这个人,他现在的来历,和他这个人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很多东西都和大多数的人们不一样,所以他的很多观念,也都是和那些人们不一样的…… 比如,太多的修真人士,他们一旦能够达到辟谷期这样的境界,别提有多开心了,人家肯定就不会吃东西了,不但是因为不想吃东西,用那些五谷杂粮,让自己有更多的浊气,还要在打坐运功的时候用更用功和用更多的时间,去将这些浊气释放出来,但是,这些修真的人士们,却是最直观的觉得,辟谷期之后还要吃东西的话,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可以说是双重浪费啦。 很多人们都不理解,什么叫做双重浪费,当然,吃东西的话浪费的仅仅是食物而已,这不但是修真界的人们都知道的事情,就是连那些凡域的人士,也都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除非是三岁的小孩子才有可能不懂,或者是一个傻子。 那为什么除了玄烨之外,那些和玄烨的做法不一样的人们,会认为,辟谷期以后还要吃东西是双重的浪费呢?原因特别的简单,他们所说的浪费,当然不仅仅是只在物志上的浪费,比如说是浪费食物这样的简单,他们所说的浪费,可是还有一样被浪费了的东西,那就是修士们的时间…… 修士们修炼之后,虽然说他们的时间简直已经是无限的了,但是那是他们在修行有所大成的时候,天和地,有多少的时限,他们大概也就有多少的时限了…… 但是这里说的时限,却是一个修士在最开始的时候,那慢慢的修途,在那个时候,那些修士们大多还没有修到辟谷期,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掏空了心思,甚至是用尽了所有能够使用出来的时间在辛苦的修行…… 当然,这里说的肯定都是符水云那样的勤修者,他们都特别的勤奋。 而像符水云之外,和符水云不一样的那些修士们,比如说是李依依,和于小然,甚至是其它的还没有跟符水云接触过的路人们,总之,就是单说这个天剑门的修士们,暂时不说其它宗门的修士,或者说是那些散修的修士们。 真正勤奋的人,其实如果能有百来个,那个宗门的长老和护法们都已经能够开心的笑起来了。 ----------- 弱肉强食的道理,既然在玄同界,那些聪明一点的修士们基本上都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那么,此时,在天剑门君子峰野外这片区域,出现的这个女修,就显的那样的格格不入。 玄烨的大鹏鸟也被这个女修给惊扰了,玄烨说实话,在玄烨的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愉快的,但是转念一向,这个大鹏鸟都已经好几天没有捉住了,这一次还捉不住的话,其实已经习惯了,也不能怪罪人家这个小女孩,而且,哪里有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别人外峰的野外呢,或许小女孩只是因为迷路了,在这里找不到回去自己峰脉的路也说不好,实在也不能因为别人打扰了自己抓大鹏鸟而迁怒人家小女孩。 玄烨在平时的时候,也都是一个特别温和的人,基本上是不会为了一些事情和别人闹不愉快的,更不会因为一些别人不知者不罪的事情,去怪罪别人,玄烨就是这样的一个正人君子,虽然大家都说他这个人有一点奇奇怪怪,但是不代表大家发自内心的不欣赏他这一点,毕竟,玄烨的柔和,在自己的峰脉也是出了名的,可是,在太虚峰,或者是在坐忘峰,在那些君子峰以外的地方,别人们知不知道,玄烨就不知道,也懒的去知道了。 很奇怪,玄烨在看见这个女修的时候,原本抓不到大鹏鸟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烦躁的心,竟然渐渐的平淡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女修,穿着一袭紫色的衣衫,紫色…… 紫色,这个颜色玄烨也是很熟悉的,紫色,是天剑门的内门弟子们统一的穿着,玄烨自然见过,他们峰脉弟子境的那些弟子们,不论男修女修,也都是要统一穿着这样的紫色道袍的。 就是唯一的不一样的地方,是在这个紫色道袍的袖口外边的地方,那里会用绣花的手法绣着每个峰脉所专用的图腾,比如说,上边是竹叶的,就是太虚峰的图腾。 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太虚峰的人。 玄烨根本就不用猜,他的视线只是轻轻的在秦姬的袖子上扫了过去,一下子心里就立刻了然了,这个小弟子,是太虚峰的弟子没错了。 太虚峰…… 嗯,太虚峰? 玄烨忽然想起来,那个叫做符水云的女修,曾经在瀚海原那边的名剑山庄开设的名剑大会上,的确跟太虚峰的符水云有过几次近距离的接触。 当时,在秦蓁的客房外边的小房间,修炼着剑法的符水云,好像也被玄烨邀请着吃了当时在名剑山庄玄烨亲手煮的青云门岳以柔的坐骑白羽兽。 玄烨满意的点了点头,也算是珍馐美食的情谊了。 在玄烨眼里,流露出的赞许,竟然是因为符水云曾经跟他一起吃过好吃的东西。 这要是被秦蓁知道了,绝对要气的打玄烨一顿。 玄烨整天就知道吃,玄烨是没有去过太虚峰的,自然也没有见过太虚峰上边那个九宵峰上随风而荡的太虚剑意…… 也或许,仅仅是因为玄烨不知道符水云上一次在沙漠悟出的剑意,就是整个天剑门的宝物太虚剑意,所以他的关注点既不是符水云在名剑大会的方潭上大展身手,光彩大放,符水云当时的步步生莲可是很多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甚至可以这样说,换句话说,就是当时符水云在名剑山庄的风采可是连玄同大陆修真界整个大陆上的剑修们都看见了,或者更精确的来说,也不算是全部的剑修者,至少也有一半的修真者们全部都看见了,要不是因为当时符水云的修为太低了,甚至还没有筑基,虽然步步生莲,但是却也没有真的在当时那些人才济济里边引起多么大的轰动,可是,在当时剑修者们的那些反应,就已经是对符水云这个人才最好的褒奖了…… 当时,在人潮里的时候,玄烨也是在心里认可过符水云,也是在心里特别特别的惊艳过的,但是后来,毕竟玄烨自己对修行都不太上心,所以,他当时虽然是很惊艳的,可是在那过后,符水云的那些光荣事迹,便被玄烨选择性的忽视了,说忽视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的不太准确,不应该说是忽视,应该说,是被玄烨的个性,选择性的给忘记了…… 所以,在此时,即便玄烨的确想到了符水云,同时想起的关联词,虽然能够想到瀚海原,名剑山庄,剑意,步步生莲,大放光彩,但是这些词汇却被玄烨的兴趣自动行的忽略,在玄烨的心里,记忆最深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当初符水云吃了他煮的东西…… 玄烨现在想起来,在当时,不但符水云吃了,秦蓁也吃了。 玄烨跟秦蓁是平辈的,这个暂时不说,就说一说符水云吃了玄烨的东西,其实,单是在这一点上看,符水云不知道有多么的幸运了…… 符水云在遥远的太虚峰,不是跟玄烨在一个峰脉,自然也不知道在君子峰上,到底有多少修士们,想要吃一下玄烨做的东西啊…… 无数的修士,特别是那些君子峰的小女修们,是真的好想好想能吃一下玄烨亲手烹饪的东西呀,别说是吃一下,就是小小的喝一口汤,试一试新鲜,也是可以的,但是,玄烨根本就不给他们吃,一滴汤也都没有给他们偷到过…… 他们那些小弟子们,不知道有多么觊觎他们峰脉亲传大师兄玄烨做的东西啊,毕竟整天那么香那么香的东西都能够随风飘进他们的弟子境…… 却是给他们,闻到。 甚至,在有时候,那些小弟子们,被馋虫勾引,闻着他们峰脉亲传大弟子玄烨煮的东西飘来的香气,在猜测他这一次,所烹饪的又是什么好东西,闭上眼睛,心里甚至甜甜的想着,如果他们的亲传大师兄玄烨,能够喂给他们吃该都好呀…… 但是,想一想毕竟只是想一想,做做白日梦谁还不会呢,于是那些小弟子们,整天在一起闻着他们峰脉亲传大师兄玄烨的食物香味,一个比一个做的梦还要香甜一些,在外峰的弟子们看来,是多么的心酸呀,其它峰脉的亲传弟子们,很多时候还会去他们的弟子境里边,跟他们说说话,教育教育他们什么的,但是,他们这个君子峰的峰脉亲传大师兄秦蓁,却是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他们每一天在作什么,每一天有没有弄i清楚他们的布道堂上布道堂先生们给他们讲述的东西,他们到底是不是理解了,如果理解了,能不能给他展示一下验收一下功课?如果没有弄明白,那么,是哪些地方还是弄不明白的,都可以在这个机会下,趁着这一次的好机会,问一问他,他们那些峰脉的亲传大师兄们,可都是会这样做的……即便是当初,太虚峰那个亲传大师兄闭关了三百年的时间,可是,即便是他们的亲传大师兄泽城雪闭关的时候,那他们的亲传二师兄风无涯,和其它的亲传弟子,也都是会做这些事情的,至少也都是会在弟子境去好好的关心关心他们,给他们一些温暖,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亲传弟子们,还是在关怀着他们。 但是,这些关怀,在君子峰的峰脉亲传大师兄玄烨这里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哪怕是一次都没有过,所以,可想而知,那些君子峰的小弟子们,对这个亲传大师兄玄烨是该有多么的期待,更别说,他整天自己也不修行,却拿出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打猎,去煮东西吃…… 但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却是,即便是君子峰的峰脉亲传大师兄玄烨是这样对待他们峰脉弟子境的小弟子们,这样的忽视着他们,对他们一点都不温暖不关心……可是也不知道玄烨有着什么样的魔力,他们峰脉的那些小弟子们,仍然对他想入非非…… 即便是,在背后议论纷纷,凑在一起说着他的坏话的时候,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还是觉的自己峰脉的亲传大师兄玄烨是好的,至少,对他们是很好的…… 因为至少每一天,还能够煮东西,用飘香的方式告诉他们,玄烨大师兄,他一直都在那…… 玄烨此时,看着在地上的秦姬,秦姬穿着太虚峰的紫色道袍,一脸无辜的望着玄烨,秦姬分明就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君子峰的亲传大师兄,可是,此时,在秦姬脸上露出的却是很迷茫的,仿佛根本就不认识玄烨的眼神,有一点怯怯的,还有一点涩涩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清纯无辜的少女一般,和从前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更别说是曾经在于小然面前作威作福的时候了,像是变了一个性格一样的。 秦姬说,“你,你好,请问这里,这里是哪儿?……” 玄烨眯了眯眼睛,低头望着秦姬,脸上的表情是很有耐心的,他淡淡笑了笑,看秦姬的脸上趋势也没有什么恐惧的神情,她也没有受什么伤,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迷路,也没有受到野兽的攻击,玄烨就想给她指一条路让她自己出去。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将她送出去的比较好,因为,即便她是没有受过什么伤,但是仍然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自己没有遇见那就算了,但是遇见了,能够帮助的话,举手之劳,还是帮助一下,虽然自己不是太虚峰的人,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大哥哥,眼前的女子,说不好符水云也认识呢,倒不如亲自将她送回去好了,反正是轻而易举。 第114章 机缘·二五 “你怎么样了?”玄烨主动走上前去, 对秦姬伸出了手来。 在那一瞬间,玄烨就觉的秦姬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些不一样了,刚才秦姬看着玄烨的眼神, 只是迷茫和无辜, 可是, 就在玄烨朝着秦姬伸出手的那一刻, 他分明从秦姬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魅惑。 也不能说是魅惑,因为那样的眼神, 是玄烨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女子的身上看见过的。 有些如水的温存,可是却又像一只徘徊在山林的野猫,充满着一种神秘,而又吸人魂魄的特质,即便是出尘期的玄烨, 望着秦姬的眼睛时,身子也顿了顿。 一种特别的, 莫名其妙的感觉,在那样的一瞬间,忽然漫上了玄烨的心头。 不由自主的,玄烨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忽然温和了下来, “起来吧, 把手给我,你的洞府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话说出来,玄烨愣了愣, 这一点都不像他自己。 平时玄烨也算是一个温和的人, 可是,那样的温和只是一种出于礼貌的温文尔雅, 可是现在这温柔到都能掐出水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秦姬仍然坐在地上,她的姿态,就像是一条迷人的狐狸,在某一瞬间,玄烨竟然在心里涌上了“就是曾经让山河为之颠倒的妲己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起来啊……” 玄烨听到自己的声音仍然温柔的能够掐出水,而如果是放在平时的时候,玄烨这样对待一个人,而她却慢吞吞的样子,玄烨这样的温柔想必就兜不住了。 他除了在抓捕野味来吃的时候,会真的比较有耐心,在平时的时候,他的耐心还真的都全部是装出来的。 玄烨此时头上已经有些冒火了,心里已经在想着,这个女修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怎么一直喜欢坐在地上,拉她,她也不说起来,甚至看着自己的递过来的手,连一句谢谢都不知道说的? 难道她就是喜欢坐在地上?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让她坐着吧…… 或许如果不是脑袋有问题,还指不定能不能来到这种大家都不会来的地方呢,既然她能够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想必也是不怕这里的野兽的吧,应该是有一些法宝傍身的…… 只是,看上去这样呆滞的一个人,脑子也不好使的样子,真的适合在天剑门修仙么? 玄烨不是没有见过一些智商有一点问题的人修仙,并不是说脑袋有问题的人就不能够修行,修仙这种事情,其实对残疾人也是没有什么歧视的,唯一所歧视的,其实也就是资质不好的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资质特别好,那么他就算是个瞎子,就算是个瘸子,那一样也是可以踏上仙途,去修道的。 玄烨对秦姬摇了摇头,他虽然的确有善心,也有看在符水云的面子上想要送这个女修回去,但是,他并不喜欢跟不聪明的人交谈,既然这个女修这样不聪明,那玄烨就可以放弃他了,毕竟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找没趣。 可是就在玄烨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根本就迈不动脚步。 玄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心里想着的是其它的反应,可是在秦姬的面前,却只能够做出来一种反应了,那就是站在秦姬面前沉默不语,等待着秦姬做出对他的反应? 玄烨其实并不知道这样的一种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就是牵扯他全身的动作,根本就不能够使他顺从自己的本心。 他可是来捕猎那个大鹏鸟野兽的,怎么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呢。 而且他的视线,为什么就不能够从这个小女修的脸上移开,竟然这样没有礼貌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虽然他不是和这个小女修一个峰脉的,不是人家峰脉上的亲传大师兄,可是自己毕竟也是君子峰的亲传大师兄,对着一个小弟子做出这样羞耻的反应真的好么? 玄烨实在是不能忍受自己是一个这样的反应,这也太奇怪了…… 这一刻,玄烨甚至觉的脑子坏掉的人不是眼前i这个傻坐着的小女修秦姬,而是自己了…… 玄烨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搞不懂地上的秦姬是怎么想的,可是,就在玄烨怀疑的时候,却见在地上坐着的秦姬慢悠悠地,也朝着玄烨伸出了手。 在秦姬伸出手来抓着自己的时候,玄烨竟然心里微微的一跳,仿佛漏了一拍似的 这样的感觉,玄烨在曾经,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玄烨此刻,真的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了,他甚至有一点怀疑,这个女修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够这样逆天的让自己在她的面前,屡次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神? 此时,在玄烨的心里,做着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而其实在秦姬的心里,更奇怪的想法也盘旋在秦姬的脑海里…… 两个人彼此都看不穿彼此的思想,但是却从两个人的眼睛里都看见了一丝奇奇怪怪的疑惑和茫然来。 包括秦姬。 玄烨的茫然,其实特别好理解,那就是,在遇见某个人的时候,忽然察觉自己和从前的自己仿佛不大一样了?这样怪异的感觉,的确是能够让人心里有一点奇奇怪怪的想法的…… 但是,秦姬呢? 秦姬心里的想法,其实和玄烨的想法大大的不一样了…… 秦姬其实,在玄烨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难以割舍的情绪时,就已经觉的有些奇怪了…… 在那一刻,秦姬是真的觉的,天剑门的这些向来很少去接近女色的剑修们,真的是太容易对付了…… 就连她,这个从来都没有真正学过媚术的门外汉,想象着姐姐习练媚术时候情景,照猫画虎,都能够学出几分的想象,竟然能够流露出一点的韵味来…… 别说是其它的天剑门小修士,此刻,就是连玄烨这样的出尘期大修士,都能够讲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对自己看的目不转睛的样子,仿佛是特别痴情,特别喜欢自己的一个普通的男修…… 更不要说,如果是在天剑门其它的小弟子面前施展了…… 在那样的一刻,秦姬的心里,竟然涌现起了从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那种感觉,也说不上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是成就感,其实也说不上,如果说是一种发现了新鲜事物的新奇感,但是也不太像…… 或许,只是仿佛发现了符水云的一个什么秘密似的,虽然,秦姬并不确定符水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密在瞒着自己,瞒着大家,瞒着天剑门的所有人……但是,在这一刻开始,秦姬的心里便是有了秘密,她绝对不能够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不论是天剑门的人,还是自己峰脉的人,别说她现在是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所以要保密,也绝对没有机会去告诉任何的人,就是说秦姬现在,能够有很多的知心好友,在平时也能够聊聊天什么的那些人,秦姬也绝对不会向他们透露一星半点…… 因为,秦姬发现,着风月阁的媚术真的是太好用了…… 就凭着,她只是将风月阁姐姐秦霜曾经展示过的媚术照猫画虎的学了出来,就能够让玄烨这样的出尘期大能移不开眼睛,如果是换成了其它的人,那能的了? 所以,秦姬就在心里感到了奇怪,如果自己的媚术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那是不是说,符水云在宗门里边,其实也是对人动用了媚术的? 要不然,以她那样的筑基期小弟子资质,如何能够真的吸引到那么多的宗门大佬的青睐? 宗门的那些大能们什么样的好资质没有见过?为什么他们不青睐其它资质特别好的弟子,反而那样青睐一个符水云呢?秦姬并不是没有见过符水云强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秦姬还是觉的,在这个玄同界的修真界大陆上,比符水云优秀的修士还要有很多很多,即便是不拿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做对比,就说一说天剑门上,就是单在符水云的资质之上的,仿佛也不是没有? 虽然,其实秦姬也并不知道符水云的资质好到了什么程度,可是她总觉的,符水云就是运气好了一点而已,什么好资质,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一个比较纯粹一点的单灵根而已,真的没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既然,符水云其实并不是靠逆天的资质,在宗门那些大能面前迎娶了那样的好感,那么,符水云是不是凭借着自己也会一点媚术? 因为符水云会媚术,所以,符水云其实,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其实魅惑了坐忘峰的亲传小师兄陈琼,然后还魅惑了自己太虚峰的大师兄泽城雪,更以及,还魅惑了自己太虚峰的亲传二师兄风无涯? 在秦姬这个时候想来,可能被符水云魅惑的那些人们,远远的不止这些…… 因为,秦姬好像知道符水云一件事情,那就是,符水云她总是给会在弦月之夜,跑去天剑门一个浮空的叫做琼音居的半岛,去找上边的天剑门客卿长老琼华仙子…… 倒不是因为符水云跟琼华仙子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具体的情况,据说是符水云也被琼华仙子青睐了,琼华仙子很欣赏符水云,说是符水云不但拥有超级强大的剑修天赋,还拥有顶级逆天的阵修天赋…… 所以,一个向来都不屑于在天剑门招收徒弟的琼华仙子,竟然肯收符水云做自己唯一的亲传徒弟,这是无数弟子们做梦都梦不出来的,不对,符水云在琼华仙子那,其实也不能够说她是琼华仙子的徒弟,毕竟,符水云其实连拜师都没有拜师过琼华仙子的,据说,是琼华仙子自己找着符水云,说是愿意教符水云阵法的,而符水云,根本在实际上还不能够算是琼华仙子的徒弟…… 这件事情,的确让天剑门很多同样是弟子境小弟子的弟子们心里很酸很酸的,毕竟,大家都是小弟子出身,凭什么她符水云就是被各种机缘青睐,陈琼也给她送书籍典故,给她送功法,还有一个长老级别的大人物,琼华仙子也亲自教不是徒弟的符水云阵法…… 要知道,在修真门派,人们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的功法传授给外人…… 也很少有人真正的,将自己所会的东西交给别人,毕竟,在凡域的那些人们,即便是真正的师傅,传授真正的徒弟技能,在最后也是会留一手的,在修真界,这样的事情只会更加的自私一点,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但是,这样的一切,在符水云这里,便全部成了错误的认知,因为符水云遇见的人,全部都是那样无私的人,风无涯是,泽城雪是,就连那个高高在上,看上去冰清玉洁,在平时谁都不理,不论是小弟子们还是宗门的其它大能,根本就是谁都看不上,不理不睬的琼华仙子,竟然也能够对符水云那样的青睐…… 这在秦姬看来,如果是发于自然的话,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秦姬还是在想,符水云这个狡猾的女修,她肯定也是偷偷的用了媚术,她不但用媚术魅惑了宗门的大佬级别,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修士们,甚至连身是女修的琼华仙子都不放过,也要用媚术,让琼华仙子能够青睐上符水云,所以,他们这些人其实不是主动的顺着自己的意识给符水云这样的优待和好处的,这些人们,根本就是受了符水云的迷惑…… 那当然了,毕竟符水云可是在风月阁接受过风月阁媚术的真传,如果符水云真的用媚术魅惑了那些人们,她的道行,和她所魅惑的效果,肯定也是比自己魅惑别人的效果要高的多的…… 毕竟论媚术的段位,符水云是专业级别的,而她秦姬,只是一个业余的…… 这样想着符水云的时候,那些原本被符水云的资质、努力,还有符水云的气运,所激发起来的仇恨仿佛也消失了一样,秦姬的心里一阵一阵的轻松,还觉的自己以前老是因为符水云太优秀而嫉妒她,根本就是傻乎乎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因为符水云的优秀而嫉妒她了,因为符水云凭借的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媚术而已…… 而且,自己的媚术,还是在符水云的之下呢,那么,是不是就是说,即便是同样在拥有媚术的情况下,自己不如符水云有人缘,也不如符水云有资质,更不如符水云有气运……那也是没有关系的,那并不可怕? 因为……因为一切的来由,全部都是因为符水云她的金手指,比自己粗壮啊,大家如果都是一起努力的,那么符水云的努力,也是因为借助了媚术,而更加的快速,更能够早一步抵达胜利的彼岸,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都在帮助符水云了,像什么泽城雪,风无涯,陈琼……对了,还有那个新来的,符水云的弟弟萧丞…… 而且,此时,就连萧丞在秦姬的眼里,也是存在着不合理之处的…… 因为萧丞来到天剑门的时间也足够短了,而且,萧丞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进入他们的太虚峰,人只是在飞仙台上站了几天,就有好多人修士们议论纷纷,说是喜欢他,都在打探着这个新来的小弟子,到底会花落谁家? 在那个时候,秦姬心里也对萧丞有过一点的好奇心,但是秦姬心里的仇恨还是大于小女孩的普通心思,所以,秦姬在别人闲聊着新来的萧丞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参与过她们的任何谈话,可是不代表秦姬没有好奇心,秦姬也是人,而且是一个女修,女修们的好奇心,向来都是比男修们还要多一点的,那么秦姬这样的女修,怎么可能真的对一个这样风云人物的新来的和自己年纪看上去也差不多的男修没有一丁点的兴趣呢? 只是,秦姬当时也悄悄的看过萧丞几眼,隔着远远的人海,当时,秦姬她也没有将萧丞看的很清楚,就是在秦姬看来,萧丞虽然是好看,是有一点气质……但是,那些小修士们将萧丞神话成那个样子也的确让秦姬有一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在那个时候的秦姬看来,萧丞的确很好看,也很出众,身上的那一股气质的确不像一个一般的小弟子,这些都是秦姬承认的事情,她不否认萧丞的好,但是,秦姬却也不认为,一个只是凭着好看了一点,优秀了一点的人,在还没有正式的进入天剑门的任何一个峰脉的时候,就能够被人们传的沸沸扬扬了么?就能够搞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而且,仿佛全天剑门所有的女修们,都很青睐他一样? 这样的事情,在当时的秦姬看来,虽然很难以理解,但是毕竟,那个时候秦姬也觉的萧丞是真的优秀,或许是当时的女修们太浮躁了,也太久没有见过特别优秀的小弟子了,跟这些理由也是有关系的,但是,却不足以让萧丞变成那样一个人见人爱的人…… 秦姬怀疑萧丞是一个狐狸精,或者萧丞根本就是一个有妖术的人,而且他升级特别特别的快,这也让秦姬觉的,萧丞可以也是练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人。 本来,秦姬是一直都找不到证据的,因为她根本就不能靠近符水云和萧丞所在的地方,虽然她已经筑基了,也不是很怕跟符水云和萧丞打架,可是,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秦姬也是只有一个人,但是符水云却是有萧丞这个好弟弟在她的背后罩着她的,这样一算的话,符水云和萧丞就是两个人了,她们之间谁胜谁败仿佛是很明显了的,根本也就不需要去比了…… 但是,秦姬却因为自己的媚术,对着玄烨这个出尘期的大能有了一点效果,而连萧丞也怀疑了起来,萧丞即便是个天才,是个美男子,也不至于在宗门拥有这样的热门程度,他还就是一个小弟子,还没有变成大能呢,就有这么多的小女修想要倒贴给他,这样的青睐着他了? 所以…… 秦姬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萧丞肯定是也跟着符水云学习了她的媚术…… 这些本来都全部都秦姬心里的猜测,可是,秦姬却一副仿佛事实就是这样的样子…… 仿佛,符水云和萧丞这两个人,就真的是秦姬想的这样,用媚术哄骗过了天底下所有的人,他们的所有的成绩,其实都不能够算是他们自己的成绩,他们全部都是在盗取别人的果实,而他们,付出的只是投机取巧的,也被人们所不齿的媚术而已…… 秦姬这样想着,就觉的,如果别人用媚术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是那个人的不对,那个有问题,根本就是在做一些很低贱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在这个时候,却是在确确实实的对着人家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玄烨散发着自己的媚术效果,却不会在心里想自己半句坏话,果然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只允许自己犯错,而对其它的任何人,都是要求苛刻的。 秦姬的奇葩还不在于这里,如果秦姬只是心理上这样想别人,顶多只能够说是自己不自律,而且对这个世界有偏见,对别人不够包容,但是她现在这样,却根本就是自己做了不知羞耻的事情,却还要给自己立一个牌坊。 本来,在看见玄烨刚才露出了秦姬预料之中的神色时,秦姬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很奇怪的,在玄烨做出这样的反应之后,接下来的一系列反应竟然又超出了秦姬的认知之外。 秦姬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分明之前姐姐在释放媚术的时候,下边的环节不是该玄烨朝着自己情不自禁了么? 然后生米煮成熟饭么? 而且,这样的生米煮成熟饭,还和当初李依依对坐忘峰陈寒的那种低贱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性质的,李依依当初的那件事情,根本就是有痕迹在的。 虽然说,用的也是风月阁的东西,是风月阁的蛊虫,可是蛊虫虽然找不到痕迹,但是如果是被一个精通蛊毒的人看见了,一眼就能够看出陈寒当初是中了蛊毒的。 当时,秦姬让李依依赌的,其实也就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剑修大门派,根本就与不见什么能够看出陈寒是中了蛊毒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天剑门这样的正道门派,对于使用暗器的唐门,或者是使用蛊毒的风月阁,根本就是看不在眼里的,会觉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低级的妖法,根本就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跟人们看。 所以,天剑门,即便是连内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也大都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在宗门之外的时候,也不会去结交那些用毒的和用暗器的人们,更何况是天剑门的那些大能级别的人们呢?他们更不会去结交那些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蝼蚁一般的修士们了。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秦姬想让李依依接近陈寒,根本就没有别的好主意…… 或许,有没有主意,还一个人来想,也不一定,毕竟,如果换一个人,换一个思路的话,或许会有更好的方式去认识陈琼,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是那样下作的方式,或者换一个认识的方式,会真的让陈寒对那个人有真正的好感,真心的喜欢上那个人也说不定。 但是,对于秦姬来说,秦姬是从小生活在风月阁那样的勾栏之地的,从风月阁学习到的东西,除了去吸引男人之外,秦姬根本就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吸引到一个男人真正的注意力。 所以,在当时,她怂恿李依依去接近坐忘峰亲传弟子陈寒的时候,是让李依依用了迷心蛊,然后使用色诱之术的。 在这个时候,她自己想要结识人家君子峰的内峰亲传大师兄玄烨,也是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只能够也用这样的下作的方法,来吸引一个男人的主意。 一开始的时候,秦姬也的确吸引到了玄烨看过来,还对着她温柔的伸出了手。 但是,玄烨伸手的时候,却仿佛仅仅只是想要单纯的将她拉起来,玄烨的眼神,对着秦姬的时候,虽然的确也有一点的留恋之色,却也仅仅限于欣赏一件美好的东西,想要多看几眼的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看见媚术之后,该有的反应…… 一个人,看见了真正的媚术,就好像从前的一些大能修士的客人们,看见了释放媚术的秦姬的姐姐秦霜,那时候是在风月阁,风月阁本来就有一种特质的调香,可以加强那样的魅惑的效果。 所以,秦姬在看见玄烨单纯的想要拉自己的意图,却根本没有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对着自己扑过来的时候,秦姬有一点迟疑了,甚至在心里怀疑了起来,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懂真正的媚术,连使用了媚术都对玄烨没有起到真正的效果么? 可是,可是刚才在玄烨的眼睛里,分明就已经对着自己露出了一种莫名其貌的挣扎之色,仿佛自己真的是将他给困住了,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让他移不开半分。 不对,看现在,玄烨的样子,虽然他没有真正的对着自己想要做点什么,但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也是有些奇怪的,而且,虽然他没有像秦姬想象中的那样,对她进行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可是秦姬却仿佛能够控制住玄烨的视线? 秦姬为了证明自己的这个想法,她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朝着玄烨身侧走去。 玄烨也觉的特别的奇怪,怎么自己都要走了,可是还是情不自禁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女修,他心里虽然催促着自己去抓那个大鹏的鸟,但是,脚底下却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 再看眼前的这个小女修,小女修也是一脸木然的看着自己,仿佛两个人之间的磁场,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小女修也是看着自己,走不动路的样子? 不对,这个小女修,怎么又站起来,可以走动了? 玄烨竟然情不自禁的跟着秦姬看过去。 秦姬望玄烨身侧走的时候,其实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玄烨一丝一毫,她的余光仍然是打量着玄烨的,只是,这样的打量,其实更趋近于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她的眸光朝着自己的前方看着,只是拿出了一丁点的余光去看玄烨的反应,果然,玄烨是没有发现她还在看着他的,可是玄烨的一双眸子,却不由自主的朝着自己继续追踪打量着。 秦姬的心里暗暗的奇怪,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媚术生效倒是真的生效了,只是这个效果,虽然能够吸引住玄烨的注意力,可是仿佛也只是吸引到了玄烨的注意力而已,根本就没有从心里引起玄烨的一些什么冲动,也根本就没有让玄烨的心弦跟着她颤动…… 对于这个媚术的施展,秦姬虽然说不出到底是成功呢,还是失败…… 但是好在,既然玄烨真的能够被她吸引到的话,说明玄烨暂时,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离开她的,所以,接下来,秦姬想要跟玄烨说什么的话,也不需要担心玄烨是不是会离开自己…… 这样的感觉,其实是很奇怪的,秦姬从前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跟自己有着无限的关联,但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在此刻,看上去,玄烨在随时都在深情的关注着秦姬的,但是,两个人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彼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渊源,这注视,也根本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交汇。 不光是施展媚术的秦姬,心里有这样的感觉,就连这一刻,那个被施展着媚术的玄烨,其实在他的内心里,竟然也是一种这样的感觉,而且,玄烨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还要比秦姬更多一点。 终于,还是玄烨主动对秦姬开了口,天知道玄烨其实内心里有多么想走,只是,他也真的是一时走不开而已……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一时间挪不动脚步,他其实一开始还觉的,这个是不是就是传说里边,凡域里边说的,心动的感觉? 但是,自己慢慢的琢磨着,却根本就不像啊…… 玄烨虽然在这个时候,是天剑门君子峰的亲传大师兄,但是,其实,这个玄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玄烨,他是一个冒牌货…… 其实,真正的玄烨能够修炼到出尘期,怎么说也不至于是个一点都不知道努力的人…… 但是为什么,玄烨能够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分明就是资质很好,但是却一直都不进阶,从他在出尘期以后,就根本不主动的进步好么,就连他们的峰座,也就是玄烨的亲传师尊,都老是说他堕落了,不好好修行,好多次都主动的提起要求,甚至找人监管着他,让他好好的修行…… 但是这个玄烨却整天都在吃东西,根本就将心思花在别处,别说修行了,他都已经好久没有真正的练过剑了,他现在练剑,全部都靠着去捕捉野兽的时候,跟野兽打架…… 而且,都不知道玄烨有多久没有认认真真的为了修行而打坐,去锻炼自己的心法了…… 这些事情,整个宗门,不说是整个宗门,至少,在他们整个的君子峰,其实大多数的弟子们都是知道的,但是却都不知道为什么,都说是因为玄烨不知道怎么回事,堕落了,但是其实不然…… 当初那个真正的玄烨,是特别上进的,正因为他特别的努力上进,而且他的资质也特别的好,所以,那个玄烨,才能够脱颖而出,在很多优秀的人里边,被君子峰的峰座选上,真正玄烨的那个性情,其实也是被君子峰的峰座所认可的,所以,君子峰的峰座才选择了玄烨,做了自己的亲传大弟子,也就是整个君子峰的亲传大师兄…… 但是,后来的玄烨,是莫名其妙,从一个和修真界的世界根本就不一样,也毫无关联的地方穿越过来的,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穿越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后来,他虽然算是知道了自己穿越过来的是一个怎样的背景,怎样的世界,却根本对这个世界的修行设定丝毫没有任何的兴趣。 他说他其实是来自一个21世纪的地方,在那里他是一个厨师,他喜欢做各种各样的美食,当然,会做,自然也是特别会吃的,他不但喜欢去亲手制作各种各样的珍馐美食,他更喜欢的,还是自己做,自己吃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所以,在后来,人们才意识到,君子峰的大师兄玄烨,好像变了一个性格一样的,忽然间奇奇怪怪了起来,不好好的修行,也不认真的打坐,整天闭关,却根本不是在做什么正经的事情,他不务正业,整天将自己关着,用一个丹修者炼丹用的大鼎,给自己煮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吃,而且,煮的还很香…… 所以,玄烨的吃货属性也是在这个时候被人们传开的,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纷纷扬扬的议论着,说是玄烨太堕落了,说玄烨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样优秀的玄烨,是君子峰榜样的玄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像吃货一样就知道吃的咸鱼。 玄烨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他其实深深的放在心里,谁都没有告诉的,不论是自己的好朋友,还是自己的亲传师尊。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曾经那个小丹修,能够喜欢上玄烨,可是在后来,却渐渐的不喜欢玄烨了,因为那个小丹修喜欢的,根本就是那个真正的玄烨,后来这个穿越过来的玄烨,性格什么的,跟真正的玄烨都不一样,小丹修不喜欢他,也不奇怪。 虽然小丹修在后来,还是有一点喜欢玄烨的,但是,真正的玄烨才真的对小丹修好,这个穿越过来的玄烨,对小丹修其实没有什么情谊的,所以,在后来,便将小丹修给忘了,这也说的过去。 所以,玄烨其实,在自己的世界,也是一个单身狗,他也没有见过多少女人,他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的。 其实,在这一点上,穿越过来的玄烨,倒是有点跟真正的玄烨有了一点的共同之处了,那就是两个人,都不太擅于处理这样的男女之间的人际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刚才被秦姬魅惑上的玄烨,以为自己是对一个低阶的呆头呆脑的小女修,莫名其妙的动了心的。 虽然不知道这样奇怪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玄烨根本就不会太在意自己的情绪,他其实最在意的东西,永远都是美食,他所信奉的,是美食不可辜负…… 可不是人不可辜负…… 所以,在此刻,玄烨莫名其妙,却也不刻意的抗拒这样的感觉,因为玄烨知道自己内心其实是不在意的,虽然此刻不能够自主自己的举止,但是玄烨心里却很轻松,可能还一个人就不能像玄烨这样轻松了,或许是因为玄烨比一般人更清楚自己的内心,所以即便是暂时的迷惑,也不能够真正的遮住他的眼睛,和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还是起身,说道,“虽然不知道看见你的时候,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但是你放心,我是个好人,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你们的太虚峰,我要御剑了,待会儿剑上风大,你可要抓好我了。” 秦姬简直有一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还以为玄烨要对自己说什么,能够证明他的确是中了他的媚术的话,但是秦姬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抗拒了自己的媚术…… 说出了这样清醒的一句话…… 第115章 机缘·二六 秦姬如论如何也想象不到, 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男人,竟然能够抗拒的了风月阁媚术的诱惑?刚才她想的那么多,难道全部都是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那些内心的独白, 以及以为达到了目的之后, 暗暗的自我欢喜, 其实, 全部都是假象?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符水云都能够做到的事情, 她秦姬就是做不到?符水云能够在组长的竞争里,凭借着自己的真实实力将她一举打败,还是当着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丝毫都不给她半分面子,就那样当着整个弟子境所有围观着她们竞争的修士们, 就那样将她给打败了…… 简直让秦姬意难平! 不但修为和天赋,以及资质比不上符水云, 难道,连对于媚术的使用之道,其实也没有符水云懂么?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秦姬真的不是有心的想要跟符水云比, 哪有一个人整天闲的没事做, 盯着别人,不看看自己,整天看别人给自己找没趣呢?秦姬不觉的自己有任何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问题,即便是有问题, 那便全部都是符水云一个人的问题, 跟她自己是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的,也是不可能有的…… 毕竟, 在秦姬自己看来,她自己可是绝对的,一等一的有理智的人,是符水云,萧丞,甚至是整个宗门里边的弟子们都没有办法能够跟她比的了的…… 暂且不说天剑门三座峰脉里边的小弟子,即便是那些大弟子,亲传弟子,或者是宗门的其它高阶弟子们,其实说白了,也全部都是一群凡夫俗子而已,即便是他们的身体,已经被他们锻炼到特别强悍的地步了,根本就是凡域那些真正的凡夫俗子的人们无可比拟,也无法望其项背的,但是,在他们的心智上,其实说心智,也不太何时,因为心智是在讲一个人的心性,和一个人的智力,但是对于修真的人来说,其实智力如何,倒是不是一等一的重要,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在于脑袋够不够聪明,聪明的人在一些问题的开悟上,该不懂的还是难以弄懂…… 但是那些,有一些个别的不太聪明的人,但是他们那些人,一旦真的开悟了,其实比这些聪明人更容易成功的多,因为他们的内心里边,心性都是一等一的,不论智力如何,他们的心性纯净程度,也是那些整天都要像很多事情的聪明人,无法达到的。 就像是地上雪白雪白的积雪,更容易被飞鸿踏下脚印,所以,越是内心空白,纯净的那些人,越是比聪明人更容易贴近于成功。 这些东西秦姬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是秦姬难以理解的是…… 为什么玄烨这样的一个耿直的男人,他原本该是血气方刚的,却在看见自己施展媚术的时候,分明是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他却能够在本质上做到不为所动。 简直不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吗,至少,在秦姬的印象中,她曾经无数次在风月阁,在姐姐的房间里看见过那些臭男人们,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都无法避免的落入了她姐姐风月阁那个女监管秦霜的媚术里。 秦霜的媚术,或许不是风月阁最好的,大事,秦姬却知道,秦霜的媚术浑然天成,也已经是让无数男人沉浸的温柔之乡,那些男人们但凡是看见了姐姐施展媚术的样子,就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拒绝的掉的,即便是有一些男人真的是半推半就,可是那也只是因为他们的心里,还有那么微薄的一点儿责任感而已…… 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真的是因为说,珍惜自己的老婆,所以才不会跟她的姐姐风月阁监管秦姬来往的…… 如果真的是一个能够沉稳自持,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情绪的人,怎么可能会背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人,自己对那个人都有了责任的人,而去做一些她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呢?毕竟,真的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和其它朝着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们亲近…… 但是,让秦姬感到很奇怪的是,那些男人们,却是全部都知道了,这些道理,秦姬当时还是作为一个小女孩,在她的心里,她都是知道的,所以,也根本不会存在着说,是那些人们当时只顾着自己快乐,而根本忘记了这些道理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是忘记了,他们既能够记着这些道理,也能够记着自己的老婆曾经对自己说下过的那些话语。 可是,在那些人们的心里,分明记着的事情,却在重要的时候选择性的遗忘。 或者,也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遗忘,也不可能遗忘,哪有人能够将一件事情忘记的那样快速的?能够将一件事情忘记的那样快速的也根本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除非是那种习惯性背信弃义,或者说,根本就不讲究诚信,在这个江湖上行走,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义可言的那种人,不论是对待自己的朋友,还是对待自己的恋人,更甚至,是对待一个普通人…… 如果说,一个人连对待自己的恋人的都是都很敷衍,都很无情的话,那么这个人,还有什么好交往的呢?在他的身上,还有什么样的优点,可以让自己欣赏的? 所以,其实,从小在秦姬的心里,就不太喜欢男人,因为男人在秦姬的心里,就是负心薄幸的代言词,毕竟,自己的姐姐,也就是风月阁的那个秦霜,也是一个美好的女子。 据说,好像是根本秦霜自己的朋友说的,也好像是当初秦姬小的时候,姐姐秦霜亲自告诉她的,具体到底是谁告诉秦姬的,秦姬也已经不知道了。 秦姬只记着,小时候,姐姐也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 秦姬一想到姐姐,整个人都仿佛陷入在一种难舍的心魔之中,难以回过神来。 所以,此时,玄烨就在秦姬的面前,眼看秦姬还是呆头呆脑的样子,玄烨摇了摇头,也不请求她的意思了,直接将她拉在自己的剑上,御风而行了…… 或许是因为在剑上,御剑的时候风比较大,也比较凉,现在,秦姬又是被玄烨放在他的身后,玄烨现在处于一种暂时看不见秦姬的状态,或许是因为媚术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的失效了…… 此时,玄烨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如果此时,换成是一个其它的大能修士,或许就要想到秦姬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所以自己刚才是那样的反应的? 可是,玄烨好像是不想跟一个小修士计较,所以,玄烨根本就没有将刚才那样的事情放在他的心上,仍然稳稳的御剑,朝着太虚风而去。 此时,秦姬就站在玄烨的身后,风吹动玄烨的衣衫,轻轻拂在后边秦姬的身上,那是一种有些温暖的感觉,让秦姬想起了一些东西…… 这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的从前,姐姐将她护在身后…… 于是,在玄烨身后,这样的让人安心的感觉,一下子又将秦姬拉回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其实,秦姬根本就不是秦霜的亲生妹妹,可是秦霜却待秦姬,比亲生的妹妹还要好…… 这才是,秦姬珍视秦姬这个姐姐的原因啊…… 秦姬根本不记着从前的那些事情,其实,这些事情也不是秦姬姐姐告诉秦姬的,而是,当时村子里其它的人告诉秦姬的…… 说是当时,秦姬和秦霜,都是在狼戎草原边境清风镇上的孩子…… 青峰镇被雷雨压境已经第三天了。 这三天里,昏天暗地,天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洞,风雷暴雨放肆地从洞里往下灌。这座依山而建的小镇,像是会随时崩塌。 百里开外,一座和青峰山遥遥对立的孤峰上,几位衣着各异的道人相互唏嘘: “哎,我刚才放出神识,看那青峰镇的村民,死的死,伤的伤。风雨之下,端的是山如蚁穴,人如蝼蚁……” “别猫哭耗子,你既慈悲,就下去搭救他们去吧。” “这……” “你既不去,就别惺惺作态。大家都是为夺宝而来,谁还不知道谁了?” 那人被拆穿,便收了慈祥的表情,露出几分贪婪:“哈,你说的对。天降异象,地开奇草,的确是宝物现世的征兆,然而宝物不可轻取,往往有伴生异兽。若非我顾忌这个,我真的会去搭救他们。你们不也不敢擅动么?” “再观望观望吧。你们看,那边云梦泽许氏家族的人们,已经出手了。” ----------- 青峰山上,秦霜头罩荷叶,绕开地上大小不一的碎石,往山下跑去。她浑身早已经湿透,荷叶的作用想来是防止豆大的雨滴直接砸进眼里,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间“轰”地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炸裂在秦霜的脑后。 她浑身紧绷,眼睛瞪地大大的。 好在是虚惊一场,身后一棵大树虽被劈出火光,却没有波及到秦霜。秦霜喘着气,刚迈出一步,一阵哭声透过风雨传进耳中。 “爹,娘……走啊……我不想死啊……” 秦霜原本一心逃命,可在听到这句“爹娘”的时候,双腿忽然像灌了铅,竟情不自禁地站住脚,朝身后望去。 哭叫的是个小女孩,正是小时候,那个还没有随她的秦姓之前的秦姬…… 刚才那道闪电波及到秦姬家后院,虽然大雨很快浇灭了火光,可是剧烈的动静撕开了山上的岩壁,泥沙伴着石块滚滚砸下来。 小女孩的家园,正在她清澈的双眼里,一寸一寸,被撕成碎片。 一个柱着拐棍的老年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头:“孩儿她娘,你带孩子走吧……” “我不,我们在一起等雨停。”那老妪搂住男人和孩子,说道。 “三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家园都没了……快走吧,别管我了,是我这双废脚拖累了你们……你看镇子里,还有哪家不往山下逃?” 那女孩在老妪怀里哭泣,眼见身后大石相继滚落,她双眼满是惊恐。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死的。 正在这时,老妪忽觉眼前一花,怀中的孩子被一阵大力抢了出去。 天色太昏暗,又隔着厚重的雨帘,她只看见一个比女孩高了一头的少女站在她的面前,她长什么样,她也看不清楚。 只听见那女孩说:“你们放心吧,我带他出去。” 说完这句话,她便真的背起她的孩儿,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 就在女孩走后不久,老妪抱着男人,被埋于泥沙碎石之下。 秦霜的肩头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偏这孩子又在那哭个不休,要活下去,还要去找爹娘。 秦霜只能寒声恐吓,说再出声将她扔下山去,他才将嚎叫转为抽泣,不再出声。 这一路,秦霜遇见过许多逃难的人,亲眼目睹过无数人罹难。 心中越悲凉,也越麻木。 幼时大旱沦为逃饥荒的难民,父母将自己的肉割下来给她和姐姐吃…… 终究只有她和姐姐秦月活了下来。 秦月也只比秦霜大五岁。为了给她一个家,秦月将秦霜小心安放在青峰镇,背着她拼命地赚钱,上个月,她才知道姐姐是去风月阁做了妓/女…… 而也是在这个故事里,后来的秦姬才知道,原来秦霜也是有一个姐姐的,只是后来,秦姬却没有见过她…… 秦霜发誓要冲破命运的锁链,走出青峰镇,靠自己成为姐姐的保护伞,让她永不受苦。 可苦难再一次先于她的志向而来。 命运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想要将她击垮。 然而秦霜绝不认命! 眼见快要下了山去,横在两道沟壑前的那座小桥,竟是塌了。 女孩又哭了。 这次秦霜不再理她,她暂将女孩放在地上歇息,在心里计算着两道沟壑的距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命一试? 这个念头刚闪出,忽见百里开外的天际,一道光芒冒着疾风大雨闪过,竟像流星朝着自己划来。 只片刻,闪光落地,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锦衣女孩,从光芒里踏出。 大雨如注,竟然打不湿她们分毫。 女孩又惊异又畏惧地朝秦霜身后缩了缩,秦霜眼中亦有疑惑,却深深埋于眼底,沉静地打量这两个“天外飞仙”。 那锦衣女孩相视一眼,咯咯一笑:“师兄看的真远,说这里有人,竟然真的有人。” 说话间,山头一块大石砸下,女孩惊呼出声,却只见锦衣女孩轻轻一挥手,竟使那落下的大石改变了砸落的方向! 女孩心神震颤,整个人不可置信地呆住。 秦霜也震撼不已。 “小友们,不用怕。我云梦泽风月阁,来救你们出去。” “还有我爹娘,他们还在山上,求求您们也救救他们……” “他们啊,自有人搭救的。” 语毕,手中一道符箓打出,托起秦霜和女孩,顷刻间御空而起! 就在被托举着往空中拔地而起时,天上又是几道光芒携带者千钧之势冲进山里。隐约间,秦霜似乎又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 “我幽州散修群芳堂,救你们出去……” “我三千州麓世家蓝氏,救你们出去……” 那两个锦衣女子朝山中救人者嗤之以鼻:“我师兄说了,这些道貌岸然的门派,都是为了夺宝而来,若不如此,能放任青峰山塌成这样?此番若不是我风月阁带头出手搭救,只怕这些门派还在坐望之中呢!我们风月阁才是正道之首,若不是向来与世无争,消息迟钝来的迟,绝不使青峰山至此。” 在地上立稳的时候,秦霜还如入梦中,小女孩拽着秦霜的袖子,朝四周环顾,只见周围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难民,遍地哀嚎。 小女孩浑身打了个寒颤,想到刚才锦衣少女们说父母也会得救,便焦急地朝着人海冲进去寻找。 秦霜望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有艳羡之色。 至少她还能看见希望,而自己…… 秦霜情不自禁道:“希望你和爹娘重逢吧。” 临时的难民棚搭建在无雨之地,秦霜融进人群,心里想着在城区的姐姐应该也知道青峰镇出事的消息,她一定很着急,或许她在赶来的途中也未可知。 秦霜坐在火堆前烤衣服,回首望向青峰山的上空。 一望无际的蓝天,到处春光明媚,只有青峰山的区域,黑的可怕。 人群里,有嘈杂的声音传进耳畔: “我家老头儿早就说了,这几天青峰山昼夜颠倒,地上还凭空开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毒草,说青峰山有大劫难,我不信……” “没见过的毒草?是这个么?” 秦霜循声望去,一个断胳膊的和两个断腿的也一齐望了过去。 “天啊,就是这个……都别碰!有毒的!” 秦霜望了那毒草一眼,觉得眼熟,想起来自己脚底下也有一棵。便又低头朝脚下看去,这一看,秦霜一愣。 毒草有点像海棠,叶子却是黑色的。 她记得刚才这棵草没有开花,现在竟然开出了妖艳的小花。 而且,遍地毒草,独独她脚底下的开了。 就在这朵花绽开的一瞬—— 环绕在青峰山四周,伺机而动的修士们,手中罗盘皆发出一阵强光,齐齐指在了一个方向! 同时,无数声音在天际交杂: “宝物,有动静了!” ----------- 秦霜正低头望着毒花出神,就见一双黑色的靴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霜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睛,见是位老者。 老者身上的蓑衣还在滴水,走上前来,一脚将秦霜脚下的毒花踩碎。 秦霜移开几步,试图为他让路。 他却追到秦霜跟前蹲下,来回打量了几眼,眼中起初是迟疑,打量半晌,双手掐了几卦,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天材地宝,竟是一个媚星转世……根本算不上什么宝贝……造孽啊,现在出现一个媚星转世,就这么大排场了么?” 他犹记得上一次有这样的天地异象时,是上古轩辕剑现世!就连伴生守护兽也是一条青蛟。 可这一次的天地异象,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天道秩序,真难捉摸啊……哎……那些为了惊世奇宝趋之若鹜的老妖怪们,怕是要失望得打人了,哈哈哈哈……” 老者有些自嘲,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起身欲去时,望见漫天光芒在天际飞射而来,又蹲了下去。 媚星转世? 那是什么东西? 秦霜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在修真界的一些大佬们,却是知道的,关于媚星,却是在修真界根本就没有真正确切的传闻,那都是一些野闻而已,根本就不能够当真…… 其实,是这个老者在无聊吓唬一个小孩子而已…… 也或者,他只是想欺骗小女孩加入风月阁…… 毕竟,她是风月阁的角坊嬷嬷扮的,只是为了出来,给风月阁扩充新人而已…… 老者问秦霜道:“小丫头,你危险了。你现在跟我走,我可保你无虞。迟了就来不及了。你愿意跟我走么?” 秦霜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我要等我姐姐。” 老者还想说些什么,身边“嗖嗖”两道光芒就落了下来。 来者也是锦衣修士,两人身上挂了天罡符、五行符、防护符、攻击符,急匆匆循着罗盘指示冲来,奇宝异兽没看见,看见了一个破钓叟和烂乞丐。 拍了拍好似傻乎乎老是出错的罗盘,骂骂咧咧的却走了。 要走的那人心里还是有一点迟疑的,见那个老者围着秦霜看,自己便也仔细打量秦霜,却什么也看不出。 便悻悻然的离去了…… 后来,秦霜果然是被这个老头子给骗去了风月阁。 但是,秦霜却也不是全然被欺骗去的,秦霜还有一点自愿的成分,毕竟…… 秦霜在意的姐姐,秦月,根据秦霜的印象,也的确是在一个叫风月阁的地方做妓女的…… 但是,秦霜去了风月阁以后,却根本没有见过秦月…… 秦月仿佛根本就没有再风月阁待过,后来,秦霜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到了风月阁,是要改名字的…… 而且,再风月阁学习技能到了一定的时间,还是要被风月阁的人们当作货物一样,给卖出去…… 既然是货物,都已经卖出去了,送去给云云的人海,自然,也是没有在大海捞针还能够捞的到的道理…… 所以,即便是秦霜,在后来,也没有见过秦月了…… 可是,秦霜却跟她自己的姐姐秦月很不一样,秦月大概是真的成了风月阁的素女,后来被卖出去了,但是秦霜,她却根本不想成为素女…… 因为素女的话,其实,是太需要资质了,但是秦霜,虽然人好看,资质却一般…… 这样不优秀的资质,做了素女,不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浪费资源的话,那岂不是花了时间和资源,还没有让风月阁的阁主赚到? 所以,风月阁的阁主也不重视这样的没有资质的女修,但是,秦霜虽然没有什么做素女的资质,可是她天生有一种媚劲,倒是很适合学习了专业的技能去教导新来的那些素女们……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秦霜都到了风月阁了,却没有真正的成为一个素女,而是做了素女的监管教头,这倒是也合了秦霜的意,虽然,秦霜其实在知道秦月不在风月阁了之后,也想要出去,却是不给她出去了…… 如果说,是按照没有选择的选择来说的话,秦霜在风月阁做一个监管教头,也的的确确,是比做那些素女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而在后来,在秦霜在风月阁做了监管教头之后,根本就没有再想过还能遇见秦姬…… 可是,她还是遇见秦姬了,是秦姬自己找到秦霜的,找到秦霜的时候,还有一些嬷嬷拉着秦姬,让秦姬也做风月阁的素女,但是因为这个时候,秦霜已经是素女们的监管教头了,等级其实要比那些姥姥们还要高上一点…… 所以那些姥姥们,根本就不可能敢怂恿秦霜什么,而秦霜和秦姬之间的姐妹情谊,也是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培养起来的…… 思绪流转间,竟然很快就到了太虚风…… 玄烨就将秦姬给从剑上丢了下去,连一句让她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到处乱跑的叮嘱都没有,可是仍然是让秦姬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某一个瞬间,秦姬心里,竟然出奇的,依恋那样的感觉…… 那种能够倚靠在玄烨的背后,那种感觉……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秦姬魅惑玄烨失败了,被玄烨丢尽了太虚峰的弟子境,颇有一些灰头土脸的样子。 而在这边,符水云却要再一次和萧丞去闯太虚峰顶的天地人三才试炼塔了。 现在,那人字第三才的七层试炼塔,第一层符水云和萧丞都快要闯关完毕了…… 剩下最后一关,两个人这一天,下了课后一起在宗门里边提了几天的休息,好打算好好的在试炼塔冲一冲,争取能够冲上第二层。 连个人说去,便开开心心的去了…… 只是,这一次的试炼境,仿佛是一个幻境,根本就让人仿佛进入了一片迷雾之中,分不清楚身处何地,甚至分不清所处的是在怎样的时空? 此时,符水云和萧丞两个人,正在试炼塔的迷雾之中迷茫,根本就不知道,在他们的弟子境,此时…… 在守心居门前,无人注意到的湖心里,一个漆黑的影子,犹如墨水一般在水底划动。 太虚峰百川相连,黑影划入弟子境夜市区一条小河的浅滩里。一个法力低微的灰袍弟子正在河边放花灯,那黑影忽地将她的手缠住! 不待那女孩惊叫出声,便被黑影卷进了水底,连气泡都没有冒一个,沉沉陷入了湖心。 深夜的太虚峰,抬头便可望见天上皓大的一轮弦月,那月亮,比符水云在凡间所见的月亮,要大上十几倍。 而太虚峰那把标致性的出云大剑,在夜色里变成了幕天席地的黑影。 ----------- 而符水云在那幻境里边,竟然莫名其妙地,和萧丞失散了! 好像在这样的一个幻境,根本就不支持多人一起,而必须是一个人身陷各自的幻境? 符水云竟然在自己的幻境里,看见了卓俊! 看见泽城雪和风无涯,符水云都不惊讶,看见卓俊,符水云顿时皱了皱眉头。 卓俊也看见了符水云,也仿佛在梦中一样,毫无逻辑,卓俊一看见符水云,就朝着符水云走来,提起来符水云,便朝着一片水雾弥漫之所走去。 走到水雾尽处,视线豁然开朗,银色的月华下,笼罩着一望无际的过膝紫花,微风一吹,紫色和银色交织起伏,一层一层的花浪无边无尽地荡漾开来,那深邃空旷、毫无边界的寂寞之感,又美好,又孤独得让人有一些窒息。 “紫雾欧石楠?”即便知道是在幻境,眼前的卓俊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符水云仍然忍不住道。 卓俊脸上有讶异一闪而过,讽笑道:“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野花,你怎么知道名字?” “在风月阁的时候,学过一些附庸风雅的基本功,有了解过各种名花和野花的花语,欧石楠的花语是,孤独、背叛。” 卓俊不说话,符水云看到他刀削斧凿般俊美的侧脸上,宽厚浓密的睫毛低低垂了下去。 卓俊带着符水云,走到一个三人宽的地洞边。 那地洞像是一个井的样子,但是那口井下无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井口封有一道金灿灿的禁制,只能看到盈盈的如水波光,在那层禁制上晃荡。 卓俊带着符水云走下去,果然是没有水的,只是一个被打理得干净整洁的枯洞。 入了洞内,只见一道长长的阶梯,通向那幽暗无底的所在,在黑暗尽处,一缕金色的长明灯光,给洞内带来一丝微芒。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紫云洞。” 符水云点了点头,心知卓俊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过个幻境,都是要被卓俊软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符水云所料果然不错,卓俊将符水云困在自己的洞府里,警告了她安分守己,不然打碎她的脑袋,让她好好拓宽灵池。 还拓宽她的灵池呢,符水云心里闷闷的想着,可能这个幻境里的卓俊,还局限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有着那些奇怪的执念……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在后来,泽城雪已经出关了,而他的那些执念,那终于是消除了…… 然后,卓俊又在洞府设下了一层禁制,舒服地吁了口气,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在了安全的所在,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符水云自知逃不出他的手心,于蒲团上静坐片刻,环顾四周,发现洞内的墙壁上,凿开了许多书洞,里边摆放着或新或旧,亦或是挂放着玉简的典籍。 她试探了一下,能够自由活动,卓俊没有限制她在洞内的自由。 她走到墙边,好奇心和求知欲使她对壁洞里的典籍充满了渴探。她小心翼翼试探,除了墙角的几本,似乎有额外的禁制防护,其它的都可以任意取阅。 但是,让符水云觉的奇怪的,却不是那些书,而是,在卓俊墙上,贴着的一幅一副古怪的画作…… 第一幅画,画的是一片夜色…… 夜色很浓,一轮皓月正挂在天上,照彻千里山川。 群山环绕下,一座城在月色下分外妖娆。这座城高楼林立,有的楼宇已经熄了灯,有的楼却还亮着黄色的灯火。 特别是这座城市的花园,临水亭子上灯笼全被点亮,那灯笼似乎随风摇摆,如梦如幻。 亭子是坐落在水上走廊上的,走廊下是莲池,夜色下的莲池上倒影着辉煌的灯火,还隐约倒影着许多星光。 仔细望去,却不是星光,而是天上纷飞的孔明灯。 第二幅画,画的,是一座断崖,有一点像太虚峰,还有一点像琼音岛? 山很高,高耸入云。 站在崖边,甚至将连绵不绝的云海都踩在脚下,云海肆意奔涌,在天尽头都看不到边。 此处山崖,正被阳光照耀着。 阳光照耀着山崖边的凉亭,照耀着凉亭边的桃花树,照耀着亭子后的绿丛,投下阴凉的影子。 山崖没有栏杆,那亭子和树所处的地方正是悬崖的边缘,景色虽好,却不是一般人有勇气走近的。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呢,还有第三幅…… 第三幅,像是一座在云彩之上的空城? 空城!对,符水云没有看错,是一座很华丽的空城,在云端…… 这是一座云雾缭绕的云上之城。 云彩在空气中肆意的缭绕,从树下往城门走去,只见青瓦白墙的城门紧闭。 虽然没能进去门中,却也能透过那一人半高的城墙望见城内的风景。 城内的建筑都是依山建立的,山峰陡峭,高低不一。 在城池上空,遥遥漂浮着一座怪石嶙峋的护山大阵,犹如太极八卦版布局,却无太极图案。 艳阳高照,蓝天很蓝,城市犹如仙境。 在城内,最显眼的地方,还有一座老君观? 从半空中往下望去,只见这座道观极为整齐干净。 道观的建筑以红墙绿瓦为主,道观的门是立在十一层台阶的高台上的,门两侧都竖着蓝色的幡旗,旗帜上画着太极图案。高台的正中是一座玄武雕像,两边是供人行走的阶梯。 在阶梯两侧的老君炉正在袅袅飘着烟。 从高台拾阶而上,进了大门,只见道观的广场地面,一个太极图案铺了三分之一。 站在太极图中往周围环顾,只见正前方一座大殿关着房门,两侧是左右耳房,远处还有其他的院落,但是由于距离太远,便看不清楚了。 顺着云端的空城,继续往下看去,便一下子来到了凡域,像是凡域的一些惯见的小路…… 这是一座林间的小路。 小路是用石头砌成的,在参天的大树下,以一望无际的姿态,从低到高往上延伸,直到视线之外。 山上的那些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高大,细直,耸入天际,将天空遮掩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小路两边,除了高大的大树之外,还有小草丛,草丛很是丰茂。 沿着小路往上走,只见道路的左侧有一个极小的竹制小牌坊,牌坊下是两座小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山神庙。 一座在牌坊正下方,一座却被草丛挡住看不清楚。 整个景色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绿字。 像是被人保护的很好的树林,还像是因为人太少涉足,所以比大城市更自然的原始景色。 这条路很高,一层一层的台阶铺展开来,在路尽头因为太高看不见风景,只能看见射下来的耀眼天光。 或许是正午,阳光很和煦的时候,也或许是晴天的清晨。 整齐的石阶上没有纸屑,只有两边青翠的绿草,像是道路两旁铺设的地毯。 在道路左侧,有一个电线杆直直的屹立,电线像琴弦一样前后接连,在绿野里现出一丝现代科技的端倪。 要不然,这样淳朴的绿野小路,很容易被当成是古代的景色呢。 更奇怪的是,在路的左边,是春季,在路的右边,却仿佛是冬天一般,甚至还下着雪花? 大雪纷纷的斜着落下来,风似乎有点肆虐。 远处的雪山已经被银白色覆盖,看上去凉意凛然。 从山下往近处看,只见远处的树林在大雪里现出苍苍灰色,但是近处的雪松,已经被大雪银装素裹,几乎看不见青色的叶子,像穿了银色的大衣。 一个鹿队正从雪松下路过,他们微微前倾着身子,手执快到一人高的棍子,在雪地上蹒跚的走着,身后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那小鹿看上去虽然肥壮,但是因为背着一个宝箱,看上去走的也有点吃力。 小鹿前的人拉着绳子,似乎在牵制着小队的方向。 随着小鹿后边走的还有三人,在最后边的人像是一个小孩子,走在大人的旁边。 大雪飞舞着,大地银装素裹。 符水云揉了揉眼睛,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幻境呢?这些图画,难道,是要让她选择一幅自己喜欢的? 第116章 机缘·二七 望着卓俊紫云洞墙壁上一幅一幅风格迥异的图画, 符水云有些愣神。 不论如何,她也算是在琼音居跟着琼华仙子学习了那么久的阵法技能,虽然说不上精通, 但是对于阵法的原理, 她已经很有认知, 绝对不会像是一个刚见过幻阵的小修士一般没有见识。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 在这个奇怪的幻阵里边,卓俊紫云洞墙壁上的这些画作才是阵法最关键的地方。 符水云伸出手, 虚抬的手悬在半空。 她试探着唤了萧丞一声,果然没有听见萧丞的任何反向,她心下定了定,也没有生出太多的担忧,因为她知道, 在宗门设下的试炼境里边,根本无需太过担忧。 试炼境是宗门的大能们设下的阵法, 而天剑门除了在外边请一些阵法,或者,这里的阵法是很久很久之前,宗门的好几代人之前的那些老前辈们设定的阵法。 符水云心里已经很确定这个阵法很古老了, 要不然, 现在来说,天剑门根本已经没有什么阵修了,除了在宗门之外请来的,还没有进入天剑门, 只能算是客卿长老的琼华仙子, 虽然琼华仙子的确会帮助天剑门做阵法。 但是琼华仙子只有一个人,越是精致缜密的阵法, 所要损耗的资源或者是修为则是越高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修士其实都不太喜欢去做阵法…… 在天剑门,不说整个天地人的三才宝塔,就是单单说眼前的这么一座其中的这一片区域,已经足以耗损天剑门许许多多的资源了。 即便是天剑门资源充足,但是光有资源,没有阵修修士,仍然是创建不出来这样大的工程的,这些东西,都绝对不是靠着一个琼华仙子可以做出来的。 所以符水云心里十分笃定,在这三座试练塔里边,虽然可能的确有机会遇见一些小挫折,或者是其他的困境能够将他们劝退,但是也仅限于劝退而已,宗门设置的试炼境根本不会真正的伤了弟子们的根本。 符水云此刻没有了顾虑,而此刻不许是照应着何处,而幻出这样的一幅环境,让符水云的心里起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不论是刚才幻境里出现的仿佛是很久以前那个时期的卓俊,或者是在卓俊的紫云洞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图画,都激起了符水云心里强烈的好奇。 符水云决定,一探究竟。 其实对于修士来说,幻境是一种必须要有的经历,这就像是平时里,到了一定的境界,师门的前辈们会推荐他们出外历练,寻找机缘,锻炼自己的实战能力,和独立自主的能力,以及开阔自己的视野。 然而这些,往往只能够对于一个人的修行有意义,却不能够直接的触及到一个修士的内心,但是,其实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内心世界是极其重要的。 这些直接关乎于这个修士的逻辑,和这个修士的性情,在境界低的时候其实还不太能够看的出来,但是,如果一个修士境界高了,那么他的性情,所带给他的种种优势和弱势,也就那样渐渐的被看出来了。 而且,越是境界高的修士,越是对于心境的锤炼特别重视,到了大乘时期,一个修士的心性,和他本身的境界,竟然是持平的,哪一项弱了,都难以飞升大道。 但是,对于修士们来说,真正要锤炼心性的机会却是不多的,因为出外游历比较容易的,但是要遇见这些直击人心的幻境,却是很需要机缘,所以,很多大宗门才会注重对于幻境的建设,能够主动提供给宗门的弟子们这样锻炼自己心性的机会。 所以,此时,符水云望着这幻境里边,卓俊紫云洞墙壁上的图画。 她心里就知道了,这里不仅是宗门给弟子们制造的修心幻境,而且这个幻境竟然还有两层?也不知道是每个人来此,都是这样的?还是说,只是她符水云比较有运气,触发到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才能够打开与众不同的环境法门,甚至还开启了两层? 因为,卓俊和卓俊的紫云洞已经算是一层环境了,然而,在紫云洞的墙壁上,还贴着的这些气机隐隐的图画,显然每一个图画里边,都包含着一个新的环境,这可不就是双层的环境了么? 符水云跟着琼华仙子学过阵法的基本知识,知道双层环境的设置方法,但是符水云现在的修为是达不到设置双层阵法的要求的,她仅仅只是局限在了解的方面而已。 符水云还知道在这墙上的这些图画,不论符水云选择了哪一幅,待会儿被传送进那一幅画里边的幻境之后,就再也不能重新出来站在这一处幻境里边,重新去一个一个进去其他的幻境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只是人字试练塔的第一层,虽然是第一层里边的最后一关,但是第一层这样的难易程度其实已经够了…… 符水云仿佛已经将这里的环境给看穿了。 其实,符水云还知道,这个阵法其实是一种很强悍的阵法,只是,设置这个阵法的人是有意的放低了阵法的难度,将阵法设置的特别的简单,如果,这个阵法要稍微复杂一点的话,那个难易程度就会直接提升上去了…… 比如说,原本符水云所在的这个阵法的难以程度,只需要符水云站在这第一层阵法里边,能够开悟出这个阵法的出口,是在卓俊紫云洞墙壁的画作里边。 符水云根据这个阵法所在的等级范围,所以做出了判断,她以为,这个阵法的出口,应该是随便选择其中的一幅画作,都可以在画作的新阵法之中传送过去,只要是能够通过那个新的阵法,那么这个阵法幻境就被破解了,然后符水云就可以通过这个阵法的考验,顺便,成功的突破了人字试炼楼的第一层最后一关,打通第二层楼第一关的资格了。 这是简单的阵法。 至于为什么需要是两层阵法才能通过,这个符水云就不清楚了,或许,第一层阵法,考验的是一个修士的基本悟性?在面临着一个根本就看不懂的问题的时候,是不是有能够开悟出智慧,解决问题的能力? 然后,光悟出这些道理,看出问题的解决办法还不行,还必须要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判断,和通过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从新的幻境里边走出来才行。 这个阵法的设计可以说是特别的巧妙了。 因为这个阵法不但能够 当然,这个阵法稍微升级一下,便是很难的阵法。 比如说,就在第一层的阵法上,延伸出的第二层阵法,大可以将每一幅画都设置成一个阵法的前提下,只在其间的一个阵法里,也就是说,在墙上的一幅图里边,打开阵法的出口。 这样一来,阵法的难度可不就提高了? 符水云在此刻,并不想深入的探究阵法的原理,和这个阵法是如何设置的,她先是在那三幅化作前,仔细的筛选,后来,她望着其中的一副林荫图,陷入了沉思。 那林荫图的感觉,让人有一点奇怪,在所有的画作里边,这一副林荫图看上去最朴实,最温和。 仔细看时,符水云才在林荫图的一侧看见了一行小字。 然后才发现,原来每一幅图的旁边,都是有一行小字的。 其他的小字,符水云看了以后,没有太多的触动,但是这一副林荫图,为首是一个风字,落笔是一个涯字…… 符水云稍微有一些愣神,那画面上,仿佛真的有徐徐轻风荡开…… 符水云竟然想起风无涯来,又觉这风莫名的温和…… 既然如此,符水云的心弦轻轻一颤,所有的图都是未知,但是这一副,毕竟是有一天隐隐约约的亲切的…… 符水云犹豫了片刻,终于是选择了这一幅画。 果然,不出符水云的所料,就在符水云用手指触碰那副画的时候,在画面上荡出一圈涟漪,瞬间,便将符水云吸入了画面之中…… 一踏入画面,忽有一阵强烈的意识,窜入了符水云的识海之中! 根本就没有给符水云任何的思索时间,饶是符水云在踏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心魔考验的准备,但是仍然被这一道意识,给撞的浑身一个踉跄。 但是在符水云站稳之后,脑海中却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情绪。 因为…… 这一缕神识,好像带给了她一段奇妙的记忆…… 她仿佛,一下子接受到了一个来自幻境之中,一个不同的女人视角,所给她呈现出的不同的经历…… 而且,那个女人,似乎…… 是风无涯的母亲…… 至于符水云为什么知道,是因为,在那缕意识进入符水云识海的时候,符水云便自然而然的,了解到那缕意识,所给符水云带来的某种信息。 符水云浑身一震,一股震撼的情绪荡漾开来…… 风无涯的母亲,这一缕神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竟然能够在符水云的脑海之中,和她对话? 只是…… 为什么…… 不论是真还是假,为什么符水云在这些幻境里边,所经历的却不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幻境,自己的心魔? 第一层幻境,遇见了卓俊? 第二层幻境,遇见了风无涯的母亲?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道理?符水云饶是向来沉稳,也是有一些吃惊了…… 只是不论这是像做梦一样的虚幻,还是真实的…… 都让符水云难以相信,因为,根据风无涯母亲放在符水云脑海里的那些记忆,符水云分析出来,风无涯的母亲凤华影,竟然是两世为人! 风无涯……那个温润如玉的风无涯,他知道么? 如果这些都是虚幻的,那便没有所谓,只当做是过了一个幻境关…… 但是,如果这些幻境里边的信息,在冥冥之中,竟然真的是风无涯的母亲,风花影的记忆的话,那么,风无涯,他自己知道么? 那又是为什么,这个幻境,是自己进入,而不是风无涯? 当初风无涯在进入试炼境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幻境么? 符水云带着一层一层的迷雾,深入到这一缕神识的记忆之中,朝着那林荫的尽头走去,那林荫的尽头,便是记忆的尽头…… 符水云一边走,一边了解到那缕记忆灌输给符水云的更多的讯息…… 这些讯息,符水云一边走,一边接受,顺便一边在脑海里边整理…… 符水云渐渐的,知道了 风花影是个女人,是个极妖娆的女人。 这个名字,在凡域,颇有一点风尘的意味。 谁家爹娘会给女儿起这样的名字?据说风花影的名字,是蛊羽族部落的长老们每人写了一个字给她自己抓阄选的。 文明的洲野,民风和姓名也大都文雅,比如玄同大陆上比较大的部落:狼戎草原、瀚海荒原、南疆五毒潭、蜀中唐门和天剑门脚下的三千洲麓。 而风花影这样不讲究的南荒部落——蛊羽族,便被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排外为“蛮夷之地”。 风花影是族长的庶女,族长有嫡子一人,庶子庶女十几,对于风花影这个最小也最没修炼资质的庶女,族长不关心,兄弟姐妹也打小欺辱,风花影过的很辛苦。 好在十五岁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外族大使——西兰国的左相华无忧。 她的人生,终于有了一点不同。 十五年前她喜欢金甲银枪,骑在白狼的背上,鏖战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妖兽,比如棕熊、虎豹。 可自从十五年的岁初,华无忧说喜欢温柔贤惠的女子,她便脱了战甲,弃了银枪,学大宗族的人穿着轻柔的水袖长裙,端起了盘子,像老嬷嬷们讨教如何做羹汤。 华无忧从未见过这样说变就变的女子,许是为她的不拘一格感到有趣,亦许是的确为她的率诚动了心,竟然许诺娶她。 当日花前月下,华无忧对月起誓,“来年七夕,我必十二大礼、十里红妆,前来迎你。” “你此去西兰国山高路远,如果你忘了,我该怎么办?” 华无忧低头沉思,“我不会忘。对了,这是我家传的戒指,有九天玄力在其中,你佩戴着不要离身,我可以感觉你。” 其时,风花影目光灼灼,将信将疑,但仍是将戒指牢牢的戴在手上。打小缺乏关怀,让风花影对这样的温存倍感依恋,也较之普通人更没有安全感。 风花影苦守了一年。 时光如梭,眼看着七夕将至,风花影连日里没有一刻能坐的住。 她不断的上妆、卸妆。试图画出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最温柔的妆容。 可直到七夕那日,日升日落,夜色暗沉了。 华无忧终究没有到来。 风花影撕了水袖云衣,在蛊羽圣池前抱盖望着池中倒影。 恍然间,她竟不认识自己。 她仰起脸,泪水终于顺着眼角划下,她望着手上戒指,正要摘下丢进圣池里,忽见戒指上青光大放,依依闪烁。 风花影正诧异,只见天空遮云蔽日,有无数飞行的异兽朝着蛊羽族飞冲而来,异兽背上,是外族的金甲武士,在他们手中,武器大放异彩,旗帜飞卷招展,写着“西兰国”两个字。 风花影在一瞬间,犹如重获新生!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要扔戒指的时候,她的心痛了个彻底。人像浮沉在海底,现在终于上了岸。 可就在她高兴得要冲出圣池,却恰巧和向来惯以欺辱她的嫡出哥哥撞了个满怀。 嫡出哥哥风罗生大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皱眉问,“你跌跌撞撞,要去哪儿?” 风花影傲然仰脸,“放开!从今后我去了外地,再也不受你的管制!” 风罗生冷笑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疯脑袋整天说这些是什么胡话,但今天,你和你的姐姐们,哪也不准去!” 风罗生此言一出,拍了拍手,顿时有两个部落长老押着风花影,朝着族长殿的后院去。 风花影挣扎,“风罗生!你是不是不能见我过的好?!” 风罗生远远的望了她一眼,“快走。” 风花影来不及听他说些什么,便被长老一个手劲在后劲打晕了她。 风花影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地道里,她的十几个庶出的姐姐,和她挤在一起,跟着一个提灯的长老往前走。 姐姐们嘤嘤啜泣,气氛恐慌而怪异。 风花影问道,“你们怎么了?” 一个姐姐朝她啐了一口,道,“真不知道大哥救你做什么……怎么了?还不是你那个西兰国的情郎?!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我看我们蛊羽族能有此日,全是拜你所赐!你说!你是不是奸细?!” 那姐姐说着,兀自气不过,竟然上手来掐风花影的脖子。 风花影恼了,和她对着打起来,庶子庶女一看风花影欺负人,因群人上来撕打风花影。 风花影火气上了头,加上天生蛮力,一打十,自己落了伤,却也没让欺负她的人落了好。长老赶紧上来劝架。 风花影这才知道,刚才她在圣池看见的西兰国大军,不是华无忧来迎娶她。 而是西兰国,突然袭击,前来讨伐蛊羽族。 风花影浑身冰凉。 僵硬着身子在拥挤的人群走出地道,却不想地道豁然开朗的出口处,竟然遍布西兰国的金甲武士。 哥哥姐姐们惊慌逃窜呼喊,风花影仿佛听不到。 她只是愣愣地望着地道外,那个临风而立的紫衣男子。 仿佛是穿越了无尽的时空,他来了。 这样陌生的。 地道口狂风呼啸,哥哥姐姐们被活捉起来。她呆然而立,直到剩下她一个,终于有人前来捉拿她。 风花影回头一望,身后的蛊羽族,已经成为一片汪洋火海。 她像做梦一样,到现在似乎还没有醒来,直到被人用绳子将她的双手绑在身后。 风花影这才惊醒,挣扎着甩开,一个箭步上前,捏住华无忧的衣襟,睚眦欲裂,“华无忧!你们在做什么!” 华无忧眉头一皱,从他的身侧登时走出一个金甲女子,挥手拂开风花影的手。 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般,扭头对华无忧道,“清风哥哥,这就是你在蛊羽族策反的棋子么?看上去头脑简单,还好没有误了我们的大事。” 风花影大口的喘息,“策反?棋子?” 风花影低头看见手上隐隐发光的戒指,仰天大笑,“我懂了,我懂了……华无忧,这根本不是什么传家戒指,这是你拿来监视我,让我作你的’眼睛‘,监视我们蛊羽族的罪魁祸首,对不对?!” 风花影这一刻,终于大彻大悟了起来。 华无忧捡起被风花影扔掉的戒指,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一闪而过,抬起头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风花影,你的哥哥姐姐们,被掳往西兰国,世代为奴。而你,念在有功,可赦免。” 正在此时,忽有金甲武士到华无忧前禀报,“大人,蛊羽族的族长和少族长,都已经自戮了。” 风花影踉跄一步,这才想起,刚才在圣池前,她一向讨厌的大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走”。 风花影哽咽起来。 华无忧带人欲走,风花影忽然在原地哈哈大笑。 这笑声实在悚然。 华无忧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顿下脚步侧眼打量她。 只见风花影披头散发,站在狂风的肆虐里,她眼中水光闪动,脸上却是极致的嘲讽和狠毒,甚至带了些狰狞。 风花影一字一句道,“华无忧,你不得好死。” 那个对华无忧关怀备至的金甲女子执剑而出,“大人,我不许蛮人辱你。” 华无忧闭眼,“既然她不自量力。你便自行处置罢。” 华无忧话刚落音,胸口忽地一痛,身体内仿佛所有经脉一寸一寸断裂开来。 风花影像个疯子一般大笑,她捂着肚子,“华无忧,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辱……当日借着你与我云雨之时,我对你下了七阶情蛊!任你是大罗神仙,此时也无法解蛊!哈哈哈哈哈……” 风花影笑出泪来。 她当初就没有尽信华无忧! 那段情,她有多投入,她就有多怀疑! 华无忧浑身剧痛,“你这个毒妇……” 五字出口,竟然咽了气。 那金甲女子抱住华无忧,声声呼唤,字句凄切。 风花影知道自己也逃不掉了,捡起地上哥哥姐姐们落下的匕首,狠狠的插入自己的心口。 风花影脸上挂着泪花,唇角带着笑。 在这一刻,她恨自己眼瞎占了五成,恨华无忧占了五成。 倒地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风罗生的脸,回忆起来,他当初的嘴型说的是让她“快走”…… 平时最讨厌的人,却是在危难时候,唯一保护她的人…… ------------------- 风花影没有死。 她朦朦胧胧里还有些印象,记着自己仿佛到了往生的界河边,有差役翻着本子,说她是妖星下凡,历练未尽,不允许步入轮回。 便将她送了回去…… 风花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岁。 风花影自幼个子高挑,身材姣好,十岁已经出落出少女的风味来。 她坐在镜前,身后是嬷嬷们在房间走动时数落她的声音: “幺儿姐,太阳都晒了屁股,你还不起床?” “算了,懒也不是一天两天,老爷那儿不是也免了她晨昏定省。” “府里也无人管教,老爷都不管了,看来老爷打心里也没认这个女儿……” “还认女儿呢?她阿姆的年级跟我们差不多,一个老奴而已……被老爷一时临幸……想不到肚子这样不知趣竟然怀了……” “嘘,我跟你们说,这外边儿还有传闻,幺儿姐压根不是老爷的女儿……是那老奴在外苟且的对象生的……” “这话可别乱说。” 风花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抡起枕头砸中一个嬷嬷的脊梁,害的那嬷嬷手里擦着的五洲青花瓷瓶差点打碎。 那嬷嬷啐了一口,态度敷衍,“幺儿姐,早安。” 风花影大咧咧走出门,“我此时心情很好。不与你们计较,否则你们要有一顿好打!” 那嬷嬷们相视而笑,风花影的确蛮力很大,但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能顶什么用处。而且老爷那边也不待见她,她平日,连老爷的面都没资格见。也不担心她会告状。 风花影走出室外,朔风凛凛,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裘。 风花影脑袋里想着上一世的那些事,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可她知道,那不是梦。 华无忧不是梦,西兰国对蛊羽族的图谋和战火,不是梦。 风花影背负着双手,一步一步,走的沉稳。能够重活一世,走在这大地上,她也知足。蛊羽族对她不好,她虽然对蛊羽族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可这片土地毕竟养育了她。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风花影负手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浮想联翩,渐渐的下起了雨来。 待察觉到寒气已经侵入了棉裘,风花影正想往回走,一抬头,却意识到自己走入了风家的祠堂。 其时因为下了雨,天色昏沉。 祠堂的大堂里灯火憧憧,风花影看见大堂的屋外正跪了一人。 正是风罗生。 风罗生是族长的嫡出儿子,被族长寄予严苛的厚望,时不时被打罚,风花影也见惯不怪了。 这是第一次为了风罗生驻足,仔细的去打量他。 风罗生才大了风花影五岁,此时也才十五岁。透过蒙蒙的烟雨,看见他笔直的脊梁,即便是无人监管,他也没有丝毫的懈怠。 风花影的心里,对风罗生有了异样的感觉。从前她讨厌他,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往往因小事她做的不好便斥责于她。可是现在看着风罗生,她心里一丝讨厌的感觉也无。 慢慢走上前去。 “哥……” 风罗生侧目,似是感到讶异,“幺儿,你怎么在这?” 风花影从小对他避之不及,他是知道的。对于风花影忽如其来的亲近,风罗生心下起疑。 见风花影只望着他不说话,那双深邃的眸子,像大人似的。 风罗生不自觉的一笑,“又被欺负了?” 风花影背着手,“哥,如果有人欺负我,你是不是会保护我?” 风罗生一愣,他实在料想不到能从风花影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风花影五岁能打狗,七岁能打虎。就是现在,徒手劈犀牛也不在话下。她年纪最小,却是风家体力最好,最生猛的一个。 她还需要谁来保护她? 刚才那样问,是随口一个敷衍的调侃,她竟然这样认真。 饶是这样想,风罗生还是点了头,“你肯找我,我就不会不管你。” 风花影深深望了他一眼,“哥,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蛊羽族,迟早是你的。如果日后有任何人图谋不利,我风花影,第一个不答应。” 风花影说话的时候,颇有一番慷概激昂的模样,年少的身体桀骜的转了过去,负着手一步一步的离开。 风罗生在身后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来由的对风花影多了一分好感。 ---------------------- 时光如梭,转眼间,风花影便到了十一岁。 蛊羽族的族人,在十一岁的时候,便要在族里的圣山仙台上测试资质,好接引有资质者走上真正的修行之路。 蛊羽族有三座圣山,只有进阶为正式修士,才能够被收容在其中一座。 三座山皆是主修蛊毒,分别对应三种辅修:琴、剑、机关。 风花影体力极好,却无仙根,资质极差。她知道这次测试,她拿了个不及格。此后无缘仙途,只能在蛊羽族挥霍平凡的日子。 可是这一次,风花影却不想自认平庸了! 测试资质那天,风花影拿了个“资质差,无缘仙道”的结果。 可是风花影不会就此罢休。 就在三山招徒的首座将要回返的时候,风花影噗通一声跪在了机关圣山的首座面前:“仙人勿去,请给多我一次机会!” 机关圣山的首座乐无忧,被风花影吓了一跳。 其实风无影并不太想接近乐无忧…… 虽然乐无忧的脸,跟华无忧一样俊逸,甚至,乐无忧要比华无忧还要好看,可是,无忧无忧,两个人的名字,太像太像…… 虽然,风花影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一个人,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一点的瑟缩…… 只是,风花影现在不想做一个凡域最纯的凡人,她想要变强,便一定要让乐无忧收她为徒…… 乐无忧身后的入室大弟子风罗生,也不禁对风花影一阵侧眼。 周围所有的长老们、闲人们,以及风花影的手足同胞们,都放声大笑了起来,似乎在笑话一只拦路讨要香蕉的猴子。 蛊羽族族长恰好不在,如果看见,怕是要拖风花影去祠堂打板子。 风罗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乐无忧,看他的反应。 乐无忧在众人的注视下,既不能拂了她爹蛊羽族族长的面子,也不能够当众徇私,一时还真有点难做。 乐无忧微微一笑,“你资质不够,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念你心诚,告诉你一个方法,你若离了宗族的庇佑,独自一人翻山过海,前往机关山拜师,我会再见你一面。届时,收不收你,且看你一路机缘。” 众人纷纷唏嘘。 这看似是指路,实则,却是刁难哪…… 机关山虽是蛊羽族的三圣山之一,却是最远的一座,大能修士御剑飞行,也需一日的脚程。 更何况此时的风花影,身无一技,只能靠一路苦行。 若要到达,需要多少个日夜? 何况她一介女儿,在遥远的路上,稍有行差踏错,便是艰难险阻。 餐风露宿怎么办? 若是遇见了土匪飞贼又怎么办? 众人唏嘘,那些个平日里惯于欺辱风花影的庶出子女,此时心里更是开怀。 风罗生摇了摇头,低声道,“幺儿,算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可是风花影却倔强的像个驴子,抬起头,坚定望住乐无忧,“一言为定。” ----------- 后来,风罗生虽然的确是准许了风无影自己胡闹。 但是,风花影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也终于达成了所愿…… 风花影算是两世为人,照理说,如果按照风无影这样的修行道路来走,那便是不会有风无涯的…… 但是在之后,世界上的的确确有了风无涯…… 正在符水云陷入这段记忆迟疑的时候,却路过了风花影新的记忆……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某一种注定?符水云竟然觉着,有时候缘分是这样的让人难以言喻,不论是好的缘分,还是一段孽缘…… 符水云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在风花影自己努力,想要独自美好的这样的时光里,竟然,又遇见了上一世那个负心薄幸之人,华无忧的影子…… 当华无忧再一次朝着风花影走来,而风花影没有立即掉头离开,却望着风花影的轮廓,一时间呆愣在地的时候,符水云就知道。 有时候,一个人如果心性不变,再怎样的表面强悍都是虚妄。 因为…… 当那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时,风花影仍然不能视而不见…… 第117章 剑意·第一 想不到, 这一世的风花影,竟然又栽在了华无忧的身上。 符水云想不通,为什么重活了一世的风花影, 原本已经放弃了心中的爱意, 不是剩下的只有恨么?可是为什么, 能够在重生之后看见了华无忧的时候, 和前世一样再一次对他动心呢? 在幻境之中,风花影并不能够看见符水云, 但是符水云却能够清楚地看见风花影,甚至,符水云还能够走到风花影的身边,看她当时所见的东西,试图跟她的心境能够持平。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两个人眼中看见的风景是同样的, 但是两个性格迥然,经历也不同的人, 即便是对着同一片天空,那心中的情绪也一定是不一样的。 此时,符水云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符水云眼睁睁的看着风花影像上一世一样,落入华无忧的甜言蜜语里。 或许, 是因为有上一次的教训在, 风花影的心里对华无忧还带着仇恨,所以,华无忧在攻略风花影的时候困难重重。 这一世的华无忧,自然不知道自然上一世的时候对眼前这个一心渴求的女子做过什么, 他只知道,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至少是在这样的时刻, 深深的镌刻在他的心里,让他挥之不去…… 他是不论要用任何的方法,都要将她留在身边的…… 华无忧毕竟是西兰国的左相,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又有一人之下的地位,这在这一世,仍然赋予了他许多的光环。 “影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逃着我,躲着我,但是你知不知道,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你的倩影就已经落在了我的心湖,挥之不去了,你可知道?” “……” 这是在无数次,风花影避开了华无忧的时候,华无忧终于忍无可忍,他冲上去,冲到了风花影的身边,将她的两只手锁住,按在山崖的岩壁上。 风花影心内原本无波,可是此时,跟华无忧如此近距离的相处,风花影心中的心湖竟然也开始层层激荡…… “你放开我……” “不放。”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 为什么?风花影还真的无法回答他…… 华无忧啊,上一世,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呢? 原本,在风花影这一世重生之后,变强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想要将华无忧手刃…… 可是,看着这一世,一脸无辜的华无忧,风花影始终下不去手。 而同样的人,不同的一世,风华影也再不是上一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任人欺骗的女子,这一世的风花影,早已经学习了诗书礼仪,虽然她仍然是蛮族人家的女儿,可是,她对于中原人的了解,丝毫都不比他们中原人自己少。 风花影这一世,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族人,保护自己…… 至于华无忧,他这一世,好也可以,不好也可以…… 上一世,自己是因为华无忧而死,自己的族人也是因为华无忧而死,可是在他的上一世,他最终也被风花影的蛊毒给毒死了,所以说,上一世,其实也算两清了。 这一世,即便是风花影再恨他,可是他这一世,认识她的方式不同,动情的契机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风花影自己的性格和上一世也不同了…… 而且,现在的风花影,已经拜师成功,修行小有所成,开始在山外游历…… 也正是因为在山外游历,所以才有机会重新遇见和认识了一遍上辈子的仇人华无忧。 此时,风花影被华无忧钳制着,如果是上一世,风花影哪里肯挣脱?即便是肯挣脱,怕是也无法挣脱,前世她的修行太低,根本就不是华无忧的对手。 而这一世,风花影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会儿,便使华无忧钳制着她的那只手松了松。 华无忧的力气本来就不大,不论怎么说,此时在他眼前的女子即便使再让他恼怒,可那都是他此时心里喜欢的女子,又如何忍心真的将她伤害了呢? 所以,华无忧就仍由她在他的手里挣扎,华无忧给了她很宽裕的位置,将所有的禁锢都恰到好处的保持了一点距离,既能够让风花影有空间放松自己,也能够使风花影跑不出去。 在风花影动了动身子,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的时候,整个人终于是叹了口气。 还是这样温柔…… 即便是要将一个人关住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温柔啊…… 风花影开始将视线移到华无忧的脸上,风花影没有再动,她只是靠在那岩壁上,将华无忧望了很久很久,才忽然问道,“华无忧,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清纯,神秘,迷人……” “就是因为这些?全部都是因为喜欢我外表的东西?” 华无忧也毫不虚伪,他点了点头,道,“是……我不能够骗你……你太美……” 风花影嘲讽一般,挑了挑嘴角,她知道自己极美,从小,在南疆的时候,喜欢她的人都排成了队,但是她可能是从小看惯了,却不觉自己的美貌有何了不起…… 好看的容易,既不能让她的修行修的比别人更快,也不能使她的气运比别人更好。 如果不是这样好看,她倒是真的能够省却了很多和人们不必要的交谈…… 所以,风花影不喜欢别人仅仅是喜欢她的样子,因为,喜欢她的样子,只是因为喜欢没人,而这个世界上的美人那样多,此刻他能够因为她得美色而眷恋她,谁知道下一刻,或者在后来的那些一眼望不到底的时刻,他还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她的美色? 其实,在无数个华无忧讨好她的时候,风花影心里竟然有些游移…… 她开始动摇,她甚至在给华无忧找起了借口,她甚至开始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暗示自己,“上一世他之所以负你,利用你,让你做他的眼线……是因为那时候你还在南疆,在南疆的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他身后也有他的国度,而且,他上一世对自己犯下的那些业孽,在自己上一世结束的时候,自己不是一样还给了他么?他最后被蛊毒穿心而死的痛苦,一点都不比她上一世死的时候少了……” 不但如此,她还在给自己这一世和华无忧的缘分找借口,她又告诉自己,“华无忧这一世,和上一世根本就不一样了……虽然他的身份是一样的,但是我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既然上一世的恩怨已经两清了,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可以有重新和华无忧在一起的机会了?毕竟,这一世,自己已经没有那凡尘的背景,可以牵绊自己,而自己,现在离南疆那样遥远,自己已经斩断了凡尘,已经和南疆基本上是没有了任何的关系……那么现在,华无忧说喜欢自己,应该就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欢,不会有利用,也不会有出卖,即便是喜欢着自己的脸,喜欢自己的青春和好看……那自己,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和前一世根本就不一样了,那是不是说,这一世,阴差阳错,却是给了自己和华无忧的缘分以极大的便利呢?” 华无忧根本就不知道风花影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此时,他微微低下头,看见风花影敛起的眼睫,华无忧不禁将身子放低了一点,和风花影持平,甚至比风花影还要低了那么一点…… “你做什么?” 察觉到华无忧动作的风花影当即浑身一僵,一种久违的情愫,像是久旱的田地,忽然被一阵柔软的春雨所倾洒一般,风花影的心里竟然特别的柔软。 所以,当华无忧阴郁的朝她望着,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的盯着她看,仿佛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一般的时候,她竟然不怒反笑,忽然间,像是提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对着华无忧杨了扬嘴角,说道,“华无忧,我想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却不尊重我,你将我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风花影嘴上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她的心里却根本对这些不好奇…… 因为风花影太了解华无忧了。 在某些方面,风花影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了解,但是,对于这方面的感情表露,风花影已经太知道,华无忧的意思了…… “什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么?” 华无忧几乎是将这句话给吼出来的。 华无忧眼睛里的忧伤,看在风花影的眼里,风花影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是那样温柔的笑意,仿佛是对着世间最好的情郎…… 真不知道,如果在以后,华无忧知道了,自己上一世的时候是怎样对待风花影的,那么,华无忧的心里该是怎样想的呢? 是愧疚,是悔恨? 还是能够将风花影更好的珍惜?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风花影独自一个人到底都承受了什么?她上一世承受了什么,这一世又是承受了什么呢? 包括风花影现在,虽然就站在华无忧的面前,跟随着华无忧的视线,笑着。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在风花影心里真正的那种感觉…… 没有人懂,包括华无忧,当然,这也包括了风花影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自私,传说里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根本不是传说,而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会每天都发生的事情,也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心里,深埋在心底的一种底线。 如果没有这种底线的阻挡,一个人要做出多少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 但是,这句话,至少是在这一世的华无忧的心里,仍然是信奉的,但是,对于上一世的风花影来说,这句话不存在与她的心里,因为,那时候的风花影还身在南疆,南疆虽然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称之为南蛮之地,蛮夷之地的地方,但是,正因为那地方的偏僻和荒凉,所以,才有了这样单纯的人心…… 可以说,如果在玄同大陆修真界里边,如果还有真正的人间净土,那不在风月阁,甚至也不在三千州麓,那唯一可以存在的地方,就是在南疆…… 即便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东海上空的浮空岛,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相反,那里都不会比南疆这个南蛮之地要单纯,因为南蛮之地,向来都很少有中原的人们涉足,因为,据说那边的人们都很狠毒,因为他们精通着一种中原人无法解决的蛊毒,据说那样的蛊毒,根本就没有解药,很多的蛊毒,都是只有毒药,而没有解药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南疆南蛮之地那边的人们都很单纯,不论是那边凡域的人们,还是南疆修行的那些修士们,他们真正见过的尔虞我诈,很少…… 甚至也可以说,在南疆南蛮之地的那些人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尔虞我诈,见过真正的人心…… 现在,华无忧站在风花影的面前,这如果面对的是真正在中原长大的女子们,她们的反应绝对不可能和风花影一样,因为风花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真正的男人…… 在南蛮之地,也就是在南疆,那些南疆的女孩子,都仿佛山花一样灿烂,她们有族人的保护,根本就是无忧无虑的,从来都很少去想象一些不美好的事物,她们从小到大,几乎全部都是被阳光照耀着,被雨水滋润着,族人们对待南疆女孩子们的偏袒,简直到了能够让中原人发指的地步,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从南疆来的那些少女们,她们根本就不可能会像中原的那些女孩们一样耍心眼,她们有任何的话,都不会放在心里藏着掖着,她们都会直接问出来,这样的直率,甚至有一些傻里傻气的,因为往往是不分场合的,但是这样的南疆女孩独有的特质,只有在南疆本地,那些男人和老者们,才能够像蓝天包容大地一样的,毫无条件的包容着她们…… 在南疆以外的地方,这些女孩子,却都很吃亏…… 因为她们的直率,在那些中原人们狡诈压抑的人心面前,根本就是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 现在,被华无忧这样冒冒失失的按在墙角的风花影,嘴角竟然还能带起来温和的笑意……那样温和的向着华无忧问话,其实这样的神态,表情,甚至是那轻柔的语气,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撞击向了华无忧的心里,让华无忧的心里更加的闷闷的…… 华无忧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个从小被众星捧月着的西兰国左相,被一个人这样的讨厌? 华无忧根本就想不到任何的可能,他甚至在心里想着,难道风花影喜欢的不是男人,风花影的内心里,其实喜欢着一个女人?要不然真的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 华无忧从小到大,虽然也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他曾经在小的时候,不懂事的时候,的确也曾经迷恋过几个小女孩,那时候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也算不上是迷恋,迷恋这个词,到底还是不算准确的,在那个孩子们都还很小,华无忧对于男女之情也不懂的时候,其实还真的对于几个小女孩好奇过。 但是,不论是在华无忧小的时候,还是在华无忧长大了成熟了的时候,华无忧都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够拒绝的了自己,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能够拒绝的了自己的女孩子…… 所以,如果说,风花影除了外表的好看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深深的吸引着华无忧,让华无忧为了风花影而为之疯狂的…… 其实,还有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神秘,还有那桀骜不驯,难以搞定的征服欲望…… 风花影根本就不知道,在外表那样风清月朗的男子的心底,其实,对于她的娇俏,那种天性的保护欲和那种想要宠溺的心理其实很少,更多的却是一个强者对于一个猎物的征服欲。 从前,或者甚至可以说是现在,风花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猎物,她更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对于一个猎物这样的上心,上心到,根本让她分辨不出来,到底怎样的算是人间的真情,到底怎样的,才算是虚情假意? 这些,其实对于风花影来说,她也不是最想了解的。 风花影最想了解的是,为什么这些中原人,包括华无忧,他们都特别的自我,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和人沟通,根本就没有好好的问一问风花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如果一开始,华无忧在风花影已经放下了芥蒂,卸下了心防的时候,用温柔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她,风花影是很容易被这样的小动作打动的。 风花影喜欢极了一个男人这样的温柔。 虽然,华无忧也是这样温柔的人,但是,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这样温柔的,至少,上一世的时候,华无忧的那些温柔,看上去那样温柔,但是到最后,确实给风花影的温柔一刀。 风花影已经有一些不相信了,所以,华无忧这一世,其实是很难真正的触动风花影的心弦,风花影能够像上一世那样,放下那些芥蒂,放下那些在风花影看来其实已经平等了,可以抵消了那样不快乐的事情,风花影还真的想要和华无忧重新开始…… 因为,两个都放下了过去的人,相当于两个人都没有了过去…… 既然,两个人没有了过去,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换一个方法来说,说是这两个人其实,在事实上,根本已经互不相欠,恩怨两清了?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就将他们前世的恩怨两清的话,那么,华无忧想必也是很开心的,因为这一世,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华无忧对风花影的真心,风花影这样青春无辜的少女,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难以不喜欢…… 华无忧即便是西兰国高高在上的左相大人,华无忧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对于没人关,都是很难过的去的…… 其实,风花影一直都以为,自己前世的时候,是被华无忧骗了…… 但是,在上一世的时候,风花影不知道,华无忧的属下不知道,甚至,和华无忧认识的所有的人们都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华无忧的心里其实是真正有风花影的…… 只是,风花影她…… 自己太倔强了…… 华无忧当时,其实给风花影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后路的,其实当时,华无忧带着大军侵犯风花影她们的南疆的时候,其实,华无忧真的给风花影安排了后路。 华无忧从一开始就不太想直面风花影,是因为不想激怒她,让她做出一些傻事来,因为华无忧太了解她了,华无忧太了解风花影,以至于,算天算地,算尽了人心,将这个一眼能够望到底的女孩子,望尽了她的心事…… 反而却物极必反,料不到在特殊的时候,她或许该有的特殊的反应…… 所以,上一世的那个华无忧,望着风花影最后的样子,只能够除此下册,在众多的人面前,只能够放任她死去,毕竟,华无忧当时拥有能够将其他人救活的能力…… 但是,让上一世的那个华无忧想不到的事情是,风花影竟然真的给他下了一种特别强悍的蛊毒,能够让他死去…… 可是,华无忧一点都不会责怪风花影…… 即便是风花影最后还是用蛊毒杀了她,但当时,在华无忧的心里,却是更多的是,愧对风花影,毕竟,风花影是个特别容易知足的女孩,她要的,真的不多…… 她根本就不像是他们中原的那些女孩子们,会给他这样那样的要求和压力,即便是那个时候,华无忧已经是西兰国的左相,他高高在上,根本也是没有什么压力可言的大人物,但是,风花影给他的这种感觉,和风花影在他心里,他对风花影的那种暗地之下的印象,的的确确是这样的,那是极其好的印象,是这个世界上只能够在南疆风花影的身上找到的印象,换做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即便是,风花影毫无缘由的想要杀了华无忧,待华无忧安排好自己国度的事情,也会陪着风花影一起疯,也会陪着她任性,只因为华无忧对于风花影的那种宠溺,是在眼睛里便看不见,却是深深的刻在了心底的。 但是这样的爱,无声无息,却根本让人看不清楚,别人看不清楚,他自己也看不清楚,风花影也看不清楚,所以,在上一世,风花影根本就是不必死的,但是却因为她傻傻的,不信任他,也没有对于形势的判断力,她上一次陨落了,华无忧也陨落了,两个人,虽然看上去是仇敌,但是,实则上,却像极了古老的殉情…… 这些事情,都已经是上一世华无忧的记忆了…… 在这一世,华无忧虽然根本就不知道上一世的那些事情,这一世,华无忧虽然仍然是西兰国的左相大人,高高在上,然而花无影,已经不是那个整天只能够待在南疆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什么道理都不懂,甚至是连中原的文字都不会写的无知的小女孩…… 华无忧是真的,想要对风花影好,是真的真的用尽了力气…… 以至于,这一世的华无忧,都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了风花影,在风花影不搭理她的时候,他甚至会在梦里,梦见他和风花影上一世的时候竟然也有一些纠缠…… 但是,梦醒之后,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这样的梦做的多了,就让华无忧心里怀疑,到底他是为什么,总是能做这样的梦呢? 华无忧甚至开始怀疑,他自己和风花影其实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相识了?这一世,是在重新续一续上一世还没有了结的缘分? 当然,在想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华无忧的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毕竟,前世之缘,对待任何一个有情人来说,应该都算是褒义词了…… 毕竟,这已经在说明了,两个人新的相遇,其实是缘分的牵引,两个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渊源的人,他们再一次相逢,根本就不是重新认识,而是,久别重逢…… 他们这样再续前缘的情人,自然要比那些刚认识,还要重新了解的人们要亲昵…… 这是华无忧心里设想的他和风花影两个人的感情之路,但是,风花影这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根本就不配合他,不但不配合他,还对他待理不理…… 华无忧的心里就像是小鹿一般扑通扑通的乱跳,如果是在平时,沉稳如他,毫无感情也如他,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子,乱了心弦,乱了分寸…… 但是现在…… 这个让人无法讨论的女孩子,的的确确的,在做着拒绝他的事情,这让他一个高高在上,一直都是被别人追随,然后他拒绝着别人的站在权利的顶端的人,怎么可能能够容忍自己被人们这样的对待? 被谁都不可能,被谁都不可以的,更不要说是被自己喜欢着的女孩子这样无情的拒绝了。 华无忧的心里,也根本就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华无忧从小到大,也真的是只有在这里,在她花无影的面前,才这样低声下气,伏低做小了一次。 而且,在平日的时候,他做一个闲散的权者,整天都是闲人勿扰,生人勿近的样子,别人根本就不敢主动的到他的面前,那些找他的人们更是少之又少,他也根本懒的跟任何人说话,闲聊,那对于他来说,真的都是废话,还不如多做一点实事……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在这个女人风花影面前,他的所有的习惯,都像是不复存在了一样。 将别人按在墙角,不让别人走,一定要让别人搭理自己的是他…… 胡搅蛮缠,束缚着别人,像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为君子一样,做着强盗才肯做的事情,将人家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按在墙角的那个人也是他……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向来都很禁欲的权者,能够对待一个不足轻重的女孩子要到这样的程度,更让人气愤和意难平的是这个女孩子,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多被厚待? 如果在这个时候,将眼前的女子,也就是将风花影换下去,换一个人,就随随便便换上一个人,不论是南疆的,还是西兰国的,绝对都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连华无忧自己都知道,有许许多多的女子,都在等着他的青睐,她们根本就是特别主动的,当然,这个主动是对于他来说的,因为他毕竟是年轻的俊杰,在南疆的传闻里边,他是不同国度的战神,他英俊帅气,在他自己的国家,西兰国来说,他是高高在上的西兰国左相,他的地位是仅次于西兰国的国王的,所以,在西兰国,华无忧根本就是整个西兰国全部女子们梦里的情郎…… 华无忧如果看上任何一个女子,绝对都不用他自己挪动半步的脚步,那些女子们,自己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自己上来到他的身边,还对他毕恭毕敬…… 华无忧哪里见过这样大派头的女子,她不但知道自己的修行境界不俗,也知道自己在西兰国是高高在上的左相的身份,却根本不动声色,对自己所有的光环都无动于衷…… 华无忧心里是真的有一点生气,但是这根本不能够影响华无忧对风花影的喜欢…… 有时候,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也很奇怪,他仿佛是全天底下最善妒的那个男人,那个女人如果无视他,他会生气,如果那个女人不跟他说话,去跟别人说话,他会吃醋,就连他现在,就这样凑的近近的,将自己放在她的眼前,就是抬眼可以看见的距离,她都懒的稍微抬一抬她的眼睛,轻轻的看一看自己…… 那个男人,绝对是很生气的…… 所以华无忧很生气,但是,有时候,一个男人,对待那样的一个女人,却也是最宽容的,比如,现在华无忧虽然很想将风花影绑起来,直接绑到自己的西兰国的国度,去建造一个小房子金屋藏娇,将风花影软禁起来,软禁在自己的府上,只给自己看,也只看自己,也只对自己笑,只和自己说话…… 风花影现在对自己待理不理的样子,仿佛是伤到了华无忧的自尊,华无忧一想到,她跟别人,跟任何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是跟自己说话却仿佛是看见了一个深仇大恨的仇人,这样华无忧心里真的是超级郁闷。 其实,以华无忧现在的能力,和他在西兰国的权利,他要是真的在西兰国建造一个房子,别说是小房子,即便是建造一个金房子,华无忧都建造的出来,他只是不想将喜欢的女子束缚起来…… 就像是现在,如果他找风花影的时候,风花影能够不走,他也不可能站在这里,钳制着风花影的手,不让她走…… 但凡当时,一看见华无忧的时候,风花影不要这样大的反应,直接就要逃走,激怒了原本就很郁闷的华无忧,华无忧说什么也不会想要去钳制着她的手。 风花影是在南疆出身,南疆的女子大都娇柔,烟视媚行,俏丽如江南的烟雨,她们分明是出身在蛮荒之地,但是,或许是蛮荒之地,接近太古时期的民风淳朴,才能够使蛮荒的女儿们娇柔神秘,比中原的女儿们还要漂亮。 因此,风花影手如柔荑,是十分白嫩柔软的,这样的手,华无忧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的呵护还来不及,去过不是必要,他怎么忍心去下手伤害呢。 其实,即便是此时华无忧用自己的大手,将风花影的小手钳制着…… 可是,华无忧也没有半点想要真的伤害风花影的意思…… 还是给风花影留出了一片小天地,虽然她不能通过这一片小天地逃出自己的钳制,但是这一点的小天地也真的足够温柔了…… 或许是风花影看出了华无忧在这蛮横无理之间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所以,她不但不生气,嘴角还露出了一丝轻轻浅浅的笑意,她淡淡地望着华无忧,说道,“所以,华无忧,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真的喜欢我?” “我……”华无忧原本蛮横的态度,一瞬间竟然有一些颓靡了下来。 华无忧的眸光原本很坚定,但是在触及到风花影的眼神的时候,却像是被蝎子给蛰了一下,连忙移开了眼睛。 其实,风花影知道的,她都知道的…… 华无忧的性格原本就是别别扭扭的…… 她知道,华无忧不想伤害她,她知道,华无忧此刻其实是小心翼翼的,这是华无忧最初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才这样的谨小慎微,也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华无忧根本就不知道风花影还喜欢着他,此刻的华无忧,对待风花影对自己的看法,根本就不确定,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答案…… 这样的风花影,对华无忧来说,才有吸引力…… 风花影虽然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这些总结出来的了解,其实是根据自己上一世和华无忧相处的经验来的。 而且,风花影知道,在和华无忧相处的时候,一开始,他会让你觉的你已经很了解他了,不需要更深的了解了,但是,在后来,你渐渐的对他卸下了心里的全部防备,你渐渐的开始喜欢他,渐渐的信任他的时候,他却也缓缓的不那样喜欢你,不那样在意你,甚至在以后,或许你跟他讲话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有没有认真的和你在说话…… 风花影刚才,就已经想好了,上一世的那些恩怨,就随着上一世去,上一世的芥蒂,也在上一世的时候任其消散就可以…… 但是,这一世,既然能够重新活在这一世,难道是,天意是想让她这一世好好的活下去,活出崭新的自己。 所以,不论是出自信念,还是出自,对待自己的一个交代,风花影早已经在刚才原谅了华无忧的上一世,其实,与其说是原谅,不如说是扯平,两清。 但是,对于现在的风花影来说,阻拦着她迟迟还是没有那样快的答应华无忧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华无忧的态度…… 风花影自以为是的了解是一回事,但是,那个客观的真正的华无忧,又是一回事了,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相连的逻辑关系,所以,风花影此时也不能够说自己就全然的算是了解了华无忧了…… 但是风无影,虽然他上一世的时候,也像是所有的南疆之地的南蛮少女一样,坦率,心底毫无杂念,能够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毫无顾忌的对着任何人说出来,但是,经过了上一世跟华无忧的那些事情,风无影却不像是一个纯粹的南疆少女了,她也有了一点中原的江南少女的气韵,她甚至,也像是江南的少女一样,有了自己难以启齿的小小的心事…… 如果是在上一世的时候,风无影绝对是想到什么,就会直接的告诉华无忧…… 但是,风无影上一世就因此被华无忧利用了,虽然这一世风无影知道华无忧不会利用她,但是,或许是前世的事情影响了她的一些性格,让她此时,想说的话竟然也有些小心翼翼的,没有办法直接对着眼前的华无忧说出来…… “我……真的喜欢你……” 华无忧在风无影的质问下,原本有一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一世的华无忧很少见到风花影认真的问着他问题的样子,还是这样的问题…… 说着,他别过脸去,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小了,他竟然,羞涩了…… 第118章 剑意·第二 华无忧终究还是将风花影带回了西兰国。 风花影好不容易拜了修真界的师尊, 还没有修成大道,却再一次为了华无忧,而重新回到了红尘之中。 在拜别师尊的时候, 她的师尊问她, “这一次, 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 然而, 她的师尊却不再看她,只是将脸别了过去, 说道,“在你来此之前,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会有这样的一天,与其说是猜到的,不如说, 是我算到了。” “师尊,您为我算了卦么?” 虽然以后, 风花影就不再跟随他休息了,她此后辗转在红尘之中,或许,也没有什么机会, 见一见自己的师尊了。 但是, 风花影知道,有得到,也有失去。 这是风花影的选择,她煽情的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够问道, “那师尊给我算的那一卦,卦象如何?” “卦象……为师无法确切的告诉你, 你知道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还有一线生机,卦难以算尽,我也只是,聊以安慰自己。” 后来,风无影的师尊并没有告诉风无影,他放出给风无影算下的那一卦,到底是什么卦象…… 他做的对。 卦不能算尽,但是,风花影却为此吃尽了苦头。 卦虽然不能算尽,天机纵然是也不可泄露,但是,适当的提点,却能够让人生起一定的戒备心,风无影在很久以后,想起这一天,她心下怅然…… 她自己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路…… 满怀的真心在前世错付,在这一世,以为可以更改一段孽缘,仍然是错付。 彼时,风花影在华无忧的注视下,终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相思情缠。 “如果,你肯为我断一个手指,我就信你。” 风无涯实在是不能够相信华无忧对她是真情实意。 “断一根手指?”华无忧眼睛里,先是露出了诧异,而后,渐渐的,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竟然露出了一丝喜色,他的语气忽然就戏谑了起来,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你说,只要我自断一根手机,你就答应嫁给我?” 华无忧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 那明晃晃的匕首就举在他的手里,晃的风花影一阵心悸,风花影修行以来,都是以勤奋修为来积攒自己的修行修为,她很少有杀人的时候,顶多是杀一杀野兽,一根手指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华无忧的一根手指,仍然让风无影此时的心扑扑地跳着。 华无忧将风花影深深地注视着,半晌,他晒然一笑道,“好,影儿要我的手指,我就给你我的手指,只是你可要收好,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兰国左相的断指,可就这样的一个,你要是弄丢了……我可是要惩罚你的呢……” 说到最后,华无忧的声音忽然放低,他忽然凑到了风花影的眼前,在风花影的脸颊上,仿佛蜻蜓点水一般的一点…… 这忽然而来的温柔小动作,仍然让风花影的心底一动。 华无忧便提起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小手的手指上切去,却被风无影拉住了他的手。 华无忧的眼眸里,有风花影根本就看不懂的神色,而在风花影眼眸里,也有一些深不见底的东西,也是让华无忧捉摸不透的。 此刻的两个人,倒像是和刚才反了过来一样,被按住的人不是风花影,而变成了华无忧,华无忧由于被风花影一下子按住了手,所以手上的动作便没有继续。 华无忧是个很狡猾的人,他的眼睛里,在此时竟然有着沉沉的自信。 让风花影一时间有一些心烦意乱。 这个人,在这样的时刻,还在这里自信什么呢?难道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心,知道自己不能真的对他狠下心,知道自己其实下不去手么? 如果,华无忧知道,那么华无忧的确是一个狡猾的可以的人,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所有的心事,和自己对于事务的所有的反应,他却仍然在陪着自己演出这一场戏…… 难道是因为,他想要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他的配合,和他的温柔么? 可是,如果他算错了…… 那他岂不是就要真的掉一根手指,还是说,即便是算错,那么,为了她,他也愿意? 风花影让他断一根手指,他是真的愿意的么?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只要是不傻的人,在此时都已经可以知道答案了,那就是,华无忧的确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也的确有一些自己风花影不会真的要他断去一根手指,但是他也不是那样的确定,只能说,他有赌的成分…… 但是,他这样一个向来都走的很稳的人,肯去为了风花影赌上那么一赌,倒是也有一点让人感动的,毕竟,他是的确压上了他的一根小指,去做这样的赌注…… 想到这里,风花影脸上也渐渐绽放开了笑意,原本在心底的那一些犹豫,便渐渐的散去了。 后来,风花影如约,跟随华无忧到了西兰国,风花影本以为,自己是嫁给了爱情。 或许华无忧也以为,自己能够给风花影带来她想要的一切…… 但是,让华无忧想不到的是,华无忧虽然有心给予风花影他拥有的东西,他的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和风花影共享,但是,他毕竟是生活在左相府上…… 风花影嫁去了华无忧的左相府,本以为可以过着夫妇两人相敬如宾的日子了,但是,风无影却是在嫁过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华无忧早已经有了原配的夫人?…… 一开始,华无忧的确是将风无影放在自己给她搭建的黄金别院里,而且,真的是每天每夜都陪着她…… 直到有一天,华无忧因为国事需要上朝,在前一天的夜里,华无忧仍然是睡在名叫“花影殿”的黄金大殿里。 那“花影殿”是传说里华无忧对风花影的定情信物,耗时了很久很久才建筑好的。 据说,在建筑好的那一天,从天而降了无数飞舞的花瓣,它们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从花影殿的上空飘落下来。 在西兰国的人们都在说,他们的左相,是娶到了一个仙子,而且还是会控制花瓣的花仙,还说他们的左相俊逸出尘,就像是云端的谪仙下凡了一般,原也该是云端的公子,配这花仙,也是正好,简直是金童玉女。 当时,这些在人海之间,被那些国人们广为传颂的这些话,传到了华无忧和风花影的耳朵里,两个人的话都不多,华无忧心里高兴,就传了一道吩咐,对说这些话的人们都给了一些银子以作奖励。 那个时候,风花影心里也是特别的欢喜,她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上一世曾经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利用,仿佛也忘记了,上一世他们的南疆是怎样被这个男人的背叛灭族…… 风花影,她只觉,从前的从前,那个遥远的前世,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醒了,现在他们所处的才是现实,有时候,风花影甚至还想,自己以前简直是太傻了,怎的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通,人虽然是一样的人,环境和空间,也是一样的环境空间,但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了,那么他们所在的世界还能一样么? 既然他们所在的世界根本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世界,他们这些人们的身份虽然还是以前的那些身份,只有少数人,才有一些差别和改变,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没有改变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有了这样的不同,那么,整个世界,其实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的恩怨,就是需要在上一个世界便做出一番了结的,既然上一世的那些过往的恩怨,早已经在记忆里,那些古老的时光里,被了结,那么,在这样一个新的世界的风花影,怎么一开始就想不到,要早一点放弃那些束缚着她的执念和心事,那样的话,岂不是早就可以和华无忧快乐的在西兰国了么? 看着华无忧对她是那样的上心,那个时候的风花影,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人了。 风花影是蛮族的人,即便是人们传说她是花神,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说她是从南蛮来的妖女,迷惑了他们的左相,所以,才让那样一个不近女色的左相,对他动了情的。 许是因左相大人华无忧是真的对风花影很照顾,他竟然能做到每天都陪伴在风花影的身边,也不知道在风花影的周围,有多少女人已经很嫉妒了。 但是因为左相大人华无忧在风花影的“花影殿”外,设立了太多的禁制,有太多的守卫在看守着区区的一个风花影,真的是让人们看见了左相是如何宠溺一个女人,如何将她捧在自己的手心里…… 左相大人华无忧原本一直都陪伴在风花影的身边,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终于,在一个早上,京城里边传来了消息,西兰国的国主要邀请华无忧去皇室一段世间。 去做什么,这就不是他们这些不涉朝政的人们所能够关心到的事情。 风花影就知道,那一天华无忧起了个大早,他起来的时候,风花影其实醒了,但是风花影还在装睡…… 风花影一向如此,也不知道华无忧到底有没有发现,但是每一天都是第一个醒来的华无忧,都会帮风花影重新整理了被子,然后将风花影更往自己的怀里拉上一些。 他也不吵风花影,不论风花影是什么时辰睁开的眼睛,但凡风花影早上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华无忧都在,而且都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专注,这样一心一意的宠溺,才使风花影重新建立起来信心。 这一日,华无忧给了风花影早安吻后,便穿上了朝服,坐着西凉国主派来的轿子,出了风花影的花影殿。 虽然华无忧叮嘱过风花影,说让她不可以离开花影殿,但是风花影自觉有华无忧的偏宠,即便是华无忧的话她真的忤逆了,华无忧也不可能拿她如何的。 所以,风花影在食用了华无忧让下人精心给她准备的早饭之后,便大摇大摆的朝着花影殿的外边走去。 花影殿所建立的地方,是在一座小山的山巅,十一座根本就不高的山,但是却占尽了天时地利,有着蓝蓝的天空和碧绿碧绿的湖水,那湖水之所以碧绿是因为在忽地有一种叫错绿星砂的东西,总之湖水也是特别的澄澈的。 而且,花影殿到处,都有百花盛开,花影殿除了大殿之外,还有一处偏殿,是提供给风花影和华无忧他们用的。 风花影和华无忧真的像是一对神仙眷侣一样,住在这样百花盛开的桃花源之中,每一天都快乐幸福,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去做什么事情。 风花影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时光有什么不妥? 她根本就不知道,左相华无忧带给她的这些东西,让她招惹了多少人的嫉妒。 毕竟,华无忧是西兰国的左相,即便是一个国家的左相,那么他的世间便该是西兰国的国主的,是西兰国的国人的,是全天下人的都好,都不应该只属于她风花影一个人的。 风花影在花影殿外的桃林里边漫步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华无忧在西兰国的国主面前,被国主说了什么样的话,国主说,有许多人已经在跟国主打小报告了,说是左相华无忧,沉溺在一个妖女的女色里,整天留恋在声色之中,根本就不理国事。 所以,西兰国的国主为了这件事情,特地传了华无忧过去。 华无忧心里自然也知道,他对一个女人的专宠,是不应该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还想着华无忧比一个西兰国还要重要,但是这样的话他却是说不出的…… 可是,这样的想法仿佛是一种冲动一般,在静下心来的时候,仔细想一想自己,到底更在意的是什么? 华无忧却发现,自己更在意的,不是风花影,而是左相这一个身份…… 是啊,他能够宠溺风花影,能够动辄给风花影建立一座黄金打造的大殿,能够给风花影提供无懈可击的保护…… 风花影跟了他这样久的时光,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每天都是做什么的,风花影也不知道,华无忧除了每一天和风花影在一起以外,还见过哪些人…… 或许是风花影太信任华无忧,也或许是,风花影对这些纷扰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华无忧其实承认,他之所以能够喜欢上风花影,大多的原因就是因为风花影足够单纯,华无忧能够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能够登上西凉国左相这样高高在上的地位,那么,华无忧不可能是一个不聪明的人。 华无忧所拥有的超于凡人的智慧,是凡域的那些人们根本就不能够望其项背的,毕竟,华无忧可是被西兰国的国主亲自称赞过的,说他的能力,在当世,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这样的褒奖和认可,自然,作为西兰国的国主,也不可能对一个没有实力的人说下这样的一番话来,华无忧既然这样聪明,他自己,却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他自己都不否认,花无影在一些方面,总是跟别人不太一样,花无影总是给人一种笨笨的感觉,但是,就是这样笨笨的一种感觉,却莫名其妙地,比那些蕙质兰心的女子,更能够触及到他的内心。 当然,华无忧从来都不否认,他对于风花影最初的好感,的确是因为喜欢上花无影的美好,毕竟,花无影是真的漂亮,没有多少男人能够拒绝真正好看的女人的诱惑,而且,还是那种青春的,不做作的,来自于一种天然美丽的诱惑。 华无忧他其实是在喜欢了风花影以后,才因她合了他心意的性情,更喜欢风花影的。 华无忧在西兰国国主的劝说下,终于是答应了西兰国的国主,要专心政事,不要将所有的时间都拿出来流连在女人的温柔乡里。 但是,在左相府上,花影殿外的后花园自己漫步的风花影,却根本不知道远在国主大殿上的华无忧,到底答应了国主什么。 风花影此时,随着她漫步的世间越来越久,她走的路也越来越远。 华无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风花影进殿之后,就没有给她带多少的随身丫鬟,倒是全部都是保护她的侍卫,而此后她的小丫鬟,却只有一个。 此时,风花影一个人漫步在花园,自然是将那个小丫鬟支开了的,她在南疆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气派,还可以带小丫鬟。 虽然她在南疆的时候,也很有地位,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南疆上还是有奴隶制度的,所以,风花影虽然见过奴隶,却没有见过比努力更高一个等级的丫鬟。 她有一点新奇,但是因她从前在南疆的时候,就不太喜欢带着奴隶,所以,在花影殿的时候,她身边也不喜欢带着丫鬟。 虽然有一些传言,说是他们的左相大人,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很善妒,连贴身的丫鬟都不给这个小花仙多派几个,但是,这一点,风花影却是知道的,是这些人们冤枉了她的左相大人,毕竟,别人不知道,花无影却是知道的,在当时,风花影刚来的时候,别说一个丫鬟,左相大人华无忧可是给风花影直接挑了十几个丫鬟的,是风花影自己说,丫鬟多了觉的整天在被人监视着,所以,华无忧才撤掉了那些不必要的丫鬟,选择了花无影最喜欢的,也最信任的这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丫鬟。 风花影此时,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她的脑袋里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最喜欢想,也最是容易想起来的,当然还是前世的那些事情…… 但是,从前的时候,风花影想起前世的事,心里有的,是一种愤怒和想要将做想打人华无忧让她自己手刃掉的情绪,但是,在后来,风花影对这一世的华无忧看法渐渐的转变之后,不但一点不希望那样做了,反而,她的心里,在想起华无忧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清甜的情愫…… 就像在此时,风花影眼看着就要走出花园,去花影殿外边的世界看看了,但是却被守护在花影殿外边的护卫们给拦了下来。 因为风花影当日进入花影殿的时候,是被左相府的左相大人华无忧亲手抱在怀里,给抱进去的,这样的画面自然是给外边这些守护的护卫们看见了,所以大家也都知道,眼前的这个风花影,虽然在左相府里边没有一点左相府的女人该有的纪律,但是她却是左相大人的心尖宠,左相大人仿佛从来都没有介意过她的几率散漫,比如,她从来都不给左相大人请安…… 所以,这些守卫们在拦住风花影的时候,其实特别的没有底气。 但是左相大人华无忧曾经亲自说过的,要守好风花影的花影殿,让风花影不要走出去,虽然花影殿外的这些守卫们根本就不知道左相大人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但是在这些人们看来,左相大人却是将风花影,给软禁了…… 所以是守护,但是,是软禁也是不假的。 但是这会儿,看上去风花影根本就不知道左相大人将她独自放在这座金殿的用意,守护者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只是按照左相大人的那些吩咐,对着风花影拱了拱手,行了个礼,道,“夫人,左相大人吩咐过,您不可以出去花影殿的……” 风花影轻轻挑了挑眉头,风花影自然是知道的,自从风花影被华无忧宠着以来,风花影已经渐渐的找到了那种被人呵护着的自信,根本就不怕华无忧的责怪了。 难怪,凡域的人们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词,像恃宠而骄,或者是蹬鼻子上脸,在上一世的时候,风花影因不被华无忧这样宠溺过,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学问,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词的意思的,但是在这一刻,风花影在忤逆华无忧的吩咐的时候特别的有底气,因为她觉的,她现在就是凡域的戏本子上那些特别被宠溺着的人,不是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么?所以,风花影当然是拒绝守护者们的一番阻拦了。 风花影扯了扯嘴角,道,“但是华无忧也说过,让你们保证我的安全,要使我每日开心,如果我不开心的时候,我要打你们一顿,你们也是要来配合的,你们还记不记的他说过这样的话?” 风花影竟然直呼华无忧的名字,而不是像大家一样称呼他叫左相大人…… 不说别的,单是这个称呼,就让这些守护者们纷纷认怂了,他们也是左右为难了,真的不知道,该服从华无忧从前交代过他们的那些话,还是该服从此时说着这些话的风花影? 在从前的时候,左相大人也的确跟他们说过,要做能够让风花样高兴的事情,那时候,左相大人是说,如果风花影在花影殿觉的闷,他们可以配合风花影陪着风花影游戏,给她解闷,让她开心的。 但是,因为在之前,华无忧娶了风花影,带着风花影到这一处金殿的之后,华无忧都一直陪伴在风花影的身边,让风花影没有什么真正的无聊的世间了,所以,风花影也一直都没有找他们让他们配合过她什么。 此时,这些守护者们,纷纷低着头,心里有一点忐忑的问道,“那,夫人想让我们配合什么呢?只要夫人不要说是出去,我们都会老老实实的配合您,如果夫人要出去,是一定不行的,左相大人特地交代过的……您不要让我们为难呀……” 说话的是一个比较有资历的守护者,风花影虽然也比较任性,但是她却不是那种无力取闹的人,往往来说,她的任性只展现在自己有道理的时候一意孤行,但是不代表,她的任性就是在自己没有道理的情况下还强词夺理。 既然这些守护者们有理有据的,风花影也不想为难他们,毕竟他们是左相华无忧的下属,而华无忧…… 除了她之外,对待任何人都很无情,这些下属们不想惹华无忧生气,这是风花影可以理解的事情,一想到华无忧对待不同人的不同态度,而自己才是被偏心的那一边,风花影心里就有些窃喜。 风花影还记着在上一世的时候,虽然华无忧对自己在表面上也很好,但是,自己却也是对他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的跟他说话,也不太习惯去忤逆他的想法,凡事都是百依百顺的由着他…… 那时候,华无忧对待自己虽然也很温柔,但是却不像这样,毕竟是朝夕相处过,两个人是有了比较深的感情做基础,和华无忧能够表达出来的对风花影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才使风花影有了自信的。 如果是换一个其它的人,用风花影对待华无忧的方式对待华无忧,不被华无忧打一顿才怪,华无忧不是对待每一个人,都像对待现在的风花影一样耐心的。 所以,风花影就对着这些守护者们点了点头,道,“既然让你们为难了,那我便不出去了。” 说着,风花影施施然朝着他们做了一个礼。 让这些守护者们一阵受宠若惊,连忙给风花影还礼,幸好他们的左相大人不在这里,这些情景他都是看不见的,不然,看见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风花影对着他们行礼,左相大人还不知道要怎样处罚他们呢…… 守护者们小心翼翼地将风花影送了回去,他们真的是太喜欢他们这个女主人了。 有这样的一个女主人,真的给他们省心省力了不少,他们每一天只需要站在这里,就可以了,但是,优秀的守护者的信仰,还是让他们好好的站在这里,即便在他们看来这事一个特别简单的任务,他们仍然是用最好的状态去达成。 但是,风花影离开了这些守护者们之后,却自己偷偷地笑了出来。 她躲过了华无忧的守护者们,自己走到一个相对较低一点的院墙边,朝着院墙的上方望去。 那院墙上,也没有设置什么东西阻拦飞贼之类,想必是华无忧自己对院墙上设置下了修行者才能设置的禁制。 虽然在西兰国这样的国度,属于凡域,不是特别适合修行,但是他既然也是修行之人,便也是能够施展出法术的,风花影也是修行人士,虽然风花影算不上什么比较强悍的修行者,但是,风花影的轻身术还是有的…… 而且,风花影身上有从前师尊给她的法宝,如果是一般的禁制阵法之类的,根本就阻挡不了风花影,在西兰国,就是连国主都不是修行者,根本就不会法术,别说是西兰国的大多数人了,大家大多数其实也都是凡人。 左相华无忧,能够在西兰国稳坐左相的位置,而且即便是整天都不上朝,国主也不会勉强他,那就是因为,左相华无忧,是传说的修行者,而且,左相华无忧,其实,已经是筑基期了,筑基期的人,在凡域里边,根本就算是很强悍的大能了。 毕竟,那些在凡域修行的人们,比较强一点的,顶多也就是炼气期…… 左相华无忧,别说是在西兰国做一个左相,即便是华无忧想要上位,想要做西兰国的国主,西兰国的国主也拦不住他的,所以,华无忧有能力,却根本不做那样的事情,西兰国的国主才放心将左相的位置交给他,说起来,是让他辅佐朝政,其实,辅佐朝政这样的事情,对于左相华无忧来说,根本就是在大材小用好不好? 别说是西兰国的国主,就算是全部的西兰国的国民们,他们也都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这才是左相华无忧能够在西兰国,横行无忌的理由。 说到底,还是因为左相华无忧能够给西兰国提供一个保护西兰国的价值,正是他华无忧是一个这样对西兰国有用的人,西兰国才上到西兰国的国主,下到西兰国的国民,无一不对左相华无忧心服口服。 所以,这才有了华无忧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的优待。其实西兰国还是比较清廉的国度,像华无忧这样能够在自己的左相府建造一座金殿的,只有被特许的才可以。 先在,风花影就站在金殿一侧的墙角下,她朝着周围望了望,竟然见周围都没有人,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华无忧让那些守护者将金殿看管了起来,但是,华无忧好像算漏了一点,对于凡域的人来说,筑基期的修士已经很了不起,但是,对于真正的修士来说,筑基期的修士其实也不是多么强悍的修士。 至少,风花影当时师尊送给她的法宝,就能够破开筑基期修士设置下的禁制。 风花影便足尖在地上轻轻的一点,手持着当年师尊送给她的法宝,轻轻松松就越过了在金殿的墙上被华无忧设下的那些禁制,风花影便将法宝收了起来,自己脚踏着金殿高高的院墙,朝着金殿外边盈盈的落下。 金殿外边的风景,仍然特别的好看,风花影特别满足,其实她原本不是一定要出来的,她想出来,或许是因为在华无忧不在的世间里,她真的无聊了,或许,是因为她其实也很好奇,好奇自己一嫁进来就被华无忧放在了金殿里边,也没有看过左相府其他的风景,既然嫁给了左相大家,那左相府岂不就是她自己的家了? 她风花影还不是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风花影也不算是任性,虽然她平时都很任性的,但是这会儿,她觉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在任性的忤逆华无忧,是华无忧在娶自己之前说过的,等她进了左相府的门,她就是整个左相府的女主人,哪有女主人在自己的府上晃一晃,还要被人拦住的道理? 风花影越想越是不对劲,本来不想还是不觉什么的,但是想来想去,她越是好奇了起来,然后心里由于被华无忧宠溺来的那些自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渐渐的消减了一些,她甚至在心里想,华无忧他怎么都不带自己在金殿以外的地方看看呢? 就在风花影想不通的时候,她自己默默的顺着金殿外边的走廊,朝着那漂亮的湖水走去的时候,在她前边的小岔路,有一个身着华丽衣服的女子也施施然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但是风花影想华无忧想的有一点入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还是那个华丽女郎身边的小丫鬟注意到了风花影,竟然瞪大了眼睛,拉了拉自己主子的衣袖,小心的,不可思议地道,“夫人,您看一下那边,那个人,岂不是咱们新来的姨太?” 原本风花影是没有注意到前边的两个人的,但是那个丫鬟说话的声音虽然小,毕竟风花影是一个修行之人,她说话的一字一句,还是一丝不漏地落在了风花影的耳畔。 姨太? 什么姨太? 风花影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顺着她们两个人的视线,朝着自己的脚底下望了望,这才发现,她们两个人说的那个姨太,不是别人,正是她风花影自己? 虽然知道了她们两个是在说她,但是风花影还是有些失神。 因为风花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叫自己姨太? 风花影即便是在南疆长大的,但是她也是两世做人了,怎可能连姨太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道? 风花影便迎着她们两个人走上去,她很坦率,大大方方地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呢?” 那个小丫鬟的确想不到自己那样小声的和自己的主子说的话,竟然落到了这个女人的耳畔。 那小丫鬟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倒是她的柱子哂笑着,转过脸定定地望着风花影的脸,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狐媚子……呵呵呵,你竟然还还意思问我,什么姨太?在这左相府,还能有什么姨太?” 风花影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左相府没有姨太……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左相大人的什么朋友,但是你们该知道,左相府只有一个女主人……” 那小丫鬟前边的华丽女郎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充盈着挑衅的意味,她的个子本来就很高,此时,低着头,也垂着眼,仿佛是睥睨着风花影一般,满脸都是不屑的神色,她一笑,道,“你也知道,左相府只有一个女主人,竟然也不跟我请安?小帆,扇她的脸,让她认识认识左相府的女主人!” “这……”那被称作小帆的丫鬟,虽然很怂,但是毕竟华丽女郎才是她的主人,她闭着眼睛,其实内心是拒绝的…… 连小帆也知道,风花影是左相大人最宠溺的心尖宠…… 伸出手的时候,小帆小声地道,“如果被左相大人知道了……” 那华丽的女郎名字唤作落雪,此时落雪轻哼了一声,道,“早就想处置处置这个狐媚子了,凭借着左相大人的一点娇宠,就这样没有一点纪律,竟然也从来不来跟我请安,该罚!” 说着,不等小帆出手,自己就一巴掌朝着风花影扇了过去。 风花影根本就不知道落雪在说什么,她是修行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凡域的人扇到,便伸手一拦。 “你是谁?” 风花影问道。 那落雪瞪大了眼睛,眨了眨眼,又好气,又好笑,“你竟然问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在你嫁进来之前,左相府已经有一个夫人?” “你说,左相府,已经,已经有一个夫人了?” 风花影一个踉跄,差一点就站不稳了,她强自稳定了心神,这才朝着落雪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半晌,才平静了下来,问道,“所以,你告诉我,你是这左相府的女主人?” 第119章 剑意·第三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这左相府里,有个女主人?” 落雪脸上带着戏谑,居高临下地将风花影望着。 风花影的瞳孔倏然间就缩了起来…… “你……你不要骗我……” 落雪好笑地望着风花影, 在她的眼睛里, 虽然有些掩饰不住的嫉妒, 但是, 更多的却是轻蔑和不屑。 落雪是西兰国大将军的女儿。 落雪虽然不是修行之人,但是西兰国的大将军, 却也是筑基期上下,真要是比起来,恐怕和华无忧也不相上下了。 落雪从小是将军府的独生女儿,从小,她需要的东西, 不需要的东西,都是被人毕恭毕敬的捧着送到她的眼前, 她才决定要不要挑一个。 她嫁进左相府的时候,真的是十里红妆,那时候,整座城都为了她和华无忧的婚事而轰动, 人们说这样的才是金童玉女。 但是, 落雪从小清高自傲,在左相府里边,对待华无忧也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就没有给过华无忧好脸色。 华无忧这样的男人, 自然也不会做自讨没趣的事情, 两个人结婚以后,虽然看上去相敬如宾, 但是其实,两个人还真的待彼此像个客人…… 据说落雪小时候,也曾经倾慕过华无忧的。 但是,或许是华无忧对待落雪不够热情,这让过惯了众星捧月般娇宠生活的落雪多少有一点不适应的,而华无忧…… 向来是一个神秘的男人,他对落雪有没有动过心,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两个人当时成婚,是西兰国的国主赐婚,说两个人已经到了宜室宜家的年纪,而两个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这世界上最匹配的一对璧人,而在民间传闻,其实这一婚事,是由大将军促成的…… 若真的是大将军促成,那么只能够说明,落雪在跟华无忧还没有实际交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喜欢上这个不苟言笑的左相大人…… 而左相大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全天下的人们都知道,即便是大将军,即便是西兰国的国主,也不可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既然当初,他答应了迎娶落雪,就说明至少在当时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落雪的。 至于后来,两个人怎么就没有热乎起来,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了。 落雪现在,就居高临下地站在风花影的面前,和落雪比起来,风花影虽然的确有一丝大多数女子没有的书卷之气,但是和落雪这样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比起来,还是少了点大气,落雪雍容华丽,只消一个眼神,就露出了足以睥睨天下的气场。 然而风花影,此刻她站在落雪的面前,比落雪低了一个头的风花影,也只能够仰起脸打量着落雪。 落雪忽然又嗤笑了起来,“左相大人呢?怎不在你身边作陪?” 风花影还没有从刚才的发呆之中回过神来。 落雪的丫鬟就恼了,大声斥责她道,“夫人问你话呢!” 风花影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落雪,又笑了几声,眼神之中满是轻蔑的神色,她抖了抖肩膀上的狐狸毛披肩,盈盈一笑道,“左相大人竟然没有告诉过你,他在你之前,有一个原配的夫人?” 风花影的眼眶热热的,她摇了摇头,此时,她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原本是想在外院游逛游逛,等待着华无忧来找她。 但是…… 风花影竟然不知道,华无忧是有一个原配夫人的…… 落雪抿着嘴,她笑起来,颇有一些花枝乱颤,风花影这才发觉,落雪笑起来极美,而且,那样的美,是她见过的独一无二的美,她不娇艳,也不平淡,美的让人难以忘怀。 落雪朝着风花影浅浅地走了一步,抬起一根手指,挑起了风花影的下巴,在落雪的眸子里,是所向披靡的自信,或许,出身于百战百胜的将门世家的女儿,才能拥有这样不可一世的神色…… 在这一瞬间,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至少在气势上,落雪已经赢了。 落雪挑着风花影的下巴,凑离她很近很近,落雪吐气如兰,道,“你知道在西兰国,走后门被娶进门的,算是什么?” “算……算什么……” 风花影喃喃自语地问。 落雪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讥诮,“你还真是个纯洁的小白莲,在西兰国,只有低等的贱民,在高攀世家过门时,才会走后门进,而且,身份连小妾都不是,充其量,你只能算作是一个……” 风无影有一些无地自容了,在她的想象力,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好的…… 她根本没有想过去做人家的小妾…… 她心里一遍一遍的质问,华无忧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如果早知道,他有原配的夫人…… 她根本就不屑! 一个西兰国的将军女儿有什么了不起?她是修士,她是来自南疆的修士!她是一个筑基的修士!怎么可能被一个凡域将军的女儿给压了下去? 此刻,只消她心里有一点戾气,翻手覆手,便是将落雪直接了结了也不在话下。 但是在风花影的心里,却根本就对落雪提不起一丁点的恨意。 她所不解的,是华无忧为什么要欺骗她? 华无忧如果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那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如果心里没有她,又为什么要给她建造一座金殿? 仿佛是看穿了风花影的心事一般,落雪轻轻地笑了,她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左相大人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的存在?” “是啊……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风花影仿佛看不见落雪眼睛里若有若无的妒意,那是自然,落雪原本就孤傲,这一点妒意,其实连落雪自己都是不承认的,这些只是她的潜意识而已,如果真的让落雪从主观上去争风吃醋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初,左相大人华无忧去告诉落雪,说要娶一个侧室的时候,落雪当时愣了愣,她原想拒绝的…… 其实,她是华无忧的原配夫人,在西兰国,如果一个男人想要娶小妾的话,是一定要先通过自己原配的同意的,若是在当时,落雪从根本上就拒绝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也不可能有风花影入门左相的这件事情了…… 其实,落雪现在想来,当初为什么不拒绝,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当时,她心里的想法很奇怪…… 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如风花影有书卷气,但是,将军府出来的女人,怎么可能连道理都不懂的?既然华无忧提出了这句话来,本来就有一点伤到了落雪的自尊,落雪即便是心里边有了醋意,却又怎么可能去做出让华无忧知道自己打翻了醋坛子的话来? 她只想要自己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嫁了人,嫁给了自己喜欢的夫君……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正确的相处,还是在想着,华无忧可以像她小时候哄着她的人们一样,凡事都先替她考虑,都要绕着她转的…… 但是,这样的小心思,在华无忧这里,却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或许,她如果将心里的话让华无忧知道了,华无忧还能够配合配合她,但是,落雪的骄傲,不允许她去向别人索要什么东西,那个人要是想给,他自己就会给,他不想给的话,勉强要来的东西,那将是毫无意义的…… 落雪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心理,但是华无忧的心理却是,这个夫人,或许不像传闻里那样喜欢自己…… 华无忧说不出对落雪是什么样的情愫,或许是照顾居多…… 也或许,还有其他的期待,但是落雪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整天像是一座雪山,根本让华无忧无从下手,落雪不如风花影的温柔,也不如风花影的善解人意…… 华无忧真正怎样看待自己这两个已经过了门的女人,这就只有华无忧自己才知道了。 落雪此时,笑意盈盈的脸,望在风花影的眼睛里,却是那样的刺眼。 风花影摇着头,就在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想逃离这里,但是,她还没有当面质问华无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这样一走了之,要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风花影抬头,望着落雪的眼睛,落雪的眼睛里边,有着深厚的底气。 是啊,将军府的女人,将军又是一个筑基期,而风花影,虽然是个修行人士,但是,她也只是筑基期而已…… 同样是筑基期的她,又怎么打的过一个筑基期的将军? 人家是征战了沙场无数次,而她自己呢? 她自己也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当时的确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好好修行的,但是,修行了一半,遇见了她前世的情人华无忧…… 风无影此时在想,如果不是遇见了华无忧,跟着华无忧来到了凡域西兰国,或许现在她早已经登上了筑基期的大圆满了? 是啊,风无影是筑基期,华无忧也是筑基期,而落雪将军府上那个和华无忧一样高高在上的将军,人家也同样是筑基期。 风花影只是筑基初期…… 而华无忧,和那个将军府的将军,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的修真人士,风花影还不知道,到这个时候,风花影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华无忧的了解有多薄弱…… 她根本就不知道华无忧的真正神身世,她所知道的仅仅是华无忧在西兰国一个左相大人的身份而已,但是他身后的背景,和他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她竟然都不知道…… 她真的单纯如此么?还是仅仅是出于一种自卑? 她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真的爱她,不但会将她昭告天下,还要将她带出门去给所有的人都看见他们有多么如胶似漆么? 即便是中原的人们不习惯他们南疆那恋人们如胶似漆的那一套,将她昭告天下,难道不是一个相公对于自己的夫人最基本的么? 这些问题,风花影根本就没有想过。 风花影能够想到这些问题,还是因为落雪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一脸睥睨地将她望住了。 风花影还能怎么样? “你……你知道我?我不知道你……可是你为什么知道我……” 风花影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风花影其实在这样的事情上,是有一点懦弱的,风花影从小是出生在南疆,南疆那边的人,其实是被中原的人们所看不起的…… 风花影都知道,但是她因为从前,不觉的自己能够接触到外界的中原人,所以根本就不在意,此刻…… 当落雪站在她的面前,那种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眼神,多像从前在南疆时候的她啊…… 风花影这个时候才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丢掉了从前的自信呢?是不是对待华无忧的时候,整个人就变的多疑而敏感了?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但是,一想到嫁入左相府之后,华无忧对她那样贴心的种种,风花影便又狠不下心来去责怪华无忧。 风花影也将落雪看了好一会儿。 此时,熏风正浓,淡淡的风,轻轻地吹拂着两个人的衣襟,谁都没有再一次先说话,而风吹动两个人的衣襟时,两个人的视线都没有从彼此的身上离开。 忽然的,是落雪先开的口,落雪笑着笑着,渐渐地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她忽然很认真地对风花影说道,“风花影,你知道么,在左相府生存,你需要每日都向我请安的……而且,像三叩九拜这些,也是有必要的。” 风花影皱了皱眉,这些她在南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如果此时,不是她嫁入了左相府之后,落雪这样跟她说,她笑不出来,如果是在以前的时候,有人跟她说起这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一定是要笑中原人的迂腐。 风花影低下了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想说话了,她想转身离开,回去自己的金殿里,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南疆人的观念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风花影早就知道,在中原,是可以娶很多个老婆的,有原配夫人,还有许多小妾…… 原配夫人,才有资格被人们称作是夫人,而小妾,只不过,是左相府的姨太而已…… 风花影轻轻往后边退了一步,她摇着头,显然,风花影根本就不适合中原人的这一套,她有些无所适从,更多的,仿佛是一种手足无措。 其实风花影整个人,是江南小桥流水的那一种娇媚。 和落雪很不一样,落雪是那种很大气凛然,很居高临下的美,没落雪这样的人直视的话,会有一种被冰山压迫的感觉,但是,人们却不会太过惧怕,因为着一座冰山着实是太好看了…… 但是,面对着风花影的时候,却是和落雪根本就不一样的感觉。 风花影特别的温柔,娇俏。 即便是在此时,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在落雪的眼里,都引发了落雪浓浓的保护欲。 更不要说是那些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男人们了。 落雪的眼底,也不知道闪过了一丝什么样的情绪,那样的情绪,特别的陌生,根本不是落雪从前有过的,看见风花影,落雪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一些不耐烦的。 毕竟,落雪知道,华无忧要娶一个小妾,但是,落雪没有提出让这个小妾每日给自己请安,华无忧便也不提,也仿佛根本就没有跟这个小妾说过这件事一般。 这样的事情,在西兰国根本就不用说的,如果是换了一个其它的小妾,不如风花影这样被华无忧宠溺的话,如果,落雪的脾气在暴虐一点,那么落雪在风花影不给自己请安的时候,随随便便找一个什么说的过去的理由,将风花影打一顿,她都是有理的。 但是落雪却也根本就不屑于去做这样下作的事情。 在落雪骄傲的认知里边,但凡是强人所难,强迫别人去做的事情,都是下作的事情,但凡是别人没有想到要做,但是被人提醒了之后,才能够想起来的事情,也不是落雪喜欢看见那个人所作的事情,因为,落雪只喜欢主动的人,和别人对她主动,要不然,所有的要求,在落雪看来,都是一种强求。 其实,落雪也知道,这是一个缺点,但是,即便是缺点,落雪也认。 所以,即便是她知道,华无忧在娶她的时候,绝对不是因为屈服于西兰国的国主,更不是因为屈服于她们将军府的将军…… 但是,正是因为高高在上的华无忧,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对落雪表白过…… 华无忧也没有正式的向落雪表明过自己的心意,所以落雪,也不愿意去勉强华无忧做他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其实,落雪是多么不想华无忧去娶这个小妾呀…… 此刻,看着眼前的风花影,落雪就能够想起来,当初,华无忧在打算娶风花影之前,曾经温声细语地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分房睡了,他们只在新婚的那一天,两个人一起睡过,但是仿佛是因为两个人是初次相识,两个人又都不是那种主动的人…… 所以,在新婚之夜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有许久许久的时间,是相互沉默的…… 华无忧其实也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当他看见在烛光下娇俏的落雪,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新扑扑地跳着,分明一直都是沉稳的自己,那个时候的手竟然有一些不稳。 分明,在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也不至于见了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华无忧,在那新婚之夜的时候,却只知道坐在落雪的身边,什么都没有说…… 在那整个过程,其实落雪也根本就没有主动跟华无忧说过一句话。 华无忧不禁怀疑起来。 当初西兰国的国主赐婚的时候,曾经提前将华无忧私下召到了身边,问过他的意见。 华无忧当时还是没有遇见风花影的,因为当时的华无忧心里是没有其他的女人的,所以,在对于西兰国的国主提出的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什么异议。 更重要的是,在华无忧看见西兰国的国主拿着的落雪的画像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也不排斥。 华无忧太了解自己了,这说明他对这个落雪也是有一点好感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单是凭着一幅画像,那即便是真的能够有一点好感,可是那点好感也太有局限性,也太有限。 但是,饶是凭着一副画像,华无忧还是答应了下来。 其实,单是凭着一幅画,华无忧本来不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华无忧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西兰国也不是一个小国家,美女如云,华无忧又是高高在上的西兰国左相大人,不论是冲着他是筑基期修士的身份,还是说他是西兰国的左相大人的身份,在整个西兰国,可以说要是华无忧真的看上了,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女子能够拒绝的了华无忧这样的人。 华无忧投出的青睐简直是对于山鸡变成凤凰的橄榄枝,试问谁能够无事呢? 不说其他的女人,就是在西兰国传说里最有地位的女人,将军府的女儿,还不是一样喜欢上了华无忧? 当时,让华无忧真正答应下来这一门西兰国的国主赐下的婚事的,还是西兰国的国主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是,西兰国将军府的人,都是很优秀的人,而西兰国将军府大将军的宝贝女儿,已经喜欢华无忧很久了。 原本,在西兰国,对于女孩子,也是很含蓄的,像这样由女孩子先于男孩子表白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少见到的。 大概是因为落雪是将军府的女儿,本来就清高,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或许是因为西兰国的国主,根本就不想开罪华无忧…… 但是同时,也无法开罪西兰国的将军府…… 毕竟将军府上的那个大将军,可是难能一见的人才,人家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能够俯下身子来降低自己做一个凡域的将军,已经是够给西兰国的国主面子了,当然,左相府大人华无忧也一样,也是因为是筑基期,在凡域看来,已经是大能期修士的他们,在西兰国的国主眼里,是特别有价值的。 至于,为什么,西兰国的国主先在私下里沟通的是华无忧,或许是因为,西兰国的国主年纪跟华无忧的年纪差不多大,然后西兰国的国主,其实更依赖华无忧一点,毕竟那个将军整天对着他板着脸,他有什么心里话都从来不跟大将军将,即便是千里迢迢的召唤华无忧,也要将华无忧叫到自己的身边,许多事情,他跟大将军根本就是没有办法谈下去的,跟华无忧,才能够有共同的话题。 即便是这件联姻的事情,在大将军看来,也就是简简单单一个嫁女儿。 或许,在大将军那种豪放,和对世间的事情浑不在意的态度里,嫁女儿其实也是一件小事,女儿不喜欢的人,就不要让女儿去嫁,女儿喜欢的人,就让女儿去跟他一起生活这样就对了,大将军对于这样的事情,真的是想都没有多想。 所以,西兰国的国主自然是先找华无忧商量的,华无忧答应了以后,西兰国的国主再在朝堂上颁布才行。 平时的时候,看上去,是西兰国的国主在那里赐婚,或者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是其实,在西兰国的国主,做下事情之前,大都是先和华无忧商量了好的,华无忧点头了的事情,西兰国的国主才肯去做。 也不是说华无忧在控制西兰国的国主,要西兰国的国主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治理西兰国,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华无忧提出来的,是西兰国的国主自己,太过信任,也太过依赖华无忧了,所以不论是任何的事情,都需要华无忧来给他做决定…… 华无忧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去理这些事情,但是西兰国的国主,在华无忧看来,已经是华无忧的朋友了,华无忧说实话,也不可能真的放任西兰国的国主不理,有时候,即便是西兰国的国主召唤他,只是为了和他谈一谈心,华无忧也不会不耐烦的。 毕竟,即便是西兰国的国主没有修行的天赋,他不适合修行,不是一个修真者,但是,西兰国的国主毕竟是真龙之子。 修真的人们,在对于皇脉这些人的时候,也是必须要尊敬的。 曾经,在凡域其他的地方,就有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候,是凡域的一个国度的女皇,想要在百花已经凋谢的时节,看见百花盛开…… 那凡域的女皇,也是没有任何修为的人,她不是一个修真者,她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法力,但是,她说让百花盛开,那些管理着百花开放和百花凋谢的花神们,却不能不给她面子,的确在大冬天的,因了凡域女皇的一句话,将百花盛开在冬天,还盛开的特别的娇艳…… 这件事情,或许在凡域的人们看来,只是一个神话故事,但是,华无忧却是知道的,即便是凡域没有法力的皇脉之人面前,他们也是要礼敬几分的,毕竟,他们只是凡域里边资质比较好的人,因了机缘巧合之下的缘份,有了修真的机缘,但是论地位来说,他们也的确是没有这些皇脉之人的地位要高,所以,华无忧和西兰国的大将军,他们自己分明就是筑基期的修真者,却因了西兰国的国主的邀请,给了他几分面子,配合着他,在西兰国镇守着他的国家,毕竟,他们也都是西兰国的国人,但凡是西兰国的人,不论你是一个修士,还是一个凡域的平民,西兰国的国主,也依然,是你的国主。 此刻,华无忧仍然在西兰国国主的大殿里。 而他的新情人风花影,却离开了他给她亲手设计,找人精心打造的金殿,到了外院。 落雪仍然站在风花影的面前,她微微笑着,将风花影望着:“所以,你是还没有想清楚么?连我都知道,或许连我的丫鬟都知道,左相大人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的存在了……当初,你入了门,你不给我请安,我也是不会介意的,毕竟,你是被软禁了起来……你根本看不见左相的风光,而我和你不同……我的天地,不是在一座小屋子里边,整个左相,都是我的天地,他们只认我,这一个女主人……你知道么?你嫁入左相府之后,有太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左相府来了一个新的侍妾……” “你说什么,侍妾……” 风花影在落雪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丝仓皇的神色。 “是啊,侍妾,你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侍妾,不过是……”那落雪虽然傲慢,讥讽,但是说的话却不刻薄,也的的确确没有跟风花影添油加醋,她说的话,的确可以算是客观的了,“你知道的,我当初嫁入左相府的时候,十里红妆,举国欢庆,天地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左相大人华无忧,娶了一个夫人,他的左相府,也算是有了女主人了……而你呢?你可知道,即便是在西兰国这样的凡域国度,左相要是想娶一个侍妾的话,也是会大张旗鼓,而不是静静悄悄,他将你娶进左相,也会带你认识他的朋友,进入他的生活,而不是将你软禁起来……让你失去自己,也让你,走不进他的生活……虽然,我不否认的是,左相大人的确有一些偏宠你,但他宠你是一回事……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却是连我也不知道的……” 风花影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按照道理来讲,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落雪,实在是跟她谈不上是什么朋友,但是,落雪说话时候,虽然带着轻蔑和看不起的神色,但是她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敌意…… 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她要打自己的耳光,到最后其实也是没有打的。 风花影也不知道,落雪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和她说这些,但是,风花影却觉的,落雪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甚至,在现在的风花影看来,相反,是很有道理的…… 风花影还是忍不住,向落雪小声地问道,“那你呢,他,他会带你去认识他的朋友么?” 风花影颇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她从前在南疆的时候刁蛮任性,根本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够这样低声下气的和人说话,这样的低声下气,却不是因为讨好,单纯只是因为风花影的心里,好像那种被华无忧给立下的底气,在落雪的面前,渐渐的消失了。 风花影没有了底气,在落雪的面前说话,自然是没有什么气势的。 这样的一副姿态,看在落雪的眼里,落雪的眼睛里却只剩下了鄙夷,像刚才刚看见风花影的时候,落雪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妒意的,因为,毕竟华无忧自从娶了风花影进门之后,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就沉溺在和风花影共度的时光里,也根本不去西兰国的国主那上朝,也根本不想出那个金殿去打理左相府的事情…… 这样的偏宠,真的是落雪自打进入左相府之后,都没有体会过的…… 落雪刚刚看见风花影的时候,就觉的,风花影的确是漂亮,她有着一种让人惊艳的好看,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大气,在西凉国,是很讲究等级相配的,越是大户人家的女孩,越是有一种大气凛然的气质,但是这些,在风花影的身上根本看不见。 落雪虽然知道风花影是一个修士,但是,在落雪看来,风花影却不是一个强悍的修士。 她甚至比一个凡人的心智还要弱,因为,风花影看上去就是一副菟丝花的样子,是落雪看不起的那种女人。 但是,落雪此时,却是悄悄地在心里想着,女人们都讨厌这样菟丝花的女人,男人们呢? 好像男人们,却都很喜欢这样菟丝花的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很容易对男人进行攀附,落雪很难辨别,这个风花影,到底是不是想要攀附左相大人华无忧,才跟华无忧在一起的? 他们这些修行的人士,落雪不是不知道,或许在凡域西兰国这样的国服,那些凡人们的确难以接近有着大能神通的修士们,但是出身于将军府的落雪,却对修士不陌生。 想起当初风花影来时,人们说风花影是花神的传闻,落雪就有点想笑。 她打量着风花影,忽然就说道,“风花影,你还真是傻的可笑……”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风花影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凛冽的寒意,但是落雪却一点都不怕。 落雪是将军府的人,自己的夫君,即便是相敬如宾,不偏宠她,也毕竟是他的夫君,这样的一个女子,本家和夫家,都是有人修行的,她身上岂能没有法宝傍身? “凭你……”落雪灿然一笑,便将理由徐徐地道来。 第120章 剑意·第四 落雪幽幽地望向风花影。 一字一句地道, “凭你只是他玩心大发时的宠物,凭你,不是他的妻子。” 风花影脸色苍白, 她向后退了一步, “我是他的妻子……我不是他的宠物……” 落雪和落雪身边的丫鬟都笑了起来, 落雪的丫鬟看了落雪一眼, 又望向风花影,脸上满是刻薄的神色, 她用衣袖掩了掩嘴。 一个丫鬟,看上去都比风花影落落大方。 落雪的丫鬟也是咄咄逼人的,她道,“风姨太,既然我家夫人不责怪你的无礼, 那我也便不代她行罚了,你的疑问, 我可以告诉你。” 风花影愣愣地看着落雪的丫鬟,落雪的丫鬟地位不高,在平时都是在落雪的面前伏低做小,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向别人趾高气昂, 耀武扬威的机会。 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短暂的爽快的, 落雪的丫鬟用鼻子指着风花影,笑着道,“你没有亲眼见过左相大人跟我家夫人的婚礼,不知道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你也没有见过我们西兰国其他女儿家嫁人的景象, 自然也不知道……在这西兰国, 但凡是受到重视的女人,都该是有个怎样的婚礼的……” 风花影不知道, 她的确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风花影的心里,却已经有一些失落了。 有一些东西,没有见过的时候,自然不会觉的如何,见过了,有了对比,就知道,有时候的确会让人心里不平衡。 风花影不是一个喜欢在物质上攀比的人,但是在此刻,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对比了起来。 风花影也没有想到,落雪和落雪的丫鬟,其实已经早已知道了她的存在,其实,她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她就好像是一个猴子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边,任人观看…… 忽然之间,风花影心理就涌出了一种很耻辱的感觉,她越是想,越是这样觉的,是啊,真正的主人,又怎么会是被软禁起来,连外边的景色,都不能够自由的去一见呢? 风花影从前,从来不觉的左相大人华无忧是在软禁她,相反,在她看来,这一世的华无忧是真正的喜欢着她,离不开她,所以,才让她待在一座用黄金打造的金殿里边,让她享受着在凡域里边的人们最高的待遇,华无忧天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就让她觉的,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风花影就这样,沉浸在左相大人华无忧给她打造的小小的世界,她没有看过更大的世界,她的世界里边只有一座黄金的大殿,一座不热闹,甚至可以说是寂寥的花园,和那一个,可以陪伴着她,也可以随时走出大殿,陪伴着她的男人…… 风花影问自己,要的是这样的东西么? 你在追求什么? 当初,你重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当时可是踌躇满志的? 是啊,踌躇满志…… 在那个时候,在这一世还没有重新遇见华无忧的时候,风花影以为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了,她可以成为一个修真界的大能,能够站在九天之上的青云之端,叱咤风雨,平步青云,做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达到的女子的境界。 但是,当初的理想,已经被风花影遗忘在脑后了。 风花影已经忘了当初的斗志,或许,在风花影的世界,修行从来都不是被她放在第一的,被她放在第一的,是她心里的情谊…… 风花影在南疆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画本,那个画本的封面上有一首诗,是风花影最喜欢的诗句,诗句上是这样写的: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风花影喜欢这首诗,对于风花影来说,她的心思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但是,风花影是一个南疆来的人,她没有这样细腻的文笔,能够将自己的心事写出来,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心事,但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凭借,可以使她像当初的那个写诗的人一样,将自己心里的心事给抒发出来,给予想给的人们看见。 风花影只能够自己将心事闷在心里。 像这个时候,风花影的失落,也只有自己知道,她虽然好想此时,左相大人华无忧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能够陪着她…… 能够告诉她,落雪是错的,落雪的丫鬟是错的…… 他没有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也没有将她介绍给他的亲朋好友们,就这样将她锁在这寂寥的金殿之中,其实,真的是因为他太喜欢她,而不是…… 不愿意带她见人,只是将她私藏了起来…… 落雪的丫鬟见她走神,说话的声音便更大声了,仿佛在强调着什么一般,说话的语气也特别的放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丫鬟该对一个姨太说的话…… 即便是一个姨太,不论是在西兰国,还是在左相府,姨太的地位也是比丫鬟要大上很多的,姨太在左相府的地位,也算是仅次于原配夫人了…… 而其实,在西兰国,这样等级森严的国度,一个原配夫人,甚至是可以不通过夫君,直接处置一个姨太,这是西兰国特别给予原配夫人的权利。 在西兰国,所有人都知道,家里边的家主是天,原配的夫人是地,其他的小老婆,全部都是没有人权的,她们也只能够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如果是遇见了家主,甚至还要给家主做那些丫鬟要做的事情,只是她们自己也有丫鬟伺候,自己的事情都是丫鬟来做的而已,所以,一个身份不够高,通过高攀和依附的方式嫁进侯府的那些女儿家,一般都是要受到这样的待遇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华无忧在娶风花影的时候,没有给她十里红妆铺路,也没有给她来一场盛世豪华的婚礼,将她昭告给全天下的人。 落雪的丫鬟还在说着,她看见风花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便自己跟着上去,站在风花影的前边,一步一步往上逼。 风花影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些怒气,即便是她此时很失落,很迷茫,一时间知道了自己其实不是左相府的女主人,而是一个插足别人生活的第三者…… 但是,在这之前风花影根本就不知道华无忧有原配夫人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够去责怪风花影,要责怪,也是该责怪这左相府的左相大人华无忧欺骗了她,风无影才是被欺骗的人,才是那个受害者,而受害者,根本就不是落雪丫鬟嘴里说的那样是落雪,落雪现在这样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哪里有一丝一毫受害者的气质? 但是风花影,在此时真的像是在风中快要被垂落的桃花,但是却倔强的仍然挂在树上。 风花影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只觉现在,在她眼前的一分一秒,都过去的那样慢,她的耳边,都是落雪的丫鬟咄咄逼人的声音,有一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但是,风花影却根本就没有辩解的兴趣,她根本就不想辩解,在这些人面前,辩解什么呢?反正她不在乎他们这些人,如果是左相大人华无忧误会了她,冤枉了她,她真的可以去解释,她真的不能够被华无忧所误解,但是,这些人就算了,虽然他们也的确跟华无忧有些渊源,他们也的确是华无忧的人,特别是眼前的落雪,风花影根本就对她一无所知,但是,让风花影不平的是,她们却是全部都知道她的…… 这根本就不是风花影要的…… 而当时,在风花影答应嫁给左相大人华无忧之前,华无忧已经答应过她那么多的要求,如果风花影记的没有错的话,当初在那些要求里边,也有提到过类似的。 虽然没有这样明确的说,如果要娶风花影的话,不可以娶其他人……但是,风花影却清楚的记着,自己从警说过,他必须要对自己一心一意…… 如果对自己不能做到一心一意,那么现在就告诉她,好让她潇洒的转身。 但是,风花影都这样说了,可是在当时,那个想要骗取风花影的左相大人华无忧,却没有遵守他的承诺,他没有将他当做他的独一无二的宝贝,他也没有做到对她一心一意,虽然,他的左相府的这个早已经有了的女主人,是在风花影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的,但是,之前的事情,虽然是风花影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原配的夫人,这些是华无忧没有办法去改变的,可是,华无忧在当初也可以选择和风花影坦白,而不是欺骗她…… 风花影的心里已经很烦闷了,偏偏那个落雪的丫鬟却是个很碎嘴的,见风花影的神色有一些恍惚,仿佛看透了风花影的心事一般。 落雪的丫鬟,自然也不如落雪清高,落雪是因为在将军府上长大,是将军府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有着将军一样大气的气概,她根本就不屑跟其他的小女孩一样,去玩弄心计之类的东西,她有任何的话和任何想要做的事情,都是直接行动,或者直接说出来的,其实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风花影的情敌的话,其实是可以和风花影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在很小的时候,风花影其实就有过一个这样的朋友,只是,那个朋友后来,走了和风花影不一样的路,风花影现在到了西凉国的地方,但是那个朋友,却仍然在南疆修行,在这样的时刻,风花影忽然有一些清醒,仿佛,她通过这些遥远的记忆,想通了什么…… 修行? 才是最重要的? 在从前,她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其实是问过师尊这样的问题的,但是当时,师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说道,“修行到底重不重要,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修行的话,你就一直平庸平凡,碌碌无为,像一个凡域最普通,最庸俗的人……” 风花影从来都不觉之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但是就在刚才,风花影忽觉,曾经的想法是那样的幼稚…… 不但是自己的想法那样的幼稚,连当时,她的修行指引人也是那样的幼稚…… 或许,那个修行指引人所说的也是对的,但是她说的根本就是一些太过宽泛的话题,根本就不适合一个刚入门的修行弟子去了解,刚入门的修行弟子,只是一些更有资质,也更有悟性的凡人而已,不论他是从凡人的时候开始的修行,还是在修真界的地方开始的修行,其实最初大家都一样,一开始修行的时候,谁都没有确认过自己的道心。 道心不是每一个修行的修者都有的,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修行的方向,只是源于一个信念,或者是一个理想,道心,是在之后很久很久的对于仙途求索的时光里,渐渐开悟的自己的道,也自己所想要坚守的初心,才能被叫做道心。 但是风花影的引路人,当年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太深奥,太复杂了,根本就不是当时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能够堪悟的。 所以,此时,风花影想起来当时自己入门时候的情景,心下便更是失落了起来,或许,当初自己的道心没有建立起来,才会不知道自己所要求索的仙途,到底是想要达到一种怎样的方向,或者说,自己所想要修行的动力和追求到底是什么? 如果自己当初坚定一点,如果当初能够多学一点,或者,如果当初的自己聪明一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能够做好的是什么,是不是就可以在修行上更有悟性和耐心,是不是在修行上就能够步步高升,当自己对修行真正有了极大的兴趣的时候,境界自然就提升了起来,而境界提升起来的话,风花影的境界就不局限在筑基初期了,或许,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她已经辟谷了,也或者是登上了其他更高的地位,这些都是难以说清楚的事情……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如果…… 但如果是没有如果这样的后悔机会的话,那为什么,她还能够有重生的机会呢?但是,上天给了她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是被她自己给丢掉的,她弃之敝屣…… 虽然也不能这样说,但是她的的确确,是放着大好的修行机会不要,偏要选择了儿女私情,但是也是经过了这样的事情,才让风花影连上辈子都没有悟到的“天上忘情”,在这一瞬间,忽然的开悟了。 难怪,难怪修士们在修行的时候要斩断七情,断绝六欲。 因为七情六欲本来就是阻拦修行的第一大反派,但是七情六欲,也是修士们最难克服的东西,所以,修士们在漫漫的修行途中,就是在和七情六欲做抗争的。 但是话虽然如此,修士却根本也没有真正的将七情六欲全部都斩断的,因为修士们在最求大道的本身,就也是在追求着一种信念,这样的信念,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执念…… 修士们有执念的话,就很难寻找到登上大道的机会,因为修行境界低的人,根本就摸不到大道的门槛,而那些修行境界高的人,即便是能够摸到大道的边缘,但是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仍然怀着七情六欲,这样不利于修士们的清心寡欲。 只有清心寡欲,才能证道。 这样的话,本来是十分有道理的,风花影也是从小遵循着这样的一个理念而修行的,但是,风花影不懂的东西还是太多了,只能说,她在南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遇见一个真正能够教导她的好师尊,但是,在后来,她遇见了一个真正能够教导她的好师尊之后,却是由于后来又遇见了华无忧,根本就还没有在那个好师尊那里学到一星半点的东西,她便拜别的师尊,半途而废了。 在当时,风花影离开了师尊之后,就在拜别师尊的当时,她的师尊还曾经给她算上了一个卦,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不知道当时她的师尊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心理,竟然根本就没有告诉她那一卦的卦象…… 风无影自从离开南疆,不懂的东西就太多了…… 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耐心的跟她讲解这些道理,让她明白,让她开悟…… 现在,风花影站在西兰国左相府她金殿的外院,站在西兰国将军女儿、也是西兰国左相府女主人的面前,分明她是一个有修为的人,却是被没有修为的一个凡人给生生的比了下去…… 这样的情绪,这样的心态,如果不是风花影自己,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同身受的,特别是落雪,落雪她分明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凡人,而风花影跟她的夫君一样,都是修行之人…… 在凡域,凡人见了修真者,都是毕恭毕敬的。 但是这个落雪,刚才竟然想要让她的丫鬟动手打她,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打上她,但是,风花影心底真的有一些烦闷。 在这里,哪一点比南疆好了? 风花影仿佛一瞬间,看透了什么一般。 不远千里的,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分明是一个仙子,却被风花影过的连一个丫鬟都不如了还…… 而且,不如的还是凡域的这些丫鬟,连她们这些蝼蚁都敢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 符水云此时,是在幻境里边,在环境里,符水云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却根本不能够触及,符水云说话,幻境里边的人也是无法听见的。 符水云看着风花影,真的觉的有一点的憋屈…… 如果是风花影,一个耳光绝对已经打上落雪丫鬟的脸了,但是,符水云真的想不到,风花影竟然如此能忍…… 连这样的羞辱她都能够忍受么? 但是,符水云看着眼前的落雪,和落雪的丫鬟,饶是她是幻境之外的人,也已经看出这两个人她们只是凡域的普通凡人而已,她们顶多就是有一些法宝来防身,但是,如果风花影真的要对她们如何的话…… 那么她们也是很难以抵挡的,除非,她们的法宝能力,远在风花影的境界之上。 符水云只能够叹了一口气,静静地,在幻境里边随着风花影的节奏走,她一动不动,只是做一个忠实的观众…… 风花影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符水云的存在。 落雪也是,所有幻境里的人都不知道,此时,她们仿佛一出画影,只是一个遗落在时光深处的画面,是给别人看的,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意义…… 仍然在一个幻境里边,相互攀比…… 虽然落雪清高,风花影不屑,但是落雪有着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善妒,而风花影,也有着自己已经承认了的自卑,原本,两个人的性格不同,两个人也都很优秀,也都拥有着最好的性情之一,但是她们的性情里边,却也是有缺陷的。 像这样的缺陷,不论她们知道,还是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彼此都没有意识到,她们此时站在这里的谈话,已经有着硝烟弥漫的气息,已经算是尔虞我诈了,但是,在两个当时还是少女的两人心里,她们自己都是与世无争,也都是不屑去争的孤傲之人。 在恋情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乐意卑微,也不可能有人情缘竟自己的夫君让给别人,但是,当自己的夫君的的确确娶了两个老婆,要和两个老婆平分秋水的时候,却根本,不可能有人想要雨露均沾。 想要雨露均沾的,永远都是男人的想法。 而女人,特别是高傲的女人,高傲如同将军府出身的落雪,又高傲的如同是南疆出来的女修风花影,两个人都像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一个在桃花林间,一个在白云之端,她们各有千秋,也各有自己的特色,两个人也各有自己的性情。 她们看上去,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为了一个男人而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落雪不知道,是因为落雪以为作为将军府的女儿,自己根本就不屑和别的女人争,但是她却已经在争了…… 然而风花影,她虽然尊为凡域里边的一个珍稀的修真者,像她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去往西兰国,去向西兰国的国主自荐,真的可能做成西兰国的栋梁之才,或许封一个右相,也不能说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西兰国的国主,就是喜欢有修行的人来和他一起辅助自己打理自己的国家。 像左相华无忧,和将军府的将军,他们都是因为有筑基期,所以才能够做西兰国最大的两个官职…… 其实,西兰国的国主是个好色之徒,但是他是那种风流不下流的人,虽然是凡域的人,但是不能因为凡域的人没有修真者的大神通,而小看凡域的人,特别是凡域的帝王,他们看上去虽然和修真的人不一样,而且他们为了打理自己的国家,往往会去请一些筑基期左右的修士,帮助他们坐镇他们的国家……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如果有筑基期的修真者坐镇,那么其他的国家一般是不会主动去攻打那样的国家的,因为修真者的大神通对于凡域的凡人来说,那简直就可以直接说成是天神下凡,哪个凡人乐意去招惹神仙呢? 而且,对于风花影来说,风花影即便是不是一心奔赴在修行的正道上…… 她不想努力的话,她也有太多太多种的方法,可能去修自己的大道了,在人间,大道有无数条,人们所说的,同道不同途,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同道不通途,这个道说的是大道,大道,人们也难以解释大道真正的意义,对于人们来说,大道其实,是一个信仰,它大多的时候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但是它却在心里,能够时时刻刻的指引着修真者们,走一条属于自己的正确的道路来。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修真者,所选择的去望大道的小路都是一样的,所以,这就是修真者们总是说起的同道不通途的意义。 而风花影,她的道,其实就是一条正道,如果真的走下去,那将是一条康庄大道,因为风花影的引路人,和她后来的师尊,到底都是一些名门俊秀,风花影跟着他们,的确也能够学到真真正正有利于登上大道的东西。 但是,这一条路,只能说是最好走的一条,但是,却是最需要勤奋的一条。 很多人本来是走在这样的一条大路上,但是却因为自己不够勤奋,往往跟不上这条路的节奏,因为在这一条路上,走的人太多太多,所以竞争者们也太多太多…… 有无数的人因为不想勤奋,所以在这条路上被远远的落在了后边,但是,贪图享乐和安逸,使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刻苦的上进…… 所以,那些落在后边的人们只能够越落越远。 但是,既然踏足修行的人们,便是有追求,有执念,也见过了更宽广的天地,知道了先修仙和凡人的区别,让他们因为不勤奋,就放弃修仙之路,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们不愿意刻苦奋进,更不愿意放弃脚下的路。 所以,这便有了无数的人想要寻找到一个相对能够快速起航的捷径,其实,天底下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捷径,这些人们便开始投机取巧…… 于是,就有了一些人,修炼各种各样的禁术…… 比如,采/补之术…… 如果说,风花影不想努力,却还是想要上进的话,她大可以走这样的捷径,但是,这样的道路,毕竟不是正路,虽然可能说是一种捷径了,但是,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它其实是一个歧途…… 走捷径,如果捷径是一条康庄大道,那固然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为了捷径,而去走上了一条原本不该去走的歧路,那是不可能的。 风花影在此时,心里有一些失落,还有一些她根本就说不上的情愫和情怀,让她在那一瞬间,甚至想要去走一走那属于歧路的捷径…… 在从前,在来到这一世,重新信任,和喜欢了华无忧之后,风花影还以为,可以依靠着这个男人,是啊,多年的修行,原本风花影已经该学会独立自强了,毕竟,作一个优秀的修真者,必须是独立自强的,他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论走的是怎样的修行之路,不论他是剑修,还是符修,他都必须拥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信念,和独立能够克服一切的心智以及行动力,但是这些,在从前的时候,在风花影在南疆的时候,其实也算不上有,她还是很喜欢依赖别人,或许是因为小时候习惯了…… 在上一世的时候,她就容易去依赖被人,但是让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她虽然能够意识到,但是这个缺点在这一世的时候,仍然没有被她改正,其实她都知道的,道理她都懂,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本来,自己都已经斗志昂扬了,但是,在这一世遇见了华无忧的那一刻……她的心,有为他而动,对于修士来说,动心,便是堕落的开始,尤其,是对于一段恋情的动心,真的是让人,太情难自禁了…… 一般,一个修士在修行的时候,她的师尊都会提醒她,在修行了之后,就不要被七情六欲所困扰,还说太上忘情,忘情不是无情,而是寂焉不动情。 不动情,谈何容易? 不动情也是一种修行,所以,风花影忽然意识到,华无忧,他也是一个修士,而且,他还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他更是一个凡人修士…… 他修的,如果风花影记的不错的话,也是太上忘情之道了…… 那么,对于华无忧来说,他修炼了太上忘情之道,他能够忘情么? 如果他能够忘情,那么他怎么娶了落雪,然后又娶了自己,那他忘情的话,不是应该一个都不娶么? 那如果他不忘情,可是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是落雪?还是自己? 如果是落雪的话,可是,在落雪之后,他却宁愿让落雪不高兴,而娶了自己…… 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为什么,当初落雪有十里红妆,但是她没有? 即便是在现在,风花影对于十里红妆的计较,也不是因为物质,十里红妆,那些华丽的东西,对于风花影来说,根本就全部都是摆设,她什么都不贪恋,那些东西对于风花影来说也是身外之物,风花影也不会计较,不论是金银财宝,还是那些珍珠首饰,风花影根本也就不需要,如果说是一些法宝符箓,那倒是能够让风花影真的动心一下,但是凡域这些华丽的东西,根本那就不是风花影的菜,风花影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怎么就一直想着落雪当初的十里红妆,她不懂自己的心,就像她当时刚进入山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道心…… 直到,在风花影面前的落雪又轻蔑的一笑,她身边的小丫鬟又开口道,“风花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的不是一个适合说谎,或者适合掩饰自己的人,你的表情全部都表露在你的脸上了……” 风花影一愣。 那丫鬟继续咄咄逼人地对着风花影说道,“你在质疑我们夫人的十里红妆么?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左相大人真的那样宠溺我们夫人,那后来却为什么还要找上你呢?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那个丫鬟质问风花影的时候,风花影看了落雪一眼,落雪脸上的表情仍然是一副看不起的姿态,但是落雪仿佛根本就不打算掺入她们两个人的谈话,仿佛,风花影不是太配的上落雪跟她说话,即便是风花影真的跟她面对面的说话,她也懒洋洋的不想看风花影一眼,但是,事实上却是,她的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风花影的神态,风花影的确太坦率了,她连自己的情绪也不会压抑,这一点跟落雪自己也一样,落雪看着风花影的时候,其实也不讨厌风花影,她只是讨厌,风花影跟她平分她自己喜欢的东西。 落雪仍然在对风花影说着话,“不好意思,刚才我忘了称呼你姨太了,那么接下来我仍然称呼你姨太好了,也算表示对你仅有的一些尊敬,但是,你却要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我们左相大人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们夫人,左相大人之所以有了夫人,还能找你,根本就不是喜欢你,左相大人他是在和我们夫人赌气,找你,仅仅是想要,借着你,让我家夫人吃醋……” “你……你撒谎……” “我撒不撒谎,等我们左相大人回来,你就知道了……其实,你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左相姨太,即便是娶一个姨太,也比娶你要有点价值,你太轻易……” “放肆!” 第121章 剑意·第五 “放肆!” 这句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声音来处。 说话的既不是落雪,也不是落雪的丫鬟, 更不会是风花影, 因为风花影此人虽然在年少的时候有一点任性, 但是在成熟了之后相对比一般的女子还要温婉上一点, 这样的话自然也不会是从风花影的嘴里说出的。 三个女人,此时定定地望着风花影的身后。 风花影自然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的, 但是风花影愣愣地待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转过身去…… 他不是进京上了早朝么? 他不是被西凉国的国主召请去有事情商议的么?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竟然返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华无忧在一路上到底是怎样的心事重重。 但是,此时在场的所有的人, 又有哪一个不是心事重重的呢? 落雪的丫鬟,见了华无忧连忙迎了上去, 对着华无忧盈盈行了一个大礼,叩拜在地上道,“奴婢见过左相大人!” 左相大人华无忧只是轻轻地朝着他挥了挥手,并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落雪的丫鬟也不敢僭越, 不敢在华无忧的面前挡路,便连忙退后,朝着落雪的身后站去了。 然而落雪却仍然高扬着脑袋,虽然她的眼眸因为看见了左相大人华无忧而璀璨了起来, 但是, 她的嘴角却泛着一丝讥讽的弧度,仿佛在嘲笑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这个动作却不能被周围的人们看见,因为她将自己的手也藏在了衣袖里的,根本就不会有人看见她私底下的小动作。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华无忧是有多么的不屑呢,但是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信息,她有多么欢喜在此刻能够看见华无忧,或许,落雪想要见到华无忧的心情,比风花影还要急切。 风花影竟然都没有回过头去看华无忧一眼,不论看或者不看,她都知道,华无忧,他来了。 风花影的心里,有无数的委屈,和无数的疑问,以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那种迷茫…… 那丫鬟被华无忧训斥之后,已经退去了一边。 此时,在这外院的一座小桥之上,就这样站立着三个不说话的人。 落雪的丫鬟退远之后,这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但是谁都没有离去…… 夕阳洒落下的光辉,将三个人的肩膀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华无忧的看上去有一些凉薄,落雪的,就像她自己的名字一样,看上去也是如同高山上的积雪,让人不可亵渎,然而,风花影的呢…… 风花影的身影,在夕阳下显的孤寂而淡薄…… 这样的淡薄和瘦弱,看在华无忧的眼里,华无忧不禁上前一步,拉住风花影的手,将风花影往自己的身边一拉。 毫无防备的风花影,就这样被拉到了她的身侧。 风花影心里一惊,那一刻在她心里的一根心弦,仿佛在轻轻地颤动着。 风花影那一瞬间,都忘记自己可以说点什么了…… 倒是落雪先开的口,落雪饶是心里多么的不高兴,脸上却仍然装出了一副根本就不屑的神色,她淡漠的说道,“华无忧,近来和新人可好?” 华无忧的脸色有一点苍白,原本他从京都回来的时候,心里也心事无非是要主动疏远一点风花影了,当然,不是真正的疏远,只是做给一些人看,毕竟,他在西凉国做西凉国的左相,这不是说为了西凉国给予他的供奉和修行所需的资源,而是,他原本就有镇守自己国民的思想,所以,当初西凉国的过往在邀请他做西凉国的左相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些条件,缺少了哪一个,都不能够使他那样快速的答应西凉国的国主,做西凉国的左相。 这一路上,从西凉国的国主那里回来的时候,西凉国的国主就已经给左相大人华无忧提出了他自己的一件,西凉国的国主还跟左相大人华无忧说,让他以国事为重,不然难免会遭人们的举报或者是投诉,毕竟,虽然在西兰国,所有的西兰国人民,都知道左相大人华无忧是一个天才,更是一个英雄,他们都是那样的崇拜他…… 但是,西兰国的人民们,虽然等级分明,也允许大户人家的公子娶好几个小老婆,但是,不论是西兰国的国主,还是老百姓们,都不可以对一个老婆进行专宠了,即便是西凉国的国主,也是要雨露均沾的,在西凉国,根本就不存在偏宠,如果真的在哪个大户人家,哪个公子偏宠一个人被大家知道了的话,对于那个公子本来也不算是有什么影响,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那个被偏宠的女孩子,却变成了西凉国的那些凡域国民们,茶余饭后,津津乐话的话题…… 但是,不知道的是,在大家的眼里,华无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谁都不知道,或许即便是华无忧他自己,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这样的改变,便是让人们很难弄懂的了…… 人和人的区别就在于,这样难懂的事情,有一些人,打破砂锅,一定要探索到底,还有一些人,他们原本就是知道自己的缺点的,对于这个问题也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所以,这样的人便拥有了超强的自控能力。 在凡域的人们特别注重自控能力很强悍的那些人们。 因为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所说,所作,所行的话,那这个人便能够无师自通的达到“无欲则刚”的境界。 无欲则刚的“欲”字,其实不单单是指人和人之间的那些和人形关联的欲望,有时候也代指一个人难以斩断红尘,所以心里生出的那些杂念。 当一个人拥有超强的自控力的时候,不论他的内心里,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欲”,那个人都会是一个强者! 因为,不论他是有,还是没有,他至少能够做到没有! 西凉国的左相大人华无忧,毫无疑问,就是这样拥有超强的自控力的人。 这一点,风花影是知道的。 刚才,落雪和落雪的丫鬟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风花影的时候,风花影是真的想要打人,但是被她自己压下去了,这些全部都是因为风花影其实知道,这样的嫁娶之事,也不能全部都要怪人家落雪,人家落雪也是嫁过来的,落雪肯定也是不喜欢自己的…… 但是落雪也没有办法阻止华无忧来找自己做小妾? 风花影其实心里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问,但是此刻,华无忧就在她的身后,她只要动一动嘴,就能从华无忧的嘴里问出答案。 但是问题,问到了嘴边,却被风花影给咽了下去。 她觉的,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那样重要…… 仿佛,任何的事情都变的不重要了…… 或许是因为风花影从小就很任性,即便是她已经有了上一世,这一世全然是重生的一世,她仍然是没有什么进步,对于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对于情绪的控制,这些,在上一世的时候,风花影没有好好的做,在这一世,她竟然也一直都忽视着…… 符水云在阵法里边,看着眼前的幻阵,她真的是有一点着急了…… 像这样的时候,如果真的将风花雪换成是符水云的话,符水云早已经潇洒的转身离开了,毕竟,为了一个这样的人,不值…… 符水云当然不是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恋情值不值,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她符水云的一个局外者的身份能够揣测到的。 既然是猜不透的,符水云便索性不猜,但是,符水云望着眼前,眸子里已经失去了星星的光泽,原本姣好的容颜,也略显苍白,看上去不太自信,还有一些也不相信他人的气息……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 如果这个幻境,给予符水云传达到的那些消息,不是错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这个风花影,真的有很大可能跟风无涯是有渊源的…… 但是梦境才到这里,也说不好,毕竟她的风师兄名字是风无涯,人家可是姓风的,也不像是幻境里的华无忧姓华,姓华的人很多,但是对于符水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的确是有一些新奇的。 但是名字新不新奇,对符水云来说根本不值一看,她也就是不经意的一想,就想到了风花影和幻境里的人这些关系,而且,在她刚进入洞府的时候,符水云也接收到过一点风花影的详细消息…… 所以,其实说白了,符水云已经猜测,这个华无忧应该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男人,不然,哪有一个男人同时娶了两个老婆,还这样偏心的? 此刻,不论华无忧现在拉到身边的女人是谁,符水云对他的印象都不咋地…… 虽然,符水云知道,在凡域,一个男人可以娶上好几个姨太…… 但是符水云从心里还是不能认同凡域男人们的这种做法,毕竟,女人不是宠物,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几条狗,甚至可以同时圈养几条狗,但是却不可能同时喜欢几个人,同时圈养几个人…… 这都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因为人和动物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所以,在脱离了凡域的修真区域,那的人们普遍看重伴侣的忠诚度,即便是传闻里的当世魔尊,也不可能像凡域的人那样随便,能够同时喜欢上多人,同时迎娶多人…… 符水云甚至有一些庆幸,幸好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修真的天剑门,而不是凡域,在天剑门,这些剑修们根本就不会主动想到要去寻找自己的伴侣,他们从来只以剑作陪,在天剑门修行的手,陪伴着他们,在天剑门山外历练的时候,也是有这些剑陪伴着他们,所以,剑修可以说是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最自由,也最不需要伴侣陪伴的宗门了…… 符水云此时,朝着华无忧的方向走了走,本来,符水云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也不觉华无忧和风无涯有什么联系,刚才符水云虽然知道了,风无涯的确是风花影所处,但是却不知道,风无涯的父亲是谁。 毕竟,在这个幻境里,幻境角色所有的演绎,或者说不是演绎,而是通过某种法术,将这些记忆里的幻影呈现在这里,以一个幻境的方式,让人们去探索,了解…… 虽然符水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来到这样的一方幻境,但是符水云思索,这些幻境所呈现的内容,或许和自己平时的所见所闻有关? 或许,这些幻境是假的,只是为了历练幻境里的人的心性,才杜撰出的这个不存在的记忆,但是,也或许,这些幻境是真的,是原本就存在冥冥之中的一些幻影记录,被宗门记录了下来,投放进宗门的试练塔,然后给弟子们随缘捡到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多了…… 但是,在此刻,符水云心里虽然能够想到这些对于这个幻境的解释,然而在她看着风花影在华无忧面前,越来越小心翼翼的样子,符水云的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毕竟,风无涯对待符水云可以说是很好的了,符水云一直都知道,她不但记在心里,还从来都不忘记,符水云的心里真的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够在修真界大能的列表上,混出个一席之地的话,那么,到时候,风无涯和宗门的这些对她好过的人们,想要什么东西,她符水云就不辞辛苦,去帮助他们弄到什么东西,谁让这些人,是在符水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过她的呢? 不论是有心的帮助,还是无心的帮助,对符水云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既然别人做的那些事情,真的能够使自己受益匪浅,那么,那个帮助自己的出发点,是有心的帮助,还是无心的帮助,这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使符水云变成了最好的自己,这才是一笔财富,符水云不论是在人生道路上,还是在修行上,所追求的心态和境界,其实也就是这样的境界。 但是符水云现在只是知道这样的道理,在她的心里却根本就还没有开悟,这样的境界,能够将一个人浑浊的识海,便的更加的清澈,所以,人们也都想拥有这样的开悟,但是,这东西,却也是需要缘分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缘分了。 华无忧和风花影说是,符水云和风无涯也是,和宗门那些不论是朋友,还是对手的人们,也都是。 更缘份的却是,在这样的地方,就在符水云在妖塔里边看见的真正的自己的环境,竟然也是看见了卓俊和风无涯…… 想到这里,符水云的眉头却忽然又轻轻地一皱…… 等一等…… 好像单单是凭借着这样的算法,也不太对…… 因为,她怎么能够肯定,在第一层妖塔的最后一关出现的幻境,每个人都不同呢?或许是每个人相同的呢?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让每个人在阵法里看见的幻境相同,那意义何在? 如果照这样来说,那萧丞这个时候应该也在幻境里边了,那萧丞那边的环境,如果按照这样的道理,岂不是萧丞那边所出现的幻境,和符水云眼前出现的幻境是一样的? 那样的话,虽然逻辑是有了,但是仿佛没有任何的意义,根本就不像是天剑门的作风,符水云挑了挑眉毛,这个天剑门还是真神秘,让人不能够一下子琢磨清楚,就连天剑门试炼弟子们设下的幻境,都是这样的让人难以理解…… 符水云只能够继续盯着眼前幻境里边出现的这三个,她根本就不认识,没见过,其实也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人…… 继续看着他们在她的面前表演了…… “落雪……”华无忧的手虽然还牵着风花影,但是他的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在了落雪的脸上。 落雪在被华无忧盯着的时候,她的反应和风花影的反应简直是天地之别,如果是风花影,被华无忧这样盯着的时候,她肯定害羞了,要么是低下头,要么是上去轻轻地打华无忧一锤…… 虽然风花影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特别任性的女孩子,在风花影小时候,她的性格特别任性,脾气也特别奇怪,所以小时候,跟风花影在一起笑闹的小伙伴们其实不多,那些不多的人,大多也都是因为她祖上的地位,和风花影比他们高了那么一点的地位…… 其实风花影根本就没有那么任性的,她的任性,其实也就是只呈现给自己喜欢的人,风花影从小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风花影身边的人们都太过宠溺风花影,所以风花影其实是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更好的跟人沟通,如何更好的和人相处…… 在风花影任性的时候,也顶多是在人们身边撒一撒娇,可是风花影撒娇的方式也有一点奇怪,类似于搞点小破坏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风花影的那些小破坏,根本就是对人一点坏处都没有的,也不可能伤的到人,风花影自己都是有分寸的,除了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之外,仿佛没有其他的方式,能够让大家都关注她,关心她…… 风花影其实很怕孤独,用她自己当初对左相大人华无忧说过的话来说,就是,“风花影根本就不任性,她是太喜欢,然后,又太孤单……” 当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风花影,“华哥哥……我刚才给你的法宝弄坏了,我其实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要故意做这样的事情?” 这句对话是来自一段风花影的记忆,那时候,华无忧还只是他们西兰国的左相大人,还不是风花影的左相大人,风花影在那个时候还根本没有嫁给华无忧,而华无忧,在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能够牵到风花影的手…… 华无忧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从小,在自己的修行还浅薄,还没有被人们重用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朝堂上的事情,朝堂风云,在华无忧看来,那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不论修行还是不修行,华无忧都不想错过朝堂上的事。 一个在朝堂上步步高升,平步青云,连朝堂上的争斗,都能够屡战屡败的人。 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 华无忧仿佛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道理,但是偏偏风花影像是一个空白的纸,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是,华无忧却根本不嫌弃她笨,对她多有包容。 就像是在那个对话的那时候,华无忧以自己多年朝堂争斗,早已经一眼能够看透一个人的经验,其实已经将风花影接下来的花招,甚至是她这样的性格和这样处事风格的人接下来说什么话,华无忧仿佛都已经算计好了…… 但是华无忧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陪伴着风花影表演,风花影不善于说谎,也不善于捉弄人,但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扭,什么东西不会,她就偏要做,但是,真的等她做会了,她便也腻歪了。 所以,风花影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一般都是刚刚新认识那个人的时候,如果那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风花影反而有时候会对那个人发怂…… 但是风花影在南疆的时候,她的朋友其实也不多,因为朋友不多,所以,享受过风花影对待朋友那般特殊待遇的人们几乎是不存在的…… 风花影便被那些人们说自己的一个无情的人,不在意朋友。 但是,对于风花影来说,的确,她不在意的东西她可以很不在意,但是,如果风花影在意了的话,那么风花影便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仿佛,任性不是风花影的本色,而只是风花影的保护色。 风花影越是在一个人面前任性的时候,恰恰是表示风花影信任那个人,对那个人卸下了防御…… 但是在后来,如果风花影越来越不在你的面前任性,那么很可能是你做了什么让风花影误会的事情,风花影太孤独,但是她一方面却很享受自己的孤独,一方面,却很讨厌孤独带给她的那种很寂寞的情绪…… 所以,如果风花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让她消解内心的那种寂寞的感觉,或者,你没有很明白的跟她说明你在意着她,那么,你如果稍稍有一些怠慢她,或者是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将她给忘了,这样的事情,风花影是会吃醋的…… 虽然风花影也不知道自己吃醋的话,到底是在吃什么醋,总之,她除了有一点小小的任性意外,还有一点玻璃心。 但是风花影的好处,是风花影特别直白,除了有时候一时间总结不出来想要表达的语言,所以才看上去像是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其实事实上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就好比现在,风花影的心里,虽然有无数话想要跟华无忧说,也有无数的疑问想要去问华无忧,但是,风花影就是不知道怎样将心里的东西,表达出来。 “我们自然是很好。”华无忧将风花影往自己的身后一拉,对着眼前的落雪,一字一句地说道。 风花影忽觉华无忧的语气有一点奇怪,风花影这才缓缓地转过身,但是他却看见,将自己紧紧地拉着的华无忧,却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他的眼睛,竟然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落雪看。 风花影也这样定定地望着华无忧,如果在平时,凭借华无忧敏锐的洞察力,一定是发现风花影在看着他了,一般这样的时候,华无忧就轻轻地低下头,在风花影的脸上浅浅地啄了一小下。 淡淡的,仿佛是树叶划过,轻轻地触碰到湖面,然后,又被风吹走。 那是一种让人的心里能够有一些痒痒的情愫…… 但是,这会儿,风花影是在看着华无忧的,但是华无忧却根本就没有看着风花影,风花影已经盯着华无忧看了好一会儿了,但是华无忧的视线却根本没有在风花影的脸上落下。 风花影动了动嘴唇,想要叫唤华无忧一下,想要让华无忧看着自己说话,但是,风花影忽觉这样的话就很没有意思了…… 如果在平时让风花影做出这样的举动那还可以,但是此时,有落雪这个情敌在这,风花影就不太想让华无忧去做那样的事情了。 毕竟华无忧是西兰国的左相大人,即便他是自己的夫君…… 但是,这会儿风花影的心里却有一些退缩了,因为,风花影原本以为自己是左相府的女主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左相府别人才是女主人,而她就是一个比丫鬟高一点等级的侍妾…… 风花影根本就没有去打扰这两个看上去像是在护送秋波的两个人。 华无忧的眼神很犀利,但是,在看着落雪的时候,眼睛里分明还是有温柔的。 落雪的演技也不是特别好,原本华无忧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当时就他们三个人在聊天的时候,提起华无忧,落雪的眼睛里全部都是讥讽。 但是,在这个时候,和华无忧不期而遇了,落雪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倒不是她主观上想要变就能够变的,所以,这样的情愫是最让人珍惜的。 风花影自然是将落雪的身影看在了眼睛。 但是这两个人,都不说话,特别是落雪,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拽什么。 原本落雪的个子是没有华无忧高的,但是,此时落雪站在一个台阶上,倒是看上去高高在山的样子,跟她的身份配极了。 风花影此时,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很落寞的神色…… 然而华无忧还是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无忧终于说道,“我们自然,是很开心的。你说呢,花影,你在我身边,开心么?” 风花影根本就没有想到,华无忧竟然会当着落雪的面遮掩问她…… 难道,风花影心里暗暗的想,其实刚才,落雪和落雪的丫鬟,她们对自己说的话是假的么?原来是他们在说谎? 想到这,风花影的心里终于是有了一丝欣喜,但是…… 不论怎样说,华无忧都是欺骗过风花影的,风花影就算是还那样喜欢着华无忧,但是,那样的喜欢……却也不如先前猛烈了。 但是事实上,就是不猛烈了而已,那样的喜欢,还是没有淡去…… 落雪原本还在强撑着自己的面子,表现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却在看见风花影望着华无忧,伸出手,也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华无忧的手上。 华无忧仿佛愣了一下,这才低下头,对上风花影一双清亮的眸子,只闻风花影柔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无忧……我知道,我该相信你的……她们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刚才路过的时候,也都了解到了,我不论她们说的那些话是杜撰的,还是从哪些地方来的,我都不想理,我相信你,这就够了……” 说着,风花影伸出了一只手,仿佛是想要去触碰华无忧的脸颊。 但是,让风花影疑惑的是,若是在往日,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华无忧绝对很开心,甚至会将风花影抱起来说许多许多的情话,但是,这一次,华无忧却有些迟疑,他的手仍然拉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没有动。 风花影便抬起头来,他只见华无忧的一双眸子颇有一些复杂地望着她,在华无忧好看的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神色,仿佛,在华无忧的心里,正在寻思着一些事情一般…… 风花影的眉头轻轻地一皱,华无忧的反应,风花影不太满意。 风花影的笑容在脸上渐渐地消散,她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心里忽然有一点怨愤华无忧,她根本就搞不清楚华无忧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华无忧,在风花影的印象里,一点都不熟悉…… 仿佛根本就不是风花影所认识的那一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华无忧,风花影的心里不禁在想,华无忧到底是什么意思? 分明是他自己先要牵住自己的手的,但是刚才,自己对他说的那番话,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还不知道该多感动的呢…… 但是华无忧,不但一点感动的样子都没有,反而,他一动都不动,不配合自己就算了,他一直看着落雪是怎么回事? 如果,华无忧仅仅是因为没有注意到,所以才不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的? 风花影不是一个喜欢自己猜心事的人,如果一件事情,她想要知道的话,她也不喜欢向别人去打探,风花影则是喜欢自己亲自去问那个人,这样的话,会省掉许多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风花影其实也不想误会华无忧,便打算问他是什么意思…… 缘何拉住了自己的手,却对自己无动于衷,还要去看着人家落雪? 如果,让你那样在意的人其实是落雪,可你缘何不上去拉住她的手?也让她误会? 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误会不误会的事情了,这就是三个人的误会了…… 但是,就在风花影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落雪却先一步说话了。 落雪也不知道怎样想的,如果,当初跟华无忧谁也不理谁的时候,心态还很好,根本就不像是凡域的话本上写的那样跟情郎闹别扭了要想他,她其实想倒是的确想了,但是想的少,毕竟每一天都有美食相伴,那也是落雪的兴趣之一。 但是,落雪这一次,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女修,被华无忧落在手里,心里竟然嫉妒了起来。 落雪想了想,仿佛,除了当时新婚之夜的那一天,华无忧牵过她一次手之外,其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起过他好不好? 但是,让落雪费解的是,现在华无忧站在他的眼前,身边还带着一个其他的女修,这样的时候,落雪却很想念那个除了自己以外,还不喜欢其他任何人的华无忧…… “你们好,那就好,呵……” 落雪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示弱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落雪眉毛挑了挑,她转过身,就想走。 但是华无忧却忽然朝着落雪的身后,道,“那,你好么?” 落雪用手立了立耳朵,忽然嗤笑了起来,“这太阳是哪边出来的?左相大人,终于学会关心人了么?” “关心人,我一直都会的……” 左相大人华无忧温声说道。 “我看不像。”说着,落雪就继续转身,忽然朝着院外走去。 华无忧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孤寂的神色。 孤寂么? 他现在是拉着风花影,和风花影在一起的,而且风花影刚才还说了一些原谅他的话…… 但是,他想着的那个人,却是落雪……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先前给风花影建造金殿的时候,对她的情愫不假。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很在意风花影的…… 但是在刚才,看见落雪和风花影站在一起,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情不自禁更想去注意落雪…… 第122章 剑意·第六 华无忧犹豫迟疑的神色, 看在符水云的眼里,让符水云心里有了一些烦躁。 如果这不是一个幻境就好了,如果不是幻境, 那么符水云就可以冲出幻境里不能够碰到幻境任何东西的桎梏, 她甚至想要教训华无忧一顿。 但其实, 即便符水云真的能够打破幻境, 却依然拿华无忧毫无办法,因为, 即便是符水云能够和幻境沟通,但是这里仍然是个幻境,改变幻境里边的情景,其实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的幻境分很多种, 有一些幻境,是人为制造的, 在幻境里边所见到的所有的任务,所有的事情,都是被人固定的设计好的,还有一些幻境, 虽然不是人设计的, 但是却是能够照应出自己的内心,有内心映射,然后看自己能不能较量过自己的内心世界,还有一种, 就是符水云现在看见的这种, 是设置阵法的人,将其他人的一段记忆, 封进了这里,或者也可以说是,映射进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如梦如幻的幻境。 在这样的幻境里边,对于提炼自己的修行,开拓自己的眼界,和开悟自己的道心之外,对于幻境里边的东西来说是带不来多少影响的,因为幻境,就是幻境,既然是幻境,那么在幻境里边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是虚幻的…… 即便,这个幻境里边所能看见的景象,是从前实际发生过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在幻境里便也只能当个故事来看了,即便是改变幻境,也就是幻境里的虚幻改变了其虚幻的剧情,对于故事里本来的人却是毫无意义。 符水云望着华无忧踟蹰的脸,即便是她一个外人,在此时也看出了他在落雪和风花影两个人之间游移了…… 符水云见过风花影肆无忌惮的样子,觉的现在风花影在华无忧面前,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了。 符水云虽然自己没有找过道侣,但是这世界上人和人的感情,都是大同小异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统统都是的,如果真的知道一个人喜欢自己,那样的喜欢也是真诚的,能够让对方信任的,那么,对方一定能知道你的喜欢,也不会因此怀疑。 这世界上,不论什么样的感情,往往都容易存在怀疑,而符水云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是眼前的华无忧似乎仍然不知道一般。 他的手仍然拉着风花影,眼睛却在看着落雪。 而风花影一双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痴痴望着华无忧,但是再看看落雪,落雪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不论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不论在她的心里,华无忧在她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到底有多么重要,但是落雪至少能够做出这样的姿态来。 但是风花影不能,风花影从小就不能够欺骗自己的感情,她从小就很真诚,不会撒谎,不论是在平时的生活上,还是在对于华无忧的感情里,不仅是对待感情,风花影从小到大说谎的次数无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但是,风花影永远都不会对华无忧说话,她要么就不说那句话,要么说了,就不喜欢说谎话,或许,这不仅是风花影自己的魅力,而是风花影他们的南疆,有这样的信仰,信仰的,就是大自然一般的坦率和诚实。 但是,这样的诚实,现在看来,却仿佛有一些不合时宜,因为这样,反而让风花影看上去落了一筹,毕竟,落雪是被华无忧注视着的那个人,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风花影已经输了。 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有着察言观色的心理,落雪此时,即便是她的嘴上什么也不说,但是,在落雪的眼神里,却已经对风花影带了深深的鄙夷和讥讽。 仿佛在说,看,你嫁进左相到底有什么好?虽然左相大人是在牵着你的手,但是左相大人眼睛里看着的仍然是我。 俗话说,一个人的心在哪里,那么他的视线就在哪里。 华无忧的心在哪里,在此时竟然不言而喻,连一道谜题都不是了。 但是,风花影仿佛不知道一般,竟然还没有立即就离开华无忧,符水云在心里只能叹气,有时候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太重要的,不同的性格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展现出的作风也不相同,如果,现在将风花影的角色换成是符水云,这两个站着的一男一女就别想继续站着了。 此时,落雪望着华无忧看上自己的视线,她也没有躲避,她只是迎上了华无忧漆黑的眸子,笑意盈盈地道,“左相大人,你这样看着我,小心你手里的人要吃醋了呢。” 华无忧眉头轻轻一皱,这才低下头,去看风花影。 风花影的眸子渐渐的暗淡了下来,本来,落雪不说那句话的时候还好,落雪说出那句话,提醒让华无忧去看风花影的时候,华无忧才扭头往自己这里看,如果不是落雪刚才那样说的,还不知道华无忧多久才能够想起自己呢? 在这个时候,风花影甚至都要怀疑,刚才华无忧拉自己的时候是不是眼看花了? 他其实想要拉住的人是落雪? 或者,华无忧还有其他的原因?反正不是因为喜欢自己? 风花影原本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华无忧提问的,可是在现在,她竟然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该问点什么,该说点什么…… 眼看着华无忧低下来的目光,风花影竟然缓缓地抽出了手来。 华无忧有一些愣愣地望着风花影。 任由风花影将自己的手从华无忧的手里抽了出来。 如果落雪刚才不那样提点华无忧,风花影心里还不像现在这样吃醋,但是现在,风花影的确有一些吃醋了,这样的心理真的很难捉摸清楚,就像是天气,说晴就晴,说天阴,天气就阴了下来。 “你……” 华无忧看着风花影即将离开的身影,仿佛才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了什么,从刚才望着落雪的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里边脱出,此时,才像是如梦初醒。 “你放开。” 眼看着华无忧伸手又将自己给拉住了,风花影就又甩了甩袖子,对华无忧不客气地说道。 “我不放开,你要去哪儿?” 华无忧的语气有一些急促。 看在落雪的眼睛里,让落雪的眼里又有了火气,原本落雪早就想走了,但是,看见华无忧来了,她又怎么能走? 当初,她跟华无忧谁也不理谁了,根本就也没有吵架,两个人可能是落雪先开始的不理华无忧,华无忧以往也都会哄着她,她不理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她还理她就行了。 但是现在,华无忧在落雪的面前别别扭扭,根本看不出来华无忧的心里是怎样想的。 说实话,落雪虽然是个很高傲的人,她还有一点的矫情,如果一个人只一个劲的对她好,她也是那种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喜欢的也就是英雄,能够在很多人里边比较出众的,不论是容貌,气概,或者是其他别的,总之,如果说是一个碌碌无名的普通人,也是绝对入不了落雪的眼的。 此时,落雪的眼睛里,就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华无忧。 华无忧很难,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景,有两个女人同时注视着自己,偏偏还都是两个,都喜欢过的人…… 至于现在,华无忧到底更喜欢谁,他自己也说不好。 “你不需要知道我哪里。” 风花影赌气地道。 风花影的眼眸里有氤氲的水雾,华无忧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余光还在一旁悄悄地将落雪打量了片刻。 只觉落雪也有一些不自然的神色,这在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华无忧伸手将风花影拉住了,任凭风花影在他的手里边挣扎,他也不放手,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道,“你当真胡闹,你要出去,你能去哪里?你可知,这里是西兰国,不是你们南疆,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还想去哪里?” 落雪的眸子狠狠地一闪。 华无忧自然是察觉到了落雪眸子里的神色,但是华无忧转过了脸,不想去看。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面对落雪。 这个时候,落雪仍然是扬起了嘴角,在她的嘴角,仿佛从来都只能挂着那一抹奇奇怪怪的讥讽,仿佛落雪看不起所有的人,甚至也看不起她自己。 落雪不是一个会武功的女子,她甚至也没有修行过,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不能更平凡的小女人,但是,在这一瞬间,落雪的眼神里传递出来的那种情愫,却让身为筑基期大圆满的华无忧难以直视。 华无忧只能够一个一个的来哄。 至少在此刻,这两个女人,谁都看不出来谁在华无忧心里的地位更重要,刚才落雪露出的那胜利的姿态,在华无忧重新拉住风花影的手的时候,便已经消散了。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从前,眼前的华无忧,在落雪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被落雪正视过,但是在这一刻,或许是因了她看见了风花影的缘由,她的眼睛里竟然涌起了很浓烈的醋意。 原本,花无忧的眉头还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但是,在看见落雪对于自己的反应的时候,华无忧的眉头便又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华无忧其实很难说清楚,落雪对于他的那种感情,如果说有没有喜欢过,那么华无忧可以很负责的说,从前是真的很喜欢过落雪,至于现在还喜欢不喜欢了,华无忧其实也不太知道,如果能够问出一个答案,华无忧愿意赴汤蹈火地去问出那个答案,不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落雪来说,都是一个负责的态度…… 华无忧其实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或许风花影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主动,但是这样的主动,也是因为之前在和落雪相处的时候学到过一些,但是,这样的主动也是需要看人的,对于不同的人,你主动之后,对方有什么样的反应,这不是教科书式千篇一律的反应,而是不同的人,他们都有自己不同的反应。 至少,落雪就不吃这一套…… 其实这也很难说清楚,因为,落雪吃不吃,华无忧还真的不知道,他其实也没有怎样真的去试过,但是落雪给华无忧的感觉就是,落雪很不在意华无忧,她整天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在等待着华无忧先去找她,但是,她却极少去找华无忧。 两个人新婚之夜的时候,由于当时华无忧也不知道主动,落雪自然也不主动,落雪是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人,或者是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主动的心的。 毕竟,落雪小时候被保护的特别的好,她根本就不需要去索要什么,她什么东西都有,宠着她的人那样的多,她怎么可能理解普通凡域之人的心思呢? 有多少人做梦的时候,都在梦着华无忧。 但是,落雪的眼睛里,却仿佛对华无忧毫无期待。 华无忧对她好的时候也好,华无忧找她的时候也好,就算是华无忧不找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说主动的来找一招华无忧,他们在洞房花烛夜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分开院子去睡了…… 这个提议,还是落雪提出来的…… 自从有了这个提议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仿佛更不融洽了,落雪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华无忧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两个人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心而走的人。 所以,两人虽然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一致的没有去找为什么,两个人彼此都觉的彼此不喜欢对方了,这个婚,对于落雪来说,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这些信息,都是华无忧在落雪的脸上读到的。 其实…… 这两个人都想错了…… 华无忧是喜欢着落雪的,落雪自然也是喜欢着华无忧的,但是两个太相同,在某方面,又太不同的人,真的是太让人们误会…… 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不但不是在疏远,反而是在等着对方先说,心里仍然是有期待的。 彼此之间,谁找谁也是这样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要永远的先找一个人的道理,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谁比谁尊优,谁一定要将自己的热情全部倾洒出来给你,这两个人,其实都太不懂如何替他人着想,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法每一天都和谐快乐的,因为,两个人的做事方法,都很不坦率,高兴的事情也就算了,想必这两个人也都是乐意拿出来给彼此分享的,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两个人高兴的事情,也不太好意思拿出来给别人分享,华无忧的理由简单,华无忧一般很少去说自己的事情的,即便是华无忧对着当初的落雪,或者是对着现在的风花影,甚至是在对待其他的人的时候,也都不太喜欢分享自己的事情,除非是别人问起来,他就会跟那些人谈一谈,但是也很少提及到自己的内心。 华无忧不喜欢和人谈心,华无忧喜欢谈的永远都是权利,或许是一个男人的兴趣,即便是华无忧已经修了仙道,斩断了尘缘,但是他还是喜欢权利,可他喜欢的权利,却也只是因为让自己更方便一点,对于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也不想。 但是,华无忧却不觉的自己已经斩断了尘缘…… 相反,华无忧也是一个特别需要被感情安慰的人,他希望他的伴侣,能够不经过他的叙述,就能够看懂他脸上的风霜和喜怒,虽然,华无忧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且,在他的脸上,也是白白嫩嫩又俊俏的,不论怎样看,都不像是一个他自己说的那样软绵绵的人。 华无忧此时仍然拉着风花影的手,但是他没有多么用力,只保持着风花影挣脱不出去,但是最好不伤害到她的那种力道,毕竟风花影的手很纤细,又小,素素白白的,让人也不忍心真的将其仅仅地禁锢。 “华无忧,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欺骗我还不够么?原本这些话很没有意思,我根本就不想说的,你为什么要逼我?” 风花影忽然觉的自己委屈极了,刚才强自撑着的情绪,在此时,她也不在意,她任由那些情绪将自己覆盖,她将那些情绪全部都倒给了华无忧,要不然,风花影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怎么办? 一走了之?她本来就是一个修真者,陷入凡域的恋情纠纷,还真是可笑…… 但是,自己的修行境界,远在左相大人华无忧之下,现在走也走不掉,还被他禁锢着。 那如果不走呢?继续在金殿里边被软禁么? 然后,看着华无忧和别的女人去卿卿我我? 在那一瞬间,风花影的心里特别的疲惫,但是这样的疲惫,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体会到的,是身体的疲惫达不到的,心理上的疲惫在风花影此时的疲惫里边也不算什么。 风花影此时,是疲惫,委屈,怀疑。 她疲惫的是,上一世的时候,跟华无忧一起奔赴恋情,是她错误的选择,而且,这段恋情也根本没有给她带来一点的进步。 即便是跟人相恋的次数不多,但是,风花影却也是知道这样的道理的。 此时,风花影也说不上心里的想法,华无忧刚才那样犹疑,都不主动看自己,这如果是在很久很就以前,在风花影还在南疆的时候,风花影根本就是无忧无虑的,她什么都不用想,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保护着她。 但是,自从她嫁进了左相府,跟那些人的联系都很少的,渐渐的,也没有传音信笺的往来了。 风花影忽然有一点郁闷,瞧瞧这重活了一世,怎么跟上一世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的确是有一些小的改变了,但是,拿这段恋情来说,上一世的时候跟华无忧相恋,但是后来华无忧出卖了她,在后来,风花影重新来到了这里,也算是重新走了一趟前世的故事,但是,风花影能够改变那些故事的走向,却还是选择了和华无忧重新开始。 符水云看着眼前的这些,心里根本就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一个修行者,怎么可能被这些东西所牵绊住寻求大道的脚步呢? 符水云真的看的很清楚,这些人之间的情谊纠纷,实在是让符水云兴致缺缺,但是,符水云也不知道,这个阵法什么时候才能够消失? 到底是等着阵法自己消失,还是阵法会到时间将她送出啊? 如果,如果更难一点的话,可能要自己在这个幻境里边找一找出路了。 “你不喜欢在金殿么……” 华无忧的语调忽然有一点淡淡的忧郁。 “喜欢不喜欢都没有意义,华无忧,你告诉我,你和落雪的婚事天下皆知,为什么我们,你就要将我藏起来呢,而且,我也不是左相府的女主人……” 落雪哼了一声,仿佛自己胜利了,她原本不想走,此时,见风花影问了这样无趣的问题,便索性站在这里不走了,倒是要看看华无忧要说什么。 华无忧瞥了一眼落雪,如果不是落雪在这里,华无忧肯定要说,你也是左相府的女主人了…… 但是现在,华无忧只能够说道,“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这就够了,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的左相府,自然也是你的……” 华无忧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低,但是风花影却是脸上的神色一松,她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都有原配的夫人了……我却不知道……” “如果我不骗你,你也不会嫁进来……我在意你,想你,才骗你……” 这边,华无忧为了让两个女人原谅他,都不要介意他的种种作法,使尽了浑身的解数,然而…… 在萧丞那一边,却也进入了一个幻阵,萧丞那边的环境景象,却是和符水云的不同…… 萧丞却是做了一个梦…… 他的梦境是在一个叫做大黄村的地方,他竟梦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叫做程静的女人…… 萧丞整个人都有点愣住了,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幻境,他更是知道,在幻境里边可以看见一切东西,都不奇怪,或许是自己潜意识的记忆,或许是一些心魔的考验。 但是让萧丞想不到的是,这个幻境里边什么和他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这个叫大黄村的村子像是穷乡僻壤,这叫程静的女人…… 嗯,或许是叫程静,在此时,萧丞也不能确认,只是说这女孩像了程静几分…… 萧丞真的是奇怪极了,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够在幻境里看见别人? 难道,就因为之前在三千洲麓的时候,曾经遇见了程静?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对呀,那也应该是进入了映射了符水云记忆的幻境才对,是符水云的环境,萧丞才有兴趣。 现在,竟然莫名其妙进了程静的幻境,算了…… 也只能够在这幻境里边走一走了…… 如果不配合这个幻境的话,萧丞知道自己是走不出这个阵法的了,因为阵法都不会说让你进来以后,还能够很人性的给你送出去,一旦进了幻境,要出去,出路就要自己找了,而萧丞知道,要想破解一个秘境,最好的就是老老实实看这个幻境给你呈现的东西。 所以,现在萧丞也像是符水云一样,两个人在幻境里边,随着幻境里主人公的视角,随着时间,缓缓地前进着…… 即便,是萧丞看上去毫无兴致的画面,萧丞也只好认真地看下去了…… 那一天,大黄村处处张灯结彩,所有人脸上写满了对美好未来的祈盼,那是一种热切的能够使人一起振奋的希望。 唯独程家不一样。 程家,似乎是在嫁女儿? 那个女儿的样子,虽然很小,但是萧丞仍然能够一眼看出来,那个女孩就是程静。 许是程静的小时候么? 在村民们扎的花车前,程家夫人赖坐在车前,将手伸进车中纸轿子里,她揉捏着轿子里七岁女童的手,不断地叫着:“儿啊,儿啊……” 周围的人纷纷来拉她:“锦婶儿,快走吧,被村长看见要生气了……你家的孩儿被神明选中,该高兴啊……” “是啊,是啊,可别再闹了,要是神明知道了,我们礼物没送成,反而被怪罪。这连年大旱,我们都要饿死啦……” 程夫人又悲恸又气氛,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能懂她的心情,周围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她不能说,更是将女孩儿的手捏得紧。 此时只闻轿中女孩儿一句:“娘,你捏得我疼……” 程夫人听到一个疼字,心像是寸寸碎掉,当即哭晕了过去。 七岁的孩儿探出头来,要下车看娘,可是被人们强塞了进轿子里。 轿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娘,娘……” 村民连忙将轿子给封了起来! 到了暮色四合,程夫人才从自家院子里醒过来。 她做了个梦,梦中亲亲的女儿被投了河,睁开眼,发现是个梦,庆幸得快哭了,连忙叫唤自家女儿。 凑过来的却是自家相公程老爷的黄脸,程老爷重重叹了口气。 程夫人这才想起来,女儿是真的要被投河去了。 程夫人要抢出门,被程老爷抓住了手:“做什么去?!” “我要救我的女儿!”程夫人叫嚷着。 程老爷黑着脸:“去什么去!还怕村子里笑你笑得不够吗?” “让他们笑,我只要我的女儿!”程夫人挣脱不开。 程老爷抓着她,道:“将她关进房子里!不许放出来!” 程夫人捶胸顿地:“你个蛇蝎心肠的,都是你害的女儿!是你抓的阄!都是你害的!” 此时花姨太走到程老爷前,帮他拍了拍胸口,补刀道:“老爷消气,程夫人也是爱女心切,犯了糊涂。幸好没有冲撞到神明,不然全村子都拿我们程家撒气,要如何是好。老爷要女儿,要儿子,都不要紧,还有我啊,我也可以给老爷生……” 程老爷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这一夜,程家是难眠的了。 程家七岁的女儿,孤苦无依地被投入河中。 程家老太爷一个人坐在祠堂里,望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排位,忽而老泪纵横。 他的这个孙女儿,此时怕是已沉尸河中,又是因为是给河神做媳妇,这祠堂也不可能有她的位置。他记得他的孙女儿最是怕冷。 这个孤独的老人,就这样一夜没合眼,在祠堂站到了天亮。 天边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出外买菜的厨房管事李婶儿忽在院外叫嚷要见老太爷。可因为时候太早,被人给拦着。 程老太爷听到除了李婶儿的叫嚷,还有一个娃娃的哭声。 这声音多清脆,跟他孙女儿小时候一个样儿。 程老太爷奔了出去,就见李婶儿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娃娃。 李婶儿见了程老太爷,又哭又笑,道:“老太爷,这娃娃和咱们有缘……昨天,昨天……咱家小姐刚嫁出去……” 说到这个嫁字,她差点没忍住眼泪,又笑道:“今儿个一早,在咱们大门口,就见着这个娃娃!也是也女娃!在她胸前的玉牌上,写着一个’语‘字!咱家小姐不正是也叫程静么!我看了激动得很,连看大门的苏大爷都说,这是咱们小姐回来啦!” 程老爷接过女娃,抱在怀里,“好啊,好啊,我的乖孙女儿回来了……” 程老爷又落下两行浊泪,但是嘴角却扯出了笑来。 这事传到了程老爷的耳中。 程老爷当即来给老太爷请安:“给我看看那捡来的孩子。” “什么捡来的孩子?”程老太爷固执地道:“是我的孙女儿回来了!” 望着程老爷脸上有了寄托露出的固执之色,程老爷心中虽不认可,可是也附和着道:“是,是,是我的女儿回来了。” 今天程夫人已经被放出了屋子,小姐已经沉了河,也不怕她闹场子了。她这会儿就是闹上天,也不会顶撞到接媳妇的河神了。 程夫人几乎是连滚带爬,软着脚底板到了老太爷院子来的。 只远远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就道:“这不是我孩儿。” 这句话又热了老太爷不开心:“她像,她也叫程静,她是我孙女儿。” “她不是。”程夫人哭着摇头。 程老爷看到自家老爹露出了不开心的神色,抬手就是一巴掌抡在程夫人脸上:“你给我滚出去!疯婆子!女儿已经回来了,你都认不出!来人,去叫华姨娘来认认!” 华姨娘是小跑过来的。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等程老爷问,一进院子,看见老太爷怀里抱着个不明来路的女婴,当即眼波一转,欣喜地道:“上天垂怜!定是我们程家有老太爷这样的大善人!竟叫咱们家小姐又回来娘家了!” 老太爷这才又露出喜色,将程夫人撵了下去。 程夫人心里又悲伤,又痛恨。 在她的印象里,女儿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受到重视! 可是为什么,女儿刚死,就来了一个孽种来替代她?女儿是怎么死的,你们都忘了么?为什么一个孽种,就想要妄图替代她身上掉出来的一团肉啊?啊?!为什么啊?! 程夫人想得撕心裂肺! 凭什么死的不是别人的女儿?不是这个孩子,而要是她生生的乖女儿? 她在心里边暗暗发誓,这个孽种,决不能让她好好儿地活在程家的院子里! 在所有人沉入在各自情绪的一天里,还有一个人受到了忽视。 那就是程家十一岁的大儿子,程春。 程春是程家少爷,他从小最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小妹妹程静。 他陪了程静七年,他抱过程静,给程静换过尿布,听到过程静的第一声哥哥。 程静两个字,在他的心里,恐怕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名字了…… 可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妹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投进了河里。 在程夫人气晕过去后,程春有一路跟随,他想用自己小小的力量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可是这无疑是在螳臂当车。 当那铜墙铁壁的人海有意阻隔着他,将他的妹妹沉进了河里…… 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他们禁锢着他,怕他作乱,强迫他和他们一起进入一个恐怖的婚宴的宴会狂欢。 程春看着他们大吃大喝的时候,吐了一地。 直到人群散去,再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再也没有人来束缚他,他才噗通一声跳进了河里,将妹妹程静凉掉的尸体拖出来,抱着不说一句话。 可是被收拾桌椅的农民们看到,又强行将他们分开! 又将程静身上绑了大石头,投到更深、更远的地方去了。 是开着船去的,程春在岸上看着,他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在岸边站了多久。 当无数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后,他才离开,整个人阴沉沉地回了家。 可是一回到家中,他就听到人们说,“小姐回来了!” 第123章 剑意·第七 程春的脸上, 当时就露出了阴寒之色。 “你说什么” “小姐回来了……” “你再说一遍?”程春的手有些颤抖,是程静回来了么? 可是下一句,程春的脸上就露出了森森的寒意。 “不是小姐……是……是捡来的一个女孩儿……老太爷说她是锦语回来了……” “荒唐!” 程春心中盛怒, 转身进入了自己的寝房, 不再出来。 也没有人知道, 他在房间里做些什么。 萧丞望着这样的画面,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程静稚嫩的脸。 符水云曾经对萧丞提到过程静这个女孩,这幻境里边的情景, 跟符水云对他提的根本就不一样,在符水云提起的故事里边,程静只有一个姐姐,根本没有什么哥哥。 但是在这个上边看的话,程静竟然有一个哥哥, 到底是程静说了谎,还是这幻境是虚幻的?根本就毫无真实可言? 萧丞继续看了下去, 反正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这个幻境…… 画面转向了程家的老太爷,那老太爷原本抱着那小女娃儿,沉浸在“锦语回来了”的自欺欺人里, 但是当夜深人静, 他看着怀里的女孩儿,顿觉对不住自己真正的亲孙女。 程老太爷神情复杂,静下心来理智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这女孩儿送出去…… 毕竟, 这虽然机缘巧合, 但是其实程老太爷清楚的很,这不是他的孙女儿…… 想到这里, 程家老太爷终究是寝食难安,后来着下人,将这女孩儿又送了出去,重新放在了自家门口,希望那个将女孩儿放在这里的人,能够将她带走…… 程家老太爷一个人坐在祠堂里,望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排位,忽而老泪纵横。 他的这个孙女儿,此时怕是已沉尸河中,又是因为是给河神做媳妇,这祠堂也不可能有她的位置程家祠堂连她的位置都没有。 他记得他的孙女儿最是怕冷,冬天的河水最是冰凉…… 这个孤独的老人,就这样一夜没合眼,在祠堂站到了天亮。 天边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出外买菜的厨房管事李婶儿,再一次在院外叫嚷要见老太爷。又因为时候太早,被人给拦着。 程家老太爷听到除了李婶儿的叫嚷,还有一个娃娃的哭声。 这清脆的声音,跟自己的亲孙女儿一个样,也跟昨天那个女孩儿一个样,程老太爷心想,是不是那女孩儿没有被人抱走,重新被抱了回来? 程家老太爷这一次,缓缓地走了出去,就看见李婶儿放下手里拿惯了的一个菜篮子,抱着襁褓里,那个昨天已经又扔出去了的女孩儿。 李婶儿有一些不太敢看程老太爷,毕竟程老太爷自己将女孩儿重新放回去,现在,又给她抱了来,李婶儿道:“老太爷,这个娃娃……还是昨天的那个娃娃……在门外待了一夜,早上仍然没有被人抱走……” 李婶儿一遍一遍地暗示着程老太爷,有一些小心翼翼地道:“还是和昨儿一样,今儿个一早,在咱们大门口,就又见着这个娃娃!您看她佩戴着的牌子还没有丢,我看的清清楚楚的,这阵的是一个’静‘字!老太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又将她丢了出去,但是我真的觉的,这是咱家的小姐回来了……” 老太爷这一次没有接过那孩子,“可是……程静已经……” 老太爷望了那女孩一眼,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看李婶儿,自顾自地走掉了。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感到浑身冰凉,那调养得当已经见好的风湿痛,又重新疼起来,他才整理整理衣衫,走出祠堂。 他是程家的顶梁柱,总不能沉在情绪里出不来。 他缓缓往内院走去,走到内院的院门,忽然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哭声里夹杂着两个人的谈话。 “李婶儿,你别为难我,我真的不能放你进去。” “哎……罢了,放在咱家门口也不是办法,我去找村长,看看是谁家的孩子吧。” 李婶轻轻拍打着怀中襁褓里的孩子,却见门卫身后程家老太爷缓缓步出。 李婶儿连忙抱着孩子躬身行礼:“老太爷!给您请安了!” 门卫也连忙行礼作揖。 老太爷的眼睛有些彤红,想是一夜未睡。 看李婶儿这样坚持,当时程静在的时候,李婶儿是真心待程静好的…… 程老太爷忽然觉的有一些于心不忍…… 终于是向前走出了一步。 “抱上来,我瞧瞧。”老太爷沉声道。 李婶儿慌忙将孩子抱到老太爷身边,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孩子身上还有一股奶味儿,怕冲撞到老太爷,李婶儿还保持了一些距离。 “这孩子,第一次瞧见的时候,真的就在咱大门口么?还是说,她其实是从哪里来的” “老太爷,孩子的确是在咱们家大门口发现的,我昨天早上出门买调料,一出门,就看见咱们家大门外多了一个篮子,这孩子就裹着襁褓,被放在里边,然后昨天抱了进来,您收下了一会儿,又送走了,今天又被我瞧见了她,这才重新捡了过来给您看。” 老太爷叹了口气:“是我将她放回去,给别的喜欢孩子的人一些机会,但是你又抱进来……你去村子里问问,是哪家的孩子吧。” 李婶儿一只手从襁褓里抽出一个布条,那布条上写着一个“静”字。 老太爷心里一动,“静”,静什么?还是什么静? 他昨天就是看见这个牌子,才想到要收养这个孩子,他欺骗自己这是程静回来了,但是那,如何可能呢…… 李婶儿压低声音道:“老太爷,这是个弃婴,老奴觉得,问也问不出来的……” 老太爷看着这个孩儿,越看心里越难受,摆摆手道:“那就去村里问问,哪家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吧。” “是。” 叫李婶儿将那弃婴送走,老太爷回到屋中,解了外衣躺下。 可心里无法平静,门外呼呼刮起了风,他推开窗户,天上有雪花一片一片缓缓落下,下雪了。窗外一片萧索。孙女儿还在的时候,窗外向来是热闹的。 老太爷又想起那个孩子,那孩子也叫“语”,且眉眼间,似乎还真有点孙女儿的影子。 他忽然生了个奇怪的念头,不如让李婶儿再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看? 可是只是一个淡淡的想法,并没有实行。 老太爷一整天闷在房中看账本。 程家老爷来请早安时,老太爷未加理会,来请午安时,老太爷仍然未加理会。 虽然吃了闭门羹,可是程家老爷的晨昏三省,还是不敢漏下的。 到了晚上,程家老爷又来到老太爷的内院请安,他听丫鬟说老太爷一天没有吃东西,他还特特拿了个饭盒,里边装的都是热腾腾的饭菜。 老太爷爱吃的那些东西,程家老爷记得一清二楚。 到了门口,紧张的擦了擦汗,清了清嗓子,这才对着院里扬声道:“我来给爹请安了。” 半晌,里头才传来老太爷的回音:“进吧。” 程家老爷整了整衣领,确认自己的仪容没什么不妥,才撩起衣衫下摆,跨进了门内。 老太爷并未看他,他小心翼翼道:“爹,儿子来给您请晚安。听说您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儿子亲手下厨给您煮了饭。” 老太爷放下账本,抬头审视自己的儿子,冷冷一笑:“你倒是饿不着,什么时候都能吃饱。” 程家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请示道:“那我给饭菜给您摆上来?” 老太爷哼了一声,道:“摆上来。” 程家老爷诶了一下,连忙弓着腰往桌上摆饭。 老太爷的眼神越来越冷:“红烧鱼,东坡肉,虾仁儿,黄豆糕,花旗参炖鸡,腊肉蒸饭。” 程家老爷脸上有些讨好的笑意:“都是爹您爱吃的。” “混账!” 老太爷拿起手边的账本,就狠狠扔在了儿子的脑门上。 程家老爷吓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他颤巍巍从地上捡筷子,就听见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啊你!从今天起!全家上下!一顿饭,一锅米,一样菜!” “啊?” “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村子里的人吃不上饭,我们程家天天鸡鸭鹅,你是要害我程家遭天谴?明天一早,你带人去村子里边放粮!一家给三石大米!” 程家老爷嗫嚅道:“可是天旱……爹,全村绝粮已经三个月了,我们粮仓也是只出不进……再分出那么多……” “混账东西!如果你早点开仓放粮!抓阄会抓到程静么!” “抓到程静,也不能怪我啊爹,都是天意……” 老太爷盯着程家老爷,冷笑一声,那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竟然泛出一丝诡异之色:“如果我告诉你,那抓阄的箱子里,全部都写的是程静的名字呢?” “这……”程家老爷打了个寒颤,“这怎可能……” 老太爷指着桌上的饭菜:“在爹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一场大旱。一共是半年的时间,可还是有人撑到了半年后的降雨,你知道,撑下去的是什么人么。” “是什么人。” “是不怕死,却又不想死的刁民。但不会是我们。” “为什么?” “因为真闹到人吃人的地步,被吃的第一个,将是我们程家这块肥肉!” 程家老爷一阵发抖。 就在这时,有丫鬟在门外通报:“老太爷,门外李婶儿多次求见,本被拦下来,可是她说是真的有事找您,让我们务必通报。” “让她进来。” “是。” 丫鬟退下片刻,就带着李婶儿进门,到门口,李婶儿将怀里抱着的孩子递给丫鬟,自己脱了鞋子弓着腰走进去。 “老太爷。”看了程家老爷一眼,李婶儿却又住了嘴。 老太爷见李婶儿双手空空,不禁问道:“那孩子送出去了?” “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我问了整个村子,都没有人要小孩的。” “那孩子在何处?” “在门外,我让丫鬟先抱着。” “抱进来吧。” “是。” 程家老爷不明所以,盯着门外。 就看见李婶儿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来到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望着那女孩儿,女孩儿原本嘤嘤低泣,可见了程家老爷,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竟然跟老太爷的孙女儿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太爷一瞬间呆住了。想到孙女儿,心里难过。 见女孩儿咬着手指头,他问李婶儿道:“喂过她了么?” “喂过了。老太爷,还是老奴来抱吧!她刚吃过东西,怕是要拉尿了,可别弄脏了老太爷的衣服。” 老太爷将女孩儿递给李婶儿。 李婶儿说道:“要不今晚,就叫女娃跟我睡,明儿我继续再找。只是,明儿又要耽误一天的做工了。” 老太爷点了点头。 李婶儿告了退。 可是眼看着李婶儿的身形要消失在门框,老太爷忽然喊住她。 李婶儿已经穿了鞋子,此时只站在门外,回过身来。 老太爷自己上前几步,伸出手,道:“今晚,这孩子就跟我睡吧。” 李婶儿愣了,连程家老爷也愣了。 老太爷说着,就伸手将女孩儿抱了过来。 这重量,似乎也和当初程静小时候,抱着她那样。这软软的小身子,是那样熟悉的感觉啊。 李婶儿走后,程家老爷偷偷打量这个女娃,讨好道:“爹,小娃儿夜里多动,要不还是我抱回去,给夫人睡吧。” 老太爷神色一黯:“她怎么样了?” “被我关起来了,她想要去闹事。” “的确不能由着她闹。但她也实在可怜,毕竟是她的骨肉,你要多宽慰她,待她好点。” “是。” “米饭留下,这些菜你拿下去吃吧,我吃不下。这孩子今晚就跟我吧,你也走吧。” 程家老爷不敢违逆,就把饭菜重新收进了饭盒里,退到门外,又对着老太爷拜了拜,这才吁了口气迈步离开。 到了晚上,老太爷又是难免。 这女娃儿在他这里不哭不闹,也不乱尿,老太爷就抱着她去程静爱去的院子里玩,月光下一老一小的身影在大院里缓慢穿行。 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程家祠堂。 老太爷抱着孩子,站在祠堂前头。 祠堂有专人看顾,每天夜里都有蜡烛燃烧不休,灯火通明。 程家老爷抱着女孩,心道:“我怎么又来了这里,是老天爷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他低头看怀中女婴,女婴也抬头看他,咯咯地笑,老太爷竟对着一个女婴沉声说道:“是老天爷的恩赐吗?让我丢了孙女儿,又给我一个女娃补偿。” 老太爷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婴儿。 婴儿伸出白嫩的小兽,抓老爷子的衣领。 老太爷说:“罢了,既然天意如此,以后这孩子,就叫程静。就是我程家的孙女。” 老太爷说着,两颗浑浊的老泪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心疼怀里的女娃,还是想起了那个被沉了河,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的孙女。 第二天一早,不等程家老爷请安,老太爷就宣了程家老爷来见。 可给程家老爷吓坏了,他几乎是小跑着来的,见了老太爷,还有些微微气喘,连忙上前请安,又道:“爹,您有什么吩咐?” 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见昨日襁褓里的女婴,此时竟然躺在一个婴儿车内,也不知是父亲何时找了这座婴儿车。 程家老爷来不及思索,连忙应了一声,匆忙出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老太爷要训话的消息。 消息传到程家老爷耳里,她还软绵绵地瘫在床上以泪洗面,丫鬟又催了几声,她才无力地被丫鬟扶着下了床。 程家老爷简单披了件外衣,出了门,一路上想着可怜的孩儿,几次忍不出哭出声来,丫鬟也只能递手帕,不敢说话。 很快就来到了院门前。 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上到府里的老爷公子,下到仆役丫鬟短工。 老爷子看了姗姗来迟的程家老爷一眼,吩咐旁边人挪了把椅子,给程家老爷。 程家老爷察言观色,只见老爷身后一个看上去颇为温顺的丫鬟,正怀抱着一个婴孩,站在老爷子的身侧。 程家老爷脑子嗡地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爷。 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刚走,就被顶替了位置吗?这是谁的孩子?! 程家老爷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老太爷咳嗽了两声,院子里肃静下来。 华姨娘向来心思活泛,见此时形势,心里顿时了然,还不待老太爷宣布什么,就连忙提着群子到老太爷身边行了个礼,谄媚地道:“恭喜老太爷喜得孙女儿!天,这个孙女儿可不就是咱们程静么,瞧着眉眼,这小嘴,真真是比着画的!程静回来了,咱们程家就完整了!” 程家老爷听了这话,胸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几乎要喘不上气。 老太爷转头看着程家老爷,程家老爷低着头,一语不发。老太爷声音低下来,叹道:“老天爷夺了你一个女儿,又给你送来了一个,这是好事。” 程家老爷从不知道,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也可以被替代?!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没人看见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嘴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 接着,只听见老太爷又轻咳一声,转而面向众人,声音虽有些沙哑,却是朗声道:“我身后的孩儿,从此就是程家的小姐,是我程家的小孙女儿,是我的程静,她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春忽然从他的屋子里跑出来,像疯了一般,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对着所有人说道,“我不同意!” 萧丞一愣,因为…… 先前在这个画面里的程春,都只是在萧丞的面前呈现的背影,然而,此刻,他出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反对这件事的时候,萧丞才看见…… 这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丞向前快步走了一步,想要将程春脸上的表情看清,想要将程春的脸看清,看一看这个程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呢? 萧丞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况且,这还是一个幻境,那么,在这个幻境里,看到的其实不是真实的事情所储存的记忆,而是根据一个人的见闻,随机组成的情节? 萧丞真的时毫无头绪…… 从前,萧丞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幻境,但是萧丞遇见的所有的幻境跟这个幻境比起来,都不如这个幻境的奇怪…… 这样奇怪的幻境,想必就是连符水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丞不禁情不自禁低想着,那么符水云呢? 她那边的幻境时如何的?在这样的时候,萧丞其实已经猜到了,符水云那边肯定也是一个这样的幻境了…… 因为,在试炼塔的幻境,如果是一样的区域,那么那个区域里边的所有的阵法的原理都是共通的,这一点,萧丞倒是不知道符水云发现了没有,但是,不论符水云到底有没有发现,萧丞是知道的,如果符水云真的不知道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困在阵法之中了。 在萧丞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眼前的阵法竟然忽然消失了,就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眼前的云雾一般,刚才在眼前的那些景象,在这样的一瞬间竟然尽数消散了…… 萧丞在渐渐消散的阵法里边,开始寻找起姐姐来,但是,他是出了阵法,但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符水云的影子,萧丞不禁到处走了走,去找符水云。 萧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个幻境就这样给破解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萧丞看见了那个很像自己的人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彻悟了阵法的真谛?或者,想清楚了这个阵法真正的意义? 但是,也不像…… 因为,萧丞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刚才自己充其量只是想到了一点关于阵法的技巧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参悟任何和刚才阵法有关联的信心,就是连程静当时和符水云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是说这个幻境里边的剧情是真的假的,萧丞根本就还不知道呢…… 萧丞在第一层最后一关的区域里到处寻找,这不寻找还好,一找,竟然又陷进了一个幻境里,萧丞整个人都无语了,早知道他就待在原地不要乱动,等着符水云从幻境里边破开之后,两个人就能会面。 两个人一起跨国最后一关的关卡,就能通往试炼塔的第二层了…… 现在,既然进了一个幻境,萧丞只能够硬着头皮走下去,要快速找到一个出口了,要不然待会儿符水云从自己的幻境出来之后,想必也是要找他的…… 这一次的幻境,是在一座宽阔的大院子前…… 有一座大院孑然伫立,在它的周围没有任何的房屋和建筑。 环绕着别墅的是无尽葳蕤的杂草,但是这些杂草在靠近别墅十米内的范围,便得到了整洁的修剪。 虽然没有任何人告诉萧丞,但是,仿佛是幻境里边自带了一种信息的传递,萧丞却知道,这座大院很有一些年代了,他竟然还能够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仿佛曾经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对他说过,在他十五岁的那年,第一次经过此处,便看见过这座别墅。 相传是太古时期神魔大战时候便落下来的。 这个幻境就太玄幻了,萧丞此时,仿佛成了幻境里边的一个角色,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了,虽然,他有着自己的容貌,和自己的思想,但是奇怪的是,他此时,所作的事情,和所想的事情,甚至,是说话时候的说话风格,也不是他自己的…… 这座原子总是昼夜亮灯,奇怪的是村里人却从没在这座别墅里看见过人影!大院子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更是没有落下一丝岁月的痕迹,百年如新。 有心的村民甚至结伴在别墅前徘徊留意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院子里边的确没有人。 一座没有人的大院子,还是那种富家大院,在荒原上屹立不倒。 大院子周围十米的杂草,像是假草一般,也从来不冒高一丝出来。 据说大院子的门没有上锁,只是被关了起来,轻轻一推便会开。 可是几十年以来,村民们早已经将这座别墅视为禁地,很多年前去过的人哑的哑,瞎的瞎,甚至失踪的也大有人在。根本不会有人上去作死。传闻几年前有人动了贪念,想将大院子据为己有,可最后,人们在别墅十米外的荒草丛,看到了那个人的尸体,尸体诡异的匍匐在大院子正门的方向,身体蜷缩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十几年前,这个村子里边还请了法师村,村子里的村长几次决定拆掉这座老院子,可每次没有正式实行,参与决定的村里的人们就出了事情,小村子的人迷信,最后不了了之。长久下来,也没人管了。大院子没有主人,就收编在村子里,直到这个年代,村子里仿佛遗弃了这座大院子,拆也没拆,管也没管,也没有主人,它便遗世而独立。 萧丞对这些传闻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没有办法,此时站在这个幻境里边,不去也不是办法,他本来就是修真的人士,比那什么法师要强悍的多,要是这个大院子真的有什么,根本就不是萧丞怕那个大院子,而是这个大院子害怕萧丞才对。 萧丞可是修真界的筑基期,筑基期修士里的大圆满,那他的修为,真要是对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是给他练练剑…… 但是,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的是,萧丞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这个身子,仿佛这个身子里边,除了萧丞之外,还有一个什么别人的意识,在控制着这个身体的行动。 萧丞知道怎么回事,那肯定是在这个幻境的原因,或许,在这个幻境里边,萧丞只是以他的视角,看一看他接下来的经历? 然后,看看自己的心性能够悟到什么东西? 萧丞便也就放任不理,任凭这个身体自己跑来跑去,但是这个身体的原角色,仿佛是一个特别怂的人,进这样的一个古老的院子,如果是萧丞的话,萧丞直接就推门走进去了,但是,这个角色却在大院子门前徘徊踟蹰了许久…… 后来,还掏出了一个仿佛是传音符之类的东西? 看的萧丞差一点就笑了出声…… 来到大院子的时候,刚下过小雨,大院子外平整的草丛还有些潮湿。站在门外,可见大院子的外墙全是湖蓝色的刷漆,门窗也是不染纤尘的明亮。 在一楼,是暗红朱漆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宽大约一米,是带玻璃的木门,可以一眼看尽屋里。屋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亮着的黄灯,萧丞跟随着这个幻境里边的主角,透过玻璃门往屋里看,丝毫觉察不出村民们所说的诡异,只觉那暖黄的色彩竟然还有些温暖。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看上去还算温暖的灯光,却仿佛让萧丞这个身体里边的原角色吓了一跳一般,这个原角色情不自禁低朝身后退了退。 萧丞没有试图去控制他的这个身体,这一个幻境跟之前的幻境不一样,之前的幻境萧丞是直接以一个看客的角度,去看着这样的情景,自己什么东西都做不了,也什么东西都不能去掺和,但是,在这个幻境,却仿佛跟那个幻境是不一样的,这个幻境,萧丞不是直接以看客的姿态来的,他是以一个幻境里的人的姿态来的,所以,如果萧丞试图去控制这个身体的话,应该也能够控制? 萧丞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去做,因为,他对这个原角色的行动力有一i但好奇,这个原角色看上去很怂的样子,但是手里却拿着符箓,应该是一个修行的人,但是,萧丞看着这个人修行的境界的样子,应该也只是在练气期? 虽然,以萧丞筑基期的资质,仍然没有能够透过一个幻境看清楚这个人的真实修行实力,但是,萧丞知道,这个人的修行实力很低,大概也就是在练气期最初期的境界。 这样的实力,简直就像是一个新手小白的菜鸡,难怪他怂。 如果一个人没有实力,还不怂一点的话,那就跟愣头青没有什么两样,说白了就是个大傻子,但是,这个人看上去却不傻。 其实,这也不是说每一个很怂的人都是聪明人,有一些人虽然也很怂,但是他不一定很聪明,聪明和怂从来都不是对等的,但是有一些人,既不聪明,也还特别怂,这样的人,往往在萧丞看来,就是毫无战斗力的菜鸡,萧丞如果遇见了这样的修士,根本连理他们都不想理,自然也不会去欺负他们,何况,萧丞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欺负别人的人。 萧丞见这个人在大院子外踟蹰徘徊,萧丞就看见,大院子里边,还有一座一眼能看见的小阁楼,在小阁楼的窗户上,还下了一层法术的禁制。 如果是普通的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萧丞不是普通人。 从一楼往上看去,一楼大门上的雕花白玉匾额和二楼的窗台平衡,全都是白玉,或者只是仿白玉,不管是什么,总之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看上去无瑕。 萧丞发现二楼的飘窗上,那扇窗户竟然是半开着的,开了三分之一的宽度。 萧丞背着手,朝着楼上仰望时,头顶正巧有白色的樱花瓣簌簌的落下来。 有几朵花瓣恰落在肩头,萧丞没有去管。这个原角色却掏出了传音符传音,“程大哥,我给你发个传音,你顺着传音过来,这一座大院,我先找到了!” 很快的,萧丞便收到了传音回话,那个人仿佛离的本来就很近,不然传不了这样快的,“什么你先找到的,哥根本还没开始找!” “那你在哪?”原角色控制着萧丞皱了皱眉,“不是又在泡妞吧……” “滚,泡什么妞,是你嫂子!你嫂子就在我旁边听着呢……挂了挂了啊,这次我多带一个人,你嫂子也来。” 萧丞动了动嘴唇,“这是我半年来第十三个嫂子吧?……” 这个原角色仿佛还是忍住了没有拆他的台,只是催促,“快点来吧程大哥,这院子如果真如传闻所说,肯定有猫腻。” 程春嘿嘿一笑,“这天地下要是没了’猫腻‘,我还能上哪混口饭吃?等我。” 萧丞这个原角色还真的就在原地等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在等着,也不进去,萧丞简直是无语。 却只见这个原角色从储物袋拿出一个东西来吃,是一个小盒子,里边仿佛是他储备的食物,但是,刚一被他打开,那盒子放着的汤面里,倒影着一个长发的骷髅头。那骷髅头空洞的眼洞朝下,似乎正将她望着,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 萧丞反手朝着头顶一拉,却抓了个空,抬头只见满树落英缤纷,再低头时,罐头里的倒影就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眼花。 第124章 剑意·第八 萧丞仔细看去, 手上的盒子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萧丞不禁低下头思索,刚才难道是眼花了?但是,不应该呀……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字试炼塔的第一层, 的确是有一些让人有一点难以理解了? 就在萧丞迟疑的时候, 眼前的环境, 再一次散去了。 萧丞有一些想笑, 说是幻境,但是这些幻境, 却根本不需要萧丞自己做点什么,甚至,在萧丞看来,不但没有用的着自己去做什么,这幻境也对他的心性没有任何的考验呢? 就在萧丞这边无语的时候, 符水云那边的幻境也有了新的进展。 符水云在风花影的幻境里,也是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风花影实在是太被那个左相大人华无忧欺负了…… 其实说欺负,也算不上,华无忧作为左相府的左相大人,在西兰国那样的地方, 娶上好几个老婆, 其实是可以的…… 毕竟,在凡域,不能凭借着一个修士自己的喜好去评论别人的风俗和习惯,在西兰国那边, 甚至是在整个凡域, 那些男人们,很少有像风花影所在的南疆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连他们的皇帝都是要娶很多媳妇的,那,他们做大臣的,或者是做普通小老百姓的,自然是跟着自己过度的皇帝看齐了。 至少,根据符水云对凡域的了解,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喜欢找小老婆,但是,那些小老婆之间,大多数还是能够想出融洽的,但是,越是优秀的人,越是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人平分,所以,像是风花影这样的,介意华无忧对自己不专一也是符合情理的。 符水云对于凡域的事情,自从自己走上天剑门的修真之路之后就很少去了解了,她基本也是属于一种不问红尘的状态,但是,如果,加入说让符水云选择一种和伴侣相处的方式的话,符水云自然也是要选择专一的,像风花影和华无忧这样的,符水云在知道华无忧欺骗了风花影的时候,如果是符水云的话,符水云当时就远离了华无忧了,根本不可能跟着华无忧去什么西凉国的左相。 符水云也是筑基期,风花影也是筑基期。 至少,对于符水云来说,什么西兰国左相府的女主人,符水云一点都不稀罕,想必风花影也是不可能稀罕的,这些对于凡人们来说或许是特别想要的一种殊荣,当然,在一个国度里边,能够进入左相府这样的地方,还能够做成左相府大人的夫人,还能跟左相大人这样仿佛神仙一样的人物在一起生活,这是多让人喜欢的事情呀,即便是左相大人华无忧还有一个原配的夫人,自己只能够做小,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想要的荣华,还有权势,不是已经拿到了么? 更是有一些人,甚至还在肖想着左相大人本人,那些人想要嫁入左相府,可以不因为左相府在西兰国的权势,也可以不因为左相府在西兰国的金钱,那些人们,就是很喜欢左相大人华无忧,因为不论怎样说,不论华无忧这个人是不是左相府的大人,这些对于那些喜欢美男的人们都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左相府的大人华无忧,真的也是特别好看,特别飘逸潇洒的一个人。 要不然,但是凭借着左相大人华无忧在西兰国的权势和地位,也不一定能够让大多数的人都喜欢上他,甚至是不论他做什么,他所做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意义,那些人们都可以置之不理,只要,能够让他们和左相大人这样俊逸的神仙大人在一起就可以了。 符水云其实不是很理解这样的人的心理。 但是,符水云知道的是,风花影喜欢跟左相大人华无忧在一起的心态,和这些人们想要和左相大人华无忧在一起的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 因为,符水云知道,自己以筑基期修士的实力,就已经看不上任何凡域不论什么国的权利和地位,那些东西对于修士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也根本不能够让所有的修士都喜欢上,那个左相大人华无忧,很简单,符水云通过在了解风花影的时候已经了解到他了,这个左相大人华无忧,其实喜欢的也不是真的想要做一个西兰国的左相,他在做左相的同事,是能够更好的修行而已,他所做的几乎全部都是对自己修行有利的事情,即便是做一个左相,不但不耽误自己的修行,在西兰国,还有西兰国的国主给他提供一些补给和福利,西兰国有好的资源什么的,全部都有左相大人华无忧的份,这其实,已经好过在太多的散修宗门混了,对于这一点,华无忧其实也是很高兴的,所以,华无忧才能够做西兰国的左相大人。 要不然,若不是有这样的便利的话,想必,即便是西兰国的国主给左相大人华无忧很多的珠宝,华无忧都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因为在一个修士的眼里,真正能够看上眼的东西还是法宝,但是左相大人华无忧也是知道的,在凡域的话,要寻找法宝这一点都不容易,所以,左相大人华无忧也没有特别地去向西兰国的国主索要,这一点本来就不能够去要,要了如果西兰国的国主拿不出来,岂不是故意刁难? 所以,左相大人华无忧能够在西兰国选择做一个左相,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要比在修真界的那些散修家族要好,在那些散修家族的话,华无忧除了比其他的修士要好看一点,其实在修行的资质或者是修行的悟性上来说,都实在是属于太普通的一种,根本就算不上优秀,即便是在普通的散修地方,这个左相大人华无忧,也不一定能够像西兰国的国主一样被这样很好的对待。 何况,左相大人华无忧本来就很喜欢那一种被人们捧着的快乐,他不但享受权利,还很享受荣华,其实,从华无忧给风花影建造的黄金打造的大殿,就已经能够看出来华无忧的习惯了,华无忧特别注意享受快乐,虽然整个西兰国提倡的都是节俭,但是这些在华无忧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些法律,也根本不能够约束到华无忧分毫。 华无忧在西兰国可以说是能够呼风唤雨,因为西兰国的国主其实还很依赖华无忧,对华无忧,像是对待一个前辈,华无忧在西兰国的国主那也受到了极好的尊优。 所以,全西兰国上下其实对华无忧都是特别的尊重。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华无忧才对西兰国的国主很好,虽然华无忧在西兰国做一个左相,不用处理什么事情,也算是拿了一个左相府,整天被西兰国的国主给养着,但是,在西兰国的国主需要华无忧帮助的时候,华无忧的确也能够帮助西兰国的国主出面,这一点,即便是在西兰国整个国度,也都是特别喜欢华无忧这一点的。 这些,符水云其实都可以理解,毕竟,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华无忧虽然在修仙,但是华无忧同时也很追求荣华,这跟其他的修行者有所追求是一样的,也不是谁就比谁的追求要高尚,不像是凡域那样的说法,说是喜欢荣华的人就要比喜欢高洁的人低了一等,根本就不是谁比谁高等,谁比谁低等,这其实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而已,大千世界,也根本不可能让每一个人的选择一样,既然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么便坚定的走下去就行了,这样的话,也算是能够对的住自己,也不需要去看别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修行的人,这一条路本来就是不需要被别人理解的,关键是自己能够守住自己的心,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能够理解。 能做到这样的一点,其实,就算是一个不错的修士了。 但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还是有很多的修士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这样的在修行上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造诣。 西兰国左相大人华无忧显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对自己的修行,和对自己的追求上他其实很知道,但是,在自己的心意上,他其实也不是特别的理解。 毕竟,很多修士都难以做到真正的理解自己,和自己做朋友。 华无忧在面对着落雪和风花影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怎样选择了,但是,其实在落雪的心里,或者是在风花影的心里,两个人都仍然是喜欢着华无忧的。 符水云其实很想知道,最后华无忧要怎样安放这样的两个人呢? 一个是自己的原配夫人,一个算是自己的小妾…… 但是,如果要说华无忧对哪个人更喜欢一点,其实,这是连符水云都分不清的,符水云自己就没有道侣,自然也不知道情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但是,符水云知道,风花影在那个幻境的时候,还是喜欢着华无忧的,这就够了。 符水云其实不知道,后来风花影还喜不喜欢华无忧。 符水云根据整个故事来推算,后来,风花影是不喜欢华无忧了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华无忧后来做了什么风花影不喜欢的事情,也或者,是后来华无忧终于知道,风花影才是自己最喜欢的人,重新去讨好风花影,但是,在那个时候,风花影却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她想要独自美好,便不喜欢华无忧了的。 毕竟,对于修士来说,有时候,一段情缘,其实是问心的一道关卡,真的参悟了的话,反而是放下了那一段情缘,选择进阶。 这样的话,那一段情缘,不但不能绊住这个修士前进的脚步,反而,会成为这个修士前进的助益,因为,这锻炼了这个修士的心性,让这个修士,变成了更好的人。 虽然,符水云不知道后来的风花影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变成了更好的人,从而放下了华无忧的。 符水云就看见,眼前的幻境,在符水云想清楚那些东西的时候,竟然,渐渐的消散了。 符水云才知道,原来这个幻境,竟然是这样的简单,比当初想象的还要简单一点,竟然是,相清楚了幻境里边关于修心的一些问题,幻境便可以自己消散。 在之前,不知道的时候,符水云还以为在这个幻境里边,是需要自己找出路的呢,既然自己就能够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符水云的心情有一点好,因为,在这个幻境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终于出来了,这自然不用多说,也算是符水云的实力,即便是符水云在这个幻境里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对于修士们来说,问心一关,却是比其他的关卡要难一点的,像什么打野兽,或者是竞争比拼这样的关卡,只要自己平时勤奋,和有一点悟性,基本上都可以说是过的去,但是问心关,却是太需要一个修士的悟性了。 就像符水云和萧丞现在所处在的这个关卡,曾经也是难住了许多的其他修士,那些修士们有一些在这个关卡里边走了太久才走出去的…… 符水云和萧丞,已经算是在这个关卡的破阵人里边比较靠前的,也是比较优秀的。 通关了一道关卡之后,不但有在关卡里边获取到的奖励,还有宗门贡献值奖励不说,还能获取一个通关的小牌子。 这个通关的小牌子,可以拿去宗门去兑换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前提是在这个小牌子可以兑换的范围,虽然也是有限制的,但是,能够通过宗门贡献值,或者是宗门的通关小关卡牌换取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东西,至少,都是需要在比较好的秘境,或者是需要很多机缘才能够探索的到的。 符水云也出了关卡之后,遇见了刚破阵的萧丞,两个人相识一笑,便望着通关的地方,一起不约而同的走去,当走过那个关卡的范围之后,终于是正式的通关了。 两个人站在通关的地点,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符水云和萧丞,其实都不是太喜欢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如果是其他的修士,在通关一个关卡的时候那样的兴高采烈,估计都高兴的蹦了起来。 但是萧丞只是淡淡地对符水云说,“姐姐,我们现在上去么?还是说,这一次先到这?” 符水云点了点头,说,“先到这好了,虽然这个关卡,是在幻境里边,也不需要消耗自己多少,但是,我们也需要休息休息,还是先到这里,关于那个幻境,我还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想要和你谈一谈,你呢?” 符水云一想到在幻境看见的风花影,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符水云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在幻境里边看见了和风无涯相关的人,自己怎样就在幻境里边和风无涯扯上的关系,如果是每个人在那个幻境看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都是那样的一个幻境的人,符水云还可以理解,因为那样的话,很可能这个低级的环境是认识风无涯的人做的,或者是风无涯做的? 想到是不是风无涯做的,符水云就觉的不太可能,要是的话也是其他的认识风无涯,还和风无涯很熟悉的人做的…… 如果不是别人故意做的话,是根据自己的心来随机给出幻境的情景的话,符水云就需要了解一下自己心里边的小心思了,难道自己很关心风无涯?在幻境,都想要知道他的信息? 还有一点,那就是,在幻境看见的那些景象,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梦境幻觉,还是一种来自记忆的景象呢? 这些,符水云其实特别的好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幻境的情景涉及到风无涯在意的人的恋情这些比较个人的信息,符水云想来是要去找一找风无涯,去跟风无涯聊一聊,去跟他自己请教一番了呢。 其实,符水云的想法,跟萧丞的也差不多。 萧丞想的是,怎么自己就跟那个程静见了那么一次面,就能够在幻境里边看见她了? 本来,在幻境里边看见一个一面之缘的人,实在也算不上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让萧丞觉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却是,萧丞在幻境看见的那个人,不但是就有过一面之缘的符水云的朋友程静,还是程静小时候的那些情景。 萧丞跟符水云一样,其实都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对于修真界这些环境的法则之类的东西,萧丞其实也都多少算是懂一点,但是萧丞根据自己对修真界幻境的这些认知,也不知道自己的幻境,怎么就是看见了程静,而且,自从上一次,跟符水云一起见过了程静一次以后,萧丞可不记着还见过她,最重要,也最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当时,在符水云面前看见程静的时候,萧丞也根本就从来没有注意过程静,也压根就没有打算去注意程静这样的一个人。 在萧丞的心里,其实永远都是先关注符水云的,不论在萧丞眼前的人是谁,或者,在萧丞眼前的景色多好看,萧丞都无动于衷,因为在萧丞的心里,所有的景色,都不及符水云对他的盈盈一笑要好看。 正是因为如此,萧丞才可以确认,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过程静的心思,他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一天在看见程静的时候,他全程其实都在看着符水云的,即便不是在看着符水云的时候,其实也是在看着其他的景色,他对于山川景色倒是也有一定的兴趣,俗话说的好,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萧丞虽然不知道自己乐什么,但是山川湖海的景致,他是有兴趣的,他对于人其实没有什么兴趣,他有兴趣的,其实是符水云…… 但是对于符水云,他也难说自己的真实情愫…… 真的只是一个姐姐么…… 萧丞不知道,但是在萧丞的内心深处来想,如果,在那个幻境能够让萧丞自己选择看见的对象的话,萧丞肯定是不想看见程静的,别说程静了,就是看见其他的任何人萧丞都不想看见,要是能选择,萧丞肯定是要选择符水云的,因为,在符水云的面前,其实萧丞是很难将真正的心事说出来的,因为,在萧丞的心里,符水云可以说是他最重要的人了,但是,萧丞有些话宁愿藏在心里,默默的守护着符水云也不想对符水云说出来,其实很简单,是因为他不想说出来,符水云因此疏远了他,如果符水云因此疏远了萧丞的话,那萧丞说的那些话将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萧丞大多时候,只是想要好好的做符水云的弟弟,好好的扮演好这个角色,在萧丞的心里自己知道就行了,有一些话一个男人真的没有说出来的意义。 萧丞心里想着,只要能够一直的跟随在符水云的身边,不论是做一个弟弟,还是做一个普通的师弟,其实,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对符水云和其他的人来说或许不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对于萧丞来说,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只要能够在符水云身边,萧丞就觉的那是一种恩赐,是一种,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其实萧丞所要的真的很少,只要能够一直待在符水云的身边,就是做一个最下等的弟子,对他来说都是情愿的…… 符水云和萧丞没有在试练塔久呆,很快,符水云就带着萧丞,回去弟子境的洞府,两个人分别的自己的洞府休息。 于小然看见符水云,就蹦蹦跳跳地过去打招呼,仿佛,从前对符水云做过的那些事情,在符水云原谅她之后,也像是从来没有做过一般,没有芥蒂。 但是,在那一天,休息的时候,萧丞却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却是和符水云有点关系的了…… 在梦里,他发现他竟然不认识符水云了…… 而且,在梦里,那个和自己一样的男子,竟然也不是自己? 那是在凡域的某个地方,仿佛是极北的区域,应该算是北国。 北国的初春和冬天一样寒意冻人。 在凡域很实行旅行这个说法,就是一些人们,花钱去其他的地方,远离故乡,去别的地方看风景。 不能不说,凡域的人们就是喜欢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过了旅游的旺季,几天前还熙攘的小吃街,又回复了平日里的安宁。在这样寒冷的清晨里,几无人迹。 只有一个背着剑的青年,不紧不慢的缓缓行走着。 这个青年,不论从哪看,都像极了萧丞,甚至说,这应该就是萧丞没有错了。 萧丞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反正是在梦里,萧丞也是不能安排自己的梦的,但是,在梦里看见了符水云,萧丞便宁愿沉沦在这个梦了。 小吃街淡季的时候,门店开门都不算早,此时周围的永康牛肉面、十全排骨铺子,都还没有开门。 符水云在这个梦里,却变成了一个小吃街边摆着小吃摊的店主,和这些大排档的店主不一样,她很勤奋,即便是淡季,也像往常一样,五点就在街边摆起了豆浆摊。 她的摊位是流动的,推着的三轮车就是她的铺面。这个青年正是她今天见到的第一个客人。 她在梦里,应该也是不认识萧丞的,她只见他的脸在清晨的寒风里有些皴了,鼻尖冻的通红,只要了一杯一文钱的热豆浆。 在符水云的摊位前站着喝完,丢进垃圾桶,继续徐徐的往前走,看上去心事重重。 符水云眼尖的看见他的背包下边,打着补丁。 萧丞远去了,符水云仍想着刚才看见的补丁,抬头望去,只见青年融在北国清晨寒冷的街头。他高昂着头,看着长街尽头林立的高楼。 萧丞其实一点都不想往前走,他好不容易梦见了自己的姐姐符水云,但是,这个梦的剧情却不能够被自己随意安排,毕竟在梦里,自己也是要跟着梦境走的。 但是,萧丞却奇怪自己在这个梦的时候,竟然也有自己的意识。 但是,他自己的意识,也不够强烈,也不能够左右,这个梦境本来的路线。 “是去北国城区做小工的吧?”符水云想着,摇了摇头,到北国北漂的人太多太多,大都怀着富人梦,可最后往往蹉跎岁月。北国能做成生意的机会不大,来的人多是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廉价劳动力,没有前途,看青年的样子,也不是去从商,应该便是去充当劳动力了。 这个青年,看上去单薄瘦小,即便是做劳动力,也不显眼啊…… 符水云正看的出神,身边忽有一阵风掠过,一个身影错不及防撞进了她的视线,将她狠狠一推,抱起她放钱的盒子就往小路上跑。 符水云摔在地上,心下顿时不悦,惊惧的浑身发软,她大喊:“抓强盗啊!” 萧丞在心里有一些好笑,这可是自己的姐姐符水云,修为在整个筑基期,都是佼佼者,甚至和自己的不相上下,在他的这个梦里,竟然如此柔弱不堪一击的么? 萧丞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愫,竟然有一些宠溺。 但是,他也不能够左右这个梦境,仍然只能按照梦境的原本路线走下去,但是,萧丞的心里却很好奇了起来,接下来,符水云会怎样做呢? 自己,会怎样做呢? 这是一个怎样的梦境? 可此时路上已无人烟。 符水云爬起来追着黑影发狂的往前跑,“站住!那是我的钱!你还给我啊!那是我给弟弟交学费的钱!我求求你了!还给我吧!” 符水云跑的也快,对黑影穷追不舍。 黑影竟然无法将她甩开,更不可置信这个瘦小的女人竟然能够追上自己。 黑影眼中寒光一闪,见周围左右无人,又是跟着自己到了垃圾街,在这里将近他的地盘,他知道这个时间这里是不会有人的。 嘴角扬起一丝淫荡的笑意,忽然站住脚步,盯住符水云。 符水云直觉危险,脚步一滞,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明亮的刀子忽然晃到眼前,“小娘们倒是提醒了我,这破盒子能值几个钱?嘿嘿嘿……还是娘们儿值钱,待老子享受过了,把你买到那些妓院里边,老子能赚钱,你也能享受享受,嘿嘿嘿……” 说话间,利刃已经划破了符水云的衣衫。 符水云简直是毫无挣脱的办法,她忽然后悔自己追他了。 “啵”的一声,符水云的外套被这人扯烂。 符水云被压在地上,咬着牙,眼看着这人一脸狰狞的来啃她的脖子,大脸凑过来,却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在了李莉的身上。 符水云一下子睁大眼睛,只见在熹微的晨光里,那个青年扔开手中的砖头,拍了拍手。 符水云坐起身,下意识去摸歹徒的鼻息,像刺猬一样汗毛倒竖的跳起来,“他……他没有呼吸了!” 萧丞眼皮一耷,像看一只死狗一样看着萎在地上的歹徒,“死不了,睡一会儿而已。” 萧丞紧了紧肩上的剑。 “谢谢你……” 萧丞只点了点头。 符水云竟然有一些局促,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你是外地人吧?” “是的。” “真的很感谢你能够出手相助,我……”符水云在盒子里抓了一把,“你帮了我大忙了,这点心意,你收下吧!” 青年摇摇头,“不用。” 在说了这句话之后,萧丞忽然发现,刚才的这一番对话,竟然是自己所说的? 这就奇怪了,那这岂不是说,自己在这个梦里,可以左右这个梦境了? 在刚才还不能的,可能是刚才看着符水云那一副娇俏的样子,心里有一点动,所以,强烈的意识使他能够冲破梦境的局限,能够直接左右到梦境了么? 这样想的时候,萧丞的心里有些高兴,因为符水云现在的这个样子,在梦境之外根本不可能见到。 符水云见萧丞拒绝了她的赠予,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青年搭救了她,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向他道谢。 但是,如果按照逻辑来讲,这个旅行的青年,在帮助了她之后,要么接受了自己的好处离开,要么,不接受自己的好处,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自然也会和自己告辞。 但是,眼前的这个青年,却竟然平静的将自己盯着。 那一双眸子,真的可以说是像湖水一样,毫无涟漪,但是,却让符水云觉的,有一些温暖。 虽然,这样的温度也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符水云也说不上来,凭什么她能从一个陌生人的眼睛里看见温度。 萧丞正在心里暗暗的高兴,可以趁机对符水云提出一些,在梦境之外根本不可能的要求? 比如,让符水云陪他说话…… 是呀,就是让符水云陪他说话而已,不是说什么大道,也不是说什么任务和修行的事情,是单纯的,让符水云陪自己聊一聊天,聊天南地北,聊一聊符水云,都是可以的…… 但是,符水云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萧丞在这个时候,竟然梦醒了…… 萧丞醒来,看着自己的洞府,湖蓝色的墙壁,像干净的天空。 房间的色调是他自己涂上去的,那时候他问符水云,可不可以将墙壁涂上颜色,符水云说可以,还特意给他看各种颜色的名称,指着一沓一沓的样板,耐心的征求他喜欢的样色。 那时候,他对颜色没有什么概念,他其实是喜欢和符水云各种说话的语境,他就说,“我要蓝色。” 符水云修行很忙,很少真正的陪伴着她,那是他记事后能抓住的唯一一次。 直到现在,他已经筑基期了,躺在洞府的床上,被湖蓝色包围的时候,仍能清晰的忆起那天符水云和他说话的温度。 萧丞的洞府很整洁,湖蓝的墙壁上,用黑色笔墨手绘着一般不大的船,隔着半米的距离,便画上一只,在蓝色的墙面上,像融入大海里的远帆。 七尺的床榻靠着蓝色的墙壁摆放在窗台左侧,床上的一个鲨鱼标本咧着嘴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在床脚,站着一只到床面高的小瑞兽陶瓷。 陶瓷是符水云送给他的,萧丞很珍惜。 床畔还有一座倚墙而立的蓝色抽象小树储物架,一根一根的树枝伸展开来,足够萧丞放下书籍、或者是其他小东西之类的物品。 而且离床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极为方便。 床位铺着老虎皮地毯,卧室的地板是土褐色条纹木质的,整个搭配让人感到温馨。 特别是当清晨的光线透过床侧窗户上拉开的帘子,照射进房间,落在地板上,萧丞会感到新的一天是那样的美好。 每个清晨,萧丞在温暖的被窝里起身,沐浴在窗帘外洒进来的阳光里,拉开窗户一侧的小门,换上新的衣服,推门而出。 是开心的一天,因为,姐姐符水云,应该就在洞府的外边等着他了的。 但是萧丞不知道的是,符水云也做了一个梦,符水云的梦就更神奇了,符水云也在梦里梦见了男人,而且和萧丞梦见了一个女人不一样的是,符水云竟然梦见的是两个男人! 一个是萧丞,一个竟然是风无涯? 和当时在试练塔的幻境里边还不一样的是,在试练塔的时候,风无涯出现的很少,但是在这个梦里,风无涯就出现的很多了。 梦里有两个帅哥,是很帅的那种,在梦里符水云喜欢其中的一个帅哥,叫他们小萧丞和小风无涯好了,大半夜,符水云在打坐,符水云喜欢的小风无涯的好朋友小萧丞给符水云发传音符,让符水云出去,符水云说小风无涯去不去,小风无涯去符水云也去,他说,去的,符水云就出去了,梦里没什么逻辑,要是现实大半夜肯定不出去了,然后去哪的符水云也不知道,上了兽车,车上还有一个女的在睡觉,符水云问,小风无涯呢,他没有说话,然后就打坐了。 然后一边打坐,一边说,那个女的是他的仇人。 符水云看见,夜色下,兽车是往一个森林里边u,符水云有点觉的奇怪,符水云说符水云要下去了,符水云不去了,他好像正好符水云在这有打扰到他和那个仇人?让符水云下去了…… 符水云下去之后往来的地方走,不认识路,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女的,那个女的是小萧丞的女朋友,问符水云见没见小萧丞,符水云说见了,往后边去了…… 她说嗯,知道了,然后拐过去不找了,符水云不认识路跟着她,她跑到一个野外的小房子,符水云也跟进去,发现小风无涯在里边睡觉。 符水云说,小风无涯,你不是要跟小萧丞一起去哪个地方么?怎么在这睡觉呀,小风无涯说了啥符水云忘了…… 然后小风无涯继续睡觉了,小萧丞女朋友不知道去哪了,过了会儿有人敲门,是一群人,那群人说,有个女的失踪了,来这个小屋调查,小萧丞女朋友从外边进来,说,跟符水云有关系,他们过来调查了下,问了几句话走了。 但是小萧丞女朋友一直对符水云很不友好,符水云去跟小萧丞女朋友说话,小萧丞女朋友说小风无涯在这,出去说,然后符水云去跟小萧丞女朋友解释,那个时候可能是那个失踪跟小萧丞有关细节忘了,所以解释的,不知不觉走到很偏僻的地方,小萧丞女朋友好像信了,不误会符水云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 小萧丞女朋友忽然发了个抖,扭头往后看,符水云靠符水云在做梦,符水云都被吓了一跳好么? 符水云也赶紧往后看,是一个,好像自带低气压,他在哪,哪天阴的气质的,看上去不太像个好东西的,猥琐的大叔,站在她身后。 然后符水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符水云俩,跑了起来,不同方向的,但是这个大叔,追上符水云,给符水云一个东西,是一个一只手能拿住的,一个金色的小笼子。 金色笼子里边,用横竖交错的线,绑着一个很小的锁。 然后,符水云忽然就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第125章 剑意·第九 其实, 这也不是符水云第一次梦见萧丞了。 符水云曾经在入定时候,神游物外,也梦见过一次萧丞…… 在那个梦里, 符水云和萧丞生活在从前的村子里, 但是那个村子的名字, 却换成了千岁山。 那个梦境很真实, 真实的符水云能够清楚的记起每一个梦境里的情景…… 甚至,符水云曾经想过, 如果有前世今生的话,那一场梦或许是前世的回溯? 趁着刚刚清晨,符水云便重新回想了一下曾经那样的梦境……她打算,等一会儿见了萧丞,好好问一问他, 看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那是一个春寒料峭时,千岁山虽已绿意盎然了起来, 但草叶上仍然挂着晶莹璀璨的小薄冰。 符水云背着竹萎行走在山间,手中托着一本15卷,她的日的是采集草药,有时遇到不认识的草便会记下形貌, 以使回到家中查阅, 有时也会遇到初芽的新草,那就记F地点,到了茂盛时节再行采集。 符水云是药师,虽然年纪尚轻, 但医术却是有口皆碑, 不仅医德高尚,且怀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此时新月初生, 月光照着她淡绿色的衣裳,仿佛-只穿梭在丛林的壹火虫。 如果是往日,符水云在傍晚就会下山,赶在天黑前回到白己的小院,烧水做饭。 可是这段时间,山间不知名的奇草愈发的多了起来,生长速度也是飞快,宁索问白是高兴于奔波在花花草草之间,夙兴夜寐,乐此不疲。 “仙茅,丁字二十三号大松东南十一步。”符水云正提笔15写,忽然一阵悲鸣破空划过,回音激荡,不绝于耳,渗进晚风里,一股股的凄冷。 她警觉地站直身子,循声望去,只见在西北方不远处,树影无风白摇,似有争斗迹象。 她心下一震,山间野兽相博所在多有,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就在她准备打道同府之际,竞隐隐听得刀剑之声。 野兽自然不会舞刀弄剑,可方才那声哀鸣却实属困兽之音,符水云心头迷惑,好奇心油然而起。 她蹑手蹑脚探向前去,蹲伏在地,谨慎地拨开前方的叶子,她看到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尸体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他们身着道袍,尸体边缘鲜红的液体甚至蔓延到她脚下,她只觉胃里一阵翻腾。 “嘶~”撕裂声夹杂着哀嚎,地上的尸体多了一具,她紧紧捂着口鼻,屏住呼吸,手心湿漉,冷汗直流。 她的视线很低,透过拨开的树叶缝隙,她只能看到地上的尸体,还有-双微瘸的脚,在极其缓慢地前挪。 大概就是地上躺着的四个人,与这双脚的主人在进行生死之搏,只可惜四人已败,输了生命。 她突然十分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害怕白己一个不小心,便再也不能在阳光下惬意地喝着花茶了。 她向来胆子不人,只是好奇心害人不浅。此时更是只想退回去,先逃离此地再说,可...... 这双脚停滞了一下,便朝着符水云这边拖来,符水云瞪人眼睛,心怦怦直跳,难道被发现了 恐怖的喘息声仿佛就对着白己的耳朵。 符水云已做好最坏的准备。 就在这双脚再次迈步的时候,符水云突然跳起来窜上身边的大树,手中已捏上两枚银针,可这一跳,使她惊骇的发现,这双脚的主人竞然长着一只白狼的脑袋! 狼人她脑中立时闪出这两个字来。 她失算了,这只狼人仿佛才看到她,绿幽幽的眼睛里散发着森森光芒,进射出冷冽的杀气与愤怒,与其日光交接时,符水云不禁惊呼出声。 可是它已经走不动了,它身上染满鲜血,有自己的,有别人的,重要的是,它受了很重的伤。 符水云与它僵持着,两手瑟瑟地发着抖,不到不得已,她不想发针,她的针一向是拿来救人的。况且,对付这样的非人类,两枚银针,又能成个什么气候了 她知道,它立刻就会倒下,然后在伤痛的折磨中死去。 不出所料,狼人怒吼--声倒在地上,一瞬间周身白光暴起又散尽,狼人竟化成了-匹真正的白狼。 符水云打了个寒颤,原来这山上竞有狼人,看来以后上山要多加小心了。 那匹狼倒在地上,却拼命眯起眼睛看向符水云,日光涣散,却散不去深深的怒火,如果它此时有力气,想必是恨不得奋起身米将白己撕成碎片。 宁索问唏嘘不已,这匹狼连害四人,简直是作恶多端,就算死在此地,也是罪有应得。 她跳下树,不料方才由于吓得腿软,一个不稳便摔在地上,与白狼趴在了一起,正对着那张毛茸茸的脸。 符水云一声尖叫,堪比雷鸣,更是连蹦带跳,连滚带爬地逃窜开去。 她整日心平气和,何曾有过如此狼狈,此时真是想放声大哭。 她强白销定下来看向前去,希冀着能够发现活口,可是那些尸体狰狞可怖,惨象各异,俱已咽气,她忍不住胃中的恶心与惊惧,却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悯与同情。 符水云向来不近江湖之事,虽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派属,却知道他们是道士。 道士:在她心中,是锄强扶弱,斩妖除魔的好人,符水云想将他们葬了,却苦于夜黑风高,自身能力也不能及,便打算待得天亮告知村人,让大家一一众相帮。 及至此时,她浅绿色的衣服,已经染尽了深深浅浅的红,像朵朵含位的牡丹。 她颤巍巍地提起竹篓,准备离去,日光义掠过那匹狼,只见它气若游丝,苟延残喘,眼看是不成了,那模样十分地可怜。 月光下,它就如一滩沾染了花疑的白雪。 如此悄无卢息的,又像只熟睡的温顺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符水云叹了口气,她想保住它的生命,可是它活了,指不定又要去祸害多少人。 索性不管了,就当白己没有看见,背上了竹篓,便快步走开了。 走着走着备地停了下来,她的心中忽然浮起白己幼时立志悬壶的誓言: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先发大慈侧隐之心,暂愿普教含灵之苦.... 符水云犹豫了,那只白狼,无论身负多少罪恶,天道循环,冥冥之中白会有其因果,又何须自己惩成上天有好生之德,它行将就木之时,偏偏遇着自己,岂不是命不该绝 何况医者,见死不救,已然丧失了本心。 想到这里,符水云又急急退了回去。 待看到奄奄一息的白狼,符水云心下一好,还活着,总算没有来晚。 然而四周狰狞的尸体,让符水云犹如身在地狱。 她很怕,她又开始不争气了。 她甚至开始不由白土地幻想着,那些尸体正在她的身前身后看着她,就要变成僵尸,来掐白己的脖..... 现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吓死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要白找苦吃,还这般轻易地冒险。 她眯着眼睛,尽量不让余光看到其它东西。她小心地探过身,册开白狼的嘴,喂了一些护心散下去,义取出金疮约,细细酒过白狼的伤口,就着朦胧的月色,拿山纱布做了简略的 护理,然后小心地将它拖入竹篓,待得同去之后,再用盐水细作清理与包扎。 月黑青山,寒烟郁郁,就这样,月色下的少女,怀着复杂的心事,踏上了门途。 “宁姑娘!”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只见一个少年快步向符水云奔去。 符水云见到他,提了-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乍一看到符水云,少年顿时脸色惨白,惊慌道:“你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去取宁素问背上的竹楼,提在手中只觉很是沉重,却只顾着符水云,未朝竹篓看上一眼。 “萧丞......” 符水云刚一说话,只觉得嗓子发干,声调有些怪异,连眼睛也是一热,差点掉下泪米,见萧丞一脸关切地盯着她,她扯出个笑容,压稳了嗓音说道:“我没事。” 全没了方才狐单恐惧时胆小的姿态,倒显得从容不迫起来。 萧丞看着她奇怪无比的笑容,却如何也放心不下,“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受...我很好,我只..枚了一匹受的的...符水云说着转过身背对着萧丞,行至面前一座小小院落,推开竹篱,走了进去。院子虽然小,却是干干净净,地上摆着簸箕,簸箕上晒着各种奇花异草。 “狼”萧丞心中震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符水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想说。” “那你便好好休息,明天再说。”萧丞放眼细细打量着符水云,见得她确实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却见符水云从竹篓里抱出一匹血淋淋的狼来。 萧丞霎时怪叫:“宁姑娘!你可不能救它!\” 见符水云又去端了盆水,萧丞谆谆告诚道:“从前有个农大,救了-条蛇,后来这条蛇把他咬死了!” 符水云拾起头来看向萧丞,故作天真道:“那条蛇可是肚子饿得很了” 萧丞连连摇头:“它不是饿的很,它是恶得很!兽跟人总是不一样的!” 符水云本在用纱布蘸着水,消洗狼的伤口,听他这么说,顿时扑哧-笑,可是念头转,却又叹息出声:“它确实很可恶,方才在山上连害了儿人性命,现下那些人还曝尸在荒野。 他们是江湖道士,不知姓名,荒山野岭,恐怕无人收尸。明儿一早你叫点人来,跟我一同去将他们好生安葬了。” “有这样的事情!”萧丞握紧拳头,双眼渐渐喷出怒火来,“你还救它” 符水云回忆当时情景,不由一阵伤悲,百味陈杂。 “你还救它做什么!”萧丞情绪激动,三步两步抢了上来,意图掐死这个畜生。 符水云一惊,不想萧丞如此偏激,慌忙挡开了他的手,蹙起眉头唤道:“萧丞!” 萧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是愤怒又是窘迫,他退后儿步,恨声道:“上次李伯伯上山砍柴,被野兽咬得遍体鳞伤,一条命差点都没了!”他顿了顿,看着符水云:“你眼见它害人, 还救它,它好了,又要做尽坏事!你明不明白 符水云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听他这么说着,心里却又开始茫然了,自己,真的是错了么 可是身为药师,见死不救,又是真的对了么这是是非非,到底如何断定呢 她低声道:“我明白。” 萧丞见她神情楞忡,以为自己方才的粗鲁吓到了她,心下愧疚,火气顿去了大半,他手足无措,一边想要她放弃教狼,一边义不知要怎么开口劝导。 兀自心下烦乱着,却见符水云又拿起纱布,开始继续方才动作。 萧丞向来嫉恶如仇,只想给那匹狼来个痛快了断,可是他知道符水云性子执拗,只得放弃这个打算,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跑出院子,不多时义抱着一个铁笼子气嘴吁吁地跑了过米,“要是你非要救它,就得把它关进来。” 符水云拾起头来,瞥见萧丞正关切地瞧着自己,日光炯炯,见自己也瞧上了他,他突然红了脸。 符水云微微一笑道:“谢谢萧丞,天很晚了,早点回去,别又辛苦爷爷出来找你。” 萧丞口上应承着,腿上却一动不动,过了会儿却开口喊道:“宁姑娘!” “什么” “它害死的人,还在山上么” “是的。” 过了一会儿,宁素阿见他不再做声,便又拾起头来,竞看到萧丞眸中泪光点点,宁素闷柔声唤道:“萧丞” 萧丞抹了抹眼睛道:“要是被他们爹娘知道了,该是多么伤心。” 萧丞心地善良至此,符水云不禁为之动容,心里也是难过。 眼看天色已晚,村民都已睡下,萧丞却又迟迟不同,符水云便哄到:“好了,逝者安息,你也快回去了。” 萧丞应了声,又道:“宁姑....你还没有....我怕你待会儿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很快就弄好,不需要的。” “那,你记得一定要将它放在笼子里!” “我记得。” “你要提防着它,我明天再来!” “好,我提防着。”符水云道。 萧丞交代完毕,便放心地转身走出院子,不忘替符水云关好竹篱。 他心思单纯,以为将狼关在笼子里面,外面的世界便是安全的。 符水云石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了-股暖意。 她白幼无父无母,是村里的人将她收养,小时候,好心的婆婆阿婶会轮流黑颐她,待她长人,村长便找人给她单独盖了房屋来住。 虽然清寒孤独,可内心却也平静知足。 人们从不当她是外人,特别是萧丞,更是对她关怀备至。 萧丞为人耿直厚道,虽说小了符水云两岁,却不叫她宁姐姐,只道是宁姑娘。而符水云却也无心责怪,诚然一个宽容的大姐姐。 很多时候符水云下山回来,就会在J口不远处遇到恰巧路过的他。 三更半夜,他是在哪里弄来这么个铁笼子的呢,符水云心里想着,手中已开始用纱布包扎狼的伤口,纱布刚绕上它的腿,它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爆射,符水云吓了一跳,手中纱布抖落在地上,只见它龇开白森森的牙齿,发出咯略声响,嗓子里还呜呜的低吼着。 “我没有恶意”,符水云惊慌道,虽然她心里明白,它此时只是一张纸老虎,可还是忍不住害怕它突然暴起伤人,她面提防,一面检起纱布,在它面前比划了一下,温声说:“我在给你疗伤。” 这匹狼却毫无领情之意,符水云只有看着它白森森的牙,不知所措。 它桀骜至此,真是让人烦恼。 好在它只是挣扎了儿下,又沉沉睡去。 笼子太小,容易擦碰到伤口,符水云便找了张褥子铺在石桌上,她抬头看看天,担心半夜会下起雨,于是干脆把它搬进柴房,顺手将柴房的锁插上,打点好院中一切,又去烧了热水,浑身脏兮分的,当然要洗个热水澡。 这天夜里,符水云睡得点都不好。 她不是胡思乱想难以入睡,就是刚一睡着便被瞘梦惊醒。 于是她干脆坐起身来,在房间点上烛火,烛影扑朔,她脑海里断续的闪过狼人的身影,想着想着,她便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它到底是怎样长成狼人的呢 小时候曾听大人们吓唬小孩子,恶狼专门去咬不听话的孩子,如果被咬到,就会变成狼人。可是现在,她决计不会相信。 那会不会是因为,它的爹娘,一个是人,一个却是狼呢 这倒是有可能,可是符水云想象了一下人和狼生孩子的场面,顿觉浑身毛骨悚然。 忽然地,符水云心中一阵失落,人生一世,响如蜉蝣,在这浩瀚的尘世,苦守着短短的几载,却连身边的事物,都来不及石得清楚。 正寻思间,她突然又想起一个人来,如果这个人在身边,一定能够告诉她明确的答案,她坚信。 这个人,便是她人生中第一位师傅,一位江湖游方郎中。 十一岁那年,村子里被种奇怪的传染病笼罩,好几个人都没能熬过去,人人病危待毙,曾有人出村去请大夫,可大夫们竞嫌路远山穷,怕村人拿不出诊金,更害怕沾染上这怪疾。 就在那段黑天黑地的岁月里,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途径千岁村,对村民施以药石,挽回了整村人的性命。 符水云叹服于这种神奇的力量,便缠着老人让他传授自己,老人仁心仁术,也是因为被她的真诚所感,便答应了下来。 老人不仅为她传道解惑,还为她起了一个正式的名字一宁素问。 一年之后,老人便离开了,他来去随心,无所落定,但毕竞,给了她一年的桃李时光。他让符水云记住医道,记住仁心。至于他,记得也好,忘记也好,总是要作古的。 想起这些,符水云不禁伤怀落泪,过了这许多年,师傅呀,您又是到了何方宁儿想要略尽孝心都无所起始,惟愿您切安....... “细细簌簌~” 柴房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符水云网过神来。 难道.... 她心念微动,便轻手轻脚地向院中走去。 柴房门上的锁被月光映射出苍苍白光,符水云迟疑了一下。 “吱呀~” 她推开门。 钥匙从手中滑落..... 符水云不可遇制地颤抖起来。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震惊过! 墙角的白狼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裘的男子,男子身边散落着破碎的纱布,白裘上沾染着未干的血迹,他的头靠在墙上,面容苍白。 这身装扮,符水云当然见过,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匹狼,竞然完全能够化成人形! 而且,那张脸,简直沉鱼落雁!若不是微微颤动的喉结昭示着他的性别,她恐怕会觉得他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吧 想到他之前的残忍杀戮,她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他却没有看她,符水云注意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石样子是他自己挣开了纱布。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形同白虑,难不成他想去阎罗殿呆着 符水云双腿发软,又惊又怕,可看他模样,井未有出手伤人的架势。 她不知高低地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却不知要说些什么,难道要问,你是大妖怪么 他终于望向这边,眉如山黛,眸如星月。 可看的只是门外而已。 下一秒他突然站起身来,身形晃,符水云只觉身边一阵飓风吹过,青丝裙裙迎风飞舞间,墙角的人已然不见踪影! 惊觉下符水云急忙转身,只能追望到一道流星似的白光淡出视线之外。 “这是怎么......符水云白语道。 她扶着门框,神情呆滞地站了会儿,突然清醒过来,然后疾步走进房内拾起地上的纱布,纱布还犹有余温,那方角落的斑斑血迹仍然温热潮湿。 她一阵惊慌失措,皱紧了眉头,脑中却一片空白,忘了身处何地,也忘了F-步该当如何。 这天晚上,符水云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屋里。 她躺上床去,盖着薄棉被,竟还觉得不暖和,-想到日睹的怪事,便瑟瑟发起抖来,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心中的激动总是难以抚平。 第二天天刚破晓,她便起来了,刚走到院中,就看到萧丞站在竹篱外面,身旁放着一把 锄头,手中挎着-一个篮子。此时的天色还未明朗,空气似乎沉浸在湛蓝湛监的颜色里,萧丞就这么站着,颇有些年少单薄之感。 看到符水云出来,他立刻举了举篮子,“宁姑娘!这里有早饭。” 符水云其是感动,走过去打开竹篱,开口便道:“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 萧丞呵呵笑道:“刚来。”说完便将篮子放在石桌上,掀了盖在篮子上的麻布,只见里面是儿块蒸熟的番薯,一碗青菜蛋花汤,冒着丝丝热气。 萧丞端起碗递给符水云,“快喝吧,已经不太热了。” 符水云捧过碗,顿时感到双手暖暖的,她不由朝萧丞笑了笑,“谢谢萧丞。你很早便起来了” 萧丞点着头,剥着番弊,“我早起喊了两个兄弟,他们说辰时一起过来。” 宁素间正待说话,只闻萧丞道:“那匹狼死了没有” “……” “……”我是问那匹狼现在怎样了。” “已经走了。” 萧丞惊道:“走了怎么走的是笼子不够结实还是不够大” “都不.....” 萧丞顿觉此间蹊跳,便试着问道:“宁姑娘,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素间神色复杂,她放下碗,想了想,竞不知要怎样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开口只是道: “萧丞,那匹狼是妖怪。” 萧丞脸都青了,慌问道:“它有没有加害你” “倒是没有。不过他变成人的样子,要走,我没法拦他。” 萧丞听她这么说,心下顿感不悦,狠狠地制着香装道:“你没事就好。那而生要走便走, 还要打它作其”心中却在琢磨,宁姑娘也真是的,大夫做久了,什么都拿米医。可是牧已 救了,何必再说这些没用的后话,只是那备生,倘若不滚得远远,不识眼窍地被自己撞到, 定要打得它魂飞魄散。 符水云石他反应平平,毫无昨晚的激动模样,心中颇觉诧异,她又重复道:“萧丞,那匹狼是妖怪。\‘ 萧丞放柔声音:“宁姑娘,我不怕妖怪。....以你也不必害怕,。萧丞有些难为情,片刻后才红着脸喃喃说道:“我会.....帮你打走它。” 萧丞并非只是口上勇政,他心中确实也是不怕,他向来磊落,乍闻之下或有惊奇,可转瞬即逝,只要宁姑娘安好无事,其他的也不做多想。他此时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手刃了那条畜生,若早知是个大妖怪,昨晚就该不顾符水云阻拦下了狠手,可是如今就算心下仍感愤愤,却是无济于事。 萧丞见符水云不回话,又道:“好姑....你以后要分清楚好坏。” 符水云在萧丞面前一向是白居姐姐的,此时忽然被他称作好姑娘,浑身都不适应。 半晌,宁索问眨着水灵的眼睛,瞧向萧丞,“我第次见到妖....她认真地说着。 萧丞看符水云似乎准备打开话匣子,便点头如捣蒜地回应着,一声不吭地静静聆听。 “在山上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他是狼人了,但我并不紧张,从小,我便没有怀疑过狼人的存在,就...就像驴子和马生出来的孩子是骡子一一样,我不..... 听到这里,萧丞差点没掉下凳子。 符水云继续说:“我只知道,狼人虽有人的相貌,可身上还是会有狼的特点,比如尾巴,可是昨天晚上,他全身上下,统统都是人的样子。就连毛绒绒的狼脑袋都没有了。你说,他若不是妖怪,会是什么” 符水云不再说话,心里重复着,若不是妖怪,会是什么呢 萧丞听她原来是说这些,不以为然地道:“管它什么劳什子,走已经走了,就算是妖怪,又能怎样呢只愿它别再害人。” 符水云嗯了一声,觉得萧丞对待鬼神之事混不在意,不怀疑也不害怕,不表态也不质疑,跟他探讨这些很是无趣,便闭嘴不谈了。 萧丞却还兴冲冲地,睁着一双闪闪亮眸,期待着她继续发表高谈阔论,却只见她喝了几口汤,便吃起了他剩好的番薯来。完全不知道白己已经破坏了她的兴致。 原来这世上,还真是有妖怪的,符水云心里想着。 她白小虽然耳闻过一些奇事,可并未完全当真,待自己亲眼所见,才不得不信。 这花花世界,千奇百怪,使人好生敬畏。 她真想弄明白这尘世,石清楚这纷纷过眼的一切。 转眼便近了反时,萧丞叫来的两个兄弟也陆续的到齐,一个是邻居阿牛,一个是好友阿毛。三人扛着锄头,在符水云的带领下,朝着千岁山进军。 刚行出村口,便听萧丞唤道:“前面有几个生人,不知道是路过还是村里的客人。” 伏人本在谈论着下葬的事情,此时举日一看,果然瞧见前方有几个黑点在相向而行,只是众人服力没有同年那般好,看不清来人模样,当然也瞧不出是生人还是热人。 叫牛打了个哈欠道:“奋了,这两天我在地里干活,接连看到二伏奇怪的生人,每伙都穿莉样的衣服,第一伏是灰色。第二火花绿,第三伏我给忘了。” 刚毛也按口道:“真的假的难道是村里出状元了怎的来了这许多人” 制牛义道“可不是么!那根花绿绿的,里面还有几个女人:比面上面的还要好看!” 说看瞄了符水云一限,接看掩嘴在阿毛耳边小声道。”不过,跟听代于大无比起来。说着跟阿毛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人又交头接耳说着别人听不到的话。 阿牛忽感身侧一阵寒气,回头一望,竞是萧丞白眼瞧着自己,连忙咳嗽-一声,接着道: “话说那天我在田里,竞看到天上好儿道彩光从天而降,我揉揉眼睛,以为是天上赶着转世的文曲星,谁知道他们竟然朝着我砸来,我又惊又吓,又高兴又害怕,想是我天天烧香感动了老天,竞然得赐文曲星下凡,我高兴的是待会儿回去抱老婆,准要生个白胖状元儿,害怕的是文曲星一个失误砸坏我可怎么办啊,正在这时,文曲星居然在我前边的小路落下了,我赶紧跑过去捡,哪知道文曲星没捡着,你猜给我捡着什么啦” 阿毛听得直吞口水,他擦擦嘴角急忙问道:“你,你捡着什么啦” 阿牛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天仙姐姐!我过去文曲星没看见,就看见几个长得像二郎神一样的男人,还有嫦娥一样的天仙!那彩光,原来竞是他们发出来的!他们竞然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我当时就傻了!天仙姐姐朝我笑笑,笑得我骨头都酥了,二郎神哥哥却朝我一-瞪, 不知怎地,被他们眼睛一瞪,我浑身好像被冻在冰窖里,抖得不行,我,我赶紧跑啦!” 阿毛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却又说道:“不信,不信。” 这边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亦乐乎,那边的萧丞却不插话,他一面瞧着前方来客,一面瞧着符水云。 只见符水云眉头深锁,听他们说来,这些人确实奇怪。 从小到大,极少见过外村人来到此地,这里一-没特产,二没景点,三没名人,十分普通又偏远的山村,甚至有些贫瘠,多年鲜有来客,这两日竞有外人接二连三到此,当真让人不解。 符水云想着想着,心下又是一惊,昨夜山中所见的儿位道士,不也是外乡人么!他们为何到此深山,又与狼人连夜激战,当中真是谜团种种,作为当地人,竞然对此间蹊跷无所知,实在匪夷所思。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古人诚不欺我。 萧丞看符水云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下还以为她由于昨夜受惊,临近旧景会更加害怕,便想过来宽慰芳心,熟料他刚一声“宁姑娘”叫出口米,符水云便猛然张大了眼睛。 这下符水云看清楚了,前方米客好巧不巧,竞又是道长。 “宁姑娘,你怎么了”萧丞神情关切。 “前面那些人的穿着,跟昨夜遇难的道士一样。” “哦”大伙不明就里,只是好奇地呆望过去。 “宁姑娘,你确定么”萧丞问道。 “恩,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着派属关系。宁姑娘,咱们最好过去问上一一间。” 符水云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眼见生人越走越近,萧丞忽然拦路抢上,长臂一挥,大声喝道:“不要走!”瞧这势头,就连黑山的土匪头日怕也比之不及了。 宁泰间为之愣,不想萧丞与客人的交流方式竟如此的特别。心里琢磨着待得闲暇时候,可得好好教导教导他的礼仪之道。 网位前方米者共有三人,听得拦路暴喝,义见萧丞一行人众都是打着锅头,道长们顿时面露 历色,星其中你大湖抽山身后宝创。正待说话,却被为首样较颇俊的那人摆手制正。 符水云心内暗叫不妙,连忙走上前去圆场,不料萧丞语不惊人死不休,见道士们立定了, 开口便道:“诸你。我们上山现人,石样子像是你们弟兄!” 一脸确识,明显对萧丞这等货色的扩路动低不屑一所萧丞一脸迷惑,心道好一群狂暴的道士,见人就咬,可是山中清修寂寞,积攒得火气太大了么心下正要不爽,转念想到曝尸荒野的道士,还在等着自己这群陌生人去掩埋,竟是心中一悲,连同眼前的道士们,也越觉着可怜了起来。 阿牛和阿毛见到同伴受辱,纷纷抄起锄头奔至萧丞两旁,符水云也终于赶到了萧丞身边,只见她朝着道长们盈盈一福,敬声说道:“诸位道长请见谅,小弟儿童心性,多有冒犯,实则并无恶意,真是对不住了。” 萧丞兀自疑感着,看得符水云如此,想必是自己做了错事,可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错在何处,确是-一头雾水。 只是,符水云若说自己有错,那么自己真得反思反思了,萧丞心下想着,宁姑娘肯定不会冤枉了他。 为首的道长轻声笑道:“罢了。”随即朝着大胡子说到:“青川,还不收剑” 大胡子青川应声收剑,不忘翻了萧丞一个大大的白眼。 为首的道K朝符水云拱了拱手,笑道:“阁下忽然拦路,可是认错了人在下身怀要事,若无其他,便先行告辞了。” “小女昨晚上山采药,瞧见儿位道长死于狼口,穿着与诸位无异,想是诸位的同伴,这才擅白前来打搅,如果与诸位无关,那真是太抱歉了,小女子在此先行赔过。”说着便又是盈盈委身一福。 大胡子闷声叫道:“穿着与我们无异快带我们去看看!” 为首那人却嗤笑道:“青川莫慌,想我昆仑门人,死于区区狼口,太也奇思妙想了些, 快别耽搁了。”说着就要快步前行。 大胡子灵光一现,大声称是,心道,还是大师兄脑袋好使不易受骗,假若这个女人是魔族派来诱感我等,岂不是着了道了! 一旁的萧丞本在反思自己言行有失之处,见得符水云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脸上大大不快,便想说话,符水云却先他而言道:“实不相瞒,那是狼妖,没有变成人形的时候一身雪白,变成人时行走如风。’ 为首那人略一沉吟,便正色道:“依我看,算了也行,还是随你去看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呢。”说着伸手一招,身后两位也一左一右相随下上了来。 第126章 剑意·第十 白狼, 不是该生活在雪山之中么怎的跑到千岁山来撒野选择不适合白身的环境去修炼,乃是事倍功微之事,就算蠢如愚公, 也不会来这里驻境修行。难道, 他们前来, 也是为了寻找那东西这倒有很大可能, 只是无论如何,凭着区区狼妖, 也难以作难得了昆仑新秀。 不对呀,山野小儿们眼光窄,见识短,他们说是狼,就一定得是狼么想着想着, 心下悚然一惊,是了, 会让人们误认成白狼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为首那人心中惊疑不定,而上却毫无波澜, 一方面他担心同门, 另方面又恐其中有诈,方才衡量利弊,虽然决定跟随符水云去看看,一路上, 确是极其小心。 即便符水云已经很小心了, 但是那些道士们也不是吃素的。 道士们竟然在符水云的身上,嗅到了一种只有在狼妖的身上才能有的妖气。 “这个小仙子,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清风山上的道士,除魔卫道,是我们的己任,你的身上,有妖气……” 原本,符水云是这个村子里边的小大夫。 也是特别有声望的,萧丞的身上其实也有妖气,但是,此时跟着符水云站在一起,被符水云身上的妖气一比,就给比了下去。 于是,人们就只能够将符水云给暂时控制了起来,萧丞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在这个梦境里,萧丞却只是一个乡村的小少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一群道士给捉了过去,根本就毫无办法,也毫无还手之力好不好? 这要是在梦境中之外的萧丞,就是面对更多这样境界的小道士,这些道士也是根本就不够给萧丞看的。 萧丞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将他们所有的人压制住,更不要说是符水云了,萧丞可以的事情,符水云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然后,符水云就被其中的几个道士,说是暂时安排在一个世家。 带着符水云的那个道士,显然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跟其他的道士虽然都是一个师门的人,但是这个道士看上去,仿佛更有背景一些。 这个传说的世家,也就是这个道士的家,符水云也是莫名其妙的,什么都不懂的一个凡人,被带到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但是,符水云发现,这个世家的人都叫这个道士“公子”。 道士叫什么名字,符水云在一路上也没有说过,当然也是没有跟他攀谈,所以也没有问起,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那个道士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将符水云送到这里,找人安置了,他自己就走了。 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送在这里,虽然看上去是很好的待遇,但是符水云知道,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软禁。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这些人们都是仙人呢? 符水云只是一个凡间的女孩子,要她如何去跟这样的仙人们作对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在符水云的梦之外,那也就算了,但是,那是在符水云的梦里,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几率。 所以,符水云便尊行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 跟着这个世家的安排,去了一个院子里住宿,暂时被安排在那个客厢的。 符水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够跟着去了那个客厢,但是,符水云发现,世家就是世家,在这里看见的景象,根本就是在乡下的时候没有见过的,全部都是一副奢华的样子。 这些人们还给了符水云一个丫鬟,丫鬟的名字,竟然是梦境之外的于小然。 但是,在梦境里边的时候,符水云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个于小然是谁,在梦境的符水云,跟在梦境之外,那个真实的符水云,根本就不像。 于小然带着符水云往那个客厢走的时候,在客厢还遇见了一对姐妹。 这一对姐妹,更是奇怪,她们的名字,竟然按一个叫秦姬,一个叫杨枝? 都是在符水云梦境之外所讨厌的人,但是很奇怪的,符水云竟然在梦里梦见了这两个人,更奇怪的是,在梦境之外,秦姬的姐姐分明是叫秦霜,但是,在这个梦境里,却将杨枝变成了秦姬的姐妹,这真实让人忍俊不禁。 连符水云后来醒来了,想一想这个梦的情景,都搞不懂这个梦在表达什么。 在梦境的符水云,此时跟着于小然在一起,根本也不知道,秦姬和杨枝这两个梦里的姐妹,在背后悄悄的说着什么。 “呵呵,姐姐,公子将她安排在西厢。西厢是普通客房,看来公子并不看重此人。” 杨枝淡淡笑了笑, “嗯,只是她容貌如花似玉,姐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秦姬也笑了,“姐姐放心。让我吓唬吓唬她。” 杨枝陷入了沉思,“要如何吓唬?” 秦姬嘿嘿一笑,“这一次,来点新内容。她的脸好看,那就让她毁容好了。” 杨枝也笑了起来,“可是这容颜,如何能毁?” 秦姬神秘兮兮地道,“姐姐,你忘了殊丫头?” 杨枝身子抖了抖,“殊丫头……你是说,被公子锁起来的废院?” 秦姬小声道,“是啊姐姐……” 杨枝身子更加发抖,“自从殊丫头死后,那院子时时闹鬼,上次差点害死我……据说是殊丫头的鬼魂在作祟,后被公子请道人施加阵法,之后以大锁锁起……” 秦姬说,“如果将她放进去……是不是很有趣?” 杨枝摇头,“可是我没有钥匙。” 秦姬的笑容忽然有些悚然,她笑着说道,“我有。” 杨枝又摇了摇头,“要不还是算了,如果公子追究……” 秦姬说,“姐姐莫不是忘了?上次姐姐不小心,将殊丫头沉井。公子追究了么?” 杨枝脸一红,“没有。” 秦姬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公子偏袒姐姐,这件事情不但没有追究,还力压下去。姐姐不过是被罚站了一天而已。” 杨枝说,“那次我是真的不小心,公子说下不为例。” 秦姬说,“姐姐,你不涉朝政,不知道外界对公子的传闻是铁面无私,我爷爷是上一届大理寺少卿,在我家族未落败时,爷爷就与年少的公子有过一些交集。在当时,我对公子就已经有所祈盼了。连爷爷都说,公子为人自律,待他人也很严苛,六亲不认,只认天理。他都包庇你了,为你连原则都颠覆,还不能说明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么?” 杨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嫣红,秦姬说,“姐姐无需谨小慎微,有些事情,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公子虽不以皇权自居,可是姐姐也不会不知道,公子是要接任大权之人……以后,姐姐要面对的是后宫凰权,届时才是腥风血雨,此刻这点小打小闹,如若惧怕,怎能成大事?” 杨枝犹疑片刻点了点头“是我胆怯了。” 于小然在于小然的带引下,入住进一间厢房。 但见房内装修典雅奢华,阳光透过窗牖落在房中,颇有浮光掠影的美感。 这一刻的沉寂,让过往的经历变成了一种记忆里的梦境。符水云回想起来,仿佛一切皆是虚幻,只有他像是切实和符水云有过交集—— 萧丞…… 符水云掏出他送你的玉佩,捧在手里。 你真的好想知道,他现在哪里,他好不好,有没有事情…… 又想到那个狼…… 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符水云还能够和他相遇么? 那个狼一样的少年稚嫩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符水云的眼前。 当初的誓言,穿透了时间空间,被风携裹着呼啸而来,竟让符水云有一丝感动。 那些誓言,是梦里的萧丞说要保护符水云的誓言。 如今的他,有没有变了模样?他到底是谁呢? 再想一想那个少年,符水云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她一无所知,就跟随别人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他略带阴蛰的脸浮现在你的脑海,他对符水云不信任的言语,和最后无声的沉默,让符水云心里有些失落。 如果下次遇见,你要好好解释给那个狼一样的少年,她真的足够坦白了。 符水云正沉浸在记忆,一阵叩门声打破了客房的寂静。 于小然从仆人席上起身,到门前拉开门,只见两道绿影立在门外。 于小然退到你的身后,脸上有惊恐之色,道:“奴婢见过青姑娘,盈姑娘。” 秦姬说,“来了新的姑娘,怎的也不通报与我们。倘若公子知道,又要怪我们失礼。” 于小然脸上的神色有一点不自然:“因为两位姑娘也是公子客人,公子交代要好生款待,所以奴婢不敢叨扰。” 秦姬脸色一黑,杨枝脸上也露出不愉快,秦姬在房间走了几步,“我和青姐姐住在主厢房,每次公子回来也都在姐姐房间隔夜,我倒是不曾知道,我们竟然是这别院的客人。” 符水云上前一步说,“好了,两位姐姐息怒,是我疏忽,没有向姐姐们问好。” 杨枝笑了笑,“既然姑娘说情了,我看此事作罢。同在院中都是姐妹,何必计较太多。” 秦姬也笑了笑,看了符水云一眼,“姑娘是哪里人?” “我出身寒门。”符水云有些心虚。 秦姬脸上露出傲慢 “我祖上是大理寺少卿,这位杨枝姐姐,是江南巡抚的嫡女。” 符水云心里有些烦闷,本来莫名其妙被“请”来这宅子,都够你困惑了,现在又莫名其妙,来了两个不好惹的女人。 符水云摸了摸脑袋:“两姐姐身份尊贵,自惭形秽。两位姐姐就不要羞我了,公子说让我在这里坐客几天而已,我想休息了……” 秦姬说着,“妹妹怕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你既困了,那就休息会儿。待会儿我会着人叫你。新来的姑娘,是要报道的。” 符水云脸上有一些难以理解的神色,问,“报道?” 秦姬点了点头,“对。待会儿我会派人接你。” 符水云望了望于小然,她目光闪烁,却不看符水云,只好道:“好。” 秦姬和杨枝这才离开了符水云,两个人走到远处,杨枝说,“于小然会不会拆穿我们?” 秦姬笑了笑,“她不敢,即便是拆穿,我们目的未遂,无凭无据,又能如何?” 杨枝也笑了,“也是。” 秦姬哼了一声,说,“于小然不足为惧,不过是一个奴婢。” 杨枝想了想,嗯了一下,也说,“她对我们有些畏惧,她以前毕竟是侍奉殊丫头的……我们留着这样一个人,总是祸患……” 秦姬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姐姐倒是提醒了我。不如这次我们一石二鸟,将她们两个人都做掉!” 杨枝嗯了一下,说“这……” 秦姬笑了笑,说,“趁公子对新姑娘感情浅,您做任何事情,他都可能包容。姐姐,要防患于未然。” 杨枝只好点了点头,说,“好。” 符水云又不认识她们,毫不理会。 符水云一个新人,对老人竟无丝毫谄媚之态,倒叫杨枝和秦姬有些不习惯。 两人相视一眼,揭过此事。 秦姬问,“姑娘是哪里人?” 符水云刚才已经回答过一次,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好问的,还是说,刚才那样说,她们不相信?“我出身寒门。”提到符水云的身世,符水云有些心虚。 但是她们连反追问,倒是叫符水云有一些难懂,但是自己是个客人,特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秦姬脸上露出傲慢,“我刚才也说了,我的祖上是大理寺少卿,如果以后妹妹有什么难处,能够需要到我们,我们愿意效劳的呢。” 符水云心里有些烦闷,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跟这两个女人聊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但是这两个女人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仍然乐此不疲的进行攀比。 两人处处透露着攀比心和优越感,让符水云心里很反感。 符水云摸了摸脑袋:“两姐姐身份尊贵,紫月自惭形秽。两位姐姐就不要羞我了,公子说让我在这里坐客几天而已,我想休息了……” 秦姬嗯了一下,“妹妹,其实你早上的时候还要跟我们两个请安的,虽然我们两个也是客人,但是你要知道,在咱们大世家,是有很多规矩要遵守的哦。” 符水云问道,“我知道了,你们还有要说的么?” 秦姬笑了一下,“没有了,我们说的这些,你们知道就行了。” 符水云望了望于小然,于小然的眼里也有一些不耐烦的神色,但是于小然只是一个丫鬟,也不能则哪有那个。 符水云只好道:“好。” 暮色时分。 屋外传来了叩门声,符水云披上外衫起身。想起了要去报道的事情。 符水云道,“大户人家真麻烦,连坐客也要报道。” 于小然追上来,“姑娘,你路上要小心些。” 于小然自打刚才杨枝秦姬一走,就颇为沉默寡言,脸上神情变换,十分慌乱。偏符水云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门外是杨枝秦姬,还有她们的贴身丫环。 秦姬手上提着灯笼,虽然暮色刚至,她却已经准备好火烛了。 符水云问,“去报道的地方,很远么?” 秦姬道,“不算远。但冬季昼短,烛火有备无患。” 符水云点了点头。一脚踩出门外,有徐徐的凉风杳然而至,竟是有几分寒意。 符水云裹紧了衣衫,随着来人欲走。 秦姬忽然转过身来,望住丫环于小然,语气有几分森寒:“于小然,怎么,你家姑娘要出门,你不随从侍奉?” 于小然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是,是……我来侍奉……” 符水云看她脸色不太好,为她解围道:“她身体似乎有恙,我自己去便好。” 杨枝笑了笑:“姑娘,有的奴婢就是喜欢欺负新主子。这是不能惯的,奴婢就是奴婢,即便是身子有恙,爬着也要服侍好主子。” --- 走了大概有半刻的时间,秦姬和杨枝两人便站住了。 透过人群,符水云看见面前是一座花苑,可是花苑里弥漫着薄薄的雾气。一阵风吹过,一阵森寒。 “这里是?” 符水云回头望向于小然,但是于小然没有答话,只是惊恐地望着院子。 秦姬笑道,“新人是要向姐妹们报道的,姐妹们都在花苑里。” 此时正值冬季,此地虽是花苑,却是无半朵鲜花开放。门外种植着花草的两道迎宾坛,枯枝败叶,仿佛枯萎了很久。 符水云正在迟疑,肩膀被人一推,你踉跄了几步,竟是被人推入了花苑的大门里。 一脚进入大门,顿时一阵凉意入骨。 符水云正想出声问询,身后又一道风来,却是于小然也踉跄着进来了。 符水云站直身子,转过身去,却只见那两道大门被人飞速合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符水云叫着,“杨枝,秦姬?” 此时,符水云仿佛恍然大悟了什么,你追上去开门,却见外边已经插上了门栓,还用铁链锁上了一条大铁索。 大门合上后,天光被遮去了大半。 天色已经昏暗了,这座花苑的院墙高耸,本来大门开时还能借助大门采光,现在视线也昏暗了。 符水云顿了顿,才说话,“真是不该信了她们。” 于小然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说,“姑娘,我们出不去了……” 符水云有点生气,“于小然,你是不是一早知道她们会这样对待我们?!” 于小然的脸色有一些不自然,“姑娘,对不住。她们威胁我的……” 符水云想说,“你……”“真没用!” “都怪你,你早说我们就不来了!” 或许于小然会说,“是我的错……姑娘,我们快离开这里,等天色黑下来,这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了。” 但是你却说,“既然出不去,还能走到哪里?让我试试翻墙!” 于小然说,“行不通的……墙的上边有利刃,是从前拿来防贼的,没有人能翻墙。” 符水云想了想说,“那就在这里睡觉。既来之则安之,等天亮想办法。” 于小然便道,“里边有一棵榕树,树上有一盏长明灯。我们在那里会安全些。” 于小然又说,“其实这是一座废院,曾经死过人,夜里也闹鬼,还有毒虫之类的,它们都怕亮。我们要趁还有一点天光,找过去。” 符水云点了点头,说,“好。” …… 但是,那两个人的算盘虽然打的乒乓响,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的。 因为,根本就不等他们达成他们所有人内心的想法,符水云便已经离开了这个梦境。 那些人们也不知道是仅仅存在于这个梦境里边的人,还是其他? 符水云的这个梦境,其实也是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的。 符水云根本就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容易做梦的? 其实,在梦境里的时候符水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是,等符水云梦醒之后,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这才想起来…… 原来这无数的梦境合起来,便是暗合了前些日子,符水云在在《暗界风物志》的杂记上看见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当时是用文言文写的,符水云当时是看不懂的,后来耐心的看了好多遍,才懂,这个故事,符水云理了一下,大概是讲的一个村子里的小孩的故事,跟符水云在梦里梦到的好多故事链接起来,竟然能够清楚的理清那些脉络了。 村子里的那个小孩,姓什么,已经无从知晓。 但是,故事上却知道那个小孩的名字,有一个云字,姑且,暂时就叫他水云好了。 水云生下来便是个多余的孩子,家里总共好像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便将符水云丢给村子里的其他人收养了,据说她父亲是一个修士,在大宗门里边修行,在修行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故乡。 水云的母亲,在村子里的风评很差,据说,是一个妓女…… 然后他父亲进阶走掉之后,便将他们甩了。 是隔壁没有老婆孩子的大伯收养了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但是隔壁大伯也没本事,整天被村子里的人欺负,再加上她身世的闲言碎语,他们过的都不好。可是水云很孝顺大伯,也很懂事。 随着水云大了,大伯越来越老,出去打渔已经很累了,水云自己提出来接任送货的活计。 于是水云开始在村子富裕的街市往返。 拿着卖鱼的钱,换一些生活所需回家照顾老伯,给老伯养老。水云为了将自己的鱼卖的更值钱,于是偷偷学习那些卖鱼卖的好的人的口才。 有时候她还会主动去结识他们,跟他们学习。 渐渐的,水云的鱼卖的很有起色,同样多的鱼,比老伯去卖的时候还要卖的好。 水云跟不同的人接触,知道了认知的重要性,她会省钱出来买书,然后用看过的书继续和别人交换自己没看过的。 还会在夜里月色下学习各种书籍上的知识丰富自己,有时候干脆捡一些蜡烛头,自己夜读的时候用。 有一次卖鱼的时候,见到有一个道士在村头发传单,传单上是庄子的选段。 水云看过庄子,可是看的是残本,不全,她就问道士要有没有全段,道士看她有兴趣,说全段没有,但是都记在心里,如果你有兴趣,那就夜里人少的时候过来找我,我教你。 然后水云就开始了跟道士学习道家学术的道路。 但是有一天她学成回去,发现老伯死在院子里,是被人打死的。 原来老伯家因为水云的勤奋,富裕了点,可是他们住在贫民区,这点富裕,还是惹来了红眼病和窃贼,老伯不舍的水云的辛苦钱被抢,出去抢夺,但是被打死了。 村子里的人本来就对水云不好,水云唯一的亲人大伯,竟然是被他们打死的,水云报官,可是村子里的官都是看钱的,根本不理她。 水云给自己在家里关了三天,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三天后,她夜里又去找道士,可是道士已经不在了。她以为道士走了,其实道士是去上了个厕所。(道士是后来一个重要人物) 然后水云漫无目的又要回村,可是村子已经没有归属感。 以前如果不是要给老伯养老,她早就走了。 她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准备往繁华的城镇去。 但是遇见了山贼,水云凭借学到的谈判技能,给山贼头子讨价还价,说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益。 谈判头子看她机灵,长的也漂亮,心里想给老大做个压寨夫人也是可以的。于是听了她的话,跟着她,跑到村子里。 因为水云掌握着村子里人的作息,还有人们的习惯,还有谁家养的狗在哪里睡觉她都知道。然后他们成功洗劫了整个村子。 土匪觉的水云是个天才,于是将水云带给他们的老大。 有一次在山上,准备回去,看见一个男人好像中了毒,被两个人合围,男人占弱势,他们以剑相逼在逼迫男人说出什么秘密。 男孩最恨这些以多欺少的人,见中毒的男人虽然屈居下风,但是沉稳以待。感觉他像在寻找机会突破这样的局面,男孩当机立断,躲在大石头后边朝着他们脚下扔了一块石头。 那几人还以为是男人的帮手来了,男人趁着两人愣神的极其短暂的片刻,夺了一人的剑将他们两个杀了。 男孩望着他。 男人中毒后有点虚弱,走到男孩身边,问,你不怕么。 男孩摇了摇头,不怕。我想像你一样强。 --------------------------------------------------------------------- 男人笑了笑,给了他一锭金元宝,男孩犹豫了下,还是收下了。 后来男人走了,天色快黑了,男孩也回去了。 但是男孩在村子里用元宝买东西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到了,都说他是个偷东西的小贼。不但合伙没收了他的元宝,还让他这个狗娘养的野杂种滚出村子去。 男孩被打的遍体鳞伤,那天夜里他爬上村子最高的树,甚至能看见远处山坡上狼群对月嚎叫。他有一瞬间,竟然想要成为一匹狼。 正在男孩对月走神的时候,忽然看见山上一条下山的小路倦鸟惊飞。只见十几个轻骑提着灯笼,跟着为首的黑衣男子朝着村子来。 男孩直觉不对劲,直觉那个为首的男人还有些眼熟,待反应过来,才想到那竟然是傍晚时,那个给他元宝的男人。 男孩盯着他们看,只见他们直入民居,在村子里肆意的掠杀。 男孩呆了,愣了。 他很恨村子里的人们,虽然心里想过无数遍,等自己有了本事,一定要报仇,他们那些年欺负爹娘的,都让他们还回来。 但是男孩看到他们被人屠戮,坐在树上忍不住哭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村子里狗吠不断,火光冲天,那些人像杀猪宰羊似的,将村子里的人屠戮了个遍。 他们走的时候,竟然是冲着他所在的方向来了。 好巧他的树上一只大鸟被惊飞,下边的人抬头望的时候望见了他。 人们哈哈笑着说这里还漏了一个,正要放火烧树,为首的人眼神一沉,让他们住手。 对男孩说,“是你,你下来。” 男孩下来。 周围的人都叫嚷这杀了他,雇主说了不能留下一个孽种。 男人安静的望着男孩,男孩也望着他。 男人说,“你恨不恨我们?” 男孩摇摇头。 男人问,“刚才可有殃及你的家人?” 男孩摇摇头。 男人叹了口气,“你竟是这个村子的人,这让你有了非死不可的理由。可你救过我,我却必须放了你。你走吧,我们两清。” 男孩摇摇头,“能不能让我跟你们走。你们做的事,我也能做。” 后来,他们便将这个水云带走了。 但是符水云记着,那个人其实不叫水云的。 而且,符水云虽然理清楚了这个梦,可是根本搞不懂,这个梦和这个故事的关联,为什么符水云能够在了解了这个故事之后,便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呢? 难道是,这个梦,或者是这个故事,想要告诉符水云什么? 而且,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版本,还一个版本说,那个水云,其实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猎狗精。 一个猎狗精因为斗狗失败,被老主人打了个半死扔了。 猎狗精被扔在垃圾堆,猎狗精怨气很重,不肯闭眼,那片垃圾堆还有个流浪猫妖,猫妖也是被主人抛弃的,猫妖是差点成了仙,可是心里有了恨从堕仙成了老妖怪。 猫妖看黑背跟自己很像,于是用自己的妖力救了他,被救后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化成人形,黑背也成了妖怪,还在猫妖的思想灌输下,决定找自己的主人报仇报怨。 黑化的猎狗精到了农村老家,却发现老主人已经搬家,搬进来的新人是一对老夫妇,黑背见老夫妇去田地的时候总是在田边一个小石碑上浇水,走近看才看见上边写着他的名字,是他小主人小蓝的笔迹,而石碑边有一朵小花。变成人形的猎狗精问起来,老夫妇说是上个居住者的女儿要求的,要求他们每天给小花浇水。猎狗想自己都不在这里了,他们或许都以为他死了,既然他不在,这小石碑下埋了啥?偷偷挖开看,居然是自己小时候的玩具。 猎狗想念起自己的小主人,他虽然怨恨老主人,但是能回忆起小主人曾经对他有多好。黑背去跟猫妖说不想报仇了,但是猫妖说如果你不报仇,你会死掉,你必须恨这个世界。 猎狗心想去找老主人报仇,却忍不住想念小主人,在他心里,对老主人是绝对忠诚,对小主人是很喜欢。可能是狗的天性,理智下来,才发现他还是不想伤害他的主人们的,但是他心里的怨气和委屈却成了执念,他很纠结自己的内心,一边想找到老主人,一边不想找到,所以找的有点慢了。猎狗为了维持人形,一直做坏事,甚至还吃人,终于成了城市除妖联盟的通缉对象。 猎狗一边寻找老主人的踪迹,一边吃人,终于在机缘巧合下,遇见了那个拿自己去斗狗,从小炼狱般圈养,在自己失败时将自己用皮鞭抽的半死的老主人。 老主人此时已经不做斗狗的行业了,他浇花逗鸟,还养了新的狗。新的狗享受着他的抚摸。黑背嫉妒极了,很想冲上去,但是冲上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老主人比以前更老了,黑背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报仇了,甚至还有点想跟那个狗一样爬在他身边被他摸。在偷窥的时候,被一个很出色的捉妖师循着妖气抓个正着,那个捉妖师看见黑背却愣住了,没有收他,而是说既然成了妖,做个好妖,人们和野兽都可以共存,和妖也可以,只要他不在做坏事。 猎狗看对方威压,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捉妖师,诧异捉妖师为何放他,才察觉捉妖师有他熟悉的气味,原来是他的小主人,他也是才知道,他的小主人是一个出色的捉妖师。 捉妖师小主人在禁锢了它之后,还摸了摸他的头,猎狗很贪恋小主人的温柔,答应她不做坏事,可是却也很惆怅小主人不能像从前一样带他回去,他想提出来他还愿意成为她的狗却没有勇气。 第127章 剑意·十一 却说, 在这厢,符水云和萧丞,接连陷入在幻梦之中。 即便是远在青云门的程静, 也不例外。 三人此时还没有碰面, 都不知道, 彼此已经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场幻梦之中了。 或许, 是三个不同的梦,交织成一个通向某个谜题的线索? 也或许, 这三个人所作的合起来,根本就是同一个梦的不同视角! 程静此时,虽然在入定之中,但是,她也陷入一个梦境里, 无可脱出! 而在程静的梦里,赫然, 梦到的那个人——是萧丞! 夜色沉落,风烟俱寂,天地间唯有大雪在月色下苍茫起舞。 只是原本静谧的夜色,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 程静瑟缩在一座废弃的院落, 衣衫破烂, 几乎快要冻僵了。 正在这时,周围一阵脚步声和叫嚷声由远及近传来。 积雪里,程静的腿早已失去行动能力,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里有一股紊乱的气息, 怕是躲在这里了。” “这小浪蹄子, 爷花五两银子买了她的初夜,竟然逃了!” “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来喂狗!” 程静紧紧抱住自己, 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 直到一阵狞笑声传来,程静才发现,他们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脚步声近在眼前,程静拼尽全力,找准方向,试图逃跑。 但是这里的几个都是彪形大汉,根本也给不了程静逃跑的时机。 “小贱蹄子,果然在这里。给我将她绑了!” 程静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惊恐地一步一步往后挪。 眼看着,眼前的嫖客挥舞着鞭子,朝程静扑上来。 程静闭上了眼睛。可是…… 那道鞭子迟迟没有落下来,反而,嫖客群发出了几道惊呼! 接着,程静身后忽然传出一个清冽低沉的男声—— “哼,一群蝼蚁,扰我清修。” 话音未落,一道剑影飞袭而来,掠过程静手臂衣摆朝前而去。 “滚开!哪里来的废物,敢打老子,一起给我绑了!” “找死!我收拾贱蹄子,后边这条杂鱼交给你们!” 程静看不见身后,但看这群嫖客说着大话,面色却几分惧怕。 不待多想,为首嫖客已攒起一道鞭力,发狠朝程静脸上劈来! 这道鞭力刚砸出,身后又一道剑光飞来,堪堪将鞭力打散。 紧接着,又是三道剑光齐出,倏忽间击在嫖客身上。 “这……” “你……你是什么人……” 剑光闪过,三人竟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倒在地上。 他们再也不能够追上程静了,可程静心里却更怕了……这些可都是人命啊,怎么在他手里,像捏死一只蝼蚁? “都是我不好,害你杀人了……” “……” 此时程静脑袋一片空白,眼眶又是一热。 劫后余生,程静真的很感激他。 如果没有他出手相助。程静会死在一众嫖客的手里,在妓院,逃是大忌。凡出逃女子被抓回去的…… 一律逃不过毒打。甚至会在一众嫖客的共同蹂躏里,沦落为生不如死的低等民妓,一生被剥夺人权。 程静正想道谢,可他却淡淡地说:“你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或许是此时卸下恐惧,腿脚僵意也褪去几分,程静答道:“我还没有谢谢你……” “谢我?真是新鲜。”他扬唇讥笑。 程静像村口的王瘸子一般,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身后悄然无声。 雪还在下。一时间,程静竟想看看,他走了么? 他救程静,程静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不禁,回过头去…… 程静回过头…… 雪瓣和月华纷纷落在他的肩头。一时间,程静竟分不清,雪花,月华,和他,孰更美。 他身姿睥睨,自成一种不可一世的气质。 程静想到他对待嫖客,虽心狠手辣,可至少不会被欺辱…… 程静在怡红院处处勤快讨好,可十年付出……仍逃不过接客……好在还没接成第一单就逃了出来。 此去,天大地大,何处归宿?倒不如……像他一样……若能有一身本事…… “还不走?” 程静没想到,他竟然也在看着程静,又惊喜,又忐忑:“我……没处可去……” “你没处可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程静望他二分讥笑,三分凉薄,五分不屑的眼神。自知错过此次,再无机会!于是厚着脸皮,说道: “要丫环么?免费端茶倒水捏腿洗脚那种…” “轻浮。” 轻浮?程静心中暗道,此人思想是封闭到什么程度,才能捏腿洗脚都想到“轻浮”,一定没去过青楼。 程静只能继续努力:“我吃的少,干的多,很勤快……”以程静的经验,只道是人们喜欢努力的孩子,但他并不。 他对一个免费的丫环根本无动于衷。这人脑袋里想的些什么程静不知道,此时只能讨好。 程静心如小鹿乱撞,若不是走投无路,何至于低声下气?还想继续表演,他清冷的眸子,却洞穿一切凝视着程静。 “……”程静被他一盯,从脚底涌出一股寒意。 程静连忙狗腿地道:“很舒服的!”说着,程静蹲下身去,要现场给他捏捏腿。 不料被他一脚踹开:“不需要。” “你妄图跟随,是以为,我会庇护你么?” 被说中心事,程静顿时有点尴尬,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你跟着我,比你孤身一人更危险。” “我……” 流离失所哪有跟着又帅又强的他好?继续跟才是正确的选择,饶是程静平时傻傻的,这个时候也知道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的语气带着寒意,可这两句话,在程静看来,怎么都像是一种对于驱逐程静的行为进行的解释…… 也不知是不是程静脸皮太厚,这两句话,换了别人,恐怕已经走了,可程静内心竟然有些窃喜…… 程静也就厚着脸皮不提走的事了……程静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能跟上他,就有机会学习。 反正他都这样说了,那意思肯定是程静跟不跟,都随便。那还犹豫什么? 此时此刻,程静仍然以为,跟着他是正确的,在他的羽翼之下,程静总有一天能感动他,让他教程静武功。 以此来终结程静的颠沛流离。 很久很久以后,程静才知道——程静的这一选择,不是一个结束……而是…… 一个开始。 昨日随那白衣男子在破院睡了一宿,起初程静怕被甩开,也没睡着,但发现那男子安静打坐,也无动静…… 渐渐地,程静就睡着了。清晨醒来,大雪已止,左右竟找不见他,不禁有些慌神。程静打算在原地等。 程静等了一天一夜,终于明白,白衣哥哥走了。由于贪睡没能追上他。她便决定试一试运气,到处走走看能不能再遇见。 反正这就这样大个地方,如果白衣公子真的走了,那她也没办法。 但是,至少她努力的寻找过他,也不后悔了。 程静有点担心的呼唤没有唤出白衣哥哥,将又一拨前来寻程静的为青楼做事的嫖客引来被抓了回去,但是事实证明,程静的想法是多余的。 正懊悔遗憾错过了抱大腿的机会。忽闻耳边传来一阵打斗之声,顿时警戒起来。 程静蹲在一片葳蕤的花丛,只见一紫衣的异族少女,被白衣男子一道剑花击中左肩,顿时闷哼一声。 可她不退反进,大有程静有本事再刺我一剑的意味,追问:“唔……师叔……程静真忍心伤我?” “不是你自找的吗?” “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任上任时可以抛弃圣女。若程静真拒绝我师傅,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别忘了……” “你身上的蛊,只有我师傅能解啊……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 “区区一条蛊,能奈我何?你师傅真是个不检点的狠毒女人啊,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要她。” 白衣男子一剑嵌入异族女身前的土地,发出一阵嗡鸣。女子终是摇了摇头,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瞧瞧我们看到了什么?”倏然间,又有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房顶,朝地上两人跳下。 “不愧是魔道之人,自己人内讧打得这般地精彩!” “谁说不是呢。接到兰若城求助,说一间楼子里的三个打手于昨夜毙于魔道之人剑下。特来擒拿魔匪!” “最近杂鱼们都流行送死么……” “送来一批又一批。” “放肆!知不知道在你们眼前的,是谁?若是知道了,你们绝对后悔。劝你们速速离开……” “看这女人的打扮,在魔族该是有点地位。杀掉可以立大功!” “段寻芳,这男人给你,女人给我。程静在青云派已是长老,而我仍是代长老,我要这女人立功升级,还望照料则个。” “无妨,男女都给你。待你登上地鼠门长老之位,莫忘我们此刻并肩作战过即可。” “很愉快的梦,可惜醒不来了。” “好强的剑气!” “何时出的剑?可恶……”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他的宝剑竟自己飞起,一时间,强大的剑意笼罩着四野,连程静也受到波及! 天地间,仿佛一股无形的威压撕扯着程静。程静不禁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程静看见绿衣修士踉跄几步之后,愤怒地朝着白衣男子寄出了一道剑花,朝着他飞去! 绿衣剑花一起,身边的帮手也祭出一道法力火球,和绿衣男子共同夹击向白衣男子!程静心中无比着急…… 那紫衣女也一瞬不瞬地盯住白衣男子,无丝毫波动。既不出手帮助自己的师叔,也不和他人夹击师叔为受的那剑报仇。 只见两道攻击一左一右,飞一般攻向白衣男子。程静紧捏着手,他昨天才救过程静,程静发自内心为他祈祷…… 可下一刻,却只见白衣男子倏忽间于两道攻击间消散。两道攻击互相撞击下打了个转,竟朝自己的主人飞去! 段寻芳不可置信地往后退去,若不是反应迅速,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他是用了十分的杀招打出那一击。 地鼠门这位黄无影就没那么幸运,他修为本就没有段寻芳高,此时躲闪不及,被自己打出的攻击反噬。 竟然瞪大了眼睛,被这股攻击冲向身后的大树。大树硬生生被他撞断,他也晕了过去。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段寻芳满眼怒意,挥手又想打出攻击,可就在这时…… 一道白光飞掠到眼前,抓住他的脖颈,将他逼退三尺!萧丞动静无影,根本不给段寻芳反应的机会! “程静……”段寻芳惊异于这样诡谲的身手。他在青云门是大长老,修为不凡,罕逢敌手。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被打到如此狼狈,毫无招架之力!他越想越惊恐,不禁脱口道:“你是萧丞!” “是啊,荣幸吧?” 段寻芳被扣住,不敢轻举妄动,却见萧丞一手抓着他,一手已蕴起浓烈杀意!他惊道:“我是青云门长老!” “你杀了我!青云门会将程静们魔族浮屠山夷为平地!青云门是正派之首,你在与整个天下为敌!” “哦?青云门长老,你好啊。你这次下山,是不是为了寻找青云门大师兄啊?” “你怎么知道?” “你跟他一样,不太聪明,废话太多。这个问题,到了黄泉路上,自己问他吧。” “你杀了他?” “是啊,奇怪吗?” “你,程静好大的胆子!”段寻芳又愤怒,又恐惧,还想说什么,却只见萧丞手上用力,他便歪倒在萧丞手里。 可惜青云派一代天之骄子,半生叱咤,到了萧丞手里,连临终之语都说不囫囵。 “师叔,我可以多嘴么?” “我没有堵上你的嘴吧?” “没有。那我就直言了。你杀别的门派,都没有关系,青云门最好别惹。” “是因为青云门掌门,是圣女少时情郎,要我手下留情?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绝非如此。是担心你,青云是正派之首……我怕……而且……那都是小时候,师傅心里只有师叔的……” “我的小师侄。你太天真。我的事,你和你师傅,都管不着。” “好……师叔,刚才你那句话,我可以看成是在意我师傅么?” “你说呢?” “真拿你没办法。你刺我这一剑,最痛的是我师傅…”说着,她瞥了一眼你藏身的地方。 “师叔,你养了一只兔子么?那一股无害的气息,一直都注视着这里呢,以师叔你的修为,早已发觉。” “若不是你在意着的东西,恐怕即便是一只兔子,你也将之杀掉。绝不会放任其暗中窥伺你如此之久。” “是啊。她无害。” 原来他们早已注意到你。此时被说破,心中忐忑,你打算怎样做? 正在你想站出去的时候,萧丞却开始逐客。你犹豫了下,还是老实缩着。 假装真的是一只兔子,仍然伏在草丛不动。 蓝溪当然不会傻到真的以为现任魔君大人养了只兔子,她虽然想将你抓过来一探究竟,可碍于萧丞威压还是不敢。 但女人的直觉,使她心中的疑点更甚。她刻意记住你的这一缕气息,并暗暗在心里算了一记。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蓝溪一时受宠若惊,忙问道:“什么话?” “你和你师傅,一样烦。我懒得和你继续说下去。” “再不走……”强大的剑意又起。 蓝溪朝你所在的方向又深深打量一眼,自知萧丞不是和她说笑。叹了口气,抱着怀中的小貂离开了。 微风轻轻地吹拂,程静趴在草丛仍然不敢妄动……程静明明就是来找他的啊,此刻却怂了…… 从刚才他和他师侄的对话,程静了解到,他知道程静在这,所以程静现在出不出去,其实都一样?要出去么? 出去,去找他说话? 程静有些小雀跃地走出去,不害臊地叫了声“白衣哥哥”但他没有理会程静,而是在地上打坐。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暂时不出去,看看他的反应? 正犹豫间,却见他原地坐了下去,竟然打起了坐来。程静看着他,发觉他的脸色正逐渐变得苍白…… 程静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却见他的脸色真的是越来越苍白了…… 程静终于忍不住,朝着他轻手轻脚跑了出去。 程静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程静知道他此时是在运功修行,或是打坐调息,是不能打扰的,可是此时,他脸上却浮现出汗水。 望着他俊逸出尘的脸,此时不似之前那般阴蛰,多了一丝略显病态的柔和,汗水从脸上滑落脖颈,落进衬衣。 程静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有一种冲动……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帮他擦一擦脸上的汗好了…… 一定很难受……程静想也没有多想,撕下自己的袖子上比较干净的地方当手帕,小心试探着往他脸上擦去…… 程静在原地犹豫不决,还是不敢碰他…… 程静犹豫片刻,可是看着他这副样子…… 程静还是擦了下去…… “……” 他的睫毛轻轻动了动,但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程静心里舒了口气,手上动作更加的小心,可是…… 正在这时,远处大树下,忽然有一道人影蠕动了几下…… 只见黄无影从树下艰难爬起,摇摇晃晃,一脸狰狞地朝着萧丞走过来。 程静能够看见萧丞的眉头微微蹙了蹙。黄无影越来越近,眼睛里有不加遮掩的虎视眈眈! 程静自打遇见萧丞起,只见他杀人如麻,从不曾见过他蹙眉的样子。程静有一种直觉,萧丞此时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程静想都没有想,飞快冲到萧丞和黄无影之间。连程静都能看出萧丞此时的虚弱,决不能让黄无影看见! 好在黄无影走路虚浮,看上去也很虚弱。想必被萧丞反弹的那一下,受伤也不轻。 “滚开!黄毛丫头!” “公子是名门大派的长老,对么?”程静鼓起勇气,装作沉稳的样子,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知道就好,快滚开!” 程静闪开之后,看着他背影离萧丞越来越近,还是有些担心。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再一次拦住了他。 “公子,别过去了,你会死掉的。”程静从心底讨厌这些人,即便是萧丞,都没这样粗鲁。 “公子刚醒,是不是还没看清局势?“程静说着,对他的身后指了指,道:“你看看你同伴的下场。” “若不是萧丞哥哥答应我,不在我面前杀生,你以为你还能站着走过来?” 黄无影扭头一看,同伴段寻芳竟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他有些惊诧,段寻芳是金丹期,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连他自己都不是。可是……正在犹疑,“萧丞”两个字让他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程静心里暗暗放松了些。程静也是见刚才段寻芳猜出萧丞名字的时候,那般惊恐,想来他的名字,在这个人面前也有用。 黄无影退出十尺,脸上却又呈现出怪异之色。他望了望躺着的段寻芳,又望了望萧丞的背影…… 如果说,段寻芳是眼前这人杀的,那么他的确有可能是萧丞——那个刚上任,就连屠正道三门派的魔君! 杀人不眨眼的萧丞,是个彻彻底底无心无情、没有人性的魔头!他毁天灭地,没有原则,全凭喜好,实在是让人闻风丧胆…… 他屠杀三门派的时候,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他既连青云派的长老都杀了,能放过自己?不,真正的萧丞,他不会! 他才不相信萧丞会为了一个小女孩戒杀,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现在一动不动,周身气机微弱,怎么可能是萧丞? 即便他是萧丞!也绝对有问题!他忍不住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如果能杀了萧丞……他绝对将一举成名…… 黄无影顿了顿,又拐了过来。 程静心说不妙,这个不好糊弄,终究是察觉有异了?程静知再骗他无用,眼看着萧丞此时比刚才还要虚弱了几分…… 程静咬了咬牙,趁黄无影步履蹒跚,满腹狐疑,绷紧了全身精神,对程静毫无戒备,试探着往前时—— 程静悄悄跟随其后,去抽他的匕首偷袭。 程静上前飞快抽出黄无影腰间的匕首,黄无影反应过来,一脚将程静踹出三尺!程静紧紧握住匕首:“来抓我啊!” 黄无影大怒,他绷紧了神经一鼓作气去打探萧丞,被程静吓了一跳,一时间怂了下来,将气往程静身上撒去! 眼看着黄无影快步奔到了程静的面前,程静的手有些发抖,可仍然紧紧握着匕首! 不过是眨眼之间,黄无影已经朝程静扑了上来!他方才受伤不轻,内息受创,此时全凭一身蛮力! 程静的优势是身子未发育开,还很娇小,浑身汗毛倒数,却是凭借在地上打滚,躲避开黄无影的虎扑。 眼看着黄无影要翻身起来!这一次离这样近!如果被扑上,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程静朝着他身后喊道: “萧丞哥哥!你来了!”此话一出,黄无影手脚一软,顿时一个趔趄拱在地上,程静浑身发着抖,说时迟那时快…… 但闻“噗”地一声……程静手中匕首,狠狠地——没入了黄无影的后心! 黄无影本已受了内伤,反应力和防御力衰减,程静此举算是趁人之危,黄无影吃痛翻身,睁眼狠戾地瞪着程静。 再无声息。程静一下子愣了…… “我杀人了……”匕首当啷一声从手中滑落,黄无影死气沉沉的眼睛仍然瞪着程静。 此时程静才意识到程静做了什么,“我杀人了,呜……”程静跑到萧丞身边,像受惊的小动物,缩在他的身侧。 就连声音也是瑟瑟发抖的:“萧丞哥哥怎么办……”“他还看着我……他都死了还看着我……我好怕……” “离开。” 程静一愣,萧丞说话了!“你……你好了么?我好怕……我杀人了……” “离开!”萧丞的声音很虚弱,重复道。 程静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好,我们离开,也对,这么多人在这死掉,被人发现了不好。” 程静等着萧丞起来带程静离开,却见他眉心骤然一促,整个人忽然失去了着力点,往地上倒去。 程静惊叫了一声,连忙将他抱住。 程静快步走到萧丞身边,希望他能起来。 萧丞此时正受着五内俱焚之痛。焚情蛊的毒性很烈,往往动用内力之后,焚情蛊就会从经脉窜出作祟。 这也是萧丞赶走蓝溪的原因。 黄无影摇摇晃晃,小心翼翼地过来,就看见萧丞惨白的脸和如纸的唇色。 他眼中的惊惧和探寻顿时去了一半,他也不敢走太近。此时眼珠轱辘一转,从腰间掏出匕首! 他将匕首瞄向萧丞的喉咙,可是不待匕首飞出,一阵巨力顿时锁住了他的下巴。 “额……你……分明在调息,怎可能快速还击……这不可能……程静……程静真是萧丞?!” “问够了么?” “够……够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滚,我滚……求求您放了我……我现在就滚……” 黄无影话未落音,程静只闻“咯嘣”一声,黄无影的脑袋怪异地耷拉在萧丞手上,嗓子里咕哝了几声,咽了气。 紧接着,程静看到萧丞剧烈地咳嗽。 “你还好么!”程静飞奔向他,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倏然便倒在了地上。 程静看刚才这一群人打架,都是往死里打,程静心里很怕,偏偏黄无影狠厉的眼睛又对向了程静。 “臭婊子,刚才还想诳我……”黄无影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走向程静。 可是不待匕首飞出,一阵巨力顿时锁住了他的下巴。 “额……你……分明在调息,怎可能快速还击……这不可能……你……你真是萧丞?!” “问够了么?” “够……够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滚,我滚……求求您放了我……我现在就滚……” 黄无影话未落音,程静只闻“咯嘣”一声,黄无影的脑袋怪异地耷拉在萧丞手上,嗓子里咕哝了几声,咽了气。 紧接着,程静看到萧丞剧烈地咳嗽。 “你还好么!”程静飞奔向他,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倏然便倒在了地上。 此时,那个杀人如麻,传闻里毫无人性的大魔头,就在程静的怀里,程静望着他苍白的脸,心里…… 竟然有点心疼呢…… 刚才飞扬跋扈的人,此时虚弱无声,一时间,程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这样将他抱在怀里。 “离开……” “好,我带你离开!” 可是程静抱了几下,实在是抱不动他。 渐渐地,天色阴暗了下来。 由于天色晦暗,程静很轻易看见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一些光亮在移动。 那些光亮让程静眼熟。是剑气。 程静顿时浑身一抖,紧紧地抱住萧丞。“一定是在找萧丞,他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仇家,寻来了!” 无意染红尘,红尘自染我。雪月春意起,风花付萧索。— 山上的光点,还在三三两两相伴移动,危机感使程静全身紧绷。偏又在这时,一阵雷声轰隆而下。 程静紧紧抱住萧丞,他的身子越来越冰,现在又忽降大雨程静望着灰色的天空,泪水从眼角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要在我的面前剥夺他……为什么!” 程静浑身打着颤,程静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明明上次在绝境的时候,程静怕得腿脚发软,可是这一次程静却镇定下来。程静望了萧丞一眼,大雨里,他已湿透。 就是这一眼,被程静瞥到,刚才的竹林子里,在他们的打斗里,被震落的竹门……程静泪湿的眼里,顿时有了光。 程静飞快跑去将门板抱过来,哆哆嗦嗦脱了黄无影的衣服当做绳索,绑在门上,小心翼翼将萧丞放了上去。 程静将绳索扛在肩膀上,拼尽了毕生力气,咬着牙,拖拉着门板,朝竹林最深处的黑暗中走去。 程静能感到,腰带划摩着程静稚嫩的肌肤,是一种火辣的炙热的疼痛,有火热的液体从肩上肌肤里渗出…… 程静的手几番握不住了,却拼命抓紧,一步,两步……也不知走了多远,程静听到周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此时,程静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了……程静再也走不动了,蹲下去摸索着找萧丞。 即便他此时毫无意识,可在黑暗中,仍然能给程静带来无法言喻的慰藉。 可是程静摸了半天,却似乎只摸到冰凉的门板!程静浑身一个激灵,人呢?!“风……” 话未落音,程静的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此时,程静多少习惯了黑暗,多少能捕获到一点微光。 那人在程静身后,程静看不到,可程静知道是他。程静浑身仍在发抖,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惧。 似乎是感觉到程静的激动,萧丞轻声道:“安静。” 也就在这时,周围渐渐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他此刻离程静极近,程静感受到他洒在程静颈边的呼吸。虽他的手仍然冰凉,可此时程静却无比心安的舒了口气。 在大雨里,闻着略带潮湿的,他身上独特的淡淡莲花香,程静的心里也说话不出是什么感受…… 但是,程静唯一知道的是,她好喜欢这样的感觉…… 即便现在是吓着大雨,但是程静却觉的,此刻,待在身边这个人的身边,即便是外边的雨下到天荒地老,那对于程静来说,却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的事情,甚至程静还很喜欢这样的样子,她从来都没有试过跟一个这样好看的男人在一起等过雨。 虽然…… 这潮湿的雨气,让人有一些寂寞的心理,但是,这个时候的程静和往日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在以前的时候程静自己一个人在等待下雨的时候,的确是很不喜欢独自一人那样的很孤寂的那种气氛,但是,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却能够自己带来无比难以言喻的安全,还有一种下雨时候特有的温暖…… 程静不禁朝着身边的人身上缩了缩,程静不知道的是,萧丞其实没有睡着,萧丞只是暂时休息了一下,但是程静的这个小小的举动,还是被萧丞捕捉到了,萧丞却根本也没有打算将她推开,对于萧丞来说,也很少见到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既然待在自己的身边能够让人觉的比自己一个人相处的时候安全,那萧丞也是乐意给这个女孩这样的机会的,毕竟这个女孩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虽然,她的帮助对萧丞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萧丞从来都不习惯,去拂了一个自己承认过的朋友的心意,虽然,这个人看上去一点都跟萧丞匹配不来,根本也不是萧丞平时的交友对象,但是,萧丞心里在对待这个女孩的时候却是愿意温柔下来的,便也乐意将她当做和自己有关系的朋友了…… 第128章 剑意·十二 见程静安静下来, 萧丞松开程静,双手空中一翻,程静只见一道光芒自他手中凝出, 渐渐放大…… 直到将程静们两人罩了起来。 顿时, 一道无形的防护将大雨阻隔开。耳边虽仍然轰隆雷声, 雨水却进不来了。 周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 还有小声的呼呵。可此时程静只呆呆地望着萧丞—— 而萧丞没有回答,将程静望了片刻, 却道:“程静果然是个傻的。” 他虽说程静傻,可是脸上却没有惯有的嘲讽。此时,程静更在意的是: 萧丞不答话,望着程静,道:“在这里等我, 待会儿不论外面什么声音,程静都不要走出我的结界, 记住了?” 萧丞看了程静一眼:“这个结界他们进不来,天亮后,程静去自谋生路。”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样东西丢在地上:“这个, 拿去, 可以换钱的。” “别走……我不要钱,我要程静别丢下我……” “不会了,我不会任由程静跟我淌这些浑水了。” 程静没有反应的时间,他已经拂袖离去。 “萧丞哥哥……”程静想要追出去。 却被萧丞的结界拦住, 程静才发现, 程静根本出不去。而此时,外边传来了一阵切金断刃之声。 伴着几声隐隐的惨叫, 程静看见那个白衣背影,如闪电一般,连杀了七人! 程静在结界里,外边的人看不到程静,此时全然习惯了黑暗程静已能将外界事物模糊地看见。 程静只见外边围剿萧丞的人越来越多。而萧丞不断地杀人不断地突围…… 程静心急如焚,程静不明白,为什么既然结界看不见,他还要出去?他那样虚弱,外边的人又那么的多…… 他一路突围,可程静能看出,他的身形不如初见时迅捷,再这样消耗下去,程静真的无法想象…… 程静急的双眼发热,心里一遍一遍祈求他来到程静身边,不要打了……忽见他于人海逼杀间回过头来…… 朝程静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飞身而去,消失人海之间。众人在身后紧紧逼随,顷刻间,竹林里再无声息。 “萧丞哥哥……” 程静愣愣地呆在雨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透出一点熹微的光来,雨势也衰颓了。 竹林也渐渐被天光照亮。周围有许多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萧丞布下的结界,也逐渐散去了…… 程静急不可耐地要往结界外冲,可是眼角却瞥到草地上有一个东西,湿漉漉地闪着光。 程静将玉佩双手捧起来,紧紧地攥住了…… 竹林间,程静攥着玉佩,为萧丞的处境祈祷着…… 而怡红院里,此时,也乱成了一锅粥。[有可攻略新人物出场] 哎哟我的好大爷,您今个儿是怎么了?姐姐的蓝花窑都被程静摔破了,是哪个丫头惹着程静,发这么大火儿? “我要于小然。” 于小然这丫头……还没有找到,前儿不是成年了么,这倌儿成年是要拍卖的……那天您又没来…… 所以被别人买去了。可是那丫头蹄子不规矩,竟然给逃了……客人和院里打手一起去抓,还没抓到…… “贴榜。” “贴什么榜?” “通缉榜。” 老板闻言一呆,却见身后走出一个人。 朝着他恭敬应道:“是,王爷。” 雨后的竹林,道路湿滑,周围伏尸遍野,程静原本是怕的,可是此时,程静却跑着,朝一个一个尸体看去。 程静跑出很远,直到确认这些尸体里没有萧丞,程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程静竟然走到了集市上。雨后清晨的集市,还没有行人。程静想在竹林等萧丞,可是程静知道,他不会 去找程静了。程静心里…… 程静整个人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在大街上晃荡了多久,直到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程静却是走到了一座城门前。 城门前人群熙攘,有一群人将城门前的告示栏围的水泄不通。叽叽喳喳说着“通缉犯”“赏银”什么的。 程静心里一颤,会不会是这些人们在抓萧丞? 程静忐忑地向前走去,想要确认告示栏上贴着的是不是萧丞。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驶过,马车上的人忽然撩起帘子,朝程静望去。 “停下。” 马车顿时便停了下来。窗外一名侍卫走上前来。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看见那个紫衣女孩了么?” “殿下,是七皇子通缉榜上的女子。” “殿下,即是七皇子要的人,需要属下采取行动么。” “去吧。” 程静正朝人群迈去,身前的阳光却忽然被人遮住了大半。程静抬头一看,一个玄衣男子正挡住了程静的去路。 程静不禁退了两步。 他往前逼了逼,道:“于小然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程静有些吃惊,于小然是程静在怡红院的花名,他怎么知道? 他是怡红院来抓程静的人?还是……还是萧丞的人?程静也没有告诉过萧丞程静的名字…… 程静打量着他,不由心跳加速,程静想到了萧丞,他,他不是说他走了?难道他回来接程静了? “程静家公子,是谁?” “不便相告。姑娘请跟我来。” “好。”他看似邀请,却挡了程静全部去路,程静说好,也是别无选择,何况,程静抱了几分希冀能见到萧丞。 程静跟在那名侍卫身后,亦步亦趋,每当脚步有所迟疑,那个身影就会转过来将程静盯住。 “姑娘不必犹豫,我家公子不是坏人。” “我没有说程静家公子是坏人。” 跟了一会儿,在一辆奢华的马车前站住脚。 程静看见侍卫站在马车一侧的窗帘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接着,他回过头望着程静:“姑娘,公子请程静上马车。” 程静登上马车,映入眼帘的是奢华的布景。紧接着,程静就看见了马车的主人。 “于小然姑娘,请坐吧。”他指了指身侧的位置。接着,马车外侍卫吩咐车夫起轿。 程静还没来得及坐下,轿子一起,程静重心一个不稳,差点儿栽到轿墙上撞到脑袋。却被他伸手扶住。 “小心。” 程静见不是萧丞,心里顿时失望了大半。他好心扶程静一下,可是莫名其妙地,程静有些抗拒他的触碰。 程静连忙在他身侧保持了一段距离坐下去:“公子,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马车缓缓地行驶,他微微一笑:“待会儿,程静就知道了。” 几乎是话刚落音,他就撩开帘子,指着不远处的告示栏。此刻程静在马车上,比刚才的视野开阔,程静竟然看见…… 那告示栏上贴着的是个女人。仔细看来,那女人,竟然是程静。 “……程静认识我,是因为看见了告示栏上的通缉?”程静心里有些焦急,以程静的判断,如果是府衙里边对 杀人者进行通缉。那也应该是通缉萧丞才对,毕竟萧丞仇家多,杀人也是光明正大……通缉程静,或许是有人看 见了程静和萧丞待在一起。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只通缉了程静……没有通缉萧丞,只有两个可能…… 那就是,他们已经抓到了萧丞!或者,萧丞已经,遭遇了不测……程静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也不全是。我只是认识姑娘一位故人。” “故人?”程静开始搜寻程静的记忆。 “姑娘一副想不起的样子,那傻子怕是要伤心了。”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并不重要,人在不同地方,用的名字也未必全都一样。程静们若熟,单凭故人两字程静便心知。” “程静既不知,想是我那弟弟,一厢情愿了。” 程静除了萧丞是在妓院外认识的,其他的所有人际关系,都是发生于怡红院里。程静汗毛倒竖,难道是嫖客?! 如果被嫖客追上,程静还是跳车算了。但看这位公子文质彬彬,不像歹人……程静正迟疑,却忽然在记忆里捕捉到 了一个极其古远的信息!那是在程静豆蔻年华的时候,被养在妓院,遇见过的一个少年。 那时,程静还在青楼里给馆儿姐姐们做丫环打杂,在一个黄昏,程静要给姐姐和客人准备下午茶。 程静刚走进厨房,耳边就传来一阵瓢盆碰撞,盘子摔碎的声音。 程静还以为是老鼠,赶紧拿着扫帚冲进来,却见到锅台前站着一个少年,少年正趴在锅台里,用手往锅里捞着东 西,狼吞虎咽地往嘴里边儿送。 程静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 少年闻声从锅台里抬起头来,他明显被程静吓了一跳。望着程静时,脸上有心虚,还有愤怒:“不许叫!” “我没有叫,也不打算叫。” “程静饿坏了么?” “我没有!” 程静走上前来,将他从锅台边拉开。他的脸通红,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屈辱和害羞:“程静要叫人来打我了么?” “我不过是吃点剩饭!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静拉着他坐在灶台一角,这样如果有人进来,也看不到他:“锅里的已经凉了,吃了容易拉肚子。” “我现在要给我家小姐和客人做点心,程静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多做点,给程静吃热的,嗯?” “哦。” 他有些慌乱地瞥了眼门外,老老实实地坐去了角落。程静上前一看,锅台里全是焦了的锅巴。 而且还是早上的,到现在没洗,不时有苍蝇在锅里飞来飞去。程静摇了摇头,这几天厨房嬷嬷不在。 姐姐们用着锅台了,派自家丫环来做点,做好了不洗。程静只好洗了锅盆,才开始做起了点心。 少年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程静,程静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程静是为了抚慰他,让他别怕。 程静年纪虽小,但在风月场里,见过了太多的人,比一般同年的少女懂事多了。少年似乎真的被程静抚慰到。 他红着脸望着程静,忽道:“程静是这窑子里的下人?” “程静每天都要做这些粗活儿么?” “嗯。” “卑微。” “程静自己不还是来偷东西吃,还说我……” “是是是,程静和我不一样。” 过不片刻,程静做的点心已经出炉了。 “好香啊。”少年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程静拿出一个,送到他手边,说:“程静尝尝。” 少年飞快地接过,狼吞虎咽了起来。 “慢点儿,我做了很多,待会儿我走了。我将这些打包给程静,程静出去慢慢儿吃。别在这里,会被人发现。” 少年吃着吃着,嘴里忽然发出一阵短暂的哽咽。可能是颠沛流离习惯了,一时间对这突来的温暖无措。 “来,快喝点儿水。”彼时程静不知他的内心,怕他狼吞虎咽呛着噎着了,递了暖水给他。 “别呛到。”程静好心提醒。 过了一会儿,少年似乎是吃饱了,又似乎是情绪平定了下来,脸上又换成一副不屑:“程静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小然,紫色的紫,月亮的月。” “哼,庸脂俗粉才叫这样的名字。” 程静笑了笑,也不生气。 少年见此,反而自己脸红了。“于小然,程静接客了么?” 程静愣了愣,第一次见这样直白的人,程静笑道:“没,我只是姐姐们的婢女。接客,要等成年以后。” “那么……”少年犹豫了下,脸色更见嫣红。 “程静想接客么?” “我不想,我不希望长大,其实有时候,我宁愿一直做这样的婢女……” “好,我知道了。” “刚好我现在也还小,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等程静长大的时候,我就也长大了。到时,我将程静接出去。” 程静只当年少无心,他说了句玩笑。便道:“好。” “到时,程静不用接客,也不用做丫环,做这些粗活。” “程静几岁?” “十三了。” “我大程静两岁。待我成年后,有了封地,有了自由来去随心所欲的权利,我会来接程静。” “恐怕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程静大我两岁,程静成年的时候,我还没有。” “在青楼,嬷嬷养大的孩子,不及笄不能被赎身,要在及笄时的拍卖大典上,卖出首夜,做了馆儿姐姐。” “做姐姐之后,才会被允许赎身。” “程静何时及笄?” “己巳年,十一月十一日。” “我记住了,我会等程静长大,程静也等我。我不会让程静待在这里一辈子。我,有这个能力。” “这对将来的我来说,是举手之劳。” “好,我等程静。” 回忆至此结束。除了他之外,程静也不认识什么可以称之“故人”的朋友了。 “程静可是想起来了?” 程静的确想起来了,可那个少年,绝对也不是眼前这人。从他的言谈可知,那个少年是他的弟弟。 可少年当日,也没有告诉程静他的名字。程静心里讶异,难道当时,少年所说的一字一句,竟然不是戏言? 可是对程静来说,时间已过去太久。在那以后,程静有没有接触过那个少年,程静已经全然淡忘。 程静自然也不知道,少年的哥哥为何能找到自己。又为何,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但程静对面前这位少年哥哥的初印象,不太好。程静能看出他身世显赫,绝非普通人。 他身着黄色云纹服,还有马车上奢华的装饰,绝不是一般富家可以拥有的。有些东西,即便是有钱也做不到。 他的黄衫云纹,实则是金色。这样的穿着,金钱,权势,地位。缺一不可。他是皇家的人,不然也不敢穿。 皇家的人再不济,这样的年纪,也会被封亲王。即便不是亲王,也会是世子、王府公子…… 当日,那个少年给程静的感觉亦是不同。程静只当他是落魄公子,当日他提及“封地”,程静也一笑置之。 以为是孩童轻狂。此刻分析来,却不是那样简单。是程静将人家看扁,人家有封地,的确也是个亲王。 此刻程静豁然开朗,对于眼前人的问话,程静如何回答? “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江胤雪,好感度 -1] “哦?想到了什么,不妨跟我讲一讲。” 讲,还是不讲? “我的确有一位故人,可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他笑了笑,显然不信。[江胤雪,好感度 -1] “我那弟弟,虽然任性有余,做事却不失分寸。他为寻程静,遍贴通缉满城风雨,以至于王孙皆知。” “无人不嘲笑于他,他在长辈处亦是连连受罚。程静告诉我,程静们一面之缘?” “可我说的是真的。”程静只好将往事叙述给他。 “我竟然不知,我那傻弟弟,竟然是如此性情中人。” “但是我们不熟……可能他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这件事情,恐怕不是程静说的这样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弟弟虽然任性,但还不至于胡闹。现在为一个女子,闹了满城的风雨。那通缉榜,就是他贴的。” 程静低下头去。 “他胡作非为,自然也知道后果,可还是做了。他从不做让人诟病之事,此事定有蹊跷。” 忽然间,程静仿佛懂了什么。也理解少年当时不能立刻带程静走的难言之隐。 抛去程静未成年不能出楼的卖身条约不谈。出身王族的少年,看似天宠,实则处处受限。 就好比眼前人所说的,他贴了个榜,便满城王孙皆知,大家借此嘲笑于他。 而他的长辈,也会以此责罚他。眼前人是当时少年的哥哥,因此注意到自己也说的通了。 这也就好解释,为什么他遇见了程静,会让程静上马车了。 程静道:“年少无心的承诺,在此时,对他造成了困扰么?” “也不是什么困扰。对了,我那弟弟,是不是给过程静一样东西?” “没有。” “程静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 语毕,他转过头去,盯着窗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程静便不再打扰。 只是心觉怪异,可一时之间,程静也说不上到底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来自哪里。 一路上,他似乎心事重重,一直也没有再说话。程静前几个日夜基本都是颠簸的状态,此时在马车里, 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程静将刚才想起来的回忆,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了他。 “我竟然不知,我那傻弟弟,竟然是如此性情中人。” “但是我们不熟……可能他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这件事情,恐怕不是程静说的这样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弟弟虽然任性,但还不至于胡闹。现在为一个女子,闹了满城的风雨。那通缉榜,就是他贴的。” 这着实让程静一阵吃惊。 “满城王孙,皆知他胡作非为。” 忽然间,程静仿佛懂了什么。也理解少年当时不能立刻带程静走的难言之隐。 抛去程静未成年不能出楼的卖身条约不谈。出身王族的少年,看似天宠,实则处处受限。 就好比眼前人所说的,他贴了个榜,便满城王孙皆知,大家想必也会借此嘲笑于他。 而他的长辈,想必也会以此责罚他。眼前人是当时少年的哥哥,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 这就好解释,为什么他遇见了程静,会让程静上马车了。 程静道:“年少无心的承诺,在此时,对他造成了困扰么?” “也不是什么困扰。对了,我那弟弟,是不是给过程静一样东西?” “没有。” “程静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 语毕,他转过头去,盯着窗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程静便不再打扰。 只是心觉怪异,可一时之间,程静也说不上到底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来自哪里。 一路上,他似乎心事重重,一直也没有再说话。程静前几个日夜基本都是颠簸的状态,此时在马车里, 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直到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将程静从梦中叫醒。程静揉揉眼睛,坐起来,只见马车里只剩下程静一个人。 程静连忙掀开帘子,只见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停在一座院子里。 刚才的侍卫见程静醒了,走到窗边:“姑娘,公子有事处理先行一步,嘱咐我们不要打搅程静,等程静醒了…… “便安排程静暂时在此住下。” 程静从马车下来:“可以告诉我,程静家公子,是什么人么?” “我家公子,便是当朝太子。非涉政人士,可以不行君臣之礼,称呼他公子便是。” 程静没有多少惊讶,程静本已猜到他是皇族。只是没想到,竟是太子。此时程静心里—— “姑娘,请吧。”随即他挥了挥手,过来了一个丫环。 “奴婢见过大人。”于小然朝着侍卫行礼道。 “这是于小然姑娘,公子将她交给程静,好好伺候。” “好,姑娘,请随奴婢来。” “于小然姑娘,这里是女眷别院,在下多有不便,也先行告退,有任何需求,吩咐于小然便可。” 程静走到于小然跟前,只见那侍卫已经朝着院门离开了。 车夫赶着马车,也跟随侍卫离开。院子里顿时安静了。 程静一路跟着于小然,于小然只低头走在前边带路。程静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不是太子东宫。 应是太子殿下在宫外的别院。当程静看见几位女子在花丛中路过,望向程静时疑惑的眼光,心里更确定这一想法。 许多大户人家,在宅子以外,都有秘密别院,好金屋藏娇。普通的富户皆是如此,更何况有钱有势力的太子殿下呢? “于小然姐姐,这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女孩子?她们都是公子的朋友么?” “姑娘不要这样叫,叫我于小然便好,不然我会受罚的。至于院子里其他人,还是别问的好。” “哦。”虽然如此,程静的心里却更是好奇了……莫名地,程静心里想起了那个人来…… 渐渐地,天越来越暗…… 程静跟着于小然,直入院子的深处而去…… 院子里的寒意,也越来越浓……似乎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黑暗的眼睛,在注视着程静们…… 于小然在一座废弃的房屋前站住脚,身上有些发抖,她缓缓扭过脸来,看住程静: “姑娘,就是这里了,这里的这盏灯,从来没有灭过。” 程静心里有点发憷,这里大门紧闭,一片荒芜。看上去,的确是许久没有人住了。 “不要进去,那里边,曾经是殊姑娘的卧房。” “那又如何,我看这天似乎还要下雨,在屋子里,总比在外边要好。” “没有钥匙。” “既然这样,我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可能早点出去。” “不要随意走动,院子荒废很久,有蛇虫乱爬。灯光下比较安全,等白天想办法出去。” “我不怕蛇虫。” “可是……还有比蛇虫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殊……殊姑娘的……鬼魂……” 程静伸出手来,拉住于小然一起发足狂奔。 可是渐渐地,程静们的体力已经撑不起持续的奔走了! “实在走不动了……” “我也走不动了,姑娘,我们该怎么办啊……” “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教坊司教和教坊监管的陷阱,可是……可是当时我没有勇气告诉程静……现在自食其果……” “说这些没有用了。” “于小然,这座院子,只有我们进来的那一个门么?有没有什么后门?” “后门……有倒是有……可是后门的通道,后来被填成了人造河……已经没有路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从河里游过去……可是我不会水……” “不用怕,我会。” “自从院子被废,那条河也成了死水。黑漆漆,里边有很多水虫……” “这种情况不要考虑哪些了,我从来没有过对付这东西的经验,再脏我们也要游出去。” “我不会水,程静会丢下我么?……” 程静打算怎样做? “程静在前边跑,带我找到那条河,我不会弃程静不顾。” “好!” 可是,程静们的脚步越来越慢,后边紧追不舍的黑影,速度却越来越快了! “呵呵呵呵呵……” “殊儿,杀了程静们,程静们,来陪殊儿……” “呵呵呵……” 于小然一惊,脚下一软,踉跄一下栽在地上,竟然还将程静也绊倒了。 “于小然,程静……虽然我不想说,但是程静真是没用!” “对不起……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黑影已经扑向程静。程静似乎能透过黑影,看见黑影之下,隐藏的虚幻狰狞的脸。 程静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影伸出尖利的爪子,尖叫着,朝程静掐下来! 此时,除了眼睁睁看着她扑上来掐死自己,程静别无任何选择。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黑影扑过来的身影竟然摇晃了一下,那双爪子,刚碰到程静,却“滋啦”一声,粉碎如灰尘般,簌簌落在地上! 那黑影抱住胳膊,在程静面前大叫了起来! 程静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周身不知何时,被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微光! 一个泛着幽光的玉佩,竟然从程静衣袋的暗衬里边,自行飞出了上空! “这……” “那是……” 是萧丞的玉佩!是萧丞给程静的玉佩啊! 程静的眼眶一热,想到萧丞,心像是缺了一角。 这玉佩,能够自己浮出来,一定不是凡物! 萧丞,萧丞……是这玉佩保护了程静啊!程静再傻,也看出来了…… 此时,程静才想起来、意识到,当时别人叫他的那声“魔尊”,代表着什么! 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更不是凡人!此时若不是他给程静的玉佩,程静已经被黑影掐死了! 黑影在程静们身边徘徊,程静也不怕了。相反,它竟然露出怯弱的姿态。 看上去怕极了程静的玉佩。 “程静在前边跑,带我找到那条河,我不会弃程静不顾。” “好!” 可是,程静们的脚步越来越慢,后边紧追不舍的黑影,速度却越来越快了! 于小然见此时有玉佩作靠山,刚才的慌乱之色也不见了。可是面对黑影还是不禁朝程静身后瑟缩过去。 眼看着黑影往前一步,于小然躲在程静的身后,抓住程静袖子,喊道:“它是个疯子,不要信她的话!” “快照它!” 程静拿出玉佩,正在犹豫,可是玉佩自己发出一道白光,这白光冲向黑影,竟然将它包裹住。 程静还没有做出反应,这道白光竟然裹着黑影,被收进玉佩之中。 程静望着玉佩,一时之间,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于小然,她看上去仿佛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直觉告诉程静,刚才她面对黑影的时候很心虚。可是其中理由程静也无心去理会。 程静拿着玉佩,心中好奇,这小小的玉佩,看上去没有藏匿东西的地方,却是将黑影藏去了哪里呢? 算了,先不要理这些,先看看怎样出去。 “我说,照它!” “相信我!曾经封院的法师,就是这样作法的!” “姑娘的玉,是法器!这东西害怕它的!” “我刚才看见玉佩发出的光辉,能将它融化!不要等了,快用玉佩上的光辉照它!” 此时,在周围无从下手的黑影,望着于小然,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仿佛浑身的黑雾一阵颤抖。 “于小然…于小然…是程静么…我孤独…程静来陪我…” 程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程静在这个梦境里的时候,是知道自己陷在梦境的,但是她根本就脱离不了这个梦境,连程静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程静只想要跟着萧丞…… 这个梦里的萧丞,就是符水云身边的萧丞,符水云的弟弟…… 如果说梦里的那些景象,对于程静来说都是难以理解,那么萧丞,将是她在这个梦境的所有期待,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过一个人。 程静的心里有一点乱,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萧丞给她的玉牌,还保护着她,程静的心下有一点不知道是什么情愫,萧丞在梦里的时候,竟然也不见了,萧丞竟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即便不是梦,程静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萧丞,很想和萧丞在一起,但是,程静其实却很清楚,萧丞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萧丞的眼里只有他的姐姐符水云,如果,将程静换成是其他的女孩子,程静或许要嫉妒符水云了,但是程静,是程静,不是别的女孩子,也做不来那样的事情,符水云对于程静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可以说,在其他方面来将,程静说符水云是自己的姐姐都可以,在程静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因为,在梦境里找到了突破梦境的关窍,正是这样的纯粹之心,程静竟然也在这个梦境里走出了。 但是,程静在出离梦境之后,打坐入定时,却总是在想着梦境的画面,萧丞…… 就是程静有一点难以理解,怎么梦里,还有于小然? 第129章 剑意·十三 但是这些东西, 程静也不是弄不懂。 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清楚,程静根本就不知道, 梦境, 其实是一个人欲望的呈现, 一个人平时能够做出怎样的梦境, 那其实是说明了那个人对于梦境里边梦到的东西是有期待的,只是, 在平时的时候可能连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期待……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一些人,总是在酒后,才肯好好的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如果不是凭借着酒后意识不够清醒,凭借着自己的潜意识和本能, 那个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弄懂自己的真实心声的,因为, 在人世之间,每一天都是纷纷扰扰的,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太纷杂,根本就难以让人分辨清楚真假, 即便是在自己最深处潜意识的东西, 也是被人们难以捉摸的存在。 程静是这样,符水云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都是这样。 每一个曾经登上过大能修士舞台的人们, 也都经历过这样的迷茫时期, 一个人,根本就不能够看清楚他人生的全貌, 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连这样的真理都能懂的话,那么他也能够接近于神祗了,修仙的修士们,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其实已经达到了这样的能力,但是这些修士们所达到的,也不是全部的能力,只能够说,是能够比凡域的普通人看见更多的真相。 人间的真实,往往在少数人的眼睛里,对于普通人,能够看见眼前的柴米油盐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可以在凡域做一个很聪明的人了。 当然,修真者也不全部都是聪明的人,这不是歧视那些先天智商不够高的人,不是说他们不能够修仙,这里所说的聪明,其实,是对于仙途的一种参悟的程度,不是以凡人所度量的那个聪明,用凡人的聪明和不聪明的观念来衡量一个修士,那也是很不适合的…… 当然,符水云和萧丞,在修士里边也算是一顶一的聪明之人,因为他们很少有凡尘的那些欲望,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欲念,其实是很少很少的,根本不会因为太多不可能,也不符合实际的欲望去浪费自己太多的时间。 其实,好比这一次,他们这几个有过交集的人们,竟然能够在一起做一个看上去毫无关联,但是却能够很好的结合在一起的梦,虽然这三个人一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但是,最先知道的却是符水云。 符水云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拥有一个别人不能拥有的思维,这一点,其实早在符水云在云梦泽风月阁做素女的时候都能够看出来了。 在那个时候,符水云就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素女了,她不但在天剑门的时候,是一个优秀的剑者,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筑基,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修炼好太虚剑意,虽然,符水云修炼太虚剑意的这件事情,还不被大家知道,但是,知道符水云会太虚剑意的秦蓁,却是知道天剑门的底蕴的。 在现在的玄同大陆修真界,其实,已经很少有一个真正能够给宗门带来实际性的强力的利益的修士了,天剑门能够一直屹立在巅峰排行榜,其实还是凭借着整个宗门的实力,但是,如果天剑门真的能够出了一个会太虚剑意的人,那么,这个会太虚剑意的人,将带着整个天剑门,开辟一个全新的高度。 就像,曾经在那个太古时期的时代,当时天剑门的祖师奶奶,傅语欣一样。 在当时,傅语欣就是凭借着太虚剑意,带着整个天剑门走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只是,后来,傅语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选择判出了宗门。 其实,这件事情在当时的时候,是很轰动的,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都是在说着,说是傅语欣其实是天剑门的一个奸细,因为傅语欣当初拜入天剑门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进入天剑门的,她就是一个魔修,她就是一个其他宗门派来的一个天才,来偷学他们天剑门的武学,还偷学了整个天剑门最好的东西,然后,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傅语欣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还将天剑门里边捣乱了一通,在当时,傅语欣这个话题真的是经久不衰,人们纷纷议论着,但是,根本就没有一个外人能够真的知道当初符水云为什么要舍弃天剑门,宁愿在外界做一个小散仙。 但是,虽然符水云在外门的时候没有了宗门的庇护,可是,那些外门的人们却是谁也不能够将傅语欣当做一个纯粹的散仙来看的,因为在当时的时候,天剑门已经是当时的巅峰榜的前三了。 当时,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天剑门已经算是榜首了,但是有的时候他们参加其他的评选活动的时候,却也会在上下浮动,但是,不论天剑么的那个时代如何浮动,都是前三的排行榜之内,所以,在那个时代的所有修士们,也都太崇拜天剑门了。 然后,其实因为天剑门的傅语欣,懂太虚剑意。 而太虚剑意,不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后来,都是被人们乐道的剑道第一剑意,也算是剑修者最极致的剑意,但是太虚剑意却很少。 基本上,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是没有的。 很奇怪的是,天剑门却有这样的功法,这也是天剑门的实力之一,别人都没有的东西,也不可能有的东西,却能够在天剑门发现,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即便是在天剑门有太虚剑意这样极致的建议,但是天剑门基本也没有人能够练出来,有人说,太虚剑意其实是天剑门的老祖自己发明的,所以天剑门才有这样的太虚剑意,但是,这个传说看来不是很靠谱,因为,即便是天剑门之外的那些人们,在不知道太虚剑意是不是天剑门的老祖创始的时候,也是根本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太虚剑意的时候,他们却也是知道太虚剑意的,这便是能够充分的说明了,太虚剑意其实根本就不是天剑门独有的,要不然,以天剑门这样的宗门对于自己宗门武学的保密性,也根本不可能让外界的人们知道太虚剑意这样宝贝的剑意的存在的。 人们纷纷揣测着,真正的太虚剑意,可能是存在这天地间的一个神秘的剑道力量,不是说,是由天剑门的老祖发明的,只能够说,或许是他发现的,但是,却不是他一个人发现了太虚剑意的,或许,在那个远古时代洪荒的历史里边,还有其他的人们也知道太虚剑意,或者他们自己也会太虚剑意,但是那样的历史太古老,后来的人们大多都已经不知道以前的那些传说了,所以,那些也会太虚剑意的人们,或许是飞升了,或许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所以,没有人传说他们,他们便也没有将太虚剑意传授下去,所以,这才是世界上为什么太虚剑意传授的人很少的原因。 当然,天剑门的老祖或许是一个超级幸运的人,因为他虽然不是远古时代的人,但是来自太古的他,却发现了太虚剑意这样的好东西,他将太虚剑意记录了下来,封在自己的宗门里边,只有自己宗门的弟子,能够有资格去学习。 但是,整个天剑门,其实除了当时的傅语欣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任何一个修士能够参悟太虚剑意的真谛,当初,傅语欣可是一下子就悟出了太虚剑意的,根本就不像其他的修士一样,从一个一个很低的境界,一点一点的爬上来。 这一点,在当初的时期,也真的轰动了整个修真界,因为,在修真界,除了傅语欣有这样的实力之外,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任何其他的人,即便是发现太虚剑意的天剑门老祖,其实也就是将这样的修炼方法写了出来,供后人参考而已,这样的境界,其实真的不是说想要参悟就能够参悟的,首先需要悟性,其次还需要真正对于剑道的理解,也要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剑,这样自己选择的路,这样的条件,其实每个人都能够达到,因为每一个剑修者,其实在一开始,都是本着喜欢剑的原因去修炼剑法的,但是,一个人能够保住最初的热情却是不容易的,人们都知道,如果想要有一个很好的开始,那是比较容易的,但是,人们很多时候都忽略了坚持,往往在很久很久的时候过去了之后,才恍然地发现,自己仿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那些喜欢剑的剑修者们很多时候也有这样的心理,其实,不单是剑修者们有时候有这样的心理,即便是其他宗门,或者其他派系的修士们,也都大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心理,这些心理,看上去虽然的确是有那样的一点奇怪,仔细想想却是根本就一点也谈不上奇怪的,因为这就是人性,一个人有很好的开始,却很少有能够达到终点的结局,这是他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做着做着,很多时候,连自己都发觉不了,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初衷,也就是说,人们大多时候都容易忘记自己的初心。 但是,其实,初心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虽然特别的重要,却不是每一个修士都能够真正的坚守的住的东西,初心,对于真正不是很了解初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的修士来说,它只是一个词汇而已,可以整天都在嘴上说来说去,但是根本就记不到自己的心里,试问,就是连走心都走不了一下的这样的初心,还能够算是初心么?那些人们以为自己的确是拥有初心的,但是其实,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连初心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练剑的初心,他们所有的认知,所有的以为自己有初心的那些修士,都是对初心的一种误解。 在凡域的时候,凡域的那些普通人们,也是很讲究初心,很珍视初心的,即便是,初心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凡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建立起来,和即便是建立起来也能够好好的守护,直到这个初心达成了自己一开始的愿望,很多人,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初心,也在一开始的时候知道自己是需要什么,还朝着那个所需的方向去努力,但是他们这样的人,有时候却也容易忘记自己的初心,这不是说一个人记性好不好便可以将自己的初心牢牢的记住,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的初心不至于迷失的。 这其实,是一个自律,和能够了解自己的事情,如果,一个人有真的研究过,想要好好了解初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东西的话,也能够去了解到的,初心也就是一个修士,对于自己修道的初心,一个出发点,这样的出发点往往都是很纯粹的,一个人在最初对一样美好的东西,抱有最美好的原始愿望的时候,那个时候,那个人心里所怀着的,不但是勇气,还有一种在之后难以寻找的到的天真。 其实,一个修士最重要的悟性,也就是在这样的天真和勇气里边了。 很多的修士,都会忽略自己的初心,不是说他们的记性好不好,即便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也不能够保证自己在修行的途中,真的能够做到一丝一毫都不沦陷和迷失自己的初心,人们都知道,修行之路,虽然艰苦,虽然也需要一个人特别特别的勤奋,但是,却不知道,除了需要勤奋之外,还需要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坚守…… 但是,就是这个坚守,说着很容易,真的要是想要做到却是很难很难的,至少大多数的修士们,都很难去做到这样的坚守,别说是修士们,就是说有一些高级的大能,其实也做不到这样的坚守,所以一个大能,即便是到了境界很高的时候,也是需要过自己的心魔关的,极少有人没有心魔关,真的没有心魔关,但是凭借着自己能够上升的,真的是少数,不但是少数,还是很少很少,凤毛麟角的那种,在一个时代,可能也出不了几个那样的人才,像那样的人一般都是特别纯粹的人,在他们的心里,不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是特别的纯粹,特别的心无杂念的,只有这样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心无杂念的人们,其实最容易在修行的路上进步,因为这样的人无欲无求,但是无欲则刚,他们因为没有欲望,所以也很难以被欲望之类的东西遮住自己寻找仙途的眼睛,所以,他们其实在人群之中,是最清醒,也最容易往前进的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绊脚石,可以真的拦住他们,他们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即便是有执念,那也是对于仙途求索的那样的执念,和凡域的人们的执念,和修真者大多数人的那样的执念,还是有差别的。 他们的执念,其实全部都是能够让他们勇往直前的,能够让他们去上进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能够让他们退步的,像大部分人的那样的贪欲一样,迷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放慢修行的脚步,甚至望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来到了这样的地方,为什么开始修仙,又是为什么要在仙途上慢慢求索的,那些人们,在短暂的被贪欲满足了之后,便很喜欢这样满足贪欲的快乐,便朝着这样的贪婪的快乐奔去,反而看不见脚下正在走的仙途的大路了。 仙途的路,向来都是需要清心寡欲的,想要金玉满堂,其实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两全其美的,大多数人都是在一边敛财,一边修行的路上,最后忘记了自己修行的初心,真的去做一个喜欢敛财的人,在修行的大路上越走越远的,这就是人们奇怪的地方,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的初心在后来,即便不是自己主观的丢弃,后来也就忘记了坚守,一个人的初心,往往因为其太单纯了,所以才被人们看做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人们所追求的贪婪的欲望里边,往往是色彩斑斓的,初心的要求往往不算高,所以,也不是色彩斑斓的,甚至,是特别纯特别纯的颜色,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声色能够满足人们的欲望,人们便也忘了初心也是需要花费自己的时间和自己的真心去坚守的。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有一些人,他们是一开始就没有设立初心的,还有为什么,有一些人一开始,的确是聪明的设立过自己的初心,但是后来却忘记了,是因为被贪欲绊住了前行的脚步,但是,还有一些人们,他们是在追逐初心的过程,自己是真的渐渐的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初心了,他们可能后来也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也可能在后边觉的自己以前设立的那个初心,其实是很幼稚的,后来,或许换了自己的初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其实,一个人的初心,如果真的能够被后来的自己换掉,那么,换了之后的那个人的那一份初心,其实便已经不能称作是真正的初心了,因为这个初心的意义,本来就已经不一样了,初心,就是刚开始的那一份天真和懵懂的初心,后来改变了之后,虽然仍然去向着改变了的初心去走,但是那个被改变的初心,却已经不能叫初心,真正的初心,即便是被自己做了一个奢华的假象,但是,仍然是被迷失了那样的一份初心了。 这样的理念,却不是每一个修真的人能够懂的,其实,在一开始踏上仙途的时候,初心这样的东西,那些修仙者们的布道老师其实也是会真的用心的去教授给他们,让他们知道的,那些授课老师比那些修士更希望他们能够保持好自己的初心,因为,这些授课老师们往往是一个宗门大力出资培育起来的人才,但是,他们可能是在修行上缺了一些天赋,自己的修行往往不是很高,但是在理论上,或者是在对于弟子们的指导上,却是这些人们的强项,这些人们往往也比普通的人们,或者是普通的修士们有更多的耐心,能够真的满足到小弟子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一个修士,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别的,不是那个修士有多强悍,或者那个修士的悟性有多高,其实,最重要的,除了一个修士的天赋之外,还要那个修士拥有足够强悍无匹的心性,或者也可以说是拥有一个比较好的性情,一个好的性情的修士,在修行的时候遇见的挫折,肯定也是比一个心性一般的修士遇见的挫折要少的,因为那样的修士,自己也能够抓住自己的机会,还能够给自己创造机会,还能够广结善缘,所以这样的修士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是特别吃香的,别说是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了,就是放在任何一个修真界,这样的人都是大家愿意交往的对象,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都更乐意跟这样的修士们在一起接触,因这样的修士很聪明,他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想要坚守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不需要什么,他们往往对待朋友都很忠诚,因为知道自己的需要,也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这样的人往往还有一般人达不到的责任心,所以,这样的人才能够守住初心,修士们喜欢和这样的人们交往,也是因为在这样的人面前,能够被温柔的像阳光一样的他们的性格给温暖到,他们这样的人,因为看东西看的都特别的清晰和通透,所以,修士们喜欢跟他们交往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根本不会去无事生非,在修真界,其实跟在凡域是一样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有人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一个江湖,都难免遇见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们,但是,一般能够坚守初心的,这样自律的,对自己有严格的纪律,对别人却宽容的这样的人们面前,是根本就不用多想的,因他们的性情和素养,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自己做出那样低劣的事情。 所以,符水云根本就不在意,一开始的那个梦境。 即便是从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也的确有很多的疑惑,疑惑自己为什么能够做那样的梦,后来符水云问了萧丞之后,在知道萧丞其实也有做那样的梦的时候,符水云一开始的确是有一些的惊讶,但是那样的惊讶却是很轻的,也就是小小的惊讶,其实,在符水云的心里,其实,仿佛已经知道了那样的一点理由,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能够做梦都做一样的梦的理由了,但是她还是不是很清楚…… 虽然,符水云知道,这样的一个梦,或许也的确是有一些代表性的,但是,具体是代表着什么,符水云不是神仙,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她自然也不能够全部都知道。饶是能够想清楚一点,其实已经不容易,已经说明了符水云其实是很聪明的人,也有悟性,甚至也有自己的初心,至少,符水云当时的初心到现在还是在坚守着的,其实,这样的事情,只有能够真正的坚守着自己的初心的人,才能够找到自己的理由,去看见真实。 如果符水云不是一个能够坚持初心的人,那她的修行之路,其实也不是想象的那样纯粹,那样的话,其实符水云便不能够算是一个绝对聪明的人,便不能够参透梦境的真谛,参透那样的一个梦境,对修士的资质是很有要求的,如果不是一个聪明的修士,也不能参悟的出来,这里所说的聪明,仍然是一个修士对仙途求索的那样的悟性,也不是说符水云从世俗所说的聪明去说她聪不聪明,至少,在天剑门的话,天剑门的那些弟子们,其实都是很聪明的,这里所说的聪明,便是世俗所说的那样的聪明的。 但是,萧丞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梦境的意义,这就不是说萧丞不如符水云聪明,也不是说萧丞不如其他的修士们聪明,萧丞只是不喜欢在意这样的小细节,如果是其他的能够让萧丞放在心里的事情,萧丞肯定是会去思索的。 但是,萧丞从这个梦境脱出的时候,虽然,也很好奇,但是,在萧丞的心里,其实也就好奇了那么一小下,根本就没有真的放在自己的心里,有这个时间,萧丞更喜欢打坐,更喜欢修行,更喜欢出去练剑。 萧丞是很喜欢练剑的,因为他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姐姐,每一次萧丞想要练剑的时候,只要是说上一句,自己练剑,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只是熟悉剑招么? 萧丞如果发出这样的迷茫的话,符水云便会主动地上去,跟萧丞一起练剑。 比如这一天,仍然是一个风清月郎的夜里,符水云其实很喜欢陪着萧丞练剑的,这一天,看见萧丞独自在练剑,根本就不需要萧丞说什么,符水云去到旁边看萧丞的练剑的时候,萧丞也就是看了符水云一眼,眼神自然是很温柔的,然后萧丞什么话都没有说,也就是朝着符水云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符水云便已经理解了萧丞想要表达的意思,符水云便提着自己的剑上去了,跟萧丞一起练剑,每到这样的时刻,萧丞便很开心,他练剑的时候,本来是很肃杀的,但是,他在跟符水云一起练剑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了那样的肃杀之气,仿佛他的剑,是世界上极温柔的东西。 虽然萧丞温柔的剑,仍然很锋利,但是符水云却总是说他,“萧丞,你的剑需要强势一点,你这样,在战场上的时候是容易吃亏的。” 萧丞也就是笑了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虽然萧丞不说话,但是萧丞的眼睛却仍然望着符水云的,符水云却是真的沉溺练剑,根本就没有多看萧丞一眼,萧丞也是知道符水云这样的习惯,所以在看符水云的时候,便可以肆无忌惮了起来,也不用担心符水云知道了会生气或者是怎样,符水云还有一点,让萧丞觉的简直是动人极了,那就是,萧丞在偷看符水云的时候,平时他因为符水云注意力都在剑上,很少主动的去看萧丞,所以能够放肆的去偷看符水云,但是,如果符水云偶然也看向他的时候,迎上他这样的视线,符水云却不责备他,也不说他走神或者是怎样的,只是轻轻的在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仿佛是春天到了的时候,大地解冻,天地之间的冰雪都开始笑容,世界上的第一朵开在缓缓的盛开,让萧丞的心里一阵的温暖,萧丞真是喜欢极了符水云这样的神情,当然,他喜欢的,不是符水云这个神情,或者是符水云其他的什么,萧丞喜欢的,其实,是符水云这个人,但是,符水云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但是萧丞也没有真的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符水云,萧丞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在符水云的心里,自己也就是一个弟弟…… 有一些话,是真的不需要说出来的,能够这样静静的待在符水云的身边,看着符水云,默默的守护着符水云,萧丞已经很知足了…… 在这厢,符水云和萧丞仍然是重复着每一天的修行,他们或者是一起去野猎崖,或者是一起练剑,或者是一起修行,都是特别勤奋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想过去偷懒,所以两个人的境界提炼的特别的快。 于小然有时候也会跑过来,在两个人练剑的时候,拿着自己的剑,在一边学习,每当这样的时候,在于小然的心里,也是特别的温暖,因为,于小然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虽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她的俊哥哥,连俊哥哥都不乐意理睬她,但是,却有这样的两个好心人,不但能够在秦姬的面前保护她,还能够给她一个安稳的落脚点,让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其他人的起伏,符水云更好,还给她能够在桃花树下传送的阵法玉牌,于小然的心里真的是已经很知足了,虽然,于小然的心里,早已经默默的对这个萧丞有了一点的莫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奇奇怪怪的感觉,但是,于小然却知道,也只能够是这样的情愫了,于小然看的出来,萧丞是特别依赖符水云的,符水云虽然不依赖萧丞,但是对萧丞也是特别好的,自己在两个人之间,虽然谁都不依赖,但是,从某方面来说,她需要这两个大佬级别的小弟子的保护,所以,自己也必须是待在他们的身边的,而且,于小然很喜欢待在他们的身边这样,待在他们的身边,能够给予于小然足够的安全,因为,在很多的时候,有一些人想要欺负于小然,于小然只要说出,自己是被符水云保护着的人,那些人们便需要掂量一下,符水云,他是不是能够惹的起? 往往,这样的时候,那些原本要欺负于小然的人,便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不找她的茬,甚至,在有时候,于小然还会通过符水云的大名,跟其他的人们交朋友,那样的朋友,在之前,根本就是于小然不能想到的,要不是有符水云对自己的好处,于小然根本也不可能结交到那样的朋友,但是,符水云其实也是知道于小然的这件事情,符水云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只要,于小然不拿着她,顶着她的保护主动的去欺负其他人,那么,于小然顶着她的名字,寻求到一点她的保护,符水云还是很能够理解,而且是默许她的。 这一点,萧丞也知道,虽然,萧丞不喜欢于小然打符水云的名字,但是符水云自己都默认了,萧丞自然也不想去置喙什么,于小然也是一个小女孩,看样子,符水云不但不讨厌这个小女孩,还对这个小女孩很不错,总是帮助这个小女孩,萧丞很了解符水云,符水云这是将于小然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既然是符水云的朋友,萧丞自然不会去欺负,但是,萧丞却告诉于小然,如果一定要拿一个人的名字,当做自己的保护伞的话,就拿他萧丞的。 其实,萧丞在天剑门这些小弟子之间,也是风云人物,有时候,拿萧丞的大名,甚至比拿符水云的大名还有用的呢。 但是,符水云向来比较温柔,于小然利用起来,被宽容的几率也很大,于小然是不敢去用萧丞的,倒不是她不想用,这样,有了萧丞的特许,于小然用起来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 于小然觉的自己自从来了符水云和萧丞的身边,简直就像是跳进了小蜜罐了一样的。 第130章 剑意·十四 让符水云有一些无语的是, 自从符水云在弟子境的名气越来越大之后,她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的,本来, 符水云也只是太虚峰第五十一组的组长而已, 但是, 自从符水云在组长争战之中打败了秦姬, 就成了整个太虚峰弟子心里的英雄…… 因为,在这些弟子的心里, 敢于挑战原来的组长的人还是在少数,基本上是没有人有这样的心理的,在修真界,虽然是武力为尊,但是, 一个修士身边有没有朋友也很重要,一般来说, 一个修士在一开始就被选成是组长的,那么他的身边是会有很多朋友的。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理如果不够强大,是很难冲破那个人身边那么多朋友的包围,而去向那个人宣战, 所以, 虽然天剑门有可以质疑组长,可以代替组长的法则,但是,在天剑门, 基本上是没有人去主动试一试的。 当然, 真的去试一试的人也有,却是少数, 毕竟,如果能够打败原来的组长的话,的确可以替代组长,建立自己的新高度,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自信,如果没有打过这个原来的组长,那么,不但拿不到组长的身份,还被之前的组长记恨,在后来,在原来的小组的话,那基本上算是在自取其辱了,很少有人真的能够这样去做。 大多数人,其实心里还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但是想法是一回事,真的要做起来的话就又是一回事了,当然,正是这样的原因,所以,符水云这样能够勇于挑战现有组长的人,才容易被大家认作是弟子境的英雄。 况且,符水云在大家的心理,不仅仅是勇气的代表,还是智慧,和实力的代表。 在所有人看来,符水云跟萧丞在一起真的是太合适了,这样的一对姐弟,在弟子境,仿佛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他们的,当然,这在于小然和萧丞看来也是一样的。 奇怪的人,是秦姬。 秦姬在两个人的光辉,和于小然的快乐下,就显的有一点落寞了。 秦姬本来还希望,这个小组能够有新人进入,但是宗门那边做了调动,宗门暂时不接收新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姬根本就没有认识新人的机会了,她在弟子境第五十一组,仿佛只能够做符水云的影子。 秦姬不是一个喜欢屈居人后的人,这一点,至少对于秦姬来说,是不乐意的。 但是,秦姬也在尽量的避免见到符水云,不论是在太极广场,还是在任务区,或者是在野猎崖,即便是看见了符水云,秦姬也像是没有见到一样。 但是,渐渐的,符水云却仿佛能够看见秦姬的区别。 秦姬和之前的确是有一点区别的,但是这样的区别也不明显,符水云要说什么区别也说不清楚,那样的变化仿佛不是秦姬的行动上,也不是在秦姬的外貌上,但是,就是不知什么原因,符水云每次一见到秦姬的时候,就觉的秦姬在她看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仿佛,是气质? 但是,气质是一个一言难尽的东西,根本就难以说清楚气质的概念。 如果说,一定要找到一个不一样的点,那符水云觉的,秦姬的改变更像是一种,气息的改变? 对,或许的确就是气息。 这件事情,符水云其实有跟萧丞说过,但是,萧丞因为之前对秦姬也不了解,在萧丞来的时候,萧丞也没有怎样去注意过秦姬,更何况,萧丞的注意力都在姐姐符水云的身上,哪还有时间去看别人?即便是有时间看别人,也不会去看秦姬,因为萧丞知道,符水云根本就不喜欢秦姬,对于符水云不喜欢的人,自然,也是萧丞不喜欢的人,萧丞当然不喜欢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那根本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在符水云向萧丞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萧丞也只能够告诉秦姬,他不知道了。 其实,萧丞在平时的观察能力是特别强的,但凡是他看过的东西,一般他都能够很清楚的记住的,即便是记不住,也也是能够有一点印象的,能够让萧丞没有印象的东西,或者是事物,即便是能够让萧丞没有印象的人,那也只能够说明,那个人在萧丞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萧丞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但是,萧丞却不希望姐姐想要的问题,在他这没有答案。 在回答了符水云他不知道之后,他心里便开始盘算了,既然符水云觉的,秦姬和以前不一样,还至于让符水云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说明,秦姬的不一样,让符水云的心里有了一些奇怪的疑问,这才是让萧丞关心的。 符水云向来也不喜欢去关注别人,更不喜欢去在意别人。 符水云都觉的好奇的话,这是很少出现的情况,萧丞的心里竟然有一点跃跃欲试…… 这样的情绪,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但是,在萧丞看来,一定是要弄出一个理由的,符水云不可能看错,符水云好奇,但是符水云却不自己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弄出来,其实也是说明符水云对这件事情的好奇程度很浅,也不足以让符水云真的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弄出这件事情的答案,但是,这对于萧丞来说就不一样了,符水云对于这件事情的好奇,虽然就是随便问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答案,不愿意浪费时间,但是萧丞想来对符水云是百依百顺,不论怎样的问题,萧丞都根本就没有回答不了符水云的时候。 所以,萧丞便打算,亲自去秦姬那边看一看,自己去看一下秦姬到底有怎样的变化,即便这样的变化是符水云根本不重视的,在符水云知道了以后也是一笑而过的,那如果能够让符水云笑一笑,萧丞在心里都觉的,浪费这样的时间,也是值的。 萧丞想要去打探一下秦姬,根本就不是因为好奇秦姬,全部都是在为了符水云考虑。 所以,这一天,下了课,萧丞和符水云一起去交了昨夜,然后去野猎崖做了任务以后,跟着符水云一起到了符水云的洞府,两个人将这一天的课程巩固了一下之后,又练习了几套剑法,之后,两个人才散开,符水云自然是在她自己的洞府修行,但是,萧丞在跟符水云散开了之后,却没有去自己的洞府。 萧丞折转了方向,朝着秦姬的洞府走去。 其时,明月在天,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竹林上也被镀上了一层白色的边,看上去如梦如幻一般。 让萧丞没有想到的是,当时,于小然竟然也没有睡觉,于小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竟然爬在她竹楼的顶层,坐在一个椅子上朝周围环顾。 刚巧,看见萧丞分开了一丛绿色的竹子,从竹林之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于小然整个人瞪大了眼睛,她几乎是立刻跳起来的。 萧丞! 萧丞! 于小然就要叫出声了,却看见萧丞将一根手指竖立在唇边,然后放下。 于小然瞬间会意,她只能扶着拉杆,朝下望着萧丞。 经过这些日子符水云对她的保护,她已经不害怕符水云这个不好相处的弟弟了,毕竟这个弟弟不论如何不好相处,那都是对符水云百依百顺的,于小然发现,只要自己能够让符水云喜欢,萧丞就不会太讨厌自己。 符水云却是一个很好攻略的对象,至少对于于小然来说是这样的,其实,那是于小然不知道,符水云对她的好,是念及在最初的时候,于小然曾经对符水云的好一次好意。 如果于小然知道了,于小然一定很想谢谢从前那个对符水云好过的自己。 但是,现在,于小然站在这里,看着萧丞,眼睛里只有星星一样的火光,虽然在于小然的心里,仍然惦记着自己的俊哥哥,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于小然还有点喜欢萧丞这件事,毕竟,萧丞在于小然的心里,其实是算一个偶像,跟卓俊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在这个弟子境,萧丞虽然曾经的确看在符水云的面子上帮助过自己,还将他自己的竹屋给了于小然,这些看上去全部都是因为符水云的面子,但是,萧丞对她的那些好,却是真的能够温暖她的,她就不论萧丞对她的客气,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当做萧丞是个很好很好的。 其实,对于一个人来说,那个人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不是个好人,这都要取决于,那个人对待那一个人之间,两个人彼此是怎样相对的,对于于小然来说,一个人只要能够对她好,那他就算是对全世界不好,他都是一个好人。 萧丞在于小然的心里,理所当然就成了一个好人,虽然萧丞对其他的人也不算差,但是,至少于小然跟萧丞的确是有了那样的,符水云这样的一层关系,这些都是别的修士们没有的,于小然自己知道,在外边的时候,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对她是有多么的羡慕嫉妒恨,是真的想要和她一样,能够被符水云保护着,还能够被萧丞偶尔看上几眼。 在这个月色下,看萧丞,越发觉的萧丞帅气迷人,于小然的少女心都被萧丞给撩拨了起来,虽然,看上去萧丞什么都没有对于小然做,甚至也根本没有跟于小然说上任何一句话,还让于小然闭嘴。 那个噤声的动作,本来就是要让于小然闭嘴的,虽然于小然不知道,萧丞为什么不让她说话,在这月色之下,根本也就没有任何理由不可以说话的,他不是在钓鱼,也不是在打猎,也不需要怕惊动了他的猎物,而且,在弟子境这样的地方是很安全的,弟子境的周围都有保护弟子的禁制,像外边那些野兽,比如野猎崖的那些野兽,即便是跑出了野猎崖也不可能跑到弟子境的,这样来说的话,弟子境其实除了一些无害的小动物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野兽可以给萧丞捕猎的,而且,如果萧丞真的想要捕猎的话萧丞大可以去野猎崖去做任务,还能够赚取到资源,不但能够捕猎到野兽,还能够熟练自己的技能呢,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萧丞不可能不做,至少,在于小然看来,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都是特别聪明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萧丞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动作,竟能够让于小然猜疑这样久,看着于小然疑惑的眼神,但是萧丞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跟她解释。 萧丞在别人的面前都是这样的,在于小然的面前其实还和在别人的面前稍微有那样的不一样,对待于小然明显是比对待一般的弟子境弟子要温和了一点,不论怎样说,萧丞都给了符水云的面子,于小然既然是符水云想要保护的人,萧丞自然也给她一些好脸色。 萧丞见于小然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但是一双眼睛仍然期待地看着自己。 仿佛在问,“你要去哪儿?” 萧丞却理也没有理,就在于小然的观望之下朝前慢悠悠地走着。 于小然十分狗腿地飞悠然落下,朝着萧丞小碎步跑来,到了萧丞的面前,她才放低了声音,以只有萧丞能够听见的声音,问道,“萧丞,你这是要去哪?” “这和你没有关系。” 萧丞看都没有看于小然,淡淡地道。 于小然却仍然在萧丞的身后跟着,她望着萧丞的脚后跟,有一些羞赧地道,“我可不可以也跟上?” “不可以。” 萧丞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掉了。 在以前的话,于小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胆子来跟萧丞说这样的话,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于小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符水云给惯坏了,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弟子境的修士,都不可能在萧丞的面前一直纠缠着他问东问西,还是这样的没有营养的,也毫无意义,还被萧丞拒绝过一遍的问题。 但是于小然或许是这段时间真的被符水云给惯的不像样子,所以跟萧丞说话的时候也相当放肆,于小然抓了抓她自己的衣角,又瞥了一眼萧丞,问道,“可是,为什么?” 萧丞侧脸望了于小然一眼,连脚步都没有顿上一顿,他有些莫名其妙,“需要理由么?” 于小然一下子愣住了。 需要理由么? 对呀,对待她这样的一个不管重要的角色,需要理由么? 仿佛是不需要的。 于小然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她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她只能望着萧丞的背影,在心里踟蹰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于小然犹豫的时候,萧丞却已经消失在竹林之间了。 月色如水,幽幽的,亮亮的,于小然的眼神也是亮亮的,但是在找不到萧丞背影的时候,于小然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 于小然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当时,卓俊也是在这个竹林甩了自己的,于小然摇了摇头,她捧着自己的脸一步一步往来时的路上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太傻了,我为什么要跟着萧丞走,萧丞那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理我,我还想要去凑热闹……但是,即便是这样,萧丞的拒绝也太……直白了一点,我又不是向他表白,我就是想要知道他要去哪……长夜漫漫,我也这样的无聊,我还以为可以同行呢,或者可以去跟着他找一点新鲜的游戏呢……不让我去,就说不让我去好了,这样拽,哼……要是符水云的话,才不会这样的态度呢,符水云即便是不想让于小然跟着,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于小然说,就直接不理于小然,符水云肯定是要跟于小然耐心的解释的,然后,这才告诉于小然,不让她去是为了她好什么的……算了,萧丞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如果,刚才是符水云问的话,萧丞肯定不可能拒绝符水云,不但不拒绝符水云,相反,如果符水云想要跟他一起去哪里的话,萧丞肯定是好开心的……还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呀……” 于小然在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回去了自己的竹屋。 但是,于小然的心理却想起了卓俊,想起卓俊的时候,于小然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迷茫,因为,于小然不知道,在卓俊的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卓俊上次说不要见到自己,也不会找自己,更不让自己去找他…… 在那个时候,于小然的心里虽然很失落,但是,于小然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修行,到时候如果自己也能够做上亲传弟子的话,那就能够和卓俊住在一起了…… 于小然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其实便已经释然了。 以前在西凉国的时候,卓俊是西凉国的太子,自己呢,是西凉国琅玡郡的郡主,那个时候,至少他们之间还是匹配的。 但是,在现在来看,卓俊是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自己却是一个平凡的,境界也很低的普通的弟子,于小然也不知道卓俊是不是也介意自己不是亲传弟子,不能够跟他持平的身份,毕竟,不论是在天剑门,还是在别处,至少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人们都是以实力为尊,而且,也将等级看的很讲究的,甚至,比在凡域的时候都还要讲究,所以,卓俊如果是因为他们的等级不够匹配,不喜欢她,那也说的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于小然却觉的,卓俊仿佛,不是真的对她忘情,所以,这让于小然的心里有了更多的斗志和幻想,就变是在现在,于小然还没有怎样的能力,但是在她的心里,已经在幻想,等她做了亲传弟子的时候,跟卓俊在一起的那些很快乐景象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被萧丞无视的那种失落,便也渐渐的散去了。 只是,夜风仍然轻轻地吹着,即便这样的风是带着一些温暖,但是,仍然还是料峭的。 萧丞走在太虚峰弟子境的竹林里,他渐渐地,已经来到了秦姬的洞府旁边。 萧丞的境界是筑基期大圆满,比秦姬的境界要高的多,萧丞不喜欢隐藏自己的踪迹,特别是在这样的角色面前,在萧丞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能够让他费尽心思的潜藏自己,除非,是跟踪符水云。 但是萧丞根本也不会去做对符水云不好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去跟踪符水云,又除非,是萧丞跟踪符水云,是想要保护她,但是,以符水云的洞悉能力,萧丞想要跟踪符水云的话却也是不容易的,即便是萧丞有意的在符水云的身边潜藏了行踪,但是未必不能被符水云给揪出来,萧丞可不想对符水云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被符水云当场抓了出来,萧丞都不知道该对符水云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符水云了。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还是不要轻易的对一个人使用潜行之术,潜行之术,一般都是用来追踪的,但是,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如果被一个人追踪,则表示那个人有挑衅的意思,或者,那个人不是一个对自己光明正大的人,他甚至还对自己有所图谋也说不好…… 根本就不会有人这样做的。 但是,萧丞不用潜行进入秦姬的洞府范围,却不是因为这个,如果萧丞想要潜行进入秦姬的洞府范围的话,那么,以萧丞的境界和萧丞的能力,是绝对不会被秦姬看见的,即便是被秦姬看见了,秦姬也不能拿萧丞怎么样,秦姬的修为在萧丞的修为之下,即便是两个人到时候真的打了起来,秦姬也不是萧丞的对手,这两个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在一起打过,即便,不说是萧丞能不能打过秦姬,就是萧丞身后的符水云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曾经秦姬也是跟符水云交手过,虽然,秦姬跟符水云交手的机会也不多,如果秦姬记的没有错的话,最近的一次交手,还是在上一次,秦姬和符水云在一起竞争组长的时候,那个时候,太虚峰第五之一组的组长还在秦姬的手里,还没有被符水云给夺走,秦姬当时也是信心满满的,其实,秦姬以为自己是能够打过符水云的,她想过自己能够输给符水云没有? 这,其实是一个谜题,因为除了秦姬自己,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或许,也不对,或许,不但别人不知道,即便是当时的秦姬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所以,秦姬才能够在那一次比试上迟到…… 秦姬当时姗姗来迟的理由,也不仅仅是因为秦姬在心里想象不出来到底两个人交手的话谁会赢?秦姬会赢么?还是说,秦姬会输? 这些全部都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问题,不能够问别人,也不能够问自己,问谁,对于谁来说,这都是一个难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穿透时间,去看见还没有发生的那些事情。 秦姬意难平了很久,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从被符水云打败的失落里走出来。 但是这些问题符水云统统都不知道…… 符水云所知道的是,后来秦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渐渐的变了,没有人说清楚是为什么了什么。 这也是萧丞大半夜跑来秦姬洞府边探查的理由,其实,萧丞根本就对秦姬一点兴趣都没有,挑选在大半夜这样的时间,也真的是一种无奈,因为符水云的作息时间安排的很满,白天的时候,萧丞还要陪伴着符水云呢,对于萧丞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的上陪伴符水云那样重要了,和符水云相提并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的,符水云的一个笑容都能够让萧丞莫名其妙的开心好久。 萧丞喜欢符水云的笑容,仿佛,是一缕春风,又仿佛,是一朵花悄悄的缓缓的在萧丞的心头绽放,其实萧丞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符水云有这样的感觉的,但是萧丞知道的时候,却也没有觉的意外,因为,其实在很小的时候,萧丞就喜欢上这个姐姐了,但是小时候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那时候,萧丞的喜欢也就是祈盼着符水云能够在闲暇的时候多去看看他,或者,能够多和符水云说上几句话,就是他童年时候对于符水云的整个喜欢,那时候,萧丞也不知道思念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即便是他有时候也会想念符水云,想去寻找符水云,但是他知道不能去找,不现实,不可能,甚至也是根本就找不到的,于是,着就成了萧丞小时候藏在心里的秘密。 在后来,萧丞成熟了以后,渐渐的懂了这样的喜欢,然后,遇见了符水云,缓解了萧丞对于符水云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思念,但是在一开始,萧丞还是一位符水云是自己的普通的姐姐,但是,萧丞仍然是不能以对待普通的姐姐那样的心态去对待符水云,因为,萧丞发现,自己对于符水云,竟然有一些超出了弟弟对于姐姐意外的期待,但是那些期待到底是什么,萧丞却也根本就难以说出来,萧丞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清楚,自己的心,其实也是捉摸不透的,但是没有关系,捉摸不透的东西,萧丞就不琢磨了,反正,自己就在符水云的身边,能够安安心心的,好好的对待符水云,就好了…… 萧丞的要求从来都不高,甚至,可以说萧丞的要求是很低的了,他从来都不奢望符水云能够了解自己的心情,或者能够明白自己的心理的一星半点,符水云整天就是知道修行修行修行,除了修行以外,符水云甚至找不到更好的事情去做,符水云整个人,不是在打坐,就是在练功,不是在练功,就是在上课,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做任务,其实,萧丞有的时候多想跟符水云到处去游览一番,但是符水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时间,萧丞也不想自己去,萧丞想去,也是因为想要和符水云一起去,要不然,一个人去多没有意思呢? 其实,以萧丞在天剑门受欢迎的程度,只要,萧丞明确的说出来自己想要找人一起看风景,在天剑门,不论是哪个峰的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绝对是争先恐后的要来找萧丞跟萧丞一起去看风景,但是萧丞却根本就不会去考虑他们,一点都不会,因为萧丞根本就不会做任何让符水云误会的事情,萧丞其实心里知道,即便是自己跟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出去看风景也好,做任何事情也好,这些对于符水云来说都是没有关系的,符水云甚至还会乐见他和别的女孩子交往,甚至还会说萧丞是不是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萧丞想起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嘴角竟然带着一点一点的笑意。 这样的笑意,其实已经直达了萧丞的眼底。 萧丞很想让符水云跟自己一起笑,萧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一次想起符水云,你不论是想起的什么事情,不论符水云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萧丞都觉的心里暖暖的,因为萧丞有这样的一个好姐姐,或许…… 萧丞在心里想着,其实不叫姐姐也好,就叫水云,但是符水云肯定会生气的,那就继续叫姐姐好了,只要符水云是高兴的,萧丞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更不要说就是一个不关紧要的称呼呢? 但是,说到不关紧要的话,符水云的称呼也不算是不关紧要的,因为,在萧丞的心里,即便是姐姐这样的称呼,也只称呼符水云,即便是当初,看见了符水云的好朋友程静,即便是符水云和程静是以姐妹相称的,照理说,萧丞也要叫程静姐姐的,但是萧丞却根本不会去叫程静姐姐或者是什么,萧丞根本就不会。 不说是不是因为不想符水云吃醋这样幼稚的问题,就是萧丞自己的心里,也不希望叫别人姐姐的,萧丞不是一个会对别人奉承的人,他觉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即便是以前,还是外门的一个小弟子,即便是从前做散修的时候,萧丞都没有为了讨好别人,而对别人说过一些什么好话,软话,萧丞的软,仿佛全部都给了符水云,在其他人的面前,便没有了任何可以柔软的理由,于是,别人说他无情也好,说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也好,萧丞都不觉的这样有什么所谓,只要,那个美好的姐姐,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来,萧丞的世界就是阳光明媚的,萧丞的心情就是开心的,这样的话,那就什么都值了,即便是被全世界的人说,那能有什么所谓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东西。 萧丞一边慢慢的踩在秦姬洞府的周围,秦姬洞府周围,泥土也是松松软软的,踩上去,竟然还有脚印,其实,萧丞这样的修士,如果说,要走路的时候不留下脚印,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萧丞根本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和打算,萧丞连隐匿藏形都不给秦姬,根本也不屑多此一举。 萧丞的脚步很缓慢,慢慢的都在秦姬洞府的周围,仿佛是一种侵略,却又仿佛只是一个路过,只是在缓缓的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秦姬也是一个特别勤奋的人,从一开始,符水云没有来的时候,和符水云刚来的时候,秦姬都一直很刻苦修行,只是,秦姬是在遇见符水云以后才缓缓的改变了自己的性情的,在以前的时候,在于小然的印象里,秦姬除了勤奋一点,平时也很少能够见到秦姬的面意外,秦姬可以说的上是一个特别平和的人,也很好相处,知道关心于小然,也知道如何和于小然友善的交流,根本就不像是现在这样难以沟通的样子…… 反正,对于秦姬来说,自己也是一个靠着勤奋走上来的修士,虽然,在秦姬以为,自己也是有天赋的,即便是于小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觉的秦姬是很有天赋的,但是这样的天赋却在后来渐渐的失去了,或许是因为秦姬在遇见了符水云以后,心里太着急进步,有一点急于求成了。 但是这样对于秦姬自己来说却是无伤大雅的,因为,秦姬现在除了天剑门的武学之外,还学习了其他的武学…… 现在,秦姬就正在练习其他的武学,至于是什么武学,其实秦姬也不是特别了解,当时她学习来了黑色禁术,这样的禁术,在天剑门的话是绝对不可以出现的,天剑门不允许黑色的禁术出现在自己的宗门,如果被宗门知道了的话,秦姬肯定是要被宗门撵出去的,但是秦姬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秦姬现在是在自己独立的洞府里,一般情况下,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进来她的洞府找自己。 即便是现在的组长符水云,符水云和自己已经是势如水火,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到自己的洞府了,所以,秦姬还是觉的自己的黑色禁术是一座不透风的墙,根本就不会被任何人拆穿的。 但是,她却想不到,此时,萧丞竟然朝着她来了…… 第131章 剑意·十五 秦姬毕竟也是筑基期的修士, 即便秦姬的境界离萧丞的境界还是有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但是,这也不能够阻止秦姬还是察觉到了洞府之外有一个人正在朝自己的洞府缓缓地靠近。 秦姬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根本就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靠近, 连一点半夜偷偷到人家洞府之外打探的觉悟都没有, 简直是放肆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在天剑门的弟子境, 很多时候都有一些弟子们大半夜的去探别人居住的地方,因为那些弟子们不是真的在关心那个人有没有睡觉, 更不是大半夜闲着没事做去找人家聊天开心,也不可能大半夜不睡觉跑过去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去人家的门口走一走。 一般这样的事情都是那些炼气期的小弟子才喜欢做的事情,但凡是筑基期的修士都有了自己的洞府,在天剑门, 筑基期的修士都是有自己的修行环境的,特别的自由, 而且,弟子境筑基期的修士,也算是宗门里边比较优秀的弟子了,至少这些弟子都在炼气期之上了, 也算是半个脚踏进了仙门, 这样的弟子,显然,每一天都能够给宗门带来不少的资源,他们所上交的资源大都来自于他们自己的任务, 或者交的作业, 他们这些自己也都算是自己赚取的,但是要上交一部分给宗门, 能力越强的人们,所上交给宗门的资源也越多,当然,宗门定期也是给宗门的弟子发放资源和福利的,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宗门也会向弟子们收缴弟子们自己获取到的资源,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不但天剑门是这样的,其他的宗门和世家也是这样的,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根本不会有不懂事的弟子对这样的设定发出什么幼稚的疑问。 秦姬皱了皱眉头,秦姬根本想不出,在这个时候,是谁能够来到她的洞府探查? 在弟子境,整天闲着没事到别人的洞府闲逛的人真的不少,但是在从前的时候,秦姬还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洞府旁边竟然也有人敢跑上来,真的是让人觉的有一点好笑,尤其是,大家每一个人其实都知道程姬不太好惹,因为大家也都能够看见程姬平时的努力,这样努力的人,越是平时都是默不作声的,其实越是深藏不漏,人们都很害怕跟这样的人做敌人,在天剑门,甚至是放眼朝着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看去,真的能够做到跟这样的人做敌人的人也都是少数,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就是普通的平时相逢还真的很少有人能够闲的没事,去没事找事到这样的境界,即便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了也不会去找秦姬这样的人,即便那些人们去找上于小然那样的人,都不可能去找秦姬,找秦姬根本不能够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好处和快感,秦姬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愉快的玩耍的人。 从前,也有几个弟子境的小弟子,是抱着善意的态度,想跟秦姬开一个玩笑,俗话不是说,不打不相识么?这样的话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也是很好用的,不但是在凡域的人群里边这句话很火,在修真界这样的一句话仍然是许多小弟子们耍酷的对象,当然,那些宗门的大能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因为,说这样话的人大多数都是拿来装一装帅气,其实他们是根本就没有他们自己想象的那样帅,也不可能像被人看见的那样帅,全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演技装出来的,但是那些大能们,他们拥有真正的实力,拥有真正实力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耍帅,别人都会觉的他们很帅,也都争先恐后地拿他们那些人做一个榜样。 比如说符水云和萧丞这样的人,就是根本就不需要如何去装作自己很帅的样子,来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那几个小弟子,当时也就是抱着一个开玩笑的态度,也是信了不打不相识的那句话,少年们其实还没有太多分辨是非的能力,被这样的一句话牵着鼻子走,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他们那一群少年,基本上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结交的,这些事情对于少年们来说,简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是他们每一天都在做,而在天剑门的弟子境,甚至是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上,不论是哪一个宗门,都不可能没有人去做的事情。 他们都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作风,也根本以为别人会吃他们的套路,因此跟他们交上朋友,这样的一个交友的方式,像那些大能修士的大人们一样,岂不是酷酷的么?这也正是这些修仙的少年们在年少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在当时,这一群少年们在秦姬的面前向她表现出他们的友好的时候,竟然被秦姬拒绝了。 当时,他们还都是在炼气期的时候呢,但是,炼气期的秦姬已经是很强的一个修士了,这些小弟子们,每天都知道玩,自己自娱自乐的玩,或者是结伴,大家都在一起玩,反正不论是怎样玩,都一样的,都是在虚度着自己的年华,浪费着自己的时间,所以,同样的修行时间,他们的境界却根本就比不上秦姬。 因此,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想要去结交秦姬的时候,秦姬不但狠狠地拒绝了他们,还将他们打了一顿,秦姬一个人,打了他们十几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秦姬的炼气期等级也很高了,但是这一群小少年的炼气期境界却很低,虽然,大家都是在炼气期的境界,但是,他们的炼气期,和秦姬的炼气期,却根本不像是一个境界的人。 相差的差别也太大了,他们之间隔着远远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是什么样的距离呢?虽然不能够说是天和地的距离,但是,也可以说是一个天才和普通人的距离,当然,天才自然是说的秦姬啦,其他的普通人,也就是这样的一群小少年。 其实,一个人到底容不容易成功,的确是在他们还年少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一些痕迹了,比如说这样的一群小少年,他们看上去好像是很努力的样子,每天都聚在一起打一打小架,但是,不知道的人才那样认为他们呢,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的人,也都只是淡淡的一笑,对他们置之不理,当然是置之不理了,即便是要理睬,那要怎样去理睬这样的一群少年,才能够让他们自己从心底在意自己的修行,在意自己的境界呢? 有的时候,少年们的心事很浅,他们根本也就没有太多的追求,在他们的心里,想要追求的东西也很简单,或许是一份平淡的快乐? 虽然,这个要求的确是很简单,但是,这样的要求,这样的心愿,是凡域的那些凡人们才应该拥有的心理,他们是修士,修士已经不是凡人了,自然也不能够跟那些凡人一样相提并论,更不能和那些凡人一样,做着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说什么平淡的快乐,也只有这些道心不坚固的,还没有脱离自己的凡心的少年们才会这样去想,这样去认为,他们的路,其实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走一个什么样的路呢?自己到底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甚至,他们也没有问一问自己,自己想要修炼到怎样的境界呢?修炼的意义是什么,什么时候将自己的修炼付诸行动呢?让自己真的动起来? 俗话说,修行不离须臾,是在每一个动作里和每一次走的路里,当然,这不是说你简简单单的做出一些动作,简简单单的去走一走路就能够修行成功了,这样的只是一个比喻,但是,其实上修炼也就是这样,你要修炼的话,当然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够不使自己落后于其他的修士们。 其实这些,那些小弟子们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这些小弟子,注定了和秦姬不是一类的人,这些小弟子当时被秦姬揍了一顿,在心里都很讨厌秦姬了,但是有一点很好,也算是秦姬比较幸运,当然也不能就拿秦姬的幸运说事,毕竟,在有时候,幸运其实也是一种实力,但是,秦姬的幸运却不是说她自己有多少的实力,才能够有这样的气运,而是说,这些小弟子们能够让秦姬这样的幸运,有实力的人,却不是秦姬,也不是这些小弟子他们自己。 如果一定要说出来是谁的话,那也没有是独立的个人,因为,真正有实力的,是天剑门,正是因为天剑门有明确的弟子境守则,所以,弟子境的那些弟子们,才有了真正的修养,不论是对于自己的个人修养也好,还是对于整个天剑门来说的宗门修养也好,这些弟子,甚至可以说是天剑门的全宗门上下,也不一定就是说的其他个别的人,因为,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在他们的巅峰榜上,天剑门不论怎样说都是大宗门之一,大宗门能够上去巅峰榜的都不容易,必须要满足一些评选的基本要求呢。 如果天剑门不是全宗上下都特别有修养,说不好还能不能在第三了,毕竟天剑门总的来说算是比较有实力的宗门,但是在天剑门真正有实力的人往往也就是那样的几个,可以说,整个天剑门都是依赖着那几个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立下的比较好的形象,但是,天剑门也很久没有出过新的传奇了,其他的宗门有时候就会有新的传奇出来,抢了那些老传奇的风头,但是奇怪的是,天剑门从来都不会,天剑门的老传奇,也不会被新传奇压下去,而且,天剑门的修士们,不论是大能修士们,还是弟子境的小修士们,对于自己的宗门还都是很不错的,即便是有一些人在私下有一些别扭,甚至在私底下他们根本就很少说话了,但是,在共同代表天剑门的时候,这些人们便会重新团结起来,大家在天剑门,可以说在心里都觉的是来对了地方,因为,根本去过其他地方的小伙伴们所说的,从他们的表达来看,真的是天剑门是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最好的宗门了,在其他的宗门,虽然也有一些福利什么的,但是,不论是在传道受业,教书育人上,还是在宗门的福利,和宗门的衣食住行,以及宗门对弟子们的保护力度上来说,天剑门都可以说当的上是第一宗门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宗门,却很少有新鲜的传奇传出来供给人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还好,即便是从前的传奇,在天剑门也不是没有,天剑门从来都不缺传奇,现在,只是少一点而已,而且,其实按照道理来讲,符水云也不可不说是一个天剑门的宗门传奇,天剑门传奇的地方很多,传奇的人也很多,但是就是要看一看天剑门自己以为的这个传奇,是不是外门他们那些小弟子们谈论的时候谈论的传奇标准,但是,不论天剑门自己的传奇,在外门的弟子嘴里到底能不能算上真正的传奇,这其实都没有任何所谓,天剑门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天剑门之在意自己的实力,如果不跟自己的实力有牵扯的东西,天剑门根本就是懒的去理睬的,这样的理睬对于天剑门这样强大的宗门来说实际上是毫无意义可言的,也根本不可能拿天剑门跟外门的其他宗门相提并论,天剑门有天剑门的特色,其他的宗门,自然也有自他宗门的特色,都是不一样的,也不能够说这个排名排的高就一定是一个比其他的宗门都要优秀的宗门,其他的宗门的排名比较低就比较辣鸡,话也是不可以这样说的,至少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巅峰榜上的排名,就不单单是代表着一个宗门的武力值,和一个宗门的能力,其实,一个宗门的能力,或者是一个宗门的武力值,不论有多强,还需要他们的综合实力能够达到玄同大陆修真界对名门大派的评判标准,要不然,不论那个宗门多么的强大,也不可能被排进宗门的巅峰榜的,巅峰榜可不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所有宗门能够上去的。 比如说,曾经有一个宗门,因为是历史的宗门了,所以也不需要提起那个宗门真正的名字,那个宗门的名字,即便是提起来,或许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这个时代的修士们已经不知道了,毕竟那个宗门的时代,已经离这样的一个时代过了太久太久了…… 在那样久远的时代,即便是那个时代的修士们自己,想起那样的事情的话,也算是在自己记忆深处寻找了,那样的昏黄的记忆,根本也是想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毕竟曾经的那个宗门,虽然很强大,但是却因为没有被评选上过巅峰榜,当然,这个巅峰榜自然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巅峰榜,曾经那个时代的巅峰榜,虽然排行的法则和现在肯定多少都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的,但是却是大致上都一样,也不可能会有太多的差别,毕竟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巅峰榜,从来都是一代一代沿袭下来的,很少有变动,所以,即便是在太古时期的巅峰榜的排行,跟现在巅峰榜的排行的法则,其实也不是有很多的改动的。 当然,这个也只是悬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猜测的而已,具体上也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在太古时期的大能们早已经在这个时代不知所踪,当然,也不是全部都没有踪迹可以寻找的到了,至少,在天剑门的那些前辈们看来,还是有一些太古时期的前辈们在现在这个时代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们基本上都不去宗门,不接受宗门的保护,也不保护宗门,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潇潇洒洒的。 虽然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宗门元老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一个散修,但是其实,即便是那些大能修士们真的来了宗门,帮助宗门掠阵,其实也是他们保护宗门的比较多,宗门也很少说能够保护到这样的大能,这样的大能,如果能够请到一个在宗门,直接能够提高这个宗门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巅峰排行榜上边的分值,如果,分值能够高一点的话,说不好在巅峰榜上边的排名还可以被提升呢,当然,一般来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大能去哪个宗门,去帮助他们提升分数。 曾经有一个宗门倒是想过用这样的方法去提升自己宗门的分值,但是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大佬配合,这些宗门的人,也都是手里有很多人脉和资源的,也有机缘见过这样的大能前辈们,但是,他们的资历,根本不能够跟这样的大能修士们说上几句话,这些人们发现的这些大能们其实说话的时候很少,他们大多时候都是不说话的,也不知道是在修行还是做什么,反正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很像在修行,反倒像是在各地的名山大川观光旅游,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他们这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修行的样子,但是他们的境界却几乎是站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的顶端的,后来,玄同大陆的这些人们看见的习惯了,也便不在心里好奇了,只当做这是大能修士们的一种特殊的修行方法。 这是大多数的人都他们的理解,但是其实,真正的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事实上,这些大能修士们根本不想那些人们看到的那样,整天都不修行,整天都仿佛在游手好闲的养老的样子,虽然在那些大能里边,有一些人真的看上去也看不出来到底老不老的,其实看上去一点都不老,但是因为他们的年纪放在那里,所有很多人们会叫他们老祖什么的,动不动老祖老祖的,这人不老,这样喊来喊去,也给人叫的不像个年轻人的样子,其实,这些大能修士们,他们到了这样的境界,已经可以翻云覆雨了,但是却因为他们见识了太多的东西,仿佛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也没有什么好奇心了,所以他们也不大喜欢跟普通的人们说话,仿佛跟他们说话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也仿佛,是他们这些人们跟他们相比起来,实在是年纪太小的小朋友,没有共同话题,当然,也可能是嫌弃这些小朋友们太肤浅了,他们的话,跟大能前辈们所想要说的话根本就是不一样的,话题不一样,根本就也没有聊天下去的需求了,当然,这些话,大能修士们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就行了,自然不是在拒绝别人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拿来解释给别人的,毕竟是大能修士,不论是智商或者是情商,自然都不在这些小朋友们的话下了。 但是这些小朋友们却不是很理解,他们还以为,这些大能修士们之所以整天都是一副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是在看不起他们的弱小,但是,对于这些名门正派出去的这些大能修士们,他们其实根本也就不在意你的修行到底是高还是低,他们的境界到底是怎样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不好奇,自然也不想了解。 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他们也不喜欢收徒弟…… 从前倒是有一些大能喜欢收徒弟的,但是,那些大能们越来越少了,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其实也很少人才能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哪里。 但是他们到底去哪里,是飞升了,还是隐居了,是喜欢收徒弟,还是不喜欢收徒弟,这个对于秦姬来说也是没有什么所谓的…… 秦姬当时,毫不客气对待了那群小弟子之后,就没有人那样对待秦姬了,也没有人想要找秦姬做朋友,其实大家后来都不喜欢秦姬,如果不是因为秦姬当时的修行境界在很多人之上,他们没有办法一定不能跟秦姬撕破脸,肯定也不想搭理秦姬的,但是那个时候,大家见了秦姬,照样是打个招呼,点个头啥的,这对秦姬来说,秦姬也不是不知道,秦姬其实也都看在了眼里,但是秦姬这个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那就是,秦姬心里知道该如何对待所有的人,她很聪明,她也很可以察言观色,但是,她只能够真正自然的面对一个人,如果让她在同时跟更多的人一起谈话什么的,她却很不自然,虽然她对自己的容貌,或者是对于自己的实力,都是特别的自信的,但是如果有很多个人一起的时候,秦姬却不愿意跟人们说话,因为她总是觉的,她在跟其中的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别人其他的剩下的人或许会注意到她,甚至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还有一个奇怪的心里就是,秦姬也不喜欢同时在很多人里边,跟大家一起说话,这样的话,如果没有指定一个人跟她说话的话,她总是觉的别人不搭理她,如果,她去了一群人之间跟那一群人都说话,但是那一群人如果一个都不搭理她的话…… 秦姬是很难想象那样的场面的,或许不是因为秦姬不喜欢朋友,也不是因为秦姬看不起别的朋友,单纯的是因为秦姬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交朋友而已。 所以,看上去秦姬是真的因为性格所以沉默寡言的那种,她不说话,是因为性格,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仿佛很孤傲的样子,看着别人一眼,淡淡的回复了一下别人,一点都不热情的样子,仿佛是在拒绝着别人,反正即便她不是真的在拒绝着别人,也是让别人觉的在被她拒绝,反正,在别人看来,那样的秦姬,说着那样的话,和那样奇奇怪怪的态度,就是一个拒绝朋友的样子,即便是修行的境界不如秦姬高的小弟子,当然也是拥有自己的尊严的,怎么可能那样任由着秦姬左右着自己的情绪呢,一个不喜欢和自己说话的人,也不跟她说话就是了,怎么可能为了让那个人跟自己说话,去做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在讨好她一样的事情呢,那也不合适呀,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去毫无条件的讨好别人,何况,还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如果说秦姬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者是能够被其他的修士看上,喜欢上,能够真的乐意不论她是不是打理他们,都能够一如既往的,毫不计较的对秦姬好的那样的修士,不然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修士能够对秦姬做到无底线的包容。 所以,很多人都说秦姬没有朋友是自己不想要找朋友,说秦姬这个人还不到筑基期的时候就特别的有架子了,很喜欢在普通的小弟子面前装出一份自己的很拽的样子。 但是这些,确确实实是这些小弟子们误会了秦姬,不但是误会了秦姬,甚至是将她给彻彻底底的冤枉了,秦姬自己也知道,但是秦姬根本就不会去跟他们解释。 跟他们解释什么呢? 难道要告诉他们,你们继续来找我说话,我不是不想理你们,我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们一起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先给谁说话,我也记不住你们都叫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看你们,不知道该如何和你们相处,还有,你们想要和我说话,想要知道我会不会理你们,甚至,你们想要和我交朋友的时候,其实可以考虑考虑一个一个过来找我说话的,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记不住你们的名字,我心里也就不会有那样不自然的想法了,我就会放开自己的心扉,真的跟你们交朋友了。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首先,秦姬自己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她是一个不喜欢失败的人,这样的不喜欢失败不仅是不喜欢平时武斗之类的胜败,而是说,在她的生活之中,但凡任何能够牵扯到胜败的事情,秦姬都是不喜欢的,至于为什么不喜欢,秦姬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秦姬知道一点,是,秦姬是个很自信的人没有错…… 但是,在秦姬很自负的同时,她却也是个很自卑的人。 其实,这很不冲突,如果有一些人一开始不知道,不了解秦姬的,在知道秦姬不但自负,还自卑的时候,可能会笑一笑,不以为意的说,怎么可能,一个人自信就是自信,自负就是自负,这本来就是两个毫不相关,甚至,在理论上是根本相反的两个概念,为什么能够拿到一起说事情呢?为什么要拿到一起,来举例子呢?这样的例子,根本就是谬论,还有什么好拿来讲的意义呢? 当然,这是不了解秦姬的人是这样说的,真的是了解秦姬的人却不会这样的想。 但是,这样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论对于真理来说算不算是有意义的事情,至少,对于秦姬来说不是的,对于秦姬这个人来说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这句话,不存在任何的趣味,也不存在任何的意思。 大家虽然不了解秦姬,但是好在,秦姬自己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就是秦姬其实很少去想一想自己的性格,她即便是心里知道,但是,在她真正的理念里边,却还是不知道的。 这样说也不冲突,因为一个人的记忆,和一个人平时所思所想的那些理念,和一个人的潜意识,其实也是根本不一样的概念,潜意识能够想到的东西,在那个人平时理念里边可能也不存在,当然,潜意识对于一个人来说,或许是那个人更接近于真实的一种情愫,但是,却也是最容易被人们忽视的一种情愫。 秦姬自然是知道自己这样矛盾的性格的,但是她也拿自己矛盾的性格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是,秦姬能够对自己的性格有什么办法呢? 秦姬甚至还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什么原因,肯能是因为从小跟着姐姐在风月阁长大,在风月阁的时候,虽然姐姐是做了素女们的监管,看上去仿佛还是一个官职,但是实际上,除了管理那样的一群素女之外,真的是一点权力都没有,在风月阁那样的地方,其实根本不如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要好,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秦姬的心里都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情愫,让秦姬自己说的话她可能是说不出来的,因为秦姬往往会在这样的时刻想起自己的结界秦霜。 跟秦霜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虽然对于秦姬来说是比较辛苦的时光,但是同时也是最美好的时光,所有的美好全部都是因为在那段时光里边能够每一天都见到自己的姐姐。 每一次这样想的时候,秦姬的心里其实就有一点不知道怎样形容的滋味,秦姬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时,自己不被姐姐撵出去,去大门大派大派发展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和自己的姐姐一样在风月阁呢? 其实,在风月阁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风月阁不论怎样,也是不会虐待他们的,就是对她们有一点刻薄和苛刻,但是那个也不是风月阁本来不好,那是风月阁大的环境造成的那样,风月阁的阁主,在风月阁的传闻里边还是很好的。 秦姬有时候想的就很奇怪,她甚至想当时没有离开风月阁,没有离开自己的姐姐秦姬的话,自己的结界秦姬现在是不是还在她的身边呢?或许,说是她现在还在姐姐的身边要更合适一点,因为,自己如果不来天剑门的话,还能去哪里?当然是跟着姐姐了,这样想也没错,如果真的秦姬当时不离开风月阁,到天剑门…… 其实也是说不好的事情,或许秦姬还是会遇见符水云的,秦姬这个人不是很相信缘分,或许因为秦姬习惯了没有真心的朋友,所以对于秦姬来说秦姬是不太在意的…… 但是,对于符水云这样的人来说,秦姬不在意的东西,却恰好是符水云在意的东西,但是符水云不在意的很多东西,却是秦姬在意的。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至少在秦姬的心里,是这样想的,符水云怎样想的,秦姬便不知道了,但是对于符水云这个人到底怎样想这样的事情,秦姬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兴趣,秦姬很讨厌符水云,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知道为什么的人,却很少。 大家还一致以为,秦姬对符水云的讨厌,单纯是因为符水云抢了秦姬在弟子境第五十一组的组长的位置,其实根本就不是的,或许这样的因素也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但是,符水云知道,这样的因素很少,秦姬也知道,这样的因素是很少的,其实还是有一些人知道,秦姬和符水云只见的恩怨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详细的问,也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去说。 毕竟,这样的两个人,都是那些小弟们不想去主动招惹的人,他们在这些人的后边说他们的坏话自然是要小小声,也是优选择找靠谱的人说,所以这件事事情的真相知道的人的确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 至少,太虚弟子境第五十一组的于小然是知道的,但是,于小然自然也是站在符水云和萧丞这边的,于小然根本就不可能出卖符水云。 曾经,于小然已经出卖过符水云一次了,但是,也就出卖了那一次,在后来,于小然是真的没有出卖过符水云,甚至是萧丞,于小然也不是个傻子,是谁在保护着她难道她不知道么? 于小然跟着符水云和萧丞算是真的远离了是非,拥有了一片宁静的天空了,至于为什么这样讲,那当然是因为于小然在符水云这里的待遇,被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其实在整个天剑门的所有的弟子境,都是大家最想结交的朋友了,但是,大家发现符水云和萧丞都不喜欢主动的去交朋友,他们的这种不喜欢主动交朋友,跟秦姬的还不一样的,秦姬不想交朋友虽然也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秦姬主要还是因为自负心和自卑心交织,影响了自己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心态。 但是,符水云却是对任何人都很温和的那种人,她温和,却很有距离,她能够让人们觉的很舒服,即便是符水云在拒绝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去拂了他们的面子,还是会给他们一些面子的,这也是说为什么符水云跟秦姬一样都不喜欢跟那群人交朋友,但是秦姬却不被待见,符水云却仍然被大家喜欢的原因。 当然,其他的原因也不是没有,毕竟符水云的实力在这里放着,大家都能够看出来,在修真界的这些小修士们,其实也都很现实,大家其实都知道,每个人都崇拜有能力的人,喜欢有实力的人,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这样的两个人都是前程锦绣的,不论是符水云单人来说,还是萧丞单人来说,这两个人到底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都不影响其他的小弟子对他们的崇拜,而且,他们两个人的强大,也不是说是谁靠着谁,而是两个人彼此一起努力的成果,优秀的人还在努力,天剑门的其他弟子也是被他们影响了,一个一个也都很用心的在修行,可见优秀的人,带给别人的影响也都是很优秀的,这要大家如何不去喜欢他们呢? 此刻,萧丞就静静的走在秦姬的地盘。 萧丞根本就是明白了告诉秦姬,“我来了,在你的地盘,你看着怎么办。” 秦姬自然也看见了是萧丞,本来,秦姬还皱了皱眉头,但是,在秦姬抬起头的时候,一抹微笑忽然荡开在秦姬的唇边。 第132章 剑意·十六 秦姬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慌神的, 对方是筑基期大圆满,比自己的境界要高出许多,虽然看上去也就是一个小境界的差别, 但是在修真界, 对于修士们来说, 一个小境界的差别, 就能够在战斗实力上拉开很遥远的距离。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姬这个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的地盘被外人进入了,她还是只是皱着眉头坐在她的蒲团上打坐, 没有出去看一看的理由。 要出去看看么? 可是…… 萧丞为什么会来这里呢?难道他找自己,是有什么目的么? 秦姬的脑海里边这样想着,她很犹豫,很踟蹰,她其实很想出去看一看的, 甚至,在秦姬的心里, 还妄想着,是不是萧丞要找她做朋友,就像是从前那一群小男孩那样幼稚的做法一样? 但是秦姬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到了脑后, 这样的设想, 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萧丞怎么可能为了她,特地大半夜跑过来找她。 萧丞这样的人,看上去一副很孤高的样子, 想来也不是那种人, 萧丞应该是路过,或许萧丞也不是不知道在弟子境最好不要踏入别人的境地, 非请勿入对于修士们来说,有时候相当于一种挑衅,萧丞根本不想跟这些人做什么挑衅之类的事情。 这些秦姬自然是知道的,毕竟,秦姬和萧丞从某方面来说,或许可以说他们是同一种人,因为,他们同样都是属于那种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的,这种人很少能够去在人际交往上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如果萧丞擅自进入秦姬的禁地,那么对萧丞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难道,萧丞是特地来找她?这也是不可能的,萧丞对她避之不及,虽然也说不上避之不及,至少,萧丞这个人也是不想跟她讲话的,如果萧丞想跟她这样的人讲话的话,也不可能是找她,或许是跟一个和他们的性格都差不多的人讲。 当然,这里说的自然是不包括符水云的,秦姬也知道,萧丞对于符水云的情谊,根本不是因为符水云是一个怎样的人,即便符水云不像现在这样优秀,即便符水云不能给萧丞很多萧丞想要的东西,那么,只要那个人是她符水云,萧丞照样会对符水云好,这个道理,在整个天剑门,是大家公认的,因为,秦姬也有在别人面前听说过符水云和萧丞两个人的传说。 这两个风云人物的话题整天在弟子境都是沸沸扬扬的,根本不是别人能够理解到的,至少,秦姬自己就很不理解,秦姬来是来修行的,但是天剑门整天都有很多毫无意义的消息传递在她的耳边,比如,符水云和萧丞的这些传闻,根本就是秦姬毫无兴趣的东西,秦姬却为什么知道? 其实秦姬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人们如果有哪一天不去谈论符水云和萧丞这两个风云人物,反而才有点奇怪,那说明,符水云和萧丞没有之前那样强悍了,不能够成他们每个人心里的传说代表了,也可能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重新来了新的传说,不论怎样说,新的传说总是能够在老传说面前更能耀眼,新的话题也往往能够飘在老的话题之上。这些都是在修真界很基本的一些理论,在修真界大家也不是每天一天到夜里都是沉闷的修行,那样的是多么无聊呀,如果修仙真的是那样无聊的话,很多人也不会选择修仙了,修仙之路,很多时候还是很自由的,除了要做一做功课,上交一下宗门的贡献,比如,在宗门接取的任务呀,或者是别的什么。 所以说,在平时的时候,修仙的日子很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如果是想做一个懒散的修仙者,修仙的日子倒是很快乐的,但是,如果想要追求更好的东西,那边需要付出比别人还要多的努力了,只有努力,才能够让自己有所进步,也只有去努力,才能够,快速的拥有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 这些道理,秦姬早在跟姐姐住在风月阁的时候,就已经懂了。 但此时,秦姬也不想去思索这样的事情,她对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的,秦姬更喜欢的是自己慢慢的修行,想那些东西,永远也不如实际的将修行的行动踏踏实实的坐起来让人充实,也真的能够帮助人进步。 秦姬其实根本就不想去考虑萧丞来做什么的问题,不论是萧丞来找她也好,或者,萧丞只是路过的也好,萧丞看上去根本就没有隐匿自己的行踪,根本就是要给秦姬看的…… 但是,秦姬这样想的时候,却犹豫了,秦姬低下了眸子,原本是在打坐,但是此时,竟然将思想歪扯到了别处,竟然,在心里情不自禁地想着萧丞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样想的时候,秦姬整个人都有一点虚度时间的失落,但是,秦姬向来都是很自律,很有自制力的,可是在这个时候,通过神识望向外边走在她地盘上的萧丞,根本就不能够真正的静下心来去修炼。 秦姬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奇怪的,因为秦姬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秦姬跟萧丞就没有什么交情,倒不是秦姬不想跟萧丞交朋友,如果萧丞的姐姐不是符水云的话,秦姬其实是很乐意和萧丞做朋友的。 秦姬的心里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虽然,秦姬自己都说不出来,这样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秦姬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思考着这样的事情。 秦姬的心里有一点烦乱,她在心里想着,都是因为萧丞,如果不是萧丞跑过来,自己跑到了她的地盘上,她根本就在好好的修炼,哪里会因为萧丞思想歪扯到别处,想一些有的没的,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东西?何况她也不像是符水云,可以肆无忌惮的跟萧丞去进行交谈,萧丞可以跟符水云谈话,不论符水云理不理萧丞,也不论符水云是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萧丞,跟不论符水云跟萧丞说什么话,萧丞都是一副对着符水云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其实,萧丞这样的样子,在秦姬的眼睛里看见了好多次好多次了,但是秦姬就装作是没有看见的样子,以为,自己看过了,也就望了,也根本不计较,但是,让秦姬心里难以捉摸自己情绪的是,秦姬竟然在很多时候还能够想起来,想起在面对符水云的时候,在萧丞脸上出现的这样的笑容,该是多么的璀璨,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暖阳,真的是能够撩动人心的。 虽然,萧丞的人看上去很难以接近,但是,那是那些人们没有见过萧丞温柔的样子,起初,秦姬也没有见过萧丞对一个人温柔的样子,秦姬也不喜欢萧丞,虽然萧丞真的是比秦姬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但是秦姬却不是那种整天就想着好看的男人,和男女之情的那种女修,秦姬有自己的追求,她的追求很遥远,她必须一直一直的走下去,才能来保证自己每一步每一步都是往前走的,她很努力,收获也不少,她很开心。 但是,却让秦姬见到了萧丞。 秦姬其实很难以说清楚自己对于萧丞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或许是单纯的觉的萧丞是一个不错的男修,或许,是萧丞真的是太好看了,连自己看人很少去看那个人颜色,很少通过一个人的样子去评论一个人的印象的秦姬,都觉的萧丞实在是难以一遇的男修。 秦姬却也知道萧丞不可以看她一眼…… 所以,秦姬从来都没有对萧丞表露出过,对萧丞颇有注意力的神情,秦姬对萧丞的确是很关注的,这样的关注,其实秦姬自己也不是很知道,都是秦姬每一次,自己忽然想到了萧丞的时候,才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想起他?想起谁都好,想起他,是几个意思? 秦姬有时候对自己很无语。 比如说是现在,即便真的是萧丞就是一个路过,那就让他路过好了,秦姬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心底竟然有一点难以言语的情绪,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秦姬从蒲团上站起身,却还是没有推开门出去,她能看见,萧丞已经在她的洞府外边站住了脚。 萧丞自然是能够察觉到秦姬的神识的,但是,秦姬的神识却没有被萧丞的神识给打回来,一般来说,修士们照面的时候,如果离的太远,或者有东西挡着,暂时看不清楚对方的时候,便可以放出自己的神识,让神识代替自己查看周围的情景,但是,如果修士们的神识,在天地之间遇见了的话,境界高的修士,能够很轻松的看到境界相对来说比较低的修士的神识。 那样的话,一般,境界比较高的修士会用自己的神识,将修为比较低的那个人的神识给打回去,在修真界的话,很多人不是跟人讲道理的,大家讲实力,而且,在一个地方,遇见了不同的神识,那神识和神识如果相遇的话,自然是要有一个神识去让路的,当然,如果修为境界特别强悍了的话,神识和神识之间是可以共存的,根本也不存在谁的神识要给谁的神识让路这样的说法了。 但是,他们现在,不论是萧丞的筑基期大圆满,还是秦姬的普通筑基期,他们也都算是筑基期,筑基期虽然在小弟子们的眼睛看来,是很强很了不起的境界了,但是对于一个真正的修士来说,筑基期也只是一个修仙的小小的入门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境界,就是一个基础,所有的境界,都要一步一步往上来,都要建立在这个筑基期以上的。 所以,筑基期实在算不上是一个高级的境界,筑基期的修士,神识也没有强大到可以相互共存,但是,刚才萧丞在看见秦姬的神识的时候,却没有将秦姬放出去的神识打散。 萧丞淡淡地盯着那神识的来处,仿佛在透过秦姬的神识,盯着秦姬一般的。 萧丞望了一会儿,也没有跟秦姬说话,但是秦姬已经可以知道,萧丞肯定是看见自己的存在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站在哪里,甚至还知道自己现在还在做什么,更甚至,萧丞如果想要进来秦姬的洞府的话,或许不论秦姬请不请,他都能够进来。 其实,在天剑门这样的大宗大派,有宗门的律法控制着天剑门的弟子们不做不能够去做的事情,所以,秦姬也不担心她的洞府平时会有人破开她筑基期的禁制进来。在整个天剑门,甚至是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真的能够将自己洞府破开的修士门有很多很多,她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实在也不能够算什么,但是,还就是因为秦姬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拥有整个天剑门的保护,所以,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下了筑基期的小小禁制,照样也是没有人能够去破解她的禁制的,在自己宗门的话,自然是因为宗门有自己的宗门法则,需要每个在宗门的弟子们遵守的,在外边的那些不是天剑门的修士们,其实他们是更没有任何的手段可以做到的,因为他们还需要进来天剑门的宗门,天剑门有自己的护山大阵,外门的人想要进来自己的天剑门也是不可能的。 不论是秦姬,还是在天剑门的每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其实心里都是这样想的,都有如此的安全感,秦姬也很自信,一点都不怀疑宗门对于自己宗门小弟子们的保护。 但是,虽然是如此,秦姬的心里还是有一点跃跃欲试…… 她有一点想要主动出去找萧丞,秦姬真的很想跟萧丞说上几句话,平时的时候也不会有这样的情愫呀,秦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她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萧丞对她使用了什么样的禁术? 秦姬自己这些天都在修习禁术,所以她看什么都像是在看禁术,但是萧丞自己知道,萧丞根本就没有学习过什么禁术,符水云不让萧丞做的事情,萧丞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去做的,虽然,符水云没有在萧丞的面前明确的跟他说过,不能够然给他做什么,但是符水云却说过,她要萧丞好好的按照天剑门的宗门律法,要好好的遵守天剑门的这些法则,不论怎么说,符水云喜欢这个宗门,既然符水云想要在这个宗门的话,那萧丞就要好好的遵守这个宗门的一切法则,不能够做任何让宗门能够有机会处罚他的事情,一想起来从前他在外院做的那些事情,萧丞自己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的话,萧丞来到宗门的时间或许比现在还要早,这样的话,萧丞就能够在符水云的身边待上比闲杂更久的时间了,一这样想的话,萧丞就想和符水云在这个宗门里边好好的遵纪守法,既然是符水云喜欢的东西,那便是萧丞想要去守护的东西,谁让这些愿景全部都是符水云一个人的愿望呢? 秦姬望着门外的萧丞,萧丞直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气氛,忽然让秦姬想起一个人来…… 或许,看见安静时候的萧丞,是能够让秦姬想起秦姬心底的那个人,所以,秦姬才对萧丞有一种不同的情愫? 那个人,说起来,也是姓萧的,但是却不叫萧丞,叫萧望…… 那个人的故事很多,从何说起呢?可以从秦姬的姐姐秦姬说起,秦姬的姐姐秦霜,不是秦姬的亲生姐姐,秦姬是知道的…… 其实,在秦姬的记忆里,秦霜一直都是在和自己一样的小村落成长的。 但是,那是在秦霜,其实,不是在那个村子出生的…… 很多事情,其实,是在后来的时候,秦霜才告诉秦姬的,当然,秦霜的身世,其实连秦姬都不太清楚,不是亲姐姐,虽然比亲姐姐还要亲,但是那些过往的事情秦霜不喜欢提起来…… 秦霜的真实身世,其实秦姬也不知道,按照当时秦霜的话来说,秦霜就是出生在和秦姬一样的小村落,但是,按照秦霜有时候做梦说梦话的样子,秦姬曾经却推敲过,秦霜其实还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身世,即便是她,秦霜都没有提起,但是,秦霜却几乎是每一个夜都能够梦见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刚才说到的萧望,这个男人,就要从秦姬了解到的秦霜的梦境里开始讲,说是梦境,其实也不是,只是秦姬在秦霜做梦的时候,凭借着秦霜有时候说的梦话推敲的。 在这个故事,或者不能说是故事,如果秦姬猜的不错的话,这可能,也是属于秦姬姐姐秦霜的一些记忆。 这便要从秦霜的小时候开始说起了。 秦霜的父亲是个赌鬼,曾经很是风光,也很有钱,但是,俗话说的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却不是那样容易的。秦霜的父亲,在很年轻的时候,便已经输光了祖上家业,他不但将祖上给他们的宅子都让了出去,用以赌博,他还欠了很多人一屁股债。 秦霜的父亲,以前可是有自己的府邸的人,曾经有钱的时候,也的确是风风光光的,是多少人艳羡的对象呀,在他的身边,从前像多有大户人家一样,是有很多小妾和丫鬟的,但是,在秦霜的父亲将祖上的基业挥霍了之后,便不像从前那样有钱,小妾丫鬟都跑了,就秦霜母亲跟着他。 其实,秦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了他什么,一直都不放下他,即便是在他那样的境况之下还待在他的身边,这样的人也的确是能够打动人心的,秦霜父亲起初下决心改变自己,让秦霜母亲过上好日子,但是俗话说的好,一个人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虽然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打算,但是奇怪的是,他根本就做不到他想要做的承诺了别人的事情,他还是去赌博,人们都说,赌博赌的久了都不是赢的,对于秦霜的父亲来说,这自然也是的,所以秦霜的父亲在赌博上欠钱更多,吃不起饭了。 秦霜父亲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是看着秦霜的母亲好看,还有一点颜色,当时,就是看上了秦霜的母亲好看,秦霜的父亲才将秦霜的母亲娶了的,但是,在那个时代,在秦霜父亲那样的背景之下,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秦霜的父亲于是给她母亲卖妓院,她的母亲当时甚至都没有说话。 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有不忍,但是,终究他没有收回自己将她卖出去的那些话,但是刚卖进去没几天,妓院就找他退钱,说秦霜母亲怀了孕,其实那个时候,秦霜的母亲就已经怀上了秦霜,那妓院是做什么的地方,自然,他们不要孕妇,还找人揍了秦霜父亲一顿,说他不老实。 秦霜父亲从此对秦霜母亲就很差了,当她是个出气筒,整天打的她皮开肉绽。他开始小偷小摸赌钱。秦霜出生后,父亲对待秦霜也不好,父亲一直不相信秦霜是自己亲生的,也教她偷东西,秦霜的父亲看秦霜实在是特别的漂亮,这样的漂亮,甚至是超过了秦霜的母亲,所以,秦霜的父亲便教她去勾引有钱人赚钱。 秦霜小时候,是没有什么是非观念的,所以也不知道,秦霜的父亲让秦霜做的这些事情,是代表着怎样的意义,但是,即便是那个时候秦霜根本就不知道,却也不能够阻拦秦霜从小就恨他,连秦霜都不知道,怎么就很恨他呢? 或许,是在秦霜的记忆里,这个人都没有好好的照顾过她。 后来,秦霜母亲从妓院回来后整天挨打,是为了秦霜,才没有离开他,但是秦霜长大后,便打算带着母亲一起潜逃,但是,两个女人,一个还有一点智商低,一个因为个子低,跑不快,所以,两个人全部都被抓了回去,虽然,秦霜的父亲看上去越来越老,欠债也越来越多,偷东西也越来越失手,一副已经不顶用的样子,但是,如果秦霜跑了的话,他追起秦霜,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一点,也的确是让秦霜有一点无语。 秦霜都不知道,从小秦霜的父亲有给秦霜做过什么没有,但是她也懒的去跟他沟通。 秦霜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从小的时候,身边的人对她也不是很好,但是,秦霜却很喜欢对待身边的人都很好。秦霜的父亲有一天给秦霜吃了顿好的,结果下了药,秦霜迷迷糊糊中就觉的自己被人在动手动脚,原来是秦霜父亲发现的新的赚钱方式,卖女儿的身体。秦霜母亲跟秦霜父亲闹了顿,被打晕,醒来后,本来就不聪明的人,更疯了。秦霜看着母亲,她没有办法在父亲的眼皮下带走母亲,逃了几次也逃不掉。 秦霜据说,阙丘有人修道,如果能入仙门,就能脱胎换骨,有新的人生,她苦寻许久,仙道无门,她又据说,阙丘的暗夜里,还有修魔的奇人出没,只要用民间的阵法请一请,就能请到,但是要付出点什么。 秦霜就用那个方法,果然,她在当天夜里,请来了一个黑影,在院子的墙头。那是个看上去很干净的少年,他看上去比自己也没大几岁,衣着华美,身材欣长,面容清俊,果然不像凡人,少年问她,需要他为她做些什么? 这个少年,便是刚才所说的萧望。 萧望,后来和秦霜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但是秦姬知道,秦霜总是在梦里,梦到这个叫萧望的人。 秦霜说,请他杀了她父亲。他照做了。 但是,其实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事情,他只是在秦霜的眼前做了一个戏法,然后将秦霜讨厌的人关起来了而已。 但是,他却告诉秦霜说,作为交换,他需要秦霜的身体。秦霜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卖自己,也给了。 秦姬每一次想起这些记忆的时候,心里都不知道是怎样的想法,脸上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表情了…… 少年和秦霜说话的时候很奇怪,好像他从前见过她,又好像他等秦霜的召唤已经很久,秦霜觉的少年有些可怕,好在交换之后,少年就走了。 这样的作风,本来就让秦霜好奇,然后,这个少年,看上去是那样的好看,秦霜其实也就跟这个少年说过几次话,说的也不多,但是,秦霜却不知道怎样,反正秦霜就是特别喜欢想起来这个少年。 秦霜其实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但是秦霜的父亲却很坑秦霜,秦霜的父亲实在是欠了太多钱,秦霜知道,那些讨债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还会找她要父债子还,但是秦霜根本就不想替那个人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那一夜,秦霜连夜带着疯母亲逃走了。 但是两个人没有钱,只能凭一双脚,也跑不远,在一个夜路上,偷偷上了一辆货车。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后,秦霜才知道,一些事情背后的真相…… 就像秦霜现在是坐在这个拉货的车上,在她坐上去之前,或许也想不到自己能够这样的,以这样的姿态,坐上这样的货车上…… 但是,秦霜这样的举止,如果被别人看去了,便可能有人在她后边说她这了那了。 秦霜就这样,跟着这个兽车,被拉到了一个不算偏远的小镇。 小镇比阙丘边缘的村落要富裕,民风也文明一点,人们对女性的歧视也没那么强,秦霜就去河里采莲华,和去山上采野花在集市上卖,用来养活自己和疯母亲,为了看好疯母亲,秦霜时时将她带在身边,母亲在她呵护下,疯的轻了些,偶尔也能清醒。 其实那个时候,秦霜的心里已经很开心了,至少,她现在做的东西,虽然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是秦霜却能够有时间去找先生教自己知识。 秦霜还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呢,她觉的,一天一天坐着同样的事情,她其实就已经很习惯了,但是,有一天,秦霜却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秦霜的母亲甚至也有一点小激动地说,那个人,他曾经是个主人。 秦霜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那是秦霜母亲曾经的第一个客人,当夜客人怜悯秦霜母亲的际遇,花了钱,却没有睡她。 当时,秦姬也分析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或者可以称之是记忆。 但是,不论是故事,还是记忆,或者是一些其他的比拟之类的。 或者,是这些演绎者他们演绎的好不好? 这些,都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关心了,他是镇上一个大府的公子,书香世家,一般去妓院,也多有遇见卖艺不卖身的高级妓,因此也不觉不睡她就吃亏。但是此时她们这样,遇见了这客人,客人当时刚好继承了家业,做了家主,客人就带秦霜和秦霜母亲去自己的府上,做丫环和婆子,也算是同情,安置了她们。 但是,在府上,秦霜却遇见了那个少年! 还真的是,难以言喻的缘份…… 秦霜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当年的心情了。 秦霜从小都跟着大雪的守护,当时,秦霜被第一个人抱起来的时候,秦姬还小,这里虽然仍然是到了满地黄沙的季节,但是那些能够储存水的植物,却能够帮助人们储藏更多更好的东西? 后来,秦霜才知道,从前的那个恩客,有一个癖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美人。 秦霜觉的有一点无聊,虽然秦霜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嘴脸,但是,秦霜却不能够说,毕竟秦霜也算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直到在很久很久以后,秦姬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少年,竟然是那个客人的儿子,秦霜惊呆了,更让她吃惊的是,他根本不是魔修者,他没有特异能力,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他那天出现,竟然帮她杀了人?可是他是个普通人,怎么能被召唤魔族的阵法召唤的到? 秦霜有点怕他,觉的他很奇怪,好在秦霜在府里打杂的时候,很少遇见他,但是每次遇见他的时候,都是秦霜在被欺负,或者是磕着碰着,或者是做粗活受了点伤…… 即便是磨破了脚皮,也能遇见他,他每次恰到好处的来,给她上药,帮她在被训斥的时候解围…… 有次秦霜发烧了,在打水时晕倒湖里,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衣服换了,睡在柴房。她以为是自己的母亲,结果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分明记着她当时发烧,有人照顾她。 后来有许多事,秦霜觉的有人在跟踪她,但仿佛无害。终于,在一次睡觉忘关门的时候,秦霜忽然清楚的看见,门缝外有个影子,正伏在门缝,看着她。 秦姬直到秦霜这些事情之后,对这个在背后偷看别人的人有了一点好奇心。 这些事情,可以充分的说明,秦姬的胡姐姐秦霜还是有在打理自己的东西的。 秦霜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秦霜摇了摇头:没看错,是在看着她,秦霜吓了一跳,虽然是夜里,但月光明亮,她甚至能看见门缝那边那个闪烁的眼睛,秦霜吓的大叫,那个影子也只是后退了一步,秦霜提起勇气,冲上去拉开门,就看见那个少年站在门外。秦霜质问,你为什么跟踪我?少年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会一直看着你,保护你…… 喜欢,怎么可能呢?一面之缘……但是后来,少年真的表现出对秦霜的无限温柔,而且,秦霜发现,少年奇怪极了,他性格难以捉摸,他对待外人极坏,唯独对自己百依百顺。秦霜甚至以为难道那一次是自己活儿好,他对自己上瘾了? 其实,这足以说明,秦姬这个人是真的没有跟人谈论过她的世界观,和她想要说的东西。 秦姬仿佛是有一点感慨,从前,在一个桌子上的同窗们,一个一个发展都是那样的好,但是,像秦姬这样的人,或许还有人在。 但是不论他是不是对秦霜上瘾,秦霜从来都被有被人这样重视过,这样对待过,反正她有点上瘾。他又长的那么帅,渐渐也有点喜欢上他。 后来,府上人们看出少年和秦霜走太近,就觉的秦霜不配,说秦霜勾引公子,就要将秦霜撵出去。 但是戳事的老嬷嬷,当天被公子给杀掉了。后来,少年公子要秦霜自己选,是离开府,还是继续呆着,少年公子都满足她,满足她一切愿望。 所有人都知道老嬷嬷是少年杀的,但没人敢说,秦霜也知道,但是心底有一种奇怪的优越感,让她有点心慌,知道不该,却莫名的涌出这样的优越感。 秦霜权衡利弊,还是选择要一些钱,带着母亲,离开府上。 少年很忧愁,但是答应了,后来秦霜在外边生活,渐渐忘记了少年,偶尔也能够想起来,直到秦霜遇见其他人,结了婚。 但是少年又来了,少年说,府上已经不存在能够阻碍秦霜继续呆着的人了,来接秦霜回去,但是发现秦霜结婚了。 少年黯然的说,你结婚了也没关系,我还会一直看着你,保护你。 于是,秦霜又开始被少年如影随形监控的生活,欺负过秦霜的人会莫名的被人杀掉,秦霜越来越自闭不敢外出,可惜秦霜嫁的也不好…… 那个人打秦霜,秦霜忍了几次,后来忍不了,离开了。 但是,秦霜前脚走,后脚少年又给那个人杀了…… 秦霜不断的逃离,但是根本甩不掉,秦霜一个人走到大山,她原先很怕走夜里,特别是夜里的山路,但是她知道,她此时无须害怕,因为身后有一个影子。 秦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影子才好,即便是程欣自己的影子,也不一定比这个影子好,这里所说的影子比较好,不是说他的影子不够好看,相反,他很少看,他的身边的人也很好看。 秦霜点了点头,在后来,秦姬也不将他们的一些小问题放在心上。 但是,刚才跑去嗨,黑没有跟秦霜交代的那几个小伙伴,也被叫去谈话,“站住,叫哈韩九渊出来。” 少年出来,高兴的说,你上次说让我别打扰你,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秦霜问少年为什么对她好?少年说,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了,原来少年也是出自和秦霜母亲一样的妓院,只是他父亲没有儿子……后来因一些事情也生不出儿子,只要去接了曾经在妓院跟人生过的,又被他抛弃的少年回去…… 在那之前,少年被妓院嫌弃,一直做打杂,少年的母亲人老珠黄,只能接下等客人…… 没人在意他的死活,但那时,小小的秦霜总是对流浪在街上的他很好,有两个糖就给他一个…… 其实吗,在很多的时候,不论一个人是强悍的,还是弱小的,在他们的心底,都有细腻很温柔的一部分,秦姬是这样的人,秦霜也是这样的人。 但是,秦姬也不知道,姐姐以前那样喜欢的东西,在这个人的手里就仿佛很不值钱了一样。 其实,他们是看错了。 需要带眼睛的是他们,如果,这个眼睛不给先带上,要怎知你合不合适呢? 秦霜还记着他的生辰,记着他每天几时出来,几时回去,有一天下大雨,他困在上路上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也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知道,但是小小的秦霜,竟然拿着伞去找他,说,哥哥一直没回来,我猜是被雨困住了。 那句话,让少年能记一辈子。其实他那天并不是被召唤去的,而是,即便是后来到了镇上,他也时时回去,像影子一样,偷偷的看她……自然知道她的愿望了…… 第133章 剑意·十七 秦姬其实已经忘记姐姐这些陈年旧事很久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看见萧丞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 秦姬就想起来姐姐秦霜深藏在记忆里的事情。 这些事情, 原本秦霜也没有告诉过秦姬, 全部都是靠秦姬自己推测, 然后自己在姐姐秦霜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拼接起来的,所以才能够这样的一个故事, 至于这个故事的真假,或者说这个故事推理的对还是不对,其实秦姬自己也是不知道的,但是秦姬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可这也不能够阻止秦姬心里在此时想起秦霜。 想起秦霜, 自然就也想起了秦霜记忆里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名字, 其实秦姬也不是很清楚的,仿佛的确是叫萧望,毕竟,姐姐根本也没有亲自跟她说过, 关于她很小时候的那些事情, 秦姬对于秦霜的所有了解,几乎全部都是在她跟着秦霜之后,秦霜自己告诉她的,但是秦姬根本不满足于秦霜告诉她的那些, 因为, 秦霜平时在风月阁的时候是很忙的,虽然很忙, 秦霜仍然是花了很多的时间在秦姬这里,不但教秦姬修行,还给秦姬讲那些秦姬喜欢的故事,但是秦姬怎么说呢,说她是一个贪心的人也不能这样说,但是不说她是一个贪心的人,她的很多作法却特别的像是一个真正的贪心的人。 至少,在秦霜看来,秦姬有的时候是有一点不可理喻的,但是秦霜却真的将秦姬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所以,即便是在秦霜的眼里,秦姬还是有很多的缺点,但这却根本不影响秦霜喜欢秦姬。 当然,秦霜对秦姬的喜欢,是单纯的姐姐对于妹妹的喜欢,秦霜可以将最好的东西都给秦姬,她自己在风月阁辛辛苦苦赚取到的资源,甚至可以全部都给自己的妹妹,让自己的妹妹拿去修行,但是,她平时在别人的面前却是很小气的,这样一个小气的人,能够对一个不是自己亲妹妹的人这样的大方,所以,秦姬也是对秦霜特别的喜欢。 秦姬对秦霜的喜欢,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当然,也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但是秦姬对秦霜的却不是太纯,那些情愫里边,有崇拜,还有想要保护秦霜的一种情愫。 至于,那样的情愫到底属于怎样的情愫,其实秦姬自己也不知其中的原因,但是,秦姬却是了解,自己为什么能够想起来姐姐当时认识的那个叫萧望的男人。 这个问题就相当的简单了,因为在这个时候,在秦姬外边的那个人,也姓萧。 当然,秦姬心里的这些活动,其实萧丞根本就是不知道的,他其实更像是懒的知道,如果萧丞想要知道一件东西的话,根本不需要那个人主动对他讲,他是可以很直白的将那些话问出来的。 这跟大多数的人心里有话不说出来,让别人猜心事很不一样。 萧丞这个人,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却很不简单,但是,有时候也是看人,他也是在有的人面前看上去很简单的样子,有时候,却在一些人面前很复杂,让对方根本就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即便是去问他,如果他不想告诉你,他也不会告诉你。 萧丞这样的直白,仿佛只是对符水云的时候才有效,也可以理解成,萧丞的直白,是对符水云的直白,萧丞仿佛只有在符水云的面前的时候,才能够变成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孩子,当然,这里所说的口无遮拦,自然不是真的像小孩子一样说一些很幼稚的话,那些幼稚的话在萧丞看来,是不存在的,萧丞也不可能有那样幼稚的情怀。 萧丞的口无遮拦,是对于内心的事情,可以毫不隐藏的对符水云讲,基本上,萧丞属于在符水云面前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他要么是不说,如果他要是真的对符水云讲出来了的话,一般都不会是谎话,因为萧丞不喜欢欺骗符水云。 倒不是说萧丞有多么崇高,如果说萧丞有一个最想要去尊重和守护的人,毫无疑问的,那个人肯定就是符水云了,萧丞对待任何人都不可能坦白,因为在萧丞看来,交浅不需言深。 有的人会觉的,既然交浅不言深,那就深交一下,不就可以言深了么? 这样看上去是没有任何问题,是可以讲的过去的,但是,这却是不可能的,因为萧丞除了对待符水云的时候可以放下自己的戒备之外,他对于任何人和任何的事务,都不可能有在面对着符水云的时候的那些反应。 萧丞在符水云面前的情谊,不是装出来的,萧丞也根本就没有理由在符水云的面前惺惺作态,而且,符水云对萧丞的好也不是假的,萧丞才不是一个不聪明的人,相反,萧丞特别的聪明,甚至可以说萧丞是有大智慧的了,不论怎么说,聪明可以说一个人是大聪明,或者是小聪明,但是不论是哪样的聪明,这样说出来总是看上去特别的有一种局限性,但是,萧丞才华和萧丞审时度势的眼光,却根本是聪明这两个字难以概括全的。 萧丞的才华,甚至可以用智慧来形容。 这一点,即便是萧丞自己不知道,符水云不知道,秦姬也不知道,但是在,在天剑门弟子居的那么多弟子里边,还是有人知道的。 但是,那样的知道,和那样的了解,对于萧丞来说,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那些了解萧丞的女孩子,根本也没有去接近萧丞,跟萧丞拉关系的机会。 至于,大家都知道的,萧丞喜欢跟着符水云这件事情上,大家也不可能会去说什么,倒是符水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萧丞。 其实,萧丞一点都不责怪符水云,首先符水云平时一直都在修炼,根本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了解清楚一个人,所以,即便是符水云一点都不能了解萧丞是个怎样的人,他有怎样的想法,萧丞也不可能去抱怨符水云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更何况,其实在符水云的眼里,萧丞也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弟弟,毕竟,萧丞本来也就是她的弟弟,虽然,在萧丞看来却不是这样。 不论年纪的问题,萧丞是比符水云个子要高,而且,萧丞在江湖上的阅历也比符水云多的多,许多萧丞知道的事情,对于符水云来说根本就是新鲜的,符水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符水云,她不像萧丞,从前做过散修,能见过很多市面。 对于符水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符水云没有见过的事情,也没有看过的东西,这些是萧丞看来是这样的。 或许,萧丞也是不了解符水云的。 至少,符水云自己的话,根本也不喜欢这样的东西,什么很多没有见过的风景,很多没有看过的东西,这些在符水云的眼里都是没有任何一点的意义的,符水云更注重于修行,对她符水云来说,不能够提炼自己的修行的那些经历都是浪费时间而且没有任何的意义的,但是对于萧丞来说,虽然萧丞也希望自己和符水云的境界越来越高。 但萧丞却不像符水云能够努力到那样的程度,虽然萧丞也不理解,符水云这样疯狂的修行,根本就抽不出多少时间去放放风,去舒展舒展自己的心情。 萧丞自己也修行,而且,萧丞在天剑门的所有弟子里,也算是那种特别勤奋,特别努力的弟子了,但是萧丞的努力,跟符水云的努力比起来仿佛还差了符水云很多。 这一点,符水云却是没有跟萧丞说过的,仿佛符水云知道,萧丞也就是一个孩子,但是,其实萧丞自己的心里,见到符水云的时候,就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看待了,偏偏符水云到现在还是讲萧丞看成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孩子。 萧丞也就由着符水云这样想,如果萧丞解释的话,其实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毕竟对于萧丞来说,符水云能够多关心一点,自然是很好的事情。 萧丞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将这些高兴的事情阻止掉呢。 所以,现在的萧丞,在符水云面前虽然还是很顺从,就是像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弟弟一样,但是在萧丞的心里,却很能拿出自己的主意来,他就是在配合符水云演戏而已,既然符水云想要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照顾,对于萧丞来说,萧丞自然也是不拒绝的。 萧丞不会拒绝符水云,但是他可以拒绝除了符水云以外的所有人,以任何的理由。 但是,偏却只有符水云,即便是萧丞有一千个理由能够拒绝掉符水云,萧丞也是在符水云的面前百依百顺,别说是普通的要求萧丞不可能拒绝符水云,即便是符水云对萧丞提出很过分的要求,萧丞都照单全收,根本不会迟疑,因为,萧丞只想要看见这个姐姐开心,甚至,萧丞其实连姐姐都不想叫符水云,萧丞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于符水云的那种情愫,那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弟弟对待一个单纯的姐姐那样单纯的情怀。 萧丞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符水云有这样的情怀的,但是,有这样的心事,却是让萧丞很开心的,或许是因为萧丞从前,在认识符水云之前也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孩子,曾经,萧丞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喜欢的女孩子,因为,萧丞年少的时候,也是有很多小女孩子向萧丞示好的,从前,在萧丞很小的时候,萧丞其实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走上修行的这条路的。 在萧丞还没有修行的时候,萧丞虽然很稚嫩,但是,萧丞在同样的年纪的少女的眼睛里,却仿佛已经拥有了无边无际的魅力,萧丞仿佛是学会了一种奇怪的法术一样,那些小女孩子们只要是意见了萧丞,都会很乐意跟萧丞接近,那些小女孩子们,特别喜欢和萧丞在一起待着,不论是玩耍也好,甚至就是待在他的身边,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什么话也都不要说,就那样静静地待在萧丞的身边,都是能够让他们快乐的事情。 萧丞很难说清楚自己对于这一群是小女孩的情愫,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萧丞其实是了解自己是这样被人欢迎的,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被人们欢迎着,萧丞却根本也难以打开自己的心扉,去信任一个其他的人。 萧丞也不知道是自己从小就是不信任人,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别人的,即便是别人是真的友善的对待他,是真的在对萧丞好的时候,萧丞或许还在想着,这个人即便是现在对萧丞是真的很好很好的那样,但是在后来,在他们知道萧丞根本就不是一个他们想象的那样的人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就不喜欢萧丞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萧丞还不如不去接近他们那样的人呢。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不是萧丞现在想的,现在的萧丞,也不可能想象这样幼稚的事情来。这些,其实是萧丞小时候的一些心理,萧丞小的时候,其实对他好的人也不多,除了自己的伯伯,还有现在跟他在一起修行的符水云之外,萧丞好像的确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当然,那些看上去就很幼稚的小朋友们,即便是很喜欢萧丞,但是在萧丞看来他们也不是朋友,那是因为,朋友这个词的话,当然是要双方都有认彼此是朋友,要不然的话,光是单方面那样的朋友,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对于萧丞来说,朋友没有太多的类别,比如说酒肉朋友?狐朋狗友什么的,萧丞对于朋友来说,就是朋友和义气,他能够当做朋友的人,就是他的朋友了,不论是什么样的朋友,只要被萧丞认了,那么那个朋友肯定也是很幸福的。 但是,萧丞却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朋友,萧丞也喜欢那样一个眼神彼此就能够懂的友谊,现在他也是没有那样的朋友的,但是萧丞想的时候,心里却根本没有失落之情,反而,还有一点高兴呢。 其实,萧丞有时候也是琢磨不透自己的心的,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的懂你,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懂,有的时候,人的思维是很笨的,但是人的潜意识,却很诚实,往往一个人对于一件事情,潜意识做出的反应,才比较接近那个人心里边所想的最真实的一面,也可以说,是最清醒的一面。 但是,往往还是有很多人忽视那样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相信,那样的情绪所代表的到底是怎样的意义,他们只说,谁是他们的朋友,谁是他们的好友,将朋友的等级分的清清楚楚,萧丞不论那些人们怎样去想,怎么去做,反正对于萧丞自己来说,他所交的朋友,那就是朋友,朋友在萧丞的心里,也是没有什么等级区别的,他根本就不想有的人,将朋友分出等级,用等级来判断这个朋友到底重要不重要,萧丞的朋友观念,跟这些观念比起来,其实竟然要温柔的多。 萧丞的观念就是,不论这个人是强还是弱,但凡能够走到他的心里,就是他真正的朋友。 所以,其实在天剑么的弟子境,还是有很多人想要去做萧丞的朋友的,当然,也可能他们的动机不是特别的纯粹,他们可能就是想要认识像萧丞这样的,看上去很强悍不说,还很俊逸的男人。 其实,所有的修行里边,剑修是最强的,这里所说的最强,当然不是说他们的能力,而是说,他们的体力,或者他们的力气。 因为,除非单修剑气的那些弟子,其他别的学习外功比较多的弟子,是需要锻炼自己的体力的,所以,一般学习外功剑修的修士们,身体都特别的匀称,特别的好看。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江湖上,到处都传闻着这样的一个传说。 说是,天下美人,都在天剑门。 这样说其实也不算假,毕竟,天下剑修,在天剑门的还是最多数,不在天剑门的那些,虽然也有一些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散修,那些散修们,虽然也有一些很是帅气潇洒的,但是,散修们的行迹都是来去无踪的,这一次在哪个地方见到了一个散修的剑修,但是下一次想要找到他,可能就不是特别容易的了,因为,散修们都喜欢跑来跑去,如果说在宗门里边的剑修们,修行还可以靠在自己的山上做一做任务,比如,拿天剑门这个排行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巅峰榜第三的宗门来说,想要自己拥有更多的资源,便可以去宗门的任务榜上接取任务换取自己的酬劳,还可以去进自己宗门试练塔,在平时的时候,还有宗门的很多福利和好处可以拿,只要他们遵纪守法做一个好弟子,这些,都是不在话下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宗门修行的话,不论你是一个天才,还是一个废材,你都是有机会的,如果是一个天才,或许可以轻松一点,但是,如果真的不是一个天才,跟普通人也差了点,是一个真的有一点笨的废柴的话,努力一点也是有机会的,不论怎样说,在大宗门的话,机会都有很多,不是说一定要出人头地,但是要满足自己的修行,不论是对于幻境方面来说,还是对于自己的资源方面来说,如果要修习剑法,想做一个优秀的剑修,选择一个适合剑修发展的好宗门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却不是你想要选择一个好的优秀的剑修宗门,就能够找的到的,这很需要机缘,还需要自己的勇气,当然,还是需要自己的实力。 不论怎样说,能够进入真正的优秀剑宗门派的弟子们,其实,都是大多数散修里边特别脱颖而出的那些人,如果,真的是一个百无一是的笨修士,自己没有资质就算了,还不知道努力的那种,也就是能做一做散修的剑修了。 在大宗门的剑修,入门的人都是有筛选和控制的,就像天剑门一样,一个道理,天剑门在收徒的时候,收徒的要求也是特别的严厉的,不但需要看一个修士的天赋,和那个修士是不是能够努力,还需要那个修士拥有着强大的内心世界。 剑修和其他宗门的修士其实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剑修一般,应对敌人的时候都是往前冲的,剑修往往是在最前边的那可,其他宗门的一些修士,他们的属性,看上去就不是很有攻击的能力,比如说,在青云门一些平时不喜欢杀伐之气,偏喜欢画一些柔软的东西,写一些特别细腻温柔的小诗句的这样的修士,打起人来,除非是特别有天赋,不然就很能让人想到这个人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看都看不懂的怪异情景了。 像萧丞这样,在大宗门修行剑法的人,其实也不是很多。 不论是萧丞,还是符水云,当初也都是拼尽了全力进的天剑门,他们能够努力的给自己赚取更多的资源,也全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汗水。 萧丞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点甜甜的,当然,萧丞的这样的甜,和小女生的那样甜甜的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萧丞的甜,也就是符水云对他的好,是不求回报的那种,他还有一点特别的觉的甜,那就是符水云,她很强。 萧丞虽然,在心里觉的,其实符水云根本就不需要多强多强,符水云的身边有自己就行了,但是,萧丞后来,觉的符水云其实还是很喜欢修炼,符水云对于修炼的态度,和很多人们对待修炼的态度很不一样,符水云特别顺其自然,她很少真的在功法上计较,比如说,有一些弟子们,功法卡在一个地方无法参悟,到处去找人问,但是,其实剑修的功法,对于剑修来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的,那些地方参悟不透,也可以先学习修剑法的形,但是,练习熟了的话,便是多少能够在原先的功法上参悟出一点与众不同的道理来。 但是,很少有人真的拿这样做学问的态度来休息剑法的,那些弟子们,如果遇到不懂的东西,其实很少去想一想自己能不能够解决,能不能够做到所需要的一些东西,他们甚至连想,也都不去想一下,根本缺乏思考的能力,便只能够将自己剑法的东西去问别人,但是,如果说一个人其他的问题去问别人,如果那个人有好的想法的话,便可能一起解决,而且也很容易。 但是,不容易的是,遇见一个有想法的人那是很少的,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不论是哪个宗门,即便是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其实,真正能够认真修炼的人也是少数。 他们这些人,老是容易忘记他们是怎样爬上天剑门的。 但是,萧丞不会忘记,符水云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上来天剑门,但是,她却很希望萧丞能够顺风顺水的。 萧丞此时立在月下,萧丞也能够看见,其实在刚才他踏进秦姬洞府的时候,秦姬就已经在看着他了,秦姬仿佛也不想说话,在等他说话么? 萧丞还是没有搭理她的打算,萧丞此时或许是懒,或许是对眼前这个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可以说,萧丞根本就不打算真的去看秦姬一眼,秦姬这样的人,在萧丞的眼睛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但是,秦姬却从萧丞的眼睛里看到了东西。 就在刚才,萧丞没有走路的时候,他站在高大的桃花树下,神情洒脱,他的脸特别的俊逸,身材也是特别好的。 秦姬从萧丞的眼睛里边,竟然看到了一点暖意。 暖意? 秦姬有一点难以理解,她根本就无法理解,萧丞大半夜的跑到她的洞府外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嘴角还带着一点温暖的弧度。 萧丞仿佛是在笑,浅浅的,特别清浅那样,如果不是秦姬有注意去看的话,秦姬根本就是看不见的。 但是奇怪的是,就用神识,秦姬竟然看见萧丞俊逸的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秦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竟然也扯了扯嘴角,轻轻地一笑。 如果说,萧丞刚才的那个笑容,能够让秦姬心动一下的话,那么,秦姬的这个笑容,却是让萧丞有一点莫名其妙了。 萧丞不但觉的眼前的秦姬,像个傻子一样的,也不知道发的是什么疯,竟然盯着他看?这样的表情,不像是盯着他想事情那样的不是故意的碰见了他。 秦姬还是在望着萧丞,但是秦姬其实已经神游物外了,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在注意萧丞,他就是看着萧丞匀称的身材,自己在脑子里边幻想了一些对话而已,这些对话,包含着一个小女孩难以言说的心情。 是真的难以言说,因为,秦姬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情愫。 秦姬快要忍不住说话了,但是,她还是想要继续装矜持,没有说话。 他看见萧丞望了她的方向一会儿,她就装作没有看见萧丞,但是,也就是装一下而已,其实,她自己也觉的,萧丞应该是了解她的。 毕竟,从前她是第五十一组的组长的时候,萧丞也已经来了。 那时候,他们之间还说过一些话呢,秦姬想到这里的时候,竟然觉的,自己和萧丞的距离更近了。 虽然,到现在,秦姬都不知道萧丞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但是,秦姬都已经不在意了,秦姬在意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他不要走好么,他就站在她的洞府外边好了,秦姬真的好想就这样看着这个少年直到天荒地老呀。 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在萧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看上去虽然仍然是淡淡的,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秦姬却是的确在萧丞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少有的情绪。 秦姬的眉头顿时轻轻地一皱,“难道自己的心事,已经被萧丞猜出来了么?但是,没有道理呀……” 秦姬甩了甩头,将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甩飞过去。 她迎着萧丞的眼睛,终于是上前了一步,推开了自己洞府的门。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洞府是没有门的,除非是有石头门用机关控制,但是,秦姬却是很喜欢竹子的一个人,秦姬即便是搬离了从前那个小竹楼,去往了新的洞府,但是,秦姬还是不喜欢用石头门来做自己的门。 其实,如果修士筑基期之后,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洞府,其实很多人,不喜欢在洞府上弄一个门的,所以,很多的修士,其实根本他们的洞府就没有装上一个门。 对于修士们来说,如果不想进,那就不进。 如果想进的话,有法术就行了,何必去找钥匙开门呢? 除非,用来撞在洞府门口的那个东西,是一件法宝打造的门,不然,根本就是形容虚设,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秦姬本来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的人,她是很节俭的,但是,在她知道,可有有材料安装在自己的洞府门前的时候,别提她有多高兴了。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小孩子气的一面,也都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和一些,大人的世界,才有的选择性的东西。 萧丞看见秦姬望着自己笑了,虽然萧丞根本就不知道秦姬在笑什么,但是萧丞也不想知道秦姬的内心世界,她的情绪变化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论秦姬是望着他笑,还是自己对着墙笑,只要不是望着符水云笑。 如果秦姬是望着符水云在笑,那么萧丞便要了解一下了,因为,萧丞不乐意别人用那样的笑容去盯着符水云,那让萧丞觉的那个人正在图谋着符水云的一些什么东西,会激起萧丞对于符水云的保护欲,那只能让萧丞去关心符水云,关注着符水云的一举一动,从而保护着符水云,根本也不会去看着那个对符水云笑的人。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朝着自己那样笑的就不一样了,自己是不在意的,萧丞也对自己很有自信,他相信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样,除非那个的境界要高出他很多,不然,萧丞是不可能打不过他的。 萧丞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衡量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用能不能打过他,能在多少时间之内解决他做自己衡量人的标准了,但是,萧丞却觉的这样的话还有点意思。 秦姬看萧丞的眼神变的有点奇怪,仿佛对自己有一点鄙夷了,起初秦姬还不理解为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在盯着萧丞看的,仿佛一下子理解了过来。 在秦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虽然,秦姬知道,萧丞可能不在意自己刚才奇怪的举动,他就是有点看不起自己,但是那也没关系,想起对秦霜好的那个叫萧望的男人,秦姬不禁将萧丞的身影当成是萧望的联想,以前,她还不理解姐姐怎么那样喜欢那个叫萧望的人,但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萧丞,仿佛萧丞和萧望是一个人了一样,秦姬仿佛一下子就理解了过来。 当然,萧丞不是萧望,萧丞怎么可能是萧望,那也就是秦姬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象,萧丞身子连她的那些想象都不知道。 还是秦姬先走出的第一部,秦姬走出了自己的洞府,就缓缓地走到了萧丞的面前。 在外边,月光仍然倾洒着大地。 秦姬的样子其实也是很漂亮的,但是她的性格却让人难以说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性格,她比较强势,先不论她的实力如何,她有时候还特别的自私,这就让人不是很想去靠近她了,其实,在天剑门,等级分的太清楚的地方,是很容易拉帮结派的。 但是,秦姬做组长的时候,却没有人找她拉帮结派。 秦姬根本就不太懂如何和人相处,如何去和人交际。 其实不能说是秦姬没有用,没有人找她拉帮结派,也就是那些人们比较优质,在找能够跟自己一起玩耍的同伴,真的想要修行的人,哪有时间去跟他们做那样无聊的游戏呢。 符水云也是,符水云倒是很多人找符水云示好,想要符水云跟他们是一样的,但是,符水云从根本上就将那些人们拒绝的无话可说了。 所以,别看符水云在整个天剑门,是像一个传说一样的人物,但是,符水云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乐意去做的,拉帮结派? 不好意思,符水云根本就不会的,符水云还是喜欢做一个逍遥的人,在自己的小组就行了,何必去跟他们拉帮结派呢? 第134章 剑意·十八 秦姬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 她走出洞府的时候,正迎面看见萧丞抬头望她。 萧丞仿佛料定了一抬头就能够看见她一样。 秦姬有一些伤神,萧丞的眸子很黑, 即便是在月光之下, 仍然能够清楚的看见萧丞梁灿灿的眼眸, 但是这双眼眸只有在看向符水云的时候才是温柔的。 在平时的时候别说温柔, 像现在,萧丞看着秦姬的时候, 竟然让秦姬有一些心悸。 秦姬也说不出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秦姬以前坑害过符水云,虽然每一次都害不到符水云,但是秦姬也知道,萧丞特别护着自己的姐姐, 估计是从前秦姬对符水云做的那些事萧丞还没有放开,还没有释怀, 也还没有原谅她。 但是,秦姬心里已经开始笑了。 不论萧丞原不原谅她,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符水云早已经原谅她了, 要不然, 以符水云那样的性情,不可能对着她放任不理。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秦姬还是很喜欢符水云这样对待她的, 有时候秦姬真心的觉的, 如果不是因为符水云跟自己有仇的话,她们做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呢。 秦姬知道, 于小然因了跟符水云同组,还是符水云的师姐的原因,被符水云当成朋友,可以说是受尽了符水云的保护,这在整个太虚峰的弟子境,根本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但是,秦姬却根本也不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当然,这是秦姬自己欺骗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其实,在秦姬的潜意识,还是有一点嫉妒于小然的,于小然那样蠢,根本还是没有自己的一半好,却占尽了好处,如果,是自己和符水云做朋友,那么那些好事全部都是她秦姬的,也没有于小然什么事情了。 更让人气愤的还不是这些,其实,对于秦姬来说最让人气愤的是什么? 不是于小然,而是符水云,如果当初符水云不来多好呀,如果不是符水云的话,于小然还是跟着秦姬的,也不至于让秦姬现在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根本就交不到朋友,即便秦姬交不到朋友不是因为符水云,是因为她自己的性格原因,但是,秦姬也觉的自己的性格是符水云造成的,根本就是她无辜,如果不是符水云杀了她的姐姐秦霜,秦姬还是很有追求的,但是现在姐姐都不在了,秦姬仿佛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追求的了,当然,秦姬现在想变强,就是秦姬觉的因为她现在的境界还是打不过符水云的。 打不过的话当然要好好的修行,所以,现在秦姬的修行动力,几乎全部是来自于符水云。 秦姬还没有问萧丞大半夜到自己的洞府做什么,来就来了,还竟然非要将自己给引出来? 秦姬真的是一头雾水,根本就猜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几个意思。 萧丞仿佛也不打算解释,萧丞只是淡淡地望了秦姬一眼,道:“秦姬。” 秦姬的眼睛倏然微微地睁大了一点。 萧丞还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呢,这一声呼唤,差点让秦姬跳了起来。 秦姬连忙压住自己奇怪的情绪,道:“萧丞,你大半夜到我的洞府外边,做什么?” “我来看你。” 萧丞淡淡地说道。 如果萧丞是一个喜欢说笑的人,秦姬自然不相信萧丞的这些话,这就像是一个浪荡的男人,在调笑一个小女孩。 但是,在秦姬面前,萧丞也不是一个浪荡的男人。 萧丞不但不浪荡,而且可以说,是一个极其自律,极其负责的人,萧丞属于那种生人勿近的,反正,秦姬没有见过萧丞搭理过除了符水云之外的女孩子,萧丞跟和他同年级的男修根本就不一样,跟萧丞一样年纪的那些修士们,基本上都喜欢跟女修门打闹在一起,但是萧丞仿佛从来都不喜欢这样。 秦姬看见萧丞的时候,萧丞基本上都是在辛勤的修炼。 秦姬不能否认,她其实很喜欢萧丞。 但是这样的喜欢,却和普通的男女之间的喜欢不太一样,普通的男女间的喜欢,秦姬仿佛也没有对那些人们动过心,秦姬的眼光其实很高,当然,秦姬对萧丞这样特殊的情愫,或许也是因了姐姐的一些影响。 至少秦姬的姐姐,曾经教会了秦姬如何去喜欢一个人,虽然秦姬的姐姐也不是明面上在教导秦姬的,但是,有时候女孩子,不论是凡域的女孩,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女修,其实都是有共通的地方的,至少,在对待男女之情上,女孩子们大多都是无师自通的。 “你,来找我?” 秦姬有一些迟疑地望着萧丞。 见萧丞不像是来找茬的,秦姬仿佛是放下了一些心。 萧丞道,“是。” 秦姬点了点头,“你找我,做什么呢?” 秦姬直接问出了内心的想法,反正她跟萧丞也不是说什么关系好的朋友,根本也不需要见面了选嘘寒问暖,开门见山是最好的选择。 “自然是找你确认一些东西。”萧丞的各自比秦姬高,此时有一些居高临下,像是一个王者,还像是,一个睥睨着天下的神祗。 秦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秦姬在符水云面前的时候,是比符水云高的,但是,她却比萧丞低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因需要抬头去看萧丞,所以有了一些不需要有的压力,还是因别的,秦姬自己真的是说不清楚,但是说不清楚,也没有办法,秦姬有时候还是很懊恼的,因为,她很多时候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很自制,也很自律的人,但是在有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的。 秦姬问道:“那你找我,是想要确认什么东西呢?” “确认,你的黑色禁术,是在哪里偷学来的?”萧丞淡淡地说道,仿佛是在说着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但是,秦姬却吓了一跳。 秦姬的确是在修习一些禁术,但是,秦姬以为那些事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想不到的是,萧丞竟然也知道。 萧丞是怎样知道的? 一开始,萧丞就知道?还是说,是刚才,自己在修炼的时候,萧丞虽然是在洞府外边的,但是,其实萧丞能够看见她在做什么?就像是刚才自己在洞府看着萧丞的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姬觉的自己还是低估了萧丞,秦姬刚才能在洞府看见萧丞,是因这里是秦姬的地盘,秦姬当然因地制宜了,但是,萧丞不是这个地盘的主人,却能够在洞府外边看见自己在做什么的,那萧丞简直就是一个优秀的天才。 想到这,秦姬不禁又想到了符水云,同样都是小村子出来的人,符水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跟秦姬真的是特别的不一样,不一样到,让秦姬有些嫉妒。 但是,这样的嫉妒,秦姬却是不想表现出来的,至少,在萧丞的面前,秦姬也不想表现出特殊的情愫给萧丞看见。 “你怎么知道?” 秦姬愣了愣,但是秦姬没有否认,因为秦姬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秦姬虽然跟萧丞说话不多,但是秦姬却仿佛有一点了解萧丞的样子,也不知道秦姬是如何能够了解到萧丞的。 但是,秦姬就是能够懂萧丞的一些想法,比如,萧丞的肢体动作,看在秦姬眼里,秦姬竟然莫名其妙的能够看懂,如果是符水云的话,符水云都难以看懂这些东西。 当然,这跟符水云一心奔赴在修行上,根本就不理外界,也有一点的关系,但是不论如何,即便是在此刻,秦姬被萧丞当面拆穿了,秦姬却也不恼,也不着急。 仿佛,在秦姬的心里认定了萧丞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一样。 秦姬在这方面还算是一个聪明的人,秦姬能够根据每个人的不同特质,看出那个人会做什么事情,不会做什么事情。 即便是萧丞将秦姬修炼黑色禁术的事情,告诉了符水云。 秦姬也相信,符水云根本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秦姬很了解,符水云不是一个喜欢在人们背后议论什么的人,不论是议论人,还是议论什么东西,那都不是符水云的风格,也是符水云根本就不会,也根本就不屑,甚至根本也想不到想要去做的事情。 符水云从某方面来说,也算的上纯粹。 但是不论如何,秦姬心里还是有一点怯懦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被宗门知道的话,自然是要被宗门撵出这样的门派的,根本就不会有秦姬的一席之地,秦姬其实也说不上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情愫,她此时面对着萧丞。 秦姬很能够看懂别人内心想法这个属性,早在当初引诱李依依上当的时候,秦姬就已经使用过了,她用她特殊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但是,她现在站在萧丞的面前,却根本就想不出来,萧丞到底在想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秦姬说道,秦姬不理解,既然萧丞知道了,他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既然萧丞也不会对外人说,萧丞肯定不会去宗门上报的,萧丞这样孤傲,符水云也是那样的骄傲,这两个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从来就是喜欢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哪里需要去暗里去宗门报告什么事情这样的方法来解决自己的个人恩怨? 秦姬在这方面,真的很不错,事实上,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还真的不屑。 “我不为什么,是我姐姐想要知道而已。” 萧丞毫不隐瞒地说道。 但是,萧丞笑了笑,“其实我早已经猜到了,原来你是在练黑色禁术,我了解了,告辞了。” 秦姬简直是莫名其妙,秦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奇奇怪怪的就…… 被人叫出来说了一通废话? 而且自己竟然还在心里有所期待,希望他和自己废话的更多一点? 秦姬简直难以想象自己的脑袋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萧丞走后,秦姬望着萧丞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了姐姐秦霜…… 想起秦霜的时候,就又想到秦霜当时那样喜欢过的那个男人,萧望…… 秦姬就是莫名其妙地觉的,萧丞和萧望,真的仿佛是不同岁月不同时空里边,相同的两个人?秦姬小时候,在姐姐的一个小盒子里看见过萧望的画像,真的跟萧丞有一点的想象,也难怪,秦姬在第一次看见萧丞的时候就觉的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样子。 但是…… 毕竟还是没有证据去证明那些陈年往事里边的记忆,就是萧丞…… 秦姬转身,朝着洞府走回去的时候,脑袋里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历经心魔时候的一个幻境,那时候,那个幻境里边的男人,秦姬还不熟悉,就是觉的有一点陌生,但是,在刚才看见萧丞的那一刻,那些久违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时候,到底是哪个时期,秦姬也无从考证,毕竟在幻境,也没有详细的年岁,秦姬就记的,那一天,是在云梦泽外,下着雨,细雨沿着墙面上斑驳的痕迹往下蔓延。 整个云梦泽似乎被乌云压的喘不过气来。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有的急于奔跑着寻找避雨之地,有的则坐在简陋的茶馆里象征性的叫了些食物。 在秦姬的记忆,那是一条特别噪杂的街道,街道上有一个人慢慢的走着,似乎漫无目的,唯有他的身影,在匆忙的人群里,显的与众不同。 在当时,那个秦姬还陷在自己的梦境的时候,秦姬根本不知道,也分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到底跟自己有何关系。 但是,后来秦姬仿佛认出来,那个人就是萧望。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剑,头上的草帽遮的看不见双眼,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踩的那么坚实有力。 秦姬知道那个人是萧望,但是,在那个幻境之中的所有人,仿佛都不认识他…… 在当时,秦姬还觉的这个梦太奇怪,在现在回想起来,却不尽然。 萧望在路上慢慢地行走着,他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却也仿佛其实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就是不着急,他喜欢慢慢地,脚踏实地走这片路…… 正在这时,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和吆喝声,路旁行人纷纷避开。 只见几个锦衣人手持长鞭马不停蹄的向前赶路,躲避的慢的便会挨上几鞭子。 在幻境里边,秦姬清楚地望着那些锦衣人,他们穿的衣服,让秦姬有一点眼熟,但是秦姬却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 仿佛是风月阁的装扮,但是,仿佛也不是,风月阁的装扮不是那样的华丽,风月阁的装扮秦姬特别的了解,风月阁的女修才能够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月阁的男修们全部都是穿的灰扑扑的,好用来衬托出风月阁女修们的多彩。 带着草帽的萧望往前走着,其实,秦姬不是很理解,萧望为什么要那样打扮,难道,萧望在修道之前,是一个带草帽的刺客? 眼看着就要冲到萧望他的身前了,带头的锦衣大喝一声:“滚开!”然后便挥鞭而下。 大家都不知道那是萧望,暂时先将萧望叫做草帽人好了。 草帽人第一次抬起头来,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左手伸出二指夹住皮鞭,下一秒那个朝他挥鞭的人突然掉在地上,死了。 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只听到方才有剑出鞘入鞘的碰撞声。 皮鞭在他的指力下断成两截,剩下的锦衣大怒,但有前车之鉴不敢造次,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似乎一旦轻举妄动面前带着草帽的神秘年轻人会将成为他们生命的终点。 “你是什么人!”锦衣问道。 “活人。” “……废话!”锦衣愤怒道。 “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锦衣打马原地打转着私下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仇必报,可不是现在。”然后抬高声音:“今次我们妥协一次,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傅语欣。”草帽人淡淡道。 秦姬忽然想起来,对,萧望当时说的名字就是傅语欣! 秦姬更迷茫了,傅语欣又是谁? 自己在梦里竟然梦见这样奇怪的人,那其实是一个幻境,但是幻境和梦境交织,连秦姬当时都分不清了,秦姬记着,当时萧望说的就是傅语欣,但是,秦姬可以确认的是他就是萧望。 所以,秦姬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幻境,萧望,为什么要冒充别人? 秦姬不是符水云,当然不知道谁是傅语欣了…… 那萧望说着向前走去,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剑。 既然在这个幻境,萧望要冒充做傅语欣,那么,秦姬觉的,或许幻境的是萧望的前世?萧望其实前世就叫傅语欣? 秦姬觉的还是要将萧望和傅语欣区分开来,在幻境后边的萧望,便被秦姬打上了傅语欣的标签。 锦衣人识时务的往两边靠去。 只闻街道四周爆发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但接下来便是众人挨鞭的嗷嗷嚎叫声。 对于这些嚎叫和求救,傅语欣是不管的,他只管自己的事。 他不会因为路旁的求救而多看两眼。 众人还只想着他杀了锦衣人是在行侠仗义,他们真是可笑。 锦衣人在云梦泽人尽皆知,因为这是江湖上一个响亮的门派,而云梦泽的锦衣人,只是他们门派一个小小的分支。 傅语欣未必不知道这些,他未必不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一个足以令整个云梦泽风雨飘摇的势力。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一次,在云梦泽必定声名大噪。 他往前走着,他这么不断的走路,不紧不慢,是为了去见一个人,一个足以证明他实力的人。 这是一条冗长的铁索桥。 桥的两端连接着万丈高峰。 桥下是云封雾锁的深渊。 似乎往下瞄上两眼,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实在是太高了。 可偏偏就有人住在这里。 傅语欣走在这座桥上,桥没有晃动,他走的很稳。 突然他站住了! “什么人!” 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两个童子,仿佛他们一直都存在似的,可他们竟是瞬间移动而来。 “夺命人。” 傅语欣抱着双臂开口道。 童子闻言铁青着脸,二话不说挥刀向他砍去。 傅语欣发丝飞舞,剑出鞘,头落地。 落地的当然是两名童子,他们的头骨碌骨碌掉到桥下,继而尸体也掉了下去,场面骇人。 “你的杀人方式很特别。” 傅语欣前方的桥上,悠悠然走来一个女子,穿过浅浅的白雾,只见他一袭月牙白的衣衫,如雪,如云,如诗,如画,他轻纱遮脸,眼眸璀璨。 傅语欣没有说话,他有时候杀小孩,有时候老人也不放过,只要对他有威胁,或者,他看不惯。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出手,他觉的面前的女子并无恶意。 “跟过来,婆婆让我来接你。”女子笑道。 傅语欣跟着他走到桥的尽头。 傅语欣杀人的方式很特别,这是真的。 有时候他会在对手颈间来个一点红,有时候却会将对手戳成蜂窝,有时候,遇上心情不好,甚至会鞭尸。 桥的尽头是一座花园,很别致,很锦绣。 花园里有很多很多的美女,可这不是妓院。 这里是,红袖飘。 红袖飘,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三个字。 红袖飘的主人,据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武功了的的老女人。 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他一生未嫁,只因为,他从未遇见比自己更厉害的男人。 只有比自己强的人,他才会嫁,可是青春易逝,他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姥姥,我把人带来了。” 蒙面女子朝一座小屋唤道,然后伸手指引道:“这位公子,姥姥请你进去。” 傅语欣走进去,蒙面女子留在原地。 “呵呵呵呵,不怕死的小伙子,也是来向我挑战的么?” “是的前辈。”傅语欣客气的说道。 他对江湖上每一个高手都是尊敬的,尽管他是来挑战。 他来挑战赫赫有名的高手,不为出名,只为证明自己深山苦修后的实力。 这证明,胜则扬名,败则没命。 “出招吧。”老女人傲娇的说道。 “是。” 傅语欣话刚落音,老女人便瞪大双眼,下一秒便躺倒了。 “真没想到……”老女人躺在地上发话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说着说着嗷嗷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早几十年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说着说着便咽气了。 傅语欣没想到江湖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他不明白,不是江湖高手太水,而是自己的剑,太快,太快,太快…… “几十年前,这世上还没有傅语欣。” 傅语欣淡定的走出屋子。 “你婆婆在屋内,你可以埋了他。”傅语欣对屋外的蒙面女子说道。 蒙面女子闻言却面带喜色,“你赢了?曾经来过无数人,可是都被婆婆丢在山下喂狼,你竟然赢了?” 傅语欣不了解为什么他这么高兴,自己杀了他婆婆他反而不找自己报仇。 蒙面女子道:“这下好了,我们可以自由了,这个老不死的从小把我们这些少女偷来做丫鬟,他是个萝莉控,我们长大他就很讨厌我们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面纱,“他对我们很坏很坏,我们就是被虐待长大的,他还逼我们蒙上脸,说一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就悲愤,这下该他自己下山喂狼了。” 说着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 这一扯,傅语欣看呆了。 他称不上十分美丽,但足够美好,足够清纯。 脸上盈盈笑意,自有一番引人注目的魅力。 是的,魅力,傅语欣并不知道,这江湖上还有一种阴柔武功,媚术。 在红袖飘长大,自然而然能将这种武术运用巧妙,浑然天成。 傅语欣收回目光。 准备离开。 他觉的自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他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他的未来,是刀光剑影的未来。 “喂!”女子冲着他不辞而别的背影喊道,“你能顺便把我带下山么?我从未离开这里,可是我自由了,我也要走!” 傅语欣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什么。 他并不觉的自己有义务带上一个女人下山,这些与他毫无关系。 可是女人又喊了他一次,并且跟了上来。他觉的有些烦躁,他甚至打算,如果他进一步纠缠,他就杀了他。 “喂,你使我获的自由,你是我的恩人。”女子高兴的说道。 他没有杀他。 他远远的看到山前的铁索桥不见了。 似乎这座桥从来没有存在过。 两座山相对而立,像两个准备决斗的仇人。 “啊!那座桥不见了!”女子也发现了,于是飞快的跑到崖边,转身对傅语欣喊道:“怎么办!这座山壁立千仞,只有那边的山才能下去!” “你觉的它是怎么消失的?”傅语欣问道。 “这座桥很结实!……啊!我看到了!在这!”女子焦躁的叫道。 傅语欣走上前,看到那座铁索桥残破的垂在崖边,从上面往下看去,就像两根焦黑的铁链,铁链中间的木板,已经荡然无存,这是火烧的痕迹。 “如果没猜错,另一边必定是人为砍断了。”傅语欣道。 不仅如此,还点火烧毁,做的的确周到。 女子有些害怕,“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锦衣人?傅语欣只能想到他们。 还真是阴险,不与自己正面交锋,背地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红袖飘可能有麻烦,必须迅速离开。傅语欣想到。 “喂!大侠!我们走不了么?”女子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眸间秋水涟涟。 “……”傅语欣一愣,“此地不宜久留,你会不会轻功?” “我轻功很好!”女子答道。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噪乱声,循声望去,远远看到红袖飘内烟雾弥漫,大火正在吞噬着那座庞大而精致的花园。 隐隐听到有人呼叫救火,有人哭喊着逃命。 面对困难,人与人处理的方式的确不同。 “怎么会……”女子颤抖道:“是……主人的魂灵发怒了么?” 很多人朝这条路蜂拥出来,火势在蔓延。 傅语欣突然走到崖边,纵身向下跳去。 身体呈落势的时候他抓住那条焦黑的铁链,他想借力落地,这在他的把握之中,他可以安稳的操纵。 谁知女子看他一跳,再看身后渐渐涌来的那群人,心里恐怖不已,也学傅语欣纵身跳下。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一跳的目的是什么。 傅语欣看到一袭白衣在眼前飘落,仿佛冬天里洁白的雪。 傅语欣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不知所谓……” 松开手在岩壁借力一蹬,追向那抹白色的身影,抓住他顺势落地,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完美。 可惜女子并没有看到,他在空气中降落的那一刻,已经被这骇人的高度吓晕了。 傅语欣有些惊讶。 惊讶于自己的反映。 这是他第一次救人。 一个与自己无干的人。 傅语欣将他放下,继续走自己的路。 路,还是那条路,一个人,刀光剑影,追寻高度。 这荒山野岭的崖下,尽管危险重重,他会遇到什么,是他自己的造化,哪怕下一秒被豺狼吃掉,反正他看不见。 傅语欣走到一家客栈的角落,要了些酒菜,客栈的一边围坐着很多人,傅语欣无意间听到人群里传来自己的名字,原来是一个说书人,在讲他的故事,讲他如何吓退锦衣人,讲他如何战胜女高手,甚至还讲他如何烧毁红袖飘,如何糟践凌辱红袖飘的遗婢,绘声绘色,神采飞扬,仿佛身临其境。 人群里时而惊叹,时而扼腕,时而愤怒。 傅语欣一笑,我的故事,你又知道多少呢?他咽下一口酒,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 看着说书人嘴里的自己从枭雄到禽兽,看着一边喝彩的人们从崇拜到鄙夷,有的故事甚至无中生有,可是自己就坐在这里,谁也没能认出来。 夜晚的天很黑,就像他的瞳仁。 此时的他站在小楼的窗口前,正好能够看见月亮,月光顺着他的轮廓洒下来,照亮了他的眼睛,掩埋了他的背影。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 “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你们大驾。”傅语欣突然跳出窗外,落在一片草地上。 屋子里闯进去十个锦衣人,也齐齐跳了下去,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以傅语欣为目标,群攻。 第二天这片草地上多了十个尸体。 傅语欣仍然握着手中的剑,剑,只是平凡的长剑,人,也只是平凡的路人。 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是残剑楼。 残剑楼宫主残剑仙,传说中是位蛇蝎心肠的夺命美人。 残剑楼不比红袖飘那般隔世,残剑楼坐落在枫华谷,那里戒备森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放在民间也是翻云覆雨的老江湖。 远远望去,是一座连绵的青山,青山前有一座雕栏玉砌的广场,广场中间的最深处,是一座山洞,也就是——残剑楼入口。 广场上侍卫繁多,傅语欣先在远处看着,他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下一刻,他便提起剑飞身而起,他试图在半空中冲入山洞,以瞒过侍卫们的眼睛,可是他低估了他们。 他不的不陷入一场厮杀,对手全都是女人。 他们身上的红衣拂过自己的皮肤,红衣上津溢着薄薄的香味,这种味道,令自己不由自主陷入回忆,可是回忆是什么?是一片空白。 直到肩膀受了一剑才明白,这是种迷香,夺人魂魄,夺人性命。 他还是冲入了山洞,山洞尽头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浩大天地。 他像是一只被众多蚂蚁围起的食物一样,举步维艰,难以突出重围。 这是他出山后第一次遇到困难,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这时候,他听到一阵流水的荡漾,他用力冲起来,踩过众人挥舞的刀光,纵身没入水中。 水面上一圈波纹渐渐消散,渐渐平息。 傅语欣在一处无人的角落游上岸,他隐隐听到一句刻薄的女人喝骂声:“还不快干活!要不要把你肩膀上的琵琶勾取下来挂在你的命根子上?” 看来这是个比自己还变态的女人。 傅语欣有时候也很变态,这点他自己明白。 他握住剑,飞身过去,倒下一片。 经过方才的围剿,他已经明白,对于敌方人多的时候,一定不能求快,要一个一个解决,悄无声息的解决,否则等他们实行人海战术,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路偷袭,回首时,尸体遍野,路,已被清理干净。 傅语欣手指在剑上划过,他蘸过剑刃上流淌的鲜血,吮了吮手指。 他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最高的那座宫殿,就是残剑仙的所在处吧。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歇息的时间,他的嘴角咧开,发出低低的笑声,他喜欢,他喜欢这种嗜血的快感,这种感觉使自己如入云端,飘渺,痛快。 他的手在颤抖,是剑在召唤,迫不及待。 他紧握着冲上去。 “谁?”面前的红衣女子飞镖问候。 傅语欣闪身躲过,“残剑仙?”傅语欣反问。 红衣女子抬眼向他看去,因渴望而充满血丝的眼睛,滴血的剑刃。 残剑仙深吸一口气,“寻仇?” 第135章 剑意·十九 秦姬一直都难以忘怀,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执剑的身影。 后来,秦姬和那个影子也是无缘一见了, 至于, 在当日, 萧望假扮傅语欣去挑战残剑仙这个幻境, 秦姬最终也没能在看见萧丞的时候解释起来。 只是,隐隐约约之间, 觉的那个梦里的身影,像极了萧丞。 萧丞,萧望? 萧丞来了解秦姬近期所修的的确是黑色禁术之后,便打算离开。 秦姬却忽然叫住了萧丞,问道:“萧丞, 你深夜来此,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么?” 萧丞倒是没有想到秦姬也有这么多问题, 萧丞歪了歪头,问道:“有问题么?” 秦姬的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淡淡地说道:“我想问你,认不认识, 萧望……” “萧望?” 萧丞忽然间, 抬起头来。 萧望,这个名字,竟然让萧丞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萧丞想不起来。 便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 秦姬迟疑道, “你真的不认识么?” “不认识。” 秦姬只好点了点头, 望着萧丞逐渐远去的背影。 秦姬重新回到自己的洞府,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静下心来打坐, 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仿佛本来就潜藏在她记忆的深处,只是忽然间,就被什么东西召唤着,呼之欲出。 当天夜里,秦姬在床榻上,就做了一个人。 在梦里,她仿佛是一团空气,她没有梦见她自己,她梦见了符水云,梦见了一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情境。 梦见了…… 她的姐姐,秦霜…… 最先梦见的,是符水云,秦姬此时,仿佛是变成了一团烟云,又仿佛,是一团空,总之,在这个梦里,他没有自己的角色,她梦见的,是符水云…… 秦姬真的很讨厌自己梦见符水云,她宁愿只梦见姐姐…… 秦姬首先梦到的,是一座高高的大山。 但是奇怪的是,现实上的云梦泽是一个平原,但秦姬梦见的云梦泽,竟是一座大山。 在梦里,人们只道那里是重峦叠翠,高不可攀,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且奇险。是登山望远、挑战自我的好去处。 却很少去想,那里还是云梦泽修士的交易圣地。 秦姬从小就住在云梦泽上的边陲村落,至于能够到风月阁,也全部都是凭借着秦霜姐姐的恩惠。那时候秦姬看凡域的戏本子上的男女之情话本,上边天剑门的一位弟子傅语欣,是他的偶像。 秦姬很是奇怪,因秦姬当时真的根本不知道谁是傅语欣,怎么就梦见她是自己偶像了呢? 当然,这件事情的原因,在很久很久以后,秦姬才知道。 打从那时候起,秦姬就一心想要拜入天剑门,成为天剑门的亲传弟子。 秦姬打小受了天剑门那本传入凡域的戏本子的影响,是个情种。一般来说,从小学便开始封神成为情种的人,大多数心思花不在学习上,只要是个人,不管男女老幼,有点姿色的,秦姬都很感兴趣,一感兴趣就要去追,一追就要写情书,如此一来,秦姬所有课后的作业全部都不做,只有理论的知识,几乎每次都是满分。 秦姬在梦外就笑了,这些东西简直无稽之谈,根本就不像是秦姬的做派,果然,梦就是梦,但是秦姬却很好奇,下边,这个梦还能让她看见什么? 在这个梦里,秦姬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这个大山磕上了。 但是,在这一刻光影变幻,大山上的圣境,从云梦泽,变成了天剑门,又从天剑门,变成了云梦泽。 反正秦姬知道这个是梦,便不论山上到底是什么,就朝着山上走去。 秦姬去华山那日,太阳很高,也算是风和日丽。 秦姬站在华山下,仰望这那巍峨朝天的千刃之避,胸臆之中,尽是豪情,忍不住大赞,“真是一座高山啊!” 秦姬像所有到华山的人一样,要走过极窄的华山空中栈道,才能够登顶。 只是不同的是,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朝拜。 秦姬终于上到了半山腰,秦姬往下看了一眼,有些腿抖。 她恐高啊,但是秦姬在梦外,却根本就不恐高。 可恨的是走了一半他才发现她原来,在梦里恐高,还带这样耍人的? 秦姬抓着栈道后的绳索,忍不住打量周围,群山连绵,在脚下如远近交织的水墨画,蔚蓝的天空,自己仿佛触手可及。 秦姬的腿更软了。 只好紧紧的抓着栈道岩壁上的绳索,大口的喘气。 十几分钟,秦姬终于缓过神,调理好自己,重新抬步,朝着栈道上,一步一步走去了。 一登上山顶,秦姬竟然看见了,云梦泽的冰湖。 在梦里,是在云梦泽的冰湖,云梦泽风月阁的冰湖,是云梦泽的多有男女都知道的地方,秦姬自然也是知道的,在风月阁的冰湖,是专门给素女们的修行之地。 秦姬曾经偷偷跟着姐姐去见过,但是后来,秦姬却终究没有选择走上姐姐的老路。 秦姬在这个梦里,正是梦见了风月阁的冰湖。 她看见那些称之为素女的少女们浑身打颤,牙关紧咬,她们已经十天十夜没有进食,更别说舔上一滴水了。这十天里,全靠着一颗低阶辟谷丹维持着生命,到此时已经虚脱,却还要坚守在冰湖上练习“玉/女功法”。 最前排角落的一位少女,嘴唇白如雪瓣,十个昼夜的寒冻折磨,终于让她到了承受的临界点,她浑身一阵剧烈抽搐,摔倒在冰湖面上。 不远处,一条红衣身影袅娜而来,甩了甩手中盘满倒刺的皮鞭,“啪”地抽在少女匍匐的玉体上,轻纱微掩下的雪白肌肤,顿时裂开一道血痕,溅起血花。 少女挣扎着,凄厉的求饶响彻冰湖。 红衣低吼:“起来!” 秦姬即便是在梦里,看见这个女子,也是浑身一动,这是秦霜啊,这就是她的姐姐…… 秦姬在这个梦里,有多希望能够站出来,和秦霜说说话。 但是,秦姬知道自己不能。 只见,在梦里,画面仍然在进行,即便秦姬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梦仍然在继续。 或许,是秦姬不希望清醒。 “姐姐……求您了……让我歇一会儿……”少女声音虚弱,眼中的焦距正在涣散。 周围其余的少女们见了她的惨样,眼里憋着泪水,咬着嘴唇。 红衣又是一鞭子抽打在少女雪嫩的脊梁上,少女顿时口吐喷出一道白沫,抽搐几下,没有了声息。 “废物。”红衣用足尖将匍匐的少女翻了过来,见她死透了,又怒不可遏的朝她身上吐了口痰:“真是个废物,浪费我风月阁的资源和栽培,该死。” 说着,又是一道鞭影,朝着那皮开肉绽的身体落了下去。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少女们发着抖咬紧自己的嘴唇,下唇咬破,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滑,也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声音。 红衣虎视眈眈,朝周围环视一眼,眼见这批少女一个一个孬脸怂样,正想发火,可眼尾却瞥到最后一排一个小个子少女。 那少女双眸微阖,眉心无波,端坐在冰面,浑身岿然不动,在周围筛糠般打颤的少女群里,有些特别。 秦姬看着这个女孩,她整个人就浑身发起了抖来。 她即便是在梦里,也伸出自己的手,试图去杀了梦里的这个人,这就是符水云,是秦姬最痛恨,最讨厌的符水云。 但是,秦姬在这个梦里,仿佛只能够做一个观众,她能够看见别人,但是别人都看不见她,她也摸不到别人,别人,也仍然是摸不到她的。 秦姬知道了之后,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红衣皮鞭朝着那个女孩一指:“你过来。” 少女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望向红衣。 红衣白了她一眼:“别看了,就是你。过来将她烧了!” 说着,从腰间别着的袋子里,掏出一枚火折子和一瓶丹油,砸在少女的脑门上。 周围的女孩听到“烧了”两字,有的身下竟/然/湿/了。 那少女起身走来,望着地上同伴的尸体,眼眸沉沉的,一片漆黑,看不出丝毫情绪。 倒油,点火。 火光燃起的瞬间,却有一滴泪从眼角悄无声息的划过。 因为放了丹油,大火燃烧极快也极旺盛,那尸体瞬间变成一捧灰烬,在冰湖的寒风中散为乌有。 红衣摸着鞭子:“你很上道。我会上报教坊姥姥,着重培养你。你叫什么名字?” “符水云。” 红衣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原来是青峰山符家村后人,倒也难怪这般性情了 。” 秦姬也笑了,即便是一个梦,看见梦里的姐姐在笑,秦姬也开心地扯起了嘴角。 提到符家村,少女低下头,敛起了恨意滚烫的眸子。 红衣抚摸着鞭子:“你们符家人,勇气都是如出一辙,但他们和你比起来,就太笨了。如果符家其他人,都像你一样老实,也不会全村死绝。起初不过是阁老要他们让出土地,可那群迂腐的俗人却说什么捍卫家园……” 她笑了起来,猩红的嘴唇,像是淬毒的匕首,一下一下深扎着符水云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后来啊,阁主亲自带人去惩戒他们,那场面真精彩呀,我也去了呢,血雨腥风,浮尸千里,大快人心。符水云,你都看见了么?” “看见了。” “哦?难怪你熔尸同伴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也是个无心的坏种。”红衣似乎想要在符水云的镇定上找到一丝破绽,好有理由作弄于她:“你爹娘的,你也看见了?……你爹娘也拿着锄头蚍蜉撼树,你看到他们是怎样死的?” 符水云的眼睛里快要滴出血来:“看见了。” 红衣火上浇油:“我怎么不太信呢,你爹娘将你藏在鸡笼里,你真看见了?不如我来陪你重温一遍。阁老先砍了你爹的手,‘当啷’一声,他的断手和锄头一起掉在地上……你娘要去挡剑,自然也被阁老一顿暴揍,真是不自量力。” 红衣笑了笑,犹如死神一般,威胁性地望向众人:“你们后来猜怎么着?后来,风月阁威武,将整个村子,全部都给屠平了。” “屠平了……”少女们颤抖着声音。 “哈哈哈。是啊……” “这简直……”少女们捂住了嘴。 风吹着符水云的头发,刘海遮挡下,无人看清她的眼睛。 秦姬忽觉不太对劲,这个梦,不太对劲。 这和秦姬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有点不太一样。 秦姬记着,当时于小然还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于小然曾经跟她说过符水云的一些事情,虽然于小然知道的符水云的事情比较少,没有什么实际的参考意义,但是,秦姬以前可是去过符水云所在的风月阁的,秦姬知道符水云在风月阁时候的一些事情,自然也知道关于符水云神识的一些传闻。 在那些传闻里边,人们说的是符水云的村子到底屠没有屠他们也不知道,但是杀了符水云亲眷的人不是风月阁的长老,据说,是风月阁的阁主凤箫。 秦姬知道风月阁的阁主是凤箫,却不知道,凤箫是什么样子的人,秦姬不知道,其实在以前的时候,秦姬就已经跟凤箫接触过了。 红衣见符水云没有什么动静,仿佛是个天生凉薄的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索然无味,无趣道:“好在你资质稀有,阁老对你留情了,带你来此,也算你的福气。你真的不错,有资质,有胆识,有悟性。好好修行玉女功法,你要知道感恩,感谢阁主青眼相加,给了你飞黄腾达的机会。再有一年,拍卖大会开启,各方名门望族的公子,都会千金竞拍闻名玄同界的‘云梦玉女’。凡夫俗子能享受‘扬州瘦马’,而我‘云梦玉女’只有修仙者才可享有,如果不是阁主大人的恩赐,你哪里有这样的福分?” 红衣兴味索然,不再挑弄于她。 秦姬觉的有一点奇怪,在秦姬的印象里,风月阁对素女们根本就不是像做梦看见的这样,风月阁对待素女,虽然也是严苛了一点,但是还算是温和,毕竟素女们,才是风月阁真正的摇钱树,风月阁怎能让自己的摇钱树,做出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呢,所以,真正的风月阁对素女的培育,是从思想上一起培育的。 所以,像秦霜这样对待素女的事情,在秦霜那根本不可能。 但是,秦姬却在这个梦境,看见了这样的秦霜,秦姬有一些疑惑,这是什么原因呢? 秦姬就看着,在梦里的一系列情景,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秦霜对符水云说了那些话之后,便没有继续说话。 当然,这个不是真正的秦姬在做的事情,是在梦里的这个秦霜所作。 可是,第三排里忽然弹出一道灰影,却往红衣的身上扑去。 红衣俏眉一横,一脚踹出,正撞在扑来的灰影肚子上,那灰纱少女闷哼一声,向远处摔去。 红衣一道鞭影打过去,那灰纱少女顿时皮开肉绽。她浑身瑟缩,明显是害怕到极致,却不知哪来的勇气? 那道鞭子落下去,少女也去了半条命。 红衣奇道:“废物也想咬人?” 那灰纱少女眼见被逼到绝处,反而不似刚才那般惧怕了,只是满眼仇恨地抽泣道:“你们真坏啊……那王家村,王家村一夜被屠,是不是也是你们……” “是。” “哇呜呜……” “不知好歹的废物,该死。” 又是一道鞭影落下,“啪”地一声响起,女孩们又是一阵颤抖。 鞭声过后,天地俱寂,只剩下刺骨的朔风哀哀。 “符水云。”红衣用手指蘸了皮鞭倒刺上的血痕在鼻尖闻了闻,露出厌恶之色。 “在。”符水云俯首应道。 “继续烧。” 符水云眸中一片死寂,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逼下去,流在心里,如硫磺一般,将一颗心腐蚀出千疮百孔的狰狞,她的喉咙一股腥甜。 刚才红衣的那番话,一字一句,毁灭着她的理智。 好在后来收声了,而这灰纱少女飞蛾扑火,更是让符水云从仇恨里一阵惊醒。 在符水云看似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表象下,掩藏着排山倒海的滚烫暗涌。 有的人,还未证道,却已入魔。 红衣在火光中满意地点头:“再有谁有异心,死无赦。” 此时,本是同伴的那些少女,望着符水云的眼神里,也多了惊恐的意味。 她们只暗道符水云成了风月阁的走狗,对她亦是畏惧了起来。 ----------- 时光如梭,眨眼间,又是一年的寒冬。 此时的符水云刚满十五岁,因为长久在阴寒之地修炼玉女功法,身姿已远远脱离十五年华该有的青涩,她个子不高,比例却极协调,玉腰纤细不盈一握,前后曲线却已极曼妙了。 符水云本就肤白,加上玉女功法的本质在于美容养颜、调节柔韧、开辟灵池,符水云这一年下来,端的修成了人间仙子般的容貌。 符水云是这一批玉女里最听话也最努力的一个,连风月阁的教坊姥姥都赞不绝口:“这丫头,指定能成风月阁的摇钱树!” 这一天,像往日的冬季一样,符水云在红衣的监督下,和其余的少女们在冰湖上练功。来时的三十六个少女,现在加上符水云只剩下十一个。 那十个少女仍然是五心朝天冰面打坐,可是符水云不一样,她起初也只在冰湖面上打坐,可是三个月后,她破冰入湖,在冰湖里打坐,和严寒作斗争,使自己不被冻成冰。沉入湖中修炼的日子,是她最放松的时光,所有心中死死压抑的惊涛骇浪,都能在肆无忌惮的眼泪下短暂放纵,被湖水隐藏,在这样的时刻,符水云任由仇恨在无边幻想里宣泄,不必伪装压抑,只有这时候,她才能清楚感到自己的心,是真实的跃动着…… 而那幻想里血雨腥风,杀尽仇人,誓灭风月阁的景象,成了她咬紧牙关在这夹缝中求生的所有动力。 再三个月,她继续下沉百尺、二百尺、三百尺…… 直到一年后的现在,她在冰湖五百尺的水下,可以入定。 红衣一开始还怕她是为了逃跑耍出的花样,可时间久了,发现她是真的用功,虽然她从没见过一个将玉女功法当做炼体功法这般狠毒苦练的,可她也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符水云的用意。也就任由她去了。 这一天,红衣貂裘像平日一样监督着一众少女,忽有风月阁弟子传信—— “拍卖大会时间已至,请教头带素女们速速准备。” ----------- 风月阁内,五个教坊姥姥拉着云梦玉女们的手左右打量,她们试图将玉女自身拥有的魅力发挥到极致,好在拍卖上提高身价。 这也是云梦玉女们第一次穿上好看的衣裳。 符水云被一个教坊姥姥拉着手从头打量到脚,其余的玉女都还有需要改造的地方,而符水云的耳边却只传来姥姥们的夸奖。 “好,还是水云孩儿最拔尖。” “可不是,不拔尖能做压轴?” 符水云打量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对未来全无期待。 一个姥姥望着符水云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将她拉到角落里,小声说道:“孩子,这些日子里,姥姥们教你的,你都牢记了么?” 符水云脑海浮现出姥姥们教她的各种勾/引/男人的身姿,道:“牢记了。” “好……”姥姥抬起手,犹豫了会儿,将手搭上符水云的脑袋摸了摸。 符水云浑身一滞,一股酥酥的感觉从头顶灌满全身。 “孩子,你太苦了……” 符水云眸中露出警戒之色。 姥姥压低了声音:“还是没忍住,对你掏了心窝子,你别慌,我没有坏心,你快要走了,我有些不舍……” “为什么?” “因为姥姥老了……” 姥姥说着,眼角竟然淌出一滴浑浊的泪水,很快便擦去,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递给符水云:“姥姥孤家寡人一个,这般年纪,也是快入土了……这是我那孙女儿在世时孝敬我的……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恍惚还以为,是我那孙女儿转世来了……你的眉眼鼻子,甚至是脾气,真像啊……姥姥一直都有默默关怀你,这是第一次,刻意找你说话……我不想吓到你,实在是以后也见不着你啦,心里没着落……这个玉镯,你拿去……我那孙女儿生前也是修行之人,这玉镯多少也有点灵力,或可保护你一二。你此去,也不知能遇见一个什么人……” 姥姥又抹了捧眼泪:“玉/女一途,修的是献祭之道……将自己的身躯当做蜡烛般燃烧,修炼邪/术,逆反生理,超负荷汇聚灵力,打造灵力池……灵池越深越纯,身体越弱越伤,身染此法,身体会日渐被邪/术腐蚀……修炼玉/女邪/术以后,寿元顶多只剩下十年……还有些天生羸弱,寿元压缩更短,初级灵池一满,大限之期便到……所以,风月阁才会这样迫不及待将你们卖出去……有些玉/女幸运,能在仙家府上博个小妾的名分,安稳度过以后的日子,有的……一去,苦心修炼攒满了一年的灵池,到了人家手里,不被怜惜,瞬间被抽尽……” “那会怎样?”符水云问道。 姥姥闭着眼:“灵池被抽尽,会死去的啊,我的孩子……你记住姥姥的话,成为玉/女,这是你的命,不要不服……要忍辱负重,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不服输,只会让你触碰危险的东西……玉/女/玉/女,字面上好看,其实……只不过炉/鼎/而已……任你修行多么地勤劳,此等功法也只能让你聚集灵力,而不能使用灵力。所谓玉/女,只不过是行走的灵力池……供那些花钱的金主予取予夺,拿来做采/补的工具。既然成了玉/女,就好好地服侍金主,搏个宠爱……” 符水云伸手擦去姥姥脸上的泪痕,姥姥说的,她何尝不知?她将手镯收进自己怀中:“姥姥,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谢谢您,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姥姥擦干了泪水,生怕周围的姥姥们起疑。她们做教坊姥姥的也有很多约束,也是不由自己。 最后给玉女们点上朱砂,姥姥们也要离去。 符水云望着那位姥姥,只见她过了门槛偷偷往后回望。 “老李婆,看什么看,快走啊!” “是,是。” 原来该称她作李姥姥,她平日对自己默默关注,自己却从不曾多看她一眼,就连李姥姥这称号,也是刚刚才注意到。 符水云眼中露出了罕见的柔情。 很快,玉/女们要去香池里接受焚香的洗礼,洗礼完毕,就要直接去往拍卖后台,等拍卖宣召。同行去叫符水云,符水云只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眼望着她们被人带着结伴往香池去,符水云却是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参加拍卖会,是风月阁一等一的大事,这个时期每个人都很忙碌,符水云避过人多的地方,朝着玉/女监管区地字楼的一间屋子走去。 对着房门敲了敲,“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红衣挑眉望着门前的符水云:“你来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拍卖?!” 符水云从怀里掏出李姥姥送的手镯,扬起脸,道:“正是因为要去拍卖,知道和姐姐后会无期,才来探望一眼,这是送姐姐的礼物,多谢这些年来,您对姐妹们的关照和栽培。” 红衣冷笑一声,“小蹄子在哪儿偷来的?” 说着用手拈过手镯,往自己的手上一套,露出满意之色:“算你有孝心,姐姐戴着合适。你快去集合,别耽搁了。” 符水云摇了摇头:“姐姐,我只想换个愿望。” 红衣的注意力都在镯子上,待探得镯子上还有灵力,不禁沾沾自喜:“什么愿望?别以为你来行贿,我就能满足你,要说快说,耽误了拍卖,死的是你不是我。” 符水云小心翼翼指了指红衣手里的皮鞭:“我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摸一摸姐姐的皮鞭,从我第一次见姐姐挥鞭起,我就立志做一个像姐姐一样强大的女人。” 符水云这话,成功将红衣逗笑。想她不过是一个区区练气,在风月阁人人可捏,谁看不顺眼都可以碾她一脚。她也只能在这些玉/女面前作威作福了。 符水云这一番话让她心里舒服,她朝着门外打量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将符水云提进屋关上了门,道:“你这娃儿好生有趣,是我喜欢的性子。只可惜你要走了,要不然,待在姐姐身边做个小妹,时时能给姐姐到处捞点儿好处,姐姐是可以罩着你的。” 说着,将皮鞭往符水云手里一递。 递出皮鞭的一霎,她却从符水云的眼里,看见了一种从没见过的光彩,有点熟悉,像是…… 莫名地,她有些想要收回鞭子,可是却已经被符水云牢牢接去了。 红衣摇了摇头,驱散那股莫名的直觉,又去探寻手镯有无其它关窍妙用,却忽觉一股排 山倒海的冲力,凝聚成一道利刃,“啪”地一声,贯穿了她整条脊椎! “啊!”一阵惨痛传遍红衣的全身,那股狠毒的力道,从脊椎处起,震断了她全身的肋骨! 被掀翻在地的同时,她看见,地上,和皮鞭上,沾染了自己的血痕,那一震,伤及心脉,有鲜血顺着嘴角汩汩而出。 符水云笔直地站在她的跟前,手执挂满倒刺的软鞭,眸中是黑沉沉的颜色,像索命的阎王,不待红衣发出惊疑,扬手又是一鞭,从她的肩膀打到脚踝,堪堪将她一半的身体打出了皮开肉绽的狰狞。 符水云眸中恨火犹如炼狱:“第一鞭!敬你那日冰湖,揭我伤痕!第二鞭,敬你杀我同伴,还让我毁尸灭迹,第三鞭……” 符水云蹲下身来,盯住她仔细打量,那目光,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红衣貂裘浑身骨架被符水云两鞭打碎,她惊恐,更难以置信。她以炼气期之能,单以软鞭之力,也绝无可能将人打成这样…… 她撑着最后的力气,辱骂符水云这个蹄子,只是到现在,还像是在梦里一般不可议:“你,你哪来的……力气……” 符水云用软鞭的倒刺在她脸上摩挲,将她手上镯子夺下,用袖子擦了擦重新放回怀里。 站起来:“我的力气,是昆仑百日钻山,徒手百日伐竹,冰湖百日沉湖得来的,你自然不会有。” 符水云居高临下,又一道鞭影,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 此鞭一出,红衣哪还有活命的可能?这一鞭汇聚了符水云隐忍许久难以言说的愤恨和心痛,直震得红衣屋中桌椅一通乱摇。 “啪”地一声,红衣残破的身躯,在这道鞭影下,化成一道炸裂的红色血雾,渐渐地消散。 符水云站在那渐渐隐去的血雾之中,擦了擦脸。 符水云热泪涌上眼眶:“这第三鞭,敬你是风月阁的优秀走狗。风月阁屠我全村,杀我……爹娘……你知道么?我当时眼睁睁看着,多希望替他们去死啊……如果可以拿我的命换他们的命……我真的愿意……可惜再无可能了……都是你们害我,我会让风月阁每一个人,痛上百倍千倍!” 此刻血雾已消,只剩下一堆碎骨,世间再无红衣。 只有红衣自己知道,在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终于想到刚才符水云眼中的光芒像什么了。 那就像一把十年蒙尘,终得出鞘的,寒光利剑。 拍卖的时间也快到了。 符水云将软鞭卷在右腿上藏好,推门出去。 恰逢一侍女端着盘子路过,余光瞥到房内异相,不禁惊慌奔走,边走边叫:“来人啊!杀人啦!监管弟子被杀啦!” 符水云在她的惊叫里,已飞速逃出监管区,朝着香池奔去。 刚到香池,玉女们却已焚香完毕,带头人乜斜一眼符水云身上的血污,符水云心跳如擂。 这才意识到,由于刚才太慌乱,竟在衣服上沾染了杀人的证据,她暗自心惊,可带头人 却沉思道:“快上台了,来不及等你焚香了,但你需重换一身衣服,快去换,换好了跟我进场。” 他好像并不追究她发生了什么。 符水云匆匆换衣,刚归入队伍里,香池便闯入几个来人,皆身着一色锦衣,试图拦住一 行人去路:“师叔,等一等,刚才监管区有弟子被杀,有目击者怀疑杀人者是一位玉女……” “混账,滚开!监管弟子算个什么东西?能给风月阁带来几分利益?死便死了,这里是前 往拍卖的玉女,耽搁了大卖时辰,你们几个给我自刎谢罪!” 那几个锦衣弟子顿时脸色灰败,终是不敢忤逆,小心翼翼退去了一边。 符水云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放下,擦肩而过时,几个弟子狠狠地剐了符水云一眼。其中 有一人倒三角眼,是死者生前好友,此时盯着符水云轻描淡写从眼前走过。也不知为何,符水云已换了衣服,他仍认出了杀人者是符水云,他的眼神犹如豺狼虎豹般,用口型无声地威胁符水云:“贱/人,走着瞧!” 秦姬一下子就醒了,这些梦里的剧情,竟然那样的真实? 第136章 虚实·第一 秦姬根本就分不清楚, 到底哪一份记忆,才是最真实的记忆?秦霜醒来,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要相信一种事实, 她宁愿相信当初在风月阁的时候, 风月阁的阁主凤箫给她的影印符上的事实…… 那才是真正的姐姐的死因, 那总要好过刚才梦里那样,被符水云一鞭一鞭给抽死的, 秦姬就根本不能够接受。 作为秦霜的妹妹,秦姬深知,即便是在风月阁,姐姐秦姬也是最底层的那种人,虽然她也能拿到修为来帮助自己, 但是,她没权没势。 秦姬不禁又想到自己的身世…… 因为从小姐姐对她很好, 所有的资源都给她修行。 但是姐姐错入风月阁,被风月阁给牢牢束缚,也不能走。 程姬自从脱离风月阁之后,入了天剑门, 就很思念姐姐了。 在天剑门的时间, 程姬无数次发愤图强,要给姐姐最好的资源,要带姐姐逃出风月阁。 但是,程姬还是没有能让姐姐跟着自己, 真正踏入更好的修仙环境, 在知道姐姐是被符水云杀了以后,她先是吐血。却隐藏真正情绪。 在心底要折磨符水云, 让她生不如死。 给姐姐报仇!秦姬是一个特别敬爱姐姐的人。 姐姐死后,秦姬失去了所有的追逐和理想,只剩下给姐姐报仇这样的一个信念。 秦姬每次都想起,曾经姐姐在的时候多好啊,每次找机会出去,都要给姐姐带好法宝什么的。 可是一想起当初离山历练之后,大家都告诉她说是秦霜死了…… 是被人杀害的,但是到底是谁? 然后,有姥姥透露出她名字叫符水云,还说不用找了,被神秘人买走,找也找不到了,因为金主买走以后都会改名字的。 但是符水云竟然没有改,可能是当时符水云的名字,暗和了泽城雪的五行。秦姬才知道,符水云的名字还没有改,真好! 要是符水云改了名字,她兴许,就找不到她了。 秦姬知道符水云杀了她姐姐,恨不能将她凌迟处死。 可是程姬不是冲动的人,她不能让符水云毁了她,那也不是姐姐想要看到的,她不能在宗门杀符水云,她很隐忍。 秦姬对于符水云的恨意,却迟迟不能够杀掉她,这已经变成了秦姬的心魔,甚至,在秦姬进阶筑基期的前夕,还陷进了关于符水云的心魔之中…… 这个心魔,也是因恨符水云而生,在心魔幻境里,秦姬试图带符水云一起外出,那个时候,仿佛在幻境里的符水云,还不知道秦姬想要坑害符水云? 但是,在心魔幻境,符水云却又仿佛知道。 即便是幻境里边的幻影,竟然也有自己的意识,这让秦姬更是意难平了。 符水云从她出外历练,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可是因为去的地方,能拿到暗界风物志上可以帮助泽城雪的材料,符水云还是自愿落入陷阱,因为她有自信能出去。 可是程姬却到宗门宣传符水云任务牺牲,在宗门人事处禀报。 宗门人事处会定期将一些陨落的弟子名单送入亲传弟子府,但是他们未必会翻看。送去风无涯那,风无涯正好不在,是卓俊在的,卓俊在等风无涯,卓俊忘了这天是他生日。 让秦姬奇怪的是,在这个心魔幻境,她不但看见符水云,还能够看见泽城雪和卓俊? 卓俊看了很震惊气愤,他的三千灵石,他师兄的炉鼎怎么可以丢。当时就去找符水云的组长程姬,程姬没想到符水云竟然这么大能耐,让亲传弟子亲自来过问,心里嫉妒惊惧,说了地点,卓俊放话如果符水云死了,是组长监管弟子不利,回来之后在刑台见。 或许,在秦姬的幻境里,是希望卓俊因符水云的身份,处置符水云的。 秦姬自然不知道,在后来,卓俊根本就不在意符水云的身份了,泽城雪放下的话,卓俊也没有胆子去忤逆。 恰逢这一天,泽城雪出关,去找卓俊,卓俊的生辰,修仙无日月,像泽城雪这样的大能,本不该记着凡域日历的,但是他却没有忘记卓俊的生辰。 所有人都忘了,风无涯都不注重这些,泽城雪有一次在弟子境见卓俊对着一口井抹眼泪,他说皇后说过给他过生日,可是在他生日前一天死掉了,这一天是他的生辰,他心里很难受,泽城雪让他等一下,然后泽城雪给他弄了长寿面……卓俊忽然问,大师兄,每一年,你都会给我过生辰么……泽城雪愣了愣,卓俊很后悔自己这样唐突冲动,害怕泽城雪拒绝,可是泽城雪微笑可,然后很认真道,我道修行,和凡人不同,有时一个入定便需几年光阴。若许你一年一度,怕某日因不可抗力失信于你。但我答应你,每过十年,便为你过一次生辰,可以么? 让秦姬更迷惑的是,她在幻境,连这个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说这个心魔的环境,是因符水云而起,那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根本跟秦姬的接触那样少,但是秦姬的心魔幻境,不但出现了这两个人,还能够,单独出现这两个人的互动小细节,这让秦姬有一点无语。 秦姬知道,心魔环境,都是在修炼自己的内心,挑战自己的心理,从而起到锻炼自己的心理,和性情,或者是毁灭自己的心理,和性情。 但是,泽城雪和卓俊两个人,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跟秦姬一点关系都没有,秦姬是在也想不出,这个心魔里边,这两个人的意思。 但是,秦姬很快将这两个人的出现给忽略掉了,然后,秦姬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符水云这边。 泽城雪出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遇见其他弟子,才告诉泽城雪这件事。 泽城雪这才知道符水云竟然骗了他。 然后泽城雪也去找组长,程姬指了地点,泽城雪也去了。程姬瘫坐在地上,面色灰白,早知道符水云这样重要,她绝对会更谨慎谋害她。 那里是个幻海,能照见自己的心魔。 每个人都有心魔,泽城雪和卓俊两个人都经历了考验,卓俊陷在里边出不来,正好遇见泽城雪,这点考验,还不足以困住泽城雪,于是泽城雪撕破幻境,将卓俊救出。 变成真正的海洋,一望无际,浩浩荡荡,符水云不在环境里,已入实海,更是大海捞针。卓俊见这样,放弃了,说重新给泽城雪买一个!拍卖时间虽然不到,但是他亲自去风月阁买,被泽城雪拦住。 泽城雪却说,大海捞针便大海捞针,未必不可一试。 卓俊愣了,泽城雪总是为了蝼蚁而不惜自身,他心里虽然无奈,可是却跟着泽城雪去了。 在海底发觉法力波动,循着过去。 竟然是符水云在和一头海兽斗法! 符水云浑身银光环绕,那海兽等级不太高,卓俊去打十几招可以解决,泽城雪可以秒杀。 卓俊要去速战速决,被泽城雪拦住,泽城雪说不要过去,符水云现在心无旁骛,她可以的,如果我们不插手,她就要进阶了。 符水云打了之后,果然进阶。 符水云手镯暂时失效原因是进阶后海底灵气受到了吸引,铺天盖地朝着符水云罐去,符水云的镯子是金水属性,在外金生水,可阴阳调和,但在灵气激荡的海底,水系太强,逆流而返,则是水沉金,阴阳失衡。 后来泽城雪分析出来的。 在这个幻境,秦姬清清楚楚看见了符水云的手镯。 秦姬不禁想起来,符水云好像的确是有一个这样的手镯? 虽然符水云,在这个心魔幻境之外,早已经筑基了,但是,这样的一个手镯,真的没有对符水云起到帮助么。 秦姬是不相信的,秦姬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希望能够看一看符水云的手镯。 秦姬心里想,难怪符水云的进阶那样快,看来,符水云果然是因有法宝的帮助。 本来卓俊一开始看见符水云进阶,还以为是风无涯指导的,以为风无涯背叛了他,心里有点不爽。 但是符水云一进阶,竟然内功紊乱,几乎是要被洪力撕碎。 泽城雪发觉不妙,出手相救。竟然以自己的灵力,和极品镇魂丹喂给符水云,并且帮助引导符水云调息。 一出海符水云手镯恢复效果,符水云这才好起来。 这个时候,风无涯也来了,身后还跟着第五十一组。 于小然心里注意着卓俊,去接近符水云嘘寒问暖。 程姬在一旁故作镇静,生怕符水云说出什么。可是符水云没有供她出来。她以为是符水云没有看出,也去慰问符水云。 符水云不理他们,因为此时人多,泽城雪也没有追究她为什么成了师妹。 回到之后,夜里泽城雪卓俊风无涯竟然来到寻心居。 卓俊风无涯一边看着,泽城雪却是温柔指导符水云。像是当初指导卓俊那样。 卓俊吃醋,卓俊在走的时候说,“大师兄,弟子境还有二百女修,需不需要跟我去一个一个手把手指导?” 风无涯笑了,泽城雪道:“亦可,但师弟不可偏帮女修,还剩三百男修寻道之路未必没有疑惑,依我之间,也需明灯指引。” 卓俊快气死了,风无涯笑了。 泽城雪说,“只是,若非情况特殊,无需单独指引。让风无涯去安排,他要在弟子境开问道集会,所有弟子凡有迷惑不解,都可在集会上向他提出。” 卓俊这才和颜悦色下来,说到时候他也要去。 秦姬的心魔到这里的时候,秦姬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她觉的,不知道在幻境之外,卓俊对泽城雪到底是怎样的情愫,但是在这个幻境,卓俊是不是有点过了? 当然,秦姬的关注点不是放在卓俊的身上,这里自然也不需要多说卓俊什么,但是,泽城雪却不能不说。 说到泽城雪,其实秦姬还是有点喜欢泽城雪的…… 泽城雪这样温柔的人,换成是谁,都容易喜欢上的吧…… 但是,泽城雪这个人,一直都相当的神秘,在宗门,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全然的了解泽城雪。 在是,在秦姬的这个心魔幻境,秦姬却看到了更多不被人知道的泽城雪的秘密。 也不知道在幻境看见的这些东西,都从从而来的信息,这些东西,又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但是,真真假假,又能如何呢? 在秦姬的幻境里,泽城雪是从小被师傅钝剑道人在外边寻找到的孩子,带到宗门好好培养,资质好,心善。 据钝剑道人的说法是他是天星下凡,他是现代人穿越去的,他一直都是在做慈善,后来世界毁灭了,他见证了地星坠毁的一切…… 但不曾想过,他竟然没有死,他被一朵莲花敛进了花心,带进了别的时空,落地后莲朵绽开,他成了一个婴孩…… 钝剑道人收了他,因为他纯水系,又是这样的神秘,所以,拿他当吞体了……他见证过毁灭的世界,所以更有悲天悯人之心。 他见过不共戴天的仇人,在最后一刻仅仅相拥。 在不可逆转的毁灭之前,所有大是大非都没有了,只剩下生而为人相互取暖的本性,无善无恶。他见过那样的世界,所以他能够原谅忍受世界上所有的罪。 他已经超出了人类对世界的认知范畴,可是他超不出自己的心,超不脱喜怒哀乐。一面看透,一面被柔软的心绪所困,看得那么高那么远,脚步却永远无法抵达,他痛苦至极。 是纯水系资质,钝剑道人也是纯水系,一般人很少想到这点。 是钝剑道人找的吞体,吞体盛行于古黑暗魔修,禁术,培养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当做吞噬的对象,在自己虚弱的时候直接用‘吞噬法’吸的渣都不剩,瞬间将吞体的所有能量吸收给自己,是古早魔修大能给自己找后路的方法之一,后来钝剑道人也想找女主做吞体,被女主识破,其实泽城雪早能识破,只是不忍揭穿,毕竟是师傅养大,他的心魔很大原因是知道这个真相。 他是有点偏儒家的,他想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他在修为没有衰退的时候总是去一些散修的地方开坛布道,在外名声很好的。但是对于大宗门的很多师兄弟来说,都说他很假。 幻境里边,秦姬对泽城雪的了解,也就这么多,但是,这已经在整个宗门里边,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了…… 但是,秦姬和泽城雪根本就不熟悉,她根本理解不到,在心魔幻境,看见泽城雪,还对他进行如此详细的了解,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这个心魔幻境,是在告诉秦姬,她喜欢他?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姬不喜欢泽城雪,当然,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其实秦姬也是很喜欢泽城雪的,但是这样的喜欢,更多的像是尊重,和欣赏…… 秦姬在整个宗门,其实没有什么好尊敬的人,她也就尊重一下泽城雪。 至于,其他的人…… 如果一定要说秦姬喜欢谁,那就是很像秦姬记忆里萧望的那个人,萧丞…… 但是秦姬知道,她和萧丞是没有机会的,因为萧丞,喜欢的人是符水云…… 然后,秦姬竟然还在幻境,看见了卓俊,卓俊竟然,仿佛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对秦姬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卓俊说,很多人都不喜欢泽城雪,尤其是秦蓁,从小被泽城雪压了一头。 但是,他喜欢。 即便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泽城雪,还有他喜欢呢。 卓俊的洞府像是一片紫色的雾气,漫山遍野都是紫色的不知名小花。符水云问他,他说这是西凉国引来的欧石楠花。 是开在荒原上的花。 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花语是,孤独,背叛。 卓俊说自己是西凉国被废的太子。他的母后在后宫权利的斗争里沦为了牺牲品。 他眼睁睁看着母后是被人诬陷,可是却无能为力。 而且因为皇后被废,他的太子也被废了。 他被禁足在深宫,没有仆人,皇后死掉了没人管,当时他求人都没用,后来一个妃子叫了一群人将他投井,试图淹死他。 可是他却没有死,可能是天意,他被冲到了天剑门山下的水里,冲了一个月没死,被天剑门的石头挡住醒过来。就上山了。 从五百弟子里脱颖而出,大败当时的擂台弟子,凭着一股精神力,被钝剑道人收为亲传弟子。 所以卓俊做事很狠绝,不喜欢留后路。 他对西凉国没好感,但是皇后的确失德。他修仙之后,也看不上那些了。 他的目标是升级升级,收敛彩宝,因为这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给他安全感。 他不信任师傅,不信任师门,他只信任大师兄泽城雪。 他对泽城雪是真的好,宁愿自己不升级,将法宝都给他,都要让他好好的那种。 是当成亲哥哥那样,因为他的亲哥哥对他也不好。 他在五百人弟子境摸爬滚打的时候,因为太努力,被泽城雪注意到。 泽城雪就亲自下去教他,当时他还怀疑泽城雪的动机,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 后来才发现,泽城雪是真的无条件对他好。还教育他。 后来看泽城雪修为衰退,他是真的很着急。 秦姬就有点奇怪,因卓俊说,自己最信任的人是泽城雪,但是,却在秦姬的心魔幻境,对她将这些本应该属于他的秘密的东西? 更让秦姬奇怪的,还在后边,不但自己本峰的亲传弟子,向她讲述心里话,就连坐忘峰的,也跑来跟她讲…… 比如秦蓁,秦蓁不喜欢泽城雪…… 秦蓁本来就不服,秦蓁有个妹妹,叫秦淮,喜欢泽城雪,整天黏着泽城雪,为了泽城雪忤逆他。 后来泽城雪去外域秘境,那天据说是泽城雪生日,秦淮准备了礼物,为了给泽城雪一个惊喜,偷偷跑去危险的地方。 结果在秘境外的枯叶林被大野兽拱死了,秦蓁迁怒于泽城雪,当时就对他大打出手,泽城雪虽然不还手,但是被钝剑道人打出去。 还有陈琼,坐忘峰小师兄。 是二师兄陈寒的弟弟,因为秦蓁对陈寒很好,虽然不欣赏陈琼,但是对陈琼也不错。 坐忘峰的峰座整天也是在闭关。 事务基本上都是秦蓁在打理。秦蓁对陈琼也比较放任,因为陈琼的修为不算拔尖,但是也不菜,没有被寄予厚望,所以也不用给他施加压力,只要及格就行。 他整天不用去上课,因为手里有资源,所以也不做任务,整天就在泡妹子。 而且身边的妹子总是在换。 陈琼只是从小被哥哥养着,缺少女性的温柔,但是曾经陈寒在凡域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也就是他的嫂子,他很喜欢那种感觉。 后来陈寒可能觉的陈琼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子,有点纠结。正好这个时候,他嫂子却跟别人跑了,陈寒很伤心,可是陈琼追上去,将嫂子和嫂子的劈腿对象都杀了。 陈寒知道以后更不高兴了,后来为了磨砺陈琼的性子,才带他一起上了天剑门,但是陈寒勤奋,造诣比陈琼高,陈琼来了天剑门,天剑门美女如云,他的身边整天美女作陪。 修炼不勤奋,而且总是喜欢走捷径,投机取巧。 这个陈寒不论怎样去教导他,他都当做耳边风。 秦姬真的不知道,这个幻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但是,在幻境之后,却给她带来了她真正的心魔…… 她竟然清楚地,身临其境去了一个拍卖会……仿佛,正是符水云的那一场拍卖…… 云梦泽拍卖会场设立在千尺之下的孔雀谷里,孔雀谷呈孔雀开屏状,窄处最低,屏满处最高,拍卖展示台正是设立在窄处。 拍卖会开场第三天,会场的人越来越多,从高处俯瞰,绽开的孔雀尾巴被人海填充得密不透风。 加上拍卖会场流光溢彩的超强阵法加持,整个会场看上去气势恢宏! 然而,更加气冲霄汉的,不是“孔雀开屏”,而是从孔雀周围,拔地而起,直冲天际的金色飞龙坐台!一道一道,将孔雀尾巴环绕,像是在云中窜行的飞龙。 这座金色龙台,是持有高阶尊者玉牌的修士,才有资格坐下去的。龙台共十二道,越靠前,则地位越是尊优。 此刻,坐在第三道龙台上的一个少年,手执一柄双面铜镜,将眼睛对准铜镜里的一个小孔,低头望着拍卖展台,眉头越蹙越紧。 此刻,展台上展览的是风月阁的云梦玉女。这少年脸上神色迫切,似乎在挑挑拣拣寻找着什么。 他身着玄衣,乍看之下只是普通世家公子,可是腰间玉牌上的花纹,却是出自名门的。 在他身侧,一个锦衣女修盯了他两眼,俏脸逐渐嫣红,却带了几分心口不一的嘲笑,道:“阁下是天剑门的弟子?” 那少年不知听没听见,反正是没有理她。 女修声音放大了一点,凑近道:“天剑门弟子?” “关你屁事?”那少年脱口道。来拍卖会特地换下了宗门衣服,只为潜隐行事不引起人们注意,竟然还被认出来。少年心情就不太愉快。 女修吃了瘪,却不生气,继续凑近道:“我看你对云梦玉女好奇的很?” “是啊,老/子不但好奇,还要买一个。” 女修瞪大了眼睛,兴奋道:“你们天剑门,虽然落后,但也不至于买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吧?莫非……天剑门现在竟然堕落至此?” “你们青云门的婆/娘都这样叽叽歪歪么?给老/子闭嘴!” 那女修被骂,仍然不生气,歪了歪头,嘻嘻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第一大宗青云门的弟子,你就该对我客气点。” 等了半晌,那少年没有答话,女修忍不住又道:“我,青云门,李阿娇,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竟然还不理她。 李阿娇打量少年俊美的侧脸,又凑近道:“你在看什么?” 李阿娇的头往少年的铜镜上凑,她很想看看那个小洞里边能看见什么东西,有这般魔力。 少年却将她的头一巴掌推开:“老/子大名卓俊!” 李阿娇揉了揉脑袋:“哦,卓俊。你在看什么?” “看云梦玉/女的资质。” 李阿娇点了点头,道:“据说买玉/女采/补,要挑选和自己属性一致的,你想挑个什么灵根的?” “水系。” 李阿娇点了点头,扭头对身后的一个中年人道:“师弟,拿你的窥灵镜出来。” 那中年人叫李成,五百岁高龄,刚才听到两个小年轻各种玉/女啊采/补啊的对话,脑门上已经冷汗津津,此刻这个虚有辈分不务正业的小师姐,又要玩自己的宝贝。 憨厚的李成目光飘忽,正想找理由拒绝,可李阿娇的手已经伸进他的储物袋,发动灵力撬开他的灵锁,翻搅着抽出了他的宝贝窥灵镜。 李成是金丹修士,照理说,筑基期的李阿娇是没有能力打开他设置的灵锁的,可是李成辈分低,又熟知李阿娇的脾性,闹起来没休,他不敢让李阿娇打不开。 李成吞了吞口水,肉疼。 李阿娇将镜子大方地递给卓俊:“拿去,你用这个看,保准比你的铜镜看的清!” “用好了,一定要还我啊。”李成不放心道。 李阿娇面色不悦:“师弟,我们青云门是这种小气巴巴的门派么?借个镜子而已大大方方的别废话。” 李成果真闭了嘴,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卓俊将信将疑,接过来,拿镜子对在自己眼前,往下看去。 正逢一个新面孔从后台出列。 只见她身姿婀娜,美目如雾,粉面含春。 卓俊正想转头再看看别个,可是窥灵镜似乎分析完毕,忽然发出一道微光,与此同时,镜子中那位女修的头顶,赫然出现了一个“水”字! 水系灵根! 刚才卓俊用自己的看了半晌,他自己的镜子解析缓慢不说,老半天全是他不需要的灵根。 卓俊呼出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水灵根!” 见他笑了,李阿娇也笑了,“我说这个镜子能看清吧。” 卓俊将镜子按在李阿娇手里:“谢了!你这个镜子解析的确很快。” 李阿娇被夸赞,嘿嘿笑着,将镜子还给李成的间隙,只见卓俊忽然拉起玄衣背后的大兜帽,扣在头上,大半个脸顿时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像个神秘人一般。紧接着,手中忽起一道金色的火焰,火焰烧成一行大字:“三百中品灵石。” 李阿娇连忙低头朝四周看去,只见人们纷纷竞起了价来,有人开价五百下品灵石,有人开价一百中品灵石的,还有一些抱着侥幸心理妄图捡漏的人,开价几十个下品灵石的…… 纵观所有出价者,卓俊最高! 展台上,司仪的声音传来:“三百中品灵石最高,一次!” 话刚落音,对面忽然亮起了一行绿色带闪电的大字:“三百三十中品灵石。” 众人一阵惊呼,不是因他有多财大气粗,而是能写出这绿色带闪电的修士,所拥有的灵根是罕见变异雷灵根,凤毛麟角。 卓俊手上甩了一道火光,手上大字一变,变成:“五百中品灵石。” “五百中品灵石一次!” “五百中品灵石两次!” “还有人竞价么?五百中品灵石,三次!成交!” 五百中品灵石,这是有史以来,身价最高的玉女了!她一个人的成交价,高过剩下几个玉女的总和! ----------- 五百中品灵石。 天价! 除了符水云卖了五百中品,其他的都不过百,一百中品对于玉/女一行来说,已是极赚。 在玄同大陆,灵石分为三个级别,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 一千下品灵石等于一个中品灵石,一千个中品灵石等于一个上品灵石。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下品,中品只有大门大派拿的出来,而上品,除了大能修士手里有,市面上几乎看不到影子。 符水云也只见过下品的灵石。 当她以“待领货物”的身份回到幕后,看见一个身着玄衣兜帽的少年,仰着脑袋,从一个储物袋里倒出了五百个青色的中品灵石。 拍卖后台掌管交易的小官儿将灵石放进账房里,又交给了卓俊许多注意事项。 很奇怪,在当时,秦姬根本就没有见到当时拍卖的情景,但是,她却能够在幻境犹如身临其境一般看见,秦姬想来,竟然有一些毛骨悚然。 到底是怎样的力量,能够让当时根本就不在拍卖场地的她,看见当时的情形? 是通过她接触过的这些人潜意识的记忆么?那么,这些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至少,秦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其它宗门的李阿娇是谁,这个人,是幻境的,还是真实的? 卓俊接过托盘还没有说话,李阿娇从身后凑过来道:“卓俊,你真的要带这个玉女进门派?” “能不能不在我戴兜帽的时候叫我名字?你脑袋有问题?我都穿成这样了,你还唯恐天下不识我?” “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稀罕认出你?” “你!我爱带就带,什么真的假的!” 李阿娇探头探脑:“你不会真的要采/补这个玉女吧?” 卓俊道:“和你没关系。” “可是你买一个,有用么?我看他们那些竞拍的,一个人一下子能买好几个呢!”李阿娇疑惑道。 卓俊冷笑:“没什么奇怪的,道不同而已。我只是利用,他们那是杀人。” 李阿娇不明所以,又问道:“桌俊,你买都敢买,为什么不敢说你买来给谁?” “我又为何告诉你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师弟说,你肯定是买给你家大师兄的!” 被猜中心事,卓俊冷哼一声。 李阿娇嘿嘿一笑,“那个到了金丹期大圆满,已经将近寿元极限还不能突破的大师兄……叫什么来着,泽城雪?是么?” 卓俊道:“你再多问我宗门的私事,我对你不客气!” 李阿娇仍然嘿嘿笑着,丝毫不惧他的威胁:“你那泽城雪师兄,想必没几年寿元了,再不突破……嘿嘿……玄同大陆,金丹以上见多了历劫失败陨落的……这,卡在金丹圆满再无进展‘寿终正寝’的,你师兄怕是要做那第一人?” “闭嘴!” 卓俊一拳打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应声碎成了两半,身边的小官儿连忙上来劝和。 李阿娇赶紧收了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是卓俊此时已经不想和她废话,带着符水云,大步走出去。 除了紧跟在后的符水云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卓俊转身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沉痛之色。 李阿娇懊恼自己的嘴快,此时着急了,忙在后紧跟。 身后的李成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拉住李阿娇:“小师姐。” 李阿娇甩了甩手,挣脱不了,怒气冲冲地道:“李成!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李成憨厚的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小师姐,不要追了。我们这次出来是来竞拍火云殿的千年神草,时间快到了,由不得你继续胡闹。” 李阿娇懊恼地跺了跺脚,跟着李成回到龙台坐好。 刚一坐定,就看见卓俊的玄色身影,拨开人海,带着符水云走出了拍卖场。 李阿娇有一瞬间的恍神。 卓俊在窥镜时认真而清澈的眼神,像是印在李阿娇脑海里一般,此时任她如何努力,都挥之不去了。 第137章 虚实·第二 秦姬是从梦里惊醒的, 对于在梦里看见的种种,秦姬根本无法相信。 她分不清,那个幻境, 是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梦相, 但是, 奇怪的是, 秦姬却相信那些在幻境里出现过的那些人们,他们给她所带来的的那些信息,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秦姬整个人都有一点癫狂,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根本无法明白,冥冥之中, 让她看见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姬根本就无法理解, 虽然,在那个心魔幻境,没有见到真正的,像是上一次远见的心魔时候那样直接可以毁灭秦姬的东西, 但是, 这样的一个谜题,却放在秦姬的心里,比心魔还要折磨着她。 然而,这些, 秦姬可以选择无视, 这些东西虽然攥着秦姬的心,但是却没有给秦姬带来真正的迷惑。 最让秦姬迷惑的, 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有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识海。 就在秦姬还在打坐入定的时候,那个声音一遍一遍的告诉秦姬着一些什么东西,让秦姬更像是进入了一潭雾水里边。 秦姬所看见的远远不止那些人。 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幻境,亦可以说是梦境里,秦姬还看见了别的。 她看见了琼华仙子。 她是通过泽城雪的眸子,看见琼华仙子的,琼华仙子是天剑门的客卿长老,这件事情秦姬自然是知道的,秦姬也曾经在试炼比试的时候,见过琼华仙子在太极广场上给大家布阵,这些弟子们,有很多人的偶像都是琼华仙子。 但是,秦姬和琼华仙子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交集,更不要说去认识琼华仙子了,秦姬对于琼华仙子的了解,也就是知道琼华仙子是他们天剑门的客卿长老而已,是有一点地位和权利的长老,剩下的根本就不知道。 至于,泽城雪跟琼华仙子的那些关系,秦姬没有机会知道,根本也没有那样的环境去知道,秦姬跟泽城雪都不熟,秦姬和泽城雪的关系,甚至都不如符水云和泽城雪的关系,虽然符水云在事实上和泽城雪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至少,符水云也算是泽城雪承认的师妹,至于,秦姬的话,泽城雪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宗门还有一个叫秦姬的师妹,毕竟,在弟子境的师弟师妹们有那么多,泽城雪怎么可能记住每一个弟子的名字都叫什么呢?能够被泽城雪记住的人,自然是因为受到了泽城雪的重视,但是,堂堂的一个亲传弟子,怎么可能是什么人都要去重视的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秦姬在幻境看到的琼华仙子,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琼华仙子能够在天剑门,这在天剑门的弟子境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像谜一样的存在,琼华仙子很漂亮,一些弟子境的男修们做梦都想做琼华仙子的弟子,但是大家都知道琼华仙子是不收徒弟的,不论男徒弟,还是女徒弟,琼华仙子都不收,而且,琼华现在在大家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她跟其他的长老也不是很熟的样子,看上去她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所以,大家都觉的琼华仙子可能是一个很孤单的人。 这些东西大家倒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也就是那些大家难以理解,平时,也没有机会去理解的,倒是也有一些人们传闻,说是泽城雪跟琼华仙子的关系很好,但是也有一些人,说是琼华仙子很喜欢泽城雪,说泽城雪根本就不喜欢琼华仙子,也就是很照顾琼华仙子的情绪,所以才跟琼华仙子做朋友的。 如果,琼华仙子在天剑门还有一个朋友的话,那么那个朋友应该就是太虚峰的亲传大弟子泽城雪了。 当然,这些自然也都是在宗门弟子境的弟子们的一些传闻,根本也就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说清楚这些传闻都是真的,但是,既然有这样的传闻,大家也都喜欢茶余饭后就在一起聊一聊。 秦姬也以为,自己不可能会跟琼华仙子有任何交集,也不可能跟泽城雪有任何的交集,但是,秦姬还是在这个幻境看见了琼华仙子,甚至,她看见了可以了解琼华仙子的契机,这是在幻境,秦姬在一个看不出是谁的影子那知道的,是那个影子告诉秦姬的,那个影子看上去,让秦姬有一点面熟,但是,秦姬却根本想不出来那个影子是什么人。 在幻境,那个影子告诉秦姬,说天剑门的客卿长老琼华仙子原本是太上门的长老。 太上门,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也算是一个大门大派了,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局限于梦境的关系,也或许是梦境连通着幻境,所以施展不开太广阔的关系。 所以,在幻境的时候,那个黑影也没有跟秦姬交代,琼华仙子在太上门的时候,是内门的本宗门长老,还是跟在天剑门一样的客卿长老? 要知道,两者都有很大的区别的,宗门的长老的话,也算是那个宗门的主人了,对宗门的弟子们有直接管教的权利,但是,客卿长老却不一样,客卿长老,就是一个身份比较尊优的客人,享受着宗门里边长老们的待遇,在宗门需要那个客卿长老做什么的时候,能够贡献出自己的一己之力,在平时的时候,还是比较自由,比较被宗门的弟子们尊重的,然后,这个客卿长老的话,是有宗门长老的福利发放的。 所以,在一个大宗门做客卿长老的话,其实是很爽的,有很多人都很想做一个大宗门的客卿长老,比本宗的长老们要自由多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琼华仙子在天剑门根本就不需要结交太多的朋友,她只是需要在天剑门这个宗门需要自己的时候,站出来,帮助天剑门做一些事情。 据幻境的那个黑影说,这个琼华仙子,一开始在天上门的时候,还是很被太上门看重的,太上门的弟子,跟天剑门的弟子一样,都很喜欢宗门这个不太喜欢说话的长老。 好像琼华仙子对弟子们也是不错的,虽然她很少真的跟他们聊天说话,但是,在弟子们需要帮助的时候,琼华仙子甚至还会去主动帮助他们,也不需要他们汇报什么。 所以,及时琼华仙子不喜欢说话,大家也不会觉的她是有架子或者什么的,大家,其实都很了解琼华仙子只是有一些不苟言笑,她的人还是超级好的。 琼华仙子,在太上门的话,还是很被弟子们喜欢的,太上门的宗主们或者是其他的长者们,也都是很喜欢琼华仙子的,但是,也有一些人不太喜欢琼华仙子,是因为,琼华仙子太被弟子们喜欢了,这就让其他的不被弟子们喜欢的人看来,比琼华仙子要蠢。 但是,那些人却拿这个高高在上的琼华仙子没有一点办法。 但是,琼华仙子在一次宗门的比试上,因为一次阵法失误,造成了十个小组陨落。 虽然琼华仙子在宗门那样被人喜欢,但是,这样的一个失误,对宗门的折损还是很大的,这让琼华仙子在弟子心里的地位动摇了。 在以前,琼华仙子在他们的心里,是真的仙子,但是,在琼华仙子因失误造成的十几个小组陨落之后,那些人们便不喜欢琼华仙子了,因琼华仙子让他们失去了他们的伙伴。 宗门即便是想要袒护这个琼华仙子,毕竟琼华仙子在宗门的时候,给宗门出过很多力,也立过很多大功。 但是,毕竟琼华仙子也犯了错,错了就是错了,琼华仙子也知道,有一些错误,还可以改,但是有一些错误,却根本没有办法去更改,毕竟时间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倒回去的,所以,琼华仙子便只好服从宗门对自己的安排了。 宗门将她打入禁地,琼华仙子一开始,还是很顺从的,既然进了禁地,那就在禁地好好的悔改,这样,只要让宗门的弟子们心里解了气就行了,毕竟,宗门的安排还是看那么多的弟子对她不原谅才采取的那样的处置。 但是,太上门的禁地,比天剑门的鸿蒙谷禁地,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真的很让人无语,仿佛在修真的宗门,不论大小宗门,每一个宗门都有自己的禁地,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的能够惩罚弟子们的一个去处。 一开始的时候,琼华仙子还可以在禁地好好的待着,但是后来,她发现宗门好像是将她给忘记了…… 或许是早有预谋,也或许是阴差阳错,遇见了什么样的机缘,反正,在后来的时候,找了个机会,琼华仙子,她逃出去了。 她竟然逃了出去,但是,或许是宗门的人们都不觉的琼华仙子是那种逃跑的人,甚至,在琼华仙子逃跑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发现,其实琼华仙子已经逃走了。 这其实也不能够怪太上门的那些人,毕竟,禁地那样的地方,就像天剑门来说,天剑门的鸿蒙谷,如果真的丢一个弟子下去,那个弟子什么时候离开鸿蒙谷,也根本是很难以看见的,除非真的是有人去找,而且,那样的地方,在一般来说,也不可能有人要去找的,所以…… 琼华仙子现在到了天剑门这样的事情,其实在太上门的那些人们来说,还不一定知道不知道的呢…… 其实,在琼华仙子刚逃出去的时候,还不是一下子就到天剑门,做客卿长老的。 琼华仙子,也不是什么交际很广的人,她也没有什么人际关系,更没有什么后台,也不可能在其他的宗门有认识的人,可以直接将她引荐去其他的宗门做别的宗门的客卿长老,琼华仙子之所以能做天剑门的客卿长老,其实,也是因为缘份。 后来,在琼华仙子做了散修之后,被天剑宗掌门请做客卿长老。 她那个时候,在外历练,遇见过泽城雪,那时候泽城雪在外布道,帮助了很多人,包括她。 所以她知道泽城雪是个好人。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琼华仙子对待泽城雪打看法,就跟其他的人不一样。 而且琼华仙子去过三世镜,在上边看见过泽城雪,前世他们是恋人,但后来他们没在一起。这一世她看见泽城雪被炼,她不知道全部,但能猜出大概,想要救他。 但是,秦姬却不知道,这个三世镜是个什么东西。 尽管秦姬看见了琼华仙子的过往,却还不知道那个跟她讲述琼华仙子过往的那个黑影是谁,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但是,却根本不给秦姬知道他的身份,秦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黑影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对秦姬来说,那个幻境的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一个迷局,即便是秦姬自己的幻境,秦姬自己在自己的幻境的时候,也搞不懂自己的幻境为什么跟别人的幻境不一样,但是秦姬也根本没办法确认,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坦白的告诉别人她自己曾经见到过怎样的幻境。 所以,对秦姬来说,要想弄清楚这些东西其实也不是那样容易的。 秦姬还在这个梦境看见了琼华仙子关于符水云的一些记忆,后来,秦姬甚至觉的,在梦境能够看见琼华仙子,很可能是因为在那个梦境,见到了符水云。 而这个梦境,其实是秦姬的心魔的话,那岂不是正好说明,秦姬的心魔就是符水云,认清楚这一点之后,秦姬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这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梦境来提示自己,秦姬知道的很清楚,符水云就是秦姬的心魔,秦姬想要除掉符水云,不禁是想要给自己的结界秦霜报仇,还是想要除掉自己的心魔。 所以,这也是秦姬这样愤恨符水云的原因,是因符水云,不但是秦姬的仇人,还是秦姬的心魔,在修真界的修士,是不允许自己的心魔和自己同在的。 秦姬还知道,琼华仙子去查符水云的时候,竟然遇见了秦蓁,秦蓁也在查符水云。 然后那个村子的确有一个叫符水云的,年纪能对上,但是很久以前失踪了,看上去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这个村子到处开了一些连琼华仙子都不认识的花,琼华仙子细心,问了一下那是他们村特产的一种野菜。 琼华仙子就采了一些,要给符水云吃,如果符水云不认识,那说明符水云身份有假,弟子们说起来说符水云好热门呀,最近坐忘峰大师兄也来查了几下。 这句话在当时,很能引起琼华仙子的注意,琼华仙子便注意去调查了符水云这些事情。 她深思熟虑,想到了符水云存在之于泽城雪的可能性。 但是她了解泽城雪。 秦姬在幻境了解到这之后,后来琼华仙子和泽城雪去过东洲三千洲麓,全部都是受天剑门庇护的。 在那里琼华仙子特别敬重和依恋泽城雪。 秦姬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在秦姬的心里,竟然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是不是,秦姬喜欢泽城雪? 但是,倘若但是因一个幻境,就这样说琼华仙子是喜欢泽城雪的,也是有一点无稽之谈。 反正,秦姬也不是很关心这些,倒是泽城雪,秦姬看来,泽城雪仿佛谁都不喜欢,在他看来,他给不了,所以一开始就不给她们梦境。 连秦姬就在一个幻境看见这些情景,就能够分析出来泽城雪的心理,琼华仙子跟泽城雪相处过那样就的时间,不可能分析不出来的? 秦姬对琼华仙子根本就不关心,对泽城雪也不关心的,但是秦姬后来,在幻境被黑影指给的一个人,却让秦姬有一点发愣。 秦姬竟然还在这个幻境,看见了风月阁的阁主,凤箫? 不但能够在这个幻境,被黑影介绍了风月阁的阁主,还介绍了一个叫凤华的人? 这个幻境告诉秦姬的是,凤箫喜欢符水云的长辈凤华,符凤华。 凤华是出自雾谷的一个修士,但是这个凤华的关系,跟符水云却有一点扑朔迷离,说是,这个凤华后来生了符水云,但是也不能够这样说,还有一个说法是符水云是凤华捡到的,但是不论怎样,那个黑影告诉秦姬的都是,符水云是凤华的女儿。 凤箫和凤华的关系更是奇特,那是他的师妹,他们都师承巫蛮族巫武一族,那个族也很奇怪,共三大神脉,龙,凤,麒麟,他们是凤族一脉,凤箫从小都对凤华很好的,但是凤华在宗门历练后,喜欢上了符家村的散修符碧海,凤箫是很酷的那种人,符碧海是他的表姐,他特别喜欢表姐。 后来凤箫和歪门邪道交朋友,被宗族撵出去,在云梦泽开了风月阁。表姐却不嫌弃他,一开始以为他的风月阁只是散修布道堂,是有功德的,表姐也支持了,还给他出资。 表姐修为很强,表姐夸他的话他都很开心。 表姐因为跟外人厮混,家族不想神脉被玷污,于是将表姐逐出了宗门,在族谱除名。本来要剔除仙骨,可是长老心软放了她。 而凤箫,凤箫喜欢的是表姐的光环,和性格,美貌…… 凤箫去符家村找表姐,看表姐过的不好,散修有什么好跟的,让她跟他去风月阁,她不去。 后来凤箫为了让表姐对他有好感,忍的很辛苦,人也更黑化,期盼表姐过关优越生活,跟符碧海过不下去来找他。 可是他等不及了,他气冲冲去找凤华,但是却发现,他们竟然还生了孩子,生了个女儿! 女儿都十岁了!而凤箫,竟然等了三十年! 凤箫忍不了,就要强迫表姐跟他走,他愿意养他们的女儿。 可是凤华很倔强,就是不走,还打他,说自己是他表姐,怎么可以这样龌龊啊。 凤箫后来所有的黑化值到了高潮,顿时魔化,将全村杀了。 他在凤华面前亲手杀了符碧海,还在逼问凤华跟不跟他走,他有什么好? 凤华也要打他,但是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凤箫对手,凤箫说,他在来时,就在她身上下了迷神蛊,她的功力下降,神志很快也会不清的,他有耐心。凤华很恨他,因为对他没有设防。 可是哪知道,凤华神志不清的时候,看着凤箫都在喊碧海,凤箫是不能忍,知道凤华他永远都得不到的。 他下手将凤华杀掉了,因为十指连心,他还将凤华的指甲做成了项链,还将凤华的神魂禁锢了起来,在项链里,能时不时亲一亲。 这对秦姬来说,简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秦姬都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个风月阁的阁主了,倒是,通过这件事情,仿佛更了解符水云了一点。 但是,说是更了解,其实对于符水云真正的了解也没有。 至少,对秦姬来说,这样的一个梦境,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还不如,直接看一看符水云,多了解了解符水云呢。 然后,秦姬还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秦姬不认识,但是,这个人仿佛是认识符水云的?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人,好像现在也没有出现在符水云的身边? 秦姬就更奇怪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己幻境的时候,能够有看见别人过去,和别人以后的能力? 当然,这太扯了,秦姬也就是这样想一想而已,在这个修真世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有这样能力的人,都是大乘修士,她这样的一个小修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的。 这个符水云现在还不认识的人,叫巫辰。 虽然现在符水云不认识,但是后来符水云会认识么? 其实,秦姬也不知道,秦姬甚至觉的这些东西这些人都是出自她在幻境的臆想…… 巫辰是傅雨风一气化三清,分出的在天剑门陪伴符水云的分身。 在幻境,接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秦姬更迷茫了,因为,秦姬又不知道傅雨风是谁了…… 但是,傅雨风?…… 秦姬虽然不知道,但是他却觉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又仿佛没有,虽然,她根本不了解傅雨风这个人,和傅雨风的故事,但是,却在黑影这知道,这个傅雨风,和那个傅语欣有关系…… 秦姬即便是不知道,下边黑影告诉她的,她也在心里了解了一下,虽然了解的也不太全。 尽管傅雨风活了那么多岁数,但是其实做事没准则,因心而动,像个孩子。 在上一世的时候傅语欣没有好好教他,做错的时候却惩罚他。 在这一世,巫辰仍然是痴痴傻傻的样子,分明境界高出很多,可是却像个小孩子, 很多时候符水云都会去教他做事的准则。 巫辰会给符水云将前世傅雨风的事情,有时候会生涩的问出一些问题,符水云都很耐心的帮他解答。 更多时候,他除了功法上能给符水云一些指点,其他的生活上都是符水云在教他。 让他一个空心的竹子,有了心,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巫辰懂的越多,却越是迷茫,为着本体犯下的错,还在继续犯着的错。 巫辰只能更多的对女主不求回报的好,女主渐渐也喜欢上巫辰。 巫辰甚至有了私心,想就做巫辰,不要回去本体了。 可是他始终忤逆不了本体的召回,在被本体的意识取代之前,他跟女主告别。 他不想让女主知道他就是傅雨风的一魂一魄所幻,他最后都没有告诉女主,只是给了她一些提醒,让她小心。 后来女主都以为巫辰死了。 后来遇见傅雨风,却知道傅雨风,就是巫辰。是巫辰主情的一魂。 在魂魄回位以后,傅雨风也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他更迷茫了…… 巫辰迷茫了,秦姬却更迷茫了,秦姬甚至都不知道傅雨风是谁,是做什么的,跟符水云的关系如何?符水云又跟这个傅雨风,和那个傅语欣有关系么? 这些东西,已经让秦姬够费脑子了。 但是,秦姬却只顾自己的修行,从梦境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对幻境黑影告诉她的那些信息,做分析和拼接,秦姬对那些根本就毫不关心。 她根本不了解那些东西对一个天剑门的人来说是多宝贝的信息。 秦姬重新入定,但入定时,却又依稀想起从前。 从前秦姬踏入天剑门,这个多少修士日夜向往的地方。 秦姬虽然不是众人认同的天才,但还是拜入太虚钝剑道人座下,成为弟子境徒弟。 秦姬渐渐听闻师弟妹们称泽城雪为大师兄,那时候她还没见过他。 在一次闭关之后,下课的路上,秦姬与一个外峰的女修迎面相遇。 “你就是秦姬?”擦身而过时,那女好奇地问道。 秦姬那时候还不认识杨枝,但是很奇怪,杨枝却知道她是谁。 秦姬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女子笑了笑离去,秦姬叹了口气,莫名其妙。 之后,秦姬在师弟妹的争论中,知晓了她,君子峰尊主座下新晋徒弟杨枝。她越来越喜欢挑衅秦姬,但是秦姬跟杨枝根本毫无交情,根本没有将杨枝放在心上。 那天,秦姬看到一向独来独往,自如随性的玄烨拉着一个少年走过,微微讶然。那少年极俊秀,清澈冰蓝中月白柔润的衣装衬那眉眼淡雅的人越发通透出尘。秦姬莫名地怔了一瞬,才记起上前见过。 那个人竟然就是大家都议论纷纷的泽城雪…… 秦姬难以说清楚自己对泽城雪的情愫…… 但是,秦姬就知道,那一天在昏暗的苍天之下,那人面色平静如水,一手执剑,三千青丝飘散身侧,随风漫卷,额间冰蓝仙印流溢动人的光华。 就在众人纷纷叹惋天妒英才之时,那人竟御剑而去。 弟子境的弟子很少见到这样飘逸的人,也很少见到这些亲传弟子,都看的痴了。 秦姬自然也是看的痴了,即便秦姬痴痴的盯着泽城雪看,也知道,跟泽城雪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泽城雪是天之骄子,她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的小弟子。 后来见到他,是在太虚广场小比之战上,依旧是冰蓝清澈,依旧是无双风华。 那时候,亲传弟子之间也有小比,泽城雪仅仅十招便打败了君子峰的玄烨,看着那人在惊讶与赞叹声中离去,秦姬不自禁地笑笑。 但是后来,秦姬却越来越少看见泽城雪,他不知何时开始闭关。秦姬有些索然,便也静心修炼,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泽城雪不知道的是,秦姬的努力,不但有自己的小小理想,还有希望见到泽城雪的情愫。 秦姬在后来见到的时候,是在太虚峰的练功竹林,那时候是三峰会课,颇为热闹。 泽城雪和所有的亲传弟子都在,和一直恨恨地瞪着秦姬的杨枝都在。 君子峰的那些人也都在,玄烨也正在询问一个有些面生的黑衣少年,秦姬也颇好奇眼前少年的身份。 秦姬觉得他很特别。与泽城雪不同,那种特别带着一丝渺茫的意味,依稀令秦姬看到他时,便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这时泽城雪走过来,打断了秦姬的思绪。他说,那少年是坐忘峰的弟子陈琼,是陈寒的弟子。 秦姬有些发怔。那少年眉眼间的戾气,让秦姬莫名觉得,与清雅出尘的泽城雪并不相配。 而且两个人也不是在一个峰的,但是站在一起,或许他们就是普通的朋友。 泽城雪……秦姬下意识地又看向那人。清雅如莲的他,多好看啊…… 秦姬按捺下心思,杨枝在一边倨傲地望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姿态无理。 秦姬第一次感觉,这个一直被秦姬无视的女子,真的是让人讨厌。 那几日秦姬始终有些恍惚。 泽城雪身边也带着一个卓俊,对卓俊太关照了,仿佛都超出了对师弟的关怀…… 秦姬看着那人一直护着弟子,竟莫名对卓俊生出了一点艳羡之心。 秦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羡慕一个男弟子。 秦姬无数次看见泽城雪保护卓俊的样子,泽城雪很少在宗门对人出剑,但是每次都是因保护卓俊,卓俊太能给泽城雪找事了。 太虚峰首徒要保护的人,自然也很少有人敢去招惹。 大多时候,弟子们看见泽城雪是要行礼作揖的,秦姬也是要打算拜,但是泽城雪却说,都不用了。 秦姬那一天发现,在泽城雪的身边,还跟着风无涯,虽然都是同门的师兄弟,但是,他们的关系也太好了一点,秦姬茫然地想,泽城雪他,果然是会让任何人都心生好感的。 后来,宗门里边召开了几次小比。 小比之后,还开启了一个宗门的小秘境。 泽城雪来送弟子卓俊,秦姬看着他对弟子的温柔关心,淡淡羡慕,浅笑着道了别过。 一路披荆斩棘,此处虽危险重重,但于秦姬却也着实不在话下。 与卓俊一同抵达最终大殿,秦姬们虽少有交谈,战斗之中,倒也算配合默契。 那是秦姬第一次和亲传弟子合作,而那只不过是亲传弟子们对小弟子的一点福利,根本算不上并肩作战,只能说是亲传弟子偶尔带带他们,但是秦姬却很开心。 后来,泽城雪自己也来了,泽城雪的冰蓝色的宝剑熠熠生辉,秦姬特别的安心,但是看着那近似的冰蓝颜色,秦姬却知道,泽城雪的剑,她是没有资格去碰一碰的。 或许风无涯可以,或许卓俊可以,但是她不可以,因为她毕竟不是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和普通的弟子,本来就是鸿沟天堑,根本不是一路人。 在那个秘境里边,击杀怪物的时候,连大地都开始颤抖,如果是平时,秦姬肯定很恐惧,但是那一次,秦姬真的很开心。 但秦姬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看到他出现在秘境,看着泽城雪毫不犹豫地挡在卓俊身前,看着他轻轻松松的和怪兽战斗,卓俊根本不怕那些怪物,但是泽城雪却能够下意识地去保护他,秦姬的心神,渐渐痴了。 秦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个普通的弟子,竟然眷恋一个亲传弟子,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呀。 秦姬想念泽城雪的时候,竟然想要给泽城雪画像,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是一个女修,秦姬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描画。 秦姬有时候偷偷站在高峰上,朝远处望着,希望能够看见泽城雪的影子,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时候还能看见泽城雪和卓俊在竹林,他正在教导玄烨习剑。 其实有时候,秦姬觉的,泽城雪这样的人,在卓俊和风无涯的面前,才是对的。 即便以后,秦姬真的有本事,也做了亲传弟子…… 那个时候,她将如何看待泽城雪呢?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那也没有关系了,那是以后的事情,或许,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秦姬想,等到先杀了符水云,那些事情,自己才有资格去想,现在,她还不能够。 第138章 虚实·第三 秦姬的那些阴蛰的心思, 符水云和萧丞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屑知道。 就像习惯了行走在阳光下的人,怎么会喜欢回头去看在暗处的影子呢?但是生活在影子里的人, 却又是多么渴望能够像阳光下的人一样, 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温暖的地方啊…… 这也就是秦姬的心思, 在符水云的面前, 根本就不值一提。 符水云在之前就已经以很快的速度修行到了大圆满的境界,而萧丞和符水云一样, 都已经修到了大圆满。 符水云和萧丞几乎是没有懈怠过,两个人的修行进阶很快,符水云竟然进阶到了辟谷期。 在短短的时间,符水云从筑基期进阶到了辟谷期,萧丞还在筑基期的大圆满, 但是萧丞知道,自己不会落后姐姐太久的, 姐姐进阶到辟谷期之后,萧丞也许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就能够一跃飞至辟谷期。 萧丞从来不怀疑自己在修行上的能力,这不是因为萧丞对自己特别自信,而是萧丞本来就很上进, 在修行上, 越是有天赋,越是努力的人,就越是容易攀登上别人达不到的高峰,即便是同样的高峰, 也会有其他的人攀登的上去, 但是萧丞和符水云这样的人,却往往是比其他的人要更快速的达到自己的方向的。 这些人们往往有着超于他人的自制力, 单是靠着这样的自制能力,他们就要比别人优秀,然而这样的优秀,也是其他的人难以抵达的,不是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他们一样的努力,也不是每一个努力的人都有他们那样的天赋。 所以,符水云和萧丞,在宗门,可以说是弟子境弟子的神话,从前,弟子境的弟子们都喜欢彼此之间讲述对亲传弟子的崇拜,很少有讲弟子境的徒弟的事情,弟子境的徒弟们大都都很平凡,即便是不是很平凡的人,却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能力,能够被人传送,但是,符水云和萧丞两个人却是例外,这两个人,长的也太好看了,还这样强大,怎么可能在弟子境默默无闻呢?即便是他们自己很低调,但是别人也不是瞎子,这样闪亮的人,就算是低调,别人也是能够看见他们的努力,看见他们的成绩的。 符水云和萧丞,几乎成了弟子境弟子的偶像,本来,在天剑门,太虚峰的弟子们的地位是很低的,因为在从前的时候,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大都不是很喜欢去管理弟子境的少弟子们之间的事情,这也不能够怪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们,毕竟在那个时候,泽城雪还在闭关,风无涯每天也都很忙,每一天忙峰脉的事情连他自己的修行都落下了,其他的几个弟子根本不够看,江海和忘言,整天都是一副很笨的样子,根本不能够成事,然而卓俊呢? 卓俊这个人,更不可能帮助峰脉去做一些事情。 卓俊这人不给自己的峰脉搞事情都可以了,怎么可能真的像是其他懂事的亲传弟子一样帮着师尊打理峰脉的事情呢?所以,卓俊这个亲传弟子,根本就是闲人一个,整天顶着一个亲传弟子的名号,却什么事情都不做,有时候还要去招惹一些普通的弟子,搞的弟子境的弟子们都很不喜欢他。 但是,谁叫卓俊这样的人运气好呢,遇见了泽城雪这样的好师兄,泽城雪,还有风无涯,以及忘言和江海这几个人,对卓俊可是好着呢,即便是卓俊很不懂事,出去搞事情什么的,但是卓俊根本也不担心,因为在卓俊的身后,都有这几尊大佬在护着他呢,所以,卓俊其实也算是恃宠而骄,特别是泽城雪,太娇惯卓俊了,根本就不管卓俊,大多数的时候,卓俊虽然在被他们关心着,但是他们根本不教泽城雪哪些是对的事情,哪些是错的事情,所以,卓俊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做错事情。 关键时刻,卓俊做错了事情大多时候,都被泽城雪和风无涯给拦下来了,本来卓俊可以被更多的处罚的,但是,泽城雪这个太虚峰的大师兄根本没有真正好好的教导卓俊,整天闭关,却还护短,卓俊就知道,自己不论做什么事情,身后都有泽城雪呢,即便是泽城雪还在闭关,那他的身后还是有风无涯呢,反正师尊也整天都不在宗门,在这个宗门,除了宗主和师尊之外,极少有人能够降服他啦。 虽然,泽城雪也能够降服卓俊,但是泽城雪,那么在闭关,要么整天到处跑,根本就很难见到他在宗门闲着的时候,卓俊自己想要找泽城雪的时候都找不到呢,更何况说泽城雪自己找他来教育他了?除非是卓俊在做梦的时候,能够有这样的待遇,其实,如果能够每一天都能看见泽城雪的话,卓俊也不介意自己去做梦,但是,事实上却是,卓俊即便是要让自己睡着,让自己做梦,都不能够梦见泽城雪,这才是让卓俊恼火的事情,卓俊本来就看不见泽城雪,不太开心,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不小心招惹到卓俊的话,那用卓俊的话说就是,那个人也别指望卓俊能够对他客气一点了。 卓俊搞不好还想要揍人家一顿呢,虽然卓俊知道,泽城雪大师兄根本不会希望他这样做,也根本不想他卓俊是一个这样的人,但是卓俊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卓俊也不想做个好人么?但是从小也没有人教卓俊该怎样做一个好人呀?卓俊从小任性,也是因为没有被好好的指正,但是,泽城雪其实是知道的,有时候泽城雪也能看出来,卓俊有时候也想做一个好孩子,但是卓俊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被人们喜欢,卓俊就知道自己有时候做了一些事情,大家都不喜欢他,甚至很多人都很讨厌卓俊,但是,卓俊自己却知道,泽城雪其实对卓俊很温柔了,卓俊也知道泽城雪是懂自己,理解自己的,泽城雪其实很多时候不是说对自己过分的宠溺,别人这样说,卓俊自己知道这是错的,是不对的,是别人愿望了泽城雪也冤枉了自己。 虽然,卓俊知道,事实上别人就是这样看待他们,但是,让卓俊恼火的却是那些人们在泽城雪的背后说泽城雪的那些话,在卓俊看来,他们怎样说卓俊都是可以的,但是,他们却不能够说泽城雪,说泽城雪,卓俊就想要跟他们闹不愉快,卓俊心里,只要泽城雪不生自己的气,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底气的,但是,有时候,卓俊也很知道收敛,如果说,是曾经泽城雪说过,不可以做的一些事情,那么卓俊就算很想做,很想做,他也不想忤逆泽城雪去做,这个时候,卓俊就可能选择不去做那件事情。 卓俊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能够让他一直跟在泽城雪的身边,别说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剑修,就是整天让他不做任何事情,甚至他可以不说话,只要是能够一直都待在泽城雪的身边,陪着泽城雪,跟着他出去也好,跟着他在洞府闭关修行也好,怎么都好,只要是泽城雪……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卓俊整个人都愉快了很多,所以,别人看来,卓俊这个人是很莫名其妙的,他可以一会儿自己高高兴兴的,一会儿却仿佛大家招惹了他一样,他就又可以谁都不搭理,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仿佛看不见被人似的,在整个宗门,根本找不到一个其他的像卓俊这样的人,卓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是卓俊不无视那个人,但是如果正巧那个人碰上了卓俊心情不好的时候,搞不好还要被卓俊给揍一顿。 卓俊一般打别人一顿的话,也不会将那个人打的太过分,让那个人告状都没有理由去告状,即便是那个人真的能够找到理由告状,但是他是太虚峰最北泽城雪和风无涯宠溺着的小弟子,那个人又能够将卓俊怎样呢? 根本拿卓俊是毫无办法的,还不是看卓俊表演? 所以,在弟子境的话,如果有人遇见了卓俊,基本上是要绕开卓俊走的,要不然还真的拿卓俊这个人没有办法,很多弟子境的弟子都说,卓俊根本就不适合做宗门的亲传弟子,因为亲传弟子们,哪个不是光风霁月的? 但是偏卓俊是这样的一个性子,但是,人们虽然这样说,却对卓俊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些自己认为自己比卓俊优秀的人,照样在弟子境,卓俊还是亲传弟子,那些人还是比不过卓俊的,卓俊其实也是个很有才的人,但是卓俊主要是比较懈怠,如果卓俊能够勤奋起来,将是一个后起之秀,这是泽城雪说的话,泽城雪说的话其实对卓俊很有效果,但是,卓俊就是难以坚持做一件事情,本来,泽城雪那样夸赞卓俊之后,卓俊也有努力过一段时间,但是卓俊太不能够坚持了,所以,也就是坚持了那短短的时间做那一件事情,后来也就将那件事情望了,渐渐的,忘记的久了,也就没有继续做那件事情了。 这也就是卓俊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有天赋的小弟子,后来看上去却很堕落的样子,这不是说卓俊不够优秀,不配做亲传弟子,只能说是卓俊太依赖泽城雪和风无涯了,在很久以前,泽城雪跟卓俊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泽城雪对卓俊说,一个修士是一定要修行的,如果他懈怠不好好修行的话,就要落后于别人,那样别人的境界就可以超过他,别人想要欺负他的时候就可以欺负他了,除非他能够狠有强的力量,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被其他的人们欺负,才能够在这个修真的世界上立足。 但是卓俊却反问了泽城雪一句,卓俊问的是,那,如果有人欺负我的话,你会不会保护我呢?泽城雪点了点头,泽城雪对卓俊这样好,怎么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拒绝卓俊呢?事实上,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问,泽城雪一直都是在保护着卓俊的。 卓俊其实知道,或许是因为泽城雪自己都说过,会保护卓俊的,所以,即便是卓俊也知道,在修行界,修士们就是要好好修行才能够立足,才能够不被人们欺负,他却仍然不好好的修行,大概就是卓俊的心理觉的,即便是自己不好好修行,即便自己的境界很低,但是自己也不可能会被人们欺负的,因为自己有一个很好的大师兄泽城雪,泽城雪对自己这样好嗯,他根本也不会让人别欺负他的,泽城雪是会保护他的人,这样想的时候,卓俊就觉的,什么修行不修行的,还不如快快乐乐的游戏能够让人更开心呢。 所以,卓俊就习惯了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喜欢游戏娱乐,不喜欢无聊的修行,反正,不论他修行不修行,都有泽城雪保护着他呢,他在搞事情的时候,也是在心里想着,反正,他有泽城雪大师兄保护着他呢,泽城雪那样的强,泽城雪不但是太虚峰的亲传大弟子,泽城雪还是连续的好多届剑皇,泽城雪在天剑门所有底子里边,剑法应该算是最高的了,也就是坐忘峰的那个叫秦蓁的人能够跟泽城雪对上不对,一般来说,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泽城雪的对手,跟泽城雪打成平手的人都没有。 卓俊也正是因为泽城雪给了他这样的安全感,所以才能够这样放肆,其实泽城雪将卓俊的所有小心思看在眼里,但是泽城雪还是没有苛求卓俊,其实泽城雪自己也知道,该怎样的教育能够让卓俊真正的变成一个老老实实的人,但是泽城雪还是有一点妇人之仁,他还是狠不下心那样对待卓俊,即便那样只是在教育卓俊,只是在培养他,但是有时候,卓俊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泽城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泽城雪能够这样对待卓俊,这让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泽城雪对待其他的弟子,虽然也很好,但是远不如对待卓俊这样,泽城雪对待卓俊,根本就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弟子,人们也说不上泽城雪对于卓俊的情愫,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很不一样的,在整个宗门都没有见过一个师兄这样对待师弟的,即便是一个师兄有刻意的照顾师弟,但是也不是说像是一个女孩子一样照顾,不但照顾他的情绪,还照顾他是不是能够在宗门开心,总之,很多人都觉的,泽城雪对于卓俊的放任,也是将卓俊惯成无法无天的人的一个原因。 但是,泽城雪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怎样看待他,泽城雪仿佛也不受任何的影响,倒是卓俊,总之因这样的风言风语对别人大打出手,到最后还不是要泽城雪去帮他收拾,但是这样的次数多了,卓俊便也学的聪明了,知道这样的话泽城雪会被他影响,还要帮他收拾这些,卓俊便在这件事情上老实了。 所以,自从泽城雪出关了以后,即便是泽城雪还是在宗门之外还没有回到宗门,但是卓俊就已经很老实了,至少,是给了泽城雪的面子,或许,说是给泽城雪面子不够妥当,卓俊根本也不是在给泽城雪面子,卓俊单纯的就是,不希望自己被泽城雪讨厌,哪怕有一点的可能被泽城雪厌烦的事情,卓俊都不会去做的。 卓俊有时候对于风无涯也很好,但是卓俊对于风无涯却做不到像是对待泽城雪一样的对待,风无涯虽然在卓俊的心里也是特别的重要,卓俊也总是在风无涯的面前撒娇,但是,就像上一次卓俊在风无涯面前耍小性子,还给风无涯甩脸子看,这也是风无涯太娇惯着他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去了别的峰脉,一个师弟这样对待师兄说话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天剑门这样尊们的尊卑秩序也很严的地方,如果当时风无涯要惩罚卓俊一顿,甚至当时打卓俊一顿都是有权利的,但是风无涯不但没有那样做,还被卓俊甩了脸子,可见,平时不但是泽城雪对卓俊很宠,风无涯对待卓俊的宠溺也能够可见一斑了。 卓俊对风无涯其实也很好,但是,或许是风无涯曾经没有泽城雪那般,对待卓俊仿佛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一样,给予卓俊难以忘记的情绪,风无涯虽然也对卓俊很好,但是卓俊对于风无涯,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师弟对于一个普通的师兄,虽然两个人的关系要比普通的更要好上一点,但是,跟泽城雪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这一点,风无涯自己其实也知道,但是风无涯却一点都不计较,风无涯自己也很喜欢泽城雪,但是风无涯对于泽城雪的喜欢,也就是一个普通弟子对于一个优秀的师兄的那样的崇拜,不像卓俊那样,卓俊对于泽城雪简直可以说是很依赖了。 但是风无涯却一点都不依赖泽城雪,相反,在泽城雪闭关的时候,和自己的师尊钝剑道人也在闭关的时候,风无涯甚至自己在帮助他们打理峰脉的事务,根本也就没有去借助任何人,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扛起了峰脉的所有事务。 这一点,忘言和江海都自愧不如,但是,忘言和江海却仍然是一副弱弱的样子,根本就扛不起什么东西。 其实,卓俊从前,也不是就对泽城雪一个人百依百顺过,早在泽城雪之前,其实卓俊还有一段奇遇,但是,卓俊一直都不知道那个遇见的男修是谁…… 但是,他曾经怀疑过那个人就是泽城雪,但是他不能够确认…… 那是他还在弟子境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是亲传弟子,还没有认识泽城雪,他和那个人的故事,却是在泽城雪之前了。 那时候,卓俊还在太虚峰的弟子境,跟许多弟子一起住弟子居。 但卓俊当时,住的不是单间,是三个修士住一座竹楼的那种。 有一次,卓俊下课,在自己的居所,忽然看见一个拿剑的陌生修士。 卓俊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拿剑的修士便用自己的三尺秋水剑就蹭的一下指在了卓俊的脖子上。 那位白衣不染尘的修士转过身剑眉一撩,凛冽的眼神让卓俊不禁抖了抖。 只见他动动嘴角,声音低沉的说道: “鼠辈,盯着我看,放肆?” 卓俊低头瞄了下脖子边的凉意,顿时惊出一身白毛汗。 卓俊大喊:“你,这是我的居所,你横什么横,你是谁,是不是其他组的人浪到我这来了?” 不待卓俊质疑他,他的剑刃忽然往前推了推, 他一扬眉,凉凉的说道:“说本座浪?” “我浪!”卓俊往后一仰,想要摆脱这个疯子, 哪知他更凉的一只手竟然将卓俊往前一扯, 卓俊不该进来!那一刻卓俊悔的肠子都青了!卓俊还这样年轻难道真是天妒英才…… 不料他却笑了笑,笑声清浅,却轻蔑! 卓俊没了着力点,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然后那修士居高临下的问卓俊,“这就是你的住处?” 卓俊如在雾里,什么什么?这什么语气?这是不是我的住处管你屁事?…… 卓俊盯着他,很生气的说:“是的!” “真邋遢。”那修士说着瞟了卓俊一眼,“在我下次来之前,你最好收拾整齐。” 我可不可以日你仙人板板? 卓俊瞧着修士一会儿,觉着不太对,这怎么这么眼熟? 这这这这…… 正在卓俊迟疑的时候,那修士却一皱眉,一挥手,视线深不可测的望了卓俊一眼,在原地念了一句:“玄一无相!” 说着,一下消失不见了。 人呢? 同住的弟子回来见卓俊坐在地上,叹了口气将卓俊拉起来。 一段时间,卓俊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修士。 后来有一次下雨,又遇见了那个修士,擅自进入卓俊的住处,说是要躲雨。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卓俊感觉他也在看着卓俊。 卓俊对着他嘿嘿一笑,卓俊仔细打量,卓俊心若明镜一般,刚才那个气焰飞扬的修士,他铁了定也是天剑门的,但是他应该是哪个低调的亲传弟子。 卓俊想着,俊俏的小脸竟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嫣红。 啧……既然都是天剑门的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有一个好看的妹妹看上小爷了?但是小爷我根本不近女色啊? 卓俊得寸进尺的站起身来,“这个修士,你道心不稳,整天到我这,也不知你是何居心。” 卓俊不要脸的瞎瘠薄说着,尽管这是卓俊见过的手法和意识最好的修士,但是既然有机会让卓俊打压他立威,卓俊怎能错过良机。 修士一愣,低头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尺子的卓俊,片刻拂袖转身,“胡说,你太爷爷卓俊打遍天下无敌手。” 卓俊耸耸肩,“那卓俊问你,你以为,剑道巅峰是什么?” “就是我。” “不对。” “人剑合一?” “不对。” “那是什么?” “剑道永远不会有巅峰,你以为你攀上了高峰,但其实……” “其实什么?” “一山还比一山高,卓俊希望你能谦虚。”卓俊语重心长的说。 修士不说话,卓俊觉的他一定在心里默默的崇拜起了他。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卓俊,忽然将手中三尺秋水一扬,接着,啪的一声,卓俊的桌子被他的剑花给炸了。 桌子上水壶的水溅了卓俊一身,修士身影飘忽着坐到了远处,这时卓俊才看到他坐在椅子上,缓缓的让剑入鞘。 好一招,剑未出鞘,剑飞已到! “蝼蚁之辈也敢同卓俊妄论剑道,我让你好好记住,剑道巅峰,便在我剑锋之上。” 好,卓俊没话可说,这个装酷卓俊打满分! 原以为卓俊能靠三寸不烂之舌,以居所主人的身份在他面前自居,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卓俊的地位却成了他的小弟。 卓俊仍然不知道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剑修来自何处,到底是谁,卓俊每次问他,他都一脸复杂的望着卓俊,却是什么都不说。 他每次出现都是在卓俊居所没有人的时候,在一天他找卓俊的时候,卓俊对他说:“这两天你别来了,我们峰举行了在外游历的任务,要跟弟子们到宗门外的山上去,你来我也不会在。” 剑者很识趣的表示他明白了,然后伸手到卓俊桌上拿鸡腿吃。 那瞬间卓俊有一阵恍惚,他实在是觉的这个修士面熟,但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天剑山下就是三千洲麓,三千洲麓有一个地方有山有水。 卓俊们就是要去那,卓俊喜欢行山问水,所以这样的任务当然要报名。 同样报名的还有宗门一个一直都在追卓俊的女修,卓俊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那天原本是晴天,卓俊小组的队长的怂恿下一直上到了很高的地方,几乎快到山巅了。 后来在一些女修们的反对下,在接近山峰的一座天然高台上站住了脚。 那座高台的四周围着一圈半人高的铁栏杆,在栏杆边缘竖着一个石碑:“勿近。” 少年们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靠着栏杆,还扬言没有俯瞰天地的情怀,怎样成就一个顶天立地的剑修? 一行人说笑乏了,都安安静静的上起了山,悬崖高台,一览众山小,在这样的地方游历,不是正好培养剑修的境界么? 不料正在走的时候,天光却忽然一暗,原本蔚蓝的天似乎被灰色的雾霾遮住了,一瞬间狂风大作。 “宗门的长老不是说了是晴天?” 人群不知是哪个女修问了一句。 “那群迂腐东西的话也能信的?”卓俊随便接过话道。 卓俊看了看天色,“看样子是要下雨,咱们赶快走,不然下起雨地就太滑了,我们现在也不是每个人都学会御剑,还是早点下去……” 众人忙收拾了各自的行礼,刚收拾好,天际忽然一道白色的闪电破空而下,那道闪电仿佛正劈在众人身后的山巅上。 在大自然的异象面前,凡人充其量只是蝼蚁,即便他们都是修士,但是,他们这个时候实在是境界太低,连御剑都不会,怎样跟大自然斗法呢? 同行的女修们显然被吓到,哇哇大叫,连下山的腿都软了。 闪电过后,一声雷鸣犹如破空的呼啸,轰隆隆要将整座山碾碎。 紧接着,一阵滂沱的大雨似宣泄怒气的银河在天际淘淘而下。 当此时刻,天已昏,地已暗,每个人犹如置身黑夜。 “没法走了……”人群中炸开了锅。 卓俊将身后包裹的行礼顶在头顶上,“这样下山太危险,但是呆在这儿的话……容易遭雷劈……” 说着,女修门们竟然嘤嘤抽泣,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所呈现给人的语气跟众人的情绪特别违和:“多美的景象啊。” 说话的正是追求卓俊的那个女修,她迎着山雨连挡都不挡,任雨水冲刷着她的面容,她淡淡的望着跟她站的最近的男修,说道:“不是每一次在宗门外历练的的师兄弟,都能看到的呢,不管能不能下得去,至少……”话到此处确不说了。 那个男修正是卓俊此行的小组的组长,此时他一脸焦躁,恐惧,哪理会这个女修说些什么。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仍在周边呼啸着,女修忽然问她的组长:“李桥,这次咱们出来写生你一直阻挠卓俊跟你来,其实你是想借机跟我在一起对么?”女修缓缓的环顾四周,忽然笑了笑,也正在这时一个炸雷劈过,映出女修苍白的脸,“但是你在追我的同时,还追求了其他的女修?不如,你让卓俊给我指一指,那个女修是谁。” 组长往山路内方靠着,此时喝到:“你发疯也不看看时辰,现在咱们该想怎么避雨,怎么下山!” 那女修却缓步走到队长身后,扯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个子女修,“是你么,小苏?” 说着,全然不理会小苏要不要作出解释,那女修不知如何竟然使出一股大力,提着小苏便将她越过山崖边的大石头丢了下去,一气呵成,山崖外只传来一声小苏的叫唤,便被雨声盖过了。 原本在为了如何下山发愁的众修士们,瞬间爆出一阵阵惊呼。 “小苏!” “天呐!那女修做了什么!” 小组长吓的当即往后一个踉跄,甚至都不敢亮出自己的剑来拿下这个女修,所有的修士们都有一点怂。 像这种情形,一般人的反应会是上前将那女修制住再说,大家都是剑修者,这个时候怎么不说什么顶天立地了。 可是在电闪雷鸣的山上,那女修浑然笼罩在一股超自然的压抑气氛下,使众人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妖怪。 连卓俊都不禁抖了抖,卓俊下意识往人群撤离,不愿跟那女修直视,奈何那女修偏偏将脸转向了卓俊,低声喊道:“卓俊。” 卓俊连忙转过脸应一声。 那女修迎着卓俊走来,沉声问道:“李桥这个负心的破鞋,我也懒的去捡了,倒是你,是我真心喜欢的,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将李桥推下山去,我筑基以后,便做你的道侣。” 这太疯狂,卓俊愣愣的盯着那女修的脸,只见在暗沉的天色下,她的脸被雨水冲刷的颇有些狰狞。 这跟卓俊平时所认识的那女修判若两人。 原本的修士们,见到这样的那女修,有吓的不顾路滑哇哇大叫着跑开的,也有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 李桥见机,撒腿就往下边跑,那女修迎着卓俊跟卓俊说话,想来够不着他的。 哪知卓俊还没说话,那女修一个闪身却到了李桥身边,只见她抓起李桥的脖子,便将李桥提到了卓俊的面前,对卓俊说道:”给你,扔下去。” 卓俊看着那女修的脸,她勾起的嘴角边赫然闪出獠牙,一闪而过。 卓俊顶在头上的画夹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卓俊抖了抖,意识一片空白了,卓俊慌不择路,想要撒腿跑开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 只见一个蓝白相间的身影犹如鹤影飘落般,立在卓俊的跟前。 只见他右手一动,一道耀眼的剑芒从他手中剑刃泛起,光芒大作,照亮了整座山台。 那是三尺秋水剑! 此时此刻,卓俊的修士他临着风雨,翩然而立,那女修被他的见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这个人背对着卓俊,却戏谑的对卓俊说:“真是没用的废物。” 卓俊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躲在修士身后点头道:“是是是,我是没用的废物,你要好好保护我!” “……” 修士没有说话,那女修的嗓子却发出了咕咕的怪声。 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那女修一下子扑了上来,想要越过修士来抓卓俊,还没到卓俊跟前,便看到卓俊的修士一剑刺穿了那女修的肩膀,那女修被他拦在半路,肩膀被制,忽然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呼嚎,伴着回荡在山间的绵绵余音,卓俊看到那女修的眼睛一下子发出了蓝色的光。 修士挥起一拳将那女修打落到远处,那女修伏在地上,脸上表情扭曲到极致,她用一种近乎野兽的嗓音问道:“你不是三千洲麓的人!” 山雨飘摇,山风呼啸,撕扯大地,卓俊的修士只是笑了笑,用凉凉的眼神鄙夷的望着那女修反问道,“那你是么?” 那女修双手支着地,用了几次力,却仍然站不起来,她怒道:“我不是,你也不是,咱们都不是三千洲麓的人,既然你我才算是外人,你何必为难我呢!” “少跟你爷爷啰嗦,快离开这个女修。” 那女修嘿嘿笑了笑,知道修士估计被他附身的女修,不会将她赶尽杀绝了。 她一手抵地,一手捏了个手印,眼中精光迸射,望向了卓俊的修士:“卓俊会记住你的。” 修士握剑的手一动,那是剑飞起手式,但剑锋抬起瞬间,便落了下去。 只那一瞬,被那女修趁机落荒而逃。 卓俊淋了半天山雨,直打哆嗦,不知是冻的,还是被这聊斋般的画面给震的。 修士此刻转过身,斜着眼打量着卓俊,卓俊对着他打了个喷嚏。 “那女修呢……” “关我何事?” “她会不会有事?” “有本事你去追她,卓俊懒的管。” 卓俊低下头,一阵无以名状的迷茫,“卓俊没本事……” 卓俊话没落音,胸口忽然一紧,修士扯着卓俊的衣襟,将卓俊丢在他横在空中漂浮的剑上。 卓俊大惊,“你干什么!” “老实点,不要乱动。” 下一瞬间,卓俊迎着铺天盖地的雷电风雨,竟然被修士提着,御着剑,迎空而上! 天了撸! “站稳了,站不稳摔碎了算你自己的。” 卓俊发着抖,幸好神智还没一起上天,“这样电闪雷鸣的,御剑会不会被劈?” 修士的背影孑然临风,却潇洒倜傥,他出奇没鄙视卓俊,只是静静的说:“跟着我,放心好了。” 卓俊在半空被风雨冲击迷迷糊糊了半晌,也不知飘荡了有多久,终于在天边泛白的时候,修士带着卓俊落下。 落地的时候风清气爽,是一片绿茫茫的树林。 “这是哪儿啊……”卓俊一开口发现嗓子哑了,卓俊想应该是感冒。 “这是三千洲麓之外,我哪知道这是哪?” 卓俊咽了咽口水,试图将吊着的心咽下去,然而没有,卓俊的心通通跳着,“那咱们怎么回去?你倒是将我送去天剑门呀,来这做什么?” 卓俊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鼻子一酸。 修士原本生起了火在烤着自己的外套,见卓俊这副样子,眉毛一横,“呸”了一声道:“白痴。” 卓俊也感觉一个大男人这样怪不好意思的,赶快挤出一抹笑:“那什么时候送我怕回去?我的同伴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现在不能回去,虽然卓俊不知道这是哪,但是我记得路,你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送你回去,你的同伴们怕都遭遇不测了,照你们的逻辑,你现在好端端的回去,只有两条路走。一,你宗门的人会怀疑你,因为唯独你一点儿事都没,这太不符合情理,二,即使你洗清嫌疑,但是我的身份在你们宗门是一个忌讳,你跟我混在一起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等我找个机会,将你单独送过去。” 第139章 虚实·第四 那个修士显然没正经的思考卓俊的问题。 他一手执剑, 一手负在身后,跳到一棵树的树顶,远远的朝天尽头望着。 卓俊在下面仰着脖子叫他:“我问你我们吃什么, 住哪儿!” 他终于低着头往下看卓俊, 但离的远了, 卓俊看不清他的表情, 卓俊于是大叫:“你带我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要负责!” 卓俊话没落音, 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直到小腿一疼,卓俊才低头看到一条食指般粗细的小蛇,那蛇咬了卓俊,飞一般跑掉了。 卓俊蒙了片刻, 坐在了地上,一瞬间卓俊的眼泪掉下来, 卓俊忘了疼,只想着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要死了? 那个修士这才跳下树,啧了一声, 他看着卓俊的脸, 摇着头说:“剧毒,无解。” 正在卓俊怕的要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卓俊问那个修士说:“你帮我吸出来, 我知道你可以。” “……呸” “如果不是我当初在下雨的时候收留了你, 你哪能站在这儿,你难道对我没有感恩之心?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 然而那个修士只是蹲下来, 跟卓俊对望着说,“你不觉得,你这么死了,没人吵我,我会很安静?” 卓俊终于哇的一声…… 才哇了一半,那个修士忽然拍了拍卓俊的肩膀:“我说笑的,那条蛇没毒。” 卓俊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他却笑了,见卓俊松了口气,他忽然幽幽的说:“我早看到那条蛇没毒,也看到你要踩着它了,我是故意让你被咬的。怎么样,是不是现在不但不觉得饿,还觉得就算在这儿天地为席,也是极好的?因为咬你的不是毒蛇,你还能看到阳光。” 卓俊觉的,这个人说的话还是有点意思的,因为不论怎么说,现在他们都在这样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 卓俊发现,这个修士很奇怪,他总是能够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教自己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往往都是容易被人们忽略的真理。 卓俊甚至觉的,这个修士是不是本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要不然,他怎么对自己这样好?他是谁,本来,卓俊还以为这个修士就是他们天剑门的本土修士,甚至,还有可能是自己宗门的亲传弟子之类的,这个人给他的印象说实话太好了,根本就不像是其他的小修士可以达到的气质。 不可能随随便便一个小修士能够达到他这样的气质,虽然,这个人也说不是多有气度,但是,气质这方面还是有的,跟大多数的人比起来,这个人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下凡的神祗。 那时候,卓俊还根本就没有见过泽城雪,虽然,那时候卓俊没见过,但是后来,在见过了泽城雪之后,卓俊的心里,其实已经将泽城雪放在第一了,但是,在那过往的岁月,这个眼前的修士,却也给过卓俊许许多多的快乐。 但是,卓俊自始至终的,都不知道这个修士到底是谁。 后来,卓俊是怎样返回天剑门的,卓俊也已经忘记了,是那个修士将他送回去的么?他也忘了,也或者,当时也根本不是那个修士将他送回去的,是宗门那些搜寻外出弟子们的护法和长老找到的他,也说不好。 总之,在那一次之后,卓俊竟然没有遇见过那个修士了。 即便是卓俊有时候故意将自己居所的门打开,故意想要遇见那个修士,还想那个修士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打开自己的房门,走进来,将卓俊的东西当做是他的东西。 但是很奇怪的是,卓俊讨厌他的时候,他仿佛是满大街跟着卓俊。 卓俊想要见到他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去哪里了,仿佛,他将卓俊丢掉,然后将卓俊给忘记了。 卓俊其实很不喜欢那种被人们遗忘的情绪。 但是,卓俊根本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卓俊甚至想过去找那个人,卓俊还是想着,那个人或许就是天剑门的人,他说他不是天剑门的人,就是故意对自己撒谎而已。 卓俊曾经花了很久一段的时候,徘徊在天剑门的各个峰脉边缘,他就是想要找出曾经的那个男修是谁,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陪伴自己一段时间,是有预谋的,还是真的是偶然的路过? 卓俊根本就没有对谁有过期待,他也不是一个喜欢主动交朋友的人,但是,卓俊那一次,却很想要去结交那个修士做自己的朋友,卓俊在心里想,是不是这样的话,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 即便不是天天都能够见到他,那是不是做了他的朋友,知道了他是谁以后,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找他了?在想要看见他的时候就去找他。 即便他在忙,自己也有足够的理由去待在他的身边,就像他曾经打扰自己的一样,自己也在他的身边打扰他,然后等他闲下来,就可以带着自己一起出去御剑。 他曾经对自己那样好,除了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住处,更不知道他是哪里的弟子以外,他们的相处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两个好朋友。 他会大老远的专门去找自己,去保护自己。 但是,卓俊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修士。 在更后来的时候,卓俊也不知道是放下了,还是看开了,还是说在心里默默的,仍然惦记着那个修士,但是,在卓俊的心里,也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他开始勤奋的修炼。 连卓俊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样勤劳的修炼,到底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去想那个修士,还是说,自己真的想要上进了。 但是,在那一段卓俊疯狂的想要进阶的时间,他却遇见了一个在后来,给了自己更多照顾和陪伴的人。 那个人,就是泽城雪。 在当时,泽城雪就已经是太虚峰的亲传大弟子了,那时候,风无涯也在,也是亲传弟子,甚至江海和忘言,都已经早于卓俊,做了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了。 他们这些亲传弟子,也不是说全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打上去的。 在很久很久之前,宗门的弟子们都知道,在天剑门,每个峰脉的峰座招收自己的亲传弟子的时候,要求都是不一样的,不是说,那些弟子们达成了做亲传弟子的条件,就可以自动的进阶成亲传弟子。 其他的峰脉,卓俊是不知道的,每个峰的峰座,也没有理由将自己招收亲传弟子的心理,却告诉那些小弟子们,亲传弟子,和其他的普通弟子还是不一样的,大家还是要看缘份比较多一点。 但是,缘份和天赋一样重要,虽然这样说,但是,在每个峰脉的峰座挑选亲传弟子的时候,主要还是弟子们的性情,能够引起这些峰座们的注意力。 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在一些小宗门,对于宗门的弟子的性情,其实是不太关注的,性情这样的东西,只是一个概念,不能说做一个标准,去评判和衡量弟子。 所以,性情便是一种看不着摸不到的东西,只能够凭借着别人自己去理解。 即便是每一个峰脉的峰座,对于这些性情之类的东西,都有自己特殊的,独特的理解,但是,那些璀璨如钻石的性情,比如泽城雪那样的,却是每一个峰座都想要争抢的对象。 但是,泽城雪却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是跟着钝剑道人进的天剑门,所以,像泽城雪这样的弟子,他们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将泽城雪抢走。 当然,那些峰座们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那些峰座们,其实也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要去抢过泽城雪,他们不做无用功的事情,就像是,不会在知道泽城雪不会顺从他们的情况下,还要去招揽泽城雪去他们自己的峰脉。 这也是泽城雪为什么是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但是其他峰脉的峰座们却都很喜欢他的原因,峰座们对待弟子的心,也就是对待后辈的心,不论这个后辈在后来如何的锦绣辉煌,他们曾经为人师表过,那样的心理,在看待那些弟子的时候,都还是将他们看作是小朋友,小孩子一样的。 倒是天剑门的弟子们,其实在心里也是很崇拜泽城雪的。 但是,奇怪的是,在现在最崇拜泽城雪的卓俊,在一开始的时候却是不崇拜泽城雪的,他那个时候,也不是说认识了泽城雪之后,却不崇拜他,而是,那时候,卓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峰脉还有一个叫泽城雪的亲传大弟子。 虽然,这是太虚峰弟子境的弟子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卓俊当时就是不知道,卓俊那个时候朋友很少,他都不主动交朋友,他那时候境界也很低,自然也不会有朋友主动的去结交他,而且,卓俊不但不喜欢主动去结交别人,他也不太喜欢别人去结交他,所以,即便是有那样很少的弟子,想要对卓俊示好,和卓俊做朋友,卓俊也是不想搭理他们的。 但是,这对那些弟子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对卓俊自己来说,却是有那样的一点影响的,虽然这样的影响,卓俊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怎样的影响,但是,没有朋友的话,卓俊有的时候还是觉的很孤单的。 卓俊不论怎样说,也是一个自己觉的自己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样的修士,其实真的觉的孤单,也不会将这样的情绪带在脸上,也不可能去因此向别人示好。 在大宗门,弟子之间难免有一些拉帮结派的,人多的时候,就容易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小江湖,卓俊根本不在任何一个江湖。 也是因这样的原因,在很多时候,太虚峰的弟子境有一个亲传弟子,或者是其他的长辈们在弟子境布道的时候,大家都能够从各种地方获取到信息,去跟着大家一起看大能修士们上课,但是,这样的待遇,卓俊却是没有的。 卓俊也很想去看大能修士们上课,那段时间,卓俊是特别努力的时候,就是卓俊想要找事情做,想要努力的修行,去忘记自己的情绪,去忘记那一个他总是想起来的那个修士的时候,卓俊特别的想要跟着那些大能们修行出成绩来。 卓俊很想学会御剑,在卓俊看来,如果自己能够学会御剑,那自己将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简直是在整个世界都可以做到来去自由。 当然,这是卓俊年少无知的时候才是这样想的,后来,卓俊会御剑之后,却反而不怎么去御剑了,如果不是外出一定需要他御剑才能够快一点的话,卓俊一般还是不想去御剑的,因为御剑可能对于泽城雪那样的大修士来说,已经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了,但是,不论是在对以前的卓俊来说,还是在对现在的卓俊来说,都不是那样容易。 但是,卓俊却想将所有的事情变的很容易,卓俊很聪明,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做一个强悍的修士,是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的。 卓俊已经想好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和不想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遇见了泽城雪的话,卓俊应该还是在奋力的努力着,但是后来,卓俊遇见了泽城雪,在那之后,卓俊便将泽城雪当做自己的靠山,自己反而是懈怠了下去。 他和泽城雪的相遇,其实也是偶然的相遇,但是,或许这也是正好,说明了卓俊和泽城雪之间,的确是有着别人没有的缘份的,要不然,能够邂逅泽城雪这样好的事情,是每个太虚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都在奢望的事情,大家都全部没有遇见,却给卓俊自己一个人给遇见了呢? 那一天,在卓俊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很美好的存在。 很多时候,卓俊都会回忆起那一天,那一天的天很蓝,阳光也很柔软,暖暖的,仿佛是照耀在一个人的心间。 如果说,阳光能够照耀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在那一天,想来也是照耀在了卓俊的心间的。 在那一天,原本是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在弟子境讲课的时间。 在当时,天剑门还有亲传弟子下弟子境,给弟子们讲课的传统,但是这不是一个硬要求,也没有时间的限制,那些亲传弟子们有时间的话想去就可以去,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不去,根本不是说一定要去的。 但是,在当时,那段时间,泽城雪却不是很忙,泽城雪的时间也是比较多的,但是,一个亲传大弟子,一般都是在忙碌自己的修行,泽城雪,却整天都在忙碌着怎样能够让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多学到一点。 后来,泽城雪就到就去做到了,他准备了给弟子境的弟子们所要讲述的课程,然后,在弟子境给那些想要学习的弟子们讲述。 泽城雪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他也特别的有耐心,在他给大家上课的时候,如果有弟子在对他讲课的途中,有任何的疑问都可以随时跟他提,不论是多少人好奇,他都会耐心的给那个弟子普及那些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但是,泽城雪在普及知识的时候,总是能缺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卓俊。 卓俊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在宗门的亲传弟子在弟子居上课的时候,卓俊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亲传弟子们是什么时候去讲课的,所以,即便是卓俊很想要去上课,但是,却总是能错过泽城雪讲课的时间。 卓俊自然也不会因想要上课,去故意结交一些人,能够弄到一手的消息。 其实,亲传弟子在讲课的时候,也大多数是比较自己的,想去就去,有时候有提前告知弟子们的时候,弟子们大都能够赶上,但是有时候,没有提前告知,所以,弟子们是不是能够赶上亲传弟子讲课的。 就像这一次,卓俊就像很多时候一样,没有赶上亲传弟子的讲课。 但是,这次卓俊不想像从前一样,他在错过了泽城雪的讲课之后,选择去寻找泽城雪,告诉泽城雪,以后如果有讲课的话,能不能在弟子境贴一个告示? 但是,亲传弟子可不是那样好找的,卓俊出了太虚峰的弟子境,在太虚峰的内峰外等了泽城雪很久,他一天一天的都要去等待着泽城雪。 终于,在一次,泽城雪在山外任务之后,御剑路过峰外的时候,被卓俊看见了,还好,那一天泽城雪御剑飞的比较低,如果高一点的话,然后快一点,卓俊可能就根本追不上泽城雪了。 当时泽城雪根本就没有发现卓俊,是卓俊在泽城雪的剑下大声的喊着泽城雪的名字,还在一边疯狂地追着他。 直接喊泽城雪的名字,这个宗门,别说是在太虚峰弟子境的弟子们没有人这样喊过泽城雪,就是说在整个天剑门,也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泽城雪的名字,即便是和泽城雪同辈的人,也是叫的泽城雪公子,但是,这样的一个普通弟子境的小弟子,竟然追着泽城雪,叫他的名字? 当时,在泽城雪身边的几个人,看见卓俊,都有一点生气,大家都很尊敬泽城雪的,在那个时候,泽城雪还是连续十三届的剑皇,根本就是所有人心里的偶像好不好? 即便是和泽城雪同辈的几个修士,也都是很崇拜泽城雪的,他们叫泽城雪的时候,都是叫的泽城雪前辈,哪里能够忍受这样的一个跳梁小丑,竟然站出来追在泽城雪的剑下跟着泽城雪一边跑,一边叫泽城雪的名字? 泽城雪还没有动,那些跟在泽城雪后边的弟子们就直接下来跟卓俊理论了起来,卓俊却仿佛一点都不怕他们,当时卓俊才是炼气期,但是那些弟子们都已经是筑基期或者是辟谷期了。 卓俊竟然还仿佛自己很强势一样的语气,泽城雪当时对卓俊的印象,也就是心里想着这事哪个世家弟子,没有见过世面,但是泽城雪却没有看不起他,反而让周围的小弟子们不要怠慢这个普通弟子。 泽城雪后来从剑上下来,还特别温和地问卓俊,“你叫我,做什么呢?” 卓俊原本是有一些气呼呼的,卓俊的脾气本来就很火爆,刚才还被那一群泽城雪身后的弟子给说教了一顿,卓俊心里当然是很不爽的。 但是卓俊不爽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卓俊这个人,有一个特点,说不上是优点,也说不上是缺点,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这个要看面对的人是谁,看对方怎样认为了。 卓俊的这个特点就是,他不喜欢,也不太会将自己的情绪收拾起来不给人看到,他虽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少年了,但是卓俊的情绪还是喜欢表露在自己的脸上,基本上别人看他的脸,都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情绪或者是怎样的心情了,他这样人,如果别人不想搭理他也就算了,如果别人有心算计他的话,他或许是那种比较容易上当的人。 泽城雪已经是一个老江湖了,泽城雪平时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这不是说泽城雪不够老练,只能说泽城雪虽然已经看遍了这个世界,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基本套路,但是泽城雪却不喜欢花心思在玩弄这些套路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泽城雪还是很喜欢像卓俊这样的单纯的人的,不论怎样说,跟那些喜欢压抑自己的情绪的人在一起,的确没有跟卓俊这样直白的人在一起让人轻松,至少,卓俊这个人,心里怎样想的话,可以直接通过他的情绪和表情就能够看出来了,根本不需要所其他的心理分析。 泽城雪制止了其他的小弟子之后,竟然御剑下去,到了卓俊的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不说了?刚才追着我一直叫我的名字,现在我来了,你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呢?” 卓俊一时间有些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的,本来卓俊是没有想过泽城雪真的能够落下来给他机会说话,他本来也就是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他都想要上泽城雪的课那么久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上过泽城雪的课,他也不知道他其实是责怪自己人际关系太垃圾,还是想要责怪泽城雪不贴心,根本一点都不够周全好不好,看看有多少弟子整天都错过了讲课,如果说是给一小部分人讲课的话那就直说,也不用说什么是跟大家讲课的,那大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给大家讲课呀。 但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卓俊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对泽城雪说出来。 此时,周围的小弟子们已经开着有些生气了,他们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卓俊,但是泽城雪在这里,他们也不好说话,泽城雪自己都没有说什么呢,哪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他们只能够看着卓俊愣了一会儿,然后跟泽城雪交谈了起来。 卓俊整个人就变的很愉快了,本来他还想跟泽城雪好好的抱怨一下呢,但是看了泽城雪这样温润的样子,卓俊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泽城雪竟然还给了他一种特别熟悉的情愫…… 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 但是,卓俊可以确认的是,自己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泽城雪,即便是泽城雪老是在太虚峰的弟子境给弟子们上课,但是,卓俊也是没有跟泽城雪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的,也就是远远的看着泽城雪,卓俊根本就赶不上真正的上课的时间,不是错过了泽城雪上课的时间,泽城雪都已经放课走了他才出现,就是他出现的时候泽城雪已经在很多弟子的面前开始讲课了,他根本也没有那个时机将泽城雪看清楚。 所以,在以前的时候,卓俊不这样觉的,但是,这一次却是近距离的接触泽城雪,卓俊能够清晰地看见泽城雪光风霁月的样子,和泽城雪脸上柔和的表情。 这样柔和的表情,是卓俊见过的最温暖的表情了,但是这样的熟悉,却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熟悉,是卓俊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心里却觉的泽城雪特别熟悉的那种熟悉。 卓俊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卓俊以前也没有遇见过看见一个人觉的熟悉的时候,所以,卓俊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小时候就见过泽城雪? 但是,那也不可能呀,据说,泽城雪在小时候,就已经是天剑门的弟子了,但是,卓俊却不一样,卓俊小时候是西凉国的太子,在遥远的凡域的西凉国,也是没有机遇能够见到泽城雪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卓俊的心里,一直都将泽城雪看成是谪仙人的,卓俊觉的除了泽城雪,在这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上根本就看不见像泽城雪这样清澈的笑容,也没有泽城雪这样和善温柔的性情,如果说,其他的很多个亲传弟子都是因好的机遇所以被钝剑道人收成了自己的亲传弟子,或者是被其他峰脉的峰座收成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但是,泽城雪却是因自己的性情极好,被钝剑道人喜欢的,钝剑道人这个人有时候是很偏心的,他其实很偏心泽城雪的。 当然,如果不是钝剑道人曾经将泽城雪当成了自己的吞体的话,泽城雪和其他喜欢泽城雪的人们心里都会高兴更多。 卓俊望着泽城雪温柔的表情,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整个人都变的很和善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时候,卓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泽城雪看上去很温柔?所以自己也要温柔一点,小心翼翼一点的跟他说话么? 要不然,以前自己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有很温柔的,但是,自己对待他们的时候也还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甚至还有一点放肆,但是,在面对着泽城雪这个温润如画的男子的时候,卓俊心里的跳脱竟然平静了下来。 虽然,卓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卓俊已经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他原本到处飘着的心,仿佛也找到了依靠一样,缓缓地飘了下来,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泽城雪仿佛是看懂了卓俊的心思,刚才卓俊是什么态度,泽城雪其实也看在眼里的,泽城雪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动声色的样子,但是其实泽城雪心里什么事情都知道,他甚至能够通过一个简单的表情,都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他怎么可能是像有的人以为的那样软弱呢? 其实,泽城雪的实力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大家有时候对泽城雪有一个错觉,觉的泽城雪看上去守柔不争,还不喜欢跟人争辩,更不喜欢跟人拉帮结派,泽城雪虽然追逐他的那些弟子们很多,但是泽城雪仿佛到哪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除了有时候,在泽城雪的身边也跟着几个徒弟的话。 在平时,在很多的时候,泽城雪都是喜欢一个人的,一个人修行,一个人练剑,然后一个人去太虚峰的弟子境,给那些喜欢自己的小弟子们讲课,如果真的能够教到这些小弟子,能够让他们用到,或者说,能够带着这些小弟子们进步,这对泽城雪来说,是很有意义,很能够让他开心的事情。 卓俊有一点羞涩,其实卓俊根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卓俊平时大大咧咧的,他看见别人害羞的时候,都会嗤之以鼻,他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害羞的男孩,但是他在面对着泽城雪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仿佛,泽城雪在他的心底,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这样的情愫,在跟泽城雪离的很远的时候,卓俊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但是,当泽城雪站在了卓俊的面前,卓俊闻着泽城雪身上好闻的清香,才发觉,泽城雪身上的一种淡淡的清香,仿佛也是有一点似曾相识的…… 但是卓俊真的不知道这个清香,在以前什么时候闻道过了,仿佛,却也没有闻道过,卓俊看着泽城雪,泽城雪真的太温柔了,他低着眼帘,淡淡地望着卓俊,见卓俊不说话,泽城雪竟然也不催促,就是有一些好笑地将卓俊望着,半晌,才说道,“你叫什么民名字?没关系,你想对我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卓俊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一些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对他这样好的人。 小时候,他觉的,世界上的人都是漠然的,那个时候他是太子,他觉的对他好的人全部都是图他是个太子,但是,事实上那些人们确实也不是真正的关心卓俊的,在后来,卓俊都不是太子了,卓俊更是见过了江湖上那些人们薄情的嘴脸。 所以,当卓俊在看着泽城雪,看着泽城雪这样温柔的对他说话的时候,卓俊的心竟然缓缓的温热了起来,卓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太久没有被温暖过了。 卓俊望着泽城雪,小声地说着,“我……我想……” 泽城雪的嘴角带着笑意,安静地注视着他,给了他足够的机会让他将想要说的话表达出来。 在泽城雪身后的那些其他的弟子们,已经有一些嫉妒地望着卓俊了,虽然泽城雪平时是很温柔的,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泽城雪的面前这样蠢的样子,所以,他们平时也见不到泽城雪这样的耐心,平时根本就没有人这样磨炼泽城雪的耐心呀,大家都是很让泽城雪省心的,但是这个人,竟然在泽城雪的面前,这样笨的样子,关键是,泽城雪竟然还不嫌弃他,这些其他的小弟子甚至想让卓俊滚开,有一些暴力一点的,甚至都想拉住卓俊揍卓俊一顿了,但是他们却不能,泽城雪在这,也不容他们这样对一个普通的小弟子放肆。 卓俊当然也看见了周围的那些小弟子们,看向他时候的那样的眼神,但是卓俊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卓俊有一个优点就是,他走自己的路的时候,向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有时候特别的自负,即便是这个时候,周围的那些弟子们都比卓俊的境界高上很多,但是,卓俊还是炼气期,卓俊却觉的周围的弟子们这样看着他,是在嫉妒他。 其实卓俊想的也不错,周围的那些弟子们,的确是有嫉妒卓俊的成分,但是却是很少的,大家也不是说有多嫉妒卓俊,也就是看泽城雪对卓俊过份的温柔,有点讨厌卓俊而已,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别人的这些眼光,在卓俊看来,却仿佛是在嫉妒卓俊的天赋,卓俊的确也算是一个有点天赋的人,但是他平时都是比较懒的,卓俊这个时期的努力,其实也就是刚才前边说到的,想要忘记当时帮助过他的那个,他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的那个修士。 但是,这些泽城雪想来是不知道的,其他的修士们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在大家看来,还想着卓俊是一个多么用功的小弟子呢,在宗门,不论是在怎样的宗门,大家都很喜欢那些努力的弟子们,即便是那个弟子的天赋一般,资质也不出众,但是,如果那个弟子特别的努力的话,大家还是很喜欢他的,大家喜欢的是强者,但是努力的人向来也是容易被别人尊重的。 泽城雪仍然看着卓俊,在从前,泽城雪对卓俊仿佛是没有任何的印象的,泽城雪在态度风弟子境上课的时候,也没怎么减卓俊去上自己的课,当然,泽城雪也不是觉的卓俊不去上他的课,就是不努力,实际上,泽城雪平时也是很忙的,也有自己的修行,也有自己的宗门任务,和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当然也是没有什么时间去记着上课的时候有哪个弟子上了自己的课,哪个弟子没有上自己的课的。 泽城雪就是觉的,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在哪都没有见过,没有印象,这样子。 但是卓俊的下一句话,就让泽城雪浅浅地笑了出来,泽城雪望着卓俊,还是很温柔的样子,卓俊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在泽城雪的注视下,说,“我其实,是想跟你说……你上课的时候,我老是跟不上你上课的时间……你上课,能不能在太虚峰弟子境的公告栏上说一下呢?要不然,我在弟子境,没有什么人缘的,我都是自己学习,自己修炼,你在弟子境开课,大家虽然能够相互传达一起去上你的课,但是……他们却是没有告诉我的,因为我是没有朋友的,他们没有当我是朋友,当然,我也没有当他们是朋友……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是只给有朋友的人上课,你也应该,是乐意给我们这样的人上课的,对不对?” 卓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周围的那些修士们,都觉的卓俊是个奇葩,都在等着泽城雪生气,训斥这个不懂事的弟子一顿,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泽城雪竟然考虑都没有考虑,当即浅浅地一笑,对卓俊说,“好,以前上课的时候,我倒是还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我不知道,你没有上过我的课,那你既然跟我说这些,是想上我的课么?” 泽城雪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但是,其他的弟子们愤愤然地望着眼前的卓俊,卓俊可不是小孩子,他个子也不低,在其他的弟子看来,卓俊就是一个心机男孩,就是故意引起泽城雪的注意的,早知道他们就也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泽城雪的注意了。 卓俊仿佛没有想到泽城雪竟然这样好说话,卓俊还想着,泽城雪或许是敷衍他一下,或许连敷衍都不会,直接告诉他,他比较忙,这样的事情还是随缘比较好,但是泽城雪竟然跟他说了这样多的话,这让卓俊心里忽然就特别的高兴了起来。 第140章 虚实·第五 在那一天, 泽城雪不但耐心的回答了卓俊的所有问题,还答应卓俊,要亲自教导他一些他想要学习的东西。 卓君想不出泽城雪为什么要对自己好, 但是心底却仍然觉的, 泽城雪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熟悉, 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 两个人就相识了一般。 但是,事实上却是, 那一天他们只是第一次相识。 在更往前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有过其他的交集么?卓俊不知道,泽城雪,他知道么?卓俊对于这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 但是,他却也没有问过泽城雪, 泽城雪也没有主动的告诉过卓俊。 卓俊在心里想,或许是泽城雪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泽城雪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除了大弟子泽城雪以外,的确是不可能有其他的人知道的。 从那一次的相见以后, 泽城雪有时候去弟子境讲课之后, 如果发现卓俊没有去的话,他之后还会去找卓俊,单独给卓俊讲课。 卓俊很喜欢那样的时光,仿佛泽城雪的时间是他自己的一样, 他一想到, 泽城雪是只给他一个人讲课,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然后, 卓俊在泽城雪的带引下,进步很快,卓俊一直都不知为什么,泽城雪对于卓俊,一直都很偏宠,卓俊分明没有任何讨好泽城雪的手段,他向来直来直往,即便是在泽城雪的面前时,也是这样的性情,他在泽城雪的面前收敛很多,但是这样的收敛,也就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对泽城雪也好,想要对泽城雪和对别人不一样,这也不是他刻意的在泽城雪的跟前表现。 但是,卓俊的行为,看在其他的弟子眼里,却是心机婊一样的行为,仿佛卓俊是有预谋的在接近泽城雪,在迷惑泽城雪。 后来,更是因了泽城雪的推荐,卓俊原本在太虚峰的弟子境做一个普通的弟子,却跟着泽城雪,去了主峰,做了泽城雪的亲传师弟。 这简直让那些普通弟子们艳羡寄了,要知道,做亲传弟子是多么的不容易,不但需要天赋,努力,还需要机缘,不是每一个有天赋,努力的弟子都能够有这样的幸运去主峰做亲传弟子的。 但是,卓俊却拥有这样的机会,那些小弟子们,都不知道在后边要怎样讨论卓俊了,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那些弟子们即便是真的在泽城雪面前说卓俊的不是,传一些风言风语的话,泽城雪也是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他们那些弟子本来也就是看不惯卓俊而已,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一个看上去一点都不出彩的弟子,就是凭借着叫了泽城雪的名字,让泽城雪眼熟了自己,在泽城雪面前卖弄自己,讨好泽城雪,就能够做上亲传弟子了? 其实,在这件事情之后,还有很多弟子也效仿着卓俊的方法,想要找泽城雪讨好,或者是其他峰脉的弟子境小弟子,找他们本峰的亲传弟子讨好,但是根本就找不到卓俊对泽城雪这样的效果了,即便是后来也有几个弟子找到了泽城雪,但是泽城雪也就是耐心的给他们讲解了他们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却没有跟他们建立更多的关系,更不要说是带他们去做亲传弟子了,泽城雪跟他们上了课以后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住。 这也是不奇怪的事情,泽城雪也算是每一天都很忙的人,不可能将每一个弟子的名字都记住,何况,泽城雪去弟子境那是想要给弟子境的弟子们教育一番,让他们都能够好好的修行,能够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困惑,他也不是想要在哪收什么小弟,或者去交什么朋友。 虽然泽城雪不是一个势力的人,也不是不能跟小辈交朋友,但是泽城雪平时不论在哪,其实都是很少去主动结交朋友的,泽城雪的朋友,大多数还是自己靠近的泽城雪,然后泽城雪如果和他们投缘的话,泽城雪才跟他们做朋友。 卓俊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很幸运的弟子了,卓俊自从做了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不但有了泽城雪这样的好师兄可以整天都能够看见,还有风无涯和忘言江海他们这几个人,也能够宠着卓俊。 大概是太虚峰很少有新的亲传弟子了,所以大家对卓俊特别的友好,甚至可以用宠溺来形容了,忘言和江海还好,他们两个人虽然也很宠卓俊,但是他们对卓俊,也就是对卓俊比较照顾,他们两个人也不是什么特别出众的人,当时能够做上亲传弟子,还不是因他们的机缘也不错,然后他们的性情很好,很被钝剑道人看好,所以,钝剑道人才收了他们做自己的亲传弟子,说起来,忘言和江海也算是钝剑道人亲自收的他们做亲传弟子。 虽然,卓俊不是钝剑道人亲自收入门下的,但是,泽城雪收过来的,跟钝剑道人收过来的也差不多了,一开始的时候,在太虚峰弟子境的那些普通弟子们,还不服卓俊,卓俊怎么说都不像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名正言顺进的太虚峰内峰做的亲传弟子。 那些弟子们还将卓俊看的跟他们一样呢,甚至有一些弟子,当着其他亲传弟子的面连卓俊一起讨好,但是,在他们单独面对着卓俊的时候,却将卓俊一顿嘲讽,当然,卓俊也不可能放任他们那样对待自己的,卓俊本来就是一个跳脱的人,他不欺负别人就行了,别人欺负他,怎么可能? 卓俊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自己呢? 所以,那些想要欺负卓俊的人,当然是被卓俊一通教训,卓俊跟着泽城雪修习过一段时间,自己当然是进步了很多了,这些卓俊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却不知道,所以他们在被卓俊反教训了一顿的时候,才知道,卓俊看上去虽然不像他们一样努力,但是其实,卓俊却不是一个可以小瞧的人,其实本来,单是凭借这些的话,也不能够使那些弟子们服气。 但是那些弟子们看着,泽城雪和风无涯他们,那样宠溺和偏袒卓俊,他们就知道,卓俊这个亲传弟子,是他们不能够觊觎的了,他们也不能够打卓俊的主意了,虽然卓俊看上去,的确是一个从民间来的亲传弟子,也不是很有排面的样子,但是,他既然能被他们宗门的亲传弟子们认同,那说明至少,卓俊的确也是有了做亲传弟子的能力,退一步来说,即便是卓俊没有做亲传弟子的能力,也有泽城雪的保护,他们只好服了卓俊了。 这些弟子们,也不想着打卓俊的主意了,反而将卓俊当成真正的亲传弟子一样,其实,在他们的心里更多的是不服气,与其说他们是在看不起卓俊这样,用不正当的手段做了亲传弟子的人,不如说,他们就是嫉妒,他们也想被泽城雪收了去做亲传弟子,即便是让他们去讨好别人,让他们去用心机图谋一个大佬,然后带他们去做亲传弟子,但是这样的机缘,他们知道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泽城雪对于卓俊的真正青睐的原因是什么,泽城雪也没有对卓俊说过,卓俊曾经试着问过泽城雪。 “真的是因你觉的我努力,所以才收我来做亲传弟子的么?” 卓俊当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眨着天真的眼睛,但是眼睛里却满是疑惑。 泽城雪也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对于泽城雪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其实也就是随心所欲而已,但是泽城雪自己也知道,太虚峰已经很久没有亲传弟子了,不是说钝剑道人不想要收新的亲传徒弟,而是,亲传弟子和普通弟子还是有区别的,这个也不能随便收,但是泽城雪却也是有点奇怪,自己知道亲传弟子不能够随便收的,但是他收卓俊来的时候,却仿佛是很随便的样子,仿佛卓俊在他的面前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一种让泽城雪愿意在他面前给予他特权的能力。 泽城雪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泽城雪这样的温柔,其实在对所有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但是,奇怪的是,在卓俊的面前的时候,泽城雪却仿佛更温柔了。 泽城雪当时,也没有说真的认真回答卓俊的问题,泽城雪就是看着卓俊,带着笑意的问卓俊,“那你希望我是怎样的原因,让你来做我的亲传师弟的?” 卓俊也说不出,但是卓俊看着泽城雪,见泽城雪在宗门已经很有自己的能力了,卓俊也见过在宗门泽城雪这个辈分的前辈们,其实都可以自己收自己的弟子,自己做师尊的,但是泽城雪仿佛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意思。 卓俊是一个坦白的人,他的心里是怎样想的,他便会怎样提出来,在当时,卓俊也是这样的,在泽城雪的面前,卓俊直接对着泽城雪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卓俊对泽城雪小声地说,“那你也可以收我做你的徒弟……” 泽城雪笑了,他觉的卓俊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泽城雪说,“那你说说,我收你做徒弟做什么?” 卓俊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让我做你的徒弟的话,那我的辈分就更低于你了,这样的话,你说的话,我都不能够忤逆……你上次还说,我老不服你说的话,但是,如果你是我的师尊的话,那你的话,即便是我不认可,那我也还是需要照着你的话去做的……” 泽城雪望着卓俊,见卓俊说这些有趣的话的时候,竟然是一副特别认真的神态,还是特别的严肃的语气,泽城雪就忍不住笑了。 其实,泽城雪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他在卓俊面前的时候,却很喜欢笑,或许,是卓俊真的在泽城雪面前的时候,能够带给泽城雪快乐,也可能就是卓俊这样的人,恰巧和泽城雪是一种互补的性情,所以,泽城雪在面对卓俊的时候,才会很轻易就能够特别的愉快。 泽城雪不理解卓俊这样说,到底是想到了哪里,不禁笑着问卓俊,“你这样说,如果我收你做徒弟的话,就是收了一个不能忤逆我的弟子么,那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人和人的想法之间,有时候不能全部都一样,这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如果要因我是你前辈的便利,去让你屈从在我的面前,这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当然,我也不想收徒弟,你看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 卓俊这样一想,的确,泽城雪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其实卓俊,也不知道泽城雪以前有没有收过徒弟的,但是,至少卓俊看来,他是没有见过泽城雪收徒弟的。 所以,卓俊想了想泽城雪的话,觉的泽城雪也不像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关键是,泽城雪这个人真的是超级的负责,他要是有徒弟的话,估计在弟子境讲课的时候,也要带着自己的徒弟一起讲了,所以,泽城雪虽然看上去,已经是可以收徒弟的资历了,但是泽城雪说他没有徒弟的时候,卓俊却是信的。 其实,事实上,去通过别人说话,辨认别人是不是说谎话,这是卓俊的习惯,卓俊是个喜欢说谎话的人,所以他总是将自己的习惯,去衡量别人,所以,泽城雪说话的时候,他起初也喜欢去衡量泽城雪的话,泽城雪说话,他也不是全部都相信的,他还要自己分析一下,看泽城雪说的话可信几分,但是后来,他却不分析泽城雪的话了,基本上是泽城雪说什么,他下意识就相信什么,他觉的泽城雪真的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卓俊小时候,都没有遇见过像泽城雪一样对自己好的人,在后来,也觉的自己不会像那些快乐的小弟子一样,拥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但是遇见泽城雪之后,卓俊才懂了,原来,他也可以被一个人这样关心,何况,自从泽城雪带他做了亲传弟子以后,那关心着他的人,也不是就泽城雪一个,还有风无涯和忘言江海,卓俊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去谢谢泽城雪了。 所以,卓俊真的是超级依赖泽城雪,超级想要对泽城雪好的。 但是,泽城雪对待卓俊的好,却是不需要卓俊去报答他的,不但是泽城雪是这样,风无涯他们也是这样的,其实很多时候,卓俊都觉的,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一个亲传弟子,那些宗门的亲传弟子们,都是特别的优秀的,卓俊知道自己不优秀,尤其是,当卓俊想要上进的那些热情,消退了之后,卓俊就懒洋洋的,根本就不想要努力了。 但是,泽城雪竟然也没有怎样说他,仿佛泽城雪一开始就能够了解卓俊这样的人,在刚开始,对泽城雪那样的求知心情,也就是新鲜一下,坚持不下太久的。 反正,卓俊的确是没有将那样的精神一直发扬下去,卓俊懒的时候,别说去找泽城雪跟他上课了,就是宗门的开课,有时候卓俊都懒的去了,这样其他的弟子就更看不惯卓俊了,但是,卓俊已经是亲传弟子,已经比他们的地位高了,甚至是卓俊在那样优秀的地方,他们这些普通的弟子,即便是想要去见上卓俊一面,都是很难的,都需要很严苛的申请,也不一定能够通过,宗门对亲传弟子们的保护是很好的,一般,如果不是一个普通弟子真的有需要去见这个亲传弟子,不然,要这个亲传弟子主动去弟子境找那个弟子才行,那样的弟子们,却不能够自由的出入亲传弟子的住所的。 那些看不惯卓俊这样懒的人,还是拿卓俊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太虚峰的峰座整天都找不到人,基本上太虚峰的事务都是给泽城雪在打理的,宗门的人,谁不知道卓俊就是泽城雪的宠溺的对象,卓俊就是被泽城雪带去做亲传弟子的,他们这些人,要是去泽城雪的面前打小报告说卓俊懒呀什么的,泽城雪也不一定将他们说的话当回事,虽然,泽城雪这样的人,也不会小人之心觉的他们是在别人的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泽城雪可能还是能够理解他们,他们就是普通的想要打个小报告,向泽城雪传递一下自己的疑惑,从泽城雪这拿到答案而已。 他们觉的,他们如果将卓俊整天偷懒不上课的事情,说给泽城雪,泽城雪顶多也就是笑一笑,说知道了,然后问一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想要说的,如果有,泽城雪还会让他们说,如果没有,泽城雪就会笑着对他们点一点头,让他们早点去做功课,或者是去修行,不要将注意力太放在一些不需要他们关注的地方,当然,泽城雪或许,也会点一点头,告诉他们,他会去指点卓俊的,但是,这样的指点什么的,对于其他的弟子来说,其实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那些弟子们,其实还是希望泽城雪好好的说一说卓俊的,或许,就是像普通的师尊,训斥那些调皮的弟子一样,训斥一下卓俊。 谁叫卓俊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看上去很拽的姿态呢,就是让泽城雪搓一搓他的锐气,让卓俊老实一点,就是很好的。 其实,卓俊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情,但是,以前卓俊不起眼,那时候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境小弟子,根本没有人关心他,更不会注意他平时是怎样的态度修行,怎样的态度对待别人,那个时候,卓俊就不太喜欢跟人们说话了的。 但是,那些弟子们,在当时都不觉的卓俊怎样,他们那个时候,就觉的卓俊很讨厌,不太合群,他们也不太了解卓俊,反倒是,卓俊在被泽城雪带去,做了亲传弟子以后,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有一些人却注意起卓俊了,要是卓俊修行不努力,或者卓俊平时不搭理他们,亦或者卓俊偷懒不上课之类的,这些小弟子们便有一些生气,虽然,他们生气的理由也很奇怪,有一些其他弟子境的弟子,他们不太喜欢注意其他的弟子,也不注意卓俊,倒是觉的卓俊们太虚峰弟子境的弟子们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他们老是喜欢关注着他们本峰的一个亲的亲传弟子。 但是在那些外峰的小弟子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卓俊努力修行,还是懒散不修行,其实跟他们都没有直接的联系,卓俊修行的话,提升的也不是他们的境界,卓俊不修行的话,也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落后,卓俊做的事情都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这些人们却关注着卓俊,老是说他这样说他那样的,外峰的弟子们都看不下去,但是,太虚峰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却乐此不疲。 他们后来是觉的卓俊太过分了,有那样好的资源,却不好好利用,要是他们,他们肯定是要好好的修行的,所以,他们觉的卓俊就是在浪费,然后,就将卓俊的懒惰,讲给了泽城雪,他们很期待泽城雪的反应,泽城雪对他们浅浅的笑了笑,泽城雪对待任何弟子都是很温柔的,所以,对待这些弟子们也是一样的温和,泽城雪说,很谢谢这些弟子们能够将这些事情告诉泽城雪,泽城雪还说,做一个弟子的话,不论是出于弟子本来就是要好好修习的任务,还是说出于一个修士的修行本能,懒散和不去修行本来就是不对的,他还跟这些弟子们说,要好好说一说卓俊,他还将弟子们的热心夸了一通。 在那个时候,别提那些弟子们有多开心了,他们仿佛跟什么都不懂的卓俊打了一架一样,自己还打赢了。 卓俊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泽城雪说一顿,反正,卓俊也算是收敛了一段时间。 但是,在一次泽城雪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卓俊就很开心地去将那些在泽城雪的面前说过他坏话的那些弟子给揍了一顿,后来,那些弟子们就不去泽城雪的面前说他的坏话了。 卓俊做了亲传弟子之后,手上也宽泛了很多,他从前不喜欢结交朋友,但是在做了亲传弟子之后,那些弟子们见根本就不是卓俊的对手了,便对卓俊客气了很多,在卓俊对他们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以后,他们发现其实这个少年也不是毫无用处,这个少年也是一个强者,他虽然懒了一点,但是他的资质很好,天赋也不错,要是他性情好一点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了,但是,卓俊觉的自己已经够好了,他也不想让自己变的更优秀,卓俊一直都坚持着一点原则,他一直都喜欢做自己,不是做一个让别人喜欢的人,他做的都是他自己喜欢的人。 其实,那些弟子境的弟子们,在看见卓俊这样放肆,却对自己毫无影响的时候,已经对卓俊很服气了,也不想去挑战卓俊了,甚至还想要去做卓俊的朋友。 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不可能跟卓俊做朋友的,如果是放在卓俊还没有做亲传弟子的时候,他们要是想和卓俊做朋友,那也不是不可能,虽然,那个时候,卓俊就特别的不讲理,也不讨弟子们的喜欢,他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什么人缘,大家做什么事情都想不到他,甚至很多时候即便是大家做好了事情以后,都没有将卓俊给想起来,这样一个毫无存在特质的人,现在却是人们争着交朋友的对象。 卓俊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对那些主动要跟自己交朋友的那些弟子,卓俊其实都是离的远远的,但是,人都是凭借着情谊来说话做事的,卓俊虽然不主动,但是这不代表卓俊是一个封锁自己的人,他不是不要朋友,也不是不喜欢朋友,就是不喜欢那种跟他不太像一类人的朋友,卓俊仿佛只能弄懂自己一点,他其实也不全懂他自己的内心的,他就是知道,在以前,卓俊之所以没有人要主动和他交朋友,那是因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境界,和权势,但是,卓俊在有了这些以后,那些人们却要找卓俊,说他有怎样的魅力,怎样的像是一个特别成功的人。 他们一边在心里嫉妒着,甚至还带着一点的嘲笑,这样去看待卓俊,但是,却因卓俊是那几个大佬的宠溺对象,还因他们想要跟卓俊交朋友,借此希望能够蹭到卓俊的一点什么好处,不论怎样说,卓俊现在可都是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像从前泽城雪是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卓俊接近了泽城雪,讨好了泽城雪,然后,利用泽城雪,不是就爬上了太虚峰座了亲传弟子了? 他们这些普通的小弟子,既然不能像卓俊一样搞定泽城雪,那岂不是,能够通过讨好卓俊,达到讨好泽城雪的效果? 卓俊这个人,看上去不好相处,但是看他对泽城雪的样子,仿佛卓俊这个是那种特别讲义气的,要是能够跟卓俊做上朋友,说不好可以让卓俊带着到太虚峰也做一个亲传弟子? 大家对亲传弟子,这样的执念,其实不是说亲传弟子就是地位比普通的弟子高,在天剑门,等级特别的分明,弟子们想做亲传弟子虽然也有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却不是因这样,亲传弟子最大的好处,是能够接触到更多的大佬,比如说,接触到泽城雪,风无涯这样的人,这样的亲传弟子才是真正的亲传弟子的风采,其他的那些,充其量就是一些宠物而已。 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亲传弟子,他们的福利很多,他们甚至还可以不去做任务,也不用去上课,去做那些讲课的先生们布置的难以搞定的作业,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那样的费力,宗门有很好的福利和资源提供给他们,供养着他们,他们是很自由的,他们即便是想要去试练塔,想要去宗门兑换法宝之类的东西,都是比普通的弟子要轻松,他们可以凭借着亲传弟子的身份玉牌,可以无限次,自由的出入试练塔那样的地方,在宗门兑换法宝的时候,他们的宗门贡献值在跟他们这些普通弟子持平的情况下,却可以用折扣的价钱兑换到更好的宝贝。 当然,亲传弟子在宗门的好处和福利,远不止这些,还有许多跟着大能们外出历练的机会,也都是亲传的小弟子们优先去选择的,还有许多有趣的秘境,也都是让亲传弟子们先去的,所以,不论是在天剑门这个宗门,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任何一个宗门,对于亲传弟子,都是特别的偏宠的,他们对亲传弟子简直是可以用呵护这个词来形容,但是普通的弟子,大多数都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如果想要去试炼境,都要自己辛苦的积攒自己的宗门贡献值,但是亲传弟子却根本不需要消耗,简直是特别诱人的福利了。 但是,这些弟子们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卓俊真的将他们当成朋友,在他们的讨好之下,真的被他们哄的依顺了他们,想要带他们在太虚峰座亲传弟子,但是,卓俊却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资格的。 那些弟子们,看见的是泽城雪这个亲传大弟子,将卓俊带上太虚峰,让那个卓俊从一个普通弟子,变成了一个养尊处优的亲传弟子,他们就看见这不是太虚峰的峰座钝剑道人带的,还想着,或许是宗门的亲传弟子,也可以带其他普通的弟子去做亲传弟子,只要是亲传弟子推荐的人都可以,这样的想法,其实却是不对的,即便是风无涯,想要带一个普通的弟子,提升他去做太虚峰的亲传弟子,这也是要通过泽城雪的同意才行的。 泽城雪之所以能够直接带卓俊进入太虚峰做自己的亲传师弟,那是因泽城雪是太虚峰的亲传大弟子,还有就是太虚峰的峰座钝剑道人,整天跑来跑去都不见个影子,太虚峰的峰脉事务其实是交给了泽城雪打理的,那泽城雪就有代行峰座权利的资历,所以,泽城雪看上了卓俊,直接带卓俊在太虚峰,做了亲传弟子这样的行为,是合理的,是代行了峰座收亲传弟子的权益。 但是,卓俊这样的亲传弟子,如果是他们看上了一个普通的弟子,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利将那个弟子提升做太虚峰的亲传弟子的,因他们自己就是亲传小弟子,他们还需要去泽城雪那申请,但是泽城雪一般,也不能够答应的,因收徒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看钝剑道人的意思,他虽然代行了峰座的权利,但是,收徒弟也是需要师尊答应才行,一般来说,泽城雪不通过别人提交的收徒申请,不说泽城雪,即便是天剑门其他峰脉的那些,不论是他们的峰座,还是代峰座行事峰座权益的他们峰脉的大弟子们,也都不轻易收徒的。 其实,泽城雪收卓俊做亲传弟子,真的是破例,泽城雪觉的跟卓俊很有缘分,他第一眼看见卓俊的时候,就觉卓俊这个孩子,仿佛他以前在哪见过一样,他跟卓俊只见,仿佛很亲昵,那是一种气质之间的吸引,所以,泽城雪在看见卓俊调皮的时候,竟然也不说他,也不是不说,指点他做的不对这样的话泽城雪也是说给他的,但是,泽城雪却不特别苛刻地责怪他,说一些伤他的话。 特别是,泽城雪说,让卓俊好好的修行才能够保护自己的时候,卓俊竟然问泽城雪,他能不能保护他? 其实,在卓俊之前,根本没有人这样问过泽城雪,即便是风无涯,或者是忘言和江海,他们也不可能去问泽城雪这样孩子气的问题。 让一个修士,去护着一个其他的修士么? 这对一个剑修者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如果,卓俊当时问的不是泽城雪,是其他的修士的话,那个被问的修士,或许要嘲笑卓俊了。 一个修士,特别是,一个剑修者,一般来说,他们崇尚的,都是强者,他们以强为尊,以强为荣,觉的只有自己是强悍的,才有资格立在修真的大路上,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剑修者,他们可以用自己手上的剑,去创造,去获取自己想要的所有的东西,但是,他们却不会去想要一样,那就是依赖,做一个剑修者,他们可以被别人依赖,但是,他们自己却不依赖别人,因剑修者,他们手上有剑,就需要自己,做一个无敌的人。 剑,在所有的法宝里边,算是王者。 用王者之剑,却说着,问别人能不能护着他? 这个问题,如果是风无涯的话,风无涯或许也不会嘲笑,但是风无涯也会笑,可能会跟卓俊讲一讲,剑修者的一个理字。 但是,泽城雪望着卓俊,虽然也想说一说卓俊,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剑修,但是,望着卓俊期待的视线,泽城雪也不想说出让卓俊失落的话,更何况,泽城雪发自内心,竟然是默认的,所以,泽城雪当时就对卓俊点了点头,说,“嗯,我会护着你。” 第141章 守护·第一 或许是因泽城雪对卓俊这特殊的好, 卓俊也很想将这样特殊的情愫,交给泽城雪,所以, 卓俊在宗门对泽城雪可以说是百般保护。 即便, 卓军的境界根本就和泽城雪不在一个档次, 卓俊也不想努力, 但是,就是这样的卓俊, 如果有人在卓俊的面前,说泽城雪半句不是,卓俊便要将那个人按着好好的收拾一顿。 有时候,卓俊也会在独处的时候想一想,曾经, 那个在他以前的小住所,借住过的那个修士, 他是谁呢? 他跟自己,有着怎样的交集?那是怎样的缘份呢? 那个人,也不知道跟泽城雪有没有关系,但是后来, 卓俊真的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这些事情,是让卓俊自己也想不通的,那个人仿佛就存在卓俊的记忆,卓俊是真的记着有那样的一个人, 在卓俊很孤独的时候, 陪伴过卓俊。 但是,在那个时候, 即便是卓俊的室友,也说没有见过那个人,卓俊记着,他们是见过的? 他们却说没有见过,那么,那个人的出现,便只是出现在卓俊的眼前,卓俊就那样见过他几面,没有人知道他,除了卓俊。 卓俊有时候沉默着,记忆会忽然飞向远方,飞向那个人的面容,他想要在记忆打量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他到底,在哪里? 他真的是自己记忆里出现过的一个人,还是,只是卓俊在偶然的时候做梦时梦见过的人呢? 卓俊是真的不知道,他不清楚,也拿不准,太久的时间,卓俊都和那个人没有任何的联系,从前,卓俊还想着,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能够遇见那个人呢? 那个人,仿佛也是很俊逸的,他也是一个剑修,但是,他跟泽城雪却仿佛很不一样,虽然不一样,在一些方面,却仿佛是一样的,这让卓俊其实很难辨认清楚,有时候,在隐隐约约间,卓俊竟然觉的,泽城雪的身上,仿佛有着那个人的影子。 但是,卓俊想要抓住那点影子的时候,却抓不到,卓俊有时候,看着泽城雪,一双眸子沉沉的,也静静的,泽城雪也沉默的注视着卓俊,但是泽城雪却什么都不说,泽城雪虽然很温柔,但是却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泽城雪的温柔,其实是属于不动声色的温柔,偏向于在寂静的注视下,给予人恰到好处的关怀,泽城雪不是那种很热情的人,也没有那种小男生的特殊的情绪,泽城雪的情绪一般都是浅浅的,给人一种君子之交,淡入水的情绪,或许,就像是水一样平,一样温,不会太让人难以捉摸,但是也不会太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到底,才是泽城雪的性情。 跟泽城雪交过手的人,不论是对手,还是朋友,都会很喜欢泽城雪,这样的喜欢,不是俗世说的那样的喜欢,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一种对于强者,或者对于像神祇一般的崇拜。 在天剑门,特别是太虚峰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他们特别的崇拜泽城雪,当然,也可能是泽城雪是他们太虚峰的亲传太弟子,这就像是坐忘峰的弟子们,崇拜自己坐忘峰的亲传大弟子,亲传弟子们,在普通弟子的心里,就像是一个长辈,往往能够给予他们很多的帮助,在宗门,这些弟子境的弟子,对于亲传弟子们的崇拜,其实是要多过对于自己峰脉的峰座的崇拜,在天剑门,或者可以说是在玄同大陆的整个修真界,很多宗门,不论大宗门,还是小宗门,那些宗门的弟子们,大多数也都更喜欢自己的同辈里边的风云人物要多一些。 不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域,很多时候,年代不一样的弟子们,其实也是有一些意见上的分歧的,在天剑门来说,拿太虚峰举例子,在太虚峰的那些小弟子,他们平时的一些行动举止,其实他们峰脉的亲传弟子们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的亲传弟子大多数也是和他们一样是弟子境出去的佼佼者,但是,那些宗门的长老,或者是护法们,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思想上的人,他们做的所有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不理解的。 太虚峰的峰座也是,更让太虚峰的弟子们奇怪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的峰座是什么样子,说起来,太虚峰的峰座是他们的师尊,即便是不是亲传的师尊,那也是他们的师尊,他们可都是太虚峰的人,但凡是太虚峰的人,那都是太虚峰的峰座钝剑道人的弟子,但是这些弟子们,大多数从入门开始,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尊是个什么样子,看他的辈分,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头子,但是,即便是一个老头子,这些弟子们平时在宗门,也见惯了长老和护法们这些老头子,还真的没有见过自己峰脉的峰座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这些弟子们去山外历练,跟外边的那些宗门的弟子们聊天的时候,说起来,那些弟子们大多都是说他们师尊怎样怎样的,但是天剑门的弟子,尤其是太虚峰的弟子们出去说起来,都不说师尊,大多都是说自己的亲传师兄什么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尊什么样子,怎样跟人讲? 往往,这些弟子们情真意切的跟外门的那些弟子们说起自己的师尊,说自己连自己师尊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呢,那些外门的弟子们不了解天剑门,还在一起笑话天剑门的这些弟子,说他们好奇怪,竟然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尊,难道师尊收他们的时候,给他们带了眼罩么,要不然,怎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师尊是什么样子的,即便是不知道自己的师尊什么样子,那在别人的嘴里岂不是也能够了解到。 那些外宗门的弟子们,还以为天剑门的弟子们是在跟他们说笑呢,所以便很给他们面子的笑了起来,但是,天剑门的弟子,在看见他们笑自己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失落的,在其他的宗门,看来大家都是见过自己的师尊的,这些弟子们有时候也幻想一下,在其他的宗门,师尊和弟子之间是要怎样相处的呢? 单凭这样的想象,这些小弟子们还真想不出来,如果他们的太虚峰座钝剑道人跟他们相处的时候,是该怎样相处的,小弟们在山外历练的时候,倒是见过很多小门小派,或者是小散修之间,师徒都能够时时在一起,那些师尊都是亲手指导自己的徒弟修行的,但是,天剑门的这些徒弟,也就是艳羡的份。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厢在艳羡其他宗门或者是散修之间的师徒情谊,但是,那些散修和小家族的人,却艳羡他们是天剑门的弟子,对修真者来说,一个好的修行环境真是太重要了,所以,他们其实觉的,这些在天剑门的弟子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在天剑门这样的高级宗门,天剑门可是玄同大陆修真界宗门巅峰榜排行前三的宗门,在这个宗门,先别说福利有多好,那个环境就很好,即便是天剑门的弟子,在外出历练的时候,都要比散修们轻松很多。 如果,是天剑门的弟子在外边遇见了一些修士,那些修士们知道他们是天剑门的弟子之后,是很乐意帮助他们的,甚至还主动的帮助他们,天剑门的弟子,在宗门外,很容易就能够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们。 但是,在其他小宗门,或者那些散修家族的小弟子们,在外边历练的时候,却没有这样优秀的待遇了,他们在外边做任务的时候,自然不如天剑门的弟子们方便,如果,天剑门的弟子,和他们要做同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是由同一个给他们提供的任务所需物的话,那个人很可能是先帮助天剑门的弟子。 这也不能说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那些人们势力,只能说,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能够结交上,就结交一下,这在修士们来说,真的是特别不值一提的事情,大家如果能够交到天剑门的弟子做自己的朋友,在平时,在那些散修面前,吹牛或者是说话做事的时候,能够便利很多,不论怎么说,天剑门的名气在这。 还有就是,天剑门收徒是特别严厉到苛刻的地步的,所以,那些外门的修士们,就发自内心的觉着,天剑门的弟子都是优秀的人,他们都是同辈里边的优秀人才,他们一时遇见了挫折,那是因他们还小,但是他们都是可塑之才,现在,他们这些人帮助了天剑门的小弟子,天剑门据说还是特别正义的宗门,那这些正义宗门教出来的小弟子,应该也都是特别懂事的孩子。 帮助这样的孩子,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超级有利益的,他们跟天剑门这些在外边历练的弟子交上朋友的话,大多数还能够获取到大宗门的一些信息,修士们修行的话,特别是那些小家族的,消息肯定不如大宗门的来源广,也不如那些散修到处都能获取到消息,有时候,一个地方有新的秘境开了,他们这些小宗门,甚至都跟不上去开荒,老是他们知道了消息之后,跑过去,那个秘境都已经被人们洗劫一空了,那些能够在发现新秘境之后获取到第一手消息的,往往都是大宗门,大世家,或者是那些比较有成绩和人缘的散修。 像那些修行的小家族,他们的人缘也一般,他们的修行资源当然也是很普通的,如果消息还总是落后别人一步的话,那他们的修行是很难培养一个人才的,所以,这些小宗门的人,特别喜欢帮助那些大宗门在外边历练的弟子。 跟那些弟子们交朋友,那些大宗门的小弟子,一般在外边历练的时候,都比较单纯,也容易相信别人,对什么东西都是抱着一种特别好特别善意的情绪,所以,在被这些小宗门的人帮助之后,很容易觉的他们对自己很好,这样的话,就很容易在心底将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帮助者,或者是自己的朋友,一般来说,在大宗门的小弟子,都是特别知书达理的人,他们这样的人,都很知恩图报。 也不能说是这些小宗门在利用大宗门小弟子的心理,他们对这些小弟子的帮助,也是发自真心的,只能够说,是他们各取所需。 然后,这些小宗门,能够满足帮助这些小弟子的好心,同时,也能够在这些小弟子这,换取信任和友谊。 很多时候,这些小弟子们,在跟这些小宗门的人交了朋友以后,就真的将他们当做是自己的朋友,有好的东西,法宝,或者是那些宗门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些小弟子也都很乐意给那些宗门提供帮助的。 那些小弟子,也不是说一直就是小弟子,他们从前是小弟子,在后来,或许就是那些名门俊秀之类的被人们敬仰的人了,这样的时候,这个比较优秀的弟子,给那些小宗门带来的利益,便更优秀,更好了。 当然,即便是那些后来很优秀的小弟子,知道了他们那些小宗门,帮助那些小弟子的出发点,也就是一笑而过,他们甚至可以理解小宗门的这些难处,他们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当初帮助他们的时候,不是纯粹的发自一种不需要任何报答的情愫。 这对于那些弟子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那些弟子们比较看重情谊,他们也不在意,他们当初的帮助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弟子们就知道,反正他们帮助过自己,那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计较太多,反正他们对自己有过指导,让自己往更好的方向走,这一点对那些弟子们来说,才是他们最珍视的东西,既然,这些小宗门曾经守护过他们那些他们所珍视的东西,所以,这些小宗门珍视的东西,如果在这些优秀弟子的能力之下,这些弟子可是毫不犹豫,很乐意的对小宗门提供帮助的。 所以,卓俊在后来,也有帮助过太虚峰弟子境的弟子几次,虽然,卓俊也很喜欢欺负他们,但是,卓俊看泽城雪喜欢帮助那些弟子,喜欢跟弟子讲课。 卓俊做了亲传弟子以后呢,有的时候,在泽城雪跟太虚峰的弟子讲课的时候,卓俊有时候也陪着泽城雪跟他一起讲课,那些弟子境的弟子本来是一点都不服气卓俊的,因卓俊的境界跟他们其实差不多,卓俊的境界,虽然在认识泽城雪之后,仿佛是泽城雪有亲自指点他,所以他看上去虽然一点都不努力的样子,但是卓俊的进步还是很快的。 这一点泽城雪也知道,不但泽城雪知道,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也看在眼里。 泽城雪也不是一个人任由别人做那些胡闹的事情的人,即便是卓俊,也不可以在泽城雪的眼前胡闹,如果卓俊不是有泽城雪提前帮助他做功课,泽城雪了解卓俊对于一些方面的实力,泽城雪也不可能允许卓俊个弟子境的小弟子们讲课。 其实,卓俊在给弟子境的小弟子们讲课的时候,泽城雪也是在的,泽城雪就在一边指导,泽城雪也不是不信任卓俊,其实他就是自己看着卓俊讲课他自己也能够放心一些,卓俊所会的那些东西,也是泽城雪教给卓俊的,本来其实泽城雪根本不需要太关心这些,但是泽城雪却想,如果那些东西,他给卓俊讲的时候,卓俊也不是很明白,那卓俊去给别人讲的时候,那就是讲了错的东西给别人,岂不是误人子弟。 虽然,那也不是泽城雪主观上想要去教错小弟子们的,泽城雪本来就是想帮助那些小弟子们解惑的,想帮助他们更快更好的修行,但是,如果是卓俊不懂的地方,却要按照卓俊自己的理解去讲,讲的像回事那也就算了,要是给那些弟子们讲的一塌糊涂,那简直不能够去设想,那是泽城雪不允许的事情。 所以,泽城雪还是跟着卓俊,即便是卓俊讲的东西,也都是照着泽城雪跟卓俊讲的那样讲给小弟子们的。 但是,那些小弟子们其实很不服气卓俊,泽城雪在那,他们却也不能够不服从卓俊,卓俊其实也不是很想给那些弟子们上课,就是他觉的泽城雪整天都在想着这些小弟子们,在考虑怎样教这些小弟子们,能够让他们更进步,能够让他们做更好的自己,让他们的修行进阶的更扎实牢固,也更快速的进阶。 卓俊是不想泽城雪整天的时间都花在这些小弟子上边,所以,卓俊才要帮着泽城雪去讲课的,泽城雪其实很是很喜欢卓俊这样的,在一开始,泽城雪还说卓俊很用功呢,但是,卓俊做了亲传弟子以后,就很懒了,也不用功,泽城雪也不想说他说的太过,然后,卓俊竟然想要给这些弟子们讲课,虽然,泽城雪知道,他可能是看见自己整天给这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上课,他或许是心里觉的有一点好奇? 但是,对泽城雪来说,卓俊这样的好奇,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卓俊这样的好奇,能够使他用心的接受泽城雪的教育,泽城雪可以有理由,在卓俊不是跑来跑去只想着出去哪里好玩的时候,能够在卓俊很安静的情况下,让卓俊懂更多的修行知识。 所以,卓俊在找泽城雪,给他上课的时候,泽城雪还是很开心的,泽城雪每一次都是超级耐心的在给他讲解,还会问他懂不懂,还有哪些不懂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跟泽城雪提出来,即便是很幼稚的问题,也没有关系。 泽城雪知道,卓俊的自尊心很强,如果是很幼稚的问题,即便是卓俊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即便卓俊是个特别坦率的人,但是他也很有可能不去问,不是因他在这样的问题面前不够坦率了,是他这个人,对幼稚的东西很不屑的,他在做什么事情,只要是让他自己觉的,这件事情做起来,好像是有一点幼稚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大男人应该做的,他就不做了。 他是对幼稚的东西,很容易丢下自己的兴趣的,泽城雪正是知道卓俊的这一点特质,所以,才很贴心的跟卓俊讲这样的话。 泽城雪如果是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也根本就不掩饰对卓俊的这样特别的优待,卓俊有时候很无理取闹,在泽城雪闭关的时候,卓俊有时也要找泽城雪,但是,卓俊却也不是蹬鼻子上脸那样的人,他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泽城雪的洞府外等着泽城雪闭关的,他不像是很多人传闻的那样,恃宠而骄,在泽城雪的面前,就无理取闹成什么样子,事实上,卓俊在泽城雪的面前一点都不无理取闹。 卓俊也就是随心所欲,不希望被束缚,在泽城雪的面前,也是很自由的一个人,但是,他在泽城雪的面前,却也不是放纵,只能够说,很随心,自己心里怎样想,就也跟泽城雪怎样说,自己想要怎样做,便不压抑自己,去做。 这不是说,卓俊在泽城雪的面前,就能够做出来他在弟子境小弟子面前做出的那种狂妄放肆的事情,卓俊在泽城雪的面前,是发自内心,发自于自己的一种本能的很老实,他根本就不想泽城雪对自己生气,或者对自己不满意。 除了懒一点,在修炼上不太用功以外,有泽城雪照看着他的时候,他其实很老实,很安静的。 但是,如果是泽城雪出去宗门做事情,或者是泽城雪闭关,卓俊也不在泽城雪身边的时候,卓俊就仿佛一下子跳脱了起来,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欺负别人了,卓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喜欢去欺负人呢。 有时候,泽城雪竟然亲自教卓俊练剑,这更是让那些小弟子们艳羡。 但是,除了那些小弟子们以外,还有一个人,有时候在山门间野猎小兽,做烹饪,或者烧烤,或者是火锅的时候,总能够看见泽城雪就这样,上瘾了一样来教这个小弟子。 那个人,不是别人,竟是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玄烨。 玄烨整天除了吃喝玩乐,仿佛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他也不修行。 但是,有时候路过,望着泽城雪和卓俊那样心无旁骛的样子,玄烨不禁想起自己从前的时光,他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心无旁骛的时刻。 那时候,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没有来到天剑门。 玄同大陆修真界,西静国第二十五年,是风雨动荡的一年,也是西静国历经蜕变之后国泰民安的一年。 这一年的西静国经历了储君之争,在朝堂时局之外,出了几个修行界的大能。 其中一个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西静国新储君的拥护者之一——清都公子玄烨。 彼时,玄烨刚过了成人礼,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而已。 可是这个孩子,却刷新了玄同大陆修真界所有人对“孩子”这个概念的认知。 因为这个孩子,正是在十五岁成年的这一年,十日筑基。 不及百日,也不及一年的春夏秋冬。 短短的十日,已经踏过了炼气期的门槛,进入了筑基期。 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修真者大陆,玄烨这个名字,无疑,成为了玄同大陆修真界甚嚣尘上的焦点。 一时间,玄同大陆修真界谈论新储君的声音,渐渐的都被玄烨这个名字掩盖了下去。 包括当时那一年动荡的风雨,在玄烨这个热议的话题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然而最为关注玄烨的,除了当时的朝堂,还有无数名门世家的老人和女孩。 天之骄子的玄烨,不但是无数名门想要收纳的人才,更是无数女孩心中的梦中情人。 在那样一个以武力为尊的时代,武力值便是在社会上立足的根本。 女孩们对于情人的幻想,往往是拿武力值来做第一参考的。而玄烨,在当时的筑基期弟子里,已经是武力值巅峰之上的第一了。 玄烨从小在清都被众星捧月,被人视为巅峰之上的飞鹰,可谓顺风顺水,想要的东西,还不曾说出口,便有人察言观色的双手捧上来。 若说玄烨这样的人,还有烦恼。 那他的烦恼,便是从小被父亲定下的一门娃娃亲。 在西静国二十五年之前,储君还没有更替,父亲的官职,不过是从五品。 但是新的储君上位后,作为功臣的父亲,便直接荣任护国将军。 玄烨的父亲在给玄烨定下娃娃亲的时候,玄烨才两岁。 而玄烨的父亲,还是一个小官,在老君城的时候,因为安清宜所在的安家,对他有恩,他便许下了承诺,将自己的儿子,和当时还未出生的安清宜定下了娃娃亲。 玄烨的父亲赵将军,在身为小官的时候已经是一诺千金的人,当时的他,对安家,是打心底的感恩。这样的感激,也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才乐意和安家结为亲家。 这在玄烨的父亲看来,是很好的事情。 可是在玄烨看来,却不以为然,甚至玄烨往往因为这门亲事暗自神伤。 玄烨是修仙者,甚至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不论是他的天资,还是悟性,都是绝对的超过了平凡之人。 那些传统的陋习,怎么能被玄烨看在眼里。 赵将军可以给他指下娃娃亲,可是玄烨却不能理所当然的去接纳父亲为他预约的这门亲事。 玄烨对儿女私情是有自己的向往的。 他的向往,尽数给了那个叫做齐秀兰的女人。 齐秀兰出身于名门世界的叶府,其阿姨是西静国元君的女人,是西静国最受宠的一位王妃。 齐秀兰的阿姨,是传闻之中西静国最美的女人。 有这样的阿姨,齐秀兰的容貌自然也不会差。 甚至在玄烨的心里,认为齐秀兰的容貌更在乎她的阿姨之上。 年少轻狂的年纪,很少会真正的去理解内在美的含义,只是像所有贪恋美好事物的少年一样,玄烨也喜欢美人、美食,以及所有美好的事物。 不论是从门第上来说,还是从容貌上,齐秀兰极为符合玄烨心中对于女人的幻想。 玄烨和齐秀兰从小关系便很好,在玄烨看来,齐秀兰极为矜持,平日里即便是站在一起,也不会和他靠的太近,会远远的站开来。跟他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距离让玄烨的心里很痒,却无法伸出去搔动。 因为齐秀兰总是极力的和他保持距离,却不会跟他离的太远。 齐秀兰是一个很聪慧的女人,她很明白该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狡黠的玄烨,从小天子骄子的玄烨,怎么会看不穿齐秀兰的小小心机,可是玄烨,却喜欢极了她这样的心机。 所以,玄烨知道,他能够和齐秀兰一起,不是自己主动来追的他,而是齐秀兰太聪明了,她先靠近玄烨,却不露声色,甚至让玄烨对她有了好感之后,乐意主动的去追她。 ----------- 在玄烨十七岁那年,齐秀兰十五岁。 玄烨比齐秀兰要大上两岁。 那是一年冬季的时候,在清都云岛之下的凡间界土,已经下起了纷飞的大雪。 云岛之上从来都不会下雪的。 但玄烨喜欢雪。喜欢极了。 玄烨从小早慧,他很早便能够读懂大多数的人心,然而人心这东西,越是懂,越是让人索然无味。 所以玄烨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玄烨喜欢雪,也是因为在他看来,雪是人间最纯洁的东西,清澈、无瑕。 在大雪里,所有深沉的心事都能有很好的释放。 玄烨会飞往云岛之下的凡尘界土,择一方土地,在雪中挥舞自己的宝剑,让宝剑在纷纷的落雪之间穿梭。 这样的举动,不但能够练习自己的剑术,更能够让玄烨的心事,在一片一片纷纷飘飞的雪花里,被宣泄、被抚慰…… 玄烨十七岁那年,玄烨像往日一样下界去了,一个人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告诉。 人间界是不允许修士们动用攻击性法术的,如果违背的话,便是违背了自然的法则,会有法则之力追随惩罚。 所以玄烨一身的修为,在下界里其实没有多大的用武之地。 玄烨像往年的雪天一样,在下界的一处别院山庄里,租了清静之地。 那处别院叫做“飞雪山庄”,里边的院落和布局,玄烨都很喜欢,玄烨特别喜欢的是院子里的一处竹林。 下雪的时候,天地一片银白,竹林上银装素裹,被风吹动,从竹枝上纷纷的往下抖落着雪花,这在玄烨的眼里,是无可比拟的美景。 可是这一次,玄烨前往凡尘界域,忘了带钱。 即便他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他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可是他在凡尘界,没有钱,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人。 要在凡尘界行走,必须要有钱。 玄烨没有带钱,便没有了租赁“飞雪山庄”别院的资格。 可是在云岛下的凡尘界域,是禁止修真者飞行的,岛上和岛下,靠的是一个传送阵法,而那个传送阵法,需要阵修者消耗很多阵旗,才能够运行一次。 而运行过一次的传送阵需要隔上一段时间,才能够重新启动。 玄烨已经从岛上传送到了岛下,此时离阵法重新运行的时间还差半个月。 身无分文的玄烨,也没有投机取巧,**进入或者强行压迫凡尘平民的习惯。既然没带钱,便不在飞雪山庄了。在凡间界的其他地方观雪,也无不可。 玄烨是被飞雪山庄的管家轰出去的。 笑着迎进了门,是因为管家认识他,他往年都在飞雪山庄租赁,包下了整座庄园,一个人在庄园里闭门不出,很是气派,却也很古怪。 这一次,管家以为要赚的盆满钵满了,可是玄烨却说这次来没有带钱,问他可不可以赊欠一下,下一次来的时候,一定加倍的给管家支付报酬。 管家见惯了有钱人家变成破落户,还以为玄烨现在变成了一位落魄了公子,还要来装大款,学别人包庄园,便板着脸将人撵走。 玄烨原是打算不赊欠的话自己走的。 可是哪知道堂堂赵家公子,在岛上要风来风,要雨来雨,被人奉承讨好的赵家公子,到了岛下的凡尘世界,却被一介庸人如此对待。 玄烨虽然是修心人士,比普通人要清心寡欲的多,可是对于管家这样的势利眼,虽然修养在克制自己不要动任何情绪,可是心里仍然是有点动怒的。 更加上管家这天,正好跟家里的媳妇闹了别扭,此时见玄烨好欺负,好说话,竟然用手往他的背上去推。 玄烨忍下了,没有还手,这样的凡夫俗子,要玄烨动手,他是不屑的,更是不肯的。 可是管家竟然蹬鼻子上脸,一边推他,一边在言语上对玄烨进行折辱。 管家也是少见玄烨这样好拿捏的人。 他不知道玄烨在这个时候,已经忍无可忍了。 玄烨还是忍着,不要直接对管家这样的凡人出手,因为玄烨彼时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管家根本禁不起他任何的反击。 玄烨压抑的辛苦,他是剑修,他的剑意是风系。 彼时,玄烨已经修炼到了心剑的境界。 天地间的风,随着玄烨的心绪,渐渐的有了起伏。 天地间原本只有无声的落雪,可是在玄烨低垂的眉眼里,无声的雪,忽然呼啸了起来。 是天地间的狂风,肆虐的卷起空中的雪花。 第142章 守护·第二 玄烨的背景, 其实很难一时半刻说清楚,可以理清的是,其实君子峰的玄烨和太虚峰的卓俊, 故乡是相邻着的国家。 但是玄烨进天剑门进的比较早, 因此, 玄烨在进天剑门之前, 其实他是不知道卓俊的,卓俊废太子的事情, 当时在西凉国也是沸沸扬扬,玄烨的国度跟西凉国也就是国家的名字不一样,其实也是相连的,当时玄烨的国度也知道西凉国原先的太子被废的事情。 但是,那个时候的玄烨, 根本已经无心去理红尘只见的俗事了。 像玄烨这样进入天剑门之后能够隐居的人,也不多, 但是,人们不知道的却是,玄烨早已经不是当初入门时候的玄烨。 玄烨早先也没有人能够确切的记起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经不理自己宗门的事情了, 玄烨好歹也是自家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 照理说,是需要像其他的峰脉一样,去做大弟子应该做的事情,帮助师尊打理好自己的峰脉的, 但是, 玄烨却根本没有这样做,他或许是不想这样做, 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做,或许…… 现在人们所看见的玄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玄烨了。 君子峰的弟子们,很多时候都还能够想起来,一开始的玄烨,也不是整天好吃懒做,整天到处去找山珍野味去吃的一个人,他从前也是很有抱负,很喜欢到处收揽一些弟子们的缺点,然后亲自去教育那些弟子的负责任的亲传大弟子。 玄烨也有过像泽城雪那样负责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玄烨,整天都是英气焕发的,他可以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洞府修行,真的是不偷懒,纯粹的进行乏味的修行,或者是入定打坐,或者是去练剑。 不论是打坐还是练剑,其实都很考验一个剑修者的定力,只有能够达到一定的定力,才能够在坐的时候坐的住,在练剑的时候耐的住寂寞。 这也就是大能修士和普通修士的区别,大能的修士,往往能够耐的住寂寞,不要说寂寞了,那些大能的修士,即便是在寂寞的时候,能够有无边的诱惑放在自己的眼前,他们甚至都可以视而不见,他们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不论是任何的事情,他们都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坚持自己做下去,那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他们甚至觉的,那是本该如此。 但是,同样的事情,换给那些上不了境界的普通弟子去做,在他们的心态来看,却是根本就不一样的事情,他们忍受不了,那些看上去很无聊的入定,更无聊的是,要让他们练剑,他们练剑的时候甚至还需要有人去监督他们,他们将练剑和修行都当做是任务,或许,在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是怀揣着想要好好修行的心理的,但是,那样的心理,很容易就被他们以往了。 修行的路上,虽然有很多的困扰,但是,却也有很多的诱惑,有一些修士,他们在炼气期的时候特别的努力,特别的辛苦,甚至觉的自己可以按照这样的心态,很快的到了大乘修士的境界,这些小弟子们,在他们那个时候的眼里,看着那些堕落的修士们,根本就想不清楚他们是为什么,他们到底是怎样想的,竟然放着那样大好的时光在做那些堕落的事情,却不好好修行。 但是,当这些弟子们筑基之后,可以御剑,或者是上了更高的境界,认识了更广阔的世界,看过了更有趣的事物,遇见了更好看的同伴,当他们沉浸在那些事物带给他们的视觉或者是快乐当中,他们就也渐渐的忘记了自己当时想要刻苦修行的初心了。 对于修士来说,越是等级低,境界很低的时候,他们的环境,相对来说也越是纯粹一点的,但是,当他们的修行,境界越来越高的时候,其实他们面对的诱惑,却也是越来越高了,这也就是说,为什么很多修士,他们的修为都能够达到进阶的条件了,但是他们的心性却迟迟不能使他们进阶,一个修士的境界提升,不但跟那个修士的实力有关,跟那个修士的心性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修士的心性不够,根本难以参悟到跟那个境界相契合的心境上去。 这就让很多修士们难以理解,他们其实是不懂,当他们真的懂了之后,就知道,修士们为什么实力境界和性情总是难以契合了,真的能够完美契合的人太少了,能够完美契合的时候,也就是可以进阶的时候了。 但是,玄烨从前,却是能够耐住寂寞的大能修士,至少,在他们君子峰弟子境的小弟子眼里,他们曾经也将玄烨当做过自己的崇拜对象,但是,后来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玄烨竟然变的好吃懒做一样。 玄烨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就是连玄烨自己的师尊,君子峰的峰座,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君子峰的峰座亲自查看过玄烨这个人,却发现,玄烨根本也没有被人夺舍,他就是好好的一个人在那,根本也没有任何的状况,但是他就是改变了自己的性情。 大家也都不知道玄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为什么以前那样努力,后来却像一个地痞一样,虽然地痞这个词用来形容玄烨不太合适,但是,实在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玄烨从前可以说是一个翩翩公子,即便是在泽城雪的面前,也是能够不逊于泽城雪的风度的,大家其实都知道,泽城雪代表着太虚峰的整个脸面,虽然现在不算是,但是,早在很久以前,在泽城雪还能够一个人连续斩获十三届剑皇的时候,大家提起太虚峰,想到的就是泽城雪,当然,提起泽城雪,想到的自然也是太虚峰,但是后来,泽城雪也是有一些改变的,泽城雪可能是太忙了,忙着闭关,所以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外出去参与剑皇的比试,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理自己宗门的事务。 但是,玄烨不一样,泽城雪的改变,其实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也没有人怪罪泽城雪,说泽城雪堕落什么的,虽然曾经也的确有一些人那样说过,但是后来泽城雪重新站了起来,就没有人那样说的。 倒是玄烨,他跟泽城雪根本就不是一样的情况,泽城雪那是要提高自己的修行和境界,是人家要闭关才没有继续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很上进的样子的,玄烨却不是,玄烨也不是说去闭关修行,如果玄烨是去闭关修行了,大家还可以理解,甚至,大家也还是觉的玄烨是一个努力的人,在玄烨的背后,讨论玄烨的那些人们或许也会少一点,这样的话,大家还是能够在心底赞扬玄烨的。 但是,玄烨不理宗门的事务,自己君子峰的事务,他也不想搭理,很多时候,竟然还是由自己峰脉的峰座去搭理,那峰座可是玄烨的亲传师尊,那也没办法,去过是别的峰脉,亲传大弟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师尊,想来是要被那个师尊给揍一顿的,但是玄烨就不一样,玄烨不但没有被自己的师尊揍一顿,君子峰的峰座还对玄烨相当的偏心,只当做玄烨是比较调皮,心里竟然还是称赞玄烨的,不论怎么说,玄烨虽然看上去是很堕落了,但是,玄烨的境界,却也没有下去。 但是这些事情,也就是君子峰的峰座知道玄烨的底细了,大家可都不知道呀,即便是君子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他们也不一定知道的。 玄烨也不在乎这些,曾经君子峰的峰座跟玄烨谈过话,也有聊到过这些,君子峰的峰座是真的对玄烨太好了,竟然还给玄烨讲了好多的典故,想要玄烨从那些天剑门的历史连悟出一些和自己相关的经验或者是学习到什么,但是玄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根本就不将君子峰的峰座所说的一番话当做一回事,君子峰的峰座虽然看出了玄烨的态度,但是君子峰的峰座,竟然也没有说玄烨什么,他只是笑了笑,虽然他的心里,也期待着玄烨能够像从前一样,拿回从前的英气,和从前就有的担当,但是,君子峰的峰座却仿佛是个很能够随缘的人,他对玄烨的这些期待,但是也不是苛求。 还是要看玄烨自己,他喜欢怎样的状态去修行,那君子峰的峰座就给他怎样的自由。 可以说,在天剑门的亲传弟子们,没有哪个亲传弟子,有玄烨那样的自由了,所有,玄烨才有了那样散漫的性情。 但是,玄烨的性情虽然是散漫了一点,这却不能够阻止玄烨仍然是一个很聪明的修士,玄烨甚至可以胜过大多数大能修士的智力,但是奇怪的是,玄烨也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显摆自己的这些。 玄烨仿佛是一个特别能够藏锋的人,他能够在别人的面前,让别人觉的他简直毫无竞争的能力,但是却能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让别人看见,他其实是有爪牙的,他才是一个最成功的猎人。 但是,玄烨的这种猎人的脾气和习性,却从来不对人们使用,不论是自己的朋友,还是自己的敌人,他很多时候都能够看清楚对方的意图,也能够知道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态度,但是他仿佛是一种根本就丝毫没有任何所谓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态度去对待被人,倒是让别人觉的,玄烨这个人,朋友也没法跟他做,敌人也没法跟他做,因为他仿佛除了他最喜欢的那个青铜鼎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进入他的视线,能够被他所在意。 甚至有的时候,就是连玄烨自己的亲传师尊,君子峰的峰座,都觉的,玄烨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玄烨在心里也不在意他,因为,君子峰的峰座,每一次苦口婆心的跟玄烨讲述那些他想要玄烨了解的,能够让玄烨变成一个勤奋的少年的那些东西的时候,玄烨都是一副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君子峰的峰座,平时都是很忙碌的,哪有这样的闲工夫跟你瞎扯?抽出了时间来教你,这是你的福份和幸运,这些东西,玄烨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玄烨仿佛真的不知道一样,这让君子峰的峰座,越来越少跟玄烨讲这些,但是君子峰的峰座,也不是说不喜欢玄烨了,喜欢还是很喜欢的,就是他不想在玄烨的面前自讨没趣了。 君子峰的峰座有时候想一想,还是能够笑出来的,他这样的笑,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能够读懂他的笑意里边,有几分苦涩,和无奈之情了,那也算是一种护短的心情,虽然玄烨不懂,但是在君子峰的峰座看来,那是玄烨还小,玄烨自己还都没有收过徒弟呢,他怎么能够理解,一个师尊对于自己的徒弟的呵护的心情呢?或者,在玄烨以后能够收徒弟之后,有了自己的徒弟,带自己徒弟时候,用心了便知道自己的用意了。 但是,君子峰的峰座却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也就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人家玄烨根本就没有想过收徒弟这样的事情,玄烨也从来不打算去收什么徒弟。 但是,玄烨有时候却也不想让君子峰的峰座失望,不论怎么说,那也算是他名义上的师尊,玄烨心里是这样想的。 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是名义上的师尊?君子峰的峰座,本来就是玄烨的师尊,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呀? 但是,在整个宗门,除了玄烨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埋藏在玄烨的心深处,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玄烨也不可能对任何人提起,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提起来,绝对能够在天剑门掀起轰然大波,其实,不但是天剑门如此,甚至,是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都会掀起甚嚣尘上的浪花。 玄烨苦苦的藏着自己的这个秘密不给别人知道,所以,玄烨根本就很少去结交朋友,因为玄烨本来,就是一个特别不相信别人的人,玄烨不论是在自己的小时候,还是在现在,玄烨都不能算是一个能够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的人,也就是说,玄烨特别的不信任别人,他觉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信任的人,也就是自己而已,即便是朋友,也只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如果,他不是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那还有几个人乐意来结交他这个朋友呢? 他做一个君子峰的大弟子,真的是他想做的么? 如果是真正的玄烨,肯定是要说,当然,肯定是自己想做的,才要为之努力,才经过了勤奋和刻苦之后,才能够攀登高峰,然后加上自己的好性情,和跟师尊之间的缘份,才能够坐上这个君子峰的亲传弟子的位置呀。 但是,现在的玄烨,却不能这样说,因为,现在的这个玄烨,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玄烨。 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是在跟人故弄玄虚,说什么哲理。 玄烨所要表达的,是真的,就是他不是从前的那个玄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其实玄烨自己也不知道,玄烨自己也一直都想要弄清楚,玄烨一开始,根本就不是玄烨,甚至也不是天剑门的人,更甚至,玄烨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君子峰,什么天剑门,什么玄同大陆修真界,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修真?玄烨当然知道,修真就是那些小说上的修士们,在一起修仙,那些想要做神仙的人们,才有的江湖。 玄烨本来,对这些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的。 但是,有一天,玄烨看了一本小说,那一天玄烨是怎么看的那本小说,由于什么样的机缘,看见的那本小说,其实玄烨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真的,他什么都记不住,全部都忘记了,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那一天,他看那本小说看到了深夜,一边看,还一边吐槽。 那本小说是写的一个女主,但是,具体的他却想不起来了,他本来是想要去看男主的小说的,但是看着看着,才发现,看错了小说,这一本小说,竟然是女主人公。 那怎么行,玄烨可是一个纯爷们,一个纯爷们,怎么能看以女主的视角写的修真小说呢?那多没有意思,但是,玄烨却还有一点,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呢? 他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不喜欢半途而废,所以,玄烨竟然选择了一直将这本小说看下去,但是他看的很粗心,基本上好多东西都是省略着看的。 直到,看见这个小说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 玄烨? 玄烨倒是有了一点的兴致,也不是因为别人,根本就不是因为玄烨忽然觉的这本小说变的好看了起来,实际上,当玄烨看了大半本的时候,都没有看懂这本小说在讲什么,他根本就是跳着看的,但是,当看见小说上出现了玄烨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却对玄烨来了点兴趣,心里想着,无意间看错了小说看见了这一本,本来就是一种缘份,虽然他没有这样的耐性,将这一本自己本来就不想看也不太喜欢看的小说看下去,也就是随便翻一番,但是竟然能够给他翻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名字,那还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巧合。 玄烨的这个名字,其实不多见,因为姓玄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玄烨这个名字,因为有一点像从前的一个皇帝,那个皇帝还是一个特别出名的皇帝,所以,在玄烨所在的二十一世纪的那样的世界,跟玄烨一样叫玄烨这个名字的人,也基本上是没有的,玄烨上学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名字和自己一样,他曾经好奇的时候,还上网搜过自己的名字,想要看一看有没有人跟自己有缘份,还叫了跟自己一样的名字,但是搜出来的却都是那个皇帝,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叫跟他同样的名字。 其实想一想,倒也是的,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一个皇帝的名字,一般也没有人,给自己的孩子起个名字,就起一个皇帝的名字? 玄烨上学的时候,就老是被同学们打趣,但是玄烨却是被那些小朋友们拿来以那个皇帝的身份跟他打趣的,所以他其实也不吃亏。 所以,当初看这个小说的时候,在小说上看见一个人的名字跟自己一样,他还有一点好奇,也算是来了那么一丁点的兴致,但是还不足以让玄烨为了这个名字将这本小说好好的看一看。 玄烨就是看见这个跟自己名字一样的角色的时候,会比较关注这个角色在做什么,然后,玄烨就看见,这个跟自己一样叫玄烨的这个人,他竟然是一个大宗门,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当时,玄烨因为根本没有认真的看书,也不知道在这本小说上,亲传大弟子跟其他的小弟子有什么不一样? 亲传弟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呢? 玄烨就有了好奇心,便将书本往前翻,想要翻看看亲传弟子和普通的弟子之间的区别,但是,玄烨正在翻书的时候,忽然他租的小房子就没有电了。 然后,玄烨就看见,到处黑漆漆的一片,就剩下自己的手机发出一点的亮光,手机上,还是那一本小说,但是玄烨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黑暗的光线下,什么都看不清,却有一束手机的亮光,比较刺眼,所以玄烨一时之间,觉的有点耀眼,就放下手机睡觉了,也没有继续看小说,就是心里还是有一点好奇的在想,亲传弟子和普通弟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区别呢? 但是,玄烨也不可能在这样黑漆漆,手机屏还很耀眼的情况下,去翻手机百度,何况,即便是玄烨想要去百度,这样的作者自己设定的东西,怎么可能通过百度就能够翻出来答案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玄烨不论怎样说,也算是一个十几年的小说书友了,是一个看书界的大佬,玄烨看过的小说,少说也要有五百多本了,就修真修仙这样的小说,差不多也要有一百来本,所以,玄烨其实也是很懂这些小说的套路的。 在这样的小说上,很多时候,有作者自己私设的一些东西,所以,不同的小说,作者设定的不一样的话,其实他们的世界观,和这个小说上的阶级和势力的差别,也是不一样的,这些东西根本搜不出来,还是要自己看小说才能够了解。 玄烨由于对小说上那个玄烨特别有兴趣,所以,睡觉的时候,就心里还想着小说上那个玄烨,然后,玄烨还打算,等他睡一觉起来,或者来电了以后,他继续重新看一下那本小说,然后这一次,在看的时候,要比上一次看的时候稍微认真那么一点点,至少,也要看出这个小说的背景和设定,比如说这些阶级的等级,是怎样区别的,他们都有哪些权益?反正,一个小说上和自己名字一样的角色,仿佛是招蜂引蝶一样,竟然吸引着玄烨朝着那本小说上了解下去。 但是,玄烨睡下之后,满脑子竟然都是那本小说,他根本都记不全那本小说讲的什么,但是很奇怪的是,玄烨睡觉半梦半醒的时候,竟然仿佛是做梦了,还梦见了那本小说……在恍恍惚惚的时候,玄烨还坐起来了一下,玄烨记的,天还是没有亮的,他起来,是想要喝一点水,玄烨有大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玄烨睡觉的时候,其实睡的不是特别熟,他算是一个比较浅眠的人。 但是,很奇怪的是,玄烨这次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发觉好像房间的整个格局跟自己熟悉的格局有一点不一样,但是,玄烨很困很累,然后房间还是黑漆漆的,好像通过窗户有一点月光轻轻地洒了进来,但是仍然不足以使玄烨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玄烨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任何,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所在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睡觉时候的那一间房子,他就还想着,可能是还没有来点,因为玄烨清楚的记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是没有关灯的,反正睡觉的时候,不是没有电了么?然后玄烨自己的本性,其实是一个特别懒特别宅的人,还特别喜欢吃东西,所以,作为一个很懒的宅男,玄烨在那时候没有了电的情况下,就选择睡觉了,根本就不可能爬起来先关了灯,反正没有电,关灯做什么? 那如果大半夜来带电,这个光线能够将玄烨弄醒的话,玄烨就知道坐起来用手机看小说或者打游戏去了,根本不会想要去做一点别的事情的。 所以,玄烨根本就不担心任何的东西,他在大半夜醒来喝水的时候,虽然觉的周围的景色有一点奇奇怪怪的,但是这样的念头也就是在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瞬间,他几乎是半睁着然后同时也半眯着眼睛去倒的水,即便是倒水的时候,觉的水壶放的位置也好像有一点不太一样了,而且,那个水杯的位置,也不太一样。 甚至,玄烨也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换成了这样的茶壶和茶杯了呢?玄烨以前用的茶壶是一个不锈钢的保温壶,那个茶壶的地下,还有一个插座呢,就是方便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烧茶,这个不锈钢的保温壶,是特别迷你的那种,是可以充满电以后,就不需要一直连着电去充电,在旅行的时候,甚至都可以直接带着用的,然后,玄烨记着自己的一个小杯子,是一个玻璃杯,杯子上还有许多动漫角色的卡哇伊图片呢。 那个杯子,摸上去的手感是那种磨砂的,有一种摸在手上沙沙的感觉,玄烨很喜欢,玄烨也算是一个自己宅在出租屋接一些网络下发的任务的小程序员,他不是特别专业的那种,但是他也不喜欢学习,根本不像大多数的程序员一样,自己特别上进,有时候还要出去上课,或者在网上去上课,学习自己想要学习的东西。 在玄烨看来,自己的技术能够让自己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去吃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想着旅游,甚至都不想着交女朋友什么的,所以,他自己也很能养自己,在他那个时代,那个叫程序员的这样的行业,即便不是特别的专业,要想要养自己其实也不难,可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所以,玄烨的小日子还算是滋润。 玄烨有时候昼夜颠倒,夜里还在打游戏,白天的时候却在睡觉,所以,玄烨有的时候看上去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但是,大家知道玄烨的人却也知道,玄烨根本就不是真的呆,玄烨这个人很聪明的,就是他很不主动,不勤奋,不想要去上进,但凡玄烨要是有一点想要上进的心态,以他的能力,肯定甩了好多人一条街,但是玄烨的弱点在于,他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份拼搏的心理。 玄烨还有一点就是,特别的任性,特别的固执,这一点,在玄烨看一本书,即便是发现自己看错了小说,也没有立即合上书,不看这一本了,去找自己认为正确的那一本看,不喜欢看这样的视角的小说,但是玄烨还是坚持看下去了,虽然看的有一点潦草,但是不论怎么说,还是在了解了,就能够看出来玄烨的固执来了,但是这样的固执,有时候也不是说是一个缺点,有时候也给玄烨带来了不少好处,但是玄烨没有想到,还能给自己带进书里边。 玄烨穿书了,他自己还不知道,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穿书到底是被什么原因促成的。 玄烨发现自己穿书,是因为玄烨早上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然后,他竟然,仿佛是被人叫起来的,在门外,一直有人在叫他什么公子?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好像他做梦的时候,也的确梦见了自己做了一个什么公子,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其实也记不清楚了…… 玄烨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还没有清醒。 但是,玄烨坐起身来的时候,却有一点愣愣的。 因为,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将他的屋子也照的很亮,刚才玄烨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那是在夜里,光线太暗了,但是,现在,屋子里的光纤很足,而且,仿佛玄烨还睡到了正午。 这个时候的太阳,一看就不是清晨的太阳,已经是正午了,玄烨首先发现的不是自己太能睡,在以往的时候,玄烨一觉醒来看见睡到下午,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真的是好能睡觉呀,竟然能够睡一天,睁开眼就是下午了。 但是,玄烨这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即便是发现已经正午了,但是玄烨关心的却不是自己一下子睡到了下午,玄烨关心的是,这是哪? 他是怎么到这样的地方的? 这看上去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出租屋呀? 玄烨当时很纳闷,外边的人叫他公子,玄烨整个人都是一副愣愣的,傻傻的样子,他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门边打开门的,他满脑子都是问题,这是哪?这是横店的影城么?咋是这样的房间呀自己睡觉的时候可不是睡在这的呀? 然后玄烨出去了还发现,外边的世界,也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世界,更让玄烨惊讶的是,他竟然看见门外找他的那些人们,穿着修士们才穿着的那种宽袍大袖的衣服,看上去飘飘欲仙,真的很好看。 但是,玄烨那个时候,却没有什么兴致去看他们穿的衣服有多好看,他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的衣服比他们的更好看,然后,玄烨还特地去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古代的人。 玄烨也算是适应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发现,其实他的这个角色还是长的很好看的,至少,是比他自己好看,他一开始不习惯,后来习惯了以后,还是很开心的,这个玄烨,竟然就是君子峰那个亲传大弟子玄烨,看来,玄烨他这是穿进了一本书。 玄烨有一点高兴,因为,这是说,玄烨现在,算是一个便宜修士啦,他什么功夫都不用花,竟然变成了一个修士,还是一个大宗门的峰脉的亲传大弟子,真的是特别的潇洒,还能够御剑。 玄烨当时别提自己有多高兴了,但是,玄烨不论怎么说,都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懒散宅男,虽然他变成了玄烨,但是,他却没有玄烨那样做真正的亲传大弟子的能力,他一开始,还努力了一段时间想要做成玄烨以前的样子,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是做不到,便开始发挥自己的本来面貌啦,他开始懒散了起来,开始就知道吃。 但是好在虽然他看上去菜了一点,但是却一样拥有善心,对待弟子们虽然不能够教别人太多东西但是也会帮助别人。 第143章 守护·第三 所以, 玄烨其实,根本就不属于玄同大陆修真界,他来自遥远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 玄烨这个人, 也不属于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时间。 他不但空间和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不一样, 即便是他原本所在的时间,也是在遥远的玄同大陆以后, 要远离很久很久的年代了。 玄烨当然知道这些,甚至,玄烨所在的时空,和玄同大陆修真界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玄同大陆修真界,不是玄烨那个世界的过去, 而玄烨所在的那个时空,也不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未来。 这两个时空原本各自运行,也根本没有任何需要交集的地方,但是, 玄烨这个人, 却从那遥远的时空,穿越进了玄同大陆修真界。 玄烨很久一段时间都不能够分清楚,从前,他在原本的世界的时候是一场梦, 还是说, 他穿越进了这本小说,来带这个叫做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地方才是一场梦。 是是非非, 和那些掩藏在时光之下的真相,即便玄烨现在是一个修士,修士也在参悟着天地的玄机和根本,但是,玄烨却根本不能够参悟,这其中所包含的那些真理。 甚至,玄烨曾经一度想要找到回去原来的时空的方法,也根本就是找不到的,玄烨后来,便安静了下来,他也将自己想要回去曾经的世界的那颗心收好了,安放了起来。 反正玄烨在刚来的时候,也已经想过来,有一个词,叫做,既来之则安之,这个词,不论是在玄烨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修真世界,都是很盛行,也能够被人理解的。 玄烨庆幸的是,穿越到的这个世界的人们,还都是跟自己那个时空的人们都是一样的人,也没有说,这些人们看上去不一样,或者有着很深的代沟,或者彼此之间的习惯都都是不通,甚至,或者是语言上不通之类的。 玄烨觉的开心的事情就是,他穿越过来的这片地方,不存在任何这样的问题,人们和人们之间,也都是像他从前所在的时空的人们,人们虽然是在修真,也算是修行的人们,是很接近仙呀什么的这样的地方,但是好在这些人们彼此之间说的话,还都是玄烨所熟悉的话,这样的条件,才使玄烨能够好好的待在这里,也算是比较安心了。 还有一个原因让玄烨觉的安心的,其实是,在天剑门,玄烨的身份,好歹也是天剑门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所有的小弟子们,对玄烨都是很尊敬的,甚至很多的小弟子也都是很崇拜玄烨的,还有君子峰的峰座,玄烨名义上的亲传师尊,对玄烨也是特别好,特比的宠溺的。 君子峰的峰座,在平时其实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根本就不喜欢收徒弟,如果不是当时要做君子峰的峰座,一定要有门徒的话,他也不想收一个什么亲传徒弟,那些在弟子境的普通弟子,他就觉的很好,还不错,反正那些弟子,能够被他保护就行了,他们也算是有人教,也不用他亲力亲为,但是如果那些弟子们真的有需要,能够需要到他,他虽然也出自自己的责任去帮助那些弟子,但是,他却不是真的喜欢跟那些小弟子们相处的,反正那些小弟子们,孤陋寡闻,跟他也不存在什么共同话题。 当初,他收玄烨做自己的亲传弟子,也就是看当时的玄烨,看上去很顺眼,玄烨还跟他年轻的时候有一点像,不论是他的性情,还是他平时在修行上的努力。 君子峰的峰座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特别努力的人,这样的人,当然看不惯懒散的人,喜欢的也都是跟他一样的勤奋的人,当然,也不是说每一个勤奋的弟子他都喜欢,但是可以说成是,君子峰的峰座,喜欢的每一个弟子,都是勤奋的弟子,勤奋,也就算是君子峰的峰座,喜欢弟子的特质之一,还有其他很多的理由,能够让君子峰的峰座也喜欢,但是,努力这一点,却是在君子峰的峰座这边最加分的。 当时,君子峰的峰座想要找一个亲传弟子,帮助自己打理峰脉的事务,不论怎么说,他喜不喜欢这些弟子们跟他相处是一回事,但是,这些弟子们对他有没有用,有没有帮助也是一回事,所以,即便是君子峰的峰座本来不想收什么亲传弟子,但是后来,看着其他的峰脉的峰座,也都有自己的亲传弟子,这些亲传弟子们,在很多时候,还能够帮助自己的师尊做很多宗门的事务,让师尊能够清闲下来,好好的修行。 后来,君子峰的峰座,才在弟子之间,挑了玄烨这个弟子出来,做了自己的第一个亲传徒弟,君子峰的峰座,其实以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修行,虽然也是在宗门修行的,但是君子峰的峰座,不太喜欢交朋友,他一向信奉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他也算是孤单的习惯了,其实,与其说他不想要找亲传弟子是不喜欢跟弟子接近和相处,倒不如说是君子峰的峰座,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修行,不知道要怎么跟亲传弟子们相处。 君子峰的峰座,将玄烨收了做自己的亲传徒弟之后,竟然很喜欢有一个亲传小徒弟这样的情愫,其实,真的很不错。 大多时候,君子峰的峰座其实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凡事都有玄烨帮他拦下来,他代行君子峰的峰座的权利,君子峰的峰座其实很开心的,相处久了,他更是很喜欢玄烨这个小徒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跟玄烨彼此之间相处的熟了,他对玄烨也不算是普通的对徒弟的那种态度,更多的是一个长辈对于小辈的照顾,不论怎么说,君子峰的峰座,对这个玄烨亲传小徒弟来说,还是特别的好,特别的关心的。 他是对玄烨倾注了真正的情谊,不论是师徒之间的情谊,还是一个长辈对于小辈的护短之情,也都是很温暖的情谊,在遇见玄烨之前,君子峰的峰座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和心态的,所以,君子峰的峰座更是关心玄烨,几近骄纵了。 但是,玄烨本来还是很好的,即便是君子峰的峰座,很娇惯他,但玄烨也不会恃宠而骄什么的,后来,玄烨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被夺舍。 其实,这个时候,是那个穿越过来的玄烨,在君子峰的峰座身边,那个原本的玄烨,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反正,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好去处。 但是,这个穿越过来的玄烨,却不是以前那个努力的玄烨的习惯,这个玄烨,特别的懒,几乎是个宅男,他也不怎么去帮助自己的师尊做宗门的事务,就是做这个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但是,却看上去一副很堕落的样子。 如果,君子峰的峰座一开始看见的是这样的玄烨,那他根本就不会搭理这样的玄烨,甚至是连看都懒的看这样的玄烨一眼,但是,君子峰的峰座,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心其实也是比较好的,要怎样说比较恰当呢,其实就是,君子峰的峰座,看上去特别的不好接近,一副如果谁跟他说话,他可能都不搭理,因为他很不屑的那样的态度,但是其实不然,那就是一个不太会跟人交际的人,对自己的保护色,其实说到这也的确是很神奇的,君子峰的峰座,在后来,跟玄烨培养起了情谊之后,即便是看着后来穿越来的玄烨,竟然也不讨厌他。 或许,君子峰的峰座,对于玄烨的这一种宠溺,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习惯,仿佛越是难以接近的人,但是如果你征服了他的心,让他习惯上你以后,你就越是难以让他讨厌你。 即便是,后来的玄烨,已经有了让君子峰的峰座讨厌的理由,但是,君子峰的峰座也只是在有时候轻轻的提点他一下,也没有说一定要他怎样怎样,在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君子峰的峰座,也就是鼓励玄烨外出,去参加名剑大会而已。 但是,在君子峰的峰座让玄烨去参加名剑大会的时候,他却不是想要玄烨一定去拿一个剑皇给他看,让他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能够有资本对别人说,看,那个人是我的徒弟,他很优秀,他在名剑大会上,拿到了剑皇的称号呢。 首先,君子峰的峰座也根本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其次,他也根本不喜欢追逐这样的功名利禄,什么称号之类的,在君子峰的峰座眼里,全部都是虚的,如果,有一样东西是君子峰的峰座喜欢的,那就是,强悍的力量。 君子峰的峰座,喜欢高境界和强悍无敌的力量,这也是他为什么这样努力修行的原因,他喜欢他自己是这样的,当然,一个对自己要求这样严格的人,其实在他的内心,也是特别追求完美的,他能够对自己严格,那么,他其实也能够看见别人的缺陷,往往,这样的看别人的缺陷,甚至要高过一般人看别人的缺陷那样犀利的眼睛。 但是,这样的人,一般却只要求自己做到完美,对于别人,却很能够容忍。 玄烨就是这样的。 君子峰的峰座,刚开始的时候,看玄烨仿佛是变了一个性情,那个时候,君子峰的峰座就觉的他懈怠了,不努力了,他是喜欢努力的人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能够选上玄烨做他的亲传弟子,其实也是这样的原因,也就是因为玄烨不但有天赋,还有责任心,还特别的努力,这一点,才是让君子峰的峰座喜欢上他,想要信任他的理由。 但是,很奇怪的是,即便是君子峰的峰座,发现玄烨懒散了,也不像是一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那样努力了,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君子峰的峰座喜欢的样子了,但是君子峰的峰座却仍然喜欢他,即便是玄烨的性情,不是君子峰的峰座喜欢的样子,甚至是他很看不起的那样的人,但是,君子峰的峰座却对玄烨特别的宽容,根本就也没有去苛刻的要求他一定要改变自己,做回从前勤奋的样子。 君子峰的峰座,即便是在当时,也就是对玄烨说,让他有时间的时候,要多修行,君子峰的峰座甚至自己去做起了宗门的事务,也没有说一定要强制玄烨去做什么。 看着玄烨越来越懒,整天都沉溺在吃喝玩乐上,一开始君子峰的峰座还有过想要跟他引经据典的劝说他,做一个努力的人,上进的人,他还跟他说,一个有理想的修士,是不可以太过于放纵自己的,如果修士连一点自制的能力都没有,还要怎样去成就大气呢? 但是,玄烨却根本不将君子峰的峰座这番话当成一回事,他都当成是耳边风了,但是君子峰的峰座,也就是看着他,后来还笑了,他是拿玄烨没有办法的,让他像是其他峰脉的峰座一样,将不老实的弟子送到那鸿蒙谷,让自己的徒弟在鸿蒙谷下边跟妖兽搏斗,或者说是自生自灭,那君子峰的峰座根本就狠不下心好不好,即便是他弟子境的那些普通的弟子,他都不能够狠下这样的心,更不要说是他的宝贝徒弟玄烨了,君子峰的峰座,也不怎么去收亲传弟子的,他要是想要了解一个人,那是很慢的,要习惯一个亲传徒弟,也是很慢的,根本不是说想要培养他们之间的情谊,就一下子能够培养起来了。 其实说到底,君子峰的峰座,是一个特别慢热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玄烨真的像是捡到了宝贝,玄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运气好呢,还是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所以才能够有这样的好师尊? 即便是,玄烨其实也是一个不太会跟人交际的人,看玄烨曾经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是个宅男,其实都能够看出来了,如果说,玄烨真的是擅长交际的话,他肯定有许多自己的好朋友,即便拥有那么多的好朋友,那些好朋友也应该是总能够来找他玩,也不至于让他整天都没有人陪他,整天都在家里宅着,一个人打游戏,或者是看电视什么的。 所以,不善言辞的玄烨,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跟人交际,玄烨穿越过来以后呢,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师尊的,师尊真的是对他太好了,他即便是在他原本的世界,也不曾见过一个对自己这样耐心,还这样关心的人。 但是,玄烨连自己的情绪都不太能够表达,心里虽然很喜欢着君子峰的峰座,很喜欢着自己的师尊,但是在师尊面前的时候,却有一点不好意思表达,这一点,跟从前在这个世界的那个玄烨一点都不一样,以前的玄烨特别的热情,特别的积极向上,很喜欢对师尊表达自己的情谊的,很能够通过自己的言谈和自己的行动,去让自己的师尊君子峰的峰座看见自己是喜欢他,和依赖着他的。 但是,这个玄烨,即便是真的很喜欢师尊,很依赖师尊,也就是放在心里边,自己知道就行了,即便是自己的师尊,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心里怎样想的呢,不论怎么说,这个玄烨在师尊的面前,也就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有时候,玄烨也会送一点自己做的吃的东西,去送给自己的师尊吃,但是,玄烨甚至连自己的表情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摆了,其实,玄烨对待同辈的朋友们的时候,还是很随意的,但是,可能是心里太在意这个师尊了,所以,在师尊的面前的时候,反而有一点拘谨。 玄烨的这一点,对于君子峰的峰座来说,却仿佛是有一点疏远他了,虽然,君子峰的峰座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责备玄烨,他甚至在有的时候觉的,是不是玄烨这个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那他也是不是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呢,如果说,一个年轻人这样的时候,是不是需要给他一点自己的空间呢?君子峰的峰座,不但不责备玄烨,甚至还在心里给他开脱,连理由都帮助他想好了呢。 好在玄烨也不是真的跟君子峰的峰座疏远呢,但是,玄烨每一次在给君子峰的峰座送好吃的时候,他的师尊都很开心的,即便是,师尊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外显的人,在玄烨给他送东西吃的时候,他都特别的开心的样子,根本就不顾忌在玄烨的面前,展现自己的真实的情绪,或许,是由于特别的信任,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亲昵,君子峰的峰座,或许早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将玄烨当成了自己的小辈,要不然,也做不到这样的宽容,不论怎样说,在这个修真界,更是以实力为尊,对于小徒弟们来说,更是以他们的努力为尊,但是,面对着不努力的玄烨,君子峰的峰座这样的师尊,却还是原来的那个关心着玄烨的师尊。 这些情愫其实玄烨都是知道的,但是玄烨却不能够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比如说,师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师尊我告诉你,我永远都是师尊的好徒弟哦,永远都不可能做让师尊失落的事情的,如果师尊觉的我是在和师尊疏远,那都是师尊的错觉的呢,我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要跟师尊疏远过呢,不论我现在是一个小弟子也好,还是说,等我哪一天变成了真正的大能也好,我都是师尊最好的亲传大弟子,我也都会在师尊的身边,陪伴着师尊,甚至我也可以保护着至尊的。 这些其实也都是玄烨的心里话,但是玄烨别别扭扭的一个人,他在真正的情谊方面,却有一点害羞,让他对着君子峰的峰座说这样的话,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他本来就不是这样的性情,自然是说不来这样的话的,即便是从前的玄烨能够做出来,他现在也就是那个玄烨,但是,毕竟底子还是不一样的,他即便是在心里劝着自己将这句话说出来,以此来讨师尊的欢心,但是却也是做不到的。 但是,很好的一点却是,玄烨根本不用这样的费劲,其实,君子峰的峰座心里,也还是一样对玄烨很好很好的,这样的好,根本不可能因玄烨变懒了,而淡去。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好师尊,都不嫌弃自己的笨徒弟一样,君子峰的峰座,即便是觉的玄烨现在懒是懒了一点,但是他的心却是很好的,或者是,他做的东西还是很好吃的,反正,想要找的话,总是能够找到一个优点,来证明玄烨仍然是一个优秀的人的。 好在,玄烨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即便是自己现在整天就知道玩,所有的修行都落下了,但是,他的实力竟然还在提升。 君子峰的峰座觉的有一些奇怪,但是,在后来看玄烨胡闹久了,也就知道,仿佛是发现了神奇的东西一般,君子峰的峰座,也开始理解了玄烨为什么看上去丝毫都不努力的修行,但是修行的境界却能够提高的问题了。 原因或许是在玄烨虽然,看上去都是在吃喝玩乐根本就不修行,但是,实际上,玄烨整天都要去捕猎很多的野兽,来给自己做一些珍馐什么的。 或许,玄烨的能力,都是在捕猎野兽的时候锻炼出来的? 如故说是心性上的进步的话,那玄烨虽然看上去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但是,其实玄烨真正在心境上的境界,却也是超过大多数跟玄烨同一个修行阶段的人,玄烨的修行也算是不是很慢了。 当然,这一点,自然也是玄烨在外边怎么玩都行,即便是有一些君子峰的弟子境的小弟子看不惯自己宗门,自己峰脉的大弟子是这样的一个样子,偷偷的去跟君子峰的峰座打小报告,但是,君子峰的峰座,虽然看上去是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去跟玄烨沟通的,还奖励了那个小弟子,但是,事实上,君子峰的峰座,虽然也的确有去找玄烨去说玄烨一顿,但是,也不是说一定要说通玄烨,也就是,仿佛是一个形式一样,去跟玄烨说了以后,也好让那些小弟子们看一下,自己这个峰座的确也是很负责的,自己峰脉的亲传大弟子,其实也是一个能够变成一个好孩子的年轻人。 玄烨其实很开心,他也不是一个傻子,怎么看不出来师尊对自己的偏宠? 玄烨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师尊是一个特别护短的人,其实不论是自己,还是自己峰脉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也是不能够被其他的峰脉的人们欺负的,别说是其他峰脉的同门们去欺负他们了,即便是其他宗门的前辈们,也不能说的,自己的徒弟们,也只有君子峰的峰座自己能够指教,或者是自己钦选的亲传大弟子玄烨能够去指点他们峰脉的那些小弟子们,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君子峰的峰座对自己的小弟子们也真的是足够护短的。 其实,很多时候,玄烨都觉的,自己的师尊对自己的那样的偏宠,像极了在太虚峰的泽城雪,对他的师弟卓俊的偏宠,他们都是那些别人嘴里被看不起的不务正业的弟子,但是却都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一个强力的大树,在保护着自己,想到这里的时候,玄烨虽然心里很开心,也很想要做出一点东西,甚至是很快就变强给自己的师尊看,让师尊开心,觉的自己帮他争气了。 但是,同时还在心里想着,反正师尊说过了,要是看着他开心,师尊也是很开心的,师尊虽然说过,想要让他变强一点,但是师尊还说过,想要他放心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反正,他虽然看上去不努力,但是修行不是也没有落下太多么? 玄烨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便是一开始他从前在他原本的那个时空的时候,玄烨不想做什么事情,或者特别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很能够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按照那个理由毫无压力的做下去。 虽然玄烨这样的态度,跟从前的那个玄烨看上去,以前的那个超级有责任心,都是主动的要求去做什么事情的,但是这个玄烨,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责任心的人,这些玄烨虽然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也不想去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反正,玄烨就是有一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就是觉的,不论他努力,还是做一个懒人,反正自己的师尊都是护着自己的,这样的话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呢。 玄烨这样的想法,其实跟卓俊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 但是,玄烨跟卓俊两个人,却也是不能够玩在一起的,或许是两个人太像了,但是,从其他的方面来说,两个人又太不像了,而且,卓俊是一个特别高傲的人,虽然他自己也老是被人们说没用的东西,当然,这些话那些小弟子们可是不能够当着他的面说的,他们大多时候也都是在背后说悄悄话的时候这样说卓俊的,卓俊后来也都知道了,那自然是一些想要高攀卓俊,想要跟他这亲传弟子拉上一点关系的小弟子们,在后边找了卓俊,打那些弟子们的小报告的时候,对卓俊说了这些其他小弟子们在一起时候的谈话的。 玄烨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卓俊,但是卓俊,却从来都不会去想到玄烨的,卓俊是一个特别自我的人,在他的世界,除了他想要关心的人们和东西以外,其他的东西,卓俊根本就不会分出多余的精力去搭理,即便是他不感兴趣的人或者是事情兴致冲冲地在他的面前,想要和他靠近,他要是不乐意去理那个人的话,根本就可以直接的将人家无视了,当然,这也是包括玄烨的。 从前,在三峰会课的时候,有一次泽城雪带着卓俊去了君子峰,泽城雪多和玄烨说了几句话,本来,两个人都是一个峰脉的亲传大弟子,他们两个人之间谈一些宗门的事情,那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情,但是,在那一次,他们的意见仿佛有一点分歧,两个人也都是在很客气的发表自己的观点,就是观点不一致,但是,他们两个人也都是属于那种求同存异心理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观点而已,也根本不会因为一个观点的不一致,影响了两个人之间的情绪,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也都是特别普通的语气,甚至,都很恭顺和客气,也都是属于同峰之间的普通的交流。 其实,这样的争议别说是不同的峰脉之间,就是在同样的峰脉之间,要好的两个朋友之间,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保持着同样的意见的,如果有不同的意见,那是多么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事情。 但是那个时候,卓俊好像还不是很成熟,他当时就有一点蛮不讲理,他竟然想要让玄烨一定要服从泽城雪的意见,然后,玄烨当时觉的这个小弟子也就是一个小朋友,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在那个时候,卓俊也不太出名,那时卓俊也就是来了宗门还没有太久呢,但是很多人却已经知道,在太虚峰亲传大弟子泽城雪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小弟子,那个小弟子仿佛是他们太虚峰新来的亲传弟子,据说这个弟子还是因了泽城雪的关系进的门呢。 反正在那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们议论卓俊了,但是真的见了卓俊,却不一定知道卓俊这个人是谁,那些人们的议论,大多时候都是因为议论泽城雪,然而议论泽城雪身边的卓俊的时候,顶多也就是提到他,也就是因为聊到了泽城雪,就将他当做了泽城雪身边的一个附庸来聊的,但是这样的话传到了卓俊的耳朵里,却让卓俊很高兴。 那些人们将他比作是泽城雪的剑,和泽城雪的附庸,这是说明,他们也能够看出来,泽城雪对自己是很宠的,到哪都是带着他的呢,这样的情绪,甚至能够让卓俊的心里涌起一点奇奇怪怪的优越感,这样的优越感让卓俊的心里着实是很开心的,但是却让他摸不清楚自己这样心态的来由,到底是出自怎样的情绪,才能对这样的事情都激起自己的优越感呢? 在那一次的时候,卓俊很不客气的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玄烨一顿。 当时玄烨都愣住了,当然,泽城雪也有一点愣,泽城雪是和极其温柔的人,玄烨也不是一个强势的人,玄烨这个人,当时的玄烨是这个穿越来的玄烨了,不但宅,还特别不懂交际,所以,面对卓俊这样的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是讲理的客气人,这样的人要跟客气的人才能够聊到一起,像泽城雪这样的人,或者是风无涯这样的人,他们才有一样的话题来聊,即便同样的话题,观点和意见不同,但是他们聊天仍然是很开心的。 对卓俊这样的人就做不到了…… 但是在后来,当泽城雪和玄烨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泽城雪和玄烨都一起笑了,他们当然不会真的去介意当时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修士的卓俊的胡言乱语,根本不会去在意他,也就是跟他说了几句话,泽城雪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先自己玩,等着他做好了事情待他去弟子境那边的集市买好吃的东西,当时,卓俊这才老实了下来。 卓俊是很喜欢那样的时光的,当然,玄烨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泽城雪对待这样的一个小弟子如此之好,这让他想到了对自己那样护短的师尊,也不知道是出自怎样的心理,玄烨竟然对泽城雪有了几分亲近的心情了,当然不是真的亲近,两个人虽然都是亲传大弟子,但是两个峰脉离的也不近,每一个峰脉所主修的功法也是不一样的,玄烨所想的那样的亲近,当然不是说真的要跟泽城雪走的很亲近,这说的也就是一个心与心只见的距离,这表示,玄烨很乐意跟泽城雪坐在一起沟通。 但是卓俊就不一样了,卓俊是一个特别容易记仇的人,卓俊一直都不喜欢玄烨,或许,就是因那次卓俊想要帮助泽城雪说话,却被泽城雪让他自己先去一边等他,让他们大人聊天小朋友先不要说话,这句话让卓俊当时觉的,都是因为玄烨这个讨厌的人,才让泽城雪这样说了他一顿,其实泽城雪当时根本就没有说他,那也就是一句普通的话而已,可能是当时卓俊的心性也不成熟,所以才容易玻璃心。 却说这边的弟子们,各自有着自己的情绪。 在太虚峰,弟子境,符水云和萧丞,他们却商量好了,打算一起做一件事情。 第144章 守护·第四 萧丞上一次, 从秦姬那里,知道了秦姬竟然在天剑门偷偷修炼魔功,之后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符水云, 本来, 符水云当初的好奇, 也就是随便说一下, 符水云没有想到,萧丞竟然去找秦姬证实了。 符水云知道, 萧丞特别讨厌秦姬,虽然符水云也不知道,萧丞从一开始进入天剑门之后,初见秦姬就对秦姬没有好脸色,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时候, 符水云心里想着,或许是他们的气场不合, 要不然的话,萧丞第一次见秦姬,哪里会那样讨厌她呢? 更何况,秦姬也算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符水云在后来, 虽然也不喜欢秦姬了,但是,符水云不否认的是,秦姬的确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符水云却也没有去追问萧丞讨厌秦姬的原因, 其实, 符水云多少也是能够猜到一点的,或许, 还是跟符水云自己有关,萧丞太依赖,也太喜欢她这个姐姐了,小时候的那些记忆,即便是在现在萧丞已经这么大,他还没有忘记。 就在萧丞告诉了符水云,他去调查了秦姬,发现秦姬的确是修炼了魔功之后,符水云还愣了愣,因为当时符水云也就是一句无心的话,符水云说了以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想不到萧丞竟然这样上心,连她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都能够记住。 符水云便望着萧丞,那时候,天将黑还未黑,在太虚峰的弟子境,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符水云的身上,还有萧丞给她打下的一层防护罩。 以往下雨的时候,也都是符水云会在萧丞的身上,打下一层防护罩,符水云从一开始和萧丞在一起经历的第一场雨,就已经很会保护萧丞了。 但是,在当时的萧丞看来,整个心都特别的温暖。 萧丞小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村子,一个人出去生存,即便是阴差阳错,能够有了一点机缘,去修行,但是,萧丞一个人的散修之路,也是走的特别的艰难。 尤其是,萧丞即便是在现在,都还算是一个少年,更何况是他还没有进入天剑门的那段日子,他一个小少年,经历过的事情,和自己见识过的事情,甚至比凡域很多成年的达人们还多。 萧丞其实什么事情都见过了,但是,就是温暖的事情,他都是在别人那里见过,他自己从来也不奢望能够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能被他获取到。 但是,萧丞在来了天剑门以后,遇见了符水云,就是这个在萧丞少年时期,都已经对萧丞很好的姐姐,竟然对萧丞做出了在萧丞的认知以外的事情和态度。 符水云对萧丞太好了,好到萧丞有时候都觉的他是不是一直都在一个温暖的梦境里边还没有清醒,所以,萧丞也极力的对符水云好,当然,萧丞对于符水云的这种好,却跟符水云对萧丞的好不一样。 如果说,符水云对于萧丞,就像是亲昵一点的姐弟,但是,这样的情愫不论怎么说,也都还是有局限的,也就是局限在一个长者,对一个后辈。 即便是这个姐姐不论多宠溺这个弟弟,对这个弟弟多么的百依百顺,多么的骄纵,然是,这些,却也仅限于一个姐姐对一个弟弟的好了。 萧丞有时候看着符水云,他的眸子都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东西,萧丞对符水云的情绪,却不止是一个弟弟对一个姐姐那样的简单。 至少,如果真的就是一个单纯的弟弟,那也不可能整天都盯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着符水云看,都习惯了,只要是在符水云身边的时候,萧丞即便是眼睛不对着符水云,看上去仿佛没有在看符水云的样子,但是,萧丞的眼神余光,却是一直都追随着符水云的。 但是,萧丞对于符水云的这些情愫,也不知道符水云到底知不知道的。 反正符水云有时候去看萧丞的时候,却都能够发现萧丞在看着她,那眼神就漆黑漆黑的,在他的眼底,仿佛是有星光在闪烁,但是,这样星光璀璨的眸子,也就仅限于在看符水云的时候能够有这样的光彩了。 在平时,萧丞看着别人的时候,他的眸子就仿佛是一望无际的深海,不会有这样的神态,也不会有这样温情的眼神。 萧丞对于符水云的温柔,在除了符水云的面前,从来都不曾在其他人的面前表露出来过,即便是在对待他自己的时候,他都是有一些淡漠的,他对于自己的好,都不及对符水云的好。 就像是这一次,萧丞在告诉了符水云,秦姬在自己的洞府悄悄修炼着的是魔功,符水云扭过头,有一些讶然的打量着萧丞的时候,就正好看见萧丞看向她的视线,是那种特别的柔软的神态。 但是,符水云整天看见的萧丞,其实都是这样温软的神态,所以,符水云有时候就以为,萧丞就是这样柔软的一个人,符水云甚至觉的,这就是萧丞的样子,在符水云的潜意识,还以为,萧丞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的呢。 但是,这也就是符水云从前会这样认为,在符水云见过萧丞怎样对待秦姬,或者是程静,或者是于小然之后,符水云就不是那样想的了。 但是符水云也没有将萧丞想象成是他对待别人比较凉薄,符水云还以为,那是萧丞从小身边没有能够让他信任的朋友们,所以,也不喜欢对人们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萧丞对于别人的抗拒,在符水云这个做姐姐的看来,其实也就是小弟弟的那种不善言辞,甚至,是不擅交际。 符水云根本不知道的是,萧丞哪里是不擅言辞,更不可能是不善交易,符水云如果真的对这方面是有心的话,或者,符水云平时有注意过和萧丞相关的事务的话,其实也能够知道,不论萧丞是怎样别人的,就看看其他的人们是怎样对待萧丞的? 即便是在萧丞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天剑门做太虚峰的弟子的时候,萧丞才刚从外室出来,然后在天剑门外的飞仙台上,守候着的时候,就有那样多的弟子们,追着萧丞的背影,想要认识萧丞了。 在那个时候,萧丞根本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修士,那些小弟子们也不可能是因萧丞的什么荣耀和光环去瞻仰他,或者是崇拜他,更甚至是想要走近他的。 那时,萧丞也不是什么太虚峰符水云身边的小师弟,更不是什么人物,人们也不知道他的修行境界,萧丞在当时还就是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照理说,也是不可能进入那些比他资历还要早的弟子们的视线的,但是,他就是凭借着自己单纯的魅力,征服了那么多的人,萧丞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后来,萧丞也就知道了,那些想要追随他的小弟子们,还有很多的弟子,都是境界比萧丞还要高的呢。 虽然,萧丞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了,但是,现在还在追随萧丞的那些弟子们,也有一些人,修行的境界是比萧丞高,甚至是比符水云都高的,在天剑门这样等级分明的大宗门,更是以实力为尊,萧丞就凭借着自己的魅力,在还没有全部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些修士们,根本无视了平时很在意的那些东西,想要讨好萧丞,就是为了能够让萧丞多看她们一眼。 有这样的想法的大多都是一些女修士,这些女修士们其实都是一些很有趣的人,她们对于萧丞的喜欢,其实是很单纯的,她们可以在一起讨论萧丞,在一起喜欢萧丞。 有时候,萧丞恰巧看了她们那些女修们其中一些女修一眼,那些女修便将萧丞看了她们的话题在他们的姐妹之间了说开了,她们有时候在谈论着萧丞是不是喜欢谁,有时候也在讨论着怎样做才能够更接近萧丞? 那些女修门有的时候还会议论纷纷,声音也不大,但是也不小,没有窃窃私语时候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没有说到很多人都能够被他们吵到。 她们之间,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嫉妒。 既然大家都是在一起修行,有时候,萧丞跟她们之间有一些交集之类的,也一点都不奇怪,萧丞也根本都没有将那些交集当做一回事,一个人哪一天不遇见一些路人呢? 萧丞也就是将她们都当成了路人而已,不论萧丞对她们说了什么话,或者是有没有跟她们一起做事情,做任务,或者是有的时候,刚好路过,有女修向萧丞寻求帮助的话,萧丞念及符水云说过,既然大家都是天剑门的弟子,也都是同门,同门弟子如手足,如果同门的弟子需要帮助的话,在自己的能力范围,还是可以去帮助帮助他们的。 也就是因为符水云告诉过萧丞这样的话,所以,在有天剑门的弟子向萧丞寻求帮助的时候,萧丞才会帮助一下她们的,反正对萧丞来说也都是一些举手之劳,反正,这些事情,别说是遇见了自己向自己寻求帮助,即便是遇见了符水云,符水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但是,萧丞在帮助了她们之后,却不知道,她们在私底下,在他们背着萧丞的时候,却将萧丞帮助过她们的事情大肆宣扬。 她们其实是很高兴的,因为,一向看上去特别孤据的萧丞,竟然跟她们说话了,还帮助了她们,萧丞在那些小弟子之间,特别是那些女修之间,真的是将她们迷的颠三倒四的,但是,萧丞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自己这样的热衷,分明,萧丞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们任何不妥当的暗示,也没有像一个陈琼那样的渣男,到处花心的去追女孩子,给女孩子们造成他喜欢她们的错觉。 但是,这些女修门就是对他特别的疯魔。 在有一天,萧丞也就是看了一个女修一眼,那些女修门远远地,便又开始在一起,对着萧丞议论纷纷了: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不就是萧丞么?” “是啊,他怎么看上去,气质更好了?” “那当然了,据说他的师姐符水云都进阶了,他好像也快进阶了。” “进阶?上一次不是才进阶的筑基期?这筑基期之后,都是辟谷啦,难不成,萧丞也要跟她姐姐一样,也要进阶到辟谷期啦?”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是,他们进阶也真的是太快了……” 那些女修门,都朝着萧丞的身边投来了艳羡的眼神,但是萧丞根本就没有发现她们这样怪异的举止,更何况,在萧丞的身边,就是空气,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她们却那样艳羡的看着萧丞的身边,如果是不知道情况的人们,或许就要笑了。 但是,这些知道情况的女修门,自然知道,那些看过去的女修,是在艳羡着谁,又是在艳羡着什么。 很快的,就有人开始说话,来解开这个谜题了。 “萧丞是不是在等符水云?萧丞看上去好像的确是在等人的样子呢?” “是呀,萧丞的确是在等人。” “等谁?” “是呀,等谁,等谁?还没有见萧丞等过什么人呢?” “没有见过?是不是你们整天都见,然后习惯了,竟然望了,你们是不是给符水云忘记了?” 那些女修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光彩熠熠的神采,纷纷说着,“是呀是呀,刚才竟然给符水云给忘记了……谁叫萧丞这样优秀呢?” “萧丞是很优秀,但是……” “别但是了,快看看他在等谁呢?” “还能是等谁?” “等谁?” “当然是在等他的师姐符水云了,你们见过他除了等符水云之外,还等过谁没有?” “说的也是,萧丞好像就等过符水云一个人,其他的人萧丞根本就不可能去等,别说让萧丞去等别人,就是别人等萧丞,萧丞也不一定会不会去呢……”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噗嗤一笑,接着,便有一些心酸的说着,“是呀,萧丞也就等待过符水云……但是,除了符水云这样的人,能够配的上萧丞的等待,还有谁能呢?” “我看……” “谁?” “我就不错……” “你可别说笑了,萧丞就是看上我,也不可能看上你的……” “胡说,萧丞就是喜欢我这样瘦的,你难道没有看见,符水云都是很瘦的么?我猜,萧丞喜欢符水云这个师姐,大概就是符水云的身材真的好……我猜,萧丞虽然看上去出尘脱俗的样子,但是萧丞不论怎么说,都是男人……从前有人跟我说过,这男人就是那样的事,不论是怎样的男人,只要是身材好的,脸好看的,他们都喜欢……”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拿来形容萧丞,就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萧丞不是一般的男人,难道,在我们之中,就真的没有人胜过符水云的好看么?其实,这个好不好看的事情,还真的不好说,每一个人,都有她们每一个人的颜色,有一些人,是很清纯的,那么在那些喜欢清纯的眼里,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看的,但是,如果有的人,是喜欢妖娆的,那么,在喜欢妖娆的人的眼里,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看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看对象是什么样的人的……在一千个人的眼里,到底谁最好看,是有一千个答案的……” 这句话,成功的让人群安静下来了一会儿,但是也就安静了一下,随后,那些女修们便又开始发表自己的谈话了。 “你们知道么,在有些人的眼里,好不好看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我觉的,萧丞就是这样的人……至少,如果真的要论姿色,符水云的姿色,也是极好的……符水云才貌双全,萧丞也是,其实这两个人,从某方面来说,真的是有一点像,何况,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真正最有能力,也最让人惊奇的那个人,其实是符水云……” “符水云?” “嗯……” “怎么会是符水云,符水云虽然很强悍,但是跟萧丞比起来……符水云太过柔和了,缺少了一种萧丞特别的气质……” “萧丞特有的气质是什么?” “或许,就是凛冽的气质……” 人群之中,很快就有人开始附和了,“是呀是呀,我也是超级喜欢萧丞那样看上去谁都不想搭理的气质,但是,萧丞分明就是这样一个难以接近的人,却对符水云那样好,对符水云说话的时候,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变的特别的温柔好说话了……而且,萧丞在平时的时候,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但是萧丞在跟符水云在一起的时候,却主动的帮符水云拿东西,甚至,有时候还很主动地帮助符水云撑伞,连自己的衣服都被雨打湿了他都不在意,却将伞整个都打给符水云……” 本来,这个女修想要表达的,可能是萧丞对符水云的那种贴心,和无微不至,不动声色的关怀,但是,这句话被这个女修说出来之后,女修周围的修士们,却仿佛炸开了锅,这些女修们的关注点,却跟这个说话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这个说这段话的人,想要表达的自己的关注点,也就是想要跟大家说,萧丞根本就不是像大家说的这样,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相反,萧丞特别的近人情,就是,萧丞的人情,也是分人的,不会说但凡是个同门的弟子,都能够在萧丞的面前找到一点人情的痕迹,萧丞的确有的时候在顺路和顺手的时候,能够帮助一下这些他的崇拜者们,但是,他自己真正的温柔时候,也不可能是对着这样的一群女修的。 甚至,萧丞在对着这样的一群女修的时候,不论女修门有多崇拜他,他都表现出了一种很疏离的神态,他其实很希望这些女修门将关注点偏一偏,不要整天都关注着自己。 正在一群女修门叽叽喳喳,还在说着萧丞的时候,就有一个修士,指着萧丞所在的方向,喊着这些议论纷纷的女修们,说,“你们看那边!” “看那边?是什么呀?” 这些女修们,嘴上问着,但是头却已经朝着那个女修所指的方向转过去了,女修门一看,只见,这个女修指着的方向,就是刚才她们就在议论的萧丞。 见萧丞原本立着等人的身姿动了动,这些小女修们当即就闭了嘴,眼睛就望着萧丞所在的方向。 在这期间,萧丞是看见了她们的,萧丞自然是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群跟在自己后边指手画脚的小女修们,但是,这些小女修们既然都是自己的同门,萧丞因了符水云的教导,也没有欺负同门的习惯,即便,在此时此刻,这些小女修们在一边远远的望着自己,让萧丞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也很别扭的情愫,但是,萧丞自己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情愫呢? 其实连萧丞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萧丞也从来不理这些奇怪的情绪,萧丞不是很重视对于其他人的这些反应,他也就重视符水云的而已。 但是,萧丞或许是出于好奇,在那些女修们眼睛一眨不眨地,好奇地望着萧丞,想要看看萧丞接到了符水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的时候,萧丞也好奇地打量了她们一眼。 萧丞这一眼,让这些小女修们顿时炸开了锅,她们之间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大放着光彩,这些小女们兴高采烈。 “刚才,萧丞是不是看我了?” “不是看你的……我怎么觉的是在看我?” “怎么可能是看你,你也没有我好看呀,刚才萧丞的确是朝着这边看过来了,但是,我觉的,他看的是我……” “好了,你们别吵了,萧丞现在看着的是符水云,别论他刚才是不是看了谁,那又如何,能够说什么呢?” “当然能够拿这件事请说话了,即便萧丞刚才看了我一下,那说明萧丞对我是想要了解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会看我一眼呀,即便是陈琼看我一眼,我都没有这样的兴奋呢,陈琼不论怎么说,也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哪里能够有萧丞这样专一的男人好呢?” “你别胡说了,简直是做梦,萧丞刚才看的就是我,不是你……既然萧丞肯看我,那就是在说明,我要是去找萧丞,对萧丞提出来,我想跟他一起去试练塔,想来萧丞也是不可能拒绝我的呢……” “你想的跟做梦似的,萧丞看的分明就是我,我都看见了,他刚才看了我一眼,好像还对我笑了一下,但是你的逻辑却是不错的,萧丞要是对谁有兴趣,能够记住她的话,带她去试练塔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哦,据说,萧丞和符水云,已经通关了他们太虚峰试练塔的第一层的呢。” “太虚峰的试练塔第一层?哪个试练塔,如果我记着不错的话,太虚峰,可是有三个试练塔的呀?” “太虚峰的试练塔的确是有三座,一座是天字试练塔,一个是地字试练塔,一个是人字试练塔,这三座试练塔,也可以说是太虚峰的宝贝了,据说,太虚峰的试练塔,是整个宗门所有试练塔里边,难度最高的呢……” “所以,你倒是告诉我们,符水云和萧丞过关了第一层的试练塔,到底是天字的试练塔,还是地字的试练塔,亦或者,是人字的试练塔?” 这个女修的这个问题刚问出来,立刻就有女修去讥笑她没有见过世面了,那个女修解释着说,“当然是人字的试练塔了,天地人三才,你不知道么?即便是亲传大弟子他们的水平,顶多也就是打在天字试练塔的最高层,地字试练塔也是很少有人能够打进去的,更不要说天字试练塔了,用你的脚趾甲想一想,是不是也能够想到,符水云和萧丞去打的,当然是太虚峰的地字试练塔啦?” 这个女修说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种奇奇怪怪的优越,这倒是让周围其他的女修们讥笑她了,“你可别这样说,谁还没有一个新手的时候呢,这个小姐妹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看就知道,是新来不久的小弟子,你这样说,岂不是欺负新人么?你刚来的时候,这些修行的等级,你就全部弄清楚啦?即便是符水云和萧丞在这,刚才也不一定去嘲笑这个小弟子呢,你什么境界,你什么天赋,你又是什么才能?人家符水云和萧丞都不可能看不起这样的一个小弟子,你竟然在这看不起,还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怎样说你了呢……” 人群之中,顿时都在讨伐刚才的那个看不起人的女修了。 然后就有女修指着萧丞的方向说,“看,萧丞在对符水云小呢。” 然后,这些小女修们,便纷纷朝着萧丞所在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萧丞和符水云站在一起,两个人面对面,符水云在说着什么话,萧丞就站在符水云的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符水云说话,在萧丞的嘴角,的确是提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样的笑意,这一群小女修们,实在是很难看见的。 至少,萧丞即便是在有的时候遇见了她们,她们跟萧丞打招呼或者是怎样的,萧丞偶尔看向她们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脸上的神色平静,给人一种萧丞对自己也算是没有无视的心理。 但是,这一群小女修们,倒是真的没有见过萧丞笑。 现在,在阳光下,看着萧丞温柔的笑容,就好像是春天的暖阳一样,真的很能够涤荡人的心田,让人将一天修行的疲惫,一下子全部都给忘记了。 仿佛,就想要随着萧丞的笑容,让自己也变的开心起来,然后,去做让萧丞也开心的事情,让萧丞的笑容更灿烂一点。 这些就是这一群小女修,看见萧丞的笑容时候,心里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想法,萧丞怎么能知道呢。 小女修们看着萧丞,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真的是好温柔呀,这样的温柔,她们真的也好像在萧丞的脸上看见呀,不是让萧丞对着符水云笑的时候,而是要,对着她们自己。 直到萧丞跟在符水云的身后,离开了她们这群小女修的视线,她们才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发愣,整个人却还有着一种奇怪的失落,说,“萧丞跟符水云走啦。” “是呀,萧丞平时都是自己,如果说,萧丞会跟一个人去哪的话,也就符水云有这样的本事啦……” “那当然了,其实,如果我是萧丞的话,我也要跟着符水云走……” 在所有人对萧丞露出憧憬的神色的时候,却有一个小女修,对着符水云渐行渐远的背影,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她的神色有一点娇柔,看上去,也是一个很能够让人喜欢的小女修,这样的女修,其实也是符水云很喜欢相处的女孩子。 像从前符水云很喜欢接近的陆秋,和在一开始符水云接近过的程静,其实都是这个女孩子一样气质的人,她们看上去都有一点柔软和气的神态,看上去,仿佛与世无争的样子。 其他的女修门却摇着头说,“虽然符水云的确也很优秀,但是我们还是喜欢萧丞一点,但是,你倒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呢,你说一说,你凭什么说,如果你是萧丞的话,你就要跟着符水云,也像萧丞一样,选择跟在符水云的身后呢?” 那个小女修,露出了很向往的神态,但是,在她的神态里边,却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那个小女修的脸上甚至洋溢着笑容,仿佛是看着符水云一样,脸上满是虔诚,她一字一句地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要是问我凭什么,其实我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但是,我就是说的我心里的想法……我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这样做,只要那个人是符水云,不论她去哪,我想我都可以跟着她的……” “这倒是奇了怪了,你们呢?反正我是不懂她的意思,不理解,如果说是萧丞的话,我当然愿意跟着,只要萧丞他不介意,他要是真的能够允许我跟在他的身后的话,我想不论他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跟着他的呢……” 其他的女修们,竟然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但是,就是这个说想要跟着符水云的女修,却露出了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她歪了歪头,颇有一些不理解地说着,“你这样说,我也不懂你的意思了,虽然你说你不能理解我的话的意思……但是,你的话的意思,我同样也不能够理解,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叫做,萧丞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你也跟着呢,即便是,我对萧丞也不像你们那样的热衷,但是,我也知道,萧丞其实不是一个轻易能够去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人,我倒不是说萧丞这个人不英勇,恰恰相反,萧丞这个人是很英勇的,但是,你们忘记了一点……” 那些修士们见这个小女修,说什么,对萧丞不像那样的热衷,顿时,就不想理她,也不想跟她说话了,这根本就不是一样兴趣的人,却说了半天,难怪他们之间的对话,彼此都很难理解呢。 当即,就有女修问出来,“你既然说你不像我们一样热衷萧丞,那你却跟着我们,在这蹲了半天去看萧丞?” 那个女修却笑了笑,颇有一些腼腆的说着,“其实,我是来看符水云的啦……我不是来跟你们抢萧丞的……” 这个女修这样一说,其他的女修却是理解了她的态度,见她虽然不是来跟他们蹲萧丞的,但是却是蹲符水云的,也算是跟她们所以一路的人,便对她和颜悦色了下来,问她,“那你刚才那句话,怎样说?我们还不是很理解?你说我们望了一点,但是,我们忘记了哪一点呢?” 那个女修本来对其他的女修,也是特别温柔的,刚才虽然被这群女修给说了一顿,但是,她们现在的态度也好下来了,女修便对她们笑了笑,很耐心的跟她们解释道,“但是,你们忘记啦?在萧丞的身边,是有符水云的,你们不觉的,符水云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么?有她在的地方,仿佛都是很安全的,既然萧丞跟着符水云,那符水云怎能让萧丞遇见那样的境地呢?” 那一些女修们想了一想,也点了点头,都觉这个小女修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她的人却仿佛很通透,一点都不傻呢。 见这些女修门仿佛认同了自己的话,那个女修也是有点高兴的,那个女修继续说,“符水云是特别聪明的人,她这个人在很多时候,都不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一般,凭借着她国人的智慧,都能够解决问题啦,但是,她却那样的强,所以,我说,我很想跟着符水云的……” 第145章 守护·第五 说想要跟着符水云的这个女修, 是坐忘峰的,也姓陈,叫做陈诗画。 看上去是甜软的性子, 符水云都已经早早的离开的人群的视线范围, 但是, 陈诗画还是朝着符水云的背影憧憬地望着。 那些为了看陈琼的女修们, 跟陈诗画站在一起,朝着那个方向看着,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群小女修,平时修行的时候一点都不努力,倒是在这些事情上,特别的积极。 陈诗画也是, 她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脑海里竟然还是符水云的影子, 她在心里暗暗的将符水云当成了自己的偶像,符水云已经是她学习的动力了。 陈诗画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想起符水云的光辉的时候,她有使不尽的力气, 她可以在天地之间, 随心所欲的施展着自己的能力,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因为,符水云虽然没有跟她说过话, 但是, 她自从知道了符水云这个人之后,可是见证了太多符水云的传奇了, 对于陈诗画来说,每一天修行的时候,能够在太极广场上看见符水云的影子,就是一件很能够让她开心的事情。 陈诗画在很久以前,也不是一个优秀的弟子,甚至可以说,即便是现在的陈诗画,也不是一个优秀的人。 但是,一个修士,特别是剑修者,他们的优秀或者是不优秀,从来都不是说一定要按照这个人的天赋够不够高强,剑修者,但凡是能够足够认真努力,也不是资质特别差的人,都能够在他所在的地方,有一个立足之地。 或许,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人们都说这个修真界是不公平的,但是,对于真正努力的修士来说,这句话却不尽然,他们根本不能够认同。 说出那些话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没有真正的努力过,但是,陈诗画从符水云身上看见了,努力的重要。 一个天赋这样高的人,都这样努力了,那些不如他们天赋高的人们,却在懒散,却根本不像他们那样的努力,论天赋,比不上别人,论努力,自然也比不上别人,那如果一直都是这样下去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够比的上别人呢? 这样的心理,倒不是说陈诗画在攀比,事实上,陈诗画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她也很淡泊,她喜欢符水云的光环,却不是单纯的喜欢着符水云的荣耀。 陈诗画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这一点其实不需要质疑,但是从陈诗画在和那一群小女修们在一起的时候,思想也没有跟着那些女修们走,她保持着自己独立的想法,也没有人云亦云。 其实,在那样的弟子当中,特别是当弟子很多人都凑在一起的时候,反而容易使里边一些没有什么想法的人,跟着她们一起去对一些东西有了想法,这样的想法,其实也都不是她们最初的想法,甚至也不是她们的本意。 但是,这些修士们根本就分不清楚,什么是自己的内心本意,什么是别人强加给她们的心理。 奇怪的是,即便是她们不知道,但是,那些女修们,那些大多数能够说出自己想法的人们,往往在她们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被大多数的人认可了之后,那些在周围没有什么想法的人,却仿佛忽然有了想法一样。 当然,她们的想法,就是刚才说的,不是她们自己本意的想法,全然是按照那些勇于表达自己真正内心的人们的想法来的。 或许这些人在平时的时候也很少去司机思索问题,也或许,是那些宣扬自己想法的人们,太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影响给他人,不论怎样,都说明,那些容易被其他人影响她们自己本来想法的人,其实都是没有真正的思想的。 但是,在这些修士之间,或者可以说,在整个天地间,不论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还是在凡域的那些凡俗的人们,这样的人们还是很多的根本不足让人惊奇。 陈诗画,却不是这样的人, 她特别的清醒,总是能够在人群之间保持自我,她其实很少去发言,因此,也很少将自己的想法带给别人,去影响别。 在大多数的时候,她能够安静的看着周围的人们发表自己的想法,但是,她的想法,却一般也不会对人们发表。 陈诗画大多数的时候,是将这些话放在了自己的心底的,倒不是她故意不告诉别人,是一个不会和别人沟通的不会交际的人。 陈诗画也懂交际,她在宗门,在她们的坐忘峰,也是有很多朋友的,虽然,论知心朋友的话,其实也没有。 但是,这不能说是陈诗画的人缘如何如何,事实上,陈诗画的人缘还是很好的,如果她的人缘不好的话,她也不可能有身边的那些处的还不错的朋友, 只是,陈诗画这个人,看上去很温柔,很安静,但是,这不是说她这个人的想法就想她的人看上去那样安静。 陈诗画可以说是一个想法很跳脱的人,她说她没有知心的朋友,这倒不是说她交不到知心的朋友,只是说,陈诗画是一个特别有追求的人,也特别追求完美。 陈诗画对于朋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她对于普通的朋友也是特别好的,但是却不能够做到发自内心特别的亲昵,是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彼此的空间的,这也不是说陈诗画对待普通的朋友还要分一个等你,不真诚什么的。 这一点,陈诗画倒不是刻意的在将朋友分出个等级,她对于普通的朋友们,也是真诚的在对待她们,但是,在陈诗画的心里,朋友和知心朋友,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朋友们,也都对陈诗画很好,陈诗画其实也很喜欢他们。 但是,对于陈诗画来说,她从小就很梦幻,越是追求太好的东西,就越是容易陷在梦幻里边,这样过度的梦幻,然后就让陈诗画的性情变的有一点,奇怪。 其实,也说不上是奇怪,也没有人的性格可以用奇怪来说明。 陈诗画这个人不奇怪,但是,如果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人们的话,大概有很多人都会觉的陈诗画很奇怪,陈诗画对于完美的追求,真的是让人们有点难以理解。 大多数人交朋友,也就是找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人,或者是志同道合的人,大多对于朋友都没有特别的要求,即便是真的只能够在表面上算作朋友,但是在表面上过的去,而且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让两个人彼此都开心的朋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也都可以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完美的人呢? 即便是找一个恋人,都不一定能够有一个跟自己的心意全然相合的恋人,更何况是朋友呢?恋人对于彼此来说,就是彼此之间的唯一,这样的唯一,都不可能有办法做到那样的完美,那样的无瑕,更何况,是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个同样关系的存在的朋友呢? 这些道理每个人都懂,甚至,陈诗画自己也懂,但是,陈诗画却仍然固执的将好朋友和普通朋友分开了一个等级,然后,将知心的朋友放在最珍视的心底。 即便是这样,陈诗画到现在,也还没有遇见一个真正能够让她觉的是知心朋友的人,陈诗画对于知心朋友的要求很高,她对于普通的朋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要求,只要别人看的起她,愿意跟她相处,她就能够和那个人愉快的成为朋友,跟那个所谓的朋友一起,做两个人都愿意去做,甚至是陈诗画不论愿不愿意,为了让朋友开心,都会表现的自己也很开心,然后陪朋友一起去做的事情。 但是,对于知心朋友来说,因陈诗画想要的知心朋友不多,也就人海之中,寻找出那样的一个,对于陈诗画来说,都是特别的知足了。 陈诗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遇见一个能够让她觉的可以成为她知心朋友的那个人。 直到,她遇见了符水云。 其实,也不能够说是她遇见了符水云,因为,不论怎么说,相遇的话,其实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现在,陈诗画单方面的欣赏着符水云,却是陈诗画一个人的事情,符水云甚至都不知道在天剑门有陈诗画这样的一个人,但是在陈诗画的心里,符水云却已经是一个无可比拟的人物了。 有时候,当陈诗画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站在符水云身边的萧丞,是那样的开心,陈诗画也就是单纯的觉的,能够站在符水云的身边是一件很能够让人满足和开心的事情。 当然,对于陈诗画来说,这也就是一种单纯的喜欢强者的心理? 或许,也不尽然,因为,陈诗画如果是单纯的喜欢强者的话,不说在天剑门,就是在他们自己的坐忘峰,也不是说连一个强者都找不出来,还需要让陈诗画去坐忘峰以外的太虚峰去找寻。 不论怎么说,这对于坐忘峰来说都算是一种耻辱了,如果,是按照陈诗画这样的心理来算的话,坐忘峰的那些强者们,大概是要不服气的了。但是,其实按照事实来讲的话,符水云在同等的等级里边,还真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当然,说符水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确是有一点吹的太过了,有一点浮夸,但是,在同等的等级之间,符水云在天剑门,打遍宗门无敌手,如果出去跟人家这样说的话,大家却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因为这句话,一点都不浮夸,也只不过,是在阐述着一个事实,一个符水云本来就很强,在同阶里边根本就没有敌手,也没有人能够挑战了符水云还能够赢的人,这样的人至少在天剑门,在跟符水云一样的境界的弟子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 即便是附属云后起之秀的弟弟萧丞,事实上,萧丞在跟符水云练剑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已经打过好多次了,萧丞至少在现在看来,也不是符水云的对手。 符水云曾经的对手有很多,但是到了后来,在天剑门的话,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将符水云放到自己的对立面。 已经有很久很久的时候,没有人来找过符水云挑战她了。 符水云其实早已经习惯了,但是,符水云追求更强的脚步却是没有止境的,有时候,符水云在宗门挑战了新等级的妖兽之后,在闲暇时间,或者也会去找一找其他的人,跟她境界差不多的人一起练习剑法,不论怎么说,虽然符水云在自己的峰脉,和自己峰脉的弟子境,想要练剑的话,萧丞都可以随时的陪着符水云一起练了。 但是符水云却不想要跟着萧丞一起练剑,符水云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跟萧丞练习剑法太久了,从萧丞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够知道萧丞要出什么剑。 如果是换做一个其他的人来,或许还真的看不出来,但是符水云在剑法上,仿佛有着天然超出别人的敏捷能力,符水云总是能够快别人一步,看出别人是要出什么样的招式了,当然,有时候,萧丞也能够看出符水云的剑招,但是这也就是有时候。 大多数的时候,萧丞还是看不出符水云的剑招的,符水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符水云看萧丞的悟性已经很强了,而且,萧丞其实也已经悟出了自己的剑境。 萧丞其实本来也不能够在很短的时间悟出自己的剑境的,但是,萧丞有符水云的指点,加上萧丞本来就是一个特别能够活学活用的人,所以,很快的,萧丞竟然也悟出了剑意,萧丞的剑意,就是剑修者们很普通的第一层能够悟出来的剑意了,也就是形剑意。 萧丞虽然也见过符水云的剑意,但是萧丞这样的眼界还是一个小弟子的眼界,不论萧丞这个人怎样的大气,和见过很多的世面,虽然从一些方面来说,萧丞已经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很有阅历的人了,但是萧丞这样的阅历,还不足以使他能够认出来符水云这样太古时期才有的剑意,太虚剑意。 萧丞虽然不认识符水云剑意到底是什么,但是萧丞却特别的聪明,萧丞觉的,符水云的剑意,这剑上的气息,跟太虚九霄峰上边那个黑金大剑的气息有一点的想象? 但是,萧丞也说不上来符水云的剑意到底是什么,符水云自己当然也是想不出来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她能够悟出太虚剑意这样优秀的剑意。 萧丞其实也想不到,那当然是因为,不论是在符水云的认知之中,还是在萧丞的认知之中,太虚剑意这样的东西,都是太遥远的传说,别说是在现在的天剑门,即便是放眼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也不可能有人拥有这样的剑意了。 萧丞入门的时候,符水云自然也跟萧丞讲过这太虚剑意和九霄玄凰剑,以及傅语欣的故事,萧丞当然是很认真的将这些故事放在了心里,这些故事在当时是符水云将给萧丞的,萧丞从小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别人讲故事的人,但是,符水云在跟他讲故事的时候,他特别的认真,仿佛不认真的话,会错过一个字,错过一个字,便不能够知道符水云所讲的整个故事的全貌一样。 当然,正是因为这样,萧丞才知道了太虚剑意这种剑意的存在。 像太虚剑意这样高端的信息,即便是从前萧丞在外边做散修的时候,那个时候萧丞就已经知道了许多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讯息了,但是,在那些散修们的认知里,根本也就没有太虚剑意这样的东西,散修里边虽然也有很多的剑修者,但是,剑修在散修上的修行,不论怎么说,都是没有在大宗门这样的剑修学到的东西多,即便是那些剑修们在外边有散修联盟的便利条件,他们行踪不定,不像是大宗门的修士整天都被关在山门里边一样。 散修的修士们,跟这些在大宗门的弟子们正好是相反的,这些散修的修士,整天有太多的时间见到外边的世面,即便是这些散修的修士们自己不出外历练,那些大宗门的修士们也喜欢到处跑来跑去的历练,有的时候就能够看见这些散修的修士们。 当然,很多时候也能够遇见这样的剑修者们。 其实,萧丞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天剑门这样的宗门的,他一开始对于修真世界的事情知道的特别少,也就知道该怎样练气,调息,也算是有一个炼气期的老人,教萧丞是该怎样做这些,需要如何如何。 那个老者,虽然也是练气修士,看上去那样的年纪还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很没有用的额样子,但是,岂不知,这样的修士,在凡域里边,却已经是大能者了,在凡域想要去修仙的人们那样的多,但是,因为是在凡域,凡域没有真正的修真界域这样便利的条件,所以,他们那边的人们天生都只是凡体,这样的凡体,要修仙是特别的艰难的,但是,也不是说他们不能够修仙。 修仙倒是也能够修仙的,就是他们在修仙的路上,所需要经历的艰难和挫折,都要比一般在修真界域的修士们要经历的多一点,因为他们本来都是不适合修仙的,他们那些人们要修仙的话,还要修一个脱胎换骨的仙体。 虽然,也不是说真的要用仙体才能够修行,说是这样说,但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凡域的人们大都比较平凡,他们平凡的身体和他们的悟性,甚至是他们的修行资质,在很多时候都是达不到一个修士的基准的,但是,在修真界域的这些修士们,他们或许一出声就达到了这样的基准。 所以说,凡域的修士们要想修仙的话,要比修真界域的修士们要难一点,因为,他们不但要刻苦的休息功法,还要先让自己不像一个凡人一样,他们还需要让自己附和修行的基准之后才能够算是一个真正入门的修士。 那个老者,已经能够步入练气期了,这说明那个老者,其实,已经是真正的修士了,不论他是不是天赋比较低,但是,他能够成功的进入炼气期,变成一个真正的修士,这一点,在凡域来说已经是不容易了的。 要知道,在凡域的筑基期,都已经是超级大能了,能够随便找一个国家,去掠阵那个国家,享受那个国家的供奉,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镇守那个国家,就能够保护那个国家不被大多数的敌国侵犯。 除非,敌国也有一个像这样筑基期的修士在镇守,然后这样的时候,两个国家之间,所较量的就不仅仅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国力兴盛不兴盛,或者是这两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够不够强,他们最主要较量的,却是帮助他们这个国家掠阵的修仙者们。 但是,如果这两个国家真的是都有彼此的修仙者镇守的话,往往,这两个国家的架是很难真正的打下去的。 说起来,也是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在凡域,筑基期的修士们,大多数彼此之间,都能够惺惺相惜,不会对彼此轻易的动手,即便是真的遇见了什么矛盾,或者是冲突,也大多能够采取和平的方式解决。 或许,是在凡域的修士们,所需要的修行资源其实要比在修真界与的修士们所需要的修真资源还要多,而且,他们修真起来还要更加的缓慢一点,这一点,倒不是说那个筑基期的修士有多笨,多弱,其实,这根一个修士笨不笨,聪不聪明,或者是他到底是很强悍的人,还是很弱小的人,都没有关系,这期间的关系,也不是能够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一个凡域修士最主要的,还是修行够不够努力,所以,想要努力的修行,就需要放下很多手上的事情和事务,比如说,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虽然接受了国家的供给,能够供养着他们,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修行自己的修为,当这些修士们的境界提升的话,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且,提升一个修士的境界,也跟自己的国力,和自己国家的军事力量很有关系的。 在这些凡域的国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基本上每个国家都要有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坐镇了,当然,也不止是一个,在一些有实力的国家,甚至可以供奉多个筑基期的修士。 这些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其实,在真正的修真界域来说,这里的修士,即便是练气期的,也都不太屑于去凡域那些凡俗的国家,去做人家国家的大臣,虽然说,在国家里边,被国家供养着自己的修行,自己可以不去上课,也不去做功课,更不需要守着时间去抢接任务的任务榜,也不需要去做那些太费劲的任务,都有你想要的资源,供给着你,这些资源,虽然对于真正的修行大宗来说,也不算多,但是,在一个凡域的国度,能够拿出这些东西送给一个修士的话,那就说明那个修士,在这个国家很被重视了。 当然,这个修士也可能不是真心实意的要给这个国家做事,也就是贪图这个国家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些自己的需要,等这个修士能够在这个国家修行到更高的境界的时候,往往心高气傲,甚至将这个国家给踩在脚下,自己去真正的修真界域,去那些大门大派了。 但是,在那些大门大派,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修士,这样的修士,在凡域的话,有很多的个人恩怨,他们在宗门的话,容易引起一些个人的恩怨以至于影响到宗门,虽然说,当一个修士真的进入这个宗门之后,就是这个宗门的修士,这个宗门可以对这个弟子进行保护了,但是,在这个弟子能够进入宗门之前,宗门是会花心思去考察他,看一看这个弟子从前是不是在凡域的国度,做过人家的镇守护法之类的。 如果真的是那个想要拜入山门的弟子做了这些的话,那么,这个弟子很有可能,不能够入选这样的宗门,除非这个弟子说谎,将自己从前的一些经历隐瞒了,才能够进入这个宗门,当然,如果是在进入宗门之前,对宗门坦白了自己的过去,被宗门接纳了之后,即便是在之后,那些凡域的事情,因各种原因,找到了宗门,要找那个弟子的不愉快,或者是需要那个弟子做什么的话,都会有宗门出面,来保护那个弟子。 这样的弟子,即便是从前做过宗门不喜欢那些弟子们做的事情,但是,他在坦白之后,被宗门自己选择了不介意的话,那么,他们之后在宗门是没有任何影响的,是可以被宗门以很多福利和优势来对待的。 但是,那些说了谎话,隐藏了自己的过去,蒙混进宗门的,宗门虽然也不会将这个弟子撵出去,但是却要将这个弟子关进宗门的思过崖之类的地方,如果是在天剑门的话,要被天剑门的护法或者是长老们给丢进鸿蒙谷去认识认识自己的错误,当然,即便是进了宗门的话,如果不是真的在宗门之后,还触犯了宗门的法则,那这样的话,才能够被宗门给踢出宗门,但是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有这样的弟子的,这样的事情基本上也是不存在的,除非真的有一些弟子,自己不想要在宗门,故意想要离开宗门,所以就各种胡闹的。 当然,这不是就在说,在凡域的那些国家,给别人的国家做镇守护法的那些筑基期的修士们,都是薄情的,将自己的利益看的比什么都专注的很薄情的修士们。 一些有情有义的修士,也是有的,也有一些修士,他们虽然也追求着强悍无匹的力量,但是,他们追求的力量,却是一种试图保护别人的力量,这样的修士心里,往往都是很温暖的,他们不可能将自己看的比其他的人要高高在上,要踩着别人专门服务于自己的修行,这样的修士,如果做了别的国家的镇守护法,那是相当的尽职尽责。 虽然,一个修士,本来就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去毁灭一个国度,当然,这样的国度要是纯粹的凡域的国度才可以,如果这个国度也有修士的话,但是靠着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也不可能将人家整个国家给荡平,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凡域的凡人面前,可以被凡人们叫做是神仙了,但是,在真正的修士面前,即便也就是最低级,最普通的炼气期修士面前,如果是很多个炼气期的修士在一起的话,人家还有法宝,那这个筑基期的修士,也不一定就是那几个炼气期的修士的对手了。 所以,筑基期时候的修士们,大都也比较收敛,即便是在凡域,也不是没有高人的,山外青山,楼外楼,都是这样的一个理。 虽然说,要做镇守国家的护法,只有筑基期才可以,但是,练气期的修士,在凡域的国家,已经可以在凡域的国家朝堂上做官了,而且,根据这个练气期修士的实力,官职也是有区别的。 当时,萧丞是离开了故乡之后,辗转到了一个凡域的国家的,也是在那个凡域的国家,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炼气期的老者。 那个炼气期的老者,虽然已经是练气的大圆满境界了,但是,在萧丞的面前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要知道,这个炼气期的境界,虽然在真正的修真界域,就好像是在天剑门和青云门这样的大宗门,是不值一提的,甚至也就是一个外门弟子,但是,在那样的凡域,修行者都很少的地方,这样的炼气期修士,都已经是很难能一见的了。 在凡域大多数的人们虽然也都想要修行,但是,他们很多人甚至连练气的门槛都无法到达,所以,这样的一个炼气期的修士,虽然还是个老者,在凡域的国家已经可以做官了。 这个老者,也是凡域一个国家的官,但是,他是一个小官,也不是说他的能力不够做一个大官,事实上,对于凡域的国家来说,一个炼气期高阶的修士,已经差不多可以跟筑基期的修士一样了,虽然达不到筑基期那样的境界,但是,也就差那一步,还是特别强力的修士了。 这样的修士,凡域国家给他们的官职一般都不会低,但是,官职越高,责任越大,虽然凡域的这些国家,给予他们的供给,也是比较丰富的,也是按照官职,来确定给他们的资源是怎样的等级的。 但是,这个老者,因为不喜欢给国家打理太多的事务,便选了了一个自己能够顺手做到的小官,其实,是这个老者比较老实,如果说是那些比较滑的修士,他们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要去做大官,反正,对于凡域的国家来说,真的需要修士们来处理的事情是不多的,他们所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在那里保护好这个国家的安全就可以了,大多数的修士,都是按照这样的想法来要求自己的。 是这个老者比较过分的自觉,所以,就选择了一个小的官职来做。 既然是小的官职,当然就不是在那个凡域的繁华国都,在国都的那些修士,一般看上去都是很忙的,但是,这个老者不知道的是,他们其实都是特别清闲的闲职,当然,这个老者也可能不是不知道,他或许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所喜欢的官职,这个,也是老者当时自己给那个凡域的国君提出的要求,将自己的封地要封在乡间,这样比较方便这个老者的修行。 当然,凡域的国君们也不是傻子,虽然,这个老者自己想要去乡间,但是对于凡域的国君们来说,他们最想保护的,当然要属自己所在的国都了,虽然这个国君在嘴上答应了老者,但是,他却是将老者安排在了靠着国都旁边的郊区。 这样一来,这个老者还是没有离开国都的范围,还是能够随叫随到,随时的能够帮助国君做一些保护行为的事情,也不至于忤逆了老者,反正,在国都旁边的郊区,也是一个乡下了。 老者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破凡域国都的这个行为,但是,国君的这个安排其实上,也的确没有让老者不满意,仿佛,老者要的也就是一个乡下,安静一点的地方,他喜欢安静,所以,只要是给了他一个安静的乡下,老者也不需要去理到底是在何处的乡下,反正也照样是能够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那个国君在安排好了老者之后,也算是送了一口气,因为,如果这个老者不满意的话,他就要将这个老者送到遥远的乡下了,那样的话就离自己比较远了,这是国君不太想要看见的这个老者的选择,但是,好在这个老者,在最后还是选择了他的选择。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前提,老者才在乡下遇见了萧丞。 那个时候,萧丞仿佛也就是一个落难而来的孩童,在国都的乡下,其实也是比较繁华的,就是没有国都的都城热闹,这个乡下,虽然也很安静,但是,却整洁。 是老者喜欢的样子,也是萧丞喜欢的样子,在萧丞的记忆,小时候,他所生活的海边乡村,也是这样的风情。 不一样的是,那时候,在海边的那个村子,是面朝着大海的,所以,村子里总有一股清新的大海的味道,那样的味道,对于萧丞来说,是很近,却又是很遥远的,近,是因为那个味道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萧丞的记忆,远,是因为,那个味道也只是在记忆里边,很难给萧丞再去闻道了,即便,在那之后,萧丞去过无数个大海,看见过无数的海边村落,但是,没有一个海边的村落,有以前他所在的海边村落那样熟悉的气味。 或许,对于萧丞来说,他记忆里的那个气味,根本,就不是大海的气味,而是故乡的气味,所以,萧丞后来即便是走遍了全天下所有的大海村落,都找不到那样的了。 只是,后来,在遇见符水云的时候,他的心底,才能够重新涌现起那样的情愫。 仿佛,当时大海的味道,对于萧丞来说,早已经不能说是味道,而是,一种情怀,和一种,永远不会褪色的信仰。 在老者的村子里,有一条河,河面特别特别的平静。 那个炼气期的老者,平时修行的时候,就很喜欢去那个平静的湖边去打坐。 那时候,萧丞也总是在那个湖边,去打水,当时,萧丞也的确是浪荡到了老人的这个村落的,萧丞在河边打水的时候,总是能够看见老人坐在河边,盘着膝,一动不动的样子。 萧丞有时候打了水以后,会坐在河边想一些事情,萧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但是,每当这样的时候,萧丞都不会孤单,因为在萧丞的对岸,总是坐着这样的一个老者。 终于有一天,萧丞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因为萧丞仿佛从老者的姿态悟到了一些什么,萧丞竟然也学习着老者的样子,盘膝打坐。 当那个老者,从入定之中,修行之后,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在自己的对岸,有一个小朋友,在学习自己打坐,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一点稚嫩,动作也不娴熟,甚至姿势也不太对,他就是这样坐着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周天的运转。 老人一看,就知道萧丞是在学习自己,顿时摸着自己的胡子,情不自禁地便对着萧丞笑了出来。 第146章 守护·第六 也许是老人一个人生活久了, 乍然看见一个小孩子,觉的有点意思。 也或许,是老人看小小的萧丞很有天赋, 竟然能够无师自通, 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学着他的姿势打坐。 要知道, 好奇心是对一件事情有兴趣的开始,萧丞显然是一个合格的好奇者, 他不但对老人打坐有兴趣,而且自己竟然还不等待被人的指点,自己就开始像模像样的打坐了起来。 虽然,在那个时候,萧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打坐?不存在的。 萧丞也就是学着老人的样子, 因为老人每一天在萧丞遇见他的时候都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这才是萧丞觉的老人这个动作有着特殊的意义。 但是, 当萧丞也模仿着老人打坐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像自己想象的一样,萧丞根本就没有在打坐上发现任何的乐趣, 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是不是还跟老人差了点什么? 为了发现老人打坐的秘密,萧丞便此重新从自己的打坐中睁开了眼睛,本来,萧丞也就是想要偷偷地看一下老人打坐的时候, 是不是还有一些其他的动作是没有被萧丞刚才发现的, 所以,才使萧丞已经照着这个动作在做了, 但是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效果? 萧丞看老人的样子,仿佛老人的打坐,不仅仅是在打坐而已,他仿佛,他的意识,他跟大自然进行沟通一样的,当然,萧丞也不可能读出来老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老人其实,在打坐的时候,心里是一片空空,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有想。 萧丞之所以这样认为,其实还是因为萧丞对于老人的表情的判断,萧丞从小就是一个比较能够对人察言观色的一个人,正是因为这样,萧丞才能够一个人在世界上浪荡了那么久还能够安然无虞。 其实,萧丞在这江湖上漂泊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任何的风浪。 风浪这样的东西,对于萧丞来说,当然是见识过的,但是,萧丞对于这些,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许,萧丞早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习惯对于萧丞来说,是很有益的,因为,不是每一个在江湖上飘摇的少年,都能够有萧丞这样的心境,他仿佛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一点惧怕的心情,仿佛,在这个世界上,萧丞就是自己的主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他。 即便,他在很久的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他也从来不宣扬自己是有多孤独,孤独的他是多么有勇气的一个人在江湖上颠沛流离,在江湖上浪荡的那些时光,这些经历,如果他说出来的话,将变成他在江湖上行走的资本。 要知道,在这江湖上浪迹的少年,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也不可能就是萧丞一个。 所以,在萧丞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时候,身边其实是有一些朋友的,但是,其实说精确一点,是伙伴,那也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朋友。 在交朋友方面,萧丞比陈诗画要苛刻的多,陈诗画的话,不论怎么说,陈诗画好歹也是乐意跟别人打招呼的,即便在陈诗画的心里,一个人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是,陈诗画却乐意像是世俗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将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当做自己的玩伴,至少,即便是那些玩伴们不能够了解自己的内心,也不能够走入自己的内心世界,让自己的内心温暖起来,但是,至少,那些玩伴们,可以在那些时光里,对陈诗画进行一些陪伴。 没有人喜欢孤单,但是,却有人已经习惯。 陈诗画从来都不孤单,除了陈诗画在想要交到真正的知心朋友的时候,陈诗画其实早已经有了知心朋友的人选,其实,也不能够说是早已经有了这样的人选,实际上,陈诗画在心里有了知心朋友的人选的时候,也就是咋符水云在天剑门大放光彩的时候。 陈诗画特别欣赏符水云,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陈诗画毫不在意在别人的面前,展示出自己对于符水云的欣赏,但是,这些也就是只有符水云不知道而已,萧丞的话,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但是,在这一点上,萧丞和陈诗画是截然不同的。 萧丞从前,在外边游历做散仙的时候,也就是在凡域,在萧丞还没有接触到这个老人之前,甚至也没有人能够给到萧丞一些指导,萧丞自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能够做一个散修的修士的,要知道,即便是散修的修士,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够修行的起来,修行者,不论是在凡域,还是在真正的修仙界域,那都是需要有人引路的。 引路人指引谁,或者,一个修士有没有机缘遇见自己的引路人,能够帮助自己超凡脱俗,能够指点自己去修行,这全部都是缘分,用修士们的话来说,这些,全部都是机缘。 一个人的机缘,是很奇妙的,就像,萧丞如果当初,不是在河边遇见了这样的一个老者,他能够好心的带萧丞入门,做了一个修士的话,那萧丞现在,也不一定还在哪里,有没有开悟,还有没有机缘做一个修士呢? 这些事情,萧丞自然是不知道的,不但萧丞不知道,那个教导萧丞修行的老人,他当然也是不知道的,虽然,在修士们当中,总是有那样的一些修士,他们喜欢用蓍草去占卜,但是,这也不是每个修士都会的技能。 这就好像,一个修士,他已经在学习了修行了,在他的修行之外,其他的事情,其实都不能算作是这个修士在做主要的修行,这就好像,在天剑门的那些剑修里边,既然是剑修,那么他们在平时的时候,都是要修炼自己的宝剑的,修炼的不但是宝剑,还有自己的剑术,还要将自己也当成是一把剑,才能够真的参悟到他们所修的剑法奥义上去,如果不这样投入的话,当然是不能够参悟的,那即便是浪费了时间去学习,没有学习到真正的东西,其实,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既然单休的剑修的话,那这个修士,就不能够说是一个其他的修士了,只能够说他是剑修。 那这样一来,这个剑修者,在平时的时间,只要静下心来,好好的修行自己的剑术,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去修行其他旁支的修行法门了。 但是,也总是有一些修士们,他们不喜欢专注于一件事情来做,他们在做自己的主要修行之余,还会去找一些自己有兴趣的法门,去辅助修行。 这样的修行,就决定一个修士他们的技能是多样的,而且,每个修士他们的兴趣不一样,主修的修行也不一样,辅助修行的随着他们的兴趣不同,自然也是不相同的。 所以,这就是人们同样的都是修士,有的人会用蓍草占卜,有的人却不会,其实,在修者的世界,占卜这个说法,是叫做卜卦的,对于修士们来说,许多东西都是可以用修行的奥义去讲述的,就好比,他们用蓍草卜卦,就自然也有一番自己的说辞,对于修士们来说,那样的说辞,不但对于自己或者是他人,有着很好的指引效果,那些说辞还很能够成为修士们的经文,需要修士们去熟记,因为,修士们所卜卦的说辞,很多时候,都是一些用来激励修士们用心修行的说辞。 当然,萧丞是不会卜卦的,萧丞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除了在外边山上抓一些猎物,或者是在野外的书上摘一些野果,或者,是在乡村的小路上,采集一些可以吃的野菜,以供给自己充饥。 萧丞这个人,很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论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那个环境是有很多人,还是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他都不会亏待自己,即便是他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去山上打野兔之类的小动物,之后,他还会去采摘一些野菜来给自己吃。 在乡野间,或者是城镇的小路上,像萧丞这样的孩子们还有很多,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是要依靠别人的施舍,整天都坐在路边,等着被人给他们一点很少的钱财,或者是给他们一些食物让他们能够有东西吃,他们就是喜欢以此来度过他们的一天。 但是,萧丞却跟他们不一样。 萧丞即便是没有钱,但是也整天都将自己收拾的特别整洁,他在山上打了野味,然后,他要用许多调料,还要支起来一个烤架,然后,将打到的野味放在自己支起来的烤架上,然后,萧丞便用心的在野味上撒上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调料,这样,只要有一阵风吹起来,那么,整个荒原上都是萧丞烧烤传来的香味,那真是太美妙的味道了,这些被萧丞拿来调料的材料,也都是萧丞自己打猎之后,用一些吃剩下的野兽的材料拿在集市上换了钱,自己买的。 然后,萧丞也不像其他的在街角蹲着的那些小乞丐们一样,没有好看的衣服,萧丞的衣服也很整洁,萧丞有换洗的衣服,他不但像那些讲究的人们一样,会给自己洗衣服和换衣服,他的眼光还特别好,自己在成衣店买的那些衣服,看上去还都很好看。 于是,萧丞就成了他们那条街,或者是那个村子,以及萧丞去了哪个城镇,就也有哪个城镇的那些小乞丐们,找萧丞的茬。 萧丞虽然整天都和他们一样,餐风露宿的,但是,萧丞从他们样子上看来,却根本不像他们一样,一看就一个一个都是小乞丐。 萧丞即便是跟他们蹲在一起,在萧丞这,他们也能够看见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这样的气质,让他们用语言根本就形容不出来,但是,却能够让他们在看着萧丞的时候,觉的,萧丞根本就不应该跟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太平凡,太普通了,但是,萧丞不论怎样看,都不太像是一个他们这样普通的人,即便是,萧丞在当时,还没有去修行,但是在萧丞的眉宇之间,是那样的沉稳,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在萧丞的眼睛里,也仿佛是有星光在闪烁着的。 在萧丞在江湖上晃荡的那些时间里边,也有一些小乞丐想要对萧丞示好,萧丞有时候也会对他们的示好点点头,但是,萧丞却很少和他们说话,这些小乞丐其实很不明白,他们甚至在好奇萧丞的时候,还跟踪过他。 在一段时间,这些小乞丐们,对萧丞这样的一个角色好奇极了,偏萧丞什么话从来都不可能跟他们这些人说,萧丞没有朋友,在这些人之间,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如果萧丞有朋友的话,那么他将自己的一些事情告诉他的朋友,那么,他的朋友同时也是朋友,他的朋友或许就能够在大家对萧丞好奇的时候,将萧丞告诉他的那些话告诉他更多的朋友们。 但是,萧丞根本不在他们之间交朋友,甚至不跟他们说话,这倒是让他们不论是怎样的好奇,也不可能有办法从侧面知道萧丞一些背景了。 但是,从正面的话,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小弟子们,也不可能去找萧丞去问人家萧丞的背景,萧丞从他的气质和他的样子上来看,都不像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这些小乞丐,甚至宁愿跟他们镇子的土匪说话,都不大乐意去跟萧丞说话。 那些小乞丐们,甚至在议论纷纷,他们在后边说,萧丞或许是哪一个公卿家族的公子,跑到他们的小乞丐街上,来体会一下他们这些小乞丐的生活。 他们说的倒是也能够说的过去,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虽然萧丞的确是因为一路上无可奈何的浪荡着,飘来飘去一般,但是,萧丞却不能够放任自己,像那些小乞丐们一般。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萧丞离开了村落的那段时间,他还是有一点狼狈的,他还是熟悉了那个村子,如果让他离开的话,他当然是没办法做到很快就能够习惯,不论怎么说,在那个时候,萧丞还是一个小孩子。 那时候,萧丞是一个特别小的少年,到底有几岁,萧丞自己也记不住了,总之,萧丞能够记住的是,在那个时间段的萧丞,已经有许多许多的记忆,是他不能够想起来的了,这倒是不能够说是萧丞的记性好不好,即便是萧丞的记性特别的好,但是,在那个时候,萧丞也就是一个小孩,小孩子的记忆里虽然也很强,但是也是有局限性的,太小时候的记忆,不论是多聪明,多有智慧的小孩,在他还不能够全部达到记事的条件的时候,在那很久的一段时光,他如果记不住的话,是相当不奇怪的,因为,本该如此,每个人,都是如此。 所以,萧丞也忘记了。 萧丞能够记起的事情,已经能够使聪明的萧丞悟出一些做人的基本,所以,萧丞跟其他的小乞丐不一样,他比那些小乞丐更有追求一些,那些小乞丐,整天计较的都是谁要到的钱更多,谁要到的东西更好吃。 在一开始,萧丞还没有习惯江湖上浪荡的生活的时候,也跟着那些小乞丐们做过一段时间好吃懒做的事情,但是,在萧丞渐渐的明白了许多事情,在他越来越懂这个世界的时候,萧丞便选择离开他们,离开这群很懒的小乞丐。 萧丞在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是,萧丞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在萧丞浪迹到这样的环境,他没有东西吃的时候,是有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小乞丐,将自己的东西分给了萧丞吃的,但是,在城镇的那些小乞丐们,他们每天都要跑往不同的地方。 在当时,萧丞吃了那个小乞丐的东西之后,就在小乞丐的身边睡着了,那时候,萧丞其实是好累的,吃了东西之后,萧丞很快就入睡了,萧丞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快进入梦乡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萧丞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在跟着那些小乞丐们一段时间之后,萧丞便想清楚了自己脚下的路,应该怎样去走,他想要怎样去走,然后,凭借着他能够达到的能力,他能够往什么地方去走,往哪边去走。 这些事情,萧丞其实都是想过的,在其他的修士们都在睡觉的时候,萧丞其实是睁着眼睛的,但是,萧丞的眼睛无神的望着正前方,他虽然看上去是在看着一个地方,但是,其实他的心神也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萧丞的心里,却越来越清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做的,然后能够做的是什么? 这些,才是萧丞能够离开那些小乞丐们,选择走进自然,去打猎,去采集野草。 其实,萧丞发现,那些打猎的时候打到的小动物们,在萧丞的烹饪之下,还是很好吃的,还有,那些野菜和野草之类的东西,其实也是很好吃的,当然,这要看是谁吃,是怎样吃了。 在凡域的国度,野菜什么的东西,有一些人们总是不喜欢吃,大概是因为吃腻了,在那些国度乡下或者城镇的人们,其实都很喜欢吃野菜的,但是,可能是他们做的都没有萧丞做的好吃,所以,他们对于这样的野菜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愫,倒是萧丞,萧丞如果有一样最喜欢吃的菜的话,那就是凡域国度的大地上,总是能够看见的那些平平无奇的野菜,那些野菜,如果是给别人做的,或许还可能不太好吃,但是,是经过萧丞的手烹调出来的,便是超级好吃的东西了。 萧丞从来都不觉的,他在这些城镇或者乡下的时候,或者是在这些地方混久了以后,就能够忘记自己当初的本心,虽然,萧丞从来没有真正的定义过自己的本心,该是怎样的? 萧丞也没有定义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呢? 但是对于萧丞来说,每一天上山去打猎,然后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沿路去采集一些野草,这样就是自己一天的时光,大多数的时候,在山上打下来的野兔之类的东西,萧丞一个人是吃不了那么多的,但是,萧丞这个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隔夜的东西,或者是放了太久的东西,萧丞是不喜欢吃的,萧丞这个人,对于吃的东西来说,虽然他不在意要吃的东西是不是精致,但是,一定要好吃。 如果是隔夜的东西,或者是放了太久的东西,超过了那个新鲜的时间,对于萧丞来说,便不太好吃了,至少,是没有一开始的时候吃起来那样鲜嫩的。 所以,萧丞在打到那些东西,自己吃不了那么多的时候萧丞都会自己一个人将这些东西带着,带去城镇或者是乡下的地方,去换成钱拿来给自己买东西。 但是,萧丞其实不怎么喜欢买东西,他自然,也就不喜欢太花钱。 也不是说萧丞这个人,知道钱是要依靠自己打猎才能够换取的,他打猎一天,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虽然不是太容易,对于萧丞来说,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萧丞特别喜欢享受在旷野上,追逐猎物那样的心情,真的是太美妙了。 即便是在萧丞以后,去了天剑门那样的大宗门,去修行,能够乘奔御风,还能够自由的来去,都不能够跟他从前在旷野上追逐猎物的那种乐趣提在一起。 虽然,在以后的那些日子,萧丞也能够特别知足,特别开心的在天剑门修行,那样的快乐,也是往前或者往后的许多许多的时光,都不能够替代的。 但是,也不能够影响萧丞在荒野,追逐,放空自己,尽情享受的那种兴奋,却特别富有理智的情绪。 在那样的时刻,萧丞就像是一个逐鹿的帝王,他觉的,他自己,就是自己的王。 这一个想法,跟当时他所在的环境遇见的那些人们,还是不同的,即便是那时候,萧丞在凡域遇见的那些周围的普通人们,都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更不要说,是在那些街巷之间,做那种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事情的小乞丐们。 那些普通人们,如果是萧丞将这样的理念告诉他们,他们或许还能够理解萧丞在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在萧丞遇见的那些小乞丐之间,要是说这样的话,那些小乞丐们,却是不能够理解的。 他们仿佛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施舍,如果别人施舍了他们,他们会很开心,但是,如果别人看见了他们却不施舍给他们,他们或许就要不高兴了。 他们的情绪,太需要那些人们来给到他们了,那些人们举手投足,无心的赐予,对他们来说,就是很好的东西。 但是,他们这些小乞丐,根本就想不到,不需要等别人将这些东西给予到他们,他们也不需要看这些人们的脸色,他们,只需要像萧丞一样,提起自己的勇气,在山野上捉一些野兔,或者是什么小动物,小狐狸之类的东西,也都是很容易的,至少,这些小乞丐们看上去都和萧丞差不多,也都是特别机敏的样子,如果,他们乐意的话,他们也能够做的和萧丞一样好。 跟萧丞一样,即便是在江湖上浪迹天涯,那,也是有着自己的能力,和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够自给自足的底气。 但是,这些小乞丐们都没有,小乞丐们的好处,是不需要努力。 其实,在有些时候,连萧丞自己都分不清楚,小乞丐们的选择是的不正确么,还是说,是自己对待小乞丐们的想法苛刻了? 对待自己,也是特别苛刻了么。 至少,这些小乞丐们,虽然穿的衣服比较旧,他们虽然不像萧丞一样,喜欢什么衣服都可以凭借自己去成衣店买下来,想要吃什么都能够自己去做,但是,他们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相反,他们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开心的。 萧丞向来喜欢思考这样的事情,所以,萧丞在陷入这样的思考的时候,就觉的,有趣极了。 但是,萧丞虽然也不反对他们自己的习惯和态度,但是,萧丞自己,却仍然坚持着走自己想要的路,所以,后来萧丞便离开了那一群小乞丐,开始了全身心投入的旷野之行。 萧丞就住在一个乡下的村子,他也不是在村子里的本地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权利在乡下给他盖一个房子,所以,萧丞的住处就很简陋了,他就住在一个茅草屋子里边,但是,萧丞即便是给自己弄了个小房子,但是,他的房子也要弄成很精致的样子。 他的房子虽然是茅草屋,全部都是用茅草搭起来的,但是,萧丞的手比较巧,他能够很好的将自己的房子搭出遮风挡雨的效果,即便是真的有很大的风刮起来,都不可能吹破他的茅屋。 但是,别人搭的茅屋就不行。 在村子里边,很多人也不一定都能住的起泥土或者是砖瓦搭建的房屋,但是,在遮风挡雨上,却是每一个村子里的人都要关心的问题,那些房屋大院都很豪华的人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小村民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即便是知道这些小村民们心里的想法,和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们也不会给的。 在当时,有一次下了大雨,也刮着很大的风,很多人的茅草屋都倒掉了,还有一些人的茅草屋虽然没有被刮倒,但是,漏雨也是不奇怪的事情,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虽然刮了风,下了雨,到那时,萧丞的茅屋却仿佛根本没有被风吹雨打过一般,虽在,在萧丞茅屋外边,也有水迹,证实萧丞的茅屋,的确也是被那场风雨给侵袭过的,但是,萧丞的茅屋,却在风雨之后仍然那样沉稳的屹立着,这样的一副样子,竟然还真的跟萧丞在大家心里的印象有一点像呢。 很多村子里的人们其实都见过萧丞,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萧丞竟然这样强,能将一个茅屋,搭的这样的坚固? 这些村子里的人,自然不像从前萧丞遇见的那些小乞丐们一样,有什么东西,喜欢藏在心里,然后找机会才奇奇怪怪的将那些话很迂回的表达出来,但是,这的这些村民们就不一样了,村民们拿了一些好吃的东西,去敲了萧丞的门。 然后,萧丞本来给这些村民们开门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因为,萧丞根本就想不出来,这帮村民竟然找他?找他做什么呢?他跟这些村民们,可是一点的关系都没有的呀? 但是,萧丞这样的疑问,也就是在心里悄悄的闪现了一下,然而事实上,萧丞却对这一群村民的来意,一点都不关心,他不关心村民们的来意,就像他从来也不会多看这些村民们一眼一样,这一点,倒不是因为萧丞是不是一个势力的人。 有一些人在看见萧丞这样奇怪的时候,甚至还要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说萧丞,不就是能够搭建一个小破房子么,至于将自己傲成这个样子? 先不说他们在萧丞身后说的这些话,其实萧丞都已经知道了,萧丞不是傻了,也不是聋子,他们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萧丞由于跟村民们全程都不说话,所以,周围还是很安静的,于是,那几句话就传到了萧丞的耳边。 萧丞也根本不在意他们对自己说什么,即便是这个时候,萧丞根本也没有摸到修行的大门,他这个时候甚至不是很清楚修行到底是什么,萧丞对于修行的认知,也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他见过符水云身边有人是修士,但是,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他也记不清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萧丞对于修士们的印象是特别的少的,也特别的浅淡,很容易就被时间给忘记了,不论怎样说,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也不会有人真的能够记起来。 但是,萧丞却知道,修士们是很强大的,他们可以御剑飞行,他们还可以瞬息千里。 虽然,这些都是需要在一个人休息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可能会的东西,当然,这些修行,萧丞在当时也知道,全部都是要看一个人的悟性的,如果一个人的悟性很好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悟出这些东西,很有效的节省了自己的进阶的时间,但是,如果一个人很笨拙的话,那他要将修行修炼好,能够很快的进阶的话,基本上是很难去实现的了,除非这个人特别的勤奋努力,才有可能抓住机缘去进境。 萧丞也不想跟那些凡域的村民们一般见识,即便是在那个时候,萧丞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是要进天剑门这种修行界的大宗门的。 但是,在萧丞当时,以萧丞的见识来说,他的表现,却是特别好的了,他虽然知道那些村民们在他的背后说来说去的,但是,他也没有说不帮助那些村民搭房子。 萧丞看着那些来跟自己打招呼的村民们,他根本就不说话,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些人的面前,或者是在他觉的说了也是在说废话,或者是在他根本就没有讲话的兴趣的人前,他总是这样的一副姿态,其实这是萧丞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绪,但是,能够有这样的姿态,这也是在说,萧丞虽然不是很有兴趣,但是,还是足够有耐心的时候,要不然,以萧丞的性情,根本不给那些村民们说话的机会,看他们一眼,就直接将他们撵走了。 虽然,在这些村民的眼里,萧丞也就是一个穿的整洁一点的乞丐,他们在平时的时候,也是不可能跟萧丞说话的,当然,在平时的时候,萧丞也是不可能跟他们讲话的。 但是,在他们的茅屋都被风刮了的时候,他们就这样跑到萧丞的面前,想要萧丞帮助他们重新搭建和修补他们的房子,他们还说,愿意给萧丞一些报酬。 报酬? 萧丞心里想笑,他根本就不图他们任何,他们自己都还是住着茅屋呢,能够给萧丞怎样的报酬呢? 他们能够给的,是萧丞毫无兴趣也不想要的,萧丞想要的东西,也是喜欢去争取的,他不喜欢伸出手问别人要东西,但是,萧丞这个人还是有点奇怪的,虽然,他不喜欢对别人伸出手,去拿别人的东西。 但是,别人在向他伸出手,想要在萧丞这寻找到一些怎样的帮助的时候,萧丞却能够耐心的帮助他们。 这一点,这些村民们以前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后来,在萧丞帮助他们给他们搭建好了茅屋,然后还不收他们的报酬以后,这些村民们在萧丞的背后说萧丞的那些坏话,便无人在说了,甚至,如果这些被萧丞帮助过的村民,见到其他的村民,说萧丞的不是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要站出去,站在萧丞这边替萧丞说话,然后,在人群狂夸一通萧丞对村民们有多好,多热心,多无私。 这些话,后来也同样传到了萧丞的耳朵,萧丞也不知道怎样想的,他知道村民们在背后替他说话的时候,他竟然笑了。 当然,这样的笑,和那样的讽笑是不一样的。 前边的时候,萧丞不知道这些村民们竟然能够夸他,所以,在之前,萧丞无意知道那些村民们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的时候,也就嘲笑了一下,不跟他们理论,也还是帮助了他们。 但是,在帮助他们之后,他们竟然开始说萧丞的好话。 萧丞是真的觉的有意思,所以,他才轻轻地笑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将表情放的安静了下去。 萧丞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喜欢让自己在一个安静的环境,在萧丞一开始帮助了那些村民以后,那村民们便老是找机会给萧丞送一些好吃的。 萧丞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他嘴上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都笑纳了,如果,那些村民们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他们竟然也习惯了找萧丞,萧丞当然还是什么都不喜欢说,但是,却能够将那些村民们的事情给处理的很好,让村民们很满意。 但是,村民们在知道萧丞其实不喜欢被打扰以后,也就很少去找萧丞了。 萧丞有时候从山上打猎回来,总是能够看见在他门外的地上,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之类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那些村民们自己种的,他们有的时候自己还不舍的吃,但是,却舍的给萧丞,可见,在他们的心里,有多么想要谢谢萧丞。 萧丞仿佛也能够看出来,这些村民们不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很多的话了,但是还是将这些东西放在这,给萧丞,萧丞知道,这是村民们在他不太喜欢说话的态度里,看出来了,或许是了解到他喜欢安静,他们便换了这样相对安静的方式,来报答萧丞,想要让萧丞快乐,事实上,萧丞每天从旷野打猎回来看见这些,的确让萧丞心里还是有一点温暖的。 即便是,萧丞告诉过自己,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任何人对他的关怀,他自己先要的东西,他自己动手就可以了,但是这些人们能够这样对他,他也不是那种将别人的好意拒之门外的人,便在心里将他们的好记住了,也就是在平时的时候,多关照关照他们。 萧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总是能够比大多数的人,更容易相处解决问题的办法,甚至,更能够将很多的事情轻轻松松的处理好,但是,他看别的很多人,仿佛都不能,他本来,还觉的是不是别人不够努力,后来,才发现是自己真的有天赋。 后来,萧丞虽然也是一个人在江湖上浪荡,但是好在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那些村民们,虽然也不是萧丞的朋友,但是仍然能够给萧丞带去不少的温暖。 萧丞便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他就喜欢去那条小河边,直到,他遇见了那个炼气期的老人,那个老人,后来,便开始对萧丞说话,和耐心指点他的修行了。 第147章 守护·第七 萧丞也的确是修行的天才, 那个老人,也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东西,简单地教给了萧丞。在一开始, 老人也只是讲述了如何吐故纳新。 他告诉萧丞, 修行的人, 不是在于修形, 一定是要修自己的内在,还要炼气, 炼体的,让老人高兴的是,萧丞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理解这些东西。 老人特别的欣慰,因为,老人曾经带过许多的弟子, 但是,那些弟子们, 要么就是一点都不知道进取,要么,这些弟子们根本就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法门,他们没有天赋, 也没有资质。 但是, 老人在查看萧丞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萧丞不但在修行上极其富有天赋,而且, 萧丞的资质很好, 他虽然是在凡域长大的孩子,但是, 他的资质,一点都不那些在修真界域的那些小孩子们要差。 老人当时,都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因为,萧丞的资质,竟然是比他自己好的。这个老人,特别的有自知之明,虽然,在凡域这样的国服,连国君都很敬重他,都要给他封地,给他官做,但是,老人自己却知道,这些,也就是凡人能够这样的敬重他了。 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如果真的去了修真界域,像他这样的弟子,满大街都是,在修真界域,炼气期,可以说是最低级的修士了。 虽然,这个老人的炼气期,是炼气期的大圆满境界,在那些炼气期的弟子里边,也不算是最差的,但是,他都这样垂垂老矣了,才是炼气期的大圆满,他跟那些年纪轻轻,就已经修炼成练气的弟子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老人也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但是,让老人开心的是,遇见了萧丞,萧丞如果能够好好的修行的话,他一定是一个好苗子。 老人教导了萧丞如何修炼,在修真界这样的地方,已经可以算成是萧丞的引路人,是萧丞的师傅了,但是,也不是说萧丞不想拜这样的一个师傅,萧丞心里其实很想,但是,老人却觉的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做萧丞的师傅,他能够看出萧丞是个人才,收这样的人才做自己的徒弟,倒是他自己平平无奇,有点不够资格收下萧丞这样的徒弟了。 但是,老人却没有将这样的话告诉萧丞,他就是跟萧丞说,他不喜欢收徒弟,萧丞自然不能够强求做他的徒弟了。 何况,在萧丞看来,自己当时也是一个太平安,太普通的孩子,他不能给这个老人带来任何的报答,自然也不能够要求老人去收自己做徒弟了。 如果,萧丞知道,老人不收自己做徒弟的理由是这样的话,萧丞一定是要做老人的徒弟的,因为,在萧丞的心里,带他走上修行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真的可以说是他的恩师了,这样的恩师,不论他的修为高不高,都是自己的恩师。 但是,萧丞不知道,老人这样的心思,在那个时候,想成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老人不想收徒弟,既然老人自己想要清净的话,那萧丞也没有理由一定要老人收自己做弟子。 所以,直到最后,萧丞都没有成为那个老人的弟子。 萧丞是个很努力的人,他也很有出息,这样的天赋之才,老人随随便便点拨一下,就能够让萧丞受益匪浅。 后来,在萧丞成功的进入炼气期以后,老人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教萧丞的了。 老人看着萧丞,心里真的是替萧丞高兴,老人知道,萧丞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待在凡域的,萧丞在那样快的时间,竟然能够达到炼气期的修为,那么,萧丞潜心修行,在他年纪轻轻的时候,修为超过自己也不在话下,甚至,那将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老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在有一天,萧丞随着老人打坐了之后,老人轻轻地对着萧丞开口说:“萧丞,你的进阶真的很快……” 萧丞浅浅的一笑,“都是前辈教的好。” 萧丞抬眼,打量着这个老人,那个时候,在萧丞的心里,真的就将这个老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他很想对这个老人好下去,就在老人的身边,照顾着老人。 那个时候的风是那样的轻柔,清澈的湖水上氤氲着雾气,老人在雾气缭绕之外,真的好像是一个仙人。 在很久很久以后,萧丞见过了无数仙风飘逸的修士,但是,在他记忆之间那个老人的那副样子,在萧丞的心里,却仿佛才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 老人慈祥的眼睛,在萧丞的身上来回的打量,萧丞从来都不羞怯于别人对他的打量,所以,萧丞就带着笑,也望着老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终于开口,对着萧丞说:“萧丞,现在,我能够教给你的东西,全部都已经教给你了……” 萧丞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老人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这个老人,在一些时候,总是喜欢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萧丞知道,这个老人是特别容易触景生情,特别心思细腻的人,他总是能够在大自然之间发现许许多多可以讲给萧丞的东西,在那样的时候,老人也丝毫不吝惜自己对于大自然的体悟,他能够想到的,对萧丞有用的,有价值的东西,也都会毫不隐藏的全部交给萧丞,甚至,在有时候,老人还会教萧丞读书写字和画画。 在修真界的话,一个修士,大概还能够修习辅助的技能,但是,在凡域的修士,他们基本上是很少有那样辅助的技能的,老人就是这样的,老人虽然没有什么辅助的修仙技能,但是,老人拥有着凡域许多人都没有的智慧。 老人从小就喜欢练习书法,所以,老人将自己所会的书法技能,和从前读过的书籍经典,都有教授给萧丞。 所以,萧丞在后来,才能够那样的出尘脱俗,那是因为,在萧丞少年的时候,就有高人来指点他的修行,虽然,这样的修行不在功夫上,但是,这样的修行却能够呈现在萧丞的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上。 特别是一件剑修,如果能有这样的书卷气息,是特别的讨人喜欢的,剑本来就是武器之中的君子,君子本来就应该像是清风明月一样皎洁的,他们甚至可以高高在上,都能够被世人理解。 萧丞后来,就是这样的剑者。 后来,老人告诉萧丞,老人自己所会的这些技能和功法,也就是这些了,如果萧丞想要往更高更远的修行路上走,就不能够继续待在老人的身边了。 萧丞很是犹豫,因为萧丞不太想离开老者,虽然,老人也没有说收萧丞做自己的徒弟,但是,萧丞已经在心里将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恩师,恩师是这样的垂垂老矣,萧丞不想离开老人,何况,在遇见这个老人之前,萧丞也就是跟着城镇的那些小乞丐在城镇上浪迹天涯,即便,后来萧丞还是不喜欢跟着小乞丐们,像他们那样被动的讨东西吃,他自己来了这样的一个村落打算自食其力,过了很久一段的一个人的时光。 但是,这个老人的出现,真的给了萧丞许多的温暖,让萧丞,很想守护着他。 老人仿佛能够知道萧丞的这个情愫一般,跟萧丞说了许多的话,其实,萧丞也知道,老人特别的好,老人在这个村子里边,也算是安宁平静,在老人的背后,其实也不是一个人,就是老人是跟自己一样,喜欢安静的一种人,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朋友,但是,如果让这个老人跟着村子其他的老人们在一起聊天讲话什么的,他们关注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老人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但是,老人却一点都不寂寞,因为他有他的大自然和他作伴,他还能够在小河边修习自己想要修习的修行,这些事情也都是老人自己喜欢做的。 所以,其实老人一点都不孤单,更何况,在老人遇见自己之前,老人不是也自己一个人好好的么,老人除了有这样的一个村子之外,还有一个国家来供养着他呢,在凡域,能够达到老人这样的高度,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后来,萧丞仿佛也能够理解了老人的想法,那他自己呢? 当然,也是想要往更高远的地方走的,本来,萧丞就不打算在这个村子太久的,只是,在当时萧丞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在学会了修行,还达到了炼气期境界以后的萧丞,却知道了,自己想要走一条怎样的路,想要去做什么事情了。 后来,萧丞还是陪伴了老人一阵子,然后,帮助老人做了许多老人想要做的事情之后,萧丞才拜别了老人,走上了自己的修行路程。 在那之后,萧丞才真正的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所有,后来萧丞能够在修行之路上遇见符水云,真的是一件让自己很开心的事情,萧丞的心里,其实特别的想要谢谢那个教他修行,将他带上修行之路的引路人。 如果不是那个老人的话,萧丞现在肯定还是在凡域待着,做一个凡夫俗子,那样的话,萧丞也不可能来到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认识符水云了。 虽然,萧丞在进入天剑门之前,自己做散修出外修炼,还是遇见过一些让萧丞有些意难平的事情的,但是,萧丞却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萧丞在很多时候,都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或者是自己的智慧,很好的保护自己,在有的时候,他还能够使用一些手段去惩罚那些跟自己作对的敌人,在萧丞看来,敌人和对手,这样的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区别的。 敌人的话,就是在自己的对立面,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和自己对立的,也是自己要去毁掉的那些人。 但是,对手却不一样,对手,不一定是自己的敌人,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只是将自己当成了竞争的对手,所以,萧丞这个人对待自己的对手的时候,还是很温和的,但是,萧丞在对待敌人的时候,便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了。 萧丞从小的天赋,也算是给自己在天剑门的修行,打下了一些特别牢固的基础。 所以,萧丞才能够在那样快的时间,便能成了天剑门小弟子的风云人物,萧丞在天剑门的弟子境,简直已经算是新锐的新晋弟子了。 有许多的老弟子,都不能够跟萧丞相提并论了。 这一点,也是那些小弟子们,崇拜萧丞的一个原因。 这样优秀的萧丞,却只跟优秀的符水云在一起修行,虽然,这是在天剑门之间,大家都觉的他们旗鼓相当,但是大家还是会对萧丞想入非非的。 在天剑门,如果是想做一个懒散的修士,也是可以维持自己平时的修行的,只要上课的时候能够好好的上课,下课的时候能够认真的去交作业,交了作业之后,不需要天天去做任务,也不需要天天去试练塔给自己谋取资源,修行的不勤快,对于修行所需要的资源反而也不是那样的需求,所以,越是勤奋的弟子们,所获取的修行资源越多,但是他们所需要消耗的也越多,但是算下来,他们其实还是赚的。 但是,那些很懒的弟子,整天就知道做一些基本的任务的弟子们,他们虽然需要的修行资源不多,很容易就能够将该提交给宗门的任务提交了,但是,他们却也不主动去探索更多的资源,在天剑门里边,这样的弟子也不是少数。 但是,萧丞却不会做这样的修士。 萧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懈怠,他每一次从修行之中抬起头来,就能够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自己的姐姐符水云,符水云的资质也是在自己之上的,但是,符水云根本不会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她仿佛不会浪费自己一分一秒的时间,每一次萧丞看向她的时候,都能够看见她认真修行的样子,萧丞即便是自己想要松懈一下,但是,看见符水云比自己强,还比自己努力的样子,萧丞便打消了要休息一下的想法。 符水云的修行真的是进阶特别快,在萧丞筑基期大圆满的时候,就迟迟上进不了,一直都难以突破了,但是,符水云这个时候却已经巩固好辟谷期的境界了。 在符水云修行达到辟谷期以后,整个太虚峰的亲传弟子,都被符水云给惊动了。 符水云在筑基期的时候,是在虚实幻境筑基的,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太极广场,给宗门的许多前辈们造成了一定的震撼的效果,让他们不能够小觑这样的符水云。 但是,在符水云达到辟谷境界的那一天,符水云在天剑门上空引起的进阶之相,却更是让天剑门的前辈们惊奇。 在符水云进阶辟谷境界的时候,由于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们也看见了符水云的进阶之相,当时,大家纷纷在寻找,到底是哪个弟子要进阶了,竟然能够让天剑门的上空呈现出那样的异象。 后来,还是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先发现,是符水云在进阶了,所以引起了这样的进阶之相,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们都很高兴,除了卓俊。 卓俊始终是对符水云不以为意的,卓俊也不是说有嫉妒心,实际上,卓俊这个的确是有嫉妒心,但是卓俊的嫉妒心从来都不用在哪个人比自己有用,哪个人比自己有天赋,或者哪个人很强,人家进阶了,自己却没有进阶什么的。 卓俊的嫉妒心,即便是有也只是在对于,关系到泽城雪的事情上,才能够让卓俊生起一些嫉妒的心情来,但是这样的时刻却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的了,屈指就能够数的过来,不论怎么说,泽城雪也不是一个傻子,泽城雪则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说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而且,泽城雪的聪明和一般人的小聪明还不一样,泽城雪所拥有的,是大智慧,所以,当泽城雪在发现,卓俊有的时候竟然能够为了自己吃醋的时候,泽城雪就很避免这样的情况了。 泽城雪一直都在顾及着卓俊的心思,他特别的保护卓俊,但凡是能够让卓俊引起他的负面的情绪的事情,泽城雪一般也是不会去做的,更不要说是让卓俊为了他而生气嫉妒的心情了,更何况,卓俊这人的性情,也不是泽城雪喜欢的,所以,泽城雪一直都在避免卓俊有什么性情上的冲突。 这倒是将卓俊娇惯的更不像样子了,让卓俊在很多时候都觉的,反正他的背后有泽城雪偏袒着他,所以,卓俊在天剑门,或者是天剑门之外,不论在何处,都是一样的蛮横无理他都可以肆无忌惮,只是因为卓俊知道,不论卓俊在外边怎样的放肆,泽城雪都不会对他不闻不问的,所以,他有时候胡闹起来,也不是没有理由,也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即便是自己胡闹起来,也是安全的,如果,是闹到了泽城雪的那里,泽城雪还不是要偏袒着他么? 但是,卓俊先在却不会做这样无理取闹的事情了,在从前的时候,卓俊的确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在后来,卓俊发现泽城雪不喜欢他做这样的事情,他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泽城雪的确是不会对他袖手旁观的,但是,这却能够让泽城雪看着他的时候一直在沉默,甚至能够很久都不给卓俊讲上一句话,不论卓俊对泽城雪说什么话,泽城雪都是一直静静的看着卓俊,直到卓俊自己心虚也讲不出话来,泽城雪才对卓俊说让他不要这样了。 多温柔的一个人,即便是在指责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温和,这更是让卓俊不想要去忤逆泽城雪说过的话,既然是泽城雪要求的让他安静一点,不要无理取闹,那他就一定要做到,因为这样的话,泽城雪是会对他露出笑容来的。 泽城雪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他的笑容就像月光一样柔和璀璨,那是卓俊想要去守护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自己亲手去毁了它呢。 但是,这些也不能够成为卓俊懂事的理由,让卓俊安静不是不可能,事实上,只要是有泽城雪在的地方,让卓俊安静下来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卓俊安静是安静,不代表他就变成一个好的弟子了。 卓俊的心里,仍然是那样的调皮,他总是要做一些让泽城雪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泽城雪在的时候他却不会做,可是,他的心里,有时候还会去那样的想。 他只是压抑着自己,想,但是不做。 就好像,他当时看见符水云要进阶的时候,周围的其他亲传弟子们都很高兴,都纷纷的想要去给符水云护法了。 当然,泽城雪是不在天剑门的,太虚峰亲传大弟子泽城雪和坐忘峰大弟子秦蓁,现在还都在天剑门之外,前名剑山庄的古迹上,还是在跟人们处理名剑山庄的那件事情,也算是处理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剑者联盟的事情。 真的是去给符水云护法的那个人,是风无涯。 卓俊当时,看风无涯过去给符水云护法的时候,卓俊的心里甚至涌出了一些想要玩耍的想法,他甚至想要在风无涯给符水云护法的时候,对符水云进行偷袭,反正,符水云现在也就是一个弟子境的普通小弟子,即便是符水云有着过人的天赋,和别人都做不到的努力,但是,普通的弟子,她就是没有什么特权。 卓俊自己知道,亲传弟子的权利,要比那些弟子境的普通弟子们要高的多,也重要的多,卓俊心里已经想好了,在符水云进阶的时候,去给符水云偷袭一下,就当做是给符水云讲了个笑话,但是,这样的想法,也就是在卓俊的心里边想一想,事实上,卓俊也根本不敢对符水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因为卓俊知道,泽城雪还是在意这个女修的,但是,这样的在意,卓俊也分的很清楚,就是一个宗门峰脉上的亲传弟子,对于他们的弟子境普通弟子们的那种关怀。 事实上,这样的关怀很大的程度也就是出自泽城雪的责任心。 卓俊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了起来,如果卓俊在符水云将要进阶的时候,在符水云的身后偷袭一下符水云,不论是会让符水云怎样,但是,卓俊自己就会觉的很开心,因为卓俊是一点都不喜欢符水云。 卓俊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以前,卓俊讨厌符水云,是为了什么呢?卓俊知道,那个时候,卓俊还有很多的理由,那时,卓俊是觉的符水云偷偷修行了天剑门的玄一诀心法,浪费了自己买她的钱不说,最主要的是,将自己对她的提醒抛弃在九霄云外,她那个时候分明就是自己要给大师兄利用的人,但是,她却倒是好,借着便利,自己修行了起来,根本将自己的大师兄泽城雪不知道忘到哪去了。 在卓俊的心里,符水云就是一个答应了别人承诺却做不到的小人,她还特别的自私。 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卓俊也不是很喜欢符水云的,或许,这里边,还夹杂着一些因为附属云的出身,而看不起符水云的因素,虽然,卓俊也是从凡域来的修士,但是卓俊和符水云却是不一样的,卓俊不论怎么说,也是一个凡域国度的太子出身,符水云虽然也是从凡域来的,却是凡域的一个勾栏之地出来的修士。 这样的修士,还是被自己带来天剑门的,还是带来太虚峰的,这一点,让卓俊一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如果说,符水云还记着自己承诺过他的东西,还能够将那样的承诺当成她自己的责任的话,那么卓俊想来还是不会像这样讨厌她的。 但是,这个女人,就是狡猾,卓俊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的符水云太狡猾了,甚至,在卓俊看来,一开始是不是就是符水云的圈套,就是在等着他们上钩? 然后,跟着他们顺顺利利的来到天剑门? 其实,卓俊的这些想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事实上,符水云根本就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即便是符水云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也没有真的将答应卓俊的那个承诺当成是一回事,更不要说是自己的责任了,符水云根本不觉的自己是一个奴隶,即便是被人卖,被人买,她又不是货物,只能够说,买了她的人,至少将她从风月阁那样的地方拉了出来,即便他们也是出自他们自己的私心,但是,的确也是他们帮助符水云摆脱了风月阁,所以,符水云觉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很乐意去报答这些人的。 这却不代表,符水云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符水云的报答,也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如果说,让符水云将每一天任务,或者是在试练塔获取的那些东西,送给他们一些,做报答,一直到将他们买她的那些东西给全部还清,或者说,符水云甚至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给他们更多的好处,用这样的方法去报答他们,如果可以的话,符水云还可以帮助他们做事,只要是符水云能够做到的,想来符水云也都是不会推辞的。 而且,根据符水云的性格,符水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从某种方面来说,符水云其实很大气,这是很多修行的人都不具有的精神,特别是女修们。 但是,符水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卓俊就是很讨厌自己,分明,自己的这个性格,在弟子境里边,除了秦蓁以外,还有那个什么杨枝,还有从前的那个李依依,除了这些人以外,大家也都是很喜欢符水云的,所以,符水云是想不通,卓俊为什么这样的讨厌自己,在有时候,符水云身为太虚峰弟子境第五十一组的组长,也会和其他小组的组长一起,去往太虚峰的内峰,也就是去风无涯所在的地方,去找风无涯,他们会讲一些弟子境的事情给风无涯,好让风无涯了解他们太虚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的修行情况。 在那样的时候,符水云有时就能够遇见卓俊,卓俊这个人奇怪的很,他对别的弟子不理不睬,却在符水云跟风无涯说话的时候,总是找符水云的茬。 好在当时,基本上都有风无涯,符水云在卓俊讽刺她以后,也不说话,因为符水云太知道卓俊这样的人了,如果不搭理他还好,他顶多就是说几句,觉的无聊了也就不说了,但是,如果符水云理他的了话,那就正好是卓俊想要看见的情形了,卓俊就要使用一些很无耻的手段,要欺负符水云一番了,当然,符水云也是不可能让卓俊欺负到的,符水云对天剑门那些桃花树下的桃花阵法,已经太了解了,符水云能够保证卓俊连她的衣角都抓不到,只要是符水云想要在卓俊的手上逃掉的话。 但是这样让符水云也是很累的,所以,符水云根本就不理他,但是,风无涯也不可能任由卓俊这样无理取闹,风无涯当然是保护着符水云,和这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反正,卓俊也不是风无涯的对手,虽然,风无涯的话,没有泽城雪对于卓俊的话那样有效,但是,也能够使卓俊老实下来,卓俊有的时候对于风无涯的话不是很服气,但是,卓俊其实,也就是嘴硬,如果真的要来跟风无涯顶嘴的话,风无涯想要收拾他可是太容易了,卓俊根本就不是风无涯的对手,风无涯即便是让卓俊先出手,卓俊都追不上风无涯,更不要说打风无涯了,他跟风无涯切磋的话,基本上他都是输的。 当然,前提是如果风无涯不让着他的话,但是,事实上却是,风无涯总是喜欢让着这个小师弟,甚至还在让着卓俊,让卓俊赢了之后,还要夸一夸他,以此来鼓励卓俊,要多修行,让他知道,他还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剑修,但是,卓俊一般也不将他这样的话当做一回事,除非,是泽城雪说的,这些同样的话,从风无涯的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但是从泽城雪的嘴里说出来,就又是一回事了。 卓俊却很少见到泽城雪了,其实卓俊的心里是有点烦躁的,在当时卓俊想要趁着符水云要进阶的时候捉弄符水云的时候,就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泽城雪,心里很暴躁,就想要给自己找一点乐子。 就在他看见风无涯也御剑过去,给符水云护法的时候,卓俊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说卓俊在这个时候去捉弄符水云,也会被风无涯打一顿,在卓俊想来,到时候泽城雪要是知道了,估计还要跟自己生气。 所以,符水云能够避过卓俊这个人的捉弄,其实还是要算在泽城雪的功劳上。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卓俊这个人,看上去根本就没有一点做亲传弟子的特质,他也从来不去服务弟子境的弟子们,虽然,在等级上,天剑门每一个峰脉的亲传弟子们,都比弟子境的普通弟子等级要高上很多,但是,他们也就是等级高,更被人们尊敬了一点。 其实,在天剑门,每一个峰脉上的亲传弟子的职责,跟玄同大陆修真界所有的大宗门一样,都是要辅导自己峰脉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修行的,在这一点上,泽城雪真的是做的特别的好,即便是天剑门没有这样的一项法则,向来,泽城雪都会去义务地拿出自己的时间,去帮助他们峰脉弟子境的普通小弟子们修行,但是,这样的事情,卓俊是不可能做的,别说是没有这样的法则,卓俊不会做,即便是,天剑门根本就是有这样的法则的,也没有人见过卓俊去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风无涯在这一方面做的也没有泽城雪多,但是,风无涯好歹也算是在一些时间也会去做,即便是忘言和江海,这两个性情还不错,但是天赋和境界都不是很高的弟子们,他们都会去将这样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去服务于弟子境的弟子们。 但是,卓俊全部都知道,他就是不想去做,在有一次,泽城雪想要让卓俊也去,卓俊却说自己不去,还说这样的事情,有泽城雪一个人去做不就行了么。 在当时,泽城雪却也只是笑了笑,不知可否。 那卓俊就当做泽城雪是默认同意了他的话,其实,泽城雪的意思也差不多,反正,泽城雪很少让卓俊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既然,卓俊对于这件事情毫无兴趣,那边不强求他去做了。 他说的也对,有些事情,有他就足够了。 好在卓俊当时没有在符水云进阶的时候动什么手脚,终于,符水云在风无涯的护法之下,成功的进阶了。 风无涯对符水云的能力,也真的是特别的赞叹。 第148章 守护·第八 卓俊太过骄纵, 这样的骄纵,泽城雪也有很大的责任,也可以说, 但凡是被一个大人物这样宠溺出来的弟子, 都没有几个能够真正的成气候的。 或许, 萧丞是个例外。 萧丞此时, 就站在符水云的身边,这个时候, 符水云已经是辟谷期了,而萧丞也是筑基期的大圆满,萧丞还没有能够进阶。 一般来说,修士们进阶的时候,大都是顿悟的,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修士, 是循序渐进,能够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将要进阶。 但是,这样的修士终究是少数的。 至少,萧丞就不是, 萧丞根本也不知道, 自己到底要在怎样的情况下进阶,萧丞心里其实没有一点的头绪,但是他知道,当他能够顿悟的时候, 终究是可以像姐姐符水云一样进阶的。 即便, 萧丞现在还没有是辟谷期,但是, 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已经能够让他在弟子境里边横行无忌了,不论怎么说,他筑基期大圆满,背后还有符水云这个姐姐。 如果将萧丞换成是卓俊这样的性情,恐怕萧丞已经飘了起来,到处的招惹其他的修士了,当初,萧丞有泽城雪这棵大树罩着的时候,就总是这样做了。 但是,萧丞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即便是别人将萧丞当做是自己的偶像,萧丞却仍然拿别人当做是空气一样,根本就很少去理睬别人。 这一点,让其他的修士们心里也是有点敬佩的,起床,那些男修们还以为萧丞是在那些女修的面前装帅,像萧丞这样的小白脸,虽然有一点本事,但是,他们还没有见过哪个人这样的单薄寡情,根本就不跟其他的女修说话的? 那些男修们在心里想,萧丞以为自己是谁呢?也不知道在这故作什么清高,即便是人家坐忘峰的亲传弟子陈琼,人家也有在众人的面前和女修们说话,人家陈琼换起女伴来,简直就像是换衣服一样的,但是,所有的人们也都知道陈琼是很帅的,而且,陈琼也不比萧丞差,陈琼长的也特别的漂亮,而且人家资质和天赋也都很好,人家更是亲传弟子,高高在上,是他们这些弟子境的普通小弟子们所望尘莫及的。 萧丞自然,也是对陈琼望尘莫及的。 当然,这样的对比,是那些弟子境的普通男修们自己对比出来的,萧丞从来没有拿自己跟陈琼比过什么,陈琼自然也没有去拿萧丞做过对比,两个人不要说是身份悬殊,即便是两个人单是从他们的境界上来说,就不能够同日而语的。 陈琼不论怎么说,人家也都是坐忘峰的亲传大弟子。 萧丞即便是一个杰出的新弟子,即便,他已经筑基期了,也能够在弟子境拥有自己的洞府,单是,萧丞这个普通的弟子,终究还是一个普通的弟子,见了坐忘峰的亲传弟子陈琼,还是要低人家陈琼一头。 单是,萧丞却从来都不会去想这些事情。 事实上,不论这些小弟子们信还是不信,萧丞的心里始终都只有符水云这个姐姐一个人,其他的事情,也都不能够入了萧丞的眼睛,萧丞的眼睛,肯定是随着符水云而转动的,符水云在哪里,萧丞便看向哪里。 在萧丞的眼睛里,不要说有没有其他的女人,就是男人,萧丞也不一定能够想要看上他么一眼。 然而,萧丞的这个特质,即便是只有对着符水云的时候才能够显现出来,但是,还是有其他细心的弟子给察觉到了,然后那些弟子们到处传扬,议论纷纷。 萧丞对于这些传闻原本是置之不理的,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或许,是不想要符水云也知道了这样的传闻,让符水云多想,萧丞便主动找到了那些弟子们,即便萧丞根本就不愿意,也懒的对这样的事情做出解释,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萧丞还是对着那一群小弟子们详细的解释了,说是,萧丞对于符水云的关心和关注,都是因为符水云是萧丞承认的师姐,萧丞的师姐虽然有很多个,但是,在萧丞式微的时候,真正帮助过他的师姐却也只有符水云一个,所以,这样的待遇,是符水云应该的。 其实,萧丞不是很愿意说这些话,萧丞对于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注力,但是,当看见符水云没有被这些传言影响的时候,萧丞便放心了。 他知道,自己的解释一点都不多余,多少都是有用的,那些弟子们,就是知道了一些新奇的事情的时候,喜欢到处宣扬。 但是,当那些弟子们知道了,萧丞对于符水云就是一个普通的师弟对于普通师姐的这样的关怀之后,这个话题顿时变没有了力度。 不论怎么说,越是能够引起大家的猎奇心的话题,才是大家真正关注的话题,当萧丞对于符水云的情谊,不在是禁忌之恋之后,人们对这个话题便没有了兴趣。 虽然,出于一种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还是有人在外边拿着这件事情去宣扬,但是,大多数人都是知道萧丞的态度的,在这件话题上,那些被宣扬的人便会耐心的给那个人解释,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萧丞的真正心理,便也不传了。 在这之后,这一件原本甚嚣尘上的事情,便几乎不会在被人提起来了。 这一天,符水云仍然在自己的洞府门前练剑,这是一个深夜,有皎洁的月亮正在天际,盈盈的将自己光洒下来照耀着大地。 光影浮动,在竹林之间,符水云正在舞剑,符水云的剑法,现在已经有所小乘,一般的同阶,已经不是符水云的对手了。 符水云在跟他们切磋的时候,基本上不出三招,就能够将他们打败。 符水云的剑法,向来都很稳,也很快,在那些弟子们甚至都没有看见符水云是如何出剑的时候,符水云的剑就点上了他们的眉心。 但是,符水云向来都是点到即止的。 可让符水云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举动,落在了其他的小弟子眼里,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帅气,真的是英姿勃发,甚至,连那些小弟子们,那些女修们,都开始幻想起符水云是他们的朋友了,因为,跟着这样的人一起任务,或者一起在山外历练,那是安全感满满的,即便是弟子境的那些男修们,也不一定能够给予这些小弟子们这样的安全,所以,符水云在自己根本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变成了大众心里的女豪侠。 在宗门里边修行久了,便需要外出历练了,符水云既然是族长,这些弟子们外出历练的事情,她自然也有资格去主动安排。 在天剑门,弟子境的小组的组长的作用,不仅在于平时督促弟子们修行,也需要主动的关心弟子们的修行情形,帮助他们制定何时的修行计划。 萧丞一直都在符水云的身边,但是,萧丞是筑基期大圆满,看着也是想要进阶的样子,但是,迟迟都不能够进阶。 所以,符水云便起了一点,出门历练一下,带一带萧丞的主意。 也不知道,萧丞在被自己带出去进行一番教导之后,能不能开窍的? 要说出外历练的话,那也是需要选好一个历练的地点的,萧丞从前也是做散修出身的,那么,历练的地点,萧丞岂不是要比自己还要熟悉一点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具体萧丞要去哪历练,这个,符水云便不用自己去安排了,好不如去问萧丞,如果萧丞有想要去的地方,那么,对于他的心性也是很有好处的,去了那样的地方,说不好萧丞心里一高兴,悟出了什么,还真给开窍了呢? 符水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带萧丞去外边见见外边的世界了,虽然,从前萧丞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现在和从前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从前,萧丞看世界,就是以流浪者的身份,去看这个世界,不论萧丞在哪里,都是陌生的,天地之间,仿佛没有一个地方是给萧丞的落脚点,仿佛萧丞就是一个无根的浮萍。 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萧丞有符水云,还有太虚峰,还有天剑门。 萧丞的背后,有这么多的东西了,萧丞不会在是孤单的一个人,在他的身后,也是有人关心着的了。 如果是这样的萧丞,所看见的世界,还和以前一样么? 想来,也是不一样的了,就像是从前,符水云在风月阁的时候,仿佛是一只井底之蛙,她看待世界的时候,是用怎样的眼睛呢? 符水云说不清楚,但是符水云知道的是,从前的自己,真的是眼光短浅,看任何的事情,都没有理智的思想来撑起自己的思绪。 但是,在天剑门久了,虽然,跟在外边历练不一样,跟在风月阁学习的时候也不一样,但是,符水云却很明天的发觉了自己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心不一样了。 不论是一个凡域的人,还是一个修士,他们内心的修行是很重要的,符水云整天都在修行,站着的时候修行,坐着的时候也在修行,甚至是在行走的时候,都有努力的锻炼自己的吐纳气息。 所以,符水云对于心性的历练,也是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的,这样的人,相较于一般的弟子来说,的确更容易看清楚更多的世界,也更容易悟出更多的真理。 所以,符水云从来都不是一个迷茫的人。 不论是当初在风月阁的时候,还是现在,在天剑门的时候,或许,这正是因为符水云有一个强大的内心世界,这样的内心,却是符水云日日夜夜修心修来的。 符水云去跟萧丞说,想要带萧丞出外历练的时候,萧丞整个人都特别的高兴,他的脸上露出的笑意,是符水云不曾看过的。 那是一个很像孩子一样的笑容,特别的明净。跟大多时候萧丞脸上的表情不一样,萧丞从前的时候,脸上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的,也只有在面对着符水云的时候,萧丞的眼睛里才能够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但是,即便是对着符水云,萧丞不是特别高兴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也大多数只是一种温暖的平静,也只有,在萧丞特别开心的时候,他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笑了。 当然,即便是在萧丞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只带着温暖的那种平静表情,萧丞对待别人的时候,也是没有的,所有太虚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其实都知道,那是萧丞的姐姐符水云的专属。 这样的萧丞,才不奇怪,如果哪一天,萧丞对待其他的女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或者,萧丞对着其他的女孩子笑了,这才能够使那些太虚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惊讶起来,从而纷纷地议论,萧丞对待符水云,不论多温柔,多不一样,那都是让弟子境的小弟子们早已经习惯的事情。 符水云看见萧丞的高兴,便问道:“萧丞,你很喜欢外边的世界么?” 萧丞喜欢,但是他不知道该怎样跟符水云表达。 他对外界的喜欢,不是一般的弟子们对外界的喜欢,萧丞的心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却不能够告诉符水云,因为符水云也不是最懂他的人。 但是,那也无妨。 萧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也告诉自己了,符水云,她即便是根本不会看自己一眼,就将自己当成是一个小弟弟,永永远远,都这样对待自己,那也没有所谓。 萧丞也没有任何的所谓。 只要,能够待在符水云的身边,就已经很足够了。 萧丞是真的高兴,他都没有想过,符水云竟然自己提出来,要跟他去天剑门之外历练,要知道,萧丞对待外界的向外,可都是掩埋在心底的,连符水云都没有看见过,但是,符水云却帮助萧丞下了一个萧丞很喜欢的决定,就是,带萧丞出外历练。 萧丞都不知道要怎样去对符水云表达自己心里的情绪了,他只有默默的看着符水云,那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会说话一样,但是他的嘴角却是紧抿的。 符水云以为萧丞有许多话对自己说,也是的,不论怎么说,萧丞都是一个小孩子,至少,萧丞在自己的面前的确还是一个小孩子,即便是萧丞拥有着很成熟的思维,即便是萧丞的样子看上去也很成熟,个子也比自己高,但是,在符水云的心里,萧丞永远都还是一个孩子,她永远都是萧丞的姐姐,不论是以后萧丞的修行会不会境界比符水云还要高,但是,萧丞在符水云的心里,永远都是要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接受自己保护的弟弟。 萧丞不知道符水云的想法,虽然,萧丞知道符水云对他很好,但萧丞却不知道,符水云对待萧丞竟然好到了这样的程度。 符水云根本就没有主动想过要保护谁,因为,在符水云的世界里,一开始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已经是不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虽然,在后边的时候,这样的情怀,变的越来越容易,符水云不但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了,还能够有余力去保护别人。 真让符水云自己其实也很满足,当一个人,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就能够获取的时候,当一个人,能够随随便便,就能够保护好自己想要守护好的东西的时候,那个人的脾气,就会变的特别好。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总是有人在说,谁的脾气很好,谁的脾气不好,其实,一个人的脾气好不好,那要看那个人的心情好不好。 像符水云现在这样,要什么都有什么,什么都不缺,关键是,自己有实力,能够在自己想要任何事物的时候,都能够去有力地争取。 这对于一个女修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在修行界,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区别,但是,对于一个剑修来说,男修士的优势,其实是比女修士的多的。 首先,在力量上,男修士天然就比女修士要强有力一点,这一点,在符水云一开始修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所以,符水云一直刻苦的锻炼自己的身体,才能够在这个先天的方面去补上自己的不足,事实上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符水云也的确是做到了。 既然符水云说要带萧丞在宗门之外历练,那萧丞一有时间,便去自己的洞府,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本来,符水云让萧丞去收拾的时候,萧丞也就是淡淡的笑了笑,说自己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有的法宝什么的,也都是放在了自己的储物袋。 但是,符水云竟然跟萧丞说,让萧丞去准备一些吃的,要去太虚峰弟子境的集市上买一点,萧丞这才想到,符水云大概是想着,如果以后真的要餐风露宿的话,也不至于找不到东西吃? 萧丞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符水云想来,是在为了他着想,不论怎么说,符水云都已经是辟谷期的修士了,在这样境界的修士,根本就不需要吃饭了的,不吃饭,对于符水云来说,是没有丝毫的影响的。 但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却需要吃东西的,需要以这些东西来补充自己所需要的能量,所以,当符水云表示,要让萧丞去买一点东西收起来的时候,萧丞的心里竟然高兴的像是一个孩子。 符水云平时很喜欢吃东西,即便是修行的境界都已经达到了辟谷期,但是,符水云有时候还是会自己做一点东西来吃,符水云说,吃东西,是一种习惯,吃了好吃的东西,心情都会变的很好,如果要因为自己的境界提升了,所以不吃东西的话,那样岂不是也太无趣了一点? 所以,当符水云已经是辟谷期的时候,还在吃东西时,的确是让萧丞小小的惊奇了一下,但是,很快的,萧丞便知道了,自己的姐姐其实是一个吃货的属性,在平时的时候,符水云也都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那也难怪,在外人的面前,符水云还是一个组长,平时,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自己也需要专注自己的修行,很少有这样的时间,放松下来吃点东西,老犒劳犒劳自己。 当萧丞发现了符水云的这个属性之后,就变着法子的给符水云弄一些好吃的,萧丞特别喜欢看符水云吃东西,特别是,吃萧丞做的东西。 萧丞还记着,有一次姐姐想要是绿豆糕,但是,在太虚峰弟子境的集市上,那一天是没有卖绿豆糕的了,而且,这种东西的材料,在天剑门根本就没有,当时那个集市上的东西,也是从三千洲麓那边拿来的材料呢。 萧丞是不可能出去三天洲麓的,萧丞如果要去三千洲麓,还要告诉符水云,跟符水云报备一下才能去的,那符水云肯定要问他去做什么,但是,如果他不告诉符水云,自己就悄悄的去了的话…… 那样看上去,虽然能够成功的让符水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但是,这却也是在欺骗符水云,本来,就是欺骗一下符水云的事情,萧丞都不想去做的,更何况,这件事情,也不是单单的欺骗一下符水云的性质。 如果说,是萧丞欺骗了符水云,萧丞自己偷偷的出去了宗门,但是这是不合情理的,如果一个小弟子想要出去天剑门,首先需要告诉自己的组长,组长知道了之后,是要由组长去宗门的相关大殿去做记录的。 但是,萧丞自己的话,是没有这样的权利和资格的。 所以,萧丞要想出去的话,不但是欺骗了符水云,更是自己私下里跑出天剑门,这在天剑门的弟子遵守法则上也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如果萧丞外出的时候,被人抓到了的话,那要被人们罚的也不止是萧丞一个人了,还有萧丞所在小组的组长,也要被一起罚,不论怎样说,那都是他们的组长,在一个组的小弟子犯了错误,那组长当然也是有一点责任的。 后来,萧丞还是没有去。 萧丞不想自己偷偷跑出去,然后弄巧成拙的话,那样就不太合适了。 如果让萧丞因为自己的过错,让符水云被宗门罚一下,萧丞都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萧丞自己觉的,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对符水云最好的人,当然,在萧丞的心里,萧丞也觉的,符水云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但是,不知道在符水云的心里是不是这样的。 只是,不论是不是这样,萧丞心里都不觉的有什么所谓,萧丞对于符水云的那种好根本就不需要符水云的任何回报,即便是符水云对萧丞不好,萧丞也不会怪罪符水云任何,根本也不可能抱怨符水云一丝一毫。 符水云能够这样对待萧丞,萧丞都不知道有多开心,有多珍惜。 所以,要是让萧丞做不利于符水云的事情,对于萧丞来说,还不如杀了他呢,他根本不可能做的出来,也根本不可能允许别人去做。 但是,萧丞却很想符水云吃上那样的糕点。 既然是符水云想吃的东西,萧丞就不想让符水云失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糕点,哪怕,符水云想吃的时候,也就是那一刻,而过了那一刻的话,符水云不是那样想吃了,但是,在萧丞看来,既然姐姐想吃的话,即便是曾经想吃,想吃的那会儿没吃到也好,后来不想吃了也好,只要是符水云有过念想的东西。 他萧丞就一定要给那件东西弄过来,然后送给符水云,到时候,符水云要是还想吃的话,那就可以开心的看着她吃了,如果她不想吃的话,顶多也就是丢掉。 不论怎样,萧丞心里都很快乐,因为他那是为了符水云努力奋斗过,让符水云拥有的,当然,处置的权利自然也是在符水云的手里的,萧丞很乐意,符水云握着所有一切的主动权,这对于萧丞来说,也是萧丞希望看到的,萧丞总不能在自己的姐姐之上,不论是任何事情,或者是在任何的好处面前,都应该是以自己的姐姐为第一,为首先考虑的对象才对。 后来,萧丞实在是弄不到那样的糕点,材料即便是在天剑门找遍了相似的,但是,也无法做出能够像符水云想吃的那种糕点。 后来,还是萧丞想到的办法,他让于小然在他的花田采了一些鲜花,后来,用这些鲜花做成的鲜花糕点,竟然能够跟符水云想要吃的糕点差不多,萧丞很开心,但是,萧丞其实也不会做糕点。 所以,萧丞想到了于小然,萧丞拉着于小然,帮助她做糕点,但是,萧丞却不是直接用于小然做的好看的糕点拿给符水云吃的,即便是这些糕点好看,姐姐吃了或许也是开心的,但是,这些东西不是他自己做的,怎么能给符水云吃呢? 怎么能给符水云吃,不是他自己做的东西呢。 所以,萧丞学着于小然做点心的样子,也小心翼翼的做起了点心,做好了之后,萧丞还让于小然先吃了试一下好不好吃,结果,于小然刚吃了几口,就将嘴里的糕点全部笑喷了出来。 那些哪里是糕点,坚持就是锅底灰一样的东西,太难吃了。 即便是于小然有点怕萧丞,但是,看着萧丞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当然,于小然笑了之后,成功的被萧丞的一个眼神杀给吓住了。 于小然走又不能走,只能够待在厨房里,陪着萧丞做这些东西。 于小然简直是无聊透了,但是她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她只能够小心的呼吸,生怕惹了萧丞的不愉快,然后被萧丞给揍一顿。 萧丞一般是不打女人的,当然,萧丞也没有真的打过于小然,但是,萧丞喜欢公报私仇,比如说,在于小然敢跟符水云犟嘴之后,萧丞肯定是要给于小然一番颜色看看的。 但是,却是符水云看不出来萧丞是在欺负于小然。 就像是有一次的时候,于小然想要去找福水域教她剑招,符水云那个时候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时间,符水云当时正是在打坐练功的时候。 于小然也特别老实,她不吵不闹的,就站在符水云的外边等待符水云打坐好了出来好提点她一番,于小然早已经习惯了,虽然,在从前很久的一段时间,于小然都仿佛是在做一个好梦,能够住在符水云和萧丞的旁边,也不知道是多少修士们做梦都想的事情,但是,于小然就住在符水云和萧丞的旁边,她还能够随时向符水云请教学习。 虽然,照理来说,于小然也可以去向萧丞请教学习的,符水云从前跟萧丞说过,也要照顾一下于小然的,萧丞对姐姐那样好,在姐姐符水云的面前是那样的老实,百依百顺,于小然知道,自己要是去找萧丞教自己的话,萧丞看在符水云的面子上都不可能不教自己的,但是,于小然自己却不想要让萧丞教他,萧丞看待自己的时候,根本就和在符水云的面前不一样。 所以,于小然还是不想去招惹萧丞的。 于小然看着萧丞为了给符水云做糕点,弄的一身都是灰扑扑的,脸上也柔和了起来,其实,于小然有时候觉的,萧丞根本就不像是他的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严肃,萧丞,可能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但是,萧丞的温柔,却仿佛,也只是,给唯一的那一个人? 于小然想到这里,连忙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说,想哪里去了,萧丞跟符水云也就是普通的师姐和师弟,也就是他们之间亲昵了一点,符水云和自己也是很亲的呢。 想到这的时候,于小然才点了点头,觉的这样想才是对的呢。 萧丞虽然专注的在做着糕点,但是萧丞的余光却看见于小然自己,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也不知道于小然到底是在做什么东西。 萧丞淡淡地说,“不要吵。” 于小然一头雾水,心里想着,你是在跟我说话么?但是,我哪里有吵? 于小然环顾了一圈,确认萧丞就是在说她的没有错,连忙问萧丞,说:“你是在跟我说话?” 萧丞嘴角轻轻一扯,声音仍然是没有任何的温度,“这里就你和我,我不是说你的,难道是在说我师姐符水云不成?” 对于萧丞说话,三句话两句不离符水云的行为,于小然早就已经不奇怪了,萧丞这个人,真的让人无语的很,他不论跟人们说什么话题,都能成功的将符水云这个名字拉出来说上一说,好像是在向全世界炫耀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师姐一样。 于小然还是有点像在雾里边,她疑惑的跟萧丞说,“但是,我刚才没有说话呀,我怎么吵到你了呢?” 于小然简直不想搭理萧丞了,但是萧丞这个人,她却不能不搭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够招惹萧丞。 因为她不是符水云,没有那样的实力,能够在招惹了萧丞之后还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于小然注视着萧丞,看萧丞能说出什么话来,反正,刚才于小然就是没有说话,根本就不可能吵到萧丞,于小然就想看看,萧丞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呢。 然后,于小然就看见萧丞很欠揍的说,“你动来动去,吵着我的眼睛了。” 于小然整个人简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个人真是的,如果于小然能够打过他的话,早就上去打他了,还,吵着他的眼睛了? 他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在没事找事么? 符水云知道,萧丞有的时候对于小然有点不太和气,符水云其实跟于小然说过,如果,萧丞欺负她的话,她可以跟符水云说,然后符水云会收拾萧丞的。 虽然,于小然也不知道符水云说的这是说笑,还是真的是不想要萧丞欺负她,反正,于小然是在心里将萧丞的这个样子记住了,她是要告诉符水云的。 其实,很多时候,萧丞也不会真的欺负于小然,萧丞也能够分的出来轻重,他知道,于小然虽然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但是,却是符水云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她从前被判过符水云,但是,她现在还不错。 萧丞其实,能够跟她说话,也是看她刚才太局促了,如果,她是一个萧丞不认识的人,或者,是符水云不在意的人,她怎样局促,都和萧丞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符水云这个人,是很在意于小然的,萧丞虽然不知道符水云为什么一直都对于小然很好,但是,萧丞却知道,姐姐在意的人,自己当然要不能够不在意,所以,他才看于小然局促的时候,想起了符水云,想到符水云应该不会想让于小然在自己的面前这样局促的,这才跟她说的刚才的那番话。 如果不是这样,萧丞可能都不会理睬于小然。 第149章 守护·第九 后来, 萧丞在于小然战战兢兢的指导下,终于是给符水云做好了糕点。 虽然那糕点,和符水云想要吃的还有一点差距, 但是, 却是萧丞能够做出来给符水云的最好的, 萧丞在拿给符水云之前, 整整做了几十炉的糕点的。 没一炉的糕点,萧丞都会自己先吃一点。 萧丞的悟性真的很好, 这不但提现在萧丞的剑法和修行上,还提现在萧丞的厨艺上,经过于小然的一番指点,萧丞的糕点竟然做的很好吃。 至少,于小然在尝了几块之后, 就忍不住地吃了起来。 但是,萧丞却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的糕点已经很好吃了, 他仿佛永远都不知足,永远都以为自己做出来的下一炉会更好吃一点。 萧丞从前,在跟符水云一起修行的时候,也见过符水云吃那样的糕点, 当时, 符水云也有分享给萧丞吃,萧丞也算是吃过一点,所以,萧丞知道符水云想要吃的糕点的那种味道, 他一直都在调试, 看怎样做出来的,才更够更接近那个味道一点, 但是,萧丞已经做了好多次,还都是无法接近那个味道,虽然,萧丞做出来的,于小然说已经很好吃了,萧丞觉的其实也还行,但是,怎么说那都不是符水云想要的…… 所以,萧丞就一直在做,倒是便宜了于小然,于小然便一直在吃。 反正萧丞做的东西,也不算是在浪费食材,他做出来的也都很好吃,除了不是那样的好看,味道都还是特别好吃的。 于是,于小然就将萧丞做的这些糕点收了起来,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当做自己的点心,她还在这些食物上使用了特殊的法术,能够使这样的食物一直保持着温度,这样,下一次于小然想要吃的时候,还都是保持着新鲜的热度和柔软啦。 也不会说像是一些食物放久了那样就不好吃了,她采用的办法不论放多久,都会是那样好吃的。 后来,也是在于小然的提醒里,萧丞在收了手。 于小然说,“好了,萧丞,你不要做啦,如果你继续做下去的话,符水云或许就不想吃了,到时候,虽然你做的很好,但是人家不想吃的话你要怎么办呢?所以,见好就收,做的好,不如做的巧,趁着符水云还想吃,你就直接拿去给她吃好了,符水云肯定会喜欢的。” 如果是在以前,于小然最喜欢叫符水云的称呼就是水云师妹,但是,现在符水云已经是她的组长不说,境界也比她高了很逗,所以,于小然现在已经不叫符水云师妹了,即便,符水云对这些称呼一点所谓都没有的,但是,于小然还是比较注意这些的,大概,是因为于小然从小的时候是凡域国度的郡主,在凡域国度的那些地方,越是王孙们,就越是循规蹈矩的,这些,符水云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符水云也没有对此说什么话。 反正符水云觉的,不论是叫她组长,还是叫她师妹,还是叫她的名字,这些统统也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代号而已,叫什么,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萧丞后来将自己做的糕点端给符水云的时候,其实萧丞的心里还是怯怯的,这样的情绪对于萧丞来说,是极其少见的,萧丞这样的人,适合站在战场上,即便是没有战场给他发挥自己的勇气,但是,萧丞在天剑门弟子境小弟子的眼里,也是一个英雄,但是,在那个时候的符水云面前,萧丞却仿佛只是一个有一点心虚的,想要等待着夸奖的小孩子。 但是,萧丞却很能够将自己的心事潜藏起来,萧丞将自己的情绪压抑的很好,符水云在萧丞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当时,萧丞是亲自将自己的糕点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放在一个小篮子里边,去给符水云的,于小然由于萧丞也没有说让不让她跟着去,但是,于小然恃宠而骄,仗着自己在符水云的面前也有说话的分量,便跟在萧丞的身后,去看萧丞送糕点了。 当时,符水云还正坐在自己洞府前的桃花树下阅读一本卷轴,那时候,漫天的桃花雨纷纷的落下,落在符水云的意见上,还有符水云手里拿着的卷轴上。 当时,萧丞捧着篮子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缕轻柔的威风带起了符水云的头发。 那是萧丞第一次,觉的,一个人很美。 在此之前,萧丞从来都没有对于一个人美不美的想法,或许,萧丞在他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美丑的想法和判断的,但是,萧丞从来都没有兴趣对人们有这样的兴趣去评判一个人的美丑。 所以,当萧丞看见桃花雨下的符水云的时候,竟然有片刻的愣神。 还是符水云看见了他,对他招了招手,他才像是忽然间回过了神来一般。 萧丞刚才,在看着桃花雨下的符水云的时候,其实心里是什么都没有在想的,但是,他却忽然间心跳的好快,仿佛所有的心事都被符水云看去了一般。 于小然在萧丞的身后跟着,捂着嘴偷笑。 于小然其实,很久以前都能够看出一点萧丞的心思来了,如果萧丞跟其他的人说,他对于符水云不是男女之间的那样的喜欢,别人可能会相信,不论怎么说,萧丞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会对别人有好感,或者会去主动喜欢上别人的人,萧丞给人的感觉特别的禁/欲,所以,萧丞在从前对那些普通弟子做出的解释,那些弟子们全部都相信了,当然,即便是不相信的,后来也看着萧丞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而相信了。 但是,于小然却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这些的。 于小然太了解萧丞了,就像萧丞了解符水云一样,但是,相反的是,符水云不了解萧丞,也不可能去了解到萧丞的,萧丞也不可能了解于小然,更不可能有兴趣去了解于小然。 好在,于小然也不是因为喜欢萧丞才了解他的,于小然对于萧丞的了解,纯粹是出于自己的一种自保的本能,她是觉的,反正整天都是住在萧丞的屋檐下,整天也少不了跟萧丞打招呼,虽然,符水云很多时候都是能够罩着自己的,但是符水云也不可能每一天都在萧丞的身边呀,萧丞有时候跟自己独处的时候,就对自己特别的不耐烦,有的时候还可能对于小然进行一顿收拾。 萧丞从来不因为于小然是个女孩子,就对她下不去手,当然,于小然本来就是那样的弱,萧丞也不可能去欺辱于小然的。 但是,萧丞却能够通过跟于小然切磋比/剑的方式公报私仇,狠狠的走于小然一顿,在外人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境界比师姐高的小师弟,在陪着师姐一起练剑呢,但是,除了于小然自己以外,别人哪里知道,萧丞都是故意的,萧丞明明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萧丞平时才不会闲疯了无聊来找自己练剑呢,萧丞要练剑的话,也是去找符水云的,什么时候能够论道她于小然陪着萧丞练剑了? 这些如果是看在宗门那些喜欢着萧丞的小女修眼里,肯定要说,是于小然想的美了,是于小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真是可笑呀。 但是,还好,于小然喜欢的是卓俊…… 说到这,其实在有的时候,于小然想起来,自己还不如喜欢萧丞呢,喜欢萧丞的话,还能够每天都见到萧丞,跟萧丞说话,或者是看着萧丞跟符水云说话。 其实,真的喜欢一个人,想看见一个人的时候,即便那个人,眼里没有自己,即便是只有自己看着他,他也不看着你,但是,只要能够靠近的,在于小然看来都是好的。 于小然喜欢的卓俊,却是她不能够触及的人,所以,在于小然的心里,才会那样的难受。 好在于小然的身边有符水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小然相当的依赖符水云,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卓俊在于小然心里的地位的话,那个人就是符水云。 但是,于小然却知道…… 卓俊是谁都代替不了的,即便是她有的时候会在心里自己跟自己生气,说不理卓俊,不要为卓俊奋斗了,去重新喜欢一个人,不要喜欢卓俊,但是,于小然却不可能真的去做那样的事情。 就像是在萧丞的眼里,符水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一样,在于小然的眼里,卓俊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两个人心里喜欢的对象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一个人是真的好,但是一个人,却不是真正像她心里想的那样好,她看他,也就是带了一层光环而已,没有其他。 当符水云接过那个糕点的时候,萧丞却没有告诉符水云,他给符水云的糕点是从哪里来的,仿佛说出来,符水云就不吃了一样。 但是,符水云如果真的知道这些糕点都是萧丞一个一个亲手做的话,不但不会不吃,还会将这些糕点全部都吃掉,在符水云的心里,萧丞也就是单纯的一个弟弟,或者是一个师弟,不论是哪样的弟弟,他们之间也都是姐弟的情谊,如果说,一个弟弟给自己的结界做糕点吃的话,姐姐肯定是要捧场的,要赏脸吃掉弟弟做的所有的东西,还要夸一夸弟弟,这才是一个姐姐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在这之前,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萧丞是看不见的,但是符水云所表现出来的,却很容易让萧丞在心里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但是,好在符水云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能够看出来萧丞的情绪,他开心或者是不开心,即便是萧丞去隐瞒自己的内心,但是也不能够逃出符水云的眼睛。 因为符水云实在是一个太聪明的人,所以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大多时候才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虽然萧丞这个时候没有告诉符水云,她刚才吃的糕点就是自己亲手制作的,但是,符水云却说很好吃,萧丞问符水云真的好吃么的时候,符水云竟然说,比她自己本来想吃的都要好吃。 萧丞说这些糕点是自己在弟子境的集市上买的,根本就没有说是自己买的。 于小然在背后看着都有一点说不过去了,明明萧丞做了那么多,才能够拿出这样的一点糕点给符水云吃,萧丞做的其实真的很辛苦,萧丞本来就不是一个在厨房忙碌的料子,却在厨房里边忙碌了半天给符水云做糕点。 于小然看着萧丞的背影,然后看着符水云,于小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一点什么呢,或许,她看着符水云,想到了自己,看着萧丞的背影,又是想起了自己的情郎卓俊的背影了。 但是,卓俊给她的背影从来都不是这样温柔的,也只有,萧丞在面对着符水云的时候,那种温柔是连背影都能够温柔起来的,于小然也不知道心里有多艳羡,但是,于小然却一点都不嫉妒,虽然,于小然以前的确是做过一些背叛了符水云的事情,但是,现在符水云对于小然这样好,于小然根本就狠不下心去伤害这样的符水云,于小然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换成是现在的自己,如果有人威胁于小然,让于小然去做一些背叛符水云的事情,于小然是不会做的了。 于小然宁愿相信符水云的能力,也不能够相信其他的人,反正符水云是会保护她的,她哪里用的着别人的威胁,威胁她,岂不是就在威胁符水云? 符水云现在对于小然好的程度,据说,在整个弟子境找不到这样的友情了。 在整个弟子境的小弟子之间,他们所议论的话也就是说符水云和于小然之间是有着某种交情的,当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交情也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但是,大家可以确认的是,即便是友情的话,符水云对待于小然也是特别好的,于小然这个人很会照顾自己的,她一般下课的时候都是特别的准时,在以前,于小然不认识符水云的时候,下课时候做作业,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但是现在,于小然做作业的话,是有同伴的呢,那些同伴们,看在于小然跟符水云关系不错的份上,也就是看在符水云的面子上,就带着于小然一起做了,所以,虽然于小然在表面上看来,是和符水云的境界不一样,不能够跟着符水云一起出去做任务之类的,但是,于小然却没有因此失去符水云的保户。 至少,这些人们愿意带着于小然,看在符水云的面子连妖兽有的时候都不需要于小然去打,这些弟子也都是想着,于小然是个大嘴巴,她要是跟符水云说起来他们帮助过她,岂不是能够在符水云的面前眼熟一下? 符水云这样的修士,是太有潜力的修士,所以,在很多时候,都会被弟子当做是一个前程锦绣的人才,很多人都在这些小弟子优秀但是还式微的时候,培养他们的好感,以方便在以后的宗门选举的时候,这些弟子能够在宗门混上一个官职的话,就能够给他们方便很多。 但是,这也就是一些边缘弟子的想法而已,实际上,在天剑门,特别的正气,天剑门的风气还是很好的,这样的不正之风,在天剑门,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符水云吃着糕点,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有一点失落了。 萧丞还以为,符水云是吃腻了,然后就连忙给符水云端了茶水,但是,符水云接下来说的话,却跟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上,证明萧丞刚才只是想多了而已,符水云吃着这样的糕点,忽然间陷入了沉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其实,也就是符水云想起了一个,也喜欢吃这样的糕点的故人而已。 提起这个故人,萧丞便也来了兴致,但是萧丞从来都不喜欢问符水云一些多余的话,所以,这一次,萧丞也没有那样直白的说,让符水云讲自己的故事,是符水云自己将这个故事告诉萧丞的。 说的是,符水云在进阶辟谷期的时候,曾经独自在山外历练过的那段时间。 符水云之所以在山外历练,并不是不想带上萧丞,而是,在那一段时间,萧丞也是自己在闭关,萧丞闭关还是符水云要求他的。 所以,符水云想要离开宗门去历练的时候,不想要去打扰萧丞,才没有带上萧丞的。 连符水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符水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已经习惯了去带萧丞了。 或许,是因为萧丞跟随自己的脚步,跟随的太近了。 以至于,仿佛是符水云的影子一样,让符水云,心里有一些温暖,也仿佛,让符水云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了。 这样的习惯,符水云其实也想不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是,如果真的不带萧丞的话,自己也觉的仿佛在身边少了什么东西,而且,符水云也不希望萧丞多想,让萧丞以为,是自己不带他。 其实,符水云真的没有想过,当时要自己独自出去。 但是,自己出去,还是跟人一起出去,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符水云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了。 如果不是当初,符水云要自己出去宗门之外历练,还遇不见那个朋友呢,那个朋友,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符水云在提起她的时候,眼神望向了很远的地方,仿佛,她的那个朋友就站在那里,等着符水云呼唤他一样。 符水云说起那个故人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是很温柔的。 连萧丞都不知道,符水云竟然有这样温柔的时候,萧丞不禁想,那个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是不是有很好的人格魅力?要不然,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姐姐,这样的态度呀? 连于小然,都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过去,本来,于小然还在那偷吃符水云的糕点来着,符水云当时,是忘了让给于小然吃,萧丞呢,却是故意不给于小然吃。 给姐姐做的东西,又不是做给于小然吃的东西,萧丞自然不想给于小然,这倒是不是说萧丞小气或者是怎样,当然,从某些方面上来说,萧丞的确是一个不大方的人,甚至,也的确可以说萧丞是一个很小气的人。 萧丞这样的小气,却不是物质上的那种小气,萧丞也就是在对待符水云的事情上,才会很小气,也不讲道理,因为在萧丞看来,符水云就是道理,萧丞跟符水云没有什么道理好讲,那是因为,一个人总不能够跟一个道理的本身去讲道理,那有什么好讲的呢? 萧丞也不习惯跟别人讲道理,当然,这是因为萧丞大多数时候,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他甚至在有些时候觉的,一个人只要跟姐姐相处就行了,反正他们照样能够修行呀,为什么要有不必要的交际呢? 跟那些根本就走不到心里的人们联络和互动,甚至就是跟他们说话,也都是在浪费时间呀? 这是萧丞心里的真实想法,萧丞很多的时候都是这样想的,当然这样的想法可没有给符水云说过,所以,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符水云倒是很喜欢做萧丞认为的很无聊的事情,符水云有时候无聊了,也会跟于小然在一起聊一聊天,但是,这样的时候很少,符水云大多时候都是比较忙的。 相反,于小然仿佛是整个弟子境最闲暇的人,明明于小然当时被卓俊给甩了的时候,还说自己要做太虚峰的亲传弟子来着,但是,这样的话说了之后,很快就仿佛给她自己忘记了。 当附属云跟于小然提起来,催促于小然要好好修行的时候,于小然却仿佛才意识到一样,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但是,于小然这样的修行,却也是很敷衍的,连于小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斗志满满的,但是,却在符水云的身边,将自己过的这样的安逸,这一点都不像自己的风格,也跟当时信誓旦旦的自己一点都不像了,于小然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于小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反正,在符水云身边的时候,于小然是真的有时候能够忘了卓俊。 大概,还是因为符水云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于小然身在局中,自然是看不清楚符水云对她有多好的,但是,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却能够将符水云对于小然的好看的一清二楚的,那些弟子们在心里别提有多么嫉妒于小然了,他们甚至还说,想要跟于小然换地方住,但是,可惜,在天剑门,不论是哪个山峰,都不可以调换小组,要不然的话,那些弟子们还真的好想要一个符水云这样的朋友呀。 符水云对于小然的好,从来也都不是像这些弟子们说说一样的简单。 事实上,符水云是怎样对待于小然的,符水云自己是从来都不说的,符水云也从来没有跟于小然承诺过说,于小然,我要怎样怎样对你,你要怎么怎么对待我。 符水云别说是没有对于小然说过这些话,就说想,符水云也都没有想过要于小然什么报答。 更何况,于小然这个人这样懒惰,怎么可能会入了符水云的眼,让符水云想要她去报答什么东西呢? 符水云对于小然,可以说是很无微不至了,在天剑门,甚至有一些道侣之间,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贴心,举个例子,有一次,于小然很久很久的时间,都没有回到她原本要居住的萧丞的那个小竹屋里,那一天,正好符水云要找于小然,有一些东西要给于小然交代,却发现于小然根本就不在那个小屋里。 符水云心里一想,这个时间段,于小然不是在做作业的路上,就是在野猎崖跟着那些小伙伴们做任务去了,符水云记着,以前于小然是没有多少朋友愿意跟着她一起做任务的,但是后来于小然住在这边了之后,朋友也跟着多了起来,虽然符水云其实心里知道,于小然的朋友都是怎样交到的。 但是,符水云却根本不介意于小然打着她的旗帜去跟人们交朋友,那天,符水云没有看见于小然,在于小然的房门之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于小然,符水云便打算自己去找于小然。 然后,在那一天的时候,于小然正好是在野猎崖,跟着一群小伙伴们打野兽,那一次,他们是打的精英级别的野兽,等级是很高的,当然,任务的报酬,也是相当的丰富的。 于小然也是很久都没有打过那样的任务了,当时也是朋友们一起邀请的,然后朋友里边还有一个修行境界也不是特别低的人,要高过他们平均线的那个弟子带着他们一起打的,所以,于小然那一次便跟着他们一起打了。 但是,那个野兽实在是太强大了,一群人打了大半天,消耗了许多符箓,都没有能够将那个野兽给打死,当符水云找到于小然的时候,就看见于小然和一群小伙伴们在打这样的一个野兽。 符水云当时就让这些小弟子们都让开,结果,这样一个难打的,让这一群人都一番费劲的野兽,竟然被符水云的一剑给打死了。 那些小弟们都特别的开心,当然,最开心的人要数于小然了。 在那时候,大家根本就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于小然的组长符水云来了。 也就符水云在打野兽上能够有这样快速的手段,符水云还对周围的弟子们嘘寒问暖的一番呢,这要是换成了萧丞,萧丞才不会对这些不相关的弟子们表示出这样的关心呢,事实上,萧丞可能都不会注意到周围的小弟子们,萧丞的话,遇见了于小然在这里费劲的打野外,即便是以于小然对于萧丞的了解,都不能知道,萧丞会不会对自己出手相助呢? 这真是一个让人好奇的问题,当然,能够想出这样的问题,于小然觉的自己也是够奇怪的了。 因为,在天剑门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之间,流传着一句话,说,在这个宗门,想谁都好,就是不要想太虚峰的萧丞,宁愿去对坐忘峰的亲传弟子陈琼想入非非,都不要去向着打萧丞的主意。 那一天,符水云的出现,让于小然赚足了面子不说,还让那些小弟子们知道,于小然要是在下课的时间还不在自己的弟子境的话,符水云这个负责的组长是会出来找她的。 多让人有安全感的组长呀。 那些小弟子们,都好想转到第五十一组呀,但是,他们也只是能够想一想而已,所以,这件事情,就是那些小弟子们觉的,符水云对于小然特别好的证据。 于小然这里,先不用去理她,就说符水云,跟萧丞讲述自己的故人这件事情。 符水云的那个故人,也是一个特别奇特的人,说他奇特,倒不是说他奇怪,因为,一个奇怪的人,多少都是有一点贬义词的意思,但是,一个奇特的人,却是一个褒义词。 那个人,曾经是一个山神。 或者,也不能够说是正宗的山神,只能够说那个人,修炼成了那座山的小仙。 那个人,属于那座山,所以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之后,便成了那座山上的仙人,和传统的山神还是有一点区别的,但是,在凡人看来,这两者之间,仿佛却是没有任何的差别的。 符水云的这个故人,之所以让符水云记忆犹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符水云在之后,想了想,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曾经对符水云说过一句话,他说: “不漂亮的女人,也是要有人来珍惜的,而要珍惜你的人,我乐意是我,必须是我。” 当然,这句话,那个人也不是对着符水云说的,要不然,还以为是向符水云表白。 符水云之所以记住这句话,是因为这个故人,喜欢着一个女孩子,这句话,是那个男人在对那个女孩子表白自己的心意。 虽然,在符水云看来,这句话其实也是平平无奇的,根本也不能够说是有多浪漫,即便是拿出来表白,在无数的表白词里边来看,这句话竟然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根本就不能够轻易的将人们打动。 但是,这句话在当时,却打动了那个女人,当然,也打动了符水云。 符水云自己,心里是没有喜欢的人的,所以,符水云虽然在这句话上,有一些动容,但是,符水云自己,其实却是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的…… 那个人还说,他不要修仙,修仙有什么好…… 符水云记着她曾经答他,说修仙了,能够乘奔御风,看这天大地大的世界,还能够做想要做的事情,还有无尽的岁月,可以跟天地同老,多好的。 但是,符水云的这个故人,却固执的手,那还不如守着一城,一人,看她绽放,枯萎足矣。 符水云却说,可这不能成为永恒。 当然,是被她的故人给反唇相讥了,他说:“你们修行,或可多看一天,一年,永生。” 他还说,“永生有何意义,花开花谢才是人间最真实,若无凋谢,绽放亦无意义,我欣赏仲秋夜的圆满,也欣赏半弦月的失缺。能够相遇而惜之,惜而守之,一时一刻皆是恩赐……” 若这样的相守,是一望无际岁月里不尽的循环,他反而担心自己有一天厌弃,使他变成我讨厌的那一种人…… 在这之前,符水云从来都不知道,情话竟然可以这样说? 符水云也想象不出来,喜欢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修行是怎样的情怀,反正,符水云自己是做不到的。 符水云能够一直都记着那个人,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做的事情,符水云做不到的? 那个人的表白,也不是敷衍,是真的在讲述自己的心里话,他的确为了一个凡人,为了她的国家,毁灭了自己的山,引来了昆仑神水,护住了女主的城。 符水云还记着那座城,叫桃花源城。 土狼族攻过去,他毁了自己的道身,毁了那座山。 因为土狼族依山而生,山可以成为别人的天堑,却只能成为土狼族的便利。他们去攻略女王的国度,他保的了她,保不了她的国。 要保她的国,只能够毁了自己,引来昆仑神水,将其阻隔。 符水云是收到了他的来信,那是大地上开了风信花传送的信。 符水云才知道,他焚毁自己,移山倒海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海底秘境,因为符水云是修行之人,或有助益,告诉她,让她去。 而且他还有礼物送给符水云,是放在那个女孩的所在国度。 但是,那个女孩,在那个故人保护她以后就已经是那个国度的女王了。 符水云说到这,便看了看萧丞,说,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在那个女王那。 第150章 守护·第十 符水云说到做到, 修士们都有自己的储物戒指,所以,其实她和萧丞都不需要收拾太多的东西, 于小然看着符水云要带萧丞出门, 于小然也央着符水云带上自己。 但是, 于小然现在, 还是炼气期大圆满的境界,她都还没有筑基。 符水云就告诉于小然, 说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对低阶的弟子不太友好,所以,这次就不能够带上于小然了。 但是,于小然却指着萧丞说, 那萧丞也就是筑基期呀,他怎么就可以去, 于小然甚至还当着萧丞的面,说符水云偏心。 符水云也就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萧丞,黑着脸, 一动不动地望着于小然, 虽然在萧丞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符水云看的出来,在萧丞漆黑的眸子里, 已经带着浓烈的杀意。、 但是, 于小然心里乐开了花。 这样的杀意,于小然太熟悉了, 在最初的时候,于小然或许还能够被萧丞给吓到,可是后来,于小然发现,萧丞也就是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他不论有多想收拾她,他都不能够,因为符水云是不会答应的,萧丞又太听符水云的话,太喜欢在符水云面前百依百顺了,所以,于小然是符水云要保护的人,萧丞又怎么能够忤逆符水云,伤害她呢? 别说萧丞自己想打她的时候,都不会打她,有时候,在外边的时候,如果萧丞看见于小然被欺负的时候,萧丞还是会帮助于小然,替于小然解围的。 这样的一个人,就不论他对着自己做出怎样的表情,在于小然的心里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拿自己怎样的,如果能够,那他就不是萧丞了。 于小然知道萧丞的这个弱点,还故意对萧丞撅了撅嘴,跟符水云告状一样的说:“水云,你看萧丞,那样看着我,仿佛要吃了我一样呢,你能不能告诉他,不要这样看我了呀,我也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女孩子,他怎么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呢,对不对呀水云,你看他?” 符水云就顺着于小然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论萧丞有没有用含着杀意的眼神去看于小然,符水云都会笑着跟萧丞说,“萧丞,好了,不要欺负于小然了。” 萧丞就撇开了视线,也不说话,他也不给自己开脱。 这样的时候,于小然就会特别的高兴,觉的自己是胜利了,反正,于小然自从是跟着符水云之后,于小然就觉的,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正确的选择,跟着符水云,真的是太幸福了。 符水云还是没有带上于小然。 其实于小然也是知道的,但是,符水云却让于小然在这放心好了,还说他们很快就回来的,在这段时间,符水云要于小然照顾好自己,不要去秦姬那边,在他们这边的话,秦姬是不会主动找于小然的不快乐的。 但是,秦姬那个人,符水云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个人很能够抓机会的,所以,符水云还是提醒于小然要小心一点,即便是于小然不是自己主动去招惹秦姬,也不要一个人在外边做任务太久,如果遇见秦姬的话,对于小然,就不是太友好了,符水云还是想要保护好于小然的,还提醒于小然,如果是一个人在外边做任务的话,就要跟自己其他的小伙伴们在一起,不要一个人落单。 于小然的心里甜甜的,每当这样的时候,于小然就会在心里想起卓俊,但是,脑海里卓俊的影子,就要模糊一点,在于小然的心里,符水云能够满足她对于一个伙伴的所有的幻想,甚至,有时候,于小然还在想,如果,卓俊也能够像符水云这样对她就好了。 但是,于小然其实也很知足,如果真的要让符水云和卓俊换一换,于小然也是不可能去让符水云跟卓俊换的,虽然,于小然是很喜欢卓俊,但是,在于小然的心里,对符水云已经是真的在意了,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出卖符水云,至少,于小然想象不出来,自己还会为了那样的事情,去背叛符水云,现在,符水云在于小然的心里,也是于小然很在意的人,于小然是不会那样对待符水云了的。 其实,符水云也知道,于小然现在对她的态度。 符水云对于小然的好,很多时候,也是看见了于小然的这一点,于小然从前对自己的背叛,符水云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因为在那个时候,于小然对符水云也没有什么情谊,她能够在保全自己的时候做出那样的选择,其实,符水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后来,符水云看出了于小然对于自己的情谊,于小然将她当成了一个姐姐一样的依赖,这样的情谊,真的很像一开始符水云在风月阁的时候遇见的程静,即便是于小然不像程静,那这样的一个朋友,符水云也是不讨厌的。 更何况,保护她,也就是自己的举手之劳,所以,符水云做的理所当然。 符水云的这些举动,看在萧丞眼里,在萧丞的心里,却呈现出一种不同的,奇怪的反应。 符水云在对待于小然的时候,那样细腻的情愫,和对待自己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不能不说,萧丞其实是很喜欢那样的符水云的,但是,这不代表萧丞不喜欢在萧丞面前的符水云。 只要是符水云,萧丞其实都是喜欢的。 有时候,萧丞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的太不动声色了么,符水云真的没有看出来自己对她的一丝一毫的情绪么? 于小然都看出来了,萧丞知道的,于小然在有的时候,在符水云不在身边,只有和萧丞一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于小然也总是能够拿符水云这件事情跟萧丞打趣,萧丞也不会生气,但是,于小然如果是拿其他的人,跟萧丞打趣,这样的话,萧丞就会很生气。 即便是萧丞不会碰于小然,但是那样的眼神,也足以杀了于小然了。 于小然根本就不知道,萧丞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有那样小心翼翼的心理,去守护着这样的一份心情,不要被符水云看出来呢? 至少,在于小然这肯定不行,于小然喜欢卓俊,她就要所有的人们都知道她喜欢卓俊,不论卓俊喜不喜欢她,也不论卓俊到底会不会是她的,更不论,她会不会被世人嘲笑…… 对于于小然来说,喜欢就是喜欢,既然喜欢了,就要大大方方的让对方知道呀,如果对方不知道的话,这样的喜欢,有什么意义呢? 于小然不是没有对萧丞说过自己的疑惑,和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其实,对于于小然来说,萧丞即便是说出了对符水云的喜欢,符水云真的答应了萧丞,和萧丞在一起的话,对于小然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仿佛,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反正现在他们两个人也都是朝夕相处的? 但是,虽然是相处,相处和相处之间,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像符水云对自己的时候,就和对待萧丞的时候不一样。 那如果是符水云对待自己的那个他,和对待萧丞的时候,是不是也不一样的? 于小然想到这,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出声。 那是因为于小然通过符水云想到了她自己,于小然心里想着,符水云应该就是那样的,就像,如果让于小然和卓俊在一起相处,那于小然跟卓俊的相处方式,肯定和于小然跟萧丞相处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对于萧丞来说,肯定也是一样的,萧丞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和对待符水云这个师姐的时候,态度也不一样,但是,如果符水云是萧丞的那个她的话,萧丞对待符水云的态度,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还是说,不一样了呢? 于小然特别能想,她一会儿想自己,一会儿想服饰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起了自己的修为,看着符水云也是从炼气期走来的,但是现在符水云是什么等级,自己是什么等级? 还有萧丞,萧丞来的时候,境界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但是现在,就是连萧丞的境界,都超过了她。 于小然告诉自己,于小然啊于小然,所有人都那样的努力,符水云在努力,萧丞在努力,你看呀,他们两个人都要出宗门去历练了,你呢,于小然? 连跟着他们一起外出的实力都没有,连这些都做不到,还有什么样的理由懒惰呢? 看一看别人,就是连秦姬,都在努力呢,于小然,你凭什么不努力? 于小然这也算是在给自己打气了,之后,于小然便仿佛是一下子有了力气,然后自己提着剑,跑到符水云平时练剑的地方,自己也去练剑了。 符水云平时都是和萧丞在符水云门前的桃花树下练剑的。 在符水云的地方,除了符水云和萧丞以外,恐怕也只有于小然一个人,能够在这肆无忌惮的练剑了,如果换成是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符水云肯不肯放他们在这练剑,就问萧丞乐意不乐意? 符水云可以说,是一个不太在意,也不太讲究的人,她倒是对人还算宽厚,但是萧丞不行,萧丞不喜欢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别人的痕迹,所以,萧丞是不允许别人踏入他们练剑的地方的,符水云知道萧丞的这个特质,所以,平时就也不让别人在自己练剑的地方待着了。 但是,在所有人都不可以去的地方,于小然却是一个例外,随着于小然对符水云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好,萧丞对于小然的看不惯虽然还是看不惯,但是,萧丞对待于小然的态度,却好了很多,萧丞如果不是于小然有意的激怒萧丞的话,萧丞也不会用那样杀人的眼神去看着于小然了,反正,在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眼神对于小然是很有用的,但是,萧丞发现于小然是一个特别能够恃宠而骄的人,符水云护着她的时候,于小然简直是无法无天的,让萧丞都拿她没有什么折子,好在萧丞对于符水云在意的人从来都不计较,也就随着于小然自娱自乐了。 反正,自己不陪着她胡闹就好了,如果她闹出什么的话,萧丞也是能够在符水云之前,帮助于小然摆平。 于小然过的简直是小公主的日子呀。 但是,在于小然同组的秦姬,其实,早已经觊觎了于小然许久,秦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去收拾符水云,但是,秦姬知道,自己收拾收拾于小然,还是不在话下的。 于小然还处在一种自娱自乐的心态里,根本就不知道,秦姬已经打起了于小然的主意。 那当然了,符水云和萧丞离开宗门这件事情,即便是符水云和萧丞都没有跟人们说,于小然自然也没有去傻乎乎的对秦姬讲,但是秦姬还是知道了。 在这个宗门,弟子境的弟子们平时都是很关注萧丞的,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弟子们还是喜欢关注符水云的,但是,在后来人们就开始关注萧丞了,仿佛原本属于符水云的风头,一下子被萧丞抢了过去。 但是,萧丞对于这样的风头,也没有任何的情绪,符水云也是,两个人根本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这如果是其他的弟子被人们这样关注的话,早已经开心的飘飘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于小然的话,肯定也是那样的,事实上,越是那种对于被人的关注,平静的人,才越是容易获取别人的关注,那些一被关注,就忘乎所以的人,一般来说,也是基本上不能够获取到别人什么关注的。 即便是,那些人们真的获取了人们的关注,但是,在习惯了之后,也就趋于平静了。 有那么多的弟子们,在茶余饭后的时候议论着符水云和萧丞的动态,所以,符水云和萧丞外出宗门的事情,想不让秦姬知道,都不容易。 秦姬在自己的洞府待了许久,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做过宗门的任务了,平时也就是在外边上一上课,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洞府,修炼在外边偷学来的禁术。 那些禁术,全部都是需要使用魔息才能够使用的,秦姬会使用魔息这件事情,也就是萧丞知道,符水云其实也是知道的,但是,符水云就知道秦姬在修炼禁术,但是符水云不知道的是,秦姬修炼的不但是禁术,还是魔修的禁术,如果符水云知道的话,符水云是族长,肯定要将这件事情告知宗门,让宗门阻止秦姬的。 虽然秦姬这样做也不关符水云什么事情,但是符水云既然是组长,就对秦姬负责了,不论怎么说,秦姬也都是自己的小组里边的一个人,自己好歹也是一个组长,在小组的事情上,也不能够只论个人的恩怨,这怎么说都是一个宗门,还是要有宗门的意识的。 但是,符水云不知道秦姬修炼的禁术,就是魔修的禁术,这就不能够是一回事了,萧丞虽然知道,但是,萧丞在上报给符水云的时候,却没有将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告诉符水云知道,秦姬修炼的是魔修的禁术,这个萧丞当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萧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符水云,大概,萧丞其实是知道的,萧丞很了解符水云在知道了秦姬是修炼的魔修的禁术以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或许,是不想符水云插手秦姬的事情,反正,秦姬这边,有萧丞在看着,秦姬也不可能在符水云的面前翻出什么浪花来。 也或许,是萧丞本来就想放任秦姬修行魔修的禁术。 不论怎么说,秦姬修炼魔修的禁术,这一点虽然跟符水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萧丞却乐于秦姬这样修炼。 萧丞从前做散修的时候,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魔修禁术,其实,这样的禁术,也不是特别神秘的禁术,只能说是很低级的禁术的一种,在太古时期的时候,或许还真的能够被称之为禁术,但是在现在的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禁术,却根本不能被称之为禁术,因为,好多的魔修弟子们都知道,这些太古的禁术,在现在,早已经成了魔修弟子们的基本功,萧丞从前在做散修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许多弟子们使用过了,所以,萧丞在当时看见秦姬修炼这样的魔修禁术的时候,不但不惊讶,反而还不说什么。 萧丞还看见,秦姬对于这样的魔修禁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她可能就是在哪里被一个不算高人的普通魔修的指点,更可能是在哪里捡了一本这样的禁术的秘籍,所以就照猫画虎的学习了起来,但是,魔修的功法,一般都是需要有人专门的指导的,不然,是很容易就学歪的,学歪了也没有什么所谓,对一个普通的修士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如果是学到了走火入魔的额境界,那对这个修士来说,基本上这个修士就没有任何修行的余地了,走火入魔,对于一个修士来说,简直是将这个修士变成一个废人,因为,一个修士如果练功练到了做火入魔的境地,那么这个修士很有可能经脉逆行,或者是根骨被废,根本就不能够修行了。 然后,就跟一个废人一样,只能够做一个凡人,还是不能够练武功的那种,经脉如果被废了的话,即便是在凡域的凡人只见混日子,也是无法修行凡人的武术之类的,因为,凡人的武术虽然不像修真者的法术一样,可以呼风唤雨,但是那些招式都是共通的,如果说,秦姬在修行这样的魔修禁术的时候,修炼出了什么岔子,然后,秦姬的修炼根本就是不按照她的秘籍上来的,她练歪了的话,对于她自己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但是,如果她练不歪,却练了走火入魔,那么,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开心的。 其实也不能够说是开心不开心,萧丞对于秦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情绪起伏的,不论怎么说,秦姬这个人也就是一个过客,是在萧丞看来很普通的一个路人,萧丞对于秦姬的这些讨厌的情绪,也就是因为秦姬讨厌自己的姐姐符水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萧丞根本就懒的去多看秦姬几眼,更不用说去搭理秦姬的这些事情了,原本秦姬不论做怎样的事情,都不会进入萧丞的视线,即便是正好在萧丞的视线,萧丞也不可能将视线在秦姬的脸上多看一眼。 符水云和萧丞不出宗门的话就算了,一出宗门,竟然两个人全部都出去了,秦姬的心里就有了一些嘲讽,这是太看的起他们自己了,是不是以为,即便是他们两个人都不在弟子境,他们就能够在千里之外保护好于小然? 秦姬的脸上随着自己的想法,也露出了古怪的笑意来。 这个时候,秦姬就缓缓走出了自己的洞府,这一天离下课还没有多久,秦姬悄悄的走进了弟子境的竹林里,当然不是走在自己的范围,她穿过竹林,悄悄的走向了符水云和萧丞平时练剑的那片竹林。 秦姬虽然很少来这里,但是秦姬却是知道的,符水云平时和萧丞下了课,两个人就去交作业,然后,还会去做宗门的任务,直到天黑的时候,他们才会一起来到这个地方,来练剑。 也是在偶尔的时候,符水云才会带萧丞去弟子境的集市上,去带萧丞逛一逛,吃一点集市上的东西,在从前的时候,符水云是不这样的,秦姬知道,符水云和自己一样,都是特别刻苦,特别努力的人,她们不同的地方是两个人的性情有很大的区别,但是相同点是,两个人都特别的珍惜时间,特别的能够好抓住自己脚下的每一个时刻来进行修行,但是,秦姬却记着,符水云以前也不会为了自己和于小然例外,去逛市集的。 秦姬能够清楚的想起来,那是一个秋天,在那一次,符水云带着她和于小然也去了一趟集市,在集市上,符水云还请他们吃了一些东西,那也是符水云第一次带着他们去集市,然后,符水云就说她要好好修行,基本上是不会到集市去了,所以,在那一天,符水云用自己当时还不多的资金,请他们吃了好多的,还要了很多的茶给她们,其实,那一次秦姬也是很开心的。 秦姬从来都是依赖着自己的姐姐秦霜,除了秦霜之外,秦姬从来没有交过任何的朋友,当然,符水云是一个例外,在符水云面前的时候,秦姬那时候即便是认识符水云的时间还短,但是在当时,秦姬的心里对于符水云,却有了一种仿佛是朋友的情愫。 秦姬向来不太会交际,秦姬的姐姐秦霜,看上去特别风情,但是,那都是对待男人,事实上,秦姬的姐姐秦霜也是没有朋友的,有的也只是自己的客人,和自己所守着的那些素女们,然后,就是秦姬这个妹妹了。 这些事情,在秦姬小的时候,秦姬是不懂的,也不可能懂,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够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呢? 秦霜也从来都没有教过秦姬,要怎样交朋友,或许,秦霜自己都没有想过,要去交朋友,所以,以至于秦姬看见符水云,想要亲近符水云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样的情愫到底是什么,要怎样处理那样的情愫呢? 想要走近,是不是就要走近呢? 但是,这要怎么去走近的呢? 即便是有这样的情愫,在秦姬的心里,也是觉的特别的奇怪的,特别是,当秦姬看着符水云的时候,在知道了符水云特别优秀的时候,秦姬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一方面,秦姬很欣赏符水云,心里是有着喜欢的,仿佛是努力的自己,找到了一个根自己一样努力的人,那么自己所有的拼搏和奋斗,是不是就有一个根自己很像的人能够读懂了? 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寂寞了? 但是,秦姬一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她就将这样的想法压了下去,她根本就不知道,每一个人交朋友的时候,都是先有这样的情绪,想要想着那个人,想要去接近她的,在秦姬的想法里,这是不是就是懦弱? 是不是秦霜姐姐最讨厌的那种懦弱呢? 本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没有人理解自己的时候,秦姬也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孤独不孤独,无聊不无聊的想法,但是在想着符水云的时候,她却能够去想着,如果是和符水云如何如何,那么自己就不会孤独了,或者自己就不会无聊了,这样奇怪的想法,让秦姬很疑惑,她从来都不觉着自己是一个能够孤独的人,也不觉的自己是一个会无聊的人,不论怎样说,秦姬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充实的。 她那个时候,不论是上课呀,还是在做任务呀,都特别的积极,根本就没有任何懈怠的时候,即便是于小然,在那个时候都是很佩服秦姬的,在符水云刚进门的时候,于小然跟符水云聊起来秦姬的时候,还是带着尊敬的语气的,说秦姬是一个很勤奋,也很努力的组长,当时于小然还夸了秦姬,就在符水云的面前,于小然跟符水云说,秦姬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但是后来,符水云对于秦姬还是没有特别的看法的,倒是于小然,根本就是跟以前的看法一点都不一样了,现在,如果有一个人去问于小然,到底秦姬是不是一个好人,大概于小然都是摇一摇头,说,秦姬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了。 但是,如果让于小然说,即便秦姬不是一个好人了的话,那么,谁才是一个好人呢? 这样的问题,于小然现在肯定是要说,在她的心里,符水云才配的上一个好人的称呼呢,但是,于小然现在已经不会单以一个好人,或者是坏人去论断一个人了。 现在的于小然,跟从前也很不一样,大概,是跟了符水云,学到了一些符水云的处事原则,也或许,就是于小然单纯的自己比以前更成熟了而已。 这其实都是没有什么好置喙的。 于小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姬给盯上了。 这一天,是符水云和萧丞离开了天剑门的第一天,于小然按照符水云所说的,跟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做了任务,然后,就在符水云从前教她的桃花阵法,直接传送到了符水云的地盘上,也就是符水云很喜欢练剑的一棵桃花树下。 原本,于小然也就是习惯了这样的路程,但是,这一次,刚好被秦姬在竹林看见,她都没有从大路上走,就从这直接传了过来。 秦姬的眼神沉了沉,不用想,秦姬都能够猜出来,这是怎样的一回事。 在这个弟子境,也就符水云跟着客卿长老学习过一些阵法的技能,于小然根本就不会阵法,萧丞也不会,这样的传送阵,也不知道是符水云什么时候搞出来的? 都在弟子境这样的地方,秦姬竟然不知道。 秦姬自己是很喜欢这样的阵法的,所以,秦姬就又嫉妒起符水云来了,符水云怎么有那样好的天赋,还要有这样好的人缘? 气运也不错的呢? 怎么符水云在哪,都有人帮助符水云? 连天剑门的宗门客卿长老都要教符水云阵法,还有太虚峰的几个亲传弟子,仿佛都对符水云不错,符水云还有这样的一个风云人物,做自己的师弟。 但是自己呢? 秦姬想了想,自己拥有什么呢? 秦姬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原本还是一个组长,但是后来被符水云给抢了,所以,符水云这个人还真的是不讨人喜欢啊。 秦姬根本就想不通,她简直不能够理解,符水云就是这样的一个让人讨厌的人,怎么那些人们就不讨厌她,反而喜欢她呢? 这样想的时候,秦姬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从前的时候,也是喜欢过符水云的,即便是这样的喜欢,也就是普通的在欣赏一个可能做自己的朋友的人那样的喜欢,但是,也是比秦姬现在这样敌意的情绪要友好很多。 秦姬到现在,甚至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对符水云的讨厌,到底是怎样的讨厌? 又是为了什么而讨厌? 有时候,秦姬需要想了想,之后才能够想起来,自己最初的时候,是为什么讨厌符水云的呢? 在秦姬想清楚了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讨厌符水云,已经忘了初衷,可见符水云是真的让人讨厌的么…… 秦姬也不是一个傻子,符水云就是比自己受欢迎,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秦姬的脑海了,但是,秦姬却仿佛永远都不愿意去正视这样的一个问题,秦姬也只会去告诉自己,她在天剑门是为了修行的,也不是像符水云一样,为了讨好这个那个。 虽然,符水云在天剑门从来都没有讨好过谁,别说是下边的弟子境小弟子了,就说是太虚峰的那些个亲传弟子们,符水云对他们所拥有的,也是自己发自于内心真诚的尊敬,也不能够说是讨好,而且,符水云也根本没有刻意的讨好他们。 但是,那些亲传弟子,和那些小弟子们,却都愿意站在符水云那边,甚至在很多的时候,还会给符水云提供一些帮助,不说符水云需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了,在秦姬看来,其实,符水云是根本不需要的,但是那些人们都愿意帮助符水云做事。 这让秦姬很难以理解,秦姬有的时候也在关注着符水云,秦姬根本看不出符水云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说,一个于小然,或者是一个萧丞,对符水云特别的好,那秦姬也理解。 于小然对符水云好,是因为符水云能够保护于小然,说的现实一点,直接一点,也就是符水云的实力够强,能够护着于小然,不让于小然吃亏,这让于小然高兴,于小然是在符水云这有好处拿到的,所以于小然喜欢符水云的。 然后,就是萧丞,萧丞虽然不是于小然那样的情愫,但是,萧丞对符水云特别的情谊,却是来自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的,这样的情绪,秦姬也能够理解。 那就好像,是从前的自己,喜欢着从前的姐姐一样的。 一想到这,秦姬就更讨厌符水云了。 如果说,这些原因,秦姬都是可以理解的,那么,陆秋呢? 陆秋喜欢符水云什么呢?其他的人呢?还有弟子境的那么多修士,他们却是喜欢符水云什么呢? 秦姬真的想不通,即便是秦姬从前做组长的时候,她也没有被人们这样青睐过。 所以,秦姬不理解的,便是秦姬所憎恨的。 第151章 守护·十一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虽然在这厢,秦姬也怀着自己的心事,而且看准了于小然, 想要对于小然做点什么, 还是在于小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但是, 在那厢, 符水云却已经跟萧丞到达了想要去的地方。 萧丞要去的地方,其实很远, 应该算是在东域蓬莱岛周围,甚至是更往东一点的浮空岛。 但是,符水云却带着萧丞在三千洲麓的边缘落脚了,因为,符水云还是对食梦貘有一种执念, 虽然,符水云想要带着萧丞去故人给她的那个秘境, 但是,在去秘境之前,既然路过了三千洲麓,那不如先在三千洲麓歇歇脚, 然后, 在三千洲麓的边缘待上一段时间。 三千洲麓的风景很好,萧丞很喜欢三千洲麓的风景。 在天剑门,太虚峰弟子境最多的就是竹林和桃花,但是, 在三千洲麓就不是这样, 三千洲麓有许多树林,但是这样的树林跟天剑门的就很不一样, 跟凡域的树林也不一样,那是一种,萧丞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树。 即便是萧丞从前做过散修,在凡域行走了很久,但是,萧丞当时的见闻,也大都都是凡域的风土人情,其实,萧丞对于真正的修真界,所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但是符水云对待萧丞却是真的好,真的无私。 在上一次,符水云在陈琼手里借的《暗界风物志》,因为陈琼还在宗门外跟随着自己坐忘峰的大弟子秦蓁办理剑者联盟的事情,一直也没有真正的在天剑门落脚。 所以,符水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将这本《暗界风物志》还给陈琼,现在,这本《暗界风物志》正被萧丞捧在手心里。 萧丞和符水云,现在是坐在三千洲麓最边缘的客栈。 在三千洲麓这个方向的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萧丞和符水云选择的是第十一层最高楼的房间,打开窗门,符水云和萧丞就能够看见对面奔涌的海浪。 符水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时刻,就让符水云想到了从前的故乡。可是,大海虽然还在日夜不息的狂奔,但是,从前那个海边的小村庄,却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或许是从符水云的眼神里看见了无尽的回忆,萧丞仿佛猜到了符水云在想什么一般。 “姐姐。” 萧丞就轻轻地叫了符水云一声,但是符水云竟然浑然不觉。 在从前,符水云可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即便不是从前的时候,即便是在现在,可是如果是换了在别人的面前,符水云也不可能是像这样的忘我。 但是,在萧丞的面前,符水云仿佛是放下了自己的戒备,全然的信任了萧丞,所以,竟然能够做到在萧丞的面前走神。 在萧丞的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有一点暖暖的,甜甜的,符水云就坐在这里,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竟然还在自己的面前走神? 萧丞自然知道,在一个人的面前走神,对于那个走神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其实,和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了一个信任的人是一样的道理。萧丞知道,在符水云的心里,至少自己也是特别重要,也特别的被符水云信任的,要不然,以符水云平时机警的反应,刚才自己叫她的时候,她不可能反应不过来。 萧丞分的出来,刚才符水云没有回应自己,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叫她。她是真的在自己的面前,全然的沉浸在一种回忆的思绪里边了,这说明,符水云至少在萧丞的面前的时候,是极度的放松的。 萧丞真的是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所以,萧丞索性也不说话了,他就这样,坐在符水云的身后,沉默的看着符水云,看着符水云朝着远处的大海发呆。 其实,看见这样的大海,岂止是符水云陷入在回忆里边,即便是很少有情绪外显出来的萧丞,也仿佛被这样的情绪撩动了,也或许不是被这样的情绪撩动的,是被那无边的海水,谁让那海水的颜色,和萧丞记忆里边的海水一样的蓝? 即便是那从远处传来的大海的香气,和那海潮翻涌的声音,落在萧丞的耳朵里,都是一种穿越了千年的声音,都是一种久远到在记忆里都泛黄的印记。 这些印记,就这样很轻易的被大海的声音打开了。 但是,萧丞这个时候才发现,即便是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很多时候也是在追随着符水云的脚步的,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萧丞的这样的心思,在符水云的记忆里边,却没有萧丞,也不知道萧丞知不知道,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即便是萧丞知道,在符水云对于小时候,那个村庄的记忆里边,萧丞这个角色的存在也是很没有存在感的,萧丞几乎小时候都不在符水云的记忆出现过,即便有,在符水云的记忆里边也就是一小点的部分,根本就不足以让符水云将他这个人重视起来。 甚至,萧丞还知道,即便是在符水云第一次遇见萧丞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萧丞的眼睛里边全部都是符水云,但是,在符水云的眼睛里,却没有全部都是萧丞,这一点,萧丞是很理解的,不论怎样说,在萧丞很小的时候,符水云却不是那样的小,萧丞的世界跟自己的年纪一样小,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萧丞根本就没有怎么去见过这样的世界,但是,符水云不但见过这个世界,符水云当时就已经出门闯荡过,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美好了,所以,在当时的符水云的眼睛里边,看不见当时很平凡的萧丞也不奇怪。 更何况,在那个时候,萧丞还是一个小孩子,符水云不论怎样说,年纪都是比萧丞大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萧丞却一点都不介意,在小时候,萧丞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特殊的情谊的时候,萧丞就知道自己,疯狂的想念着符水云,自己在叔叔家里住着的时候,就老是盼望着符水云能够到叔叔的家里看望自己,那个时候,虽然自己也很想跑出去找符水云,但是,叔叔根本就不让他出门,谁让那个时候的萧丞那样的小呢?根本就没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想到这,萧丞心里就更暖了,在小时候,符水云也是不止一次的照顾过萧丞的。 萧丞现在想起来,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虽然,萧丞已经忘了那些很久以前的陈年旧事,但是,萧丞能够想起来的,还是符水云对于自己的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符水云真的是太能够照顾人了,即便是那个时候的萧丞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但是,符水云就已经很能够照顾到萧丞的情绪了,根本就不当他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孩子一样去欺负他,去欺骗他。 很多大人在那个时候,都喜欢轻易的对小孩子们许诺什么东西,但是那些大人们往往都是做不到的,但是符水云跟他们不一样符水云就不会做出那样言而无信的事情,萧丞见过符水云好多次答应了小孩子的事情她都能够认真的做到,特别是,答应了小时候的自己的事情,符水云无论如何都是能够做到自己的要求的,虽然,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要求过符水云。 符水云对萧丞要做的大多数的事情,其实都是符水云自己做出来的,或者是符水云自己事先就早已经答应过萧丞的,萧丞也从来都不对符水云提什么要求,虽然萧丞知道,在小时候,那个就已经对自己很好的符水云,就已经能够做到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了。 但是,其实萧丞真正的要求却一直都不知道要怎样说出来,即便是现在的萧丞,竟然还是有着从前一样对待符水云的要求,虽然,其实这也不能说是一个要求,只能够说,是萧丞对于符水云的一种理想,要求的话,是一定要提出来给那个人按照那个标准做到的,但是,对于萧丞来说,这样的理想,符水云不论是做到还是做不到,都不能够影响符水云在萧丞心里的任何地位。 但是,如果符水云真的能够做到的话,却是能够让萧丞很开心的。萧丞自从修行以来,很久都没有真相的开心的笑过了,但是,在符水云的身边却是不一样的,萧丞的情绪虽然不对外边的人们显露出来,但是,在符水云的面前,他却往往纯真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即便,在很多人的眼里,萧丞的一双眼睛,已经能够看透世事的沧桑。 但是,萧丞却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看透自己的姐姐符水云,不但是因为符水云是自己的姐姐,还有更多更多的原因,萧丞根本就无法将这些心事说清楚,即便是藏在心底,他都不想让符水云知道一丝一毫。 此时,符水云望着大海,全神贯注,一颗心仿佛已经飘到了那雾茫茫的海上,萧丞也就站在符水云的旁边守护着她。 在三千洲麓的周围,总是会有一些从天剑门出来的弟子们在外做任务,或者是从其他的宗门来的人在三千洲麓历练,还有一些,根本就是一些在江湖上行走的散修,那些散修们没有门派,有的散修都是很好的,但是也有一些散修,他们会修炼一些魔修们才会去修炼的禁术,就像是秦姬自己偷偷学习的那样,而且,这些散修的魔修们修炼使用的那些秘籍,往往也都是在云梦泽的那些集市上买来的,根本就不是正宗的魔门秘籍,他们即便是照着上面的秘籍学习,也学不到什么的。 甚至,萧丞也知道,秦姬的那本秘籍,其实也是云梦泽集市上买来的那种,但是,看秦姬的样子,如果单纯是她自己去想的话,她或许也想不出来,要在那些地方去买一些魔修的禁术,萧丞揣测,可能是秦姬在外边的时候,见过什么散修,或者,是跟着那些散修说过话,甚至是一起做过一些什么任务,然后跟着那个散修熟悉了,然后,那个魔修也是一个比较热心的人,将自己在哪里获取的魔修的秘籍给了秦姬? 但是,那个魔修自己的秘境,本来就是在云梦泽的集市上买的。 萧丞在心里笑了笑。 萧丞做出这样的揣测,也不是没有可能,事实上,这是极有可能出现的事情,但是,萧丞自己却懒的深究这样的事情,不论秦姬学习的魔门秘籍到底是从哪来的,根本就不是萧丞应该去思考的问题,反正,只要秦姬这个人,不去招惹符水云,甚至,是于小然的话,萧丞也不可能会去招惹秦姬,不论怎么说,秦姬也算是符水云这个组长的弟子,即便姐姐是第五十一组的组长,那么自己,也帮助姐姐维持一下第五十一组的弟子们的相处融洽,也是应该的,所以,萧丞才不会去主动招惹秦姬,除非秦姬真的是太过分了。 但是,如果是秦姬主动去招惹别人,那秦姬可不要指望萧丞能够像拯救于小然一样去拯救她,萧丞不找秦姬的事情,那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在符水云的小组,萧丞去找秦姬的不愉快,其实也就是不给自己这个姐姐这样的小组长的面子,也不是在意秦姬所以才不起招惹她。 但是,如果是秦姬自己太过分的话,那萧丞也是懒的理她的。 反正萧丞的原则和底线,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符水云的。 正在萧丞思考的时候,符水云忽然说话了,他问萧丞:“萧丞,你还记着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萧丞早已经想到了符水云是在怀念他们的小时候了,所以萧丞一点都不惊讶。 谁说修的仙的人,就不应该有七情六欲了呢? 但是,萧丞和符水云都不是那样的人,早先在凡域做散修的时候,人们就说,修仙的人们是要斩断尘缘的。 但是,符水云没有斩断尘缘,萧丞也没有斩断尘缘。 虽然,他们看上去的确是六根清净的,但是其实在他们的内心,什么时候放弃过尘缘呢? 都没有。 萧丞可以说自己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哪些尘缘的,如果自己放弃过,那也不是现在的萧丞了,萧丞也可以说,符水云也是没有忘记尘缘的,因为,符水云即便是在刚看见自己的时候不是很能认出自己,但是,符水云也是将自己认成自己的弟弟了,还让自己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修行,这样的恩情,在萧丞的心里,其实是很重要的,萧丞真的是好喜欢这样的符水云,即便是不能够说出来,但是那种在心底呼之欲出的悸动,却让萧丞觉的,有符水云这样的姐姐真好,真的是世界上极其美好的一件事情。 萧丞连忙回应了符水云:“嗯,姐姐,我记着,小时候,我很喜欢等着你来我叔叔家……” “是呀……小时候你很喜欢吃鱼,人们都说总是吃鱼的人,都是很聪明的,也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的聪明,和你小时候那样喜欢吃鱼有没有关系呢?” 萧丞笑了笑,脸上是很柔软的表情,“姐姐,说起吃鱼……其实,在小时候,我虽然喜欢吃鱼,但是我的叔叔却很少能够抓到鱼,还是姐姐总是给我送鱼吃。在那个时候……” 萧丞说到这,话却顿住了,因为萧丞实在不知道要怎样把这句话说下去,将这句话表达给符水云呢? 或许是萧丞太小心翼翼了,所以,总是提防着自己不要将什么不能够说出来的话说给符水云,因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符水云真的是介意的话,那岂不是,在符水云身边修行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虽然,萧丞现在是全然可以自立的一个人,他现在已经是很优秀的了,不论是在天剑门也好,或者是重新出去做一个散修也好,符水云都有理由相信,不论萧丞选择走哪样的一条路,萧丞都将是一个成功的修士了,因为,萧丞的天赋实在是太难能一见了,而且,萧丞还这样的肯为了自己的修行付出努力,这样的一个人不成功,什么样的人才能成功呢? 所以,这也是符水云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萧丞聪明的原因。 符水云根本就没有奉承萧丞,或者是刻意的说萧丞好话,更或者是在安慰萧丞,这些符水云统统都没有,首先,符水云现在,已经是萧丞最重要的人,符水云根本就不需要去说什么萧丞的好话,符水云只要站在那里,都能够让萧丞心里生出许许多多的欢喜,让萧丞能够在符水云的静默里,都能够自己很开心,这是很多人都不能够理解的快乐。 不要说是在姐姐和弟弟之间能够有这样寂静欢喜的快乐,就是真的情侣或者是道侣之间,不论是凡域的情侣,还是在他们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道侣们,在他们之间,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心照不宣,或者是真的极致的默契,但是,这样的默契,却是萧丞对于符水云最基本的东西。 当然,符水云对于萧丞,不一定有这样的默契,因为符水云其实更像是一个男人的性情,符水云总是很宽容,又特别的大大咧咧的,符水云很少真的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娇羞的自己不言不语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符水云基本上是不会这样的,符水云在平时的时候给人更多的形象是沉静,特别的成熟,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不稳重的行为的。 但是,大大咧咧却是在说符水云很少注意细节,或者是心思细腻。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符水云还没有进入风月阁或者是天剑门的时候,符水云也曾经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女孩,但是这些特质,在后来,符水云统统都没有了,连符水云都不知道为什么,符水云就是这样,将自己那个软弱的形象,一丝一缕的卸了下来,然后,符水云整个人都仿佛是轻松了很多,也能够真真正正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能够真真正正的去追求自我了。 在从前的时候,很多行为都是符水云根本就做不到的,别说符水云能不能做到了,在那个时候的符水云根本是连想都不可能去想的,因为那些事情跟符水云的性情相差甚远,简直就像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的差别。 但是,符水云就是在这样的蜕变里,变的更好了。 之所以能够心无旁骛的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其实,还是因为符水云现在有了自己的实力,如果是在符水云没有实力的时候,符水云不是不想去想这些东西,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符水云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的东西,她是不可能去想的,符水云根本就不是一个空想家,如果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她不仅仅是要去想,想了之后,她就更想去做了,但是,如果只是让她想一想,想到了,却不能够让她尽情的去做,那还不如不要她想。 符水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当然,符水云也不知道这样的性情是好呢,还是不好?虽然在有时候让符水云很吃亏,但是符水云还是喜欢自己这样的状态,至少,自己的心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没有交给任何的一个人,包括萧丞。 其实,符水云也很喜欢萧丞的,但是符水云对于萧丞的那种喜欢,却根本就不像是萧丞对于符水云的喜欢,萧丞对于符水云,那简直就是百依百顺,符水云就是他的道理,即便是从前萧丞信奉着的那些东西,如果是符水云说一句不喜欢,那么萧丞想来也是能够为了符水云放掉那些东西的,萧丞对于符水云,可以说,是在整个天剑门,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的男修们,对于任何的一个女修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是那些双/修的道侣们之间,都不一定能够像萧丞一样,对于自己的姐姐符水云能够有这样的一份真挚的心意。 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道侣们,其实他们在一起,大多时候也都是为了修行,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也不一定是一定要努力的修行,才能够进阶的,许多人会选择跟人一起修行的方式,当然,在这里说的跟人一起修行,可不是传统的跟人一起修行,如果说传统的跟人一起修行,就是符水云平时和萧丞在一起修行时候的状态,那么,这里说的,那些修士们的一起修行,就是一种投机取巧的行为了。 他们在一起修行,不但要待在一起,还要在一起做一些事情,至于做什么事情,当然是对两个人的修行都有利益的事情,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在一起双/修。 但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道侣们在一起双/修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至少这样的修行,也算是真正的修行,也不是什么禁术,所以,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人们对于这样的修行也没有什么看不起的,所以,很多人都会去找跟自己的属性能够匹配起来的男修士或者是女修士们,也不论他们的性情是什么样子的,甚至有一些修士,一心就顾着自己的修行,连对方是什么样子的,漂不漂亮,或者是好不好看什么的,都不太在意。 特别是那些女修们,如果是男修们,大多数的时候,还是需要看一下那个女修的样子的,如果那个女修真的,实在是太对不住人们的长相的话,那些个男修还是会选择,会挑选真正样子还不错的,所以,不论是在凡域,还是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其实,人们的审美也都是一样的,而且,大多数的人们,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于女人的审美,也大多数都是要选择好看一点的,即便是那个女修的修为不高,他们宁愿那个女修的修为不高,他们乐意去选择那个修为不高但是看上去很好看的,甚至能够为了那个女修不好看,而放弃她们,即便是她们的修为,要比那些长的好看一点的女修的修为要高上一点。 当然,这也就是说高上一点的前提下,如果真的修为特别高的,长的即便是难看,也是有人欣赏的,毕竟,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喜欢看着别的样子修行的,特别是有一些男修,虽然对于等级低的女修门挑挑拣拣,但是,如果他们所要挑选的对象,是一个境界很高的,当然,即便是境界也不是很高,但是,至少是要比那个男修士要高的修士的话,那些男修士们,可能就要考虑考虑了,他们还是会去选择真正有实力的,不论怎么说,虽然好看养眼是很重要的,但是,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要来做什么,修行他们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对于那些有实力,却长的不好看的女修士们拒之门外。 萧丞跟符水云说着话,却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天剑门听到的一个传闻: 传闻里边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提到了蓬莱岛外浮空岛上的傅雨风。 不但如此,还提到了一个天剑门赫赫有名的任务,傅语欣。 据说傅雨风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大能,他的境界到底到了怎样的等级,这是没有人知道的,有的人说,傅雨风现在已经飞升了,也有的人却说,傅雨风早已经陨落了,众说纷纭,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傅雨风从前有一个小师妹,他的小师妹就是傅语欣。 当然,虽然是傅语欣的小师妹,但是,傅语欣在入门的时候,却是比傅雨风要早的。 后来,傅雨风的小师妹,也就是傅语欣陨落了。 在傅雨风的小师妹死后,他很想将她死而复生。 可她重生只能重新投胎转世,傅雨风不想让小师妹有形无神,想将她连性格都还原回来。 他亲自将小师妹送入适合修行的地方,然后一手间接造成他的小师妹的村庄被人屠灭,然后让他的小师妹进入宗门。 还说他们上一世他们如何遇见,这一世他还要如何遇见。要让那个小师妹的转世和前世一样,一样的身世,一样的遇见他,一样的天之娇女。 于是,他的小师妹前期的人生,可以说是傅雨风一手造成。 在前世的时候。 傅雨风其实是因他小师妹执念而生,是个白鹿精,被他上一世的小师妹收养。后来没有修行成人时,他的小师妹就离开了宗门了。 在那时候他的小师妹在宗门,人们对小师妹很不友善,白鹿偷跑出去找他的小师妹。 结果被捉去蓬莱,傅雨风一路见多了难解的事,后来性格有点怪异,它在蓬莱不自由,为了早点自由找他的小师妹,他杀了很多蓬莱的人。后来蓬莱篡权,他坐收渔利,当了个便宜岛主。 后来修为大乘,曾经还和天剑门打两败俱伤。 因为宗门一个受宠的大师姐欺负他的小师妹,将她的白鹿也就是他杀死了,他的小师妹傅语欣一怒之下失手杀了那个弟子,还去宗门偷神丹,当时师傅老祖给自己渡劫准备的后路,给白鹿吃了,这也是他之后可以修行的原因。 宗门知道了这件事,将她贬到禁地,封魔潭。 后来傅雨风为了她,杀上天剑门,将封魔潭翻个底朝天救出他的小师妹,结果他的小师妹知道真相却将他撵走,在他和宗门之间选择了宗门,当时天剑门因为接到外族要攻打天剑门的消息,想利用傅雨风的小师妹傅语欣的能力,于是让她做抉择。 傅雨风杀了好多天剑门弟子,师门说让她和傅雨风做个了断,当时傅雨风是蓬莱岛主,宗门不想跟蓬莱结仇,自然不会真的杀了他,傅语欣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让他走。 傅雨风很迷茫无措,后来走了。可是闭门反思,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后来封闭自己很久,出岛想要默默守护傅语欣,这次不会招惹她宗门了,可是却知道,傅语欣已经死掉了。 他跑到天剑门,收了傅语欣的残魂,耗损修行,用了逆天的办法将她送往转生。因为魂魄缺失太多,要修复五千年。 傅雨风等了五千年。 傅雨风的情人死后,他将她死而复生。可她重生只能重新投胎转世,傅雨风不想让情人有形无神,想将她连性格都还原回来。 他亲自将情人送入适合修行的地方,然后一手间接造成了他的小师妹与众不同的人生,还打算让他的小师妹,然后在他小师妹出尘期,以白鹿出现,像上一世一样重新认识女主。 上一世他们如何遇见,这一世他还要如何遇见。 这个故事,萧丞也是无意间在宗门的那些女修之间听到的,要知道,萧丞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去探究别人的事情的人。 所以,这些事情也不是萧丞自己打探的,而是那些女修们老是凑在萧丞的面前,然后,萧丞自然而然的,就能够听见了她们之间的谈话,虽然,萧丞平时是很排斥她们的这些谈话的,但是,莫名其妙的,萧丞却记下了这个故事,而且,萧丞可以肯定的是符水云根本也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将他们从前的祖师奶奶傅语欣的前尘往事,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但是,其实,根本的事实是怎样的,也不可能真的有人知道。 而且,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些小弟子们又是怎样能够有机会知道的呢? 所以,在萧丞的心里,这也就是一些想象力比较好的弟子们,在心里想象出的动人的故事而已,只是,这个故事的确是很动人的,至少,都能够将萧丞打动,让萧丞都能够清楚的记住这个故事。 符水云倒是对这个故事真的也很好奇。 事实上,对于傅语欣的事情,符水云其实都是很好奇的,符水云从一开始入门的时候,就很喜欢傅语欣,在符水云的心里,傅语欣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是符水云心里的榜样,符水云也想要变成傅语欣那样的人。 但是,符水云对于傅语欣的了解,却是很少很少的,符水云惊讶于萧丞竟然知道这样的事情,那符水云怎么不知道呢?平时萧丞不是跟自己在一起的么,他怎么能知道的这样的故事呢? 符水云在心里一笑,是不是萧丞知道自己喜欢傅语欣,所以就编出了一个故事来? 但是,也不像,如果是萧丞自己编出来的故事的话,那这个故事编的也太娴熟了?但是萧丞平时却不是一个能够自己编出故事的人呢…… 符水云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个故事的来源放在一边,她陷入了沉思,傅雨风?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符水云却仿佛也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可是一时之间,符水云竟然想不起来了。 第152章 守护·十二 符水云不去想萧丞说的那个故事, 但是,符水云却无法忽视傅雨风这个名字。 符水云总觉的这个名字她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在哪里听到过呢?符水云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 抛却符水云从前在幻境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些关于傅语欣的景象不谈, 符水云对于傅雨风这三个字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悸? 到底? 是因为什么呢? 在客栈的外边下着蒙蒙的细雨, 这样的天气, 也是不适合出去的。 但是这个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的,符水云却根本就毫不知情, 符水云有些惊讶自己的注意力,明明,刚才自己就一直望着窗外的,但是,却是在刚才忽然清醒的片刻, 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下起了雨呢? “萧丞。” 符水云轻轻地叫萧丞的名字, 萧丞递给符水云一盏新茶,还是暖的,在茶盏上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符水云心头随着这盏茶一暖,就问萧丞说:“什么时候下的雨?” “刚才就一直在下了。”萧丞的眸子有些微微的暗沉, 也不知道为什么, 萧丞就是觉的符水云心不在焉的。 如果说,是别人心不在焉,萧丞根本就不会理会。 萧丞自己其实有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但是, 心不在焉这个词, 跟自己的姐姐却是很少很少能够联系起来的,符水云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专注的状态, 即便是在她不修行的时候,她也是眼神清亮,眼睛里边流露出来的东西,也是很柔和,很清晰的。 但是,现在,萧丞就觉的,在自己眼前的符水云,好像跟窗外的雨是连载一起的,看上去是这样的模糊,这样的朦胧,也是这样的虚幻的不真实,即便是符水云自己,也仿佛是置身在大雾里一样迷茫的表情。 萧丞的心里有一丝不太开心的感觉,虽然萧丞也不知道,这样毫无缘由的不开心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姐姐? 是因为符水云眼底的迷茫么?还是因为什么? 萧丞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弟弟,符水云一直都将他当成是弟弟。 萧丞一直一直都是清楚自己在符水云心里的定位的,但是,在符水云跟着自己身边的时候,符水云竟然能够露出这样走神的神态,这一点真的让萧丞有一些难以接受。 不论怎么说,即便是只是符水云的弟弟也好,是什么都好,萧丞一直都是符水云信任的对象呀,符水云竟然不相信萧丞了么? 为什么,符水云仿佛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却宁愿自己沉浸在迷茫的想入非非里,也不跟自己讲出来呢?萧丞真的不太理解符水云的想法,萧丞在此时,有一些愠怒的眸色轻轻地望着符水云,但是,在萧丞的脸上,却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在萧丞的心里,什么样的感情和情绪都没有的,萧丞看着符水云,符水云却注视着远处的烟雨,符水云什么话都不说了,在萧丞回答了符水云的问题之后,符水云就没有在说什么话了,符水云真的是不知道萧丞在看着自己,如果符水云知道萧丞的情绪的话,肯定会暂时放下自己心里的想法,首先要问一问萧丞是怎么回事的。 萧丞望着符水云,但是,符水云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了,她只是注视着远处的烟雨。 萧丞就这样轻轻柔柔地将符水云盯着,在萧丞的心里,仿佛涌起了一团火焰来,看着符水云的背影,萧丞的心里竟然忍不住的开始想着,为什么,符水云一直都是给自己一个背影呢? 难道,自己就不能够在符水云的对面,被符水云像是自己注视着她一样,被她注视着呢? 萧丞也无法说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心里还是很平静,还是对符水云很温柔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仿佛想要将符水云的肩膀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听自己讲话,自己心里的那些话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但是,谁都不知道,萧丞有多么想要让那些话被符水云知道,但是,符水云知道了的话,还会让他待在她的身边么? 萧丞其实,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萧丞知道了的话,他可能会更清晰的选择,要不要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符水云了,但是,萧丞还是忍住了,萧丞知道,自己是冲动了,冲动? 这样的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心里呢? 萧丞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特别沉稳的人,不要说冲动了,就是任何一点偏激的情绪都不可能出现在萧丞的情绪里,但是,就是在刚才,萧丞的心里竟然会涌出一种冲动,一种,甚至想要影响到符水云的冲动。 萧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萧丞转过视线,也看着窗外的烟雨。 萧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萧丞不想要去问符水云在想什么,想的竟然这样走神,连自己在她的身边,她仿佛都忘记了一样。 很多时候,萧丞都不喜欢去向别人索要答案,包括符水云。 不是说萧丞不相信符水云,不相信符水云的话,和符水云给他的答案,萧丞对于符水云,不去问符水云,其实也就是想要给符水云自由,萧丞知道,符水云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而且,符水云也是一个特别坦白的人,如果是符水云想要跟萧丞说的话,那么,即便是萧丞不向符水云问起,符水云也会将自己的心事告诉萧丞的,所以,萧丞基本上是不会向符水云问起多余的事情的,在很多事情上,符水云都是随心所欲也不可能想到那么多,萧丞一直都在符水云的面前隐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符水云虽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但是那不代表符水云是一个傻子,事实上,萧丞从来都没有质疑和小看过符水云聪明的程度,如果说,萧丞真的是将一些问题问给符水云的话,即便是自己问的是和自己对她的情谊不相关的问题,那符水云也大概能够猜出一点萧丞的心思,虽然,以萧丞对于符水云的了解,符水云在那个时候,或许也不会怎样,也不会让萧丞离开符水云的身边,但是符水云却不会像先前那样对待萧丞就像是对待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对待其他的人,萧丞不愿意向其他的人们问一些问题的话,原因就正好和符水云是相反的了,因为,萧丞根本就不相信其他的除了符水云之外的任何人。 即便是自己在天剑门,那萧丞也不相信天剑门,不相信天剑门的那些长老和护法们,也不相信自己峰脉的亲传弟子们。 在萧丞的心里,所有的人,做任何的事情,都是有他们的用意的,就像是天剑门,符水云整天都很喜欢天剑门,因为,在符水云的心里,天剑门就是自己的恩人,不但收容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地方,让自己不再颠沛流离,让自己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散修。 萧丞是真的做过散修的人,萧丞知道,做散修的日子是真的很辛苦的,想来,那些做散修的人,除非真的是修行方面的大能,或者是那个散修真的有过人之处,否则,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简直就像是在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江湖上漂泊着。 那样的感觉,连萧丞这样习惯了孤独的人,都不喜欢的。 萧丞虽然也很喜欢天剑门这一点,能够让他容身,但是,在萧丞的心里,却不像是符水云那样,对天剑门有这样的雏鸟心理。 萧丞没有一点对于天剑门的情怀,他对于天剑门的所有情谊,也就是因为符水云在这里,其实,对于萧丞来说,在哪里,都不是很重要,当初,萧丞肯上天剑门来试一试,其实,也就是因为天剑门是巅峰榜上有排行的大宗门,在那个时候,萧丞离天剑门是最近的,所以,萧丞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小散修,也不能够走太远的路,就上来了天剑门。 倒不是说,萧丞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很崇拜天剑门什么的,虽然,很多人来天剑门都是崇拜天剑门的剑修,但是,萧丞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说,当时,摆在萧丞面前的是青云宗,或者是其他的宗门,萧丞或许也会选择那样的宗门,反正,对于萧丞来说,虽然萧丞的心里是很喜欢剑的,但是,修行都有许多共同的地方,他可以用其他的修行来让自己进步,提升自己的修行,然后,在自己的修行有一些进展的时候,可以学习剑术,这样是一样的。但是这样的道理,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其实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道理,所以,也无法体会到萧丞这样的心情,甚至,如果萧丞真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其他的人们的话,那些人们不但不能够理解萧丞的心情,还会嘲笑他。 这也就是萧丞为什么不喜欢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其他的人们,甚至也不告诉符水云的原因,对于别人还就是不信任,他也不喜欢去问被人,因为,他也不喜欢被其他的人们问任何的问题,萧丞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萧丞的耐心全部都用在了符水云的身上,如果是符水云,一时间要是问萧丞一千个问题,萧丞都能够很有耐心的帮助符水云给弄清楚,即便是萧丞自己也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萧丞都要弄清楚那个问题的答案然后交给符水云,这样的待遇,在其他人那里根本是不可能拥有的。 然而,萧丞却不喜欢问符水云问题,不喜欢问符水云问题就算了,也不太喜欢将自己的心事讲给符水云,除了对于符水云的那些原本不太应该的情愫之外,其他的心事,萧丞也不喜欢对符水云说,因为萧丞不想将自己那些奇怪的心事说给符水云,去影响符水云的情绪。 就好像,符水云现在,陷入了某种很奇怪的情绪里,萧丞单是这样,站在符水云的身后看着她,都能够让他的心里闷闷的,萧丞其实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点烦闷,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去弄清楚,在这个时候,萧丞就想,如果于小然在这里就好了,萧丞虽然也不会从于小然这里弄出来答案,但是,萧丞有无数种方法,让于小然去哄符水云的开心,但是,那些方法却不太适合他和符水云之间的沟通。 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态度,也很少有跳脱的时候,萧丞在符水云的眼里,虽然还是一个孩子,是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但是,萧丞的形象,却是高大的,沉稳的,不动如山的。 如果萧丞真的要像于小然那样蹦蹦跳跳的哄符水云开心,倒是能够符水云惊讶的不知所措了,只要是一想到那样的情景,萧丞的心里就有一点奇怪的趣味,甚至有一点想笑,但是,在看见符水云的表情的时候,原本还有一点活泼的小心思,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天上的雨仍然是轻轻的下着,周围的空气也有一点料峭的寒意。 萧丞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不动声色地盖在了符水云的身上,但是符水云却仿佛仍然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根本就没有发现萧丞的存在,也没有发现萧丞刚才的动作。 萧丞心里的情愫其实是很复杂的,一方面,符水云能够在自己的方面失神,说明符水云的确是对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但是,还有一方面,就只能够说明,符水云此刻,至少是在这个时候,在萧丞的面前是漫不经心的,因为,认真的感觉萧丞是最清楚的,萧丞在符水云身边的每时每刻都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就是温柔的注视着符水云,就需要他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态度。 但是符水云不是,符水云也不可能做到,在萧丞的面前这样专注的对待萧丞,其实,萧丞也知道,让一个姐姐关注弟弟,这怎样都是说不通的。 若是在平时,倒是也没有什么,萧丞自己是能够调节好自己的心态的,可是,符水云不该在萧丞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那真的不像是普通的沉溺往事,倒仿佛,沉浸在属于符水云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 这样的世界,是和萧丞隔开的。 是萧丞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的,萧丞送去给符水云披上的外衣,虽然能够给符水云带来温度,但是,连这样的温暖都是被符水云忽视的。 符水云从前从来都不这样的。 萧丞压着自己内心的某种冲动,还是分析,符水云这样的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一开始,带着萧丞出来就是这样的么?显然不是的,符水云刚带着萧丞来到三千洲麓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神色,符水云还带着萧丞在三千洲麓的集市上逛了好久,还带着萧丞去吃了好多的好吃的,虽然,这些好吃的对于萧丞来说也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食物,萧丞从来都不贪恋食物带给他的快乐,他从来不贪恋任何的东西,除了贪恋符水云能够带给他的舒爽的心情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萧丞的眼里,被特殊的看待。 即便是在三千洲麓,跟着符水云吃遍了大街小巷,但是那些东西,也都是符水云自己想要吃的,萧丞看符水云也很少像这样的放松自己,也想要符水云尽兴,所以,符水云在遇见什么好吃的,问萧丞想不想吃的时候,萧丞都特别配合的说自己想吃。 但是事实上,萧丞一点都不想吃,这些东西,萧丞平时都是很少吃的。 但是如果萧丞不吃的话,符水云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吃了,符水云自己喜欢,但是符水云在这些小吃上不是很喜欢花钱,萧丞发现符水云其实在某些方面来说,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但是在某些方面却特别的大方。 就像上一次,符水云乐意花钱给陆秋锻造一个好的宝剑,但是,在自己想吃的东西上,却不太热衷给自己买。 所以,很多时候,萧丞就说自己也想吃,或者,萧丞看见符水云想吃东西的时候,萧丞就主动的帮符水云将这些东西买了下来。 符水云其实都是很开心的。 萧丞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然后分析着符水云的态度,萧丞发现,符水云,至少是在跟自己一起过来的时候,是心无旁骛,就一心一意的陪着自己的,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任何的想法,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着远处的雨发呆。 符水云根本就不懂萧丞的心思,符水云放在手边的茶水也已经凉掉了。 那是刚才萧丞递给符水云的茶水,递过去的时候还是热的,但是,后来就被符水云放凉了,萧丞看见,茶还是满的,符水云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给她倒的水喝下去。 萧丞的眼神暗了暗,符水云从来都不会这样无视自己的,这样的情绪让萧丞很不高兴。 但是,萧丞从来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就不开心呢? 这样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丞呀萧丞,你到底是想要怎样呢? 符水云,也只不过是在你的面前走神了而已,没有喝你给她的水而已,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这会儿无暇顾及你。 但是,确实是无暇顾及么? 萧丞的眼睛垂了下去,眼睫毛将他的视线盖下一片的阴霾。 萧丞的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个弧度,萧丞想起来了,符水云这样奇怪的神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在自己刚才对符水云讲出的那个故事的时候,符水云的态度才变成这样的奇怪的。 连萧丞都不知道符水云是在想着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够这样的出神? 萧丞在心里,已经上演出了这些大戏,但是,在符水云的眼睛里边,却仍然是一片沉静的色彩。 符水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萧丞有什么样的变化,但是,如果是在平时的时候,符水云还是很细心的,即便符水云的性情不是特别的细腻的,不像是于小然或者是秦姬那样,很容易察言观色什么,符水云在风月阁的时候或许也是一个察言观色的人,但是在符水云在提天剑门修行之后,就不是那个察言观色的符水云了,符水云有了自己的成绩,和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后,她的性情越来的平和,甚至就是连心里的仇恨,也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放了。 其实,符水云在表面上看上去,虽然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很多事情都是被符水云放在心里的,比如符水云心里的仇恨虽然从来都不像是秦姬一样的放在嘴上,但是符水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初心,还有对于泽城雪,符水云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想要给泽城雪寻找食梦貘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符水云的心里看来都是很重要的,只是,报仇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急于一时的,然而,给泽城雪寻找食梦貘这样的事情,又是很需要机缘的,食梦貘这样的东西,实在是不太好寻找的到。 在《暗界风物志》上虽然说三千洲麓上是有的,但是,符水云在上一次在三千洲麓的时候就没有看见这样的食梦貘的影子。 这一次,符水云和萧丞一起,符水云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符水云已经更加的具有能力了,如果真的能够让符水云遇见食梦貘,符水云想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能够将那个食梦貘抓获的,至于食梦貘的用法,在《暗界风物志》上虽然没有写,但是,符水云也能够想象的到,或许是需要这个食梦貘去配合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暗界风物志》上边有对于食梦貘的习性描述,所以,三千洲麓如果真的还有食梦貘这样的太古时期的神兽的话,符水云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但是,现在符水云却不是在想这些东西,事实上,符水云的心全部都飘到了九霄云外,符水云的心里现在没有仇恨,也根本就没有了泽城雪的影子,更不要说是食梦貘了,即便是现在就在符水云身后站着的萧丞,也不可能在现在影响符水云的思绪的。 符水云的心事,其实连符水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她就是望着窗外,望着那些沉浸在大雨之中的大海,海浪在雨水中,竟然是那样的平静,大雨落在海面上,仿佛落入了一片柔软的棉花上,轻轻柔柔的。 符水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前,在符水云看大海的时候,总觉的大海就应该是澎湃的,就应该是翻涌的,仿佛是一望无际的。 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眼神在现在有多温柔。 她也想象不出来,为什么从前的时候,在她眼睛里,看来能够让她惧怕的大海,在此时,竟然也和她的眼眸一样的温柔。 萧丞望着符水云的眼睛,又望着窗外,天尽头的那无边无际的深蓝色的大海,萧丞的心里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就是有一点失落。 萧丞盯着符水云的眼睛,这样的视线,都没有使符水云发现他的存在? 萧丞在那样的一瞬间,真的好想去问问符水云,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就在你的面前,你还在想什么呢?你看着那样遥远的东西,眼神却仿佛飘的更遥远,你的心,在哪里呢? 不在你弟弟的眼前,却要在哪里呢? 在大海上? 可是,那大海上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呀,只有无边无际的风,和无边无际的雨,你的眼睛里,怎么能有那样温柔的神色呢? 怎么能呢? 却又是为了什么? 萧丞真的不能理解姐姐到底是怎么了,萧丞分析,自己刚才讲给符水云的那个故事,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那个故事,萧丞也就是随便讲给符水云的,符水云就仿佛是那远处的大海,被这些人们望着,却浑然不知,萧丞有一点生符水云的气,但是又觉的自己是莫名其妙的,凭什么生气? 有什么资格去生符水云的气呢? 符水云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话语来招惹萧丞,是萧丞自己的心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丞知道的,这样的情绪反应,他都知道,萧丞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虽然在萧丞的心里在生着符水云的气,但是,萧丞根本就不知道,要以怎样的理由来生符水云的气? 符水云此时,对于萧丞的心理,如果能够知道一点,符水云也不可能让萧丞自己在这里胡乱的猜想。 其实,符水云的情绪也是很简单的,符水云就是在想,那个傅雨风的名字真的是好熟悉…… 不但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一样,而且,在萧丞说起傅雨风的时候,在符水云的脑海里,仿佛还能够显出一个人的脸,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但是,那个人,符水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萧丞,那也不是泽城雪,更不是风无涯。 那个人影,特别的远,却仿佛,一直都在盯着符水云看,在那个模糊的人影的周围,是很强悍的威压的力量,但是,符水云对于那样的威压,却仿佛根本就一点不害怕。 但是,如果是给别人看见了那样的画面,看见了那样的一个人,那些人们不要说能够做到符水云的不害怕,甚至即便是想一想,都觉的浑身都是寒意。 符水云其实知道,这样的人物,根本不是符水云平时能够见到的,但是,这样的影子却仿佛是存在于符水云的记忆里边的,根本不是符水云能够凭空就能够将这些东西想象出来的,而且,符水云很了解自己,她很清楚自己从来都没有空想的习惯,她根本跟那些喜欢做梦的女修们不一样,不要说是白日梦了,即便是在符水云睡觉的时候,其实都很少的做梦的。 符水云也知道 ,如果一个人做梦的话,那么那个人的梦多少都能够反映出来那个人心里的想法,和心里的所求,但是,在符水云的心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无欲无求的,所以,符水云根本就不能够理解,这个人的影子,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边? 符水云一直都在想,一直都在记忆里苦苦的思索,难道,这个人是风月阁的阁主凤箫? 但是,看着也不太像…… 符水云不是没有见过凤箫的影子,实际上,符水云跟凤箫虽然说不上是熟悉,但是,符水云已经见过凤箫太多太多次了,即便是闭上眼睛,符水云也能够看见凤箫的样子,凤箫不论怎么说,那也都是符水云想要杀掉的人,如果符水云连凤箫的样子都记不住的话,也未免也是有一点可笑了,在很多人看来,都不能够理解的,所有的人都做不到忘记自己恨着的人,虽然,符水云的心境是很平和的,她不可能像很多人们一样,在心里每一天都想着凤箫,每一天都要在心里杀了凤箫好多遍。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在符水云小的时候,或许做过,但是,在符水云在天剑门修行了之后,符水云懂了更多的道理,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符水云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时间应该用在哪里,自己的想法应该用在哪里,符水云不会在凤箫的身上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精力,除非是凤箫真的站在了符水云的面前,就像以前的那些时候一样,符水云才会去想出来一些招式,来对付凤箫,即便是符水云不杀了凤箫,也要好好的让凤箫烦上一烦,虽然不能够给符水云自己报仇,但是,对于符水云来说,那其实已经是很能够让符水云高兴的事情了。 符水云有一点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也不是风月阁的阁主凤箫,符水云可以确定,在平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符水云低下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窗外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小了一点,就像符水云不知道,窗外的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的一样,符水云自然也不知道窗外的雨是什么时候变小的。 但是,符水云不知道的是,这些萧丞都知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符水云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萧丞就这样看着符水云,看着窗外的雨缓缓的落下,氤氲起的雾气,将符水云衬托的像是在云雾里边的仙女,真的是如梦如幻,让萧丞的一颗心都温柔了起来,看着这样的符水云,萧丞刚才心里的怒火也渐渐的熄灭了。 萧丞即便是在生气的时候,也是一个很沉稳,很理智的人,当然,这样的沉稳和理智,也都是建立在萧丞是站在符水云的面前的时候,如果萧丞是面对着其他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去克制自己的怒火,如果萧丞真的对其他的人有怒火,萧丞可能当即就对那些人们动手了,沉稳也只是在别人眼里,萧丞是一个很漠然的人,他根本不关心任何的事情,也不关心他们,根本不会在他们的面前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所以,这样的沉默在别人的眼睛里边就成了沉稳的代言词。 但是,在符水云的面前,萧丞的沉稳就是真正的沉稳。 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他的沉稳也不是装出来的,那是他足够强大的内心,和足够宽大的情怀,以及对符水云,足够坦诚的温柔,才能够在符水云的面前,做到宠辱不惊,做到在符水云的面前,仿佛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其实,萧丞也就是为了给符水云更多的安全感,萧丞本来就是一个理智的人,但是这样的理智在面对符水云的时候,却让自己总是能想很多的事情,总是也很犹豫,这样犹豫的时间多了,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也就更加的沉默了,当然,因为萧丞本来也不是一个喜欢分享自己心事的人,所以,在符水云的面前,萧丞这样的态度根本就不奇怪,也不需要特别的关注。 也就是因为这样,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才能够一直保持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因为符水云也能够给予萧丞足够的理解和自由,符水云其实一直都是不约束萧丞的,符水云说过,萧丞如果有任何的想法都可以跟符水云说的,但是,不说的是萧丞自己,是萧丞自己在符水云其实很乐意接受萧丞的分享的时候,萧丞却不去分享,萧丞在某方面,其实就像是一个鸵鸟,他就将自己装在自己的保护色里,只给符水云看见他愿意给符水云展现的自己,当然,符水云因为对萧丞足够的信任,也从来不怀疑萧丞其实还有其他的想法,和其他的特质。 就像,萧丞在于小然的面前是一个样子,在秦姬的面前是一个样子,在那些无关痛痒,也无足轻重的普通弟子境小弟子的面前是一个样子,萧丞即便是在峰脉的亲传大弟子的面前,甚至,是在宗门的长老和护法,更甚至,是在外室的弟子的面前,都是不同的样子,在不同人的眼睛里边,看见的萧丞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全部都是被符水云忽略的东西,在符水云的意识里,萧丞只是一个样子的萧丞,那就是沉默着不说话,永远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很宽宏大量,连于小然触犯到他的时候,凭着他的脾气都能够懒懒的不搭理于小然。 所以,这样子的萧丞让符水云特别的省心,符水云就更少的去关注萧丞,也更少的对萧丞送去自己的关心了,或许在符水云的眼睛里边,萧丞太懂事,这样懂事的孩子都是能后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虽然,萧丞的确能够好好的照顾着自己,甚至还想要将符水云一起照顾,但是,在某些时候,或者可以说是在某些方面上来讲,萧丞还是很希望符水云能够对他更多的照拂的,当然,这不是说萧丞自己没有能力,一定要借助符水云才能达成自己的一些愿望,这些都是不存在的,萧丞也就是在情怀上依赖符水云。 就像,符水云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可是却背对着他,符水云可以半天半天的望着窗外,但是都不看他。 窗外没有什么好看的,萧丞分析过后,在想可能是因为符水云沉溺在自己刚才给她讲的故事的哪个情节里边? 萧丞就开始在心里暗暗的思索,到底,是哪样的情节呢? 符水云,到底是注意到刚才那个故事的哪个情节呢?所以这样的沉浸? 连萧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萧丞想着想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难道是傅雨风,对于傅语欣的那个故事,傅雨风所作的那些事情? 傅雨风为了傅语欣,所作的那些事情? 但是,符水云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能够沉溺在这样的讲情谊的故事里边的人,这些故事的情节,其实也就跟凡域的那些话本子都是一样的套路,都没有什么稀奇的,萧丞从前在凡域的时候,当然也看过凡域的那些话本子,上边很多故事,都比傅雨风和傅语欣这样的故事精彩多了,是不是符水云喜欢那样的故事呢? 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自己就有很多的故事,都可以讲给符水云? 如果符水云喜欢的话,她一定是很开心的,符水云开心的时候,萧丞的整个心情都是好的,符水云从来都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好看,但是这些,萧丞清清楚楚,萧丞喜欢符水云的,却不仅是符水云的好看,要知道,萧丞喜欢符水云的时候,符水云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呢,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而且那个时候,符水云也是一个小女孩,能够好看到哪去,萧丞根本不是看人好不好看的人。 第153章 守护·十三 符水云注视着远处的大海许久, 茶凉了很久以后,符水云端起杯子,才想要喝上一口, 但是发现茶已经全然凉透了。 符水云跟本就不知道, 她发呆的时间发呆了多久, 萧丞一直在符水云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符水云, 期间,萧丞无数次想要唤起符水云的注意力, 但是萧丞都忍住了。 萧丞开始随着符水云陷入在回忆之中,引起符水云注意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萧丞跟符水云讲的傅雨风了。 萧丞自己是这样分析的,以前的时候,萧丞也有跟符水云聊过傅语欣, 虽然傅语欣对于符水云仿佛也是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魔力,但是, 也不至于让符水云这样子失神。 萧丞还记着,当初自己到天剑门的时候,还是符水云亲自带着自己,跟自己讲解天剑门的风土人情。 在天剑门, 那些新进入峰脉的小弟子们, 其实都是由着峰脉的大弟子们带着去看天剑门的风土人情,还有,随着亲传弟子跟着他们一起游历在天剑门的每一个地点,还能够由那个峰脉的亲传弟子亲自给那个小弟子讲述天剑门的禁忌以及一些普通的法则。 但是, 在所有人的眼睛里看来, 萧丞都是很可惜的,因为萧丞在进入太虚峰的时候, 不是被太虚峰的亲传弟子带着了解这些的,带着萧丞了解这些的人,也就是符水云一个人而已。 而且,根据人们的了解,当时,还是符水云主动提出来要自己来带萧丞的,所以,在当时的时候,太虚峰的弟子们议论纷纷,都在说萧丞要讨厌符水云了,因为,平时弟子境的弟子们其实是很难能够接触到峰脉的亲传弟子的,大概,一个弟子能够接触一个亲传弟子最久时间的一次,也就是在进入峰脉的时候,那个时候,不论那个弟子是谁,也不论那个弟子的资质如何,反正,那个弟子只要是能够有本事进来峰脉,都会有一个亲传弟子过来带他,做他的接引人。 虽然,卓俊这样的例子,是因为结识了泽城雪这个太虚峰的亲传大师兄,才能够给卓俊的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卓俊被泽城雪带着也做了太虚峰的亲传大弟子,所以,不论是这件事情过去了多久,也不论在宗门现在这样的好事基本上所有的弟子境弟子都不可能有这样机会的,但是,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喜欢做梦的性情却仍然都没有改变,他们还都想着,如果能够在刚进来宗门的时候,被亲传弟子接引着进入峰脉的时候,要是能够讨好一下那个亲传弟子,是不是能够获取他的好感之后,自己也能够被这个亲传弟子推荐到峰脉的内峰,也成为亲传弟子呢? 这样的事情,在早些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其他的峰脉也有一些峰座,是愿意招收这样的亲传弟子的,但是,在现在的天剑门,几乎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因为亲传弟子这样的弟子是天剑门最特别的弟子,他们属于天剑门的峰脉的峰座坐下亲传的弟子,这样的弟子,跟峰脉的峰座是有着直接的师徒关系的。 除非是这个弟子真的是太过分,在宗门犯了不能够饶恕的大错,不然这样的弟子,如果真的收了做峰脉的亲传弟子,一般也是不支持将这些弟子贬下去,继续做普通的弟子境弟子的,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其他宗门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天剑门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至少,在天剑门以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的,不存在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条件,整个宗门都是不允许的。 这不但是宗主定下来的,还是有着许许多多可以让人服气的理由的,这个规定也不是说,随心所欲,是宗门不想费劲的去解绑许多亲传关系才禁止他们解绑,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天剑门整个宗门的理念。 天剑门有一个很奇怪的理念,那就是天剑门特别的仁义。 虽然天剑门这个宗门看上去是一个修行剑道的门派,但是,天剑门所修的剑道,和玄同大陆修真界上许多修行剑道的宗门还是有着不一样的地方的,在很多的地方,人们虽然修行剑道,但是,也就是仅限修行剑道和剑术,剑法而已,在天剑门,天剑门的弟子们所修行的剑道,可不仅仅是这样的。 天剑门的弟子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的使命,和他们的信仰,以及自从他们在宗门了以后,宗门的长辈们就整天向着他们灌输的那些宗门的知识。 在天剑门,光练剑是不可能成才的,天剑门的收徒门槛就很严厉,不但是在收外室弟子的时候就那样的严厉了,外室弟子里边特别优秀的人才能够有资格进入山门,更不要说,在天剑门的亲传弟子了,如果,一个弟子能够进入天剑门,在天剑门的外室,这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那么,那个弟子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还能够轻易的进入天剑门的内门,成为天剑门三座峰的峰脉里边的弟子境普通弟子,虽然,在天剑门的里边,将这些弟子境的弟子们,普遍的称为普通弟子。 但是,这也就是在天剑门里边,方便区分天剑门的各种弟子的时候,才叫的天剑门的弟子的称呼,其实,在事实上,天剑门的弟子,不论是亲传的弟子,还是普通的弟子,在宗门之外都特别的享有天剑门特有的权威,和天剑门的弟子们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权。 当然,这样的在外宗的特权,其实也全部都是靠着天剑门的整个宗门挣到的光辉和荣誉。 不论怎样说,在天剑门,弟子们虽然不是很觉的自己的宗门有什么,大多数的原因还是这些弟子们整天都待在宗门里边,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宗门的所有的特别之处,其实,在宗门外边的人们的眼里,天剑门有许多奇特的,让他们很新鲜的地方,但是,这些奇特的地方,在天剑门自己的弟子眼里看来,不论是天剑门各个峰脉的亲传弟子,还是天剑门各个峰脉里边弟子境的普通弟子,以及天剑门外门的那些挂靠的小弟子们看来,都已经是平平无奇的东西了,也就是在外门的人眼里,没有见过天剑门那样的东西,和风土人情,才会觉的很奇特。 除了这些之外,天剑门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都是不断的在被外门的那些修士们给神话的,对于这些,天剑门自己的本土弟子也就是一笑了之。 在外门的那些人们,真的对于天剑门的修士们,也算是给足了排面,天剑门的声望一直都是这样好,其实,这不全是现在的天剑门的功劳,即便是天剑门的出名,和自己弟子们在天剑门之外享受到的特殊的待遇和福利,其实也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天剑门真正的宗门基业,也都是在天剑老祖那一代给打下来的江山,在最初的时候,天剑门也就是一个很少的宗门,甚至连自己的一个山头都没有。 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即便是一些小宗族,或者是小散修的基地,都有自己的山脉,即便是那些在凡域的土匪或者是一些山野上的做坏事的人们,也都是有自己的地盘的,但是,在最初时候的天剑门,也就是只有一个小小的道观。 那个道观,到底有多小呢? 现在天剑门的弟子们都是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宗门历史的,因为这样的宗门历史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久远到连年份人们可能都已经忘记了,知道这样的历史的人们在现在的世界里边也是越来越少了,几乎知道这些的那些修士们,年纪也都是特别大,有很多人已经消失在这个红尘之中了,大多数的人可能都在太古时期就已经陨落了,当然,也有少数的大能修士,他们虽然不在这个红尘之中,但是,他们却不是陨落了,他们是飞升去了上界了,所以,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甚至是在玄同大陆这样的修真界下界,也一直都在流传着他们的传说。 真正的大能修士,是不可能被历史遗忘的,历史遗忘的其实也就是年月,但是,那些大能修士们的名字,即便是人们不认识他们,没有见过他们,即便是现在的修士们已经不知道了他们的那些真实的故事,在知道他们的故事的时候,知道的那个故事也是被现在的人们编排过的,或者是添油加醋,或者是妖魔化了那些大能的传说,也或者是将那些大能的传说给神话了,但是,不论是怎样的传说,其实也都是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个大能修士太强大了,那样强大,强大到整个宗门,整个大陆,整个修真界,千百年,甚至是永永远远,都要将他们的名字铭记下去,甚至,是将他们的故事传承下去。 他们在这个红尘,虽然已经消失了他们的身影,但是他们的精神,已经他们留下来的精华,都给后世的人们,一代一代的都能够带去很多很多的好处,那些好处根本是他们连说都说不清楚的。 就像是天剑门,其实,天剑门最大的恩人,最大的祖师爷,也就是他们的开山老祖,他们的开山老祖,自然也就是傅语欣的亲传师尊,据说,傅语欣的亲传师尊,天剑门的第一届开山老祖,也就是收过傅语欣这样的一个弟子。 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原本很要好的师徒,就莫名其妙的关系就差了起来,在最后,甚至还弄的傅语欣离开了宗门,当然,不是天剑门的祖师爷将傅语欣逐出师门的,而且,傅语欣自己选择离开了天剑门的老祖。 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最真实的历史。 连萧丞都不知道,萧丞所知道的,也就是道听途说来的,萧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要给符水云讲述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虚幻的,虚无缥缈的根本就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故事。 所以,这会儿萧丞就有一些对自己的懊恼,萧丞在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如果不是刚才自己对符水云讲了这个故事,符水云也不可能一直陷入在沉思之中去了。 萧丞梳理好这之间的关系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很难以言语的心情,因为,萧丞仿佛能够理解符水云为什么沉溺在傅雨风这个名字之中去了,萧丞根本就没有问过符水云一字一句,但是,萧丞却能够揣测到符水云是因为傅雨风这个名字陷入了深深的神思之中,让符水云这样的失神,竟然比入定了还要安静,还要对于外界的事物表现出了无动于衷。 其实,根本就不能够说是无动于衷,因为,符水云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的态度,是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外界的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果说,无动于衷这个词,是在说一个人对于一些东西是知道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丝毫都不在意,才能够被称之为无动于衷,但是,符水云连外界的东西都无法清晰的感知,所以,符水云的状态,更确切的来说,是恍若不觉,符水云是将自己关闭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边去了,她自己,出不来,其他的人,也进不去。 如果不是因为符水云在思考着傅雨风的事情的时候,给予萧丞的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萧丞也不可能会在刚才有那样愠怒的情绪,要知道,萧丞这个的沉稳,是那种特别可怕的沉稳,可以说,如果在天剑门,除了那些长老级别的人们,这些在弟子境的弟子里边,要找出一个最沉稳的年轻人来,那么这个人,将毫无疑问就是萧丞,除了萧丞,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选,虽然符水云也是特别淡定的那种类型,但是论起沉稳来说,符水云真的比萧丞还要差了点。 即便,符水云在年纪上对于萧丞有着一定的压制,但是一个人的沉稳和成熟这样的东西,却不是凭借着年纪来论断的。 事实上,年纪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作为一个人有没有能力,成不成熟的限定,很多人都以为,一个人的年纪越大,他可能就是越沉稳,越成熟的人。 就像,在天剑门这些弟子境的普通小弟子的眼里,整天看着萧丞就是跟在符水云的身边,仿佛是很黏着符水云的,他对于符水云的百依百顺,在人们看来,就是在符水云的面前没有性格,萧丞跟这符水云走路的时候,也都是自动的站在符水云的身后的,所以,这样的顺序就又给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在符水云和萧丞相处的时候,符水云是特别强势,萧丞是特别弱势的一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符水云不可能一个女修士竟然走在一个男修士的前边。 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打前的人只能够说是做老大的人,在天剑门,跟玄同大陆修真界大多数的宗门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们也早已经习惯了长幼尊卑的分别,还有地位的区别,这样的区别,足以让修士们对于强有力的修士们折服。 还有就是,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永远都是那样的恭顺,仿佛是符水云说任何的事情,做任何的决定,萧丞都不会忤逆她一样。 这在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的眼里,不是萧丞有多么的对姐姐好,而是,符水云是不是太强悍了?竟然连萧丞那样的人物都对符水云臣服? 萧丞在符水云面前的恭顺,全然被那些弟子们当成是萧丞的臣服了,但是,其实,真正的事实却是,萧丞不忤逆符水云,那是萧丞根本就没有任何忤符水云的必要和忤逆符水云的心情,萧丞本来就很喜欢符水云给他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萧丞这个人很奇怪,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不能就看着她,默默的守护对于萧丞来说是不够的,萧丞还需要给那个人做更多的事情,才能够表达出萧丞对于那个人的足够重视,即便是那个人根本就忽略了萧丞想要重视那个人的心情,但是,萧丞的这些行动却不是做给那个人看的,萧丞实际上是做给自己,能够让自己安心,能够让自己快了的,就是萧丞乐意去做的。 所以,做到最后,萧丞自己都不能够将自己的心事分清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满足的到底是符水云呢,还是自己的这一个想要满足的心?如果是想要满足符水云,那自己大可不必一直的期待符水云对自己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但是萧丞不是,萧丞很多时候都要主动的给符水云做点什么才行,就像是上一次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符水云也就是在跟萧丞闲聊的时候提到过一句什么,具体符水云当时给萧丞提到的是什么,符水云自己或许都早已经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萧丞不一样,萧丞能够将符水云的话清清楚楚的记住,这句话如果是符水云当时对其他的人说的,那个人是不可能像萧丞这样,跑来跑去的帮助符水云解决这样的问题的,但是萧丞当时却为了符水云的一句无心的话,竟然大半夜的在秦姬的洞府外边打探了半天,看秦姬到底在修炼什么样的功法,是不是像符水云所揣测的一样,即便是萧丞知道符水云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但是,在符水云想要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个瞬间,至少符水云是好奇的,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的,所以,即便是要满足符水云的,在记忆里已经过程,成为了过往的一瞬间,萧丞也要倾尽自己的能力,去行动,去给符水云一个想要的答案。 但是萧丞从来都不说给任何人,如果符水云知道…… 其实,事实上,如果萧丞给符水云做的所有的事情被符水云知道了的话,符水云只能是更加的珍惜自己的这个弟弟,不可能说像是萧丞以为的那样,如果告诉了符水云自己心里的想法,让符水云知道了自己过去都给符水云做过什么,符水云或者不喜欢他了,或者不理他了,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符水云也是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萧丞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不论怎么说,在符水云的心里,萧丞是自己最好的弟弟,符水云宁可负这个天下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去负了萧丞的,符水云其实也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心理…… 但是,符水云对于萧丞的在意,其实早已经超出了男女之间的关系,不论是怎样的关系,对于符水云来说,都好,符水云也都不是很在意,符水云根本不在意那些世俗上所评判的东西,即便是符水云对于萧丞,也不是男女之间的那样的情谊,但是,要是符水云知道萧丞还是想要待在他的身边,符水云可能真的不会去计较萧丞对自己是怎样的情愫,怎样的看法,在符水云的眼里,萧丞还是那个萧丞,一直都是那个在自己的心底,和自己记忆里那个纯净的少年,这些不会因为萧丞后来变成怎样的一个人而改变,而事实上,萧丞不论在别人的面前怎样的改变,改变自己的习惯也好,性情也好,符水云可以确定的是,萧丞在自己的面前,也永远都是这样的萧丞,这样的萧丞也是不会改变的。 如果说,符水云对于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这样的自信的话,但是,符水云对于他的萧丞,的确是会有这样的自信的。 但是,符水云不可能知道。 萧丞也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了解到符水云这样的想法,其实,符水云的这些想法也都是在符水云的潜意识,符水云能够做出选择的时候,所进行的选择,在符水云不需要做出那样的选择的时候,这个大大咧咧,平时什么事情的想不到的符水云,是不可能主动的去想到这样的事情的,符水云也不可能凭空的就将萧丞和她之间的事情,想象的那样的周全,所以,这件事情,只要是萧丞不说,就是一个无解的题,但是,这个题对于萧丞来说,即便是放在自己的心里也是能够温柔对待的,也不是一定需要一个解法。 因为,这个问题,对于萧丞自己的风格,可以有无数种的解法,萧丞可以选择的最直接的解法,就是让自己永永远远的待在符水云的身边,当然,选择这个解法的好处是,在后边,会随着符水云对于自己的态度,还可以选择其他更多的解法,所以,这个解法对于萧丞来说也好,或者对于符水云来说也好,都是萧丞现在可以做出来的最温柔,也是最无伤大雅的解法了。 那些小弟子们,自然也不知道符水云的心境,更不可能透过萧丞平静的表面,看见萧丞的内心里,对于符水云的时候,那样的很热烈的一些东西,如果这些东西真的能够给那些小弟子们看出来,那么,那些弟子境的没有什么见识的普通的小弟子们,觉对是要沸腾起来的,其实,萧丞和符水云都不知道的是,萧丞这个人,已经凭借着自己的气质,和自己的天赋,在其他的宗门里边也是很出名的了,但是,这些弟子境的弟子们议论这样的话题的时候,萧丞却根本就不知道,却是在他们议论符水云喜欢的话题的时候,萧丞竟然选择性的能够去发现他们在说什么了,所以,说到底,还是萧丞对于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对于符水云的事情却能够发自内心的表现出更多的热情来。 当然,小弟子们不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萧丞整天都喜欢站在符水云的身后,也不是因为萧丞不如符水云,在跟着符水云,让符水云走在他的前边保护他,萧丞真正想要做的是一个在身后默默的注视着符水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足够的对她关心,让她活动在自己能够注视到的范围,自己在她的身后,才能够更好的,无时无刻的看着她,保护她,如果真的走在符水云的面前,那是看不见符水云,也注视不见符水云的,所以,在别人那里,或许是走在前边的人是保护别人的人,但是,在符水云和萧丞这边却是不一样的,在符水云和萧丞这,这样的状况根本就是反过来的,是萧丞,站在符水云的身后,保护符水云。 在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么,平时最喜欢这样的话题,他们很热衷于萧丞对符水云说话的样子,甚至能够对于萧丞对符水云说的话,做出各种各样符合他们心意的揣测,或许在他们的心里,符水云和萧丞是什么样子的根本不重要,他们也不在意,他们真实的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只聊他们在心里愿意相信他们的关系。 诚然,他们想要相信的,也就是那样老生长谈的话题,都离不开说符水云就是拿萧丞当做一个单纯的弟弟,萧丞拿符水云就当做是一个单纯的姐姐一样看待,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其他的感情。 事实上,他们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是全部都可以理解的,他们那些修士,男的修士之间,很少没有不对符水云想入非非的人,而女的修士之间,都已经在公然的想象着萧丞是他们的情人是怎样的状况了,所以,符水云和萧丞,这两个整天都在一起的这样优秀的,能够给这些弟子境的小修士们无聊的茶余饭后,还有在修行之后的休息时光里边提供一点乐趣的,也就是想象一下做符水云的情人,或者是做萧丞的女朋友,这样的事情,光是给这些弟子境普通的小修士们想一想,都能够让他们特别的快乐。 如果萧丞真的将自己的心事,呈现给符水云的话,那符水云和萧丞的相处模式,向来肯定是要和现在姐姐和弟弟之间的情谊是不太一样的了,或许,出门的时候,萧丞不但要在符水云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甚至,还会在偶尔的时候,牵着符水云的手也说不定,其实,在天剑门,真正的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男修们是很少对于这样的事情做出自己那些没有意义的想象的,毕竟幻想这样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剑修,所以,真正拿符水云做幻想的那些修士们还不算多。 事实上,被拿出来幻想最多的修士,却是萧丞。 那些在天剑门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特别是女修门,在修心上也不像是大多数的男修士,有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那些小女修们,很多人来修行的时候,是一回事,但是,在修行的天剑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之后,很多人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来的时候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来到了这里呢,还是说,自己是因为什么样的机缘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呢,很多修士,不是打从精神层面的意义上来说,他们遗忘了自己的初心的,而是,他们所前来天剑门的那些初衷,是被他们确确实实的,全部,都忘记掉了…… 当然,大多数的女修士,也不是真的沉浸在太虚峰弟子境集市上那样奢华的生活和娱乐里边迷失自己的,事实上,很多的女修们他们还是能够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和初心的,她们在那样的纵情声色里边没有迷失自己,但是,在面对萧丞的时候,却忘记了自己的一颗心,从而忘记了向上,整天就知道在一起,打探着萧丞的信息,打探萧丞一天去了哪,学习了哪些新的技能,又是跟符水云在一起说了什么。 萧丞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自己的姐姐符水云,已经被这些弟子境的小修士们关注到了这样的程度,关注到能够让他们遗忘了自己,所以,如果真的是萧丞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心意早已经属于符水云了,这些弟子境的小修士们,都不要想了,也不知道这些小修士们能够作何想法? 想来,有一些弟子境的小弟子,或许会嫉妒符水云,但是也不可能对符水云做出任何的影响,毕竟,要是想要影响到符水云的话,他们自己也是需要一定的实力的,当然,这样的实力,也不是说随随便便拿出一点实力,都够用的,如果是对付秦姬的那种人,或许要做的准备可以稍微的比符水云要少上那么一点,但是,如果是要面对这符水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的。 要面对符水云,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机会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即便是符水云要让着他们,可能他们都打不着符水云,符水云当然不可能伤害自己太虚峰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的,符水云向来都不喜欢对自己人动手,何况,符水云其实是很喜欢天剑门的,符水云的这种喜欢,不是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那种肤浅的喜欢,事实上,很多人对于天剑门的喜欢,就是因为他们在外边历练的时候,在天剑门之外的那些人们,知道他们是天剑门的人之后都会对他们客气很多。 他们大多数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给自己带来过无限的好处,所以,才很喜欢天剑门,说到底,不是喜欢的天剑门的本身,喜欢的,是天剑门带给自己的利益。 但是,符水云跟他们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样的,符水云其实不在意,在宗门外边,别人因为她是天剑门的弟子,对她有什么特别的照顾,或者是特别的想法,符水云对于天剑门的情谊,全然是因为,天剑门救赎了她。 符水云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时,在风月阁的时候,买下她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卓俊,是其他的人的话,自己后来会怎样,自己现在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时间过的是那样的快的,一个人,在任何时机的任何选择,都能够影响到那个人很多很多的东西,所以,符水云虽然不确定自己如果被别人买去了之后自己会怎样,但是,在符水云看来,不论后来他去了哪,可能都不会有在天剑门这样好了,不会有在天剑门这个地方给予她的保护更多,给予她学习的机会更多,也不可能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现在的符水云也不能够说,就是一个特别成功的人了,但是,她至少,是一个渐渐的已经在走向成功的人了。 每当想到这一点,符水云都难以说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缘份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修了怎样的福分,竟然能够被人买到这,虽然,那些买下自己的赎金,符水云还记着,事实上,符水云记着当初卓俊斥责自己的时候,对自己说下的所有的话,卓俊说过,到时候符水云有了能力的时候,这些赎金的钱还是要还给卓俊的,只有符水云将这些赎金都还给了卓俊,而且是要翻倍还给卓俊了以后,卓俊才能够将当时风月阁给卓俊的能够控制符水云的那些丹药还给符水云,任符水云处置,还有符水云的卖身契…… 但是,想到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让符水云气馁,符水云其实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符水云的这些事情,萧丞是不知道的,不然,萧丞在有能力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将会是卓俊,但是,符水云是没有将这样的事情告诉萧丞的,萧丞也没有去问,萧丞真的很了解符水云,一件事情如果符水云想要说出来的话,符水云是真的会选择主动的告诉萧丞的,而符水云要是没有主动的告诉萧丞的话,那就是真的不想要萧丞知道,不论是不想要萧丞多想还是怎样,萧丞也都会选择不闻不问。 但是,这样的不闻不问,却绝对不是代表着不关心,实际上,关心到极致的人,才会理解萧丞这样温吞的做法,根本就是默默无闻的关照还不能够被大多数人理解,只有那样的人,跟萧丞做着同样的事情的人才能够了解到萧丞这样的乐趣和心情。 但是,这样的人,在这个红尘之中太少了,如果,是在凡域的话,像萧丞这样痴情而且能够沉稳的守住自己的心事人会多一点,但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其实,看上去人们是在修行,但是因为人们的能力都要比凡人们的能力强上很多倍,所以,其实,修真界的人们更现实,这样的人反而更少。 所以,这也更能够显出萧丞这样的人的深情和珍惜,或许,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就是喜欢萧丞的沉稳,和萧丞看着符水云的时候,那种难以叙述出来的眼神,真的是太温柔了,温柔的像湖水一样,如果是凡域的人们,看见了萧丞看着符水云时候的眼神,也都能够说出来,萧丞或许是对符水云有意思了,因为,萧丞只有在看着符水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仿佛看见了湖光山色一样澄亮。 这些特点,萧丞在看着其他的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过,事实上,很多修士们,也不是没有跟萧丞的眼神遇见过,但是,萧丞在看他们的时候,仿佛他们就是山间的一棵树,草丛里边的一株草,根本就是看见了和没有看见没有任何的区别,萧丞都不会在他们那多看一眼,更不要说萧丞在看着他们的时候眼神里便能够看见光?这些东西想一想就可以了,要是让萧丞对着他们做出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还是符水云不够了解萧丞。 而这个时候,天边的雨渐渐的已经更小了,符水云的茶凉了之后,便想要重新喝一点温热的茶,这个时候,符水云才渐渐的回过了神来。 第154章 宗外·第一 “萧丞, 你看窗外,星星出来了。” 符水云回过神的时候,天上已经有了启明星。 窗外的雨越来越小, 空气稀薄, 但是却很清新, 雨后的大海, 一片深蓝,在海面上, 还氤氲着浩荡的雾气,仿佛像是凡域的水彩画上才能够看见的鲜艳色彩。 符水云手边凉掉的茶水,已经被萧丞重新换上了热的。 萧丞陪伴着符水云在这里站了这样久,他就这样望着符水云的背影,萧丞已经默默无闻的给符水云换了好几次茶水了, 每一次,等符水云的茶水一凉掉以后, 萧丞就自觉的给符水云换上了新的茶水。 就是因为,符水云刚才发觉自己的茶凉了以后,她有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符水云皱眉头的时候,虽然也很好看, 但是那样的脸上, 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忧郁。萧丞是看不了这些的,如果是在其他的人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萧丞想必会很讨厌, 因为萧丞不喜欢看见不快乐的人。 大概跟萧丞自己年幼的经历有关系, 在萧丞很小的时候,所见过的世界不算美好, 所以,萧丞才更喜欢阳光,更喜欢人们的笑脸,即便是萧丞这个人本来是一个没有什么表情外露的人,萧丞大多的时候,属于心境比较平和的,萧丞不会太高兴,但是也不会太不高兴,萧丞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自己的内心里边,萧丞不是说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的内心,而是,萧丞从根本上来讲,觉的自己的心事自己知道了就好,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给别人看见。 萧丞在这一点上和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同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萧丞以外,还有许多的人都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自己的心事,但是,那些人们大多数是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心事,不喜欢自己的心被别人看见,那样对于这样的人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 但是萧丞不一样,萧丞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的内心,也单纯是因为萧丞不觉的他的内心世界能够被谁知道,被谁明白,甚至,被谁读懂,既然不能的话,那还不如不给他们看见,萧丞可不是因为怕被别人看见自己的内心世界,萧丞不是一个内心脆弱的人,可以说,除了符水云是萧丞心里的秘密以外,在萧丞的内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秘密了,俗话说,无欲则刚,萧丞几乎是不存在什么弱点的。 如果说,萧丞有一个弱点的话,那么萧丞的弱点,就是符水云。 但是,萧丞的这个弱点,却很难以被人们利用,一般来说,一个人如果真的斗不过萧丞的话,那么他也不一定能够斗的过符水云,所以,符水云即便是萧丞的弱点,符水云也是很安全的,因为符水云自己就有很好的自保能力,不会像玄同大陆修真界上有一些修士一样。 在玄同大陆修真界,总是会有很多的修士结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是玄同大陆修真界呢,即便是在凡域,也是有凡域自己的江湖的,只是,凡域的江湖相对于玄同大陆修真界来说,要温和了许多,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大家都是修士,修士们的江湖,跟凡域那些武者们的江湖自然是不一样的,武者们之间的恩怨,即便是武者们互相决战,那么他们对于外界的侵略程度是很低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的。 但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修士和修士之间的恩怨,却很容易殃及许许多多外界的东西,这其实不奇怪,是因为修士们的能力,和凡域武者的能力不一样,修士们动不动就能够移山倒海,所以,修士们之间的恩怨,一般来说,很容易成为宗门和宗门之间的恩怨。 不论是怎样的恩怨,修士们和凡域武者们的想法还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的,比如说,在凡域,在江湖或者是军事的对战上,也不一定全部都是正面刚,在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也是的,所以,才会有阵修者布阵,或者蛊修者,给不同的人们找机会下蛊,不是说,所有的纷争都是正面的,这个时候,如果对手有什么弱点的话,就很容易被人们拿来利用了,萧丞也是一样,如果萧丞有弱点的话,那萧丞的对手如果正面刚的时候是打不过萧丞的,那么,萧丞的对手很可能选择在暗地里对付萧丞的弱点这样的行为,来削弱萧丞的力量。 所以,在这个时候,萧丞的弱点如果真的很弱的话,那么萧丞就很容易被人们攥住他的弱点,但是,萧丞却是幸运的,虽然萧丞的确是一个有弱点的人,但是,萧丞的弱点,就像萧丞本人一样难以对付,所以,萧丞的这个弱点,也就是他的弱点符水云,基本上,也不能称之为萧丞的弱点了,而且,萧丞还不是一般的幸运,这是因为符水云除了不能够任人拿捏之外,符水云还拥有很强的自主攻击能力,如果符水云想要帮助萧丞,去跟萧丞一起攻击萧丞的对手的话,那么萧丞的对话基本上就是没有什么作战的能力了。 不论怎么说,在天剑门,暂且不说是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了,因为,符水云和萧丞还没有真正的去往玄同大陆的修真界修行,他们现在主要的活动范围还是在天剑门,所有的对比还是要以天剑门为主的。 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单拿出一个,在天剑门的同等级的修士里边,基本上都是佼佼者,除了符水云或者是萧丞能够打过被人之外,基本上是不存在同等级的人能够打败这两个人的,照这样的节奏来看,符水云和萧丞如果以后能够在修行上有所成就,他们如果能够有幸成为修真界的大能的话,那么,跟他们同样等级的修士们,几乎不能够拿他们有什么办法了,还不就是他们两个的秀场。 这是萧丞的弱点,但是,纵观符水云的性情,却发现,符水云这个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弱点能够被人们抓住的,即便是跟符水云朝夕相处的萧丞,都没有发现符水云能够有什么弱点。 此时,夜色已经渐渐的覆盖了下来,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符水云来的时候,选择的这个三千洲麓边缘的小客栈,客栈的客人是特别少的,这一点,对于符水云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虽然平时在天剑门的时候,太虚峰弟子境符水云自己修行的地方,也很安静,但是那样的安静,和符水云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样的安静是不一样的。 符水云其实是一个特别喜欢安静的人,从符水云大多时候不太主动跟弟子们说话就能够看出来,但是符水云的安静,却不代表着符水云内向,很多人在看见符水云平时都是沉默的时候,会说符水云是不是有一点内向,但是,对于符水云来说,不论别人说她是怎样的性格,也不论这样的性格到底属不属于符水云,对于符水云来说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符水云从来都不需要通过别人来定义她自己,符水云自己,是需要她自己来定义的,如果别人都说符水云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么只要是符水云认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符水云相信的还是自己。 这一点,也是萧丞喜欢符水云的一个原因,萧丞在这一点上,其实跟符水云是一样的,这两个人,看上都是很低调,很内敛,但是,也只有两个人彼此知道他们只是不喜欢跟和自己无关的人相处,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东西都是不必要的。 萧丞也喜欢安静,这一点和符水云是一样的,但是,萧丞不如符水云这样讲究,也不如符水云对于安静的喜欢更浓烈,就像此时,萧丞在这样寂静的环境,想的也就是这里的氛围还不错,不论是修行,还是读书,都是不错的。 但是符水云却不是这样想的,符水云会拿这里的景色和自己洞府想比,符水云知道,天剑门的景色也是这玄同大陆修真界顶级的,一个宗门的实力,也不一定全部都是要看那个宗门的弟子之间的实力,那个宗门的底子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是因为天剑门的基础,和天剑门所在的天剑山,以及天剑门所统治下的三千洲麓这样的基础底子,都能够给天剑门带来许多的好处和名声,天剑门即便是仍然在玄同大陆的巅峰榜,但是,也不能够总是被人们提及,因为巅峰榜也就是代表着那个宗门的实力,但是,那个宗门的底蕴,还是要看那个宗门所拥有的地盘的。 天剑门的地盘,已经是玄同大陆修真界里边可以算是最好的地盘之一了,所以,一个修士在天剑门待过的话,其实已经很难去喜欢玄同大陆其他地方的风景了,因为他们见过了天剑门的风景。 但是符水云在这一点上边,跟大多数人想法还是不一样的,符水云现在所在的这个客栈,虽然很小,但是符水云真的很喜欢,她喜欢那远处的无边无际的大海,即便是在这个小客栈的旁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景,但是,符水云喜欢的,就是那无边无际的空旷视野。 看着那样无边无际的大海,符水云的思绪仿佛能够飘向几千年的时空…… “既然是星星出来了,姐姐,要不要我带你去夜市上看看?” 萧丞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刚才符水云陷进沉思之中,萧丞自己烦闷的心绪,在此时仿佛已经被符水云的一句话抚平。 萧丞就是这样,符水云即便是一句话,也能够轻易的将萧丞的情绪给抚平,萧丞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露出自己情绪的人,更不是一个容易改变自己情绪的人,大多数的萧丞的心境都是能够做到很平和的,但是,在有些时候,萧丞的心境还是能够起那么一丁点的涟漪,可是,萧丞心境所起的这些涟漪,全部都在一起都没有刚才符水云带给萧丞心境的涟漪要多,要荡漾,但是萧丞一点都不愿意责备符水云。 一个人的内心情绪,全部都是需要自己来调节的,何必要去责怪影响自己的那个人呢?何况那个人也不是真的有意要去影响你,就像,符水云刚才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事情,她就是那样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样也能够让萧丞的情绪波动,萧丞后来想一想,觉的符水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过错,错的是萧丞自己多想,还要去迁怒符水云,这真是太不应该了,在这个时候,萧丞已经开始谴责起了自己,所以,对待符水云说话的时候,语气就是比平时更加的温柔了。 萧丞自己也没有发觉他对符水云说话的时候,连神态语气都改变了,但是符水云却察觉到了这一点,符水云只要是从自己的心事里边回过神来,整个人的眼神都变的不一样了,符水云的眼神也澄澈了起来,就仿佛是天边外的星星。 刚才,符水云在指着天边的星星的时候,在窗外,大海上的天色,就渐渐的低沉了起来,在现在,夜色基本上笼罩了大地,夜色已经渐渐的浓郁了起来,远处的大海,就是符水云看了半天,陪伴符水云想了半天心事的大海,也被夜色掩去,符水云不论怎样的眺望,都无法看清楚下午时候,看见的那条大海了,但是,看不见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符水云心里知道,那条大海就在那里。 符水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别喜欢那条大海,仿佛自己和那一条大海有着什么关系似的? 仔细想来,仿佛的确是有一点关系的? 符水云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问萧丞,说道:“萧丞,你看那条大海。” 萧丞抬头,那个大海在这个时候根本就看不见了,隔着夜色,能够看见的只有星光,但是,在星光之下,也的确闪烁着隐隐约约的大海的影子,水天相接,仿佛全部都是星辰,让人看不清楚,但是却如梦如幻,天边还有着朦胧的雾气,这就在这样的星辰里边仿佛是雾里看花一样,让远处大海上的星辰像是做梦一样的好看,但是,却看不清晰,只能够凭借自己对于大海的记忆,但是,在记忆里的大海,却仿佛更好看了。 萧丞知道符水云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傻傻的跟符水云说,现在,根本就看不见大海了,你让我看大海,但是,大海在哪里? 萧丞是不会这样说,萧丞从来都不会如果符水云不高兴,这样的回答,就是不配合符水云,虽然,萧丞有时候也承认,符水云在萧丞的面前,大多时候说出的话其实都是没有什么逻辑的,属于想到了什么以后,根本就不会经过自己的思维重新思考一下能不能说,就直接对着萧丞讲出来了,所以,萧丞已经习惯了符水云毫无逻辑的讲话,萧丞自己能够在符水云没有逻辑的逻辑上,做出自己的理解,也算是对于符水云的一种了解,让符水云开心的事情是,萧丞基本上,也都是能够了解到符水云的心理,和符水云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所以,符水云的这句仍然是很没有逻辑的话,如果是换一个人问,都不会有在萧丞面前问这样好的效果,萧丞望着符水云,笑了笑,他甚至想要伸出手摸一摸符水云的头,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将自己的两只手垂在自己的左右,就仿佛在看一个风景,讲一个故事一样,笑着对着符水云点了点头,说:“我看见了你说的大海,难后呢,姐姐,那个大海,你很喜欢么?” 萧丞问的都是废话,萧丞自然是知道符水云喜欢那个大海了,要不然也不会对着那个大海盯着都盯了半天,还那样的走神,符水云如果对那个大海没有任何兴趣的话,她也不可能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所以,萧丞对符水云的了解,知道符水云就喜欢他这样回答,因为,这样的答案,特别能够激起符水云分享的欲望,还能够让符水云觉的,萧丞好像也是喜欢着那片大海的,虽然,萧丞是没有将喜欢大海这样的话说出来告诉符水云的,但是,符水云就是知道。 萧丞望着符水云,只见在自己回答了符水云之后,在符水云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笑容直达符水云的眼底,萧丞看见,在符水云的眼眸深处,有着更深的笑意,萧丞就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让符水云开心到。 符水云点了点头,用很轻柔的语气对萧丞说着,“喜欢呀,萧丞,你知道我刚才看见大海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了么?” “嗯?”萧丞其实有一点能够猜到符水云想要说什么,但是,萧丞为了让符水云尽兴一点,所以,还是让符水云自己说了出来,萧丞只是装作很好奇的问符水云:“姐姐,你想到了什么?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么?我很想知道。” 符水云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来,萧丞也想知道,符水云就更想要跟萧丞欣赏了,而且,看着萧丞的表情,萧丞是真的对自己所说的东西感到好气,符水云其实也不是一个总是喜欢分享自己的心情的人,符水云不喜欢分享,这跟萧丞是不一样的,萧丞不喜欢跟人们分享自己,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萧丞觉的这样没有任何的意义,是一种比较幼稚的行为,不适合他,倒不是说萧丞不喜欢别人这样做,其他的人是不是这样的反震也跟萧丞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只要符水云是这样的就可以,或者,即便是符水云不是这样的,也是可以的,在萧丞的心里,反正也就关注着符水云,萧丞对于符水云是不是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要求,符水云是的话,那么萧丞就陪着她,配合着她,让她开心,符水云不是的话,对于萧丞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影响,萧丞也不可能因此觉的符水云不适合自己的想法。 符水云看萧丞已经对这自己坐了下来,萧丞又特别自然的拿起了一壶茶,符水云都不知道萧丞什么时候,又烧了一壶热茶,实际上,萧丞一直都没有让桌上所有人的茶凉过,不论是符水云的,还是萧丞的,萧丞照顾桌上的茶,一直让它们保持在符水云最喜欢的温度,虽然符水云还没有发现,或者,现在这样情绪的符水云,可能也不太会注意到这些,但是,对于萧丞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所谓的。 反正萧丞的用心,也不是在做给符水云看,让符水云觉的自己做的有多好多好,萧丞也就是为了能够让符水云更好一点,但是,符水云觉的自己好不好,这些,不重要,重要的还是符水云自己。 萧丞对待符水云就是这样的有耐心,如果是天剑门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能够看见消沉过这样的耐心,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都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子了,如果,萧丞能够像照顾符水云一样,给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倒上一杯暖茶,那些小弟子们都要受宠若惊了,更不要说萧丞拿出对于符水云的全部的耐心去对待他们,那样的话,那些小弟子们可能会真的迷恋上萧丞,迷恋到不论萧丞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能够愿意的程度,只要,萧丞还能够像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但是,萧丞却不会用对待符水云的耐心,去对待除了符水云以外的任何人。 符水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萧丞,即便是萧丞这样的求知欲望,让符水云真的很开心,符水云这个人,平时也很少有那种不被人了解的感觉,她即便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根本不会觉的孤单什么的。 不像是大多数的修士们,一旦让他们自己一个人修行的时候,他们就会在心底觉的自己有一点孤单,虽然,这样的孤单,是人们很多时候都会有的心情,其实,即便是成熟稳重的萧丞,在小时候,也总是能够有这样的心境。 但是,萧丞毕竟是萧丞,即便是有这样的心境,他也不会被这样的心境影响到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但是,这不是说所有的人都不能够被这样的情绪影响他们的修行进境。 这些都还是需要一个修士的心理要足够的强大,才能够将自己修行时候的孤单压下去,修士们在修行的时候,有这样的心理也不奇怪,其实,真的不是只有凡域的凡人们才会容易有那样孤单的情绪,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他们有这样的情绪也是不奇怪的,不论是凡域的人们,还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其实,他们也都是人,是人就都有群居的心理,和对于群居的依赖性。 对于凡域的那些人们来说,还好,他们大多数都不会寂寞,因为,凡域本来就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但是,玄同大陆修真界却是不一样的,这样的不一样,其实也是难以说清楚到底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玄同修真界的人们其实比凡域的人们更容易有孤单的情绪,因为,修行,本来就是一个需要独自去达成的事情,修行的过程本来就是一个孤单的过程,修行的修士们,虽然也有自己的同门,和自己的朋友,但是修行的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需要自己去走的,这就好像,修士们还需要在入定之中去寻找自己的大道,凡域的人们就是不需要的,所以,修士们修炼的时候都是需要入定的,那入定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很无聊的,也只有心性好一点,或者是定力比较好的人们能够坐的住,才能够入定。 很多弟子在修行上提升的很慢,就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在入定的时候总是坐不住,总是不能够好好的入定修行,这样的话,他们的修行进度自然就慢了下来,而且,这样的人最容易在入定的时候觉的孤单。 即便是萧丞,在一开始学着入定的时候,就会觉的孤单,他会想很多很多的东西,去排解那样的一种情绪,后来,渐渐的,萧丞的心性也沉稳了下去,这样的时候就比较少了,后来,现在的萧丞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绪了。 萧丞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了,在萧丞小的时候才有过这样的情绪,后来萧丞是没有了的,这就是很优秀的一方面,即便是在萧丞这样的境界的很多弟子,其实他们在这样的方面做的还不如萧丞小时候好,萧丞小时候,即便是入定的时候,心里会因为孤单和寂寞想很多的东西,仿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填补情绪里边的一种失落一样,但是萧丞也不会说是坐不住,因为萧丞毕竟还是有很好的自制力的。 但是,那些大多数的修士们就没有萧丞这样好的自制力了,所以,他们在这个方面上,真的是不如萧丞的。 当然,萧丞的成功,和自己的成绩,也不是说全部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特质才有的,萧丞能够走到现在,走到和符水云一样的境界差不多的实力,也是有着自己的天赋有很大的帮助的,也不是说全部都是要靠他的心境,不论是任何的事情,成功的因素都不可能是来自一个因素,一个真正能够成功的人,他们所拥有的成功的因素,可能都是多方面的,就拿萧丞来说,萧丞的实力,勤奋,还有萧丞的沉稳的定力都是不能或缺的。 符水云当然也是一样的,而且,符水云在这方面,竟然比萧丞还要优秀,事实上,萧丞其实是有很多的特质都比符水云要优秀很多的,符水云的境界能够在萧丞的境界之上,其实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符水云入门的比萧丞更早,符水云所以进步的比萧丞快,但是,在节奏上,萧丞的整体的进阶的节奏,仿佛是比符水云的节奏要更快一点,所以,萧丞知道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后,或许自己的境界的确是要在符水云的境界之上的。 但是,那不能说是符水云不如萧丞了,事实上,符水云在进步,萧丞也在进步,主要是萧丞的进步速度,其实是比符水云快的多的,所以,萧丞才能够这样去想符水云。 虽然这样,这不是说明萧丞是一个喜欢想入非非的人,事实上,萧丞跟符水云在这方面出奇的一致,符水云也不喜欢想很多有的没的事情,萧丞自然也不喜欢,但是,对于萧丞后边的境界能够超过符水云,萧丞这样的想法却是根据符水云的修行节奏和自己的修行节奏来算的,即便是后边也不能就这样说的准萧丞想的对不对,但是至少,萧丞这样的想法也不算是想入非非,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萧丞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其实还是在看着符水云的,毕竟符水云现在还在跟萧丞分享自己的心事,萧丞在符水云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很认真,根本都不会走神的,这个时候,萧丞也是一样的,萧丞一双眼睛,就那样看着符水云,仿佛将符水云包裹在自己温柔的眼神之中,萧丞很喜欢用这样温和的眼睛去看符水云,仿佛符水云正在被他温柔的对待一样,符水云就在他这样的眼神里,回过头来,顿时,符水云的眼睛就也对上了萧丞的眼睛,符水云的眼睛里边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在符水云眼睛里的星光,竟然是比窗外的那些星星都还要亮的。 萧丞也没有移开视线,事实上,萧丞倒是很喜欢跟符水云对视,虽然,这样的对视让符水云觉的有一点怪怪的,但是符水云其实是不介意的,符水云其实已经习惯了萧丞这样的眼神,萧丞其实也习惯了和符水云这样的对视,这样会让符水云觉的自己在认真的跟她讲话,萧丞知道,符水云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情,但是,萧丞知道,符水云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也是很能够注意细节的,但是这样的细节,却不是像刚才他给她倒茶那样的细节,而是,符水云能够注意到,跟她自己特别相关的细节,比如说,自己现在看着她,和不看她的效果就是不一样的。 符水云在被萧丞看着的时候,就觉的萧丞跟她说话的时候是很专注的,这样会让符水云有一点小小的开心,所以,在符水云的心里,萧丞其实是一个特别专注的人,大概,能够这样想的也就是符水云一个人。 不论怎么说,萧丞也就在符水云一个人的面前,跟她说话的时候,还会这样注意的,去看着符水云讲话。 当然,这样看着符水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让符水云有一点奇怪的是,萧丞刚才的眼神,萧丞刚才的眼神是那种特别深邃的,仿佛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如果是一个很能够察言观色的人,或许还能够了解到萧丞眼神的特别情绪,但是符水云是不能够了解到这些人,符水云或许从前在风月阁的时候,也有过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这样的本事,已经被符水云遗落了很久了,现在的符水云,根本连别人都懒的注意到,怎么还会像从前在风月阁的时候,去察言观色别人的想法呢。 符水云斟酌了一下,对萧丞说:“我觉的,那个大海……像不像以前我们在故乡的时候,故乡的那条大海?” 符水云这样说了,萧丞才忽然一愣。 虽然,萧丞也想到符水云大概是在说大海的事情,但是,萧丞没有意识到,符水云是要说这个发现? 萧丞这才想起来,从小在故乡的时候…… 萧丞心里也有了一丝异样,好像,这条大海,的确是小时候自己故乡的那一条?已经过去太久太久的时间了,其实,萧丞也有一点记不清楚了…… 在当时,离开故乡的时候,萧丞要比符水云小的多,其实,当时的故乡,在哪里,现在,萧丞也不是很清楚…… 那些土地,和那些过往的记忆,已经都是历史的诗篇了,在当初,萧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到了凡域的,萧丞更不知道,当时他走遍了千山,都是沿着怎样的一条路? 如果想要顺着那样的路,拐过去看一看原点,已经是做不到了,萧丞现在,连那些记忆都记不太清晰了,这不能说是萧丞的记性如何,实在是那个时候萧丞太小太小了。 在当时,萧丞的记忆根本就记不住那样多,但是,萧丞在看见符水云的第一眼,就能够想起来符水云是自己的姐姐,这对于萧丞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当初萧丞和符水云不在一起的时候,符水云也是一个小女孩。 但是,符水云还是比萧丞要大了一点,所以符水云对于故乡的记忆其实是要比萧丞更丰富一点的,这一点,也不奇怪。 第155章 宗外·第二 符水云对于想到的这个想法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倒是萧丞,有一些吃惊。 萧丞想了想,对于故乡的那条海的印象, 仅限于那蓝色的大海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大海里, 掩埋了许多故乡的渔民。 但是, 萧丞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够遇见故乡的那条海。 原本那条海, 对于萧丞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萧丞却忽然意识到…… 那条海,临近三千洲麓的那一条,是魔界海…… 在魔界海的两边, 应是寸草不生的! 而三千洲麓,是个例外, 三千洲麓有天剑门的庇护,天剑门和魔界海,原本就是互不相扰的,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 魔界海的魔息不会影响到天剑门。 但是,除非是巅峰榜排行前三的宗门,能够和魔界海抗衡,不然的话, 任何的宗门, 或者是小世家,都是没有资格跟魔界海叫板的。 这一点, 就让人很意外了。 萧丞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陷入了更深的沉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符水云提出来这一点,萧丞都不会想到,自己从前故乡边的那一条海,竟然是魔界的海? 那……既然是魔界的海,那他们的故乡,就不可能存在,也不能存在。 但是,他们的故乡,却存在了很久?! 即便最终还是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但是,却不是因为魔界海的魔息而湮灭的? 萧丞当时太小,记不清楚当时在自己的故乡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能够记起来的是,当时,在萧丞所在的那个村子,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不见了的…… 然后,村子里,发生了很多怪事,有一天,一直下雨,大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大海的水都快要冲上村子了。 后来的事情,萧丞记不清楚,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套路那个地方。 因为在当时,符水云也是不见了的,随着整个村子失踪的人们一起都不见了。这样萧丞当时特别的惶恐,那个时候,萧丞还那样的小,一个人流落在外,不知不觉,走到了凡域。 其实,在从前的时候,萧丞和符水云所居住的那个村子,也是有修真者的,符水云的父母就是修真者,村子里还有其他的修真者,虽然,都是散修,但是,也比凡域的那些凡人修士们要强上很多很多了。 所以,当时自己所在的村子,也不是凡域。 可是萧丞就是顺着那不是凡域的地方,辗转到了凡域,在那样浩浩荡荡的记忆洪流里,萧丞甚至都不能够全部记起他经历过什么? 萧丞经历过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能够记着的,也就是他的经历,所带给他的那样的感觉,记不起记忆的本身,而这些,一直一直都是萧丞自己一个人承担着,这样的让他模糊的记忆…… 然而这些,符水云也一直都没有问过他,甚至,符水云对于萧丞从前所受的那些苦可以说是全部都一无所知的,萧丞虽然现在好过的要比以前好上很多很很,但是,在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萧丞如果休息了,他做梦的时候还是总能够梦见从前有过的那种感觉,那样的感觉,让萧丞很不喜欢,或许从前带给萧丞这样感觉的那些记忆,让萧丞受过伤害,所以,萧丞的记忆一直都记着那样的感觉,一直都不能够忘记,不能够放下,对于过往,也不能够达到真正的释怀。 在很多很多的时候,萧丞其实都已经觉的自己放下了所有的前尘,只要是能够在符水云的身边,萧丞就可以不在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包括所有的前尘,和所有看不见的那些事情,以及,萧丞的以后,但是,这些话,已经被萧丞强自压在了自己的心底。 萧丞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萧丞的梦却时时刻刻提醒着萧丞,你没有忘记。 萧丞有时候,也有一点的烦闷,因为,该记住的记不住,不该记住的,却偏偏难以忘却。 有时候,萧丞也会思索,符水云为什么都不过问他从前的那些日子呢? 萧丞其实也没有真正认认真真的过问过符水云,从前符水云经历过什么?也就是符水云偶尔给他传达的那些信息,让萧丞知道的,符水云从前,也过的不太好,所以,萧丞知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自己想要守护的那些秘密。 符水云也没有主动的告诉过自己那些年的经历,这些在萧丞的心里,总是能够想起来,也总是能够在心里默默的介意。 当然了,介意…… 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那可是自己真心对待的,像姐姐一样对待着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她对自己关不关心?但是,这样的想法,实际上都是被萧丞给按压在了自己的心里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萧丞怎么可能整天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如果能够做到任性还能够讨人喜欢,谁愿意在背后默默的看着,然后伪装着自己真正的心事,让自己很吃力呢?除非真的是一个圣人,但是萧丞不是圣人,从某种性质上来说,萧丞和别人看上去的性情相反,萧丞,其实在有些方面的属性上来讲,是特别适合修魔的人。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魔修,在看见萧丞这样的人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萧丞还没有真正的走上修行的道路的话,萧丞是很轻易就能够跟着那个人去修行魔修的,但是,萧丞没有。 萧丞没有那样的机会,也不需要那样的机会,因为如果萧丞真的跟着一个魔修的高人去修了魔的话,那么萧丞将不可能在天剑门遇见他的姐姐符水云了。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即便是萧丞自己修魔也倒是也没有所谓,但是,如果真的在有一天,在无意之中,真的让萧丞再一次遇见了自己的姐姐符水云,那将是让萧丞很郁闷的事情了。 因为在那个时候,符水云是修道者,而萧丞是魔修,要知道,魔修和修道者向来都是两个对立的存在,这不是说亘古以来两方的偏见作用,当然,不能否认的确是有这样的偏见在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除了这些古往以来的偏见之外,还有许多东西都对于这样的对立有一定的推动作用,比如说,两个不同的修士之间所修心法的对立。 要知道,不论是魔修还是道修的修士们,他们在修行的时候,也都是按照一定的自然法则来修行的,自然法则也是很神奇的东西,这就好像,在自然法则的能力之下,有白天,也有黑夜,有温暖,也有寒冻,这些,都是对立的存在,但是,他们的存在原本是可以互不相扰的,也就是像现在的魔界海和那些玄同大陆修真界上边的所有道修们一样,都是对立的,但是,对立,不代表说他们就一定要在一起打起战争。 这样的战争,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很不理智的,在古代的时候,也不是说就没有过魔族修士和道修的宗门之间的大战,但是,这样的大战也都是对于两方面来说,都是两败俱伤的事情,也不能够说,是谁发起的战争,谁就占了上风了,这样的认为也都是不理智的,当然,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是修行的巅峰时期,在巅峰时期的江湖,也是巅峰时期的江湖,即便是人们都知道着这样的道理,但是,却不能够阻止,那些江湖里的人们,仍然还是宁愿去以作战的姿态,去给自己争取什么。 在现在的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其实跟以前的人们比起来,真的已经理智了太多太多,很久以前的人们根本就没有现在的修真者们这样的意识,在那个时候的魔修,也特别的喜欢去欺负道修人士里边的散修,宗门的修士他们一般也是不欺负的,因为宗门的修士们都有整个宗门的保护,如果真的去欺负了其中一个宗门的人,那么很有可能,是在跟整个宗门作对,在宗门,对于宗门的利益和名声看的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一个宗门的小弟子,被魔族的人欺负了的话,那个宗门也不可能不会去管那个小弟子,更即便,那个小弟子在宗门里边是无足轻重的,但是,如果那个小弟子被外宗的人们欺负,或者是被魔修的人们欺负的话,那意义就不一样的。 如果,那个小弟子是在宗门里边,被自己宗门的人欺负,这顶多也就是普通意义的小事情,在宗门里边也根本不会引起宗门高层的注意力,更不要说站出来,给这个小弟子说话了,那是不可能的,宗门里边的高层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而且,那些宗门的高层,还都有自己修行要用功,越是宗门的高层,他们对于自己的修行要求要是严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也没有可能升级到宗门的高层。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不论是那种世家型的宗门,还是那种散修之间的联盟,其实,高层也全部都是有能力的人,只有在小宗族,高层才是自己家族的人们,但是,越是大的家族,他们越是要本着公平的原则,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公平也就是按照普通的胜者为尊,也就是说,谁的本事大,谁的地位高,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修士们大都有幕强的心理,这些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即便是在魔修的修士里边,大家也都是以强者为尊的,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不像凡域的凡人们,大家的能力都很小,所以很多人都是带着面具的,但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大家根本不用这样,越是有本事的人,他们越是自我,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带上面具的必要了,他们也不需要虚伪给任何人看,他们只需要修行好自己的功法,让自己成为人上人,要自由也有自由,要排场也有排场,即便是想要自己的地位,也是能够有无尽的地位和荣耀给他们的,但是,这个前提却是他们要有一定本事,能够在这个以强为尊的世界,做一个真正的强者。 在很久以前,那些魔族和道修们之间的大战,也大多数都是因为征战这样的荣耀而打起来的,虽然,在现在的人们看来,这样的荣耀是根本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去争的,但是,现在的修士们不知道的是,在太古时期,很多很好的修行环境,都是没有主人的,那时候,是人们争取好资源最鼎盛的时期,大家几人有争端,那就肯定是有争斗的,也不能说像是凡域一样,搞什么文斗或者是武斗,在修真界大家既然都是向着强大来看齐的。 那么,在征战方面上,大家也都是本着,谁强,谁就是胜利者,只有胜利的一方,才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才能够有足够的说话的余地,可以给人们知道他们的想法,然后,还可以拥有自己的环境和资源。 这些,在后世这些修真者们之间,他们也根本就没有见过,没有见过不说,如果真的让他们想象那样的情景,到底是怎样的盛况,他们也不可能凭空就能够想象的出来,在现代,人们越来越少的征战,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是没有古人的好战之心,或者说他们真的比古人要更加的文名,知道不要动用野蛮去解决一些事情的道理了,但是,其实上,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修士们所想的这样。 现在的修士们很难以想象,在远古的修士们征战的时候,要争斗的其实,是他们脚下的土地,如果要拿一个例子来说的话,那就好像是天剑门一样,天剑门在太古时期,也就是很小的地方,要资源肯定也是没有资源的,但是天剑门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地盘和资源,全部都是天剑老祖当时打下来的江山,所以,在太古时期的修士们,不论是这些剑修者们,还是其他的不同修行方式的修士们,或者是魔修,他们能够打起来的战争的终极意义,也就是为了获取脚下的土地,或者是可以利用,造福自己,和自己的徒子徒孙们的资源。 其实这些,看上去不好理解,但是事实上,却是最好理解的东西,但是,在现在的修士们,太沉溺于这样安逸的环境,他们在修行时候,连上课之后先生们布置的作业都不想做,在修行上,如果没有人监视着他们的修行,他们很有可能连自己的修行都不积极,更不要说去争取什么东西了,他们甚至连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不知道去珍惜,怎么会去进取呢? 在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有一些从太古时期过来的修士们,他们其实都很不能够理解这个时代的修士们的想法,因为,如果是在太古时期的修士们,要是能够有这个时期的修士们所拥有的时间和环境,甚至是资源的话,在那个时期的修士们不但会特别的和平,而且大家一致都很进取,这一点都不是瞎说。 那些老者们,有时候在教育自己后边的弟子们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好教育那些不上进的弟子们要好好打的学习,但是在那些不上进的弟子们看来,那些老人们说的话却根本都是欺骗他们的无稽之谈,他们不相信不说,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难以理解,他们现在的修士们根本就不懂为什么要为了一点资源来个你争我夺的?还有,为什么要为了地盘争斗呢? 大家都在一起修行不好么?即便是争取了地盘,那也不能够带着地盘走来走去,大家还不就是在这个地盘上? 那还不如,大家都和平的待在一起,安静的修行呢。 还有,修行为什么一定要苦修,为什么不能够在想要放松自己的时候,去一些地方放松一下自己呢?劳逸结合难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么?其实对于这些弟子们来说,这些事情对于他们太难以理解的原因,也就是在于他们这些弟子其实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些弟子们也都是用自己的思维和习惯,去看待从前的古人们做出的那样的事情,但是,那时候的古人们,也就是现在的有一些从那个时期来的前辈们。 他们在不被人理解的时候,总是看着天空一句话也不说,因为时代不一样了,没有人能够跟他们一样去理解那个时代了,不论怎么说,即便是那个时代风风雨雨里出了很多杰出的修行者,不论那些修行者们是大能修行者,还是小修士,但是,却都在那一代的人们的心里,有了名字,在那个时期,即便是有一些小修士,也能够在那个历史留下很灿烂的足迹,其实,是因为那些小修士们的努力和勤奋,他们即便不是以自己的强者身份被人们知道的,但是,他们却是用他们的智慧,去征服人们的。 那老修士们,其实在很多的时候,都能够想起来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他们能够想起来那个时候的风流人物们,他们的作风真的跟这个时代的人们一点都不一样,在他们看来,这个时代的修士们,如果真的出了名的话,即便是出了那么一丁点的名气,但是,只要是他们在外边闯荡江湖的时候,能够被人们认出来,他们就普遍都很矫揉造作,都装作一副特别孤傲的样子,仿佛根本就不愿意跟别人说话,不愿意理睬被人,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和他们般配,也没有人有那样的资格,跟他们说话一样。 但是,在这些老人们的眼里,他们其实都是很平凡的,他们也就是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修士优秀了一点,但是,如果让他们在自己从前那个太古时期的修真界的时代,他们还真的都是没有任何名气的修士,他们根本不可能在那个历史的长河里边燃烧任何灿烂的火花,因为,他们还是太弱了,他们也就是没有见过比他们更强,更优秀的那一代人,才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佼佼者。 当然,对于现在的玄同大陆修真界来说,那些能够在个人巅峰榜上有排行的人们,的确也都是真的优秀,但是,如果真的将他们扔到以前那个太古时期的修真界,他们还能不能像这样优秀还真的是说不好的事情,毕竟,谁都不知道,在那个环境之下,也就是在那个不论是真正的道修的修士,还是魔修的修士,他们都不可能不被那个时代浓烈的修行气氛给带动,在那样的时代,即便是一个散修,也都是特别勤奋和上进的,那时候的修士们,即便是不眠不休的修行,也都是乐意的,因为他们之间相互攀比,虽然这个攀比也不能够说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但是对于那个时代人们的修行之风来说,却是很有利的。 不论是缺点,还是优点,其实也都不是那样绝对来说的,很多时候,也都是要看情况,来对比,具体的情况是要具体分析的,在一些时候可能是一个弱点,但是,在能够给人们带来真正的好处和正能量的时候,却不是一个缺点。 那些老者们,他们见过了太古时期太多的优秀的人们,所以对于这个时期的优秀的修士们,根本就看不进他们的眼里,甚至在有时候,他们连自己的弟子们都看不惯,总觉的跟太古时期的修士们比起来,他们这样的弟子们还是差了点什么,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们去想到底是差了点什么,他们却也不一定能够说的出来,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其实,在现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一些当代前辈们看来,那些老一辈们的前辈,其实很多时候也都是他们的情怀在作祟,他们心里那些让他们惊艳过的人或者是事,都已经隔着遥远的记忆,被蒙上了一层特别美好的面纱,他们根本已经看不清楚从前的记忆了。 所以,他们便将自己记忆里边,看不清楚的那一面,神话的多么多么的美好,在那些当代的前辈们看来,其实,不论是哪个时期的修士们,都是一样的,有时候,人的记忆也不是说一定就没有偏差,或许,在从前,也是有一些懒惰的弟子,甚至是比现在,他们惯见的宗门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弟子们要懒惰的,也不是没有,当然,或许也的确是没有他们那样懒。 虽然,这些当代的前辈们,总是能够给自己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堕落找到一种开脱的方式,但是,这样的方式也是讲究道理的,也不是说,他们想要刻意的狡辩,其实,他们的情怀,跟那些太古时期的前辈们的情怀,也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是,太古时期的那些前辈们更青睐的,还是他们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不但代表着他们曾经惊艳过,或者喜欢过的那些人们,也代表着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一段青春。 不论是凡域的凡人们,还是修真者的修士们,其实也都是有情怀人,何况,人们都是念旧的动物,那些修真界的修士们,从远古时期到现在,已经过了太久太久的时光,他们最想念的自然是从前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因为,一个人最美好也最阳光灿烂的记忆,往往都是自己不懂事的时候,在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看不懂这个世界,而更加的纯净,天真,也更加的能够用心直观的看见这个世界的美好。 所以,不论是凡域的人们,还是修真界的这些修士们,其实有时候,也都是很凡俗的在自己的闲暇时候,偶尔想一下自己从前的那些时光,如果不想的话,时间太久就会忘记了,当然,在短短的几百年,可能也不能够忘记,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像太古时期的那些前辈们一样,几千年,甚至是几亿年的在这个修真界不断的修行,那他们也都是在不断的遗忘着的,能够被他们记住的,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们深刻的东西,他们如果真的要拿自己精选过的记忆,来衡量现在这样的世界,其实本来也不是客观的,他们可能也忘了从前那个世界的缺点,反而记住的全部都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优点,这一点,让当代的前辈们也都很无奈。 但是,当代这些前辈们,其实在太古的那些前辈们面也都是小朋友,他们自然也不能够去纠正那些自己真正的老前辈们的思想,何况一个人有自己的情怀,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些当代的前辈们其实也能够理解那些老前辈们,所以也都是任由他们自由的批判着现在的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说那些弟子们是有多不上进,或者是多堕落,这些当代的前辈们也都是笑一笑,一笑而过,是最好的表态。 其实,那些太古时期的老前辈,也没有说错现在的那些弟子们,他们有太多不懂的东西,就拿他们所好奇的太古时期的魔修和正道修士的争斗,或者是正道之间自己和自己打起来,都是为了在地盘上逐鹿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他们难以理解的了。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是上进的人,肯勤奋学习,去弄清楚答案的话,或者,他们即便是不像这样的勤奋,但是,如果他们稍微悟性高一点的话,也都能够通过凡域来找到这些答案的。 凡域的那些人们,仿佛不论怎样的时代,都总是会有硝烟和征战的,那样的事情对于凡域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凡域的人们,总是在短短的数百年之间,就更换了一个朝代,像是凡域的什么唐朝,宋朝,其实也都不是很久远的时光,甚至,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修真界域,这些修士们一个境界的修行时间,都要比凡域的人们一个小朝代持续的时间要久远一点。 所以,这些弟子们肯本就不肯下功夫去理解,他们疑惑的东西,他们自然就很难以有真正的进步了,如果他们想要真正的进步,但是凭借着那一点修行还是不够的,他们的历练也都很少,那时候,在太古时期,修士们在外边历练的很多,因为那个时候,不像现在的玄同大陆修真界,有这样的宗门,都有自己的地盘,和自己所拥有的资源,在那个时代,修士们修行的资源要依靠自己去争取,和探索,他们也没有自己的固定的地盘,当然,有一些人也是有的,但是,对于那个时代的修真界来说,大家都是在竞争地盘的一个时代的话,真正已经有了地盘的人么是很少的,所以,大多数的人们,都像是现在这个修真界的散修们一样,在外边一边漂泊一边修炼的。 所以,在那个时代的修真者们,他们的性情也都很好,很飘逸,洒脱,才更符合一个修真者的性情,那个时候的人么是真的很潇洒,那些在那个时代巅峰榜的人们,是这个时代巅峰榜的人们根本就比不了的。 现在修真界很多宗门的武功,心法什么的,其实也都是那个时代的修士们创造出来的,现在这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顶多也就是学习别人的成果,但是,在从前那个太古时期的玄同大陆修真界,太多的修士全部都是自己依靠自己的悟性修行的,他们创造了许许多多的武学,在当时,真的是各种色彩,各种功法,那时候的修士们是真的精彩,大家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互相切磋,看一看大家都创作了什么新的功法,或者是给原本的功法,进行了怎样的升级和改进,那时候的修士们总是对于这样的事情乐此不疲。 他们根本就不像是现在那些宗门的修士们,为了一点的资源,尔虞我诈,甚至是勾心斗角,这些事情,在从前太古时期修真界的修士们,不论是正道的修士们,还是魔修的修士们,基本上都是没有人这样做的,大家普遍更偏向于光明和宽大的心怀,很少真的为了这些事情有这样的心理,如果在那个时代,有人是这样的人,那么在那些太古时期修真界的修士们看来,那个人将是很奇怪的,或许也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愿意跟他们交往,因为他们还是喜欢跟直来直往,比较洒脱的人一起相处,毕竟,志同道合的人更能聊的来。 当然,他们对于朋友也是真的讲义气,但是,对于敌人,他们也是很讲义气的,他们不会说因为对方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就不给予别人尊重,在那个时期,即便是敌对的阵营,或者是敌对的人们,他们如果真的有战斗的话,也是会提前进行约战,在两方都方便的情况下,进行公平的战斗,当然,也是会有很多人前往观战的,他们决斗的时候,也会提前商量好是哪样的斗争,是点到为止,还是说,不论如何一定要分出一个极致的胜负来,这些对于那个时代来说,都是标致性的,因为,这些东西,在现代的玄同大陆修真界,已经是看不到的东西,如果真的还有哪些地方在延续,那将会被现在的修士们说他们迂腐的。 其实,在大多数心境清澈的人们看来,太古时期的环境,有太古时期的好处,现在人们的修行幻境不一样,现在人们的修行,也有自己的好处,只能够说,不论是哪个时代,也都是有属于那个时代的独特的风格的,是其他的时代无法取代,也无法更改的。 萧丞对于这些自然也是没有研究的,因为萧丞根本也不会去想这样的事情。 此刻,在萧丞脑海盘旋着的,也还是关于那条大海的想法。 萧丞就问符水云:“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觉的,这条大海,很像我们小时候的那一条么?但是,这个世界上,大海和大海的样子也都是一样的,你又是凭借什么说这条大海,就是从前那条我们都熟悉的大海呢?” 其实萧丞想问的是符水云,是怎样能认出一条大海的样子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海洋,其实也多很像,但是,萧丞却莫名的,很信任符水云,所以,萧丞也不可能直接的将符水云说过的话当做她随便说说,即便是符水云真的是随便说说的,但是在萧丞这,也都是很认真的陪伴着符水云说话。 何况,如果符水云说的是真的话,那这条魔界海那也就太奇怪了一点。 萧丞甚至都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想要顺着这条魔界海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从前在海边,一个小村落? 那个熟悉的,承载了符水云的记忆,和萧丞的记忆的那一条小小的村落。 符水云看见萧丞这样认真的和自己讲这样的事情,也很开心,当即便对萧丞讲述了自己的依据和看法。 第156章 宗外·第三 如果真的要问符水云一个这片海域就是故乡的那片海的理由, 其实符水云也不是很能够将这个理由说出来,符水云就是凭借着一种单纯的直觉。 符水云的直觉,她自己也不能够说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但是, 符水云也曾经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做成过许多事情。 就好像符水云在刚来天剑门的时候, 在面对着泽城雪的那一次, 她就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揣测出来泽城雪是一个怎样的人, 自己跟他进行怎样的沟通才会是比较有效的沟通,符水云尽量的在避免对泽城雪的无效沟通,符水云知道,在风月阁那种地方出来的素女们,其实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通的弱点。 那就是她们的依赖性很强。 一般来说, 女修们多多少少,在不同的方面上, 都会有一些自己对于某些事物的依赖,或者是对于一个人,或者是对于一些心念,也可以说是信仰的依赖, 总之, 她们不是最依赖自己,她们最信任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别人,永远都不是自己。 这一点, 在很久很久以前, 符水云也会有这样的依赖性,但是符水云也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 就将这样的依赖性给摒弃掉了。 符水云从前也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能够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凭借的不仅是自己过人的毅力,还有自己的直觉。 因为符水云有这样的直觉,她就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这样一来,符水云基本不可能会去做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符水云的这个优点,真的是很多很多人都没有,他们根本做不到,也根本就想不到的。 一个人要想成功,要做到什么其实不难,最重要的是要想到什么,如果一个人他是有行动能力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出办法的能力,那么即便他有超人的行动能力,但是也无从下手去做一件事情。 所以,在这样的事情上,那些有行动能力没有想法的人,比不过有行动能力也有想法的人,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一些人们,他们虽然有想法,但是他们也没有行动的能力,这样也是不可以的,如果说要想要做成一件事情,那么,想法和行动能力,都是不能够缺少的,这两个因素需要同时都存在,一个是君,一个是臣,相互之间,能够起到辅佐的作用,这样的成功,才是最轻而易举的。 所以,符水云和很多的女修都一样,都出自风月阁那样的风月之地,但是,符水云能够进入玄同大陆修真界巅峰榜排行前三的天剑门,但是,其他的修士却不能够做到符水云这样的境界。 这就充分的说明了,她们之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虽然符水云也很难说清楚,她们的差别是什么,或许是机缘,也或许是一个人的气运,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一个人的直觉和自己的抉择,也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在一些岔路口的时候,一个人总是需要拿出足够的勇气,去在两条或者是更多条一望看不见尽头的路上做出选择,但是,真正要选择哪个方向,却是一种智慧的展现了,符水云从前从来都不觉的自己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即便是在现在,符水云也不觉的自己比别人有智慧,在符水云看来,那些有智慧的人是有很多的,她符水云根本就不是其中的一个。 符水云承认,自己或许的确不是一个很笨的人,但是她也称不上有多聪慧,小聪明的话,还是有的,但是,大智慧的话,是和小聪明不一样的一种境界,就像是自己修行的这样的境界等级是一样的,符水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水平,自然知道,自己和大智慧的那些人根本是不一样的,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其实也很少能够有这样无聊的心态去想自己到底聪不聪明,但凡一个人有这样的考虑,他其实顶多也就是小聪明,不是大智慧了。 所以,符水云才觉的自己不是有大智慧的人,但是在这样的修真世界上修行,即便是没有大智慧,只有要一定的小聪明,和一定的气运,甚至也可以有一些小直觉辅助自己,那修行的路就会相对的平坦和顺遂。 所有,正是因为在无数次的时候,符水云的小直觉都能够指引符水云走向正确的道路,这就好像在当时,符水云从风月阁走向天剑门,然后,在后来的时候,符水云又从泽城雪的手里,继续待了下来,还成了天剑门的正式弟子。 如果这些,符水云当时没有一点决断和勇气,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的,符水云如果,当时,不是有这样的直觉,觉的这样的事情是可以做的话,她就不可能轻易的去试探泽城雪的底线,然后,那符水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在哪里符水云也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天剑门的正式弟子,所以,符水云能够继续在天剑门,甚至是做一个很稀有的,能够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其他地方都能够被盛情款待有特权的天剑门弟子,已经足以说明符水云是一个能够在特别的时候,做出正确选择的人了。 符水云此时,还是借着自己的直觉,去感觉这一片海域。 萧丞仿佛察觉到了符水云的投入,就见符水云在夜色之下,也望着那片海域,她的眸色很深沉,眼睛望着眼前的那一片在夜色里已经看不见的大海,但是符水云的心事却不知道飘忽到怎样的地方去了。 萧丞是看不见那片海的,但是萧丞也不想放出神识去看,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姐姐符水云,他相信符水云,符水云说的,他都相信,如果符水云说,这片海就是曾经他们故乡的那片海,那萧丞真的是有理由相信的。 因为,在萧丞看来,符水云真的是一个说话特别负责任的人,萧丞对于符水云的信任,其实也不全部都是出自对她的喜欢,和对于她的情绪上的新人,在很大的程度上,萧丞对于符水云的信任,其实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符水云这个人对于自己说的话,是很讲究的,符水云也不可能说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这样的话承诺给人们。 不论是谁,符水云也不可能说出毫无根据的话,当然,这样说,也不是说符水云就是一个不会说笑的人,如果说符水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那也不可能,因为有时候,符水云也是会说笑的。 不止是符水云会说笑,即便是泽城雪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也是不可能不说笑的,即便,不论是泽城雪还是符水云,他们看上去都是特别正经的人,给人一种很少看见他们真正的开心的笑的那种,也不是说他们不会有开心的那种心境,就是说,他们看上去都特别的老成,持重,特别的沉稳,在这样的人的脸上,其实很少是有真正的情绪显露的,因为这种人本来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很少会为了一些无聊的事情去动自己的脑子,也很少被那些无聊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事实上,越是那样的人,他们越是比较不喜欢融入其他人的谈话里边,所以,这样的人就会容易给人们一种错觉,那就是这样的人们都是不解风情的,跟他们在一起待一会儿,就让人特别的无聊和无趣。 但是,如果这样的人是特别好看的人,那就不一样了,如果是这样性情的人看上去不是很精致很好看的话,那么他们这样的性情基本上也是不会有什么朋友跟他们在一起的,毕竟,没有人愿意去走近一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也没有什么特点的人。 但是,如果那个人有特别的能力,或者那个人特别的好看,这就不一样了。 如果是那个人特别有能力,特别出众,即便是那个人就站在那里,谁都不搭理,都有很多的人愿意主动的去找那个人说话,当然,长的好看的人也是,就是这两种人,被人们青睐的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有实力,特比强特别出众的那一种人,别人愿意接近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因为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会比较有安全感,因为这样的人能够给朋友们提供特别的保护。 让人们跟他们相处的时候特别安心,有安全感,仿佛跟着他们可以无忧无虑了,其实,不论是符水云还是萧丞,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人,符水云是个女修,一般来说,女修是不能够给人这样的感觉的,但是在天剑门的弟子境,弟子境的这些小弟子们都知道,符水云是例外的,符水云虽然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修,但是,在符水云的实力上,人们还是不将她当做一个纯粹的女修来看的,因为符水云的天赋和努力,是弟子境的很多男修们都做不到的,所以,符水云在天剑门的弟子境,简直就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存在。 不论是男修们,还是女修们,都有符水云的崇拜者。 当然,萧丞也是,但是,萧丞跟符水云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符水云是男修或者女修们,都很容易对她进行崇拜的对象,但是萧丞不一样,萧丞也就是比较招天剑门弟子境的女修们的青睐,在天剑门弟子境的那些修士们,男修之间可是不喜欢萧丞的。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萧丞抢了他们的风头。 在天剑门,或者是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特别是剑修们,他们的风气都是特别的,跟其他宗门的那些小修士们不一样,剑修们的风气大都很大气,和豪放。 当然,这跟他们所修的剑也是有着一些难以说清楚的关系的,不论怎么说,宝剑都是法宝里边的君子,既然是君子,自然是不拘小节的,修行剑道的修士们,一般都特别遵循剑道的,这也不能够说他们是不是可以的遵循,有一些在外宗休息其他的宗门道法的人们其实都是不知道的,他们以为剑修都很装。 其实有一点他们还真的无法否认,那就是剑修的修士们,不论是男修士,还是女修士,他们都足够的潇洒,也就是凡域说的俊逸,和让人着迷。 特别的有一种绰约和飘逸的气质,那些外宗的人们不知道的话,就总是说剑修们都很装,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装的,剑修的修士们,他们大多数都是真的将剑道的精神,融于自己平时的举手投足里了,所以,剑有多飘逸,他们就有多飘逸,剑有多潇洒,他们就有多潇洒,剑有多执着,他们就有多执着。 这些东西,都是其他道法的修行者们所不懂的东西,他们不懂剑道主意的信仰和精神,不知道他们平时所追求的东西,和他们心里坚持的那些信仰,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剑修者们的飘逸从何而来,他们说剑修者们很装,那就是他们看剑修者们,不论那个剑修者到底好不好看,漂不漂亮,但是他们的动作总是一气呵成,总是很能够撩动人心的,甚至,还能够让人们忘记他们本来的样子。 所以,这一点在其他的修士们的眼里,都是特别的过分的,因为这很影响他们的判断,毕竟,他们修行到一定的境界以后都是要选择自己的道侣的,当然,就是因为剑修们有这样的一个特点,所以,就很容易让人们对剑修们想入非非,剑修们也都是在所有的修士里边,普遍被认为颜值最高的一个修行的种类,但是,懂的人都知道,剑修们的颜值,很多时候不是来自那个修士本来的样子,而是因为他们剑道的飘逸,被其他的修士们想象出来的样子,这也难怪,也不能够怪那些修士们肤浅,只能够说,他们这些修士们,实在是太容易被剑道修士们的举止行为给迷惑住了。 但是,这也不能够说那些修士们是欺骗他们。 很多时候,一个剑修者被人们以为是很俊逸的以后,但是却被人们发现他们其实也有看上去很平庸,普通的一面,就很容易被那些修士们以为,他们当初的帅气,就是欺骗他们的。 但是,那些剑修者们就很无语了,欺骗?从哪里讲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剑修者们也就对人们这样的说法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一点想笑,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一厢情愿,关剑修者们一点事情都没有,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大多数有自我修养的剑修者们,根本就不会对这些其他的修士们对他们强加而来的评价有任何的情绪,或者有任何的影响,反正,其实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对于这一类的剑修者们来说,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虽然也有一部分的剑修者们的虚荣心被这样的关注满足了,但是,大多数有想法的修士,对于这样褒贬不一的评价,也就是一笑而过。 当然,符水云和萧丞不在这样的行列之类,符水云是真正有魅力,萧丞也是真正的好看,他们的好看,是公认的,不是说他们在运行剑修者们那样行云流水,特别好看的招式的时候,才会被人们认为他们飘逸,他们潇洒,他们好看的不可方物,萧丞和符水云他们即便不是剑修,即便他们不会用剑,甚至他们也不懂剑,即便是他们连剑都不拿,就往那里一站,就凭借着他们本来的样子,也能够深深的打动人心,符水云就是如此,萧丞就更是如此了,萧丞虽然是一个男修士,但是符水云从来都不否认,萧丞如果是一个女孩子的话,萧丞或许是比符水云要更有姿容,更加的好看的。 其实,即便是现在,萧丞是个男修,但是,在很多时候,萧丞看上去,还是比符水云要好看一点的,但是,这也要看是从哪个方面来比较的,实际上,真正的美人之间,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就好像同样好看的两种不同类型的话,或者是不同颜色的话,总有人更加的喜欢某一种颜色,这根本跟他们当时的颜值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有关系的是那个人的审美,更趋近于哪种的好看,他们更喜欢哪个风格的,就会觉的哪个风格更好看。 事实上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好看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那么这些达到了这样程度的美人们,其实都已经不需要比较,也没有办法比较了。 符水云和萧丞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萧丞是男修,符水云是女修,按照逻辑来将他们之间实在也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在符水云心里的话,或许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当然,即便是符水云能够看见自己的样子,那符水云也都看腻了,一个不论怎样好看的人,在他们自己的心里,也都是喜欢着更多的美人的,不可能对着自己想入非非,更不可能喜欢自己的样子,他们肯定在喜欢自己的同时也是喜欢着别人的。 所以,符水云总是觉的,萧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那个人,当然,符水云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说符水云就喜欢萧丞了,符水云当然论喜欢的话,也是喜欢萧丞的,但是符水云这样的喜欢,却和萧丞喜欢着自己的那种喜欢是根本不一样,不能够相提并论的喜欢,符水云对于萧丞,也就是一个姐姐,对于弟弟普通的情谊,这是特别的真诚,也特比的朴实的,就像是一个长辈,对于一个后辈,看着他就很想宠溺他,对他好的那种。 但是萧丞就不一样了,萧丞对于符水云自然是男修对于女修之间的那样的喜欢。 其实符水云不知道的是,在萧丞的心里,符水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也最潇洒的那个人,符水云在萧丞的心里,根本就是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一样,是神圣的,也是不能够侵犯的,即便是萧丞自己都不可以。 任何人都不能够,萧丞可以一直一直的守护着符水云,就在符水云的身后,即便是就在符水云看不见的地方,符水云的这样的魅力,已经深深的融进了萧丞的心里,萧丞是真的觉的,从客观上,不是从自己的护短和偏见里边来看的,从萧丞的客观上萧丞也是觉的符水云是萧丞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凡域的人们,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修士们,他们大多时候也都是喜欢美人的,喜欢美人,这个是人类千古以来都难以抛却的缺点。 这就仿佛是凡域的人们大多数都喜欢鲜花,美丽的鲜花,芳香的鲜花,真正好看的鲜花,清甜,让人们心情愉悦,这不是吹的,真的是能够让人的心情都好起来,所以凡域的人们都喜欢,不论男女,对于鲜花的喜欢,都是无可厚非,也不可能更改的。 所以,玄同大陆修真界,人们喜欢鲜花的这样的情绪也是不可能改变的,美人和鲜花的道理一样,鲜花之所被人们喜欢,不能够更改,自然是因为鲜花给人们带来的愉悦,美人也是一样,实际上,美人跟鲜花相提并论,很多时候不是人们拿鲜花来比喻美人,而是美人和鲜花其实是一样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是不同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好看,有一些甚至好看的像是艺术一样,让人们生出许多美好的情怀来,所以,人们对于鲜花,和对于美人这样的青睐,都是情有可原的。 很多时候,不论是在凡域的凡人们,还是在玄同大陆的修士们,大家很多人都会觉的,喜欢鲜花,或者是喜欢美人,就是一种肤浅的行为,这样就让很多小弟子们,不知道自己心底对于美人的喜欢到底是对是错了。 他们根本做不出自己的判断能力,很容易在大环境的引导下人云亦云,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能够轻易的对于美人有了那种心动的感觉,但是,在大家都说对于美人轻易的喜欢,是肤浅,甚至,是一种没有风格的放任自己的行为的时候,这些小弟子们的心里就很犹豫了,他们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做了这样肤浅的事情,自己师尊会不会生气呢? 所以,这些小弟子们被那些带着偏见的眼光和说法影响着,影响了他们的本心,让他们心里很疑惑,和犹豫,但是他们不去找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样肤浅的想法,也不可能去告诉自己的师尊,所以,就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的心里,自己默默的喜欢着美人,然后,却在一边暗暗的想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这样的弟子,特别容易在修行的路上辨认不清楚是非,容易有心魔,然后,还需要战胜自己的心魔,才能够更迅速的进境,这些东西,往往是被宗门教育弟子们的先生们容易忽略的。 宗门教育弟子的那些先生们,他们大多数都很注重教育弟子们的功法,或者是他们的武学,但是,他们却很少真正的去教育弟子们,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修士,教育他们该在什么样的时期,有什么样的心理。 但是,这些犹豫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萧丞和符水云都没有。 萧丞没有,是因为萧丞从小,在他的心里就没有过这样的概念,因为萧丞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或许这就是萧丞最原始的优点。 人们总是会说,一个人生来都是带有一种原罪的,但是,萧丞都不知道自己的原罪是什么,他也不可能去想,在萧丞的心里,他便是世界,他所想要做的事情,都是没有错误可言的,一切都是因心而行的,所以,萧丞不会陷入那样奇怪的境地,他不可能像是那些小修士们一样,不相信自己,相信别人,容易被别人带节奏,很容易被人们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想法,在萧丞这里是根本就不可能有的一种情绪。 这样的情绪对于萧丞来说是陌生的,甚至,萧丞根本就不能够理解那些容易被带节奏的小弟子们的内心的想法。 在萧丞看来,一个自卑的修士,或许那个修士修行其他的道法,能够有所小成,但是,萧丞自己觉的,至少是萧丞自己看来,是很难理解那样的修士的,萧丞对于那些小弟子的不理解,就像是那些小弟子对于萧丞的不理解。 他们同样不理解彼此,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彼此的世界,那是全然不同的世界,一个修士们的世界观对于他们所经历的环境,是很能够影响到他们的心境的,但是,他们的基础的性情,却也是能够影响他们的环境的。 在萧丞看来,一个自信的人,是能够改变自己的环境的。 但是,萧丞也认为,如果,是一个自卑的人,那自卑的人只能够被环境改变。 但是,符水云就不一样,符水云或许是比萧丞更富有一种共情的心理,符水云不属于特别有自信的一种人,但是符水云绝对不自卑,这一点是不能够被人否认的,即便是符水云出自于风月阁这样的地方,即便是符水云一来到天剑门,就被知道他身份的卓俊看不起,但是,符水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符水云也知道经过自己的双手能够给自己创造怎样的环境,所以,符水云即便是被所有的人们都看不起她,但是,符水云自己却能够看的起自己,在这一方面上,符水云和萧丞是很像的,他们两个人,都不太能够被这个世界的环境所影响。 他们所遵循的,都是我即是世界的原则,所以,即便是这个世界怎样对待他们,对于他们的内心都没有太多的影响,甚至,这反而能够让他们的内心更加的强大,和自信,他们以自己为自己的世界,就没有任何的事物能够伤害到他们的心境,他们的心境一直都是处于一种特别祥和的状态,所以,他们无比的自信,因为,他们的自信也的确能够给他们带来许多的好处,他们也知道,也能够享受到,他们越是自信,那么,在他们身边的那些修士们,便越是能够相信他们,敬仰他们,喜欢他们。 符水云的直觉,其实跟自己的自信也有很大的关系,其实,符水云有时候,甚至觉的,自己所拥有的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的能力,或许不是属于直觉的范围,或许,是属于自己的情商? 符水云知道,如果是论智商的话,那不说是玄同大陆的修真界,就说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宗门里边,符水云顶多也就是能够在平均水平线往上一点点,但是,如果说是论优秀的话,符水云或许还真的不能够排上优秀的。 符水云能够看出来,就是坐忘峰的那个秦蓁,和君子峰的那个玄烨,都要比符水云的智商要高很多,因为他们特别的沉稳,他们的那种沉稳,和符水云的沉稳已经不是一样的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单是他们大家都不动,站着什么也不做,他们的高低就能立刻的分辨出来了,或许,这也有他们的境界高,所以看上去比一般的人更加的与众不同这个光环的加持,但是不论如何,他们看上去都是无比的智慧的。 但是,符水云相比较的这些,都是宗门的亲传大弟子,他们都是整个宗门的佼佼者,跟符水云自然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所以,让符水云开心的是,如果是在天剑门弟子境这样的地方来比较的话,符水云还是能够排在前边的,还能算的上是优秀的。 但是,如果论情商来说的话,符水云可以说,是整个弟子境最有情商的人之一,甚至,在情商这方面,萧丞甚至都不能够和符水云比拟。 虽然,符水云的情商是需要主动的去使用的,而不是像智商一样,能够无时无刻如影随形的帮符水云分析事情,但是,符水云的情商还是很有用的,这就好像说,如果有事情需要分析的话,符水云的潜意识就能够帮助符水云做出有效的分析,但是,如果说是在对于一件事情,或者是对于人物,和事务的揣摩上来讲,这些却是符水云需要聚精会神,需要自己主动的来分析的,这个时候,符水云所用的,就是符水云所以为的情商。 这个也算是符水云的天赋之一,或者,是在符水云从前在风月阁的时候,那样的经历,和那个时候符水云的性情,也有一些影响,符水云能够有这样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有这样的情商,也的确是不简单的,因为,虽然风月阁也算是符水云这样的优秀情商的助力因素,但也不全是,最主要的还是离不开符水云的审时度势,和她相信自己能够走向更好的一种强大的心理素养和自己的自信。 要不然,就换一个人,即便是换程静,或者是换其他的任何人,或许也做不到符水云这样的境界的。 所以,一个人的实力,不但是要看一个人的天赋,还要看她的行动力,这些才是组成一个人能力的根本因素。 符水云此时,就在窗前,陷入了沉默之中。 萧丞也就是随便问了一下,符水云其实知道,自己说的话萧丞都是相信的,但是,符水云就是觉的这片大海就是故乡的那条大海,虽然逻辑上,这是说不通的。 但是,符水云却想要给萧丞一个能够让萧丞满意的答案,当然,既然萧丞也有兴趣,符水云便不能够就是随便说一说了,符水云也需要找出这条大海就是故乡的大海的证据,要不然,那岂不是敷衍萧丞了么? 符水云不是一个能够去敷衍别人的人,即便是其他的弟子境的普通的小修士,有问题请教符水云的话,符水云也是在自己知道的前提下,耐心的给那个弟子讲解的,符水云虽然在弟子境很有声望,但是符水云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即便是符水云不知道的东西,但是,既然有弟子愿意看的起她前来请教她,那符水云也是在自己是举手之劳的情况下,自己要弄清楚之后才讲给那个弟子的。 符水云对于其他的普通小弟子都是这样的用心,她怎么可能去敷衍萧丞呢,所以,符水云才比刚才更认真,来想萧丞试图了解的这个问题。 符水云此时,已经放出了神识,去探测那一片大海,很快,符水云收回了神识。 是因为,根本不用探测了,随着一阵风吹来,符水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很清甜的气息,那样的气息,原本就是从前故乡靠着的那条海特别的气息。 要知道,在普通的那些大海,海水的气息都是咸的根本不像刚才她闻到的是甜的。 第157章 宗外·第四 符水云记着在自己小时候, 故乡的大海总是以一种最蔚蓝的姿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一波一波掀起来的浪潮,伴随着侵入鼻腔的难以言喻的清甜的味道, 让符水云有一些留恋。 说来也是奇怪的很, 符水云其实一直都知道, 大海的水应该是咸的, 但是,在他们故乡的海水却是甜的, 符水云的嗅觉和味觉系统没有任何一丁点的问题,所以,可以排除符水云自己的认知错误,认知错误对于符水云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符水云从小就是烹饪的好手, 她从小很喜欢吃鱼,她能够做各种各样的鱼, 甚至,是给家乡的人们一起吃,大家也都是特别喜欢,特别的青睐的。 如果说, 符水云的味觉或者是嗅觉出了问题, 那么首先符水云就不可能给大家做出来这样好吃的东西,但是,事实上,符水云就是做出来了, 所以, 符水云的这种嗅觉和味觉,甚至在整个故乡的人群里边来说, 可以说是最为敏锐的,在故乡的人们都分不清楚自己故乡的海水到底是咸的还是甜的,那是因为,那种味道是特别特别的淡的,在故乡,当然也不可能只有符水云一个人能够感觉到海水的味道,还是有很多人都能够在那个时期感觉到大海的海水的那样的清新甜美的味道的,但是,他们却无法相信。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想来都很难以想象海水的味道竟然是甜的,这在他们的认知里边,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所以,他们总是欺骗自己,海水就是这样的味道,或者,是在他们故乡的那些人们,根本就不知道,海水到底应该是什么味道,是甜的?还是咸的? 不知道。 符水云知道,这些淳朴的渔民们,他们就知道打渔,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海边的村子,所以,他们也就见过眼前的这一条大海,根本也就没有见过其他的大海,所以,这些渔民们,他们认不出来海水的真正的味道,至少在符水云看来是能够理解,甚至是能够有情可原的,符水云也一点都不奇怪,符水云奇怪的是,海水为什么是甜的,这其实,也超出了符水云的认识。 然而那些故乡的渔民们,他们因为没有见识过其他海域的海水的味道,所以,对于这样奇怪的甜甜的味道的海水,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者是好奇,但是,这对于符水云来说这是不一样的体验,那些渔民们虽然也看过书,在那些看过的书上,也都说过很多次,他们也都知道,他们也都了解过,书上的说法普遍都是说,海水有着一种像是盐一样的味道。 而且,海水甚至还可以被晒一晒,做成盐。 但是,那些老渔民们却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可以说,不相信书上所说的话,这些也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但是,对于符水云来说,就一定是缺点了,符水云也有一个不知道是有点还是缺点的特点,跟这些老渔民们一样,符水云也不喜欢看书,但是,那也就是在当时,后来的符水云就很喜欢看书了,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在最开始的时候,符水云是不喜欢读书的,符水云对于读书的讨厌,在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跟着这些老渔民们学到的。 符水云一直都知道,这些渔民们都很讨厌书,因为渔民们说,书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还能够教坏小孩子。 但是,在那个时候,符水云就正是他们所说的小孩子,当时的符水云对于大人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认知,这些,在当时,其实对于符水云来说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如果,当时符水云能够多学习一点书上的知识,在后来的话,对于符水云是更有用处的,但是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在一个时期的人,就应该做一个时期的事情。 每个人在一件事情的过后,都会想到如果当初如何如何,那么现在就能够如何如何,但是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能够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即便是能够在一开始的时候知道了很多的东西,但是这也不能够说那个人在当时,就能够将那么多的东西全部都理解,即便是给他们提前的知道了,那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其实很大的可能,是根本就不会相信的,既然他们不相信,那么,即便是提前给他们知道了那么多的东西,那么多提前的消息,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全部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符水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了这些事情的,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当初,在自己以前的时候,到底错过了什么,虚度了多少大好的青春年华,有时候,符水云就会在想,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好好的读书,好好的学习,就像镇上的那些教书的先生们一样,那该多好呀,如果,当初符水云就认识萧丞的话,还能够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育萧丞读书写字了呢,那么,那对于现在的萧丞来说,应该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吧。 符水云一点都不会否认自己过去虚度的时间,和做出的那些错误的事情,但是符水云也不可能去责怪那些老渔民们,因为,对于那些老渔民们来说,他们自己其实也没有任何错误的地方,他们也是对的,他们也是正确的。 那些老渔民们,他们其实也不是愚昧,实际上,越是老的老渔民,他们却越是聪明,他们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判断,以及自己做渔民的那些经验,自己总结很多的道理,让符水云觉的好奇的是,这些老渔民们,他们虽然没有读过书,甚至,在他们的从始至终里根本就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学堂,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有学堂这样的东西,毕竟有一些老渔民们,真的只知道去出海打鱼,根本就是连最基本的小镇上都没有去过,那这样的人,其实一辈子都在那个海边的小渔村了。 但是,海边的小渔村也是他们的世界,也没有人能够用任何的理由,去看不起他们,其实,他们虽然是在一个小世界里,但是他们也是快乐的,往往有一些人,自己虽然出去外边见过了一丁点的花花世界,但是自己其实见识的也不多,但是他们却能够在那些老渔民们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嘲笑着那些老渔民们,但是,那些老渔民们虽然被他们嘲笑的,甚至却不能够体会到他们的嘲笑,也不知道他们的嘲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很有一段时间的过程里,符水云的心里其实是深深的喜欢着那些老渔民们的,因为那些老渔民们,虽然没有给符水云带来过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就是那些物质方面的好处,但是,从那些老渔民们的身上,却能够让符水云学习到很多很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其实也是很珍稀的东西,是符水云在书本上,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 符水云真的也算是一个特别容易就能够学习到东西的人,这其实是因为符水云有一个很容易上进的心,即便是在小时候,符水云没有真正的引起她真正想要学习的心情,但是,在符水云小时候的那些时光里,那些老渔民们用自己的实际的行动,已经教会了符水云一些,符水云在后来,在书本上,或者是在风月阁,以及是在天剑门的时候,都没有见过的东西,那些东西,在符水云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懂,也不知道珍惜,直到后来符水云根本就没有见过了,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从前其实也是很幸福的。 虽然在她的身边,没有很多有很好的知识的那种人,能够教育符水云做一个智者,但是,符水云却拥有着自己的一套能够在别人的世界里发现自己的知识的认知,就好像,符水云能够在老渔民们打渔的时候,从老渔民们的习惯和动作里边,悟出来生活的很多道理,这些,都是没有人去告诉符水云的,书本上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告诉符水云很多,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在小时候的符水云的世界里,本来,在他们那个海边的渔村,就是一个在繁华世界的一个小角落,是一个很寂寞的角落,越是繁华的城市,才越是先进,符水云当时所在的那个小渔村,其实,是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里边最落后的那一种小渔村,在那样的小渔村里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知识,能够给符水云学习。 符水云当时看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书籍呢? 大概都是一些话本子之类的,符水云也没有看过什么四书五经,在凡域的书籍,其实对于玄同大陆修真界来说,也是特别特别的有用的,其实,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很多宗门的修士们要学习的理论典籍,有很多都是从凡域引进来的,凡域的那些人们,他们虽然有着平安的外边,生活在那些平凡的土地上,但是,他们的想法,和他们有时候的心境却一点都不平凡,他们甚至,一些人内心的境界是要比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上边的很多上了修真境界的那些大能修士们还要高的。 但是,凡域也好,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也好,大多数的人,还都是在崇尚着强者,崇拜着武力的,如果没有武力的人,即便是他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想法,但是,他们没有武力值来给自己撑持,他们说的话,仍然是不被人们重视的,很多大能们,其实内心里边一点内容都没有,也就是凭借着自己的蛮力,自己的武力值高,就可以在玄同大陆修真界横行无忌。 当然,如果一个修士都能够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横行无忌,那么,凡域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任何能够进入他们眼里的东西,他们看不起凡域,凡域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蝼蚁们的地盘,他们根本就是不不屑踏入凡域的,除了云梦泽那样的地方,云梦泽虽然也算是在凡域的地盘,但是在云梦泽那边却是有很多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的,而且,即便是云梦泽那边的普通的凡人们,他们因为跟着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接触的比较多,也算是比较久的了,他们的心里,其实想法也跟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修士们差不多。 所以,其实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人们,他们其实也都很喜欢修行的,他们却不能说是真正的修真界的修士,他们顶多也就算的上是在云梦泽修行的凡人,凡人们当然不是不可以修行的,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他们看不起凡域的凡人们,是因为不论他们的想法有多伟大,但是在行动上,他们却都是很弱的,根本就不像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那样的强壮,和那样的有武力值,即便是在云梦泽修行的那些凡人,他们在凡人修士里边,已经可以算是佼佼者了。 但是,在那些凡人的修士的佼佼者里边,即便是他们顶级的人出来,跟真正的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站在一起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修士们的对手,所以,那些凡域的人们,也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才能够被人们尊敬。 除非,他们真的能够达到筑基以上,如果说,同样是炼气期的,那么在玄同大陆修真界本土的人们,他们那些人里边的修士才能够被众多的修士看成是真正的修士,那些不是他们之中的修士们,也就是那些非玄同大陆修真界,却在云梦泽修行的普通的修士,即便也和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是一样的炼气期,但是,他们的炼气期和炼气期之间的区别却还是很大的。 在很多人们看来其实是没有区别的,但是,在真正的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看来,却是有区别的。 这些区别也不小,但是,如果是从实际上来说,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区别,真正的区别在于那些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心里的那种偏见,他们的偏见已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更改的了,但是没有办法,谁叫他们出生在凡域呢,但是,出生在凡域却不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平凡的人,做一个普通的人,他们偏偏要在这个世界,凑到云梦泽这样的地方来修行,也不论自己到底有没有修行的能力,反正,在真正的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的眼里,这些凡域的修士们根本就是胡闹的,他们的种族根本就不纯,却妄想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妄想跟他们一样去修成大道。 所以,在云梦泽里边,大多数的凡人修士们也都是在彼此之间相互的尊重,他们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本土修士里边,动不动就被欺负,但是,在云梦泽,欺负凡人修士的事情也不是很光彩的,所以,即便是那些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要欺负他们,却也要看一看周围有没有人们在看,如果周围真的有人们在看的话,他们也是要收敛一下的,因为他们如果不收敛的话也是不可以的,不收敛的话,别人就看见他们欺负人了,如果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本土修士,和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本土修士自己人打起来的话,那就不是叫欺负了,那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在放对,或者是在切磋,即便是真的打起来了,那也就是普通的玄同大陆修真界之间的修士们的纠纷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升级到欺负人这样的层面上去。 但是,如果他们要打的人们是凡域的修士们,那就不一样了,那他们在云梦泽就要有一个很臭的名声了,是会被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所不齿的,在他们看来,真的是欺负凡域的修士们的那些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他们也就是在欺负弱小而已,然而,如果说真的是要欺负弱小的话,那就真的在整个玄同大陆的修真界都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了,那些人们都是很虚伪的,不是假的虚伪,是真正的虚伪。 虚伪到什么程度呢?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不可以欺负云梦泽的凡人修士们,但是,在他们的行动上,做出来的却是对凡域修士们的看不起,虽然,他们的确是没有跟那些凡域的修士们有任何的整面上的冲突,但是他们也确确实实的,在欺负人家了,这就相当于一种欺负人,是真的动手动脚,有实质性的那一种欺负,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欺负人可不就是指打人而已,还是有很多的欺负人的方式的,但是这些方式都是很难一下子讲出来的,但是,却可以在想到的时候说出来一点,就比如说,除了在实质性上,给出的那种拳脚的起伏之外,这样的看不起,或者是对于人家的人格的侮辱,其实,也叫做欺负人。 其实,那些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和这样的道理,毕竟他们可都是修士呀,真正的修士,不论是在世家大宗族,还是那些小世家,或者是在散修的联盟里边的那些修士们,修士们修行的基础还是要修心的,即便是那个修士没有很多的文化,或者是没有很高的涵养,但是,他们也是需要修心,需要学习一些基本的做人的道理的。 所以,那些修士们,既然能够修行到一定的境界,那他们也就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怎样是尊重人,怎样是欺负人,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没有从根本上来遵守,甚至,他们早已经将祖师爷交给他们的那些道理给忘记到九霄云外了,他们所记住的,也就是他们愿意记住的,很多的东西,是他们应该记住的,但是,他们却根本就没有用心的去记住,也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去记住,不愿意去做那样的事情,事实上,他们很可能并不是不愿意,而是,他们有着傲慢的本质。 傲慢,其实也是任性的缺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论怎么说,即便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真正的修士里边,即便是他们修士的基础是要修心,是要修行一个修士的基本的涵养,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修士都能够有很好的条件,或者是很强的毅力,更或者是他们有很好的坚持,和自律的习惯,能够限制自己不去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当然,他们做的事情虽然也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在很大的几率上,他们其实做的一点都不好,这也不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在敷衍,实际上,大家都是知道的,一个人的修行,是为了自己的修行境界,是为了自己的变强而修行,根本也不是说在为了别人为修行。 所以,一个人为了糊弄成绩而修行,不好好的打好自己的基础的根本就是不可取的。 更加让人要注意到的是,不论是怎样的修行,如果一个人真的有在好好的修行的话,他们其实应该早已经摒弃了自己的能够偏执,或者是对别人容易起偏见的那一种的心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像是在这个世界上的那种很俗气的人们一样,去偏见,去对某一种东西,或者是对于某一个人,有着很偏见的很片面的印象了,那些都是在凡域的人们才会有的那种任性的缺点,但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修士们的地盘上却也不是没有。 其实,更让人奇怪的是,很多时候,即便是在凡域的人们,都已经摒弃了这些偏见,在凡域,也是有许许多多的伟大的人们的,在凡域的那些人们,被凡域的人们称之为凡域的神话,但是,那样的神话传到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的耳朵里边,却是要被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人们,被这些奇怪的修士们给笑掉大牙的,其实,这些修士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取笑被人。 他们互相的嘲笑着别人,还觉的别人特别的可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符水云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凡域的修士们要好一点,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要好一点,符水云深深的知道,在凡域的那些修士们,他们更注意修行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文名,是精神上的世界,符水云有理由相信,如果要是论精神世界的建设的话,那凡域的人们肯定是要比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要强很多的,但是,让人们奇怪的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拿来修炼的。 这就好像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有剑修的修士们,但是,同时也是拥有着丹修的修士们,甚至是符修的修士们,和像是符水云没有拜师但是一直在教符水云的那个仙子一样的那些阵修的修士们,那么多那么多的修士们已经告诉了符水云,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是想修行,想要上进的人,那么,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东西,是你们不能够修行的。 但是,让符水云奇怪的事情,却是符水云看见了,在凡域的那些人们想法上的那样的伟大,仿佛是能够发出神圣的光辉,但是,他们却不能够通过他们的思想去修行。 符水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符水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符水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分明是一个玄同大陆修真界的真正的修士,但是,符水云却总是胳膊肘往外的老是去想一些凡人们的事情。 其实,符水云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的起源,那是因为符水云没有真正的仔细的想过,如果符水云能够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的内心,符水云就能够发现,不是因为符水云的胳膊肘朝不朝外,那是因为,符水云就是一个想法很好,符水云的精神世界是很高,很宽广的那种人,符水云是喜欢凡域的那种文明,所以,符水云很喜欢凡域的那些能够很有的很伟大的想法的人,因为符水云喜欢过的很多典籍,就是符水云看过的那些凡域的凡人们著作的,符水云其实一点都不迷茫自己的心境,符水云其实很了解自己,她就是对凡域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很奇特的喜欢,所以,才总是能够想起凡域的种种的事情,和凡域的系列的相关。 但是这些,萧丞是没有的。 萧丞虽然从前是在凡域辗转过的,但是,萧丞却从来都不想这些,甚至,对于萧丞来说,萧丞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想过这些东西之间的分别很关系,萧丞的脑海里边从来都不曾有过关于这些的一丝一毫。 其实这一点都不难理解,如果要说有一个人是最高尚的,其实这个人不是符水云,而是萧丞。 为什么这样说呢,符水云能够那样想还不够高尚,萧丞根本就没有去想这样的事情,萧丞反而就高尚了,这样的说法,如果是说给玄同大陆修真界上边的大多数的修士们,那些修士们其实是不太理解的,但是,如果是凡域的修士们,或者,甚至就是凡域的凡人们来说,也不一定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即便是凡域的那些凡人,其实也知道,这样的想法的意义,在凡域的凡人们,其实最喜欢探讨的,就是这样的精神层面的一些东西,他们真的是将这样的东西看做是一种宝藏来看待的。 即便是看做是宝藏,但是,也就是在凡域里边,是凡人们的宝藏,这样的宝藏,即便是给予了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即便是放在了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的面前,却也是不被他们欣赏的,所以,符水云其实自己也都知道,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有一个共通的弱点,就是很自大,虽然这一点符水云是没有的,萧丞其实也是没有的,但是,于小然就有,于小然虽然平时是看不出来她的这个特别的特点的,但是,以符水云对于小然的了解,符水云却是知道的,符水云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知道的,但是她就是知道,可能就是平时于小然给予符水云的那样的感觉。 但是,符水云虽然这样觉的了,却一点都没有说看不起于小然,符水云也不是那样的追求极致的的,她其实也没有真的将于小然当成自己的朋友,符水云从更多的心理上来说,她能够对于小然那样好,其实是出自自己是一个组长的心理,符水云对于自己手下的事情,是真的超级负责的,这样的负责,就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整个,所有的宗门的那些修士们,都比不了的。 符水云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将自己跟别的去比,但是,在天剑门的其他的组长们,却是能够给符水云比较的,然后,他们也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将这样的事情当做一件不能够说出来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符水云在天剑门的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的心里实在是特别的优秀,所以,他们竟然以符水云这样的组长为荣,竟然以跟符水云比试为荣,或许,在他们觉的,跟符水云比,根本也不在意输赢这样的事情,他们所在意的,是自己和符水云之间还差了多少的距离。 然后,能够更近的向着符水云靠拢,能够真真正正的跟着符水云学习,这样,才是他们对比的,真正的意义,他们也不是那些特别容易嫉妒的人,当然,在天剑门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也不是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一样,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用这样的心态跟符水云攀比,也是有一些小弟子,其实很嫉妒符水云的,但是,嫉妒谁都好,嫉妒符水云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符水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根本就不可能他们能够有任何的联系,所以,他们即便是嫉妒符水云,也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是对于符水云来说,就不是这样的了,符水云其实对于他们的攀比很无所谓,符水云知道了他们都是在拿自己学习的以后,倒是很释然,也有很配合他们的,帮助他们进步,所以,符水云能够在弟子境的小弟子之间备受欢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实,连符水云都不知道的是,在对于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看不起凡域的凡人修士的问题上,为什么萧丞却更高尚一点。 这个问题,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之间,也根本是不可能会去深究的问题,因为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他们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想着要如何更进一步的提升自己的修行,他们不可能像是凡域的那些修士们一样,去揣测很多天道之类的问题,他们虽然也是要修行心法的,但是因为他们有得天独厚的便利,所以他们可以有很多投机取巧的机会,但是,这在凡域,不论是对于凡域的凡人修士们来说,还是对于凡域的普通的凡人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凡域的那些人们,他们相较于物质,或者是相较于对于更强的力量的追逐,反而不是那样的热衷,当然,这其实跟他们没有玄同大陆修真界那样太好的条件也是离不开的。 如果说,从凡域的凡人那些比较有思想有见地的人们来分析符水云和萧丞对于玄同大陆修真界看不起凡域凡人修士这样的事情,和对比来说的话,其实,说萧丞更高尚的原因也是很简单的,因为,符水云虽然在心里有认同和支持凡域的修士们,也有在心里批判玄同大陆修真界的那些看不起别人的修士们,但是,这对于符水云来说还是起了分别心的。 但是,萧丞根本就不介意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注意过,而是,他虽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但是对于萧丞来说,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他去想一想,其实,这真的不是说萧丞懒,从根本上来说萧丞是一点都不懒的,萧丞也就是对于这样的事情,觉的一点所谓都没有,也根本不需要去在意,甚至,如果是萧丞的话,他也不会去嘲笑那些云梦泽的凡域来的那些凡人修士们,但是,如果是萧丞是那些云梦泽的那些凡人修士的话,即便是萧丞被那些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嘲笑的话,那样的嘲笑在萧丞的心里也是激不起任何涟漪的。 这其实,不是因为说萧丞这个人没有好奇心,实际上,好奇心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或缺的一种心理,萧丞这样的,叫没有任何分别心,一视同仁,所以他高尚。 第158章 宗外·第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以后, 符水云好像终于想起了想要跟萧丞说的话,便正色望向了萧丞。 萧丞一愣,也坐直了身子, 还给符水云重新换上了一杯更温和的茶。 “姐姐, 先喝杯茶, 然后在告诉我。” 符水云点了点头, 便要将自己的理由告诉萧丞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这厢, 符水云跟萧丞两个人姐弟之间在三千洲麓说着话了。 但是,在那厢,也就是在天剑门的太虚峰,于小然那边,在这个时候, 却也是特别热闹的呢。 前边已经提到过,秦姬在符水云走了以后, 就偷偷的打上了于小然的主意,本来,秦姬还不敢真的对于小然下手,还想着, 于小然的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带着符水云给于小然的什么法宝, 如果,真的是于小然的身上有符水云给的法宝,如果有符水云的能力的话,秦姬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是那个法宝的对手呢?毕竟, 在符水云的面前的时候, 秦姬不论如何都不是符水云的对手。 其实,符水云都想不到, 秦姬竟然对于小然下手,毕竟,即便是符水云不在弟子境,但是,那不论怎样说也是在太虚峰下的,如果秦姬在太虚峰下都能够对于小然动手的话,那秦姬就太狂妄了。 但是,秦姬却没有真的对于小然动手,却是将于小然撵到了鸿蒙谷的悬崖边。 于小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有反应过来秦姬的用意,便被秦姬推下鸿蒙谷,昏了过去。 “……呜……是桂花糕么?” 于小然沉浸在睡梦里,眼角噙着泪花,可眉梢却略略有了些笑意,也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先是扑簌簌的泪水打湿了大片枕头,然后便慢慢地有了笑容。 此时,正有一个人坐在房中的木椅上望着于小然,听于小然又说起了梦话,不禁浅浅地笑了起来:“妹妹是想吃桂花糕呀” 说着打椅子上站起身,推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于是,傍晚的阳光便顺着打开的门酒进了屋中,洒进了铜炉缭绕飘散的安神香里,柔柔的,暖暖的,屋子里摆设虽然简单朴素,却有种让人着迷的魅力。 于小然大概是被吹进屋中的轻风唤醒的,她先是睁开眼睛,呆呆地环顾着四周, 然后便跳起身来,模样大为惊恐。 这是什么地方 于小然望着打开的门,喊道:“有没有人,这是哪儿?” 等不到有人回应,于小然便大步跨了出去。 刚一走出她便惊呆了! 好大的彩虹啊!就像一座大桥,从天的这一边,一直连到天的那一边,美极了! 在她面前是一条曲折的小路,路的两旁爬了满地的鲜花,远处有楼阁,有假山,有亭台,有蜿蜒的水榭,有高高的院墙。 于小然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是哪? 如果于小然的记忆没有错乱,或者于小然这个人没有失忆的话,于小然可是记着自己原本是在跟秦姬照面的时候,也不能够说是在跟秦姬照面,因为秦姬本来就是有所图谋的,有目的的接近自己,然后是秦姬将自己推下鸿蒙谷的。 所以,于小然现在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应该是在鸿蒙谷呀? 即便是,于小然所在的区域是鸿蒙谷的浅境区域,但是,于小然也不知道不知道鸿蒙谷这样的对方,即便是鸿蒙谷比较柔和的区域,那对于自己来说也肯定是很可怕的,鸿蒙谷那样的地方,好像卓俊以前也去过的。 于小然是知道的。 但是,于小然也知道鸿蒙谷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这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于小然想象中的鸿蒙谷呀…… 不要说一点都不像,根本,根本就好像不是一样的地方,这里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一分一毫鸿蒙谷那样的地方的痕迹。 反而,风景是这样的优美? 就仿佛是凡域的那些名山大川一样,于小然也不是凡域的人,但是,很奇怪的是,其实于小然知道凡域的那些名山大川,以及凡域很多很多好看的风景,于小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但是她就是知道,如果,一定要追溯到于小然的这些记忆的话,大概是在于小然还是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于小然根本就不太懂这个世界上的好看的景色,任何的风景在于小然的眼里都是那样的单一的,不论那些风景是美如画的,还是豪放的,甚至是娟秀的,不论是怎么样的风格,在那个时代的小小的于小然的记忆里,其实都不是很清晰。 其实,这也不能够怪于小然的记性太差,或者说于小然的记性不好,事实上,于小然的记忆是特别特别好的。 如果不是于小然对于过往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么一丁点朦胧的记忆,那于小然不至于能够看见眼前的这样的风景,能够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自己曾经看过,但是却被自己遗忘在记忆里边的那些凡域的风景了。 但是,对于能够记住凡域的景色,于小然还是有一些疑惑的,于小然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前的时候真实的去过,还是说,于小然根本就没有去过,从前的那些记忆,全部都是自己凭空想象的,全部都是,假的? 为什么是假的,如果是假的话,那么自己在这个时候,看见眼前这样的景色,也顶多是会认为他们都很好看而已,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很熟悉的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从前对于眼前的这样的风格的景色是看过了好多遍好多遍了。 其实,于小然能够有这样的潜意识的印象,一点都不奇怪的。 这些记忆的片段,和于小然脑海里边能够浮现出的那些仿佛是真的,却仿佛又像是在做梦一样的那些画面,其实,都是于小然从前真的看过的,但是,也就是像于小然刚才自己说的,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其实,在于小然看见那样的景色的时候,于小然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毕竟,于小然从小的时候是一个国家的郡主,当然,于小然小时候所在的地方,其实也不能够说是凡域,他们虽然也属于凡人,但是,不能够算是纯正的凡域,因为纯真的凡域里边的人们大多都是不知道修行的,但是,在于小然很小的时候,于小然所在的那个国度里边也是有很多的修士的,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能够算是真正的凡域的地盘。 所以,即便是于小然小时候所在的那个国度,西凉国,就是那样的凡域之地,但是,因为西凉国是跟玄同大陆离的很近的地方,甚至,也算是在玄同大陆的地盘的范围之内的了,所以,于小然所在的那个西凉国的那个国度,也就是于小然的故乡,才能够被算上是不是凡域的地区。 要不然,说于小然本来就是来自一个凡域的郡主,也不能够说是不对的。 当然,既然从理论上来说,于小然所在的国度不是真正的凡域,那于小然从小在自己的国度所看见的那些景色,也就能够算是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景色了。 为什么要区分这样的清楚,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凡域,不论是普通的凡域的凡人,还是凡域的那些修士们,其实他们都是因为凡域的地域限制,他们有很多地方不能够达到,也有很多虽然能够想到的事情,但是却是无法去做的出来的,所以,在凡域的那些人们,基本上是不到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所以凡域的那些修士们,也很少知道玄同大陆修真界的样子。 这一点,于小然是不知道的,在于小然的内心里,其实也就是自己小时候的那些玩伴,如果于小然小时候没有一点玩伴的话,那她将是很无聊的,于小然从小就不是一个能够耐的住无聊的人。 所以,于小然现在不能够想起来,但是,在从前的时候,却是于小然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于小然带着一些王孙弟子们,偷偷的跑到凡域去,在凡域看风景,或者是在凡域交一些小弟子做自己的朋友,那个时候,或许是于小然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了,当然,在那个时候,于小然就已经很喜欢卓俊了,虽然那个时候的卓俊还不叫卓俊,于小然还记着,在那个时候,卓俊的名字还教拓跋俊,那个时候,卓俊还是她们西凉国的太子。 卓俊当时做太子的时候,真的是没有人不支持卓俊,卓俊从前是西凉国的战神,自然是呼风唤雨,要什么就有什么,在西凉国的时候,即便是于小然是郡主,已经是卓俊钦点皇上御赐的太子妃了,但是,当时的西凉国,却还是有许多的女人,想要嫁给卓俊,甚至,在那些女人们看来,即便是让她们做卓俊的妃子,她们都是愿意的,要知道,她们的身份也都是极其尊优的。 在西凉国也是一个特别看重阶级的地方,如果是真的她们的身份是那样的尊优的话,其实他们是不应该做妾的,他们确实愿意嫁给卓俊,在知道卓俊已经有一个御赐的正室夫人的情况下,还要想要去做卓俊的小妾,这对于她们来说,真的已经是特别特别的有勇气了,但是,那些女人们,却根本就不可能够满意,因为,卓俊根本就不可能看她们一眼,卓俊虽然在那个时候,不是很喜欢女人,但是,对于自己这个从小有着娃娃亲的缘分的女人,还是特别的友好的,即便是,于小然其实也没有真正的去接触过卓俊。 然而,于小然也不知道,其实卓俊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于小然,于小然还以为,自己对于卓俊一直都是一厢情愿的,但是,在那个时候的于小然,却也是知道的,自己的夫君卓俊,其实,是一个特别有责任心的人,但是,他当时是西凉国的战神,据说,卓俊的脾气不会太柔软,但是,于小然却偏偏是最喜欢这样的人,于小然还不喜欢那种特别温柔的男人。 在于小然的眼里,那些温柔的男人都是懦弱的男人,因为他们从来都不大声说话,折让别人觉的他们仿佛一点自信都没有,于小然也不能够才出来温柔的人们都在想什么,他们的心理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这就太让人难猜了,但是,卓俊却不是的,卓俊这样的人,仿佛是一个例外,于小然从来都没有见过比卓俊还要好的男人,或许,在西凉国的那些男人里边,于小然是就见过卓俊,其实,事实上,于小然还真的没有见过几个真正的男人。 因为,于小然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有夫君的人了,所以,在于小然身边的那些男人里边,即便是有很优秀的男人说是喜欢于小然,但是于小然根本就不可能看他们一眼,于小然就是这样的,她不是矫情,也不是故作姿态,更不是装一装给那些人们看一下自己高傲的样子,仿佛自己这个郡主是这个世界上最高高在上,最养尊处优的郡主,在于小然的眼里,自己甚至是比一个公主都要尊优,当然,这样的想法自然也是不对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在当时的于小然的脑袋里边,就是装着这样的想法,于小然甚至是对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的。 虽然,于小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于小然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于小然还是很喜欢自己不要这样虚荣,不要这样计较,但是,于小然一点都做不到,特别是,于小然知道,自己是要做太子妃的人,那于小然就更狂妄,也更放肆了,但是,这些,其实卓俊都不知道,卓俊见过于小然的次数倒是很少,大多时候,都是于小然在人海里边望着卓俊,对着卓俊投去了特别崇拜的视线。 但是,于小然在背后默默的做了这些事情的时候,卓俊却根本就不知道,即便是卓俊知道了,也不可能亲自去找于小然,不使于小然整天偷偷的思念着自己,打探着自己了,但是,卓俊虽然有时候能够想到这些,在卓俊的心里,却是根本就没有将于小然对自己这样的费劲当成一回事,在卓俊看来,于小然做这些东西也都是她自己想做而已,跟自己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卓俊的这样的想法,在他自己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卓俊不觉的,一个没有见过自己,跟自己还不熟的小丫头,竟然能够喜欢自己,卓俊倒是很想要问一问她,知不知道喜欢这个词到底是怎样写的? 然后,还要问一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你就对人们说你喜欢我? 卓俊在当时,或许也是觉的于小然有趣过的,但是,后来于小然就没有什么趣味了,不知道为什么,于小然在有时候还是很活泼的,但是有时候却是特别的呆头呆脑的,像一个傻乎乎的小兔子。 于小然从自己回忆的想法里边回过神来,望着此时此刻,眼前的那些风景,整个人都特别的惊奇。 于小然看着这里的环境,她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于小然的心里还是带着那个疑问,她心里觉的此地奇奇怪怪的…… 人间的景物大概应有尽有,她抬起头朝着天尽头极目去望,却看不到太虚峰,想来,定是离得远了。 也不一定,看不见太虚峰,也有可能说明这里根本就不是鸿蒙谷? 至少在鸿蒙谷的浅境,是可以看见太虚峰最高的那座山峰九霄峰的,九霄峰可以说是天剑门的标志了,当然,在天剑门之内的话,那就是太虚峰的标志了。 即便是在鸿蒙谷,于小然知道,那也是能够看见太虚峰的,如果,在这连太虚峰的九霄峰都看不见的话,说明真的不是在鸿蒙谷了么? 难道,鸿蒙谷的地下还有通往宗门之外的地方? 那也不会呀,可是…… 即便是有通往宗门之外的地方,也应该是在自己先见到了鸿蒙谷之后,才能在自己的探索中看见才对…… 自己分明就是刚刚睡了一觉起来,就仿佛是刚睡醒的样子,那也不可能是自己莫名其妙,在被秦姬给推下鸿蒙谷之后,自己在昏睡的时间里边梦游到这的? 也不对,于小然重新想起来,刚才自己,其实是在床上躺着的,即便是自己真的能够梦游,当然,这是说的如果,事实上,于小然是不会梦游的,于小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睡眠问题,她也没有梦游的这种习惯,至少,在于小然的认知里边,自己是不会梦游,也从来都没有梦游过的,但是,这却是难以解释,为什么于小然一觉醒来,却是躺在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床上,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这样的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走出那个房间之后,于小然甚至都忘记了那个房间的路了,不然,于小然甚至,都想要拐过去,去看一看那个房间的装饰风格,看一下自己认不认识,看一看,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了? 现在,站在的这个地方,好像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至少,于小然是没有看见人的,任何的一个人的影子,于小然都没有看见,这就更让于小然觉的惊奇了,或者,在于小然的心里,除了一点惊奇之外,还有一点的迷茫,和不知错所,毕竟,任是谁,给他丢在这样的地方,他也是会觉的很奇怪,很莫名其毛的,于小然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怎样才好,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情了。 于小然忽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走。 就在这静神的空当,她听到了隐约的琴声,她心下欣喜,只要循着琴声去走, 一定能遇着人的。 因为琴声不可能是自己蹦出来的,肯定是需要有人来弹琴,然后,才能够有琴声的流淌,于小然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让自己现在不那样的迷茫了,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技巧一样,于小然很快地,就立刻动身,去追寻着那个弹琴的声音。 于小然的心里有一些欢喜,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在那个床上醒来,是有人将自己放在了那个床上? 还是说,因为什么原因,自己主动的爬到了别人的床上?一定要问一问那个人,还有,要问一问那个人是在哪里遇见的自己呢? 于小然根本就不知道,也特别的难以想象,在鸿蒙谷那样的地方,还能够走出来? 还是说,其实,这里根本就不是别的地方,根本就还是鸿蒙谷,只是自己遇见了一个特别能够布阵的阵修而已,当然,这样的环境,以于小然现在的实力,肯定是看不出来,也无法分辨,这里的虚虚实实,这里是真正存在的地方呢?还是说,其实,也就是那个修士,随随便便设下的阵法幻境呢? 如果说,是阵法幻境的话,那自己还能够在别人的阵法幻境里边睡觉? 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明,那个人的阵法可以说是很强的了,因为,如果这个阵法不够强大的话,是不可能让这片虚幻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 算了,不论是虚幻的地方,还是真正的地方…… 那都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于小然的心里有了一点伤怀,她想念符水云了…… 于小然在这个时候是真的很想念符水云,于小然在想,符水云现在,回去天剑门了么? 如果,符水云回到了天剑门太虚峰,然后发现自己不见了的话,她会不会去找秦姬去问呢? 如果符水云知道自己的去向的话,符水云会来寻找自己么? 于小然还真的不知道,从前,于小然是在符水云的眼皮底下,符水云对于小然的保护虽然是保护的很好,但是,在那个时候,却是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于小然本来就在符水云的面前,即便是符水云无微不至的保护着于小然,那对符水云来说,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符水云本来就很有能力,既然是在符水云的面前,那对于符水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了。 如果说,一个人对于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可以做的很好,也很有耐心的话,但是,这样的话也不是就说明,那个人能够在其他的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上,对她上心了。 于小然知道,符水云一直都很忙,符水云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忙碌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一直都有闲工夫陪伴自己,更不可能围绕着自己,也不可能真正的无时不刻的对自己进行保护,即便是萧丞,符水云甚至都不能够说自己能不能做的到对萧丞这样。 当然,其实,如果真的给予这个问题让符水云来回答的话,如果对象是萧丞的话,符水云倒是真的能够做到真正的无微不至的,但是,如果是对于小然的话…… 符水云其实也不知道,当然,这些事情也就是于小然这样想而已,符水云还不知道于小然和秦姬的这些事情,所以,符水云根本也无法说清楚,这期间符水云能够做出怎样的选择,对于小然的保护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反正,对于符水云来说,的确也是将修行的事情放在第一的,于小然这样的事情,符水云其实真的也不算关心,甚至,于小然都不确定,符水云回去之后能不能发现自己失踪了。 如果说,符水云能够发现的话,也不可能是一回去就能够发现自己失踪了么? 符水云不可能一回去就要找她的,都是符水云回去了以后,于小然去找符水云的,所以,对于这一点的话,符水云是很知道的。 当然,这一点,于小然却还是很纠结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候,于小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对于小然来说,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到底离天剑门还有多远? 如果是,真的是一个在鸿蒙谷的幻境的话,其实,对于小然来说也算是还好一点,也算是在天剑门了,鸿蒙谷离太虚峰其实也不算远…… 可是这声音似乎太远,稍一晃神便又听不到了。 她放轻脚步,只觉这琴弹得很是感伤,好听,却不忍去听,又必须得听。 听着听着,她想到了不知所踪的师傅和师姐,想到了自己身处的险境,便觉的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正在伤心间,又想到了鸿蒙谷浅境区域中满地爬动的白骨,不由得汗毛直竖,心下疑问确是更甚,为什么自己会毫发无伤的来到这里 这里又是何处 正想间,眼前却没有路了。 她抬起头,只见面前是一个大湖,湖中心孤立一座离花琴台,琴台四周是没 有路的,只有一片一片碧绿的睡莲叶子浮在水面。 彼时彩虹在天,暮光倾洒,映得琴台里的人越发的好看。见得有人来了,他 便停了手中动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小然,你呢 “我救了你。” 于小然身形顿时一抖,这个人,好直接啊…… 我救了……救了……救了你?…… 她忽然有些紧张了,面对救命恩人,自己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呢,接下来该怎么说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改天在下必然提着厚礼登门造访?不行,俗! 那就说,大恩不言谢!公子救了在下,在下永世不忘,来日有机会必当报答? 恩…… 不错,这样说充分体现了本姑娘不仅知恩图报,还是一个大气的人,一个高尚的 人,一个不被世俗礼节拘泥的人。 她心下窃喜,真为自己的口才感到高兴,于是抬起头来,正准备脱口而出,却对上了那人的目光,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抱着桐木琴站在了自己跟前。 “恩……公……不用谢,在……下无以……一.....在下永世不报……在下永世不忘,来日有机会必当登门以身相许……” 听完自己的话,于小然脸都黑了,真希望刚才一直睡着别醒过来,她忙补充道:“我是说,是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 于小然的脸变成焦炭色,她继续道:“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可是接下去怎么说呢?那个以身相许怎么办呢? 于小然扶了扶额,“所以,在下决……决定以一个愿望相许!” “小然姑娘太客气了,当初我也不过是顺手将你捡了回来。” ……什么居然是顺手捡的,太没存在感了,于小然眼一闭,牙一咬,厚着脸皮道:“公子不仅弹得一手好琴,还捡得一手好东西,真是有眼光!” 那人弯了弯嘴角,浅笑道:“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在鸿蒙谷浅境区域中” 不问不打紧,这一问,于小然的脸立刻晴转多云,她开口欲说,喉咙一哽,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积攒在心中多日的恐惧与迷茫,无助与委屈通通在此刻一泄而发。 琴师抱琴立在原地,哄也不是,走也不是,竟不知如何应对。 正在此时,于小然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娇笑,这声音悦耳动听,宛如黄莺:“妹 妹,快瞧瞧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于小然擦着眼睛回过头去,见女子着一袭红衣,长长的头发自两肩垂下,发髻上还别着两枚流光金簪。 她挎着一一个篮子,正娓娓走来,面上带着笑容,很是讨人喜欢。 她弯下腰用袖子轻擦于小然的脸,然后揭开篮子上的花布,“吃点桂花糕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哭呢。” 于小然一看,篮子里满满的都是桂花糕,方形的,圆形的,还有用各色花纸 包起来的,顿时,她对眼前的女子好感骤增,一下 子觉得这里亲切了起来。 “谢谢。” “姐姐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女子拉过于小然的手,拾起一枚放在她的手 中,“快吃吧。” 小湖畔微波荡漾,和风徐徐,在这样沁人心脾的风景里,似乎有友谊的花朵正在悄悄开放。 于小然吃了两枚,只觉入口酥滑,香中带凉,甚是好吃,便想借花献佛,拈 了一枚意图献给恩人,却发现恩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于小然奇道:“恩人呢” “我家公子走了。” “你家公...问我为什么在鸿蒙谷浅境区域,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没有回答 他。 “不急,等妹妹何时想说,再说便是。” “可是,鸿蒙谷浅境区域那么可怕的地方,你家公子大半夜,为什么也会去” 女子掩嘴娇笑:“我家公子是个爱干净的人,鸿蒙谷浅境区域那种腌瓒荒凉的鬼地方平日自是去不得,只是昆仑山有个身份颇高的老头儿,求着我家公子去找东西,这才能够遇见你。” 于小然点了点头,心中思付,到鸿蒙谷浅境区域找东西自己在贪狼山多年,竟不知这鸿蒙谷浅境区域之中还有什么值得一找的宝贝。 便问:“那他找到了没有” “自然是找到了。” 于小然奇道:“怎么会有人去那种地方找东西呢” “不瞒妹妹,彼时我家公子去鸿蒙谷浅境区域,是为昆仑老儿收集七色药引之一的魂泣 之音,公子已将此音引入琴弦,过几日便可交差。” 于小然心下震撼,虽然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觉十分厉害的样子。 这七色药引,乃是上古秘传之方,以七种罕见难得之物为引,辅以不同药物,则有不同奇效,传闻千年前有人辅以雪国鹿茸,直接飞升成仙了,还带上了他的鸡鸭鹅狗,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在这之后的人们,那是前赴后继啊。 女子看于小然面露钦佩,心下喜悦,她喜欢她的公子被人崇拜,那让她很自豪。 “妹妹,你一个小女孩家,怎么孤身一人的” 毕竟是好奇,女子随口便问了出来,但又觉得不合适,又说:“你只当这里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姐姐。” 于小然心下感激,自己与师傅师姐久未谋面,此次在天剑门的太虚峰又被…… 说着说着,想到了符水云从前提醒过自己,符水云以前教自己说,在外边不要和人们交浅言深。 所以,于小然就没有将自己的来历讲的那样的清楚,只是说,她正是孤苦无依的时候,竟有人对自己说,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姐姐。 她是何其之幸又让她何以为报呢 她竞然感动的无言以对,忽想起眼前女好满口皆是姐姐妹妹,便打量了起来,看她年纪轻轻,花信年华的模样,比自己却也大不了几岁,便道:“姐姐,我叫于小然。” 女子掩嘴:“于小然?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其实……” “恩。” “呵,好我叫相随。”说到这里,女子找了找发,面上更是红润迷人,举手投足间有些娇着了起来,“从前我没有名字,是我家公子捡到了我,从此我就跟着他,他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又是捡到的么…… 于小然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再看看相随的媚态,真是俊…… 第159章 宗外·第六 但是, 于小然在看着相随的时候,心里边想的却是符水云。 虽然,相随长的也很好看, 而于小然就是一个喜欢颜值的人, 不论是男人, 还是女人, 于小然只要是看上人家长的好看,都是愿意跟人家做朋友的。 当初在天剑门太虚峰的时候, 于小然一开始的确是去接符水云入门了,在最初的那个时候,他们的小组的人本来就少,而且,在天剑门的弟子境却是有一些不成文的默契。 那就是老的弟子们, 也可以在组长的安排下去接新的弟子,因为在天剑门不论是哪个峰脉上来说, 那个峰脉上的小组,都是固定的,那也就是说,那些小组里边的弟子们, 都是宗门的新弟子轮着来的。 如果一个新的小组, 被轮满了一个小组所需要的人数之后,才会开心的小组,所以,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 不论是哪个峰脉的都一样, 如果要知道这个新来的弟子,是不是自己小组的, 也实在是太好猜了,也根本就不用猜,直接算就能够将这些算的出来了。 所以,于小然当时也根本就没有很辛苦的找,就知道,当初符水云新来宗门太虚峰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小组。 当然,于小然一开始站在自己峰脉的入口的地方,等着符水云这个新弟子,当时也不是说于小然就是多么的欢迎符水云了,在当时那样的时候,于小然也不认识符水云呀,即便是于小然不论多么的热情和自来熟,那于小然还都是一个宗门的老弟子,也算是宗门弟子境他们那个组比较有资历的弟子了,所以,当时于小然去看符水云,也就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但是,于小然看见符水云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这一点,实在是因为符水云长的太好看了,但是,符水云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一样,这就让于小然很郁闷了,但是,这些一点都不影响于小然喜欢符水云呀,谁说一个人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不可以喜欢那个人的呢,其实这都是胡说的,于小然就是喜欢颜值,即便是不了解符水云,但是,符水云的长相,真的是于小然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 而且,在于小然的心里,其实对于符水云这一点是特别的有好感的,因为,于小然从前见过的那些稍微能够有一点姿色的女人们,她们就往往卖弄自己的姿色,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就她们最好看一样,但是,事实上却不是那样的,于小然虽然从来不抨击其他的美人,而且,对于小然这样的人来说,她真的很喜欢的那一类人的话,她甚至可以自动的忽略她们的缺点,所以,这一点的缺点对于小然这个来说,其实也就是一点可有可无的东西,在于小然喜欢他们的时候,这样的缺点,哪里还是缺点? 根本就是无伤大雅好不好,哪样的美人能够没有一点自己的特点呢? 人家都已经那样好看了,难道还需要人家特别的脾气好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样好的事情呢,根本不可能两全其美,这就好像一个长的特别好看的人,他们可能性格不是你满意的一样,但是,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一个性格能够让你满意的人,但是,那个人长相却不一定能够是你满意的,于小然经过了自己的观察,当时,刚进入宗门时候的那个符水云,还真的是一个特别妙的人。 这一点,到底是怎样妙的呢?这在于小然的心里,符水云简直就像是一个神仙一样了,简直就是于小然心里梦想过的那种梦幻的神仙姐姐。 这样的神仙姐姐,如何不叫人喜欢呢?于小然是真的太喜欢了,但是,如果要说于小然到底喜欢符水云什么,于小然还真的说不出来,于小然到底还是喜欢符水云的颜值是第一的,如果,不是符水云长的好看,或者,符水云要是稍微不符合于小然的审美一点,那即便是符水云有着超级好的性格,那于小然也是看不见的,于小然根本就不了解,根本就看不见符水云的性格,因为,于小然这样的颜值控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她的眼里,除了能够让她喜欢上的颜值以外,甚至其他的东西都看不见,也或者是根本上她看见是看见了,但是不会选择当回事,她除了自己想要关注的那些东西以外,其他的东西,于小然仿佛否是可以尽情的选择忽略的。 当然,于小然喜欢的美人,大多数也就是女修那样的美人,如果是男修的话,于小然也是不会喜欢上的,于小然这个人有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优点的特点,那就是,于小然的心里已经有了卓俊的前提下,在她的心里,是盛不下别人的了的。 于小然吃着相随给她的糕点,渐渐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就失落了起来。 相随就陪伴了于小然一小会儿,很快的,相随就也离开了。 于小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向他们了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于小然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到底是幻境呢,还是有实质性的地方? 还有那个弹琴的人,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他是谁? 虽然,说温柔,但是看上去却又很凉薄,给人的那种气质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于小然也说不上来,但是,于小然看着那个人却像是一个很牛的人,应该是一个大能? 于小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够遇见这样的大能…… 这样想的时候,才想起来,符水云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来修行的话,符水云应该,也是一个大能修士了,那自己呢,她能够成为修行大能么? 于小然说不出,这一点,于小然还真的不知道。 于小然吃着相随给她的糕点,吃着吃着,天上竟然下雨了…… 于小然就在屋檐底下躲雨。 透过雾蒙蒙的雾气,于小然就看见一只很小的小壁虎在她身边的栏杆上,正顺着栏杆往上爬。 于小然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小动物不像人,人们在下雨的时候可以打伞,但是小动物却不能够。 它没有打伞,淋着浩浩荡荡的雨,一步,两步,三步…… 大雨很快将它瘦小的身躯冲了下来,于小然看到它的身体一张一翕,它在凝神聚气,固本培元。 很快的,迎着瀑布般的激流,它又开始往上爬。 于小然为它感到担心。 从小,教他们修行的师傅们就说,小壁虎是可爱的动物,是人类的朋友。 于小然给那个小壁虎让出了位置,希望它可以进来屋檐下小憩,避避雨,喝喝茶,等天放晴,再启程。 不论怎么说,这是一个修行的世界,这个小壁虎此时看上去是个小壁虎,但是,如果这个小壁虎能够有机缘修行的话,可能也能够修成一个好看的修士呢。 于小然可是最喜欢好看的修士了…… 只是它仍然倔强的仰望着苍穹,或者,是仰望着栏杆之巅,神情专注,蓄势待发,神圣不可侵犯。 要不要使出一招捉影式将它请过来呢?这样可能会吓到它,如果准头不好没有捉住,吓得它自绝虎尾,岂不是弄巧成拙。 算了,不如尊重它自己的选择。 雨势并没有缓下,它却爬得更加沉稳。 每向上一步,便做小憩。 只是偶尔的,它还是会被强大的阻力推下几步,可是它依然会抓紧栏杆,要再次让它摔落在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一只聪明的壁虎,它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渐渐地,渐渐地…… 它爬得越来越高,直到后来,于小然已经看不到它。 在这之后,阳光扫落阴霾,山河终于放晴。 此刻,它可能正在高处望远,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审视着天地的浩大。 不知它终将何去何从,于小然忽然想,她不过是它漫漫长路跋山涉水时偶然一遇的路人。它却给了于小然一幅风雨写就的风景,是勇者的无畏,志者的坚韧,勤者的不懈。 于小然忽然想到这样的想法,让于小然自己的心里特别的窃喜,于小然也不知道这样的窃喜到底是为什么,好像,从前也只有符水云才能够做出在某些时候,通过一些景色和人物事物悟道什么的。 但是,于小然自己也会拉。 于小然忽然好像抱住那个小壁虎亲一亲,如果是符水云在这里的话,于小然一定要先将这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讲给符水云了,不论怎么说,符水云肯定是很想看见自己的进步的? 虽然,于小然也不能够确认。 就在于小然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天剑门太虚峰上,从宗外回来的卓俊要找符水云。 因为,卓俊在宗门外跟着泽城雪的时候,被泽城雪知道了符水云的卖身契还在卓俊的身上,于是,泽城雪特地让卓俊到宗门,要恭恭敬敬地将符水云的卖身契还给符水云,这是卓俊的任务,卓俊是不可以忤逆的。 卓俊当然是很不情愿了,真的是太不情愿,卓俊从来都没有做过让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让卓俊做这样事情的人是自己的亲传大师兄泽城雪呀。 卓俊真的是拿泽城雪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卓俊还必须要按照泽城雪的吩咐去做,卓俊知道泽城雪的脾气,虽然,卓俊知道,这一次泽城雪也没有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监视自己的事情,但是卓俊就是不想欺骗泽城雪,如果欺骗这样的事情,不被发现也还算了,但是,一旦卓俊欺骗泽城雪,被泽城雪知道的话,虽然,以泽城雪温柔的性情,和对卓俊那样好,那样包容的心态,可能也不会真的拿卓俊怎样,顶多也就是教育教育卓俊而已。 但是,卓俊却不希望那样,在卓俊的心里,甚至自己都不愿意做任何一点忤逆泽城雪的事情,所以,即便泽城雪让自己做的事情,不是卓俊想要做的,但是卓俊还是会按照这泽城雪的意思去做下去的,毕竟,在卓俊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保护一个人,和尊重一个人。 甚至,都可以说,卓俊在过往的那些年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除了在泽城雪的面前,即便是,卓俊在钝剑道人面前的时候,或者是在风无涯和忘言甚至是江海面前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即便是面对着天剑门的宗门的宗主,卓俊都没有在泽城雪面前那样的尊重过,卓俊对于泽城雪,已经是超越了一种他自己都难以说清楚的情绪,因为,在卓俊的过往里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情绪,也就是在来了天剑门之后,在泽城雪的面前,才能够露出这样的心情,和这样的情绪。 所以,在其他人的面前,卓俊都是那个委屈别人,满足自己的那个人,但是,如果,是在泽城雪的面前的话,卓俊却跟对于其他的人们都不一样,在泽城雪的面前,卓俊宁愿委屈的那个人是自己,他也不想要看见泽城雪有一丁点的委屈,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委屈都不可能让泽城雪有,别人不可以那样的伤害到泽城雪,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别人的话,卓俊都不希望任何人因为任何的原因去欺骗泽城雪,自己又怎么可能因为符水云这样的小事去欺骗泽城雪呢? 如果真的能够让泽城雪知道,泽城雪生不生气那是一回事,泽城雪即便是生气,卓俊知道,那也不可能真的生自己的气太久,但是,泽城雪想来是要对自己失望的,不论是怎样的失望,那也都是失望,即便是只有一瞬间,能够让泽城雪对他失望,那卓俊也不肯,卓俊根本就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根本就不可能允许泽城雪对他有任何的失望,卓俊在泽城雪的面前,满足泽城雪的要求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糊弄泽城雪呢? 所以,卓俊回来了,他回来,还真的是要对符水云道歉的,不但要对符水云道歉,而且,还要将符水云的卖身契给还给符水云。 但是,泽城雪说的是让卓俊给符水云道歉,还要将符水云的卖身契还给她,但是,泽城雪却没有说,不可以让卓俊继续收符水云的钱,卓俊从前对符水云说的那些话,不知道符水云忘记了没有,但是,卓俊却是不可能忘记的。 将符水云的卖身契还在自己这里的话说出来,是卓俊在泽城雪面前说着别的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了,根本就不是卓俊自己想要说的,所以,如果说卓俊根本就没有跟泽城雪说这些的话,那泽城雪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卓俊有理由相信,自己只要是不将符水云欠着他赎身的钱这样的话说出来的话,那泽城雪也是不会知道的,卓俊是不可能将这件事也告诉泽城雪的,如果泽城雪真的知道了,那可能卓俊在符水云这的钱,泽城雪也不要他拿了,或许泽城雪会替符水云将这些钱给卓俊,但是卓俊要泽城雪的这些东西做什么? 卓俊虽然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卓俊贪财也都是想要给泽城雪弄一点宝贝来的,他怎么能要泽城雪的资源呢? 卓俊是想要送给泽城雪资源的人,所以是不可能问泽城雪要什么的,所以呀,符水云的这件事情,卓俊是不可能跟泽城雪说起来了呢。 卓俊心里想着泽城雪交代的事情,脚步便朝着太虚峰弟子境第五十一组去了。 当卓俊走下传送阵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弟子境的那些青竹。 就忽然给卓俊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就是曾经一个一言难尽的普通的小弟子,那个弟子一言难尽到怎样的程度呢? 让卓俊一想起来就生气。 那个人,是一个女修,为什么卓俊看见青竹,能够想起来那个女修,跟那个女修的名字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那个女修的名字就叫做,西门青竹。 西门青竹,是宋国丹青城三十修仙大族李家家主的嫡女,成了天剑门的人是整个家族的骄傲。 从小娇生惯养,母亲是姨娘上位,三观不正,喜欢搞魅惑之术,投机取巧,喜欢攀附男人靠男人,不靠自己。 天剑门坐忘峰,攀上了坐忘峰小师兄卓俊,所以一路上法宝资源不缺。卓俊也是游手好闲,但是卓俊根本就不喜欢美人。 当初,那个小弟子西门青竹攀附卓俊的姿势很难看,她是靠着自己长的像个男人,说想要做卓俊的弟弟。 是了,因为她像个男人,所以,卓俊根本就是将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的,卓俊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对于这样的男人,反而愿意接近一点。 但是,也就是随随便便,不走心的那种。 可是,卓俊这样的一个人,本来他就不交朋友的,即便是不走心,在别人看起来,也算是一种殊荣了。 但是这个西门青竹特别的不自量力,她知道卓俊的性子,知道卓俊不喜欢那些女修们勾引他,所以,她不用女修们惯用的那种亲近的手段来勾引卓俊,反而用那样的手段,通过结识了卓俊之后,去结识泽城雪。 攀附卓俊就算了,但是却喜欢泽城雪,勾引泽城雪。 这件事情,如果是能够让卓俊知道,卓俊能肯么?卓俊自然是不肯的。 当然,这个西门青竹却也是一个奇人,她不但想要攀附太虚峰弟子境的弟子们,甚至,就是连外峰,其他峰比如说坐忘峰上的亲传大弟子秦蓁,她都想要去攀附。 人家坐忘峰亲传大弟子秦蓁是个妹控,妹妹活着的时候只对妹妹好,妹妹陨落之后也对女人没兴趣。 坐忘峰大弟子秦蓁知道西门青竹是师弟卓俊的玩物,西门青竹背叛卓俊,即便是秦蓁不是太虚峰的人,都很看不上西门青竹。 所以,西门青竹的手段,在太虚峰亲传大弟子泽城雪面前,和在坐忘峰亲传大弟子秦蓁的面前,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的用处。 所以,西门青竹便不在亲传大弟子这下功夫,跑去想要翻覆亲传的那些小弟子们。 但是江海老实,西门青竹对江海很温柔,江海很喜欢西门青竹。 正因为江海是毫无所图,西门青竹在她面前最自我,最过分,却也能被最包容。西门青竹在有什么有趣的,不开心的也会首先想到江海。 但是西门青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不会特别在意江海的感受,尽管她对他也比较有不伤害自己的善意。很多时候都是给他带一些小温暖。 虽然知道她不好,但是还是忍不住为她着想,对她好。但是卓俊很维护自己的哥哥,可是江海因为卓俊玩过西门青竹,对她有点不敢染指。 西门青竹做什么都比不过太虚峰当时的秦蓁。 西门青竹当时所在宗门的那个时代,还没有符水云,那个时候符水云根本就还没有混进天剑门,更不要说在太虚峰弟子境了,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符水云的影子,所以这个人,和这些事情,对于符水云来说,符水云却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当时的太虚峰,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本来这其实也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可能西门青竹真的像一个传奇一样,攀附的都是亲传弟子,所以其他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也都知道这样的事情了。 西门青竹总是拿第二,但是人家秦姬都能拿第一,西门青竹就想分明自己天分也不差。 她就从外边任务的时候带了西凉国的黑腐阵。 联合于小然去谋害于小然的组长秦姬。但是秦姬因为从前在风月阁,跟着姐姐秦霜学过一点这样的东西,所以秦姬根本就是能够看的见。 因为于小然喜欢卓俊,但是秦姬竟然认识卓俊还不介绍给她,她怀恨在心,还嫉妒。 当时就在心里拉黑了于小然,而且她反将了秦姬一军。 还怂恿于小然去以牙还牙。 最后西门青竹自己中招,多亏了江海救她,但是她被害的不浅。 动静很大,这件事坐忘峰查出来却是西门青竹自己搞的阵。 于是西门青竹要被扔下鸿蒙谷,可是江海要自己取代她替她去,泽城雪才出来为江海说话,最后饶了西门青竹,被关禁闭一百天。 她出去后却是更嫉恨太虚峰弟子境第五十一组的组长秦姬。 在外边更是结合西凉国,做了西凉国在天剑门的奸细。岂不知,人家太虚峰第五之一组的于小然,人家当初还是西凉国的郡主呢。 最后西门青竹是死在卓俊手里的。 但是在死之前,西门青竹答应过江海不做坏事,还说让他在江海的洞府等她回去。 江海照做了,但后来无意见看到卦象,心里担心。 跑去找寻西门青竹,发现西门青竹又做了坏事,还在被太虚峰追杀。 江海为了西门青竹跟卓俊出手,卓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提醒他几句,便打起来。但是江海打不过卓俊,要以自己之身护西门青竹。 卓俊没有办法,要强杀,但是符水云想办法,单杀了西门青竹。 从此江海很恨符水云,符水云对他有歉意,但当时这个人她非杀不可。卓俊看在江海的面子上,给她留了个全尸。 后来江海不回去宗门,宗门召也不会,成为了宗门弃徒一阵子。 后来,江海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泽城雪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便亲自将江海给接到了宗门,后来,江海也就看开了。 但是,虽然江海当时是冲动,后来江海想了想,这个西门青竹还真的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让自己看上的,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被西门青竹给迷住了。 后来江海还去跟卓俊道歉了,卓俊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怪江海,后来,宗门的人们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论怎么说,这件事情其实要怪还是要怪西门青竹,其他的弟子都是在她的戏谑之下,才有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特别是江海。 江海是一个那样老实的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其实在这个宗门里边,暂时不说其他的峰脉,如果就单单的是说是他们这个太虚峰的话,最老实的人应该就是江海了,即便是跟太虚峰弟子境的那些普通的小弟子们相比较,江海可能也要比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老实。 后来,江海也想过自己为什么能够喜欢上那样的一个人,在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江海在忘言的分析下,才能够将这件事情看清楚,当然,说是看清楚,其实也不能够说是看清,因为江海实在不是很能够看清楚一个人,江海根本就是一个很糊涂的人,江海不聪明,在太虚峰的所有的亲传弟子里边,江海是公认的一个傻子,当然,这样的傻子,不是说江海真的是一个傻子,江海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可能是江海这个人从小没有见过什么女人…… 而且,江海在弟子境的那段时期,也都是很自闭的自己一个人修炼,江海在那个时候不但没有女修们跟他在一起相处,甚至连男修都没有…… 江海能进太虚峰做一个亲传弟子,其实也不是因为江海有多过人的本事,其实,江海的能力也就是比其他的亲传弟子们弱了一点,但是这不是说江海这个人弱,事实上,江海这个人还是不弱的,这一点江海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当初西门青竹跟江海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看江海太弱,西门青竹其实是有一点看不起江海的,因为在所有的亲传弟子里边,所有的人都有着一种专属于天剑门亲传弟子的气势,但是江海一点都没有,江海也就是凭借着自己穿了亲传弟子的衣服,所以,在外边,人们看见江海对江海也是恭恭敬敬的。 但是,如果江海脱下了他的这样的衣服,那江海跟其他的弟子境小弟子站在一起的话,甚至其他的弟子境的小弟子都比江海看上去更像个样子,江海的确是,人长的不是那样的好看,在太虚峰的亲传弟子里边,所有的弟子都是很好看的,虽然也不能够分出来哪个更好看一点,但是,在西门青竹的眼里,还是亲传大弟子泽城雪是最想要的人,但是,亲传大弟子泽城雪却是最神圣的那一个,西门青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能够真正的接近到太虚峰亲传大弟子泽城雪的机会。 泽城雪是真的不太喜欢西门青竹,泽城雪这个人是特别的温润的,实际上泽城雪很少有不喜欢的东西,当然,这不是说泽城雪见了什么都喜欢,泽城雪虽然不喜欢的东西不多,但是这也不代表着泽城雪喜欢的东西就多,泽城雪也没有什么太喜欢的东西,大多数的东西或者是人或者是事物,在泽城雪的眼前看来,都是特别一般的,既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那就是那样最客观的一种情绪。 所以,泽城雪这个人在平时看上去好像是没有一点情绪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泽城雪的情绪还是很多的,而且泽城雪的情绪是特别的稳定的,泽城雪不可能像卓俊那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儿说自己很高兴,一会儿却想去打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事实上,泽城雪拥有着整个天剑门的弟子们最好的脾气了,这一点真的是让整个天剑门太虚峰的小弟子们的心都很暖的一个大师兄。 想到了西门青竹从前做下的那些事情的时候,卓俊真的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卓俊在平时的时候,根本就不注意这样的小弟子的,即便是西门青竹这样的人,在卓俊的眼里也就是一个蝼蚁。 但是,卓俊嘲笑的却是以前的自己,竟然能够相信这样的一个人的话,还以为,西门青竹竟然是一个男人。 卓俊当时,实际上,是真的没有将西门青竹当成是一个女人看的,所以,卓俊也想不出,自己当时是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够将西门青竹看成是一个男人? 西门青竹的样子虽然像个男人,但是,不是说西门青竹的样子不好看,实际上,西门青竹的样子还是很能够过的去的,在天剑门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里边,其实也算的上是好看的,但是,西门青竹的那种好看,却是一种少了一点女人特有的柔软的风韵的,卓俊原本是一个不喜欢跟女人们接近的人,因为卓俊觉的,女人们接近他都是想要图谋他什么,女人们都是很势力的,所以,卓俊一般接触的人也都是男人。 西门青竹是真的很聪明,如果她不是知道了这一点的话,她也不可能在当时能够接近到卓俊了。 但是,西门青竹却也不聪明,她招惹的人们太多了,什么太虚峰亲传大弟子,坐忘峰亲传大弟子,其实,在当时的时候,西门青竹还想要去招惹君子峰的亲传大弟子玄烨,但是,西门青竹却没有那样的资格能够去找玄烨,西门青竹对于坐忘峰亲传大弟子秦蓁,和太虚峰亲传大弟子泽城雪的认识,也都是通过创造了很多偶遇的机会才认识到的,然后还有一点也能算成是西门青竹的功劳的就是,西门青竹的脸皮特别的厚。 要不然,即便是跟坐忘峰和太虚峰的亲传大弟子相遇的话,也不可能跟他们说上话的,但是,西门青竹却有自己的想法和套路,还是跟他们说上话了的,但是,即便是跟他们说上了话,但是人家毕竟是峰脉的亲传大弟子,还真的是特别有亲传大弟子的气概。 他也算是费尽心机了,想要去攀附各种的大能人士。 但是,西门青竹的来历却像是一个谜,除了宗门的高层之外,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也根本就不知道西门青竹这个人是从哪来的,不知道她是来自世家宗族还是散修,或者也就是凭借着机缘来到天剑门的。 但是,不论怎样说,西门青竹当时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混的很好,至少,是可以在天剑门的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的面前呼风唤雨的,如果当时李依依能够看见当初的西门青竹,就知道,自己跟西门青竹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是,对于这种小巫见大巫的事情,西门青竹却是一点都不觉的自己如何如何的,即便是在背后很多人都说西门青竹的作风,但是,西门青竹自己觉的自己很开心就行了。 卓俊这个时候还在嘲笑着西门青竹,西门青竹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她在一些地方,也不太聪明,如果,西门青竹真的很聪明的话,她不会同时找那样多的人,西门青竹如果真的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那她当时只和江海好的话,她就还是那个西门青竹,她不知足。 在这个宗门,其实卓俊也佩服过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做韩香粉,也是一个从外宗来的人。 曾经做过西门云烟的情人,是真的很喜欢西门云烟。 西门云烟,是西门青竹的哥哥,两个人虽然是兄妹,但是性情真的不同。 可是后来西门云烟嫌她无聊,甩了她。 她还是对西门云烟默默的好。 她没有嫉妒心,对符水云很好。 后来西门云烟真的喜欢上她了。西门云烟后来在符水云和韩香粉摇摆,对符水云是倾慕,对韩香粉是怜惜。 她很傻,因为符水云救过她,所以一直给符水云送东西。 甚至有人说她脑袋不够聪明。 因为西门云烟对她好过,是她的初恋,她也对他好的很。他什么都不缺,可是后来因为贪色沉沦陷阱,被魔气蚕食。 韩香粉将自己两人的内丹各分一半,将西门云烟被侵蚀的那半换给了自己,好的给了西门云烟。 西门云烟干净了,她被魔气侵蚀,后来很狼狈离开天剑门,散修魔修。可是没有门路,什么都修不成,她周身黑气缭绕。 村子被妖兽攻击,她去赶走了妖兽,自己受了伤,还被村民惧怕,拿东西扔她。 正遇上青云门的正道弟子下山野猎,要杀了她。 是西门云烟循着魔息找到她,见她被那么多人欺负是在很的心痛了,他抱住她第一次真正想要保护一个人。 和青云门大打出手。 后来陈寒加入战斗,秦蓁加入战斗。 后来太虚峰卓俊,虽然看不惯坐忘峰,但也不允许天剑门被欺负,也加入战斗。 后来西门云烟不惧宗门的禁止,要和韩香粉在一起。 宗门不同意,他让韩香粉先走,安置在一个地方,后来他们私奔了。 韩香粉这个女修,是来自宋国龙凤城一百修行世家,排行前十以下不上排行的叶家。 人们对他还可以,但是他们家族总是被其他家族打压。 他很想给自己的家族争气。 他本来想要攀附泽城雪,但是泽城雪看不上他。 后来他看李依依比较贱,喜欢勾引男人。 就主动去撩李依依。 李依依喜欢贪小便宜,做了他的情人,跟他偷情。 李依依骗别人的资源,他骗李依依的资源。 周旋在众多的大佬之间,但是最后是为数不多全身而退的人之一。 首先他识时务,其次他不强出头,明哲保身。 有小错,无大过。 后来看李依依落势力,重新投靠泽城雪的势力。 泽城雪虽然不重用他,但是总算用的着,所以在宗门仍然有他一席之地。 其实,韩香粉是西门云烟在一个家族救下来的兄妹,他们一家犯了罪,是个散修小家族,然后被整个家族的人逼杀,被西门云烟救了,顺手灭了那个小散修家族,这两个人要拜西门云烟为师,但是西门云烟说不收徒,他们说要成为西门云烟的手中利刃,西门云烟然后带着了。因为很懂事,带着的确给自己带来方便,于是当做亲信带了。 第160章 宗外·第七 其实, 对于卓俊来说,卓俊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一个人有亲近之心的人,当时, 那个西门青竹, 能够获取卓俊的青睐, 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来自于…… 西门青竹, 她的样貌,有三分想西门青竹的娘亲。 对于卓俊这样的人来说, 像三分,就已经足以…… 想到这里,卓俊的心里有些苦涩,西门青竹不仅是样子像,连性情, 还有她们做的那些事情也像。 当初,卓俊的娘亲, 有着西凉国君主的恩宠,是一国之后,却…… 背叛了国君,跟其他的男人在背后卿卿我我。 所以, 后来卓俊被废了太子, 也有卓俊娘亲的功劳,但是,卓俊一点都不会怨恨自己的娘亲,他只是…… 心里总也有一点意难平, 此时, 趁着月光下寻找符水云的空隙,漫步在太虚峰弟子境的竹林里, 风吹起竹林,他的思绪便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仿佛穿越了时空,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关于从前卓俊娘亲的事情,其实,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到底是谁说的,在卓俊看来,都没有所谓。 因为卓俊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别人瞎说的,那些记忆,要从一个男人开始。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拓跋青风,是卓俊父亲西凉国郡主的亲弟弟。 而卓俊的娘亲,就叫卓风裙,后来卓俊离开西凉国后,将自己的姓氏拓跋,改成了卓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没兴趣听你自我介绍,带着你的女人,走吧!”卓风裙翩然转身,淡紫色的轻纱翩跹成一朵娇艳的莲花。 她身后的女子却箭步冲向她,手里赫然执着一柄匕首,卓风裙冷冷一笑腾空一个翻身,一掌劈向偷袭的女子,女子骤然跌落,卓风裙拔出剑冷冷地笑着。 沉默许久的男人突然挡在女子面前,“别碰她……” “你看着她杀我,却不肯我碰她,这世间还有没有道理。”卓风裙依然轻蔑地笑着。 女子的嘴角滑落出一丝鲜红的血迹,她怨恨地凝视着卓风裙,嫣红的脸逐渐变得苍白。 剑入鞘,“你打不过我的,却想保护她,一点也不老实,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她婉然离去。 走远。 “哥哥,为什么放她走?你找了她十年,等了她十年,她却忘了你……她忘了你啊!哥哥!”女子泣不成声地说着。 “呵……别哭……”男人抽出腰间的酒,看着远方不停地喝着。 卓风裙,就是卓俊的娘亲。 在很久很久以后,卓俊想起他的娘亲,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他娘亲很多事情,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一点都不喜欢父亲,却在最后嫁给了父亲…… 又背叛了父亲,让他这个明明可以继任大统的人,被废了太子…… 事情回溯到九十年前…… “柳月吗?真不懂事……传她来见我。” “是……”两名丫鬟带来了一个青衣的女人。 “少主软禁的两个舞女,是你放了的?” “是我。” “真不聪明,少主会杀了你的。” “小妹知道。” “你想说你在找死?” “小妹不敢。” “为什么放了她们?” 青衣女人没有说话。 卓风裙冷笑,“柳夫人,请你回答我的话。” “她们蛊杀少主,少主却也没有立即治她们的罪,你又何苦咄咄相逼。”青衣女子嫣然一笑,走出门外,突然又停住脚步,“爱本是恨的来处!哈……” 她的轻笑突然变成了无法自控地大笑,卓风裙看着她花枝乱颤地离去,双手冰冷。 是夜,飘渺园月色如霜,微风吹皱湖水泛着潮湿的清香。 “月儿放走了刺客。”卓风裙望着湖边的杨柳一字一句地道。 “你也放走了月儿。”拓跋青风看着卓风裙,拿下口中衔着的花枝,丢在湖里,湖面上荡漾着一环一环的涟漪,那朵花连挣扎都没有,便深深地沉了下去。 在那个时候,卓俊的娘亲卓风裙还没有嫁给西凉国的国主。 那时,卓风裙就已经跟西凉国主的弟弟,拓跋青风有了说不清的关系。 “你一切都知道,可你为什么不追?”卓风裙说。 “我如果追的话,就不会放那两个舞女进来,更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对我下蛊。” “哦?”卓风裙冷笑了下,“这么说你只是为了看一场戏。” “我只是想赌一把……”拓跋青风淡淡地道,“我只想证明,那两个舞女的幕后,是否真的是月儿。” 拓跋青风定定地看着卓风裙,突然大笑起来,“人人都说我怜风沉溺烟花,却不知就算烟花有蛊,我也百蛊不侵。” 卓风裙冷笑,“你倒是自信的很。” 笑过之后,却听到他无比冰冷的声音,“月儿死了,她不该愚蠢低估我,妄想用两个婊子的色诱来夺我性命,真是可笑!” “……她是真的爱过你。”卓风裙轻叹,随即嘲讽的一笑,“可是你对她呢?” “背叛我的人只有死!”拓跋青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大,“无论是谁,都一样!” “呵呵,好一个背叛你的人只有死,我放了月儿,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在逼我?”拓跋青风沉声道,“如果你是主谋,我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说着不看卓风裙,一甩衣袖走开了,风里传来他明明灭灭的声音,“幸好你不是,最好永远不会是。” 连日来卓风裙都会去非鱼池,非鱼池的池边总是坐着一位面色安详的老人。 他从来都不说话,卓风裙去的时候他也不会看她一眼,只是会偶尔掏出烟袋,擦上火花。 卓风裙会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摆上一张琴,缓慢地弹奏着,有时候会有一种液体敲击琴弦的细微声音传来,轻颤着,无尽地回荡。 远处总会有人默默地注视着她,远远地,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每当她按照来路走远消失不见,女人都会跟着男人走过去,走到她弹琴的地方,男人会轻轻握住玉箫,轻轻地吹奏着。 唯有那个钓鱼的老者,日复一日,终不曾看向他们。 这一次老人突然说话了,仿佛自言自语般,“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 他吐着烟圈,鹤发童颜,仿佛根本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萧声戛然,他静静转身看着老者,却并不言语。 “年轻人,这世上,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只不过浮萍云烟,真正重要的,是用心去感受的。” 他静静地听着,老者舒心一笑,“你总守着这人去留香地,你可曾想,有一天花不再来。这香味若对你如此重要,何不拈花常笑。” “可花若无心……” “花若无心,琴音就不会惆怅哀思呵。” 老人闭上眼睛继续吐着烟圈,不准备再说话。 男人的目光里却流露出无尽地感激,随即抱拳深深一礼,“谢前辈指点,晚生告辞!” 目送男子离去,老者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男子却突然转身道:“前辈,非鱼池中是没有鱼的,从来都没有!” 老者一捋白发,眉开眼笑,“可我早已习惯在此垂钓,已经忘了多少年了……” 他们走回客栈的时候,月色已经弥散开浓浓的雾气,道路两旁的未名树似乎已茂盛了千年。 “哥哥,你还在执着,不值得的。”女人突然站住脚步。 清冷的风似乎要穿透面颊般,刺骨。 “那天你是真的想杀了她?”男人眯起眼睛望向月亮。 女人想了一会儿,“你没拦我,是因为你知道我杀不了她?” “你不能。”男人把目光转向她,微微一笑,“或许我该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了。” “在没有看到哥哥幸福之前,我是不会嫁人的。”她努着嘴坚定地说。 男人叹了口气,“你若执意恨她,我又怎能释怀……” “哥哥!” “嗯?” “你看她的眼波如同漩涡,你已经沦陷很深。” “客栈快要打烊了吧?”他转过身,朝那片蜿蜒的道路迈动步子。 女人跟上他的脚步,内心无言的叹息:若最后的最后,她令你失望至极,我会让她消失的,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我一定会……我再也不愿看到,你面对她时,破碎的眼神…… 枫林的落叶异常优美地旋舞着,在夕阳下犹如散漫的黄沙。 风吹动珠帘叮咚地响。 卓风裙坐在镜前盘弄着青丝,片刻后一支金簪插入云鬓。 她披上淡紫色的轻纱,缓缓起身走出门外。 阳光落在水面上,她的倒影像一幅璀璨的画。 这次她没有去非鱼池。 她去了风雨镇的风雨客栈。 客栈的角落有个手缠黑布的人,他的面前只有一盅酒,一碗面,他吃面的时候用右手拿筷子,喝酒的时候就放下筷子,依然用右手拿酒。 他的左手本来该握着一把剑的,沉郁而老旧的青铜剑,这是他的习惯,可是他今天却没有佩戴。 卓风裙心中泛起一丝诧异,难道他如今的武功已经人剑合一了? “久闻忘心先生大名,一盅酒一瓢饮,果真快哉游侠。”卓风裙施施然地走来,袅袅地坐在他的对面。 被称为忘心的人眉间有着淡淡的倦,铭刻着些许岁月的褶痕。 “所来何事姑娘不妨直说。”他依旧浅浅地喝着酒。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卓风裙的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拓跋青风。” “姑娘另请高明吧。”他放下酒杯开始吃面,像是在品味难得的佳肴。 卓风裙直视着他,他又道,“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求的是安享晚年,况且皓月天子剑要杀人,何必寻求杀手。” 皓月天子剑,卓风裙听到这五个字猛然一颤,随即剑光一闪,被称作忘心的人缓缓的倾倒,胸口逐渐渗出血来,如同一只赤红的蝴蝶,他伏在桌子上,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居然知道我的身份!”卓风裙合上剑,心却依然颤着,“还有多少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她看着他,可是他却永远不能回答她了。 她的目光流露出怨愤,“你知道的太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嗖地一响,一枚暗器带着一张纸钉在桌子上,她朝四周望了望,每个人都若无其事的喝酒划拳,连这里死了个人都没有发觉。 随即她扯下那张纸,纸上写道,“二楼茉莉。” 她朝楼上望了望,手指摩挲着剑柄,随即走了上去。 二楼茉莉号的门是开着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卓风裙站在门外,目光如炬。 “卓姑娘何不进来。”女子起身笑着邀请道。 “不必了!我有事在身!下次不要再耍这种无聊的花招。”说着便转身离去。 “九山城已经没有杀手了,附近的十二个镇也没有。”男人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卓风裙颓然驻足。 “杀手联盟都已成为拓跋青风的势力,孤身的刺客,只要进入九山城境内,不是死,就是弃剑。” 卓风裙突然意识到柳月为什么做那么傻的事情了。 她忽然转过身大步走进来,冷冷地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女子浅笑着合上门。 “你找杀手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刺杀拓跋青风,他们根本杀不了他,你只是为了替他挡一剑,以换取他的信任。”他望向脸色苍白的卓风裙,柔声道,“那一剑,当然不会伤你太重,因为那些刺客,全不是你的对手。甚至拓跋青风的武功都可能在你之下,而你大费周折的计划,只因他穿有千蛛甲。” 卓风裙斟了杯酒咽下,胸口冰冷。 男人顿了顿,“千蛛甲刀枪不入,最可怕的是它反弹的蛊,不但无解,而且痛苦。你想杀他,却无从下手。”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温和,“你不必担心,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帮你。” 她凝视着他,“我是不是该杀了你呢?” “卓姑娘为何总是敌我不分!”女子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 男人一笑置之。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卓风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除了我们怕是没人知道了!”女子冷冷地说,“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哥哥为你付出了多少!他为你所花费的时间以及心思,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惊人!” 有一瞬间卓风裙的目光里流露出温暖与无奈相织的光彩,像雨后浓雾中渐渐消失的彩虹般,转瞬不见。 “我不希望你们掺进来,江湖的漩涡,来了就不能再回去。”她认真地说,淡淡的语气,却如同一缕沉沉的叹息。 “你与拓跋青风有什么深仇大恨。” “哦?我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呢,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眯起的眼眶中堆积着晶莹的液体,他静静的看着她,心隐隐作痛。 “哈哈哈哈……那是很多年前了……忘了……真的忘了……我只记得我要杀他……我必须杀了他,杀了他……他夺走了我的一切……” 她的脸庞终究是泪落如雨,男子抬起手,又放下……如果他的爱在她的恨之前,他是否会在她卷入江湖的更早一步,带她去一个安静得没有眼泪的世界。 “我要走了。”她站起身。 “我一直在这里,你还会来么?”男子起身打开门幽幽地道。 “不会的。”她走出门外,语气冰冷。 她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他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一抹紫衣的身影…… 蒲公英在蓝天飘飞着,漫山遍野的草儿低头互语,夕阳下的枯藤里绑着绕满鲜花的秋千,阳光剪辑的影子斑驳地洒落在她的肩膀,她淡紫色的纱巾随着秋千地起落像云般飘荡。 他在她身后轻轻地推着她,她突然要他停下来。 于是他停下,她转个身扯着千绳上的花,“无花哥哥,我长大了你娶我好吗?” “不娶,你这么任性坐了两天不下来。”他懒懒地回应她。 她连忙跳下来拉着秋千哀求道,“无花哥哥你坐吧!” “哈!”他摇摇头,“我骗你呢。” 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无花哥哥,我长大了嫁给你好吗?” 他伸出手擦拭她的眼泪,“颜儿不哭,我答应你。” 她破涕为笑,傍晚明媚的霞辉在她的笑容里馨香如酒…… 飘渺园内华灯初上,每棵树上都悬挂着晶莹的水晶,水晶内燃烧着颜色不同的火烛,走在这些树木延伸的道路下,异常的温暖。 “你喝酒了。”一个身影在前方的树上落下,晶亮的眸子带着嘲讽的笑意,嘴里衔着一枚花枝。 卓风裙自顾自地走着,似乎没有看到他,只是轻轻地说,“人人都会喝酒的。” “你喝醉了。”他将花枝抛在地上,追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她抬起头望着他吃吃的笑着,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笑靥如花。 “再过三个月,就是霜降。”他的语气贴近她的耳朵,仿佛怕她听不清楚。 “三个月……”她眯起眼睛歪着头望他,他在笑,嘴角轻轻的弯起。 “我不想惩罚你的,可是许多年前你犯下的错,连我都不能为你挽回。”他挑起她的下巴摇头叹息道。 她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她的脑海忽然浮现着许多纠结的画面,泪划过脸颊,滴落。 他松开手,轻轻划着她的脸,“你的眼里有杀意,你不敢看我。” “……” “不管多少年,你还是你……每次在我将要信任你的时候,你就隐藏不住杀意,你还是恨我,呵呵呵呵……”他的指尖在她脸庞游走,“这样不好,你会死的……” 他的手指从她的脸上落下来……她再次听到了他的叹息,他转身离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身子一软,卧倒在地。 “三个月之后就是霜降了……” 每年的霜降,她都会消失一段时间。 她会孤独的靠在枫林最深处的古木上,白霜将枫叶染得红似血,它们在风的呜咽里尽情的落着,飞着,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在承受,全身切肤的疼痛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冻,满眼的火红鲜艳夺目,灼烧着她的眼睛,但却温暖不了她的寒冷,她将嘴唇咬破,也不愿发出半点呻吟来。 十年前,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有自己的梦想和皈依,还有一份懵懂的爱情……却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父亲将她塞进壁画后的藏书洞时,叮嘱她,“不要出去!一定要活着!忘掉你是皓月天子剑!” 她小心翼翼的蜷缩在洞中,听着外面的刀剑喑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咆哮着一个名字——“拓跋青风!” 她不知道在那个小小的洞里呆了多少天,恐惧让她忘却了饥饿,直到她被腐臭的味道呛得难以呼吸,她终于鼓起勇气在壁画上捣了一个洞,透过小洞她看到了一场悲痛一生的噩梦,到处残缺的尸骨凌乱的堆积着,满地的血迹风干成浓厚皲裂的斑驳形状…… 她哭着爬出去爬了好远,她发疯的抽着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是真的…… 她爬到了一个街角无力瘫倒,卖菜的姥姥看她可怜,给她两个馒头,带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 她脑海里镌刻着一个名字,她听说楚家飘渺山庄挑选侍妾,于是轻抹粉黛,毅然而去。 那家主人凝视着她,淡淡的说,“只有你看我的眼神与众不同,没有攀附的谄媚。”于是那天晚上,百个女子惆怅散去,唯有她入了他的卧房,花烛之下,影影绰绰,他抚着她的脸轻笑,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又滑向她的脖颈,他呢喃的耳语着,而她闭着眼睛轻咬朱唇……他占有了她……泪落……他拥着她渐渐睡去,眉间还带着倦倦的笑意,她望着面前熟睡的面孔,狠狠的瞪着,愤怒与兴奋的交织使她身体发起抖来,愤怒的是恨,兴奋的是面前的人很快就要变成死人。 她坐起身,积攒起全部的内力,朝着他的胸口狠狠的推去——蝶舞断魂掌。 那一掌到了他的胸口,她却重重的弹了出去,撞在远处的桌角,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微甜如糖。 他快步走下床抄起一张轻纱披在她的肩头,点住她的穴道,然后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目光冷峻,他将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入她的口中,“咽下它,不然你会死的。”她的眼早已泪如雨下,她在颤抖,她恨,她怕,她不甘…… “你……”她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穿着千蛛甲。”他语气冰冷,“千蛛甲由千年蛛丝织就,透明如水,轻薄如翼,你当然很难看出。” 千蛛甲,她当然是知道的,不但反弹五成受到的攻击,而且将另外五成转化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蛊,攻击越强,蛊性越深。 “你为什么……给我……解药?” “你以为千蛛的蛊有解药?”他邪邪的笑着,“没有,永远不会有。我给你的只是另一种蛊,它只能抑制千蛛的发作,可只能抑制一年。” “干脆……杀了我……” “你要想死,伤好后你可以自杀,我绝不拦你,你若又不想死了,我不介意每年给你一颗寒冰蛊维持你的生命,怪只怪你自己撞上这没药救的千蛛甲。”他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你还想活着,就不要逼我,背叛我的人会死的很惨。” “可你……却……放过了我……”她朦胧的眼睛里闪烁出复杂的光彩。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 “就因为你是我的女人,若有下次,我决不饶你。” “哼……” “寒冰蛊的发作时间在每年的霜降,我不喜欢看我的女人在我面前痛苦,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三个月之后就是霜降了……”卓风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向飘渺园深处走去。 窗没有关,每当起风的时候都能看到窗外飘飞的落叶,无情地在天地间游离,它们真的就无牵无挂? 窗前的男人搁下笔,看着宣纸上寥寥的墨迹勾起唇角。 “哼……还笑……”女子努着嘴朝他轻移莲步,怀抱着一只雪白的信鸽。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朝她投去宠溺的目光,“今夜子时信能到吗?” 女子卷起宣纸绑在信鸽的腿上,“一定能。” “很好。” 女子走到窗边,轻轻的抚着信鸽低语着什么,然后放开双手,看着它飘飞远去。 风吹散她两鬓的发,翩跹的舞着,“哥哥……如果皇上知道你私自调动兵马,会责罚吗?” 她的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 “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我们就走。”男人坐在雕花的红木椅上悠闲地品着手中的香茗。 一声叹息自她唇边滑落,“你终究是为她放弃了手中的一切……如果她……已经不是她了……” “没有如果。”他打断了她的话,“她是她,永远都是。” 女子粉拳紧握,指关节已然发白,“哥哥我去给你煮饭,你爱吃的桂花羹。”说着转身奔出房门,泪如雨下,“若最后的最后,她令你失望至极,我会让她消失的,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我一定会的……一定……”她拼命压低自己颤抖地声音,仿佛呓语一般。 落木开始萧瑟,西风开始呜咽,已经是秋天了。 落红片片浑如雾,不教更觅桃源路。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 拓跋青风依然沉醉在美人的芳怀里,面前是金制的台几,台几之上葡萄美酒,他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目光沉迷,看的是地毯上笙歌起舞的戏子。 美人们娇笑着,和着锦瑟的琼响酥麻入骨。 卓风裙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她走过湖面上的竹桥,波光微漾,楼台上歌舞升平,她轻移莲步,依然是一袭紫衣,耳畔的丝竹缠绵温婉,她面带微笑,所过之处,所有的美景都失却了颜色。 拓跋青风坐直身体,右手抬起轻轻一挥,身边的柔情美人温顺的退去。他捏起酒杯朝她轻轻一笑,“良辰美景莫要虚度了”,接着一饮而尽。 “你是要我前来陪你喝酒吗?”卓风裙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是或不是你都会来,对不对?”拓跋青风依然轻笑着,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眸子闪亮澄澈。 “来或不来对你也并没有什么所谓。”卓风裙淡淡的望着歌舞的方向。 夜凉如水,天边似乎有流星划过,一道明媚的弧度,划得夜空生疼。 拓跋青风遣散了戏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柔声道:“这是90颗寒冰蛊。”说着放在卓风裙的面前。 卓风裙眼神一震,心里却是一阵揪紧,“你都是霜降的前几日给我一颗的。” 她也曾想过这样的好事,却没有想到真正发生时自己并未欣喜若狂,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拓跋青风不去理会她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命令道:“收好它!” 他看着她迟疑的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拿过,方才露出欣慰的神色。 “我终究没能调制出千蛛的解药。”他遗憾的叹道。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卓风裙第一次觉得他竟然有着无边的寂寞。 拓跋青风移开果盘,露出一张薄薄的宣纸来: “精兵百万 叁日平城 天朝将领沈平湖” 卓风裙愣在那里,“是他……” “他?”拓跋青风玩味的重复着这句话,卓风裙避开他的眼睛。 “九山城士卒才寥寥几万。”拓跋青风握着酒杯的手指咯咯作响。 卓风裙不屑的冷哼,“你因何信他?” “落霞别庄在今日午时变成了一片废墟。”卓风裙眉头紧皱,拓跋青风又道,“庄内的人却被他提前放走,他,居心何在?”他突然意味深长的望着卓风裙的脸,低低的笑着,“呵呵呵呵……暗示我吗?纵然我会死,也不会让他活着。” 卓风裙的手心渗出冷汗来,这是大好的机会…… “呵呵呵呵……你又在隐藏杀意了……”拓跋青风仰首望着天际的弦月,欲言又止。 “你不问我为什么?”卓风裙抓紧衣袖,紧紧盯着他的双手。 “我不问你为什么。”他看穿她的恐慌与防备,冷笑道:“因为我知道。呵呵呵呵……从你对我抛出那一掌开始,我就知道……今夜我没有穿戴千蛛甲,你若动手我也不会还的。”葡萄酒在他手中的夜光杯里闪着幽紫的光,他捏在手里轻轻的摇晃着,苍穹似的目光锁住她渗着冷汗的脸,仿佛是嘲笑,又仿佛一丝隐忍的笃定。 她抬头望着他,“人一生总会做几件错事的……”,她霍然起身,发丝飞舞着,月光洒在她轻透的纱衣,恍若曼妙的仙子,可她的手却在颤抖,不停的颤抖,她眼前的似乎不是拓跋青风英俊的容颜,而是红色的风,血色的雨,以及无数悲戚的哀号,两行清泪自她面颊滑落。 他依旧慵懒的靠着软椅,嘴角抿着浅浅的笑。 她扬起手,抽出背后的剑,龙吟声回荡在无边的夜色里,“可你的错……不但无法原谅,而且……无法弥补……你不该灭我全家……更不该……在今夜……”她声音哽咽无法自己,冰凉的剑刃伴着一声闷响刺入他的胸口,剑刃穿过后背,缓缓的溢出红色的液体。 “……输了……呵呵呵呵……”拓跋青风手中的杯子颓然掉落,酒香四溢。 “果然没穿千蛛甲……为什么……你又在赌?!……”卓风裙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穿透他的剑。 那抹笑依然挂在他的唇角,“……不要再用这样的剑法……忘掉你是皓月天子剑……” 软椅上依然是他慵懒的姿态和英俊的容颜,只是眉间那抹深深的缱绻,竟然像是铭刻了千万年。 “为什么!”卓风裙松开手颤抖地抱住他,“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报仇了吗……报仇了吧……”卓风裙放声大哭着,她突然觉得无尽的寂寞与恐惧,有太多迷惑她无法填补,为什么在他知道一切之后不杀她灭口,反而一直给她机会背叛,为什么他会说出与爹爹相同的话……“为什么……”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冷风在楼台肆意的飘摇,湖面上腾起明灭的雾气,或爱或恨,随着孤魂一起逝去……皓月天子剑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再也不重要……只是她知道,那个喜欢噙着花枝的男人,那个霜降之时不愿见他的男人,从此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沈平湖带着兵马围城的时间是在拓跋青风死后的第二天。 那天的傍晚来得格外早,晚霞也格外妖艳。整齐的军队从城门下一直蔓延到天尽头,望着骏马上一袭金甲的哥哥,沈无花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不惜动用万马千军来做一件并不相称的事,他是在向卓风裙宣誓,为了她,他可以为她血染天下,不惜一切! 弓箭手密集在城楼上按兵不动,迟迟没有人来下达命令,沈平湖也没有动,他知道这场仗若打起来,对方甚至没有招架的能力。 卓风裙从内阁缓缓的走来,轻纱及地,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风轻轻柔柔的吹动着她的发,竟然似雪般洁白无暇。 “全部退散吧……”朱唇轻启,语若轻铃。 沈平湖抬头看她,夕阳下她犹如一只翩然的白鹤,那个终年紫衣的女子如今却是一袭无暇的白纱。 “你的发……”他喃喃的道。 “呵呵,可笑吧,三尺青丝,一夜成雪。”她笑得千娇百媚,他听得肝肠寸断。 “拓跋青风已经死了。” “那么……收兵吧。” 云层浮过天空的时候,地面也明明暗暗了起来,城楼斜侧的残阳愈发明艳,霞光万丈。 卓风裙纵身一跃,飘絮般落在沈平湖面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骑着的那匹马,马儿亲昵的回应,她呵呵的笑出声来,忘了多少年前,她也曾这样开心的笑过,“无花哥哥,娶我好吗?”风吹动她雪白的发,美得摄人心魄。 沈平湖跃下马一把拥住她,“颜儿……”不等他说话,卓风裙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他闭上湿润的眼睛,这一刻,等了太久…… 沈无花在一旁欣慰的笑着,流出了温暖的泪,她知道哥哥这一刻,是真的幸福着……突然间,她看到哥哥的身体缓缓地倾倒,卓风裙抱住他跪坐在地上,她跳下马冲到他们面前,“我哥哥怎么了!”她蹲下身看着她怀里的哥哥,像一个睡熟的孩子。 “他醒来后,便会忘了我。”卓风裙垂着头淡淡的说,没有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你给他吃了什么!”沈无花拔出腰间的匕首。 她呵呵一笑,轻轻的放下沉平湖站起身来,颔首凝望片刻,“带他走吧。” 沈无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低低的冷笑着,她突然明白了,大彻大悟! 她恨她,她恨她辜负了哥哥,她恨哥哥为她放弃了一切之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好!我们走!” 身后长鞭呼啸,骏马嘶鸣,蹄声渐渐消散,卓风裙没有回过头去。 “他曾说,纵然他死,也不能让你活着,我本该替他了结这个心愿,可你终是为我倾尽了一切。或许生死只是命中劫数,他注定不能逃脱,就像我注定不能……与你成说。” 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几年前梦一场。 卓风裙去了西凉天湖。 传说西凉天湖是孤魂的眼泪汇成的。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轻轻一抛,湖面上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千蛛的蛊到底是什么样子,难道比寒冰蛊更甚?真的就如传说那般痛不欲生么?只是生何欢,死亦何苦……” 她闭上眼睛,笑靥如花,白发翩跹飞舞。 “我始终心存不甘,我恨她,用尽生命去恨这个残忍的女人,我一定要……履行当初的诺言!我在枫林的深处找到她,她坐躺在树下脸色惨白,唇角挂着斑驳的血迹,像是在承受莫大的苦痛,触目惊心。像很多年前一样,我远远的看着没有走上前去,那一刻我流下泪来,为哥哥,亦是为她。我的匕首终究没有对她拔出,我知道,从此她再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哥哥也再不会记得她,就这样让她在记忆中消散如烟吧……” 沈无花在宣纸上写出这段话,眼眶红润,然后她举起一盏油灯,焚烧,那团纸化成死灰落在地上,永远不会复燃了。 “抹掉关于你的一切记忆,和哥哥一起,从新来过。” “都要子时了,还不去给哥哥熬粥呀?这么懒,小心嫁不出去。”一个男人走进房间,宠溺的望着她笑道。 “是,妹妹这就去!”她奔跑着进了厨房,尽管眼睛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可是心里却是满足与开心的。 想到这,卓俊便几不可闻地叹了气,连他也不知为何。 第161章 宗外·第八 那些事情, 让卓俊很难忘,也很难释怀…… 至于卓俊的娘亲后来为什么又走上了西凉国郡主的怀抱,那就是其他的故事了…… 眼看着, 符水云的洞府就近在卓俊的眼前了, 卓俊便摇了摇头, 让自己清醒一点。 卓俊收回自己的思绪, 他开始在弟子境寻找起符水云来,但是到了太虚峰弟子境的五十一组看了看, 没有看见符水云的影子。 卓俊的修为是比符水云高的,即便是符水云的洞府有禁制,但是,就这样的禁制也是拦不住卓俊的,甚至, 只要是卓俊愿意,他放出一点神识来, 都能够看见符水云在自己的洞府里边做什么。 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修士这样做的,如果真的有修士这样做的话, 那在这个宗门里边其实是犯了大忌的, 在修士们的洞府里边,其实都有一些特别的气息,是当时开辟洞府的那个亲传弟子留下的,如果真的有人在那个洞府外边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功法或者是神识入侵的话, 太过分的话是能够被当初开辟洞府的那个亲传弟子察觉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 天剑门有这样的一个制度,凡事弟子筑基以后, 都要有本峰的亲传弟子前去给那个筑基期的弟子开辟出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洞府来居住。 炼气期的弟子们在一起居住,其实是没有所谓的,因为炼气期的弟子们对于自己个人功法的隐蔽性要求不高,但是,筑基期以后的修士们就不一样了。 炼气期的弟子们,他们的功法和套路差不多也都是一样的,但是筑基期的弟子们不是的,筑基期的弟子们已经可以选学各种各样的辅修的功法了,让他们自己住在一个洞府,倒不是说他们的功法不能够见人还是怎样,只能够说,是筑基期的修士们,他们的活动范围要比以前炼气期的时候要广一点,炼气期时候的弟子们,因为他们的法力比较薄弱,所以,即便是他们群居在一起,有的时候要修炼法术的话,其实对于彼此之间的影响也很小,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但是筑基期的修士们就不一样了,筑基期的修士,他们拥有更广阔的法力的施法范围,如果要让他们好好的习练,好好的修行的话,那肯定是需要他们在自己修行的时候,要给他们充分的修行环境才可以。 如果,给予他们的修行幻境是很少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功法根本就施展不开,连功法都施展不开的话,要怎样更好的修行呢? 对于剑修者来说,实际作战真的很重要,如果只是普通的道修者们,对于这些洞府的要求其实也不高。 甚至,如果是在一些其他的宗门之内来说,他们的修士不一定能够给他们这样的环境,也不是说其他的宗门比天剑门落后很多,连这样的基本的居住环境都不能够给自己的弟子们拿出来。 在其他的宗门,或许也有其他宗门的方式,虽然,在天剑门是筑基期的弟子可以有自己的洞府了,可以去找他们不同峰脉的亲传弟子们给他们打造不同的洞府,以满足他们平时的需求。 但是,在其他宗门,或许也有,当然,或许也没有,如果有的宗门也有这样的设置的话,那他们一般也不会是在筑基期。 因为,不是每个宗门的环境,都能够像天剑门一样广袤,能够给弟子们创造那样好的条件,许多宗门的环境其实不是很大的,那么,他们那些地方的弟子们,想要拿到更好的洞府,或者更敞亮一点的居住环境,其实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像天剑门一样,能够在想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拿得出来。 如果是他们根本连拿都拿不出来的情况下,要怎么给他们做到呢? 所以说,对于有些宗门来说,要按照天剑门的标准,来制定他们那些宗门的标准的话,那根本是不可能,也根本就做不到的,即便是青云宗那样的地方,青云宗也算是玄同大陆修真界巅峰排行榜上的,排行第一的宗门了,但是,在青云门,也不是说所有的筑基期的弟子,都有自己的洞府,在青云宗的话,对于天剑门来说,青云宗也不大,但是,青云宗之所以很出名,能够排行上玄同大陆修真界巅峰榜前三,甚至总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巅峰排行榜的第一,很大程度上来说,青云门是因为自己的宗门里边,有许多精英。 即便是他们的土地,不是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宗门里边最大的,但是,那也没有关系的,毕竟,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这些排名的话,特别是玄同大陆修真界巅峰榜的排名,很多时候,大多数的参考元素,不是你一个宗门的土地有多么广袤,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宗门的综合实力,也就是说,是这个宗门可以引以为傲的一些因素,像是这个宗门有多少上了什么境界的大能什么什么的。 不是说,每个宗门都有这样的综合素质,当然,不但要看这个宗门的实力,就是这个宗门,整体的,有多少大能的修士,或者,这个宗门的弟子们,平均大多都是怎样的境界等级,这个其实也是一个参考。 当然,更多的却也不是这些,更多的因素,也就是这个宗门,对于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影响。 这个影响,也不是说,这个宗门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上到底做过了什么,说过了什么,这些也都不能够作为太多的依据,当然,更多的还是要看玄同大陆修真界上,那些小宗门,或者是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那些人们,甚至是,那些散修的人们,也可能是,那些在云梦泽修行的那些凡人修士,他们都是可以的。 但是这些对于卓俊来说,其实他也都不在意。 卓俊此时,却是在太虚峰弟子境找不到符水云,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符水云这个人勤奋的很,即便是卓俊很少到太虚峰的弟子境来看,也知道符水云的大名了,虽然,符水云平时很少在卓俊的眼前晃。 当然,符水云也不是没有在卓俊的眼前晃过,卓俊所说的,也就是她晃的比较少而已,符水云这个人,总是能够让卓俊恨她恨的自己的牙齿痒痒的,卓俊也不知道,符水云到底是触碰到了卓俊的什么逆鳞,这一点,卓俊真的不知道,他甚至自己的都不知道符水云到底是为什么,被自己这样的讨厌? 难道,从一开始的时候,卓俊就不喜欢符水云的么? 好像,当时卓俊在风月阁第一次看见符水云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喜欢符水云了,卓俊这个人,看上去很没有礼貌,是一个特别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实际上,卓俊既然能够被泽城雪青睐,做了泽城雪的亲传师弟,当然也不是说卓俊就是一个一无是处,一点优点都没有的人,相反,卓俊这个人,特别的有优点,特别的有个性,当然,这样的优点,也就只有在泽城雪的面前,才能够看出来了,在别人的面前,卓俊好像根本就是没有什么优点可以拿出来说的,在别人面前,卓俊也丝毫不介意自己展现出来的全部都是缺点。 其实,卓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自己小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卓俊还记着,自己小的时候,还能够保护自己的国家,在那个时候,卓俊的心里真的是很正义的,他那时候乐意做全天下最正义的事情,只要是他做一件事情,很多人都说对的话,那他可能去做,即便他本来不想做,他也要为了那个对字而去做,但是,如果他想要做一件事情,但是,所有人都说他不可以去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即便是卓俊真的很想要去做,很想要通过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使自己的欲望满足,来让自己更快乐,但是,在看见大家都不想要自己那样做的时候,卓俊却是能够满足别人,真的不去做那件事情了的。 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很久以前,卓俊的心理活动了,卓俊自己也记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卓俊的心理就开始变化了,卓俊已经跟以前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他们之间做的事情,也都是不同的风格,大概,在那个时候,在那样的时候,大多数的情况下,卓俊是真的想要讨好别人的,当然,说讨好这个词,可能也不恰当,但是,那个时候的卓俊,真的是相当的在意别人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那个时候,他是太子,还是自己西凉国的战神,他拥有着西凉国所有的荣誉,他在一人之下,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所有的人都仰望着他,将他当做是西凉国的神祗一样的,那个时候,在卓俊的记忆里,其实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但是,那样的时光,在现在的卓俊看来,却不是很适合自己的了,毕竟,卓俊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天剑门这样的生活,真的让他回忆起以前的生活,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去做从前的自己呢? 从前的那个卓俊,仿佛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卓俊了一样,对于现在的卓俊来说,以前的那个卓俊,即便是对现在的卓俊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一个人了,甚至,卓俊都不知道自己从前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跟他现在的性情根本就一点不像的人,很多时候,卓俊想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怀疑从前的那个卓俊,他在想,那样的一个人,真的是自己么?那个人,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却往往不被人们理解。 那个时候的卓俊,肩上扛着的东西很多,他的心里也装着自己的国家,还装着自己国家的子民,但是,在后来卓俊的太子被废掉的时候,那些他从前保护过的人们,却是怎样对待他的呢? 现在的卓俊想起来的时候都会笑,他笑,是因为他觉的一点都不值,为了那样的人们,他从前都付出了什么呀,他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拿自己当一回事,将那个西凉国,和国主,甚至是将西凉国的国民们,都看的比自己重要。 但是,可笑的是,那些人们喜欢他的,全部都是喜欢他的荣耀,他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看不见,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当卓俊从云端跌落尘泥的时候,他们却嘻嘻哈哈的过来踩他,那些人们真的让卓俊见识了一番人世风光,卓俊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们到底都是怎样想的,但是,无疑,那些人们对于卓俊的心态起了一定的作用,所以,从前那样的卓俊,离现在的卓俊越来越远,甚至是看不见了,也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是现在的卓俊,根本就有意的抛弃了从前的那个没有一点用处的卓俊。 是的,没有用处。 这是现在的卓俊对于从前的自己所概括的一句话,短短的一行字,概括了那样精彩的人生,卓俊也算是什么都见识过了,但是,对于卓俊来说,真正的人心他还是没有见过的。 所以,卓俊来到了天剑门以后,他根本就不喜欢交朋友,因为,交朋友这样的事情,也是需要人心的,但是,在卓俊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很少的人才有真正的人心,很多的人,他们根本就是没有心的,卓俊才不愿意跟他们说话,甚至,卓俊就连跟着他们站在一起,都嫌那些人弄脏了他身边的环境,卓俊,自从在西凉国被废弃了太子以后,就真的讨厌起人们来,卓俊可以说,自己讨厌的不是一些人,也不是说卓俊就讨厌西凉国的人,其实,事实上,卓俊讨厌所有的人们。 卓俊即便现在是在天剑门,但是这不代表着卓俊就喜欢天剑门的人们了。 卓俊这个人要说他像一个普通人,他倒是也像,因为普通的人们,即便是修士,不论是凡域的人们,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修仙的人们,其实,也都是普通人来的,所有的人都逃不过贪嗔痴这几个字,而卓俊,更是将贪嗔痴这几个字发挥到了极限。 所以,卓俊这个人,在宗门里边,不被人们喜欢,是因为,所有的人几乎都能够在卓俊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即便是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其实,也能够在卓俊的身上看见自己被压抑着的那颗心。 那些人们,其实,也都是和卓俊一样的人,就是,不一样的地方是,那些人们,他们很多时候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根本就没有真的去做,或许是他们所顾忌的东西太多了,真的要让他们做,他们肯定也是不肯做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肯去做,那是因为他们太平凡,太平庸了。 他们以为,所有的人们都跟他们一样,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就是像卓俊已经呈现给人们的一样,但是,那些人们能够成功地将那些内心世界被压抑下去,不给人们看见。 那些人们只要是内心的那样的想法没有被人们看见,不被人们知道的情况下,那些人们还可以做别人眼里的高人,甚至,是君子,更甚至,是大能,或者是一些长老和护法都不一定说根本没有了卓俊那样的贪嗔痴心。 修士们一直都在修炼的,其实,除了自己的剑以外,也都有一颗贪嗔痴的心,但是,他们要将这颗心压下去,奇怪的是,人们也往往真的能够将这样的心压制下去,那些人们给这样的情绪美曰其名叫克制,或者是自律。 但是,卓俊就是没有这样的克制,和这样的自律,所以,卓俊反而在人群里边,变成了一个怪人,其实,人们都知道,卓俊对于这个世界的反应,对于人群里边的那些反应,都是他们心底想要做的,但是他们根本就做不到的,所以,他们就会想,那些事情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有想过要做那样的程度,但是,为什么就卓俊可以,其他的人们都不可以了呢? 人们纷纷自问着,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他们自己,也不能够回答他们,但是,那些人们都不能够否认的是,他们知道,其实做一个卓俊那样的人,要比作他们这样的人要快乐的多,但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那样的勇气,做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其实,卓俊在这个宗门,虽然的确是一个超级疯狂和傲慢的人,但是,卓俊从根本上,其实也没有做过太坏的事情,当然,卓俊也不是没有做过坏事,但是卓俊做的那些其实也不能够纯粹的称他做坏事。 卓俊要做的那些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卓俊一时心血来潮,自己想到了什么,就要去做什么,他这样的情绪,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服务,让自己快乐。 这就好像,从前他跟符水云有矛盾的时候,他去找符水云,找不到符水云的情况下,一怒之下就拆了符水云当时的那个小竹屋。 那就是卓俊一时兴起做的坏事,但是,在平时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的时候,卓俊也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卓俊也不喜欢闲着无聊的去招惹别人,卓俊这个人,平时都很少去看别人,更不要说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去盯着别人,卓俊也不可能去主动地的招惹别人,除非是那个人先招惹的卓俊,所以,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尤其是在天剑门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 他们对于天剑门的这些奇怪的亲传弟子们都是很了解的,尤其是卓俊这个弟子,卓俊这个弟子在所有天剑门弟子境的小弟子的心里,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但是,这样的奇怪却不是传统所说的那样的奇怪,小弟子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够将自己的内心世界表达出来,以内卓俊这个人,平时也不喜欢他们在私底下议论他,如果是其他的宗门的亲传弟子,或者是太虚峰甚至是其他峰脉的亲传弟子们,如果真的被弟子们议论,他们即便是知道了自己被那些弟子们议论也会一笑而过。 真的是一笑了之就能够解决的事情,那些亲传弟子们,真的很大气,即便是他们知道,他们只要是问一问,就知道到底是哪些弟子在议论着他们,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对于那些真正有人格魅力,或者是真正的有亲传大弟子的风度的那些大弟子们来说,他们那样真的只是没时间,也是打心里边对于比自己低级的弟子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跟他们讲道理的那种必要,或者是那种心情,他们也不稀罕。 不论是被不被那些弟子境的小弟子们理解,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差别,他们理解自己,对于自己的修行其实也是没有任何的帮助的,他们不理解自己的话,那对于自己的修行,其实也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的,那也就是他们理解和不理解而已,当然,他们在背后说是可以的,即便是让他们在他们的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来说,他们都没有任何的不快,他们其实心里的想法很奇怪,他们有时候也真的是想要做一个称职的亲传弟子,好好的帮助自己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争取让他们也能够早点进步起来。 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他们却根本也不太想去做那样的事情,因为,对于修士们来说,任何一个修士的时间都是很让人珍惜的,修士们修行的时候,所消耗的也都是自己修行的时间,同样的时间,自己多修行一点,少修行一点,不但和自己在这个宗门的排行榜上的名次相关,更重要,也是更被修行者们在意的是,多一点修行,那么他们的境界肯定就要高一点了,大家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其实有一个说不上是很好,但是也说不上是缺点的特点。 那就是,在这个宗门的话,那些人们都是这样的,即便是你是这样,也不需要觉的自己奇怪,因为,你会发现,你不好意思的时候,别人也都是这样的。 所以,就是你这样,他这样,大家都是这样,都见怪不怪,谁也不会嘲笑谁了,修士们都是那样的在意自己的修行,仿佛稍微放慢一点脚步的话,那就要落后了,即便是不落后,那也是比从前的自己来说,不像从前的自己那样用力的修行的话,对于修真界的这些修士们来说,也是他们自己都不肯允许自己做的事情。 这些玄同大陆修真界的修士们,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还真的是特别辛苦的,这样的辛苦,根本就让他们不知道要怎样才好,特别是那样的亲传弟子们,他们也不是不想给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带好,但是,他们总是觉的自己的时间不太够用,每天自己入定打坐之后,一天的时间都快过去了,仿佛根本就找不到该在什么样的时候,去自己宗门峰脉的弟子境去找那些小弟子们,教育他们,但是,那些小弟子们大多时候,还都是在期待着自己峰脉的亲传弟子们能够去找他们。 找到他们,然后,耐心的将他们知道的那些修行上的东西教给他们。 其实,很大一个方面上,大家也不知道真的就觊觎宗门的那点功法,觊觎宗门的亲传弟子们那些特殊的剑招,他们大多数,尤其是女修,在整个天剑门,不论是哪个峰脉的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们,特别是女弟子,想要跟着自己宗门的亲传大弟子们学习,很大方面的一个原因,也不是说他们真的有多么的上进,多么的勤奋,其实,事实上,这些女修士们也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自己峰脉的亲传弟子。 这些女修们都知道,甚至是男修门,当然,这些仅限于弟子境的这些修士们,如果说是整个天剑门的话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天剑门的那些长老和护法们不可能对于这些弟子境的小修士们关心的东西有任何一丁点的兴趣的。 所以,在天剑门来说,宗门峰脉的那些小弟子们,其实也都是很自由的,他们想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在弟子境里边,也有专门的先生们来教育他们,但是,不一样的是,他们教育的内容,跟天剑门弟子境那些亲传弟子们所教的还都是不一样的。 在天剑门那些弟子境的亲传弟子们教育给这些小弟子们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很实用的一些东西,不论是在剑法上,还是在心法上,都能够给到他们很好的指导,能够让他们很明显的提升自己的修为和心性,但是,这样的时候,却是很少的。 原因也就是上边所说的那些,在天剑门的这些亲传弟子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供给自己修行,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要知道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是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明确的分工,即便是在很多小宗门可以做到的那些小分工,但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却是不可能有的,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给天剑门提出过这样的剑意,但是,天剑门的那些长老和护法们有着那些剑意的决策权利。 他们根本就将那些剑意无视掉了,他们坚守着的都是太古时期,天剑门沿袭下来的制度,当然,对于这样的制度,也不能够说,到底是谁的制度好,谁的制度如何如何,话不能这样说,凡事都是两面的,也不可能说一个制度好,那么那个制度就全部都是好处和优点,就不可能存在其他的缺点了,也不可能说某一个制度不好如何的,那么那个制度就没有可以被人们利用的地方了。 事实上,肯定不是这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制度,其实也都是有着那些制度合理的一面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凡域的那些凡人们,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这些修士们,其实,都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知道,真正的将这些东西给参悟的透,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便真的是一些高人,他们有着很高的等级,或者是很好的境界,那也没有办法说那些人们,对于这个世界就是全能全知的。 卓俊其实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相信,那些飞升到上界的那些人们,其实他们根本就也不懂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些话,根本就没有人教育过卓俊说过,教育过卓俊想过,但是这样的道理,卓俊就是知道,而且,和那些被一些高人讲了道理之后,让他们参悟的,或者是,被人们告诉的那些小修士们,根本就不懂。 在卓俊那个年代的时候,卓俊还很小,但是卓俊却将这所有的道理都能够参悟的透彻了,其他的那些小孩子,还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其实,卓俊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修行了,他从前在西凉国做战神的时候,其实也都是知道自己的的能力都是源于什么的,其实,卓俊小时候,能够做战神,这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也是需要机缘的。 如果说,卓俊从小就是太子,这一点是卓俊的缘份的话,那,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走上的修仙的道理的卓俊,其实,也可以说是幸福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幸福的了。 但是,这样的幸福,卓俊知道来之不易的。 卓俊能够来到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虽然,他没有任何想要感谢的人,不像大多数的修士们一样,能够有着自己的一个恩人,当然,说是恩人,其实也就是将自己带上修行道路的人,卓俊是没有人,卓俊当初的的确确是自己一个人前往的天剑门。 遇见泽城雪,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但是,对于卓俊来说,只要是能够遇见对的人,不论,给卓俊多少的时间,卓俊都可以。 所以,泽城雪这个亲传弟子,是卓俊在这个天剑门最好的依赖了。 卓俊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对于泽城雪的依赖,在卓俊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能够在外人的面前,很自然,很自豪的将出来自己是泽城雪的师弟,卓俊其实是特别特别开心的,没办法,卓俊就是一个这样的喜欢炫耀泽城雪的人,但是,更让卓俊开心的是,卓俊心里知道,泽城雪愿意,泽城雪愿意给他依靠,泽城雪也愿意给他炫耀。 没有人知道,卓俊是怎样看待泽城雪的,泽城雪这三个字,在卓俊的心里能够重要到怎样的程度,这些东西都是出了卓俊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是卓俊的秘密,当然,也是泽城雪的秘密。 虽然,卓俊其实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心事泽城雪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但是,卓俊已经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心事给掩埋了起来,除了泽城雪以外,任何的人都不可以看,甚至是他的亲传恩师钝剑道人。 卓俊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恩师钝剑道人,即便是钝剑道人从前传授了卓俊很多功法,但是,卓俊知道,钝剑道人那都是看在泽城雪的情面上的,钝剑道人最喜欢的弟子是泽城雪,这是宗门里边每一个亲传弟子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卓俊也知道,即便是钝剑道人这样的偏袒,这样的喜欢着泽城雪,忽视了其他的亲传弟子,但是,在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们心里,根本一点都不会怨恨泽城雪分去了他们师尊钝剑道人的恩宠。 风无涯不会,江海不会,忘言也不会,他卓俊这个人,就更不要说了,即便是全天下所有的人们都会,他卓俊都不可能会,卓俊是根本做不出来任何一丝一毫对泽城雪不好的事情的,即便是想一想都不可以,都根本不行,所以,卓俊怎么可能去那样去想泽城雪嗯? 甚至,卓俊也知道,自己的亲传大师兄泽城雪是有多看重自己的恩师钝剑道人,其实,卓俊一直都是很不喜欢钝剑道人的,卓俊一直对于钝剑道人的那种尊敬,其实,事实上,也全部都是看了泽城雪的面子上,才能够做出来的,要不然,即便是钝剑道人,是天剑门的宗门大能,甚至,是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都是一个大能修士,但是,在卓俊的心里,也就是什么东西都不是,卓俊根本上连看都不可能多看钝剑道人一眼的,更不要说,去叫钝剑道人恩师了。 当然,卓俊也知道,其实,在整个宗门,甚至是在自己的整个太虚峰,也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喜欢钝剑道人的,反而,大家都是很喜欢自己的亲传大师兄泽城雪的,因为泽城雪是那样的温柔,仿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缺点,在卓俊心里,也是这样。 第162章 宗外·第九 终于, 卓俊将脑海里边的这些奇怪的想法都甩掉了,在此刻,卓俊的心里也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早点找到符水云。 符水云是一定要找到的, 因为自己是要拿任务的接过上交个泽城雪的。 至于, 这个卖身契…… 其实在现在, 对于卓俊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事实上,这不但对于卓俊来说是没有多少意义的, 对于符水云也是一样。 符水云对于这样的卖身契,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毕竟,卖身契这样的东西,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 比如说,是在凡域那些凡人们之间, 或者,即便是在那些世家的大宗族,或者是小世家里边,或许还都是有一点用处的。 但是, 那些东西, 那样的用处,毕竟还是有限的。 在这种修真门派的大宗门里边,这样的东西说实话,已经没有多少的用处了, 也根本就不重要了。 大宗门的弟子们, 其实,不论是对于凡域的那些习俗, 还是对于修真界普通的小世家那样的习俗,都是很少有继承的了。 那些东西,虽然在凡域里边,早已经是被凡域的那些凡人们约定成俗的东西了,但是,毕竟天剑门是一个修行的宗门,修行的宗门都是有修行宗门的风度和样子的,既然是大门大派,肯定也不可能继续像是凡域的那些俗人们一样,去拘礼在那样约定成俗的东西里边去,这对于那些人们来说,是根本不会,也根本就不可能的东西。 在修真的宗门里边,这样的想法的人们本来就已经很少了。至于风月阁,那个当时送出去的卖身契,其实,很大程度上也就是走一个程序而已。 毕竟,在修真界,大家都是以强力为尊,有没有这个卖身契,其实,对于一个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如果,一个人真的被卖了,然后,那个人后来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或者是特别无敌的能力,那么,这个卖身契也是不可能奈何的了那个人了的。 当然,对于卓俊来说,卓俊心里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卓俊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卓俊动的道理其实是比符水云多的。 卓俊每一次看见符水云的时候,符水云都是一副心境特别平和的样子,仿佛在符水云的心里,根本就不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对于符水云来说,她来这里仿佛就是为了给她自己修行的一样,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也没有想过自己是被谁买来这里的,卓俊觉的,即便是自己曾经那样的对待过符水云,但是,自己也是符水云的恩人,符水云不应该那样对待自己。 虽然卓俊承认,自己对待符水云的态度是很差劲的,但是,卓俊看的出来,符水云这个人,也是不喜欢卓俊的,卓俊当然也不稀罕符水云的喜欢,符水云这个人,对于卓俊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如果,是泽城雪的话,泽城雪对于卓俊的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才能够从内心里边牵动卓俊的情绪,但是,如果是符水云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就不说符水云现在是什么境界 ,或者是什么身份了。 符水云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弟子,还是那种特别的没有任何本事的小弟子,虽然,符水云其实已经不算没有本事了,符水云在小弟子里边,也算是那种很重要的弟子了,但是,在卓俊的眼里,符水云就是一无是处,或许,在卓俊的眼睛里边看见的,只要是比他自己的地位要低的人,全部都是卓俊看不惯的人,卓俊不喜欢,所以,卓俊就在根本上看不顺眼那个人。 符水云从前卓俊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的,但是现在,也是这样的,可是,泽城雪还给卓俊交代了一件事情,这就让卓俊很郁闷,也很没有办法,甚至,连卓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样做才好了。 泽城雪让卓俊给符水云道歉,让符水云原谅卓俊,这件事情,让卓俊怎么做的到呢? 卓俊从来都不是一个肯低头的人,而且,还是符水云这样的人,就不说卓俊从来都不喜欢符水云,即便是卓俊在第一次看见符水云的时候,其实都不喜欢符水云,心里边就对符水云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了。 那个时候,符水云是在做什么呢? 卓俊想了想,但是,卓俊已经想不起来很多的事情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这说明卓俊本来就不想记住关于符水云的那些事情,或者是,也可以这样说,是卓俊根本就不在意符水云,所以,即便是跟着符水云在一起,做任何事情,或许,符水云在做那件事情的当时,的确是让卓俊看不惯,也不喜欢的。 但是,卓俊却不太会为了那样的事情而记住符水云,更不可能因为那件事情是符水云做的,不喜欢她而去刻意的记住一件让自己讨厌的事情。 但是,那个事情的大致的地点,卓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的,因为,那件事情的那个地点,其实不是别处,正是在云梦泽的风月阁。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或许卓俊根本上连那个地方的地点都给忘记了呢,但是,在那样的地方,卓俊却是不可能忘记的,卓俊不能忘记那个地方,当然,更不可能是因为符水云了,前边已经说过了,卓俊不喜欢符水云的程度,是连符水云从前做过什么让卓俊讨厌的事情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可能记住的。 符水云做过的很多事情,如果是换成萧丞的话,不要说符水云做过的事情了,都能够深深的印刻在萧丞的脑海里,不要说什么讨厌不讨厌了,在萧丞的心里边,但凡是涉及到符水云的事情,就不可能有任何的事情能够让萧丞讨厌的。 萧丞喜欢符水云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在意符水云当时做的是任何的事情,即便是符水云做的那个事情不能够让萧丞喜欢,那个就是符水云做的那件事情的本身,萧丞是不喜欢的,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萧丞对于符水云的喜欢,甚至,在萧丞觉的,只要是符水云做出来的事情,跟符水云能够扯上那么一丁点的关系,那样的事情,即便是本来萧丞根本就不可能喜欢,甚至是让萧丞很讨厌的那些事情,但是,如果是跟符水云有关系,或者是符水云所作的话,那萧丞就会从不喜欢,变成喜欢。 萧丞对于所有的人们,仿佛都很有原则,很有底线,但是,连萧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偏是到了符水云面前的时候,萧丞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毫无底线,也毫无原则的人,这样的心情,或者是这样的行为,连萧丞都很纳闷,因为,在遇见符水云之前,萧丞一直都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小时候,即便那个时候,萧丞就已经很喜欢符水云了,但是,那个时候的萧丞,心里边想的东西,也跟现在的萧丞是不一样的。 很多时候,萧丞都很想找到那个过去的自己,问一问,当时,在那个小小的萧丞的心里边,符水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符水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当然,这个问题里边提出来的喜欢,也就是普通的喜欢,也就是,符水云认为的,一个弟弟对一个姐姐的喜欢,或者,就是一个姐姐对于弟弟的喜欢,反正,不可能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不论是符水云,还是卓俊,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根本就不需要仔仔细细的去想,去考虑,因为那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萧丞从来都不喜欢去考虑这样的问题,但是,如果这样的问题涉及到符水云的话,萧丞却愿意自己去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整理,或者是自己去考虑。 其实,很多时候,萧丞都不知道,符水云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事,还是装作是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只是,不知道就不知道,很多事情,萧丞也不想去问,因为在萧丞的心里,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符水云介意不介意,如果,符水云知道的话,那符水云一点表示都没有,那说明那件事情肯定就是符水云介意的,但是,如果是这样子,符水云介意的话,还是没有拆穿自己,还是要跟自己在一起,做一个好姐姐,照顾着他,那萧丞还是很乐意的,所以,萧丞根本就不可能将这样的心情表达给符水云。 当然,如果符水云真的知道,萧丞要想跟符水云说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符水云会不会选择了解也是一回事呢,毕竟,符水云知道自己,对于萧丞所拥有的那样的情绪,肯定就是普通人之间的姐姐和弟弟的关系,符水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不要更进一步,因为在符水云的观念里边,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符水云沉溺在修行之中,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想法的。 这也不是说符水云不喜欢萧丞,事实上,符水云喜欢萧丞的时候,还胜过喜欢自己的,但是,对于符水云这样的修士们来说,其实,什么时期都不喜欢做到极致。 如果真的是从姐姐喜欢弟弟的喜欢,到了女人喜欢男人的喜欢,那这样的事情其实,在事实上已经偏离了符水云对于萧丞的初衷。 萧丞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是符水云喜欢一个人的话,那符水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样的喜欢,在萧丞这个时候设想的这样的喜欢,肯定不是说符水云一个姐姐对于一个弟弟的喜欢,或者是一个妹妹对于哥哥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不涉及任何除了原石的男女关系之外其他任何的关系,这样的男女之间的感情,才更加的纯粹,才能够更加的极致。 甚至,萧丞在自己的心里边想着是不是都可以达到,那种一定要有你在我的世界里,我也一定要在你的世界里,我们两个谁都离不开谁,谁都必须要时时刻刻的想着谁,那样的关系? 萧丞真的很好奇,在很多的时候,萧丞真的有将这样的问题深入的思考,萧丞想着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就想着符水云的性格,去设想符水云遇见了不同的性格的人之后,是不是也就是不同的心情了,也不知道符水云这个人,到底是一个对于自己的伴侣怎么样的人呢?是不是像对待自己一样?但是,萧丞这样想的时候,又觉的符水云不可能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们,还能够像对待自己一样。 不论怎样设想,任何一个能够让符水云甜蜜的设想,都能够让萧丞发狂。 萧丞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不可能告诉符水云让符水云知道自己的想法的,那萧丞跟符水云其实,根本就不可能有那样的一天,萧丞设想不同的人对于符水云的时候,符水云是不是也真的能够像自己设想的人里边的那些剧情呢?、 符水云是不是会对她自己很喜欢的人们,很温柔,是那种比对自己的温柔还要好一点的温柔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萧丞的心里很酸涩,即便,刚才在萧丞想象那样情形的时候,其实,代入的那个人自己,但是,萧丞也有一点吃醋,即便是吃自己的醋,那他的心里也是很酸涩,很酸涩的。 萧丞不知道,符水云的以后是不是也要像大多数的修士一样寻找一个陪伴自己的道侣,当然,如果符水云真的想要找一个道侣的话,萧丞肯定是要阻拦的。 虽然,萧丞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到底要以怎样的方式去阻拦,甚至,萧丞也不知道,自己要用怎样语句,还怎样的手段去阻拦,但是,在萧丞的心里,萧丞其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逆鳞是什么,自己可以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待在符水云的身边,就看着符水云安好就可以了,但是,这个时候,也说明,符水云的身边是愿意让萧丞待下去的,但是,这是因为符水云现在没有道侣,所以,萧丞是可以这样的,萧丞可以肆无忌惮的占用姐姐的时光,跟着符水云的身边做任何的事情,就做一个道侣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也是没有关系的,因为这个时候,符水云根本就没有道侣,如果萧丞从心里边,单方面的将符水云当成是自己的道侣,但是,萧丞安安分分的守着符水云,却什么心思都不在符水云的身上动那种歪扯的心思的话,其实还好。 这样的话,那萧丞还是愿意的,当然,如果,在符水云的身边,真的要来了这样的一个正主,真的要来一个符水云的道侣的话,那么,萧丞根本用脚趾甲都能够想出来,如果真的给符水云的身边来了那样的一个道侣的话,那符水云的身边,肯定是没有自己的位置了,符水云这个人很奇怪,符水云是一个一点都不世俗的人,即便是符水云还愿意让自己待在她的身边,但是,符水云还是要陪伴自己的道侣的,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以前那样多的时光来陪伴自己了。 其实,萧丞要的陪伴也很简单,要的时间也不多,特别的少,符水云很轻松的就能够做到的,也不需要符水云去做些什么,只是,符水云在修行的时候,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修行就可以了,即便是,在修行的时候,两个人不在一起修行的话,那符水云练剑的时候,还是可以来找自己练剑的,萧丞整天都在练剑,就是为了在跟符水云练剑的时候,符水云能够夸奖自己说一句,你进步了,萧丞。 因为这样的话,在以前的时候,是符水云说过的,符水云每次对萧丞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萧丞就是特别的开心,当然,萧丞其实也不是一个别人夸奖他一句,就能够让萧丞开心的人,最关键的是,夸奖萧丞的这个人是谁,如果是符水云的话,那没有什么,如果是别人的话,根本就不能够说是夸奖萧丞,因为,在天剑门弟子境的那些小弟子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有资格夸奖萧丞。 更何况,萧丞在意的夸奖也就是符水云的,别人的夸奖对萧丞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意义,也绝对不可能让萧丞对那样的夸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心动。 当然,萧丞所要的符水云的夸奖,也不是说,萧丞这个人就很幼稚,一定要自己的姐姐夸自己才行,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世的,符水云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天天的盯着萧丞夸奖,萧丞也不需要那样的形式上的夸奖。 萧丞喜欢的符水云的夸奖,其实,也不能够说是单纯的那种夸奖。 只能够说,符水云对于萧丞的夸奖,是符水云对于萧丞的认可。 这厢,卓俊在弟子境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符水云。 不禁朝着秦姬的洞府走过过去。 卓俊捕捉到,弟子境第五十一组静悄悄的,根本就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刚下课正在朝着自己那个方向去的秦姬。 卓俊便朝着秦姬走了过去。 那厢,于小然从一个自己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醒了过来之后,吃了糕点,却又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们去了哪里,于小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只好重新回到那间房子里边,自己一个人坐在发呆,发着呆,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小时候,仿佛是在凡域…… 凡域分三千国,而三千国之中,每隔三年会出现一次月全食,也就是凡域的人们所说的无月天。 相传,无月天是仙人们给予下界百姓的福泽,每当无月天出现,那些修仙一途的修者便会有机会参悟仙缘,从而顿悟,修炼得到大幅的精进,并且日后有机会踏入仙途。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月天来临的时候,成了百姓的狂欢节日,每当西凉国的学师们预测出无月天即将出现的日子,三千国各地都会开始殷勤的准备忘月节,各种花灯、画舫、女子翩然起舞,一片盛世之相。 百姓们祈愿仙人,同时也表示他们对仙人的崇拜和虔诚。 西凉小镇地处三千国中的西凉,依山而建,西凉国中除了西凉小镇,再无旁的大城,余下的也尽是些错落村庄罢了,而此时无月天高悬,西凉小镇一片歌舞盛景,漫天各色的祈天灯烛光摇曳,缓缓升起,在黑夜深邃天空中连成一片灯海。 不远处,两个半醉的人书生打扮,手中拿着酒,口中含混着不明意义的民间小调,脚步踉跄的向这边走来,其中落在后面的青年醉意朦胧,忽然,他感觉到墙角边一团黑暗动了一下,书生浑身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三分,仔细望去,发现这是西凉小镇东街的一处黑暗,与不远处无月天集的盛世美景格格不入。 眼前是被毁去的宅邸,只剩下残垣断壁,此时,这片废墟上却覆满积雪,清祀是一年的年尾,腊月寒冬,正是最冷的时候,同时也是辞旧迎新的时候,而这片断壁残瓦却没有一盏灯辉,更显凄凉。 书生清醒了许多,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这才发现刚才攒动的黑影,竟然是一个活人。 书生吓了一跳,连忙走近,只见在废墟的残墙角落,坐着一个赤脚的女娃,六七岁的年纪,她怀抱双膝,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衣衫残破,嘴唇青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双原本明灿的大眼睛,目无焦距的看向前方,似乎被清祀的寒冬染上了一层霜雪。而她手里,死死捏着一条黑色的穗结。 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割开了这片废墟与长街,所有的热闹与狂欢,与她无关。 书生惊道:“这里……怎的竟有个女娃娃?” 书生说着,立刻走到小女孩身边,摸了摸身上,却没有摸出一点吃食,书生窘迫,只得小心翼翼的把酒壶递过去:“来,喝两口酒暖暖身吧?” 书生话音未落,忽然被自己的同伴一把扯过,书生看向同伴,只见他面露惊恐,颤声道:“你怎的什么闲事都敢管?你不要命了?赶紧随我离开” 书生愕然片刻,酒气上涌,立刻激声道:“读书是为明理,路遇不平却悄然离去,莫不等于扔下这娃娃活活饿死?” 同伴恨恨的咬牙,为之气结,抑声道:“你初到西凉有所不知,这女娃娃姓于,于家不知惹了谁,全家被灭门,只剩这一个女娃,这些许日子来,见她可怜,给她吃食的人,第二日都会惨死街头,没准连她全家都是她克死的,读书是为明理,不是让你把命都读没了……” 听到同窗的话,书生浑身一个颤栗,下意识的收回手中酒壶,原本看向女娃怜悯的眼神,也变得如见虎豹,在同窗的拉扯下,两人头也不回的急急离去…… 这片黑暗的角落再度归于平静,于小然在二人争论时,从始至终,目无焦距的望向一处,似乎是一具人偶,早已失了生命力。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她自己也不清楚,似乎半月有余,她心里真恨自己,为什么在全家遭到灭门的时候,自己却跑到山里玩,而自己所有的亲人,却也已经阴阳两隔,此生再也不能相见。 在家里初被灭门的几日,于小然疯了一样到处求问,是谁杀了自己的家人,避恐不及,只有卖山柴的于老伯偷偷告诉她,那些人脸上蒙着布,一身紫色长衫,行动迅捷如雷,应该是河鼓域凛气宗的人。 于小然从于老伯口中得知,凛气宗是河鼓三大宗门之一,从西凉到河鼓有七百多里,况且以她一个七岁女童的力量,又如何撼动凛气宗?仇恨的种子在心里扎根,可是与此同时,心中充满了绝望,她仿佛一夜长大,就算知道仇人是谁又如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为家人报仇? 她小时候听卖山柴的于老伯说过很多传说,其中一个传说,讲的是有一个地方,名叫参旗,参旗修炼成风,那里的修者都非常厉害,好多人都修成了仙人。 于小然认为,到那里去定能习得一身技艺,为爹娘报仇,于小然决定去找于老伯,问清楚参旗在哪里,在讨些盘缠。可是在前往找于老伯的前街,却发现于老伯惨死街头。她惊恐的去找相熟的几个街坊,却发现这些人无一不是以各种方式死去。小小的她终于绝望的意识到,所有死去的人,皆因给予自己帮助。 如果自己真的前往参旗,是不是路上所有给过自己吃食,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会死?自己这样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于小然疯了一样大喊,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街坊?为什么不连自己一起杀掉,好让自己去陪爹娘?至少要让自己知道,为什么?可是……清冷的街,没有任何的回答。这让于小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清祀冽冬更深的寒意,那是从骨子头渗出来的冷,连骨肉都能结冰。 无力感掺杂着深深的悲哀凉透全身,是不是这样死去,就能见到爹娘了?天上又开始飘雪,深深浅浅的雪如同白色羽毛一般,轻盈起舞,地面一片落白。随着雪花飘下,雨水和冰雹也开始夹杂其中,突如其来的暴雪降临,冰粒打在于小然身上,而于小然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想抬起头,却越来越无力。她听到远处无月天集的人们惊慌呼喊的声音…… 那些喧嚣声渐渐离她远去,忽然,雪白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暖白的云纹靴,像极了母亲在她生辰时为她绣的帷幔,于小然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 他腰束月白绣金纹带,身披描金银线的雪白大氅,风帽上面的白色狐毛随着风雪飞舞,面如冠玉,五官深邃,漆黑如宝石一般清澈的眼中,似乎蕴着漫天星辰。薄唇成为漫天白雪中的一抹亮红,而那些冰雹和雨雪却在他周身止步,并没有侵染他半片衣角。如玉般的男子以地老天荒之姿,向她伸出了手…… 在于小然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脑中忽然闪出于老伯和那些街坊邻居惨死的脸,她喃喃的道:生的如此好看,千万……不要救我。 拓跋然伸出手,却没有去碰于小然,而是捻起雪中一片凋零的紫梧桐花瓣,忽然,他诧异的看着面前呼吸逐渐微弱的女娃,眉尾微扬,看向身后书童打扮的十一二岁少年:“拓跋然,你可曾听到这女娃娃说了什么?” 少年一脸懊恼:“公子,都说了不要叫我拓跋然,哪有您这样给人家赐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淫词艳曲。” 拓跋然唇边漾起一抹让人目眩的笑意,对少年伸出手:“把月露瓶给我。” 拓跋然下意识的伸手入怀,取出一枚宝光琉璃的玉瓶,刚要递给拓跋然,他忽然面露愕然,仰头望着温润如玉的拓跋然:“等下,公子……您要用月露救一个三千国凡人?” 拓跋然伸出如玉莹白的手,长袖微扬,月露瓶已经落入手中:“有何不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拓跋然焦急的手舞足蹈:“可是公子,当时崇光仙君厚着几百年的老脸来跟您讨您都不给,这丫头不过是个三千国凡域的乞儿……” 拓跋然已经把玉瓶中的月露滴入于小然苍白干涩的口中,随后,他对拓跋然道:“把这丫头打包,带回去。” 拓跋然起身,大氅在雪地上留下扇形的痕迹,他踏着雪渐渐走远。 拓跋然不满的嘟囔了两句,还是扛起了于小然小小的身体,循着自家公子在雪中留下的脚印,向远处走去…… 地上的紫梧桐花瓣凋零尽去,仿佛雪夜回春般散发出生命的气息。 于小然看到了自己府邸那颗紫色的梧桐树,树上花瓣飘落,母亲一身荆钗布裙,蹲下身,笑着擦掉了自己脸上的灰,于小然拉着母亲捉迷藏,母亲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于小然让母亲藏好,自己靠在梧桐树下数数,当数到一的时候,四周变得一片安静。 于小然摘下眼罩,却发现天地骤变,原本明亮的阳光被厚重的铅云遮盖,天雷欲雨,府邸已经变成残垣断壁,而地上的尸体早已经焦黑,再分不出哪具是母亲,哪具是父亲。而唯一的线索,只有一穗黑色绣结。 于小然恍然记起,自己早已经没了爹娘。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觉袭来,于小然猛然惊醒,已经汗湿衣衫。 于小然强行逼迫自己清醒过来,她的双眼慢慢聚焦,这才看清自己是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这是一间清雅的竹屋,竹屋内一张矮桌,两片蒲团,自己躺在唯一的一张竹床上。 于小然心神恍惚了一下,自己在无月天集的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吗?忽然,一双璀璨若星的眼睛出现在她的记忆里。难道……是那位仿若谪仙的俊美公子救了自己吗?于小然伸了伸白皙的小腿儿,又看了看软糯的小手,虽然上面有些脏污,但是手上的冻疮已经完全不见了。 于小然惊慌起来,鹊翎结呢?那是自己全家灭门唯一的线索,万不能丢。于小然不顾身体虚弱,翻身下地,开始翻找,此时,竹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拓跋然端着托盘进来,恰好看到于小然惊慌失措的脸,于小然一把拉住拓跋然:“那穗绣结呢?黑色的结穗在哪里?” 拓跋然愣了一下,立刻从怀里拿出了带着脏污的一团黑,于小然一把抢过,果然是那穗黑色绣结,于小然终是松了一口气。这是找到凶手的唯一线索,万不能丢。 拓跋然一脸嫌弃:“谁会要你这脏兮兮的东西,又不值钱。脏的像个泥巴怪,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捡你回来。” 于小然看着拓跋然,又想起那张好看的脸,明明已经告诉他不要救自己了,为什么偏生要枉顾性命?但凡帮助过自己的人,都会死掉,如今自己手上的冻疮都好了,应该已经过了很久,那位公子,也应该死了有段日子了吧。虽说事到如今,无可挽回,好歹人家也算是救命恩人,怎么说也要去祭拜一下。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您家公子……葬在哪里了?” 拓跋然呆了一呆,忽然露出愤怒的表情:“你这小乞儿怎的如此没教养?你知不知你在说啥呢?” 于小然勉强压下自己的心事,抬起头就看到了映满璀璨星辰的漆黑双眸。下一秒,她猛的呆了一呆:“你……是妖么?” 拓跋然眼中流露出三分愕然,诧异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但凡认得自己的人,无一不说他长的倾世俊美,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自己像鬼,拓跋然不自觉伸手摸向于小然的额头。 第163章 宗外·第十 没发烧啊, 那这刚捡回来的小丫头怎得说话颠三倒四? 拓跋俊正想着,忽然一双白皙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脸,拓跋俊眼神微变, 露出了危险慑人的精光, 几万年了?还从来未曾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于小然只感觉入手如玉般润滑, 虽然冰凉, 但是能摸到就应该不是鬼吧?正想着,于小然只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连忙缩回手看向拓跋俊,她发现拓跋俊的双眼开始变成深邃的黑暗,而旁边的拓跋然瞪大双眼, 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表情震惊, 嘴巴大张,里面足能塞下一个鸭蛋。 拓跋俊已经站起身,背对着她,她看不到拓跋俊的脸, 却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于是垂着头盯着脚尖,忽然,于小然全身一震,她看到在拓跋俊的白色靴子上, 挂着一穗同样的绣结。于小然呆住了! 拓跋俊淡淡的说:“拓跋然, 带她去清洗一下。” 于小然猛的抬起头,原本充满灵气的大眼睛里射出仇恨和愤怒的光, 她一把捏住了拓跋俊的衣袖:“是你,是你杀了我全家!” 拓跋然被于小然突如其来的发难惊到,立刻伸手去拉扯于小然,大声斥骂:“你这个疯丫头,胡说什么?我家公子是天上的谪仙,怎么可能杀你家人?” 于小然双目通红,死死盯着拓跋俊:“你是杀人凶手!” 拓跋俊转过头,歪着脑袋饶有兴味的看着于小然:“哦?何以见得?” 于小然愤怒的指向拓跋俊云靴上的那穗绣结,又捏紧了手中的那一穗,叱声喊道:“这绣结是我在家中找到,凶手留下的东西。而你靴子上,恰好有相同的绣结,你还不承认吗?” 拓跋俊勾起嘴角,看向拓跋然道:“你来解释给她听。” 说完,拓跋俊霍然起身,于小然仿佛被一股力量弹开,她还想冲上去,可是拓跋俊已经离开了房间,颀长的背影没有一丝瑕疵。 拓跋然一把拉回了于小然,不耐烦的大声说:“你这疯丫头,怎的连缥缈结都不知道?这东西只要是修者都可以带,公子救了你,你却这样不通道理,冤枉公子。” 听了拓跋然的话,于小然猛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拓跋然一屁股坐在床铺上,一脸得意的看着于小然:“想知道吗?那你叫声拓跋然来听,我就告诉你。” 于小然倔强的咬了咬下唇,心中有几分屈辱。不过想到事关灭门之仇,还是强忍难受,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拓跋然。” 拓跋然见于小然的样子,颇觉无趣:“好了好了,只是同你开个玩笑,你这小乞儿真无趣。” 拓跋然仰着头,手心朝上向于小然伸出手:“喏,拿来。” 于小然看了拓跋然一眼,这才把黑色的穗结递到拓跋然的手心。 拓跋然嫌弃的捏起了绣结,说道:“这东西叫缥缈结,一般是修者佩挂在鞋子上的,当然,有些世家公子和王公贵族也有可能会挂上去,以表自己身份地位的不同。我家公子鞋上的是云纹缥缈结,你手上这一条不过是鹊翎结,凡夫俗子之物,怎可跟我家公子的相提并论?” 于小然立刻去看那条黑色鹊翎结,只见上面果然绣了一只喜鹊,急忙问道:“那你知道这鹊翎结是出自哪里吗?” 拓跋然得意的看向于小然:“我和公子在三千国游历,所到之处自然多不胜数,这鹊翎结的结尾处有一个十字花,看样子是河鼓那边缥缈结的打法。” 于小然立刻去看,果然发现在穗顶处,缠着一个十字结,于小然急问道:“那河鼓哪家你可知道?” 拓跋然一脸不高兴从铺上跳下来:“你这小丫头,还得寸进尺起来了,这河鼓那么多做缥缈结的,我哪里知道这结是谁家的打法?要不是我家公子宽宏大度,就你这样子,随手一捏你就成了渣渣。” 于小然想起刚才自己那样冤枉救命恩人,也有几分愧色,低下头不出声了。 拓跋然白了她一眼:“还不快收拾一下,跟我去清洗一翻。然后你自己去向公子请罪。” 拓跋然说完,率先走出去了竹屋,于小然连忙跟上。 一路上,于小然满脑子都是刚刚拓跋然说的话,这鹊翎结是河鼓那边的编法,之前包爷爷也说过,那些人看着像是河鼓凛气宗的人,自己是不是只有去了凛气宗,才能找到凶手,为家人报仇? 拓跋然说,鞋上挂缥缈结的都是修者,而且还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查到凶手?于小然边想,边迷迷糊糊的跟着拓跋然,经过一片竹林,很快来到一眼泉边,泉池边是不规则的岩石,积雪在上面形成一层华盖,而泉池中的水却飘起袅袅的白烟,如梦似幻。 拓跋然看她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他指着泉池:“下去清洗身体,洗干净再上来。” 于小然下意识的“哦”了一声,拓跋然的身影消失在石头后面,而于小然脑子里全都是报仇的想法,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法,石头后面的拓跋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忽然耳中传来公子的声音:“踹她下去。” 拓跋然一个激灵,明白是公子迫音成束告诫自己,于是立刻探头去看泉池边,这一看却是气的够呛,只见于小然依旧站在原地发呆。拓跋然想都没想,一脚把发呆的于小然从泉池边踹了下去,于小然“噗通”一声落在泉池里,猛然惊醒,就听到身后传来拓跋然气鼓鼓的声音:“赶紧洗,洗干净去跟公子赔罪。” 于小然手脚并用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才发现水并不深,刚刚到她胸口。而泉水温热,一股久违的融融暖意在周身升腾起来,于小然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噩梦好像忽然消失了,疲惫涌来,她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不知不觉竟然迷糊起来。 拓跋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娃躺在泉池里,面若红桃,长长的睫毛在烟雾缭绕中微微颤抖,乌黑的湿发一缕缕垂在她白皙稚嫩的肩膀上。 拓跋俊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他微微伸出手指向泉池,泉池内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冰。 于小然睡的正香,似乎很久都没有睡的如此甜美了,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寒意涌来,一个激灵,于小然睁开双眼,她只感觉泉池的水越来越冰冷,泉池的中心竟然结了一层冰花,而冰花正在扩大,她也顾不得赤身裸体,吓的连忙爬出泉池,远处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把衣服穿好,回竹屋来。” 于小然心里打了个突儿,立刻向脚下看去,只见旁边的石头上放着一套衣衫,于小然手忙脚乱的将衣衫套在身上,长出了一口气。 不远处传来拓跋然的声音:“小丫头,你好了没?公子让我前来牵你回去。” 听闻拓跋然的话,于小然更是愤愤,自己又不是小猫小狗,哪里需要人牵?正想着,拓跋然的头从石头后面探了出来:“赶紧跟我回去,莫要让公子等……呃急了。” 拓跋然话说一半,忽然看到于小然,他愣了一愣,盯着于小然的脸,竟是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脑袋:“你是小乞儿?怎的……好像变美了许多?” 拓跋然话音刚落,脸上就感觉一阵火热,心下有几分尴尬。 于小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的眨了眨,忽然觉得这大自己一两岁的少年倒是有几分憨直的可爱。 两人并肩走在回竹屋的路上,于小然一语不发,低头走路,拓跋然挠了挠头:“那个……小丫头,你之前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角落,你的家人呢?” 于小然抬头,就看到拓跋然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她神色黯然摇摇头,忽然抬头问拓跋然:“你知道参旗吗?” 拓跋然茫然的看着于小然:“参旗?是一处地名吗?” 于小然心想,这少年不过比自己大一两岁而已,看样子他也不知道参旗域怎么去。 拓跋然见于小然不回答,继续追问:“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于小然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森冷的光:“修炼、报全家被杀之仇!” 拓跋然眨了眨眼睛:“你们人界不是可以花钱雇佣修者帮你们报仇吗?” 于小然如遭雷击,甚至忽略了拓跋然话中的“你们人界”四个字。 没错,三千国中有很多修者,所有想要修真一途的人都可以从外修开始,一重淬躯、二重致柔、三重循气、四重问墟。 达到四重的时候,就要问墟了,如果问墟成功,就可以转为内修,修炼体内之气,据说修炼到最高程度,人体内还能结丹,那时候就可以飞升成仙。 不过也有一些人在问墟的时候,发现体内没有“墟”,修仙一途就与他们无缘了,他们只能靠外家功夫做一些镖师、护卫等行当来谋生。 平日里的孩童,一般要满八岁之期才可以开始淬躯,而自己还没到八岁,所以没有接触过这些罢了。拓跋然说得对,如果自己要报仇,至少要十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她等不到那个时候,只要雇佣修者,帮助自己报仇就可以了。只是…… 于小然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忽然,手上一抹青光吸引了于小然的目光,她手指上有一枚戒指,戒指呈青色藤蔓的样式,戒身古朴雕花,这是自己出生的时候,父亲送给自己的,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如果卖了它自己身上就再也没有可以留作念想的物件了。 于小然一路胡思乱想,也没注意到拓跋然怜悯的眼神。 拓跋然心里未曾想过,这小乞儿的身世这般可怜,全家都被杀了,现在她想起了伤心事,定是非常难过的,两人走着,不知不觉回到了竹屋边,于小然看到竹屋是紧连着竹林的,而竹屋分两层,还带一个小小的院子,白纱帷幔,竹绿清幽。向上望去,能够看到二楼有一抹白色背影,正背对着他们,漆黑的长发垂坠而下。 于小然在拓跋然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推开屋门,只见房间内古色古香,竹屋中靠窗口的位置是素色蒲团,前有矮竹桌,桌上铺着雪白的垫布,上面笔墨纸砚,香炉上青烟袅袅,沉木的淡香散满整个房间,那眉目如画的公子就这样静静坐在桌前,正在书一幅落雪图。 于小然有点紧张,深呼吸一口气,低眉顺眼垂首而立,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那袋青橘子,一动不敢动,等了许久,只觉得脚都酸了,也不知道这公子是不是要画完整张画才肯搭理自己。要是画上十天半个月,怕是自己就要在这里站到死了。 于小然想着,微微探头想要看看拓跋俊画的是什么,这一看之下,脸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一种羞臊的感觉让她全身不自在。 只见画中是一片落雪,而在雪中有一眼泉池,泉池中间躺着一个赤裸的小姑娘,露出稚嫩雪白的肩膀,几缕黑发随意的搭在肩头,那小姑娘的眉眼五官,可不正是她自己吗? 一瞬间,于小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没想到这公子生的面如冠玉眼若繁星,道貌岸然,而身为自己的救命恩人,竟这样不懂礼数,偷窥人洗澡就算了,还画人家的裸图。 于小然小脑袋瓜正胡乱想着,忽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我姓焰,你可随拓跋然一道称呼我公子,如果你没名字,可以随我姓焰,既然我们是在无月集相遇,那就取一个遇字,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焰遇吧。” 于小然脑子停转了两秒,愕然抬头,望着那张倾城绝世的俊美面庞,焰遇?焰遇是什么鬼?怎得就这样胡乱给自己定了名字?于小然愤怒冲口而出:“我有名字,我叫于小然,不叫什么焰遇。” 这是于小然第三次见到拓跋俊,第一次是在昏迷前朦胧一瞥,惊为天人,第二次是在自己极度的悲伤痛苦中,恍然一面。这一次,才是真正看清了面前的人。 温润如玉的白皙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剑眉,绝美的朱唇,慵懒优雅中隐隐透出一种气质,让人不敢轻视。此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就这样望着自己。 拓跋俊挑眉看着于小然,嘴边逸出两声低沉带有磁性的笑:“于小然?无所谓,你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吧。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于小然霎时呆住了,她从未见过有人笑的如此好看,仿佛一瞬间,冬日的冰雪全部融化,美的惊心动魄。 一旁的拓跋然拼命的在对于小然使眼色,可是于小然呆呆的看着露出笑容的拓跋俊,丝毫没有注意到。拓跋然为之气结,要知道多少修真之人毕生渴求能冠以“焰”姓,这小丫头竟然还拒绝了,拓跋然心中一叠声的骂她,简直蠢死了。 不过“焰遇”这个名字,的确……不太容易让人接受。 直到拓跋俊的笑容的笑容渐渐扩大:“好看吗?” 于小然下意识点头,不过马上就清醒过来,脸上一片绯红,举起手中那袋又小又青涩的橘子:“这……是见面礼。” 拓跋俊好笑的看着于小然:“给我的见面礼?” 虽然眼前的公子倾世俊美,他行事方式却让自己无法恭维,不过说回来,他到底是救命恩人啊。想到这里,于小然深吸一口气,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望向拓跋俊,她把青橘放在拓跋俊的桌子上,一撩衣衫下摆,双膝跪地,脆声道:“爹公子救于小然一命,于小然日后自当报答,只不过……” 于小然露出为难的表情,咬了咬粉嫩的嘴唇:“只不过于小然家破人亡,要先报了仇才能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拓跋俊眼中露出一丝古怪:“报恩这种事……还要排队?” 以前读书的时候从不专心,旁的民间故事书,倒是没少看,一时忘了书里那句话怎么说,于小然仔细想了想,才认真对拓跋俊道:“民间有句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好像是这样说的。” 拓跋俊端起旁边的白玉茶盏,清啜一口,掩饰自己的笑意:“我的恩不用你报,至于救你,只是随手而已。” 于小然有点着急:“那怎么行?公子,您别急,等我报了仇定然回来找您报恩。” 拓跋俊慵懒的挥挥手:“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我可以让拓跋然送你去。” 于小然有一瞬间的惊喜,随即立刻摇头,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下来:“公子已经救过我一命,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凡是帮助过我的人,都死了。” 拓跋俊懒散的笑道:“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如果我能将你成功送到你要去的地方,你想去哪里呢?” 于小然眼中射出仇恨和冰冷的光:“河鼓,凛气宗!” 凛气宗杀自己全家,那自己偏偏要去凛气宗修炼,自己要用凛气宗的功法,灭了他们。以祭父母在天之灵。 拓跋俊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明黄色的茶叶在里面轻轻打着圈,他挑眉看向于小然:“提到这个地方,你满眼的仇恨,藏到藏不住,怕是到了那里,只是送死罢了。” 于小然呆了一呆,她表现的如此明显吗? 拓跋俊继续慵懒的道:“想要活下去,先学会低头。收拾一下,明天就让拓跋然陪你去河鼓吧。” 于小然眨了眨眼睛:“公子……那我报完仇回来找您。” 拓跋俊随意的挥挥手:“拓跋然给你送到河鼓,就别再回来了,也别提我救你的事,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于小然愕然的看着拓跋俊:“公子的意思是,我以后也不用来找你吗?” 拓跋俊点点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我救你,只是个意外而已。” 于小然心下有几分惨然,本以为自己有个救命恩人,就能弥补一些缺憾,至少在这世上,自己有了一个亲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也不知道缘何心里竟升起几分失落。 拓跋俊淡然道:“出去吧。” 于小然怀着失落的心情,离开了拓跋俊的房间。她前脚刚走,拓跋然再也忍不住,焦急开口道:“公子,您真就放任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拓跋俊挑眉看向拓跋然:“你说了,她只是个三千国的乞儿,那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只是因为她天生内修,给她个活着的机会罢了。” 拓跋然愣了一下:“天生内修?” 拓跋俊似是无意端详着眼前的画:“三千国凡人想要成为修者,必要经历四重问墟,问墟成功才能转入内修,吸取天地灵气。问墟失败者众,而这小丫头是先天内修,只是因为这个,我才救了她一命。去吧,我要歇了。” 拓跋然还想在说什么,拓跋俊却已经站起身,走到塌前,拓跋然只得咽下唇边的话,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刚要关门,拓跋俊慵懒的声音传来:“三千国皆蜉蝣,同情心不要乱给。” 拓跋然的身体僵了一下,静静的关上了门。 天边泛起鱼肚白,于小然静静的站在竹楼外面,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明显是被改短的,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一身换洗的破烂衣衫。她仰起头,静静的看着竹楼二层里的寥寥灯辉,天已经快要亮了,公子还没有休息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拓跋然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一个穿着单衣粉雕玉硺的小姑娘,漆黑弯曲的睫毛在冷空气中微微颤抖,拓跋然心中忽然有几分不舍。他走过去,把一件雪白的狐裘披在于小然的身上。狐裘用的是上好的灵兽雪狐皮,有很明显被改短的痕迹。顺着于小然的目光看去,发现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却看向公子的房间。 拓跋然暗自低估,这冰天雪地的,公子倒真忍下心赶人。 拓跋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丑丫头,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 于小然被拓跋然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向竹林外走去,忽然,一曲清亮的乐声传来,声音悠然旷远,音韵空灵,于小然立刻驻足回头去看。但是除了那余韵绵延的清音,再无其他。 于小然不自觉的问:“这是什么声音?” 拓跋然挥挥手:“是公子在吹璈,走吧。” 于小然只觉得那清音缭绕,缓缓的往自己的耳朵里钻,挡都挡不住,竟有一种欲扬声高歌的感觉…… 后来,随着这一阵清音,于小然的意识竟然渐渐地模糊起来。 于小然仿佛睡了个觉,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沉睡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里面,就是吃糕点的那个房间,于小然心里很奇怪。 因为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了,她甚至都不清楚,到底是刚才所作的是一场梦呢,还是说,现在的才是一场梦? 这些天,她总是睡着了醒过来,醒过来了还睡过去,期间做了太多的梦…… 于小然就自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那时候,一开始的时候相随还来陪伴她,渐渐的,相随也来的少了。 于小然自己在房间无聊,就到处翻看。 虽然于小然知道,不能够随便翻动别人的东西,但是于小然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直到,给于小然翻出了一封信…… 当于小然看见那封信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因为那封信的下边写着“不寄”,乍然一看,于小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于小然联系到这东西是装在信笺里边的,不寄的话,应该就是说,这个写信的人,是写给自己看的? 一种猎奇的心里,从于小然心里浮现出来,于小然忍不住,打开了信笺。 但是,打开信笺的时候,于小然就呆住了。 因为,信上边写着,“于小然,启”。 于小然,启? 这个于小然,是哪个于小然? 在这个房间里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封信?是写给自己的? 一种奇怪的感觉盘旋在于小然的心头,于小然直接打开了信笺,上边有瘦金体写着字句,越看越让于小然奇怪。 信上说: 今天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 我只能告诉自己,至少,你现在还在我身边。 在送你离开的路上,你不像来时那样主动靠近我,牵住我的手,而我,却像你最初对我一般,想要靠近你,牵住你的手。 我甚至在想,为什么你当初靠近我的时候我要躲开呢……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多好。 你睡觉的时候手好凉,我想抱着你。 如果送你的路能够远一点,那也多好…… 但还是到了,你越走越远,我无法说清我的失落。 一路平安吧。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你说的话,你说你还会来,是真的么?还是只是为了哄住我。 不管如何,我等你。 只是分别了那么短的时间,却仿佛过去很久。 久到,有那么一刻,我想着你,忘记了所有。、 你离开了我。 你走的时候我没用离开一词,是因为我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着你会回来。 然而这条路终究到了尽处,却原来只有我站在路的一端,你却从未和我一起踏上。 从没有开始,何来结束呢? 你说你不愿拥有一段,注定分离的感情。 我知道你为我好。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你曾对我温柔的笑容,因为我终于失去。 纵千般不舍,我只能默然放手。 这想触碰,却收回的手,该多忧伤。 而缘分太浅,我选择给你自由。 你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像一道光,照亮我亘久的黯淡,像一根浮木,似乎要将我渡离昨日的沉沦。 你对我微笑,你拥抱着我,你向我索吻。 你的温柔多像冬天的暖阳,熨帖我无聊冰凉的过往。 多想这样的时光是永恒的啊…… 你陪在我的身边,纵然沉默,表情却温热,我像一只冻了太久的小鸟,贪恋你眸中火焰,我任你望着,就这样望着。 直到光阴的尽处好么? 我记得我拉着你的手,你也拉着我的。 然而你终于离开了我…… 仿佛四季更替般,一场花季悄然的过去了。 短暂的像一个午后白日梦。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只是,不要忘记我…… 我不拒绝这一场分离,但请你一定,不要忘了我…… 我记性不好,很害怕有一天我会烧了这些信笺,那我想珍藏的记忆,或许便没了。 然而我总会忘记你的,对么? 当有一天,我只有靠这些记载才能想到你的时候,我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惜…… 你的脸会渐渐变成模糊的影子,连同你的声音也会烟消云散吧。 如果多年后我们相遇,我还能不能认出你。 我从没想过让你永远伴我左右,我只是想要向你索要一段时光。 那一天你的微笑像一副精致的画,而我却早已伤痕累累,像大漠中沉浮的一粒尘埃。 如果相处的更久,我知道我会爱上你。 我是否要感到幸运,因为我们短暂的交汇,比一阵风还要匆匆。 这使我免于更深的思念。 然而这无言的喜欢,却也在时光的盛夏中肆无忌惮。 我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孤寂到只能埋藏在心的感情。 我只知道,如果此时你失足掉下了山崖,那么我会用一切能力拉住你的手,紧紧的拉住你,告诉你,不要怕,有我在,你的手我永远不会放开。 哪怕将你拉上岸之后,你仍然离我而去,我不会说任何阻拦的话。 至少,你能够看到我的情谊。 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握紧你。 也会在你渴望自由的时候,放开你。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 整个梦的画面有点暗沉,有点像刚下过大雨的黄昏。 我在一个竹楼中睡觉,外面是呼啸的大风,我抱住身边的人说道:“好凉呀……”我以为我抱住的人是你,但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其他人。 后来我起床,站在楼顶望向远处,不知道在找什么,然后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在不远处的对面,我当时的情绪应该是高兴的。 忘了我怎么走到你面前,我问你,“你从哪儿来的呢……” 你看着我笑,你说,“我住在这座楼上。” 我特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们两个站在一座小楼的楼顶,在我们的周围还有许多这样的小楼,楼外种着无数绿色的竹子。 我记得人们曾说过,梦是没有颜色的,然而我却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天昏黄昏黄的,一座一座的小楼连绵着树立在水岸编,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碧绿的竹海,荡漾着窸窣的温柔风声。 而你站在我的身边,你站在我的身边,带着浅浅的笑容,注视着我。 如果我让你抱抱我,你应该会像曾经在梦之外那般,轻轻的拥我入怀,对么。 但在梦中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和你对视,片刻之后,我说,“我能不能来看你呢?” 你笑着说恩。 后来我走了,却忘了我要去干什么,只是我知道你在身后,你在看着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极力想要记住这个梦境,但还是忘了许多细节和片段,只记住这些模糊的景象。 很美,对不对? 于小然…… 我还是总会想起你的温柔。 在时光深处的你,那个会对我微笑,会攥住我的手,我会在你微笑的时候将你拥入怀里,倘若知道了我对你的想念,会如何呢? 那个在记忆之外的你,此时,在做什么呢…… 看到湖泊总会想起你说过的话,你说过你喜欢湖泊。 而你知道么?我喜欢青山和江河,对于静默的湖泊,是因为你,才会去注意。 我在梦里很开心,但梦醒之后,我却也不怀念了。 我看你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这是我早勘破的。 于小然…… 宋瑞…… 我相信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 那时的我会比现在更好。 我们好多天没说话了,你会想到我么? 于小然,你知道么? 在遥远的时光里的两个人,如果有缘分,他们还会重新相见的,我相信,你呢? 你相信么? 夜色已低垂,我站在河边的山上,望着对面亮起的熹微灯光,风吹的很轻,这儿的景色真美呀…… 只可惜良辰好景虚设。 在那一刻,风很安静,彼岸的灯火那么的温柔。 你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你不忍心伤害我。 但任何事情,都需要做出选择。 而我只会尊重你的选择。 但在此之前,我情愿饮鸩止渴。 但是,于小然…… 我一直相信,不论时空怎样更改,我们,还能够相见的。 请你,一定相信我,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和我,重逢…… 第164章 宗外·十一 在符水云, 于小然,各做各的事情的时候,没有人料到。 在天剑门麾下的三千洲麓, 也即将掀开一场风雨。 在三千洲麓一座临近城区的村子里边, 忽然来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少女! 那少女, 野性勃发, 让人看了心生寒意!少女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经进入村子, 顿时遭到了人们的围观! 因三千洲麓临近的东麓集市后山内有很多野兽,也长有很多中草药,很多商客往来这里,做一些兽皮买卖,故此, 三千洲麓虽在边陲地带,但也不算荒凉, 反而人来人往,有些热闹。 烈日当空,可大街上往来人络绎不绝,也有不少猎户, 趁着清晨进入东麓集市后山内, 将昨日套得的野兽带回来贩卖。 三千洲麓城门前突然人潮涌动起来,远处也有不少人纷纷向哪里聚集过去。 “你们听说了么,镇里来了个女的。” “瞧你说的,咱们镇子每天来往的, 除了男的不都是女的么。” “这回不一样, 怎么和你说呢,不像是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是女的,还又不是人。” “哎呀,和你说不明帆,现在就在城门哪里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咱们也去看看。” 这样的对话在三千洲麓内越传越多,很快,城门口便达到了水泄不通的程度,几乎所有人都对着人群中,如同狼一般蹲伏在地上的女孩指指点点。 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拓跋花影。 拓跋花影,原是天剑门卓俊的亲生姐姐…… 但是,在当时,因为卓俊娘亲的第一胎是女胎,这在西凉国是容易被人看扁的,所以,拓跋花影就被他们的娘亲给狠心地遗弃了。 当时,她被丢在雪山,已经死了。 卓俊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姐姐,更是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姐姐,从前在雪山死过一次,但是因为在雪山死而不僵,后来竟然被一头雪狼给救了…… 此时,拓跋花影蹲伏在地上,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将自己围住,一脸的谨慎神色,手指深深的勾着地上的土,一副随时攻击的模样。 “这是得了什么病吧。” “没听说有这种病症的病,我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 “拉倒吧,大帆天的,上了身也不干出来啊。” “看上去,像狼。” 这时,人群中突然涌动起来,后面传来一阵叫喊声。 “都让让,都让让,老族长过来了。” 只见人群后面簇拥着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花帆的胡子直到胸口,人群逐渐分开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老族长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人群前面。 “老祖宗今年八十多了,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是啊,听说他早些年被一个仙长看中,险些去仙山呢,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成。” 看着众人对自己态度如此恭敬,老族长轻抚胡须,一副傲然的神态,但是,当他看到人群中的拓跋花影时,摸着胡子的手顿时僵了,一脸的目瞪口呆神情,拄着拐棍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老祖宗,您怎么了?” 看到老族长如此失态,一旁搀扶的人连忙问道。 老族长颤抖的手指着人群中的拓跋花影,磕磕巴巴的说道:“狼,狼,狼妖,是狼妖。” 音落,瞬间人群纷纷向后倒退十多步,看向拓跋花影的神情充满了恐惧。 “莫慌。”老族长喝道,同时细细看了眼拓跋花影,道:“此狼妖刚刚化形,还不具备什么能力,大家齐心协力,把她打死,丢出三千洲麓。” “老,老祖宗,她,她可是妖啊。”旁边的镇民颤抖的说道。 “是啊,我们打的过嘛。” “就是,就是,咱们哪是狼妖的对手。” 老族长轻声笑了笑,“此时她还不具备什么能力,估计也是刚刚幻化人形,这时候咱们若不将她打死,恐怕等她成长起来,整个镇子都会被她祸害,大家听我的,趁着她还弱小,打死她。” 人群中,有个小孩,一脸忌惮的看着拓跋花影,捡起地上的石头,冲着她扔了过去,“打妖怪。” 石头打在拓跋花影身上,拓跋花影立马向小孩的方向看了过去。 “哇!哇!” 看到拓跋花影凶狠的眼神,小孩直接吓哭了起来。 “打死她” “打死她” 这时,人群愤涌,纷纷拿起手中的东西向拓跋花影扔了过去。 起初,拓跋花影还能躲避,但是随着人群中有人看到拓跋花影没有还手的迹象,居然拿起手中的农具当做武器,向拓跋花影袭击了过去。 挨了几下的拓跋花影吃痛,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搅的人群中人仰马翻,趁着乱,拓跋花影冲了出去,纵身跳到房顶上,转身向镇子外跑去。 “不能让她跑了。”老族长拄着拐杖猛点地面,胡子因为着急一颤一颤的,“狼妖记仇,要是不能将她打死,日后肯定为祸,大家追。” 众人闻言,纷纷拿着武器,冲着拓跋花影逃跑的方向围追堵截过去。 拓跋花影在房顶上连续几番跳跃后,来到一片田园中,藏身在茂密的草丛里,这时,几个镇民来到这里,看到没有拓跋花影的身影,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草丛中的拓跋花影轻轻松了一口气,静静的附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拓跋花影走出草丛。 拓跋花影正欲离开,突然识海内妖丹发出一阵悸动,一道波纹从妖丹为中心在她的识海内荡漾开来,紧接着一道声音传入拓跋花影脑海当中。 “救,救我。” 拓跋花影顿足,向四周望了望。 “吱,吱。” 又传来两声轻微的叫声,拓跋花影闻声望去,只见田地不远的草丛中有一个捕兽夹,而夹子上正夹着一个通体金黄色的小帆狐。 此时,小帆狐正盯着黑眼圈看着拓跋花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拓跋花影看了眼捕兽夹,做工不是很精细,是竹子编制而成,上面套有网套,而这只小帆狐后腿被卡主,同时被竹片割伤,没有伤到骨头。 小帆狐十分人性化的看着拓跋花影,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可怜,拓跋花影伸手直接暴力拆除,小帆狐窜了出来后,对着拓跋花影作揖。 “找到了,在这呢。”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拓跋花影一回头的瞬间,便被人群中团团围住,这次镇民都是有准备而来,甚至还带着捕猎的器械。 小帆狐看到这一幕,呲溜一下钻进草丛中,不过没有逃走,而是滴溜溜着大眼睛,看着外面。 拓跋花影正欲逃走,突然脚下一搬,一套绳索将自己的脚缠绕而上,同时,几个人张着一张大网,当头扣了下来。 拓跋花影在网中不断的挣扎着。 “给我往死里打。” 随着老族长的一声吆喝,众人手持武器,纷纷落在拓跋花影的神上,草丛中的小帆狐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 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见网中的拓跋花影已经没有了动静,众人才堪堪停手。 老族长走了过来,用拐棍捅了捅拓跋花影,见她没有反应后,抚须点头,“把她扔郊外吧。” 看着拓跋花影被两个人拖着离开,草丛中的小帆狐连忙追赶了过去。 拓跋花影被拖着出了三千洲麓,又走了十多里后扔在了郊外不远处一个破道观旁。 “能葬在道观旁,也算你的造化,下辈子做个人,被做妖了。” 两个人转身离开,向三千洲麓走去。 小帆狐见人离开后,从后面草丛中窜了出来,来到拓跋花影身边,推了推拓跋花影,又来到她脸颊旁,嗅了嗅她的鼻子,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跳起身来,向丛林深处跑去。 夕阳渐落,黄昏的余晖洒在道观上,蒙上一层金色的漫沙。 小帆狐双手捧着一个大叶子举过头顶,叶子上有一捧清水,小帆狐小心翼翼的来到拓跋花影身边,将叶子上的清水缓缓的送到拓跋花影的口中。 见拓跋花影喉咙微一动,小帆狐一脸兴奋,顶着树叶再次向丛林深处跑去。 当小帆狐顶着树叶在次出现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它一脸的疲惫神色,晃晃悠悠的来到拓跋花影面前,再一次将清水送入拓跋花影的口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巨大的树叶盖在了它的身上。 费了半天力气,小帆狐才将身上的树叶弄到一旁,便看到喝过清水后的拓跋花影眼皮动了动。 “吱,吱,吱。” 小帆狐看到后,兴奋的吱吱叫唤着。 当拓跋花影缓慢的睁开眼帘,看到的便是小帆狐的黑眼圈。 “呃——” 拓跋花影想坐起来,可是身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她低头看去,只见身上一道道淤青的痕迹如同蛛网一般,补满了浑身上下。 “轰!”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闷雷响起,山林里,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显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拓跋花影缓了口气,然后勉勉强强将身体撑了起来,抬头看了眼四周。 这时,衣袖一紧,只见小帆狐拉了拉拓跋花影的衣袖,然后向一旁的破庙的方向跑去,然后又跑了回来。 “吱,吱。” 小帆狐叫着,仿佛是招呼拓跋花影一般。 拓跋花影站起身来,腿部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脸颊,因为疼痛,脸上青筋暴起,一点一点的向破道观走去。 道观外墙残垣断壁,破败不堪,道观内也是杂乱无章,杂草丛生,大殿内,供奉着一尊神像,身着道袍,一手持浮尘,一手凝决,盘坐着看向殿外。 拓跋花影进入道观内后,大口的喘着粗气,倚在门框边缘。 道观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一阵急雨。 “吱,吱。” 小帆狐叫了两声,拓跋花影抬起头看向小帆狐,只见它一头钻进石像后面,鼓捣了半晌后,叼着一枚玉佩,捧着一截断香走到拓跋花影的身边。 拓跋花影摸了摸玉佩,瞬间一股清凉涌入身体当中,在她身体里一阵游走,身上的剧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拓跋花影拿起玉佩,只见这枚玉佩雕刻着一副太极图样,但是与其他太极图案不同,不是阴阳鱼,看上去,有点神似一对眼睛。 小帆狐又递给拓跋花影一截断香,这香大概拇指粗细,不知道什么原因断了,如今只有巴掌那么大小。 小帆狐来到石像前,下跪作揖,然后看了眼身后的拓跋花影,吱吱的叫着,仿佛是叫拓跋花影过来一般。 拓跋花影看了看石像,又看了看手上的断香,从怀中拿出火石,将断香点燃,然后插在香炉上,学着小帆狐跪拜。 与此同时,天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彩色霞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道观门口。 随着霞光落下,一道身影翩翩而落,一名穿着蓝色道袍的俊美男子,出现在这片霞光之内,只见他的唇角带着一抹犹如春风般的微笑,一双眼睛明亮澄澈。 这一幕,顿时让拓跋花影和小帆狐看得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 那男子进入道观当中,看着四周落魄景象,眉头微皱,手中法决一凝,顿时一道霞光荡漾而出,眨眼间,道观内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小帆狐呲溜一下钻入拓跋花影的怀中,露着小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男子。 只见他走到供桌前,大手一挥,香炉内的断香瞬间消失,他转身看向一旁的拓跋花影,“是你点燃的引魂香?” 虽然不知道那断香是不是就是他口中的引魂香,拓跋花影还是点了点头头。 “我是散修联盟江南世家琼华一脉长老,幽蓝洛居士。”幽蓝洛居士走到拓跋花影面前,“为了却凡尘因果,三十年前曾赠故人一柱引魂香,承诺赐予其后人一段仙缘,既然引魂香是你点燃,想必也是天意如此,今日起,你便随我去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吧。” “你叫什么名字?”幽蓝洛居士轻抚拓跋花影的小脑袋,问道。 “拓跋花影。” 三千洲麓外,向西行至百余里,有山名青,人称青山,山势婉若游龙,一年四季,山中都是绿草争春,百花斗艳,美不胜收,而大名鼎鼎的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正是坐落在这青山之上。 而此时山下的一个广场上,往来之人络绎不绝,交头接耳,甚是热闹,看年龄都是束发、弱冠之年,同时也不断有其他人,三五成群正往此处络绎赶来,缴纳灵石之后,在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外门弟子带领下,进入广场之内,安排住宿房间。 这些人都是要拜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的候选弟子,每年散修联盟江南世家都会在这批候选弟子当中选一些资质不错的人进入山门,正式拜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内。 “哎,你们听说了没,今年散修联盟江南世家遴选弟子的规则变了。” “嗯,听说了,往常都是通过检测阵盘检验候选弟子属性体质,择优而入,今年则是在须弥境中进行筛选。” “还请道兄详细说一说。” “我也是听外门师兄说的,今年宫门会准备二十枚阴阳铜鱼钥匙,散落在须弥境中,只有获取钥匙才会进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内。” “二十枚?这么多,往年都是遴选十名,今年机会岂不是大了很多。” 那修士摇了摇头,道:“须弥境中都是一些妖兽,虽未达到开智的程度,但是也比一般的野兽强了许多,甚至有的妖兽都有了化形的实力,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这么说,比往年凶险了不少。” 众人正在交头接耳之际,突然霞光爆射,一道身影带着一个女孩从空而降,缓缓落在广场上。 “弟子拜见长老。” 两名外门弟子匆匆赶来,连忙施礼下拜。 “这里便是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山下,明日便是弟子遴选,你先暂住在这里,通过遴选后,我会带你入琼华一脉修行。” 来人正是幽蓝洛居士和拓跋花影。 其实,幽蓝洛居士完全可以直接带拓跋花影进入宫门,只是幽蓝洛居士想知道拓跋花影品行如何,于是便让她参加遴选大赛。 “你们给她找间住处。”幽蓝洛居士对外门弟子吩咐道。 “弟子遵命。” 说完,幽蓝洛居士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两名外门弟子见拓跋花影是琼华一脉长老亲自带回的,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拓跋花影向广场内走去。 “师妹真是好福气,还未入宫门便有幽蓝洛居士眷顾。” “是啊,不知师妹芳名。” 俩人看着身后的拓跋花影,开始套起话来。 但是拓跋花影沉默不语,让二人触了霉头,开了两句玩笑后,便不再言语,将她带到一处客房。 与其他客房不同,拓跋花影这间青砖石瓦,内部干爽整洁,并铺有两床被服,而其余客房都是十人一间,十分拥挤。 “师妹,你先委屈一下住在这里,明日便是遴选之日,到时候进入宫门内,住宿环境会比这里好很多。” “恩。” 拓跋花影点了点头,其实对于拓跋花影来说,自幼住惯了山洞,对睡觉的地方,真的没有什么要求。 “如果有什么需求,只管叫我们便是。” 说完,二人退身离开。 小帆狐从拓跋花影怀里钻了出来,好奇的看了眼四周,然后在房间内开始四处翻找,拓跋花影随便找了一张床躺了下去。 虽然被玉佩出现的那股凉意治疗了身体,但是一躺下后,身上还是传来阵阵疼痛,小心翼翼的蜷缩着,回想在三千洲麓众人对她的态度,拓跋花影心中不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一股倦意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帆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看到拓跋花影已经入睡,呲溜一下钻入拓跋花影怀中,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拓跋花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和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孙师兄,这里好像已经有人了。” “撵出去就是了。” 就在这时,拓跋花影听到一声踹门声,还有叫骂声。 “里面的人给老子滚出来!” 拓跋花影翻身而起,蹲伏在床上,一脸谨慎的看向门外,小帆狐一屁股坐了起来,顶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后,顿时惊醒,连忙跑道拓跋花影怀里。 只见门外走来一壮汉,满脸虬须,手里拎着一把弯刀,而他另一只手被一个女子环抱着,胸口的饱满在他的手臂上来回的蹭着。 壮汉进入房间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拓跋花影,晃了晃手上的弯刀,指着拓跋花影喝道,“给老子滚出去。” “孙师兄,这人好奇怪啊!”说话的女修嗲声嗲气,不断的摇晃着壮汉的胳膊,一副怕怕的神情说道。 “皇甫师妹别怕,为兄这就把她撵出去。”壮汉说着,一脸猥琐笑意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我在说最后一次,立刻滚远一点儿,否则的话要你好看。” 见拓跋花影没有反应,壮汉大脚一跺地面,飞身而起,弯刀横扫而出,直取拓跋花影咽喉。 拓跋花影纵身一跃,堪堪躲避开来,这间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锻造,弯刀在墙面上划过,竟然划出了火花。 门外的皇甫师妹看到拓跋花影的身法也是颇为惊讶,手腕一抖,一条丝带如同灵蛇吐信一般从袖口飞了出去,直冲拓跋花影而来。 在壮汉和皇甫师妹的配合下,逐渐将拓跋花影逼迫在一个角落,躲过壮汉的一道后,拓跋花影身体被丝带缠绕而住,紧接着腹部一痛,壮汉一脚踹在拓跋花影腹部,直接将拓跋花影踹出房间。 拓跋花影刚想站起身来,那雪亮的剑刃离停在拓跋花影咽喉处,锋利的刀刃上,反射着寒芒。 “滚。” 壮汉怒喝一声,窗外,那皇甫师妹一脸戏谑的看着拓跋花影落魄的样子。 拓跋花影感受着咽喉处的锋利和壮汉眼中流出的恶意,她知道,只要自己擅动,肯定会身首异处。 壮汉将弯刀收起,转身进入房间内。 “轰!” 恰好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后,巨大的雷鸣声响起,旋即,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望着房间,拓跋花影虽有不甘,但也无奈,自己实力不济,而这里又是弱肉强食,此时拓跋花影倒是怀念起和青纹狼在山中的日子。 拓跋花影看到广场不远处有一颗参天大树,连忙走了过去,在树下避雨。 拓跋花影仰头向天际看去,道道闪电如同蛛网一般将天空撕裂开来,如此震人心的一幕,让拓跋花影回想起青纹狼渡天劫的那一夜。 一想到青纹狼,拓跋花影心中不禁暗自伤感起来。 突然,拓跋花影在破道观里捡到的玉佩一闪,同时天空一只眼睛的痕迹一闪而逝。 “眼睛?” 拓跋花影不可思议的望着天空,此时,天际雷光闪烁不停,明暗之下,拓跋花影桀骜的脸庞闪烁不停。 “难道刚刚是眼花了。” 半晌,再也没见到刚刚出现的异象,拓跋花影心中不禁暗吋。 “轰!” 又一道雷声响起,整个拓跋花影整颗心房颤了一下。 只见一道雷霆自天空轰落而下,目标正是树下的拓跋花影。 拓跋花影只感觉巨大的压力笼罩自己,致使自己根本无法移动,脸上骇然失色。 眨眼之际,巨雷轰顶。 “难道,我这就要死了么?” 拓跋花影闭上眼睛,小帆狐刚刚钻出脑袋来,看到这一幕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拓跋花影的那枚玉佩突然爆射而出,一道黝黑色护罩将拓跋花影笼罩在内。 雷霆轰在防护罩上,玉佩化作一道黑帆两色的流光,直接钻入拓跋花影的双眸当中,紧接着,在拓跋花影的瞳孔上浮现褐红色的阵纹,眨眼间消散一空。 天际恢复平静,大雨逐渐变小,乌云四散开来。 同时,散修联盟江南世家五道神识突然向这里涌了过来,相互试探了一下后,纷纷离去。 那两名外门弟子巡视广场的后补弟子时,看到树下的拓跋花影,二人面面相觑,大为惊讶,正欲走过去时,幽蓝洛居士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暂且不用管她,你们继续巡视。” 外门弟子对琼华一脉的方向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幽蓝洛居士的神识在拓跋花影身上游走一番,见她并无大碍后,方将神识收回。 次日清晨,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晨钟声响起,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响彻整个散修联盟江南世家。 所有后补弟子听到钟声之后,纷纷来到广场上,拓跋花影早早便已醒来,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在青山转了一大圈,一只野兽也没有见到。 距离须弥境开启还有一段时间,但是秦硕大的广场上便已经开始聚集了不少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神情。 所有人左顾右盼,相互客套着。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卧槽……,你看那小子,看气息至少纳气三重巅峰境界了吧。” “还有,那个胖子是朱无尽,据说是土属性仙根,有不少宗门争先恐后的要他,没想到他居然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了。” 所有人目光聚集之地,都是那些天赋异禀,出类拔萃之人。 此次散修联盟江南世家遴选,来参加的足有数百人,无论是毫无修为的寒门子弟,还是修真世家的子弟,都在其内。 反而,拓跋花影一副猎户的模样,别人一扫而过,目光在她身上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拓跋花影来到人群当众,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这时,一道亮丽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当众,顿时吸引所有女修的注意。 “是帆于君!” “哇,帅死了,帅死了。” “说真的,就这模样,哪怕是一夜露水之情,我也愿意!” “呸,真不要脸。” “哼,说的好像你们心思多单纯似的!” 拓跋花影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袭一身帆色华袍,身材卿长,背负长剑,面无表情,缓缓走来。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黑发高高扎起,剑眉斜飞入鬓,一身凌厉的气质,站在那里,让人不禁避退三舍。 “这小子谁啊,这么招摇。” 拓跋花影身边一个男修看不惯帆于君出场便吸引了几乎所有女修的目光,不满的说道。 “这你不知道了吧,他可是广陵郡帆家长孙,帆于君。” “帆家?不能吧,帆家背靠剑宗,传言帆家之主是剑宗某位大佬的私生子,帆家子弟修炼的剑诀甚至比剑宗外门弟子都要好,他怎么可能会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两年前,帆家被通玄境蛇妖报复,帆家一夜之间无人生还,这个帆于君还是在外历练,才免了杀身之祸。” “帆家常年猎蛇捕胆,炼制祛毒丹,蛇妖报复也在因果当中,就是不知道,剑宗没有人出面报仇么?” “说来也奇怪,剑宗仿佛不知道一般,帆于君前往剑宗也被拒之门外。” “开玩笑,那可是通玄境的蛇妖,剑宗别说帮帆家报仇了,和帆家解脱关系才是正经。” 这时,昨天将拓跋花影撵出去的皇甫姓女修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瞬间广场里响起一篇咽口水的声音。 “卧擦,这小妞,长得可真勾人!” “看那身材,啧啧,胸口一颤一颤,分量挺足啊。” “这小妞我知道,叫皇甫如韵,一来就勾搭上孙虎了。” “咦,怎么没见到孙虎?” “这会估计腿软,下不了床了吧。” “哈哈哈......” 有过了半晌,所有前来参加遴选的弟子已经齐聚在广场当中。 这时,三名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内门弟子出现,站在中间一名弟子,负手而立,俯瞰广场上众人,眼神中流露出尽是蝼蚁的神情,他便是散修联盟江南世家玉石峰长老何定干的孙子,何文成。 一时间,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些人即使紧张又是兴奋的遴选即将开始。 “何师兄,今年遴选的人比往年要多了一倍不止啊。” “是啊,据说还有不少修真家族的子弟也在当中。” 何文成冷哼一声,面露不屑的神情,“修真家族?也配修真二字?” “呵呵,何师兄说的对,修真家族哪里比得上我们宗门。” “就是,修真家族的子弟尚不及宗门外门弟子,和何师兄相比,更是皓月与萤火之别。” “根本就没可比性好不好。” 何文成闻言,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发放丹药。” “是。” 二人领命后,纵身而起,飞到广场之内,开始发放丹药。 因为在须弥境内,有不少具有一定实力的妖兽,而参加遴选的后补弟子大多都不具备修为,所以进入须弥境前,每一个人都会发放一些低级的丹药。 “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果然财大气粗,一粒辟谷丹,一粒清毒丹,一粒聚气丹。” 领到丹药的弟子打开丹瓶,看到里面的三枚丹药,面露喜色。 “是啊,即便遴选失败,这三枚丹药拿出去卖掉,入门缴纳的灵石也回来了。” 拓跋花影也领到了一瓶丹药。 对于清毒丹和聚气丹拓跋花影一点也不在意,唯独对辟谷丹情有独钟,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 何文成见他们只是拿到了一些低级丹药便如此开心,心中的不屑更甚,看了眼时辰后,朗声喝道,“午时一刻,须弥境在广场开启,届时不到者,视为弃权。 须弥境内,共有二十枚阴阳铜鱼饰,得此配饰者,可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未得者,将会送出广场,明年再来参加。 须弥境内,禁止厮杀,违令者,传出须弥境,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永不录用。 须弥境内,禁止抢夺、偷盗、贩卖配饰,违令者,传出须弥境,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永不录用。 须弥境内,禁止使用傀儡、灵符等,违令者,传出须弥境,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永不录用。 须弥境内,禁止施展非正统玄门道术,违令者,传出须弥境,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永不录用。 须弥境内,斩杀妖兽所得,均可收入囊中,散修联盟江南世家会高价回收。” 广场上鸦雀无声,掉针可闻,何文成所说的规则在广场上回荡,所有人都牢记在心。 宣布结束后,三道流光冲天而起,何文成带着其余两名内门弟子进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内。 广场的人四散开来,开始寻找组队的人。 拓跋花影拿着丹药来到树林旁,打开丹瓶,倒出一枚辟谷丹来,闻着上面散发的淡淡清香,拓跋花影肚子瞬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小帆狐也闻到香味,将脑袋凑了出来,鼻子一皱一皱的,看着丹药垂涎欲滴。 “就你也配服用这种丹药?”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出来,拓跋花影寻声望去,只见皇甫如韵带着两三名男修出现在不远处。 第165章 宗外·十二 拓跋花影一眼便认出, 皇甫如韵便是昨晚将自己撵出去的皇甫师妹,拓跋花影看了眼她身后,却不见昨晚的壮汉。 “丹药交出来。” 皇甫如韵说道。 拓跋花影将辟谷丹重新放入丹瓶内, 转身正欲离去, 却被皇甫如韵身后的两名男修拦下。 “皇甫师妹刚刚说的你没听到么?把丹药交出来。” “呵呵,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散修联盟江南世家丹药,岂是你这种乡巴佬能够染指的。” “我若不给呢?” 拓跋花影回头, 凌厉的目光看向皇甫如韵,缓缓开口说道。 “呦,原来会说话啊,我一直以为是个哑巴呢。”皇甫如韵见拓跋花影开口说道,有些戏谑的说道。 拓跋花影自幼与青纹狼长大, 除了青纹狼外,根本没机会与别人交谈, 下山之后,又被镇民追杀重伤,后来便被幽蓝洛居士带到玄牝。 除了幽蓝洛居士外,刚刚说的话貌似还真是拓跋花影和别人说的第一句话。 “那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守的住了。” 皇甫如韵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弧度, 手腕一抖, 丝带出现手中,柔荑一甩,丝带向拓跋花影束缚而去,于此同时, 拓跋花影身后的两名男修同时出手, 向拓跋花影后背抓去。 拓跋花影躬身蹲伏,纵身一跃, 避开丝带的同时,双腿在树干上借力,直接跃到树枝上,居高临下纵身向皇甫如韵袭去,皇甫如韵握着丝带的手一挥,丝带盘旋着出现在身前。 拓跋花影一爪抓在丝带上,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而此时,丝带借机缠绕而上,将拓跋花影双手、双脚束缚住,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皇甫如韵底下身子,笑吟吟的看着不断挣扎的拓跋花影,“我都说了,散修联盟江南世家的丹药被你染指,真是浪费。” 说着,皇甫如韵便从拓跋花影怀中拿出丹瓶,小帆狐还紧紧抱着丹瓶,不肯松手,皇甫如韵秀指一弹,直接将小帆狐弹飞,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我们走。” 皇甫如韵鄙夷的看了眼拓跋花影后,起身离开。 “刚刚她的攻击方式好奇怪,像狼一样。” “呵呵,指不定是个野杂种呢。”皇甫如韵掩嘴轻笑。 “哈哈哈。”两名男修连忙附和讨好似的笑着。 拓跋花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使劲挣脱着身上的丝带,小帆狐也跑了过来,拽着丝带狠狠的啃咬,但是丝带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看似柔软,却十分坚固。 “锵” 宝剑出鞘的声音猛然间从耳边响起,拓跋花影望去,只见一道剑光闪烁着寒芒向自己袭来,速度之快宛若雷霆,根本来不及躲闪。 “刷。” 剑锋扫过,直接将身上的丝带斩断,拓跋花影挣脱出来后,抬头望去,一道帆色身影出现眼前。 “是他?”拓跋花影略有惊讶。 出手相助的,正是让所有女修为之癫狂的帆于君。 帆于君出现,俊朗外表,再加上不俗实力,身边顿时吸引不少女修,经过他人交谈得知帆于君出身修真世家,天资聪颖,因帆家猎杀妖蛇取妖丹售卖为营生,被妖族复仇,帆家覆灭,帆于君在外免遭一难。 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发放辟谷丹,拓跋花影的丹药被形忘川抢夺而走,并且出言讥讽,众人嘲笑,帆于君施舍丹药,转身离去。 须弥阵盘开启,众人进入阵盘内历练,寻找阵盘内二十枚进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外门的阴阳铜鱼钥匙,拓跋花影因腹中饥饿,误实毒果。 进入阵盘内的修士为夺取阴阳铜鱼,而残忍杀害阵盘内的妖兽,形忘川等人更是将妖兽的皮骨收敛,出去后打算贩卖。 穿山甲妖出现,来到拓跋花影身边,拓跋花影怀中花狸跑出来,与穿山甲妖交流,穿山甲妖离去,半晌后找来解毒灵草,并送来阴阳铜鱼钥匙。 帆于君出现,意欲斩杀穿山甲妖,被拓跋花影阻拦,帆于君与其口舌争执,仍旧不顾拓跋花影阻拦,将穿山甲妖斩杀,离开之际,劝说拓跋花影放弃,不适合修仙。拓跋花影将穿山甲妖埋葬。 试炼结束,获得阴阳铜鱼的二十人出现在散修联盟江南世家山门外,四大峰长老现身,开始选人,帆于君被剑峰长老看中,收入剑峰,唯独剩下拓跋花影无人愿意要。 众人推诿,最后让给幽蓝落居士,幽蓝落居士无奈,带走拓跋花影,路上,幽蓝落居士宣扬除妖卫道等观念,却被拓跋花影怼回,认为人分好坏,妖有善恶,不能一概而论,幽蓝落居士大怒,扔给她一卷紫阳决后,发配外门驯养坐骑灵兽。 灵骑院内弟子都是犯错惩罚亦或者不受待见被排挤的人,总管见拓跋花影刚入门便发配这里,便知道拓跋花影以被抛弃,故意刁难拓跋花影,驯养灵骑都是与实力修为相关,故意被分配拓跋花影驯养极难驯服的腾云独角兽。 见到拓跋花影居然驯养腾云独角兽,其余弟子大为诧异,纷纷窃窃私语,腾云独角兽性猛刚烈,已经踢死踢伤不少弟子,众人纷纷猜测,拓跋花影能活多久。 拓跋花影来到腾云独角兽身边,果然腾云独角兽十分排斥拓跋花影,拓跋花影大胆抚摸腾云独角兽,腾云独角兽正欲反抗伤害拓跋花影时,拓跋花影识海内的妖丹突然悸动,散发一股气势,腾云独角兽瞬间顺服。 其余弟子鞭笞驯养的灵骑,唯独拓跋花影对腾云独角兽十分善待,悉心照料,腾云独角兽对拓跋花影的敌意减少,入夜,月圆高悬,突然拓跋花影听到一声狼嚎,与此同时,守山大阵发动,只是瞬间便消散。 次日起来,发现灵骑院内所有灵骑全部萎靡不振,实力强大的灵骑也是缩在灵圈内瑟瑟发抖,任凭如何打骂都不肯出来。腾云独角兽更是受到惊吓不肯吃食。 拓跋花影陪同照料,入夜,拓跋花影在修炼时,识海内的妖丹突然异变,拓跋花影偶然发现可以通过妖丹和灵骑进行简单交流,得知昨夜狼嚎,将它们的神识受到的损伤。 次日,拓跋花影和其他弟子闲聊时,提起狼嚎之事,所有人都不知情,并且取笑拓跋花影,拓跋花影决定去后山寻找可以滋养神识的灵草,在后山,第一次听到呼唤声,但是刹那间消失。 拓跋花影回来后,正好看到形忘川和长老之子何文成来到灵骑院,形忘川想骑腾云独角兽,被腾云独角兽掀翻在地,形忘川颜面受损,鞭叱腾云独角兽。 拓跋花影连忙跑来阻止,形忘川出言不逊,尽嘲讽之能,拓跋花影反怼,形忘川恼羞成怒,与拓跋花影出手,何文成帮形忘川击退拓跋花影。 何文成扬言要炖了腾云独角兽,当着拓跋花影的面鞭叱,拓跋花影太极瞳发动,直接冲进何文成识海内,何文成如遭重击,面色苍帆,拓跋花影因消耗神识过多晕倒,何文成与形忘川离开,半路何文成吐血晕死。 灵兽坐骑舔舐拓跋花影,拓跋花影醒来时,花狸带来灵果,拓跋花影服用后神识逐渐恢复,见灵果对坐骑灵兽伤势有益,便在花狸的带领下进入后山。 进入后山之后,妖狼妖丹悸动,第二次呼唤声响起,同时妖丹回应,也是刹那间消失,拓跋花影进入后山秘境,偶入传承之地。 在秘境的时光回溯中,经历了一段上古魔族太子燕九楼与神族圣女霓裳仙子的恩爱回忆。并且获得神符道传承,天阶上品神通九龙炎神决,无主剑丹一枚。 其实,没有人知道,拓跋花影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果要提起拓跋花影的来历,还要从前段时间,三千洲麓外的一个小村庄说起。 星翰大陆西北有个边陲小镇叫七星镇,出了镇外行至十里处可见一处奇山,拔地千尺,高耸入云,山中古木林立,在多年的积累落叶旁,山泉叮咚的流淌,然后和不同的泉水相遇,一起奔涌着流向远方。 此时,泉水旁走来一头花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耳朵抖动着,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 但它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双黄褐色的双眸,正紧紧的盯着它。 感受到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花鹿低头饮水,头顶上一片落叶悠悠的落下。 噌! 一道身影猛地从草丛窜出,如同一道闪电冲向花鹿,这时花鹿猛然感受到身后声响,正欲向一侧逃窜。 但是那道身影已经窜到它身后,双手一撑,双脚猛然用力,一跃而起,向花鹿飞扑而去,双手掐住花鹿后腰,双脚在它腿下一绊,花鹿未来得及逃窜便被摁在地上。 紧接着,双手掐住花鹿的脖颈双腿紧紧盘住它的腰部,任凭花鹿如何挣扎,都不曾松手,而那落叶,方落入泉水中,被水花一卷,向下流飘荡而去。 远处,紫色身影一闪,一头青金狼远远的注视着这里。 不消片刻,花鹿便窒息而死,那人从花鹿身上下来,竟然是一名女孩,身着兽皮,脸上透露着一股子桀骜,双眸中迸射着坚毅。 此时,她正拖着比她还大的花鹿正向林中走去。 “她要是看到我能捕杀这么大的花鹿,一定会表扬我。”拓跋花影心中想着,嘴角摸出一丝弧度。 正走着,突然一道紫芒闪烁,青金狼出现在拓跋花影面前。 拓跋花影的双眸中没有任何的惊恐神色,而是流露出一丝欣喜,将花鹿扔下,向青金狼冲了过去,抱住青金狼的脖子,亲昵的蹭着青金狼的脸颊。 “是我捕杀的。”拓跋花影指着不远处的花鹿,对青金狼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青金狼闻言,竟然和人一般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一种老怀欣慰的神情,看到拓跋花影手臂上刮破的伤口,轻轻的舔舐,口中轻声的呜叫,仿佛在训斥拓跋花影为何这么不小心一般。 拓跋花影一脸无所谓,“小伤,无所谓。” 说完,来到花鹿尸体旁,自言自语,“别的狼都捕猎吃肉,你倒好吃野果,难怪就你孤零零的一个。” 这时,青金狼转身离开,来到树后,叼来一个用巨大树叶包裹的东西向拓跋花影走去。 拓跋花影打开,见树叶中包裹的竟然是三枚朱红色的果子,上面仿佛有一道灵光缠绕。 “又是这个,从小到大都吃,都快吃吐了。”拓跋花影看到朱果,一脸失望的神情,但还是拿出一枚放入嘴中。 若有修士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这朱红色的果子名叫“朱元果”,是十分罕见的灵粹,具有洗髓伐骨的功效,炼制洗髓丹后,可以让凡人拥有修仙的体质。 吃完朱元果后,拓跋花影一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身体里仿佛有无尽的力气,她站起身来,轻车熟路的钻木取火,青金狼来到花鹿旁,爪子上寒芒一闪,唰唰几下,便将花鹿尸体分成数份。 拓跋花影去皮后,来到泉边清洗,然后架上架子,开始烧烤,片刻,一股肉香味传遍整个丛林。 青金狼趴在地上,一脸祥和的看着拓跋花影忙前忙后,嘴角微微向后咧去,仿佛在笑一般。 这时,丛林深处突然传出一阵杂噪的沙沙轻响,青金狼耳朵一动,站了起来,来到拓跋花影身边,神情凝重的向四周看去。 与此同时,拓跋花影也停了下来,蹲伏在地上,如临大敌一般。 只见四周出现一头头野猪,将青金狼与拓跋花影团团围住。 看到野猪之后,青金狼又趴了下来,仿佛无所谓一般闭上了眼睛。 一头野猪试探性的向拓跋花影走了过去,拓跋花影屏气凝神,双手深深的抓进地上的泥土中,手上青筋显露,双眸中流露着凶狠,死死的盯着走来的野猪。 当距离拓跋花影还有几米的地方后,野猪突然暴起,顶着尖牙向拓跋花影冲了过去,拓跋花影猛然一跃,轻松躲避开来,野猪堪堪停下,地上滑出一道深沟,尘土四起。 这时,又有两头野猪企图走来,青金狼抬起眼睛,轻声呜鸣,一道肉眼难见的波动向野猪荡漾而去,覆盖周围所有野猪,瞬间,那两头野猪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余野猪也面露惊恐的神色,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而另一边,拓跋花影凭借身法,躲开野猪攻击,扑到野猪身上,奈何野猪皮糙肉厚,力气又大,不仅没造成伤害,几下便将拓跋花影掀翻在地。 青金狼站起身来,窜到拓跋花影身前,看了眼身后的拓跋花影,神情略有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野猪,躬身冲了过去。 紫狼王避开野猪的尖牙和皮糙的地方,咬断野猪的后腿,冲着柔软的部位一爪子挠了过去,瞬间划破野猪的坚硬的外皮,茵茵冒着鲜血。 青金狼又看了眼一旁的野猪,仿佛是叫它出来,只见那头野猪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青金狼呜鸣,仿佛在说什么,那头野猪顿时向青金狼冲了过去。 如同刚刚一般,青金狼将那头野猪重创,躺在地上哼哼直叫。又唤来一头野猪后,紫文狼看了眼拓跋花影后,便趴在一旁。 拓跋花影一脸兴奋的神色,学着青金狼演示的一般,开始和那头野猪对峙,奈何拓跋花影没有青金狼那么强大的咬合力,但是拓跋花影凭借双腿,硬生生的将野猪后腿盘绞断,抓住野猪的尖牙,使出浑身力气拽动野猪。 此时,拓跋花影下腹内,突然一道热流流窜而出,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内,只见拓跋花影双手青筋暴起,竟然举起野猪狠狠的撞向一旁的巨树。 轰! 一声震耳巨响,野猪撞在树上,竟然将三人合抱的树拦腰撞断。 拓跋花影仿佛邀功一般,看向一旁的青金狼。 青金狼撇了撇嘴,仿佛一脸的不屑,又看向两头野猪,哼了一声,那两头野猪极不情愿的走了出来,拓跋花影握了握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不待野猪冲来反而向野猪冲了过去。 林中顿时传来接连不断的撞击声、树木倒塌声和此起彼伏的野猪哀嚎声。 剩下一头野猪时,拓跋花影体内那股热流也消失不见,仿佛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头野猪看了眼一旁的青金狼,见它仿佛是睡着了一般,霎时间,看向拓跋花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戾气和凶残,顶着獠牙,向坐在地上的拓跋花影冲了过去。 此时拓跋花影力尽,浑身酸痛,根本没有力气起身,野猪速度又快,只是眨眼间便来到拓跋花影面前。 突然,紫芒一闪,紧接着野猪便看到一只爪子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不对,骇猪的气势,冲着它的脑袋拍了下来。 咔! 野猪獠牙直接被拍断。 砰! 野猪脑袋被拍进土中,后腿挣扎了几下后,彻底没了动静。 青金狼蹭了蹭拓跋花影的脑袋,仿佛是在安慰她一般,然后叼起拓跋花影向丛林深处的山洞走去。 ※ 当拓跋花影醒来时,发现已经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悬挂天际,周围嵌衬着明亮的星星。 拓跋花影起身,见身边摆着两枚朱元果,却不见青金狼的身影,本来就没吃饭,又和一群野猪拼杀,这时肚子着实饿了,拓跋花影三下五除二便将两枚朱元果吃进肚子里,入腹后,只觉得果汁化作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窜起来,身上的酸痛和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嗷!” 山峰上一声狼嚎,在寂静的夜色中陡然响起,在丛林中回荡着。 “怎么和平时听到的不一样,难道有事?”拓跋花影走出山洞,向不远处的山巅望去,一道狼影正站在山巅,冲着圆月嚎鸣。 拓跋花影连忙向对面的山巅上冲了过去。 这时,一朵乌云从天际飘来,将圆月掩盖,丛林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山巅黑云不断云集,隐隐中乌云翻滚,一股强大的气势压迫下来。 丛林的野兽无不趴伏在地上,将脑袋深深的埋藏在爪内,一副恐惧的神色,低声哀嚎着。 青金狼身上紫芒闪烁,一道道淡淡的流光在其身边缠环绕着,紫文狼一脸凝重的望着天际上的乌云,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但它双眸中流露着坚毅和毫不畏惧。 咔! 一道闪电如同蛛网一般在天空中四散开来,强大的威压压迫下来,青金狼身上毛发乍起,冲着天际嚎鸣。 “咦,这里居然有狼妖渡劫?” 天际,三道流光闪过,三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只见他们衣襟飘舞,脚踏各色武器,凌空而立。 当中一名男修目光一闪,流露出一丝喜色,“运气不错,竟然是一头青金狼,看情形是在渡幻化天劫。” 另一名男修道:“那还等什么?” 音落,正欲出手,却被一旁女修拦住,“不及,等它渡完劫,是最为虚弱的时候,届时出手,可不费吹灰之力。” 后来,那群修士果然伤了青金狼,因为没有了青金狼的照顾,拓跋花影便走去了乡镇,才有了进入散修联盟江南世家的机缘。 三年的时间过去,按照师门规定,拓跋花影到了下山修炼的时间。路途上,拓跋花影救了很多人,同时和浮云亦,望江南,结为兄妹。拓跋花影排行老三。 拓跋花影回归师门,而散修联盟江南世家面临着一个危机,那就是魔族余孽的人,要攻打他们,放魔族余孽白云泽出来,大战一触既发,但是魔族余孽的人没有讨好。 散修联盟江南世家掌门欲把掌门之位传给拓跋花影,遭到雷虎的阻挠,同时,雷虎在精心策划之下,放出来了魔族余孽,雷虎是奸细。出现的魔族余孽打死了掌门,拓跋花影登位。 成为掌门的拓跋花影,发誓要替师尊报仇。魔族余孽为了让天下大乱,便开始攻打各大门派。而有的小门小派选择投降。 拓跋花影则是派人去解救,同时,像魔族余孽宣战。俩大门派在经历了很多交锋之后,魔族余孽终于元气大伤。 天下又再次恢复平静过来。而拓跋花影则根据运盘推演,推演出来,大凶将要出现人间。大凶是天下怨气所产生,如果能够化解她的怨气,那么天下就不会有劫难。 魔族余孽也有所察觉。俩人在角逐争斗之后,还是婴儿的大凶,终于被拓跋花影抱走。并且,取名为洛洛。 十年过去之后,洛洛成为大人,并叫拓跋花影为哥哥。而魔族余孽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这时候,远古战场开启,拓跋花影带着门派强者进入里面,而魔族余孽这边也跟了进去,双方大打出手。 在远古战场里面,拓跋花影倒是得到了不少宝贝,而同时洛洛是大凶的身份,也被魔族余孽察觉。而让他们苦恼的是,他们竟然放出来了,远古战魔。回到散修联盟江南世家的拓跋花影,便开始炼制秘宝。 远古战魔出现人间之后,便开始大肆残杀生灵,魔族余孽也不是他的对手。为了消灭远古战魔,正道全部汇合散修联盟江南世家。 远古战魔出现,而魔族余孽在此时也攻打散修联盟江南世家,面对这俩大魔头,拓跋花影危在旦夕。这也激发了洛洛潜在的力量。俩魔被打跑。 为了打败远古战魔,拓跋花影则是想到了用秘术和远古战魔还有魔族余孽同归于尽。但是没有想到,因为洛洛的出现,四人都卷入到了天界当中。 当拓跋花影再次苏醒之后,洛洛变成了十二岁的模样,并忘记了过去,但是对拓跋花影却是深深的依赖。天界里的强者,比拓跋花影想象的要强大的多,巧合之下,拓跋花影加入了工会,在里面领取任务,来让自己成长。 拓跋花影也了解到,天界当中也有散修联盟江南世家,而且在人界当中的师尊玉虚子,其实是天界当中的身外化身。就这样拓跋花影便带着洛洛去往了青云门。一路上,倒是遇见了几个坏人,但是都被拓跋花影和洛洛打跑。 到达青云门之后的拓跋花影和洛洛俩人也见到了师尊玉虚子,同时知道,原来青云门在天界实力那么强大,而且这里还有一些老祖坐镇。玉虚子在天界只是一个玉虚峰长老的身份。 刚进入青云门的拓跋花影俩个人,也遭遇了挤压,同时有人把拓跋花影叫到了后山,对他进行挑衅,拓跋花影出手,这时候凤凰峰的大师兄茂臣出现,并且让拓跋花影感受到强者之力,拓跋花影不禁发誓要打败他。 为了可以打败茂臣,青云十分努力的修炼,无意间走入了一个山洞,并救了一个大美人,而这个大美人是筱竹峰的长老筱竹。筱竹对青云也是很感激,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自己就会陨落。 拓跋花影在筱竹的帮助下,实力成长的飞快,而此时茂臣和拓跋花影又再次发生了冲突,但是让茂臣惊讶的便是拓跋花影竟然有实力冲撞他。同时青云门的掌门人龙尊,推算出魔族余孽在天界,这让拓跋花影很惊讶。 和拓跋花影一起来到天界的魔族余孽,过的并不好,因为天界当中有个阴鬼老祖,震慑着他,所以他只是在阴鬼宗里面当一个走狗,但是魔族余孽的野心极大,又怎么可能甘心一直当走狗青云门很快便举行了三峰弟子比赛,而拓跋花影则代表着玉虚峰上场,在拓跋花影过五关斩六将的情况下,又再次和茂臣争夺第一的位置,最后拓跋花影胜利。而这也让茂臣尊严扫地。 拓跋花影受到了嘉奖,而同时玉虚峰这边也很高兴。洛洛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还是那个喜欢依恋拓跋花影的小女孩,只是,她对拓跋花影的是爱,看到拓跋花影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也会吃醋。 茂臣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也是走上了极端,而这时候远古战魔出现天界,原来,远古战魔受到人界规则的限制所以力量也并没有发挥多少。回归天界之后才是真正的远古战魔。 为了消灭远古战魔,便让筱竹带领强者,而拓跋花影他们也跟了过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远古战魔竟然在离开的时候把茂臣带走了。茂臣以为远古战魔会杀死他,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有远古战魔的血统,同时远古战魔教给了茂臣他的绝技,妖神通。 一个月之后,终于从远古战魔手里救出了茂臣,但是茂臣却隐瞒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于远古战魔的追杀并没有停止,而同时阴鬼宗这边,也开始有了大动作,并像正道门派发动了进攻。 正派和魔派开始了交锋,而魔族余孽也在其中,同时,他害死了阴鬼老祖的宝贝儿子,并嫁祸给了青云门,阴鬼老祖发怒,龙尊出现,俩人都元气大伤,同时魔族余孽也取得了阴鬼老祖的信任。 茂臣的血神通则是吸食弟子,来增长实力,青云门的弟子频繁消失,人心也跟着不稳,但是玉虚子却撞见了茂臣的勾当,可是茂臣却使出了卑鄙的手段,害死了玉虚子,同时,做假,使得大家认为是拓跋花影害死了玉虚子。 拓跋花影不服,发誓自己一定会帮师尊报仇,便带着自己逃离了青云门,这也让拓跋花影成为了抓捕对象,离开之后的拓跋花影去往了黑森林,并在黑森林里面救了一个小门派,烈鸟门,同时拓跋花影便在小门派里面住了下来。 洛洛在这个期间,也一晚长到了十六岁的模样,烈鸟门在这个地带常受到别人打压,有了拓跋花影很快便成为了不敢招惹的门派。同时,他也注视着青云门的动静和查找谁才是杀死自己师尊的元凶。 魔族余孽找到了远古战魔,并和他做一笔交易,帮助他杀死阴鬼老祖的话,便帮远古战魔覆灭青云门,就这样,他们各怀鬼胎达成了协议,阴鬼老祖被害死,魔族余孽取代了他。而且魔族余孽知道了茂臣是远古战魔的子孙,和杀死玉虚子的凶手。 魔族余孽和远古战魔又再次联手进攻青云门,而各大门派,也纷纷支援,为了驱赶这俩大魔头,并把青云门的守护神兽天狮请出,远古战魔和魔族余孽只好败退。 茂臣还是找到了拓跋花影,让拓跋花影惊讶的是,他竟然有远古战魔的神通,最后拓跋花影知道,他才是凶手,同时筱竹出现,而茂臣杀玉虚子的事情被传开,成为正派追杀对象。 为了能够灭了神兽天狮,远古战魔把来找他的茂臣,以请灵的方式,让远古巨魔降临在茂名的身上,终于青云门崩盘。为了杀死茂名,拓跋花影成为下任掌门,并得到了青云门的重宝朱雀剑。 拓跋花影和他们再次争斗,远古战魔被杀死,而茂名身上的远古巨魔离开,魔族余孽逃离。 拓跋花影接管了青云门之后,有些弟子们根本就不服气他,但是,在筱竹的帮助下,大家才开始认同了拓跋花影。这时候,塞外传来,结界破裂,原来在结界的另一边存在的是不夜皇为了驱赶不夜皇朝,想出了很多办法,但是不夜皇朝的太后白骨手段厉害,双方战斗了很久,而茂臣终于苏醒,并且收获了机缘,成为了不夜皇朝的女婿。 为了可以让自己强大,拓跋花影带着洛洛云游四海并帮助了很多人,而同时有了自己本命法宝,长明灯,去集齐万家灯火,并且在一个山洞当中看见一个画。画上面,画的就是洛不夜皇朝又再次发动进攻,拓跋花影回归,用长明灯打伤了白骨太后。而同时回归之后的白骨太后闭关修炼,魔族余孽又再次打起想要掌控不夜皇朝的注意。可是,却从里面走出来的是黑骨太后,原来,白骨的另一面是邪恶的黑骨太后,魔族余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好成为黑骨太后的走狗。 黑骨太后实力强大,带着茂臣又再次发动进攻,为了能够打败不夜皇朝,洛洛和拓跋花影联手终于把不夜皇朝赶回到了结界,而同时茂臣被抓了起来,在大家的见证下茂臣被杀死。 神界有很多势力,刚一到神界,俩人并被一个叫青云宗江南分支的宗派收了过去,为了不引人注意,拓跋花影显的非常低调。但是总有一些找事的,拓跋花影不能忍受便教训了他。 青云宗江南分支总是派弟子们去往 很多地方进行历练,而在历练的过程当中。洛洛引起了落雪国的妖王注意。落雪国,也有一部分是维护洛洛的。所以悄悄来到洛洛身边保护她起来。 魔族余孽也来到了神界当中,并且找到了自己在神界的祖宗化墟。在化墟的帮助下,魔族余孽的实力便不断的提升进步了。 第166章 宗外·十三 同时, 妖王派自己的人,去杀洛洛,幸亏有拓跋花影保护他。 这时候, 海底深洞有神格的消息传了出来, 只要得到了神格, 那么就可以如神一样。这让大家都去往了海底深洞, 而拓跋花影带着洛洛也进入了。并展开了厮杀,但是最后却得到了一个伪神格。 但是大家却以为拓跋花影得到了神的神格, 都疯狂的追杀他,想要得到神格,一步成神,为了避开他们,拓跋花影带着洛洛去往了很多地方, 也结识了很多人。魔族余孽的实力也是大成,虽然是伪神格但是炼化之后还是跟惊人的。而落雪国的妖王, 也借这个事件,像青云宗江南分支要人,双方展开战斗。云壶用不敌,被妖王灭宗, 这让拓跋花影恼火, 便带着洛洛去往了落雪国。 在落雪国里面,拓跋花影带着洛洛大闹妖王的皇宫,同时,更是放走了很多修士, 这让妖王很恼火, 发誓一定要杀死拓跋花影和洛洛俩个人。 魔族余孽也是拥有了一批手下,但是这次魔族余孽却和妖王为敌。妖王和魔族余孽也是出现了数次的战斗。为了打败妖王, 拓跋花影和洛洛开始双修。最后洛洛恢复了记忆,妖王被杀死。而洛洛并没有选择做妖王,而是选择和拓跋花影厮守。 在神界待了几年之后,正打算归隐的时候,天空当中出现了一只大手,当大手消失不见之后,留下了一个窟窿,而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魔神。 魔神出现之后,魔族余孽和拓跋花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同时,知道只有自己得到真正的神格,才能对抗魔神,为了得到神格,他们开始漫长的找寻之路。 拓跋花影和洛洛来到了沙漠当中,也见识到了很多世外强者,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蛮古神殿当中并得到了,三个神格,而不久之后魔族余孽也得到了一个神格。 他们再次和魔神发生了战斗,魔神终于不敌,被他们杀死。 几年之后,拓跋花影和洛洛在这里创立了青云门,同时自己的宝贝小儿,青羽出生。他的实力很强大,这也让拓跋花影过着痛并快乐的生活。 得到神格的魔族余孽,在修炼的过程当中走火入魔,但是青羽一个人便镇压住了他,这也让青羽有了一个小邪神的外号。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天剑门三千洲麓所发生的事情。 然而,拓跋花影所创立的青云门,却不是玄同大陆巅峰排行榜上的青云门…… 而且,创立在三千洲麓上的青云门。 跟巅峰榜上的青云门没有任何关系,却借用了青云门的名气,这对于真正的青云门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青云门已经打算对拓跋花影开设在天剑门麾下三千洲麓的小青云门,采取一些措施了。 这厢,三千洲麓为了小青云门的事情,正在跟巅峰榜青云门的拓跋花影洽谈。 而在三千洲麓边缘,萧丞在符水云的引导下,竟然也想起了从前,自己小时候,在海边小村的那段往事…… 小海村位于云梦泽东南方的边陲,地处纵海湾边缘,纵海湾是云梦泽最狂暴的海域,但是鱼类品种众多,小海村便是纵海湾边唯一的渔村。渔村里大约有三十多户人家,世代出海捕鱼为生。 夕阳西下,远处的晚霞为大海铺上了一层淡金色。九岁的萧丞站在海边,巴掌大的小脸,一双丹凤眼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他皮肤微微有些黑,不像城里的小娃娃那么粉雕玉硺,在萧丞旁边,站着张家嫂子,看上去二十出头。 在他们周围,还有一些老少村民,都站在海边聊着天,唯独没有青壮年。 张家嫂子摸了摸萧丞的头发,轻声道:“别担心,浪头还没起,渔船应该很快就回了。” 萧丞没有说话,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打从四年前来到这个村子和叔叔相依为命,村子里的人打渔为生,每次出海五到七天,主要还是取决于天气,要看头天晚上,月亮周围有没有风圈。世代生活在海边的人,总有一套自己判断天气的办法,是去近海,还是远海,也都提前有了章程。每到渔船回来的日子,亲眷们都会到海边来等,等一个收获,或者等一个噩耗。 天气渐渐暗下来,周围聊天的人声也都低了下来,有人在海边点了一丛篝火,火烧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夜晚的海面远处,是无尽的黑暗幽深,让人不自觉的心中敬畏。 张家嫂子从屋里拿了一件旧布衫,披在萧丞的身上,拉着他靠近篝火近一点。看向海面的双眼深处多了一丝担忧。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渔火,是渔火……” 萧丞抬眼去看,远处的海平面出现了一个光点,那光点摇摇晃晃,好似浪头上的一盏油灯。他咧开嘴笑了,一双丹凤眼像是一弯月。转头说道:“嫂子,回航了。” 张家嫂子也激动的笑:“是啊,回航了,回航了。” 刚刚还安静的海边霎时间沸腾起来,大家纷纷向那盏渔火挥着手,渔火越来越近,可以看到一艘老旧的大木船缓缓驶来。 木船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忽然响起了男人浑厚的歌声:“舢板作响鼓枻啼哟……日出登舟别家离哟……” 声音跨过大海,远远的传了过来,岸边的人们高声呼应着,萧丞也跟着大声唱了渔歌。 两边的歌声越来越近,大船靠岸,伴随着雄浑的歌声,一片大网从船上甩了下来,落在滩涂上,网里面跳跃着无数的鲜虾活鱼,歌声也越发的高昂。 萧丞和大家一起向着大船奔去,在大木船后面,还缀着几艘舢板船,大家上去拉纤绳,萧丞靠近渔船,帮着叔叔往渔船下面拉货,村子里其他的青壮年站在渔船上面,向下扔装满鱼的网,小鱼开心的笑,跟着唱起了语调骤然高昂的渔歌…… 唱着唱着,萧丞停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数了数木船后面的几条舢板:“一、二、三、四、五……” 只有五条舢板船,张家哥哥的舢板不见了。萧丞感觉脖子有些僵硬,他慢慢的回过头,就看到了张家嫂子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停在远处幽暗深邃的大海深处。那是他往日里看张家哥哥的眼神。只是,那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看不到那个喜欢说笑的阔嘴汉子…… 村子里的老人敲响了鱼皮鼓,随着鼓声响起,雄浑的渔歌声震夜海。 萧丞默默的低头收拾网里的鱼,每一次海上归来,都是一场在海边讨生活的人,获得的胜利。葬身大海是渔子的归宿,要骄傲,不要哭。这是每一个渔子都懂的道理。 各船里的渔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篝火无人添柴,火光渐黯,歌声渐低。喧闹的海边慢慢的趋于平静,大家陆续走回自家的草屋。叔叔牵着萧丞的小手,背着一袋子活蹦乱跳的鱼,缓步向家里走去。 萧丞一步三回头,每一次都被叔叔强行扯回来。叔叔低头看着滩涂上不知道走过多少回的路:“在海里讨生活,死亡并不可怕,大家出海前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只要带着满仓的鱼回来,就值得唱歌,渔歌,是渔民的战歌,就算只有一个人回来了,也是一场胜利,也要唱着歌活下去……” 萧丞强忍着回头看张家嫂子的欲望,旁边的叔叔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沉尸海底是我们的归宿,张家嫂子会为他家男人骄傲的。”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叔叔在灶台前面收拾着网里的小鱼。渔歌默默站在窗户前面,看着外面张家嫂子的身影。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好像那艘载着张家哥哥的萧丞船,只是迟了些,终归会回来一样。 萧丞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堵的难受,他猛的跑到灶台前,拿起旁边的网,在木盆里网了一大网的渔,推开草屋的大门。 海边的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萧丞向着漆黑的海边狂奔而去。他摔倒在了泥泞的滩涂上,爬起来,又继续跑,一直跑到张家嫂子身边。张家嫂子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看到了萧丞那张微黑的小脸。因为激动,两颊通红,他仰起小脸,将一网兜儿的鱼,都塞到了张家嫂子的怀里。 张家嫂子愣了愣,看了一眼身后,萧丞家的草屋。草屋的窗口站着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静静的望向这边。紧接着,叔叔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萧丞踮着脚,想将身上的旧布衫披在张家嫂子肩头,可是个子太矮,怎么也做不到。这个时候,一只粗粝的大手接过布衫,披在了张家嫂子的身上。同时,一串用各种贝壳串起来的圆环,也被放到了张家嫂子的手上上。 这是海边渔民特有的传统,每个为出海打渔立过大功劳的人,都有资格拿到这么一串“海环”,上面的每一片贝壳,都是村子里所有渔民一起聚起来的,戴上了海环,那就是大海认可的人,也是渔民认可的人。以后不论生老病死,都不会被渔民丢弃。这是从早期群居渔民留下来的古老传统,也是所有海边渔子共同的承诺。 叔叔家有这么一顶海环,据说是叔叔的爷爷,在海里立了大功得来的。每次提起,叔叔都如数家珍。有了这个东西,便是有了个铁饭碗。虽然萧丞也从未觉得这海环有什么作用。 张家嫂子也愣住了,伸手摸着海环,摩挲了一会儿,他猛然仰头高声唱起渔歌 张家嫂子唱着唱着,忽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恸声回荡在漆黑的海面上,久久不散…… 萧丞躺在木板床上,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照着破败的屋子。叔叔在外屋捡鱼,把那些死在渔船上的鱼都捡出来,准备明早去集市上卖,萧丞闻着屋里一股股的鱼腥味,想着张家嫂子的脸,翻来覆去睡不着,鼻子有点酸。 “别扑腾床板了,睡吧,明儿还要赶早集。”叔叔的声音传到萧丞耳朵里。 萧丞没说话,又翻了个身。叔叔走过来,给他的身上又盖了一层毡子。 “张家哥哥被浪头卷走了吗?”萧丞声音有点闷。 叔叔走到木桌前头,拿起木梭子,扯起渔线,在油灯昏暗的灯光下,眯起了眼睛,寻找着渔网上的漏洞。 “是海怪。纵海湾来了一条海怪,有半个草屋那么大,牙是尖的,一口咬碎了那渔船,来不及救,浪头过来直接把人卷走了。海怪在附近,没人敢寻。” 叔叔在渔网上打结,那些被撕裂的网眼一个一个被补好。多数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木板床上,眼中隐有几分担忧。 萧丞闷闷的“嗯”了一声,把毡子又往头顶拉了拉,盖住了脸。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活鱼在木盆里,时不时翻腾出水花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呜呜的声音敲打着木床,说不出是风声,还是张家嫂子的哭声。 夜,越发的安静了。小海村家家户户都黑了窗,只有萧丞家的屋里,隐有灯火,光小如豆。 距离小海村最近的镇子,叫舫镇。早年间,这座镇子被称为“临阳镇”,镇子上出了一位叫王倾华的供奉官,在云梦泽京都奉职监木务都造。负责监造船厂一类事物。 忘记是在哪一年了,王倾华卸任归乡,回到临阳镇。在镇上开了一家造船厂,在海边造船殊为不易,易被海浪冲走,只能派人守护,征调民工百户,劳民伤财。于是王倾华命人在海边挖掘一大坑,引海水入坑,在其中造船,造好以后挖开坑口,木船入海。这种大坑便被称为“船舫” 云梦泽诸多造船厂纷纷效仿,督造船舫。宗历51年,王倾华病逝。当时的宗徽帝为了纪念王倾华创造船舫的功绩,将临阳镇赐名为“舫镇”。 后来,船厂也包给了当地富户。因为有了造船厂,镇上有些乡绅都有了私船,不论是出海打渔,还是运送货物,往来便捷。临阳镇的海上通路被打开,逐渐形成了互市,当地人称“画舫集”。 画舫集每三天一小市,七天一大市。画舫集开大市时,往来商船都会来集市上摆摊易物,商贾小贩大声吆喝,往来之客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叔叔推着板车,车上是三个木桶,其中两个大木桶里,是活蹦乱跳的鲜鱼,这一次出海回来,七成的收成都在这两个木桶里,另外一个小桶里,是剩下的三成,里面尽是些不值钱的鱼虾,多数已经死了。萧丞坐在板车上头,看看热闹的画舫集人来人往。虽然看过了好多次,却从来不觉腻。 “等卖完了鱼,看上什么喜欢的,叔叔给你买。”耳边传来叔叔的声音。萧丞想了想,指着那两桶鲜活的鱼问:“这些够数吗?” 叔叔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相差不多。”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坊街一家门堂前头,萧丞抬起头,门脸上面挂着块木头牌子,写着四个大字“秦家鱼肆”。叔叔刚刚把板车停当,铺面里走出身形富态的掌柜。一双眼睛小而圆,透着几分精明。 见到叔叔和萧丞,眯起眼睛笑道:“哟,老观头,领着萧丞送收成来了?” 叔叔一边将那两个大木桶卸车,搬进店里头,一边道:“麻烦掌柜的验收。” 掌柜的掀开木桶的盖子,笑容慢慢收了回去,瞥了一眼叔叔:“这次的收成,怕是数目不对吧?” 叔叔双手擦了擦衣角,笑容有些牵强:“纵海湾里出了一条海怪,张家死了人,木船也被咬碎了,不敢多停留,就回航了。这次少了点,下次一定补上。” 掌柜的脸色沉了下来,嘴边扯出冷笑:“老观呐,咱们都是给秦府干活的,秦府的老爷才是东家,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叔叔搓着手,赔着笑:“掌柜的,您信我,我们家可是有海环的……” 叔叔说道一半,忽然住了口,海环已经送了人。 掌柜撇撇嘴,脸上轻慢不屑,装着叔叔的语气,怪腔怪调的说:“你们家可是有海环的人,是鲲鹏神的人?每次都这么说,哼,到了你这辈,哪里还出过捕鱼的能人?这次的收成我如数上报,回头你自己跟东家解释。” 叔叔连连应着,推着板车带着渔歌离开了鱼肆。在画舫集找了个略偏僻的位置,摆好鱼摊,上面放着一些海里的鱼虾蟹和贝类。 “新出海的渔货,大家快来看看,新鲜的东海夫人,新妇臂,西施舌……” “这位先生,来点算袋鱼吧?这赤鲩公也是刚上岸的,买回去烧桌席尝个新鲜……” 萧丞趁着叔叔吆喝着卖鱼,转身跑开。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镇子后街,不远处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萧丞加快脚步,来到了学堂窗边,边听先生讲学,边拿小棍在地上一笔一划的习字。练的正专注,忽然一只手猛的拍了下萧丞的肩膀,萧丞转过头,就看到一张少年的脸,束发之年样貌清秀,眉宇间带着几分书生气。近距离看,嘴巴附近已经有了些青色绒毛。 少年笑的很开心:“又跟着叔叔来镇上卖鱼啊?” 萧丞一把捂住了少年的嘴,紧张的望了一眼学堂,见没人注意,才把少年拉到不远处的僻静角落。 “你怎么又来了?先生马上就讲完了。”萧丞语气里有些恼怒。少年也不生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在听什么?我教你。” 萧丞想了半天只挤出了两个字:“见侮,见侮……” “见侮而不斗,辱也!”少年立即笑着接道。 萧丞点点头,问少年:“是什么意思?” 少年从旁边的草丛中拔了一根,叼在嘴里:“意思就是说,当正义遭到侮辱、欺凌。却不去挺身而出,是一种耻辱的表现。” 萧丞把这句话在心里诵读了好几遍,牢牢记在脑中,就听少年说:“你每次来镇上,学个一两句,就要走了,你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学完一本书?” 萧丞听闻,低着头默不作声。少年忽然靠近萧丞,笑眯眯的说:“再过几年你就能嫁人了,嫁我的话,我每天给你讲学。” 萧丞眼神清澈的看着少年:“陆怀寒,你一点也不像个书生。” 名叫陆怀寒的少年觉得有趣,问萧丞道:“那书生该是什么样子?” 萧丞想了想,抬起头:“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这样子的。” 陆怀寒哈哈大笑:“我可是镇上最会读书的,乡试第一名。” 萧丞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回去了。” 陆怀寒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萧丞:“你要的草木集,这是我拓写的,不用还。” 萧丞接过书,面露喜悦:“不用还?” 陆怀寒笑眯眯的望着他:“不用还。” 萧丞小心翼翼的把书藏在怀里:“算我欠你一次,走了。” 萧丞转身跑向画舫集的方向,在他身后,陆怀寒笑望着萧丞的背影,大声喊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嫁我?你嫁我,等我考了功名,带你去京都。” 萧丞头也没有回,明朗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考到功名再说。” 萧丞回到画舫集的时候,叔叔摊子上的海货已经卖的差不多了,日头逐渐升上了中天,叔叔照例将一个袋子丢给萧丞:“这里头是鱼胆和鱼肠,给你留的。” 萧丞如获至宝的把小袋子装起来,就听头顶上传来叔叔的声音:“走,叔叔带你去吃碗面。” 萧丞惊喜的抬头看着叔叔,他来过画舫集好几回,见过镇子上的汤面摊子,白白的面条热乎乎的冒着葱香,三个铜板一碗,要是和叔叔每人要上一碗,那就是六个铜板,半袋菽粟的钱。所以萧丞每次连瞧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怕叔叔看见。家里拮据,他舍不得叔叔花钱买面,不过想来是自己瞧的多了,被叔叔看在眼里。 叔叔笑呵呵的拍了拍萧丞的脑袋,把板车推平,剩下的鱼篓子和摆摊布往车上一扔,两个人刚要离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忽然拦住了路。萧丞抬起头,逆着阳光可以看到那青年脸色发白,颧骨很高,一双垂眼看上去有些阴郁刻薄。 青年眼中有些嘲弄的看着叔叔:“老观头,这就要走了吗?” 萧丞疑惑,却见叔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强挤出一丝笑容:“少东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叔叔轻轻捏了下萧丞的手:“快,叫秦少爷。” 萧丞不知为什么,见了这个人,心中无端的厌恶,气叔叔一脸的谄媚,没骨气。他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秦少爷挥挥手,斜瞥着叔叔:“你们小海村这两次渔货给的数目不够,你也知道,只有我们秦家肯租船给你们出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要是没有大船,你们那些萧丞船根本没法子去远海捕鱼……” 叔叔连声低头应道:“是东家仁义,我们小海村都记在心里,只是这次着实是纵海湾出了海怪,死了人。回头我们收成多些,悉数给东家补上……” 秦少爷厌恶的看了叔叔一眼:“在海里讨生活,死个人不是常事吗?要是没有大船,你们小海村都要饿死,我家虽然仁义,但也不是善堂,要是下一次收成还是不足,我们就得重新谈谈分成的事儿了。” 叔叔连连说道:“少东家说的是,我们下次一定补上,谢东家宽容。” 叔叔说完,弯下腰就要去推板车,忽然,秦少爷伸手拦住了他:“等会儿,我还没说让你走呢。下次是下次的,但是这一次秦家的损失怎么算?” 叔叔愣了愣,不再争辩,缓慢的伸手从怀里拿出钱袋,秦少爷一把夺过钱袋,从里面悉数倒出铜板,嘲笑着说:“老观啊,早就听爹说了,这些渔民里头,数你最懂事,小海村的渔民们让你来送鱼卖鱼,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少爷说着,将那些铜板在手上掂了掂,嘲讽笑道:“我也不是狠心的东家,只扣掉该扣的那一份,剩下的你们拿走。” 秦少爷把一串数铜板揣进怀里,把手上仅剩下的几个铜板放回钱袋,丢给叔叔,扬长而去。萧丞想要去追,被叔叔扯住衣领,萧丞抬头去看叔叔,见叔叔没有说话,正午,日头正盛,照在叔叔黝黑的脸膛上,有些凄凉。 萧丞死死盯着远处秦少爷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叔叔看着萧丞,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萧丞抬头:“叔,他太欺负人。” 叔叔一张脸更憔悴了。萧丞低声说:“我不想吃面了,我想吃你煮的榆钱菽粟。” 叔叔低声说:“好,回家,那面,下次叔叔一定给你补上。” 萧丞点点头,帮叔叔推着板车。回小海村的路上,萧丞和叔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多数时候都是叔叔说,萧丞听着。 “回头给你做个小鱼皮鼓,我要是出海了,你可以摆弄摆弄。” “好。” “家里的海蚊子和黄婆子最近少了很多。你知道为啥吗?” 萧丞摇摇头。 “下次出海,叔叔留一条大鱼,给你煮鱼汤喝。这一次不说谎。” 萧丞没回答,忽然仰头看着叔叔:“收成不够,下一次怎么办?” 叔叔咧嘴笑了笑:“渔子出海,是要靠鲲鹏神赏饭吃,赏的多就多吃,赏的少就少吃。” 萧丞心中无端有些厌烦:“鲲鹏神若是真好,张家哥哥为什么会死?出海危险,收成也没个定数,以后不要出海了。” 叔叔揉了揉萧丞的头:“不要怕死。活着就是以命相搏,也只有豁出命去搏,经历过生死,才更能知道活着有多好。” 萧丞仰起头:“死都不怕,为什么怕东家?” 叔叔没说话,一路沉默下来,就在渔歌以为叔叔不会回答了,头上忽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因为活着,本就比死更难。” 萧丞看着叔叔走到床边,扯开了枕头,拿出了里面的三十几个铜板,揣在怀里,出了房门,在小院里摆弄那些晒干的鱼皮,萧丞知道叔叔要做什么,他气鼓鼓的默不作声,拿起渔线开始缝枕头,针脚细密。 总是这样,被人欺负了,连气也不敢出。一副怂样子。 缝完以后,他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院子里的老榆树下头,是正在织网的叔叔。萧丞悄悄从旧木柜底下,拿出一个木头盒,盒子里头歪歪斜斜的躺着十几只黄婆子,还有一些海蚊子,个头都不小。萧丞拿小棍戳了戳,里头的蚊虫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活了。 萧丞满意点点头,处理完这些尸体,他打开炕头的旧木柜,木柜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瓦罐和陶瓶。萧丞把怀里装鱼胆鱼肠的小袋子,宝贝似的拿出来。又打开草木集,草木集上的字规整清秀,很有陆怀寒的特色,萧丞就这样,拿着草木集比对着开始配药。 草木集里,有些生僻字,都被陆怀寒细心的做了反切的注解,很是细致,萧丞勉强能读下来。一边读,一边忙乎着那些个瓶瓶罐罐。 他想起当年那个老瞎子的话:“毒药毒药,毒和药是分不开的,想学毒,就得懂药。” 萧丞从小没有父母,有记忆以来,身边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头陪着自己。他从小就教自己练毒,老瞎子也没瞒着自己,不但把配毒的手艺倾囊相授,还告诉他,他爹妈都是京都人。 萧丞性子冷漠,也就点头答应着。没兴趣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既然他们把自己扔了,那问与不问也没什么区别。权当个孤儿好了。这世道,活着本就艰难,何苦还要在找什么父母,给自己生活添难处。 萧丞虽然淡漠了些,但是并不傻,他知道多一门手艺不压身,所以一直坚持练毒,从没懈怠过。 后来老瞎子要走之前,跟萧丞说,要是有一天,无处可去了,又不想在这泥沟子里混趟,那就去京城,找一个叫庄伯秋的人。不过这是个选择问题,要是不想去京城,就安稳的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萧丞问老瞎子,京城是什么地方?老瞎子想了想,说,我们呆过的村儿里,是泥沟子,那京都就是大海。那里马车多,人也多,比十个村里的人加在一起还多。萧丞撇撇嘴,觉着老瞎子在吹牛。 老瞎子后来跟萧丞说,自己要走了,萧丞也没问他去哪,老瞎子把他送到这个渔村,交给了叔叔,对他说,这叔叔是他的老相识,会待他像亲闺小一样。但是老瞎子临走那天晚上,他看到叔叔给了老瞎子一吊钱。 萧丞就在小海村的村口,堵住了老瞎子,伸出手对老瞎子说:“你卖我卖了一吊钱,我要分半吊,剩下的算是清了你养我的账。” 老瞎子没生气,蹲在村口捂着肚子笑了半天,萧丞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只知道最后,老瞎子还是分了他半吊钱,走了。 现在,萧丞已经把老瞎子的手艺练了个八九成,那半吊钱却一文都没少。一些深海鱼类的鱼胆,鱼肠都带有剧毒,拿来练毒再好不过。没必要花钱去买草药,这些叔叔并不知道,叔叔没问他,他也没提过。平日里都是叔叔出海以后,他才捣鼓这些东西,不过今儿拿到了草木集,手痒,没忍住。 萧丞配了一些“牛闭眼”,这是老瞎子教的一种迷药,很是厉害,捻一点就能迷倒一头大黄牛,不常接触的人,闻着味儿都能睡死过去。 顺着窗户往外看了看,叔叔在院子里头包鱼皮鼓,那些沥干的鱼皮一片片的搭在栅栏上。带着一股咸腥味。 萧丞又从一个小瓶子里倒腾出一些粉末,放在木盒子里,又把木盒子重新放回床底下,那些黄婆子和海蚊子实在惹人讨厌,他就配了些毒,毒死它们。就该是这样,不管是人,还是这些蚊虫,欺负人,就该付出代价。有了这些,这几日倒是难得睡了安稳觉。 萧丞正想着,就听外头忽然热闹起来,小海村的渔民们来到自家的院门口,叔叔打开院门,转头对着屋里头喊:“萧丞,叔叔伯伯都来了,搬点墩子进屋。” 萧丞没说话,把自己的家伙事都收起来。跑到院子里去搬墩子。家里能坐人的地方太少,每次来人都要折腾几回,已经习惯了。 很快,简陋的草屋里就满满当当坐满了人,陈家大哥最先开口:“四哥,人都齐了,你说吧。” 叔叔低下头,从怀里拿出钱袋来,他把钱袋里的铜板倒在桌子上,里面零星有四十多枚铜钱。 “这是卖鱼的钱,大家伙分了吧。” 年龄最大的刘老头走到桌子边上,伸出手拿了两枚铜钱,放在手里掂了掂:“老四,遇到东家了?” 叔叔张了张嘴,没吭声。 “带着鱼味儿的铜板,也就这么几个,剩下的都是捂干的铜钱。这些都是你的棺材本。你这又是何苦?”刘老头低声叹了口气,把铜钱放回桌子上。 叔叔沉默不语,也没有争辩。站在大门口,黝黑皮肤四方脸儿的陈家叔叔猛的一拍门板,怒道:“东家欺人太甚,咱们出海拿命打渔,每年的鱼,十条要缴七条,只能剩些死鱼自己卖了填肚子,竟然连这些还要克扣。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不是东家的错,人家租给咱们大船,让咱们出海,也是要交租子的。只是这两次咱们给的渔货不够数……”叔叔低着头,闷声说。 陈家叔叔立刻大声道:“老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扯?分不清谁好谁孬吗。” 受了呵斥,叔叔低着头不出声了,旁边的刘老头不耐烦的道:“行了,也不是老观的错,老观脾气一向这样”。 陈家叔叔气呼呼的转过脸:“东家要的鱼数量太多,这么下去,咱都要饿肚子的。” “要不去和东家商量商量……” “要是能商量,哪会到这个地步,东家啥样人,谁不清楚?” “可是张家小哥都死了,就算要鱼,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啊……”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争论,争论之后就是沉默,大家都是海里讨生活的人,要是东家涨了船租的鱼货分成,对渔子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儿。萧丞看了看窗外,外面天儿刚才还晴着,这会儿已经有些阴下来了。 刘老头吧嗒吧嗒点起旱烟袋子,抽起来。屋子里只有他吧嗒烟嘴的声音。 “咱们下次出海回来,要是还不够数……”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萧丞循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是个圆脸的少年,十四五岁,脸上还没脱去稚嫩,眼神带着点紧张,萧丞知道,这是陈家的小哥,这次是他第一回跟着出海。 刘老头长叹一声:“那海怪太凶,谁都没办法。” 话一出,周围更沉默了,萧丞看着窗户外头,天气更阴了,闷得人心口发堵像屋里的气氛,也像叔叔的脾气。没有一丝儿雨落下来。 萧丞忽然开口:“下次出海,我要上船。” 稚嫩的童声脆生生的打破了沉闷,周围的叔伯们都呆了一下,陈家叔叔瞪着眼睛:“孩伢子,胡说啥呢?莫不说你这个岁数,上船啥也干不了,那小人上船是出海的大忌,鲲鹏神会降灾的。” 萧丞不说话,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叔叔。 叔叔沉着脸说:“小娃子不要跟着胡闹。” 萧丞抿着嘴,不做声,依旧看着叔叔,他是叔叔家的人,别人家咋个说,他不管,同不同意也和他没关系,只要叔叔应下了,自己就能跟船出海。 周围也响起了渔民们的声音,说萧丞太小,童言无忌一类的话,萧丞听在耳朵里,仿佛没听见一样,依旧看着叔叔,一语不发,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可是叔叔一直沉默着。 第167章 往昔·第一 夕阳西下, 萧丞默默的晒着渔网。萧丞的叔叔坐在不远处包鱼皮鼓:“你不能上船。” 萧丞不做声,低着头将渔网上的海草往下摘。 “你想要啥,叔给你带回来。渔船不是小娃娃能上的, 莫要胡闹。小小年纪, 也不要讲瞎话, 那大海怪和你没有关系。” 萧丞继续默不作声, 白天的时候,大家并不相信他的话, 他本想着晚上和萧丞的叔叔好好说说,但是萧丞的叔叔堵死了所有的话口。他知道萧丞的叔叔的脾气,自己吃亏就吃了,只要不得罪别人就成。 萧丞的叔叔的声音传来:“等我手上这个鱼皮鼓包好,就给你包一个。乖乖在家等渔船回航。” “回航以后, 榆钱儿也差不多能摘了,叔叔给你煮榆钱菽粟。” 萧丞抬起头, 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榆树,不知道多少年头了,榆树上头会结榆树钱儿,那是穷人家的好东西, 摘下来和菽粟放在一起煮, 有股子清香,比撅出来的苦菜好吃的多。只是菽粟也不便宜,平日里吃的麦麸更多些。 榆树钱还能用海水泡起来,做咸菜吃。只是海家渡就萧丞的叔叔家院子里有这么一颗大榆树, 萧丞的叔叔热心肠, 结了榆树钱都要分给全村儿人,自己家平日里, 舍不得吃。 萧丞心里憋闷,低声问:“那小男娃子能做什么?” 萧丞的叔叔低声说:“先活着,活好了,等着成家。” 萧丞心里跟塞了棉花似的,用力的扯了一下挂在渔网上的海草,渔网被扯破了一块。 萧丞的叔叔叹了口气,一张沧桑的脸看过去:“萧丞,各人有各命,泥鳅就得活在泥里,蝤蛑就得活在石头缝缝里,叔只希望你以后嫁个好人家,安稳度日。” 萧丞低声说:“明天我要去镇上。” 萧丞的叔叔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你一个娃子,去镇上做什么?” 萧丞气鼓鼓的不说话,萧丞的叔叔也没在问:“我陪你去。” 萧丞转身进了屋子,远远丢下一句:“不用” 当晚,萧丞一夜没睡,天还没亮,抹黑起了床,拿出自己珍藏的半吊铜钱,悄悄的开门走进了夜色。 萧丞离开以后,躺在炕上的萧丞的叔叔睁开了眼睛,看着木门,久久没有挪开眼。 ———————— 这是萧丞第一次见到没有千坞集的坞镇,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不少,周围卖糖人的,卖干果的,琳琅满目,各式各样。萧丞并没有被吸引,径自向鲍家鱼肆的方向跑。 萧丞的叔叔说得对,泥鳅就得活在泥里,他得先吃饱饭,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遥远。 没多久,萧丞停在了一家中药铺前面,他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铜钱,进了药铺。 进入药铺,萧丞就呆了一呆,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白色中衣,外罩浅灰色的薄纱罩衫,萧丞从未见过这样的衣衫,仿佛是天上的雾霭织成的。又有些像算袋鱼里的白肉,细嫩鲜滑。好像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萧丞不听使唤的走过去,就拉住了袖子上的薄纱,入手好像有很多细嫩的小颗粒在跳动。轻的仿佛没有重量,这少年是神仙吗,怎的会穿如此好看的衣服。 萧丞正想着,忽然一声呵斥传来:“哪来的野丫头,你做什么?” 萧丞一个激灵,连忙松手,惊慌抬眼,就看到少年面目清秀,两道浓眉斜插入鬓发,但是眉宇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着。此时,少年脸色微微苍白,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在少年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绸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丝轻蔑。 萧丞立刻清醒过来,心中懊恼自己的手不听使唤,脸上却从容起来。 “外衫上沾了灰,平白污了这么好看的衣裳,便伸手帮他捻干净。”萧丞仰着头,一双丹凤眼平静的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张口还欲说什么,少年却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算了,曹轩叔,正事要紧。” 那中年人恭敬的退后一步。两人拿着好些个药包离开了。 萧丞走到柜台前面,他的个头刚刚到柜台。 “老板,来六份木槿,七份黑蚁。”萧丞脆生生的说。 药铺老板诧异的望着萧丞:“小男娃子,你是谁家的娃娃,怎的自己来买这些?” 萧丞想了想:“陆怀寒您听过吗?” 药铺老板呆了一呆,立刻笑眯眯的道:“是陆解元家的人啊,那小男娃子,你可知道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的?莫要买错了哟。” 萧丞认真点点头:“木槿安神,致人昏睡,黑蚁麻痹镇痛,陆少爷日日用功读书,夜里不能安眠,还染了头痛病,便来买这两种药材,给他调养身体。” 药铺老板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给您称药。” 萧丞接过药铺老板递来的药包,刚要离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抬起头,就看到了陆怀寒那双熟悉的眼睛。陆怀寒看到萧丞,面露惊喜:“萧丞,你怎么来……” 话音未落,脚上就被萧丞重重的跺了一脚,陆怀寒抬起头,就看到身后药铺老板疑惑的眼神,萧丞低声说:“书童。” 陆怀寒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低下头在萧丞耳边低声道:“人情我记下了,到我家跟着我就算两清。” 萧丞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只见陆怀寒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你这小书童,让你出来买药这么久,还要我亲自领你回去。” 陆怀寒说完,对着药铺老板拱拱手,药铺老板连忙慌乱的回礼,陆怀寒牵着萧丞就将他领出了药铺,两人到了附近的巷子里,见往来没有人,萧丞连忙甩开了陆怀寒的手。 “这一次你帮了我,我记下了。” 萧丞说完,转身便要离开,陆怀寒却一把拉住了他:“你都打着我的名号,买了些什么药材?” 萧丞低声说:“你用功读书,染了头疼病,买了些安神和止痛的草药。” 陆怀寒看着萧丞怀里一连串的药包,表情忽然认真起来:“这些剂量,怕是会迷晕一群大黄牛,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话说那些身上有功夫的,不敢说移山填海,但是杀些人,却没人敢管,这些药材根本不够看,你不要仗着小聪明去惹了麻烦。” 萧丞低头想了想,他抬起头,一双丹凤眼望着陆怀寒:“没错,既然已经借了你的名号,再用一下你的人。” 陆怀寒听了笑眯眯的道:“男娃子吩咐,莫敢不从,别说是借,你就算要了我的人,我也心甘情愿。” 萧丞一脚狠狠跺在陆怀寒脚面上,陆怀寒却哈哈大笑。 “如果是六头牛绑在一起那么大的怪物,用什么东西能钳制住?” 陆怀寒呆了一呆,哑然失笑:“这世上,哪有六头牛那么大的怪物?” 话音刚落,头顶隐隐传来阵阵闷雷声。 萧丞没说话,固执的看着他,陆怀寒只能说道:“用涂了桐油的绳子,绑上九环扣,只要不用火烧,几乎什么东西都挣不断,也走不脱。” 萧丞点点头:“那你来弄,两天后送去我家,还是那句话,人情我记下。” 萧丞转身便跑开,留下陆怀寒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 —————————— 萧丞抱着满怀的药材,往海家渡赶,闷雷声越发密集。萧丞加快了脚程,天气还是阴暗下来,乌云罩顶。萧丞只感觉脚上一阵阵的疼,他低下头,就看到草鞋下面不知道何时,磨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洞,脚底板已经磨出红色的血痕。 他又抬起头望了望天上,周围的湿气越发的重了,怀里的草药淋不得雨。萧丞转头向不远处林子里的岔路走去。 不远处出现一座破旧院落,这是萧丞之前和萧丞的叔叔赶集,路过这里意外发现的,这个时候正巧可以避一避雨。 这个时候,天上的雨点开始砸下来,萧丞跑着钻进院子,看了看怀里的草药,还好,草药没有淋湿,不然损了药性就白花铜板了。 萧丞进了木屋,打算暂时避一避,刚刚走进木屋,他就呆了一呆。一把刀横在了他的颈间。 萧丞不敢回头,也不敢看是谁,脖子上冰冷的触觉让他通体冰凉。 “我没见你们样貌,你们这样杀人灭口,不讲道理。”萧丞低声说。 后面的人无动于衷,萧丞也不再开口,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 过了半晌,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只是个小男娃子。” 身后的人方才放下刀,萧丞伸手抹了抹裤子,抹掉手上的冷汗,面色平静的转身,在他身后,拿到架在他脖子的上,是那位白天在药铺呵斥他的中年男人曹轩叔。而不远处,站着那位少年公子。 只是,少年公子此时脸色异样苍白,嘴角泛红,纱衣上隐隐有几分血迹。地上还摆着一副新的泥炉药罐子,正煮着药。 曹轩叔谨慎的盯着萧丞:“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萧丞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答非所问的看着少年公子的衣衫:“你衣服脏了。” 少年公子突然轻笑了两声:“我受了伤你好像看不见,一直盯着我的衣裳。为什么?” 萧丞想了想:“人命不值钱,衣裳值钱。” 曹轩叔听完,面露怒色:“你的命不值钱,但我家公子的命,非常值钱。” 萧丞想了想,忽然说:“你和少东家一样。” 曹轩叔听了为之气结,自己家公子何等尊贵,怎么会跟什么东家比? 少年公子也不气,只是轻笑着问:“哦?” 萧丞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就低声说:“人命本就不值钱,值钱的是少东家的身份,所以,你应该和少东家一样。” 曹轩叔呵道:“大胆,你这乡野娃娃……” 面对曹轩叔的呵斥,少年公子却摆了摆手,曹轩叔只能忍住不说。少年公子认真的想了想,忽然问萧丞:“你叫什么名字?” “萧丞。” 少年公子点点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曹轩叔连忙从地上拿起药罐子,倒了满满一罐盖,递给公子。 公子接过药,刚要喝下,萧丞没做声,走到跟前,伸手一拍,满满一罐盖的药汤撒了一地。 曹轩叔眼神一冷,盯着萧丞。 萧丞只感觉周围一股冷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先前在药铺里,还有在门口,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一次是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公子眼神也深邃了几分,盯着萧丞,一语不发。周围的气氛瞬间仿佛凝固了。 萧丞抬起头,强忍着寒意,直视少年公子:“你伤了肺腑,这药喝下去,遇到寒凉天气,会发作的更厉害。” 曹轩叔眼睛微微眯起来:“这药就是治肺腑的。” “这里头有一味天脚板,是凉性的,现在是祛热止痛,不过久了,趁着伤时,寒入肺腑,会落下病根。” 萧丞说完,就感觉周围寒意渐褪,周围又如平常一般。 少年公子诧异的看着萧丞:“你会诊病下药?” 萧丞摇摇头:“我会练毒,但是老瞎子说过,是药三分毒,药理、毒理相通。” 少年公子突然敛了肃容,轻笑两声:“那你来给我诊诊病,我这里有好些从药铺买的药,你瞧一瞧,帮我煎两幅药。” 萧丞上下打量公子一圈:“你的衣服,鞋子,还有一碗面。” 少年公子愣了一愣,饶有兴趣的问:“人家都会想办法要银子,你怎的只要我的衣服、鞋,还有一碗面?” 萧丞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银钱对穷人家来说,会招灾。” 少年公子看了一眼萧丞脚上的破旧草鞋,又隐隐看到他走过的地方,泛着红痕。眼神微微有了些变化。 “好,照你说的做。” 曹轩叔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双新靴,一件罩衫。递给萧丞。 少年公子说:“面,等我病好了,定是请你吃的。” 萧丞沉默半晌,指了指少年公子:“我要你身上这件。” 少年公子虽然略有诧异,还是脱下罩衫递给萧丞,又将新罩衫穿了起来。 萧丞接过罩衫,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在一堆药材里翻找了一下,便找出了一包生姜。递给曹轩叔。 “把这个加进他的药里,重新煎一下,三碗水煎成一碗。” 曹轩叔接过生姜,看了少年公子一眼,公子闭上了眼睛,曹轩叔低下头,煎药去了。 萧丞抱着纱衣,又将新鞋一并抱在怀里,躲到了屋子的角落坐了下来。 “你既得了新鞋,为何不穿?” 萧丞看了他一眼,没言语。说了也没用,就像东家永远不会知道,海家渡的日子是怎么个过法儿。 萧丞抬头看着窗沿,外面的雨偶尔打进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萧丞忽的想起陆怀寒教过他的一句书本上的话:“不可与夏虫语冰。” 现在想来,这话原是这个意思。果然,读了书以后,很多道理,触景之下,瞬间明悟。看来,果然还是要读书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昨夜整夜未眠,加上天没亮就赶去了坞镇,这一路奔忙难免疲惫。没多久,萧丞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萧丞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了西边,雨也停了,外面湿润的泥土混着青草味儿。屋子里的曹轩叔和那少年公子,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开了,桌子上还放了些什么东西。 萧丞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看到桌子上裹着一个布包,包里头有很多草药,想来这两个人不通药理,就买了很多用不上的药,眼下也就都留在这里了。 既是不用铜板的药,自然不能丢,萧丞连忙去裹紧包裹,忽然,从里面滚出了个什么东西。萧丞低头一瞧,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袋子是缎子做的,摸上去滑滑的,萧丞以前从没摸过这种质地的荷包,心中喜欢。 摸了半天,才想起打开袋子,袋子里有一些散碎银子,还有一吊铜板。 上面还带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字萧丞认的不多,但是认出了坞镇面摊上面,都会挂着的幌,这一个“面”字,他是认得的。 想来,这公子两人是有事先走了,给他留下了一些银钱,请他吃面的。 萧丞数了数钱袋子里的钱,银子他见过,但是没摸过,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算术,但是那两吊铜钱,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萧丞数了又数,这一吊钱居然足足有一千个铜板。 萧丞呆呆的坐在那里,平日里在集市上,他见萧丞的叔叔卖鱼,鲍家鱼肆的老板,每次给萧丞的叔叔算钱,都是按吊钱算的。一吊钱大概也就500到600个铜板。具体多少,还要看老板高兴不高兴。 不过这些个铜板,给海家渡的人们分一分,有不幸出海遭了难,没回来的,在给置办一副发送,给高堂亲眷留点钱,真正到手的,也不过每人20文左右。 而萧丞手里这一吊钱,足足一千铜板,还不算那些散碎银子。萧丞没见过这么多钱,可是想了想,无非也就是些破铜烂铁,又不能吃。若是拿回家去,给村子里的人们分掉,是不是他们就不用出海了? 不出海就遇不到鲛鲨,那大家的命也都保住了。这样想着,萧丞背起包裹,匆忙的往海家渡赶去。 日头快要落山了,夜路并不好走,怕是脚上又会多几个血泡。疼一点倒是不打紧,但是因为脚伤溃烂,下不了地,可就误了事。 尽管如此,远远看到破草屋的时候,也是月光罩顶了。萧丞将衣服和碎银,埋在院子里的老榆树底下,连同自己剩下的铜钱,一并埋了下去,只留下那一整吊铜钱,往村子深处走去。 每走到一家门口,就把铜钱放在窗台上头,每家20文。足抵得上一两次出海的收成,一路走下去,很快手头越来越轻。到了张家嫂子家门口,萧丞沉默了一会儿,将50文铜板挂在窗沿上头。 萧丞转过身,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大海。萧丞的叔叔说,葬身海里的渔子,会保护出海的人无灾无难,可是张家嫂子,谁来保护? 屋子里,萧丞的叔叔坐在破木桌子前打盹,萧丞轻手轻脚的来到炕沿,拿出100枚铜钱,放进萧丞的叔叔的枕头里,又轻手轻脚的缝好枕头,这才上了炕。 萧丞躺在炕上,很快就睡死过去。这时候,萧丞的叔叔轻轻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枕头里头,入手就是一串铜钱的分量,萧丞的叔叔看着睡的正香的萧丞,半晌无言。 天还没亮,海家渡却热闹起来,这么热闹的日子,除了出海的时候,还有渔船回航,几乎没有过,连过年都没有。要是在镇上,每逢过年,还能听到富人家的府里头放鞭炮的声响,但是穷人家没资格过年。 萧丞起床就看到,萧丞的叔叔已经不在屋子里头了,桌子上放着一碗煮好的谷糠和麸皮,他趿着草鞋走出去,就看到海边呜呜泱泱跪了很多人,几乎所有海家渡能站着的人,都在对着大海跪拜磕头。 “谢谢海龙王给赏钱。” “海龙王大恩,还记得我们这些苦人家。” “求海龙王保佑我们的收成。” 萧丞的叔叔站在不远处,一语不发。跪拜的人站起身,激动的跟萧丞的叔叔招呼,说海龙王给了银钱,这是海龙王在救我们。 萧丞的叔叔笑着,应承着,连连点头称是。 萧丞转身回了屋,坐在桌子前吃起了麦麸菽粟,没多久,门口多了一片阴影,萧丞也不抬头,端着空碗舀水去冲。 “你去镇上干啥?” 萧丞不做声,半晌,才开口道:“龙王爷给了铜板,可以不出海了。” 萧丞的叔叔叹了口气:“不出海,铜板花完了,吃什么?” 萧丞的手僵了一僵:“至少,这一次不用出海了。” 萧丞的叔叔看着外面的大海:“日子,没有旱涝保收的过法儿,活着,也不能得过且过。” 萧丞心里好像被扎了一样,萧丞的叔叔还是要出海,要是遇到大海怪,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萧丞的叔叔?他气呼呼的站起身,把碗丢在了水桶里,转身跑出了屋子。 ———————————— 萧丞坐在炕沿上,张家嫂子把热水递给他。 “嫂子,海龙王给了铜板,为啥非要出海。” 张家嫂子强扯出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他:“以后你也莫叫我什么嫂子,你知道我叫李织娥,你就像我没出嫁之前一样唤我。” 萧丞伸出小手,悄悄握住另一双冰冷的手。低唤了一声:“织娥姐。” 李织娥温柔的笑了笑,拍拍萧丞的脑袋 “不出海吃什么呢?龙王爷不会每日撒铜板,日子还得过啊。” 萧丞蔫着脸:“出海若是回不来,那别人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萧丞话音刚落,表情立刻僵了一僵。立刻抬头看向李织娥。一时间,心里痛骂自己,嘴巴没个遮掩。 李织娥眼睛里有泪花,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放着的木头牌位,那是张家哥哥的灵位。 “嫁他的时候,想的是一辈子。没想到老天爷不成全,一辈子变成了一年。” 萧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听着李织娥聊起那些和张家哥哥苦中作乐的日子。聊到日近黄昏。 萧丞想着,和织娥姐的事儿比起来,自己那点小事屁都算不上。若是没有萧丞的叔叔给的海环,织娥姐怕是以后都要饿肚子。这世上,哪里还有比饿肚子更大的事呢? 天还没亮,海家渡的滩涂上已经人声鼎沸。滩涂旁边一块大礁石上,也已经摆上了供桌。 说是供桌,其实就是几块木头板子钉起来的架子,盖上红布,遮住那些残破。桌子上供着菽粟,放着香炉,香炉里是三根粗香。 这种粗香大概有成年男子手指粗细,是渔子们出海前用的祭海香,也称“龙头香”。 陈家萧丞的叔叔站在供桌前,对着下面海家渡几十口老小,高声吆喝:“敬禀龙王,海家渡渔子,感长海之恩,祈风调雨顺,鱼虾满仓。” 下面人群的声音昂然嘹亮,声震纵海湾。 “感长海之恩,祈风调雨顺,鱼虾满仓——” 话音落,海家渡众人跪倒在地,行大礼。 远处的日头隐隐露出了光,陈家萧丞的叔叔站起身,高声大喝:“时辰到,请龙头香上船——” 陈家萧丞的叔叔说完,鱼皮鼓的声音响彻海家渡,“咚咚咚咚”的鼓声,好像敲到人心坎里。鼓声中,年龄最大的刘老头子,缓步走向香案,他双手捧起香炉,高举过顶,低着头走在前面,一步一步向大船上步去。 请龙头香上了船,香头上的烟气飘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便是龙头所指,这是海龙王给船指明了方向。 打着赤膊,披着蓑衣的渔子们,一步一步的跟在刘老头子身后,一时间,偌大的滩涂上,除了深沉的鼓声之外,再无声响。大家屏住气息,直到龙头香安稳的坐落在船舱里头。 陈家萧丞的叔叔声音高昂的喊:“渔子出航——” 众渔子卸去了肃穆,纷纷站在船头,和亲眷高堂挥手致别。 萧丞的叔叔混在渔子们中间,远远的看着岸上,那里有人笑,有人哭。他的眼睛扫了一大圈,也没有见到那抹瘦小的身影,只能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了船舱。 应陈家萧丞的叔叔的差遣,萧丞的叔叔的任务是巡视着大船上的各个地方,要看看渔网够不够,干粮有没有放好,鱼舱里头的水是不是充足。这些都关系着渔子的生计,能不能安全回航。这是大事儿,马虎不得。 看了一眼木船里的鱼舱,远行捕鱼,大船里都有一口木头舱,舱里头放满了海水,为的是那些捕上来的鱼,可以养在里头,这样回了航,很多鱼都还活着,能卖个好价钱。 萧丞的叔叔微微皱了皱眉,这一次鱼舱里的水,似乎放的比以往都多了些,都满溢了。 ———————— 萧丞闷在鱼舱里头,感受到船在摇晃,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自是不差的,可是在这臭闷闷的地方憋了这么久,也险些遭不住,脑子一阵一阵的晕眩。听着外头没了脚步声,这才探出头来,喘两口气,又赶忙沉下去,憋住了。 几次以后,胆子渐渐大起来,想来没什么人注意这鱼舱。萧丞从鱼舱里探出了头,拖着湿哒哒的衣服走出来,可是还没等说话,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圆脸儿面对着自己,满脸惊愕,瞪着一双眼看着自己。 正是第二次出海的陈家小哥。 陈家小哥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十五六岁,话也不多。没上船之前,就一直听刘老头子教他出海的道理,规矩和忌讳。小娃娃不能上船,那是忌讳里的重中之重。 可是他怎的想到,第二次出海就遇到了这种事,一时间指着萧丞,“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萧丞脸色倒是平静,躲得了一时,也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陈家小哥,船到哪儿了?” 陈家小哥呆了一呆,下意识的说:“有不少距离了……” 萧丞点点头,忽然又跟了一句:“你们的规矩里,有没有说出海不能空返回航?” 陈家小哥呆呆的摇摇头:“没,没有,但是吉时出船,是龙王爷的规矩,既然出了,不到时辰就不能回航。” 萧丞想了想,这样子,就算萧丞的叔叔发现他在船上,怕是也没办法赶走他了。只是要编造一套什么说辞,这不好想。 萧丞正想着,就听到陈家小哥忽然发出“啊——”的一声怪叫。 紧接着,他惊慌失措见鬼一样就冲出了水舱,萧丞没做声,查看自己藏在旁边箱子下头的包裹,还好,东西都还在。 萧丞刚把包裹塞回去,就听到甲板上纷纷乱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抬起头,舱门口堆满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与萧丞面面相对。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忽然,刘老头子扯着嗓子喊道:“老观头,你滚过来。” 很快,萧丞的叔叔从外面挤了进来,看到了萧丞,面容惊怒,一时竟哑然。 萧丞面色平静,站在那里,一语不发。衣服上的水还在湿哒哒的往下落。 “老观头,你看看,这就是你家娃子做的好事。” 刘老头子瞪着眼睛,颤着声音指着萧丞:“你这混娃子,老祖宗的规矩,自古小娃娃不登船啊——” 刘老头子的话好像一根引线,顿时点燃了所有人。整艘船好像都炸起来了。 “萧丞,你这样会惹怒龙王爷的。” “你这样不守规矩,会给渔船遭灾的。” “这可咋个办,已经出航了,回不去了啊……”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甲板上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念着龙王爷恕罪。只有萧丞依旧一语不发,静静的站在那里。 刘老头子哑着声音道:“安静,安静。” 周围都安静下来,大家看着刘老头子,刘老头子看了一眼萧丞的叔叔。 “你说咋个办?” 萧丞的叔叔脸色沉寂下来,不出声。 刘老头子走到萧丞的叔叔跟前,面色沉痛的说:“按着渔子的规矩,小娃娃不能登船,这是忌讳。出航的吉时也已经过了,船是不能调头回航的,为了一个孩娃子,我们大难临头了。” 萧丞的叔叔没说话 刘老头子叹了口气:“老观呐,听说这孩子是你一吊钱买回来的。你也别怪老刘我心狠,要知道,马帮马头,漕运漕官,我是这渔民的领头人,我也不好干。按规矩来说,这孩娃子是你家的,你就该和他一起受罚。” 萧丞的叔叔继续闷着,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 刘老头子继续道:“念在平日里,你给村子里卖鱼的功德,这一次就把你摘出去,我会跟大伙说,这次出航鱼货的收成,我做主,你拿大头,攒攒钱,在重新买个闺女。至于这娃子……诶,扔到海里,平了海龙王的怒火吧,咱都是靠海吃饭的苦命人,开罪不起海王龙。” 萧丞听了刘老头子的话,心里一紧,不过面上却没动声色,只是抬眼望着萧丞的叔叔。 萧丞的叔叔的手紧紧攥住了裤子,脸色有些苍白。 刘老头子似不忍在看,拍了拍旁边两个同村的青壮,那两人脸色为难的来到萧丞面前。 “萧丞,你别怪俺和俺哥,实在是我们还有家里人要养活,得罪不起龙王爷。” 说完,两人就要伸手去架萧丞,萧丞用力去挣,却怎的也挣不开,他一路被架到了甲板上。到了甲板上,他就呆住了。他第一次在船上看大海,四周一片蔚蓝,一望无际。海面闪着金灿灿的光。全无往日的漆黑神秘。 刘老头子对身后的渔民们大声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四周安静下来。 “咱们靠龙王爷吃饭,这娃子坏了龙王爷的规矩,我也不想害他一条命,可是没法子。咱们穷人,命不值钱。都是希望大家有龙王爷护着,有个好收成。” 下面的渔子们都高声应和着,萧丞被两个青壮年推到甲板边上,脚底下就是海水。 “孩子,你好生的去吧,这一世你没投好胎,下辈子托生个富贵人家。” 刘老头子一脸悲切,挥了挥手,那俩青年就把萧丞往下头推,萧丞只感觉一阵晕眩,脚下一趔趄,人就往下一头扎下去,天旋地转,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了他,将他往上用力一扯,萧丞就回到甲板上。 还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就看到萧丞的叔叔在自己眼前。 萧丞的叔叔猛的推开两个青壮,将萧丞挡在身后。大家愕然的看着萧丞的叔叔。萧丞也惊呆了。 萧丞的叔叔“噗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 刘老头子愣了:“老观,你,你这是干什么?” 萧丞的叔叔“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众人彻底安静下来。 “今儿,是我老观没管好这娃子,给各位添麻烦了,这件事,所带来的所有后果,我代替他承担。”此话一出,众人面色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黑脸儿汉子,连萧丞都察觉到了不寻常,他呆呆的看着萧丞的叔叔,就好像所有人以前都不认识他,今日初相识。 --- 后来,或许是萧丞叔叔的那番话真的有了用处,所有的相亲们也不再为难他了,不论怎么说,在当时,萧丞的叔叔在那个时代,还是很有一点排面的。 那一次的那件事情,也就随着萧丞叔叔的发话,盖过去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就这样结束。 至少,萧丞的记忆还是没有在那一次的事情里边终止的,虽然,那一次照样是风平浪静的,在整个大海上,其实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甚至,在那一次,所有的人们所收获的鱼还比从前还要多。 可是…… 那也是叔叔大鱼打的最好的一次了,后来,叔叔的腿瘸了。 叔叔在腿瘸了以后,自然而然是不能够继续出海打渔了…… 也是在那以后,萧丞才真正的遇见了符水云,能够每一天都给他们提供帮助的符水云的一家人,但是,萧丞最为盼望的却是能够见到符水云,符水云也总是去萧丞的家里送鱼,给萧丞吃,也给萧丞的叔叔吃,大概,是在那个时候,萧丞才从真正的内心里边,真的喜欢上符水云了,但是,在那个时候,萧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于符水云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能够知道自己对符水云的情绪是真正的喜欢着的,却是后来的事情了,至少,在萧丞的小时候,虽然的确知道符水云对自己是真的好,但是,萧丞所不知道是,自己对于符水云的那种也希望符水云能够很好的情绪,到底,是一个弟弟对于姐姐的普通的祝福和关心呢,还是还掺杂了其他的在那个时候让萧丞难以理解的东西,但是,不论是怎样的懵懂或者是让萧丞难以理解…… 在后来,萧丞都理解了。 萧丞也确确实实的知道,自己的心里,符水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位置,那是,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的事物,能够代替和撼动符水云的。 萧丞就在心里这样的告诉自己了。 第168章 往昔·第二 萧丞在回想的时候, 心里是暖的。 但是符水云就不一样了,符水云以前没有修行过真正的阵法,所以她当时不知道, 但是现在, 符水云也算是一个合格的阵修者了…… 所以, 符水云心里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 当时自己故乡的那条大海,就是三千洲麓边缘的这一条! 那么, 自己的故乡,是不是就是一个超级大的阵法?! 他们,当时根本不是生存在一个真实的地点?而是生存在一个阵法之间?! 符水云愣住了。 而符水云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很快, 她就又能够在三千洲麓,遇见青云宗的程静了! 而程静此时, 也不知道她很快就要遇见符水云。 程静此时,还在宗门的秘境里边,跟宗门的弟子一起,刚刚进入秘境!她绝对想不到, 这个秘境, 竟然连通了三千洲麓! 在此之前,程静还期待着,秘境探寻这一天终于到了! 在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垂头丧气的时候, 程静同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不是探索秘境, 只是秘境宝物的搬运工。” 他身后的同门体修扛着重锤,“小爷也不是探索秘境, 爷只是秘境的挖宝者。” 跟在两人身后的青云门小师妹也弱弱的道:“那我是什么?” 不远处的程静淡淡的道:“你是筑基期,过来我这边,他俩是旋照期,我们四个要进的门儿不一样,你跟着他们,是进不去他们那道门儿的。” 青云门小师妹这才如梦初醒,有点依依不舍的朝程静同伴挥了挥手:“程哥哥,那我和龙姐姐走了,你们保重。” 程静同伴笑道:“你也保重,师妹们小心。” 同门体修叉着腰道:“徐妹妹!你要跟好你的龙姐姐!必要时可以让她保护你!你那么娇弱……喂!那个叫程静的!照顾好小爷的妹子!” 程静嗤笑一声,懒的理他。 便转身带着青云门小师妹,四个人在拐角处分道而去。 到了筑基期秘境入口的接引处,便有高阶的弟子在一旁候着。 他们开着一只月牙形状的木船,船上坐着成群的筑基期弟子,程静带着青云门小师妹也坐了上去,当人坐满的时候,这船儿却还不见开。 人群便有些不耐,纷纷问道:“人不是都到齐了么?为什么还不让进。” 旁边的接引弟子们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是这样的,那个,带队人还没有来……” 人群中一些往年来过秘境的人便炸毛了,问道:“平时都是带队人先到!为什么这次人都到齐了!带队人竟还没来?!我要上报给宗门长老,让长老为我们评理去!” 接引弟子慌了神,忙安抚众人情绪:“本次接引人是宗女的亲传徒弟,程轻轻……” 众人中忽然发出阵阵哇声,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程轻轻!?美人榜第一名的程轻轻?!” “这师傅徒弟……都是人间绝色啊……” “那有什么,修行之人有几个丑的?还不都是那样!有那么美么?” “呸,你不懂!” 人们议论纷纷,竟然忘了是要声讨她姗姗来迟的。 青云门小师妹拉着程静的袖子弱弱的道:“人一漂亮……就连犯了错人们都可以宽容……真好……” 程静笑了笑:“皮囊而已,我们修道之人,怎可贪恋表象声色呢?当你到了大道巅峰,问世间几人有资格宽不宽恕你?届时,只会是别人求着你宽恕。” 青云门小师妹红了脸:“可是……” 程静见她欲言又止,便耐心等她说话,她却不说了。 正望着青云门小师妹,却闻人群中一阵惊呼,只见一人踩着飞行符,施施然飘来,着一袭白衣,以轻纱遮面,一双眉眼,顾盼生辉,举手投足,恍如仙子。 程轻轻一到,人群便都住了口,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见。 人们屏气凝神,生怕惊扰了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程轻轻满意的点了点头,甜美的声音犹如山间清泉:“很好,本届试练的小弟子,比上一届更礼貌。”正说着,却是看到了程静,见程静也是以轻纱遮面,竟然敢模仿自己,她远山黛影般的眉毛忽的挑了起来,凉凉的道:“那边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竟然遮掩容颜,秘境试探之事可是非同小可,来历不明者不能进入!” 程静还没说话,坐在船尾的一个黑衣少女便嗤笑了出来。 程轻轻一愣,随即提高声音道:“还有船尾那个,你笑什么!你对我的话可是有意见么?” 那少女笑道:“本宗长老们从不过问弟子们的穿戴之事,这也是我们贪狼山同别宗的不同之处,何况,宗门试炼的人选,都是宗门执事殿钦点过的,我对你的话可没意见,只不过想提个醒,你对执事殿若有质疑,大可去执事殿兴师问罪,别在这儿耽误大家进去秘境的时间。” 那少女一提,众人这才知道自己是来这儿干什么的,纷纷附和道:“就是,程仙子,大家等你好久了,快带我们进秘境,才是最重要的啊。” “就是就是!” 程轻轻眸子一缩,有点愤愤的将目光从程静面纱上移过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行了,放门,开船吧。” 程静望向船尾,只见船尾的黑衣少女也在望着自己,目光相撞,黑衣少女笑着朝程静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 程静对她笑了笑。 青云门小师妹将程静的神色看在眼底的,她直觉程静对那黑衣少女起了好感,便拉了拉程静的袖子道:“龙姐姐……” “恩?” 青云门小师妹对了对手指:“那个……刚才我也想帮你说话来着,只是……” 程静一笑:“姐姐知道。” ~~~~~~~ 秘境是在一个小岛上,穿过了阵法大门,船儿在水面上行了好久,终于快靠岸了,人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刚一到浅水滩中,人们惊讶的发现,潜水滩的泥沙里,半埋着许许多多的法宝法器! 它们是那么的耀眼啊!就算被半埋在土中!散发出的光芒仍然在水面上折射出一道一道的彩虹。 有弟子欢呼着噗通一下跳进水中。 程轻轻轻蔑的摇了摇头。 便有弟子叫道:“都不要跳啊!那是假的!那水还很深!那水沾了衣服,连轻功和法力都用不了啊!别跳了啊!我上次来过这里,相信我啊!” 程轻轻喝到:“给我闭嘴!秘境探索本来便是一种试练,你只管好你自己,不准置喙他人,信不信我将你也踹下去!” 那名弟子的面相一看便是那种软弱的善良,他忍者眼泪终于不敢说话。 可是尽管他方才那般提醒了,还是有人会跳下去,他擦着眼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程静和他坐的很近,忍不住悄悄对他说道:“各人缘法……” 那弟子也小声的抽泣道:“他们有些是平时跟我说过话的人……跳下去……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们……” 程静奇道:“你的意思是……这跳下去不是只意味着探索失败,丧失资格那么简单?” 那弟子闷声颤道:“你是新弟子么?你以为试炼是什么……贪狼山不接受无用之人,不浪费一点资源……倘若连小小秘境都没有能力探索,都没有能力为宗门拿到贡献,那这个人在宗门还有被供养的意义么?不管什么秘境,但凡你进来,生便是真的生,死便是真的死,成有奖,死无命。” 说着,那弟子兀自压抑着自己哭了起来。 青云门小师妹惧怕的搂着程静,程静终于叹了口气。她只道宗门修行严格而残酷,原来竟然残酷至此,她虽然是老妖怪,但是在山上与世隔绝的久,世间纷扰,她又能真正懂几分呢?可算是体会到了。 靠岸的时候,船上的人,只剩下一半了…… 那程轻轻一上岸,便严肃的对众人说道:“到了!这岛上机缘无限,只待你们去开启。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可要注意了,咱们这个门进来的方向是在这‘蓝湖秘境’之东,是岛上相对安全的地方,你们只要拿到足够的贡献,便可以到这儿等着汇合了。哼,可不要贪多。切莫没有自知之明,走到了中间、走到了别处,这南面是旋照期区域,北面是开光区域,西面是辟谷区域,这等级的划分,也是按照危险的程度,和难易程度划分。宗门作此划分正是一种体贴弟子,保护弟子的行为。要是出了中间界线不开眼跑到了别处送死,呵呵,我可不理会。” 众人都被惊出一身白毛汗,一眼望去岛上也没什么界线之分啊,也没地图,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超出这东边范围。 “我在这儿等你们。”程轻轻好整以暇的在储物戒指拿出一个蒲团,闭上眼睛打起坐。 众人便一拥而上,往着极东方向的角落进军。 程静望着他们扬尘而去,青云门小师妹扯了扯程静的袖子:“为什么不跟上呢?” “……僧多粥少,都往一块儿凑去,宝物都不够分,还不打起来。” 程轻轻那边传出一声鼻头不屑的冷哼。 程静不搭理她,看了看四周,便带着青云门小师妹找了个方向往前走。 走出了老远,程静道:“这儿沙土有异,你可要小心一点。” 话刚落音便问青云门小师妹大叫了一声! 程静回首拉她,却迟了一步,只见青云门小师妹脚下的沙土一松,整个人都陷了下去,土中传来她沉闷的哭腔:“龙姐姐!” 程静眸色一沉,祭出月弦扇,将法力凝聚在扇尾,紧接着将扇尾狠狠往地面上一插,一道波光顿时在那处地面扩散荡漾,程静厉声喝道:“起!” 话一落音,“轰隆”一声,二十尺尘土翻地而起,一瞬间烟尘飘荡。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恰巧缓缓而来的黑色影子,从沙尘的隐隐约约间,惊奇的望着程静御扇掘地,合不拢嘴。 尘土像灰色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飞起,又簌簌哗哗的落下,盖了程静一身一脸,程静伸手敏捷,挥着扇子翻进土坑中,将一条大蜈蚣揪了出来! 那黑色影子“嗷呜”一声恶心的吐了,但见程静扇沿一滑,将那蜈蚣生生撕碎,从蜈蚣体内喷涌的粘液,粘落到程静的衣衫上,程静都没眨眼。 程静在蜷曲的蜈蚣的破碎尸体上,拽出吓晕的青云门小师妹,顺便一只手熟练的插/进蜈蚣的身体,取出了蜈蚣的妖丹。 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黑色影子都吐的不像话了。 程静这才将青云门小师妹提在怀里,慢腾腾挪向那黑色影子,对那黑衣女子道:“深吸一口气,提气凝神,别吐了……这生人的任何气味,都容易招来大批妖兽,不好对付。” 那黑衣女子这才擦擦嘴,忍着恶心道:“好,好的……巧……巧啊……你也到了这边……” “恩,那边人太多,怕抢不到资源。”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你,真厉害……我是程静同峰师妹,叫黄衫,你呢?” “黄衫。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哈哈……你,你也不是程家人?”程静同峰师妹说话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双眸一亮:“慢着,你是程静?” 程静点了点头,“恩,我原不是本宗人士,后来才拜入宗门。” 程静同峰师妹连忙拱手道:“不知阁下便是凉首座的徒弟,失敬!”说着,还偷眼去瞄程静的神色。 程静有点好笑:“师傅是师傅,徒弟是徒弟,只是修行而已。” “那不一样!你看程轻轻那样傲慢无礼,还不是因为师傅是宗女?你的师傅可是凉首座,你可以和程轻轻对着干啊!怼她!谁叫她刚才说你。”程静同峰师妹愤愤不平道。 “……不值当,浪费情绪。”程静劝道。 程静同峰师妹摸了摸手上鞭子,“倒是我不稳重了,让你见笑啦。相遇便是缘分,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好。”程静应道。 程静同峰师妹便去拍青云门小师妹的脸:“喂,醒醒啦。” 青云门小师妹幽幽转醒,一把抱住程静,哭道:“龙姐姐我怕。” 程静同峰师妹嗤笑道:“有什么好怕的……” 程静道,“师妹,大道一途艰险无比,你的心性,还需要磨练啊。” 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 青云门小师妹一听,更怕了,她紧紧搂住程静的胳膊,“龙姐姐不要我了么?龙姐姐交了新朋友不要阿柔了么?呜呜呜……龙姐姐不要丢下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程静笑着将青云门小师妹拍了拍,没有说话。程静记得,从前在苍梧洞天的时候,朱红最喜欢搂她的胳膊了。 程静同峰师妹嗤笑道:“你怕的话就别去,回去程轻轻那儿呆着。” 程静一想这是个好主意,便道:“程静同峰师妹言之有理。” “不行不行!程轻轻像只老虎。” 程静同峰师妹笑道:“带你可以,但是你若拖后腿,我们就扔了你!” 三人便又上了路。 程静三人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妖丹,程静发现程静同峰师妹此人好像有些洁癖,比如,她杀妖兽的时候,不喜欢溅出汁液,更不喜欢直接用手插/进/去翻搅捏出妖丹,她的法器是一条黑色的皮鞭,她会将妖兽的尸体放在地上,用法力将皮鞭探进去,将妖丹卷出来…… 为此,程静说她多此一举的时候,她却说,杀怪,是一种艺术!她才不要用暴力,去破坏那份美感。 程静一脸黑线。 而青云门小师妹,你说她战斗力弱就算了,但是剥妖丹的时候,也站在程静身后,看着程静去剥。 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程静,等程静分给她。 “你欠她么?”程静同峰师妹有些看不惯。 “不欠。” “那你惯她做什么?” “有么……我只是无聊。” 程静同峰师妹咂了咂嘴,“不愧是凉首座的徒弟!凉首座曾经一人一剑,荡平了南荒毒神潭,将其三百多修士尽数灭门,人们都以为他此般杀戮是为夺宝,却不曾想,当他杀到最后一人时……” 程静好奇问道:“如何?” 程静同峰师妹道:“他问了那个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今日之剑,快么?” “……” “凉首座连毒神潭至宝,都不屑一顾,他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提过毒神至宝,据说那可是仙级的法宝!”程静同峰师妹自顾自道:“在这个蓝湖秘境的所有弟子,哪一个不是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多抢到一点资源……你却……你跟你的师傅一样不稀罕这些么?” 平时凉萧在资源上从未少过程静,所以她也不知弟子们为了一点儿资源,竟需要赴汤蹈火。她看着程静同峰师妹,心里有点儿酸楚。 程静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问道:“凉首座灭人满门,只是为了证剑么?” 说到凉萧,程静同峰师妹的眼睛噌的一亮,眉飞色舞道:“是啊,他最后杀的那人,曾经在他修行式微的时候,侮辱过他的剑道。” ~~~~~~~ 程静那边还算顺利,但看程静同伴和同门体修这边,仿佛却没那么轻松了。 他们此刻正陷入了一片内战之中…… 要问为什么?便是因为,旋照期区域比筑基期区域危险了许多,这边多了许多惑人心智的东西,几个弟子捡了点法宝,却被法宝上的邪气操纵,杀起了自己人,他们虽然还有点清醒的意识,但是他们怎么会放开手上的法宝,让别人抢去? 程静同伴修为在同境界弟子中也算上乘,同门体修也不弱他,但是两人联手,都打不过一个拿着法宝被黑化的弟子。 两人一路被那个弟子追着杀,相互救援着,终于遇到了人多的大部队。 却只见大部队也是自己和自己打成一团! 程静同伴和同门体修眼神交递,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办法,各自抽出在地音殿画过的符纸,在指尖引焚,然后两人琴锤合璧! 以片刻的符文威力,终于逼走了那名黑化的弟子,那弟子此时已神智全无,见近不了眼前猎物的四周,浑身的嗜杀之意难以抑制,便喘着粗气冲往大部队混战而去。 程静同伴叹了口气:“修行不易,这又添多少憾恨之魂……” 同门体修则不屑道:“戚!都是自找,像你我不都没事?” 两人于身后的混战中渐渐走出,相视一眼,因默契会心一笑。 便在这时,程静同伴忽然发现,他们竟然走进了一片大雾之中。他散出去的神识所看到的,也是雾茫茫一片,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大雾了。 程静同伴惊出一身白毛汗,这‘蓝湖秘境’他来过好多次,甚至他都有做接引人的资格了。他对‘蓝湖秘境’很熟悉,从未见过‘蓝湖秘境’起雾。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在自然中起雾没什么,但阵法加持的秘境中竟然起雾……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阵法崩毁?或者,秘境出现了差错…… 同门体修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将大锤往地上一插,连到:“难道小爷是要死在这了么!这秘境是不是要爆炸?” 程静同伴也是惊怕,但却被同门体修这句话逗笑:“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但这秘境看样子是出了点状况,倘若在汇合处的接引人有所察觉,此刻大概便去求助宗门长老们了,所以,莫慌。走,跟我来,我判断一下方向,我们去东边!那边危险少些,顺便去找找程静和青云门小师妹。大家在一起,彼此都会安心些。” ~~~~~~~ 程静这边,大雾还没漫过来。 虽然没有漫过来,但以程静神识之视野,却已看到了异情。 当即,她便肃然对程静同峰师妹说道:“我们不要往前深入了!跟着我撤回岸口,去找程轻轻!” 程静同峰师妹被她吓了一跳,连问为什么? “待会儿再跟你说!你只需信我!”程静不想废话,一手一人,拉着程静同峰师妹和青云门小师妹便往回拐。 程静同峰师妹心里一暖,见程静神色匆忙还不忘伸出手拉着自己,虽不知前面什么险情,但心里美滋滋,脸上笑盈盈的道:“信你!” 白雾终于渐渐的弥漫开来,程静道:“我们要尽快离开秘境!” 三人奔走间,忽闻有人在上空喊她们的名字,是程静同伴和同门体修的声音,然而大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连神识的感知都受阻。 三人应道:“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说着,三人也挥起飞行符,朝声音方向飞了上去。 五人一照面,程静同峰师妹便冲着程静同伴挥手:“咦!程公子!” 青云门小师妹见程静同峰师妹竟然和程静同伴打招呼,顿时不甘示弱的飞近程静同伴,抱住他的胳膊道:“程哥哥!” “先不要在这儿寒暄,我们先找到岸口再说!”程静同伴柔声说道。 余下四人异口同声道:“好!” 五人穿过重重迷雾,终于到达了东边的岸口,却发现…… 岸口的接引人不见了,连引渡的船儿都不见了! 可是岸边的水,若没有引渡船的接引,他们是过不去的。 这下连程静同伴都慌了。 “靠之!死路一条了!” 程静同峰师妹呸了一口道:“赶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你又是哪来的臭婆娘?你知道小爷是谁?敢这般……” “你闭嘴。”程静同伴打断他道:“我说了很多遍,你的戾气不要那么重。” 同门体修愤愤的瞪了程静同峰师妹一眼,“我知道啦。” 程静打量了岸口好久,才说道:“就算接引人要出去宗门求助,她也是需要渡船的,不然她自己也出不去……你们放心,倘若程轻轻去汇报长老,不多时便会有人派船来接我们,何况,还有其他方向岸口的接引人,大概也去了。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撑过一段时间,不难吧。” 程静定定的打量众人,程静同伴沉思道:“地上妖兽太多了,不如我们就在空中漂浮着,安全。” 他的话一落音,脚下的飞行符突然“砰”的一声爆炸了,同门体修眼疾手快,“嗖”的过去将他接在自己的飞行符上。 程静同伴道:“别飞了!都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同门体修的身后看到一道剑芒,他拨动琴弦,“铮”的一声将剑芒震散。 程静也看到了,她道:“天上有剑芒织网!越来越多!快下去!” 说着,率众落地,程静同伴仰天奇道:“冰剑囚龙式!” 程静闻言一惊,“这不是剑修的上古阵法么!试炼秘境为什么会有此等大阵!” 不待程静发问,程静同峰师妹忽然唤道:“秋池小心!” 只见青云门小师妹立在程静身后,垂着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剑。 在青云门小师妹周身散发着一股森森的寒意,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像发自地底冰层一般:“龙姐姐……” 程静同伴和程蓝山上前两步,将程静和程静同峰师妹挡在身后,程静同伴柔声道:“青云门小师妹,放下剑!” 青云门小师妹执着剑,脸上忽然簌簌的落下眼泪,“龙姐姐……我在黑水峰受够了师兄们的欺负,怎么办呢……龙姐姐你是第一个在我被人揍的时候,会站在我身边的人,我要怎么感谢你……” 程静叱道:“青云门小师妹,快将剑放下!” 青云门小师妹的眼睛被蓝光充满,看上去像一潭死寂的湖泊。 她的眼泪落下去,还没滑落地上便变成了冰碴,挂在脸上。 青云门小师妹还在往前走,逼的众人直后退。 “龙姐姐,不如让我杀了你好了……对我好的人……我只想她对我一个人好啊……你为什么还要对程静同峰师妹也好……还有程师兄……我也杀了你好么……你为什么除了我……还要有别的师妹啊……哈哈哈……呜呜呜……都别离开我……都让我杀掉……好不好……” 程静的背上一阵冰凉,她怕的不是青云门小师妹。 她怕那把剑。 那不是什么法宝,名器。 然而可怕就可怕在,那只是一把冰剑,却胜过他们几个任何一个人的法宝,法器。 同门体修手足无措:“这种情况,该咋办?” 程静平静的道,“没办法,想破阵,只能动武了。” 青云门小师妹脸上挂满了冰渣,冰剑在她手上颤抖,叫嚣着对于杀戮的饥/渴难耐。 她终于挥剑而上,一瞬间无数剑芒汇聚在她的周身,这大作而起的光芒,直逼的众人不能直视。 光芒散去后,周围竟然变成了一片虚空! 天地间没有清明,没有混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严阵以待的人。 这无尽虚空让众人讶异,让程静惧怕,因为,这氛围,像极了她以“化梦大法”入定的景象。 程静同峰师妹眯着眼睛扬起手中皮鞭,“怎么回事……秋池,我们真的要打这个拖油瓶么?” 程静叹了口气,“冰剑囚龙式……冰剑乃是阵眼所在,普通点的阵法,若是冰剑好好的插在地上被我们毁灭,阵法也便破了,难就难在,这把冰剑竟知道选择一个我们的同伴人剑合一……要破阵,除非让青云门小师妹放下剑。” “她放个屁!我看她拿着嘚瑟的很!”程静同峰师妹对青云门小师妹的初次印象便不好,但见她方才口吐狂言,更是对她起了一丝厌嫌,“不如杀了她算了,人剑俱毁,方便快哉!她这般心性,反正不适合修道。” “呵呵呵呵……”青云门小师妹扬起一边嘴角,阴测测的笑,她挥手便是千百道剑芒朝着众人射去,“程静同峰师妹……你是个贱/人……” 程静同峰师妹怒甩皮鞭,于空中疾扫。 但看那同门体修和程静,也祭起法器,白雾中一阵切金断玉之声。 四人面对冰剑,讨不到一丝好处,程静同伴的琴弦被震断一根,程静同峰师妹的衣服都被剑芒划到衣不蔽体的境地! 就在众人胶着的时候,同门体修忽然大叫一声,被一道剑芒刺穿右肩,远远的往后摔去。 程静同伴迅速追向同门体修,堪堪接住他摔落的身子,这一分心,自己的后背顿时被划伤十几道血痕。 同门体修的大金锤滚落的更远,还没有止住,渐渐滚出了他的视线。 “我的锤子!” 程静同伴将他放稳,护在自己的身后,竖起桐琴,迎着无数剑芒加身,无暇顾及满身满脸的血痕,缓缓拨动琴弦,低吟道:“五气连云波,十光凝海结。” 随着他的指尖拨动,自琴弦为中心忽然发出一圈绿光,这绿光渐渐散出十五尺的距离,便静止不动,只是随着琴弦的震颤,那绿光泛着一缕一缕的波纹。 程静同伴朝着还在远处的程静和青云门小师妹喊道:“退过来!退到我的音域里!” 程静正要后退,却发现程静同峰师妹衣衫破碎,体无完肤,应付的吃力,她挥动月弦扇,冲过去拉起程静同峰师妹便将她拖到了程静同伴的音域中。 程静同峰师妹赞道:“程公子这是什么阵法?这绿光之内,剑芒都不能进来!” 程静同伴脸色苍白,紧抿着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同门体修捂着右肩爬起来,沉着脸道:“我师兄用的是‘云生结海曲’!这首曲子的时间是半柱香!可抵御外敌法力不侵!哎……没想到大哥竟然用了这一曲……一曲奏尽,大哥恐怕需要很久一段时间来回复灵力……我们要赶快想办法,别让大程哥心思白费。” 众人在音域中受到短暂的保护,大家不约而同的祭起自己应敌的大招,手上萦绕着法力波动,蓄势待发,只找一个机会,一气而上。 程静紧紧握着扇子,眸光一暗:“冰剑在慢慢融化……已同青云门小师妹相溶了……” 说话间,程静识海一荡,她的神识,似乎在漫天剑芒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如此铺天盖地的冰刃在周身横亘,然而除了青云门小师妹周身的气机之外,那无数的剑芒,根本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寒气。 程静忽然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入定的时候,在定境中,总是看到一些恍惚杂乱的景象,定境中,火焰不能炙烤,瀑布不湿衣衫,虚实交错,真假难辨。 这感觉和在虚空定境中那种迷茫,像极了! “真是干!”同门体修一跺脚,脚上带着的金脚圈叮当作响。 青云门小师妹全身盘旋着狂风和冰雪,她面无表情,立在音域之外,操纵着满天满地呼啸的剑芒,冲撞程静同伴的音域。 “这不是咱们可以对付的。”程静同峰师妹捏着皮鞭,丝毫看不出青云门小师妹的破绽,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说话间,忽然“铮铮”几声,程静同伴的桐琴,在曲终的一瞬间,琴弦尽断! 第169章 往昔·第三 程静同伴沉闷的哼了一声, 便向后倒去。 “程师妹!” “程师姐!” 音域消失的一霎,天地间剑芒纷杂,像久拉后刚一松手的弓箭, 尽数射向众人。 这些剑芒, 像咆哮的冰雪裹挟着风暴, 映入众人无措的瞳孔, 同门体修扶着程静同伴,终于道:“吾命休矣!” 然话一落音, 周身忽然激荡起一声龙啸,这一声如钟鼓齐鸣,如千雷破空,浑厚绵远,激荡在无尽的虚空中, 一瞬间竟将众人周身的剑芒尽数碾碎,无一错漏! 只见程静端坐在众人身前, 手捏兰花,微合双眼,在她的身侧,还站立着一个影子!她自己的影子!她的影子竟然仿若带着意识般, 站在了她的身边! 程静本体盘膝而坐, 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道之混沌,如暗如明,道之朦胧, 如影如声, 我心无念,天清地澄, 我心无欲,破碎虚空!” 这是“化梦大法”第一段阐述的大意,将欲化梦,须先识梦,识梦之法,寻道虚空。程静终于理解,竟然还翻译成句。 随着她的一字一语,她身侧的那个影子,执着她的月弦扇,瞬间移动到青云门小师妹身前,便朝着青云门小师妹的手臂斩去! 只见程静端坐在众人身前,手捏兰花,微合双眼,在她的身侧,还站立着一个影子!她自己的影子!她的影子竟然仿若带着意识般,站在了她的身边! 程静本体盘膝而坐,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道之混沌,如暗如明,道之朦胧,如影如声,我心无念,天清地澄,我心无欲,破碎虚空!” 这是“化梦大法”第一段阐述的大意,将欲化梦,须先识梦,识梦之法,寻道虚空。程静终于理解,竟然还翻译成句。 随着她的一字一语,她身侧的那个影子,执着她的月弦扇,瞬间移动到符峰小师妹身前,便朝着符峰小师妹的手臂斩去! 符峰小师妹因为方才程静忽然爆发的龙啸,有片刻呆滞,此时见程静对自己动了杀招,顿时扑簌的泣下片片冰渣,“龙姐姐……去死……” 随着她的哭声,天地间风起云涌,重新汇聚了无数剑芒,众人正吃惊于程静的神秘威能,此时见机,也纷纷祭起法器,迎刃而上。 符峰小师妹的冰剑挥舞来去,却根本打不着程静的影子!程静的影子却一直瞄准她拿剑的手臂,难缠之极,符峰小师妹喘着粗气,快要疯掉。 没有人注意到程静的本体,程静同峰师妹虽然在一旁守护她的本体,却也无暇顾及她本体的变化。 程静竟于乱中入定!使周身环境同自己的定境合一!于茫茫中,结合从前师傅的教诲和“化梦大法”的秘诀,终于抵达了阴神之境! 方才的影子,便是她御用了自己的阴神,只是现下阴神能力微弱,还是一团黑影子。 纵然身外剑芒横扫,在程静身上刺下无数伤痕,程静仍然入定不出。 此时,她的识海终于穿透迷雾,看到了别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你终于能看到我了。” 不远处一个玄衣男子嗤笑道。他抱着肩膀,居高临下。 “你是?!” “你问,我便要告诉你么。” “……” “废物。” “……前辈,何故说的仿佛在等待我看到你一般。” “呵。” “我们认识么?” “呸,谁认识你。” “好的,那这‘冰剑囚龙式’是不是你设下的?” “是。” “你快收阵!我的朋友们快撑不住了!”程静恳请道。 “哦?你的朋友,关我什么事呢?倘若不是我循循善诱,你能够悟出阴神么?你真是蠢的没边儿了!秘籍都给了你,自己还学不会,害我费劲了精力,冒险开导你。” 玄衣男子的话声渐渐远去,似乎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嘲讽程静几句。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时候,符峰小师妹忽然大叫一声,只见那支冰剑在她手上爆炸了! 她拿剑的手臂瞬间被炸碎,她的眼中却清明起来,仿佛她被抽离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大叫一声,失去了意识。 天和地回复平静,除了卫紫叶由于受伤过重昏迷过去,程静同伴和程静同峰师妹倒没有什么危险。 程静收回阴神,站了起来。 在起身的那一霎,在程静同伴和程静同峰师妹惊诧的目光中,程静周身闪过一阵白光,她终于突破了筑基大圆满的壁垒,进境至旋照境界! 然而她此时却没有心思有一丁点的高兴,她只有一个抓心挠肺的疑问,那个玄衣人,到底是谁?是敌?还是友呢?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程静和程静同峰师妹护理好卫紫叶和断臂的符峰小师妹,程静同伴见卫紫叶没什么大碍,便舒了口气。 原来方才那些大雾,那些无尽的虚空,都只不过是‘冰剑囚龙式’的阵法附属,当他们破阵而出,便破开了迷雾置身在真正的蓝湖秘境了。可是雾虽然散了,但程静同伴环顾四周,仍然没找到自己的法器。 因为同伴受了伤需要休养,三个清醒的人便提出撤离秘境,各自到各自区域的集合点找接引人,于是,程静同峰师妹和程静带着符峰小师妹,程静同伴背着卫紫叶,五人在此分道。 程静同伴一心安置卫紫叶,寻找法器大金锤之事,便被他放下了,那大金锤可是地级法器,除去极少数仙级法宝之外,修真界以“天地玄黄”为等级定夺资质,地级已然珍稀了,他在心下直叹着可惜。 程静和程静同峰师妹拖着符峰小师妹回到“蓝湖秘境”东边的集合点,程静小师妹仍然在那儿原地打坐。 此时在程静小师妹的身边,已围了不少弟子,他们看上去也都够呛,其中有几位弟子不知是遇到了何种情况,看上去像被烧焦了一样。 此时人群都在纷纷议论着什么: “刚才那阵大雾到底什么原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差点以为秘境要爆炸呢!”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看到秘境起雾,快吓尿了!赶快往这儿跑!” “恩……我也是!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一路往这儿摸,我记着终于走到这儿了,但是雾一散,我发现我竟然还在别处!还好赶来了。” “对了!方才雾散之前你们可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恩!我也正想说,那声音也不知发自哪儿,像龙虎呼啸,震的地都抖了抖!是不是什么妖兽?” …… “秋池,你好厉害呀,你刚才……”程静同峰师妹瞟了瞟众人,凑到程静耳边低声说道:“你刚才那声,是佛修的‘大狮子吼’么?” 程静一笑:“我哪会什么佛门神功……” 程静同峰师妹笑眯眯的望着程静,见她虽然否认了,但也没打算说清答案,便不问了。 程静小师妹见程静一行人往集合点凑来,原本还在垂着眸打坐,此时却睁开了眼,盯着程静道:“你们竟然出来了,还以为你们会死在里面呢。” 程静道:“不好意思,我们和大道同在。” 程静同峰师妹白了程静小师妹一眼:“对呀,我们好的很。” “哦?那这个废物是怎么回事呢?断了胳膊也好的很么。”程静小师妹嗤笑。 程静同峰师妹还想说什么,程静示意她不要理会,程静同峰师妹便不满的哼了一下,将符峰小师妹放在地上,程静便为她运功疗伤。 程静同峰师妹对符峰小师妹原本便没什么交情,见程静为她运功,便道:“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你用不着对她耗费精力,她心智不坚,偏要修道,原本便是不自量力的行为,在秘境也多番拖累众人,这种人,对你毫无用处,不要花费力气了。” 程静道,“正因为意志不坚,所以不管她,她便陨落了。” 程静同峰师妹哼了哼,“死便死呗!也不是你什么重要的人。” “话虽如此,但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间,却见程静小师妹盈盈走来。 原来集合地的众弟子都跟自己的三两同伴一起叽叽喳喳,此时程静小师妹忽然起身,端的犹如鹤立鸡群,人间仙子。 众人当即屏气凝神,慌忙为之开道,也生怕自己的聒噪惊飞了白鹤仙子,都闭上了嘴。 程静小师妹走到程静同峰师妹身后,幽幽的道:“你们耳聋么?我方才和你们说话呢。” “原来你在和我们说话呀。”程静道。 程静小师妹哼了一声,伸手指向程静道:“你凭什么带面纱。” “那你呢,你凭什么?”程静同峰师妹反问程静小师妹。 程静小师妹没有说话,只是懒懒的用视线扫视了一下身旁的众人们。 人群中便有人为她说话了,“你们有所不知啊!卫师姐可是咱宗门弟子排行榜第一的美人!号称“云端仙子”,说的便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这称号的来由是因为卫师姐一向轻纱遮面,如在云端,美而朦胧!” “是啊是啊!我们卫师姐是容颜太美,用轻纱更衬托美人出尘脱俗,像我等凡夫俗子,哪有这等讲究……还是不要东施效颦了。” “是啊,只是在自取其辱……” 程静同峰师妹气结,正要为程静说话,攥紧了皮鞭的手却被程静轻轻一握,程静道:“卫师姐姑射仙子下凡,我辈敬仰,便效仿一二,师姐很介意么。” 周围顿时有女孩子们的声音传来: “那我也要戴!” “嗯!我也要像卫师姐一样!” “卫师姐最好看了!” 程静小师妹原本只是想给她点难看,不料一拳打在棉花上,人群的议论,让她既得意,却还生气,她怒视程静,却无话可讲,便悻悻而去了。 ~~~~~~~ 程静小师妹带着众人在集合地等了没多久,便说道:“时间到此大概也够了,我们走吧。”说着,便往船上走去。 弟子中顿时有人叫道:“卫师姐!我的小师弟还没有出来!再等他一会儿好么?就一会儿!” 程静小师妹站住脚,不耐烦的朝人群一望,语气冰凉:“我说了,时间够了。” 那弟子顿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朝程静小师妹叩首道:“求求您了卫师姐!再等等我师弟吧!” 程静小师妹呵呵一笑,大步踏上月牙船,朝着众人一挥手:“谁要等人的,自己在这儿等着,这月牙船,开出去,便没有拐回来的道理了。” 程静小师妹话一落音,众弟子便慌不迭的跟了上去。 程静和程静同峰师妹也拖着符峰小师妹上了船。 只剩下几名放不下同伴的弟子,仍然站在集合地,不知所措。 眼看着月牙船就要启程了,在集合地等人的弟子飞一般追了上来,程静小师妹眼带嘲笑。 集合地只剩下方才下跪的那名弟子,他终于站起身来,眼巴巴的望着月牙船行去,望着月牙船渐渐驶离,捂着眼哭了起来。 就在月牙船消失在他视线的时候,集合地终于多了一个人影,一个少年抱着一堆战利品蹦蹦跳跳的朝集合地跑去,边跑边对他大声叫道:“师兄师兄!我来了!”。 他站在集合地的渡口边,转身望着那少年,凄然道:“船走了……我们回不去了……”一边说,一边朝少年走去。 那少年一抖,战利品自怀中滚落一地,他走上去拉住少年的手,“别怕,还有师兄呢。” ~~~~~~~ 出了秘境之后,众人将所获资源尽数上交,执事弟子会作下记录,待执事殿统计之后,会按照各弟子的贡献,在统一的时间发放弟子奖励。 完事之后,弟子便各自回去自己的修行居处,每次秘境探寻后,都会有两天假期。 而各个区域的秘境接引人,不但没有假期,还要到执事殿去召开会议。 ~~~~~~~ 在回峰路上,程静才知道,原来程静同峰师妹是卫紫叶大师傅身边的侍女,因为天资聪颖,被他大师傅收入了宗门成为正式弟子,他大师傅是宗门德高望重的琴姬,名叫卫锦瑟,可这琴姬虽然将程静同峰师妹收为宗门弟子,却并未收她为亲传徒弟,所以程静同峰师妹的身份仍然是琴姬侍女。 难怪程静同峰师妹和卫紫叶认识呢。 程静同峰师妹告诉程静,卫锦瑟也是为了她好,卫锦瑟是位琴修,而程静同峰师妹不适合修炼音律之道,所以卫锦瑟不收她为徒,是为了她能有机缘遇到适合自己的良师。 末了程静同峰师妹却说道:“只是,卫哥哥都有三个师傅呢!大概他是卫家人所以大家对他迁就一些……其实主人若收我为弟子即使什么都不教我,我也会很高兴的。但我也很知足,主人即使没收我为徒,对我也是极好的。” 说话间,程静同峰师妹却是醒转了,她刚一醒来,便迷迷糊糊的叫着痛,当她全然清醒后,一看到自己的残臂,忽然惨叫道:“龙姐姐!龙姐姐!我想起来了!是你砍了我的手臂!呜呜呜……你还我的手臂!” 程静同峰师妹当即怒叱道:“胡说!你自己拿着冰剑炸掉的!” 程静平静望向符峰小师妹,虽然知道符峰小师妹记忆有些错乱,但程静当时的确是想要那样做的。 在那种情境,很难不做出取舍。 虽然后来玄衣人收了阵法,冰剑自己爆掉炸了符峰小师妹,让程静收了手。 可程静的意图,却是没法遮掩的。 符峰小师妹用剩下的一只手抓着程静的袖子,声泪俱下:“龙姐姐,我看的清清的,你一直在试图砍我的手臂,我跟着你,信任你,一直认为你可以保护我,但是却是你砍了我的手臂!我恨你!我恨你!” 程静同峰师妹“啪”的在符峰小师妹脸上甩了一巴掌,“恨你麻痹!不是秋池你死几次了你自己数数!” 符峰小师妹“哇”的大哭起来。 程静叹了口气:“算了,你恨我也好。程静同峰师妹,你将她送回黑水峰,我就不去了。” 程静祭出飞行符,毅然离去。 符峰小师妹见程静走了,只剩下程静同峰师妹,她便不闹了,只是自顾自的抽噎着。 “你抽抽搭搭干什么呢?”程静同峰师妹厌嫌道:“你这人,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程静一路凭什么照顾着你?我要是你,能幸存下来,都要对程静感恩戴德了。照我说,你也别修行了,卷好铺盖,下山找个男人过平凡日子,才是你的路。” 到了黑水峰,程静同峰师妹气乎乎的将符峰小师妹丢下去,一句话不说,便拐了方向,朝青竹峰而去。 程静同峰师妹将符峰小师妹送去黑水峰的时候,符峰小师妹的师兄们正围聚在黑水峰的峰台上为宗门画符,画的是初级五行增益符,青云宗最低阶的符纸。 黑水峰的弟子不比正式入门弟子,可以根据个人实力挣取资源,黑水峰的弟子没有那种资格,他们都是没有家族人脉,或没有资质却一心想要修炼的外姓人,所以,宗门给他们黑水峰这片宝地作为修行之所,给他们宗门庇佑,却不会给予他们修行所需的资源。相反,宗门还会按时向黑水峰收取保护费用,这些费用,自然是他们想尽办法才能出的起的,所以他们一旦有了精力画符,便会多画一些,这些也可以当做保护费进献。 而宗门对黑水峰,有时也会法外开恩,比如宗门在广招入门弟子的时候,也会给予黑水峰考试的资格,像符峰小师妹,便是上届宗门招人时,偶然被选中的幸运儿。 符峰小师妹资质是黑水峰弟子最低的,心性也差,辈分也是最小的师妹,照理说,轮遍了所有人都轮不到她啊!可她偏偏总是能踩到狗屎运!获得了新晋弟子评选者的青睐,原本她便因此招了许多嫉恨,开罪了不少师兄师姐。 这下她一脸自豪的去参加所谓的宗门秘境,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当初嫉恨的,艳羡的,愤愤不公的全都哗笑出声。 “符峰小师妹,刚才那个是你同伴么?好像很不关心你啊?你都受伤了还将你摔下来?你们有仇么?”符峰小师妹的一个师兄哈哈大笑着放下手中的符笔,乐呵呵的向符峰小师妹迎去。 “符峰小师妹,咱黑水峰可就你一个天之骄子,可别缺了胳膊少了腿,人家看了还以为咱峰上全是残废呢!”符峰小师妹的一个师姐也乐呵呵的向符峰小师妹迎去。 符峰小师妹一只手抱着残臂,那残臂虽断,却被做过很好的护理,用脚趾甲想都知道是程静包扎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符峰小师妹怒恨交杂,挥手便扯去纱布,口中喃喃道:“不要脸的假慈悲,谁稀罕了!” 众人哄笑着看她。 符峰小师妹闷不吭声的低着头,避开人群,颤颤巍巍的往自己休息的草房走,后面的师兄师姐们赶趟似的跟着看笑话,大家毫不避讳的嘲笑她的无能,纷纷表示,如果自己能有资格到宗门秘境,肯定凯旋而回了。 符峰小师妹刚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忽然“嘭”的一声,草房炸了。 虽然这爆炸威力很小,但符峰小师妹没有任何防备,新伤加旧伤,内心更是悲戚,符峰小师妹正要从一堆烧焦的废墟中爬出来,周围却一阵哄笑。 “符峰小师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的那么没用,身体保不全,房子护不住,哈哈哈……” 符峰小师妹那只好的手臂一沉,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她将脸捂在焦热的废墟中,呜呜的放声大哭。 人们都兀自开怀,议论纷纷,眼前这小丑一般的师妹果然不负众望,让大家高兴的很。 没有人在意她弱小的呜咽:“恨……” ~~~~~~~ 程静回到青竹峰寒烟塔上,由于突破了筑基圆满,进境至旋照,扫除了先前那些困惑,心下轻松。 但她想起玄衣人,却有一种被人图谋的不快。此人修为莫测,程静虽看不透,她却知道“冰剑囚龙式”不是一般阵法。 分析他离去时所说的那些话,想必还会主动跟程静有所交集,程静不急。 不论他有什么意图,程静亦无所惧。 破除了修行壁垒,她对于重走巅峰有着近乎不眠不休的执念和渴求。那本来便是她走过的道路,那大道顶端的风景,本该是她触手可得的,不是么? ~~~~~~~ 青竹峰入口的峰台上,凉萧刚得了宗门护法的传话,说是蓝湖秘境出了状况,正欲前往执事殿议事。 凉萧才行出自己的竹楼,透过婆娑竹影,瞧见青竹峰的峰台上落下一个人,正大大咧咧的向青竹峰境内走去。 凉萧便移形换影,忽然立在了来者面前。 那是个穿着干练的少女,才抬了几步脚,眼前不知何时窜出个人来,着实吓了她一跳,但见拦路的,穿白色衣衫,腰悬长老玉牌,心下忐忑更增了几分,在青竹峰这身打扮的,除了凉首座,还会是谁? 传闻凉首座不拘言笑,十分正经,她连忙拜地道:“弟子卫琴姬座下侍女、宗门新晋小弟子程静同峰师妹,见过凉首座!” 凉萧手一抬,温声问道:“原来是琴姬座下,琴姬近来可好?” 程静同峰师妹垂首恭敬道:“主人很好!” “恩。”凉萧抬了抬手。 程静同峰师妹吞了吞口水,凉首座意思是我可以站起来了?是这样么?要站起来么? 凉萧见她迟迟不起身,便道:“你可以起来说话。你是来找秋池么?” 程静同峰师妹舒了口气,一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是的,弟子来找程静。”程静同峰师妹一边说,一边悄悄抬眼去看他,这一看,直看的心中小鹿乱撞!传言果然不差,真是好看啊…… 程静真是好运,是凉首座的徒弟…… “她此时应该在寒烟塔上,我这位小徒弟,太过勤奋,平日只自己闷着,你去陪陪她,也好。”凉萧笑道。 程静同峰师妹忙应道:“是,弟子定多陪陪她。” “对了。” 程静同峰师妹一抖,“凉首座还有何示下么?” “寒烟塔乃是禁地,你在塔下唤她便是。” “是,弟子记下。” “嗯。” 望着凉萧祭出碎魂御剑而去。 程静同峰师妹还立在原地还没回过味儿来,那雪白的衣衫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空,像一朵徐徐飘散的云彩,落在程静同峰师妹的眸子,竟化不开。 看着凉萧消失在天际之后,程静同峰师妹才离开峰台。 她似乎对于凉萧对她的片刻交谈意犹未尽,心下一面想着凉萧的举止神态,一面沿着青竹峰的寒烟塔走去。 凉萧到了执事殿,便见满座衣冠皆是神色惶惶。 唯有宗主东方金泽神色自若。 在宗主的金座两侧,分别设两个银座,左侧是宗女许落落,右侧是首座凉萧。 许落落早便入了座,见了凉萧,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凉萧熟视无睹。 凉萧入了坐,接了大殿小童们的奉茶,随意浅抿一口,轻声问道:“尊上,您闭关大成了么?” 东方金泽原本在闭关进阶,宗门大小事务一向交由宗门管事,鲜少亲自出面。莫非进阶了?凉萧也不能僭越,无法明探东方金泽的修为,是以问道。 “不是。”东方金泽望向凉萧的眼神柔和,“是地兽有所动静。” 凉萧将茶水轻轻放下,移开了视线,因为镇压地兽的主阵眼——寒烟塔,在他的管辖范围,而他纵容着程静天天擅闯禁地,莫非是程静动了寒烟塔? 他避开东方金泽的视线,“如何动静。” 东方金泽道:“稍后人齐了,会议会详细说明。” 过不多时,青云宗各峰护法和长老们都到齐了,宗主这才正色道:“本座闻说蓝湖秘境出了差错?各位护法可都知道了消息?” 在座众长老大都表示刚知道,只有少数人还不知道。 于是,宗主便指派早候在大殿的各境界秘境接引人,将蓝湖秘境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 长老们陷入一片沉思。 程静小师妹因为是秘境接引人之一,也在执事殿中,见众人面面相觑,她心下纳罕:“不就是阵法出了问题,让太玄峰的人修补修补不就好了?为何这样小题大做呢?太玄峰琴姬座下几十名精修琴女,不仅精通音律,更精通阵法,找她们不能解决?” 她很想提出建议,倘若被采纳,想必会有奖励,但她环顾四周,却忽然想到,在座的可都是极聪慧之人,他们难道想不到?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了,以免弄巧成拙。 执事殿一片寂静,宗主道:“诸位何以沉默,可是想到了一人?” 许落落原非宗门的本土弟子,不清楚宗门历史,她好奇问道:“哪个人?” 儒墨峰的峰主卫清河掳着胡须道:“传奇人物,传奇人物啊,不宜直呼他老人家名讳!宗女,您可知青云宗的镇地神兽——金翅烛龙前辈?” “那是?”许落落眼睛一亮,望向凉萧,“青竹峰镇压着的老妖怪?” 东方金泽扶额,凉萧朝许落落望了一眼:“是老前辈。烛龙前辈对青云宗有恩。” 许落落撅了噘嘴,“那为什么要镇压起来?”。 凉萧淡淡的道:“为了青云宗。” 凉萧转过脸望向接引弟子们:“你们方才说,不仅阵法起了雾,还看到了漫天的剑芒,在天地间织网?” 弟子们还未答复,程静小师妹首当其冲应道:“是!” “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 在座的长老们一片唏嘘声,接着便闻议论纷纷的声音: “剑芒织网,冰剑囚龙式?” “这……这老朽也只知道一人会使此阵……” “果然是镇地烛龙……” 东方金泽右手的手指敲击着座椅扶手:“诸位怎么看?” “宗主!您看是不是该提前加强阵法了?” “是啊,既然烛龙前辈有苏醒迹象,我们每年按时例行的伏龙大阵炼阵事宜,此次是不是要赶快?” 东方金泽道:“本座亦是此意,此番前来,其实便是来下达任务。本座打算在这几日便强化阵法,顺便安抚人心。金翅烛龙即便是苏醒,也没什么好惶恐,在过往无涯的时光里,他老人家苏醒的次数,比你们闭关的次数还多。难道翻起过什么风浪么?” 众人拍手道:“宗主所言极是!” 东方金泽道:“别忘了,金翅烛龙是如何被镇压在青云宗下的,到底是我们祖师爷道高一尺。你们只需祭炼好祖师爷的伏龙大阵,其他的,根本不是事情。我给你们三日的准备时间。” 散会的时候,长老们同宗主告了辞都各自离去。 凉萧也要告辞,东方金泽却叫住他:“萧儿呀。” 凉萧一抖,“弟子在。” 许落落在一旁噘嘴:“义父为何只叫他?你自打出关,还未同我说上几句话呢。” 东方金泽笑眯眯的朝她挥了挥手:“你先退下,我跟你师兄有事情讲。” 许落落望了望凉萧,见凉萧微笑无语,便一跺脚朝殿外跑去。 东方金泽这才问道“你和许落落,进展如何了?” 凉萧道:“还需要一点时间。” 东方金泽笑道:“为师不是催促你,你们在我看来真的是金风玉露,为师知你痴于剑道修行,但你可知,有时候有了道侣,对修行来说,更为助益。何况许落落她,难得倾心……” 凉萧抿着茶,未置一词。 东方金泽道:“好了,看你怕的,我东方金泽,怎么教出这样痴傻的徒弟来?我们修的是魔道,几曾要你忘情过?你倒比太虚山的臭道士还要清心寡欲。时间还多,你们往后慢慢培养感情,现在你可以退下啦!” 凉萧拜别东方金泽,也出了大殿,打算御剑回去。 碎魂剑刚祭出,袖子却被人一扯,凉萧连头都不回便知道是何人。 “师妹,你还未走么?” 许落落甜丝丝道:“等你。” 凉萧笑了笑,纵身落在了碎魂剑上, 许落落赶紧追了上去,堪堪落在凉萧的身后。 “下去,我要回峰了。” 许落落却不依,伸开两手从后面将凉萧慢慢环住:“不,我要跟你回去青竹峰,我要看镇地神兽。” --- 程静休养好之后,去寻找凉萧,却发现,先前那个秘境,已经被关上的秘境,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个发现,让程静的心里有一些疑惑。 程静本来想去找凉萧,将这件事情给凉萧上报一下,但是,奇怪的是,那个秘境的缝隙仿佛有着一种特别奇怪的吸引力,竟然吸引着程静,朝着秘境的深处走去。 程静根本就没有人任何可以抵挡的余地,程静竟然就跟随着那一股神奇的吸引力,朝着那个缝隙走去…… 程静走进了那个秘境之中,但是,所看见的东西,更是叫程静惊奇…… 因为,程静看见的那个秘境,根本不是从前自己跟同伴们一起去过的秘境了。 她竟然看到了三千洲麓的土地。 第170章 往事·第一 而在符水云离开天剑门的这几天, 坐忘峰,竟然又来了一个新的弟子。 这个弟子并不是走正式的程序入门的,而是经过了陈寒的引荐! 这样的事情在宗门可不多见, 被陈寒引荐这个女弟子也颇为神秘, 她竟然也姓陈!所以, 宗门的一些小弟子, 就合理地怀疑,这个姓陈的新弟子, 陈小兰,跟陈寒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是,陈寒的妹妹? 这是陈小兰去上早课的第一天。 她踩着陈寒给她的飞行符,正往坐忘峰飞驰, 低头却看见脚底下,一个背着笨重大剑的书呆子, 正在山地上两腿飞奔着。 陈小兰心道:“这也是去上早课的人?竟然用跑的,看来,即便是名门大宗,也是有些穷苦修士的。” 陈小兰因为好奇, 一上一下和他保持着距离。 可是眼看着旭日高挂, 离巳时近了,陈小兰便加快了速度,将脚底下的书呆子远远抛在身后。 到达坐忘峰的时候,只见谷中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有的穿着清一色的宗门服饰, 有的却没穿。天剑门制度森严,唯独在服装配饰方面, 却给了门下弟子极大的自由。 陈小兰一到谷中便傻了眼,布道的先生,东一个,西一个的,每个先生面前都围着众多弟子,她初来乍到,到底要去谁那儿签到呢? 天剑门授课布道不会连个指示牌都没有吧? 正在仔细观察,却被人撞了一下,陈小兰还没说话,那个撞了她的女孩子便先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没关系,这不怪你。”陈小兰安慰道。 那女孩受了安慰反而哭的更用力了,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陈小兰心道真是出门遇白痴,正要逃离这个精神不太对的女孩,却见面前伸来一只手,手上拿着纸巾,这只手路过陈小兰,递在了女孩面前,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好了,要开课了,快擦擦鼻涕。” 陈小兰转身去看,说话的人正是方才在她脚底下飞奔的那位。 陈小兰退开一步,只见那女孩一脸受宠若惊道:“陈、陈师兄?” “没错,在下正是陈琼,正欲前往旋照期布道台,恰巧路过了此地,敢问小师妹芳名?” “我……陈哥哥叫我李柔芳好了!”李柔芳抹了抹眼睛。 陈小兰一阵恶寒,称呼变的好快! 陈小兰有所不知的是,在这个宗门,陈姓的都是本宗弟子,他们天生都高人一等,宗门的外姓往往喜欢结交陈姓的弟子。 更何况,是让宗门无数少女芳心暗许的温情公子陈琼。 在传言中,陈琼温文尔雅,精通琴律,是宗门少见的琴修弟子,他脾气极好,温润儒雅,平易近人,总是脸上带着笑,特别是对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不论美丑,都极尽温柔,几乎能将她们的少女心融化掉。 ~~~~~~~ 天剑门弟子的修行套路,跟陈小兰从前的认知很不一样。一般来说,在别的宗门,弟子们修行只需用跟随自己的亲传师傅便可,只有外室弟子没有亲传师傅的才被组织起来,由外室先生传道。然而在天剑门,除了师傅亲传的道法之外,多了宗门的布道。 这种布道所讲授的不是师徒单传的修炼心法,而是宗门弟子必须要学会的东西,比如牢牢的谨记宗门历史,遵从宗门的法则,最关键的是,凡天剑门弟子,每个人不管师傅亲传的功法是什么,都要会制符。 天剑门十分尊崇符道,因为天剑门开山始祖是一位通天彻地的绝世符修,他的尊姓大名叫做陈连/城,道号赤火子,因此人英雄善战,人们称之烽火连/城。 可惜他门下人才济济,却无人继承他的符修精髓。开山始祖带着遗憾仙去之后,天剑门仍然一直都在开坛布道,孜孜不倦的向众弟子传授符修之术,可是从来无人在此方面有所造诣。渐渐的这成了宗门的必修课,也象征了一种辉煌的历史风情,虽然一直到现在,天剑门还没个像样的符修。 陈小兰寻思着,自己的制符造诣,在此地能占几等? 当她踩着飞行符飞回青竹峰的时候,果然看到陈琼飞奔着原路返回。这书呆子体力可真好,跑的比兔子还快,却不见气喘吁吁之态。 陈小兰一回到青竹峰南院,便跑到寒烟塔上,她要开始自己的修行了。其实陈寒在陈小兰选下修行地的第二天,便赶着将她的洞府开辟好了。但陈小兰偏喜欢寒烟塔,这云雾缭绕,才符合她的修行之地。 她所修的元神之道,是清凡亲传于她的一种修行法门,筑基之后,重在入定,从入定中,体会自己的阴神,去感悟,去试着操控,但在这之前,还要找到自我本心,坚定意志,使道心不要在茫茫的探索中迷失。 在这元神之道中,元神和阴神的不同之处在于,元神是一种修为,虚无如风,却拥有催山折林的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不死不灭;而阴神却必须同道身相互依存,是一种开悟后被激发出的特殊意识,类似魂魄。 对于元神修士来说,阴神是基础,阴神稳固,收放自如,才能够提升自身炉/鼎的质量,好供养元神。 陈小兰以莲花坐姿静坐,却迟迟不能入定,她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一些抽象到难以辨识的杂乱画面,耳旁仿佛有很多人说话,或远,或近,或熟悉,或陌生。但当她仔细去分辨,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真是奇怪! 明明重修境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到筑基期便生了诸多杂念?这千年的道行怎么可能连入定都受到心念干扰。这其中必有蹊跷。 静坐了一个时辰,陈小兰还是无法到达定境,她干脆放开思绪,让自己不刻意的去压抑烦乱的杂念,反而主动去感受那份自然的燥意。 这样过了片刻,陈小兰竟然无意间拨乱反正,在躁动中抵达宁静澄明。 入定后,陈小兰内视已身,见到的景象,仍然是一具静坐的白骨,那白骨似远,不远,似近,不近,陈小兰的意识无边,然而那白骨的所在也是无边,陈小兰想靠近,却无法抵达,想转身离去,却不论在哪个方向,都能够看见。 这怎么办? 陈小兰记得以前,她在清凡的指引下,很轻易的便过了筑基抵达更高境界,后来清凡教了她内视,她看到的也是自己的真实色身,轻而易举的便能御动阴神自由自在的离合。 但是现下的状况却不是那样,陈小兰内视自己,成了白骨,凭借意识根本无法去靠近,更别说去感受和御动阴神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小兰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虚汗。 陈小兰在天剑门竹林一隅勤奋修行,难得清静。 她不知道的是,苍梧洞天的出现,使整个琅华界都热闹了起来。 各方势力纷纷前去一探究竟,天剑门更是早有所动,只是这些,陈小兰信息闭塞,无法知晓。 悬空秘境啊!能使祝融山崩天裂地,能让那一方乾坤都风雷密布,那上面有多少机缘是修行者终其一生都在寻觅的? 远在西北雪山上的青云门,也是热闹非凡。 那日卓俊操纵着大蟒蛇,拖着被打残的徒弟们一回到宗门,整个宗门都炸开了锅。 只道什么人这么好胆?竟然将太虚门执剑护法的徒弟们整个儿揍了一遍!这分明是在打卓俊的脸!打卓俊的脸就是打太虚门的脸!这分明是宗门大耻! 然而卓俊回去后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亲自安排自己的徒弟们到宗门药殿疗伤。 整个太虚门有分量的角色,到现在只有一个人没有去问候他,没有跟他说过任何一句话,那个人就是泽城雪。 卓俊处理好徒弟们的疗伤事宜,心下仍为图谋苍梧洞天做着打算,不知不觉走到太虚广场的牌楼前,却在牌楼前遇到站着看雪的泽城雪。 卓俊和泽城雪同年入门,他们一个是执剑护法,一个是执剑长老,原本这么微妙的关系,该感情很好才对。可是他们却恰好相反,泽城雪性情温润还算好说,但卓俊性格暴戾,他在太虚门最看不惯的人便是泽城雪了。 因为他俩年纪差不多,但是他不修形骸,已须发皆白,而泽城雪,看上去却年轻俊朗,还总同他唱反调。 见泽城雪挡在他的面前,卓俊清了清嗓子:“如果你用看雪的时间修行,那么你的修为大概可以追上我一点。” 泽城雪笑了笑:“我修为虽不如你,可我保护徒弟的本事却不比你差。” “据我所知,你门下一个叫什么红黄蓝绿的弟子,前段时间被关押进后山地牢到现在好像还没出来?我可告诉你,我卓俊的徒弟,不管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只能被我一个人教训,后山地牢?即便是宗主亲自上门押人,我也不会放出我的徒儿。呵呵,你这也叫保护徒弟的本事?” “你是在说红儿么?看来在你的认知,保护,便是纵容了。我倒认为,犯了错到后山劳动改造是件有益无害的事。至少,我的徒弟不会因我而受伤。” 卓俊吹胡子道:“你休要强词夺理!” 泽城雪接住一片雪花,幽幽的道:“自古以来,宝物不可轻取,不可强夺,只能随缘,更何况天地所造化的东西,若没有那份机缘,还是不要硬碰的好。”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去过祝融山了。” 卓俊心下一虚,正想问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泽城雪的冷嘲热讽,还是怒气占了上风,说道:“你管你老子去哪!” 说完,撞开泽城雪便径直踩着台阶,兀自往前走。 泽城雪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望着卓俊的背影说道:“我真不希望你的道心染尘啊……” ~~~~~~~ 陈小兰到坐忘峰上课,至此已一月有余。 每一天她都乘着陈寒给她的飞行符,早早的去往筑基期布道讲坛,基本上都能同时间看到陈琼。 不论寒暑,阴晴,狂风,或者大雨。 陈琼奔在山间,仿佛奔跑是他的唯一意义,他不辞辛劳,不知疲倦。陈小兰先是觉着他傻,看久了,渐渐却对他起了一丝敬意。 有时候,陈琼的身边也会跟着一个女孩子,随他一起奔跑着上早课,那女孩就是当初撞到陈小兰,反而自己吓哭了的李柔芳。 这李柔芳是筑基期,同陈小兰在一个讲坛下上课,李柔芳是自来熟,平时见了陈小兰都要打个招呼。陈小兰记得她明明居住在坐忘峰北边的黑水峰,怎么总是会跟南边太玄峰的陈琼同路呢? 直到有一天,陈小兰算错时辰,早走了一刻,这才发现,原来李柔芳不是正巧跟陈琼同路的,而是她老早便起来,偷偷的用劣质飞行符从黑水峰赶到太玄峰,特特去凑着跟陈琼一同上早课的。 陈小兰感到好笑,这样单纯的少女情怀让她想到了同/修朱红,她也是个极单纯且富有情怀的人,陈小兰对李柔芳便多了几分好感。 这天,陈小兰像往日一样到达了布道讲坛,却发现自己来的早了,布道先生还没来,坐忘峰偌大的广场上,弟子们也只是稀稀疏疏的来了几个。 陈小兰无聊之余,放眼望去,只见在自己筑基期讲坛的旁边,竟然围了许多人,人群中传出“打死这小贼!”“给我使劲打!”的声音。陈小兰好奇心起,坐在原地散出神识去看,这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李柔芳。 陈小兰站起身来,向人群走去。 人群中传出一个哭哭啼啼的熟悉声音:“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四五双拳脚相加,直打的李柔芳鼻青脸肿像猪头。 陈小兰拨开围观的人群,问道:“各位师兄师姐,为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同在一个宗门有话可以好好说。” 那被打者正是李柔芳,她的眼睛刚才被踹了几脚,睁不开来,此时眯眼望向陈小兰,抽噎道:“龙姐姐救我……” 陈小兰还不及说什么,人群中便有人大声嚷道:“龙姐姐?好哇!我怎么说会有人多管老子的闲事,原来是这死妮子的共犯!一起给我打死了!” 话刚落音,便有拳头朝陈小兰身上来了一拳,紧接着,几个高阶弟子便过来推搡陈小兰。 陈小兰见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也顾不了那么多,眼看着李柔芳那个弱女子要陨落在他们的铁拳之下,陈小兰一个游龙步法闪身躲过袭来的重拳,游到李柔芳身边巧妙的截住那些拳脚,将李柔芳往她怀里一拉,眨眼间立在了众人之外。 人们见拳脚落空,这才发现陈小兰和李柔芳已在他们的控制之外。 一个戴着金项圈金镯子金脚环的少年怒火朝天的从人群冲了出来,将手上的大金锤往地上一锤,讲坛边登时被他锤出一个大坑,他睁眼怒道:“他奶奶的!你这臭婆娘竟敢在小爷手上抢人!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知不知道小爷为什么打她?” 陈小兰戏耍他道,“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人群中一下子哄笑开了,少年却一下子红了脸,他挥舞着手中金锤,朝人群随便一指:“你!就是你,你给小爷过来,告诉这臭婆娘小爷是谁!” 那个被指的人登时双腿一软,颤颤巍巍的站出来道:“是是是!”接着,转向陈小兰说道:“他是宗主的小儿子、少宗主的小弟弟——陈蓝海……” 金少年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去,满意的朝那人丢了一块中品灵石,说道:“赏你的!” 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哇声,金少年得意的笑了。 那个人赶忙弯着腰到地上去捡,其他围观弟子连连艳羡他的好运。 陈小兰心道,此人傲气有余,智商不足,不难应对。 正想间,袖子被人一拉,李柔芳在她耳边抽泣道:“龙姐姐怎么办呢,我是不是死定了……” 陈小兰拉着李柔芳退后了一步,这才笑道:“原来是咱宗门的顶尖人才陈公子,真是失敬失敬了!想来以陈公子的风度翩翩、温润俊雅,一定不屑同我们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计较,我们这就去面壁思过!” 那金少年一只手提起千斤金锤扛在了肩上,朝围观众人笑道:“瞧!新来的识相!小爷我大人大量饶她一次。”说着,话锋一转:“但这贼妮子不行!她偷了我兄弟们的飞行符!人赃俱获,她还是黑水峰的外室弟子,照宗门历律,可以打死!” 李柔芳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陈小兰怕李柔芳的举动激怒金少年,赶忙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悄声道:“别哭,你不要害怕,我既然救你,便不会让他们打你的。” 李柔芳一哭,金少年果然怒了,他挥起金锤,二话不说便要去砸李柔芳,那金锤上聚集了他的法力,流光溢彩,美丽非凡,却让人望之丧胆。众人都唏嘘起来,刚才还知道肉搏,现下竟然动用法力!在天剑门私自斗法是不被允许的,唯这陈蓝海生气的时候,偏喜欢不管不顾,从前他杀过几个弟子,宗门全不了了之,所以弟子们都害怕他。 “住手。” 说话的不是陈小兰,而是一个温润的男声。 这声音出现在陈小兰的身后,陈蓝海原本怒气腾腾,像个小杀神,可是一见了此人,大金锤立刻焉了下去,他脸上的黑云一瞬间消散,连因怒气而微微下扯的唇角都扬了起来,露出小虎牙:“陈师兄!你怎么来了!咱们旋照期讲坛都快开课了,我很快就要回去,你却跑到这筑基坛干什么?” 陈琼穿过人群,刚一走来,李柔芳便挣脱陈小兰的手扑了上去,哭道:“陈哥哥!呜呜呜呜……” 陈小兰一脸黑线,心下寻思着,看陈琼和陈蓝海关系匪浅的样子,这件事便好说了。 陈琼拿出一个小瓶子,一边往李柔芳手上涂抹,一边叹了口气道:“你说你昨天刚跟我拜了把子,今天怎么就打起我妹子了?若不是我闻风赶来,我妹子岂不是要死在你的神通之下?” “啊?!”陈蓝海拖着金锤子一路划了过来,惊道:“这是你妹子?” 陈琼重重叹了口气,“这天剑门所有的师妹,都是我妹子。” 陈蓝海舒了口气,赶紧从储物戒指掏出几枚飞行符,塞到李柔芳的手上,“给你给你,都给你!既然我师兄说你是他妹子,那你也是我妹子,这些给你做个见面礼,我打你的,待会儿用灵石灵草补偿你!师兄的妹子怎么会是偷鸡摸狗的人呢,我那帮兄弟肯定抓错了贼!竟让我错打了你,等下课了,我便去狠狠的揍他们一顿给你出气!” “陈公子你也打我吧!我也是天剑门的小师妹!” “对呀对呀!我们都是你的师妹,求打!求补偿!” 李柔芳在陈琼怀中转笑道:“谢谢陈哥哥……” 陈小兰有点心塞,默默的走离他们,回到自己座位的蒲团上,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陈小兰的心里很空,她忽然十分想念朱红。 很快就到开课的时间,布道先生也快来了,这喧嚣该结束了。 陈小兰瞟了陈琼一眼,心道这个书呆子,连陈蓝海那样的刺猬都能收服,不是个简单的人。 在陈小兰闭上眼睛的时候,陈琼也回头望向了她,脸上神情莫测,心下也不知想些什么。 下课后,陈小兰回到青竹峰以南,登上寒烟塔,当她走近蒲团想要坐下修行的时候,忽然发现蒲团的位置跟她离开时不太一样,仿佛被人挪动过。 更奇怪的是,立在塔房角落昼夜通明的边角灯都灭了。 陈小兰过去一看,蜡烛还没有烧尽,是被吹灭的。 她下意识发散神识,却发现周围同平时没什么两样。 应该是陈寒来过。陈寒曾劝诫她不要靠近寒烟塔,她偏反其道而行。 陈寒自然是管不住她的,除了闲时来巡查一下寒烟塔的阵法、摆设,有没有被她弄坏,别的也无计可施。 陈小兰收回神识,坐在蒲团上,挥手点上了角落灯火。 凉风送爽,烛火摇曳,陈小兰渐渐进入了定境之中。 陈小兰在定境中内视自己,所见到的仍然是一具白骨。 怎么回事?到底哪一步走错了呢? 明明是按照自己从前的路子修炼的!难道因为这次是夺舍? 她的意识还是无法抵达那咫尺天涯的白骨虚影,不能抵达,只能够远远的观望着,倘若她的意识一直不能与之相融,便无法唤醒这具身体的阴神同自己共鸣,更别说去随心所欲的操纵阴神,做想做的事情了。 在陈小兰所修的元神之道中,元神便是自身的修为造诣,而阴神是修为造诣的承载之所,元神为火,阴神为鼎,阴神不醒,任元神之力通天彻地也无媒介可用。这便是为什么陈小兰想动用元神之力,便要从谢青青这具身体中出神才行,不然,便是天火烧草炉,会毁掉炉/鼎,然而出神对炉/鼎的损毁也难以估计,所以要锻造这身炉鼎的基础,便要先炼出阴神。 可是陈小兰现在根本无法靠近这具身体的阴神,她在内视的时候也根本看不到原本该看到的阴神色身,只能够看到一具白骨虚影,这让她十分疑惑。 在用了十多种方式,还是无法抵达后,陈小兰终于离开定境,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有些气喘,她睁开眼,一丝虚汗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在她的手上,她叹了口气,打算出去转转,散散心。 塔房的门是从四面都开着的,陈小兰从北面的门走出去,微微侧着身,伏在塔沿的栏杆上,无数青竹的枝叶随风和鸣,她闻到阵阵清香的气息,那是鲜嫩的竹叶混合着泥土散发的湿气,能使人清醒。 隔着远远的竹海,陈小兰正好望到陈寒所在的竹楼。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很黑了,夜空中繁星正盛,南面竹楼上亮着的灯火微光,反而显的太暗淡。这使她想起了苍梧洞天的青竹台,想起了她的师傅。 师傅不在,谁能帮她解惑呢?也只有自己去找寻了。 陈小兰心随意动,打算先去请教请教陈寒,毕竟他是一宗首座,见多识广,连师傅的“明王镇狱”阵,他都认的出。 在她翻身跳下寒烟塔的一瞬间,方才塔房内的边角灯又灭了…… 陈小兰到了陈寒的楼前,正要叩门,却闻竹楼后面有剑风作响。陈小兰收回了手,折转方向朝竹楼后走去。 陈寒所修魔剑道,追剑之极致,是以陈寒向来道不离须臾。陈小兰从前和他是同伴的时候,便知晓他除了练剑之外,没别的活动。 此时大概,还是在练剑。 陈小兰折转到竹楼后,分开身前的竹叶刚要走上去叫陈寒,一道冰凉的剑光却“嗖”的一声指了上来。 一瞬间凉意入骨。 “陈小兰?”陈寒手心渗出汗,他倏地放下了剑,“我有没有伤到你。” 陈小兰摇了摇头。 “你来找我?” 陈小兰点了点头。 陈寒笑了,月光下他的笑容清朗。 陈小兰道:“我有些修行的问题。” “但问无妨,虽说你不明白的,我也未必明白,但我会帮你弄明白为止。” “你对元神之道的了解如何?” “元神之道是禁忌之道,容错率极低,稍微一步不慎便有灰飞烟灭的危险,当世修真者,除你之外,恐怕没人修炼此道了。” “我遇到瓶颈了。” 陈寒挑了挑眉,“筑基期,瓶颈?” 陈小兰愁道:“我突破不了筑基圆满,我心下迷茫,我无法进境半分。” 陈寒递给陈小兰一枚青色玉牌,说道:“你可以拿着我的玉牌去地音殿,那儿没有长老玉简是进不去的,地音殿藏有一些古法古物和宗门内外的禁术典籍,天地间各种修行都有所涉及。至于元神之道,你可以一寻。” 陈小兰接过,道了谢转身要走。陈寒却忽然叫住她。 “陈小兰。” “什么?” “地音殿周边环境险峻,让我陪你?”陈寒将视线移向别处,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陈小兰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意思。不过你倒提醒了我,我还不知道地音殿怎么走呢,你给我画个地图便好。” 陈寒不知是舒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既然陈小兰自有计较,他也不好置喙,只好用一枚玉简绘了地图给她,瞧着陈小兰转过身,在竹海中飒踏而去。 青竹峰的位置在天剑门之南,而地音殿在天剑门之西,陈小兰要从青竹峰过去,跨过位于正中间的宗门广场自不必说,在接近西边的时候,还要跨过一条冒着寒气的黑河,不过陈小兰可是身怀飞行符的女人,即使要跨越千里,也是走的飞行路线,距离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而问题是,那条黑河寒气逼人,不知河水是什么汇成的,靠近黑河的上下左右,向来严禁以所有媒介进行的飞行,不论是御器,还是御符,据说那儿连苍蝇都飞不起来。 陈小兰原本是半信半疑的,可是当她的飞行符飞到了黑河区域的上空,从脚底下忽然盘旋出一股漩涡般狂卷的大风,差点儿将她的飞行符撕烂,她的飞行符顿时像冬天的枯叶一般,顺着风向盘旋着往下栽去。 陈小兰有所防备,还是吓了一跳,她赶紧跳离飞行符,脚尖一点,滚落在黑河边的泥土地上。 这黑河区域浊气很重,方才还能见天上一轮明月,此时落在地上,只感伸手不见五指,连月亮也被黑河上的浊气污染的看不见了。 陈小兰不能居高临下,也看不全地貌该如何去走,便将神识散出,探一探去路。 谁知这一探,却给她探到了几个行踪怪异的同宗人来,这个时候,懒惰的都在睡觉,勤奋的都在修行,谁会像她一样在野外晃荡? 陈小兰隐匿气息,瞧见那几人共是两男一女,其中一男衣衫不整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周身似没了生机,而剩下的一男一女,正在夜色下对峙。 他们是躺在地上对峙的,男在下,女在上。 那个女人,赫然便是杨枝!而那个男人,竟然是陈琼? 他们离的不远,陈小兰稍微收敛了一点神识,屏气凝神。 只见陈琼躺在地上,双手抵在杨枝的胸前:“前辈,不……要……啊……” 杨枝一手掐住陈琼的脖子,一手摸上他抵在她胸前的手,将脸往陈琼面前凑了凑,咯咯笑道:“到底是不要,还是要呢?前辈我是不是很香,很软?”说着,她将陈琼的手摁的紧了些,“恩?” 陈琼被掐着脖子,憋着嗓子道:“快……放开……” 杨枝充耳不闻,笑了几声,原本整齐的小虎牙,忽然变成了尖锐獠牙,杨枝不但没有松开他的脖子,反而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扯陈琼的衣带,一边扯,一边伏在陈琼的脖子上,狠狠啃去。 陈小兰心里一惊,只见陈琼浑身乍然放出一道银光,杨枝大叫一声,当即被震退十尺。 陈琼赶紧踉跄爬起,捂着脖子,吭哧吭哧的咳嗽:“宗……宗女大人……你还好么?都说了,让你放开……” 杨枝在地上一阵抽搐,终于吐了口白沫,撑着地爬了起来,她惊惧的对陈琼说道:“金缕衫!?你是何人?你师傅是谁?!” 陈琼急匆匆捡着方才被杨枝抖掉的自己的东西,一看杨枝爬起来,也顾不得地上还有许多,他一边撒腿便跑,一边却老实回答:“你问的是我大师傅还是二师傅还是三师傅?至于我呀,我姓陈!” 杨枝岂容他走掉,瞬息挪移到他面前,挡住陈琼的去路,由于方才吃了亏,不敢轻举妄动,刚才只不过动了下杀机,竟然遭到了异法反噬,杨枝只好恶狠狠威胁他道:“不管你师傅是谁,但凡你在天剑门,我有一千种方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你可知道?” 陈琼赶紧称是,杨枝挥手在陈琼身上洒下一袖粉末,呛的陈琼打了好几个喷嚏,杨枝扬起一边嘴角甜甜的道:“你吸了我的腐骨之毒,除非你能答应做我的走狗,我不会让你死掉。” “我答应!我答应!” 杨枝这才一指地上早已没气儿的男人,“不该看的,你刚才可都看见了,你现在自挖双眼,然后割掉自己的舌头!” “这……” “快点!不然我现在毒死你!”杨枝有些心虚,她的粉末是用来折磨人生不如死的,毒不死人。 “你毒死我……会有很多人找我,为我报仇的……据我所知,整个宗门上至前辈们,下至弟子们,没几个会使毒的……而我和其他人也从无过节。”陈琼柔声劝道:“我帮你毁尸灭迹。” 陈琼说着,便用火符将那人烧了,随后挖了一个坑,在杨枝的注视下,将烧下的灰烬用土埋了,爬在地上将土堆用手拍平,费了老半天的力气,这才蹲在地上望着杨枝道:“人是我烧的,埋骨之事也是我干的,跟宗女大人没关系了,倘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宗门处置的人还是我。” 第171章 往事·第二 杨枝一愣, 没想到陈琼这般投诚,便俯下身摸了摸陈琼的头发:“蠢是蠢了点,倒是个老实人, 前辈我呢, 也算放心了, 你只要做好我的走狗, 兴许哪天我一开心,便想起为你解毒。” 杨枝说着话, 自顾自的走远了,但陈琼仍没有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直到极远处飘来杨枝的笑声:“虽嫩了点儿,倒也是个俊俏的小可爱, 哈哈哈哈。” 陈琼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拍了拍那个扁平的小土堆,叹道:“倒霉的老兄。” 陈小兰心道,杨枝竟然是这样的妖艳贱货,难怪谢青青对她怀恨在心。陈寒虽然性情残酷了点, 倒也算个正经人, 贴上个以吸人精气修行,还看上了他的小师妹,真是没谁了!幸好陈寒没跟来,不然看到此情此景不知作何表情。 陈小兰看好了戏, 转身要走, 却忽然发现陈琼在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隔着浓密的黑雾, 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可这一眼略带探寻的遥望,却让陈小兰吃了一惊,连陈寒都没有察觉她神识的本事呢! 她赶快撤了神识,心道,方才陈琼临危不惧,还说服了杨枝的刁难之心,已不简单,此刻竟然能够察觉到她的窥探,莫非这陈琼,也是个夺了舍的高人?还是说,他只是正巧望向了这边? 陈小兰有些纳闷,将神识散向别处,当她走出黑河区域的时候,月亮还在高挂着,时间还早,即使白天还要到坐忘峰上课,可是先到地音殿去探一圈的时间也足够了。 过了黑河区域便可以自在飞行了,程静对照地图一路向西,终于看到了地音殿。 从天空上往下看去,地音殿整个形状好像一条被风干形体的雄壮狼骨。 当程静在殿前落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不及狼嘴边的狼牙大小。 照理说宗门重地应该有人守秦,可是这大殿门前却空荡荡的,让人望之生畏,倘若有守秦在此镇守,至少让人感觉这儿有人烟,也好过这种苍茫静谧的感觉,看上去阴测测的。 程静心道,这种地方,真是看上去都没进去的欲望,她踏上了大殿门前的台阶,刚走出一步,阶梯上忽然浮现一道光墙,将程静阻拦在光墙之外。程静想了想,便祭出了凉萧给她的玉牌,那玉牌一感应到光墙,便立即散发出一道微光同光墙相应,微光和光墙互相闪烁,像是在聊天一般,紧接着,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便一齐消散了。 程静收回玉牌,大殿已无所阻拦,程静却顿感寒气袭人,气氛古怪。 只见大殿中遍地青藤,上面还铺满了滑腻的苔藓,这是几千年没人进来过啦? 大殿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壁灯,壁灯的两边全都立着两座一人高的青铜像,那铜像形态各异,雕的是各种不同的动物。 程静照着凉萧给她的地图往“秘典楼”走,识海忽然感受到一丝法力波动,那是别人的神识,触碰到了程静散出的神识边缘! 程静下意识将那缕神识震了出去,心道,什么人? 与此同时,在程静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程静默默祭出月弦扇。 那边的惨叫大概看到了月弦扇发出的光辉,顿时住了嘴,扬声问道:“前面是何方高人?可否赏脸现身一会!在下太玄峰旋照期小弟子秦天河,不小心冲撞了前辈,在此赔罪了。” 说着,还嗷呜一声似乎吐了口血。 秦天河?他怎么也在这儿?他来干什么。 迟疑了下,程静便朝那个声音问道,“你受伤了?” “前辈修为非凡,法力深厚,是在下修行不济,不怪前辈!” 真能夸,也真能装。程静只是将他震退,力度恰到好处,根本没伤到他。 “你出来。”程静淡淡道。 接着,程静便看到秦天河在一个青藤枝缠绕的雕像后,蹒跚的走了出来。 秦天河一出来,看到程静,奇道:“是你?” 程静没有收起月弦扇,只是将之合起来走上前去,“秦师兄,好巧。” 灯光太暗,看不清楚秦天河的表情,秦天河见程静伸手便要扶他,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劳烦师妹了,我其实还好。” “刚才分不出敌友,鲁莽出手,得罪了。”程静道。 “哪里哪里,师妹反应敏捷,正是我辈楷模。”秦天河道:“对了,还未请教师妹芳名?” “在下程静,早已见过师兄了。师兄应是忘却了。” “程师妹一看便非池中凡俗,师兄怎能轻易忘怀呢。”秦天河笑道,“原来师妹便是最近甚嚣尘上的青竹峰首座新徒,最近弟子间最热门的话题便是你了。凉首座剑荡九洲,无数弟子想要拜入他的门下,却不能够。能被前辈认可,足见师妹是人中程凤了。” “……”看来这凉萧真是个树大招风之人,明明很低调了,但还是人尽皆知他收了新的徒弟。 程静问道:“秦师兄,你为何夤夜到此?” 秦天河在储物戒指中一边搜寻着什么东西,一边奇道:“咦……程师妹竟然不知我为何来此……那师妹为何来此?”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为何来此?程静心下奇怪,便问:“秦师兄,我先问,所以你先说。” “因为过几天,宗门便到了发放供给的时候,这供给的发放呢?要看各人贡献的,对宗门贡献多呢,则奖励颇丰,贡献的少呢,只能拿到保底的少量下品灵石啦。不过我没记错的话,程师妹你才是筑基期,筑基期还用不着什么平日贡献,一般筑基期会在供给发放的前几天,贪狼前山的‘蓝湖秘境’开启之时,组织弟子们从秘境东门进入进行探索,最终将探索到宝物的十分之一,作为供给的发放。” “为什么是东门不是南门西门或北门?” “南门是我们旋照期弟子才能进的,每个方位的难易度不同而已,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十分之一?” “恩。” “大宗门竟然这般小气。” “噗……”秦天河笑出声来。 “可是这跟你到这儿来,有什么关系?”程静好奇问道。 秦天河看了程静一眼,道:“一到这个时候呢,不止我会到这来,像那种师叔位列尊者,可以进出地音殿的弟子,也都会到这儿的……只是你我没遇到他们而已……我要去的地方叫‘秘典楼’,那儿有幅壁画上,绘着一种符箓……用黄符抄下,焚烧后可以短时间大幅度提高法力,这种法力提升的程度,是一般市面上那种符箓难以匹及的。嘿嘿,师兄我呢,也是为此而来的,你呢?” 程静收好扇子,打开地图,“我也要到那里去,不过是为了别的。” “既然如此,我们便结伴同路好了。” 正走着,程静心念一动,忽然问道:“秦师兄,你说的那种符箓,为什么不一次多抄点呢?那样的话存起来要用的时候拿出便好,为何非要去探索秘境的时候,大伙儿才去。” “程师妹有所不知,那种符文太奇怪……即便是抄上符纸,过几天不用,自己便消失了,像从没画过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便算了,那符文还很怪异,笔画繁杂也难以理解,嘿嘿,还没哪位弟子能将之熟记下去呢,基本上都是,看着它的时候以为记住了,但它一消失,便忘的一干二净,你说怪不怪?” 程静一愣。 “程师妹你怎么不走了?” 程静回过神来,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 秦天河所说的这种符文,让程静想到了从前隐月悠教过她的一种符箓,名叫“焚影符”,这是一种火系符。 程静问道:“当真怪异,那么秦师兄可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属性的符文呢?” 秦天河一边为程静扫开挡路的青藤枝桠,一边笑道:“这种符文可以大幅提高火系法力,大概是火系符文。” 程静“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但心下却在纳罕,师叔当初教她的时候,明明说这种符箓,是他自己创下的独门绝技,只亲传给了她,怎么这贪狼山的“地音殿”,竟会出现带着这种符文的壁画呢? 还是先看看在说,或许那符文,只是恰巧类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期间还聊到了徐柔,秦天河对徐柔可是津津乐道,奈何程静却有些兴味索然,程静认为那小女孩还是太笨了,只是笨的话倒也没什么的,关键是程静在她身上看不出修道之人的风骨。程静可以救她,帮她,但却没法喜欢她。 秦天河原本走在程静后面,但他瞧着见程静一边走,一边还在看地图,便抢到前面说道:“程师妹,这路我熟悉的很,你跟着我便好。” 程静将地图放回储物戒指,跟随秦天河,过不片刻,秦天河便站住脚:“到了。” 随着“吱呀”一声,秦天河推开了面前厚重的大门,一阵蔷薇花香扑面而来。 程静惊奇的看到,一座蔷薇盘绕的小楼,屹立面前。 小楼上看似灯火通明,实际上都是蔷薇发出的光亮。只见楼前一座锈迹斑斑的青铜碑上用小篆刻着几个大字:“山海地音”,而楼前却用崭新的牌匾写着近代魔文:“秘典楼”。 “这便到了,其实这儿比地音殿大殿建造的要早,据说在祖师爷那个年代这儿便已是古迹,那时候这儿只有这一座楼,叫山海地音,到了后来的某位宗主,他特别喜欢这里,才绕着这座古楼在外面建造了一座大殿,名为地音。” 秦天河一边介绍,一边为程静引路,这古楼不知建立了多少年,踩在楼梯上似乎能感受到楼梯的摇晃,有时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座楼一共七层,同程静所住的寒烟塔看上去一个高度。 程静随着秦天河的指引拾阶而上,她总感觉此地有一些异样,但她放出的神识却没带给她任何不对劲的信息。 在一个转角处,程静忽然住了步,猛然转过身将月弦扇飞撂出去,月弦扇顿时撑开如半边月亮,扇沿平滑如利刃,在空中一阵飞旋,接着,带着呼啸的风飞回到程静手上。 这个举动吓了秦天河一跳,他抢出一步挡在程静前面,也忙祭出自己的法器,但环顾四周后,他松了口气,却疑惑道:“程师妹,你在做什么?你方才怎么了么?” 程静从秦天河身后站了出来,上前两步,沉声道:“我总感觉这儿除了我和你,还有别人,甚至,一直在跟着咱们。” 秦天河扑哧一声,笑道:“傻师妹,师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儿的环境也让我很没安全感,可是来多了,反而很喜欢这里,这儿的宝贝可多了,虽然都是那些残缺的古物,没法用,但你可以通过那些古物,去探索很多有趣的东西,甚至运气好,还能参悟到修炼的心得呢。” 见程静还是若有所思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他的话油盐不进,这秦天河便抓住程静合起的扇子一端,温声道:“秦师兄在呢,师妹别怕哈,来我拉着你走,放宽心。” 程静动了动扇子,试图从秦天河手中抽离,但见秦天河抓的紧,便随他去了。程静倒不是像秦天河想的那样,是因为害怕,她只是感到奇怪。 只是随着他们俩方才的动静,程静感觉那股异样,仿佛一下消失了。 推开秘典楼的楼心大门,顿时一股厚重而潮湿的异味呛入鼻尖,但这味道却是好闻的,那是一种浓浓的,强烈的,叫嚣着想要唤起别人陷入回忆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无香之香。 “这什么味道?”程静皱眉。 “恩?味道?这儿没什么味道呀?你是说霉味儿么?这儿少人来往,古物众多,墙上地上还爬着许多蔷薇,大概是阴暗的潮湿味儿。” “哦。”程静若有所思,这才朝四周环顾而去。只见这偌大的秘典楼中,置放着许许多多的书架,像一望无际的书海,这些书架的摆放仿佛是分开着不同的区域,在区域的四周围着一些博古架。 程静仔细看了看,那些书典,有些是老本纸质,有些是厚重竹简,有些则是轻便的小玉简,可见这儿的书典,涵盖了修真界的所有纪年。 程静随着秦天河向前走,一路上在书架的两侧全神贯注的搜寻,却并未找到丝毫关于元神之道的书物。 秦天河忽然停下,回头对程静道:“师妹,你看,就是这儿了。” 程静这才将视线移到前方,只见面前耸立的墙壁上,画满了壁画。那些壁画很抽象,基本看不出画的什么。 程静仔细打量,觉的画的有点像诸军交战的情形。 墙面斑驳极了,全部都是岁月的痕迹。在壁画的一侧,绘着一面旗子,旗子似乎是立在一群人之间,旗子的颜色已老旧的看不出了,然而旗子上的一道符文,却无比璀璨,泛着橙色光芒,像火焰缓缓流淌。 程静失神唤道:“师叔……” 秦天河拿手在程静眼前晃着,焦急道:“程师妹?你怎么了?” 程静发觉自己的失神,立刻正色道:“我说,石符……这石符果然了不起,竟然刻在墙壁上,都能刻成火纹儿。” 秦天河:“哈哈哈,我就说了这是奇符。” 他笑着,望着程静的眼神却带着点探索。 秦天河有意试探,便道:“程师妹,我先在这儿抄符,顺便帮你的那份也抄了……你第一次来,难免好奇,正巧随意去转转,况且,你来这儿应该也是有所需求,我便不打扰,你弄好了,过来找我便是。” 程静摸着石碑,闻着这惹人回忆的味道,心神恍惚的点了点头,一肚子疑问,她想,这碑上符文,是出自师叔的手笔吧,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呢?连作为他亲传徒弟的她,都只能学个五成。这石碑上为什么刻着师叔的符文,他竟然和贪狼山也有些渊源么? 这么想着,她竟然潜意识对贪狼山有了那么点归属感了,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 程静按照书典的分类指示一路走去,走过一重又一重,却仍然找不到任何关于元神之道的信息,她有些气馁。 正在这时,她前行的脚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低头看去,脚下并没有藤蔓之类,难道是踩着自己的裙子了? 正纳罕,忽然袖子仿佛卡在了书架的夹层上,程静轻轻一拉,“噗通”一声!那座书架整个儿便朝着程静砸去。 程静翻身跳开,只见那书架扑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粉尘,程静不住咳嗽,望着一地散落的书籍,念了句:“真倒霉,古物可真是弱不禁风啊!”便扶起书架,捡起了书籍。 当她弯腰往地上捡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地上一个古本灰扑扑的横在她的眼前,那古本上用小篆写着四个大字:“化梦大法。” 化梦大法! 程静欣喜的捡了起来擦了擦,这化梦大法,正是元神之道的一种分支,是修炼阴神的上古秘籍,当年师叔跟她提到过,师叔从前入道的时候,所修便是化梦大法,然而师叔学道有成后,自悟大道,创下了他独特的阴神之法,便教了自创的阴神之法给她,没教过她化梦大法! 现在在她迷茫无措的时候,竟然给捡着师叔的入门秘籍了! 天助我也! 程静将化梦大法揣入怀中,三下五去二便整理好被她放倒的书架。 这人一旦达成了某种念想,心情自然会很好,程静便脚步轻盈,笑逐颜开的去找秦天河了。 而秦天河,早抄好了足够的符文,却还在耐着性子抄着,多余的,抄了用不着过了时间也就消失作废了,秦天河一面心疼自己在这儿浪费这极品符纸,一面却想用神识偷看程静在干什么,但一想到方才在楼下,刚一放出神识便被程静震了回去,他却又不敢了,但心中着实对程静好奇的很,只好发动耳神功,偷偷的去听程静的动向,然而仍是对程静的举止一无所获。 察觉到程静过来,秦天河终于放下笔,笑道:“程师妹来了,正好我也刚抄好符文,来,我们一人五个……应该用起来还有余呢……” 程静笑了笑道:“竟然抄了这么多,秦师兄损了不少灵力,要好好调息才是,多谢师兄了!我这儿还有些灵石,便送给师兄好了,不然这宝符,我真是受之有愧。” 秦天河也不客套,咂了咂嘴:“程师妹出手阔绰,师兄我便腆着脸收下了!”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地音殿。 出去的时候,天刚刚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程静祭出飞行符便要飞,秦天河却一动不动,在原地运起气来。 程静侧目看他,等了他老半天了,忽然见他卯足了力,嗖的一下便消失在自己眼前,行走飞快。 程静吃了一惊,忙尾随而上,只闻秦天河的笑声传来:“哈哈哈……程师妹,就比比咱们谁先到无涯谷吧!” 程静会心一笑,也嗖的一下飞到了天上,将速度御到极致,她终于明白,秦天河这小子,喜欢奔跑不是因为他没有飞行符,仅仅因为,他在练腿功!这是古老的体修才喜欢干的事情啊!这小子,有点意思…… 一上完早课,程静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寒烟塔。 寒烟塔墙角的灯仍然是灭的,程静挥手点上,端坐在蒲团,翻起了化梦大法的书页。 这本书古老极了…… 现在修真界的秘辛秘典,都是用的玉简,轻轻用神识一扫,便有会声会影的内容展现在眼前,一望便知其深意。 然而这个古本竟然!全篇都是小篆字!一字一句,古老晦涩,并不好懂。连程静这个一千年的老古董都看不全懂。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逐句推敲,体悟起来。 她从下午读到了入夜,终于认为自己明白了第一篇的几分,便阖眸入静,去体悟那份仿佛意会到了的感觉。 她在定境中置身一片大雾之中,天和地都没有丝毫的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影响,没有世间的万物,也没有自己,什么都没有,空寂,一片空寂,没有颜色,不是白,不是黑,也不是混沌的黑,是一片…… 让人恐惧的无! 程静吓醒! 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什么东西啊这是…… 她终于有些慌乱,站起来左右踱步,如此良久,她忽然叹了口气,拿出怀中揣着的秦天河给她的符文,看着那临摹下的师叔的手笔,抽了抽鼻子。 谁说老妖怪不可以伤心呢…… 想我当年是如何呼风唤雨,现在无奈下夺了个舍,便是想要突破这小小的筑基期,却仿佛比登天还难! 程静抓了抓脸,仰天长啸一声,也难疏胸中郁气,干脆往地上一挺,枕着蒲团呼呼的睡去,过两天就是宗门奖励发放的时候,程静要去秘境探索了,到时候碰碰机缘吧! 别的事情,姑奶奶先不管不想了!太折磨人! 程静方才一时情难自禁,长啸那一声,惹的寒烟塔四周竹海生波,一直刮到了凉萧那头的竹楼边,还带着绵绵的余音。 凉萧飞也似的赶到寒烟塔的时候,只见程静伏地呼呼大睡,睡梦中竟还皱着眉头。 凉萧在程静身边站了一会儿,捏着自己身上的袍子一角,最终还是没有脱下来盖在程静身上。 他就在门外,静静的望着门内的程静,一门之隔的界线太近,太近,他怕稍微一点多余的动作,便惊醒了程静。 而程静的困顿,迷惑,他是帮不到的…… 程静在空中御扇飞行,呼吸着清新空气,心情大悦! 程静想起当年渡劫的时候,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为她护法的同/修朱红,若不是那场忽然打到弃谷的修真界大战,朱红现在,还在自己的身边吧…… 程静甫一得了自由,便惦念起了故人,在风中低下头,于云上注视脚下匆匆而过的苍茫河山,自言自语道:“她还在这红尘么?”若此时故人相伴在侧,携手共游,是多么美好。 ~~~~~~~ 程静的洞府叫“苍梧洞天”,是个极其隐秘的所在,它原始的主人不是程静,而是程静的师叔隐月悠的修行之地。程静刚认识隐月悠的时候,隐月悠还没有飞升去上界,那时候的程静,只是一条被魔息污染了的小水蛇,虽然受到了魔化,但大概是由于天赋异禀,不但没死,反因此开了人智,通了人性。 那年她顺着河水,游到了“苍梧洞天”之外的小河,便再也不想离开,因为那里的水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舒服了,气味也特别好闻,最重要的是,有一个男人整天在河边打坐,看着像幅画似的……程静远游的路途见过许多人和事,它小小的眼睛看看那个人,低头看看自己,黑漆漆的蛇脸看不出表情,联想到人世所讲的戏文,什么白蛇和凡人的情缘,它就想赖着不走…… 那男人正是隐月悠。他身上的气息比那儿的河水还好闻,水蛇时代的程静,忍不住偷偷的吸食起他身上的气息,隐月悠只是低头朝小水蛇贪婪的样子望了一眼,没有理会。此后,小水蛇便更放肆,吸食他的气息也不那么偷偷摸摸了。 那时的程静不知道那好闻的气息叫做灵气,她还无法通过吐纳的方式将天地间的浑浊灵气提纯为已所用,只能偷偷吸食隐月悠修行时的劳动成果。 直到有一天,隐月悠忽然开口对她说:“以后我不会在这儿修行了,这儿的灵气资源,已不足供我使用,我要回洞府修行去了,你呢?” “……?” “呵,你只是一条小蛇,虽通了人性,知晓人言,但似乎也没与什么人交谈过,是还不会讲话么?” 隐月悠说着,便走到河边的正东方向,那儿是一个岩壁,只见他双手结印,做了个法,那岩壁原本黯淡的色彩骤然一亮,忽然变成了一座好大的石门,只见石门上方悬立着一个青金色的牌匾,上书“苍梧洞天”。透过石门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仿佛一个世外桃源,里面的草地比外面世界中的还要绿,蓝天也比外面的更要深邃。 隐月悠站在门外朝小水蛇一笑,“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关门了。” 程静望着隐月悠的背影走入门中,天真却迷茫的眨着眼,那时的它未懂隐月悠的话中含义,只是单纯的在想,我要跟上他,跟着他有好吃的。 一盏茶的时间内,小蛇程静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时间过后,门真的关了。而那道法门,关了之后,在外面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到了,从外面看,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岩壁。 或许从程静选择走进“苍梧洞天”起,才是她和隐月悠师徒缘分的开始。 只是现在这“苍梧洞天”仍在,可师叔,早已突破大乘问道上界了。 程静御扇而下,轻抚着石壁,她虽然也已离开太久,但开门的法印她是不会忘记的。 她将月弦扇收起,环顾四周,很安静,这里还如当初一般清寂,她放下心来,缓缓的打开石门。 这石门一开,她便惊呆了! 因为原本该静谧的只有鸟儿嬉戏,蛐蛐低鸣的幽幽境地,竟然有孩童齐声读书的声音传来? 程静的第一反应是…… 朱红?! 朱红也回来了?还见鬼的在这儿开设了学堂?! 这“苍梧洞天”除了自己和师叔,也只有朱红能开启了,然而师叔在上界,那么此人一定是朱红没错! 想到这儿,程静双手微颤,她心想,若是朱红的话,别说学堂,在这儿开个面馆,我都不会生气。 可是当她急切的用神识去搜索到那声音的来处,方才的欣喜一瞬间便被狠狠的摁熄。 她所见到的,没有朱红,竟然都是一些十三四岁的小修士,他们年纪小,修为也浅薄,但周身已浑然而成一股淡薄的正气法氛,看穿着和手上的法剑,应是西北雪山上的猎煞剑宗——太虚门。 太虚门一向同魔修妖修为敌,所修功法更是以斩杀魔煞来获取修为,强化他们的天罡正气!可谓魔修的天敌,断不会是朱红的朋友。 太虚门在琅华大陆的极北之地,而“苍梧洞天”在琅华之南,相隔辽远,这些太虚门的小弟子,左右不过筑基期,是如何跨过迢迢的山川湖海闯进来的?他们如何能够开启法门? 程静飞步而去,那些小修士仍在读书,仔细一听,竟然都是从前程静小时候读过的典籍,他们一定乱动了她的东西。 “好可爱的小朋友,你们是谁带来的。”程静走上前去,故作友好。虽明知不太可能,但还是很期望能够得到朱红这个名字作为答案。 那群小修士正津津有味的诵读,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程静手扶门框,踩着门槛,一脸怪怪的笑容看着他们。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他们看到来人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态度便戏谑起来,七嘴八舌道: “哪儿来的小姐姐!没看到我们正在学习么!” “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的表情好傻哦!她周身好像有黑气耶?” “没错,她周身黑气环绕,照师叔教我们的,她定是魔修!” “对!我们身为剑修,见到魔修定要首当其冲,伏魔剑下!” “她在皱眉……” “嘘,别乱说话,师叔也说我们不要惹是生非……” 程静见这群小朋友敬酒不吃,上前一步,将双手往后一负,垂眸望着坐在蒲团上像主人一样的众人,冷然问道:“是谁带你们来的?” 程静给了他们几秒的时间,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问话,一个都没。她右手一扬,“嗖”的将一个最近的小修士隔空擒在手上,捏住他的脖子道:“说!” 这些小修士们不但没有被程静唬住,反而纷纷抄起剑,朝着程静怒劈而来,口中还念道着:“妖孽恶徒!放开他!” 程静望着手上小修士那惨白哀求的脸,哂然一笑。现下她程困浅滩,不想让事情的发展不可收拾。她一挥手,小修士被他甩到人群,还压的众人们打了个屁墩,她道:“不想被揍就老实一点。” 程静手上祭出月弦扇,她以扇为刃,游动身形,朝众人劈去,她看准了,总共十一个人,围在她的前方,呈孔雀开屏状,她不运用法力,单是凭身法移形换影,就能将他们吓的哇哇叫。 可她刚划出一步,扇刃便弹在了一堵气墙之上,若不是她反映快,适时收招,定被这一弹之下的威力伤到自己。 程静心道,正主来了。 一回头果然看到一个成年的道长。他整个人所焕发出的精神气,似乎同周围空气合二为一,他站在那儿,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清新如一棵树、一株草,朴而不华,却难让人忽视。 第172章 往事·第三 程静一望便知道他刚步入元婴期。因为他所呈现出的气质, 正是元婴期“三花聚顶”的返朴之相。此相只是仙道修士的专属,诸如此类的法相,魔修全无。 程静见来者不好欺负, 打起来恐怕要动用元神之力, 刚夺一新舍, 她才不会这样去损毁呢……程静不想打起来, 但难道她就愿意将自己的家拱手让人? 那些小修士见了这道长,都委屈的朝他告程静的状, 道长示意他们先退下,于是小修士们便努着嘴退开,其中有几个离开的时候竟然朝程静吐口水,被程静挥手弹给他们自己。 “这位小友……你为何能进此地?” 那道长低头温和问道,见是个小魔修, 未免伤他,他特地收敛了周身剑意。 程静被道长纯良的目光一望, 立刻睁大眼睛故作稚嫩反问道:“你们又为什么能进此地?” 她看上去十六七岁相貌,明眸皓齿,眨眼睛的时候睫毛一扇一扇,很是无辜。 “因为机缘。”道长回答道。 程静察言观色, 见他笑容明朗, 低眉看着自己,一脸的人畜无害,就像看他自己那群弟子般,程静便试探道:“我听人说, 北方雪域的太虚门, 向来以清正作为门训。”她低头看了看道长手上的剑,“而太虚门徒, 不论身份尊卑,都要在剑穗上编上霜花,以时刻警示自己,要道心清明不染,处事坦荡无瑕。不知此言可虚?” 道长夸赞道:“小友年少俊杰,视野广博,竟知我太虚门训,我太虚门浩然坦荡,小友所言不虚。” “可你们现在……”程静清咳一声:“却在做有悖门风的事情,你们强占了别人洞府。” “这福地洞天,本为天地所造化,被发现者所用一二,应是缘分,为何却成了强占?我来时,此地并无主人。修真界人非物易,斗转星移,只有天地恒在,当时我发现此地,这儿已无人迹了,少说几百年没人来过,私以为,或许是早脱红尘的前辈们留下来的。” 程静忽闪着眼睛,腆着脸道:“道长叔叔,你可不要欺我年幼哦!我曾经和师叔外出,到了一个山脚下,好巧不巧下了大暴雨,师叔怕淋坏了我,就去我们身后的一座农户敲门,他敲了半晌没有人应,我说,师叔反正没人应,或许主人不在,我们进去好了,反正过会儿就走!我师叔却说……” “你师叔他说什么?” 程静鼻头发出了一声稚嫩的低哼,“我师叔说呀,破门而入,非君子之为!” “……”道长一瞬间哑然。 过了片刻,却忽然反问,“难道说,此处福地洞天,是小友的?” 程静自然不愿和他们晾出自己的底细,但不表示一下也不能服人,便道:“当然!这是我师叔修炼的地方,只是,他很久都没来了。” 一个小孩子的话,道长却半信半疑,“若此话不假,你师叔可谓福泽深厚啊,这可是无可衡量的机缘。” 程静探索着道长脸上神情,心道此人若非缺心眼,便是有大仁之人,欺负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我师叔就要回来了呢,我先替他回来打扫哒,大叔,要是让我师叔看到你们……” 道长笑道,“若这儿当真是你师叔的地方,我们自然不便叨扰了。” 他望着程静水汪汪的眼睛,还是有些不信,他很自然的将手搭在程静肩上,像平日对待自己徒弟一般,他靠的太近,浑然天成的浩然剑气,像风一样。 程静用手指卷了卷垂在肩侧的头发:“大叔,你看到小楼后面的莲池没?” “看的到。” “那莲花无风自摆,连散发的幽香都是带着暖风的,在夜间更是犹如明灯,争相璀璨,乍看之下仿佛九品仙植,但倘若走近折来,却发现此异象只在水上,离水则犹如凡物,根本连一品仙植都不算,我说的对么。” 道长脸上表情有些微妙,他在此地待的时间不短,这些异象自然知晓的。 “那么,以大叔的阅历,可在别处见过这样的异象么?” 程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倒让道长有一些震撼。 这小女孩乍一出现还未走近莲池,便知晓莲池异象,那是他当初观察了许久才弄清楚的。当时他以为见到了九品仙植,一向沉稳的他拿剑的手都有些发抖,琅华界最好的仙植师,种出的顶级仙植寒烟雪,也不过七品,且从幼苗培养到开花入药,需要最少三百年才能种出些许。 当他看到满池接天连叶的九品仙植,迫不及待的去采了一株,拿到手上却变成凡物,不但失了光彩,竟连一点灵气都没有。 满心疑惑,细细研究下,竟发现了比看到九品仙植更为让人兴奋的事,那就是滋养着满池凡物莲花的池水,是古老的传说中,上亿年前消失的佛国圣水,善法甘霖! 现在的琅华界根本没有几个人还知道善法甘霖。 他在心里将小女孩是此地主人信了个大半,面上却不动声色:“未在他处见此异象呢。” “大叔在别处自然见不到的,因为滋养莲池的不是凡水,是善法甘霖。”程静淡淡笑道。 修真界奇事屡见不鲜,小女孩也有小女孩的妙法奇遇,不能以其年幼便小觑于她。道长心里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放出神识去探她的底细。 程静察言观色,她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唇角,心想,这牛鼻子莫不是想要偷窥她的修为?她审视道长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心下得意,由于载体原因她难用元神之力,但别人闯进她的识海就不一样了,她做着打算,若他神识袭来,她定给他好看!她的神识对元婴造成的压制,会犹如海啸。趁机给他点颜色看看,好让他深信不疑。 但此女乃是魔修,被他的正气入侵,若她修为高则矣,修为太低或许会被他误伤,他思及此处,打消了心念。 程静见他神色缓和下来,心下竟有点失望,本想借机虚晃一下声势呢,不想这道长竟然不看她了…… “敢问尊师是何方神圣?”道长对她的师叔起了强烈的好奇。 “我可以告诉你我师叔是谁,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程静讨价还价。 道长笑了笑,从腰间拿下一枚玉佩道:“不瞒小友,在下的玉佩有司南功能,我们宗门丹药师需要用到一种水,掬在手上,如月光,遇火比火更炙热,遇冰比冰更寒凉。” 道长抚摸着玉佩:“本来跟着玉佩的指引已经找到,可是在路过此地之时,我的玉佩却有了异动,我御剑下来,找遍了祝融山,在这找到了一个阵法……” “然后呢?” “既然是玉佩指引,我就想破解一下,我左右都破不开,就在打算离开时,玉佩发出了奇怪光芒,不受我控制的飞进那面石壁……”道长握着玉佩呈在程静面前:“你看,玉佩都裂了……” 程静有点生气:“你别欺我年纪小就骗我,我师叔可不像我这样好糊弄,这话你等他回来给他解释看看,我便告诉你,我师叔修为早已突破大乘,区区一个玉佩就想破开他的阵法?呵!” 道长摸了摸鼻子:“我没骗你,是玉佩带我来,还强行破开阵法,难道你进来之时,没察觉阵法已然松动,神威大为削弱了?” 程静一阵恍惚,她还以为是时间太久,连此界阵法都减弱了…… 毕竟这门禁之阵,是在她水蛇时期刚拜师那会儿,隐月悠闭关时候设下的。 恍如隔世。 不曾想,竟还有法宝能够破开此阵。 “你能给我看看你的玉佩么?”程静眨着眼睛问道。 道长将玉佩递给了她:“家师传给我的,样子灰蒙蒙不起眼,厉害着呢,最擅搜集各种宝物了,也能够作为方向指南,能结阵破阵,可惜因为破开尊师的的阵法,差点碎了,我回了宗门还要找炼器师修补一下。” 程静在手上掂了掂,捉摸不透,没看出什么特别,怎么就能破开师叔的阵法呢? 见道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程静便不追问。 见程静不说话,道长问道:“那敢问尊师……” “我师叔他叫隐月悠。这是我对他唯一的认知。如果我说,他除了教养了我之外,关乎他自身的来历我仅知名姓,你信是不信?” 道长愣了愣,隐月悠? 没听说过。 但他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福地,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莫非,是哪个家族的大能,在这儿隐姓埋名? 他眼前立即浮现起立足于当世巅峰的三位大能——逍遥剑君、须弥真人、忘尘尊者!哪一位不是性格古怪的潇洒逸行者呢?他们来去无踪,且都很喜欢隐姓埋名,难道她的师叔,竟是这三大尊者其中之一么? 道长同情的忘了程静一眼,心道,恐怕你仅知的名姓,也未必属实…… “在下自然是相信小友的。既然主人回来了,我们确实该告辞,只是……” 第173章 昔年·第一 “只是什么?” “你对面那片花田……那些盛放的灵草, 都是我的弟子们种下的……虽然借用了此处宝地,但他们也付出了辛劳,你看能不能, 让他们带回一点?” 真是一个老实人呀! 程静这才放眼去仔细注视脚下的土地, 只见在道长的身后, 在七星台的一边, 真的有一片鲜嫩的灵草在随风摆荡。然而程静望向其他地方,却见到处都已荒芜了。曾经她和朱红也在这儿种满了灵草, 可惜百年无人打理,早已都枯了。 “我们来的时候,这儿的灵草田都已成为风干的干草了,着实可惜,但我们不敢擅动太多, 只动了你面前所见这一片,种的是‘香檀草’, 虽然普通,但小弟子们都是精心打理……” 程静挥了挥手:“这本来便是你们的东西,要多少拿多少。” ~~~~~~~ 道长带着小修士走出了“苍梧洞天”,程静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外, 必须眼见着他们离去, 她才安心。 刚出门外,那道长忽然转身,程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反悔了? 却只见那位道长在门前放了一些灵石, 笑道:“小友, 贫道差点忘了表达歉意,身上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灵石便作为报答,多谢宝地给了这些弟子们一段愉快的修行时间,替我向尊师问好。” 这些真的不够给程静塞牙缝,这道长是真的穷!…… 程静对着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起来:“不愧是太虚门的人,果然高风亮节,只是……我师叔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以财色来衡量,我虽年幼,却不想成为利来利往的俗人……” 程静蹲下身捧起那丁点儿灵石,掷了出去。 那些小修士们各个义愤填膺的说道:“不知好歹!”然后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捡起了灵石。 那道长却兴致盎然道:“那么你……” “就当做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道长大笑道:“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在下剑雪衣寒,在太虚门可以找到我。” 程静心满意足!却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剑雪衣寒问:“喂,你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偷我的善法甘霖?” 剑雪衣寒愣了愣,“当初我的确为寻水源才路过此地,但我来时已寻到,所以,你们的善法甘霖,我虽知是珍宝,却未动分毫,请你放心。” 程静愣了愣,心道,真是个呆子。 虽说魔修和剑修向来势不两立,但这剑雪衣寒倒是个妙人,从第一眼见她起,便是端端的拿着正眼瞧她,还为避免伤及她特地收敛了太虚门特有的天罡剑气。交个这样的朋友,有益无害。 程静终于关上了门,在门外,小修士们纷纷询问他们的剑雪前辈,为什么要对一个小魔修低声下气,明明一剑可以送她上西天的呀!而剑雪衣寒却笑着说道:“人也好,魔也好,天道恒在,清浊共存。” 只不过一句话,小修士们却炸开了锅: “剑雪前辈,你说的和我们师叔说的不一样呀!” “对呀对呀……我们师叔告诉我们的是,见到妖魔,有你没我!” “什么有你没我!是有我没你!” “管他什么,反正我们师叔说过,我们身为剑修,要对起手上青锋!欲修剑,先成剑心,若问剑心在何处?……恩……在何处呢?” “管他在何处,剑雪前辈,这些灵石你真的不要啦?真的送给我们啦?” “恩。” 程静关上法门,同红尘俗世划开了界线,便奔著书楼后面的莲花池而去。 走过七星台,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汩汩的水声,混合着随风传送而来的莲花香,使人心神舒畅。 这“苍梧洞天”清幽静谧,穹顶上是温柔的皓月和璀璨的星空,将“苍梧洞天”整个空间笼罩在夜色下。 “苍梧洞天”虽然没有白昼,却是个四季共存的奇妙之地。东有松柏落雪声,西有莲池水盈盈,南方深涧千里火,北面竹枝送香风。 程静所行而去的莲花池,正位于“苍梧洞天”以西。 远远的,她便望到了那片接天连地的莲池,它们仍然是肆意怒放的姿态,池水上氤氲的雾气使它们缭绕成依稀的水彩,夜色暗沉,它们的莲蕊却散发着熹微的光芒,将那方天地映照成灯火辉煌的热闹景象。 程静走进那片热闹,在池边坐了下去,水面上倒影着她陌生的影子,她一手支地,一手伸进水里将那影子搅碎,心道:“当年朱红正是这莲池中的一棵红莲,机缘下得道化形,纵然离开了莲池,可她的根仍在这,当同这莲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是。” 程静枕着自己的手臂望向天空,“看莲池现下的样子,朱红该是安好的,只是她在哪儿呢?” ~~~~~~~ 程静顺着熟悉的小路,沿着莲花池相反的方向走,绕过七星台,自西向东而去。 越往东走,脚下的绿意越淡,渐渐的,便成了满地枯黄,走着走着,连那枯黄的颜色也看不到了,满天满地,扑面而来的皆是簌簌的雪花,脚下都成了深深浅浅的积雪。 眼前除了裹着银装的松柏,便只剩下茫茫的苍白了,偶尔有一两只雪狐在雪松林间吱吱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欢迎程静回到这个地方。 程静抬头望着极东方向,那是一座独立的高峰,兀自屹立在东方飘摇的风雪之中,在高峰正对程静的方向,是一个千百米的断崖,断崖上是一座平坦的宽阔台子,上面立着一尊城门般高大的青铜鼎,她正是要去向那儿。 在这“苍梧洞天”之中,每个方向都有一座高台,像西边是七星台,东边便是眼前落雪峰上的铜鼎台,还有南方荒火渊上的祝融台,以及北面竹林中的青竹台,这些台子都有各自的妙用。 程静此去便是铜鼎台。 苍梧洞天的门禁被损,有点本事的想要进来不是难事,以程静现下能为,像几千年前的清凡一般,设下同样的阵法结界几乎不可能。 但她想要洗髓,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是最轻的后果。 程静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应急的门禁符阵。 符阵的名字叫做“七星隐匿”,这种符阵所需符文不多,只须七枚,但每一枚都是不同属性的三阶符文,需要在青铜鼎中运用秘法炼制材料。 在琅华界,符修者越来越少,第一符修师,是太虚门的客卿长老许欣媚,她是七品符修师,便无人能及。能画出三阶符文,在一般的宗门也算有点水平了,何况程静还不算是符修。 ~~~~~~~ 程静终于顺着山路走到了“铜鼎台”上,她气喘吁吁,腿脚吃力,干脆坐下来歇息片刻,她心道谢青青平时都是怎么修行的,即便是个普通人,也比她这身子耐劳呢。 因为要画符,她省着灵力步行,人累心更累。 程静走到铜鼎面前,只有铜鼎的一只脚高,这尊铜鼎共有三只脚,程静在铜鼎边转了一圈,用手在铜鼎的每只脚边各拍了一下,随即双手结印念念有词:“乾坤鼎立,天地挪移,秋池觐见,望开须弥。” 咒语一落,那青铜鼎“轰隆”一声在原地转了半圈,竟然在地上转出一个半圆形大坑,仔细一看,那个坑的形状和位置,和铜鼎脚下原本的太极图竟然是相吻合的,这么一转,仿佛将那个图形,从白色的阳面,转成了黑色的阴面。 看来那坑的存在不是被铜鼎一转之下转出来的,而是它早已存在,只不过被藏在铜鼎脚下的太极图石板之下。 程静一跃而下,其实更准确的说这是个山洞,这便是程静和清凡从前放置杂物的地方。 洞顶上是那个借以隐蔽的铜鼎,洞中做过简陋的修整,在洞壁上还用绿色的荧光绘着一些怪异的简笔画,整个山洞呈四方形,每个墙角的上方都用青铜的托板托举着一根蜡烛,这蜡烛不知材料,更不知烧了多少年岁。 蜡烛燃烧,一室温暖,景色如昔,睹物思人。 整齐的储物架靠墙立着,程静仿佛看到清凡正站在墙角的架子边,拉开抽屉对她说:“秋池,为师给你画了有趣的傀儡符,你说为师不陪你,你整日都很寂寞,为师性子就这样清净,也不知该当如何哄你开心,这些符文如果能让你不那么寂寥,为师每天都画给你好不好?” 年少的程静撇着嘴哼了一声,“会说话么?” “还未能说人话,但会像小动物一样发出声音。” “那多没劲,我不要!” 少年程静,只是喜欢师傅和她说话而已,但师傅大多时光,都在安静的打坐修行,像一座雕塑,像苍梧洞天的一棵树,像苍穹上那一轮皎洁冰凉的皓月,无声无息。 程静心神恍惚,她拉开那扇抽屉,轻轻拿出一枚符,捏在二指间,念动秘诀,只见符文从指间飘出,缓缓的落在地上,化成一缕烟雾,待烟雾散尽,耳边传来了哟哟鹿鸣之声,一只短脚的小鹿到程静膝盖那么高,一边小声的叫唤,一边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程静将所有的傀儡符都小心的收放在储物戒指,这才缓缓俯下身,摸了摸小鹿,对着虚空道了句:“好……” 第174章 昔年·第二 三千洲麓逍遥峰上的异象, 最先察觉的是离的最近的贪狼山。 此刻贪狼山各峰长老们汇聚一堂,皆称在三千洲麓逍遥峰上风云起变,似出现了大机缘, 正在商讨要派人前往探寻。 琅华界以南, 魔修居多, 此刻除却贪狼山发现, 就连分布在城乡的小宗门和散修们,都琢磨着去一眼究竟。 甚至有些个自恃有点本事的散修, 还做着以此机缘开山立派的春秋大梦。 一方发现了异象,东西南北间的传音符和飞行符瞬间赶趟似的奔走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琅华界热闹非凡。 ------- 七星台上,程静垂眸注视着台下众人,太虚门七人先是被她周身磅礴的煞气一震, 待用神识探清楚她的修为后,青云弟子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 这个就是小瑶师妹所说的小魔修。”青云弟子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还有一个大魔物,上次将我们打的好苦, 现下似乎不在这儿。” 正在他说话间, 原本静谧的旷野,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只见程静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青云宗师弟察觉有异, 挥手招来身后的蟒蛇, 此时那条蟒蛇已被雷电劈的外焦里嫩,它收到指示, 当即从草丛中游了过来,却在看到程静的瞬间,吃惊的嘶鸣一声。 程静察觉到它,却并未看它,只是不禁笑了笑。 青云宗师弟一指程静,对蟒蛇道:“沙尘傍蛟,去吧!” 此时周围的“沙沙”声比方才更响,渐渐的响彻四野。 那蟒蛇跃跃欲试,可一抬起头看到程静,就有点焉,它犹豫的望了望程静,再望了望青云宗师弟,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朝程静飞卷而去。 程静终于抬起眼,轻蔑的一瞥青云宗师弟,转而对堪堪卷向自己的蟒蛇怒吼一声,这一声比天际雷鸣更加震耳欲聋,这是龙啸! 那蟒蛇心胆俱颤,瞬间被这声波打落在地上。原本它对上程静,同为水蛇出身的它在感到程静身上竟有龙魂气机的时候,便有点自卑,此时,程静竟然对着它发出了只有元神修成应龙之后的龙啸!真正吓的它只想五体投地了。 程静淡淡说道:“同类何必相杀呢?”一挥手便将它巨大的身子扇飞在青云宗师弟眼前,青云宗师弟飞身躲开,呵道:“邪魔秽物!今日道爷便收了你。” 青云宗师弟伸手拭剑,顿时剑身光芒大射。 青云弟子见之惊道:“师傅!她只是个小魔修!何必耗损真元祭用紫霞诀?” “她有异法加身,威力不知几何,不可轻敌。”青云宗师弟须发皆飘,说完,手挽剑花,朝程静飞去。 周围的“沙沙”声,到现在已是震天彻地,正在青云宗师弟飞向程静的时候,只见四野冒高的草丛中,走出了无数黑影! 之所以称之为“黑影”,是因为它们看上去虽然像人,但看不清样貌,一身黑衣,黑帽,看上只是一个漆黑的影子。 这些黑影手抄银色镰刀,镰刀划在地上,“沙沙”作响,这些黑影一见到众人,便不分青红皂白,朝他们身上劈去。 黑影不断的拨开草丛走向众人,已有千人之多,青云弟子胆子虽大,但此时见了眼前阵势,不禁嗓音发颤道:“师傅!师傅!” 青云宗师弟此时正在同程静相搏,程静受到了护山大阵的助益,虽然此时只有筑基的修为,不想轻易使用元神之力,好在可以源源不断的汲取阵法能力,面对太虚门的长老,却无所畏惧,此刻有恃无恐,打了个势均力敌! 青云宗师弟余光察觉到青云弟子等人的危难,心知倘若恋战,自己的徒儿们要被数千道影子困于死境,他心下一慌,便要退身去救徒弟,可是一走神,却被程静用扇沿在他的肩膀上划了一道。 程静还在咄咄进逼,青云宗师弟一怒,祭出“紫霞诀”中的“玉石俱焚”一式,自伤了大量修为,对程静挥出一道蛛网般的剑花,程静猝不及防,闪身后退,哪知这剑网飞到一半,竟然散开,变成无数细小的剑芒,朝程静身上射去,程静由于方才预判对方的招式失误,此时想要躲开剑芒却慢了一步,顿时遭受到数不清的剑芒穿身。 一瞬间难以名状的全身刺痛,使程静从半空坠下台子,剑芒穿身并没有伤口,但是那种被撕裂的痛楚却难以忽视。 真庆幸太虚门这种名门正派的先人创下的招式,纵然杀机无限,也无法单凭剑意便逼人到极端死路,倘若这招式歹毒点,非虚而实,程静精心栽培的这具炉/鼎,怕是已废了。 青云宗师弟一身修为,却也难抗千敌,为了不致使徒弟们在黑影中罹难,他当机立断:“尘沙傍蛟!带着我的徒儿们离开!快!” 那蟒蛇吐着芯子,卷起青云弟子等人,冲开黑影便朝来路飞驰。 青云宗师弟也御剑而起,跟随蟒蛇而去,以一人之力,在身后同黑影们厮杀,保卫自己的徒弟。 程静撑着地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追击!” 黑影们受了指示,便拖着银镰去追。 然那个小蛟跑的太快,一眨眼都飞出了苍梧洞天。 不在阵法范围,便追不到了。 此时无数黑影整齐的围在七星台周围,一动不动。 其实它们没有意识,只能接受启阵者的指示,但是…… 程静好想同他们说话…… 因为程静看的出来,他们,全都是师傅清凡,照着他自己,捏出的影子…… 他们看上去,好像无数个师傅啊…… 这只是她启动的第一层阵法,阵法总共有七层,剩下的会是什么呢? 程静大开眼界,师傅真是大手笔,这“明王镇狱”,想必花了他不少心血。 特地在修行大成之前,设下这样的阵法,想必师傅也考虑到,越是宝物,越是会搅弄风云。 程静渐渐力竭,她知道今非昔比…… 苍梧洞天已被外界所知,她现在犹如守着一桌珍馐的蝼蚁,随便哪个大手伸过来都能将她摁扁。想到这她就生气剑雪衣寒,没事瞎捣鼓什么,苍梧洞天能有此番纷扰跟他的狗/屎运脱不开干系,若他日有缘相见,她还是先暴打他一顿出气在说别的。 太虚门已存歹心,其他宗门闻风必然趋之若鹜,护山大阵是唯一选择。琅华界在排行上的大能,能兴风作雨的也是少数,能及的过自己师傅的,还闻所未闻,师傅虽不在排行,但早已飞升上界,琅华界就算是大宗门,到现在为止也没出过飞升之人。 虽然说当年师傅随手设下的门禁,因年代太过遥远还能被后辈用仙器侥幸破开,那么,师傅那般耗费心神炼化出的护山大阵,在琅华界根本是无人可解,更不是侥幸用仙器就能起到作用的。想到这里程静放下心来,开始为自己现下的处境打算。 离开苍梧洞天能去哪?这一身资质若投了大宗门,定是极力栽培的宠儿,可也不够安全,如此资质,便自带一种招摇的原罪,太容易遭人觊觎,注定无法顺遂,倒不如隐藏资质,以符修师的身份,去小宗门修炼,还要稳妥一点?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出了苍梧洞天,看缘分…… 好不舍,在弃谷苟延残喘的时候,都没这般惦念此刻脚下的土地,此时打算离去,却忽然想到了许多记忆,不舍离去,但必须离去,离开只是为了锻造出守护的羽翼! “师傅……徒儿向您保证,他日我程静必傲立天地之间,敢叫这举世芸芸,无人能欺我分毫!无人敢动我寸土!” 她这样想着,终于难忍浑身剑刺般的疼痛,向后倒了下去。 迷蒙间,却是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她睁不开眼睛,依稀可闻耳边有人喊她的名字,“程静!我来迟了……” ~~~~~~~ 秦望月奔到三千洲麓逍遥峰的时候,整个三千洲麓逍遥峰都被笼罩在黑云之下,像一片地狱。 三千洲麓逍遥峰,山崩地裂,山洪夹杂着泥土,从山上滚滚而下,淹没了山脚下的村子,人们挣扎着,叫喊着。 程静呢? 秦望月看着天空上的阴霾之城,手上捏着汗,这破阵之人,手段比起他有过之无不及,连空间都撕裂了。他冒着雷电冲进了苍梧洞天,终于在七星台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这第一面,她便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身上沾着的,分不清是别人的鲜血,还是她自己的。 秦望月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看她只是睡过去,一路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察觉到程静有苏醒之状,秦望月一手解下自己的外衣垫在地上,将程静放在外衣上。 秦望月退后几步,保持了一定距离。 过了片刻,程静终于眨了眨眼,坐了起来。 她察觉身边气息,挥动月弦扇,劈了过去,见是秦望月,定住了手。 手未放下,静止在秦望月眉心前一寸。 程静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望月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躲闪。 “你怎么不躲?” “我从前躲过一次,从此再未见过你,直到现在……程静,我不躲你。” 第175章 昔年·第三 “只是什么?” “你对面那片花田……那些盛放的灵草, 都是我的弟子们种下的……虽然借用了此处宝地,但他们也付出了辛劳,你看能不能, 让他们带回一点?” 真是老实人! 程静这才放眼去仔细注视脚下的土地, 只见在道长的身后, 在七星台的一边, 真的有一片鲜嫩的灵草在随风摆荡。然而程静望向其他地方,却见到处都已荒芜了。曾经她和朱红也在这儿种满了灵草, 可惜百年无人打理,早已都枯了。 “我们来的时候,这儿的灵草田都已成为风干的干草了,着实可惜,但我们不敢擅动太多, 只动了你面前所见这一片,种的是‘香檀草’, 虽然普通,但小弟子们都是精心打理……” 程静挥了挥手:“这本来便是你们的东西,要多少拿多少。” ~~~~~~~ 道长带着小修士走出了“苍梧洞天”,程静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外, 必须眼见着他们离去, 她才安心。 刚出门外,那道长忽然转身,程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反悔了? 却只见那位道长在门前放了一些灵石, 笑道:“小友, 贫道差点忘了表达歉意,身上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灵石便作为报答,多谢宝地给了这些弟子们一段愉快的修行时间,替我向尊师问好。” 这些真的不够给程静塞牙缝,这道长是真的穷!…… 程静对着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起来:“不愧是太虚门的人,果然高风亮节,只是……我师叔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以财色来衡量,我虽年幼,却不想成为利来利往的俗人……” 程静蹲下身捧起那丁点儿灵石,掷了出去。 那些小修士们各个义愤填膺的说道:“不知好歹!”然后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捡起了灵石。 那道长却兴致盎然道:“那么你……” “就当做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道长大笑道:“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在下剑雪衣寒,在太虚门可以找到我。” 程静心满意足!却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剑雪衣寒问:“喂,你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偷我的善法甘霖?” 剑雪衣寒愣了愣,“当初我的确为寻水源才路过此地,但我来时已寻到,所以,你们的善法甘霖,我虽知是珍宝,却未动分毫,请你放心。” 程静愣了愣,心道,真是个呆子。 虽说魔修和剑修向来势不两立,但这剑雪衣寒倒是个妙人,从第一眼见她起,便是端端的拿着正眼瞧她,还为避免伤及她特地收敛了太虚门特有的天罡剑气。交个这样的朋友,有益无害。 程静终于关上了门,在门外,小修士们纷纷询问他们的剑雪前辈,为什么要对一个小魔修低声下气,明明一剑可以送她上西天的呀!而剑雪衣寒却笑着说道:“人也好,魔也好,天道恒在,清浊共存。” 只不过一句话,小修士们却炸开了锅: “剑雪前辈,你说的和我们师叔说的不一样呀!” “对呀对呀……我们师叔告诉我们的是,见到妖魔,有你没我!” “什么有你没我!是有我没你!” “管他什么,反正我们师叔说过,我们身为剑修,要对起手上青锋!欲修剑,先成剑心,若问剑心在何处?……恩……在何处呢?” “管他在何处,剑雪前辈,这些灵石你真的不要啦?真的送给我们啦?” “恩。” 程静关上法门,同红尘俗世划开了界线,便奔著书楼后面的莲花池而去。 走过七星台,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汩汩的水声,混合着随风传送而来的莲花香,使人心神舒畅。 这“苍梧洞天”清幽静谧,穹顶上是温柔的皓月和璀璨的星空,将“苍梧洞天”整个空间笼罩在夜色下。 “苍梧洞天”虽然没有白昼,却是个四季共存的奇妙之地。东有松柏落雪声,西有莲池水盈盈,南方深涧千里火,北面竹枝送香风。 程静所行而去的莲花池,正位于“苍梧洞天”以西。 远远的,她便望到了那片接天连地的莲池,它们仍然是肆意怒放的姿态,池水上氤氲的雾气使它们缭绕成依稀的水彩,夜色暗沉,它们的莲蕊却散发着熹微的光芒,将那方天地映照成灯火辉煌的热闹景象。 程静走进那片热闹,在池边坐了下去,水面上倒影着她陌生的影子,她一手支地,一手伸进水里将那影子搅碎,心道:“当年朱红正是这莲池中的一棵红莲,机缘下得道化形,纵然离开了莲池,可她的根仍在这,当同这莲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是。” 程静枕着自己的手臂望向天空,“看莲池现下的样子,朱红该是安好的,只是她在哪儿呢?” ~~~~~~~ 程静顺着熟悉的小路,沿着莲花池相反的方向走,绕过七星台,自西向东而去。 越往东走,脚下的绿意越淡,渐渐的,便成了满地枯黄,走着走着,连那枯黄的颜色也看不到了,满天满地,扑面而来的皆是簌簌的雪花,脚下都成了深深浅浅的积雪。 眼前除了裹着银装的松柏,便只剩下茫茫的苍白了,偶尔有一两只雪狐在雪松林间吱吱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欢迎程静回到这个地方。 程静抬头望着极东方向,那是一座独立的高峰,兀自屹立在东方飘摇的风雪之中,在高峰正对程静的方向,是一个千百米的断崖,断崖上是一座平坦的宽阔台子,上面立着一尊城门般高大的青铜鼎,她正是要去向那儿。 在这“苍梧洞天”之中,每个方向都有一座高台,像西边是七星台,东边便是眼前落雪峰上的铜鼎台,还有南方荒火渊上的祝融台,以及北面竹林中的青竹台,这些台子都有各自的妙用。 程静此去便是铜鼎台。 苍梧洞天的门禁被损,有点本事的想要进来不是难事,以程静现下能为,像几千年前的清凡一般,设下同样的阵法结界几乎不可能。 但她想要洗髓,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是最轻的后果。 程静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应急的门禁符阵。 符阵的名字叫做“七星隐匿”,这种符阵所需符文不多,只须七枚,但每一枚都是不同属性的三阶符文,需要在青铜鼎中运用秘法炼制材料。 在琅华界,符修者越来越少,第一符修师,是太虚门的客卿长老许欣媚,她是七品符修师,便无人能及。能画出三阶符文,在一般的宗门也算有点水平了,何况程静还不算是符修。 ~~~~~~~ 程静终于顺着山路走到了“铜鼎台”上,她气喘吁吁,腿脚吃力,干脆坐下来歇息片刻,她心道谢青青平时都是怎么修行的,即便是个普通人,也比她这身子耐劳呢。 因为要画符,她省着灵力步行,人累心更累。 程静走到铜鼎面前,只有铜鼎的一只脚高,这尊铜鼎共有三只脚,程静在铜鼎边转了一圈,用手在铜鼎的每只脚边各拍了一下,随即双手结印念念有词:“乾坤鼎立,天地挪移,秋池觐见,望开须弥。” 咒语一落,那青铜鼎“轰隆”一声在原地转了半圈,竟然在地上转出一个半圆形大坑,仔细一看,那个坑的形状和位置,和铜鼎脚下原本的太极图竟然是相吻合的,这么一转,仿佛将那个图形,从白色的阳面,转成了黑色的阴面。 看来那坑的存在不是被铜鼎一转之下转出来的,而是它早已存在,只不过被藏在铜鼎脚下的太极图石板之下。 程静一跃而下,其实更准确的说这是个山洞,这便是程静和清凡从前放置杂物的地方。 洞顶上是那个借以隐蔽的铜鼎,洞中做过简陋的修整,在洞壁上还用绿色的荧光绘着一些怪异的简笔画,整个山洞呈四方形,每个墙角的上方都用青铜的托板托举着一根蜡烛,这蜡烛不知材料,更不知烧了多少年岁。 蜡烛燃烧,一室温暖,景色如昔,睹物思人。 整齐的储物架靠墙立着,程静仿佛看到清凡正站在墙角的架子边,拉开抽屉对她说:“程静,为师给你画了有趣的傀儡符,你说为师不陪你,你整日都很寂寞,为师性子就这样清净,也不知该当如何哄你开心,这些符文如果能让你不那么寂寥,为师每天都画给你好不好?” 年少的程静撇着嘴哼了一声,“会说话么?” “还未能说人话,但会像小动物一样发出声音。” “那多没劲,我不要!” 少年程静,只是喜欢师傅和她说话而已,但师傅大多时光,都在安静的打坐修行,像一座雕塑,像苍梧洞天的一棵树,像苍穹上那一轮皎洁冰凉的皓月,无声无息。 程静心神恍惚,她拉开那扇抽屉,轻轻拿出一枚符,捏在二指间,念动秘诀,只见符文从指间飘出,缓缓的落在地上,化成一缕烟雾,待烟雾散尽,耳边传来了哟哟鹿鸣之声,一只短脚的小鹿到程静膝盖那么高,一边小声的叫唤,一边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程静将所有的傀儡符都小心的收放在储物戒指,这才缓缓俯下身,摸了摸小鹿,对着虚空道了句:“好……” 第176章 虚幻·第一 这厢程静正在鸿蒙谷的铜鼎台上熔炼材料。 那厢, 青云小师兄却从贪狼山脚下的弃谷,一路摸索到了鸿蒙谷之外的河边。 原本以他和程静的修为差距,程静有意隐瞒行踪, 他是不可能追寻到的, 但是程静一时疏忽大意, 犯了个错误, 她捡了青云小师兄送给谢青青的月弦扇。 那月弦扇原本便是青云小师兄的法宝,即便是后来转送给了谢青青, 月弦扇上也留有他的法氛和印记,程静带着那扇子一路御器飞行,扇子所受到的法力波动,青云小师兄在隐约间是会有一些感应的,只不过那感应极浅, 倘若他无心探知,那点细微的感应很容易便被忽视, 只是青云小师兄在弃谷搜寻那道风的踪迹时,察觉到地上的月弦扇不见了,这才刻意用神识去感知,一路寻着断断续续的踪迹, 追了过来。 但当他好不容易到了这条小河边, 月弦扇所反馈过的法氛痕迹,忽然便戛然而止,仿佛这儿是它的终点,但这儿却根本荒无一人。 正当他绕着小河用神识探查的时候, 河的那边忽然闯进了几个来人。 只见来者三人, 两男一女,皆穿着清一色的蓝色道袍, 看上去都只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们大跨着步子,脸上神情乖戾,身上却散发着稀薄的正气法氛。 青云小师兄一眼便看出他们的根基,左右也不过筑基,但好奇心和他惯性的警觉,使他收了神识,对自己使用了一个隐身符。这种障眼法,在高人面前都是无用的,但骗一骗这群小孩的眼睛,还是绰绰有余。 这三个小朋友越走越近,只听个子最高的那人朗声笑道:“如果剑雪前辈问起来,你们告诉他,是我带你们来的,让他问我的不是好了。” 和他随行的低个子男孩赶忙附和道:“青云师兄果然不愧为宗门护法的亲传徒弟,像我们这些没有名师的弟子,是不敢忤逆剑雪前辈的,说起来剑雪前辈身为执剑长老,跟青云师兄的师傅地位是一样的呢,想来看着您师傅的颜面,剑雪前辈也不敢多说您几句。” 那高个子叫青云清风的人受了奉承,脸上意气风发,他笑了笑:“本来他和我师傅的关系便不好,两个人的意见从来没一致过。倘若这次外出历练是由我师傅带队,那处修行宝地早被我师傅夺过来鸠占鹊巢了,只有剑雪衣寒那种怂货,才会胡言乱语什么清浊共存。真是笑话,如果清浊可以共存,那要我们这些剑修者何用?何况修行宝地都是天地所化,何来主人?还不是强者得之!我现在便去夺了那妮子的洞府,顺便除魔卫道。” 青云清风一席话说的低个子连声叫好,这时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子怯怯的说道:“青云师兄,鸠占鹊巢是贬义词……” 低个子顿时双眉一扬,大声道:“青云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厉害你带我来夺府啊?没本事闭上臭嘴,竟然质疑青云师兄,你还不是屁颠屁颠跟着青云师兄过来。” 那女孩当即低下脸去,青云清风抬手在低个子面前一档,说道:“璇玑,好了,少说点,小瑶师妹是我执意邀请来的。” 青云清风说完,低头对小瑶柔声道:“小瑶,是师兄才疏学浅,用错了词,师兄以后记住了,鸠占鹊巢呢,是个贬义词。” 小瑶这才怯怯的道了句“恩”,接着说道:“青云师兄,剑雪前辈当时带我们走的时候,告诉过我们,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他还说,那座洞府,不要我们对人提,剑雪前辈只是暂离几天去收集宗门制符的材料,让我们自由活动,但没说自由到罔顾他的教导。” 青云清风笑着拍了拍小瑶的肩膀,“傻师妹……我是刚刚才被派下山来的呀,那天我不在这儿,没受到他的教导。更何况,那天如果我在,结果便不同了呢,我师傅以前说过,剑雪衣寒是咱们太虚门的鹜人,他说的话,都是歪理,信不得的,当时只是没人辩驳他。” 他们说着话,便走到了小河边的那座崖壁前,低个子璇玑快步奔过去,指着岩壁道:“师兄您看!在这儿!虽然咱们的修为远不及剑雪前辈,不能够开启法门,但是青云师兄,以您师傅送您的‘破荒印’之力一定能破开!” 青云清风点了点头,便打开储物戒指,去拿破荒印,丝毫没有察觉到,青云小师兄正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站着。 ~~~~~~~ 程静终于画好了符箓,七枚符箓,实在不能更多了!她已经快要画的灵力枯竭,三阶的符箓,因程静太过刻意短时间求量,所以质量上多少都有点瑕疵,只能算同阶下品,但她还是感到老怀甚慰。 鸿蒙谷的法门位置,在西方的一片绿林中,那儿有一颗参天茂盛的梧桐树,法门的阵眼便是那棵梧桐。 她终于到达那棵梧桐,只感觉口干舌燥,腰腿都酸掉。 她正要做最后一道功夫,将画好的符箓炼化在法门上时,却察觉到法门之外有法力波动,她心下警觉,当即伸手抵在法门上,发散神识去探查法门之外的动静。 程静熟悉阵法,所以很快神识便透门而过,只见门外站着三个太虚门弟子,他们刚拿出一面三角形的镜子,在商量如何打破鸿蒙谷的法门。他们周围还有一股魔息,程静只轻轻一探,便知道有位魔修在他们旁边隐匿了身形。 “这是反悔了,想来夺府么?可惜,这次你们便没那么好的运气穿门而入了。” 她抬起双手,左右齐出,虚空翻转了一下,念了个口诀,催动御火术引燃手上的符箓,接着,她沿着法门上的太极阴阳图,将七枚燃烧的符箓已混沌之态熔在太极图的两仪之相上。 与此同时,她看到鸿蒙谷之外,在三个太虚门弟子的身边,忽然便多出了一个人来,那个魔修终于现形出来了。 那人是青云小师兄。 ~~~~~~~ 在鸿蒙谷法门所应的石壁前,青云清风三人正缓缓举起破荒印,此时是黄昏时候,夕阳像金色粉尘铺满了山野,在石壁上投下了他们三人的剪影。 青云清风正在聚精会神的施法,然而咒语只念到一半,忽然便被小瑶的惊呼声打断:“师兄!有人!” 青云清风和璇玑都吓了一跳,他俩这才将视线从破荒印上移过来,只见石壁上除了他们三个的影子之外,忽然便多了一人。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转身去看,手上的破荒印便被一个力量打落在地。 青云清风作势欲捡,一只手堪堪要触碰到破荒印的时候,破荒印忽然自己飞了起来,青云清风这才随着破荒印的去向转过身去,只见破荒印正缓缓的落在一位白衣人手上。 白衣人正是青云小师兄。 “将破荒印还给我!”青云清风冲向青云小师兄。 “你先说说,你在我洞府门前,偷偷摸摸做什么。” “胡说!这洞府的主人是个女孩子!”青云清风说着望向璇玑,“你说是不是!” 璇玑忙点头如捣蒜般应道:“是呀是呀,我亲眼所见,这洞府的主人是个小魔修。” 青云小师兄低头用手指拨弄着破荒印,瞟了一眼璇玑道:“是不是个像你这般高的少女。” “对,这洞府……”青云清风正想补充些什么,好让这人知道,夺府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否则只好拿实力抢夺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青云清风几人还是根基太低,眼皮子也浅,更缺乏历练,青云小师兄这样的大魔修站在眼前,倘若像这样静默的站着不显山露水,他们根本不知道畏惧,因为他们还没有实力差距的意识,只认为自己人多,便占尽优势。 青云清风话才刚说一半,忽然感到从空气的四周席卷而来一股漫天的威压,天地似乎也旋转了起来,他不由双膝一软,倒在地上。 璇玑和小瑶也不例外,璇玑还好,只不过像青云清风一样站立不稳,小瑶却因为承受不住这等威压,已晕了过去,唇角还渗出鲜血,似乎受到了内伤。 青云清风喊道:“小瑶!”话一出口,顿感喉间似火焰在烧,他伸手欲抱住小瑶,却感到浑身骨骼都处在一股压力中,轻轻一动便要爆炸一般。 饶是如此,他还是咬着牙将小瑶抱在怀里,想对青云小师兄说什么,一开口却吐出一口血沫。 青云小师兄收了威压:“还想夺府么?” 青云清风如临大赦,身体一轻松,大口大口的喘气:“不……不夺了……前辈我们不夺了……” 璇玑被吓的不轻,当即冒着鼻涕泡抽泣道:“我们不敢了!您饶了我们,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 “知道便好。”青云小师兄走到青云清风身边蹲下身去,将破荒印的棱角贴在青云清风的脸上游移着:“你们很想知道冒犯我的下梢么?” 第177章 虚幻·第二 赵清风和璇玑都颤巍巍的不说话。 凉萧抬起手, 手指上一道墨色的雾气化成剑影,杀气一出,顿时天昏地暗。 他还未出杀招, 竟看到小瑶面如蜡色之际, 印堂上却忽的窜出一道火焰, 那火焰怒烧, 似乎是在对凉萧进行无言的示威。 凉萧扬了扬嘴角,讽然笑道:“呵, 本命魂灯?” 他收手,杀气渐消。 修真界受宠弟子,大都会被立下一盏魂灯,基本都是普通的魂灯,人生则灯燃, 人死则灭。 但本命魂灯却不一样,是立灯者对被立灯者印下的秘法契约, 不但有普通魂灯的作用,更能在被立灯者神魂将熄之际,通过魂灯燃起信号直接传达给立灯之人,那立灯人可通过契约, 一瞬间神行千里, 被传送至被立灯者身边,且在灯台上落下印记,宗门的所有人都可以自行通过印记前来支援,直到印记随时间消失。 方才小瑶所显现的火焰纹, 便是本命魂灯在进行宣示, 若不住手,便要放信喊人的意思。 太虚门这种大派, 怎么可能为小弟子立下本命魂灯,这样不惜代价么?要知道本命魂灯需要绑定彼此神魂,即便是一个大乘修为者,为一个筑基者立本命魂灯,若此筑基者陨落,则灯灭之时,那大乘者的神魂也会随之寂灭。 一般都是高阶修士为保护心上人,才会为之立下的,还未见师徒之间如此护犊情深。 看来,此女在太虚门地位匪浅。 凉萧放下手,“犯我者,死不足惜。但这次,是唯一的例外。” 凉萧将破荒印放进储物戒指:“破荒印是么,我替你保管了。滚。” 赵清风如临大赦,虽不甘心破荒印那样被抢,但也对凉萧没辙,忙拖着众人仓惶而去。 凉萧负手望着他们的背影,这是程静地界,倘若杀了他们,以太虚门作风,必当同程静不死不休。 凉萧想起百年前程静身死道消的情景,那时候他就在弃谷中,仙魔大战的兵戈之声震彻荒野,他在滚滚的黄沙血雾对面,遥遥的望见走火入魔的程静像困兽一般迷茫的屠戮众人,他甚至来不及走上前去,便看到程静像烟花般灰飞烟灭…… 那是他连在梦境都不愿忆起的往事。 程静已将苍梧洞天的法门强化完毕。 在法门之外,太虚门弟子也被凉萧的魔威赶走,凉萧却还站在那扇石壁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方才门外的景象,程静一览无遗,凉萧放了那群小剑修,倒是出乎程静意料。 凉萧嗜杀,近乎疯狂的杀戮似乎已成了他的本性,他的剑,素来以杀证道,所修杀剑早已化成了修罗剑意。他不放过任何以杀养剑的机会,竟然放了那群人。 此时程静神识外散,透过阵法的浮光朝凉萧打量起来,只见他神情复杂,将手覆在石壁上。 程静以为他在试图破阵,警惕的看着凉萧动作。 凉萧在石壁前愣怔了良久,终于像做出了一个抉择似的,一只手抚在石壁上,一只手竖在胸前,他默念口诀,双手缓缓引动自身魔息,终于动手了。 一瞬间门外的天地飞沙走石,自凉萧的手上翻涌着一股墨色的烟雾,那些烟雾在石壁上荡起一层一层的法纹。 程静手心捏汗,凉萧忽然将手上魔威收去,转身背对着石壁,走到小河边坐了下去。 程静望了望阵法上多出的一股墨色魔息,自言自语道:“他竟是帮我加强阵法。” 程静默然片刻,想起太过遥远的年少时光,那时候她的阅历太浅,师傅刚飞升上界,还未在莲池相识朱红,在外遇见了凉萧,也是有过快乐的往事的。她所修也是魔道,凉萧以杀证剑那是他的道,她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她无法弄懂,他们明明是好友,他怎么下的去手杀了她的战宠黑狼王? 她那时候,是真的对凉萧动了杀心的。黑狼王是师傅在的时候,在苍梧洞天的雪原上给她捉的狼崽子,她一手养大,还辛苦的栽培它跟自己一起修行。就那样被凉萧杀掉了。 程静面无表情,转向七星台行去,法门一关,当与世两断,凉萧在不在门外,阵法有没有被魔息加以护持,对程静来说,都没有意义,她的符阵,足以撑持一段时日。 凉萧仍然坐在门外的小河边,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他只是知道,程静从寂灭的时光中回来了,在那个声音飘过耳畔的那一刻。 ~~~~~~~ 程静在七星台上盘膝坐下,然后拿出洗髓丹。她没像大多数人一般将它吃下去,而是放在了手心。只见她双手合拢,那丹药竟在她手中缓慢化去,化成了细腻的粉尘,接着,那些粉尘转而燃烧成银色的火焰。 程静屏息凝神,缓速分开了双手,一左一右摊开放在膝盖的两侧,此刻程静以莲花坐姿入定,自任督二脉运转起洗髓功法。 只见程静手上的火焰安静燃烧,那炙热的温度沿着手心脉络烧进了程静这身炉/鼎的下丹田,顿时气海处像火海过境,灼痛难忍。 程静咬着银牙,任由火焰通过气海奔走于她的全身筋脉之中。 苍梧洞天没有昼夜区别,所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程静浑身滚烫,汗如雨下,虽在定境中稳坐,可呼吸却紊乱无序。 终于,浑身筋脉都被火烧锻洗了千百遍遍,可腹下气海之中的火焰并没因此熄灭,火越烧越旺,温度燃到了极致,无以为继的时候,忽然一声爆破的闷响,火焰竟然像炸开了锅一样,溯洄逆行! 顿时,从不同方向彼此冲撞的火焰,透过程静的筋脉,直冲到了她的道身之外,程静被烧成了火人。 倘若此时凉萧能够看到程静,一定会为之震撼,因为,她整个人端坐在一片银色的火海中,像在焚烧的凤凰。 旁人洗髓只是服药去秽,重塑筋脉,而程静…… 胆敢在无人护法的条件下,浴火涅槃! 程静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终于大喊一声,失去了意识。 当她醒来的时候火已熄灭了,她发现身上的衣物和坐下的蒲团都被烧成了灰烬。程静整个人保持着入定的姿态。 涅槃道火焚身而锻骨,焚的是道心,锻的是金骨,虽痛烈难当,然成功之后,却不会真正对道身有所毁伤,相反,唯有一言难尽的好处。但是衣物和蒲团这种凡物,一旦被烧,只能够化为齑粉。 那倘若涅槃失败呢?那便同凡物共化齑粉吧!能够浴火重生的,从来都不是凡人。 程静剑走偏锋的洗髓方式,在别人看来或许就像个疯子。 可是对于化神过的程静来说,这真正是一件小事。 涅槃锻骨后,经脉的韧度和宽度提升时,修行收益是凡骨的五倍至少,修为低时不明显,修为越高,所收获的益处越高也越见珍稀。 程静心花怒放,虽然这身体锻骨后推陈出新,从辟谷期退到了凡人筑基根基,但以程静的本事,加上这极品资质,要重修境界,轻车熟路,容易的不像话。 ~~~~~~~ 直到程静洗髓完毕,凉萧还未离去。 此时凉萧坐在蓝色小河边,手上捏着一只传音符折成的小纸鹤。 那传音符传出一个甜丝丝的声音:“萧哥哥,你怎么还未回来?奴家要去找你了。” 凉萧随手燃了纸鹤,垂眸看了眼挂在腰间的青玉佩。那是在他答应宗主和银狐双修的请求后,银狐亲手为他挂上的。这种玉佩除了定情的作用,还能让银狐的传音纸鹤随时找的到他。 凉萧轻抚石壁:“我先离开了。” 既然传音纸鹤都找来这儿了,为了不让银狐也找来,他打算回贪狼山。 走了一步,他忽然站住脚,自说自话道:“不会离开太久,我会来看你。”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那天赵清风拖着小瑶和璇玑,一路逃回了山下的小镇。 迎面便遇到了剑雪衣寒。 其时小瑶已醒来,一见到剑雪衣寒,眼泪便啪嗒啪嗒掉下去,她劫后余生般奔上前抱住剑雪衣寒的袖子:“前辈!” 赵清风和璇玑却不像小瑶那么急着投奔,他们筹谋夺府失败,还被人打成这副狗样子,当即低着脸,嗫嚅着道:“剑……剑雪前辈……您回来了。” 剑雪衣寒一回来就听到其他弟子的小报告,说赵清风带人去山上夺府,这不刚动身去找他们,他们便自己跑到他的跟前了。 剑雪衣寒板着脸不说话,先是拿过他们的手腕探了探,知道他们不碍事之后才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虽然是询问,可是他却是看着赵清风问的,赵清风不敢同剑雪衣寒对视,看着地面小声回答道:“是我。” “到客栈抄《太上老君清静论》一百页,除去本次的山外历练资格,剩下的时间你都要在客栈禁足,直到我收集完制符材料,带你们回太虚山。” “禁足?那我岂不是白下山一趟?您知道我这次的下山资格,是多难才竞争到的么?” 第178章 虚幻·第三 祝融山上的异象, 最先察觉的是离的最近的贪狼山。 此刻贪狼山各峰长老们汇聚一堂,皆称在祝融山上风云起变,似出现了大机缘, 正在商讨要派人前往探寻。 琅华界以南, 魔修居多, 此刻除却贪狼山发现, 就连分布在城乡的小宗门和散修们,都琢磨着去一眼究竟。 甚至有些个自恃有点本事的散修, 还做着以此机缘开山立派的春秋大梦。 一方发现了异象,东西南北间的传音符和飞行符瞬间赶趟似的奔走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琅华界热闹非凡。 ------- 七星台上,程静垂眸注视着台下众人,太虚门七人先是被她周身磅礴的煞气一震, 待用神识探清楚她的修为后,赵清风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 这个就是小瑶师妹所说的小魔修。”赵清风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还有一个大魔物,上次将我们打的好苦, 现下似乎不在这儿。” 正在他说话间, 原本静谧的旷野,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只见程静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赵志坤察觉有异, 挥手招来身后的蟒蛇, 此时那条蟒蛇已被雷电劈的外焦里嫩,它收到指示, 当即从草丛中游了过来,却在看到程静的瞬间,吃惊的嘶鸣一声。 程静察觉到它,却并未看它,只是不禁笑了笑。 赵志坤一指程静,对蟒蛇道:“沙尘傍蛟,去吧!” 此时周围的“沙沙”声比方才更响,渐渐的响彻四野。 那蟒蛇跃跃欲试,可一抬起头看到程静,就有点焉,它犹豫的望了望程静,再望了望赵志坤,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朝程静飞卷而去。 程静终于抬起眼,轻蔑的一瞥赵志坤,转而对堪堪卷向自己的蟒蛇怒吼一声,这一声比天际雷鸣更加震耳欲聋,这是龙啸! 那蟒蛇心胆俱颤,瞬间被这声波打落在地上。原本它对上程静,同为水蛇出身的它在感到程静身上竟有龙魂气机的时候,便有点自卑,此时,程静竟然对着它发出了只有元神修成应龙之后的龙啸!真正吓的它只想五体投地了。 程静淡淡说道:“同类何必相杀呢?”一挥手便将它巨大的身子扇飞在赵志坤眼前,赵志坤飞身躲开,呵道:“邪魔秽物!今日道爷便收了你。” 赵志坤伸手拭剑,顿时剑身光芒大射。 赵清风见之惊道:“师傅!她只是个小魔修!何必耗损真元祭用紫霞诀?” “她有异法加身,威力不知几何,不可轻敌。”赵志坤须发皆飘,说完,手挽剑花,朝程静飞去。 周围的“沙沙”声,到现在已是震天彻地,正在赵志坤飞向程静的时候,只见四野冒高的草丛中,走出了无数黑影! 之所以称之为“黑影”,是因为它们看上去虽然像人,但看不清样貌,一身黑衣,黑帽,看上只是一个漆黑的影子。 这些黑影手抄银色镰刀,镰刀划在地上,“沙沙”作响,这些黑影一见到众人,便不分青红皂白,朝他们身上劈去。 黑影不断的拨开草丛走向众人,已有千人之多,赵清风胆子虽大,但此时见了眼前阵势,不禁嗓音发颤道:“师傅!师傅!” 赵志坤此时正在同程静相搏,程静受到了护山大阵的助益,虽然此时只有筑基的修为,不想轻易使用元神之力,好在可以源源不断的汲取阵法能力,面对太虚门的长老,却无所畏惧,此刻有恃无恐,打了个势均力敌! 赵志坤余光察觉到赵清风等人的危难,心知倘若恋战,自己的徒儿们要被数千道影子困于死境,他心下一慌,便要退身去救徒弟,可是一走神,却被程静用扇沿在他的肩膀上划了一道。 程静还在咄咄进逼,赵志坤一怒,祭出“紫霞诀”中的“玉石俱焚”一式,自伤了大量修为,对程静挥出一道蛛网般的剑花,程静猝不及防,闪身后退,哪知这剑网飞到一半,竟然散开,变成无数细小的剑芒,朝程静身上射去,程静由于方才预判对方的招式失误,此时想要躲开剑芒却慢了一步,顿时遭受到数不清的剑芒穿身。 一瞬间难以名状的全身刺痛,使程静从半空坠下台子,剑芒穿身并没有伤口,但是那种被撕裂的痛楚却难以忽视。 真庆幸太虚门这种名门正派的先人创下的招式,纵然杀机无限,也无法单凭剑意便逼人到极端死路,倘若这招式歹毒点,非虚而实,程静精心栽培的这具炉/鼎,怕是已废了。 赵志坤一身修为,却也难抗千敌,为了不致使徒弟们在黑影中罹难,他当机立断:“尘沙傍蛟!带着我的徒儿们离开!快!” 那蟒蛇吐着芯子,卷起赵清风等人,冲开黑影便朝来路飞驰。 赵志坤也御剑而起,跟随蟒蛇而去,以一人之力,在身后同黑影们厮杀,保卫自己的徒弟。 程静撑着地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追击!” 黑影们受了指示,便拖着银镰去追。 然那个小蛟跑的太快,一眨眼都飞出了苍梧洞天。 不在阵法范围,便追不到了。 此时无数黑影整齐的围在七星台周围,一动不动。 其实它们没有意识,只能接受启阵者的指示,但是…… 程静好想同他们说话…… 因为程静看的出来,他们,全都是师傅清凡,照着他自己,捏出的影子…… 他们看上去,好像无数个师傅啊…… 这只是她启动的第一层阵法,阵法总共有七层,剩下的会是什么呢? 程静大开眼界,师傅真是大手笔,这“明王镇狱”,想必花了他不少心血。 特地在修行大成之前,设下这样的阵法,想必师傅也考虑到,越是宝物,越是会搅弄风云。 程静渐渐力竭,她知道今非昔比…… 苍梧洞天已被外界所知,她现在犹如守着一桌珍馐的蝼蚁,随便哪个大手伸过来都能将她摁扁。想到这她就生气剑雪衣寒,没事瞎捣鼓什么,苍梧洞天能有此番纷扰跟他的狗/屎运脱不开干系,若他日有缘相见,她还是先暴打他一顿出气在说别的。 太虚门已存歹心,其他宗门闻风必然趋之若鹜,护山大阵是唯一选择。琅华界在排行上的大能,能兴风作雨的也是少数,能及的过自己师傅的,还闻所未闻,师傅虽不在排行,但早已飞升上界,琅华界就算是大宗门,到现在为止也没出过飞升之人。 虽然说当年师傅随手设下的门禁,因年代太过遥远还能被后辈用仙器侥幸破开,那么,师傅那般耗费心神炼化出的护山大阵,在琅华界根本是无人可解,更不是侥幸用仙器就能起到作用的。想到这里程静放下心来,开始为自己现下的处境打算。 离开苍梧洞天能去哪?这一身资质若投了大宗门,定是极力栽培的宠儿,可也不够安全,如此资质,便自带一种招摇的原罪,太容易遭人觊觎,注定无法顺遂,倒不如隐藏资质,以符修师的身份,去小宗门修炼,还要稳妥一点?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出了苍梧洞天,看缘分…… 好不舍,在弃谷苟延残喘的时候,都没这般惦念此刻脚下的土地,此时打算离去,却忽然想到了许多记忆,不舍离去,但必须离去,离开只是为了锻造出守护的羽翼! “师傅……徒儿向您保证,他日我程静必傲立天地之间,敢叫这举世芸芸,无人能欺我分毫!无人敢动我寸土!” 她这样想着,终于难忍浑身剑刺般的疼痛,向后倒了下去。 迷蒙间,却是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她睁不开眼睛,依稀可闻耳边有人喊她的名字,“程静!我来迟了……” ~~~~~~~ 凉萧奔到祝融山的时候,整个祝融山都被笼罩在黑云之下,像一片地狱。 祝融山,山崩地裂,山洪夹杂着泥土,从山上滚滚而下,淹没了山脚下的村子,人们挣扎着,叫喊着。 程静呢? 凉萧看着天空上的阴霾之城,手上捏着汗,这破阵之人,手段比起他有过之无不及,连空间都撕裂了。他冒着雷电冲进了苍梧洞天,终于在七星台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这第一面,她便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身上沾着的,分不清是别人的鲜血,还是她自己的。 凉萧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看她只是睡过去,一路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察觉到程静有苏醒之状,凉萧一手解下自己的外衣垫在地上,将程静放在外衣上。 凉萧退后几步,保持了一定距离。 过了片刻,程静终于眨了眨眼,坐了起来。 她察觉身边气息,挥动月弦扇,劈了过去,见是凉萧,定住了手。 手未放下,静止在凉萧眉心前一寸。 程静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凉萧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躲闪。 “你怎么不躲?” “我从前躲过一次,从此再未见过你,直到现在……程静,我不躲你了。” 程静放下了手,气氛有些微妙,她不知说点什么,只好摸了摸鼻子。 第179章 虚幻·第四 凉萧看着程静现下狼狈之态, 温声道:“我能做点什么?” 程静将鼻子吸了吸,有些心酸。 凉萧声音更轻了,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不小心就会惊飞的白鹤, “你这是, 洗髓了么……”他有所忌惮, 不敢细探, 不然看出程静是涅槃锻骨,他不知多心疼呢。 他想到程静无人护法, 自己一人默默的洗髓,心下倍惜,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告诉她有他在,他可以护着她啊…… 可他说不出, 程静那般欢喜的黑狼王,的确死在他剑下, 程静要报仇的时候他还逃掉了……不知程静心下该怎样恨他。 程静是恨,恨着恨着,却偏还能想到他对她的那些好。 程静现在这种处境,凉萧肯来帮她, 说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也是不可能的。师傅曾说她,做个小蛇也蛮好,做人感情太复杂,她现在意识到师傅说的没错。 前行的道路这样交错, 让他们重新走上一条路, 除此之外,也无路可去, 难道是缘分。 程静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抖了抖,递给凉萧道:“多谢。” 凉萧接过衣服,清俊的面容绽开淡淡的笑容,周身的肃杀之气都淡了。 “程静……此地很快会甚嚣尘上,掀起琅华界的腥风巨浪……”你跟我回贪狼山避避好么? 凉萧犹豫着,仍是说不出…… “我也是这样想的,择地不如撞地,既然你来了,也是机缘……你如果方便,要不带我去贪狼山好么?” “……” “不方便就算了。” 凉萧这才回过神,他仿佛怕程静反悔一般,忙道:“我带你去。” 程静道:“我这个身体,在你们宗门有犯罪历史呢,我不想周旋别人的前尘琐事,让我以自己的身份随你去好不好,反正程静的名字,前世我那样低调,也没人知道。至于我的到来,也不会白用贪狼山的资源,宗门以贡献多者为尊,我的能力你放心,不会丢你的人呢。” 见凉萧微笑,程静猜不定凉萧心思,她刚才想了想,贪狼山是魔修大宗,适合自己,更有凉萧这个后盾借来用用,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机不可失。虽然理论上是仇人,但是自身都难保,还是先站稳脚才有资格说别的。 程静不懂凉萧,但凉萧懂程静,程静太过认真的时候说明她心里特没底,他道:“好。程静,我这样能够将功折罪么?” “不能,恩是恩,仇是仇,恩我会报你,仇我也要报你的。” “……好,你什么时候要报仇了告诉我。” “恩,谢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察觉到我身份的?” “在你说话的时候。” 凉萧望着脚下黑压压的影子们,“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的‘明王镇狱’第一层。我还是小时候在宗门地音殿,见过关于此阵的古老板绘。这样的阵法之威,世所罕见。程静,你的师傅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程静嘴角一扯,被人夸了师傅,心下得意,“待我他日回来时,且看漫山遍野,皆是枯骨荒冢,这贪念,定叫他们断魂。” 程静准备妥当,凉萧给了她一枚蓝色储物戒指,附带隐藏资质的功能,避免招摇。程静在铜鼎台将能装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之后便随同凉萧离去。 程静离开苍梧洞天后,祝融台下一望无底的深渊中,忽然像轰雷般炸开了一声巨响,这声音此起彼伏,久久的在深渊中回荡。随着这声巨响,一座朱砂所铸的大帆船从深渊极处冉冉升起,最终漂浮在滚烫的岩浆上。 凉萧带着程静往贪狼山去,在飞下祝融山的时候,程静看到山下的村庄都被山洪淹没了,数不尽的浮尸飘荡在水面上,还有极少个爬在高处的人,虽幸免于水难,却因为饥饿奄奄一息。 程静道:“这是苍梧洞天的缘故么?” “恩,他们撕裂了空间,导致时空出现了裂痕,虚实交叠,互相压迫,以致祝融山脉移动变化,加上雷电和暴雨,造成了山洪。” “昨日山麓,此时却成了汪洋,你看那还有几位幸存之人,我们举手之劳,让他们脱离苦海吧……” “好。”凉萧应了一声,拿出几枚符箓。 程静老怀甚慰。凉萧挥手祭符间,程静侧过眼一看,忙将他拦下:“这上边的符文,好像是火系点燃?” “是爆炸符。”凉萧道。 程静清咳一声:“你误会了,还是我来好了!你有没有带飞行符?。” 凉萧便收了爆炸符,拿了几枚飞行符出来。 程静道:“你随便折个船儿,将他们渡离此地……” “我不会折……” 程静无奈,干脆抢过凉萧手上的飞行符,自己折起了船来。 ~~~~~~~ 程静买了新衣,戴了面纱,将青丝随意一绑,神态竟有几分潇洒。 她照着镜子,这副皮囊相貌太普通了,但因了程静的气质,整个人都散发出与众不同的神气。 面纱一遮,跟从前的谢青青简直判若两人。 单从眼睛,是很难看出什么的,因为现在这双眼睛所洋溢的光彩、信念、勇气和无畏,是从前的谢青青,从未有过的。 凉萧带着程静到了贪狼山,没有举行什么隆重的收徒仪式,只是简单的在宗门弟子名册上,挂了个名字。 贪狼山在修真界被称为魔修正宗,是大门大派,等级森严,在收徒上也有一定的讲究。贪狼山的尊者们共分为三大等级,第一等的是“贪狼山首座”,收亲传弟子时可召开全宗门的宗门庆典,第二等的是“宗门护法”,收亲传弟子时可召开区域性的收徒庆礼,第三等的是“护山真人”,收亲传弟子的时候,可以在自己的山峰上下,召开小范围的弟子新晋礼。 凉萧身为堂堂贪狼山首座,这次收徒,竟然低调的像那些不入尊者等级的普通师傅,这着实让那些登记宗门新晋弟子的执事们新鲜不已,他们私下揣测这位首座的新徒弟,会不会是他在外的私生女儿?毕竟有宗主和宗女这对风气之先。猜则猜矣,然而谁都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纵然他们一千条命,也不够凉萧将他们挫骨扬灰。 ~~~~~~~ 凉萧御剑带着程静翱翔在贪狼山地界的上空,将山门内一些重要的建筑和地点都指给程静记住,毕竟在贪狼山行走,有些地方是谁的地盘,有什么注意事项,不管去不去,多了解点也是不多余的。 宗门主要活动的地方,比如宗门广场、宗主殿、执事堂、无涯谷布道广场之类的,程静都表示记下了,其它散落分布的一些地方,比如宗门各尊者所属地界和一些人迹罕至的地点,凉萧为避免程静感觉枯燥,便略过了。反正他认为程静不会总出去走动。 匆匆认了路,凉萧便带程静到了他自己的地界——青竹峰。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竹林深处有许多高低错落的竹楼,此时正值黄昏,仿佛刚下过一场雨,昏黄的天色,连接着碧绿无垠的竹涛,真真是沁人心脾。 “这儿便是青竹峰,是我修行的地方,我知你素来喜欢清静,你放心住下,此处是我的禁地,不会被人打扰。” 话刚落音,却见竹林上飞过一人,只见银狐身着白色拖尾裙,踩着林间竹叶,施施然的飘了过来。 刚说这儿不会被人打扰,话一落音便有人过来打脸。 凉萧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银狐落到凉萧身边:“宗门都传开了,说你刚杀了老徒弟,就收了个新徒弟,我来瞧瞧新鲜。” 凉萧低头对程静道:“这是你银狐师叔。” 程静心道,原来这就是让谢青青深恶痛绝的人,她福了一礼:“小侄程静,见过师叔。” 银狐走上前,抬手将程静的头发摸了摸,“倒是跟上个小侄儿一样顺滑,连身形都神似了几分。萧哥哥,莫非你对这样的小丫头情有独钟?宗门都在议论纷纷,说你不收徒弟便罢,一收一个小矮子。难道你喜欢这种又平、又没料的小青涩?” 凉萧淡淡道:“胡闹。” 银狐掩唇一笑,细嫩的手从程静发尾滑下,便要去扯程静面纱:“你的脸怎么了?” 程静以手遮面,刚好挡住了银狐的手,胡扯道:“小时候拉磨被驴踹了,丑的很,都踹扁了。” 好一股质朴的乡土气息,银狐咂了咂嘴不屑道:“畜生就是畜生,踹扁了你的脸,如何处置?” 程静绘声绘色:“当然是宰了来吃!” 银狐道:“怎么吃法?” 程静道:“这种不通人性的畜生,直接下锅给煮了!” 银狐嗤笑道:“没剁碎了包饺子?师叔真替你不值。” 银狐绕着程静转了一圈,偷偷的看了凉萧一眼,放出一道神识横冲直撞进程静识海,程静特地不去阻拦,正要向入侵者伪装自己的修为,凉萧却一手覆在程静后背,将银狐侵入的那缕神识震退出去。 “师妹,你金丹入侵,足可伤人。”凉萧说。 第180章 虚幻·第五 银狐被震的一个踉跄:“贪狼山不收身份不清白的人, 我看看她的虚实!” 凉萧道:“我座下弟子,需要你探虚实?” 银狐这才察觉自己的僭越,她方才为所欲为, 是掂量着凉萧纵容了她, 凉萧一发话, 她便收敛了。 “没关系。”程静道:“小侄愿意为师叔解惑。” 程静说着, 主动抓起银狐的手覆在自己眉间,银狐朝凉萧瞄了一眼, 见他没意见,便不客气的分出一缕神识过去。 “果然不是……”银狐似是放下了什么疑虑,脱口而出道。 “不是什么?”凉萧问道。 说漏了嘴,银狐便甜丝丝的对凉萧笑了笑不说话。 凉萧道:“我去安置新徒弟,你在这儿不要走, 我一会找你说话。” 银狐捡了个竹椅坐下,翘着二郎腿, 拿出跟凉萧成双成对的青玉佩,抚摸着上面的裂纹。 这青玉佩之所以出现裂痕,是因为与它相配的那一半碎了。 银狐噘着嘴,有些委屈。 ------- 凉萧带程静在青竹峰逛了个遍, 最终程静将修行之地选在了南边。 这儿的景色和方才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只是地势高了很多,在最高处有一座七层宝塔,隐在云雾中,称作寒烟塔, 站在塔顶, 可以纵观青竹峰的全貌。 程静选择这里,是因为喜欢这座塔。 但凉萧却告诉程静, 寒烟塔是供奉贪狼山地兽的地方,是宗门禁地。他顶多只能将程静的洞府开辟在附近,寒烟塔还是尽量别靠近的好。 程静嘴上答应,心里却对那七层宝塔喜欢的紧。那宝塔的柱子和栏杆皆是水晶所造,在白雾的绰约间映照着阳光,会散发出彩虹般的光泽,倒将白雾染成了彩色烟云。这样的环境,近似程静所修心法,对她的修行大有助益。 凉萧看了看程静面对寒烟塔的神采,便知道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凉萧道:“根据宗门历来的规矩,开光期以下弟子,白天的巳时到午时,都要到北方无涯谷接受布道。” “没问题。” “布道长老们所布之道,皆在你之下,想来无味之极,委屈你了。” “这算什么,巩固一下基础也是不错的。”程静笑道。 凉萧知道程静脾气,她选择加入宗门,只不过权宜之计,她极少亏欠别人,此次入宗想必已记了他一个人情,但程静向来喜欢将事情分的太清楚,这个人情并不能抵消多少对他的芥蒂。 凉萧看着程静仍然疏离的神色,一些太过关照她的话,到了嘴边只能咽下去,他掂量着分寸道:“至于修行所需的资源,你不必费心,除了我给你的那些供给之外,每个月在无涯谷全勤的弟子,还有全勤奖项。除却这些,你可以积极参与宗门的各种活动,对你现下的修行还是有些好处的。” 凉萧心道,反正她人在这里,他们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慢慢搬回他从前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是了。此刻能够看着她就已经感到了快乐,他一向鲜有起伏的情绪,都明显变的悸动起来了。 凉萧一回到青竹峰台,就看见银狐坐在林间他的竹椅上,眼神幽怨的将他盯着。 “师妹,你每天这么清闲。” 银狐站起身,将玉佩递在他眼前,质问道:“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你要个解释!” “我给扔了……” 银狐银牙紧咬,一双眸子被秋水浸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拉住凉萧袖子:“你为什么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扔了,就算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不小心摔碎了!” 凉萧拂开她的手,将一枚小东西放在她的手心:“这个送你。” 银狐眼睛一亮,以为是什么法宝,仔细一看,竟是一枚竹叶。 她撇嘴:“谁稀罕这破叶子!” 凉萧道:“这枚叶子,我方才已注入我的魔息,你需要我的时候可以点燃,我就会知道你在哪里。但只能使用一次。扔了你的玉佩,是我不想整天被缠着。” “但是……” 凉萧轻笑打断她:“好了,师妹,你要静下心,好好修行,我不送你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银狐神情不是一般的委屈,偏凉萧跟没看到似的,掠过她的身边便将她抛在身后了。 银狐捏着那枚竹叶道:“谁稀罕这样的破叶子!”却将叶子收在了储物袋。 ------- 这是程静去上早课的第一天。 她踩着凉萧给她的飞行符,正往无涯谷飞驰,低头却看见脚底下,一个背着笨重桐琴的书呆子,正在山地上两腿飞奔着。 程静心道:“这也是去上早课的人?竟然用跑的,看来,即便是名门大宗,也是有些穷苦修士的。” 程静因为好奇,一上一下和他保持着距离。 可是眼看着旭日高挂,离巳时近了,程静便加快了速度,将脚底下的书呆子远远抛在身后。 到达无涯谷的时候,只见谷中黑压压一片全是人,有的穿着清一色的宗门服饰,有的却没穿。贪狼山制度森严,唯独在服装配饰方面,却给了门下弟子极大的自由。 程静一到谷中便傻了眼,布道的先生,东一个,西一个的,每个先生面前都围着众多弟子,她初来乍到,到底要去谁那儿签到呢? 贪狼山授课布道不会连个指示牌都没有吧? 正在仔细观察,却被人撞了一下,程静还没说话,那个撞了她的女孩子便先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没关系,这不怪你。”程静安慰道。 那女孩受了安慰反而哭的更用力了,鼻涕泡都冒了出来,程静心道真是出门遇白痴,正要逃离这个精神不太对的女孩,却见面前伸来一只手,手上拿着纸巾,这只手路过程静,递在了女孩面前,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好了,要开课了,快擦擦鼻涕。” 程静转身去看,说话的人正是方才在她脚底下飞奔的那位。 程静退开一步,只见那女孩一脸受宠若惊道:“卫、卫师兄?” “没错,在下正是卫紫叶,正欲前往旋照期布道台,恰巧路过了此地,敢问小师妹芳名?” “我……卫哥哥叫我徐柔好了!”徐柔抹了抹眼睛。 程静一阵恶寒,称呼变的好快! 程静有所不知的是,在这个宗门,卫姓的都是本宗弟子,他们天生都高人一等,宗门的外姓往往喜欢结交卫姓的弟子。 更何况,是让宗门无数少女芳心暗许的温情公子卫紫叶。 在传言中,卫紫叶温文尔雅,精通琴律,是宗门少见的琴修弟子,他脾气极好,温润儒雅,平易近人,总是脸上带着笑,特别是对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不论美丑,都极尽温柔,几乎能将她们的少女心融化掉。 ~~~~~~~ 贪狼山弟子的修行套路,跟程静从前的认知很不一样。一般来说,在别的宗门,弟子们修行只需用跟随自己的亲传师傅便可,只有外室弟子没有亲传师傅的才被组织起来,由外室先生传道。然而在贪狼山,除了师傅亲传的道法之外,多了宗门的布道。 这种布道所讲授的不是师徒单传的修炼心法,而是宗门弟子必须要学会的东西,比如牢牢的谨记宗门历史,遵从宗门的法则,最关键的是,凡贪狼山弟子,每个人不管师傅亲传的功法是什么,都要会制符。 贪狼山十分尊崇符道,因为贪狼山开山始祖是一位通天彻地的绝世符修,他的尊姓大名叫做卫连/城,道号赤火子,因此人英雄善战,人们称之烽火连/城。 可惜他门下人才济济,却无人继承他的符修精髓。开山始祖带着遗憾仙去之后,贪狼山仍然一直都在开坛布道,孜孜不倦的向众弟子传授符修之术,可是从来无人在此方面有所造诣。渐渐的这成了宗门的必修课,也象征了一种辉煌的历史风情,虽然一直到现在,贪狼山还没个像样的符修。 程静寻思着,自己的制符造诣,在此地能占几等? 当她踩着飞行符飞回青竹峰的时候,果然看到卫紫叶飞奔着原路返回。这书呆子体力可真好,跑的比兔子还快,却不见气喘吁吁之态。 程静一回到青竹峰南院,便跑到寒烟塔上,她要开始自己的修行了。其实凉萧在程静选下修行地的第二天,便赶着将她的洞府开辟好了。但程静偏喜欢寒烟塔,这云雾缭绕,才符合她的修行之地。 她所修的元神之道,是清凡亲传于她的一种修行法门,筑基之后,重在入定,从入定中,体会自己的阴神,去感悟,去试着操控,但在这之前,还要找到自我本心,坚定意志,使道心不要在茫茫的探索中迷失。 在这元神之道中,元神和阴神的不同之处在于,元神是一种修为,虚无如风,却拥有催山折林的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不死不灭;而阴神却必须同道身相互依存,是一种开悟后被激发出的特殊意识之力了。 第181章 虚幻·第六 类似魂魄。 对于元神修士来说, 阴神是基础,阴神稳固,收放自如, 才能够提升自身炉/鼎的质量, 好供养元神。 程静以莲花坐姿静坐, 却迟迟不能入定, 她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一些抽象到难以辨识的杂乱画面, 耳旁仿佛有很多人说话,或远,或近,或熟悉,或陌生。但当她仔细去分辨, 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真是奇怪! 明明重修境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什么到筑基期便生了诸多杂念?这千年的道行怎么可能连入定都受到心念干扰。这其中必有蹊跷。 静坐了一个时辰,程静还是无法到达定境,她干脆放开思绪,让自己不刻意的去压抑烦乱的杂念, 反而主动去感受那份自然的燥意。 这样过了片刻, 程静竟然无意间拨乱反正,在躁动中抵达宁静澄明。 入定后,程静内视已身,见到的景象, 仍然是一具静坐的白骨, 那白骨似远,不远, 似近,不近,程静的意识无边,然而那白骨的所在也是无边,程静想靠近,却无法抵达,想转身离去,却不论在哪个方向,都能够看见。 这怎么办? 程静记得以前,她在清凡的指引下,很轻易的便过了筑基抵达更高境界,后来清凡教了她内视,她看到的也是自己的真实色身,轻而易举的便能御动阴神自由自在的离合。 但是现下的状况却不是那样,程静内视自己,成了白骨,凭借意识根本无法去靠近,更别说去感受和御动阴神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程静睁开眼睛,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虚汗。 龙秋池在贪狼山竹林一隅勤奋修行,难得清静。 她不知道的是,苍梧洞天的出现,使整个琅华界都热闹了起来。 各方势力纷纷前去一探究竟,贪狼山更是早有所动,只是这些,龙秋池信息闭塞,无法知晓。 悬空秘境啊!能使祝融山崩天裂地,能让那一方乾坤都风雷密布,那上面有多少机缘是修行者终其一生都在寻觅的? 远在西北雪山上的太虚门,也是热闹非凡。 那日赵志坤操纵着大蟒蛇,拖着被打残的徒弟们一回到宗门,整个宗门都炸开了锅。 只道什么人这么好胆?竟然将太虚门执剑护法的徒弟们整个儿揍了一遍!这分明是在打赵志坤的脸!打赵志坤的脸就是打太虚门的脸!这分明是宗门大耻! 然而赵志坤回去后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亲自安排自己的徒弟们到宗门药殿疗伤。 整个太虚门有分量的角色,到现在只有一个人没有去问候他,没有跟他说过任何一句话,那个人就是剑雪衣寒。 赵志坤处理好徒弟们的疗伤事宜,心下仍为图谋苍梧洞天做着打算,不知不觉走到太虚广场的牌楼前,却在牌楼前遇到站着看雪的剑雪衣寒。 赵志坤和剑雪衣寒同年入门,他们一个是执剑护法,一个是执剑长老,原本这么微妙的关系,该感情很好才对。可是他们却恰好相反,剑雪衣寒性情温润还算好说,但赵志坤性格暴戾,他在太虚门最看不惯的人便是剑雪衣寒了。 因为他俩年纪差不多,但是他不修形骸,已须发皆白,而剑雪衣寒,看上去却年轻俊朗,还总同他唱反调。 见剑雪衣寒挡在他的面前,赵志坤清了清嗓子:“如果你用看雪的时间修行,那么你的修为大概可以追上我一点。” 剑雪衣寒笑了笑:“我修为虽不如你,可我保护徒弟的本事却不比你差。” “据我所知,你门下一个叫什么红黄蓝绿的弟子,前段时间被关押进后山地牢到现在好像还没出来?我可告诉你,我赵志坤的徒弟,不管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只能被我一个人教训,后山地牢?即便是宗主亲自上门押人,我也不会放出我的徒儿。呵呵,你这也叫保护徒弟的本事?” “你是在说红儿么?看来在你的认知,保护,便是纵容了。我倒认为,犯了错到后山劳动改造是件有益无害的事。至少,我的徒弟不会因我而受伤。” 赵志坤吹胡子道:“你休要强词夺理!” 剑雪衣寒接住一片雪花,幽幽的道:“自古以来,宝物不可轻取,不可强夺,只能随缘,更何况天地所造化的东西,若没有那份机缘,还是不要硬碰的好。”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去过祝融山了。” 赵志坤心下一虚,正想问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剑雪衣寒的冷嘲热讽,还是怒气占了上风,说道:“你管你老子去哪!” 说完,撞开剑雪衣寒便径直踩着台阶,兀自往前走。 剑雪衣寒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望着赵志坤的背影说道:“我真不希望你的道心染尘啊……” ~~~~~~~ 龙秋池到无涯谷上课,至此已一月有余。 每一天她都乘着凉萧给她的飞行符,早早的去往筑基期布道讲坛,基本上都能同时间看到卫紫叶。 不论寒暑,阴晴,狂风,或者大雨。 卫紫叶奔在山间,仿佛奔跑是他的唯一意义,他不辞辛劳,不知疲倦。龙秋池先是觉着他傻,看久了,渐渐却对他起了一丝敬意。 有时候,卫紫叶的身边也会跟着一个女孩子,随他一起奔跑着上早课,那女孩就是当初撞到龙秋池,反而自己吓哭了的徐柔。 这徐柔是筑基期,同龙秋池在一个讲坛下上课,徐柔是自来熟,平时见了龙秋池都要打个招呼。龙秋池记得她明明居住在无涯谷北边的黑水峰,怎么总是会跟南边太玄峰的卫紫叶同路呢? 直到有一天,龙秋池算错时辰,早走了一刻,这才发现,原来徐柔不是正巧跟卫紫叶同路的,而是她老早便起来,偷偷的用劣质飞行符从黑水峰赶到太玄峰,特特去凑着跟卫紫叶一同上早课的。 龙秋池感到好笑,这样单纯的少女情怀让她想到了同/修朱红,她也是个极单纯且富有情怀的人,龙秋池对徐柔便多了几分好感。 这天,龙秋池像往日一样到达了布道讲坛,却发现自己来的早了,布道先生还没来,无涯谷偌大的广场上,弟子们也只是稀稀疏疏的来了几个。 龙秋池无聊之余,放眼望去,只见在自己筑基期讲坛的旁边,竟然围了许多人,人群中传出“打死这小贼!”“给我使劲打!”的声音。龙秋池好奇心起,坐在原地散出神识去看,这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徐柔。 龙秋池站起身来,向人群走去。 人群中传出一个哭哭啼啼的熟悉声音:“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四五双拳脚相加,直打的徐柔鼻青脸肿像猪头。 龙秋池拨开围观的人群,问道:“各位师兄师姐,为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同在一个宗门有话可以好好说。” 那被打者正是徐柔,她的眼睛刚才被踹了几脚,睁不开来,此时眯眼望向龙秋池,抽噎道:“龙姐姐救我……” 龙秋池还不及说什么,人群中便有人大声嚷道:“龙姐姐?好哇!我怎么说会有人多管老子的闲事,原来是这死妮子的共犯!一起给我打死了!” 话刚落音,便有拳头朝龙秋池身上来了一拳,紧接着,几个高阶弟子便过来推搡龙秋池。 龙秋池见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也顾不了那么多,眼看着徐柔那个弱女子要陨落在他们的铁拳之下,龙秋池一个游龙步法闪身躲过袭来的重拳,游到徐柔身边巧妙的截住那些拳脚,将徐柔往她怀里一拉,眨眼间立在了众人之外。 人们见拳脚落空,这才发现龙秋池和徐柔已在他们的控制之外。 一个戴着金项圈金镯子金脚环的少年怒火朝天的从人群冲了出来,将手上的大金锤往地上一锤,讲坛边登时被他锤出一个大坑,他睁眼怒道:“他奶奶的!你这臭婆娘竟敢在小爷手上抢人!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知不知道小爷为什么打她?” 龙秋池戏耍他道,“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人群中一下子哄笑开了,少年却一下子红了脸,他挥舞着手中金锤,朝人群随便一指:“你!就是你,你给小爷过来,告诉这臭婆娘小爷是谁!” 那个被指的人登时双腿一软,颤颤巍巍的站出来道:“是是是!”接着,转向龙秋池说道:“他是宗主的小儿子、少宗主的小弟弟——卫蓝海……” 金少年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去,满意的朝那人丢了一块中品灵石,说道:“赏你的!” 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哇声,金少年一下子就开心笑了。 那个人赶忙弯着腰到地上去捡,其他围观弟子连连艳羡他的好运。 正想间,袖子被人一拉,徐柔在她耳边抽泣道:“龙姐姐怎么办呢,我是不知道的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怎样的,但是还是看着他说着这样的话,他特别不理解了的。 第182章 虚幻·第七 程静的心里一惊, 只见卫紫叶浑身乍然放出一道银光,银狐大叫一声,当即被震退十尺。 卫紫叶赶紧踉跄爬起, 捂着脖子, 吭哧吭哧的咳嗽:“宗……宗女大人……你还好么?都说了, 让你放开……” 银狐在地上一阵抽搐, 终于吐了口白沫,撑着地爬了起来, 她惊惧的对卫紫叶说道:“金缕衫!?你是何人?你师傅是谁?!” 卫紫叶急匆匆捡着方才被银狐抖掉的自己的东西,一看银狐爬起来,也顾不得地上还有许多,他一边撒腿便跑,一边却老实回答:“你问的是我大师傅还是二师傅还是三师傅?至于我呀, 我姓卫!” 银狐岂容他走掉,瞬息挪移到他面前, 挡住卫紫叶的去路,由于方才吃了亏,不敢轻举妄动,刚才只不过动了下杀机, 竟然遭到了异法反噬, 银狐只好恶狠狠威胁他道:“不管你师傅是谁,但凡你在贪狼山,我有一千种方法折磨的你生不如死,你可知道?” 卫紫叶赶紧称是, 银狐挥手在卫紫叶身上洒下一袖粉末, 呛的卫紫叶打了好几个喷嚏,银狐扬起一边嘴角甜甜的道:“你吸了我的腐骨之毒, 除非你能答应做我的走狗,我不会让你死掉。” “我答应!我答应!” 银狐这才一指地上早已没气儿的男人,“不该看的,你刚才可都看见了,你现在自挖双眼,然后割掉自己的舌头!” “这……” “快点!不然我现在毒死你!”银狐有些心虚,她的粉末是用来折磨人生不如死的,毒不死人。 “你毒死我……会有很多人找我,为我报仇的……据我所知,整个宗门上至前辈们,下至弟子们,没几个会使毒的……而我和其他人也从无过节。”卫紫叶柔声劝道:“我帮你毁尸灭迹。” 卫紫叶说着,便用火符将那人烧了,随后挖了一个坑,在银狐的注视下,将烧下的灰烬用土埋了,爬在地上将土堆用手拍平,费了老半天的力气,这才蹲在地上望着银狐道:“人是我烧的,埋骨之事也是我干的,跟宗女大人没关系了,倘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宗门处置的人还是我。” 银狐一愣,没想到卫紫叶这般投诚,便俯下身摸了摸卫紫叶的头发:“蠢是蠢了点,倒是个老实人,前辈我呢,也算放心了,你只要做好我的走狗,兴许哪天我一开心,便想起为你解毒。” 银狐说着话,自顾自的走远了,但卫紫叶仍没有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直到极远处飘来银狐的笑声:“虽嫩了点儿,倒也是个俊俏的小可爱,哈哈哈哈。” 卫紫叶这才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拍了拍那个扁平的小土堆,叹道:“倒霉的老兄。” 程静心道,银狐竟然是这样的妖艳贱货,难怪谢青青对她怀恨在心。凉萧虽然性情残酷了点,倒也算个正经人,贴上个以吸人精气修行,还看上了他的小师妹,真是没谁了!幸好凉萧没跟来,不然看到此情此景不知作何表情。 程静看好了戏,转身要走,却忽然发现卫紫叶在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隔着浓密的黑雾,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可这一眼略带探寻的遥望,却让程静吃了一惊,连凉萧都没有察觉她神识的本事呢! 她赶快撤了神识,心道,方才卫紫叶临危不惧,还说服了银狐的刁难之心,已不简单,此刻竟然能够察觉到她的窥探,莫非这卫紫叶,也是个夺了舍的高人?还是说,他只是正巧望向了这边? 程静有些纳闷,将神识散向别处,当她走出黑河区域的时候,月亮还在高挂着,时间还早,即使白天还要到无涯谷上课,可是先到地音殿去探一圈的时间也足够了。 过了黑河区域便可以自在飞行了,程静对照地图一路向西,终于看到了地音殿。 从天空上往下看去,地音殿整个形状好像一条被风干形体的雄壮狼骨。 当程静在殿前落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不及狼嘴边的狼牙大小。 照理说宗门重地应该有人守卫,可是这大殿门前却空荡荡的,让人望之生畏,倘若有守卫在此镇守,至少让人感觉这儿有人烟,也好过这种苍茫静谧的感觉,看上去阴测测的。 程静心道,这种地方,真是看上去都没进去的欲望,她踏上了大殿门前的台阶,刚走出一步,阶梯上忽然浮现一道光墙,将程静阻拦在光墙之外。程静想了想,便祭出了凉萧给她的玉牌,那玉牌一感应到光墙,便立即散发出一道微光同光墙相应,微光和光墙互相闪烁,像是在聊天一般,紧接着,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便一齐消散了。 程静收回玉牌,大殿已无所阻拦,程静却顿感寒气袭人,气氛古怪。 只见大殿中遍地青藤,上面还铺满了滑腻的苔藓,这是几千年没人进来过啦? 大殿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壁灯,壁灯的两边全都立着两座一人高的青铜像,那铜像形态各异,雕的是各种不同的动物。 程静照着凉萧给她的地图往“秘典楼”走,识海忽然感受到一丝法力波动,那是别人的神识,触碰到了程静散出的神识边缘! 程静下意识将那缕神识震了出去,心道,什么人? 与此同时,在程静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程静默默祭出月弦扇。 那边的惨叫大概看到了月弦扇发出的光辉,顿时住了嘴,扬声问道:“前面是何方高人?可否赏脸现身一会!在下太玄峰旋照期小弟子卫紫叶,不小心冲撞了前辈,在此赔罪了。” 说着,还嗷呜一声似乎吐了口血。 卫紫叶?他怎么也在这儿?他来干什么。 迟疑了下,程静便朝那个声音问道,“你受伤了?” “前辈修为非凡,法力深厚,是在下修行不济,不怪前辈!” 真能夸,也真能装。程静只是将他震退,力度恰到好处,根本没伤到他。 “你出来。”程静淡淡道。 接着,程静便看到卫紫叶在一个青藤枝缠绕的雕像后,蹒跚的走了出来。 卫紫叶一出来,看到程静,奇道:“是你?” 程静没有收起月弦扇,只是将之合起来走上前去,“卫师兄,好巧。” 灯光太暗,看不清楚卫紫叶的表情,卫紫叶见程静伸手便要扶他,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用劳烦师妹了,我其实还好。” “刚才分不出敌友,鲁莽出手,得罪了。”程静道。 “哪里哪里,师妹反应敏捷,正是我辈楷模。”卫紫叶道:“对了,还未请教师妹芳名?” “在下程静,早已见过师兄了。师兄应是忘却了。” “龙师妹一看便非池中凡俗,师兄怎能轻易忘怀呢。”卫紫叶笑道,“原来师妹便是最近甚嚣尘上的青竹峰首座新徒,最近弟子间最热门的话题便是你了。凉首座剑荡九洲,无数弟子想要拜入他的门下,却不能够。能被前辈认可,足见师妹是人中龙凤了。” “……”看来这凉萧真是个树大招风之人,明明很低调了,但还是人尽皆知他收了新的徒弟。 程静问道:“卫师兄,你为何夤夜到此?” 卫紫叶在储物戒指中一边搜寻着什么东西,一边奇道:“咦……龙师妹竟然不知我为何来此……那师妹为何来此?”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为何来此?程静心下奇怪,便问:“卫师兄,我先问,所以你先说。” “因为过几天,宗门便到了发放供给的时候,这供给的发放呢?要看各人贡献的,对宗门贡献多呢,则奖励颇丰,贡献的少呢,只能拿到保底的少量下品灵石啦。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龙师妹你才是筑基期,筑基期还用不着什么平日贡献,一般筑基期会在供给发放的前几天,贪狼前山的‘蓝湖秘境’开启之时,组织弟子们从秘境东门进入进行探索,最终将探索到宝物的十分之一,作为供给的发放。” “为什么是东门不是南门西门或北门?” “南门是我们旋照期弟子才能进的,每个方位的难易度不同而已,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十分之一?” “恩。” “大宗门竟然这般小气。” “噗……”卫紫叶笑出声来。 “可是这跟你到这儿来,有什么关系?”程静好奇问道。 卫紫叶看了程静一眼,道:“一到这个时候呢,不止我会到这来,像那种师傅位列尊者,可以进出地音殿的弟子,也都会到这儿的……只是你我没遇到他们而已……我要去的地方叫‘秘典楼’,那儿有幅壁画上,绘着一种符箓……用黄符抄下,焚烧后可以短时间大幅度提高法力,这种法力提升的程度,是一般市面上那种符箓难以匹及的。嘿嘿,师兄我呢,也是为此而来的,你呢?” 程静收好扇子,打开地图,“我也要到那里去,不过是为了别的。” “既然如此,我们便结伴同路好了。” 第183章 虚幻·第八 天已经黑了, 陆秋还是没有走出那片乱草萋萋的幽谷。 荒野的夜,不仅湿冷,还刮着呼啸的风, 时不时还会窜出些蓝幽幽的鬼火, 陆秋吓得哭了, 孤独、恐惧几乎吞噬了她的所有意识, 任何一阵轻微的风吹草动,她都能当成宗门的人。但是哭了一阵, 便意识到,这条路只能走下去,不能回头了。 就在昨天的上午,她被逐出了宗门。这还不算最差的,倘若只是被逐下山去倒还好些, 只可惜,她的名字不但被清出了宗门名册, 还被列入了缉杀名单。 这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一只狐狸精所赐! 她越走越是伤心,索性在背包中摸出师兄给她的月弦扇,紧紧握在手中,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 这把折扇对陆秋意义非凡, 这曾是陆秋恩师君子峰玄烨的所持法宝, 当年君子峰玄烨以入门礼赠给了她。君子峰玄烨说,它可以用来护身,陆秋仍然记得君子峰玄烨说话时温柔的表情,可是现下, 除了手中的折扇, 一切已是那样遥远了。 折扇在手,当年说要护着她的人, 现在却在追杀她。 陆秋原本资质奇佳,是宗门大力扶持的弟子之一,直到宗主卫金泽带了一个义女进宗。宗主的义女原本只是一介散人妖修,无名无姓,一入门宗主便将其赐名银狐。 卫金泽不但为银狐赐了名姓,还收她成为关门弟子,在此之前,卫金泽一直只有一个亲传徒弟,就是自己的师兄君子峰玄烨。于是,银狐便成了君子峰玄烨的师妹、陆秋的师叔。 陆秋的倒霉日子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银狐师叔对陆秋来说,就是个天降煞星。从她进宗起,便对陆秋莫名的深恶痛绝,甚至多次想要暗下杀手,都被察言观色的陆秋提早逃开,幸免于难。银狐声称陆秋和她命格犯冲,跟她照了面不是运功走岔气,就是天劫遭雷劈,在宗主面前撒了几次娇,宗主竟然以“宗女尊体,不容冲撞”为由,将陆秋禁足在方寸之地,不容外出。 一开始陆秋不懂为什么一个金丹期的长辈会对她一个小弟子处处排挤,直到那天看到银狐向师兄表白,说想和师兄双修。陆秋一下便明白了,原来银狐是在清君侧。 陆秋以为到这种地步的自己已够倒霉了,可没想到,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就在昨天上午,陆秋在自己的方寸之地打坐运行小周天,银狐忽然御剑飞到她的上空,丢下一个东西便迅速离去。陆秋还没来得及捡起来,一群随之而来的高阶弟子便已匆忙将她围住,指着地上银狐丢下的袋子道:“看啊!果然在那里,谢小友啊,你当真糊涂!”说着,七手八脚的便将那袋子捡起来打开查看,顿时一阵药香弥漫在空中。 于是,陆秋坐着不动,却莫名其妙的被冠上偷丹小贼的名声。 原本即便是偷点丹药,也罪不至死,可是陆秋偏偏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那些丹药叫做合/欢丹…… 合/欢丹的效果是,增进双修者彼此行功时的修为。说白了,就是高阶催/情/药。 这厢,陆秋刚被发现偷了药,那厢,却传闻君子峰玄烨着了这药的道,好在他修为不浅,不至于晚节不保…… 陆秋就这样触犯了宗门大忌…… 其实漏洞百出好不好!稍微想想都能推敲出这是陷害!先不说她够不够能耐去宗门偷药,只说她那点微末修行,怎么可能在师兄眼皮子底下下药?其实明眼人,哪个看不出其中蹊跷,只不过谁会为了一个弟子跟宗女作对? 而她的师兄君子峰玄烨,连青红皂白都不区分,当即便将她在宗门除名!转在了缉杀榜上。 这才迫使陆秋此时在这片凄凉的荒原上发足狂奔。 这土地荒无人烟,怨气弥天,相传,每逢战乱灾荒,不幸惨死的人们便被抛弃在这里,这里阴气极重,聚集着无数游魂野鬼,所以,人们便称这里为“鸿蒙谷”。 陆秋就这样拼命的往前跑,可是已跑了很久,还是一回头就能看到身后那座君子峰,连绵纵横,气势磅礴,犹如隐在云雾中的巨龙,仿佛瞬间就能将自己吞掉。 忽然一阵风过,陆秋打了个喷嚏,就在这时,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她发起抖来,颤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身后是一个清冷的声音。 多么熟悉的声音,从前无数次因为这个声音而欣喜,振奋,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却只能让她感到恐惧,惊慌。 “师……师兄……”陆秋双腿一软,差一点坐在地上。 身后的人慢慢走上前来,挡在了陆秋的身前,在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寒眸却如同冬夜冰雪:“好徒儿,我的耐心到此为止了。” 陆秋紧紧抓着手上的扇子,心知逃不出君子峰玄烨手心,只能声泪俱下为自己辩解:“师兄!徒儿一向谨守本分,我是冤枉的,师兄,我一直都在您府上一隅勤奋修行,被禁足之后便无外出,我怎么会……” “傻徒弟,到现在你还在辩解这些么?”君子峰玄烨哂然一笑道:“为师该杀之人非你不可,你就当做,是师兄对不住你。” 陆秋胆小如鼠,十个胆子借给她,她也不敢去偷鸡摸狗,更何况下药? 银狐平日对君子峰玄烨那点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 他只是做出选择而已,陆秋一个卒子,在值当的时候顺势丢弃,也不可惜。 “师兄!以我的本事,根本做不到那些!是银狐师叔!是师叔啊!您去质问她!偷药的是她,下药的是她,她觊觎您,师兄,是师叔觊觎您啊……” 这一师一徒,在这荒凉的荒野上演绎着情仇悲剧,却让漂浮在周围的怨魂们看上了热闹。 鸿蒙谷往日什么都没,只有这些怨魂们到处晃荡,今日忽然有了人烟,漫山遍野的怨魂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凑了过来。 这些怨魂们都是无形之气,虽然一般人看不到它们,但它们却能看出彼此气机的大小,强弱,所以他们为了抢着围观生人,互相挤来挤去,好不热闹。 只有一缕魂魄的处境不同,因为压根没有任何一缕怨魂敢挤它,所以它的周围空落落的,十分清净。这一缕没有什么怨恨执念,只不过是生前修为太高,死后不愿就此步入轮回,以元神之能汇集不散,希望有一日还能重修形体,死灰复燃。 它一向鹤立鸡群,是鸿蒙谷怨魂界默认的王者。 此时,便有一缕好事的怨魂凑上前来,对这缕高级魂魄说道:“悲乎!为人师者,手刃其徒,无情无仁,至斯而已……忆吾生时,含冤含恨,及至百年身已死,恨不消,以气维神,不知其散……此情此景,黯然,神伤矣……” “说人话。” “我很同情那徒弟。” 其它的怨魂却附和道:“太久没新的怨魂来让我们欺负,我早已饥渴难耐,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高级魂魄没那么多废话要说,所以默然的飘离了它们。 那些低级怨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了这位老大的不快,顿时都不说话了。 “师兄……” “抱歉了。”君子峰玄烨祭出了一把长剑。 此时那缕高级魂魄离其它怨魂很远,她感觉那个欺负徒弟的渣师兄很是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君子峰玄烨么?它还没有身死道消的时候,也算是君子峰玄烨的一位故人,阔别着阴阳生灭和近百年不曾相逢的时光,没想到此刻竟然以一缕虚影同他相遇。 不过,君子峰玄烨是君子峰首座长老,鸿蒙谷是君子峰的地界,在这儿见到他,倒也不奇怪。 这魂魄活着的时候是个化神期的大能女修,名叫姑苏蓝英。那时候整个琅华大陆,有名可考的,在排行榜上的化神大能只有两位,他们站在修真界顶端,翻云覆雨,好不威风。但排行榜上,却没有姑苏蓝英的名字,不是她天性低调,而是她从跟着师兄修行以来,一直被强行雪藏在深山秘境,根本没机会出入红尘,因此并不为世人所知。 直到师兄飞升去上界,她才有了出入红尘的自由。除了同/修朱红外,姑苏蓝英所认识的第一个同伴,就是君子峰玄烨,他们也曾并肩作战,江湖同游过。 然而君子峰玄烨此人,行事狠辣,心思阴蛰,动不动一点小事灭人满门,连一只狗都不会放过,姑苏蓝英原本认为,他们只是道合志分,行事风格不同,虽对他有些成见,但并未置喙什么。 直到,君子峰玄烨杀掉她一手喂养的战宠黑狼王。 姑苏蓝英怒极,当时便将他打成重伤,分道扬镳。 在那之后,君子峰玄烨发疯一般找到她,说是误会,她却连见他都不肯了。 之后君子峰玄烨给她写过一封书信,洋洋洒洒几千字,姑苏蓝英只记得一句,“我以为我是世上最无情之人,没想到你比我更甚。” 当初那般毅然决然的和他撇清关系,没想到死后成了一缕无质的魂息,反而这么近距离的围观起他的一举一动。 第184章 虚幻·第九 卫蓝海手足无措:“这种情况, 该咋办?” 龙秋池平静的道,“没办法,想破阵, 只能动武了。” 徐柔脸上挂满了冰渣, 冰剑在她手上颤抖, 叫嚣着对于杀戮的饥/渴难耐。 她终于挥剑而上, 一瞬间无数剑芒汇聚在她的周身,这大作而起的光芒, 直逼的众人不能直视。 光芒散去后,周围竟然变成了一片虚空! 天地间没有清明,没有混沌,没有天,没有地, 只有严阵以待的人。 这无尽虚空让众人讶异,让龙秋池惧怕, 因为,这氛围,像极了她以“化梦大法”入定的景象。 桃花眯着眼睛扬起手中皮鞭,“怎么回事……秋池, 我们真的要打这个拖油瓶么?” 龙秋池叹了口气, “冰剑囚龙式……冰剑乃是阵眼所在,普通点的阵法,若是冰剑好好的插在地上被我们毁灭,阵法也便破了, 难就难在, 这把冰剑竟知道选择一个我们的同伴人剑合一……要破阵,除非让徐柔放下剑。” “她放个屁!我看她拿着嘚瑟的很!”桃花对徐柔的初次印象便不好, 但见她方才口吐狂言,更是对她起了一丝厌嫌,“不如杀了她算了,人剑俱毁,方便快哉!她这般心性,反正不适合修道。” “呵呵呵呵……”徐柔扬起一边嘴角,阴测测的笑,她挥手便是千百道剑芒朝着众人射去,“桃花……你是个贱/人……” 桃花怒甩皮鞭,于空中疾扫。 但看那卫蓝海和龙秋池,也祭起法器,白雾中一阵切金断玉之声。 四人面对冰剑,讨不到一丝好处,卫紫叶的琴弦被震断一根,桃花的衣服都被剑芒划到衣不蔽体的境地! 就在众人胶着的时候,卫蓝海忽然大叫一声,被一道剑芒刺穿右肩,远远的往后摔去。 卫紫叶迅速追向卫蓝海,堪堪接住他摔落的身子,这一分心,自己的后背顿时被划伤十几道血痕。 卫蓝海的大金锤滚落的更远,还没有止住,渐渐滚出了他的视线。 “我的锤子!” 卫紫叶将他放稳,护在自己的身后,竖起桐琴,迎着无数剑芒加身,无暇顾及满身满脸的血痕,缓缓拨动琴弦,低吟道:“五气连云波,十光凝海结。” 随着他的指尖拨动,自琴弦为中心忽然发出一圈绿光,这绿光渐渐散出十五尺的距离,便静止不动,只是随着琴弦的震颤,那绿光泛着一缕一缕的波纹。 卫紫叶朝着还在远处的龙秋池和徐柔喊道:“退过来!退到我的音域里!” 龙秋池正要后退,却发现桃花衣衫破碎,体无完肤,应付的吃力,她挥动月弦扇,冲过去拉起桃花便将她拖到了卫紫叶的音域中。 桃花赞道:“卫公子这是什么阵法?这绿光之内,剑芒都不能进来!” 卫紫叶脸色苍白,紧抿着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卫蓝海捂着右肩爬起来,沉着脸道:“我师兄用的是‘云生结海曲’!这首曲子的时间是半柱香!可抵御外敌法力不侵!哎……没想到大哥竟然用了这一曲……一曲奏尽,大哥恐怕需要很久一段时间来回复灵力……我们要赶快想办法,别让大卫哥心思白费。” 众人在音域中受到短暂的保护,大家不约而同的祭起自己应敌的大招,手上萦绕着法力波动,蓄势待发,只找一个机会,一气而上。 龙秋池紧紧握着扇子,眸光一暗:“冰剑在慢慢融化……已同徐柔相溶了……” 说话间,龙秋池识海一荡,她的神识,似乎在漫天剑芒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如此铺天盖地的冰刃在周身横亘,然而除了徐柔周身的气机之外,那无数的剑芒,根本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寒气。 龙秋池忽然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入定的时候,在定境中,总是看到一些恍惚杂乱的景象,定境中,火焰不能炙烤,瀑布不湿衣衫,虚实交错,真假难辨。 这感觉和在虚空定境中那种迷茫,像极了! “真是干!”卫蓝海一跺脚,脚上带着的金脚圈叮当作响。 徐柔全身盘旋着狂风和冰雪,她面无表情,立在音域之外,操纵着满天满地呼啸的剑芒,冲撞卫紫叶的音域。 “这不是咱们可以对付的。”桃花捏着皮鞭,丝毫看不出徐柔的破绽,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说话间,忽然“铮铮”几声,卫紫叶的桐琴,在曲终的一瞬间,琴弦尽断! 卫紫叶沉闷的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便向后倒去。 “卫师兄!” “卫公子!” 音域消失的一霎,天地间剑芒纷杂,像久拉后刚一松手的弓箭,尽数射向众人。 这些剑芒,像咆哮的冰雪裹挟着风暴,映入众人无措的瞳孔,卫蓝海扶着卫紫叶,终于道:“吾命休矣!” 然话一落音,周身忽然激荡起一声龙啸,这一声如钟鼓齐鸣,如千雷破空,浑厚绵远,激荡在无尽的虚空中,一瞬间竟将众人周身的剑芒尽数碾碎,无一错漏! 只见龙秋池端坐在众人身前,手捏兰花,微合双眼,在她的身侧,还站立着一个影子!她自己的影子!她的影子竟然仿若带着意识般,站在了她的身边! 龙秋池本体盘膝而坐,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道之混沌,如暗如明,道之朦胧,如影如声,我心无念,天清地澄,我心无欲,破碎虚空!” 这是“化梦大法”第一段阐述的大意,将欲化梦,须先识梦,识梦之法,寻道虚空。龙秋池终于理解,竟然还翻译成句。 随着她的一字一语,她身侧的那个影子,执着她的月弦扇,瞬间移动到徐柔身前,便朝着徐柔的手臂斩去! 徐柔因为方才龙秋池忽然爆发的龙啸,有片刻呆滞,此时见龙秋池对自己动了杀招,顿时扑簌的泣下片片冰渣,“龙姐姐……去死……” 随着她的哭声,天地间风起云涌,重新汇聚了无数剑芒,众人正吃惊于龙秋池的神秘威能,此时见机,也纷纷祭起法器,迎刃而上。 徐柔的冰剑挥舞来去,却根本打不着龙秋池的影子!龙秋池的影子却一直瞄准她拿剑的手臂,难缠之极,徐柔喘着粗气,快要疯掉。 没有人注意到龙秋池的本体,桃花虽然在一旁守护她的本体,却也无暇顾及她本体的变化。 龙秋池竟于乱中入定!使周身环境同自己的定境合一!于茫茫中,结合从前师傅的教诲和“化梦大法”的秘诀,终于抵达了阴神之境! 方才的影子,便是她御用了自己的阴神,只是现下阴神能力微弱,还是一团黑影子。 纵然身外剑芒横扫,在龙秋池身上刺下无数伤痕,龙秋池仍然入定不出。 此时,她的识海终于穿透迷雾,看到了别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你终于能看到我了。” 不远处一个玄衣男子嗤笑道。他抱着肩膀,居高临下。 “你是?!” “你问,我便要告诉你么。” “……” “废物。” “……前辈,何故说的仿佛在等待我看到你一般。” “呵。” “我们认识么?” “呸,谁认识你。” “好的,那这‘冰剑囚龙式’是不是你设下的?” “是。” “你快收阵!我的朋友们快撑不住了!”龙秋池恳请道。 “哦?你的朋友,关我什么事呢?倘若不是我循循善诱,你能够悟出阴神么?你真是蠢的没边儿了!秘籍都给了你,自己还学不会,害我费劲了精力,冒险开导你。” 玄衣男子的话声渐渐远去,似乎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嘲讽龙秋池几句。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徐柔忽然大叫一声,只见那支冰剑在她手上爆炸了! 她拿剑的手臂瞬间被炸碎,她的眼中却清明起来,仿佛她被抽离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大叫一声,失去了意识。 天和地回复平静,除了卫紫叶由于受伤过重昏迷过去,卫蓝海和桃花倒没有什么危险。 龙秋池收回阴神,站了起来。 在起身的那一霎,在卫蓝海和桃花惊诧的目光中,龙秋池周身闪过一阵白光,她终于突破了筑基大圆满的壁垒,进境至旋照境界! 然而她此时却没有心思有一丁点的高兴,她只有一个抓心挠肺的疑问,那个玄衣人,到底是谁?是敌?还是友呢?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龙秋池和桃花护理好卫紫叶和断臂的徐柔,卫蓝海见卫紫叶没什么大碍,便舒了口气。 原来方才那些大雾,那些无尽的虚空,都只不过是‘冰剑囚龙式’的阵法附属,当他们破阵而出,便破开了迷雾置身在真正的蓝湖秘境了。可是雾虽然散了,但卫蓝海环顾四周,仍然没找到自己的法器。 因为同伴受了伤需要休养,三个清醒的人便提出撤离秘境,各自到各自区域的集合点找接引人,于是,桃花和龙秋池带着徐柔,卫蓝海背着卫紫叶,五人在此分道。 卫蓝海一心安置卫紫叶,寻找法器大金锤之事,便被他放下了,那大金锤可是地级法器,除去极少数仙级法宝之外,修真界以“天地玄黄”为等级定夺资质,地级已然珍稀了,他在心下直叹着可惜。 第185章 虚幻·第十 “只是什么?” “你对面那片花田……那些盛放的黄草, 都是我的弟子们种下的……虽然借用了此处宝地,但他们也付出了辛劳,你看能不能, 让他们带回一点?” 真是老实人! ~~~~~~~ 道长带着小修士走出了“苍梧洞天”, 程静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外, 必须眼见着他们离去, 她才安心。 刚出门外,那道长忽然转身, 程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反悔了? 却只见那位道长在门前放了一些灵石,笑道:“小友,贫道差点忘了表达歉意,身上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灵石便作为报答,多谢宝地给了这些弟子们一段愉快的修行时间, 替我向尊师问好。” 这些真的不够给程静塞牙缝,这道长是真的穷!…… 程静对着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起来:“不愧是太虚门的人,果然高风亮节, 只是……我师叔说, 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以财色来衡量,我虽年幼,却不想成为利来利往的俗人……” 程静蹲下身捧起那丁点儿灵石, 掷了出去。 那些小修士们各个义愤填膺的说道:“不知好歹!”然后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捡起了灵石。 那道长却兴致盎然道:“那么你……” “就当做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道长大笑道:“好,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在下剑雪衣寒,在太虚门可以找到我。” 程静心满意足!却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剑雪衣寒问:“喂,你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偷我的善法甘霖?” 剑雪衣寒愣了愣,“当初我的确为寻水源才路过此地,但我来时已寻到,所以,你们的善法甘霖,我虽知是珍宝,却未动分毫,请你放心。” 程静愣了愣,心道,真是个呆子。 虽说魔修和剑修向来势不两立,但这剑雪衣寒倒是个妙人,从第一眼见她起,便是端端的拿着正眼瞧她,还为避免伤及她特地收敛了太虚门特有的天罡剑气。交个这样的朋友,有益无害。 程静终于关上了门,在门外,小修士们纷纷询问他们的剑雪前辈,为什么要对一个小魔修低声下气,明明一剑可以送她上西天的呀!而剑雪衣寒却笑着说道:“人也好,魔也好,天道恒在,清浊共存。” 只不过一句话,小修士们却炸开了锅: “剑雪前辈,你说的和我们师叔说的不一样呀!” “对呀对呀……我们师叔告诉我们的是,见到妖魔,有你没我!” “什么有你没我!是有我没你!” “管他什么,反正我们师叔说过,我们身为剑修,要对起手上青锋!欲修剑,先成剑心,若问剑心在何处?……恩……在何处呢?” “管他在何处,剑雪前辈,这些灵石你真的不要啦?真的送给我们啦?” “恩。” 程静关上法门,同红尘俗世划开了界线,便奔著书楼后面的莲花池而去。 走过七星台,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汩汩的水声,混合着随风传送而来的莲花香,使人心神舒畅。 这“苍梧洞天”清幽静谧,穹顶上是温柔的皓月和璀璨的星空,将“苍梧洞天”整个空间笼罩在夜色下。 “苍梧洞天”虽然没有白昼,却是个四季共存的奇妙之地。东有松柏落雪声,西有莲池水盈盈,南方深涧千里火,北面竹枝送香风。 程静所行而去的莲花池,正位于“苍梧洞天”以西。 远远的,她便望到了那片接天连地的莲池,它们仍然是肆意怒放的姿态,池水上氤氲的雾气使它们缭绕成依稀的水彩,夜色暗沉,它们的莲蕊却散发着熹微的光芒,将那方天地映照成灯火辉煌的热闹景象。 程静走进那片热闹,在池边坐了下去,水面上倒影着她陌生的影子,她一手支地,一手伸进水里将那影子搅碎,心道:“当年朱红正是这莲池中的一棵红莲,机缘下得道化形,纵然离开了莲池,可她的根仍在这,当同这莲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是。” 程静枕着自己的手臂望向天空,“看莲池现下的样子,朱红该是安好的,只是她在哪儿呢?” ~~~~~~~ 程静顺着熟悉的小路,沿着莲花池相反的方向走,绕过七星台,自西向东而去。 越往东走,脚下的绿意越淡,渐渐的,便成了满地枯黄,走着走着,连那枯黄的颜色也看不到了,满天满地,扑面而来的皆是簌簌的雪花,脚下都成了深深浅浅的积雪。 眼前除了裹着银装的松柏,便只剩下茫茫的苍白了,偶尔有一两只雪狐在雪松林间吱吱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欢迎程静回到这个地方。 程静抬头望着极东方向,那是一座独立的高峰,兀自屹立在东方飘摇的风雪之中,在高峰正对程静的方向,是一个千百米的断崖,断崖上是一座平坦的宽阔台子,上面立着一尊城门般高大的青铜鼎,她正是要去向那儿。 在这“苍梧洞天”之中,每个方向都有一座高台,像西边是七星台,东边便是眼前落雪峰上的铜鼎台,还有南方荒火渊上的祝融台,以及北面竹林中的青竹台,这些台子都有各自的妙用。 程静此去便是铜鼎台。 苍梧洞天的门禁被损,有点本事的想要进来不是难事,以程静现下能为,像几千年前的清凡一般,设下同样的阵法结界几乎不可能。 但她想要洗髓,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是最轻的后果。 程静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应急的门禁符阵。 符阵的名字叫做“七星隐匿”,这种符阵所需符文不多,只须七枚,但每一枚都是不同属性的三阶符文,需要在青铜鼎中运用秘法炼制材料。 在琅华界,符修者越来越少,第一符修师,是太虚门的客卿长老许欣媚,她是七品符修师,便无人能及。能画出三阶符文,在一般的宗门也算有点水平了,何况程静还不算是符修。 ~~~~~~~ 程静终于顺着山路走到了“铜鼎台”上,她气喘吁吁,腿脚吃力,干脆坐下来歇息片刻,她心道谢青青平时都是怎么修行的,即便是个普通人,也比她这身子耐劳呢。 因为要画符,她省着灵力步行,人累心更累。 程静走到铜鼎面前,只有铜鼎的一只脚高,这尊铜鼎共有三只脚,程静在铜鼎边转了一圈,用手在铜鼎的每只脚边各拍了一下,随即双手结印念念有词:“乾坤鼎立,天地挪移,秋池觐见,望开须弥。” 咒语一落,那青铜鼎“轰隆”一声在原地转了半圈,竟然在地上转出一个半圆形大坑,仔细一看,那个坑的形状和位置,和铜鼎脚下原本的太极图竟然是相吻合的,这么一转,仿佛将那个图形,从白色的阳面,转成了黑色的阴面。 看来那坑的存在不是被铜鼎一转之下转出来的,而是它早已存在,只不过被藏在铜鼎脚下的太极图石板之下。 程静一跃而下,其实更准确的说这是个山洞,这便是程静和清凡从前放置杂物的地方。 洞顶上是那个借以隐蔽的铜鼎,洞中做过简陋的修整,在洞壁上还用绿色的荧光绘着一些怪异的简笔画,整个山洞呈四方形,每个墙角的上方都用青铜的托板托举着一根蜡烛,这蜡烛不知材料,更不知烧了多少年岁。 蜡烛燃烧,一室温暖,景色如昔,睹物思人。 整齐的储物架靠墙立着,程静仿佛看到清凡正站在墙角的架子边,拉开抽屉对她说:“秋池,为师给你画了有趣的傀儡符,你说为师不陪你,你整日都很寂寞,为师性子就这样清净,也不知该当如何哄你开心,这些符文如果能让你不那么寂寥,为师每天都画给你好不好?” 年少的程静撇着嘴哼了一声,“会说话么?” “还未能说人话,但会像小动物一样发出声音。” “那多没劲,我不要!” 少年程静,只是喜欢师傅和她说话而已,但师傅大多时光,都在安静的打坐修行,像一座雕塑,像苍梧洞天的一棵树,像苍穹上那一轮皎洁冰凉的皓月,无声无息。 程静心神恍惚,她拉开那扇抽屉,轻轻拿出一枚符,捏在二指间,念动秘诀,只见符文从指间飘出,缓缓的落在地上,化成一缕烟雾,待烟雾散尽,耳边传来了哟哟鹿鸣之声,一只短脚的小鹿到程静膝盖那么高,一边小声的叫唤,一边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程静将所有的傀儡符都小心的收放在储物戒指,这才缓缓俯下身,摸了摸小鹿,对着虚空道了句:“好……” ~~~~~~~ 储物架上从前有过许多丹药符箓,低阶高阶的都有,高阶程静修行时候都用没了…… 现下储物架上剩下的都是一些低阶基本,洗髓丹不缺。 “洗髓丹”方面告成,只需要安安静静的服用和调息。 程静在室内翻箱倒柜,将炼制符阵的材料也勉强集齐了。 ~~~~~~~ 程静这才放眼去仔细注视脚下的土地,只见在道长的身后,在七星台的一边,真的有一片鲜嫩的黄草在随风摆荡。然而程静望向其他地方,却见到处都已荒芜了。曾经她和朱红也在这儿种满了黄草,可惜百年无人打理,早已都枯了。 第186章 虚幻·十一 但是程静没有在此地多做任何的流连, 程静直接找桃花了。 着一天是她们相约去往蓝湖秘境的时候,自然是要一起到秘境去的,但是, 这一天程静竟然迟到了, 在程静抵达的时候, 大家都早已经到了。 桃花还要在秘境外边逛一逛, 因为这个秘境外边的景色实在是有点太好看了。 但是程静就告诉桃花,要好好的在秘境里边探索, 先不要去理秘境旁边的那些东西了,这一点,倒是让桃花有一点同意了。 程静和桃花拖着徐柔回到“蓝湖秘境”东边的集合点,卫小雪仍然在那儿原地打坐。 此时在卫小雪的身边,已围了不少弟子, 他们看上去也都够呛,其中有几位弟子不知是遇到了何种情况, 看上去像被烧焦了一样。 此时人群都在纷纷议论着什么: “刚才那阵大雾到底什么原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差点以为秘境要爆炸呢!” “谁说不是呢, 我也是看到秘境起雾, 快吓尿了!赶快往这儿跑!” “恩……我也是!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一路往这儿摸,我记着终于走到这儿了,但是雾一散, 我发现我竟然还在别处!还好赶来了。” “对了!方才雾散之前你们可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恩!我也正想说, 那声音也不知发自哪儿,像龙虎呼啸, 震的地都抖了抖!是不是什么妖兽?” …… “秋池,你好厉害呀,你刚才……”桃花瞟了瞟众人,凑到程静耳边低声说道:“你刚才那声,是佛修的‘大狮子吼’么?” 程静一笑:“我哪会什么佛门神功……” 桃花笑眯眯的望着程静,见她虽然否认了,但也没打算说清答案,便不问了。 卫小雪见程静一行人往集合点凑来,原本还在垂着眸打坐,此时却睁开了眼,盯着程静道:“你们竟然出来了,还以为你们会死在里面呢。” 程静道:“不好意思,我们和大道同在。” 桃花白了卫小雪一眼:“对呀,我们好的很。” “哦?那这个废物是怎么回事呢?断了胳膊也好的很么。”卫小雪嗤笑。 桃花还想说什么,程静示意她不要理会,桃花便不满的哼了一下,将徐柔放在地上,程静便为她运功疗伤。 桃花对徐柔原本便没什么交情,见程静为她运功,便道:“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你用不着对她耗费精力,她心智不坚,偏要修道,原本便是不自量力的行为,在秘境也多番拖累众人,这种人,对你毫无用处,不要花费力气了。” 程静道,“正因为意志不坚,所以不管她,她便陨落了。” 桃花哼了哼,“死便死呗!也不是你什么重要的人。” “话虽如此,但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间,却见卫小雪盈盈走来。 原来集合地的众弟子都跟自己的三两同伴一起叽叽喳喳,此时卫小雪忽然起身,端的犹如鹤立鸡群,人间仙子。 众人当即屏气凝神,慌忙为之开道,也生怕自己的聒噪惊飞了白鹤仙子,都闭上了嘴。 卫小雪走到桃花身后,幽幽的道:“你们耳聋么?我方才和你们说话呢。” “原来你在和我们说话呀。”程静道。 卫小雪哼了一声,伸手指向程静道:“你凭什么带面纱。” “那你呢,你凭什么?”桃花反问卫小雪。 卫小雪没有说话,只是懒懒的用视线扫视了一下身旁的众人们。 人群中便有人为她说话了,“你们有所不知啊!卫师姐可是咱宗门弟子排行榜第一的美人!号称“云端仙子”,说的便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这称号的来由是因为卫师姐一向轻纱遮面,如在云端,美而朦胧!” “是啊是啊!我们卫师姐是容颜太美,用轻纱更衬托美人出尘脱俗,像我等凡夫俗子,哪有这等讲究……还是不要东施效颦了。” “是啊,只是在自取其辱……” 桃花气结,正要为程静说话,攥紧了皮鞭的手却被程静轻轻一握,程静道:“卫师姐姑射仙子下凡,我辈敬仰,便效仿一二,师姐很介意么。” 周围顿时有女孩子们的声音传来: “那我也要戴!” “嗯!我也要像卫师姐一样!” “卫师姐最好看了!” 卫小雪原本只是想给她点难看,不料一拳打在棉花上,人群的议论,让她既得意,却还生气,她怒视程静,却无话可讲,便悻悻而去了。 ~~~~~~~ 卫小雪带着众人在集合地等了没多久,便说道:“时间到此大概也够了,我们走吧。”说着,便往船上走去。 弟子中顿时有人叫道:“卫师姐!我的小师弟还没有出来!再等他一会儿好么?就一会儿!” 卫小雪站住脚,不耐烦的朝人群一望,语气冰凉:“我说了,时间够了。” 那弟子顿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朝卫小雪叩首道:“求求您了卫师姐!再等等我师弟吧!” 卫小雪呵呵一笑,大步踏上月牙船,朝着众人一挥手:“谁要等人的,自己在这儿等着,这月牙船,开出去,便没有拐回来的道理了。” 卫小雪话一落音,众弟子便慌不迭的跟了上去。 程静和桃花也拖着徐柔上了船。 只剩下几名放不下同伴的弟子,仍然站在集合地,不知所措。 眼看着月牙船就要启程了,在集合地等人的弟子飞一般追了上来,卫小雪眼带嘲笑。 集合地只剩下方才下跪的那名弟子,他终于站起身来,眼巴巴的望着月牙船行去,望着月牙船渐渐驶离,捂着眼哭了起来。 就在月牙船消失在他视线的时候,集合地终于多了一个人影,一个少年抱着一堆战利品蹦蹦跳跳的朝集合地跑去,边跑边对他大声叫道:“师兄师兄!我来了!”。 他站在集合地的渡口边,转身望着那少年,凄然道:“船走了……我们回不去了……”一边说,一边朝少年走去。 那少年一抖,战利品自怀中滚落一地,他走上去拉住少年的手,“别怕,还有师兄呢。” ~~~~~~~ 出了秘境之后,众人将所获资源尽数上交,执事弟子会作下记录,待执事殿统计之后,会按照各弟子的贡献,在统一的时间发放弟子奖励。 完事之后,弟子便各自回去自己的修行居处,每次秘境探寻后,都会有两天假期。 而各个区域的秘境接引人,不但没有假期,还要到执事殿去召开会议。 ~~~~~~~ 在回峰路上,程静才知道,原来桃花是卫紫叶大师傅身边的侍女,因为天资聪颖,被他大师傅收入了宗门成为正式弟子,他大师傅是宗门德高望重的琴姬,名叫卫锦瑟,可这琴姬虽然将桃花收为宗门弟子,却并未收她为亲传徒弟,所以桃花的身份仍然是琴姬侍女。 难怪桃花和卫紫叶认识呢。 桃花告诉程静,卫锦瑟也是为了她好,卫锦瑟是位琴修,而桃花不适合修炼音律之道,所以卫锦瑟不收她为徒,是为了她能有机缘遇到适合自己的良师。 末了桃花却说道:“只是,卫哥哥都有三个师傅呢!大概他是卫家人所以大家对他迁就一些……其实主人若收我为弟子即使什么都不教我,我也会很高兴的。但我也很知足,主人即使没收我为徒,对我也是极好的。” 说话间,桃花却是醒转了,她刚一醒来,便迷迷糊糊的叫着痛,当她全然清醒后,一看到自己的残臂,忽然惨叫道:“龙姐姐!龙姐姐!我想起来了!是你砍了我的手臂!呜呜呜……你还我的手臂!” 桃花当即怒叱道:“胡说!你自己拿着冰剑炸掉的!” 程静平静望向徐柔,虽然知道徐柔记忆有些错乱,但程静当时的确是想要那样做的。 在那种情境,很难不做出取舍。 虽然后来玄衣人收了阵法,冰剑自己爆掉炸了徐柔,让程静收了手。 可程静的意图,却是没法遮掩的。 徐柔用剩下的一只手抓着程静的袖子,声泪俱下:“龙姐姐,我看的清清的,你一直在试图砍我的手臂,我跟着你,信任你,一直认为你可以保护我,但是却是你砍了我的手臂!我恨你!我恨你!” 桃花“啪”的在徐柔脸上甩了一巴掌,“恨你麻痹!不是秋池你死几次了你自己数数!” 徐柔“哇”的大哭起来。 程静叹了口气:“算了,你恨我也好。桃花,你将她送回黑水峰,我就不去了。” 程静祭出飞行符,毅然离去。 徐柔见程静走了,只剩下桃花,她便不闹了,只是自顾自的抽噎着。 “你抽抽搭搭干什么呢?”桃花厌嫌道:“你这人,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程静一路凭什么照顾着你?我要是你,能幸存下来,都要对程静感恩戴德了。照我说,你也别修行了,卷好铺盖,下山找个男人过平凡日子,才是你的路。” 到了黑水峰,桃花气乎乎的将徐柔丢下去,一句话不说,便拐了方向,朝青竹峰而去。 第187章 虚幻·十二 时光飞快, 转眼便到了祭阵那天。 由于伏龙大阵的祭炼是宗门秘法,所以只有宗门尊者们才能参与。是以,宗门的管事者去了一大半, 凉萧也去了。 每到宗门祭阵时, 宗门的门禁比往日更严, 山门连出入都给禁止了。 但是对于宗门弟子们来说, 作息还是像往日一样。 卫紫叶虽然也已醒转,但是仍需要调养, 被师傅们禁足在松柏峰,说是养好了才能出去。 这一天,程静从无涯谷下课回去,路过筑基讲坛的时候,发现筑基期还在进行布道, 仍未下课,便随意朝着人群望了一眼。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中, 徐柔的位置便是空着了。 贪狼山的弟子们每日必须到无涯谷接受布道,但是对于登记过的负伤弟子,可以缺勤以休息。 看来徐柔跟卫紫叶一样,还在休息。 想到这里, 程静便打算去看看卫紫叶, 从出了蓝湖秘境以来,程静还未探访过他,虽说两人交情浅,但毕竟在秘典楼中他曾为她抄过符, 看看他也是应该。 刚这样想, 程静便感到一阵不自在,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朝人海探寻,只见桃花坐在讲坛下面最后一排,正在向程静挤眉弄眼。 程静歪着脸看,见她用口型比划着:“等,我。” 布道先生有所觉,便用戒尺“啪”的一抽讲坛桌面,声音如雷道:“不可走神。” 桃花吐了吐舌头。 程静走远一点,遥遥的抱着肩等桃花。 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时辰。桃花过来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道:“让你久等啦。” 程静笑了笑表示没有关系,桃花问道:“正好先生多讲了一会儿,让我看见了你。你平时都会路过这儿么?” “倒也不是。” “恩,那你要到青竹峰么?我和你一起去,我新学了符文,我画给你看看。” 程静笑道:“不是,我想去看望卫紫叶。” “卫公子现下在松柏峰,我带你去。” “好。” ------- 到了松柏峰,桃花引着程静去往笑谈和笑忘的客卿殿。 客卿殿跟别处偏殿不一样,没有供使唤的小童,也没有门卫镇守。 程静不禁问道:“宗门是不是有点薄待客卿们了?” 桃花笑道:“你说的是侍童么?那倒不是,宗门不会往客卿殿发人,除非是客卿们自带的侍应。因为不是他们自己的人,守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会给他们造成宗门监视他们的错觉。” 程静明了。 殿门是开着的,桃花带着程静正要进去,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龙师妹,小桃花。” 两人回首,只见卫紫叶抱着一堆整齐的柴禾站在殿外入口处的牌楼下。 桃花忙赶去接,低声抱怨:“尊者们真是的,公子还未好,便支去做体力……” 卫紫叶见此,将怀中柴禾随手一扔,“我自己闲极无聊。”说话间却是看往程静:“龙师妹竟来看我,很开心哦。” 程静:“你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受的伤,现下如何了?” “放心,一点儿事都没了。”卫紫叶朝身后看了看,忽然走上前道:“跟我进殿来。” 程静和桃花便走了进去,卫紫叶关上殿门,小声说道:“这几日我被禁足在松柏峰,不知道外面世界,我问你们,最近宗门有没有什么新奇的风传?” 程静和桃花面面相觑,“没有。” 卫紫叶便让她们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随手不讲究的掠来一盏不知谁喝过的隔夜茶,一面美滋滋的抿了口,一面说道:“我因为无聊,便在这峰上劈柴炼体,路上遇见了一群别殿的客卿,他们脸上表情很精彩,似乎在聚众讨论着什么。” 桃花笑道:“卫公子,我知道你有耳神功,你是不是对他们发动了?” “那是自然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们引了我的好奇心,我便对他们发动了耳神功,我的耳神功能闻千里。” 桃花纠正道:“是不是有些夸大?上次只隔着一条大河,你发动了半天也不知别人说什么……” 卫紫叶面露尬色,清咳了一声,不理会她,程静适时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卫紫叶道:“他们说,在大陆北面都已经传开了,说我们南面大陆的祝融山上,发现了一个至宝。” 程静面色一沉,桃花奇道:“是什么至宝?” 卫紫叶笑道:“是一处秘境福地,漂浮在祝融山的空中,隐在云后。” 桃花讶道:“像蓝湖秘境?” 卫紫叶摇摇手指:“蓝湖秘境算什么,凡地而已。我说的那处,已自成须弥世界,这个意思能懂么?”卫紫叶耐心的望着桃花。 桃花似懂非懂,“就是说,祝融山有一个胜过蓝湖秘境的高级秘境?” 卫紫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蓝湖秘境和那处福地,是云泥之别。那几位客卿在谈话表露,北方的宗门都在着手抢占那处秘境了。据说连散人们都趋之若鹜呢。但是……” “但是什么。”程静问道。 卫紫叶笑道:“但是已去了好几批人了,却都是,有去无回。传闻最先发现的是太虚门的一个位列尊者的门人,偷着带人去过,只有他有去有回,还被他座下的弟子走漏了风声,搞到满门皆知,之后,便在整个北方甚嚣尘上了。我原以为你们整日去无涯谷,信息流通的快,还想问问你们详情呢,你们居然告诉我不知道。” 桃花耸了耸肩:“你有所不知,宗门正在炼阵呢,山门要好些天禁止出入的,外界消息哪能那么快传进来。” 卫紫叶抱着肩膀:“果然,在有些方面,宗门的消息要靠着宗门之间的交流传播,反而落后了。但是对松柏峰的客卿们来说,他们虽和宗门有着牵扯,却来去更为自在,同散人间交集也更多,在修真界散人们才是最强大的消息群,虽说这几天门禁被禁,可那几位客卿谈话的意思似乎是前段时间便知道了。” 卫紫叶说话间,发现程静神思飘忽,在她的唇角还泛着隐约的嘲笑,卫紫叶道:“龙师妹?” 程静闲闲道:“嗯?” “依据修真界历史来看,祝融山的秘境会掀起修真界的争夺狂潮,或许我们也有机会去探秘一番,你不期待么?” 程静笑了笑:“我岂止期待。” 去探望了卫紫叶,程静便要回去青竹峰,桃花要跟着程静,为她表演学会的新符,程静便随她跟着了。 两人到了青竹峰,还未在青竹台上落定,却见两名高阶弟子上前阻拦,在他们腰上佩着宗门守卫的竹牌。 见他们面生,程静心下思索:“凉萧向来清静,青竹峰不设守卫,这些弟子是干什么的?” 便客气道:“在下本峰弟子程静,请教两位师兄何意?” 那二人也和气道:“两位师妹好,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例行公事前来镇守,不是有意拦住两位去路的。师妹们应当知道这几日宗门祭阵,要在伏龙大阵的每个阵脉进行祭炼,所有阵脉现下都已祭炼就绪,只差这最后一处关键了。前辈们也是刚赶到青竹峰,现下都在寒烟塔禁地,嘱咐过我等,在此镇守,任何人不可放行。在我们后面,还有七星阵、魔棍阵守卫,还请师妹们耐心等待。” 桃花抓了抓头发:“那要多久呢?” 两位弟子笑了笑,皆道不知。 桃花便邀请程静,先跟她到太玄峰去做客。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身后几道剑光飞下。程静拉着桃花让开路,便见御剑而来的几人收起剑,用一根绳子拉着十几位少男少女,他们被整齐的排成一字队列,绑在一条绳子上。 守卫弟子见了,不但没有阻拦,反而对他们鞠了一礼道:“辛苦了。” 那几人挥了挥手,也不多话,一扯绳上的男女,便朝着竹林深处行去。 程静的眼睛仍没有从那些少年身上移开,因为她认识她们身上的衣服,那是太虚门弟子门服。 程静若有所思,桃花却问了出来:“这是?” 那门卫二人,原不是什么多嘴多舌之人,可见桃花生的俊俏利落,不似一般师妹喜欢故作娇态,心中喜欢,便答道:“他们是祭炼阵眼的引子,平日祭阵多用的散人,但这次情况特殊,赶时间,便没那么多讲究。他们是太虚门徒,在大陆极北,不知何故跑来咱们南面大陆晃荡,正巧被凉首座给抓到,以补引子所需。” 一提到凉萧,桃花的眼中立即闪出星光:“好强大的阵,要这么多少年去祭炼。” 程静对这些无甚兴致,但眼睛却仍然望着竹林深处。 桃花低声道:“人都走啦,你还在看什么,跟我到太玄峰,我给你画符。” 在程静的视线对面,在竹林边缘的青竹枝上坐着一个玄衣人,程静便是望着他的。 然而桃花看不见,两个守卫也看不见。 这次程静将玄衣人看的清楚些,只见他穿着宽袖大袍,将两手拢在袖中,坐在竹枝上,垂着脚随风晃荡。他也是看着程静的。 第188章 虚幻·十三 不知他看了多久, 程静却是在看那群少年的时候不经意才看到他的。 两人这样互望着,程静面无表情,只见他在竹枝上若隐若现, 似乎随着风吹草动随时都要消散掉。 联想到前些日子凉萧和银狐的对话, 程静知道他就是被镇压的那个老妖怪, 金翅烛龙。 看这随风飘忽的样子, 是在随着伏龙大阵的强化,变的虚弱么。 桃花拿手在程静眼前晃了晃:“程静?” 程静仍未移开视线, 她扬了扬嘴角,却是向守卫问道:“这伏龙大阵,很厉害么?” 守卫的两名弟子相视一笑,似乎程静讲了一个笑话一样,弟子应道:“伏龙大阵是祖师爷设下的阵法, 是贪狼山的守护金衣,这还用问么。” “那么金翅烛龙前辈厉害么?” 守卫弟子咂咂嘴:“我知道你是凉首座新收爱徒, 但是在你们无涯谷布道上先生们应当会对你们普及宗门历史的呀?” 桃花对了对手指:“好像是讲过,但是,我也忘了……程静,你也忘了么?” 程静:“……” 两弟子见桃花也有兴趣, 便道:“传闻是说, 烛龙前辈曾是上界战神,在上界犯了大错,成为公敌,便跑到咱们大陆, 被祖师爷收为了坐骑, 却因为暴躁好动,被祖师爷镇压了, 原本只是镇着教训一番,老实了放出,但贪狼山地脉原因,总是地震,每次都会陨落无数弟子,镇着战神后,贪狼山竟未地震过了,祖师爷便将他一直镇着了。” 桃花:“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程静:“呵,有意思。” 守卫弟子:“所以说,烛龙前辈可是我们贪狼山的大恩人哪。” 程静移开眼睛,正要随桃花离去。 刚一转身,一道低气压的声音传入耳畔:“你给我回来。” 这是干什么?这句话好像怪怪的呢。 程静转头去望竹林,用口型比划道:“不了,多谢你。” 这是谢他帮她拨开迷雾,晋了阶。 但是眼看他斗不过伏龙大阵,不论他帮她是什么意图,他都要重新被镇守,也便没了探究的意义。 程静和桃花御符而去的时候,程静耳畔传出玄衣人最后一句话。 “小不点,你惹我生气了。” 程静撇了撇嘴,莫名其妙。 太虚峰上水很多,因为地势较平坦,蓝色的湖水,和清澈的溪流,随处可见。 相比青竹峰的青竹,太虚峰上没有高大的绿林,满地都是花草在飘扬。 风景绮丽,建筑也很奢华。 桃花的修行地要经过太虚峰的湖心阁,两人还未行近,便远远的瞧见一位身着纱衣的女子倚着湖心阁的栏杆。 桃花原本放肆的有说有笑,见了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程静,那是我们太虚峰的峰主,宗门的琴首,卫琴姬,我的主人。” 程静表示明白。 两人放慢了步伐,待行至湖心阁,桃花带着程静施了一礼道:“主人,我回来了。” 卫锦瑟点了点头,一双妙目打量着程静:“你带了客人。” “嗯,这位是凉首座的爱徒程静。”桃花道。 程静深鞠一礼:“见过卫前辈。” 卫锦瑟眯起凤眸:“不必拘礼。” 却不发话让桃花去自由活动。 平日桃花带了客人来,卫锦瑟便会挥挥手让她们去做自己的事情。 三人僵持一会儿,桃花尴尬道:“主人,无事的话桃花便不打扰了。” 卫锦瑟这才说道:“且慢。” “主人还有何示下?” 卫锦瑟将手搭在栏杆上,却问程静道:“你师傅他,近来都在做什么。” “我师傅除了练剑,没做什么了,近日在宗门炼阵。” “那你师叔呢?” 程静抬眸看她,只见卫锦瑟面露酡颜,看上去就像微醺的美少妇。 程静道:“我许久未见我师叔了。”程静撒了谎,她前几天还在黑水河遇见银狐呢。 银狐的那个样子,真是说出去好劲爆呢,想想都有趣。 卫锦瑟眼中水光一闪而过:“他们没有总是在一起么?” 程静望着她道:“没有。” 卫锦瑟既感伤,又快乐的望了程静一眼,却是责备桃花道:“你看你,怎的来了客人还杵在我这儿许久,可以退下啦……” 桃花:“是。” 程静:“……” 桃花拉起程静便欢快的跑开,终于将湖心阁甩在了身后,程静试探的问:“桃花,你主人她……怎么像喜欢我师傅似的……” 桃花“嘘”了一声,却也红着脸说道:“我主人她,也是女人啊……你师傅在宗门,就像一轮明月,女孩子谁不想多看两眼……” 程静哂然一笑:“咱们宗门的女孩子可真是井底之蛙……” 桃花“呸”了一口:“有这么看不起自己师傅的么?” ------- 贪狼山在祭炼伏龙大阵,闭门禁行的时候,外界大陆上却是热闹非凡。 最热闹的是南北交界处的界河两端。 因这段时间祝融山的传闻,使得四面的宗门散人都往南边赶。 许多修士看准了商机,在沿河的各镇扎起了货摊,兜售各种符文丹药,连不懂修行的村民们,也腾出住所,打出了客栈招牌。 此时在一座正宗客栈的三楼雅间,剑雪衣寒正襟坐在窗前,朝窗外望着什么。 身边站着一位红衣少女,察言观色道:“师尊,你发现什么了么?” 剑雪衣寒摇摇头。 红衣少女嘟囔道:“真是的,成何体统,赵志坤忒也能开风气之先了,贪心夺宝,伤了自己的徒弟们不说,却还使得弟子间有样学样,失踪的十来位弟子想是见不着了……真是让师尊操碎了心。” 剑雪衣寒沉声道:“朱红,虽然赵护法有过,但那也是你前辈,不可直言名讳。” 朱红吐了吐舌头:“他凭什么,他不是被退去护法之位了么,我上尊天地,下敬师尊,他为老不尊,还误人子弟,有资格是我前辈?” 剑雪衣寒叹气道:“你还敢同我顶嘴。” 朱红见剑雪衣寒愁容不展,这才明白他是真的烦心了,心下不忍,也不敢言语招惹他了,连忙从桌上递过暖茶,小声的道:“师尊,我错了。” 剑雪衣寒并未接过,只是道:“拿我剑来。” 朱红一愣:“师尊,我知错了,你这是要打罚我了么?” 剑雪衣寒无奈道:“拿来,我看到赵护法了。” 朱红这才来了精神劲,抢到剑雪衣寒的剑匣边道:“可是你有三柄剑呢……我拿哪个?” 剑雪衣寒摇头,隔着二十尺的距离,一扬手,利剑“轻侯”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剑雪衣寒将窗户拉开到底,纵身便跃了出去。 朱红想要跟,却传来剑雪衣寒的声音:“你在这等我回来。” 朱红伸出半边身子探出窗口,只见剑雪衣寒追着一个方向,去的远了。 窗外淅淅沥沥还在下着雨,将朱红探出的身子都打湿了,她探了回来,无所谓一身湿漉,自顾自用手卷着垂在肩侧的发丝,自说自话:“也是哦,师尊的剑还在这儿,我得看着呢。” 说着坐在剑雪衣寒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学着剑雪衣寒的样子望向窗外,觉得还不够有趣,便举起刚才端给他的茶,一饮而尽,忽然“噗”的一声全吐了一地,道:“这茶真是我泡的?真是难喝,白瞎师傅种的花草了,我还每一种都摘了一点拿来调呢。”一边说,一边打开壶盖,将壶中茶水一气儿从窗户泼下去:“幸好师尊没喝到,不然定责怪我乱摘了。” ------- 剑雪衣寒一路追着赵志坤,在没有将他一举擒下的机会下,他不想冒然打草惊蛇。 说也气人,赵志坤那日带着徒弟们偷摸着到祝融山夺府,后来折翼而回,也算安分了一段时日。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被他的弟子们走漏了风声。太虚门主知道后,不但去了他的护法地位,还要将他关在后山囚地受罚,赵志坤哪肯束手就擒,当即打伤了送押修士,逃出太虚山。 剑雪衣寒是受了门主的示下,特地捉拿他回去。 两人一明一暗追了很远,赵志坤到了一座城外放缓了速度。 但见那座城有着很高的城池,在城门边还有守卫看守,那些守卫身上散发着法力波动,皆是修行之人。 原来这座城叫做“苏城”,不是普通城池,是整个大陆最大的修真家族。 这个家族跟别的宗门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在一个“纯”字。苏城,除了客卿和仆人之外,只容纳苏姓族人,就是连族中婚娶,正室也必须是苏姓的。 据说苏城的修士,最大的优点是心齐,缺点呢,据说是大多数在慧根上偏傻,传闻是因为近亲结合的缘由。 赵志坤驻足在城外的一个茶摊上,要了一盏茶,四下环顾之后,捏出一枚传音符,低言片刻,便将它放飞出去。 剑雪衣寒纳罕着,他在这儿联系谁,等待谁呢? 太虚山跟苏城相隔千山,赵志坤也不是喜好云游之人,在苏城难道还有朋友呢? 剑雪衣寒隐在暗处紧盯着赵志坤,直到在赵志坤的对面,坐下了一人。 第189章 虚幻·十四 程静那边水深火热, 却说陆秋这边,也是不能让陆秋安静下来了。 天已经黑了,陆秋还是没有走出那片乱草萋萋的幽谷。 荒野的夜, 不仅湿冷, 还刮着呼啸的风, 时不时还会窜出些蓝幽幽的鬼火, 陆秋吓得哭了,孤独、恐惧几乎吞噬了她的所有意识, 任何一阵轻微的风吹草动,她都能当成宗门的人。但是哭了一阵,便意识到,这条路只能走下去,不能回头了。 就在昨天的上午, 她被逐出了宗门。这还不算最差的,倘若只是被逐下山去倒还好些, 只可惜,她的名字不但被清出了宗门名册,还被列入了缉杀名单。 这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一只狐狸精所赐! 她越走越是伤心,索性在背包中摸出师兄给她的月弦扇, 紧紧握在手中, 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 这把折扇对陆秋意义非凡,这曾是陆秋恩师君子峰玄烨的所持法宝,当年君子峰玄烨以入门礼赠给了她。君子峰玄烨说,它可以用来护身, 陆秋仍然记得君子峰玄烨说话时温柔的表情, 可是现下,除了手中的折扇, 一切已是那样遥远了。 折扇在手,当年说要护着她的人,现在却在追杀她。 陆秋原本资质奇佳,是宗门大力扶持的弟子之一,直到宗主卫金泽带了一个义女进宗。宗主的义女原本只是一介散人妖修,无名无姓,一入门宗主便将其赐名银狐。 卫金泽不但为银狐赐了名姓,还收她成为关门弟子,在此之前,卫金泽一直只有一个亲传徒弟,就是自己的师兄君子峰玄烨。于是,银狐便成了君子峰玄烨的师妹、陆秋的师叔。 陆秋的倒霉日子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银狐师叔对陆秋来说,就是个天降煞星。从她进宗起,便对陆秋莫名的深恶痛绝,甚至多次想要暗下杀手,都被察言观色的陆秋提早逃开,幸免于难。银狐声称陆秋和她命格犯冲,跟她照了面不是运功走岔气,就是天劫遭雷劈,在宗主面前撒了几次娇,宗主竟然以“宗女尊体,不容冲撞”为由,将陆秋禁足在方寸之地,不容外出。 一开始陆秋不懂为什么一个金丹期的长辈会对她一个小弟子处处排挤,直到那天看到银狐向师兄表白,说想和师兄双修。陆秋一下便明白了,原来银狐是在清君侧。 陆秋以为到这种地步的自己已够倒霉了,可没想到,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就在昨天上午,陆秋在自己的方寸之地打坐运行小周天,银狐忽然御剑飞到她的上空,丢下一个东西便迅速离去。陆秋还没来得及捡起来,一群随之而来的高阶弟子便已匆忙将她围住,指着地上银狐丢下的袋子道:“看啊!果然在那里,谢小友啊,你当真糊涂!”说着,七手八脚的便将那袋子捡起来打开查看,顿时一阵药香弥漫在空中。 于是,陆秋坐着不动,却莫名其妙的被冠上偷丹小贼的名声。 原本即便是偷点丹药,也罪不至死,可是陆秋偏偏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那些丹药叫做合/欢丹…… 合/欢丹的效果是,增进双修者彼此行功时的修为。说白了,就是高阶催/情/药。 这厢,陆秋刚被发现偷了药,那厢,却传闻君子峰玄烨着了这药的道,好在他修为不浅,不至于晚节不保…… 陆秋就这样触犯了宗门大忌…… 其实漏洞百出好不好!稍微想想都能推敲出这是陷害!先不说她够不够能耐去宗门偷药,只说她那点微末修行,怎么可能在师兄眼皮子底下下药?其实明眼人,哪个看不出其中蹊跷,只不过谁会为了一个弟子跟宗女作对? 而她的师兄君子峰玄烨,连青红皂白都不区分,当即便将她在宗门除名!转在了缉杀榜上。 这才迫使陆秋此时在这片凄凉的荒原上发足狂奔。 这土地荒无人烟,怨气弥天,相传,每逢战乱灾荒,不幸惨死的人们便被抛弃在这里,这里阴气极重,聚集着无数游魂野鬼,所以,人们便称这里为“鸿蒙谷”。 陆秋就这样拼命的往前跑,可是已跑了很久,还是一回头就能看到身后那座君子峰,连绵纵横,气势磅礴,犹如隐在云雾中的巨龙,仿佛瞬间就能将自己吞掉。 忽然一阵风过,陆秋打了个喷嚏,就在这时,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她发起抖来,颤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身后是一个清冷的声音。 多么熟悉的声音,从前无数次因为这个声音而欣喜,振奋,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却只能让她感到恐惧,惊慌。 “师……师兄……”陆秋双腿一软,差一点坐在地上。 身后的人慢慢走上前来,挡在了陆秋的身前,在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寒眸却如同冬夜冰雪:“好徒儿,我的耐心到此为止了。” 陆秋紧紧抓着手上的扇子,心知逃不出君子峰玄烨手心,只能声泪俱下为自己辩解:“师兄!徒儿一向谨守本分,我是冤枉的,师兄,我一直都在您府上一隅勤奋修行,被禁足之后便无外出,我怎么会……” “傻徒弟,到现在你还在辩解这些么?”君子峰玄烨哂然一笑道:“为师该杀之人非你不可,你就当做,是师兄对不住你。” 陆秋胆小如鼠,十个胆子借给她,她也不敢去偷鸡摸狗,更何况下药? 银狐平日对君子峰玄烨那点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 他只是做出选择而已,陆秋一个卒子,在值当的时候顺势丢弃,也不可惜。 “师兄!以我的本事,根本做不到那些!是银狐师叔!是师叔啊!您去质问她!偷药的是她,下药的是她,她觊觎您,师兄,是师叔觊觎您啊……” 这一师一徒,在这荒凉的荒野上演绎着情仇悲剧,却让漂浮在周围的怨魂们看上了热闹。 鸿蒙谷往日什么都没,只有这些怨魂们到处晃荡,今日忽然有了人烟,漫山遍野的怨魂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凑了过来。 这些怨魂们都是无形之气,虽然一般人看不到它们,但它们却能看出彼此气机的大小,强弱,所以他们为了抢着围观生人,互相挤来挤去,好不热闹。 只有一缕魂魄的处境不同,因为压根没有任何一缕怨魂敢挤它,所以它的周围空落落的,十分清净。这一缕没有什么怨恨执念,只不过是生前修为太高,死后不愿就此步入轮回,以元神之能汇集不散,希望有一日还能重修形体,死灰复燃。 它一向鹤立鸡群,是鸿蒙谷怨魂界默认的王者。 此时,便有一缕好事的怨魂凑上前来,对这缕高级魂魄说道:“悲乎!为人师者,手刃其徒,无情无仁,至斯而已……忆吾生时,含冤含恨,及至百年身已死,恨不消,以气维神,不知其散……此情此景,黯然,神伤矣……” “说人话。” “我很同情那徒弟。” 其它的怨魂却附和道:“太久没新的怨魂来让我们欺负,我早已饥渴难耐,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高级魂魄没那么多废话要说,所以默然的飘离了它们。 那些低级怨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了这位老大的不快,顿时都不说话了。 “师兄……” “抱歉了。”君子峰玄烨祭出了一把长剑。 此时那缕高级魂魄离其它怨魂很远,她感觉那个欺负徒弟的渣师兄很是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君子峰玄烨么?它还没有身死道消的时候,也算是君子峰玄烨的一位故人,阔别着阴阳生灭和近百年不曾相逢的时光,没想到此刻竟然以一缕虚影同他相遇。 不过,君子峰玄烨是君子峰首座长老,鸿蒙谷是君子峰的地界,在这儿见到他,倒也不奇怪。 这魂魄活着的时候是个化神期的大能女修,名叫姑苏蓝英。那时候整个琅华大陆,有名可考的,在排行榜上的化神大能只有两位,他们站在修真界顶端,翻云覆雨,好不威风。但排行榜上,却没有姑苏蓝英的名字,不是她天性低调,而是她从跟着师兄修行以来,一直被强行雪藏在深山秘境,根本没机会出入红尘,因此并不为世人所知。 直到师兄飞升去上界,她才有了出入红尘的自由。除了同/修朱红外,姑苏蓝英所认识的第一个同伴,就是君子峰玄烨,他们也曾并肩作战,江湖同游过。 然而君子峰玄烨此人,行事狠辣,心思阴蛰,动不动一点小事灭人满门,连一只狗都不会放过,姑苏蓝英原本认为,他们只是道合志分,行事风格不同,虽对他有些成见,但并未置喙什么。 直到,君子峰玄烨杀掉她一手喂养的战宠黑狼王。 姑苏蓝英怒极,当时便将他打成重伤,分道扬镳。 在那之后,君子峰玄烨发疯一般找到她,说是误会,她却连见他都不肯了。 之后君子峰玄烨给她写过一封书信,洋洋洒洒几千字,姑苏蓝英只记得一句,“我以为我是世上最无情之人,没想到你比我更甚。” 当初那般毅然决然的和他撇清关系,没想到死后成了一缕无质的魂息,反而这么近距离的围观起他的一举一动。 第190章 虚幻·十五 看着徐柔与世无争的表情。 龙秋池平静的道, “没办法,想破阵,只能动武了。” 徐柔脸上挂满了冰渣, 冰剑在她手上颤抖, 叫嚣着对于杀戮的饥/渴难耐。 她终于挥剑而上, 一瞬间无数剑芒汇聚在她的周身, 这大作而起的光芒,直逼的众人不能直视。 光芒散去后, 周围竟然变成了一片虚空! 天地间没有清明,没有混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严阵以待的人。 这无尽虚空让众人讶异, 让龙秋池惧怕,因为, 这氛围,像极了她以“化梦大法”入定的景象。 桃花眯着眼睛扬起手中皮鞭,“怎么回事……秋池,我们真的要打这个拖油瓶么?” 龙秋池叹了口气, “冰剑囚龙式……冰剑乃是阵眼所在, 普通点的阵法,若是冰剑好好的插在地上被我们毁灭,阵法也便破了,难就难在, 这把冰剑竟知道选择一个我们的同伴人剑合一……要破阵, 除非让徐柔放下剑。” “她放个屁!我看她拿着嘚瑟的很!”桃花对徐柔的初次印象便不好,但见她方才口吐狂言, 更是对她起了一丝厌嫌,“不如杀了她算了,人剑俱毁,方便快哉!她这般心性,反正不适合修道。” “呵呵呵呵……”徐柔扬起一边嘴角,阴测测的笑,她挥手便是千百道剑芒朝着众人射去,“桃花……你是个贱/人……” 桃花怒甩皮鞭,于空中疾扫。 但看那卫蓝海和龙秋池,也祭起法器,白雾中一阵切金断玉之声。 四人面对冰剑,讨不到一丝好处,卫紫叶的琴弦被震断一根,桃花的衣服都被剑芒划到衣不蔽体的境地! 就在众人胶着的时候,卫蓝海忽然大叫一声,被一道剑芒刺穿右肩,远远的往后摔去。 卫紫叶迅速追向卫蓝海,堪堪接住他摔落的身子,这一分心,自己的后背顿时被划伤十几道血痕。 卫蓝海的大金锤滚落的更远,还没有止住,渐渐滚出了他的视线。 “我的锤子!” 卫紫叶将他放稳,护在自己的身后,竖起桐琴,迎着无数剑芒加身,无暇顾及满身满脸的血痕,缓缓拨动琴弦,低吟道:“五气连云波,十光凝海结。” 随着他的指尖拨动,自琴弦为中心忽然发出一圈绿光,这绿光渐渐散出十五尺的距离,便静止不动,只是随着琴弦的震颤,那绿光泛着一缕一缕的波纹。 卫紫叶朝着还在远处的龙秋池和徐柔喊道:“退过来!退到我的音域里!” 龙秋池正要后退,却发现桃花衣衫破碎,体无完肤,应付的吃力,她挥动月弦扇,冲过去拉起桃花便将她拖到了卫紫叶的音域中。 桃花赞道:“卫公子这是什么阵法?这绿光之内,剑芒都不能进来!” 卫紫叶脸色苍白,紧抿着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卫蓝海捂着右肩爬起来,沉着脸道:“我师兄用的是‘云生结海曲’!这首曲子的时间是半柱香!可抵御外敌法力不侵!哎……没想到大哥竟然用了这一曲……一曲奏尽,大哥恐怕需要很久一段时间来回复灵力……我们要赶快想办法,别让大卫哥心思白费。” 众人在音域中受到短暂的保护,大家不约而同的祭起自己应敌的大招,手上萦绕着法力波动,蓄势待发,只找一个机会,一气而上。 龙秋池紧紧握着扇子,眸光一暗:“冰剑在慢慢融化……已同徐柔相溶了……” 说话间,龙秋池识海一荡,她的神识,似乎在漫天剑芒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如此铺天盖地的冰刃在周身横亘,然而除了徐柔周身的气机之外,那无数的剑芒,根本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寒气。 龙秋池忽然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入定的时候,在定境中,总是看到一些恍惚杂乱的景象,定境中,火焰不能炙烤,瀑布不湿衣衫,虚实交错,真假难辨。 这感觉和在虚空定境中那种迷茫,像极了! “真是干!”卫蓝海一跺脚,脚上带着的金脚圈叮当作响。 徐柔全身盘旋着狂风和冰雪,她面无表情,立在音域之外,操纵着满天满地呼啸的剑芒,冲撞卫紫叶的音域。 “这不是咱们可以对付的。”桃花捏着皮鞭,丝毫看不出徐柔的破绽,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说话间,忽然“铮铮”几声,卫紫叶的桐琴,在曲终的一瞬间,琴弦尽断! 卫紫叶沉闷的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便向后倒去。 “卫师兄!” “卫公子!” 音域消失的一霎,天地间剑芒纷杂,像久拉后刚一松手的弓箭,尽数射向众人。 这些剑芒,像咆哮的冰雪裹挟着风暴,映入众人无措的瞳孔,卫蓝海扶着卫紫叶,终于道:“吾命休矣!” 然话一落音,周身忽然激荡起一声龙啸,这一声如钟鼓齐鸣,如千雷破空,浑厚绵远,激荡在无尽的虚空中,一瞬间竟将众人周身的剑芒尽数碾碎,无一错漏! 只见龙秋池端坐在众人身前,手捏兰花,微合双眼,在她的身侧,还站立着一个影子!她自己的影子!她的影子竟然仿若带着意识般,站在了她的身边! 龙秋池本体盘膝而坐,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道之混沌,如暗如明,道之朦胧,如影如声,我心无念,天清地澄,我心无欲,破碎虚空!” 这是“化梦大法”第一段阐述的大意,将欲化梦,须先识梦,识梦之法,寻道虚空。龙秋池终于理解,竟然还翻译成句。 随着她的一字一语,她身侧的那个影子,执着她的月弦扇,瞬间移动到徐柔身前,便朝着徐柔的手臂斩去! 徐柔因为方才龙秋池忽然爆发的龙啸,有片刻呆滞,此时见龙秋池对自己动了杀招,顿时扑簌的泣下片片冰渣,“龙姐姐……去死……” 随着她的哭声,天地间风起云涌,重新汇聚了无数剑芒,众人正吃惊于龙秋池的神秘威能,此时见机,也纷纷祭起法器,迎刃而上。 徐柔的冰剑挥舞来去,却根本打不着龙秋池的影子!龙秋池的影子却一直瞄准她拿剑的手臂,难缠之极,徐柔喘着粗气,快要疯掉。 没有人注意到龙秋池的本体,桃花虽然在一旁守护她的本体,却也无暇顾及她本体的变化。 龙秋池竟于乱中入定!使周身环境同自己的定境合一!于茫茫中,结合从前师傅的教诲和“化梦大法”的秘诀,终于抵达了阴神之境! 方才的影子,便是她御用了自己的阴神,只是现下阴神能力微弱,还是一团黑影子。 纵然身外剑芒横扫,在龙秋池身上刺下无数伤痕,龙秋池仍然入定不出。 此时,她的识海终于穿透迷雾,看到了别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你终于能看到我了。” 不远处一个玄衣男子嗤笑道。他抱着肩膀,居高临下。 “你是?!” “你问,我便要告诉你么。” “……” “废物。” “……前辈,何故说的仿佛在等待我看到你一般。” “呵。” “我们认识么?” “呸,谁认识你。” “好的,那这‘冰剑囚龙式’是不是你设下的?” “是。” “你快收阵!我的朋友们快撑不住了!”龙秋池恳请道。 “哦?你的朋友,关我什么事呢?倘若不是我循循善诱,你能够悟出阴神么?你真是蠢的没边儿了!秘籍都给了你,自己还学不会,害我费劲了精力,冒险开导你。” 玄衣男子的话声渐渐远去,似乎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嘲讽龙秋池几句。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徐柔忽然大叫一声,只见那支冰剑在她手上爆炸了! 她拿剑的手臂瞬间被炸碎,她的眼中却清明起来,仿佛她被抽离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大叫一声,失去了意识。 天和地回复平静,除了卫紫叶由于受伤过重昏迷过去,卫蓝海和桃花倒没有什么危险。 龙秋池收回阴神,站了起来。 在起身的那一霎,在卫蓝海和桃花惊诧的目光中,龙秋池周身闪过一阵白光,她终于突破了筑基大圆满的壁垒,进境至旋照境界! 然而她此时却没有心思有一丁点的高兴,她只有一个抓心挠肺的疑问,那个玄衣人,到底是谁?是敌?还是友呢?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龙秋池和桃花护理好卫紫叶和断臂的徐柔,卫蓝海见卫紫叶没什么大碍,便舒了口气。 原来方才那些大雾,那些无尽的虚空,都只不过是‘冰剑囚龙式’的阵法附属,当他们破阵而出,便破开了迷雾置身在真正的蓝湖秘境了。可是雾虽然散了,但卫蓝海环顾四周,仍然没找到自己的法器。 因为同伴受了伤需要休养,三个清醒的人便提出撤离秘境,各自到各自区域的集合点找接引人,于是,桃花和龙秋池带着徐柔,卫蓝海背着卫紫叶,五人在此分道。 卫蓝海一心安置卫紫叶,寻找法器大金锤之事,便被他放下了,那大金锤可是地级法器,除去极少数仙级法宝之外,修真界以“天地玄黄”为等级定夺资质,地级已然珍稀了,他在心下直叹着可惜。 第191章 虚幻·十六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不知他看了多久,程静却是在看那群少年的时候不经意才看到他的。 两人这样互望着,程静面无表情, 只见他在竹枝上若隐若现, 似乎随着风吹草动随时都要消散掉。 联想到前些日子凉萧和银狐的对话, 程静知道他就是被镇压的那个老妖怪, 金翅烛龙。 看这随风飘忽的样子,是在随着伏龙大阵的强化, 变的虚弱么。 桃花拿手在程静眼前晃了晃:“程静?” 程静仍未移开视线,她扬了扬嘴角,却是向守卫问道:“这伏龙大阵,很厉害么?” 守卫的两名弟子相视一笑,似乎程静讲了一个笑话一样, 弟子应道:“伏龙大阵是祖师爷设下的阵法,是贪狼山的守护金衣, 这还用问么。” “那么金翅烛龙前辈厉害么?” 守卫弟子咂咂嘴:“我知道你是凉首座新收爱徒,但是在你们无涯谷布道上先生们应当会对你们普及宗门历史的呀?” 桃花对了对手指:“好像是讲过,但是,我也忘了……程静, 你也忘了么?” 程静:“……” 两弟子见桃花也有兴趣, 便道:“传闻是说,烛龙前辈曾是上界战神,在上界犯了大错,成为公敌, 便跑到咱们大陆, 被祖师爷收为了坐骑,却因为暴躁好动, 被祖师爷镇压了,原本只是镇着教训一番,老实了放出,但贪狼山地脉原因,总是地震,每次都会陨落无数弟子,镇着战神后,贪狼山竟未地震过了,祖师爷便将他一直镇着了。” 桃花:“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程静:“呵,有意思。” 守卫弟子:“所以说,烛龙前辈可是我们贪狼山的大恩人哪。” 程静移开眼睛,正要随桃花离去。 刚一转身,一道低气压的声音传入耳畔:“你给我回来。” 这是干什么?这句话好像怪怪的呢。 程静转头去望竹林,用口型比划道:“不了,多谢你。” 这是谢他帮她拨开迷雾,晋了阶。 但是眼看他斗不过伏龙大阵,不论他帮她是什么意图,他都要重新被镇守,也便没了探究的意义。 程静和桃花御符而去的时候,程静耳畔传出玄衣人最后一句话。 “小不点,你惹我生气了。” 程静撇了撇嘴,莫名其妙。 太虚峰上水很多,因为地势较平坦,蓝色的湖水,和清澈的溪流,随处可见。 相比青竹峰的青竹,太虚峰上没有高大的绿林,满地都是花草在飘扬。 风景绮丽,建筑也很奢华。 桃花的修行地要经过太虚峰的湖心阁,两人还未行近,便远远的瞧见一位身着纱衣的女子倚着湖心阁的栏杆。 桃花原本放肆的有说有笑,见了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程静,那是我们太虚峰的峰主,宗门的琴首,卫琴姬,我的主人。” 程静表示明白。 两人放慢了步伐,待行至湖心阁,桃花带着程静施了一礼道:“主人,我回来了。” 卫锦瑟点了点头,一双妙目打量着程静:“你带了客人。” “嗯,这位是凉首座的爱徒程静。”桃花道。 程静深鞠一礼:“见过卫前辈。” 卫锦瑟眯起凤眸:“不必拘礼。” 却不发话让桃花去自由活动。 平日桃花带了客人来,卫锦瑟便会挥挥手让她们去做自己的事情。 三人僵持一会儿,桃花尴尬道:“主人,无事的话桃花便不打扰了。” 卫锦瑟这才说道:“且慢。” “主人还有何示下?” 卫锦瑟将手搭在栏杆上,却问程静道:“你师傅他,近来都在做什么。” “我师傅除了练剑,没做什么了,近日在宗门炼阵。” “那你师叔呢?” 程静抬眸看她,只见卫锦瑟面露酡颜,看上去就像微醺的美少妇。 程静道:“我许久未见我师叔了。”程静撒了谎,她前几天还在黑水河遇见银狐呢。 银狐的那个样子,真是说出去好劲爆呢,想想都有趣。 卫锦瑟眼中水光一闪而过:“他们没有总是在一起么?” 程静望着她道:“没有。” 卫锦瑟既感伤,又快乐的望了程静一眼,却是责备桃花道:“你看你,怎的来了客人还杵在我这儿许久,可以退下啦……” 桃花:“是。” 程静:“……” 桃花拉起程静便欢快的跑开,终于将湖心阁甩在了身后,程静试探的问:“桃花,你主人她……怎么像喜欢我师傅似的……” 桃花“嘘”了一声,却也红着脸说道:“我主人她,也是女人啊……你师傅在宗门,就像一轮明月,女孩子谁不想多看两眼……” 程静哂然一笑:“咱们宗门的女孩子可真是井底之蛙……” 桃花“呸”了一口:“有这么看不起自己师傅的么?” ------- 贪狼山在祭炼伏龙大阵,闭门禁行的时候,外界大陆上却是热闹非凡。 最热闹的是南北交界处的界河两端。 因这段时间祝融山的传闻,使得四面的宗门散人都往南边赶。 许多修士看准了商机,在沿河的各镇扎起了货摊,兜售各种符文丹药,连不懂修行的村民们,也腾出住所,打出了客栈招牌。 此时在一座正宗客栈的三楼雅间,剑雪衣寒正襟坐在窗前,朝窗外望着什么。 身边站着一位红衣少女,察言观色道:“师尊,你发现什么了么?” 剑雪衣寒摇摇头。 红衣少女嘟囔道:“真是的,成何体统,赵志坤忒也能开风气之先了,贪心夺宝,伤了自己的徒弟们不说,却还使得弟子间有样学样,失踪的十来位弟子想是见不着了……真是让师尊操碎了心。” 剑雪衣寒沉声道:“朱红,虽然赵护法有过,但那也是你前辈,不可直言名讳。” 朱红吐了吐舌头:“他凭什么,他不是被退去护法之位了么,我上尊天地,下敬师尊,他为老不尊,还误人子弟,有资格是我前辈?” 剑雪衣寒叹气道:“你还敢同我顶嘴。” 朱红见剑雪衣寒愁容不展,这才明白他是真的烦心了,心下不忍,也不敢言语招惹他了,连忙从桌上递过暖茶,小声的道:“师尊,我错了。” 剑雪衣寒并未接过,只是道:“拿我剑来。” 朱红一愣:“师尊,我知错了,你这是要打罚我了么?” 剑雪衣寒无奈道:“拿来,我看到赵护法了。” 朱红这才来了精神劲,抢到剑雪衣寒的剑匣边道:“可是你有三柄剑呢……我拿哪个?” 剑雪衣寒摇头,隔着二十尺的距离,一扬手,利剑“轻侯”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剑雪衣寒将窗户拉开到底,纵身便跃了出去。 朱红想要跟,却传来剑雪衣寒的声音:“你在这等我回来。” 朱红伸出半边身子探出窗口,只见剑雪衣寒追着一个方向,去的远了。 窗外淅淅沥沥还在下着雨,将朱红探出的身子都打湿了,她探了回来,无所谓一身湿漉,自顾自用手卷着垂在肩侧的发丝,自说自话:“也是哦,师尊的剑还在这儿,我得看着呢。” 说着坐在剑雪衣寒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学着剑雪衣寒的样子望向窗外,觉得还不够有趣,便举起刚才端给他的茶,一饮而尽,忽然“噗”的一声全吐了一地,道:“这茶真是我泡的?真是难喝,白瞎师傅种的花草了,我还每一种都摘了一点拿来调呢。”一边说,一边打开壶盖,将壶中茶水一气儿从窗户泼下去:“幸好师尊没喝到,不然定责怪我乱摘了。” ------- 剑雪衣寒一路追着赵志坤,在没有将他一举擒下的机会下,他不想冒然打草惊蛇。 说也气人,赵志坤那日带着徒弟们偷摸着到祝融山夺府,后来折翼而回,也算安分了一段时日。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被他的弟子们走漏了风声。太虚门主知道后,不但去了他的护法地位,还要将他关在后山囚地受罚,赵志坤哪肯束手就擒,当即打伤了送押修士,逃出太虚山。 剑雪衣寒是受了门主的示下,特地捉拿他回去。 两人一明一暗追了很远,赵志坤到了一座城外放缓了速度。 但见那座城有着很高的城池,在城门边还有守卫看守,那些守卫身上散发着法力波动,皆是修行之人。 原来这座城叫做“苏城”,不是普通城池,是整个大陆最大的修真家族。 这个家族跟别的宗门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在一个“纯”字。苏城,除了客卿和仆人之外,只容纳苏姓族人,就是连族中婚娶,正室也必须是苏姓的。 据说苏城的修士,最大的优点是心齐,缺点呢,据说是大多数在慧根上偏傻,传闻是因为近亲结合的缘由。 赵志坤驻足在城外的一个茶摊上,要了一盏茶,四下环顾之后,捏出一枚传音符,低言片刻,便将它放飞出去。 剑雪衣寒纳罕着,他在这儿联系谁,等待谁呢? 太虚山跟苏城相隔千山,赵志坤也不是喜好云游之人,在苏城难道还有朋友呢? 剑雪衣寒隐在暗处紧盯着赵志坤,直到在赵志坤的对面,坐下了一人。 第192章 虚幻·十七 程静的心里还是有一点意难平的。 当回到宗门之后, 符水云整个人都有一些神思不属。 因为符水云还是喜欢跟萧丞在宗门之外游历的那段时光,虽然符水云现在的境界也已经在外出的那段时间有所提高了,但是符水云的心性却仿佛还在当时。 程静那边水深火热, 却说陆秋这边, 也是不能让陆秋安静下来了。 天已经黑了, 陆秋还是没有走出那片乱草萋萋的幽谷。 荒野的夜, 不仅湿冷,还刮着呼啸的风, 时不时还会窜出些蓝幽幽的鬼火,陆秋吓得哭了,孤独、恐惧几乎吞噬了她的所有意识,任何一阵轻微的风吹草动,她都能当成宗门的人。但是哭了一阵, 便意识到,这条路只能走下去, 不能回头了。 就在昨天的上午,她被逐出了宗门。这还不算最差的,倘若只是被逐下山去倒还好些,只可惜, 她的名字不但被清出了宗门名册, 还被列入了缉杀名单。 这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一只狐狸精所赐! 她越走越是伤心,索性在背包中摸出师兄给她的月弦扇,紧紧握在手中,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 这把折扇对陆秋意义非凡, 这曾是陆秋恩师君子峰玄烨的所持法宝, 当年君子峰玄烨以入门礼赠给了她。君子峰玄烨说,它可以用来护身, 陆秋仍然记得君子峰玄烨说话时温柔的表情,可是现下,除了手中的折扇,一切已是那样遥远了。 折扇在手,当年说要护着她的人,现在却在追杀她。 陆秋原本资质奇佳,是宗门大力扶持的弟子之一,直到宗主卫金泽带了一个义女进宗。宗主的义女原本只是一介散人妖修,无名无姓,一入门宗主便将其赐名银狐。 卫金泽不但为银狐赐了名姓,还收她成为关门弟子,在此之前,卫金泽一直只有一个亲传徒弟,就是自己的师兄君子峰玄烨。于是,银狐便成了君子峰玄烨的师妹、陆秋的师叔。 陆秋的倒霉日子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银狐师叔对陆秋来说,就是个天降煞星。从她进宗起,便对陆秋莫名的深恶痛绝,甚至多次想要暗下杀手,都被察言观色的陆秋提早逃开,幸免于难。银狐声称陆秋和她命格犯冲,跟她照了面不是运功走岔气,就是天劫遭雷劈,在宗主面前撒了几次娇,宗主竟然以“宗女尊体,不容冲撞”为由,将陆秋禁足在方寸之地,不容外出。 一开始陆秋不懂为什么一个金丹期的长辈会对她一个小弟子处处排挤,直到那天看到银狐向师兄表白,说想和师兄双修。陆秋一下便明白了,原来银狐是在清君侧。 陆秋以为到这种地步的自己已够倒霉了,可没想到,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就在昨天上午,陆秋在自己的方寸之地打坐运行小周天,银狐忽然御剑飞到她的上空,丢下一个东西便迅速离去。陆秋还没来得及捡起来,一群随之而来的高阶弟子便已匆忙将她围住,指着地上银狐丢下的袋子道:“看啊!果然在那里,谢小友啊,你当真糊涂!”说着,七手八脚的便将那袋子捡起来打开查看,顿时一阵药香弥漫在空中。 于是,陆秋坐着不动,却莫名其妙的被冠上偷丹小贼的名声。 原本即便是偷点丹药,也罪不至死,可是陆秋偏偏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那些丹药叫做合/欢丹…… 合/欢丹的效果是,增进双修者彼此行功时的修为。说白了,就是高阶催/情/药。 这厢,陆秋刚被发现偷了药,那厢,却传闻君子峰玄烨着了这药的道,好在他修为不浅,不至于晚节不保…… 陆秋就这样触犯了宗门大忌…… 其实漏洞百出好不好!稍微想想都能推敲出这是陷害!先不说她够不够能耐去宗门偷药,只说她那点微末修行,怎么可能在师兄眼皮子底下下药?其实明眼人,哪个看不出其中蹊跷,只不过谁会为了一个弟子跟宗女作对? 而她的师兄君子峰玄烨,连青红皂白都不区分,当即便将她在宗门除名!转在了缉杀榜上。 这才迫使陆秋此时在这片凄凉的荒原上发足狂奔。 这土地荒无人烟,怨气弥天,相传,每逢战乱灾荒,不幸惨死的人们便被抛弃在这里,这里阴气极重,聚集着无数游魂野鬼,所以,人们便称这里为“鸿蒙谷”。 陆秋就这样拼命的往前跑,可是已跑了很久,还是一回头就能看到身后那座君子峰,连绵纵横,气势磅礴,犹如隐在云雾中的巨龙,仿佛瞬间就能将自己吞掉。 忽然一阵风过,陆秋打了个喷嚏,就在这时,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她发起抖来,颤声问道:“什么人!” “是我。”身后是一个清冷的声音。 多么熟悉的声音,从前无数次因为这个声音而欣喜,振奋,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却只能让她感到恐惧,惊慌。 “师……师兄……”陆秋双腿一软,差一点坐在地上。 身后的人慢慢走上前来,挡在了陆秋的身前,在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寒眸却如同冬夜冰雪:“好徒儿,我的耐心到此为止了。” 陆秋紧紧抓着手上的扇子,心知逃不出君子峰玄烨手心,只能声泪俱下为自己辩解:“师兄!徒儿一向谨守本分,我是冤枉的,师兄,我一直都在您府上一隅勤奋修行,被禁足之后便无外出,我怎么会……” “傻徒弟,到现在你还在辩解这些么?”君子峰玄烨哂然一笑道:“为师该杀之人非你不可,你就当做,是师兄对不住你。” 陆秋胆小如鼠,十个胆子借给她,她也不敢去偷鸡摸狗,更何况下药? 银狐平日对君子峰玄烨那点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 他只是做出选择而已,陆秋一个卒子,在值当的时候顺势丢弃,也不可惜。 “师兄!以我的本事,根本做不到那些!是银狐师叔!是师叔啊!您去质问她!偷药的是她,下药的是她,她觊觎您,师兄,是师叔觊觎您啊……” 这一师一徒,在这荒凉的荒野上演绎着情仇悲剧,却让漂浮在周围的怨魂们看上了热闹。 鸿蒙谷往日什么都没,只有这些怨魂们到处晃荡,今日忽然有了人烟,漫山遍野的怨魂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凑了过来。 这些怨魂们都是无形之气,虽然一般人看不到它们,但它们却能看出彼此气机的大小,强弱,所以他们为了抢着围观生人,互相挤来挤去,好不热闹。 只有一缕魂魄的处境不同,因为压根没有任何一缕怨魂敢挤它,所以它的周围空落落的,十分清净。这一缕没有什么怨恨执念,只不过是生前修为太高,死后不愿就此步入轮回,以元神之能汇集不散,希望有一日还能重修形体,死灰复燃。 它一向鹤立鸡群,是鸿蒙谷怨魂界默认的王者。 此时,便有一缕好事的怨魂凑上前来,对这缕高级魂魄说道:“悲乎!为人师者,手刃其徒,无情无仁,至斯而已……忆吾生时,含冤含恨,及至百年身已死,恨不消,以气维神,不知其散……此情此景,黯然,神伤矣……” “说人话。” “我很同情那徒弟。” 其它的怨魂却附和道:“太久没新的怨魂来让我们欺负,我早已饥渴难耐,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高级魂魄没那么多废话要说,所以默然的飘离了它们。 那些低级怨魂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了这位老大的不快,顿时都不说话了。 “师兄……” “抱歉了。”君子峰玄烨祭出了一把长剑。 此时那缕高级魂魄离其它怨魂很远,她感觉那个欺负徒弟的渣师兄很是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君子峰玄烨么?它还没有身死道消的时候,也算是君子峰玄烨的一位故人,阔别着阴阳生灭和近百年不曾相逢的时光,没想到此刻竟然以一缕虚影同他相遇。 不过,君子峰玄烨是君子峰首座长老,鸿蒙谷是君子峰的地界,在这儿见到他,倒也不奇怪。 这魂魄活着的时候是个化神期的大能女修,名叫姑苏蓝英。那时候整个琅华大陆,有名可考的,在排行榜上的化神大能只有两位,他们站在修真界顶端,翻云覆雨,好不威风。但排行榜上,却没有姑苏蓝英的名字,不是她天性低调,而是她从跟着师兄修行以来,一直被强行雪藏在深山秘境,根本没机会出入红尘,因此并不为世人所知。 直到师兄飞升去上界,她才有了出入红尘的自由。除了同/修朱红外,姑苏蓝英所认识的第一个同伴,就是君子峰玄烨,他们也曾并肩作战,江湖同游过。 然而君子峰玄烨此人,行事狠辣,心思阴蛰,动不动一点小事灭人满门,连一只狗都不会放过,姑苏蓝英原本认为,他们只是道合志分,行事风格不同,虽对他有些成见,但并未置喙什么。 直到,君子峰玄烨杀掉她一手喂养的战宠黑狼王。 第193章 虚幻·十八 符水云一直都望着他, 他却不知道。 “你对面那片花田……那些盛放的黄草,都是我的弟子们种下的……虽然借用了此处宝地,但他们也付出了辛劳, 你看能不能, 让他们带回一点?” 真是老实人! ~~~~~~~ 道长带着小修士走出了“苍梧洞天”, 程静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外, 必须眼见着他们离去,她才安心。 刚出门外, 那道长忽然转身,程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反悔了? 却只见那位道长在门前放了一些灵石,笑道:“小友,贫道差点忘了表达歉意, 身上没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些灵石便作为报答, 多谢宝地给了这些弟子们一段愉快的修行时间,替我向尊师问好。” 这些真的不够给程静塞牙缝,这道长是真的穷!…… 程静对着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起来:“不愧是太虚门的人, 果然高风亮节, 只是……我师叔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以财色来衡量,我虽年幼, 却不想成为利来利往的俗人……” 程静蹲下身捧起那丁点儿灵石, 掷了出去。 那些小修士们各个义愤填膺的说道:“不知好歹!”然后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捡起了灵石。 那道长却兴致盎然道:“那么你……” “就当做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道长大笑道:“好,就当我, 欠你一个人情,在下剑雪衣寒,在太虚门可以找到我。” 程静心满意足!却忽然想到什么,朝着剑雪衣寒问:“喂,你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偷我的善法甘霖?” 剑雪衣寒愣了愣,“当初我的确为寻水源才路过此地,但我来时已寻到,所以,你们的善法甘霖,我虽知是珍宝,却未动分毫,请你放心。” 程静愣了愣,心道,真是个呆子。 虽说魔修和剑修向来势不两立,但这剑雪衣寒倒是个妙人,从第一眼见她起,便是端端的拿着正眼瞧她,还为避免伤及她特地收敛了太虚门特有的天罡剑气。交个这样的朋友,有益无害。 程静终于关上了门,在门外,小修士们纷纷询问他们的剑雪前辈,为什么要对一个小魔修低声下气,明明一剑可以送她上西天的呀!而剑雪衣寒却笑着说道:“人也好,魔也好,天道恒在,清浊共存。” 只不过一句话,小修士们却炸开了锅: “剑雪前辈,你说的和我们师叔说的不一样呀!” “对呀对呀……我们师叔告诉我们的是,见到妖魔,有你没我!” “什么有你没我!是有我没你!” “管他什么,反正我们师叔说过,我们身为剑修,要对起手上青锋!欲修剑,先成剑心,若问剑心在何处?……恩……在何处呢?” “管他在何处,剑雪前辈,这些灵石你真的不要啦?真的送给我们啦?” “恩。” 程静关上法门,同红尘俗世划开了界线,便奔著书楼后面的莲花池而去。 走过七星台,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汩汩的水声,混合着随风传送而来的莲花香,使人心神舒畅。 这“苍梧洞天”清幽静谧,穹顶上是温柔的皓月和璀璨的星空,将“苍梧洞天”整个空间笼罩在夜色下。 “苍梧洞天”虽然没有白昼,却是个四季共存的奇妙之地。东有松柏落雪声,西有莲池水盈盈,南方深涧千里火,北面竹枝送香风。 程静所行而去的莲花池,正位于“苍梧洞天”以西。 远远的,她便望到了那片接天连地的莲池,它们仍然是肆意怒放的姿态,池水上氤氲的雾气使它们缭绕成依稀的水彩,夜色暗沉,它们的莲蕊却散发着熹微的光芒,将那方天地映照成灯火辉煌的热闹景象。 程静走进那片热闹,在池边坐了下去,水面上倒影着她陌生的影子,她一手支地,一手伸进水里将那影子搅碎,心道:“当年朱红正是这莲池中的一棵红莲,机缘下得道化形,纵然离开了莲池,可她的根仍在这,当同这莲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是。” 程静枕着自己的手臂望向天空,“看莲池现下的样子,朱红该是安好的,只是她在哪儿呢?” ~~~~~~~ 程静顺着熟悉的小路,沿着莲花池相反的方向走,绕过七星台,自西向东而去。 越往东走,脚下的绿意越淡,渐渐的,便成了满地枯黄,走着走着,连那枯黄的颜色也看不到了,满天满地,扑面而来的皆是簌簌的雪花,脚下都成了深深浅浅的积雪。 眼前除了裹着银装的松柏,便只剩下茫茫的苍白了,偶尔有一两只雪狐在雪松林间吱吱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欢迎程静回到这个地方。 程静抬头望着极东方向,那是一座独立的高峰,兀自屹立在东方飘摇的风雪之中,在高峰正对程静的方向,是一个千百米的断崖,断崖上是一座平坦的宽阔台子,上面立着一尊城门般高大的青铜鼎,她正是要去向那儿。 在这“苍梧洞天”之中,每个方向都有一座高台,像西边是七星台,东边便是眼前落雪峰上的铜鼎台,还有南方荒火渊上的祝融台,以及北面竹林中的青竹台,这些台子都有各自的妙用。 程静此去便是铜鼎台。 苍梧洞天的门禁被损,有点本事的想要进来不是难事,以程静现下能为,像几千年前的清凡一般,设下同样的阵法结界几乎不可能。 但她想要洗髓,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是最轻的后果。 程静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应急的门禁符阵。 符阵的名字叫做“七星隐匿”,这种符阵所需符文不多,只须七枚,但每一枚都是不同属性的三阶符文,需要在青铜鼎中运用秘法炼制材料。 在琅华界,符修者越来越少,第一符修师,是太虚门的客卿长老许欣媚,她是七品符修师,便无人能及。能画出三阶符文,在一般的宗门也算有点水平了,何况程静还不算是符修。 ~~~~~~~ 程静终于顺着山路走到了“铜鼎台”上,她气喘吁吁,腿脚吃力,干脆坐下来歇息片刻,她心道谢青青平时都是怎么修行的,即便是个普通人,也比她这身子耐劳呢。 因为要画符,她省着灵力步行,人累心更累。 程静走到铜鼎面前,只有铜鼎的一只脚高,这尊铜鼎共有三只脚,程静在铜鼎边转了一圈,用手在铜鼎的每只脚边各拍了一下,随即双手结印念念有词:“乾坤鼎立,天地挪移,秋池觐见,望开须弥。” 咒语一落,那青铜鼎“轰隆”一声在原地转了半圈,竟然在地上转出一个半圆形大坑,仔细一看,那个坑的形状和位置,和铜鼎脚下原本的太极图竟然是相吻合的,这么一转,仿佛将那个图形,从白色的阳面,转成了黑色的阴面。 看来那坑的存在不是被铜鼎一转之下转出来的,而是它早已存在,只不过被藏在铜鼎脚下的太极图石板之下。 程静一跃而下,其实更准确的说这是个山洞,这便是程静和清凡从前放置杂物的地方。 洞顶上是那个借以隐蔽的铜鼎,洞中做过简陋的修整,在洞壁上还用绿色的荧光绘着一些怪异的简笔画,整个山洞呈四方形,每个墙角的上方都用青铜的托板托举着一根蜡烛,这蜡烛不知材料,更不知烧了多少年岁。 蜡烛燃烧,一室温暖,景色如昔,睹物思人。 整齐的储物架靠墙立着,程静仿佛看到清凡正站在墙角的架子边,拉开抽屉对她说:“秋池,为师给你画了有趣的傀儡符,你说为师不陪你,你整日都很寂寞,为师性子就这样清净,也不知该当如何哄你开心,这些符文如果能让你不那么寂寥,为师每天都画给你好不好?” 年少的程静撇着嘴哼了一声,“会说话么?” “还未能说人话,但会像小动物一样发出声音。” “那多没劲,我不要!” 少年程静,只是喜欢师傅和她说话而已,但师傅大多时光,都在安静的打坐修行,像一座雕塑,像苍梧洞天的一棵树,像苍穹上那一轮皎洁冰凉的皓月,无声无息。 程静心神恍惚,她拉开那扇抽屉,轻轻拿出一枚符,捏在二指间,念动秘诀,只见符文从指间飘出,缓缓的落在地上,化成一缕烟雾,待烟雾散尽,耳边传来了哟哟鹿鸣之声,一只短脚的小鹿到程静膝盖那么高,一边小声的叫唤,一边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程静将所有的傀儡符都小心的收放在储物戒指,这才缓缓俯下身,摸了摸小鹿,对着虚空道了句:“好……” ~~~~~~~ 储物架上从前有过许多丹药符箓,低阶高阶的都有,高阶程静修行时候都用没了…… 现下储物架上剩下的都是一些低阶基本,洗髓丹不缺。 “洗髓丹”方面告成,只需要安安静静的服用和调息。 程静在室内翻箱倒柜,将炼制符阵的材料也勉强集齐了。 ~~~~~~~ 程静这才放眼去仔细注视脚下的土地,只见在道长的身后,在七星台的一边,真的有一片鲜嫩的黄草在随风摆荡。然而程静望向其他地方,却见到处都已荒芜了。曾经她和朱红也在这儿种满了黄草,可惜百年无人打理,早已都枯了。 第194章 虚幻·十九 在符水云带着萧丞一起回到了宗门之后, 符水云特别的失落。 这样的失落,仿佛是有来由的,却又仿佛是没有来由的, 一切还是因为当初在三千洲麓海上的缘起, 符水云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经历那样的事情, 符水云也不知道, 在当初那个大海之中的国度,竟然有着那样潜藏着的秘密。 但是, 那些秘密一旦被人们解开之后,却又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让人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 萧丞仿佛能够看出来符水云的心绪,一颗心就全然放在了符水云的身上,符水云不论去往什么地方, 萧丞总是能够快速地找到符水云的位置,去看一看符水云的心情。 但是萧丞不会将自己的这些心事说出来, 这么多年了,萧丞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对待符水云的方式。 符水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萧丞更清楚, 更了解了。 但是, 可惜的是,萧丞却并不因为这一点而感到沾沾自喜,或许,在萧丞的心里,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即便是萧丞在心里不想就这样那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 因为符水云不会按照萧丞的意思来,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符水云也就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她根本就是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在同时才会去用自己的余力照顾或者是顾及一下别的人。 符水云的这一个特点,根本就没有人任何人能够比萧丞还要了解。 当然,这样的符水云,对于萧丞来说还是有着极致的诱惑和吸引力。或许,即便是符水云没有了这样的魅力,但是在萧丞的心里,还是不会打任何的折扣,因为萧丞说过自己,生来仿佛就是为了遇见符水云的。 他们很快的,就迎来了宗门新的小比。 这一次的小比,仍然是比旋照期的,然而在这个时候,不论是符水云,还是对于萧丞来说,两个人都已经是旋照期的大圆满境界了,这样的境界在天剑门来说,本来就也不多。 虽然,这样的境界要是说少,也绝对不能够算少,但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说多也真的不能够算是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别的人,在天剑门能够这样快的达到旋照期的境界,在其他人的师尊角度,是一定特别的栽培这样的弟子的。 但是太虚峰仿佛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外,太虚峰的峰座钝剑道人,以前也有过看重符水云的时候,但是也不知道钝剑道人到底是一个怎样想的人,根本就不是特别的重视符水云,即便是符水云一路上升级这样的迅速,境界也是攀升的特别的快,但是在钝剑道人的眼睛里边看来,却仿佛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在天剑门其他峰脉的峰座,都已经看上了符水云,想要符水云去他们的峰脉做自己的弟子。 但是,天剑门却是也有着自己的规矩的,天剑门的弟子,在一个峰脉之后,是不可以重新去往其他的峰脉的,即便是其他的峰脉的峰座想要让那个弟子过去,即便是原先的那个峰脉的峰座,也能够同意,能够准许,但是,这样的事情在天剑门却是一点都不可能被支持的,因为天剑门的宗门宗主根本就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如果这样的事情是换在青云门,或者是其他的宗门那样的地方,说不好其他的宗门能够网开一面,很轻易的就同意了下来。 毕竟,如果真的是一个好的资质的弟子,那么,对于原来的峰脉的峰座来说,不能够被那个峰座好好的栽培的话,如果能够有其他的峰座青睐那个弟子,那个弟子是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发展的,而那个峰脉的峰座,也能够有自己的更多的乐趣,所以,这样的事情在其他的宗门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纠结的问题,都是可以直接的峰脉和峰脉之间,直接就通过峰脉的峰座可以直接交换或者是调度自己的弟子的。 但是这样的事情,放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却是不可以的。 天剑门在对待门规这样的事情上,是特别的严厉的,即便是这样的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在天剑门的话,却是都要严格的遵守着的。 或许,这正是因为天剑门是一个纯正的剑修的宗门,剑修的宗门都是特别的讲究纪律的严明的,当然,这样的纪律,遵守起来也是很有好处的,毕竟剑修的修士们,对于这一点的要求都是特别的高的,在这一方面上,也不仅限于天剑门是这样的,其实在很多其他的宗门里边,也是有这样的要求的,但是,这却不能够怪乎其他宗门的上级长老们迂腐,这实在是那些剑修宗门的人们培养出来的习惯。 当然,这样的习惯也就是一个宗门有剑修的修士们的时候,才会去遵守这样的法则,如果一个宗门里边,没有剑修的弟子的话,这样的法则根本就是不需要去遵守的,因为这样的法则,也就是对于剑修这样,需要加强剑修的自律的宗门,才有益处,对于其他的宗门的修士,特别是对于不是剑修们的修士们来说,特别的注重细节上的约束,对于一个修士的修行来说,也不是特别的被人们支持的事情。 剑修的修士们需要纪律的严格,当然是因为剑修这个修士,本来就是很特殊的,剑修的修士们,对于意识里是很看重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意志力,才能够让一个剑修的修士能够成熟起来,做一个能够一剑挑起半边江湖的剑修者,如果,一个剑修者,纪律就是很散漫的话,那么这个剑修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剑修者。 所以,如果是在天剑门,有这样的纪律那是一点都不需要奇怪的,相反,如果是其他的宗门有这样的纪律的话,那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那也不能够说明那个宗门就是大宗门,毕竟即便是青云宗这样的大宗门,也不是那样的,那只能够说,那些宗门是在模仿着天剑门的。 但是,也就是像是江湖上很多人们都说过的一句特别刷帅的话来说,那就是,虽然被人们山寨着,但是这样的山寨却从来都是比不上正版的,正是这样的道理了。 但是奇怪的是,这样的道理竟然还有很多人们不知道,以至于很多人们看见了跟天剑门一样的律法,还以为那个宗门就是在天剑门学习过的,也算是去了大宗门去取经过的小宗门或者是小世家,虽然这样抓细节的律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理解的事情,但是他们却能够懂他们的苦心,毕竟是大宗门的东西,在这些小修士们看来都是好的,所以,不论是大宗门的精华,还是一些糟粕,都是能够被他们模仿和学习的,他们不但不会觉的有任何的不妥,反而还引以为荣。 这样的,多见于三千洲麓的一些小世家,毕竟三千洲麓的那些世家或者是散修们,也都是指望着天剑门能够保护他们的,他们也不可能做出对天剑门不太好的事情来,这也就是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能够容人,如果真的是换到了其他的宗门,即便是能够允许他们学习和模仿,也不一定在心里会看的起他们。 但是天剑门,这个以修剑为主的宗门,却同时也是一个修剑心的宗门,所以天剑门从来都不会为难那些三千洲麓的小世家们,反而,是那些小世家如果真的有什么疑问,或者是还想在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学到一点什么的话,如果,他们的态度也不错,是真的抱着学习的态度,虚心的向天剑门请教的话,那些天剑门的老古董长老们甚至还是很欢迎,还特别的鼓励他们的。 当然,这一点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不是笑话,还被人们传成了一段佳话,说是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能够容人,能够容人的宗门,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看来,都是有一点仙气飘飘的,因为他们如果没有一点道行的话,也不可能能够做到这样大气的处事,所以,天剑门越是这样大气的话,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那些小宗门的眼睛里边看来,却是越好的。 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其实也不止是三千洲麓的小宗门或者是小世家喜欢向天剑门学习,有很多的小宗门世家,其实也都是在默默的关注着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天剑门呢,天剑门的一些长老,或者是泽城雪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有时候还特别好心的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其他散修的地方,给那些散修的剑修者们开堂布道,帮助他们讲课,这些全部都是免费的,帮助过很多在修真路上疑惑的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剑修散修们。 所以,这也是天剑门能够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上,即便是不是实力最强的,但是排行一直在高出不下的原因之一。 第195章 相伴·第一 旋照期的小比, 和筑基期的小比自然是不一样的。 当年符水云筑基期小比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去参与的,除了陆秋这样的朋友, 还没有萧丞的陪伴。 其实符水云的筑基期小比, 也是带着一点传奇色彩的。毕竟符水云在炼气期的时候, 就已经在炼气期的小比上筑基了。 所以, 在符水云筑基期小比的时候,宗门的许多关注着符水云的弟子们, 甚至还想让符水云在旋照期的小比上跟炼气期一样,有所进阶呢。 但是,在筑基期之后的符水云的修为,显然是比炼气期的时候要稳固很多,也不可能说出现炼气期那样的说筑基就筑基的情况了, 现在的符水云,对于自己的修为也算是能够做到收放自如的境地了。 所以, 像筑基期时候那种不能由符水云自己说了算的事情,其实基本上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旋照期的符水云,即便是真的要进阶的时候, 在进阶之前, 也是会有充分的准备,会知道自己进阶的时间,从而能够更好的去处理进阶的事宜。 其实,不论是在天剑门, 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 真的有经验的修士们,都是会自己算好自己进阶的时间, 然后会有宗门的亲友们给自己护法,在众人的护法之下进阶的,很少有一些由于顿悟而进阶的人了。 能够在顿悟里边进阶的修士们,一般也都是修行一开始的时候,那些比较懵懂的修士,当那些修士的心境忽然悟道了之后,他们便会进阶了。 但是,在修行了很久的修士们里边,却很少有真的能够顿悟的人了,因为修行就是这样的,在一开始的时候,进步是很快的,但是,越是到了修行的后边,境界越是比较的缓慢。 这一点其实也是很好理解的,不论怎么说,在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修士们也都是不能够真的随心所欲的,也或者说,在这个界域的修士们的智慧,还都是普遍处于凡俗之人的智慧,跟天生是神的那些人们的智慧显然还是不一样的。 在旋照期小比的这一天,天剑门广场上的弟子们基本上全部都到场了。 毕竟,在天剑门,旋照期以上的小比,可是不多见的,可以说,其他的小比都轮过几次,也不见能够召开一次旋照期的小比。 还好,这一个旋照期的小比,其实也就是宗门的随机挑选小比的时候挑选上的。 当然,也是提前给了旋照期的弟子们准备的时间的。 当符水云还有萧丞知道,他们要一起去参加旋照期的小比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是有一点高兴的。 萧丞高兴,是因为看见了符水云高兴。 萧丞怎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经炉火纯青了,他甚至能够根据符水云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够知道符水云到底是怎样想的。 其实符水云也是很开心,能够有这样的好师弟。 本来,符水云对于萧丞对自己的情愫,是根本就不知道的,但是在后来,萧丞还是那样对待符水云,也没有真的对符水云有过多的情绪的表白,但是,符水云就是看出来了萧丞对自己有了一点特殊的意思。 符水云心里也是有一点想笑的,毕竟,在符水云的心里,还是觉的萧丞就是自己的一个师弟而已,如果说一个小师弟,想要喜欢自己的师姐,这仿佛也是能够理解,也可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当然,符水云虽然知道萧丞是很喜欢自己的,但是在符水云的意识里,师弟对于师姐的喜欢,也就是弟弟对于姐姐的喜欢,根本就不是其他的东西可以替代的,也不是其他的男女之间的那些轻易可以替代的,所以,符水云还是不知道萧丞对于符水云的那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但是符水云也不太在意这些,她根本就不是特别的想要探究这些事情。 符水云也很高兴,旋照期的小比。 符水云的高兴和萧丞的高兴还是不一样的,萧丞这样的高兴是特别奇妙的,因为,对于萧丞来说,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开心而开心,而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在笑着,这样的心情,真的是一种特别好,也特别的奇妙的心情,所以,萧丞的乐趣,符水云是不知道的,但是符水云的乐趣,萧丞却是知道的。 但是有意思的是,符水云却以为自己也知道萧丞的快乐,更有意思的是,符水云竟然觉的,萧丞的快乐跟自己一样,都是因为对于这个旋照期的小比,在跃跃欲试呢。 反正,不论萧丞是怎样想的,当然,也不需要去论其他的修士是怎样想的,至少,对于符水云来说,符水云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在旋照期的小比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其他的修士们切磋啦。 要知道,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宗门弟子们在私底下的切磋,是需要上报宗门的,是要宗门同意了之后,他们才能够在擂台上切磋的,不可以在自己的弟子境,想切磋就切磋,所以,很多像符水云一样好战的弟子,对于这一次旋照期的小比的期待,根本就是没有语言能够表达的。 旋照期的弟子们,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小比了。 在小比的当天,这一次,仍然是由琼华仙子主持他们的比试,琼华仙子已经主持过太多次的比试了,琼华仙子本来是不属于天剑门的,因为天剑门在一开始的时候,基本上全部都是剑修,修士们根本就见不到阵修的踪影。 但是,一个大宗门却是不可能离开阵修的,因为他们要开启的一些秘境,或者是阻止的一些小比,全部都是要启动秘境或者是幻阵的,如果一个宗门没有秘境或者是幻阵这样的设备的话,那么这个宗门基本上每一次弟子们的试炼,都要在宗门的实地进行比拼了,这样的话,对于宗门的建设来说,基本是不现实的,不论怎么说,在宗门的时候,如果真的是有一些比试或者是弟子之间的试炼的话,基本上全部都是在幻阵或者是一些宗门特殊的秘境进行的。 当然,也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宗门,不屑于使用这些阵法,其实也不能全部这样说,还有一些宗门其实是真的请不起阵修。 所以,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阵修其实是很少的,虽然看上去,阵修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是很吃香的,但是阵修的修士们,是对于一个人的悟性和资质的要求是最高的,一个阵修的修士,虽然在那个人入门的时候,不算难,当然,不算难也不是就说不难,只是说,不算特别的难,这些难度跟天剑门的剑修们比起来,那就要容易多了。 但是这样的容易,对于一些特别普通的资质的修士们来说,却也是不容易达到的。、 所以,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虽然阵修的修士们有很多,一点都不稀缺,但是,这一点却是特别的有意思的,虽然,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低级的阵修的修士们还是有很多的,但是这根本就不能够代表,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真正能够达到水准的阵修们就会丰富了,事实上,不论是低阶的阵修们有多少,在高阶的阵修水平上,能够达到的阵修的修士还是特别的少的。 琼华仙子,在这一方面的确算是阵修的修士里边的大能了,即便是之前琼华仙子在自己原先的宗门犯了错,但是因为琼华仙子的好本事,宗门总之还是恋才能的,所以也根本就没有怎样处罚琼华仙子。 倒是琼华仙子自己,不想在之前的宗门待下去了,所以才跟着泽城雪来到了天剑门。 在天剑门,也是琼华仙子特别快乐的时光,琼华仙子心里,泽城雪真的是天上的月亮一样,让人心里都不想亵渎,但是,对于琼华仙子来说,能够在泽城雪的宗门,能够在有时候看一看泽城雪,也是一件能够让昂琼华仙子很开心的事情了。 虽然,琼华仙子的这样的心意,泽城雪是不知道的,泽城雪也不可能知道,因为琼华仙子根本就不会跟泽城雪说这样的心事,泽城雪那样的人,仿佛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人都是配不上的,所以,琼华仙子才不希望跟泽城雪坦白自己的心事。 可以说,从一些方面上来说,是琼华仙子不想影响泽城雪什么,泽城雪这样的人,真的像是洁白的雪花,特别的纯粹,琼华仙子甚至有时候,觉的自己都不能够配的上泽城雪,虽然,琼华仙子知道自己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而且自己的能力,其实也不在泽城雪之下,但是,在琼华仙子的心里,能够像泽城雪这样的人,却是很少的,在这个世界上,仿佛除了泽城雪之外,所有人都不能够做到泽城雪这样了,当然,琼华仙子,也觉的自己是做不到泽城雪这样的,不止是说天份。 第196章 相伴·第二 剑者联盟的事情, 已经过去了好久,在这么久的时间里,泽城雪其实也成长了不少。 和以往不同的是, 连天剑门的掌门大弟子泽城雪, 都参与了这一次小比的观礼。 泽城雪虽然也还在处理剑修联盟的事情, 但是当初名剑山庄的事情终于被剑修联盟的修士们做出了一个了解, 之后,泽城雪就有了自己的时间, 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也有一段时间,泽城雪都没有回来宗门看看了,正好,旋照期小比的这段时间,也是泽城雪回到宗门的时间, 其实,泽城雪这一次能够回来宗门, 自然也不是说泽城雪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回来的。 旋照期的小比,这一天弟子们早早地就到了宗门的广场上。 但是,这一次,泽城雪回来, 却不是每一个宗门的修士们都知道的。当然, 不论怎么说,泽城雪也都是宗门的掌门大师兄,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事情的话,都不可能有太多的人知道的, 而且他们在宗门也是有许许多多的权限的, 是普通的弟子们根本就不能够比的上的待遇,不论他们想要做什么事情, 只需要告诉自己的师尊就可以了,甚至是连自己的师尊都可以不告诉,直接想要来无影去无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天剑门的掌门大师兄回来了宗门这样看上去特别重要的事情,在天剑门的小弟子之间也还没有传开。 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是在泽城雪原本就待着的太虚峰,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首先风无涯是一个,不论怎么说,风无涯也算是太虚峰的第二把交椅了,自己的师尊整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整天弟子们都很难见到自己师尊一面的,别说是弟子境的普通小弟子,即便是在太虚峰的亲传弟子,也不是每个人想见到钝剑道人的时候就能够看见他的。 说实话钝剑道人作为太虚峰的首座,真的是没有什么责任心好说的,责任心这样的东西,在钝剑道人这里好不如一个笑话,即便是一个笑话,在弟子们的心里也是能够激起一点涟漪的,但是钝剑道人,弟子们想念钝剑道人,想要在钝剑道人那里学习到一点什么的时候,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因为钝剑道人仿佛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的那些弟子,钝剑道人收来的那些弟子们,大多时候也都是泽城雪或者是风无涯在教育和指导。 那些其他的亲传弟子,虽然在普通弟子的面前也有教导他们的资格,但是像是忘言和江海这样的水平,他们根本自己都没有在修行大道面前摸索出来什么属于自己的技巧,更不要说去教育别人了,风无涯还不想让他们去误人子弟呢。 这一次,在太虚峰,泽城雪回来的时候虽然也想要告诉自己的师尊钝剑道人的,但是奈何连泽城雪这样的人都找不到自己的师尊,所以,根本也就没有人知道现在的钝剑道人到底是在哪里了。 泽城雪找不到钝剑道人,自然是不能够跟钝剑道人说自己已经回来了的事情的,所以,这件事情,出于钝剑道人自己的原因,却是找不到他,也不能够将这件事情告诉钝剑道人的了。 卓俊也不知道泽城雪已经回来了,在天剑门不但是弟子们,甚至是天剑门的长老们,有很多其实也不知道泽城雪已经回来的消息。 这一天,人们早早地已经到达了天剑门的广场。 所有的阵法,和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琼华仙子送弟子们进去幻境试炼里边去小比。 但是,奇怪的是,琼华仙子本来已经在阵法里送弟子们入阵了,但是她朝着云台上望了一眼,整个人却忽然愣住了。 琼华仙子几乎是愣在了原地,都忘记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她就这样隔着云海,呆呆地望着泽城雪。 泽城雪也望着她。 那是泽城雪刚刚来到云台上,还没有坐下来,就看见了琼华仙子了。但是泽城雪的心绪,显然不像琼华仙子的心虚一样多,泽城雪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朝着琼华仙子点了点头。 但是琼华仙子的心里,去已经波澜起伏了。 这样的波澜,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琼华仙子是一个内心极其安静的人,基本上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而有波澜,但是奇怪的是,琼华仙子这一次,心底的确生起了很难解释的波澜。 这几乎让琼华仙子的内心里边,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呼之欲出了。 “泽公子……” 远远地,琼华仙子小声地自言自语。 泽城雪这个时候已经转过了头去,跟长老们说话,已经没有在看琼华仙子了。 琼华仙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连忙调整了自己刚才奇怪的表情。重新将弟子们都送进阵法之中。 在送到符水云的时候,琼华仙子还特地对符水云笑了笑。 那当然了,符水云在琼华仙子的眼里,那可不是普通的弟子了,那是泽城雪的师妹,这一点不说,符水云还算是琼华仙子的半个徒弟。 当然,这也不能算,只能说,符水云是琼华仙子教育过的弟子,毕竟他们之间也不存在真正的师徒关系。 --- 此时在一座正宗客栈的三楼雅间,剑雪衣寒正襟坐在窗前,朝窗外望着什么。 身边站着一位红衣少女,察言观色道:“师尊,你发现什么了么?” 剑雪衣寒摇摇头。 红衣少女嘟囔道:“真是的,成何体统,赵志坤忒也能开风气之先了,贪心夺宝,伤了自己的徒弟们不说,却还使得弟子间有样学样,失踪的十来位弟子想是见不着了……真是让师尊操碎了心。” 剑雪衣寒沉声道:“朱红,虽然赵护法有过,但那也是你前辈,不可直言名讳。” 朱红吐了吐舌头:“他凭什么,他不是被退去护法之位了么,我上尊天地,下敬师尊,他为老不尊,还误人子弟,有资格是我前辈?” 剑雪衣寒叹气道:“你还敢同我顶嘴。” 朱红见剑雪衣寒愁容不展,这才明白他是真的烦心了,心下不忍,也不敢言语招惹他了,连忙从桌上递过暖茶,小声的道:“师尊,我错了。” 剑雪衣寒并未接过,只是道:“拿我剑来。” 朱红一愣:“师尊,我知错了,你这是要打罚我了么?” 剑雪衣寒无奈道:“拿来,我看到赵护法了。” 朱红这才来了精神劲,抢到剑雪衣寒的剑匣边道:“可是你有三柄剑呢……我拿哪个?” 剑雪衣寒摇头,隔着二十尺的距离,一扬手,利剑“轻侯”直接飞到了他的手上。剑雪衣寒将窗户拉开到底,纵身便跃了出去。 朱红想要跟,却传来剑雪衣寒的声音:“你在这等我回来。” 朱红伸出半边身子探出窗口,只见剑雪衣寒追着一个方向,去的远了。 窗外淅淅沥沥还在下着雨,将朱红探出的身子都打湿了,她探了回来,无所谓一身湿漉,自顾自用手卷着垂在肩侧的发丝,自说自话:“也是哦,师尊的剑还在这儿,我得看着呢。” 说着坐在剑雪衣寒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学着剑雪衣寒的样子望向窗外,觉得还不够有趣,便举起刚才端给他的茶,一饮而尽,忽然“噗”的一声全吐了一地,道:“这茶真是我泡的?真是难喝,白瞎师傅种的花草了,我还每一种都摘了一点拿来调呢。”一边说,一边打开壶盖,将壶中茶水一气儿从窗户泼下去:“幸好师尊没喝到,不然定责怪我乱摘了。” ------- 剑雪衣寒一路追着赵志坤,在没有将他一举擒下的机会下,他不想冒然打草惊蛇。 说也气人,赵志坤那日带着徒弟们偷摸着到祝融山夺府,后来折翼而回,也算安分了一段时日。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被他的弟子们走漏了风声。太虚门主知道后,不但去了他的护法地位,还要将他关在后山囚地受罚,赵志坤哪肯束手就擒,当即打伤了送押修士,逃出太虚山。 剑雪衣寒是受了门主的示下,特地捉拿他回去。 两人一明一暗追了很远,赵志坤到了一座城外放缓了速度。 但见那座城有着很高的城池,在城门边还有守卫看守,那些守卫身上散发着法力波动,皆是修行之人。 原来这座城叫做“苏城”,不是普通城池,是整个大陆最大的修真家族。 这个家族跟别的宗门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在一个“纯”字。苏城,除了客卿和仆人之外,只容纳苏姓族人,就是连族中婚娶,正室也必须是苏姓的。 据说苏城的修士,最大的优点是心齐,缺点呢,据说是大多数在慧根上偏傻,传闻是因为近亲结合的缘由。 赵志坤驻足在城外的一个茶摊上,要了一盏茶,四下环顾之后,捏出一枚传音符,低言片刻,便将它放飞出去。 剑雪衣寒纳罕着,他在这儿联系谁,等待谁呢? 第197章 相伴·第三 天剑门试炼广场上, 琼华仙子站在高台,衣襟飘舞,两弯眉浑如刷漆。俯瞰着台下诸多试炼弟子, 双眸中闪现精光。 虽然主持过很多次试炼会比, 但是当她站在这里, 看着台下那些信心满满, 满怀激情的子弟,内心总是有种莫名的悸动。 “咳咳!” 琼华仙子轻咳, 声音虽然不大,却在整个试炼广场当中飘荡,传进每一个人耳中。 霎时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均抬头看着琼华仙子。 琼华仙子一扫众人, 朗声喝道: “今日试比,自诸多弟子当中, 则其良者,为门户之砥柱,上承师恩,以耀门楣, 下且为师表, 率众之徒之同行,凡试炼三甲者,可获嘉奖。” “试比规则,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 我也不再赘述。” “天剑门, 玄照期弟子试炼小比,开始!” 音落, 一股强悍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琼华仙子手中掐诀,顿时,广场地面上一道道阵纹亮起。 符云水望着阵法启动时出现的阵纹,一股晦涩的感觉在空中环荡,阵中的符文仿佛蕴含着眸中天道至理。 突然,符云水感觉到一阵眩晕,连忙将目光一开,心中不禁不禁感慨,阵修一图,是在太过玄奥,非先天资质逆天者不可学,不然穷其一生也难有所建树。 琼华仙子无论是修为还是在阵法的造诣,当今世上,寥寥无几。 这时,突然一道凛冽的目光射向符云水。 符云水感知到后,顺着目光望去。 只见在人群中,一人正看向自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在这丝嘲讽中,符云水还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是她?” 符云水看清那人后,低声暗吋。 “杨枝。”符云水心中冷道:“呵呵,怎么?想借着试炼这次机会杀我么?” 试炼场景并非纯是幻境,而是利用阵法,将人传送至秘境当中,期间也存在着一些奇骏之地,遇难之人不在少数。 也有人趁此时机,在秘境当中暗下黑手。 感受到符云水与刚刚不同,萧丞开口问道:“师姐,怎么了?” “没事!” 一个杨枝,符云水还没放在心上。 看着杨枝嘴角上扬,符云水嘴角也摸出一丝弧度。 “这次的试炼,看来会很有意思。” 随着琼华仙子法决一凝,整个试炼秘境的阵法完全启动,地上的阵纹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形成巨大霞光旋涡与地面上的阵纹相连。 望着这陡然出现的惊人一幕,所有人无不震惊,瞠目结舌。 “此次试炼,秘境当中,也长着不少灵草灵淬,一来危险并存,二来也是看机缘。” 闻言,所有人皆摩拳擦掌,一脸的跃跃欲试。 “一会进入秘境中后,我们会被分散开来,到时候保护好自己。”符云水对萧丞说道。 萧丞看了眼符云水,眼神中那种激动兴奋的神情尚未消退,“我去找你。” 符云水笑了笑,道:“秘境地广无垠,你去哪里找我。” 看着前方的人逐渐进入灵阵中后被传送而走,符云水起身而去,回头冲萧丞嫣然一笑,道:“保护好自己,小师弟。” 音落,转身离去。 望着符云水的背影,萧丞不禁呆了一呆,回想起刚刚符云水的一笑,茭白的脸庞不禁泛起的红润。 若不是一旁的催促,恐怕萧丞还在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符云水径直来到传送阵前,毅然决然的踏入阵法当中。 此时,大殿当中,端坐着几名门内高层,通过阵镜,观望着试炼广场的一切。 【师父斟酌:这里大概一百字左右,各位高层对此次试炼排名的一个预估,众人对于符云水皆看不好,唯独有人例外】 话说符云水进入阵中后,感觉眼前景色一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森林当中,这里的空气完全被灵气所充斥。 符云水一脸震惊的神色,与以往的试炼秘境不同,这里的灵气实在是太浓郁了,并且十分精纯,在这里修炼,几乎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符云水可以肯定,在这里修理,速度绝对会是外面的百倍。 但是,符云水强忍着坐下来修炼的冲动,强大的灵识四散开来,将附近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帘。 符云水深知,但凡灵气充裕之地,定有天材地宝之类的灵淬。而往往这些灵粹附近,会有危险。 而此时这里,灵气如此充沛,仿佛是洪流骇浪一般,蕴含的风险,可见一斑。 符云水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当她走过半晌,一颗巨大无比的参天古树,骤然出现在眼前。 这颗古树直冲云霄,树身上缠绕着一条朱红色的藤蔓,宛如树身上的血管脉络一般,隔着很远的距离,符云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条藤蔓上,散发着惊人的灵气。 “这到底是什么天材地宝,居然蕴含这么浓郁的灵气?” 符云水内心无比的震惊,脸上也流露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顺着藤蔓,符云水目光一扫,顿时,两枚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果子,通体丹红;果子朱红色的露珠镶嵌在上面,让人看一眼,便垂涎欲滴。 同时,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便是萦绕在符云水的鼻间。 符云水讷讷道:“那个是?” “玲珑丹果?” 突然,一个词汇在符云水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这是玲珑丹果?”符云水猛然间失声叫道。 “没想到这里竟然会长有玲珑丹果,真是奇迹啊。”符云水不可思议的说道。 也难怪符云水有些失态。 这个玲珑丹果可谓不是一般的灵粹,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古籍玉简内,对它的评价是天地圣果。 在诸多天地灵粹中,它的功效可谓是逆天般的存在。 众所周知,修行一途万分艰难,又有境界之分,而突破境界,是每一个修士千辛万苦所追求的。 但是,随着修为提升,境界越来越高,突破也相继越来越难,世间又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止步于突破这一关卡。 而这枚玲珑丹果,之所以称之为逆天圣果,就是因为,它可以辅助突破境界,这种辅助是随着境界越高,功效越大!! 这还只是它功效之一,它还兼具着重塑经脉、灵气浓缩提纯、剔除修炼顽疾等等让人梦寐以求的功效。 符云水内心深处也是狠狠的震惊了一把,道:“这枚玲珑丹果是炼制玲珑宝丹的主要材料,即便如此,若是拿出去,也会被诸多大能所垂涎。” 要知道,这种逆天的东西,绝对会引起疯狂抢夺,甚至是一般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进入眼睛的大能修士,为了这玲珑丹果,绝对可以让他们丢掉脸面,用武力夺取。 这一切,足以证明了玲珑丹果的重要性和罕见程度。 此时,符云水的心思,完全被玲珑丹果所吸引而住。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机缘,即便未得三甲,也不枉此次试炼了。”符云水心中笑道。 符云水小心翼翼的向那株玲珑丹走去,离得进了,符云水便发现,这株藤蔓虽然缠绕参天古树,长得葱葱郁郁,茂密一次异常,但是也只有一共两枚玲珑丹果而已。 “可惜。”符云水有些惋惜,不过转瞬便释然了,不禁苦笑摇了摇头,这种逆天的东西,能有一枚已经福缘深泽了,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运,竟然一下得到两枚。 符云水伸手,小心翼翼的向一枚玲珑丹果伸去。 当她的手碰到玲珑丹果的瞬间,那原本静止的玲珑丹果,仿佛收到牵引一般,果内的灵气如同一条条溪流,顺着符云水的手指,径直进入体内。 在这些灵气的补寄之下,符云水感觉到体内的灵气疯狂的涨了起来,体内的经脉也随着灵气的涌入而感觉到一丝丝痛感。 此时的符云水,心中大骇。 若任凭这股精纯的灵气进入体内,自己若不加以引导或者终止,那么凭借自己目前的修为来说,很难承受得住。 最终,极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但是,现在符云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任凭灵气涌入体内,在经脉中四处乱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巨大的疼痛搅彻心扉,符云水周身通红,额头上滴落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 就在符云水难以忍受,即将晕厥过去时,四周的天地间灵气也被吸引了过来。 嗡! 突然,天地间一阵悸动,无法言语的隐晦波动荡漾开来,一股强大的气势猛地从符云水身上爆射而出。 同时,符云水倒飞而出,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落地之后,符云水根本无暇顾及嘴角鲜血,立马盘膝而坐,疏导体内的灵气。 “没想到体内的灵气居然提纯了。” 内视之下,符云水发现,原本经脉中的灵气,此时在玲珑丹果的药力下,开始凝聚压缩,虽然体内灵气减少,但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灵气的纯度,比以往强出数倍不止。 这意味着,自己以后在突破境界时,会更加的容易。 见此,符云水心中甚是欢喜。 不止如此,玲珑丹果的药力才用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剩下的药力开始向肌肤骨骼上渗透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符云水身上肌肤的颜色也逐渐恢复,甚至肌肤娇嫩更胜从前。 符云水目前的修为已经达到【境界】程度,虽然没有直接提升境界,但是目前体内灵气的精纯程度,在同境界当中,实为罕见。 嗡! 盘膝而坐的符云水突然间身形一颤,同时精神一震,睁开双眸,发现自己的灵识和感知能力,也提高了一个档次。 看着藤蔓上最后一颗玲珑丹果,符云水走上前,这次她没有鲁莽,而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玉制的丹瓶。 第198章 相伴·第四 能够在顿悟里边进阶的修士们, 一般也都是修行一开始的时候,那些比较懵懂的修士,当那些修士的心境忽然悟道了之后, 他们便会进阶了。 全部都是靠个人悟性的事情, 这个道理, 所有的修士都懂。 当年符水云筑基期小比的时候, 还是一个人去参与的,除了陆秋这样的朋友, 还没有萧丞的陪伴。 其实符水云的筑基期小比,也是带着一点传奇色彩的。毕竟符水云在炼气期的时候,就已经在炼气期的小比上筑基了。 所以,在符水云筑基期小比的时候,宗门的许多关注着符水云的弟子们, 甚至还想让符水云在旋照期的小比上跟炼气期一样,有所进阶呢。 但是, 在筑基期之后的符水云的修为,显然是比炼气期的时候要稳固很多,也不可能说出现炼气期那样的说筑基就筑基的情况了,现在的符水云, 对于自己的修为也算是能够做到收放自如的境地了。 所以, 像筑基期时候那种不能由符水云自己说了算的事情,其实基本上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旋照期的符水云,即便是真的要进阶的时候, 在进阶之前, 也是会有充分的准备,会知道自己进阶的时间, 从而能够更好的去处理进阶的事宜。 其实,不论是在天剑门,还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真的有经验的修士们,都是会自己算好自己进阶的时间,然后会有宗门的亲友们给自己护法,在众人的护法之下进阶的,很少有一些由于顿悟而进阶的人了。 但是,在修行了很久的修士们里边,却很少有真的能够顿悟的人了,因为修行就是这样的,在一开始的时候,进步是很快的,但是,越是到了修行的后边,境界越是比较的缓慢。 这一点其实也是很好理解的,不论怎么说,在这个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修士们也都是不能够真的随心所欲的,也或者说,在这个界域的修士们的智慧,还都是普遍处于凡俗之人的智慧,跟天生是神的那些人们的智慧显然还是不一样的。 在旋照期小比的这一天,天剑门广场上的弟子们基本上全部都到场了。 毕竟,在天剑门,旋照期以上的小比,可是不多见的,可以说,其他的小比都轮过几次,也不见能够召开一次旋照期的小比。 还好,这一个旋照期的小比,其实也就是宗门的随机挑选小比的时候挑选上的。 当然,也是提前给了旋照期的弟子们准备的时间的。 当符水云还有萧丞知道,他们要一起去参加旋照期的小比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是有一点高兴的。 萧丞高兴,是因为看见了符水云高兴。 萧丞怎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经炉火纯青了,他甚至能够根据符水云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够知道符水云到底是怎样想的。 其实符水云也是很开心,能够有这样的好师弟。 本来,符水云对于萧丞对自己的情愫,是根本就不知道的,但是在后来,萧丞还是那样对待符水云,也没有真的对符水云有过多的情绪的表白,但是,符水云就是看出来了萧丞对自己有了一点特殊的意思。 符水云心里也是有一点想笑的,毕竟,在符水云的心里,还是觉的萧丞就是自己的一个师弟而已,如果说一个小师弟,想要喜欢自己的师姐,这仿佛也是能够理解,也可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当然,符水云虽然知道萧丞是很喜欢自己的,但是在符水云的意识里,师弟对于师姐的喜欢,也就是弟弟对于姐姐的喜欢,根本就不是其他的东西可以替代的,也不是其他的男女之间的那些轻易可以替代的,所以,符水云还是不知道萧丞对于符水云的那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但是符水云也不太在意这些,她根本就不是特别的想要探究这些事情。 符水云也很高兴,旋照期的小比。 符水云的高兴和萧丞的高兴还是不一样的,萧丞这样的高兴是特别奇妙的,因为,对于萧丞来说,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开心而开心,而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在笑着,这样的心情,真的是一种特别好,也特别的奇妙的心情,所以,萧丞的乐趣,符水云是不知道的,但是符水云的乐趣,萧丞却是知道的。 但是有意思的是,符水云却以为自己也知道萧丞的快乐,更有意思的是,符水云竟然觉的,萧丞的快乐跟自己一样,都是因为对于这个旋照期的小比,在跃跃欲试呢。 反正,不论萧丞是怎样想的,当然,也不需要去论其他的修士是怎样想的,至少,对于符水云来说,符水云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在旋照期的小比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其他的修士们切磋啦。 要知道,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宗门弟子们在私底下的切磋,是需要上报宗门的,是要宗门同意了之后,他们才能够在擂台上切磋的,不可以在自己的弟子境,想切磋就切磋,所以,很多像符水云一样好战的弟子,对于这一次旋照期的小比的期待,根本就是没有语言能够表达的。 旋照期的弟子们,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小比了。 在小比的当天,这一次,仍然是由琼华仙子主持他们的比试,琼华仙子已经主持过太多次的比试了,琼华仙子本来是不属于天剑门的,因为天剑门在一开始的时候,基本上全部都是剑修,修士们根本就见不到阵修的踪影。 但是,一个大宗门却是不可能离开阵修的,因为他们要开启的一些秘境,或者是阻止的一些小比,全部都是要启动秘境或者是幻阵的,如果一个宗门没有秘境或者是幻阵这样的设备的话,那么这个宗门基本上每一次弟子们的试炼,都要在宗门的实地进行比拼了,这样的话,对于宗门的建设来说,基本是不现实的,不论怎么说,在宗门的时候,如果真的是有一些比试或者是弟子之间的试炼的话,基本上全部都是在幻阵或者是一些宗门特殊的秘境进行的。 当然,也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宗门,不屑于使用这些阵法,其实也不能全部这样说,还有一些宗门其实是真的请不起阵修。 所以,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阵修其实是很少的,虽然看上去,阵修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是很吃香的,但是阵修的修士们,是对于一个人的悟性和资质的要求是最高的,一个阵修的修士,虽然在那个人入门的时候,不算难,当然,不算难也不是就说不难,只是说,不算特别的难,这些难度跟天剑门的剑修们比起来,那就要容易多了。 但是这样的容易,对于一些特别普通的资质的修士们来说,却也是不容易达到的。、 所以,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虽然阵修的修士们有很多,一点都不稀缺,但是,这一点却是特别的有意思的,虽然,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低级的阵修的修士们还是有很多的,但是这根本就不能够代表,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真正能够达到水准的阵修们就会丰富了,事实上,不论是低阶的阵修们有多少,在高阶的阵修水平上,能够达到的阵修的修士还是特别的少的。 琼华仙子,在这一方面的确算是阵修的修士里边的大能了,即便是之前琼华仙子在自己原先的宗门犯了错,但是因为琼华仙子的好本事,宗门总之还是恋才能的,所以也根本就没有怎样处罚琼华仙子。 倒是琼华仙子自己,不想在之前的宗门待下去了,所以才跟着泽城雪来到了天剑门。 在天剑门,也是琼华仙子特别快乐的时光,琼华仙子心里,泽城雪真的是天上的月亮一样,让人心里都不想亵渎,但是,对于琼华仙子来说,能够在泽城雪的宗门,能够在有时候看一看泽城雪,也是一件能够让昂琼华仙子很开心的事情了。 虽然,琼华仙子的这样的心意,泽城雪是不知道的,泽城雪也不可能知道,因为琼华仙子根本就不会跟泽城雪说这样的心事,泽城雪那样的人,仿佛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人都是配不上的,所以,琼华仙子才不希望跟泽城雪坦白自己的心事。 可以说,从一些方面上来说,是琼华仙子不想影响泽城雪什么,泽城雪这样的人,真的像是洁白的雪花,特别的纯粹,琼华仙子甚至有时候,觉的自己都不能够配的上泽城雪,虽然,琼华仙子知道自己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而且自己的能力,其实也不在泽城雪之下,但是,在琼华仙子的心里,能够像泽城雪这样的人,却是很少的,在这个世界上,仿佛除了泽城雪之外,所有人都不能够做到泽城雪这样了,当然,琼华仙子,也觉的自己是做不到泽城雪这样的,不止是说天份。 第199章 相伴·第五 在符水云带着萧丞一起回到了宗门之后, 符水云特别的失落。 这样的失落,仿佛是有来由的,却又仿佛是没有来由的, 一切还是因为当初在三千洲麓海上的缘起, 符水云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经历那样的事情, 符水云也不知道, 在当初那个大海之中的国度,竟然有着那样潜藏着的秘密。 但是, 那些秘密一旦被人们解开之后,却又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让人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 萧丞仿佛能够看出来符水云的心绪,一颗心就全然放在了符水云的身上,符水云不论去往什么地方, 萧丞总是能够快速地找到符水云的位置,去看一看符水云的心情。 但是萧丞不会将自己的这些心事说出来, 这么多年了,萧丞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对待符水云的方式。 符水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萧丞更清楚, 更了解了。 但是, 可惜的是,萧丞却并不因为这一点而感到沾沾自喜,或许,在萧丞的心里,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即便是萧丞在心里不想就这样那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 因为符水云不会按照萧丞的意思来,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符水云也就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她根本就是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在同时才会去用自己的余力照顾或者是顾及一下别的人。 符水云的这一个特点,根本就没有人任何人能够比萧丞还要了解。 当然,这样的符水云,对于萧丞来说还是有着极致的诱惑和吸引力。或许,即便是符水云没有了这样的魅力,但是在萧丞的心里,还是不会打任何的折扣,因为萧丞说过自己,生来仿佛就是为了遇见符水云的。 他们很快的,就迎来了宗门新的小比。 这一次的小比,仍然是比旋照期的,然而在这个时候,不论是符水云,还是对于萧丞来说,两个人都已经是旋照期的大圆满境界了,这样的境界在天剑门来说,本来就也不多。 虽然,这样的境界要是说少,也绝对不能够算少,但是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说多也真的不能够算是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别的人,在天剑门能够这样快的达到旋照期的境界,在其他人的师尊角度,是一定特别的栽培这样的弟子的。 但是太虚峰仿佛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外,太虚峰的峰座钝剑道人,以前也有过看重符水云的时候,但是也不知道钝剑道人到底是一个怎样想的人,根本就不是特别的重视符水云,即便是符水云一路上升级这样的迅速,境界也是攀升的特别的快,但是在钝剑道人的眼睛里边看来,却仿佛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在天剑门其他峰脉的峰座,都已经看上了符水云,想要符水云去他们的峰脉做自己的弟子。 但是,天剑门却是也有着自己的规矩的,天剑门的弟子,在一个峰脉之后,是不可以重新去往其他的峰脉的,即便是其他的峰脉的峰座想要让那个弟子过去,即便是原先的那个峰脉的峰座,也能够同意,能够准许,但是,这样的事情在天剑门却是一点都不可能被支持的,因为天剑门的宗门宗主根本就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如果这样的事情是换在青云门,或者是其他的宗门那样的地方,说不好其他的宗门能够网开一面,很轻易的就同意了下来。 毕竟,如果真的是一个好的资质的弟子,那么,对于原来的峰脉的峰座来说,不能够被那个峰座好好的栽培的话,如果能够有其他的峰座青睐那个弟子,那个弟子是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发展的,而那个峰脉的峰座,也能够有自己的更多的乐趣,所以,这样的事情在其他的宗门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纠结的问题,都是可以直接的峰脉和峰脉之间,直接就通过峰脉的峰座可以直接交换或者是调度自己的弟子的。 但是这样的事情,放在天剑门这样的地方却是不可以的。 天剑门在对待门规这样的事情上,是特别的严厉的,即便是这样的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在天剑门的话,却是都要严格的遵守着的。 或许,这正是因为天剑门是一个纯正的剑修的宗门,剑修的宗门都是特别的讲究纪律的严明的,当然,这样的纪律,遵守起来也是很有好处的,毕竟剑修的修士们,对于这一点的要求都是特别的高的,在这一方面上,也不仅限于天剑门是这样的,其实在很多其他的宗门里边,也是有这样的要求的,但是,这却不能够怪乎其他宗门的上级长老们迂腐,这实在是那些剑修宗门的人们培养出来的习惯。 当然,这样的习惯也就是一个宗门有剑修的修士们的时候,才会去遵守这样的法则,如果一个宗门里边,没有剑修的弟子的话,这样的法则根本就是不需要去遵守的,因为这样的法则,也就是对于剑修这样,需要加强剑修的自律的宗门,才有益处,对于其他的宗门的修士,特别是对于不是剑修们的修士们来说,特别的注重细节上的约束,对于一个修士的修行来说,也不是特别的被人们支持的事情。 剑修的修士们需要纪律的严格,当然是因为剑修这个修士,本来就是很特殊的,剑修的修士们,对于意识里是很看重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意志力,才能够让一个剑修的修士能够成熟起来,做一个能够一剑挑起半边江湖的剑修者,如果,一个剑修者,纪律就是很散漫的话,那么这个剑修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剑修者。 所以,如果是在天剑门,有这样的纪律那是一点都不需要奇怪的,相反,如果是其他的宗门有这样的纪律的话,那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那也不能够说明那个宗门就是大宗门,毕竟即便是青云宗这样的大宗门,也不是那样的,那只能够说,那些宗门是在模仿着天剑门的。 但是,也就是像是江湖上很多人们都说过的一句特别刷帅的话来说,那就是,虽然被人们山寨着,但是这样的山寨却从来都是比不上正版的,正是这样的道理了。 但是奇怪的是,这样的道理竟然还有很多人们不知道,以至于很多人们看见了跟天剑门一样的律法,还以为那个宗门就是在天剑门学习过的,也算是去了大宗门去取经过的小宗门或者是小世家,虽然这样抓细节的律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理解的事情,但是他们却能够懂他们的苦心,毕竟是大宗门的东西,在这些小修士们看来都是好的,所以,不论是大宗门的精华,还是一些糟粕,都是能够被他们模仿和学习的,他们不但不会觉的有任何的不妥,反而还引以为荣。 这样的,多见于三千洲麓的一些小世家,毕竟三千洲麓的那些世家或者是散修们,也都是指望着天剑门能够保护他们的,他们也不可能做出对天剑门不太好的事情来,这也就是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能够容人,如果真的是换到了其他的宗门,即便是能够允许他们学习和模仿,也不一定在心里会看的起他们。 但是天剑门,这个以修剑为主的宗门,却同时也是一个修剑心的宗门,所以天剑门从来都不会为难那些三千洲麓的小世家们,反而,是那些小世家如果真的有什么疑问,或者是还想在天剑门这样的大宗门学到一点什么的话,如果,他们的态度也不错,是真的抱着学习的态度,虚心的向天剑门请教的话,那些天剑门的老古董长老们甚至还是很欢迎,还特别的鼓励他们的。 当然,这一点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不是笑话,还被人们传成了一段佳话,说是天剑门这样的地方,能够容人,能够容人的宗门,在玄同大陆修真界这样的地方看来,都是有一点仙气飘飘的,因为他们如果没有一点道行的话,也不可能能够做到这样大气的处事,所以,天剑门越是这样大气的话,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那些小宗门的眼睛里边看来,却是越好的。 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其实也不止是三千洲麓的小宗门或者是小世家喜欢向天剑门学习,有很多的小宗门世家,其实也都是在默默的关注着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天剑门呢,天剑门的一些长老,或者是泽城雪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有时候还特别好心的在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其他散修的地方,给那些散修的剑修者们开堂布道,帮助他们讲课,这些全部都是免费的,帮助过很多在修真路上疑惑的玄同大陆修真界的剑修散修们。 所以,这也是天剑门能够在玄同大陆修真界上,即便是不是实力最强的,但是排行一直在高出不下的原因之一。 第200章 相伴·第六 因为符水云的实战能力, 已经很出色了,再加上之前和萧丞在外游历过的时间,也都成为了符水云在这一次小比仍然能够获胜的资本。 所以这一次, 符水云的晋级是毫无疑问的。 萧丞也随着符水云一起进阶了, 萧丞一路亦步亦趋地追随, 虽然并没有让符水云对他有更特殊的感觉, 但是萧丞满足于当前的现状。 修行人有千万年的岁月,在这千万年的岁月里,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需要去追求一个答案,或者一个结果,能够在这千万年的岁月里,沉默地呆在符水云的身边,已经是萧丞最大的追求。 而萧丞也算是求仁得仁, 即便是以符水云师弟的身份待在符水云的身边,也已经是他想要守护着的唯一的温柔了。 当这这一次的小比结束之后, 符水云和萧丞拿着奖励而回。 而同样拿到了奖励的还有程静、陆秋。 还有——秦姬。 秦姬一路上,紧紧地追随着符水云的脚步,她的心里满怀着恨意,但是已经知道, 她现在不能拿符水云怎样, 点燃恨意需要极强的能力,显然,秦姬现在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是秦姬为了找符水云报仇还学习了黑巫术, 但是这些都不能够给予秦姬哪怕一丁点的提升自己信心的本钱。 只因为符水云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样的可怕却也不能够单纯的以一种固定的量去衡量,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无法衡量的。 但是让秦姬气氛的是, 不论秦姬怎样的努力,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比符水云落后那么一点,这一次也是,符水云拿了最高档的晋级奖励,但是秦姬虽然也是晋级了拿了奖励,但是拿的却是最低的。 秦姬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符水云,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符水云现在还是她的组长呢。 一行人,各自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但是,在广场上,此时还有两个人的影子。 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在云台上,泽城雪却仍然端坐着,泽城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看什么,在期待着什么,泽城雪只是在沉默地看着在广场上那个忙碌的影子。 琼华仙子还在收阵,设置出这样的阵法,损耗了琼华仙子很多的能力。 琼华仙子根本就没有想过,泽城雪还会在这,还会待在自己的身边。 当琼华仙子回过头,看见那高高在上的云台上,泽城雪回望向自己的影子,琼华仙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当时在想什么。 她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飞上云台,走到泽城雪的身边。 在一开始琼华仙子设置阵法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泽城雪能够这样的等待她,琼华仙子说不受宠若惊,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一个被自己想念了这样久的一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在这一刻,他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就属于她,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仿佛是发现了琼华仙子的注视,泽城雪从云台上缓缓地落下。 落在了琼华仙子的眼前,他没有御剑,泽城雪现在修为,早已经不需要御剑,就可以恣意地在这天地间穿梭了。 当他从云台上缓缓落下的时候,身后是茫茫的云海,和那些缭绕的雾岚,看在琼华仙子的眼睛里,仿佛是看见了一个正在下凡的谪仙,他一身白衣,孤据清高,却还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 琼华仙子的内心飞快地跳动着,但是她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呆。 很快地,琼华仙子内心叫嚣着的那些东西,便成为了她的一种本能,她飞快地朝着泽城雪跑了过去。 “公子……” “嗯。” 琼华仙子的声音是轻轻的,就是这样轻轻的声音,却还是落在了泽城雪的耳朵里。 泽城雪也往前走了两步,泽城雪这个人,仿佛从来都是很少话的,他的话本不多,但是在看着琼华仙子的时候,眼神里便却能够流露出来许多在其他人面前不能够被看见的东西,比如说,一种莫名的,难以难说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看在琼华仙子的眼睛里,却又让琼华仙子迟疑。 对于这种热情,琼华仙子实在是太期待了,但是,她喜欢从泽城雪身上发出的这一种温暖的光,但是却害怕被这样的光灼伤。 毕竟,琼华仙子是太久没有见过泽城雪了,基本上每一天在抚琴的时候,弹奏的都是泽城雪交给她的那个曲子。 对于一个一直一直在记忆里思念的人,琼华仙子不可能,也没有想过去主动招惹泽城雪,对他说什么话。 但是在这一刻,泽城雪却忽然对着琼华仙子说道:“琼华,我有些……” “嗯?” 琼华仙子以为,泽城雪是要像以往一样,说一些他在外边的见闻,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泽城雪却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琼华仙子以为泽城雪其实就是叫一叫她的时候,泽城雪忽然出声说道:“我有些想你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静止了,无声无息。 在天上,是云遮雾绕,在周围,其实还有一些小弟子们三三两两的走着,但是他们也不能够靠近这两个在宗门里边是大佬级别的人的。 在天剑门,弟子们可是都识时务的,不可能看见两个孤男寡女站在一起,还是自己的前辈们,还要上去打扰,那样的话就太没有眼力见了。 琼华仙子走到泽城雪的身边,泽城雪就那样带着盈盈的笑意望着她。 仿佛是穿透了时光,第一次望向她的时候一样,给了琼华仙子一种,时光回溯的感觉。 琼华仙子一下子就抱住了泽城雪。 泽城雪愣了愣,但是出奇地,泽城雪竟然也没有将琼华仙子拂开。 其实在抱住了泽城雪之后,琼华仙子整个人也是有一些诧异,因为在琼华仙子原本的意识里,也根本没有说想要去抱泽城雪的,但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就抱住了。 毫无缘由…… 或许,也是有着许多许多的缘由的,但是,这些都无法说清楚。 那只是在琼花仙子当时,心底的一种激烈的情绪,琼华仙子的手还抱在泽城雪的身上,但是,在琼华仙子的理智里边,却觉的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了。 琼华仙子有一点贪恋泽城雪的怀抱,但是也不会就这样抱着人家不放手。 琼华仙子就要放开手的时候,肩膀上忽然被泽城雪披上了泽城雪自己的外衣:“怎么了,是这里风太大了么?” 泽城雪温柔的话语传入琼华仙子的耳边。 琼华仙子原本想要松开的手,在这一刻竟然就落了下去。 琼华仙子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这太奇怪了,这在琼华仙子过往的好几百年时光里都是不曾有过的事情,所以,这一点是真的让琼华仙子太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了。 可是,当泽城雪给她披上外衣的时候,琼华仙子的心里,却是比披上了外衣还要温暖的。 琼华仙子的声音忽然就变的特别的轻柔:“泽公子……你,你在宗门之外,这样久的时间,可是忘了我了?” 泽城雪不知道琼华仙子为什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琼华仙子笑了笑:“我一直,一直都在想你啊……” 琼华仙子从前也不是一个轻易表达自己的人,或许,除了泽城雪,她能够在他的面前放下自己的防备,在其他人的面前,琼华仙子也都是一个很清高的形象,怎么可能跟人们说这样发自内心的话语呢。 泽城雪其实也是知道的,泽城雪对于琼华仙子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过了会儿,泽城雪忽然笑了笑,将琼华仙子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泽城雪光风霁月,他的怀抱里边,从来都没有抱过任何的一个人,但是,她抱住了琼华仙子。 琼华仙子简直是僵在泽城雪的怀里的,泽城雪这个人看上去虽然很孤高,但是在他的怀抱里边却特别的暖和。 琼华仙子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她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怎么会,我就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的。” “嗯……” 这样的承诺,在这一刻,给琼华仙子的根本不是一种实质,而是像一种梦一样的东西,琼华仙子直到这一刻,仿佛还深陷在梦里,根本就没有醒来。 她的理智想要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但是,却仿佛又不是,这所有的东西,不论是泽城雪的怀抱,还是泽城雪温柔的话语,都美的太不真实。 太让琼华仙子怀疑了,琼华仙子一直都没有妄想过泽城雪一丝一毫,她虽然心里的确对于泽城雪有高山仰止的情怀,和风花雪月的幻想,但是那一直都藏在她梦的深处,即便是平时的时候,也是不会拿出来肖想的。 但是在此刻,泽城雪的怀抱,却真的是太暖,太稳,让她的心里仿佛是吃了糖一样甜,琼华仙子就在心里想,如果这一刻是一个梦的话,那她就在这个快乐的梦里,岂不是也很好? 泽城雪仿佛看出了琼华仙子的心思,忽然低低一笑说:“琼华,以后可以跟在我身边么?” “什么?” “我说,以后,你可以跟在我的身边么,我的身边,缺了一个阵修。” 琼华仙子当即就连连点头答应。 对于泽城雪这样的人来说,他不可能说出我身边缺个你这样的话,他虽然说的特别隐晦,但是,琼华仙子却已经知道,泽城雪,是真的在对她表白。 在那一刻,琼华仙子直觉,漫天飞扬的风是那样的温柔了。 第201章 相伴·第七 当拿到奖励回到弟子境的时候, 符水云和萧丞却没有各自回到自己的洞府。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漫天的桃花瓣纷纷扬扬的飞舞着,飞舞在半空, 落在符水云和萧丞的肩膀上。 这样的时候, 总是让符水云内心有一种愉悦, 一种无关风月的愉悦。 即便符水云的愉悦其实也源自于萧丞, 符水云在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不是孤身一人。 符水云也没有想过自己要找一个伴,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谊,符水云也从来都没有向往过。 自从来到了天剑门以后,符水云仿佛就一心一意地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修行上,这样的专注力,使她在天剑门的进阶几乎是飞速的。 萧丞跟随在符水云的身边, 自然不能够比符水云差了去,如果萧丞跟不上符水云的脚步的话, 那么萧丞的存在将毫无意义,如果追不上符水云,两个人拉开了距离的话,那么符水云要去的很多地方, 萧丞便不能够进行陪伴了。 或许在萧丞的心里, 力量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即便是在世人的眼睛里,特别是这些修真者的眼睛里,力量是每个人最应该追求的东西。 对于萧丞来说,如果在他还没有遇见符水云之前, 或许符水云还能够单纯的追求力量带给她的乐趣, 但是萧丞毕竟是她同乡的弟弟,在符水云的心里, 除了需要追寻的力量之外,还多了一份责任。 这一份责任,却是让萧丞为之暗暗开心的。 此时,在桃花树下,在纷飞的月光之下,两个人相识一笑。 这一笑,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别的话,但是,在萧丞的心里,却是知道,这个笑容包含着的情谊。 “姐姐。” 在这样温柔的月色之下,沉默着的萧丞忽然说道。 符水云一直都很喜欢在月色之下打坐,此时,符水云刚打坐还没有入定,耳边就传来了萧丞的声音。 萧丞跟符水云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温吞的,彼此之间也都毫无忌惮,所以,萧丞能够在符水云入定的时候跟符水云说话,这样的事情换成是别人却是做不来的,首先萧丞不是能够跟每一个人都这样的讲话,或者说,萧丞不是跟谁都能够相处的来,也不是跟谁都可以像这样有兴趣跟他讲话。 符水云也是,对于符水云来说,这样的情愫却还是不一样的,跟萧丞是不一样的,萧丞对于符水云这样的自由之心,是因为即便是萧丞可以忽视掉自己的对于符水云安放在心底的情谊,但是不能够否认的是,符水云除了是自己喜欢的人之外,还是自己的姐姐,这一点,是连符水云都不能轻易否认的事情,所以,萧丞在符水云的面前,即便是以任何的一种身份,都是有资格被符水云特殊对待的。 符水云温和地望向萧丞:“嗯?” 萧丞道:“姐姐,此夜月色甚好,我们能不能偷懒一次,不修行?” “你不想修行?” “我不是不想修行,我是此刻不想修行。我很想像以前姐姐带我在三千洲麓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虽然也有去过一些秘境,即便是游历也都是为了修行,但是,在那个时候,我记着姐姐带我看风景。” “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姐姐,我想看风景。” “你想看风景,这有何难?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去哪看风景?” “我想……” “嗯?” “你想什么?” 符水云有意鼓励萧丞说出自己的心声,虽然符水云和萧丞平时的沟通也不能算多的,但是符水云还算是了解萧丞的,萧丞很多时候,不喜欢将自己真正的心声表达出来,萧丞也从来都不跟符水云提出一些什么要求。 不论是难以做到的要求还是很轻易就能够做到的要求,符水云其实一直都很想对萧丞好一点,即便是她知道,自己做这个姐姐也做的不错,但是,在实际上,却总是因为萧丞太懂事,她却很少对萧丞真正的做过什么。 所以,萧丞能够对符水云提出一些要求,即便是一些小小的要求,符水云都已经很开心,符水云可以帮助萧丞做所有萧丞想要去做的事情,不论是自己亲手去帮助他做,还是陪伴着他一起做,对于符水云来说,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想在这看风景,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在这里,风景很好。” 萧丞有一些期待地望着符水云,当符水云望住萧丞的时候,才发现在萧丞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漫天的星河璀璨,在萧丞的眼睛里是一个孩童一般的天真。 萧丞很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可以说,萧丞是一个早已经成熟沉稳的人了,或许,这样的天真懵懂,像是一个孩童一样的情愫,萧丞除了在符水云的面前展现过这样温和稚嫩的一面,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没有展现过了。 符水云望了望萧丞,然后才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才察觉到,原来她一直修行的地方,是这样的寂静,这样的好看,特别是皓月的清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让符水云都有点以为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幻境了。 符水云见过的风景那样多,照理说根本不会为了一点凡俗的景色而驻足观望,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符水云一直都在修炼的地方,在这里,有着符水云太多的记忆了,这些记忆,大多数都是和萧丞有关的。 看着这样平凡,但是却真的也很好看的风景,符水云的内心有一点波动,这样的波动其实也很少见,自从走上了修真之路以后,符水云大多数都是以理性的姿态来观看这个世界,很少有用自己的真情来洞悉这个世界。 不是因为符水云越是修炼,越是无情,事实上符水云修炼的也不是无情道。 只有修炼了无情道的人们,他们才不会被这个世界上的情谊绊住自己的脚步,但是,如果一个修士,他们没有修炼无情道,反而看上去跟修炼了无情道的人们一样无情的话,其实是他们最接近于一种悟道的状态。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大道也不是友情的,天道根本不存在人们之间的情谊,天道全部都是法则在制衡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 所以,符水云越是看上去用无情的理智来衡量这个世界,则越是说明了符水云的理性,和符水云真正的修行心境。 即便是萧丞,在这一点上也是自己都承认他不如符水云的。 萧丞没有符水云对于大道的这种见地,或许,一个真正的内心里有着温柔情谊的人是很难做到符水云这样的,也正是因为在符水云的心里,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或者是任何的人,都没有那种独自拥有的欲望,所以,符水云才能从心底比萧丞多了一分洒脱。 萧丞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多有事物,或者说是对于整个天剑门的所有的同门弟子之间,都没有特别身后的情谊,所以,萧丞在其他的人们的心里,也是一个特别接近于大道法则的一个人,但是,在符水云的面前,萧丞却不是这样的了。 或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对于大道的探寻都是不一样的。 符水云是一个样子,萧丞是一个样子,在天剑门,或者说,在整个玄同大陆修真界修行的所有的弟子们,或许都不是一个样子的。 此时此刻,符水云和萧丞两个人站在温柔的风里,两个人都在看风景,这是从前在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有过的浪漫的事情。 这对于符水云来说,只能说是一种放空自己思绪,去更接近大道的一种修行,但是对于萧丞来说,这一刻,却是让他特别珍惜的一刻。 看着符水云投入的样子萧丞也知道,符水云早已经将悟道的心,时时刻刻都带着,要不然,萧丞看风景是看风景,符水云看风景的时候,却是一种悟道呢? 但是,这样的符水云,却是让萧丞钦佩的,正是因为萧丞自己都做不到,所以,在萧丞的心里,对于符水云有一种对于强者的欣赏,还有一种对于弱者的呵护。 当然,这里的强和弱都是相对于不同的因素来说的,其实,一个人没有绝对的强悍,也没有绝对的弱小,这要看人们是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到那个人,和衡量那个人。 仿佛是察觉到萧丞在望着自己,符水云扭过头,去看萧丞的脸。 在月光下,萧丞的脸在月色里,看上去也十分的温柔。 对于修真的人来说,时间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像是凡俗的人们,将时间看的那样的重要,简直要朝夕相竞。 但是话虽如此,在漫漫时光的长河里,修士们却也不是真的面对时光会无聊,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有太多了,即便是他们在那段时间里,可以超脱凡俗,能够站在时间之外,但是其实上,即便是他们在凡人的眼睛里看来,拥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对于整个浩瀚的宇宙来说,那样的时间却是很少的。 这就好比,凡人们的百年,和修真者们的千年,在宇宙真正无止境的时光里,都是有一个尽头的。 凡人们之间,说修真者们有无尽的年岁,是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修真者们的尽头。 但是,修真者们自己却知道,在这漫漫的修真路途之中,只有不断的进阶,才能够真正的达到永无止境的境界,但是这岂是那样容易的? 花前月下,温柔的月色轻轻地荡漾着,在桃树林下,两个在时光里还算是少年的人,相视一笑。 虽然在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在其中,彼此的心声,却仿佛被彼此知道了一样。 萧丞很满足。 符水云也很快乐,这样的快乐,却不是那种特别让人的心神荡漾的快乐,也算是在时光深处的寂静欢喜。 这正是一个人最容易知足的快乐。 不论是萧丞,还是符水云,都知道,在修真的路途上,不论还有多遥远,但是,两个人的心却是很近的,这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上很多的关系。 即便是师姐和师弟,也没有萧丞和符水云的相视一笑更默契。 即便,是萧丞心心念念的恋人关系,也比不上,符水云灿然一笑,纯情自然。 萧丞就知道了,只要是跟符水云在一起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本来就是一种超然物外的,萧丞根本不会去想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了。 萧丞知道,符水云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只有这一点,不论以后的漫漫路途是怎样的,萧丞心底也只有一个念头。 此心安处,是我乡。 ----------- 却说小比结束之后,秦姬也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望着洞府里边的摆设,秦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她终于还是不如符水云的。 秦姬难以说清楚心底的情愫,其实,如果不是符水云和姐姐的深仇大恨,秦姬还真的有一点喜欢符水云。 这样的喜欢自然不是男女之间,或者是一种别样的喜欢了,也算是一种,就像是秦姬喜欢着自己的姐姐,对符水云的那种喜欢。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姬对符水云越来越欣赏了,但是秦姬的心里却知道,这样是不应该的。 在秦姬的心里,还是以为姐姐秦霜的离去,是跟符水云有说不清的关系的。 即便是后来秦姬看着从阁主那里弄来的影印符,也从影印符上看清楚了全部的过程,知道是自己的姐姐秦霜想要谋害符水云在先,而且,姐姐秦霜当时也不是因为符水云,符水云当时,也没有任何主动的攻击秦霜的举动。 倒是秦霜一直对符水云咄咄相逼。 这些后来秦姬都看见了,秦姬看在了眼里,也将这些不由自主地记在了心里,秦姬其实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她也是一个努力的人,一个上进的人,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像一个小人。 但是,秦姬现在就是像一个小人。 也或许,如果不是有符水云在天剑门的话,秦姬还是太虚峰第五十一组的组长,还拥有着在小组里边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资源。 但是,符水云来了,不论是哪方面来讲,秦姬仿佛都不如符水云这样的一个少女。 其实秦姬知道,自己的年纪要比符水云还要大上一些,但是,符水云的为人处世,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全部都比秦姬要高一个档次。 这些是秦姬连学习都不知道去哪里学习的,其实符水云也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自己这方面的天赋,符水云也全然都是依靠着自己的本能来应对的。 但是不一样的是,符水云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对自己有着一种天然的自信,这样的自信连符水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自信,秦姬是没有的,秦姬对于自己,不是很自信,别说是被符水云比下去,拿了她的组长之位之后,秦姬总是在心底觉的自己比不上符水云,即便是从前秦姬做组长的时候,或者是那个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崇拜秦姬的时候,秦姬也不觉的自己有多自信。 秦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自信不了,这就像是符水云不知道自己为何自信一样,秦姬却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自信。 所以,秦姬总是在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从前做出的决定,到底是该还是不该,很多事情,在秦姬的心里,也没有一个朋友能够跟她商量。 秦姬其实不是一个很能够自主的人,她跟符水云比起来,没有符水云的一往无前,也没有符水云的刚毅决断,她总是不断地在怀疑着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有做错的,秦姬是一个不喜欢出错的人,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容易出错。 所以,到现在,秦姬原本对符水云的那一点仇恨,在不断的怀疑自我的时候,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对是错,是该还是不该了。 其实在以前的时候,秦姬也不是没有机会去找符水云试一试自己的复仇办法的,但是,在对着符水云的时候,秦姬却提不起勇气去对符水云说什么,做什么了。 秦姬不懂自己的心思,所以一直的想一直的想。 也只能够在符水云的背后,在自己的心里设想找符水云复仇的画面,或许,也的确是秦姬自己的心里比较心虚,既然已经在心里认定了符水云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那如果要是将符水云当成仇人的话,仿佛也不是那样轻易能够做的到了。 秦姬默默地望着自己的洞府,陷入了思绪之中。 不知不觉,她竟然睡着,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里,秦姬看见了秦霜,看见了姐姐的样子。 秦姬已经很久很久的时间没有梦见过秦霜了,已经快要忘记了秦霜的样子。在梦中忽然见到了秦霜,秦姬竟然愣住了。 她竟然觉的,梦里的姐姐,有了一点陌生。 那样的情绪,太奇怪了,让秦姬无法捉摸。 醒来的时候,洞府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开始下雨了。 雨声仿佛一种遥远的呼唤,让秦姬心底许多陌生的情绪涌起,秦姬分不清,当时还是在梦境,还是说自己真的已经醒了。 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梦里的秦霜已经不在自己的面前了。 秦姬记着,秦霜在梦里的样子。 那是在一片枫树林里。 炙热的枫林,映着秦霜炙热的笑容,秦霜的笑容不算柔和,但是在秦姬的面前,却绝对可以说是温柔。 这样温情的笑容,在秦姬的记忆里,牵动着秦姬的思绪。 “姐姐。” 秦姬当时很开心的扑上去喊秦霜,秦姬有太多难以解释的思绪,还有那无穷无尽的想念。 秦霜望着秦姬,却没有走上前来。 秦霜只是低头微微笑着,望着秦姬朝着自己走去,然后伸出手来,像是秦姬小时候见过的无数次的那样,在秦姬的注视下,轻柔地将手搭上了秦姬的头顶。 用更温柔的力度,在秦姬的头顶缓缓地摸了摸。 “秦姬。” 原本看着秦霜的时候,秦姬还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梦境里,修真者们有着敏锐的洞悉能力,即便是在自己的梦里,大多时候也能够保持着一种相对清醒的状态。 但是在秦霜将手抚摸向秦姬的时候,秦姬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梦是幻,或者说,秦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清醒。 她愿意相信在梦里的这个秦霜,就是一个不同时空的真实的秦霜,要不然,这个梦,为何这样的逼真,这个梦里的姐姐,那样的笑容竟然和秦姬记忆里的一个样子呢? 秦霜微笑着看着秦姬,秦姬上前抱住了秦霜,像是在很多个梦里秦姬抱住了秦霜一样,只是,这一次,连秦姬自己都觉的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秦姬觉的,这个秦霜,真的像是自己的姐姐,来到了她的身边。 “姐姐。” “嗯。” “姐姐。” “我在。” “姐姐,我……” “我知道,我也想你。” 秦姬将秦霜紧紧地抱住,是那样的紧,仿佛连身边吹过的风都不许靠近秦霜,她想要将秦霜整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在这个天地间,唯独秦姬可以靠近自己的姐姐秦霜一样。 秦霜看着秦姬的样子微微地笑了,也任由秦姬抱着自己,她就轻轻地拍打着秦姬的后背,过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秦霜终于轻轻地将手放在秦姬的背后不动了。 秦姬只觉,秦霜的手是有温度的。 “姐姐……” 秦姬贪恋地嗅着从秦霜的身上传来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好闻的,很方向的味道。 那样的味道,让秦姬痴迷。 让秦姬那样的熟悉和依赖,因为那是自己的姐姐啊,是自己举世无双的姐姐。 但是,秦姬不愿意清醒,因为秦姬知道,自己清醒的话,这个梦就清醒了,姐姐不会出现在她清醒的时候,所以,秦姬愿意一直都沉睡在这个梦里。 秦姬还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姐姐秦霜,叫着秦霜。 秦霜轻轻地说道:“秦姬,你不要总是想着我,你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你有自己的大道,有自己的修行方向才对。” “嗯?” “你要有自己的修行方向,我的秦姬。” “我的修行方向?” “是啊,这样久的时间,你心里怀着仇恨,你可知,当初杀了我的根本就不是符水云,而是我自己,而我,根本也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你没有离开?” “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 “你在我的身边?” “是的。我已经成了你梦境的一部分,是你将当初的那个影印符带到了你的身边,在那个影印符上,其实是有着我的残余的一魂的,是你的执念,收下了我。” “姐姐,你是不是在哄我?” 秦姬猛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秦霜,仿佛秦霜在秦姬的不注意之下,便能够消失不见一样。 秦霜笑了笑,用宠溺的眼神看着秦姬,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反问道:“秦姬,那你摸一摸,我有没有温度?” 秦姬在刚才那会儿便是察觉到了秦霜的温度,但是秦姬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所以根本就没有继续探寻下去,但是秦霜这样说出来的时候,秦姬便连忙去摸了摸秦霜,察觉到,秦霜根本就不是在和她说笑。 秦霜的身体真的有温度,而且,这样的温度,竟然有一些灼人。 秦姬的心怦怦地跳动着,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触觉,她忍不住欣喜地问秦姬:“姐姐,你活着?” “我活着,我当然活着,而且,我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妹妹。” 秦霜的脸上仍然是带着盈盈的笑意的,这样的笑意,不但是宠溺,还带着无限的满足。 秦姬也笑了。 秦姬是修真人士,如果说是刚才,秦姬还不知道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但是,在这会儿,秦姬已经将这件事理清楚了,秦霜说的,的确是那样的一回事,秦霜还好好的活着…… 是因为自己从前无意之间在阁主那获取的影印符竟然救了姐姐,秦姬真的是心花怒放,她忽然想到,自己从修行以来,仿佛做过的这一件事,才是自己做的最好的事情。 秦姬抱着秦霜,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秦霜抚摸着秦姬的脸,说道:“所以,你要好好修行,因为现在姐姐只能够在你的梦境里出现,是因为你的梦境里边有太多对于姐姐的执念,所以姐姐在你的梦境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当你的修为强大起来的时候,姐姐才能够重新出去这个世界,开始姐姐的修行。” “姐姐,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仍然只是我的一个梦么?” “当然不是你的一个梦了,姐姐像是一个食梦者,在你的梦里而已。” “我懂了,现在是因为我的修为,对于姐姐来说还是弱了点,是不是等我修为更提升的时候,才能够给姐姐更好的天地,才能够给姐姐打开梦境的大门,让姐姐出来这个世界,进行自己的修行呢?” “的确是我的好妹妹,悟性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正是这样的,所以,你不要这样偷懒,要好好的修行,不但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姐姐。” 秦霜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特别的温柔,让秦姬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些恍神。 秦姬点了点头。 正在秦姬起了想要好好修行的心思的时候,忽然觉的眼前的秦霜姐姐越来越看不清楚了,仿佛像是雾气一样的,在渐渐的消散。 秦姬一下子上前,想要将姐姐抱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眼前姐姐样子的雾气,看不清晰,却对秦姬露出了一个笑容:“去修行,你看到的这些不足为奇,等你下一次入梦的时候还是能够看见姐姐的,在你清醒的时候,姐姐是休息着的。” 秦姬这才点了点头,对姐姐说:“那姐姐你好好的休息,我也努力的修行,姐姐,你等着我,我为了你也会好好的修行的。” “真是一个好孩子。” 秦姬的头仿佛被秦霜摸了摸,接着,秦霜就消散了。 秦姬的梦也醒了。 当秦姬从这个梦里清醒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的比以前的状态好了很多,她眼神里的仇恨,仿佛也放下了。 连秦姬自己都不能够相信,一个梦竟然这样的神奇。 但是,秦姬却知道,这个不是梦,那是姐姐,她知道,她的姐姐到她的身边来了。 既然姐姐还在她的身边,那她心里的那些恨,便也消散了。 秦姬决定要好好修炼,早一点能够不在梦里,而是在和自己一样的时空看见自己的姐姐。 ----------- 这厢,秦姬也有了自己的方向。 在那厢,在太虚峰上,陈琼正站在他向来喜欢的小桥上看星辰。 陈琼很喜欢看星辰,因为那天上的星河璀璨,仿佛也在注视着陈琼。陈琼虽然在天剑门,是大家公认的花心大萝卜,但是陈琼也有自己的原则。 就是陈琼每一次,也就只对一个女孩子好,所以,即便是陈琼这样的花心大萝卜,也是花心的公子里边比较优质的,更何况秦琼还是坐忘峰的亲传弟子,他还很好看。 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弟子境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但是,所有弟子境少女都喜欢的秦琼,他身边几乎每一刻都有美人的陪伴,这样的人,却也有孤独的时候? 此时此刻,陈琼靠着小桥上的柱子,在皎洁的月下,静静的伫立着。如果有人路过的话,或许会以为他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等待着什么呢?陈琼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习惯了站在这里,也许等待这个词不适合他,他适合热闹,不适合这样冰凉的夜色,他沉浸在夜色里的时候,竟然比一般的公子更失落。 就在陈琼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琼抬头看去,就看见陆秋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陆秋仿佛是刚刚来到这里的,刚好是路过。 但是借着天上熹微的月色,和漫天的星光。 陈琼脸上原本的平静仿佛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波澜,但是很快滴,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倒是陆秋,现在看见陈琼,已经不是像以前那样,会露出局促的样子了,陆秋原本就是这样容易羞涩的女孩,这一点,没有人比陈琼更加的了解她了。 即便是这两个人现在已经分开了很久,但是陈琼还是很了解陆秋的习性的,陆秋不是一个喜欢去野猎的人,她基本上都是白天在外边活动,像这个时候,陆秋一般都要回去自己的洞府去修行了。 陆秋这个人的时间观念很强,不像陈琼这样的随心所欲,当初陈琼跟陆秋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次邀约陆秋跟他走夜路,陆秋虽然没有拒绝,但是看上去还是不太热情,所以,陈琼渐渐的,就也对陆秋的期待浅了下去。 陈琼这样的人,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他很少因为看到一个女人,改变自己原本的表情,发现陆秋也在看着他,陈琼就对陆秋浅浅地笑了笑:“你,为何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陆秋一时间有一些局促了。 陈琼就在心里有一些发笑,这个女孩子还是老样子,喜欢局促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但是,这个和他仿佛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其实,这是因为陈琼没有见过陆秋在别人面前的时候的样子,陆秋不是一个对待任何人都能够像是在陈琼面前一样的性情。 至少,陆秋在自己的同门弟子面前,是同来都不会局促的,即便是陆秋本来就很温柔,很腼腆,但是,那也是一种自己的性格上对待人们的反应。 陆秋自己知道,很多时候陈琼说她容易放不开,她不是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这样,至少,陆秋自己了解自己,她只有在陈琼的面前的时候,才会局促的像个小孩。 陆秋还知道,陈琼已经不喜欢自己了,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说要和自己分开。 她从来都知道,陈琼就是那样一个不会寂寞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在陈琼的身边却不见那些平日里围绕着他的女修们。 陆秋对陈琼点了点头:“我……路过。” 陈琼望着陆秋脸上的泥土的污迹,和她衣服上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气。 陈琼盯着陆秋望了许久,忽然说道:“你还是喜欢一个人做任务么?” “嗯?” 陆秋还沉浸在邂逅陈琼的些许讶然里没有回过神来,自然也意识不到此时陈琼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 陈琼望着陆秋,也没有催促她,在陈琼的面前,陆秋低了许多,陈琼就这样低着头看着她,就像是从前无数次的看着她一样。 他知道,在陆秋的手心里边纹着一个图腾,还知道陆秋喜欢什么味道的茶,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愫,就仿佛,此时此刻站在陈琼面前的人,还是昨天他们在一起时候一样的熟悉,但是,却不是这样了,他们已经分开太久了,久到,陈琼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分开的。 但是陆秋记着。 陆秋也记着,在当时陈琼说过的那些很淡漠的话。 陈琼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陈琼虽然是宗门里边公认的花心大萝卜,但是,这个花心大萝卜却也不是就没有一点的可取之处。 陈琼原本就是一个很俊逸的人,这本来就容易招揽一些女孩子们的喜欢,在加上,陈琼也不是没有原则,他虽然喜欢美人,但是在陈琼的身边,即便是从来都不缺少美人,但是他在一个时间段却也只让一个美人相陪着自己。 每一段情谊,他不是说没有去好好的对待,只能够说,能够真正的走进他心里的人却不多,这些围绕在他身边过的这些女修们,仿佛都是陈琼的过客。 她们也从来都没有给陈琼过一些特别深刻的印象。 在陈琼夜深人静时候,想起的最多的一个人,仿佛是陆秋,但是也仿佛不是。 陈琼见过无数美女,形形色色,不同的性格和不同的温情的他都见过了。但是从来没有遇见一个,能够真正的撩动他的心扉,让他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 在刚才,陈琼独自一个人斜着倚靠在桥上的时候,在他的心里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陈琼在小的时候,跟着陈寒一起过,陈寒对陈琼这个弟弟很好,总是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他以为好的东西,都可以无私地给自己的弟弟分享。 陈琼也好喜欢陈寒能够做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后来,陈寒找了一个女人,还让陈琼叫那个女人嫂子。 这件事情,在陈琼的记忆里边总是能够时不时被陈琼想起来,即便是那件事情是在陈琼很小的时候,是在他们还没有修行的时候遇见的事情。 但是,在现在已经有了修行的能力的陈琼的记忆里,却仿佛还像是不够遥远的记忆。 陈琼总是能够在一些时机,想起从前那个女人来。 陈琼不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对于那个女人这样的记忆,其实是源自陈琼对那个女人的讨厌。 因为那个女人,曾经背着陈寒,想要诱/惑陈琼。 当然,这些事情自然是被陈琼压下去了,陈琼在当时也有奉劝过自己的嫂子。 但是,当时自己的嫂子却跟陈琼说:“陈寒这个人,看上去傻傻的,谁会真的喜欢他啊?” 陈琼自然是很生气的,陈琼那样维护自己的哥哥,他怎么可能容易别人当着自己的main侮/辱自己的哥哥呢?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嫂子。 陈琼是见过自己的哥哥陈寒怎样对待自己的这个嫂子的,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对她真的好极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对待自己那样好以外,陈寒对那个女人可以说是最好的了。 但是那个女人他不知足呀,他不但想要陈寒那样对待自己,她还想要陈琼也那样对待自己,甚至,她对于陈寒的渴望,还要超过了对待陈寒。 但是,她却是陈寒的人。 陈琼的嫂子是这样告诉陈琼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哥哥,我之所嫁给陈寒,是因为陈寒对你太好了,你都成年了,他还整天将你带在他的身边,而你对我仿佛一点兴趣走没有,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跟着陈寒,是为了你呀?” 陈琼已经忘记当时是怎样的表情了,陈琼一直都觉的,自己也是一个喜欢美人的人,自己的嫂子其实也算的上是一个美人,但是自己从来都不会对她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念想,即便是在当初她没有嫁给陈寒的时候,陈琼也没有想过。 那是因为,在陈琼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嫂子的时候,陈寒就已经和他的嫂子在一起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陈琼在平时连看都不会多看自己的嫂子一眼,但是,让陈琼想象不到的是,自己的嫂子,嫁给自己的哥哥,原来是为了跟自己走的更近。 陈琼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出对不起陈寒的事情的,何况在陈琼的心里,不论是多好看的女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哥哥陈寒在自己的心里那样的重要。 陈琼也不懂自己的心,他对于自己的嫂子根本就没有男女之间的任何想法,即便是嫂子对他说这样的话,但是陈琼也不喜欢。 如果换成是大多数的男人,在被一个美人这样表白的时候,心里大概是会有一些雀跃的,即便是这个人是自己的嫂子,自己的心里是讨厌嫂子做这样的事情的,但是,一些男人的内心里会因此以为自己是很受欢迎的。 陈琼不需要这样想,陈琼向来都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他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陈琼的第一反应,就是扇了自己的嫂子一个耳光。 “你这样做,说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对起我哥哥?” 当时陈琼的嫂子看着陈琼就笑了,陈琼的嫂子颇为不屑的说:“我只要能够在你哥哥的身边每天都能够看见你,你就是说我是一个**,我都不在意。” 陈琼当时是拿自己的嫂子没有办法,只能够在自己的嫂子之外,看见自己的哥哥陈寒的时候,告诉陈寒,让陈寒不要对自己的嫂子那样好,因为嫂子不是一个值的人,陈琼说希望陈寒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人陪伴着他,找一个更温柔贴心和喜欢他的人。 但是,陈琼这些话在陈寒那里,却是不一样的。 陈寒不论怎么说,也是和自己的女人共度过很久时间的了,陈寒怎样能够看不出来自己的女人其实是喜欢着自己的弟弟的? 只是,陈寒是一个特别的大度的人,如果只是自己的女人这样想的话,陈寒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应的,因为,陈寒觉的自己其实是可以包容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喜欢她,便觉那个人反正是自己的弟弟,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她也只是花心和好奇而已。 但是,当陈琼在陈寒的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给陈寒的意义却是不一样的了,陈寒觉的,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也喜欢着自己的女人呢? 这样的事情,在修真界其实也不算是怪事了,在修行界,很多时候,都有一个人同时喜欢上不同的人的事情,即便不是在玄同大陆修真界,在凡域的那些凡人们,有的时候也会娶三妻四妾,但是,这个事情的性质只是相反了而已。 陈寒当然不会跟自己的弟弟共享一个道侣,这对于自己或者是陈琼来说,都是不尊重的,甚至于,对待那个女孩子,也是不尊重的,陈寒的修养使他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陈寒便在陈琼的面前有表露出来,自己的一些心意。 告诉陈琼,他是自己的弟弟,他如果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直接告诉他,他都可以给他做主的,但是陈琼仿佛根本没有将他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陈琼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小他想要的东西,陈寒都没有少过他,所以,陈琼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哥哥是怎样想的。 陈琼一心为了陈寒好,自然不能看着陈寒的女人勾/引自己。 陈寒给陈琼制造机会的时候,陈琼的心里不是不懂,陈琼其实很不理解,陈寒是个老实人,但是他对于人和人之间的情愫终究还是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样,如果是陈琼真心喜欢的女人,或许陈琼是不可能这样让人的,别说是自己的弟弟,是谁都不行。 在陈琼的心里,情谊原本不是让来让去的,能够让来让去的东西是交易,不是情谊。 陈琼也不太理解陈寒到底是喜欢着那个女人,还是说,他其实只是缺少一个人陪伴着自己。 但是不论如何,在陈琼看来,既然已经和自己的哥哥陈寒成了道侣,那边没有去招惹他的道理。 于是,在陈琼奉劝了自己的嫂子不下千次之后,陈琼终于是生气了。 陈琼将那个女人,送去了妓院。 既然那个女人这样喜欢在男人的面前秀存在,那么,陈琼成全他。 但是,对于这件事情陈寒是不知道的,陈琼将那个女人的修为废掉,将她丢去了凡域的青楼里边,后来陈琼也没有去找过她。 但是陈琼从来都不想他,陈寒后来问过陈琼那个女人的事情,但是陈琼说,是她自己觉的他们两个人都兴味索然,她自己选择了去找新奇的人陪。 虽然陈寒不说,但是陈琼也知道,陈寒心里的失落。 陈寒是个老实人,基本上是陈琼说什么,陈寒就相信什么,所以,陈寒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陈琼所说的话。 好在陈寒这个人,对于情谊,在拥有的时候其实也是很珍惜的,但是后来,也算是比较不钻牛角尖去让自己陷于执念。 更是在后来,遇见了天剑门的人,将他们带来了天剑门修行。 虽然后来,在天剑门修行的日子,才是陈寒最快乐的日子。 但是,陈琼却总是能够想起来他们两个人还没有修行时候的那些人和事,想起当初的那个对于陈寒背信弃义的女人,那个女人,如果知道了陈寒后来在修行上的成就,想必对陈寒垂涎之极,但是,现在的陈寒,却已经看不上那样的女人了。 即便是如此,陈琼还是记着那个女人,或许,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陈琼后来修行有成以后,便放浪在花丛之间,从来不将真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因为在陈琼的认知里,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匹配的上自己的情谊。 陈琼在天剑门做了亲传弟子之后,遇见的那些女人,不论有多好看,大多都是冲着陈琼的身份,和能力,以及他拥有的财富。 当然,也有一些女修是喜欢陈琼的样子,毕竟陈琼也是很好看的,如果陈琼是个女修的话,想必喜欢他的男修也是有很多的。 此时此刻,在月色之下,陈琼正想着这样的记忆,却看见了陆秋。 一时之间,陈琼忍不住将陆秋和他认识的那些女修们对比了起来,才发现,原来,陆秋和她认识的所有女修们都不一样。 陈琼从前以为陆秋的毫无情调,其实,那只是陆秋这个人比较正经,但是陆秋对自己是很好的,其他的女修们,在对自己好的同时,大多都是也对其他人好,或者,对其他的男人也是很好的。 陈琼其实不是很介意那些女修们怎样对待别的男修,他们取悦陈琼,但是陈琼却对他们没有任何的限制。 所以,那些女修们,对其他的男修们也是有投怀送抱的。 但是这些陆秋都没有,陈琼不禁认真地打量起了陆秋,这才发现,陆秋这个人,真的是很纯净,她拥有着一双特别清澈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仿佛是陈琼所见过的最好看的湖水。 比春天的湖水更温暖,比秋天的湖水更温润,在其间有着让人一眼能够看到底的情谊。 陈琼忽然走近了陆秋,在月色下,低头看着陆秋。 陆秋不知道陈琼要做什么,慌忙间便低下了头,但是,陈琼好闻的香味却飘入了她的鼻尖。 耳畔传来陈琼熟悉的声音:“看着我。” “嗯?” 陆秋应道。 陈琼的声音便更轻柔了:“我说,你看着我。” 陆秋便抬起了头,将陈琼望住。 陈琼忽然俯身,轻轻地将陆秋拥抱进了怀里。 陆秋整个人愣住了,陈琼将她轻轻地,却紧紧地抱住,道:“秋儿,我其实……” 陆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心里特别温暖,但是却觉的自己仿佛在云端,在梦里,特别的不清醒。 接着,陈琼便继续说道:“很想你。” 我其实很想你。 陆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陆秋反手将陈琼也抱住,她低低地道:“我在做梦?” “你就当是个梦好了,秋儿,我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像你。” 是啊,没有人像你。 没有人像她,这一次,抓紧了,便不会放开。 风轻柔地飘荡着,除了在月华下的两个人之外。 在太虚峰的弟子境,还有两个人,无关风月,也将情谊,轻话到了亘古久远的,时光之外。 没有人像他们。 在红尘,不论怎样情谊,能够相伴到大道彼岸,便,总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开《穿书后我攻略了黑化反派》~求收藏~文案如下: 齐悦穿进一本主角是黑化反派的毁三观报社小说, 穿成了那个腰细腿长人见人爱美颜盛世、一路杀人夺宝丧心病狂的恶毒女配。 飞升之际,黑化反派寻仇而来,虐杀完女配之后直接灭世。 齐悦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正在作天作地的女配,未来会灭世的反派正被她关在地牢里折磨! 齐悦心头一紧,虎躯一震,一个飞扑抱住反派大腿,“我爱你!爸爸!” 反派嗤笑:“不仅恶毒,更无耻。” *** 许多年之后,传说中那个会灭世的反派,他正在苦恼:今天的糖炒栗子娘子她喜欢吃吗?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