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天生不对》作者：仙菘蓝 文案： 纨绔子弟杨二发现了严融爱穿女装的秘密， 他以此要挟想要换得与严融发展一点不正常关系，结果反被严融吃干抹净。 睚眦必报女装攻X傻白不甜怂包受。 无脑小甜饼，爱情1V1，不是种田文，一切关于商业，经营的部分都是作者用脸滚出来的。 正文 第一章 严融看着趴在床上的人，微微有点发呆。 那人趴在床上，只在腰上搭着一点被子，身上痕迹星星点点，似要燎原一般。 叹了口气，严融随手抓起扔在桌子上的烟盒抖出一支叼在嘴里。 吸进第一口后严融突然咳嗽起来，他赶紧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然后放在灯下借着灯光细细观看，发现自己抽的是床上那个人的那一盒。 也不知道是刚刚折腾的太累还是那人真的没什么心肝，严融咳嗽的声音那么大，对方也只是微微皱眉，然后挪了一下腿，继续酣睡。 严融承认自己这次真的是冲动了，当时没怎么考虑后果，不管不顾的就按着对方硬来，不过严融倒是也不怕什么后果，他想大不了辞职不做，这位小霸王要是实在逼得紧了那就换个地方换个城市，反正又不是没换过。 抽尽了最后一口烟，严融皱着眉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撵了又撵，这种焦油含量太高的烟他还是抽不习惯，下次还是不要尝试了。 床上的小兔崽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抽烟倒是重口。 严融把烟盒拿起来细看，peace，蓝色的盒子，严融其实不大认得香烟品牌，他抽烟品牌固定，Bck Devil，巧克力混着奶油味道后劲又有一点苦，这种甜美中掺杂苦涩的味道他简直爱死了，尤其是当他穿着自己心爱的裙子，足上是一双千挑万选合心合脚的高跟鞋，然后他用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抽出一根纯黑色的烟放进涂满口红的嘴巴里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女王。 严融喜欢把白天和夜晚的自己割裂开。 白天自己是穿着衬衫打着领带永远是黑色高腿袜配着皮鞋的精英严先生，晚上则是刷着长睫毛涂着口红眼线恨不得飞到鬓角的融姐。 在熟识的gay吧里，大家都叫爱叫他一声融姐，那里人都晓得融姐不熟的时候人高冷，熟了以后热情的不得了，别人问他名字，他都是直说的，反正这里真真假假，他说是真的，别人也会以为是假的，何况就算被人知道他是谁又怎么样，他严融从来不怕。 就像这次的事情，杨二显然是了解自己不够，所以才会天真的以为拿着那些女装照片就可以让自己对他唯命是从。 他还敢约自己来酒店？ 呵，真是愚不可及。 不过细想起来应该还是怪自己手贱，别人大马路上都是捡钱，而自己大马路上捡个人。 1. 那天是个周六，严融从double走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他当时穿的鞋子鞋跟又细又高，走起路来有点颤颤巍巍的。 他一边心里暗骂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鞋，一边又怨恨为什么女鞋的码数都那么小，让他的挑选余地少了又少。 严融低头看着脚下的鞋子，这鞋子真是好看，即使在黑暗里鞋面上都能看见闪亮的金色花纹，在酒吧的时候他把腿翘起来，就有人过来搭讪。 当日是酒吧老板老相好的生日，老板放血关店请他们这些老客人喝酒开趴。因为都是熟客，彼此不算陌生，所以大家放的比较开，自然也喝的多。 严融一杯接一杯，免不得头晕脑胀，脚底发虚，在感觉自己已经有点上头的时候，严融赶紧放下酒杯，任谁劝也不再喝一口。 他怕自己醉了就不好看了。 严融最讨厌看人喝醉，因为喝醉的人安分挺尸的少，大吵大闹的多，而且所谓酒壮怂人胆，严融见过太多借着酒劲丑态百出的场面。 他摸摸自己今天穿的短裙，想着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他和老板还有寿星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要先行离开，然后不出所料，走的时候果然有人醉醺醺的装疯卖傻腆着脸想拦他哭着喊着不让他走。这人嘴上喊着融姐别走啊再喝两杯,可是手却要拽他的小裙子。 要是在往日，严融早就回手给对方一巴掌再揍上一顿，但是此时毕竟是寿星公的好日子严融不想惹事，于是他只是抬起脚，狠狠踹了对方肚子，这一脚直踹的对方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弯下了腰，然后严融就挥挥手甩着小包大步走了。 严融走的是酒吧后门，开门出去便是一条暗巷，路灯只有一个，还是坏的。这城市白天的时候才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湿滑滑，这条路面又有点凹凸不平，这让严融走的十分辛苦。 好在严融租的房子离酒吧不是很远，走几步就能到了，结果严融踩着细高跟鞋磕磕绊绊的才走了没几米就感到脚下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碾了一下，感觉鞋跟下的触感好像不那么对劲。 严融顺着腿往下看，发现自己踩了一个人的手……他一下子就跳开了，连声说着对不起，说天实在太黑自己又没戴眼镜所以才踩到了，实在不好意思。 可是这个人除了被踩到的时候哼哼了一声，对道歉的话全无反应。 严融弯下腰，还没凑近就被一股刺鼻的酒臭味熏的反胃，他强忍着不适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动了动，偏了头到另一边，露出满是伤痕和血污的脸。 这不会是要出人命吧？严融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脸，一只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鼻子留着血，嘴角淤青，还有脸颊上也都是血印子，看起来是被人打了，而且被打的不轻。 “要不然还是打120吧……别回头真出事”严融小声嘀咕，他打开自己的小包包掏出手机，上面挂着的毛茸茸兔子的手机链在路灯的折射下闪啊闪。 “别...别打。”那人突然出了声，只是声音十分微弱，他动了动眼皮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成功，他皱着眉小声说，“别打电话，别管我。” “要不然我打给你的家人？朋友？让他们来接你走？”严融弯下腰来凑近这男人的脸说，可是这次这男人再不回话，只是皱着眉头，舒展不开。 这里的路灯昏暗，严融看不清男人的伤势，他想用手机照明看看男人到底要不要紧，结果一按才发现手机关机了。 手机应该是没电了，严融按了半天也开不了机，他泄气的把手机又甩进包里。 干脆还是走吧，严融借着路灯那一点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男人脸上的伤痕，似乎只是寻常的打架斗殴那种程度，血痕应该是鼻血留了出来，反正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死不了，虽然外表看起来惨烈但是都是皮外伤，意志不清醒的主要原因应该还是喝多了。 只是个醉汉罢了，而且他都说了别管他了……严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他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然后拎着包一溜烟的跑了。 不过碍于高跟鞋的阻挠，速度上不来，所以也跑不快，还没等严融到家，雨就又落了下来。 晦气呀，严融看着自己淋湿的小裙子和鞋，这才买了没几天，今天是第一次上身就被雨水糟蹋了。 严融急匆匆的脱下高跟鞋然后把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玄关，他原想脱下假发，摘掉饰品，准备先去浴室洗个澡，可是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严融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深深叹了口气。 这雨可真大啊，严融抬头看了看伞面，雨滴砸在上面响的啪啪啪的。 唉，别人都是为爱鼓掌啪啪啪，自己是为了那微薄的良心，严融想自己这种行为不知道能不能算见义勇为救死扶伤，那人要是醒过来感谢自己非要给自己送锦旗的话，自己挂房间哪里合适。 严融虽然胡思乱想，但是脚步却走得快，他出来的急衣服妆容都没有换，只是鞋子改穿了一双运动鞋，他想着天色这么暗，又下着雨，应该没有人会注意。 那人果然还在原地，紧紧的闭着眼。 严融跑过去，拍拍那人的脸，换来的又是一声闷哼。 算了，这哥们怕是弄不清醒了。严融咬咬牙把那人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使劲把人架了起来，严融本来是撑了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此时严融手里的那把伞就显得十分多余，他把伞塞进怀里人的手里，还好手还是有反应的，很自然的抓住了伞柄，严融单手撑着自己打来的那把打伞另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腰，俩人就以这种亲密而又狼狈的姿势在雨中回到了严融的家。 严融把这个喝醉的小伙子安置在了客厅沙发上，就去脱了裙子假发卸了妆，换上他寻常的衣服。 忍着那股酒臭味，严融给这个人脱了衣服抹了鞋袜，又去拧了热毛巾給人简单擦了擦手脸。 长得倒是挺好，严融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细瞅，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看着怪招人疼。 严融单身，从没交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倒不是交不到，恰恰相反，他一直都还挺受欢迎的，从幼儿园开始严融就没有断过桃花运。幼时长得可爱，少时长得英俊，到了现在青年时期的尾巴上，严融得算是仪表堂堂，不苟言笑那种。 他往日上班听见有同事背后议论说他“高冷”，他觉得挺冤枉的，高嘛自己是挺高的，但是冷嘛，应该不至于。 他只是不太会虚与委蛇，人又有点爱钻牛角尖，说好听点叫为人耿直，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不合时宜了。 严融自认为对同事虽然不能说热情，但是还是能做到对工作上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何况这些人结婚生孩子的红包他哪一次都没少给过，怎么能够算冷呢？ 严融觉得自己可火热了，尤其是穿上漂亮衣服涂上心爱的口红后，他简直是天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 至于为什么还没有谈过恋爱，他觉得主要是运气不好。总结来说就是喜欢他的，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的，都不喜欢他，而且自己对于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个事他在年少的时候没有明确的概念，后来发现自己应该是只喜欢男的以后又对是想在上面还是下面没有明确的概念，直到现在。 躺在沙发上的这个人，虽然脸肿的像个猪头，但是严融还是觉得怪心动的，可能是因为自己亲手捡回来的，所以看起来格外顺眼。 衬衫已经是皱的不成样子，而且脏兮兮的，严融怕弄脏自己的沙发，所以动手给这人脱了下来，衬衫下真是风光无限，虽然穿着衣服的时候看着挺瘦的，但是脱了衣服发现胸肌腹肌一样不少，而且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油光水滑的，真想上手摸摸。 但是好在他的理智还有一丝残存。 不过存的不多，严融还是拉开了边角往里面看了一眼。 嗯……挺好的。 自己也……挺好的。 诶呀，这么看来，自己还是蛮想的……蛮想……上他的。 严融想着困扰着自己这么多年的问题就在今天有了答案，自己应该是个TOP。 而且可能是喜欢长成这样的和这种身材，不过这和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躺在这里的这个是不是GAY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他是GAY，有没有男朋友不知道，就算没有男朋友，喜不喜欢他这样的不知道，就算这一切都OK，对方能不能接受自己爱穿女装呢？ 一切都是未知。 哎，找个对象真难。严融把药水胶布都收好放进箱子里，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上还有没卸掉的指甲油，他突然有点难过。 正文 第二章 把人收拾好都已经深夜了，严融把自己的贵重物品都锁好，然后把那人的钱包翻出来，找出身份证拍了照，才放心回到自己的卧室 。 严融是从大学开始喜欢上穿女装的，当时只是觉得好玩，那些社团活动经常拿这种男生穿女装的事做噱头，他们社团的几个男的都穿上过，严融不知道别人穿上女装什么感受，他第一次穿上女生拿给他的校服裙子的时候，他就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可笑极了。 可是笑过之后，他又觉得挺可爱的。 好像穿上女装，自己也变得楚楚动人了起来。 无论是清纯的格子连衣裙，还是端庄的职业装，或是性感的蕾丝吊带，当然，旗袍也不能少，总之，各种各样的小裙子，严融都想尝试。 更不要说那些精致的妆容，严融很喜欢化妆，他觉得化妆是放松，是享受，是对自己的尊重，是对自己的欣赏。 他不敢把这些展示给他人，他又极度渴望展示。 他不想把自己关在镜子前顾影自怜，他渴望别人的肯定和赞美。 于是他昼伏夜出，白天他衣冠楚楚，晚上则像一只花哨的蝴蝶，只是没有一个窗口让他飞进去，他只能先停靠在同类的码头。 至少他们还能相互吹捧。 严融每个星期都会去gay吧至少一次，待到凌晨一两点是常事，追捧他的人不少，可是他都没什么感觉。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得找个合心合意的？倒不是严融有多么洁身自好，他只是想找个喜欢的，至少是自己喜欢的，他觉得被原始欲望支配的人是没资格拥有爱情的。 他要的是爱情，不是情爱。 不过此时此刻严融躺在床上摸着自己撑起的小帐篷，他觉得“喜欢”两个字的范围其实也挺广的，喜欢人是喜欢，喜欢脸也是喜欢，喜欢身材还是喜欢，所以自己现在这样并不违背自己的原则。 那么喜欢做爱算不算喜欢呢？ 严融射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如果是躺在外面的那个人，我觉得应该算。 接下来的贤者时间，严融累得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严融醒来的时候，对方早已起来，还给严融做了一点早饭，严融顶着鸡窝头站在客厅里愣了半天神，他眼看着对方从他的厨房里变出了粥和小菜，严融吃上饭的时候直怀疑自己捡回来的是个田螺姑娘。 不过田螺姑娘并不恋家，对严融表示了应有的感谢后，只问了一句严融有没有女朋友，严融说自己母胎solo二十多年，他就很干脆地走了，衣服穿的依旧是昨天晚上那套，皱得和霉干菜差不多，那人说择日再来拜访。 严融点点头，他没有拒绝，主要是因为对方长得挺顺眼的，他不介意多看几眼。 人走之后严融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开窗散散霉味酒味，窗外阳光正好，又是全新的，单身的一天。 本来开始几天严融对这人还有所期待，毕竟脸和身材都是自己的菜，严融还靠着对那晚腹肌胸肌的回忆结结实实地撸了几把，他想，反正是意淫，意淫无罪嘛。何况是对方说要再过来看自己的，毕竟他也算得上那人的半个救命恩人吧，就算是不发生点什么，严融还是愿意再看看那张脸的。 可是谁知这田螺姑娘一去不复返，择日再来的意思应该是择不到合适的日子就再也不来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晚纠结过的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的，早就被严融抛之脑后，所以说，不过是萍水相逢，哪里来的一见钟情。 严融以光速又把这人从自己的记忆里清除了出去。 但是时隔两个月严融在自己的公司见到对方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惊讶的。 那人被一群人簇拥着，想是没有看见自己。 也是了，自己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小主管，而对方则是甲方公司的所有人，可谓甲方爸爸的爸爸。 听办公室里的八卦，严融得知他叫杨城久，据说家里是做实业起家的，后来也开始涉足房地产之类的领域，积攒到现在颇有家底，投资也涉及各个行业，这家公司是规模最小的一家，显然是给杨城久练手用的。 这就跟学了车的人先买个二手夏利开着玩一样，图它便宜，禁操，出事好擦屁股。 严融站在一边看着杨城久举止潇洒，和自己的领导谈笑风生，心里不禁感叹：多好的一个男人，高富帅三样都站齐全了，这样的人要是能变成对象，得收到周围多少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抱有这个想法的人远不止严融一人，休息之时一个女同事也表达出了对杨城久的爱慕之情，说要是找这样一个人做老公怕是下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另一个女同事赶紧摇摇手指小声说：“快得了吧，且不说他这样的人看不看得上咱们，只说他自己的品行和他家的那点事，也是够乱的。” 话头一开起来，大家都伸出了耳朵，毕竟明星八卦易得而富商八卦不易得，而且明星远，而富商近，近到只是在他们头顶上的领导办公室里。 “你看他好像怪不错、精明强干的样子，实际上都说是个绣花枕头！而且他才回国没多久，脚跟都没站稳，他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的，听说还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唉，说起来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我这一个对象还找不着呢，人家杨老爷子找仨。不过杨城久应该是不怎么受宠，要不然他们那个总集团他怎么进不去呢？而且吧我听和他一处留学的朋友说，他这人在国外就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回国以后每天就在各种酒吧会所之类的地方鬼混，典型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 这话让严融想起那天捡到杨城久的时候，也是在酒吧一条街，不过那里可没有什么高档消费场所，价格撑死算是中等，不知杨城久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下班的时候严融在停车场碰见了杨城久，彼时严融正要去开自己的那辆小破车，他看见杨城久穿着西服却松着领带坐在他那辆价格不菲的红色跑车的引擎盖上抽烟，神态松弛，面带微笑，哪里还有那日雨天狼狈的样子。 严融以为杨城久认出了自己，因为他们目光交会，时间就像暂停了几秒，可是很快杨城久却转开了脸，自顾自地开始抽烟。 想来是贵人多忘事。严融摸摸自己的脸，也怪自己长得平平无奇，所以不能让人念念不忘。 想到这些，严融又觉得有点好笑，他从杨城久身旁穿过，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踩下油门的时候，严融想就让那天晚上的事随着汽车尾气排出去吧。 忙碌的工作让严融把那一夜丢在了脑后，杨城久虽然是甲方爸爸的爸爸，但是以严融在公司里的职位，他只能见到对方公司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所以自那次停车场的偶遇后，严融再没见过杨城久。 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严融。 他从前几天开始不断地收到不明来源的包裹。 第一个包裹是放在他的工位上的，最开始严融没有仔细看，以为是自己买了东西忘记了或者是韩沛买给他的，他拆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一双高跟鞋。 严融第一反应是谁把快递放错了工位。 可是拿出快递箱翻看，上面的确写的是自己公司的地址，收货人的名字也是自己，包括手机号也没有错一位。 高跟鞋是银色的，最近时尚杂志里常出现的那一款，一个娱乐圈主持人的设计，就像大部分跨界设计一样，丑得张扬而不自知。之前严融就怀疑过谁会购买这一系列的鞋子，怕是只有主持人的真爱粉才会倾力支持，不过他又想也许是自己不懂时尚，见识浅薄才看不懂其中的精巧奥妙，他是发自心底地觉得这鞋子太丑。 所以当严融看见这鞋子乖乖地躺在盒子里摆在自己桌上的时候，严融的第一反应是把盒盖盖上，然后悄悄塞在桌子底下。 直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严融才敢把鞋子拿出来细瞧，果然，细细看来，这鞋子更丑。 不过这鞋码出乎意料地大，不像一般的高跟鞋只做那么几个码数，这一双严融穿起来刚刚好。 他想了想，给韩沛打了个电话，问这鞋子是不是他送的，结果打了几次对面都是不在服务区。严融想着怕是这人又去了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他的研究去了，工资奖金准是没地方花所以孝敬了自己。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着一个星期严融每天都在工位上拿到新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每天都不同，裙子、香水、包包还有口红，无一不昂贵，无一不是女士用品，无一不丑。 严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起来，虽然韩沛的电话依然是打不通，但这显然不是韩沛那个拿死工资的人送得起的，而且…… 一个品牌口红的限量礼盒躺在放满鲜花的盒子里，前几次的快递并未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但是这次，大家想不注意都难。 女同事都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半开玩笑地问严融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他这礼物是买来讨女朋友欢心的吧，送得可真有心。 严融没法否认，只能笑而不语， 他想这次好在颜色足够多，丑得不是那么明显。 回到家里，严融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口红放在他放化妆品的抽屉里，鲜花找了个玻璃杯插进去，然后是一张卡片，躺在最下面。 “希望X月X日的上午能在XX见到你——杨” 杨？ 严融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谁姓这个。 他看了看卡片上留的地址，觉得十分熟悉，他打开手机按照地址上网搜索，网页上赫然出现了一家公司的名称。 他记得这是他们公司最近的甲方爸爸，以及甲方爸爸的爸爸似乎就是那夜睡过这里的杨城久。 正文 第三章 严融这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所以当杨城久把他叫到办公室，然后拿着一摞他穿着女装出入gay吧的照片摔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那天回来就疑惑了很久。”杨城久的声音很好听，清亮又不张扬，他笑着摩挲着一张严融女装的照片，缓缓说道，“我当时虽然昏昏沉沉的，但是还是记得来的人是个女生，穿着高跟鞋，因为高跟鞋踩到了我的手，我当时非常疼，所以微微睁眼看了一下，我记得是一双金色的高跟鞋，而你的玄关正好放了一双金色的高跟鞋。” “后来有人把我架起来走的时候我已经是分辨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了，可是我记得那个人身上的香味，而且有长发扫到了我的脸，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个女人，最关键的是……” 杨城久说着话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口红，正是送给严融的那种。杨城久打开盒子一支一支地把口红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然后抬眼问严融。 “不知道你留在我衬衫上的口红，是哪一种？” 严融的目光在口红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他摇摇头。 “哪种都不是。”严融心想，直男就是直男，连个色号都分不出来。 “所以杨先生叫我来，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总不是来跟我聊口红的吧？”严融把摊在桌子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发现拍的都是他晚上穿女装的样子，角度刁钻，技术拙劣，照片里的自己丑得奇形怪状，完全拍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美。 “别叫我杨先生，叫我杨二就好。”杨城久探身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对着严融微微一笑，“你与我，不必客气。” 然后不出严融所料，杨二扭捏作态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话说得冠冕堂皇，无非就是讲自己如何对严融的惊鸿一瞥念念不忘之类的话，但是做的都是没屁眼的事，反正他一番话说下来大意就是他现在手里有了严融这些把柄，如果严融还想混下去，就要听他的话。 至于听他什么话，严融简直气得想笑。 杨二说想和严融“细谈”，在酒店的套房里“细谈”，言外之意就是要和严融睡一睡。 垃圾人果然就只会搞这样的垃圾把戏，严融心里冷笑，早知道当初让杨二冻死在街头得了。 不过严融笑杨二也是天真，以为垃圾好当吗？他总是要他付出点代价的。 严融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脸上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着您这样不对啊，这是犯法的。 杨二哈哈大笑，他说：“什么对不对，法不法的，我不过是拿你想要的东西来换我想要的东西，你情我愿的，再公平不过。” “既然说你情我愿，那我是不是有拒绝的权利？”严融问。 “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但是我不保证我的电脑不会送去维修。”杨二无耻得很到位，反派劲头足足的。 严融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其实只是在心里数了五十个数，然后就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那就明天晚上，九点半，帝豪五十层，5021。”杨二把照片一张一张收起来码好然后递给严融，“记得穿女装。” 严融接过照片又是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看得杨二直说别怕，他只是想交个朋友。 谁交朋友是晚上去酒店睡觉交的？严融出了他们公司就把照片扔进了垃圾桶。 呵呵，睡就睡，谁怕谁。 到了约定的时间，严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倒不是为了杨二，而是严融本来就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 长长的头发，短短的裙子，高高的鞋跟，黑的是睫毛膏和眼线，红的是手指甲和嘴唇。 严融看着酒店里的镜子，他对今天的自己依然很满意。 他不像很多同类那样娇小，他也一点都不柔弱，甚至可以说他的外形是健壮的，凌厉的，有棱有角的。即使他戴着最逼真的假发，穿着最漂亮的女装，画着最时兴的妆容，可是只要细细一看就会发现他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没有半点疑问。 过于高挑的身材让他总是容易引人注目，路人看见他多半都是惊诧伴着厌恶的眼神，胆子大的多看几眼指指点点，胆子小的便低头快走落荒而逃。 对于这些人，严融全不在乎，因为他早已习惯了。 从他十七岁套上第一条裙子开始，他就只想要做自己，他想只要我自己高兴就好，只要我自己认同自己就好。 即使，只是在夜晚。 严融用这修长的手指撩了撩额前的一缕长长的假发，向着看着他的那些人微微一笑，那些人都和见了鬼一样赶紧扭头，装作刚刚那些专注的目光都只是不经意的。 坐上电梯一路到了杨二指定的地方，严融按了门铃，才响一声就见杨二从里面开了门。 杨二打扮得倒是随意，衬衫的扣子松了两颗，领带松松散散地挂在脖子上，头发也有一点凌乱，凑近了还有一股酒味。 “我都说不去不去，结果来的路上还是被人抓住硬叫过去陪着喝了几杯。”杨二的话说得自然，就好像他和严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样。 他侧身把严融让进来，看着严融踩着高跟鞋，黑色的长袜包裹着两条腿一直延伸到膝盖之上的裙子里，腰肢不算细，但是屁股好看，肩膀宽，不像女人，脖子上黑色的choker应该是为了掩盖喉结吧，却给这人增加了几分神秘。 然后就是红唇。 今天的颜色好像和那天留在衬衫上的不同，但是对杨二来说同样诱惑。 “你……今天也很漂亮。” “谢谢。”严融点点头，然后坦然地走了进去。 “那个……”杨二挠挠头，用抱歉的语气说，“我其实不是想威胁你，只是……” “只是想跟我上床，是不是？”严融笑。 杨二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皱了眉。 “呵。”严融气得发笑。 “我保证事后会把这些照片和视频都删除。” “嗯，事后……”严融大大方方地开始脱外套，“那就办事吧？” “那个，那个你先别急，我们可以先喝一杯，我叫了香槟。”杨二看严融去柜子里拿了一次性拖鞋，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喝一杯干吗？”严融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脚就要脱高跟鞋，“庆祝我们终于要发生性关系了？” “就……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杨二看见严融已经脱下了一只鞋，裹着黑丝的脚伸进了雪白的拖鞋里，他突然有点口干舌燥，“能不能先别脱鞋啊？” “哦，你还有这种癖好？”严融看了一眼杨二端着的酒杯，道，“酒就算了，我不尴尬。” 杨二突然开始气闷，他本是想找点乐子调戏一下严融，哪里想到严融竟然如此自在，想来肯定是身经百战了，本想演个地痞无赖调戏黄花大闺女的戏码，现在却成了西门庆密会潘金莲。 “……那你躺上床上去吧。”杨二想输人不输阵，他梗着脖子说出这句话后就站到一边给严融让出一条通往双人床的路。 “呵呵。”严融白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就往床边走。 “你能不能别总呵呵的？”杨二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乐意呀。” “你照片原片还想不想要了？！”杨二忍无可忍。 严融无声地扯了一下嘴角，搭配着他的白眼比呵还嘲讽。 杨二放弃地扯下了领带扔在床上，他想这种人还是直接在床上征服他比较好。 走得近了，杨二发现严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冷的香味，和他猩红的嘴唇形成强烈的对比，杨二最看不透的是这点，最吸引他的也是这点。 他与严融并不认识，要不是那天严融帮了他一次，他们怕是不会有什么实际上的交集，包括后来在公司的相遇也不过是一场正常的工作往来。 但是谁让上天安排了他们那次相遇？ 不是我故意想跟严融纠缠的，杨二贴近他的时候想，是天意，是老天爷这么安排的，老天爷最大。 杨二的手摸上严融的腿，指尖触及到的不是皮肤而是紧紧贴在皮肤上的黑色长袜，光滑细腻，隐隐透出一点点的肉色，不靠近不会发现。 手指向上攀爬，触及了裙子的边缘，杨二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这是禁忌的边缘，裙子里面的风光，杨二从认识严融那天起就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在白天，在夜晚，在每一个梦里。 想要推倒他，想要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想看他涂满口红的嘴唇里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杨二这样想着，也身体力行地这样做了。 但是他，没推倒。 杨二原本想着的是电视剧或者电影里还有躺在电脑里的那些小视频演的那样：霸道总裁随便一推美人就顺从地倒在床上，或者，不那么顺从也行，可以有点肢体上的反抗，再配上不屈的小眼神，想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床头。 可是杨二推了一下，严融没有倒。 杨二又试着推了一下严融的肩膀，严融纹丝不动。 身子虽然没有动，严融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狐疑地看着杨二，不悦地问：“你干吗推我？想打架吗？” “我，我不是……我没有！”杨二很尴尬也很焦躁，他试图跟严融解释，“我就是那个，就是……” “你就是什么？”严融人有点烦躁，杨二凑过来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觉得热，浑身燥热那种。 严融白了杨二一眼然后绕开他去旁边的小餐车上拿了一杯之前杨二倒好的香槟，严融仰头就灌下去，这才觉得心凉快了一些。 他回身看见杨二还呆愣楞地站在床边上，他的目光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的……严融手指摸上自己的嘴唇，轻轻一抹，一指的嫣红，而杨二的视线也转移到了他的手指上。 严融踱步过去，嘴角勾着一抹笑，他贴上杨二然后把指尖上的口红抹到杨二的嘴上，杨二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似乎要把手指留住。 可是严融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碰触，手指就离开了唇，然后他的指尖向下又抚上了杨二的胸，继而是整个手掌，严融隔着衬衫抚摸着杨二的胸肌，脸也贴上了杨二的脸。 严融轻轻一推，杨二仰面倒在了床上。 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严融的手上，他双腿跪在杨二的两侧，手里拿着杨二那条昂贵的领带，上面甚至还夹着一个领夹。 “你拿它干什么？！”杨二开始觉得不太妙。 “你猜？”严融笑嘻嘻的，早没了往日冷冰冰的样子。 “你想蒙上我的眼睛？”杨二试图挣扎，“你不用这样的，我想看着你的脸做。” “是吗？可是我不想看你的脸。”严融指尖一点，又把杨二推回成仰面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杨二想再次起身，可是严融坐在他肚子上，严融个子高骨架大，又用了点力气，把杨二压得死死的。 “我怕看着你的脸，我会软。”。 “哈？你软不软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会把你……操硬。”杨二这时候都还以为严融只是想跟他玩情趣，毕竟穿裙子的是严融不是他，那么想被弄的自然也肯定是严融。 “可是我要是软了……我怎么操你呢？！” 一只手盖住了杨二的眼，严融说着这话，俯下身给了杨二一吻，他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杨二的嘴唇，舌头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正文 第四章 4. 这个吻来势汹汹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化成了万般柔情，甚至有一瞬间，杨二误以为他和严融是一对恋人，他们的关系不是源于威胁，而是因为爱。 杨二气喘吁吁的与严融分开双唇，杨二躺在下面，双颊绯红，一双大眼睛都蒙上了水汽，他觉得自己忍不住了，他现在就想，一刻也不能等。 想要把严融压倒身下，想要脱掉他的小裙子，想要撕破他的黑色丝袜，杨二想到这些就安耐不住的激动，他想翻身把严融压倒，可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严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死死的把他按在床上。 杨二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慌不已：“喂！你干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好啊，等我干完活。”严融嫣然一笑，眼睛弯弯的，手上又加了把劲儿。 “活儿？什么活儿？！”杨二对严融的话摸不着头脑。 “你就是我的活儿啊，我的二少爷。”严融说这话的时候还松开了一只手，拍了拍杨二的脸。 趁着严融松开的一瞬间，杨二玩命挣扎，他想挣脱严融的桎梏，可是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无法摆脱掉严融的那只手，而且他越用力手腕就会传来越大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现在就开始叫，是不是有点早呢？”严融一只手按住杨二的双手一只手拿着领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杨二双手腕捆了个严严实实，他甚至尝试在上面打蝴蝶结，无奈领带的长度实在是不太够，严融只能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些严融终于松开了手，他刚刚太用力，手指都有点疼，严融跨坐在杨二身上，双手虚撑在杨二的腹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杨二。 此时的杨二怒容满面，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大喊着让严融松开自己，哪里还有平日的那种俊逸潇洒。 “严融你不怕死吗？！”杨二因为挣扎脸变得通红，胸部也起伏不断。 “不怕死的是你！”严融收起了笑，脸也冷了下来，“我好心好意的救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二少爷，是你先不仁的，就别怪我不义了！你问我怕不怕死？我当然怕，但是我想你比我更怕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这种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人！呵呵，杨二，你以为几张照片就想对我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做梦去吧！“ “你以为我只有照片吗？严融！我告诉你，你要敢动我，我整不死你！”杨二死鸭子嘴硬他妄图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能幡然悔悟放过自己。 “那我现在就整死你！”严融掐灭了杨二的最后一点希望。 其实严融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富家少爷，捆他一晚上给他点教训，但是现在看来杨二真是渣的执迷不悔。 严融一把拽下杨二的裤子，连着内裤一起扔到了床下，衬衫的钮扣也被严融撕开，杨二叫的和杀猪的一样，一直在喊：“你敢！你怎么敢！” “你他妈的别喊了！省点体力吧！我要是不敢我能把你给捆上？你连这个点眼力见都没有？！怪不得别人说你是个废物呢！你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都这时候了你连句软话都不会说，你到现在没让人给你扔河里弄死都是你家钱保佑你了！”严融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抽杨二屁股几下。 “你！你！” “你个屁！” 严融一下就把杨二翻了个身，然后将杨二的头摁在床单里，背对着自己。杨二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严融一概不理，他用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找能用的东西。 就这点松开手的时间，杨二头赶紧侧到一边，喊了一句：“我知道错了！严融你饶了我吧！” 严融立刻笑了，他说:“咦，学乖了啊？” “乖了！乖了！严融！严哥！我错了！你别搞我了！求你了！我，我没和男人有过，真的，你别弄了行不行？！我给你钱，给你钱好不好，或者不要钱的话，其他条件，我能做到的我也答应你，求你了！” “听着倒是不错……”严融跪坐在杨二的腿上控制着杨二的腿，防止杨二反抗踢到自己。 “严哥，你放了我吧，我保证，我发誓，咱们出了这个门，所有事情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当然，我答应的你条件我绝对会履行，你要什么，你随便开，只要我做得到。” “嗯……二少爷，你不修电脑了啊？”严融的手指在杨二的腰部划来划去。 “不，不修了。” “那……二少爷,你不硬了吗？”严融手指顺着腰线缓缓向下。 “不，不硬了。” “哦……二少爷，你就软了啊？”严融的手指终于又占领了高地。 “软，软了。” 杨二回答的小心翼翼，要不是被绑着手就差表演个俯首帖耳给严融看了，然而严融并不买账，他想起自己冒着大雨把杨二和拖死狗一样的拖回家他却用照片威胁自己气的不打一处来。 “但是二少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人啊……软硬不吃！”严融抬起胳膊，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下力气下的十足，立刻浮起红色的掌印趁着白皙的肉看起来十分可怜，也十分……诱人。 “你的摔照片的时候怎么不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你现在来这套？！晚了！你以为我们穿裙子的好欺负是不是？我今天就代表广大姐妹好好教你学做人！” 严融说着这话，就把润滑又拿了过来，拧开瓶盖就开始往手上倒，接不住的液体顺着指缝滴滴答答的漏在杨二的身上上，那冰凉的触感激的杨二头皮发紧，杨二看严融是铁了心的要弄自己了，干脆就扯着嗓子开始骂起来。 别看杨二现在是富家子弟，但是他年幼时期生于市井，而且只有母亲，然而却算不得与他相依为命，她想起来的时候管管，大部分时间，她是想不起的，只是沉醉在缅怀自己的过往之中，杨二每日放学之后就在街上闲逛乱跑，好的一点没学会，泼皮无赖倒是见得多了，所以骂人的脏话张嘴就来。 可是严融就跟聋了一样，理都不理杨二叫骂，他专心致志的研究起了杨二后面。 也许是严融有天分，也许是杨二有天分，总之他们两个在这事上居然配合还不错。 严融在门口徘徊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我这应该算不上qj，顶多是个合奸吧…… 正文 第五章 严融摸了一下嘴唇，唇面有点干，毕竟刚刚这算是力气活，水分流失严重，不论是汗水、口水，还是不能言说的水，哦，可能床上的杨二还多了一些泪水。 拿起手机点开相机，严融借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脸。 底妆保持得还凑合，至少假睫毛还在，眼线也没花，可以考虑回购，只是这个口红……严融又把手机往面前凑了凑，口红的颜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层干巴巴地贴在嘴唇上，显得唇纹都明显了很多。 这口红总是不能让人满意，严融皱着眉头想。上次也是因为这口红坏事，如果不是口红蹭在了杨二的衬衫上，怎么会被杨二发现破绽，抓住把柄？当然就更不会有此时这种荒唐事了。 严融想着下次一定要买个防水不掉色的，听说有一种口红雨衣就不错，回家就赶紧下单。 脑子里想着口红，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严融轻点了一下手机屏幕，摄像头就转换成了后置的，屏幕里的对象自然也变成了床上那位。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严融快速地拍了几张杨二裸睡的照片，想了想，又找到自己的手包，拿出了口红满满涂了一层，然后他轻轻地走到床边，凑近杨二的脸，在他的嘴角小心一吻。 一个完美的唇印出现在了杨二那张白皙的脸上。 严融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睡得没心没肺的杨二，脸上大红色的唇印和身体上的星星点点相映成趣，一副事后的模样。 不过到了最后严融还是没有按下快门，他把手机收进包里，想着只凭前面几张照片也能挟持住杨二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拍也罢。 至于这个吻，就算是送杨二的离别礼物吧。 严融把包包拿在手里就准备走了，结果经过穿衣镜的时候严融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丝袜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已经脱了丝，裙子也皱皱巴巴的不够平整。 这哪里还有女王的样子，倒是像个落难的野鸡。 绝不能这副形象走出去，严融不允许自己的女装不完美，他穿女装是为了让自己快乐，不是为了让自己闹心。 可是大晚上的上哪里找其他衣服换上呢……严融把目光望向室内那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 他想，对不住了二少爷，一切从开始，就是你的错。 杨二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了屁股，他一边咒骂严融晚上睡觉不拉窗帘一边摸着自己的腰艰难地坐了起来。 他喊了两声严融，没有人答应。 想来严融是走了，也是，严融肯定是怕自己报复他，所以趁早溜了也不奇怪。 本来杨二想着严融要是没走，他们就好好谈一下，其实杨二对于昨天那场粗暴的事，恐惧但是又觉得有点过瘾的，他一向忠于自己的yu望，如果严融同意，他们摒弃前嫌当个py也不是不可以的。 当然如果严融不答应，那么就要好好算一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他不能白让这小子弄一回，不，几回。 结果严融跑了。 不过没关系，孙悟空再能耐也逃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跑了就跑了，抓回来就是。 杨二这么想着，扶着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想找一下自己的手机在哪，先给严融打个电话探探他的态度。 结果杨二发现自己的手机倒是不难找，就放在沙发上，可是自己的衣服却找不到了？！ 除了一条内裤，其他的全都失踪了！ 沙发上留给他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连衣裙一条，连裤袜一双，沙发底下还放着一双金色的高跟鞋，鞋面也不知道啥材质，在阳光下面闪啊闪的。 杨二直着腰杆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那条名牌内裤安然地与黑色裤袜放在一起，他闭上眼，气沉丹田，然后发出了早晨的第一声怒吼。 “严融！我XXX！” =========================== 杨二拿着徐云磊给他的那份报告气得火冒三丈。 他把那一摞纸拍在桌子上指着上面那一行行无用的文字跟徐云磊喊道：“我让你帮我查，你查了俩星期不说，你就给我看这个？！这上面都是什么玩意儿？！他妈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早上杨二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他知道这是他委托徐云磊帮他调查严融的报告。 那次严融卷走他衣服一走了之后，杨二在酒店套房里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小裤衩，他在给助理打电话还是给损友打电话之间选择了损友，倒不是说损友比助理靠谱，而是告诉助理就等于告诉了全家，告诉损友的话威逼利诱一下说不定还能保守秘密。 徐云磊看见他那副样子的时候简直开心得不得了，他说：“二少爷，你这次找的妞够辣啊，你，你这身上，你们够激烈的啊！” “滚蛋！”杨二接过徐云磊带来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这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啧啧，看这丝袜，这裙子，看这鞋，欸，你别说，这鞋可够大的，这妞儿一定特别高吧？是不是模特？”徐云磊用一根手指挑起严融留在沙发上的choker，“她这肯定是有备而来啊，不仅自己带了全套衣服，还把你衣服拿走了，你看看你的钱包是不是还好？不过也不对啊，就为了你钱包里那点钱也不值当的，好好跟你睡一睡，不是会拿到更多吗？看来这个女的脑子也不够聪明……” “滚！滚！滚！就你长嘴了是不是？！”杨二穿好了衣服，赶紧拉着徐云磊去退房，走出酒店的时候杨二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徐云磊，“这个人，帮我查一查，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包括现在的行踪。” “咋，情敌啊？是不是耍你那个妞儿的男朋友？”徐云磊手指夹着名片翻来覆去地看，“这不是你们最近合作的一个公司吗？你怎么还让我查啊，你直接把人叫过来不就行了，怎么着，你还想打人闷棍啊？” 杨二烦得直皱眉，徐云磊这人吧，哪哪都不错，包括长相，看起来一副斯文样子，还总架着个金丝边的平光眼镜，装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文化水平不高，和自己大概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而且一肚子男盗女娼。 当然这些在他们圈子里都不算事，关键是徐云磊嘴特别碎，成天哔哔个没完，这还好是家里有点钱可以维持他正常人的人设，这要是托生在底层人家，保不齐就是每天搬个马扎在小胡同里跟人扯淡的主儿。 “让你查你就查，哪儿那么多废话？！再说这事，你可别给我出去嚷嚷，我要是在第二个人嘴里听见，我就去你们家老爷子面前说你赌输了画的事儿，另外你信不信你前脚给我泄露出去，我后脚就去卓雪那边把你从小到大干过的缺德事做个PPT给她看？” “你这个逼人，就你这道德水平你还防着我呢？我也是倒了霉了跟你做朋友。”徐云磊叹了口气，把名片揣进口袋里，“我保准查好了就给你准信，我的二少爷。” 结果徐云磊这一查就花了俩星期时间。 杨二这俩星期也没消停，被他哥给弄到了大西北考察去了，那边别说上网了，连手机信号都是断断续续的，杨二天天盼着徐云磊给他消息，结果那逼简直是一去不复返，杨二心想这逼人怎么回事？别说查个人了，谈恋爱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别是徐云磊亲自抓住了严融，然后被严融那个妖妖娆娆的样子给骗了真跟他有什么了吧？ 杨二回来正想找徐云磊兴师问罪呢，结果徐云磊自己找上门了，带着报告和欠揍的一张笑脸。 “我说，二啊，原来这人不是妞儿的男朋友，是妞儿本人啊，你啥时候换口味啦？”徐云磊的报告里还附带了那天晚上的酒店监控照片，上面印得明明白白的，进去的是个长发黑丝大长腿的女人，出来的却是个短发衬衫西裤的男人。 “你管我呢！”杨二等于是承认了，“我让你查他现在在哪儿你查到没？！你这就写个本市，本市，本市，本市个蛋！具体的呢？！” “没具体的！我能查的就这么多！我调了他身份证的使用记录，最近都没用过，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他租住的小区，我们找人上门去看过，按门铃没人开，蹲守了几天也不见有人下来……” “我操，别是死在屋里了吧……” “没，后来他邻居说看见他出去了，这小区那两天监控正好坏了，所以没拍到，具体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 “继续查啊，小区监控坏了，还有大马路呢，公交车，计程车，宾馆饭店澡堂子，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徐云磊冷笑一声，他说：“快得了吧杨二，你以为咱们相互吹捧着叫对方一声少爷，就真是少爷了？咱们也不过就是家里有那么几个钱而已，真说有权有势什么的，根本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底层暴发户，你说查，怎么查啊？我为了这么一个人还得自己找人，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和助理说，你是不知道我最近被家里盯得多紧，这要是传到我爸耳朵里，非得训我一顿，他又得说我不知好歹游手好闲了。” 徐云磊摸摸自己的脸，他这脸虽然好看，但是经常挨他爸的巴掌。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你这个约炮不利而已嘛，人小姑娘，哦，不是，小伙子脾气大点小小地和你开了个玩笑罢了，你上都上了，肉也吃到了，就别不依不饶了。” “谁他妈的上……对……是我上了他……”杨二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给咽了，然后换了一句，“我这不是意难平嘛。你被人耍了你乐意啊？！” 徐云磊乐得一拍大腿说：“难平你就给熨平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小心眼，你学学哥哥我，你看卓雪她哥找我麻烦，我报复了吗？我难平了吗？” “呵。”杨二冷哼一声，白眼都要飞到天边，别人不知道徐云磊的烂事，他杨二还能不知道吗？ 徐云磊最近一直在追卓雪。 这卓雪是谁啊？那可是卓家的掌上明珠，父亲从政母亲经商，正经八百的权钱结合的产物，根正苗红，盘亮条顺，徐云磊刚刚说他们俩是二代圈子的底层，那这卓雪就是金字塔的上层了，虽然不是顶尖，也是让他们这样的人望尘莫及的。 可徐云磊这个癞蛤蟆偏偏就想吃上天鹅肉，非要往卓雪身边钻，到现在连个备胎资格都没混上不说，还被卓雪那个刚刚归国的大哥盯上了，三天两头地遭人收拾，徐云磊倒是想报复，但是他也得敢啊！ 杨二的笑让徐云磊脸上有点挂不住，他也知道杨二在笑他什么，徐云磊干脆往沙发上一靠撇着嘴说：“要不然你自己查去，我是不管了，我们家还有矿等我继承呢。” 烦人，杨二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徐云磊就气不打一处来，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徐云磊这种人上战场是指望不上了，也就有酒店送个衣服、厕所递个纸的用处。 “对了，小二，我想跟你说个事，”徐云磊突然凑近杨二小声的问，“你有钱吗？” “……那你得看多少钱。”杨二一脸认真的说，“一两百肯定有，一两亿肯定没有。” “不需要一两亿那么多，就是个中间数。” “多少？” “就，一二三四千多万吧……” “你知道我这个小公司才多少钱吗？送给你，你看够不够。”杨二翻了个白眼，觉得徐云磊和他借钱简直脑子有坑，他杨二虽然有个二代的名头，但是属于自己的钱是没几毛的，之前出国读书是他爸掏的钱是没错，但是零花钱什么的都是他哥杨劲松时常给他贴补着，况且他回国没多久，连个像样的固定产业都没有，也没有人说给你几个亿练手什么的，理论上来说他比徐云磊可穷多了。 “我可不要你这破公司，赚没赚钱不好说，说不定还有负债。”徐云磊叹口气，他说本来是有好买卖想关照一下杨二的，看起来是不成了。 杨二看着徐云磊唉声叹气的样子都不想接话，他太了解徐云磊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能有什么好买卖。 徐云磊本来还想买卖官司结果杨二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他只好自己把话说下去，他说上次聚会的时候听人说海城那边挺不错的，有山有水有大海，现在高铁也要通了，将来发展旅游一定不错，好几家都在那边有项目。 “我想弄个度假村。”徐云磊说。 “不约。”杨二说 正文 第六章 手机铃声响的时候徐云磊正起身跟杨二拜拜，杨二懒得理他，把转椅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背对着门口接起了电话。 这电话是家里的那位后妈打来的。 都说有后妈就必有后爹，到杨二这就不作数，因为杨二的亲爹就跟后爹差不多，说真的，可能还赶不上一般小老百姓家里的后爹。 杨二是私生子，他妈年少无知的时候被他亲爹骗心骗身，过后就给放置一边不理不睬了。 后来杨二估摸着他妈可能只是他爹后花园里的一朵小花，就跟《还珠格格》里的夏雨荷差不多，但是自己可没紫薇的命，人家紫薇小时候也是琴棋书画教导起来的，而他是小白菜地里黄，七八岁就没了娘。 好在街道老大妈虽然之前常常被他祸害但是还是很有善心地帮他料理了母亲的后事，过后又跑来跑去地帮孤苦无依的杨二办手续，最后把他顺利送进了孤儿院。 本来杨二以为自己就要在孤儿院那么长下去了，其实孤儿院也没什么不好，吃得饱穿得暖，再也不用为无处可去而发愁。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次爱心互助活动就让上高中的杨劲秋见到了自己。 杨劲秋就是杨二的大哥，按照宫斗剧里的说法是嫡长子，老杨头原配生的儿子。之前杨二还纳闷过，那么多孩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蹦跶，杨劲秋怎么就在里面发现了自己？后来杨二偶然翻看宅子里的相册，看见亲爹从小到大的照片，发现他自己的相貌跟亲爹像是完完全全复制粘贴出来的，难怪自己的亲妈不待见自己，怕是看见自己的这张脸就想起那段为了爱情傻逼的日子，自以为是地为爱付出，以为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然而到头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带多了他这么一个拖油瓶。 而杨劲秋和他就像是正版和盗版。 当然，自己是盗版的。 总之一个字：像！ 各种像！ 杨劲秋从孤儿院走了没多久，就来了几个人把杨二弄到医院去，又是抽血又是检查的，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杨家来人把他领走了。 杨二就成为了杨家的二儿子。 彼时杨劲秋的亲妈还在世，她是典型的富家女，端庄娴雅气质高贵，对杨二进门并没有太阻拦，对待杨二也不算差，虽然不太亲，但是在物质生活方面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再过了几年这位杨太太就仙逝了，转年的春天，亲爹老杨头就娶了个后妈进来，后妈还带来一个儿子，跟杨二同岁，而且是亲爹的孩子。 杨二打心底恶心这个家，恶心得够够的。 自杨二回到这个家的那年起他就开始住校，老杨头花了不少钱把他塞进了一个私立学校，但是并不是大哥读的那种有底蕴有历史的贵族学校——杨二应该也考不上。他上的是一所处处体现着“气派”的新建学校，里面几乎都是和杨二一样家里给点钱就基本放任不管的孩子。别看杨二在里面成绩不咋的，但是人缘还行，可能是因为他这人不怎么装逼，脸又长得比较精神，所以交了几个狐朋狗友。 真是应了那句“学坏容易学好太难”了，杨二本来也就是个普通的有点淘气的孩子，结果被学校里的这群人一带，便有点恣意妄为的意思了。不过好在学校里的老师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又是搞半军事化管理，只要你不是冥顽不灵油盐不进的铁疙瘩，怎么着也能给你打磨得像个样子，所以杨二磕磕绊绊地读到了大学毕业，然后也跟着大部队去留学了。 不过在国外几年杨二基本上是什么都没学会，每天睁开眼就跟徐云磊不务正业无所事事，成天吃吃喝喝虚度年华，换了几所学校后凑合着混了个文凭回国。杨二自然是不肯在家住的，除了他哥也没人欢迎他回来，所以他干脆自己另租了房子住，平时与家里那些人能不往来就不往来。 但是杨二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毕竟亲爹也是出了钱养他到大，所以后妈来的电话杨二还是恭恭敬敬地接了，语气也挺亲热，跟对待客户差不多。 后妈打电话没别的事，就是让他周日回去一趟，说他爹想他了。 哈。杨二忍不住发笑，觉得后妈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会信，怕不是想他杨二，而是想那个马上就要回国的小儿子吧，说是吃便饭，估计就是给小儿子的接风宴。 挂了电话，杨二倒尽了胃口，他看着摊在桌子上的资料，忽然觉得菊花隐隐有点疼。 严融那个傻逼，技术真烂，简直疼死爹了。 不过杨二细想想觉得徐云磊说的不无道理，其实没有必要死抓着这个事情不放，说到底，是自己先对不起人家，如果不是自己鬼迷心窍拿严融的女装照片威胁他，并且约他开房，也不会有后续这些事。 可是杨二本来不是想和他上床的啊！ 好吧……是想的，因为严融对他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 他杨二再烂，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可是他这次却烂到家了。 严融之于他，是有恩的。 那天杨二心情不好，开着车在街上乱晃，也不想联系朋友，自己跑去了一家不认识的小酒吧，本来是想借酒消愁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人争执了起来。对方男男女女加起来六七个人，杨二是生面孔又没个熟人帮衬，很快就被人拉到后门打了一顿，直到酒吧的人出面劝阻，他们才把杨二丢在那里扬长而去。 酒吧的服务生问杨二要不要给朋友打电话，杨二虚弱地摇摇头，他这副样子，不想任何人看见。 杨二的眼睛都是淤血，看不清路，挣扎着起来走了几步，就再一次倒下了，他背靠着墙，连天上的月亮都看不清。杨二为自己的狼狈感到可笑，他费力地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 头很晕，身上很冷，意识开始与身体分离，杨二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次次被人打倒，却无人来问。 然后严融就出现了，自带路灯光环，不是天使胜似天使，这叫杨二怎么忘得了。 后来杨二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可是依然记得那淡淡的香气，还有那双红唇。 他其实在公司里见到严融的时候就想上前感谢的，但是他却不知为什么没有过去，在停车场他又一次看见了严融，他抽着烟看着严融慢慢走过去，他知道自己理应叫住他，请他吃个饭，可是自己依然没有。 他想起严融家放在玄关的高跟鞋，想起自己白色衬衫上的唇印，他还想起自己晚上偷偷去酒吧里看到的穿短裙的严融。 也许自己本来就是个无耻小人吧，他和严融有千万次打招呼的机会，杨二都放弃了，他选择了一条最无耻但是也是最快到达目的地的路。 但是…… 杨二烦躁地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不是他常抽的和平而是红魔鬼，一款甜不啦唧的烟，不用问，肯定是严融丢在酒店房间的那一盒。 甜甜的巧克力味道缠绕着杨二舌尖的时候，杨二愤怒地想，虽然自己是做错了，但是这不等于他就可以白白让严融上！关键是严融上完他就跑了！！还把他衣服全拿走！！然后他还失踪了！！音信全无那种！ 好歹，好歹给个说法吧…… 杨二狠狠地抽了一口。 当然，负责就不用他负责了…… 不过他要想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杨二混乱地想着这些，手机嗡嗡嗡地振动了起来，杨二拿起来一看，发现有人给他的号码发了彩信。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彩信？杨二皱着眉点开信息，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上面是一张自己睡觉的照片。 全身赤裸，只在股间搭着一条被子，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自己侧着脸，头发凌乱，身下的床单褶皱不堪。 杨二马上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对面秒接。 “你什么意思？” “好看吗？”严融的声音带着笑，听得杨二心里发冷。 “我问你什么意思！”杨二的声音提高了几度，焦躁掩饰不住。 “我问你好看吗？你看我这拍摄技术可比你雇的人好多了吧？我觉得比你真人还要好看几分。” “你报复我是不是？！”杨二拿着手机在办公室直转悠，“你在床上已经讨回便宜了！你干吗还要拍我照片？！” “呵呵。”严融的笑顺着电波传过来，杨二眼前就浮现了严融的笑，“怎么，慌了？你也知道慌？” “你到底要怎么样？”杨二想吼但是想到对面是严融，他声音又低了下去，毕竟他对严融还是有点莫名的惧怕。 “我就是让你感受感受隐私被人拿在手里还要被人威胁的滋味……”说到这里，严融的笑止住了，声音变得冰冰的，就跟杨二平日在公司里看见的那个严融一样。 “另外，我不知道哪天你又要拿我的照片威胁我，所以我们这样最是公平，你既然不能保证你的电脑不会拿去修，我自然也不能保证我的手机不会丢。说真的，你脸面毕竟比我脸面值钱多了，你把我惹怒了，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 “就这些？”杨二有点意外，他以为严融是来要钱或者要身的。 “啊，别再让你的人找我，很烦。” 杨二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这是徐云磊干的事被严融发现了？严融这么牛逼呢，还有反侦察能力啊…… “你开个价吧，或者，呃，其他要求也不是不能商量，总之你把照片包括手机都给我，你的那些我自然也会全部销毁，自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不行。我信不过你。不过你后面的提议很好，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只要你遵守这句话，你的照片绝对不会外泄。” “……严融，你何必把事情搞成这样？”杨二想着不管怎么还是把严融约出来见一面再谈谈，可是对面的严融和开了机关枪一样。 “是你何必把事情搞成这样。话我都已经说完了，请你和你的人以后别来打扰我。” “严……”杨二话才出口就被严融挂了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再打过去干脆关机了。 “操！”杨二气得摔了手机，他从没遇到这么窝囊的事，更没打过这么憋屈的炮。 杨二叉着腰对着落地玻璃窗直呼气，他想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就算挖地三尺他也要把严融挖出来。 至于挖出来之后怎么办，杨二还没想好。 总之是不能让他好过！ 电话那头的严融拔掉了手机卡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换上自己的卡，开机，给韩沛打了过去。 才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电话，严融语气一下就软了，全然不似和杨二说话时的样子，他说：“韩沛，怎么样？那个找上门的人还有来过吗？” “没有了，不过他说他会再来的。”韩沛声音软软的，“严融，那个人看起来好凶的，而且他居然还妄图用钱来侮辱我的人格！不对，是你的人格。” “哦，别怕，他应该不会来了，我都解决好了。”严融心想侮辱就侮辱吧，他只是侮辱了人格，我却侮辱了人。 本来那天从酒店出来严融觉得他和杨二就算是两清了，虽然他是想过杨二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但是手里有杨二的那些照片，严融心底也是不怕的。他想杨二总不能为这事杀了自己吧，而且自己已经辞职，房子也准备退租，机票早就订好，目的地是韩沛所在的那个城市，可是韩沛却突然来了，并且还被当作自己给杨二找来的人威胁了。 “严融，你这次到底惹了什么事？你是不是追别人没追到就把人给……”韩沛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来的人到底跟韩沛说了点什么。 “你想得太多了。”严融嘴巴上说着，但是心里想着的是起因不太对，但是结果没猜错，“小事，都是小事，弟弟，你相信我。” “那行吧……就是你衣柜里那些衣服和鞋子你怎么没带走也没收起来？我看了一下牌子，都挺贵的吧。” 严融嘱咐好韩沛之后就挂了电话，他走的时候匆忙，女装大部分都没来得及带，但是好在平时自己保护得很好，放在外面的只有杨二送的那几件，每次严融打开衣柜都觉得眼睛被强奸了，所以这次干脆物归原主。 “哦，那些东西，你给我找个编织袋，记住，是编织袋，红蓝白那种，别去超市买，超市没有，去批发市场买一个回来，然后把这些都给我塞进去，然后我一会儿发你个地址，你给发到这个地址去。” 就这品味还想搞到对象？严融冷笑着想，做梦。 正文 第七章 杨二快走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快递员拖着一个蛇皮袋子试图进入他们公司，当然，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快递员焦急地和保安说着什么，保安就是摇头摇头再摇头。 杨二记得他们公司安排了堆放快递的地方啊，甚至允许员工在休息时间接收快递，估计是因为这个袋子实在是太大，保安怕有什么危险所以拦截下来？杨二赶紧走了几步过去，他想着去看看怎么个情况，快递员和保安都不容易，要是能顺手解决就解决一下。 到了那边保安给杨二解释了一下，原来是快递员接了一个同城快递，地址他们公司的，但是这个袋子太大而且有点脏，快递说里面是衣服但是又不让开袋检查，保安就不敢放快递员进去。 快递员呢，给杨二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说这东西是人家收件人的，就算是开袋检查也得是收件人开啊，他和保安哪里有权利在收件人不在场的时候就打开别人的快递呢？ 杨二说这还不简单，打电话叫收件人下来拿不就行了，然后当着面拉开拉链看看，发件人不是说就是衣服吗？ 只要不是情趣内衣就好……杨二暗搓搓地想。 这个提议快递员答应得倒是干脆，他拿出手机按着面单上的电话拨打了过去，结果没有几秒钟，杨二的手机就响了。 杨二掏出手机的时候想，谁啊这么早就找自己，低头一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难道是严融那个混蛋？！ 杨二深吸几口气后才接了起来。 “喂，哪位？” “喂，是杨先生吗？我是顺风快递啊，有你一个包裹，我在你们公司楼下呢，保安不让我进去，你能下来取一下吗？” 杨二攥着手机看向背后，快递员还在举着电话喊着：“喂，喂，怎么突然没声了？！” 顺气，再顺气，杨二回过头笑着说：“就是我，杨先生是我，快递是我的，你给我就行了。” “……那你报一下手机号。”快递员也有点蒙。 杨二翻出通讯记录，第一个果然是快递员的电话。 快递员把巨大的编织袋递给杨二，杨二完全不想伸手接过来，他后悔今天没带助理出来。 “那个，还要开袋子检查吗？”保安凑过来迟疑地说，“既然是杨先生的，就不开了吧？应该不会在安全方面有什么问题……吧？” 杨二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心想是现在开除他还是一会儿开除。 吸气，呼气……杨二弯下腰，把编织袋的拉链拉开一点，果不其然是他当初送给严融的那些衣服和鞋子。 “这衣服挺好看啊。”保安蹲下来看了一眼马上又站了起来。 “好看吗？”杨二问。 “好看啊。”保安拍着胸答，“我娘就喜欢穿这个花纹的，每次赶集都要买几件。” ……一会儿就叫人事让这保安收拾东西走人。 杨二气哼哼地把袋子递给保安说：“你把这个给我拿上去，交给我秘书。” 保安答应了一声拎着袋子就走了，剩下杨二和快递员还站在门口。 杨二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大早上起来就诸事不顺。 “那个……那啥，杨先生，你能不能把快递费给我？”快递员突然把杨二拉住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 “那个发快递的人选的快递费到付……” 哎哟我操，杨二闭上眼，他觉得胸口堵得慌，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道德水平有点低于平均水平，但是像严融这种缺德到冒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严融做的事说起来都不过分，但是，硌硬人。 不得已，杨二付了快递费，堵着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门就看见穿着短裙的女秘书拎着蛇皮袋子不知道往哪里安放。 “就放在沙发上吧。”杨二对着女秘书挥挥手，他现在烦躁得不想见人。 女秘书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老板的怒气值在飙升，也顾不得提醒杨二这袋子实在太脏，她赶紧把袋子搁在了那套意大利真皮沙发上麻溜闪人。 秘书关上门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是杨二的内心绝不安静，他又开始在心里把严融的户口本掏出来从祖籍开始挨个骂，而且花样百出不带重复。 当初杨二送这些衣服鞋子什么的，第一是想提醒严融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第二呢，他也是想严融能在高兴的时候用上自己送的东西。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严融虽然不是女的，但是杨二也希望他为自己而容，当然这个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可是杨二可以在暗处偷着爽啊，他从送礼物的那天开始，一到了晚上就开车到上次遇到严融的酒吧街转悠，还真有一两次让他看见了严融穿着女装进出gay吧，但是没有一次是用的他送的东西，一次都没有。 杨二很失望，他想一定是严融觉得东西来路不明又十分贵重所以才不敢使用。 想到这些，杨二走到沙发边上打开了袋子，里面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东西，全都是当季新货，他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的，自从那次和严融相识之后，他总会有意无意地留心一些时尚信息，有的衣服他看见就会想象严融穿上会是什么样，这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想着以后送给严融。说真的，袋子里的这些都还只是冰山一角，杨二家里的衣柜里还有很多来不及送的。 杨二之前的计划是和严融上床以后提出保持类似包养的关系，但是无须签合同无须约定，就是单纯地维持一种比炮友更紧密、比恋人更松散的关系……好吧，好像还是包养。 反正杨二是没想过睡一次就拉倒的事情，所以那天在酒店，在严融还没来的时候，杨二是想把话说得漂亮点，柔和点，委婉点，不要脸点，最好是能把胁迫包装成合奸。 结果自己在床上被严融翻来覆去搞的时候，严融还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气喘吁吁地说：“你都爽成这样了，就不能算我胁迫你吧，得算合奸吧？” 呵呵，渣男。 杨二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心想这么好看的衣服严融你不要拉倒，老子有的是人送。 不一会儿东西就在沙发上被摊成了一堆，杨二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送的那盒口红不在里面。 杨二掏出手机就要打严融的电话，刚要拨号，他就停住了动作，他知道严融虽然电话里嚣张，但是实际上一直在躲自己，杨二打开门和秘书借用了一下手机，然后他按照快递面单上的电话打过去。 一边输入号码杨二一边想，严融这个狐狸精，果然是留了一手，这快递单上的根本不是他本来的手机号，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你会换号码，以为老子就不会吗？ 手机那头响了几声，就有人接通了电话，杨二先发制人，直接对着电话吼起来：“你把老子的东西退回来是什么意思？而且要退你都退啊！你把口红留下是什么意思？！” “你别喊啊，你听我解释。” 手机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十分怯弱，这肯定不是严融，杨二疑惑地问：“你是谁？怎么是你发的快递？” “我是严融的……朋友啊。”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说口红上次去找你的时候用了，说帮你涂嘴上的就是。所以没办法完整地还给你了，你要是非要的话，他就去买一盒还给你。” “他……你……你和他什么关系？你怎么有他的这些衣服？”杨二顾不上那些口红，他得先搞清楚这人是谁。 “我都说了，朋友啊。” “那严融本人呢？我想和他说话。” “他啊……”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小声说，“他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要不然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过去吧。” 洗澡？？大早上的洗什么澡？而且为什么杨二觉得对方说的话十分耳熟，就跟自己看过的那些抓奸情节里的话说得差不多？ 杨二挂电话的时候深知指望严融给他回电话是完全不现实的，他也不知道现在严融在哪里，想要上门抓人都无处可去。 难道真的要和他们之前说的一样，桥归桥路归路了？ 杨二不甘心。 可是杨二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又是几天过去了，依然查不到严融的下落，他的身份证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而且快递也是本市发来的同城快递，按道理来说严融应该没有离开本市，那个快递单上的电话杨二也让徐云磊帮忙查了，持有人是一个叫韩沛的人。 转眼就到了周末，杨二迫不得已回到了本家，他没有家里这栋别墅的钥匙，以前杨劲秋给过他一张门卡，但是他没有要，他说一年回不了两次，要个卡干吗，留着丢吗？到后来变成了什么指纹锁之类的，就更没有杨二的事儿了，所以杨二就跟个客人一样，按着门铃，等着佣人来开门。 不过这次来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他的弟弟，杨元冬。 “二哥，你回来啦。”杨元冬眉眼舒展，长年一副笑模样，他和杨劲秋、杨城久在长相上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面相上杨劲秋刚毅，杨城久阳光，而杨元冬则是看起来精明利落干练得很。 杨二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他一向不擅长应付杨元冬母子，每次过来吃饭都只说场面几句话就闷头吃饭，然后拍屁股走人。 不过今天这顿饭却吃得别有新意。 正文 第八章 老杨头先是带领着大家热烈欢迎了杨元冬的归来，然后就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当然，他的往昔说的都是自己的创业史，绝口不提自己比创业史还丰富的情史。他环顾着四周，感叹自己也一把年纪了，但是好在有娇妻相伴，膝下还有三个儿子，然后以春秋笔法表达了老二虽然不太争气，但是也没有捅出过什么大娄子，勉强也算个合格的二代。 每次吃饭老杨头都要来这么一遍，总之自己的出现就是为了向上衬托大哥的英明神武，向下烘托出小弟的聪明伶俐，这些话杨二耳朵都要听得生茧子了，他只想赶紧开饭，吃完好走。 “城久啊，有个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老杨头突然叫到了杨二，杨二一愣，刚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 “之前交给你的那个子公司你也干了一段时间，我看你倒是做得四平八稳，还挺不错的。” “谢谢爸爸。”杨二对老杨头的夸奖很不适应。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总在那个小公司待着，所以我想……” 不是要调我去总公司吧？杨二开始头疼，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自己家的那些破事。 “我想让你去海城。”老杨头的话让杨二一愣，他是知道海城的，之前徐云磊就说自家在那边好像在搞几个工程，他爸有意让他去锻炼锻炼。当时杨二还笑他要去扶贫，说他也算是为社会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结果徐云磊没去扶贫自己倒是要去了。 “海城下面有个黎县，我和你徐叔看好了一块地，想要搞个旅游生态基地，这个项目，我这边想交给你负责，这几天你就收拾东西先过去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杨二愤愤地想，小三回来了就要把自己调到远方去，这不是摆明了给小三清扫前路吗？ 杨二刚想反对，杨劲秋就插口道：“久久，我觉得这个决定不错，你就去吧，而且咱们这辈里面，你和徐家的人也更熟悉一些，你也老大不小了，哥哥希望你在那边可以干出一番事业。”说着这话，杨劲秋还在桌子下面踢了杨二一脚。 杨二这人虽然有点浑不吝，但是最怕杨劲秋也最听他的话，他看了老杨头一眼，又看了杨劲秋一眼，杨劲秋对他毫不掩饰地点点头，杨二也只好点头说：“我去。” 见杨二答应了，大家就开始吃饭，杨二一边吃饭一边想，我怕是和严融有缘无分了。 饭后杨劲秋说要和杨二聊聊公司里的事，杨二心想自己又没在总公司，有什么好聊的，他还在为被派去海城的事情生气。 “是不是心里恼我啊？”杨劲秋递给杨二一条巧克力，他还把杨二当小孩子哄，不过杨二倒是也吃这套，他接过巧克力就撕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我哪敢啊，我是杨家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懂。”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才回国没多久，还没休息好就让你离开家这边出去，是挺辛苦的。”杨劲秋拍拍杨二的肩膀，发现这个弟弟似乎又高了一点，想起把他领回家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 “但是我跟你说，之前爸的意思是想让你去非洲A国的新公司，要是真过去了，你就好几年都回不来了。至于海城那边其实是之前一直搁置的一个项目，你过去跟进一下，能做就做，不能做晃个一半载的就回家好了，这几天元冬回来，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家里又要闹一阵了，你出去躲躲清闲不是正好？” 杨二其实明白杨劲秋的意思，从他进入这个家的那天起，他就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一个过客，人家给他的，他就拿着，不给他的，他也不要，他不争不抢，只想安稳一世。看这个情况想必是杨劲秋要和杨元冬正面交锋了，毕竟这个家只能有一个主人，不过怎么也轮不到他杨二。 何况开口的人是杨劲秋，他的大哥，他活了这么大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比他亲妈还好，只要杨劲秋拜托的事，杨二万死不辞。 至于严融那边，杨二是顾不上了，何况他想顾也抓不住人，至于照片什么的，就像严融说的，你有我的我有你的，咱们就凭着良心相互制约吧。 如果他俩都有良心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大哥。”杨二撇撇嘴想着合作的说不定是徐云磊，心情稍微好了点。 “对了……你之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杨劲秋突然问。 “我？没有啊……”杨二自小就怕这个哥，所以一说谎就心虚。 “和哥哥说谎可不好。” “啊……不算麻烦，只是一点小事情。”杨二摸摸鼻子。 “小事情……小事情的话，怎么会从卓霖那里传到我耳朵？” 杨二皱起了眉，这就是他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在这种所谓的圈子里混的原因，这个圈子没有真正的秘密，每个人都想当他的爸，除了他自己的爸。 “我怎么知道，就一个约炮的事情你们也管！” “你约炮我当然不管，问题是你是约炮吗？你约炮还需要徐云磊跑前跑后吗？”杨劲秋眉头拧成了川字，“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少跟徐云磊玩，你认识他之前明明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你看看你们俩混在一起这些年都干了点什么？！你们平时小打小闹的我也懒得去和你们说什么，但是现在事情都闹到卓霖那里去了，卓霖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吧？卓霖看徐云磊不顺眼你也不是不知道吧？我再说一次，你和徐云磊保持距离，至少现在给我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你还让我去海城……”杨二小声嘀咕，“而且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不用你处理了，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杨劲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你放心去海城吧，那个人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你，你不是杀了他吧？！”杨二觉得以大哥的心狠手辣也不无可能。 杨劲秋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点不学无术，可是没想到脑回路也是不同常人的。 “我给了他一笔钱！这种人妖不就是为了骗钱！另外你也是，你搞女人就算了，你搞人妖算怎么回事？！” “他不是人妖……”杨二小声反驳，“那叫女装癖。” “你倒是挺了解！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明天就去海城报到！” 杨二还想辩解几句，也想问问自己的“艳照”他哥有没有看见，可是这话他又觉得问不出口，照片都是这样这样和那样那样的，虽然单看照片是看不出谁在上谁在下，而且的确在后来就分不清上下了，自己在上的时候也是被X那个，他觉得还是应该要点脸，不问为好，不过他还在一边纠结要不要开口的时候，他哥已经抬腿作势要踹他，于是杨二一溜烟直接跑了。 第二天杨二就坐上了去海城的飞机，没带助理，本来那个助理也是老杨头塞给他的，算是替杨家监督他的，杨二趁此机会把这个助理留在了公司，只身一人上了路，他想反正那边还有人接待，倒是也不怕什么。 结果杨二下了飞机果然是有人接机，来的是俩看面相四五十岁的人，穿着西装，但是并不得体，似乎尺寸大了一码，套在身上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他们自称是度假村的负责人，一个黑点的汉子抓住杨二的手直摇晃，他说：“杨总啊，我们可把你给盼来了！” 杨二怎么觉得台词这么耳熟？ 上了车以后这人嘴巴也没闲着，把杨二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像杨二不是来投资倒是来解放全中国的。 “我们村子的人都在村口等着您来呢！” 杨二：？？？ 车子已经开了几个小时，高速都已经上了两次了，外面的景观已经从高楼大厦变成了空荡荡的黄土地，他们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到达了海城下面的黎县。杨二其实有点饿了，他想先安顿下来，明天再去村子里，但是黑汉子一直在旁边吧啦吧啦地说村子里都准备好怎么迎接他了，听说还召集了只有过年才会出场的文艺演出队，都在村口列队欢迎他呢，杨二推辞不过，就想着过去转一圈再走。 结果车子七拐八拐地进了村道，列队欢迎的人是没看见，倒是看见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的花棉袄的老头老太太正三三两两的或蹲或站地唠嗑。 直到车子停在村口，黑汉子开车门喊了一声：“恁们做啥呢？！咋儿还唠上嗑儿了？！没看见人来了？！赶紧地弄上！” 这群人才又聚集在一起，然后从兜里怀里往外掏出了扇子手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个人开始吹喇叭敲鼓，大家就着这声音就扭起来。 杨二这才看明白，果然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聚集起来的文艺演出队，这根本是个秧歌队吧…… 在这喜庆的气氛中，杨二被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给簇拥到一处场院，黑汉子说这是以前度假村办公的地方，今天的接风宴就先设在这里。 “哎呀，本来是应该请杨总去县城里的饭店吃的，但是村民们热情啊，非说要见杨总一面。”黑汉子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这不就先把您拉这边来了嘛……” 杨二看着围成一圈的村民心想，果然还是这农村的人比较淳朴、实心眼，想着在这里请他吃顿好的，自己不能拂了人家面子，于是杨二点点头，跟着黑汉子进了院子。 院子里是一排平房，黑汉子领着杨二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屋子，杨二走进去发现是个像酒店大堂一样的地方，中间放着一个大圆桌，桌上已经放了一些菜，桌子两边也站着几个人，见他走进来都开始鼓掌。 除了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 杨二吃惊地望着那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男人。 居然在这里见到严融这个逼人？！ “杨总，我给您挨个介绍一下。”黑汉子开始给杨二介绍起现场的人，什么村长书记的，杨二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严融身上，他不是没有离开过A城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终于黑汉子手一抬，指着严融说:“杨总，这是我们原来村子，不是，是度假村的音乐总监，韩沛。” 杨二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他都忘记了和严融握手。 严融伸出手等了一下，看杨二没反应，就自己把杨二垂下的手拉起来晃了晃，一边晃一边说：“杨总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韩沛。” 杨二想，完了，这世界乱了。 正文 第九章 一顿饭杨二吃得全无胃口，周围人说的什么话他全没听进去，心思都放在了隔自己几个位置的严融身上。 是严融吧？杨二觉得他不会把严融认错，而且不论是体形样貌还是声音，都根本就是严融。 觥筹交错之间，严融还随着众人给杨二敬了一杯酒，说的都是客套话，严融仰头喝尽杯中酒的时候，杨二盯着严融滚动的喉结有点发呆，他想起严融女装的时候总喜欢戴一条choker遮挡住喉结，男装的时候他又是把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上一次看见他喉结这样敞露在外的时候还是在床上。 饭虽然吃得浑浑噩噩，但是酒是真没少喝，杨二到后来觉得自己人都已经飘了，他后悔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他至少应该带个能挡酒的助理，这边的民风怎么这么彪悍，招待客人哪有这种往死喝的方式？杨二醉眼蒙眬地看着黑汉子他们和严融不知道说了点什么，然后严融就向自己这边走来。 按理说严融这小子也没喝多少，怎么走路也晃呢？直到严融伸出指头问他这是几的时候，杨二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晃的人恐怕是自己。 “杨总，我送你去酒店吧。”严融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想和黑汉子一起把杨二架起来，但是杨二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喝得有点多，他想自己站起来，但是脚步虚得很，全身使不上力气，才直起身子就一下子靠在了旁边人的肩膀上。 嗯……严融的身上飘来的香味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清清冷冷的，好像这酒局全与此人无关，他总是置身事外，只在关键时刻才出现在自己身边。 杨二对于后面的记忆就很模糊了，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床上。 他的头还有点疼，显然是宿醉的后遗症，他挣扎着坐起来，想拿床头的矿泉水，却看见严融和衣闭眼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此刻严融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杨二忍不住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严融的眉心，像要把眉心的川字抚平一样。杨二的动作极轻，但还是惊扰了严融的浅眠，才摸了两下，严融就颤动着长睫毛睁开了眼。 “干吗，性骚扰啊？”严融抓住杨二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指用力攥紧，把杨二疼得哎哟叫。 “放手！放手！谁性骚扰你，我就是……就是……” “就是手欠是吗？”严融松开杨二的手指，一下子站了起来，“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 杨二顾不得疼痛的手指抢先一步伸手挡在严融身前不让他走，杨二微微仰着头，不耐烦地说：“你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要解释的多了！解释你为什么拍我照片！解释你为什么拿走我衣服！解释你干吗躲着不见我！再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在这里！还要解释你的名字！”杨二生气地说，“你要解释的东西多了！” “关于前面的问题……你真的需要我解释？我之前以为你就是道德水平远低于正常人水平，没想到智商也是。”严融见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干脆回身又坐在了沙发上，他翘起腿，把腿斜搭在沙发上，黑色的正装长袜从西装裤管里露出来向下延伸包裹着脚趾，看得杨二喉头一紧。 “行吧，你真想听，我也不介意说，我拍你照片是因为你拍我照片，我拿你衣服是因为你弄坏了我的衣服，至于我为什么躲着你……我这不叫躲，我这叫保持适当距离，别说那天算是你强奸我未遂，就是约炮咱们也是天高路远再也别见比较好。至于你后面的问题……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都和我一个桌子上吃饭了怎么和我没关系？！而且他们介绍你，说你是什么音乐总监，你懂音乐吗？！” “不懂。” 杨二显然被严融的坦然震惊到了，他吃惊地说：“你是我们度假村的音乐总监，然后你不懂音乐？” “对。” “度假村有几个音乐总监？” “一个。” 杨二颤抖地指着严融，严融点点头：“就是我。” “……那你不懂音乐你是怎么应聘来的？不对啊，你上个月还在你们设计公司上班呢！” “你是不是傻？”严融点点了大脑，无奈地说，“你稍微分析一下前前后后的事情也能猜出来啊。” “我又不是柯南！你再提智商我跟你急啊！”杨二恼羞成怒。 严融却没理会他的火气，还是慢悠悠地说：“这边人跟你说我叫什么？” “韩……韩沛？” “对啊，懂音乐的是韩沛，应聘的自然也是韩沛。”严融翘起嘴角笑起来，“而我……现在就是韩沛。” “那给我发快递的是谁？”杨二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通话，声音怯怯的男生，说自己叫韩沛，是严融的朋友。 “是韩沛啊。” “那和我哥交涉的人？” “和你哥？啊，韩沛之前是和我说有人上门威胁他，不对，是威胁我。原来是你哥哥呀……果然兄弟俩很像，专干威胁人的事。”严融冷笑一声，“蛇鼠一窝。” “所以现在你是韩沛，而韩沛是你，你们交换了身份？！”杨二突然明白了怎么会查不到严融身份证的使用记录，原来严融一直在用韩沛的身份，“你们是双胞胎？可是为什么你档案里没有写？” “这题超纲了，你不需要知道。”严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拿出了一根烟出来，但是摸了半天没有翻到打火机，他恼火地把烟又扔在桌子上，“我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你的，你放心，那些照片只要你不发我的，我就不会发你的，然后我办完事自然会消失在你面前，你不用担心。至于那一晚嘛……你忘掉最好，实在气不过，就使劲顺顺气，再觉得气不过，就憋着吧，也没什么好办法，先撩者贱，对吧？” 杨二现在就有点憋不住气，但他还是告诫自己不要动气不要冲动，因为真的说起来……他可能说不过严融，到时候更生气。 “那啥，先把咱俩的恩怨放放，我先问问你，你不懂音乐这几天是怎么混过去的？”杨二想起今天经历的种种，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因为这边停工好久了啊，韩沛来了没多久就停工了，而且说起这个，韩沛也是被骗过来的，当时这边说得天花乱坠的，说要搞什么酒庄什么生产销售外加开发旅游一条龙，还跟韩沛说请了什么美国还是哪的团队过来，韩沛才辞职跳槽过来的，结果没几个月就开始欠薪一直到现在了。对了，你既然接手了，赶紧先把工资给结了。”严融伸出手，手掌摊开，然后向杨二勾勾手指，“拿钱。” 杨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来放在严融的手掌上：“给你，随便刷。” “这是什么？”严融把卡细细端详，发现是一张很像银行卡但是肯定不是银行卡的卡。 “我们公司楼下咖啡店的无限续杯卡。” “滚！”严融气得把卡和烟扔在一起，“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赶紧把钱给我，我在这边替他也有这部分原因，他性格太软，怕拿不到钱，另外我也没想到这边的烂摊子你也敢接手。” “烂摊子？”杨二隐隐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妙。 “你不会不知道吧？这边之前的负责人把这个村搞得一团糟，然后就找不到人了，当初他们许诺的建这个盖那个的，都是弄得半吊子，和村子里说搞休闲农业，也是弄到一半就放一边了，当时说得挺好的，说就雇村子里的人，结果工资一直拖欠着，你以为昨天来的那一群人真是迎接你的啊，这都是怕你跑了要不到钱，先把你给稳住的。” “那就是说，现在这个度假村，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有啊，好几个烂尾景观呢，回头村里人肯定会带你去看的，这里找人接手已经找很久了，没想到最后来的是你。不过说起来跑了的那个人还跟你们杨家沾亲带故的，好像是你后母的亲戚，姓张的一个人。” 杨二到现在才终于搞清楚，原来他爸派他过来也不是他爸的意思，是他那个后妈的主意，至于大哥为什么站到他们那边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能凭着他对他哥的一点了解，猜测他哥是真的为他好吧。 可是这么一个残局，他怎么可能收拾得好。 杨二颓废地坐在了沙发上，和严融并排坐在一起，他顺手拿起严融扔在桌子上的烟，也没问严融答不答应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装在了裤子口袋，杨二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操，还是这个娘们唧唧的烟。 甜，又苦。 严融也伸手拿了一只烟，夹在手指间，细细的烟配上他同样细细的手指，煞是好看。 “你在这边也穿裙子啊？”杨二突然问。 “我都没带裙子。”严融走得急，裙子高跟鞋都没带，而且这地方民风过于淳朴，别说gay吧了，连个酒吧都没找到。 “忍得住啊？” 严融侧过头看着杨二，杨二仰着头翘着二郎腿，用夹着烟的手指指自己的行李箱。 “自己拿。” 严融有点诧异地起身走过去，打开行李箱，发现里面有一条小黑裙子，还有一双高跟鞋，正是自己那天开房穿的那些。 “原来我们是同好啊！”严融拿起裙子兴奋地看着杨二。 “放屁！”杨二生气地把烟碾进烟灰缸，“我那是……我那是……” 我那是睹物思人，杨二这句话到头来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严融倒是没顾上听杨二后面的话，他把裙子和鞋子都拿出来，裙子里甚至还有一条choker，他抱着这些躲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杨二就看见严融穿着黑色的裙子脚踩着高跟鞋倚在浴室的的门上，他眼睛亮亮的，笑意盈盈。 “好看吗？” “好看。” “嘿嘿。” “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是因为没有戴假发吗？”严融摸摸自己的短头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可惜没有口红。”杨二想说你红唇的样子特别好看。 “我有。” 严融笑着松开了攥紧的拳，里面是一支口红。 杨二咽了一下口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送他的那支。 正文 第十章 杨二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严融向前倾斜然后微微翘着脚对着浴室洗手台上的镜子仔细地涂着口红。 可能是因为没有戴假发，严融此时看起来完全是个男人，一个有着异装癖的男人。 杨二还特意去网上查过严融这个爱打扮成女人的毛病，以前他对此的认知仅仅是那些电影电视剧里偶然会有的那种配角，以及泰国什么地方的那种……那种人。基本上这在杨二心里，或者在很多人心里的代称就是人妖、变态、精神病。 杨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种人有交集，而且是自己主动跑去和人家有交集，然后从交集变成交*。 “你看这个颜色好看吗？”严融扭过头，一张素净平淡的脸上有着一双与之极不相称的红唇。 说真的，杨二不太能辨别这些色彩，尤其是口红色号这种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在他脑袋里大概只能把口红颜色分成：挺红，特别红，不太红，根本不红，这几种。 但是他能知道的是，无论何时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正确答案，那就是—— “好看！”杨二伸出了大拇指肯定地说。 “有多好看？”严融眨着眼睛继续问。 因为没有戴假发，也没有化妆，只有一双红唇，所以严融此时表情看起来略微有点滑稽，可是他的态度十分认真，他微微偏着头等着杨二的答案。 我操，怎么还会有后续问题？杨二猝不及防。 “就……还挺好看的啊……”此时的杨二只恨自己没有好好读书，关键时刻大脑一片空白，一个词都想不出。 “挺好看是多好看啊？”严融开始微微皱眉，显然对杨二的答案还是不太满意。 “挺好看就是特别好看！” “那特别……” “停！再问自杀啊我跟你说！”还没等严融拧着眉毛把话说完，杨二赶紧叫停，他想严融这人怎么涂个口红就跟变身了一样。 “嘿！得了吧，我逗你玩呢！”严融突然收起了嗔怒的表情转而又换上了嗤笑，“就您那直男审美品味，说你是直男都给直男丢人。哦，对了，我把你之前送的那些东西都退给你了，你收到没？” 说起这个，杨二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样的人吗？！把我送的东西退回来不说，你还要到付？！我给你寄的时候我让你到付没？！” “到付？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而且也不是我寄的，是韩沛寄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连工资都不给韩沛，他哪来的钱发快递？不到付怎么办？！你要实在觉得不舒服你告诉我多少钱，回头你们从他工资里扣得了。”严融说着这话就掰着指头念念有词地开始算。 “我算一下啊，我记得他当时签的是年薪三十万，然后快递费是……同城快递是十二吧？也不知道超重不超重，就算二十吧，我们也不能亏了你的，你到时候给他结算……二十九万九千……九百……八十块就可以了。” “你……你是不是穿上女装就有另一重人格啊？”杨二看着穿着小裙子翘着手指算钱的严融，感觉如此地陌生。 杨二接触过的严融除了那天晚上的，都是在公司里的。严融总是穿着一身西装，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跟公司里的其他员工没有任何区别，他在他们公司小组里，基本不说和工作无关的话，走路也是目不斜视，好几次杨二在公司里碰见他，他似乎都没有发现。 徐云磊给他的那份报告他也仔细地看过，严融之前的人生堪称标准，父母算是过得不错的普通人，他是老师和公务员的结合，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工作，人生按部就班。报告上对他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的事情只字未提，虽然他没说，但是既然能让找上门去的人都搞混，那应该是年龄长相差不多的吧，或者干脆就是双胞胎，不过为什么他们没有生活在一起，连姓氏什么的都不一样呢？外加上严融的女装爱好……不过他在床上办事的时候真的还挺爷们的，虽然穿着裙子。 哎哟我操，杨二想这人真他妈的复杂啊，城里人果然会玩，哪像自己这么单纯，不就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小三的儿子吗？一句话就能介绍完身世。 “怎么着？我工作时间给你们这些资本家打工卖命，工作以外的时间还不许别人放松放松放飞自我了？” 杨二的话让严融有点不太高兴，他挑起眉毛盯着自己翘起的手指瞧，手指甲上面光秃秃的，透着指甲的本色。他其实来这里那天就把这个屁大点的县城逛完了，果然是连个正经的商场都没有，更不要说有看得过眼的彩妆，还好口红因为拆封用过了所以就带了过来，都是当初杨二送的那些，别的实在是没有凑齐，况且他现在也是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贸然穿着女装出门，所以他都只是偶尔在宿舍里对着镜子凑合地撸个妆，自己爽爽罢了。 是啊，只是自己爽爽，每天仅有那么一点点时间，自己高兴一下，乐和一下，放松一下，取悦自己一下都不行吗？ 严融从决定穿女装那天起就跟自己说别后悔，活得痛快一点，自在一点，才对得起人生短短几十年。 另一重人格？呵，这个满脑子养金鱼的傻子！他以为每个人都和他杨城久一样是单线条生物吗？严融拿起口红又给自己补了几下，他抿抿嘴唇，看着镜子里的那张嘴上娇艳欲滴的唇色是否红得均匀。 严融对着镜子嫣然一笑：我只是更复杂更立体一些而已。 杨二看见严融的脸色就像六月的天气，时晴时雨，前一分钟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现在又拿着一根口红对着镜子傻笑，真是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不过杨二倒是很能捉摸透自己，他看见严融这么翘着脚塌着腰的就觉得有点要命，下面总有要抬头的趋势。 按理说这个严融也没有多好看啊。 甚至严格来说，严融的女装离真正的柔美还有不短的距离，更何况现在他一头短发，虽然没有明显的腿毛，但是因为没有穿丝袜所以腿部肌肉的形状有点明显，脸也是素净的，眉眼冷淡疏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跟他平时在公司时样子差不多，仅有一张红唇，艳得夺目。 杨二觉得自己肯定是素得太久，上一次过性生活还是跟眼前这位，所以自然对他还有感觉。 不过有感觉就得跟着感觉走，杨二一向如此，所以他也走进浴室，紧挨着严融站着，然后眼睛也看着镜子，他与严融在镜子里目光交会。 “那个……你化完没？”杨二开口说道。 “怎么了？” “化完的话，咱俩谈谈呗。” “谈什么？”严融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就上次的事。”杨二摸摸鼻子小声地说。 “有什么好谈的，不是说好两不相欠了吗？”严融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他扭头看着杨二，这个不要脸的还一副娇羞的样子。 “怎么能算两不相欠呢？！你，你，你把我那什么了你不知道吗？！”杨二的脸突然红了，语气也激动了起来。 听了杨二的话，严融的脸也红了：“开始是我要那什么你吗？明明是你要那什么我！” “最后还是你把我那什么了啊！你当时完全可以把我绑好，然后脱掉我的衣服，给我拍几张照片就完事的，你为什么还是，还是那什么了……我……” “……”严融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毕竟当时他没想那么细，但是现在经过杨二这么一提醒，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更好的方案。 “你看我们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啊？” “……”严融对杨二这个思路转换有点不适应，他本以为杨二是又要拿照片说事，显然自己是低估了杨二的下流。 “当然，你放心，我也不需要你赔钱什么的，毕竟钱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就是想，咱们有来有往，你是不是应该让我也那什么一次？”杨二说这话的时候视线飘向了严融的屁股。 裙子下面的屁股上次没有来得及好好看，更不要说仔细摸一摸了，杨二想着这个事吧，严融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但是他趁机占占便宜应该还是可以的，再说现在他们又在一个地方了，来日方长嘛，那个一“箭”之仇，他杨城久总要讨回来的。 “好啊。”严融点点头，就这么答应了。 杨二很吃惊，就跟之前严融随随便便就答应他去开房的时候一样吃惊。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都要日，就今天吧。”严融说着话，就去牵杨二的手，杨二也是蒙了，他被严融拉着倒在床上的时候还想，原来性福可以来得这样容易。 杨二仰面被严融压倒在床上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领口。 还好，上面没有领带，不会被严融抽下来当凶器。 他又看了看严融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领带。 果然还是自己那条。 十分钟以后，杨二看着严融低头玩着手机，虚弱地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放了我吧……” 严融拿着手机凑近给杨二看：“你看，我拍照技术还行吧，把你拍得比你本人好看多了。” “哥，我错了……” “你没错。”严融收回手机一脸认真地说，“我觉得你的提议挺好的，你看这样多省事，我跟你说干那事，特别累，你当我愿意累呢啊？另外我友情忠告你一句。” “啊？”杨二想，我和你有个屁的友情，只有屁股有情而已。 严融的手摸着杨二早已吓得软趴趴的小弟弟，他怜悯地说：“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正文 第十一章 杨二被绑着双手躺在床上嗷嗷叫唤了半宿，内容不过是挨个问候严融各个亲友，语气也是在可怜和粗暴之间随时切换，上一句还是饶了我吧哥，下一句就是我X你大爷。 严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款款地走到床边上坐下。杨二看他走过来，马上停了话语，渴望地看着严融。 严融冲着他笑笑，然后伸手又把杨二腕子上的领带紧了紧，一边紧还一边说：“我可没有大爷。” 接下来就是杨二脸红脖子粗地表演贯口“祖宗十八代”的时间了。严融点了一根烟，翘着腿翘着手，一口一口地嘬着，喷出的烟雾都是甜腻的巧克力味儿的，跟杨二的粗话相映成趣。 “快省点力气吧。”严融顺手把烟塞进杨二的嘴巴里，“这地方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因为双手被束缚着，嘴巴里又被迫叼着一根烟，杨二嗯嗯啊啊的说不出话，只能费力地靠舌头抵着烟头一点点地把它推出了嘴巴，口水都有一点控制不住地沾在嘴唇上，在台灯的映照下微微地泛着一点水光。 严融斜了杨二一眼，伸手把掉在床上的烟头捡起来摁灭在烟灰缸里。 杨二还有点想骂，但是他怕激怒了严融又不知道要怎么搞自己，所以他只敢用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严融，鼻子里时不时地发出哼声。 像一条狗。 一条气呼呼的狗。 严融不禁想给他顺顺毛。 严融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他单腿跪在床上俯身向前，抬手摸了摸杨二的头发。 他忘了杨二是人不是狗。 狗会高兴，但是杨二不会。 杨二只会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大哥，饶了我吧，我最近犯痔疮了。” 严融立刻缩回了手，他皱着眉说：“杨城久，你恶不恶心？！就你这样你也配叫富二代？” “富二代怎么了？富二代就不能拉屎放屁了？！你以为和你们仙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杨二听了这话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可惜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杨二只能和砧板上的鲤鱼一样，挺了两挺，就又喘着粗气倒回床铺上了。 不过严融显然被“仙女”两个字取悦了，眉心立马舒展开，连着声音都软了几分。 他特别温柔地跟杨二说：“痔疮是病，得治啊，这可不能拖，回头再肛瘘就不好了。” 杨二：“大哥你有没有心？” 严融：“没有。” 二十分钟后，杨二挣扎得精疲力尽，他靠在床头无力地问严融到底准备把他绑到什么时候，能不能给个准话。 严融心情颇为不错地揉着杨二软软的头发，他之前和杨二一度春风的时候就想摸了，只不过那时候忙着摸别处，顾不上头发。严融一边摸一边轻声道：“你刚刚不是想和我那什么吗？” “我现在不想了！真不想了！”杨二头摇得像拨浪鼓，赶紧否认这个说法。 “哦，现在不想了啊……”严融的指尖移动到杨二酒窝的位置轻轻戳了戳，“那你要是以后想和我那什么呢？” “大哥，大哥我跟您保证，我以后也不想了，一辈子都不想了。”杨二的手腕被勒得生疼，他不用看都知道已经磨红了，说不定还破了皮，他现在不想那个他只想解脱。 严融微微歪头看着杨二说：“那要是我想呢？” 杨二看着严融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就心里发怵，他其实不信严融真想搞自己，他如果想，他早搞了，虽然他上次的确搞了，而且搞得还不错。 “都说了我痔疮。” “你还有嘴啊。”严融笑嘻嘻地说。 “……我操。” 严融伸手拽了拽绑在杨二手上的领带，发现杨二的手腕上已经勒出了红痕，他把领带稍微往上推了推，用一根手指来回摩擦着淤血的痕迹。 杨二皮肤算得上白皙，现在在严融的抚摸下身体微微有点颤抖，他的声音也是抖的，他说：“哥啊，饶了我嘛，我真知道错了。” “哦？”严融停下指尖的动作，“你错哪了？” “我不该，不该对你……对你有非分之想。”杨二小声说。 “为什么不该啊？” “还有为什么？” “对啊，你总得说清楚吧。” “就是我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就惦记你！行了吧？！” “……有这个觉悟就不错。”严融对杨二这个答案特别满意，脸上笑开了花，“不过呢，口说无凭，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便宜你了。你呢，得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骚扰我，如果你下次再犯，我不仅要把你照片贴你公司门口，然后还要雇一群人去大街上发。” “你也太……”杨二想说下作两字，但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他自己就挺下作的。 “你答不答应？”严融把手里的领带拽了拽，听得杨二一声闷哼，“你有拒绝的权利的。” “答应答应答应！你松手松手松手！” “这还差不多。”严融放开手里的领带拍拍杨二的脸，“早这么乖就好了。” “那你赶紧把我松开，我好起来给你写啊。”杨二哀求道。 严融起身在写字台那里翻翻找找，只找到写意见用的意见簿和一根细细的笔，笔短短小小的，写不了正经东西。 “我来写，写好你按个手印吧。弄好了我就放开你。”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严融只好给前台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就有人敲门送来了纸笔，严融的身上还穿着裙子，他怕吓着服务员，毕竟这种小地方民风淳朴，大街上穿吊带短裙的女孩子都没几个，何况是他这个实打实的男人，别回头把他当可疑分子给举报了。于是严融只开了个门缝伸手接过了东西就又迅速地把门关上。 宾馆的房间灯光有点暗，严融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拿着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杨二手被捆着躺在床上伸脖子看着严融那张严肃认真的脸。 按照杨二的审美标准，严融的长相在男士里面应该算是斯文英俊那挂的，此刻他戴着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穿着黑色裙子光着大白腿，脚下的高跟鞋已经脱下放在一边，现在脚上挂着的是一双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他头发是短的，但是也不是特别短那种，本来是有点向后梳的，但是因为低着头有一些刘海垂了下来，盖住了光洁的额头，让他的侧颜柔和了几分。 看着严融那股认真劲，好像他手里写的不是整治自己的保证书而是几百万的合同。 又过了几分钟，严融似乎写好了，他把纸拿起来看了看，点点头，然后趿拉着拖鞋走到杨二这边坐下，他说：“二少我给你念念你看行不行，你觉得哪不合适的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杨二挣了一下手腕，钻心地疼，他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他说：“哥，你快点吧，我真的好疼。” 这话真耳熟，严融撇撇嘴，开始一字一句地念，严融声音好听，是有点磁性的那种男中音，杨二看过一次他做报告，当时就觉得这人在设计公司上班屈才了，应该去午夜电台，专门念点情感故事，那种浪漫的，旖旎的，或者刻骨铭心的。 可是严融对他说的话都是毫无情感的，他们的故事也是猥琐的，龌龊的，淫靡的。 保证书内容挺简单的，大意就是杨二不得再以任何形式骚扰严融的生活，包括但不限于电话短信微信QQ邮件微博等，读到这里的时候杨二突然问：“那小蓝和小热小P之类的算不算？” 严融沉默了一下，然后疑惑地问：“你真的是直男？” 杨二扭过脖子不愿意搭理严融了，他迅速地在脑子里也过了一下这个事，觉得自己之前还是挺直的，至少暗恋过的也都是女的，如果没有遇到严融，他应该会一直笔直下去吧…… 所以说到底都是严融的错，这个红颜祸水，不，蓝颜。 严融看杨二一副贞洁烈女不屑和自己说话但是实际上从脑门到脖子根全红了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脑子里肯定没想啥好事，他也懒得逗杨二，就拿着纸继续往下念，念到违约处罚措施的时候杨二又不乐意了。 “什么叫作如违约甲方可把乙方的照片视频公开发布于包括但不限于电话短信微信QQ邮件微博等？还，还，还什么印刷散布于街市？你到底有没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你知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你这算什么处罚措施？最起码违约也是赔钱啊。” “哦，你还知道干这些违法啊？”严融伸出食指点了点杨二的脑门，“我以为你这里都是草呢。” “我和你要钱？我犯不上，我告诉你少拿钱砸人，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再说了，万一我写上要钱，你回头再去告我敲诈怎么办？反正这玩意怎么写都是不能有法律效力的，干脆咱们就写点真诚的，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再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就把你照片连着这个保证书给你贴你爸公司门口去，我说到做到，你信吗？” “你怎么这么损啊……”杨二他发现严融的招数一套一套的，自己跟他比就算文明青年了，他晃了晃自己被绑着的手示意严融快给他解开，不解开他没法签字。 可是严融不但没给他解还起身走了，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那支口红。 杨二紧张地缩了一下身子，他说：“我不涂口红啊，我涂不好看，你裸照都照了，就别照我出糗的照片了。” 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杨二紧紧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只等来指尖轻柔的触感，他睁开眼，看见严融正往自己的手指上涂口红。 “没有印泥就拿这个凑合吧。”说着话，严融捏着杨二的那根手指肚涂满口红的手指按在了保证书上。 然后严融又把纸贴上了自己的嘴唇，一个大红色的唇印覆在了杨二的指纹上。 严融拿着保证书左看又看，他说：“二少，你说，我这样做像不像个妖艳贱货啊？” “大哥您贱不贱的我不知道，您先放了我行吗？” 正文 第十二章 杨二被放开的时候已经快后半夜了，他揉着自己的手腕疼得直骂娘。严融解开领带的时候看见杨二手腕有的地方都磨破了皮，他也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弄得有点过，毕竟上次来真的都没见血，这次虚张声势一下反倒看着十分惨烈。 严融寻思着能不能采取点补救措施。他翻了翻床头柜上面的收纳盒，里面除了套套和润滑剂就剩下一个包装看起来颇为廉价的按摩棒，严融刚好奇地拿起来按摩棒的外盒看了看，杨二就在旁边吓得直喊大侠饶命。 估计是这次把人吓着了，严融没劲儿地把按摩棒扔回盒子里，然后又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除了一双备用的拖鞋，什么都没有，他失望地关上抽屉。 杨二靠在床头看着严融的动作想骂又不敢骂，因为他发现骂娘唤不醒严融的良知，只会刺激严融让自己变得更惨，所以他只能小声和严融商量，说：“咱们可是刚签完保证书啊，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得有契约精神，咱不是说好了吗，我不弄你，你不弄我。” 严融没说话，他只是白了杨二一眼，然后起身一摇一摆地去了卫生间，等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男装，口红也擦了个干净。他穿着衬衫西裤戴着眼镜清清爽爽地站在杨二面前的时候，就好像刚刚那个穿着小黑裙子蹬着高跟鞋烈焰红唇的严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杨二的想象。 “我走了。”严融说。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杨二看见严融把叠好的裙子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又见他把高跟鞋也摆放好，突然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怎么着？还想留我同床共枕？”严融对着穿衣镜又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姿态挺拔，棱角分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杨二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挺贱的，整得就跟不被严融怼一怼就难受一样。 “好走，不送！” 杨二想着以后除了工作的事情外，自己再也不跟严融多说一个字了，再也不。 “不用你送，再见。”严融拉开门潇洒地走了出去，杨二对着背影刚说了个“再”字，严融就已经把门关上了。 杨二恨不得给嘴巴安个拉链。 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过了十二点，如果是在江州，杨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几乎每天都要晚睡，虽然算不得夜夜笙歌但是也够颓废的，他不是和徐云磊这样的狐朋狗友喝酒，就是独自找个地方喝酒，或者在家里的阳台上对着月亮喝酒，总归他要喝酒，不喝酒他睡不着。 在国外的时候他经常半夜醒来不知身在何处，他想着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独在异乡为异客，也许回国了就好了，可是等回到了国内，他发觉这个情况更严重了，他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他记忆里的生活永远是滴滴答答下着雨的弄堂，是坐在石窟门口摇扇的阿婆，然后是歇斯底里的抽打，以及那张在小小院落里，独属于他自己的小床。 再也没有后面的故事了，不论是突然冒出来的父亲，还是冷漠的母亲。还有现在那个小阿姨，她见他就是笑，可是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可能故事里可以给大哥留一个位置，但是杨二偶尔想，如果那天大哥没有来福利院，会不会更好？ 大哥给了他新的开始，可是却结束了他的生活。 杨二觉得现在的生活都是别人给他的。白天还好，不论是真忙还是假忙，总归他是忙碌的，他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可是每当夜幕来临之时，灯红酒绿之下他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他似乎存在于世界的B面。 杨二挣扎着站起来，他双手被绑得太久，又一直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他揉着腰挪到窗户边上，推开那扇并不大的玻璃窗向下望：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只有酒店的招牌映在地上的一点光，再就是远远的几个路灯有一点点昏暗的光晕，不知道是为了省电还是怎么着，杨二觉得这里的路灯都比江州的暗了很多，这里理应是这个小县城相对繁华的地方，可是外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连蝉鸣都没有，只有迎面吹过的微风里的一点大海特有的腥味昭示着这县城还是鲜活的。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江州的地方，但是他一样没有任何归属感。 杨二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这种东西，可是重要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的头好痛，他的手腕，他的腰，他的腿，都很痛，酒劲早就过去了，他又要失眠了。 干脆给徐云磊去个电话吧，杨二想问问这个鸟人到底清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反正这点钟他应该也不会在睡觉。 手机的另一边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徐云磊的声音在巨大的音乐噪音下显得十分遥远，杨二和徐云磊“喂喂你听得见吗？”这种对话循环了半天，中间夹杂着杨二大喊的“儿子你在干吗？”徐云磊也扯着嗓子吼“你找爸爸什么事？”双方似乎都知道对方已经用了大力气在喊，但是就是听不清下一句在说什么。 就这么鸡同鸭讲了不到一分钟，杨二气得挂了电话，他想狗日的徐云磊在醉生梦死，而自己却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被一个人妖欺负。 “人妖”两个字出现在脑子里后，杨二又琢磨了一下，悄悄在脑子里把这词划掉，他觉得严融不是人妖，严融只是很神秘而已，而且这词挺不尊重人的，虽然严融也很少尊重自己，可是自己素质比他高一点，所以还是要尊重他的。 手腕的痛感越来越明显，简直是绵延不绝，杨二想着应该上点药，可是这个点钟这个地方还会不会有开着门的药店都难说。杨二先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前台说只有创可贴这种，打开外送软件搜药店果然附近一片空白，杨二看着渗出血丝的伤口想着要不然还是让前台把创可贴拿过来吧，好歹有止血作用。 前台来得倒是快，创可贴也给得大方，一下子拿了一盒过来。杨二对着自己的手腕比画半天，发现横着贴的话伤口没贴到多少，倒是把皮肤粘得生疼，不过他实在懒得折腾了，今天又是赶飞机又是吃酒应酬，到了晚上还让严融那个鸟人折腾一通，他已经疲累到极点。 衣服裤子都扒干净，杨二拉开被子就躺倒在了床上，不同于刚刚被束缚住的那种窒息感，这次是全身心的无力。 杨二关上灯，闭上眼，开始数羊。 数到872只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轻轻的，有节奏的，犹如对暗号，杨二犹豫了一下，他想不通谁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不是那些特殊从业人员来搞“外卖”或者干脆仙人跳？ 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重了起来，但是也是敲了几下，就又停了，然后杨二发现自己的手机亮了，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一闪一闪的。 杨二接起来，是严融的声音，他说：“杨城久，你快开门。” 杨二一下子坐起来，他举着手机下床，果然听见严融的声音从手机和门外同时传了过来，严融又敲了两下门，他说：“杨城久，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严融去而又返，按道理说自己应该烦躁，恼怒，或者不安甚至恐惧才对，可是当听到严融声音的时候，杨二一下子高兴起来，内心的欢喜像是烧开的水顶开了壶盖那样沸腾到满溢。 也许只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严融是他唯一的“熟人”吧，再多的杨二也来不及细想，他现在就想开门看见严融。 严融站在门口，嘴角挂着一点笑，手里拎着个袋子，他把杨二从下往上地看了一遍然后说：“杨城久，你睡觉都不穿衣服吗？” “你管我。”杨二这才想起来自己裸着就跑来开门，甚至都没来得及穿上一条内裤，不过他还是很自然地让出了一条路，让严融走了进来，直到“咔嗒”一声响起，杨二才想起来，门都关上了他都还没问严融回来干吗。 万一是严融后悔了又觊觎自己的美貌想要回来把自己这样那样，那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你来干什么？”杨二把问题补上，路过穿衣镜的时候他还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还行，表情看着挺不屑一顾的，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 “我怕你疼得睡不着啊。”严融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来。 “我睡得不知道有多好。”杨二嘴硬说。 “看出来了，衣服都睡没了，我说杨城久，你能先把内裤穿上咱们再说话吗？” “这叫裸睡，最健康了。”杨二红着脸把丢在沙发上的内裤捡起来穿上，顺便趁着严融不注意把领带塞到沙发缝里。 严融早就注意到了杨二的小动作，他想笑又觉得不该笑，他只能在杨二抬起头的时候把脸转到一边。 “你现在可以说你到底来干吗了吧？”杨二看着穿得一丝不苟的严融，觉得只穿了内裤的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他站在离严融几步的地方，好像等待被挑选的“少爷”。 “你过来。”严融转过头看向他，然后勾勾手指。 “你到底干吗……说好了不能再绑我了。”杨二皱着眉头在心里把严融骂了个遍，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挪到严融的旁边。 “手伸出来，我看看。” 杨二疑惑地把手伸到严融面前，手心向上地摊开手掌，他想严融这是要做什么？看相吗？ 正文 第十三章 杨二很白，这在上次的接触中严融就有清楚的认知，这次杨二赤身裸体地站在门口的时候严融更加深了这个认知。 不是那种起腻的白，也不是那种冷感的白，杨二的白有一种透明的感觉，仿佛阳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时候都可以穿透皮肤，而某些部位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他又容易脸红，红起来的时候可以从脑门一直红到胸口，然后延伸向下…… 手腕自然也是白的，衬着红色的淤痕，严融突然有点理解那些有特殊爱好的人，看着是怪美的……如果没有那么多创可贴就更好了。 “你贴的这个创可贴……”严融看见杨二的手腕横七竖八地贴着几个创可贴，有的地方露着嫩红的皮肉，有两个已经翘起了边角。 严融手指摸上一个横着贴在腕子上的创可贴，这张贴得凹凸不平，就跟贴坏了的手机膜一样左一个气泡又一个气泡，严融忍不住想把这些气泡抹平，可才按了一下就听见杨二“咝”了一声。 “疼啊？”严融大剌剌地问。 “不……不疼。”杨二梗着脖子说。 严融抬眼看看杨二的表情，倔强中带着不屑，行，估计是真不疼。 “既然不疼……”严融手指捏上一个有点翘起的创可贴，“那我把你的创可贴都撕了哈。” “什么？”杨二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伤口连带着皮肤撕裂般地疼，“啊！我艹！严融你轻点！” 严融把创可贴一下子就撕了下来，杨二疼得挣腕子，但是手腕被严融抓得死紧根本挣不开。 他把杨二贴在伤口上的那些创可贴一张一张地都撕下来后才放开杨二的手，然后在杨二骂娘的时候把创可贴都丢进垃圾桶。 “严融你这个逼人，你回来就是折磨我的吗？！”杨二指着严融的脸破口大骂，“不是都说以后两不相欠吗你怎么能反悔呢我跟你讲你这样生孩子会没屁眼的！” “闭嘴。”严融狠狠瞪了杨二一眼然后转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碘伏、棉签和一管药膏，他把碘伏打开，用棉签蘸了，又紧紧抓住杨二的手，开始给他细细地擦。 杨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比刚刚裸身遛鸟的时候还红，他支支吾吾地说：“你刚刚出去买药了啊。” “嗯。”严融应了一声，继续给杨二涂碘伏。 “我，我自己涂吧。”杨二微微挣扎。 “别乱动！你自己涂不顺手。”严融涂了一遍，换了棉签又开始涂第二遍。 棉签擦在伤口上的时候有一点冰，还有一点疼，杨二的手腕被攥在严融手里，微微颤抖。 “是很疼吗？你忍一忍，这就完事了。”严融说着话，下手轻了点。 这么温柔的严融，杨二特别不习惯。 杨二曾经幻想过严融是温柔的，否则他倒在街头的时候严融不会带他回家，而且即使他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被人轻柔地脱去了鞋袜，然后用温水擦了脸，擦了手，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他记不清了，可是那种感觉还在，所以他才会鬼迷心窍地找严融麻烦，他对严融太好奇，也太迷恋了，谁能不贪恋温柔呢？ 可是真的接触下来，严融和自己的关系更像是对头，见面都要揶揄对方几句，闹起来更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现在，严融正低着头用棉签一点点地擦拭伤口，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力气，就像捧着一件贵重的瓷器。 “我想过了，这两次也是我过分了。”严融突然开口，声音难得平静，“虽然你……但是我也不应该对你动手吧，可是你做的事情实在让人生气。不过今天过后，我们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家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你不来招惹我，我是不会去招惹你的。” “嗯……”杨二轻轻答应着，他怕声音大了打扰了此刻的宁静。 涂好了碘伏，严融又打开那管药膏，估计是消炎用的，他挤了一点出来，又开始给杨二手腕上红肿的地方打着圈地抹。 严融不说话，杨二也不说话，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抓着另一个的手。 好似世间最亲密无间的情侣，又似眼里只有彼此的恋人。 可他们终究不是。 “好了，涂好了。”严融终于停下，他松开杨二的手，细心地把药都收拾好，然后又放回了袋子里。 “东西给你放这里了，你明天记得还要再涂。”严融站起来，他比杨二还要高一些，“另外……” “另外？”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来接手这个项目，但是这边应该是笔糊涂账，而且这里地方又远又偏，交通不便，民风也彪悍，你……你好自为之吧。” 严融交待完话就转身要走，杨二快走了一步伸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 “那你呢？你回不回江州？” “我不回去的。”严融说，“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杨二不解地问，“既然咱俩……咱俩都没事了，你也没必要在这边躲着了。” 听了杨二的话，严融一下子笑出了声：“谁说我是在这儿躲你的？我是有事要办才来的。” “讨薪吗？”杨二想起严融说过这边欠着他弟弟叫什么沛的工资，“你可以让你弟弟来弄啊，我回头调出他的资料看看，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的话，他这个事我可以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一点不费事。” “嗯……钱，我是肯定会要的。”严融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我说的事不是这个，还有其他的，具体的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不需要我帮忙吗？”杨二很好奇是什么事让严融这样上心但他能看出严融并不想说。 “不需要的。” 果然。 杨二慢慢松开了手。 “那我走了，时间也太晚了，你休息吧。另外身份的事情请替我保密，不过不保密也没有太大关系。走了。” “真走啦？” 严融没回答，只是挥挥手，径直开门走了。 杨二看着关上的大门，发了一会儿呆，似乎确定这门再不会响起后才又折回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暗暗的，这酒店条件不好，四处都是昏暗的，旧的家具旧的电器还有旧的灯，连着光也像是旧的。杨二伸出手，五指张开，他想着不知自己能不能抓住这灯光。 微光穿透了手指的缝隙，手腕上的伤口因为涂了碘伏看着是黄黄的一圈，红肿的地方严融涂了药膏，这药膏涂得有点厚，似乎还没完全渗透，所以感觉皮肤腻腻的，就像严融手指的触感。 杨二以前常常打架，这个最远可以追溯到三岁，最近就是被严融捡回去那次。 小时候打架是因为他抢人玩具。他喜欢别人手里花花绿绿的玩具，他都没有，他想要，特别想要，可是没人教给他要问一句可不可以借给我玩玩这种话，甚至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他只会冲上去，然后抢过来。 可是这样是会被打的，被小孩打，被小孩父母打，或者被亲妈打，当然如果小孩的力气比他小，小孩的父母又有素质，他偶尔也能玩一会儿，那时候他是极其开心的。 后来终于有人和他说你可以先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如果愿意，你就可以玩，如果对方不愿意，你也不要抢。 说这话的是幼儿园的老师，杨二还是上了几天幼儿园的，在他妈还能想起他也只是个孩子的时候。 杨二觉得老师说得很好，可是老师没告诉他，如果别人不愿意，他又不去抢，他能怎么办？ 不过好在幼儿园也有一些玩具，杨二很珍惜地玩，可是他还是会打架，因为别人说他没有爸爸，说他的衣服好脏手好脏脸也好脏。 这种打架的理由持续了很久，直到进了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都没爸妈，谁也不能说对方这个，而且虽然福利院的衣服不多，可是至少是干净的，大家穿的也差不多，不需要相互嫌弃。 可是还是会打架，也许只是因为是男孩子吧。 老师总说杨二太野了，头几次说的时候杨二乖了一阵，他怕被赶出去，他想要是被赶出去他就只能流浪街头了，可是后来他发现即使他再调皮福利院的胖老师也没有动手打过他，更也没有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出去，他又放心大胆地当起了他的孩子王。 那是他唯一快乐的几年，然后大哥就把他带走了。 后面他也总打架，为各种事情，他不知道家里人知不知道，反正没人问过他，他早早就学会对着镜子用脱脂棉蘸上酒精来擦拭伤口。 酒精弄到伤口上钻心地疼，可是杨二能忍，他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他没什么忍不了的。 严融不把他捡回家，他也没有关系，他习惯从马路边醒来。 严融不给他擦药，他也没有关系，他习惯独自舔舐伤口。 严融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多余的事，他不该出现，不该消失，不该让自己失而复得。 因为人啊，只有患得，才会患失。 正文 第十四章 严融离开酒店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看了他好几眼，毕竟在个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小县城里，突然出现这么两个穿着富贵的陌生人还是挺引人注目的，何况这大晚上的，严融独自在这个酒店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之前和前台要纸笔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自己穿着裙子涂着口红的样子，严融稍微有一点点担心。 不过就算真被看见了也不太有所谓，只是后面要办的事可能会稍微麻烦点，严融想着，这里人员构成简单，保不齐这酒店里就有人认得那个欺负韩沛的混蛋，回头再传他耳朵里，那他扮韩沛这个事就可能会暴露了。 夜晚的风有点冷，严融走在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他想着杨二怎么会被弄来这里，他那么跋扈又娇气的人哪里能习惯这边的生活，这里的白天是懒散的，这里的夜是安静的、无聊的。 不过也许他只是来看一眼，用他的话说就是考察考察，然后就走了，从此他们就可能真的再无交集。 想到这严融有点想来一根烟，这边卖的烟品种挺单一的，他喜欢的Bck Devil不太好买，还好严融自觉烟瘾不大，只是偶尔很想抽的时候才会点一支。刚开封的一包，他之前揣在裤子口袋里，去给杨二买药的时候他还摸出来抽了半支，剩下半支他碾灭又给放进了烟盒里，此刻严融摸了摸裤袋，里面空空如也。 严融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当时顺手放进了放药的袋子里，现在应该是躺在杨二房间的桌子上。 好想回去拿啊…… 可是还是算了吧，这样来来回回的，未免看起来黏糊了一些。 严融摸摸嘴巴，干干的，和杨二的不同，杨二嘴唇看起来总是湿润的，让人忍不住想触碰看看，但是这个漂亮的嘴巴里真的是吐不出象牙，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逼急了骂人，打疼了又苦兮兮地求饶。 怪贱的一个人，也怪有意思的。 严融对杨二的感情很复杂，如果他们只是相识相知于那个雨夜，严融可能会蛮喜欢他，毕竟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杨二都是长在严融G点上的，可是杨二偏偏以那种下作的手段强硬闯入严融的生活，偷拍，威胁，真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这也就是他踢在了自己这块铁板上，要是换作韩沛那种人，估计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然后乖乖就范了。 所以说到底杨二不是个好人，严融也不是个圣母，恰恰相反，他心眼小，手又黑，睚眦必报，所以他敢和杨二对着干，他不是没想过杨二如果是个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人怎么办，但是他忍不了，他总是要让杨二吃点苦头的，给他一点教训，但是过后严融是有一点后怕的。 今天在大院里看见杨二他是吃惊的，他以为杨二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里，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的。 可是这才几天，这人就跑到这里来，依然是没有什么防备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精明的生意人，不学无术几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也就是那身昂贵的西装和一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看起来还有一点唬人。 明天，不，应该说几个小时以后他们还要碰头，不过那时候他是杨家的二少爷杨城久，而自己是这个村的音乐总监韩沛了。 想起韩沛，严融也很烦。 一个连农家乐都算不上的所谓度假村，除了村子是真的什么都是假的，就这种项目居然可以把韩沛骗过来，不知道说韩沛是天真还是傻。而且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韩沛不仅待了一年多，还谈了一场对方根本不承认的恋爱，最后还和鸵鸟一样跑到自己这里，严融也是佩服自己这个弟弟。严融打开门看见和自己长着一样的一张脸的人哭着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瞬间觉得头昏脑涨，比收到杨二那些丑得要死的礼物还烦躁。 他们两个除了脸一样，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严融很少哭，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可是韩沛不一样，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严融哭，边哭边说他的那点事，他说了很多，絮絮叨叨的，严融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的宝贝弟弟被一个村霸骗财骗心以及骗身未遂了。 韩沛红着眼睛说想留在江州疗伤。 严融脑子里计划着怎么把村霸打伤。 可惜严融来的时候那个傻逼不在村里，估计是拿着韩沛的钱不知道去哪潇洒了，严融准备在这守株待兔，他终有一天会让这傻逼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至于杨二嘛，就先这样吧，虽然他没让杨二知道花为什么红，但是杨二已经知道菊花为什么那么痛了。 啊……说起来，严融是真的喜欢杨二带过来的那条黑色小裙子，剪裁得很漂亮，把他身材修饰得恰到好处，他当初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还有那双鞋，那么闪耀那么合脚，他真是舍不得脱下，如果不是这么合心意他当初也不会穿着这身去酒店见杨二。 可是再喜欢，严融也不能再把衣服带走了，毕竟那时候他穿着杨二的男装跑了，给杨二留了这套女装，虽然知道杨二不至于穿着女装出酒店，但是想着让他生生气，出出丑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杨二会带这套衣服来这边。 严融抬头看看夜空，月亮灰蒙蒙的，没有星星，这里的老人说没有星星的夜晚是一定会下雨的。 杨二是在暴雨声中醒来的，他昨天忘记关窗户，风夹着雨点砸到了房间里，杨二摸摸自己的脸，似乎都是湿的。 可是雨应该是冰冷的，为什么打在脸上却让人觉得滚烫，杨二疑惑地起身，那种刺骨的酸痛感经过一夜的休息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昨天因为实在是疲乏，他等严融走了之后到头就睡了，也没有洗个澡什么的，杨二挣扎着下床想去浴室，可是脚走在地毯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塌塌的，一步比一步虚，他想这宿醉真是厉害，居然到现在都没过劲，也怪严融那鸟人，折腾他那么久。 还没等杨二挪到浴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杨二本不想理的，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上，他实在不想再挪回去。可是那铃声锲而不舍，杨二皱着眉又折了回去，拿起了手机就没好气地喂了一声，结果打电话来的是昨天做接待的黑胖子，他说今天雨大风大，台风快要来了，原定的参观项目延后。 杨二看着还没关上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呼响，手机里黑胖子说着客气话，大概就是招待不周之类的。杨二想你们是挺不周到的，这是准备把他给丢酒店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大的风雨好像也不好为难人，不过就是酒店里待一天的事儿，而且黑胖子在手机那边说话还挺诚恳的，杨二也就嗯嗯啊啊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他又扶着腰艰难地走到浴室，发现洗手台的台面上放着一支口红，不用猜就知道是严融落在这里的。 杨二拿起口红拧开盖子看了看里面，里面的膏体顶端已经用得圆滑了，这支似乎用过了很多次，看来严融是真的喜欢。 口红是他让女秘书选的，虽然杨二对自己挑衣服的品味很自信，但是在彩妆方面他还是觉得自己了解得远远不够，所以他当时让女秘书去买当下最流行的，但是也不能光是流行，还要有点复古的，最好还得有点后现代主义的口红回来。 女秘书给他带来了一个手提箱。 打开箱子，里面全是口红。 杨二想了想说这么多会不会显得送礼的人很没有主见？ 女秘书拍着自己的平胸保证99%的女人看见这个箱子都会喜欢。 是，都，会，喜，欢。 杨二想严融虽然不是女人，但是他也一定喜欢。 看，这个口红就是证据。 杨二把口红放回了原处，想了想又拿起来走到外面和裙子放在一起，然后他拿着手机给严融打电话，可是想了一下觉得不太矜持，他又改给严融发短信，问他落在这边的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电话简直是秒回，杨二本来还拿着手机等严融回复，结果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响了起来，杨二赶紧接通，刚说一声“喂”，就听见那边严融问他嗓子怎么了。 杨二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很痒，他强撑着说句没什么，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挺好。 那边可疑地沉默了，杨二觉得嗓子越发地痒了，他张了张嘴想问句怎么不说话，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 “等我。”严融丢下这两字就挂了电话。 杨二觉得严融莫名其妙，可是那种高兴的心情又从心底滋长了起来。 杨二觉得自己很可能有M倾向，要不然每次这种愉悦的感觉都从何而来呢？ 赶在严融来之前杨二抓紧时间洗了个战斗澡，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他照了一下镜子，结果把自己吓一跳。 皮肤白的事杨二自己是知道的，而且他是晒不黑的那种，夏天海滩上一天玩下来，别人都跟烧炭的一样只有自己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水一冲就掉皮，疼的他死去活来后，就又是一身白皮，为此徐云磊他们没少嘲笑他。可是此刻镜子里那身瓷白的皮肤上泛着潮红，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像是下一秒就会被热气蒸发掉。 真真是我见犹怜，杨二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想自己真他妈的好看，这种白里透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烧了。 杨二是个很有发烧经验的人，他从小缺衣少食的，所以体质并不怎么好，小时候发烧靠扛，大了以后依然靠扛，扛不住就吃点布洛芬，都习惯了。 他想半夜送药的没有，白天总该有了吧。 杨二打开手机的外送软件，依然一片空白。 艹。 要不然让严融给带点过来吧，杨二想着，可是又怕不合适，他总觉得他跟严融交情够不上这种带药的关系，虽然昨天严融给他抹了药，但是那是他的责任，因为伤口都是他弄的。 可是发烧不算，发烧是生病，生病都是自己的问题，杨二的妈一直跟他这样说：生病是你的错，不要因为自己的错误而给别人添麻烦。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杨二把身上的浴袍紧了紧，领子也拉了拉，然后才打开门。 严融站在了门口，他头上戴着头盔，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他对着愣在门口的杨二扬扬了下巴：“让一让，我要进去。” 正文 第十五章 “你怎么又来了……”杨二伸手想接过严融手里的东西被严融躲开了，严融不耐烦的说着闪开闪开，然后用脚勾上了门。 严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马上就去关上了窗户，风声雨声瞬间被隔绝在了窗外，房间里的一下子安静了下严融杨二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看着严融拿起叠好的裙子和一个袋子进了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果然又是女装，只不过这次他戴了假发，还穿了丝袜，脚下没有穿那双高跟鞋而是穿着酒店的拖鞋。 严融很高，比杨二还高一点，骨架也不纤细，这条裙子是有袖子的，将将能遮住他的肱二头肌，不过只要他稍稍抬手就能露出来，胸部是一马平川，裙子有点低胸，但是全无意义，严融腿很长，大腿有薄薄的肌肉，小腿线条直直的，包裹在光滑的丝袜里显得很健美。 杨二在酒吧夜店也见过一些伪娘之类的，圈子里也有爱玩这些的人，他们带过来的“伴儿”无一不是那种柔美的，雌雄莫辩的，有很多一抬手一投足比女人还要媚。 严融不一样，他穿着裙子也是男人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脸是男人的，脖子是男人的，锁骨，胳膊，胸肌大腿，还有那个地方，他无一处不男人。 可是杨二总觉得他很美，说不上来的那种美，他有一次躲在在酒吧门口的小巷里，隔着车窗，看见严融踩着高跟鞋轻巧的走出来，头发都随着脚步跳动。还有一次有个人追出了酒吧门口像是要去拉严融的胳膊，杨二当时都要下车了，可是严融比他动作快的多，杨二才拉开车门，严融已经把那人踹到在地了。 他完全不像个女人，杨二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严融很有魅力。 就像现在，他特别自然的走了过来，就跟他本来就该是穿裙子的人一样，他打开放在桌子上的袋子，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 “这盒是鱼腥草合剂，你一会儿直接喝，这盒是消炎片，一次五片一日三次，这是……” 杨二认识，这是他的老朋友布洛芬。 “你干嘛拿这些过来？”杨二凑过去拿起药，发现布有两盒居然是开封过的，“这是你家里的？” “是我宿舍里的，你以为这个天气还有哪个药房在开门。”严融把那瓶液体的拧开倒进了盖子里递给杨二，“快喝，你那个嗓子已经和破锣一样了。” 杨二看着深褐色的药水眉头皱的紧紧的，他这人从小怕苦嗜甜，药片不裹着糖衣他都难以入口何况这种看起来就苦兮兮的液体了。 “有没有喉糖？我含那个就好了。” “喝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杨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看见严融把药水放到桌子上，抱着胳膊看向自己，目光冷的让他打颤。 好男不跟穿女装的斗。 杨二心里这么跟自己说着，脚就移了过去，他端起药水，犹豫了一下，在严融第三次开口前一仰脖子给喝尽了。 药进喉咙的一瞬间杨二就开始恶心，杨二很想吐出来，可是他看见严融在那边低头抠药片就又把嘴闭上强硬着给咽了下去。 “喏，这是消炎的，吃掉。”严融把药片递给杨二，又给他开了一瓶矿泉水，“看你脸红成这样应该也发烧了，不过还是量量比较好，毕竟退烧药也不能乱吃。” 量体温？ 杨二脑子里过了一下，想到的都是电视剧里面那种额头贴着额头的，他想着自己和严融虽然是睡过了，可是真 这样黏糊的话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还带了体温计，你自己拿过去滴一下。”严融把耳温枪塞到杨二手上，“别磨磨蹭蹭的。” ……带的还怪全的，杨二老老实实的塞进耳朵里滴了一下，耳温枪的屏幕瞬间就变成了橙色。 38.5度，怪不得自己脸上热身上冷骨头里面都泛酸水呢，杨二想着上次被严融蹂躏后也没这么难受。 又一种药片递过来，杨二看都没看药盒就直接拿过来吃了，他看着严融冷冰冰的脸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说为什么别人都不生病而你却生病？为什么你会发烧？为什么你会咳嗽？ 杨二没有一个问题知道正确答案，他害怕那些为什么。 所以此刻他也害怕严融问他为什么，因为他看起来有点生气，就好像是自己给他惹了麻烦，可是杨二有些委屈，他明明没有摆脱过严融什么，他没想给严融填麻烦的，他不想给任何人填麻烦。 可是严融并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对着床努努嘴，杨二就乖乖的上床去了，想了一下，自己又把被子盖上。 房间里可疑的沉默着，严融坐在椅子抱着胳膊交叉着翘着腿，他看见杨二慢慢的把被子拉过头顶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这个天气开窗户睡觉是脑子里养了鱼吗？” “问你呢，别装睡。” “再不说话我就过去咯。” “我忘记关了……”杨二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头顶和眼睛小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发消息让我过来拿东西吗？” “那你带的东西……” “就你那个声音跟锯木头一样一听就知道不正常。”严融皱着眉看着杨二露出来的那点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再想起进来时候杨二穿着浴袍，看来是刚刚洗过澡但是没有吹头发。 严融的火气又有点上来。 他进门看见红的不正常的杨二和四敞大开的窗户就有点恼火了，要不是后来看杨二还算听话才勉勉强强把火气压下去，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严融最烦作死的人，可是杨二三番两次的在他面前作死，这人好像脑子是坏掉，总是去做一些没有常识惹人讨厌的事情。 狠狠瞪了杨二一眼，严融起身去拿了吹风机，再折回的时候他坐在床上挨着被子里的杨二，他把杨二盖在头上的被子一把拉下来，命令他坐起来一点，这样他才好吹头发。 “不……不用了，我不爱吹头发。”杨二揪着被角试图再往上扯一扯，“再说都快干了，我头发短，干的可快了。” “坐好。” 杨二叹口气磨磨蹭蹭的坐了起来，认命的把头一低，然后就是暖暖的风伴着嗡嗡声吹在头发上，再然后是严融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不断的拨弄着。 严融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每一个指甲都是修剪的短短的圆圆的，上次他去酒店和自己谈判的时还涂着黑色的指甲油，衬着他的白皮肤特别好看，现在严融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和他的语气不一样，是轻的，柔的，温暖的。 杨二其实有好多话想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带东西来，问他干嘛要管自己，问他为什么这么凶，问他为什么这么温柔。 可是风这样的暖，手指又这样的温柔，杨二觉得自己说出哪怕一个字都是破坏了这难得的时光，他感受过热闹也感受过孤独，在酒吧里七彩流光下的震耳欲聋，在小巷里青石板路上的悄然无声，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中的行色匆匆，他感受过风的温柔，水的温柔，阳光的温柔还有音乐，书籍等等等等，但是他恰恰没有感受过来自于人的温柔，独属于他的温柔。 只是这一刻也好，不去问为什么，不去管怎么办，只是温柔就够了。 严融吹了一会儿觉得杨二出奇的老实，之前的几次接触他发现杨二是个废话极多的人，爱挑衅人却怂，像现在这么安静就很不正常，严融想着别是发烧烧糊涂了，就关了吹风机想要逗逗他。 微微的鼾声在静蔼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原来杨二竟然在吹头发的时候睡着了。严融轻手轻脚的把杨二平放回床上，头沾到枕头的一刻，杨二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就又是绵长的呼吸声。 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杨二的睡脸了，第一次是捡他回家，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杨二的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可是自己看他还是十分顺眼的，他那时候就发杨二这人睫毛特别长，闭上眼的时候就像是小扇子一样，虽然满脸满身的淤痕，但是瑕不掩瑜，看着还是一个英俊的好青年。第二次就是在那个豪华的酒店套房里，杨二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反正严融抽事后烟的时候杨二已经睡的四仰八叉的，面容恬淡一脸的满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上的是自己。 现在杨二的脸红红的，也许是因为生病吧，他的眉毛总还是有点紧，严融伸出手指轻抚眉心，第一下的时候杨二还嗯哼了一声，严融以为他会醒，但是没有，杨二只是把脸微微偏了偏，更靠近了严融这边。 在严融的抚摸下，杨二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鼾声也大了一些，严融嫌弃的撇撇嘴，这富二代还打呼噜，一点都不矜持。 严融没接触过什么特别有钱的人，他的生活圈子很小，每天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同事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标准社畜，生活中碰到的最有钱的人怕是只有公司那些领导了，但是也只是平日里开开会训训话并没有什么深入接触，他不知道有钱人到底是怎么过的，也不好奇，反正他们过的怎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可是杨二有点不一样，他这人又任性又粗鲁，审美很low，脏话连篇还不带重样的，严融很难把他和一个有钱的富二代联系起来，他以为这些人起码有靠钱堆出来的教养，即使是表面的肤浅的。 这让人不仅联想起公司那些传言，说他是不得宠的私生子，养在外面十几年，更有甚者说他的母亲……当然这些话做不得数，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是杨二的错。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窗户已经不能隔绝哗哗声，风吹着玻璃呼啦啦的响，明明还是上午，天色却像傍晚一样暗，严融起身拉上了床帘，然后把灯关上，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走回床边，伸手摸了摸杨二的额头，温度似乎下来了一些，严融不放心，又付下身去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杨二的额头。 杨二问他为什么来。 他也问自己。 他想也许只是可怜吧，说不出来自哪里可怜，自作多情的可怜。 正文 第十六章 杨二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 哗哗的雨声似乎比睡着前还要大一些，也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傍晚，杨二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打开床头灯。 黑暗中一下子有了光，杨二揉揉眼睛，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上面露着头，下面露出一双脚，严融睡得很熟，而且非常安静，如果不是开了灯，杨二很难发现还有一个人在房间里。杨二下了床，想了想，没有穿拖鞋，他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严融旁边，然后把被子往下拉，他想把严融的脚盖住，他总觉得露着两只雪白的脚的严融会很冷，这双脚很大，说不定鞋号比自己的还大，可是穿着高跟鞋的时候漂亮极了。严融的脚腕很细，看着特别脆弱，好像一捏就会碎，但是被捏的常常是自己，杨二想到这点就又觉得严融面目可恶了起来，他把被子给严融盖好就又回到了床上拿出手机联系徐云磊。 徐云磊这个逼上次说的那个搞不好的项目就是这个破度假村，要是真的是徐云磊看上的，那多半是扯淡了。 杨二太清楚徐云磊这个人了，杨二是知道自己是个废物所以从不干出格的事，徐云磊是废而不自知，总以为自己是被埋没的商业奇才，被忽视的天才精英，他也就是屁股点不着，着了就肯定上天了，外表光鲜亮丽长得也不错，眼镜一戴很能唬人，但是内里就是个草包，脑子里都是屎。好在他家搞事业的，底子颇厚，外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是太过分的时候都随着他闹去，赔钱的时候多，赚钱的时候少，但是赔钱的时候徐云磊都归结于外在原因，赚钱的时候全是自己眼光独到。 电话是不方便打的，杨二看严融睡得熟，只好给徐云磊发消息，一句“在吗”发过去，徐云磊马上发了一段60秒的语音过来，杨二骂了句操，马上打字回过去。 【我要是能听语音我给你打个屁的字】 又是5秒的语音过来。 【拉黑了，再见。】 【大哥你不会用语音转换吗？！】 【我嫌你普通话不标准。】 【求你转一下吧，我打字慢。】 杨二嫌弃地转换了一下，发现他说了60秒，基本全是废话，概况起来就两个字“我在”。 【徐云磊，我问你，这个海城的项目，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哥哥，这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啊，我本来想着咱们俩单干，不找家里，赚了钱也是咱们的事业嘛，但是你又不肯投资，我手头钱又不太够，就和我家老头说了一下。】 【你MB，你到底问清楚没就接手啊，你接手就接手吧干吗还找上我们家啊，你知道我现在被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吗？】 【冤枉啊！不是我找上你们家啊，这本来也是你们家的项目啊，之前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你小妈的弟弟。】 【我操。】 【你要操谁？操我吗？我告诉你我很高贵的，不是谁都可以操的。】 杨二马上把徐云磊拉黑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徐云磊又喝多了，并且又不知道在哪受了刺激，如果不马上拉黑，徐云磊敢给他发两百条消息。 不过根据徐云磊这个话，怕是他和这傻逼都当了接盘侠，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清不清楚其中的底细，如果大哥不清楚的话，他得让大哥小心点小妈那边的人，如果大哥清楚的话……杨二不敢细想，但是不论什么情况，他现在首要任务是回去，一切都等回去再说，在这边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 按道理说杨二还应该考察一下实地情况，也许这个项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可是看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今天是肯定去不了了，明天也不一定，杨二有点急，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找大哥问个清楚。 要不然先打个电话……杨二看了一眼严融，好像还没有醒的意思，他轻手轻脚地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才拨通大哥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接起来，杨二刚叫了一声“哥”，杨劲秋就说了一句“忙，等我有空的时候给你打过去。” 然后就是嘟嘟嘟嘟的声音，杨劲秋挂了电话。 杨二郁闷地把手机扔到洗手台，抱着胳膊开始生闷气，他总觉得杨劲秋这次不太对劲。 杨劲秋与其说是他哥不如说是他半个爹，虽然平常对他挺严格的，但是基本有求必应，当初杨二刚回杨家的时候半夜睡不着觉，都是杨劲秋陪着他，给他读《资本论》直到他听睡着，后来杨二在家都是乖乖睡觉，就是睡不着也是坚持闭着眼睛不让杨劲秋发现。 在国外的时候杨劲秋更是一边骂他一边给他打钱，像这样挂他电话的情况从没有过。 必须赶紧完事赶紧走，杨二下定决心，明天只要不是下刀子他就要去实地考察。 给自己打完气，杨二就想开门出去，结果手还没摸上门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妈呀，吓死我了！”杨二被突然站在门口的严融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敲门？！” “别叫妈，叫哥就行了。”严融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睡乱的假发，“谁知道你在这里？我以为你还在床上，你怎么不说你上厕所不锁门呢？” “我没上厕所，我打电话呢。” “卫生间打电话，是卫生间特别香吗？”严融双手撑在台面上看着镜子里的杨二，“得了，你不上厕所，我上，麻烦少爷你出去一下呗。” 此时杨二也看着镜子里的严融。严融刚睡起来，脸还有点红，口红也干巴巴的，裙子睡得有点皱，看着这样的严融，杨二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问题。 “那个……严哥，我问一下啊，我真是纯粹好奇而已，那什么，你，你们上厕所的时候，就是穿裙子上厕所的时候，是站着用马桶还是坐着用马桶啊……” “我可以给你套上裙子试试。” 杨二趁着严融动手前一溜烟跑了。 严融看着杨二活蹦乱跳的样子估计杨二的烧应该退得差不多了，他也稍微放心了一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俩人光睡觉了，啥也没吃，这时候觉得有点饿了。以现在这个雨量出去吃是肯定不可能的，而且估计也没什么地方开着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酒店的厨房还在继续营业。 翻出酒店放在房间的菜单，严融问杨二想吃什么，杨二就着严融的手看了一下，说想吃点家常风味就随便来个泡椒牛蛙干锅仔鸡水煮肉片好了，严融打给前台说要一锅海鲜粥然后一点佐粥的小菜。 “就没了？那我要吃的那些东西呢？”杨二看见严融放了电话也没说他点的那些菜。 “你能不能有点病人的自觉？”严融又开始开药瓶倒药水，“到点了，赶紧把这顿的药都吃掉。” 杨二皱着眉头接过药，在严融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喝掉了，然后又是药片，也一起吃掉，再然后是水，杨二从严融手里接过来直接喝了半瓶，最后严融递给他一块巧克力。 “给我的？”杨二犹豫地接过来，他最爱吃巧克力了，杨劲秋经常拿巧克力哄他。 “听话的孩子会有奖励。”严融摸了摸杨二的头发，“说真的，你比我弟弟还是乖多了。” “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弟弟吗？” 严融点点头，想起韩沛，严融就一脑门子官司，只希望他独自在江州不要惹上什么麻烦更不要受欺负。 “对了，让你哥不要骚扰我弟弟，这个，你能做到吧？”严融突然严肃地跟杨二说，“之前你哥给了一笔钱，当时我让韩沛收下了，但是我不是要你的钱，我是不希望你哥再去找他，回头你把卡号给我，我会给你转回去的。” “你放心好了，我哥绝不会再去的。”杨二嘴巴里嚼着巧克力保证，“真要是还有什么事，我包解决。” 说话之间门铃就响了，估计是粥送到了，严融叫杨二去开门，他怕自己的样子吓到服务员。 虽然这县城极小极偏，但是因为临海，所以海鲜丰富，也新鲜，这边人也实诚，一锅粥就果然是一锅，杨二直感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砂锅。 俩人都饿了，粥的味道也好，很快就吃掉了许多，严融摸着肚子说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凸出来了，穿裙子不好看。 杨二看见严融微微凸起的肚子，很想伸手摸一摸，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真摸了，手就不能要了。 “你看什么？干吗不吃了？”严融注意到杨二的目光，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 “没什么，我看你吃饭好看。”杨二本是随口说了一句，但是看见严融竟然笑了，看着严融笑，杨二也有点高兴起来，他无师自通地夸奖起严融的假发好看，严融果然更开心了，嘴巴里说着这个可贵了都是拿真头发做的。 杨二赶紧附和说：“我知道，我以前看《二战启示录》，里面讲纳粹集中营里就是把犹太人关毒气室里毒死然后把他们头发剃下来做成假发套。” “……” 严融突然没了笑容，他低头看看碗里的粥，转身进了卫生间，然后就是抽水的声音。 杨二觉得这个气氛可能让自己搞砸了。 等严融再出来的时候无论杨二怎么劝，他都不肯再吃一口了。杨二有点不好意思，他支支吾吾地说今天多亏严融过来自己才没有病得更严重，说起来还要谢谢严融。 严融摆摆手说不要谢他，是村子里的人让他负责杨二的接待，他只是工作，当然要照顾好他。 “是村里的人让你照顾我吗？”杨二不死心地问。 “对。”严融回答得很干脆。 “哦。”杨二点点头，他想果然有期望才会有失望。 正文 第十七章 严融明显感觉到杨二的话突然变少了，但是他没有多在意，想着应该是生病身体不舒服的原因，于是他也不说话，俩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占据沙发开始各自看手机。 手机游戏里的儿子都已经当皇帝了，杨二还是一句话不说地靠在床上，严融终于意识到杨二应该是在生气。 也不知道这人又怎么了，严融觉得自己刚刚没什么地方得罪他，莫不是因为生病浑身疼就又想起前尘往事，然后怪起他这个罪魁祸首来？ “你感觉好点没？”严融主动搭话。 “嗯。”杨二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说了一个字。 “疼的话跟我说。” “嗯。” “你那个药别忘了吃。” “嗯。” 严融挑挑眉，有意思。 捆他弄他戏弄他，他都没有这么冷淡，现在说几句话他就不搭理人了。 不理就不理吧，严融没有哄富家少爷的心思，刚刚韩沛给他发消息说是前男友好像回来了，不出意外应该还会在村里继续工作。严融跑这边来等的就是今天，所以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首要任务就是不能让这个渣男看出破绽，毕竟他和韩沛只有脸像，其他都相差太远。 至于这位少爷，反正没两天就会拍拍屁股走人，严融顾不上管他。 “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严融起身告辞，又跑去换衣服。 听这动静严融是去卫生间了，杨二看他进去后，马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外面的雨，虽然看着是比之前的小了一点，但是也就是从盆泼大雨到瓢泼的程度，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跑到卫生间门口，看着正在摘假发的严融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别走。 “雨太大了，你不好走的。”杨二堵在门口闷声闷气地说。 “嗯。”严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只答了一个字。 “我看路上连个车都没有。” “嗯。” “那你不走了？”杨二看见严融正在往自己穿丝袜的腿上套牛仔裤，眼皮有点跳。 “走。” “那你嗯个屁？”杨二的右眼皮连带着太阳穴都跳得厉害。 “咦，奇怪了，许你嗯不许我嗯吗？” “嗯是代表答应了啊。” “并不全是，很多时候嗯是代表你说得对、知道了、我听见你说话了，但是也有时候，嗯是代表，我不想和你说话。”严融仗着身高体形优势从杨二的旁边硬挤了过去，他没理杨二直接走到桌子前开始收拾东西。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杨二追过来，站在严融身后，看着他在放药的塑料袋里摸出一包烟揣进了口袋， “你猜。”严融冲着杨二眨眨眼，成功地看见杨二的脸又红了，这次应该是气红了。 严融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他想还是逗杨二好玩一点。 所以都走到了门口，严融突然回头，果然杨二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应该是看着他的背影。 “记得吃药。”严融说。 “嗯……不，不是。” 杨二改口说：“会记得的。” 又一次忘记拉窗帘，杨二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杨二眨眨眼，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七点钟。 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毕竟昨天严融走后，他气得没什么胃口，晚上也没叫东西吃，吃了药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这一夜倒是睡得香甜，连梦都没有做。 伸了个懒腰，杨二发现酸痛已经不见了，嗓子也好了很多，没有昨天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严融走的时候把耳温枪也放下了，他只带走了烟，裙子都没要。 杨二当时忍着气给严融发微信说裙子鞋子都忘拿了。 严融回复说这是上次在酒店拿走他男士衣服鞋子的等价交换。 杨二恶狠狠地戳着屏幕键盘说自己的衣服很贵的。 严融回复说知道了，差价从韩沛工资里扣吧。 杨二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你到家了吗？淋雨了吗？】 严融再没有回复。 杨二对着聊天界面发呆，他想打电话问问严融怎么样，又怕显得自己太上赶着，怕没话说，怕严融嘲讽，怕严融冷淡，更怕严融不接自己电话。 手机响的时候杨二简直要跳起来，但是看了一下号码不是严融那个，他又泄了气，接通以后没好气地问了一声是谁。 电话那头报了姓名，杨二记得是接过他的黑胖子，胖子说今天雨过天晴正好请杨二到村里玩一下，虽然是乡下地方，可是也有一两处动人之处，杨二说不急，玩什么的都后面再说，他这次来时间紧任务重，他想先去看看项目的情况。 黑胖子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行吧，他待会儿就来接杨二。 今天的司机不再是黑胖子本人，而是一个看着颇为顺溜的小年轻，梳着个背头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短袖衬衫，戴着墨镜，一只手垂在车窗外面夹着烟，看见杨二过来了就把烟放在嘴里紧嘬了一口，然后顺手就丢到了地上，烟头上还闪着火星，袅袅一缕白烟直直地向上。 黑胖子看着憨，但是聊起天来人颇为机灵，也能说会道的，他在路上就把项目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当初来的人是跟他们说要投资多少多少个亿，要把这建成一个全资源滨海旅游度假综合体，有酒店啊民宿啊教堂啊娱乐中心啥的，反正说得挺热闹，当时还说要在村子这里盖一个酒庄，高端的大气的上档次的，结果忽悠得大家把葡萄种上了，他们这人找不到了，现在结的果实也不能吃，倒是酿了一部分酒，可是卖不出去，别的地方也是情况不太好。 当时杨二在车上听得七七八八的，心里就有点打鼓，他之前有心理准备这可能是个烂项目，但是烂到什么程度他还不太清楚，但是有个大概的心理准备，现在听这边人一说，他觉得可能比预估的还要严重一些。 后来杨二想起这个事，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不是火坑，小妈那边怎么会上赶着让他跳呢？ 开车去了几个所谓的工地，皆是满目疮痍，甚至有的钢筋水泥都像随便摆在那里一样，工人宿舍还在原地，但是除了看门的一两个人以外就再难见到人影，本来规划里面还有别墅楼盘民宿这种，杨二去看了一下，大多没有建成，脚手架都还搭在外面，周围杂草丛生。 有几处建成的，都是那种回廊景观，看起来孤零零的一段一段的，而且因为没有好好维护，风吹日晒雨淋的，外观已经看起来有点破败了，走过去细看，廊柱上有歪歪扭扭的到此一游，也有打油诗，还有…… 杨二手指摸到一块，上面写着：韩沛宝贝我爱你。 什么情况…… 杨二想这韩沛不就是严融那个宝贝弟弟吗？怎么着？还有乡村爱情啊？ 带着疑问杨二回到了车上，黑胖子让小司机拉着他们回村子里看看酒庄，杨二差点想问怎么还有，当初徐云磊跟他说的是投个千万的项目，可是看着这个规模和架势，根本不是徐云磊当初描述的农家乐型的度假村，想来徐云磊是又上当了。 这次的路程有点长，路也不好，有的地方路面已经塌陷了，黑胖子说这里经常要过大车，久而久之就压坏了。杨二听了心里一阵拔凉，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虽然这边修了路可是完全满足不了旅游需求，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卡车和超长的挂车，杨二他们这个小轿车就像穿梭在里面的小蚂蚁，好像随时都会被挤压碾碎。 一路上都是黑胖子在一直说，说的都是度假村的事，杨二越听越糟心，他忽然想起写在柱子上的表白，于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今天韩沛怎么没过来，黑胖子说小韩本来是要来的，可是电话里听着像是身体不太好，说请一天假。 “他病了？”杨二和小司机异口同声地问。 咦？杨二想着这小司机还挺关心严融的，不对，是关心韩沛。 “应该没啥事吧，今天小韩电话里跟我说他就是有点感冒，已经好多了，说下午估计就能过来。” “这个韩沛倒是一直在这边工作？不过这个项目既然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他怎么没走啊？” “这……这不是之前的老板没给钱嘛……虽然小韩没细说过，但是估计钱差挺多的，当初小韩来的时候是公司那边带他来看看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留下了，你说这个楼都没建好呢，要啥音乐，还，还总监呢……也不知道那边咋安排的，不过处久了觉得小韩人挺好的，虽然每天没干啥事吧，但是总乐呵呵的，晚上村喇叭下面他还跟人一块跳广场舞呢。” “啊……广场舞啊……”杨二想严融那张脸跳广场舞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他应该是那种在大剧院里穿着一丝不苟的燕尾服，扣子扣到最上面，然后昂首挺胸弹钢琴的人，弹的还不能是那种汹涌澎湃的，得是冷静的矜持的，仰着脑袋，余光谁也不给，连谱子都不行。 不过跳舞的是韩沛不是严融，所以跳就跳吧，毕竟一般来说当弟弟的确实比哥哥在思想境界啊各种能力上什么的差一点，就跟打印机印东西一样，后面出来的墨迹总会浅一些。 比如严融和韩沛，杨劲秋和他。 至于杨元冬，杨二觉得自己是让着他，虽然智力什么的不好说，毕竟他和杨元冬接受的教育不一样，但是论武力的话，杨二有信心把这个小三，不，小四的孩子打趴下。 不过他没必要打他，他和杨元冬是完全不熟的关系，杨元冬来的时候他已经住校了，后来他出国留学，杨元冬也留学，国家学校都不一样，他和这个便宜弟弟见面的次数十只手指都数得过来，他们无怨也无仇，杨元冬的妈是小四，他的妈是小三，区别只是小四上位而小三没有上位而已。 有时候杨二觉得杨元冬他妈对自己不遗余力的打击是很没有必要的，他从没想过从杨家这里继承点什么，不过说起来他这些年也花了杨家不少钱，说没想过得到好处也是挺不要脸的，杨二只想着过一天是一天，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他欠大哥的，至于其他，那不重要，就算有一天他被杨家扫地出门，他也不会去恨什么，因为他不配。 他能配得上的东西太少，杨二想，如果有，他希望能紧紧抓住。 正文 第十八章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但是黑胖子说已经给村里打过电话了，在葡萄酒庄园那边备了一桌，午饭就直接在那边吃，顺便杨二也可以看看那边的情况。 庄园离村子并不远，开过去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本来杨二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又是一片破败的烂尾楼，但是出乎意料，这里建设得似乎还不错。 胖子介绍说这里原本的规划是做一个葡萄酒小镇，由酒店民宿农业园葡萄酒酒庄等组成，当时说的是白天可以坐在葡萄架下面乘凉聊天或者在泳池里面游泳啥的，晚上还会安排表演。 “反正说得挺热闹的，规划图整得也挺好，那时候说村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可以给安排工作，或者也经营个农家乐啥的，毕竟吃点咱们土灶台烧的饭菜睡睡火炕对城里人来说也是个新鲜是吧？而且我们这边一直都种葡萄，之前都是种那种可以吃的葡萄，玫瑰香啥的，后来就说这样的酿酒不行，所以大部分得改种酿酒用的葡萄，说是让我们种着他们酒庄来收，种的时候会有专人指导之类的，结果我们葡萄种了，那边没动静了，唉。” 杨二没有接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他特别能理解胖子的愁苦，但是他自己也很愁，这摆明了是个烂摊子，而且是特别烂的那种，就像一个汉堡从飞机上丢下去掉到地上又被人踩了几脚那么烂。 跟着胖子到了一家民宿，胖子说这是他当初买下来的，开始没想那么早签，可是销售的人一直游说他，说这是上亿的大项目，县里市里甚至省里都是挂了号的，趁着没建好的时候把合同签了，买好了再返租给公司做民宿，一本万利的事，而且本村的村民有优惠，后面还要在村子的原址开发其他项目，这都是规划进去的，到时候分红之类的，他们这些人都是拿头份的。 “现在就这么空着呢。”胖子领着杨二穿过前厅到了后院，葡萄架子搭了个长廊，长廊尽头是一大片的葡萄架子，现在是初夏，葡萄叶子茂盛得遮住了头顶的天空，只留下一地的阴凉，架子下面有一个圆桌已经是摆上了酒菜。 酒桌上还有几个人，有杨二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只是没有严融。 这次酒倒是没有喝太多，桌上摆的是这个酒庄的自产酒，现在是拿来抵债了，吃的是农家饭，但是因为就在海边所以海鲜都是一盆盆上的，加工不多，很多都是白水直接蒸煮，但胜在新鲜和原汁原味。 酒桌气氛挺好，但是话题挺沉重的，杨二嗯嗯啊啊的，不把话说死也不做任何承诺，毕竟他拿不准他大哥是什么意思，饭后撤了圆桌，摆上了个小木桌和几把藤椅，大部分人都有事先告辞了，可能他们也发现今天和杨二是谈不出什么了，所以都先忙别的去了，只剩下杨二、胖子和司机坐在葡萄架下，喝着清茶，闲聊天。 胖子人聪明，没再说村里的事，只是闲聊家常，而且他也不打听杨二家的事，只是说着自己家的生活和村子里的家长里短，中间插科打诨的竟然也让杨二听得津津有味。 “我是反对现在小姑娘小伙子们自由恋爱的，你看看他们成天和这个好完了和那个好的，这哪里是恋爱，简直是乱爱。”胖子手里夹着烟，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继续说，“你看我们那个时候就媒婆介绍一下，两边知根知底，顶多结婚前互相看两眼就定了，我们这过得不都挺好的？” “那是你媳妇漂亮！你换个丑的试试，你就不这么说了。”司机小王也加入谈话，他之前很少说话，就坐在一边管倒酒端茶添添饭什么的，杨二还以为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 “那是，你婶子当初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嘿嘿。”胖子难得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的样子，黑黝黝的脸上挂着笑，“都说好女百家求，你叔我当年也是个能干的，知道卖力做活，要不然媒人说破天你婶子也不能答应。不过说起这个……” 胖子拿着茶杯看向司机小王：“墨林，你也老大不小了，咋还没谈对象呢？” “我条件不行，别耽误了人家姑娘。”小王叹了口气，“过几年再说吧，叔。” “咋会是耽误人家姑娘呢？你家条件在村里还行啊，你人长得又精神，我上次还看见村里的小芳找你呢。” “小芳哪是找我……”小王把杯子里的茶喝尽然后端着茶壶给杨二和胖子添茶，“她是找韩老师。” “韩老师？”杨二突然插嘴，“你们村里的老师？” “就是韩沛韩总监，村里人都叫他韩老师。”黑胖子解释道，“因为韩总监叫着总有点……就是有点拗口嘛，我们农村人叫不习惯，他人又没架子，还教村里的人跳广场舞，所以就都叫他老师。” “他还教人跳广场舞啊？”杨二总觉得黑胖子描述的韩沛形象和他想象的韩沛形象有一定的差距。 “韩老师跳得可好了，我媳妇说韩老师跳的都是城里最流行的那种，她在网上看过的。就是从这个月开始啊，韩老师一次也没去过村子的大柳树底下跳舞了，我老婆她们都还来问我韩老师是不是病了。” “他病了？”小王问道，“说起来今天是没看见韩老师。” “昨天好像着凉了，不过韩老师说没啥大事，不过说起小芳惦记韩老师也挺正常的，人家是城里人，长得也好，脾气也好，既然是总监那肯定也有钱，但是小芳也不想想，人家条件那么好能看上咱们农村人？”黑胖子把烟碾灭，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我去给你们切个西瓜，咱们这个村里的西瓜可好了，出名的甜，杨总一定要尝尝，回头我给韩总监也送点去。” 杨二听见说要给严融送西瓜去，他就也想跟着去，他想看看严融怎么样了，别真是因为昨天淋雨生病了，这样杨二就很过意不去了。 “韩总监住哪啊？远不远？要是不远的话，我也想去找他，那个了解一下这个……呃……度假村音乐方面的事。” “他就住这啊。”黑胖子指了指稍远一点的一排平房，“韩总监就住我这边的葡萄小院，那边当初是建好的，里面配套设施也都做了，之前就是给他们当宿舍用的，后来别人都走了，就韩总监留下了，说起来，小王你之前好像总找韩总监玩。” 杨二看向小王，这小司机看着挺不起眼的居然还是严融弟弟的朋友？ “对，就是那时候我，我是向他请教一下广场舞咋跳……”小王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也，也没总玩，玩不到一起去……” “那也没见你出去跳啊……” “这不是，那什么，我肢体不协调嘛，学了那么久也没学会。”小王犹豫了一下，起身说，“走吧，我也过去看看韩老师。” 三人拎着西瓜就出发了，黑胖子是个实诚人，选了个大西瓜，毛估得有二十多斤。杨二本来想着自己空手去不好看，他提出来拎这个西瓜，黑胖子说：“杨总，你们城里人不好拿这么重的东西。”杨二说：“什么城里的农村的，有啥不好拿的。”说着话杨二就伸手拎起装西瓜的塑料袋。 真重啊……杨二生无可恋，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个西瓜拎到地方自己的胳膊就要废了。 “杨总！杨总！这个我来拿吧！”小王赶紧从杨二手里抢过塑料袋，“这个我拿，杨总不要和我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 杨二还想推辞几句，结果黑胖子接话说：“杨总你就让小王拿吧，要不然其他人看见要说我们招待不周的。” 严融并没有住在一排平房里面，而是住在平房后面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里的一个，杨二跟着俩人边聊边走，一路上有葡萄架子遮阳，倒是也不热。 小院外面看起来还挺朴素的，砌着石头墙，不是那种红砖而是大块的灰色岩石，院门是木头的，好像做过旧，黑胖子一推还吱呀呀地响。 “韩总监总也不记得锁这个外面的门，不过其实锁不锁也不打紧的，都是装饰，里面房子的门用的料是好的，那个防盗的。”黑胖子解释着然后把门一下子推开了，嘴里也喊了起来。 “韩总监，韩老师，我们来看你了，你在家吗？” 院子里的房子还是平房，门依旧没锁，杨二跟着进去，发现中间是堂屋，有烧柴的大灶台，另外两边各有一间房，挂着竹帘子，杨二还在想严融住哪间屋的时候，就看见一边的帘子被打了开来，严融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三人一下就笑了，然后说了一句：“快进来。” 声音哑哑的。 杨二想完了，严融肯定是病了。 都是自己害的。 “这西瓜好大啊……”严融看见小王手里的袋子想接过来，小王略微闪身，说：“韩老师我来弄就行，我切好就拿进去，你们先进去吧。” “你的手掌都勒红了。”严融赶紧把袋子托住，“你傻不傻，干吗拎着来啊，抱着不好吗？” “抱着不好看，你看见会笑我的。”小王低下头小声说。 杨二站在旁边愣了，他想这俩是干吗呢？怎么气氛这么古怪？ 他看看四周发现胖子已经进房间了，堂屋就他们三个人，那俩人面对面站着默默无语。 怎么着？下一步是要执手相抱西瓜竟无语凝噎吗？ 还是自己应该去车底？ 正文 第十九章 “你们怎么还不进来？”胖子等了一会儿看没人进来就又走出来看看咋回事，结果就发现三人在堂屋杵着，韩沛和小王俩人在灶台边抱着一个西瓜，到现在都没切。 “他们，怎么了？”胖子凑近杨二小声问，“咋还抱个西瓜？” “可能不会切吧！”杨二没好气地说。 杨二现在深刻怀疑严融过来说要办的重要事是来这边搞对象，本来是来给自己的弟弟讨薪，结果薪没讨到倒是讨了个男朋友，怪不得来这边以后就不跟自己联系了呢，说什么两不相欠，原来是有了新的恋爱。 新的……好像不太对，他和严融顶多算得上是YP未遂……算了，反正他肯定是和这小司机有猫腻，就是不知道到了哪一步。 胖子过去拿西瓜这俩人才如梦初醒一样，小王赶紧把西瓜放灶台上，然后熟门熟路地拿出案板和刀咔嚓咔嚓切成了块。 杨二站在旁边气得不想吃，就不往前凑，倒是严融拿了一块，嘴上说着“杨总您怎么来了快来吃西瓜”，手就把西瓜递给杨二。 杨二想说我不吃，可是想着这还有别人，自己好歹也是个“总”，不好发脾气，于是黑着脸接了过来，嘴里还说了句谢谢。 西瓜是胖子早就在井水里冰着的，所以拿在手里有点凉，吃到嘴里甜脆冰爽，杨二啃了几口后觉得神清气爽，一块刚吃完，严融就又递了一块过来，杨二撇撇嘴，还是接了。 “杨总，这西瓜怎么样？不错吧。”胖子拿着一块极大的，一口就啃掉了半拉，西瓜汁水都流到了他下巴边，样子有点狼狈，但是脸是笑着的，胖子一边嚼一边说他们这边的西瓜是一宝，皮薄，瓤脆，还甜。 “说真的杨总，我们这别看偏远，但是好东西真不少，胖子我年轻的时候也出去转过几圈，外面的东西是好，但是都是有了这个好就少了那个好，可是我们这真的是哪哪都好，大海沙滩海鲜水果要啥有啥，人也朴实，就是这个交通，现在高铁都要规划到市里了，也就是我们这边差点，之前来的那群人说要把我们这边改成度假村啥的，我们是真高兴，村里的人也都特别配合，可是现在……唉。” 杨二知道胖子的意思，可是他虽然被叫一声“杨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集团在杨家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个摆设，是个傀儡，是个收拾不了烂摊子但是可以顶缸的废物，他承诺不了任何事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场面话他之前已经说了太多，现在的他一句官话也不想说出口。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胖叔，你看我就是对这的风土人情舍不得才一直没走的。”严融接过话来，还说他在这边这些日子音乐灵感噌噌地往外冒，“我都想写首新歌。” “你还会写歌？”杨二吃惊地说。 “我是职业搞音乐的啊，杨总。”严融笑嘻嘻地又递给杨二一块西瓜，“写得不好也是写嘛。杨总，来，再吃一块西瓜。” 严融会不会搞音乐杨二不知道，但是他从严融的笑容里读出了如果自己再刨根问底，严融多半要搞自己了。 三人吃完了，西瓜还剩下一半，严融说把西瓜先放冰箱里，胖叔就自告奋勇地拿着西瓜去了后院。 原来这平房前面有个小院子，后面还有个更大的院子，院子里也有个平房，里面是浴室卫生间和一个大的阳光房，阳光房旁边还有个小房间，里面是冰箱酒柜什么的，有长条的吧台桌和高脚椅，是一个适合三五个人小酌的地方。 严融招呼大家在这边坐，然后问三个人要不要喝点酒。 胖子摆摆手，说才吃饱又啃了西瓜现在肚子里什么都装不下了，然后嘿嘿笑了，说得去上个厕所，空空自己肚子才行。 胖子走了以后又剩下这三人，严融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问小王喝点什么，小王说自己得开车，就不喝酒了，他现在也不渴。严融点点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玻璃瓶，上面塞着木塞子，里面有半瓶红棕色的液体，看着像红酒，但是又有点不一样。 严融又拿了个高脚杯，拔了木塞就往里面倒，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注入杯子里，随之产生了白色的气泡。 杨二想是了，一定是微气泡，于是他皱着眉微微歪着头说：“怪不得你不醒酒呢，原来是微气泡，这是甜红的吧？可是看这个酒体的颜色不太对，有点轻浮，难道是自酿酒？哎……都说酒随人，也不知道这酒的酿酒师是不是和这酒一样轻浮。” 严融没说话，只是挑挑眉，他把杯子推向杨二。 杨二接过杯子一边说着他其实也不太想喝酒，一边微微仰起头拿出十二万分的做作劲儿捏着杯腰把酒往嘴里送。 喉结滑动，一口酒下肚，杨二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对劲…… “这是啥？”杨二拧着眉毛又喝了一口。 甜，还有点苦，这味道，好像挺熟悉。 “可乐，无糖的。”严融把冰箱打开，里面摆着一排无糖可乐。 “那你放酒瓶子里面干吗？！” “谁说这是酒瓶了，这就是个水瓶，某家买的啊，九块九一个，我可乐喝不完就倒里面存着。” “……这还是你喝剩下的啊？” “啊……是呢，对不起呀杨总，是我冒昧了，我刚刚拿出来是想自己喝的，但是看杨总挺感兴趣就想先给杨总尝尝。”严融赶紧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没开封的可乐推到杨二面前，“杨总，喝这个，新的。” 杨二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要冷静，打人犯法，何况打不过。 “韩……韩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 小王关切地看着严融，一脸担忧。 “我看你脸色有点白，是不是这两天雨太大你着凉了？我听着你声音也有点不一样。” 杨二看着小王心想，你是傻了吗？你没听见他刚刚怼我一套一套的吗？杨二本来跟着他们过来也是因为担心严融的情况怕他是真病了，可是来了之后看他跟人抱西瓜的劲头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咳咳，我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前一阵偶感风寒，当时咳得有点厉害，好了之后这个嗓子就有点哑，你不要担心。” “我也觉得你精神状态挺好的。”杨二撇撇嘴把空杯子递给严融，示意严融再给他倒一杯，严融没理他那茬，弯腰从吧台下面给自己拿了个水杯。 “可是你还在咳嗽啊。”小王按住严融倒可乐的手，“我记得你以前不喝冰可乐的，现在是怎么了，是发烧想喝凉的吗？你有没有量体温？要不要我带你去卫生所先看看？” 严融微笑着摇摇头，手微微后缩，然后还是往杯子里倒了可乐，只是他没有自己喝，而是递给了小王。 “我没想喝，我是想着天热，给你倒一杯，冰箱里都是招待人用的。” “呦，你这还经常有人来啊？”杨二看严融是没有给自己倒的意思，只能自给自足边倒边说，“你刚刚不是说那瓶子里的是喝剩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 小王也疑惑地看着严融。 “我有几天心情不好，就想喝点凉的，就是喝了以后发现我果然是不喜欢这款所以才会剩下的。怎么，杨总，你对可乐很有研究啊？” 什么意思？杨二想说可乐这破事不是你跟小王一直在哔哔吗？怎么我只是提出个bug就要冲我来？？？ 杨二本想和严融好好说说这事，结果严融说完话就说了句失陪一下他要去洗手间就走了，留下杨二和小王俩人。 两人并排坐着，都喝着严融倒的可乐，一句话都没有。 杨二想着真他么的尴尬啊，本来跟小王就话不多，现在看他和严融关系不同寻常的样子就更不想和他说话，可是杨二又特别好奇，他是真想知道这个小司机到底和严融啥关系，或者是说和韩沛啥关系，再或者就说得更清楚点：他到底和严融和韩沛哪个有关系…… “杨总，你和韩老师好像挺熟的？”小王突然开口问，“是以前就认识吗？” “不，不认识，是前两天我过来然后一些事是韩沛帮忙安排的，接触的时间长了一点，就多聊了几句。”杨二摸不清严融到底和这个小子什么关系到什么程度，所以杨二还是按照他是韩沛来说。 小王点点头，他说是的，韩老师人很亲切很热情。 杨二想韩老师亲不亲切我不知道，反正严老师是不咋亲切。 “那个，我看你和韩沛也挺熟的啊？”杨二趁机套话。 小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说：“就那样吧……韩老师以前对我，对我挺好的，然后我去外面了一段时间，可能现在就没那么好了吧。” “你出去了啊？去哪了啊？什么时候出去的？”杨二问出口后觉得自己应该是唐突了，他摸摸鼻子给自己找补，“那个年轻人多出去闯荡闯荡也挺好的。” “嗐，杨总你也是年轻人啊，可是你看，年轻人和年轻人也是不一样的，韩沛，呃，韩老师也是年轻人，就又是一个样，我和你们比不了的，我去外面也不是闯荡，就是发生了点不是很愉快的事，就出去看看，散散心，前前后后也就一两个月。”小王攥紧手里的玻璃杯，“后来我后悔了，觉得总逃避也不是办法，我就回来解决问题了。” 哦，还是虐恋情深。 杨二在心里掐指一算，一两个月之前严融还在江州和自己扯皮，严融来这边后，这小子根本没在村里，这样一想杨二就放心不少。 毕竟这样的青年好小伙严融还是少祸害一个是一个，杨二突然想到自己和严融的纠缠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舍身饲虎。 杨二还在那边给自己点赞，短信的提示声就响了起来，杨二拿起手机一看，发信人是严融。 【管好你的嘴。】 正文 第二十章 杨二打开电脑准备写报告的时候徐云磊来了电话，杨二听了好几声“爸爸接电话啦”后才接通，徐云磊嗓门依旧大，他说：“儿子，晚上赵三组局你来不来？”杨二冷笑一声，说：“爸爸没空，你爸爸我现在在出差呢。”徐云磊有点诧异，他说：“你还配出差？就你那个小破公司，怎么着，还冲出江州走向中国面向世界啦？” 说起这个杨二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说：“徐云磊你是刚睡醒吧？你他妈的看看微信聊天记录。”徐云磊那边安静了一下下，估计是在翻记录，然后就听见徐云磊在那边乐，他说：“二少海城好玩吗？我当初听你那个便宜小舅说那边是风景如画四季如春北方小海南帝都边上的马尔代夫啊，不仅景色漂亮，人也美，个顶个的水灵灵的美人，都是水蛇腰大长腿，笑起来两眼会说话。” 要不然得说人要多读书呢，谁家的北方四季如春啊？暖气又没安在大马路上。 这话也就徐云磊这个煤矿二世祖信，这样说起来，也不怪圈子里人看不起他们几个：小三的儿子，暴发户的崽再加上三十八线小偶像赵三那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一般上点档次的都不爱和他们玩。 “你也别幸灾乐祸了，我跟你说，这边就是个扯淡的事，我这几天就回去，等我回去以后跟你详细说。”杨二想现在像徐云磊这样的纯傻子也不太有了，明明自己家也掺了一脚，摆明被人忽悠的事，徐云磊说得就跟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一样，得亏他爸有钱，让他这样败家。 “行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赵三的意思是一定要等你回来才弄，我跟你说啊，我觉得赵三对你有意思，你看有点啥事他都得叫你，就连上厕所我看他都想和你手拉手去。”徐云磊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 “你少放屁，你怎么不说他对你有意思呢？”杨二也笑了，徐云磊的嘴巴里从来都吐不出象牙来，赵三那种在娱乐圈里游泳的人，俊男美女见得多了，还能看上认识了好几年的自己？ “有我的时候哪次没有你了？还他想和我手拉手去厕所？！大哥我现在就问问你，我高中哪次上厕所你不跟着？” “嗐，那不是怕你独自尿尿寂寞嘛。”徐云磊故作深沉地说。 笑着骂了几句，杨二挂了电话，但是徐云磊的话其实不算是玩笑，怕杨二寂寞是假，怕他受欺负是真。 杨二刚转到那个学费非常贵的学校的时候也被人欺负过一阵子，毕竟那里并不是真正的好学校，和杨劲秋、杨元冬读的那种不一样，他读的那所是给钱就能上的那种，所以学生素质也是参差不齐，总有那么几个刺头在厕所堵他，想想也是无冤无仇的，说起来就是看他不顺眼，后来徐云磊说肯定是他们嫉妒你长得帅，杨二想想觉得很有道理，而徐云磊在学校也不是个招人待见的，如果说杨二被人欺负是因为长得帅，徐云磊被人欺负大概就是招人烦吧。 高中的徐云磊是个胖子，有一次杨二和徐云磊看一个青春电影，里面介绍胖子那个角色的时候杨二觉得就跟介绍徐云磊一样：一个永远站在主角旁边的人。但是徐云磊对自己的定位显然不是这样，徐云磊觉得自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就是没找到用的地方，所以他在学校颇为嘚瑟，每天废话一大堆，杨二转来的时候，徐云磊先跟他搭的话，他的原话是：你放心，徐哥罩你。 杨二放学就看见徐云磊被堵在器材室挨打。 有钱人不抢钱，但是他们爱羞辱人，打他的那几个人学着地痞流氓的样子，夹着个烟，歪着头对徐云磊说：“别以为你爸给几个钱把你塞进来，你就抖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念这里，配不配和我们说话。” 杨二转了一圈没找到板砖，他想果然好学校不一样，于是他直接踹在领头人的屁股上，把人踹了个跟头。 徐云磊后来说，当时觉得杨二神兵天降，后来发现也是个挨打的。杨二很不服气地说：“五个打我一个啊，大哥你有没有心？” 不过自此之后徐云磊就和杨二黏上了，杨二开始也挺烦徐云磊的，但是后来徐云磊说俩人一起走，挨打也能分担一下，杨二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以前是连挨打都是一个人的，现在有人说和他分担，他还是高兴的。 一个人尿尿是挺寂寞的，想到这里，杨二又想起严融穿裙子咋尿尿的问题，要是站着尿的时候不小心滋裙角好像就不太美好了。 杨二对着电脑胡思乱想，手倒是也没停下，他敲完报告最后一个字就按下了发送键，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能看见。 洗漱完就是每天例行的躺在床上数绵羊的环节了，之前杨二尝试吃安眠药，结果被大哥发现给强制停止了，杨劲秋说有病看病，不能自己乱吃药。说着话就要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杨二给阻止了，他们那个家庭医生跟间谍差不多，有点屁事都会和他那个小妈说，他小妈转头又会和他爸说，甚至还和她的宝贝儿子说。有一次杨二只是发烧，他亲爹都没管他，杨元冬却打了电话过来对他嘘寒问暖的，杨二开始还头昏脑涨地应付几句，后来实在烧得难受就说了一句管好你自己，然后就摔了手机。 自此杨二就对自己负责，他先自己管好自己，杨劲秋问起来他就说去看过了，其他的都自己一人扛。 绵羊数到严融穿女士羊绒大衣会不会很好看的时候，杨二的手机又响了。 他想这点钟准是徐云磊那傻逼，他准备直接挂了然后关机，但是拿起来的时候发现是杨劲秋打来的。 杨二恭恭敬敬地和他大哥打了个招呼，还问了一下大哥怎么还不睡，不过想也知道是杨劲秋工作狂的毛病又犯了。果不其然杨劲秋说杨二的报告他刚看了，他很不满意，写的都什么玩意，废话不少有用的数据没有几个。杨劲秋沉声说：“这种言之无物的东西你好意思发给我？” 杨二说：“哥，你当时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你说的是让我来看看，不行就回去的。我现在看了，我跟你说了就是不行，这边跟百废待兴差不多，你说要数据，我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弄数据去呢？而且我就一个人来的，也不是专业人士。要不你看这样，我先回来，咱们面谈一下，要是需要，我带几个人再过来弄，你看行不行？” 杨劲秋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句不行，他说：“你现在就在那边给我弄，你要是不知道需要做什么，我一会儿发个表给你，你就按照表给我一项项去看去查去落实，最后给我一个详尽的报告，记住，是详尽的，可以装订成册的，别给写个学生作文打发我，碰到不懂的地方就学，实在学不会就给我打电话！” 杨二听到这里一下子急了：“哥！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回去吗？！可是我总要回去的啊，就算，就算是按照你说的，这报告我自己写，所有东西我都亲力亲为，但是我也得回去拿一些私人物品吧，我以为只是来这边出差两三天，就带了点随身的衣物。” “我会给你打包寄过去的！” “你哪知道我东西在哪啊！” “我不知道，徐家那小子肯定知道吧？！你俩租住的隔壁是不是？前天卓霖还看见他从你住的地方出来，还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别跟我说他没你房子钥匙。” “哥，你干吗啊，奇奇怪怪的，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哥，你老实和我说好不好？”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大哥杨劲秋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他说：“久久，大哥和你说，大哥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这个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知道的。”杨二说。 “那好，那就相信我，具体的情况我会在后面和你说，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做好这个项目的前期调研工作。” “哥！”杨二想说上次你也是让我相信你，你说让我过来几天就回去的，可是现在却让我留在这里。但是他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杨劲秋打断了，他说：“你先等等，我还有个事问你。” “你和那个，叫什么的，严融是吧，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二有点蒙，他想怎么又跳到了这个话题，他哥不是声称早就解决好了吗？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就……就没什么关系啊……” “你们就没有什么金钱上的交易？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是约炮吗？” “没有啊！我说约炮那是，那是为了，就是好解释这个事，我哪知道你连这种事都要管。” “你那天为什么和他在酒店待了一晚上？” 杨二心说大哥烦不烦，嘴巴就开始扯淡：“看夜光剧本，谈音乐梦想，反正都是成年人很正常很健康的交往。” “音乐梦想？” “对对对。” “你唱歌五音不全。” “就是因为五音不全我才和他请教的，我那个，听说他对音乐挺有研究的。” “哦，是挺有研究的……” “嗯？” 杨二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他还想追问，结果他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 好可疑啊，杨二越想越不对劲，之前他大哥说已经给了“严融”一笔钱了结了这个事，但是严融这边却说的是让他家人少来骚扰，再结合今天大哥的话，杨二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于是他拿起手机马上给严融发了条短信，然后等了一个多小时，严融都没回复。 杨二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半，他想严融睡眠质量可真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第21章 严融被微信声音吵醒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他以为他那个宝贝弟弟韩沛又要开始悲春伤秋无病呻吟呢。 哦，不对，现在是有病呻吟，毕竟情伤是病，得治。 点开页面以后才想起来睡觉之前他把韩沛的消息给设置成了免打扰，毕竟他也想好好睡个觉，韩沛一天一天的给他发抒情小作文，他就是亲哥也受不了。 信息是杨二发来的，今天下午走的时候杨二当着众人的面要了他的微信，他不好意思拒绝就只好给加上了。 【在吗？】 又过了一会儿。 【在不在？】 严融想这人是傻逼吗？有事不会说事吗？他刚想骂杨二几句就看见杨二那边又发来了一句。 【晚安。】 严融看了又看，想了想，还是没回复，他把手机塞回枕头下面，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想，那就晚安吧。 转天杨二再没发消息过来，村里也没让严融再去作陪，严融想着估计是杨二要回去了。又过了一天，杨二还是没消息，严融肯定杨二是回江州了。 回去是意料之中的事，杨二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无论于公于私。就算他们那个集团真的要接手这边的烂摊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重启不了，杨二这次多半是有去无回了。就算他会回来，自己应该也不在这里了。 严融还没忘自己来这是做什么的，他堵了小王两天都没堵到，问了村里人，都说他去镇上办事去了，但是办啥事也没人说得上来。 根据韩沛的说法，他刚来这边就被小王扛行李的王霸之气吸引，没几天俩人就相知于大槐树下的广场舞队伍，一个认真教一个刻苦学，真真是琴瑟和鸣，莫不静好。 所以即使这个项目搁浅了，韩沛也不肯回家，反正他们搞音乐的在哪搞不是搞，而且搞音乐常有而搞对象不常有。 自从韩沛开始和小王眉来眼去之后就算在“沙家浜”扎下根了，这期间和严融联系过几次都说的是海城的天是晴朗的天，海城的人民好喜欢，海城的小伙子爱人民，他一辈子也不把家还。 严融那时候就跟他说擦亮自己的双眼，别被爱情冲昏头脑，何况你爱人家，人家爱不爱你都不知道呢。 韩沛撇撇嘴说：“他肯定是爱我的，他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呢。” “也许是看你丑呢。” “哥，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吗？” 严融冷着脸把视频关了。 现在可好，韩沛这个恋爱谈得稀烂，韩沛说小王和他借了一笔钱，说要创业用，韩沛二话没说就给了小王，结果小王拿了钱没几天就消失了，音讯全无。 韩沛那颗少男心一下子就摔个稀碎。 在严融家那几天，韩沛天天晚上和严融说这些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一边说还一边哭，最后抹着眼泪说：“感觉一辈子不会再爱了。” 严融被烦得够够的，在外面杨二成天骚扰他，在家这个弟弟也不让人省心，那天把杨二办了以后，他想干脆一次解决两件事，他跟韩沛说：“你安心在家哭，我去给你报仇。” 韩沛问他准备怎么办，严融就把狸猫换太子的主意说了，也顺便说了一下自己遇到点事，想出去散散心。 “你遇到了什么事，是爱情吗？”韩沛泪眼婆娑地问。 严融想说滚，但是看见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忍了忍没说出口。 临走的时候韩沛还在那边嘱咐：“别打他，就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另外钱我也不要了，反正我有钱。” 哦，有钱人果然让人讨厌，严融想。 于是严融就跑到海城这边的小村子来，除了生活不太方便，实际上哪哪都不错，吃得好住得好，村民人也好，也没什么人怀疑他身份，他推说腿不舒服，没去跳广场舞也没人说什么。 在村里蹲了好些日子，终于等到了小王回村。不过上次见面，因为杨二和胖叔在，严融和小王也没说上什么话，本来想私下约他谈谈，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一来二去的，又让这小子跑了。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严融等得起。 这日严融没什么事情，他在小院的葡萄架下面的桌子上开着电脑做图，严融业余时间会接一点设计的活儿做做，一方面可以多赚一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填补下班的空白时间。 严融在江州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也不太参加同事聚会，下了班不是回家就是去gay吧，在gay吧里当融姐自然开心，但是也不能天天去，天天去就没新鲜感了，无论是他对gay吧，还是gay吧对他。 前几天在圈子里结识的几个同好还在群里给他发消息，问他最近怎么不露面，说有好几个人在打听融姐去哪里了，严融只能回说工作实在太忙，抽不出身来，等忙完手里的事，他一定去报到。 群里的几个人也都是社畜，自然明白严融的难处，大家安慰几句就又开始讨论起了新裙子，他们一个个地把自己最近新买的战利品都拍了照片贴了出来，看得严融十分眼热。 昨天他在网上看视频，有个女明星穿的水晶流苏吊带裙他尤其喜欢，那裙子极美，走起路来，流苏随着步伐左右摇摆，灯光一照，流苏上排列点缀的水晶更是闪啊闪啊，严融当时就想要拥有。 可是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快递东西并不方便，快递员不会把东西送到顾客手上，而是放在镇上的收发点，然后让他们自己去拿。 这边路不好，一般村民都是骑个电瓶车去镇上，严融也没有。倒是有去镇上的中巴车，可一天就两趟，时间上也是颇为随心所欲，等个一小时都是家常便饭。 关键是就算买到了，拿到手了，自己什么时候穿呢？ 在这个葡萄小院肯定不行，这边的村民淳朴，上别人家串门跟上自己家一样驾轻就熟，都是推门就进，就是关着门，你只要亮着灯，他们都能给你敲到开门，回头还说是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镇上就更不行了，严融要是敢穿着裙子上街，估计没十分钟就得被扭送到派出所，这边女孩子穿得少点当地人还得多看几眼，何况他这种货真价实的男人穿女装。 严融犹豫着没给自己下单，可是今天看见群里的几位晒裙子，他又忍不住跑去下了单。他想先不管这么多，收到了再说，就是开个房间他自己穿给自己看，他也是愿意的。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买了裙子，想着得买双相配的鞋，买了鞋，自然也要买化妆品，严融愉快地把东西放进购物车然后爽快地结账。他想，果然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个快乐的氛围中，杨二拎着行李箱出现在了小院里。 他说：“韩老师，我晚上搬过来可以吗？” 严融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二说：“韩老师，我最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胖子说让我住你这边，你那个平房本来也是两间对吧？你住了一间，还有一间。” 严融说：“你这个富二代不赶紧回城里去留在这干吗？而且你酒店不是住得好好的？” 杨二：“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严融：“那你长话短说。” 杨二：“……” “哎呀，果然韩老师和杨总的关系很好。”胖子拉着另一个行李箱走进院子里，“我就知道让你们住一块准没错！” 严融说：“谢谢您啊，这您都看出来了。” 胖子说：“不客气，杨总也说和韩老师住一起挺好。” 帮杨二搬行李的时候严融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杨二算是被家里给遗弃在这了，一整个烂尾项目的调查报告都要他一个人来写。 要勘察现场，了解施工进展程度，查看项目资料，翻阅项目合同，理清项目的应收款和欠款，把项目原来的预算与进度款申请的资料找出来，同时按现目前的市场行情做一份新的预算，杨二拿着手机把他哥给他发的表格上的条目挨个给严融念，不到一半的时候严融就烦得直挥手，说：“你哥是想让你在这里结婚生子吧？” 胖子说：“我听着挺好的啊，这才是干正事的样子。哎呀，杨总，我们这是有希望了吧？” 杨二颇有点为难的样子：“有没有希望我不好说，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其实我做不得主的，这个是要公司上面看过实际情况的相关调查以后再开会研究决定的。” 胖子马上点头：“懂懂懂，老总们干大事都是要开会的。” 杨二接过胖子手里的行李，不好意思地说：“也别叫总了吧……我估计还要待一阵，这样怪见外的，你们要不然叫我小杨好了。” “那怎么行呢，杨总您真会说笑。” “要不然……我就随着韩老师，你们也叫我杨老师？” 严融实在听不下去了，低头凑在杨二耳边说：“你要点脸。” “咳……” 杨二装作整理衣服往旁边挪了挪，他说还有一些行李没拿进来，他得去搬了，胖子赶紧说：“不用您拿了，我去拿就行了，你先把这些放到房间里整理起来吧。” 看着胖子又走了出去，严融一转身就把正在弯腰拿行李的杨二给拎到了墙角。他把杨二堵在他与墙壁之间，手撑着砖墙皱着眉问：“不是说好不招惹我了吗？” 杨二看了看现在的姿势，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吧…… “说话。”严融看着杨二发呆的样子，更生气了。 “现在，明明是你招惹我吧。”杨二无辜地说。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第22章 彼此的呼吸那么近，杨二抬眼看着眉毛拧成川字的严融，想：他果然是讨厌我。 突然有点难受，杨二避开严融的目光，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招惹你。” 严融冷笑一声:“是我自作多情吗？” “是的。” “呵。”严融惯有的冷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杨二，嘴角噙着笑，“你又在搞什么啊，杨二少爷。” “我没有！”杨二脸憋得通红，他想大声告诉严融他没有，就算他有，严融也没资格把他逼到墙角质问他。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瞬间就乌云密布，紧接着雷声轰隆隆的，似是在远处，又像是在耳旁，严融松开对杨二的桎梏，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他说：“要下雨了，得收衣服了。” 杨二想说你又放什么屁，结果看见严融真的跑到后院去，然后抱着一堆衣服进了自己房间。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胖子正好扛着纸箱冲了进来，他看见还站在墙角的杨二吼了一句：“愣着干吗？躲雨啊！” 这时候杨二才反应过来，他赶紧抓起放在一边的行李箱往堂屋里跑，胖子和他一起把行李放到了严融对门的房间里。 这房间不大，像个单身小公寓，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卫生间淋浴间都有，也有小冰箱之类的，只是没有灶具，胖子说厨房和泡澡的那种浴缸都在阳光房那边，他一边介绍一边说：“还是你们城里人会享受，浴缸大得都可以当游泳池了，这还不算，还要再另外搞个大游泳池，你说没多远的地方就是海，那么大的大海还不够游吗？怎么回来还要游。” 杨二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印象里，大海是用来看的，游泳池是用来开趴的，因为杨二不会游泳，他去海边就是躺着，去游泳池还是躺着，徐云磊跟他说：“不会游泳没关系，游泳池趴是让你来游泳的吗？何况这里水又不深，你人直接下来就行。” 杨二说：“下去干吗？水里走路减肥吗？” 徐云磊咬着后槽牙，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杨二的头说：“杨城久你就装吧，我跟你说装逼迟早遭雷劈。” 杨二琢磨半天这算装逼吗？他只是不愿意下去和那群白花花的肉体挤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的肉体金贵得很，不能让泳池里的男男女女占了便宜，这叫自保，不叫装逼。 严融敲了敲敞开的门，他站在门口拎着杨二的另一包行李，问放哪比较合适，杨二这时候不想和他说话，就扭过头去当没听见，自己走进了卫生间，倒是胖子没多在意，招呼着严融进来，让严融先把行李和其他东西放一起。 胖子替杨二把行李都归置到一起：有两个黑色的大行李箱，还有一个鼓鼓的红蓝色的鱼鳞袋子，放在旁边特别显眼。 “用我们帮忙收拾吗？杨，杨老师？” 听到胖子的称呼，杨二脸一下就红了，他自己说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另一回事，他余光不自然地瞄向严融，发现严融正低着头偷笑，杨二又气又羞，他赶忙说不用了他自己来就可以。 “那个杨老师只是开玩笑的说法，您就哪个顺嘴就叫哪个吧。”杨二赶紧抓住胖子的手狠狠地握了握，“我听小王他们都叫您胖叔，我也这么称呼您可以吧？” 胖子反握着杨二的手笑得开怀：“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就爱跟你们这些人说话，敞亮！那杨总啊，哈哈，我还是叫杨总舒服，杨总剩下的你自己来收拾吧，我呢，就先去操持饭，一会儿咱们就吃午饭，到时候我来叫你，然后需要我和韩老师帮忙的时候就喊我们一声，这院子通透，喊几声都能听见。” 杨二笑着应承了，胖子就带着严融走出了杨二的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杨二看见严融好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没有温度，虽然算不上冷冰冰的，但是也不算热切，更多的是探究。 把东西摆放好花了杨二不少的时间，到胖子来敲门的时候，还有鱼鳞袋子没有收拾，他没想到他那个有点傻的女秘书会把这个破袋子也寄过来，甚至上面还贴着之前顺风的快递单。 环视了一下房间，杨二不知道把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袋子放到哪里好，想了想还是丢进了房间自带的一个小储物室，眼不见心不烦。 胖子招呼杨二到花厅吃饭，花厅里已经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了几盘菜，虽然说不上精致，但是家常风味也很诱人，严融已经端坐好就等着他俩过来便要开饭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轻松，胖子的意思是全力支持杨二写报告，杨二再三声明他这个报告是得照实写的，后面到底怎么处理这个工程他真的做不了主，胖子乐呵呵地表示他知道，他是喜欢杨二这个人，说杨二人不虚，敞亮，他胖子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是在村子里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有需要他的地方，尽管言语。 杨二也不含糊，以水代酒敬了胖子一杯，按理说他应该和严融也喝一杯才是，但是杨二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所以他就不起这个话茬，严融也不提，俩人就对坐着光吃菜，都只和胖子聊天，最后在胖子的提议下三人才一起喝了一杯，算是勉强表现了团结友爱。 吃完饭胖子收拾了桌子，严融想帮忙，胖子忙说：“韩老师不用你动手的，你那手是弹钢琴的，上次我家小闺女还说韩老师弹琴好听，比学校里的老师弹得都好，问韩老师啥时候再去弹呢。” “那个……”严融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为难地说，“我过几天去吧，等孩子们放假了，要不然总在人家老师上课的时间去太不好了。” 杨二在旁边一看就明白了，一定是之前韩沛去给村里的孩子们上过课弹过琴，现在换成了严融，严融不会所以才一直拖着他们，上次胖子他们提到“韩老师”不去跳广场舞也肯定是这个原因了。 呵，严融平时看起来跩了吧唧的，搞半天也是个肢体不协调的音痴。 不过这也好解释，一般夫妻和兄弟姐妹都是这种互补类型的，比如杨劲秋聪明，当然他杨城久也不笨，但是比他哥还是差一点，杨劲秋老谋深算，他杨城久天真无邪，杨劲秋长得高大威猛，他杨城久小…… 不，那不叫小，应该叫玉树临风。 小的是严融，他小肚鸡肠，小题大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他除了那里大，其他都小！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外面的雨一直下，气氛也不算融洽，胖子腆着肚子，摇着蒲扇，笑呵呵地说着一些恭维杨二的话，杨二明显兴致不高，但是还是勉强应答着，严融坐在一边摆弄手机，耳朵里却把那些对话尽收。 原来杨二从酒店搬出来是因为村里每天要派车去接杨二到现场勘查拍照之类的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一时间人手也难以调度，所以让杨二住在村子里是最优的选择。 但是村子里可以招待杨二这种贵客的地方只有胖子这边的葡萄小院了。不过因为这边没有完全开发，所以白天是空城，晚上是鬼城，没几个人真的在这里住，思来想去也就严融这边有些人气，所以大家都建议杨二搬到严融这边来住。 “杨总，有点委屈你了。”胖子不好意思地说，“还让您和小韩一起住，其实是你们两个都委屈了，按理说一人一个院是比较好的，可是您也看见我们这的情况，现在就小韩这边东西是齐全的，水啊电啊网啊都是弄好了的，而且别看这个院子里都是平房，但是房间够多，地方也够大，你们可以敞开了用。” “我没事的，”杨二看着屋檐滴下的雨都变成了线，现在有变成瀑布的趋势，“就是打扰了韩老师。” “我也没事啊，杨老师太客气了，多个人住，还热闹一些。”严融抿着嘴笑，一脸的纯良，“胖叔，你们放心好了。” 杨老师个屁。 杨二白了一眼严融，端起茶杯扭头过去气呼呼地喝茶，结果刚添的水太烫，杨二被烫得一哆嗦，手上的杯子没拿稳，一杯热茶都洒在了手上。 一瞬间杨二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严融赶紧过来，抓了杨二的手就往房间里带，杨二被拽得差点摔倒，他说：“你干什么啊？！” 严融没说话，只是把他拽进浴室，然后打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把杨二的手塞到下面冲水。 “冲二十分钟。”严融紧紧抓住杨二的手腕不让他躲，“你自己看看自己的手都什么样了，躲什么躲。” 杨二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块，水一冲，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个要不要抹点牙膏？”胖子挤进来看见杨二还在冲水，担心地问，“还是要酱油？” 严融摇摇头说都不用。 “胖叔，这些土法子现在还是不要用了，容易感染的，您也别急，我房间里有薄荷膏，可以先涂一些。”严融低下头用只有他和杨二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冲着，手不许拿出来，我现在去拿药，我回来要是看你手已经不在水里，你就给我等着。” 说完话，他松开了杨二的手，让胖子帮忙照看一下就钻进房间里，不一会儿拿了药过来。 杨二还算听话，还傻乎乎地伸着手在水下面冲着，胖子看严融来了，就说要回村卫生室一趟，给杨二拿管烧伤药。 严融说着好，杨二喊着不用，最后胖子还是骑着电瓶车冲进了雨里。 “二少，怎么连茶都端不住呢？”严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水龙头关上，拿了毛巾小心地给杨二擦干。 杨二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看着他。 “唉，对不起。” “什么？”杨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对不起呀。”严融又重复了一遍。 “你对不起什么？我自己弄伤的又不关你的事。” 严融给杨二的手背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薄荷膏，他举着杨二的那只手，在光线的照射下，薄荷膏看起来油油的腻腻的，凝在杨二的皮肤上。 “我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都说我住这里不委屈了……” “我的意思是，是我自作多情。” 严融把薄荷膏塞进杨二的手里，“杨老师，别生气啦。” 中午给杨二道完歉满意的看见他从脚指头红到头发丝后严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没来由的开心。 晚上严融站在小吧台旁的时候隐隐能看见斜对面房间透出的光，杨二算是彻底住下来了 打开冰箱里面还摆放着无糖可乐，严融撇撇嘴，把可乐一罐罐拿出来，里面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排甜酒摆放的整整齐齐。 严融拿出一瓶开盖倒进杯子里，顺手加了牛奶和冰块，晃了晃就开始一口一口畷饮。 这种甜兮兮的酒严融很喜欢，度数不高，喝完嘴里没有酒臭，最适合酒后乱吻了。 可惜没人和他接吻。 严融曾经为自己可能来可能不来的爱情做过千百种想象，但是后来发现想象全无用处，没有任何实战机会，他退而求其次，为可能有可能没有的X生活做千百种想象，这个比爱情强点，算是有了实战机会，可惜对象是杨二那个小王八蛋。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从见到杨二那天开始他俩就跟大卖场里打折的商品一样:捆绑销售买一送一. 就是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他们都还要住在同一屋檐下。 要说讨厌杨二，倒也不至于，甚至有时候觉得逗逗杨二也挺好玩的，但是严融总是觉得他俩不是一个圈子的，不应该有太多的交集，不过来之安之，既然刻意回避并不能拉开他们的距离，就干脆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几杯甜酒下肚，严融翘起手指，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有点不开心。 想穿亮闪闪的裙子，也想穿黑色的高跟鞋，还有蕾丝的Choker，口红，眼影，指甲油，好多好多，严融都很想，身体里的融姐简直要呼之欲出。 赶紧打开某宝，看了一下物流消息，他买的那些东西已经在镇上了。 隔着玻璃看外面的雨下的稀里哗啦，严融想着明天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去拿。 第二天严融站在屋檐下面，旁边立着杨二。 杨二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又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他想确定一下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今天估计哪也去不了了，我还是回房间补个觉吧。”杨二伸了个懒腰，他本来是和胖子约好今天去工地拍照片的，看雨这个下法是肯定不现实了，说话间胖子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说的也是这个事，还说中午过来给他们送饭，杨二赶紧说不用，这么大的雨，路都看不清还是别跑了，午饭他们自己解决，他昨天看过厨房了，里面东西不少。 说话间杨二就往自己的房间走，手刚搭上门把手他就看见严融拿着个雨披往身上套，他想这精致的人就是不一样，去个院子还得全副武装。 但是不一会儿杨二就发现严融可不只是去个院子那么简单：严融从前院的一个棚子里推出来一辆电瓶车，杨二认得，是胖子那辆小乌龟。 看着严融骑上小乌龟就要走的架势，杨二赶紧大喊了一句：“不许动！” “干嘛？！”严融握着车把一只脚已经离地，他着急去拿他的小裙子。 “这么大雨你干什么去？！”杨二不解的问。 “我去镇上拿东西。”雨声实在太大，严融只能和杨二俩人扯破嗓子喊。 “拿什么东西啊？！” “快递！我去拿快递！” “什么快递这么重要，下雨天也要去啊，你看这个雨多大啊。”杨二指指天空，雨虽然没有那么密，但是雨滴大的跟黄豆一样。 “重要，特别重要，再不拿我就要睡不着觉了，少爷你别管了成吗？我着急走呢。”严融懒得和杨二再解释，现在已经算是雨比较稀疏的时候，趁着现在赶紧上路比较要紧。 “那我也要去。” “哈？” “我说我也去，我也要去拿快递。” “你别瞎凑热闹，下雨天出门你以为好玩呢，要不然你把单号给我，我给你拿” “不行，这个快递对我来说也特别重要。” “……我走了，你等天气好再去吧，再见吧您。” “等等！等等！你没戴头盔！我跟你说不戴头盔超级危险的！” 严融一摸头顶，可不是么，自己戴了雨帽就以为戴了头盔，实际上头盔还放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现在被杨二抱在怀里。 “那你给我。” 杨二没理他，而是抱着头盔进了杂物间，也就一分钟，自己也穿着雨披夹着戴着一个头盔手里又拎着一个头盔走了出来。 严融顿时服气了。 杨二大大咧咧的走到严融这边，然后长腿一迈跨坐在后车座上，他把手里的头盔往严融头上一戴，然后一把搂住严融的腰说： “愣着干嘛，出发吧严老师。”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严融一边开车一边告诫自己，风大雨大和傻逼生气不值得。也不知道杨二少爷抽了什么风，非要跟自己一起去镇里。 这个电动车本来就是那种小巧的女士车，是胖子老婆经常骑的，昨天严融特意借来想着今天用，现在被俩超过一米八的男人骑着跟骑个玩具一样。 背后的杨二倒是也不客气，上车以后就搂住他的腰，搂得还死紧，遇到坑坑洼洼颠簸的路段杨二还会把头抵在他背上，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严融也知道他应该是很不舒服。 何苦呢？严融心想，这位少爷是上他这里来体验人间疾苦吗？ 因为承载着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小乌龟速度并不快，不过好在雨小了一些，从开始的狂风暴雨变成了绵绵细雨，在小乌龟经过又一个水坑的时候，严融有点没把握好，车子歪了一下，杨二的胳膊一下子收得更紧，头也贴上来。 雨水拍打在脸上冷冷的，后背却有点热，杨二的体温很高，严融有点怕他又发烧了，他总觉得杨二很容易受伤生病，认识他这些时间，不是给他上药就是给他喂药，就像是温室里的娇花，需要人精心养护，可是他那张嘴又爱骂人，骂起人来像口无遮拦的市井之徒。 严融有心问问杨二现在感觉怎么样，但是怕开口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骂骂他逗逗他，毕竟杨二一惹就急，好玩极了。 话还没想好怎样说，杨二却开了口，他戴着小白头盔，脸隔着硬硬的头盔贴在严融的雨披上，圈在严融腰上的手早已经被雨水淋湿，指尖都泛了白，杨二坐在后面其实是不舒服的，但是他心情却好。 “严老师，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像不像，那种，就是那种，台湾的文艺片？” “哟，杨老师你还看文艺片啊？” “你少揶揄我，我只问你像不像。” “像，也不像。” “哦？” “像的地方是我骑着车子带着你，不像的地方嘛……”严融故意停顿了一下，引得杨二一直催他快说。 “一般文艺片里车座后的人都不讲话的。” 后背的温度一下子就消散了，严融哈哈大笑，他松开一只车把，伸手到背后去抓杨二的手，杨二看他手伸过来，直接就给了一巴掌。 小乌龟在雨里歪歪扭扭地走了一段，终于，严融又把手收了回去稳住了车把，然后一双手又一次圈住他的腰。 从大雨滂沱到艳阳高照，小乌龟跑过了乌云，跑来了彩虹，空气里依然是海边特有的咸湿味道，雨后又夹杂了泥土味，严融停下车，摘下头盔，看着天空中浮现的那座七彩的桥，这是他在城市中很少见到的景色。 身后的杨二也摘下头盔揉揉眼睛，他在路程的后半段不断的颠簸中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也没有做梦。 他顺着严融的目光向上看，很惊喜地喊了一句：“彩虹！” “二少爷你醒了啊？” “哦，醒了。” 严融在某种程度上是很佩服杨二的，无论遇到的事情如何艰险，杨二都可以以没心没肺地睡着来结束整件事，宾馆那次是，生病那次也是，现在依然。 路上颠簸的程度让严融都害怕杨二吐他身上，结果杨二的鼾声此起彼伏，严融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好在雨过天晴，他们顺利地到了镇上的快递点，严融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管登记的大妈拿了七八个快递给他，说都是这两天到的，严融一时间拿不了这些，杨二还帮忙拿了几个。严融问杨二的快递呢，杨二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看了看说：“原来是我看错了，都还没到呢。” 严融伸脖子瞟了一眼手机界面：某浪微博。 “你在微博上看订单物流记录啊？” “……你管得着吗？” 严融没说话，就是看着杨二。 杨二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别开眼。 “这么大的雨，都看不清路，我这不是怕你万一掉窨井里都没人帮你喊救命嘛。” “可是你坐在我后面，也没有任何帮助啊，该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关键是帮你喊救命好吗？何况我坐你前面也没用，我又不是雨刷。”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拿着快递就到了小乌龟边上，雨已经停了，阳光还挺足，俩人把雨披随便卷卷就塞到了塑料袋里挂在车把上，快递大部分放在严融脚底下，放不下的就让杨二抱着，严融问杨二行不行，毕竟抱着快递的话就比较难伸出手去搂腰了，杨二黑着脸说：“不抱就不抱，也不是我想抱的，实在是来的时候我不相信你的技术。” “哦，那我技术好不好？” “就还行吧。” 杨二说完以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然后就看见严融嘴角噙笑，杨二低头说了句：“操，逼人。” 看着杨二又气鼓鼓的，严融心情挺好，他没有马上回村而是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停了下来，严融说到饭点了，他要请杨老师吃顿饭。 杨二白了他一眼就下了车，手里还不忘抱着快递，严融笑着追上去跟他一起把快递先寄存在了前台，直到坐下来杨二的脸色才看起来好点。 服务员端上来热茶，严融拿着烫了餐具，烫完一副就递给杨二，杨二接过去的时候还没忘说声谢谢，说完看见严融又开始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我说你性格这么差随谁啊？你弟弟也跟你一样吗？”杨二实在忍不住了。 “我性格差吗？”严融挑挑眉毛，他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说性格差，公司里的同事都说他高冷，酒吧里的人都说他热情，就是回想以前的学生时代似乎大家对他的评价也都是温和之类的，还有在那个地方，妈妈们都说他内向。 “……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注意你的用词，毕竟你说的，我性格不好。”严融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杨二的眼睛，“随谁的话……可能是随我妈吧，毕竟她是个疯子。” 杨二乐了，他说：“这不是巧了吗？我妈也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严融没有说话，只是给杨二的杯子里添了水，然后叫服务员过来点菜，但是他心里乱乱的，他想起坊间的那些流言，关于杨二的身世的。 他从未想过去求证真假，因为自己的出身也是一塌糊涂，他没资格去嫌弃杨二也没资格可怜杨二。 严融不想知道杨二的母亲是不是真的是个疯子，因为这永远不会是个愉快的话题，虽然自己轻易说出口，也不过是用不在乎来掩盖慌张。 还好杨二似乎也没有说下去的兴趣，他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研究起菜单，偶尔还会问服务员几句话，于是在服务员离开的时候，他们的话题顺理成章地转到了食物上面。 一顿饭吃得热络，俩人似乎都为了回避之前的谈话使出浑身解数，杨二甚至还讲了几个徐云磊的糗事，严融也很配合地笑了几声，看起来其乐融融。 到了车上，严融感到依然有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背，但那不再是杨二的脸，而是他自己的快递，严融有点失望了起来，腰间也再没有那双细白的手。 回去的路上，严融开得很慢，他怕杨二受不了颠簸，所以都是小心翼翼的，尽量去绕过那些坑洼不平的地方，不过依然有些躲不过去的诸如水坑之类的，颠一下杨二就哼一声，严融一方面感到抱歉，一方面又觉得这声音怪好听的。 终于在下午三点来钟，俩人回到了葡萄小院，严融让杨二先下来，杨二却是脸色惨白，他动了动嘴皮，就说了一个字：“麻。” “哪麻？” “哪都麻……” “跺跺？” “尼玛……我要是能跺脚我不就下车了？！”杨二气急败坏地比画了一下手，“你先把快递拿走啊，我抱得手都麻了！” 严融赶紧下车把杨二怀里的快递接过去，然后又伸手去扶杨二，动一下，杨二咧着嘴哎哟一声，看得严融直乐。 杨二跟个僵尸一样从车上下来，脚一沾地感觉就像踩电门，他跟严融说他得站着缓缓，严融说：“行，你站着吧。”然后他自己蹲下去抓着杨二的小腿就开始敲。 “我操！”杨二被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嗷地叫了起来，“你干吗呢？！” “我给你捶捶啊。”严融一手攥住杨二的一只脚踝，另一只手在小腿上来回捶打，“麻就是血液不流通，让你跺跺脚你不干，那我就给你捶捶呗，这样好得快。” 杨二的脸又有点红了，不过好在严融是蹲着的，看不见他的脸，要不然难免又要逗上一逗。杨二从认识严融的那天起就被严融压得死死的，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现在这种他在上而严融在下的时光实在是难得，杨二恨不得腿麻一辈子，让严融一辈子都跪在自己脚下。 不过话说回来，严融现在也没跪着……他只是蹲着。 杨二那点小心思严融并不知晓，严融捶完腿就站了起来，拍拍杨二的肩膀说了句今天辛苦了。 是挺辛苦，杨二想着，好像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但是就是觉得还挺开心的。 虽然经历了风雨，可是也看见了彩虹，虽然一路颠簸，也终归到达了终点。 杨二看着严融一脸兴奋地把快递全都搬到了房间里，他觉得今天的事对于自己来说也不是全无意义。 于是杨二也跟过去想跟严融分享一下自己小小的心得感悟，结果还没走到门口，严融就把门关上了。 ……这个鸟人。 严融在和杨二发生不正当关系之前，一直觉得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就是拆快递了。 他找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把箱子袋子划开，然后里面就会变出他朝思暮想的宝贝。 漂亮的鞋子，闪耀的裙子，还有各种饰品、化妆品，严融常常买这些东西，每次收到都很快乐，不过这次有一点不一样。 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严融小心地先拆开外面的袋子，里面的盒子露出了logo，这是群友介绍的一个小众品牌，生产的都是不可言说的内衣，当然也包括提供给他们这些有特殊癖好人士的系列。 严融之前也买过一些其他牌子的，但是他骨架大，胸也平，很多尺寸他穿上并不好看，而且他下面颇有一点资本，纯女士的那种勒得他生疼。 毕竟他是异装癖不是异性癖，还不准备舍弃那根，所以他虽然喜欢，但是很少穿女士内衣。 不过这次买的就不一样了，商家声称是专门为他这样的人设计的特殊尺寸，既保证美观也兼顾舒适。 严融轻手轻脚地打开包装盒，一套纯黑色内衣乖乖地躺在铺满白色羽毛的盒子里。这是一款交叉绑带睫毛蕾丝薄杯内衣，插入式文胸采用钢圈设计，底部是镂空的，而中间是交叉绑带。内裤是丁字裤，只在前面有同样的睫毛蕾丝遮住特殊的部位，腰部是一根细绳，而背后做了简单的交叉，绳子汇聚成一股后延伸入两瓣之中。 当初选的时候严融一下子就看上了这个，网站图片里的蕾丝看着那样地精致和柔软，黑色的交叉绑带细细的滑滑的简直是绑住了严融的心，他毫不犹豫地花了半个月的工资把这套买了回来，现在实物躺在自己面前，严融觉得比网上图片里看见的还要充满魅惑。 真想马上就换上啊，严融忍不住用手指抚摸着蕾丝的边缘，想象蕾丝贴在自己皮肤上的那种触感。 可是外面天正蓝，太阳也是明晃晃地挂在顶上，小院的门照例没有锁，随时都有人可能会进来，严融还是不太敢的。 但是内衣是穿在里面的，外人又看不见，民风就是再彪悍，也没人上来就扒衣服的。严融越想越觉得只要穿在里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这么漂亮的内衣只是躺在盒子里藏在衣橱里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严融拿着内衣一溜烟钻进了玻璃房那边的浴室，那里有个超大的按摩浴缸，严融想着穿新内衣一定要有仪式感。 杨二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懒洋洋地对着电脑发呆，他抬眼看着窗户外面的葡萄架，然后发现严融拿着一个盒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进了玻璃房。 有情况！杨二立马就精神了，他跑到玻璃房旁边的葡萄架下面，端着一杯可乐就盯着玻璃房门口，过了好一会儿严融才从里面出来。他身上穿着短袖T恤，下面一条休闲短裤，趿拉着拖鞋，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手里没有了盒子。 杨二和严融打了个招呼，严融先是愣了一下，估计是根本没看见他在这儿，然后他点点头，说了一句“我进去了”，就跑了。 居然都没有损自己几句？杨二想，果然不正常。 看着严融进了房间关了门，杨二马上跑到浴室里。 浴室已经被严融简单打扫过了，除了一些残留在浴缸壁的水珠，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杨二在里面转了转，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杨二摸摸头发，想着还是回去补一觉比较好，走到玻璃房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室内的垃圾桶盖子上沾了几片洁白的羽毛。 杨二好奇地打开垃圾桶。 里面是那个白色的盒子和满满一垃圾桶的羽毛，杨二鬼使神差地把盒子从里面捡出来，看了一眼logo，又上某宝搜索了一下，然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杨二注意到严融吃晚饭的时候坐的十分端庄，表情也是一副恬淡自然，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杨二怀疑严融买的不是内衣，是紧箍咒。 在网站上看了这个牌子相关信息后，杨二知道了这是一个卖特殊嗜好内衣的品牌，反正点进去的时候都是各种介于需要打码和不需要打码之间的商品图，除了有传统的女性模特还有一些男性模特，男模特穿的都是杨二在夜场的钢管上看过，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去碰的那种款式的内衣。 他不确定严融买的是哪一套，他甚至不能确定严融买的是男士还是女士的，不过看严融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买的女孩子穿的那种，看他那张慈爱的脸搞不好还是熟女类型的。 吃了半碗饭严融就说自己饱了，胖子直问严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毕竟严融和杨二两个都属于人瘦但是吃得多的类型。 严融摇头，说自己要减肥。 “你减什么肥啊……你又不胖。”杨二看看严融露出来的手臂只比自己粗一丢丢，但是还是瘦的，而且他记得严融是有肌肉的，在胸部，腹部，薄薄的一层，手感……没敢摸，但是看起来好极了。 “胖叔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导致我最近吃的都有点多，小肚子都要起来了，我少吃一点饭，菜我还是吃了挺多的。”严融这么解释着，却放下了筷子，杨二看见严融这个样子自己也突然没了胃口，他想严融哪里用得着减肥呢，是内衣穿上不合适吗？也不对啊，上面他没有胸，他想要撑起来应该是增肥吧……难道是下面……那是有点大…… 但是那里靠减肥没用吧？不应该是欲穿此裤必先自宫吗…… 杨二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严融已经告辞回了房间，杨二死死盯着严融离去的背影，试图用灼热的视线穿过他的休闲裤，看看屁股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 山村的夜晚照例是很无聊的，半夜也依然是失眠，杨二想给徐云磊打电话聊聊天排遣一下寂寞，但是不用想就知道这点钟的徐云磊必是不知醉死在哪个温柔乡，杨二举着手机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拨出去只是给徐云磊发了个微信： 【醒的时候联系我。】 结果刚发出去，手机就震了，杨二赶紧打开来看才发现自己发错了消息，本应该发给徐云磊的微信发到了严融的号上。 【干嘛？】 难得严融居然回复了，杨二赶紧又发了一条 【不干嘛。】 但是想想不对劲，又马上撤回了。 【撤回什么？】 【打错字了而已。】 【我都看见了，你不干嘛发什么消息。】 【你看见了还问什么？】 【我问问都不行了？】 【……行】 【所以你到底找我干嘛？】 杨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只是用词斟酌了一下： 【你是不是买新衣服了？】 【你怎么知道？】 【快递。】 那边沉默了半天，杨二想着果然是太冒昧了，谁愿意和别人说自己买了不可言说的内衣这种事。 又过了几分钟，杨二都觉得等到了天荒地老，怕是严融不会再回复他了，他正在打腹稿想着再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突然手机又震了起来，杨二连忙拿到眼皮子底下细看： 【你要不要看看？】 我艹，杨二揉揉眼睛，确定这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在梦里发微信，严融居然要给他看，看，看那个…… 这么主动给男人发自己那个的照片，我的天，会不会太开放了……他平时还好意思说让自己要点脸，杨二痛心疾首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严融。 【要。】 还是先看了再教育吧。 结果杨二等了好几分钟，严融才发来一张照片。 农村的网不好，打开的没那么快，杨二手指不断的戳屏幕上转圈圈的地方，要不然就是关了微信再进，折腾了一会儿终于刷了出来。 可是……杨二发现照片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照片上的严融依然很魅惑，长长的头发，红艳艳的嘴唇，镜子里的他微微歪着头，眼睛里的笑意藏不住。 就是这个衣服……就真的是件衣服。 一件闪亮亮的吊带裙穿在严融身上，大V领开的很低，但是没低到可以露出文胸，裙子很短，但是没有短到露出内裤。 【好看吗？】 杨二有点失望，但是他还记得这是一道送命题，于是他马上回复了一句“好看！”还没忘记加了几个赞美的表情包。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就是可能是我最近胖了，裙子穿着有点紧】 怪不得晚上不吃饭呢，杨二把照片放大，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哪里紧了， 【一点都不紧啊，我看你穿着特别合身。】 【紧的，腰那里，有点勒。】 【照片看不出，我看着挺好的。】 【你等着。】 啥？为啥让他等着？杨二赶紧把聊天记录从头看了一遍，没发现说了什么得罪他的话啊，他怎么就又生气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杨二吓的一激灵，他想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这么快就要上门报仇，可是今天也没什么仇啊，甚至白天还有点美好。 虽然心里打着小鼓但是门还是得开的，杨二给自己打打气，想着万一严融对他下手，反正自己也打不过他，就干脆从了吧…… 拉开门，严融穿着裙子站在门口，看表情倒是自然，没有戾气，也没有不怀好意的笑，杨二放心一半。 严融进来了也没客气，先找杨二房间里的穿衣镜，他对着镜子左转半圈右转半圈，然后摸摸腰的位置，问杨二： “你现在这样看，是不是和照片里不一样？” “啊？” “你不是说照片里看不出哪里紧吗？你现在看，是不是很紧。” “我……”杨二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我这样看，也觉得不紧，挺好的。” 严融看看镜子，又低头看看腰，嘴里嘀咕着：“真的好看吗？” “好看！”杨二走近，想也摸一摸严融的腰，可是不敢，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捻起一根流苏，这流苏是银色的，上面还黏了几颗水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这裙子真的好看……”杨二肯定的说，他想这样严融一定是高兴的，但是他抬起头看见严融的翘起一边嘴角笑，杨二想：完蛋了。 “哦，原来是裙子好看，那我呢？”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杨二下意识地舔舔嘴唇，他觉得自己嘴巴干巴巴的，喉咙也痒痒的。 “你也好看。” “也好看啊……” “你比裙子好看。”杨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看多了。” 严融笑了，这次的笑看起来正常许多，他又看了看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既然你看着没问题，那我就不减肥了，其实我也觉得也不是那么紧，再瘦，线条就不好看了。” 杨二连连称是，心想你本来线条也不是很好看啊…… 在与严融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杨二一直觉得严融肯定是在自己身上下过什么蛊虫的，因为杨二深知严融虽然喜欢穿裙子，喜欢化妆，喜欢一切漂亮的闪亮的东西，就像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可是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完全不像个女人。 他太高，骨架也大，脸部线条分明，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都分布着肌肉，严融的手也大，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包裹得密密实实的，还有凸出的喉结，上面总是勒着一条黑色的chocker，随着他的情绪起伏。 以女人的标准来说，严融怎么看都太硬了，没有一丝软绵绵的感觉，这条裙子穿在他身上，更像是橱窗里的男模特被人恶作剧换错了衣服。 可杨二就是觉得好看。 硬邦邦的严融，冷淡淡的严融，睚眦必报的严融，杨二都觉得好看。 这不是中蛊是什么呢？ 严融还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头发一会掖到耳后，一会又散出来，来回两三次后，严融还是把头发都散到自己脸庞。 “好了，既然给你看过了，那我也要回去了，晚安啊。”严融说话间就要走，杨二一把拉住严融的手，说：“你先别走。” 严融回身，疑惑地看着杨二，问还有什么事。 杨二一时语塞，但是手却拉得更紧，严融不禁往外挣，他说：“疼，你弄疼我了。” 这话真耳熟啊……杨二当初和严融说过不下几十次，严融也没轻点，反而是越说越来劲，现在换成严融这样和自己说，自己却只能放手。 果然是我比较有人性。杨二还没来得及松开手，就觉得手心有点疼，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严融的腕子上多了一条手链，自己正好握住了手链的一部分。 “这个也是新买的？”杨二眼神示意严融手腕的方向。 严融得意地把手腕晃了晃：“好看吗？“ “你戴好看。”杨二这次学乖了。 “嘴巴挺甜啊。” “不是，我只是诚实。”杨二得到严融表扬后就开始大言不惭，“你知道我这个人的道德品质还是很有保障的，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 “哦，道德品质，我想想，私自调查他人，用隐私照片威胁他人，意图与其发生不正当关系，后又企图和他人再次发生不正当关系，这样想来，你这个道德品质是挺有保障的。” 严融说完这些话，杨二的脸照例红了，他松了手，往后面的墙上一靠，低着头说：“打人不打脸，而且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那你说，我哪句说错了？”严融也没说要走了，他干脆也往后一靠，背抵着桌子，抱着手臂，他今天还戴了耳钉，偏头的时候就能从一边假发里露出来。 杨二的目光落到了那枚闪烁着光的珍珠耳钉上，他愣了一会儿神，才叹了口气说：“……你说的都对。” “错误要承认，不要去美化。”严融的手指也摸上那枚耳钉，轻轻抚弄起来，就像是个无聊时的小动作小游戏，他歪着头反复摩擦着珍珠凸出的光滑表面，就像是指尖上都沾染了一点光芒。 “不过呢，你诚实的品格我倒是挺喜欢的。” “咱们能不提那些事了吗……”杨二不自在地说，“我不是保证书都写了吗？而且我已经多次和你承认错误。” 严融看着杨二的脸，笑容也淡了下来：“有些事不是承认错误就可以得到原谅的，像你这样的就算是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了，你只能表现好点求我不把你对外展览了。” 这话让杨二觉得憋屈，他不服气地说：“严融你别来劲啊，杀人不过头点地。” 严融点点头，说：“你说得对，可是还有一句话叫作杀人偿命，你现在就是属于偿命。” 放下手臂，严融慢慢走向杨二，他走一步，身上的流苏就晃一下，杨二看着晃动的流苏觉得有点刺眼。 俩指掐住杨二的下巴，严融逼迫杨二抬眼看着自己。 “杨城久，我真的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心眼，总是揪住这些事情不放？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当时我没有反抗呢？我如果软弱可欺遂了你的愿呢？那么后面会变成什么样？你看，我现在仅仅是掐着你的下巴，你的眼里都有怒火，怎么样，被人胁迫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那你想过当初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害不害怕，生不生气，难不难受吗？你之所以觉得自己没有错，或者错了也无所谓，是因为我报复回来了，但是我报复的就是你的错误，错误只能改正，不能抹杀，你懂了吗？” 杨二突然觉得眼睛好酸，心也酸，他想辩解，可是无从开口。严融说得没有错，本来一开始就是自己错了，他只是，只是不想再提，因为每次说起这个话题，他都觉得自己在严融面前抬不起头，明明刚刚还很高兴，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呢？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严融知道，他很想和他站在一起，站在一起就好。 “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杨二小声说。 “只有离开才有挽回，你都没走近过，又哪里说得上挽回呢？” “那我怎么走近呢？” 严融忽然松开手，他手指挪到杨二的眉毛上，杨二的眉毛很漂亮，干净，英挺，严融描摹着眉毛的轮廓。 “我这么凶对你，你还敢走近啊？” 杨二觉得被抚摸的地方痒痒又烫烫的，他想躲，又不想躲。 “……敢……吧。”杨二没那么确定，但是他说不出不敢。 “那我——”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韩老师，杨总，我给你们带糖饼来啦，我老婆烙的，刚出锅，快出来趁热吃啊。”严融刚蹦出两个字，胖子的大嗓门就在小院里面响起来。严融和杨二吓了一跳，要是让胖子看见严融现在的样子，这事情就大了，基本上严融就在这里社会性死亡了。 “我艹，你，你，你看看你怎么办？”杨二急得直转圈，他左看看右看看，想着要不然让严融躲厕所，又怕胖子进来就要借厕所，这就麻烦了。 忽然杨二想起房间里还有个储物间，他赶紧打开门让严融进去：“来，躲这里，储物间地方大。” 严融也是着急，他赶紧藏到储物间里面，杨二见他躲好马上就把门关上。 紧接着杨二房间的门就被拉开了，严融进来的时候忘记锁门，胖子一拉门就直接走了进来，他拎着个篮子，上面盖着块花布。 “哎，杨总，来来来，快出来吃饼，我去叫韩老师。”胖子说着话又拎着篮子要去严融房间。 杨二赶紧把他喊住：“胖叔！胖叔！不用叫他了，他那个，呃，出去了。” “啥？这么晚出去，去哪了？” “那我没问啊……” 胖子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有点着急地说：“这里也没几个灯，黑了吧唧的，还挺危险的呢，要不然我去找找他吧。” “不用，不用，我想起来了，”杨二拦着胖子不让胖子走，“他跟我说要自己清静清静，寻找一下音乐灵感，叫我们不要打扰他，他说他一会儿就回来。” “这样啊，”胖子理解地点点头，“那文化人的事，咱是不能去打扰。那东西我放这，杨总您自己先吃，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我就先走了，回头您替我给韩老师带好吧。” 胖子说完这话就把篮子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走了。 “一定一定，胖叔你放心啊，胖叔再见！” 直到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杨二才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打开储物间的门一边捂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严融没有马上出来，他指着储物间里的那个红蓝色鱼鳞袋说：“这是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眼熟？” “……你打开看看，更眼熟。” 严融听他这样说，就弯腰拉开鱼鳞袋子的拉链，里面的东西露出了真容，严融恍然大悟。 “啊……这不是你当时送到我办公室的那些？” 他离开的时候嘱咐韩沛让他给装个鱼鳞袋子里给杨二寄过去，不过他说的鱼鳞袋子指的是装化肥或者装行李的那种，眼前这个虽然看起来有点脏有点破，但是细看还是能看见某奢侈品品牌的logo，严融看着眼熟也是因为韩沛当初就是用这个袋子装着行李跑到他这边的。 对着一袋子的花花绿绿，严融突然想到一些曾经费解的事情。 “对了，我一直有两个问题搞不明白，正好当面问问你。” “你问。” “第一，你明明有我家地址，为什么东西都要送到我公司？是为了威胁我吗？”严融还记得他三天两头被同事揶揄也不敢还口的日子。 “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威胁你呢！我是想着送到你家不就只有你一个人看见嘛，送到办公室就不一样啦，你的同事都能看见，那他们不是会很羡慕你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天天有礼物拿的。”杨二有点生气，当初他可是认真思考过的。 “可是我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天天收礼物吗？这不是更说明你魅力大吗？” “可是你送的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严融指着里面显露出来的裙子、鞋子，还有那些一盒一盒的化妆品，“哪个男人天天收礼物收的是女孩子的东西？” “……这我没考虑到。”杨二忽然意识到自己认真思考的时候，完全忘了这一点。 “第二个问题，”这也是严融完全不能忍受的问题，“为什么每一件都很丑？” 是，每，一，件。 “丑？你说丑？这可都是名牌的啊！”杨二把袋子里的衣服一股脑倒在台子上，指给严融看，“我都是照着秀场走秀买的新款。” “不是，走秀的也有正常款啊。” “我买的不正常吗？我觉得很好看啊，和你很相配！” 严融忍无可忍，拿起一件翠绿色的连体服，往身上比画。 “这件配吗？配吗？穿上像个螳螂好吗？！” 严融放下这件，又拿了一件紫红色点缀着黑色水晶的连衣裙。 “还有这件，不像火龙果吗？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火龙果吗？” “你什么时候像个火龙果了，我觉得这个很潮啊！”杨二急得拿出手机搜给严融看，“你看，这可是最新的潮品，潮品你懂吗？” 严融瞄了一眼手机上的页面，上面的衣服都丑得各有千秋。 “我觉得咱俩品味相差太大是说不到一起了。”严融看着一桌子的衣服，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我突然怀疑你说的好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看了。” “好看的啊，你这有什么可怀疑的，你就是好看的啊。”杨二觉得自己的品味受到了侮辱，他据理力争，“我就是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所以才买了这些衣服，因为我看模特穿着都好看，我想你穿也一定好看。” 虽然知道这话应该是杨二哄自己而已，但是严融还是有一点点高兴。 “我哪有模特好看……” “模特不好看，我觉得她们比你都差一些。” “说谎。” “你刚刚还说欣赏我的诚实。” 严融笑了，又回到了无害的笑容。 杨二也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是有点过，但是他真是这么想的。 “不过你这个裙子好闪啊，可以穿去上班吗？”杨二手又摸上了严融的裙子，他觉得自己选的裙子真的挺好看的，不过确实没有严融这条好看。 “当然不行了，这裙子我是要穿去夜店的。” “你还去夜店啊……” “不去夜店怎么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捡到你？” “那你喜欢跳舞吗？” “说不上喜欢吧，干吗问这个？” “你这条裙子跳舞一定很好看。” “啊？” “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跳一曲？”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跳舞？蹦迪吗？”严融想杨城久是疯了吗，“在你房间里蹦迪？我俩？ “不，不是，就是普通的啊，那种，健康的。” “蹦迪不健康？” “对心脏不好吧？”杨二想了想说。 “……” 严融现在完全理解不了杨二的脑回路，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捡到杨二的那条路是江州有名的酒吧夜店一条街，当时雨那么大都掩盖不了杨二身上的酒味，扶着他走路的时候几次都熏得严融想把他扔马路上，现在杨二跟他说蹦迪对心脏不好？ “你去的夜店都是跳哪种？哪种养生的舞蹈？” “我去夜店不跳舞啊。”杨二去过的夜店酒吧不少，但是他一向是不下场的，他喜欢坐在包厢里，看着红男绿女疯狂造作，他自斟自饮，基本上还没等到别人来闹酒，他就已经醉了，徐云磊说他是夜店意识流，杨二不以为然，他说他花钱还要自己跳舞，多没劲。 “那你是要请我跳什么舞呢？先说好啊，广场舞就算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穿这身很好看，不跳舞可惜了。” 严融觉得杨二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他这条流苏裙坠满了细碎的水晶，灯一照就闪啊闪的，人一动就晃啊晃的，可是从自己房间走到杨二房间才几步路，根本不能完全展现流苏裙的美貌。 “那你会跳什么呢？” “我……”杨二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正式跳舞还是在福利院的时候，画着红脸蛋跳给志愿者看，他就跳过那么一次就被他哥给拐回家了，他这次和严融也是一时兴起，真说起来会跳什么，他应该属于什么都不会跳，只是当初陪着徐云磊追小姑娘的时候旁听过两节舞蹈课，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此时和严融说自己不会，严融应该会原地爆炸，杨二现在只寄希望于自己是舞学天才，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与徐云磊听的那几节课的内容，然后忐忑地给出了答案。 “交谊舞？” 几分钟以后严融就发现杨二所谓的“交谊舞”还停留在三步的初级教学阶段，杨二每一步都看着脚底，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嘴巴小幅度地开开合合，严融辨认了一下，发现他在念叨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 杨二的狼狈与笨拙毫无遮掩地落在了严融的眼里，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向杨二发火也没有逗弄他，因为杨二看起来真的很努力，他小心翼翼地跳着男步，尽量不去踩自己的高跟鞋，没有音乐，只有无声的拍子—— 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 严融也不禁跟着杨二默默地数起来，一二三，左右左…… 两个人跳得极慢，杨二一直没有抬过头，他的脚步是凌乱的，但是严融偷偷迁就着他，两个人从第一小节跳到了收尾，严融旋转了180°，杨二后退严融前进，一支舞终于跳完了。 直到这时候，杨二才抬头看着严融的脸。 严融的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其实仔细看就没有那么精致了，而且可能是出汗的原因，严融的眼妆有点晕，腮红也看起来有点红，口红掉了些颜色看着也不润。 可是好想亲他啊，杨二觉得自己蛊虫发作，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亲亲严融，只是亲亲，嘴唇碰嘴唇的那种。 可是他们签过协议了。 可是他们说好桥归桥路归路了。 可是他们说好彼此不再打扰了。 可是，可是，世界这么大，他们总是在不断地相遇，你要走的桥也是我要走的路，我没有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是路过你的生活，然后就交织在一起。 杨二想过的事情很多很多，可是敢做的没有几件，他怂惯了，他是个只敢躲在哥哥和徐云磊这些人后面的人，他唯一的勇气都用在严融身上了，可是严融说这样不对，说他错得离谱。 那亲亲是不是错的呢？ 只亲一下呢？ 严融的手还握在自己手里，他还没有收回去，严融的眼睛也在看着自己，里面映的是自己的面容。 杨二想，我只亲一下，只一下。 和记忆中的吻一样，也不一样。 一样的是温柔，不一样的是上次是严融吻他，而这次是他吻严融。 一下，杨二离开严融的嘴唇，手也松开了，杨二没有再去握，他低下头，赶在严融生气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是想象中的怒气并没有到来，严融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轻声说：“不要被美貌迷惑了心志，这次饶了你，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再然后就看到严融踩着高跟鞋甩着流苏离去的背影，杨二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像他不知道是该期待严融生气还是不生气一样。 第二天杨二醒得极早，村子里的鸡刚叫第二遍他就起来了，拉开窗帘，外面的光还很微弱，他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然后就掀开被子，撤下床单，随后把床单塞进了洗衣机里。 他，杨城久，二十多岁的，健康的，有活力的，好青年，久违地……好吧，这应该是正常的吧？虽然很多地方说这是青春期有的现象，但是也不能说明成人就不能有。 他懒洋洋地按下洗衣键，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发泄过后，他有一种满足和空虚交杂的感觉。 满足是来自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生活了，包括自己动手都没有，所以即使是做梦，梦里那种真实性和完整性也让他觉得无比满足。 空虚的话，因为这毕竟只是梦吧。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失落的感觉扑面而来，杨二暗笑自己没出息，只是碰碰嘴唇而已，就让他患得患失。 看着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点点亮了起来，杨二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前院，他许久没有起得这样早了，他第一次发现村里的空气还能如此清新。这里的早上是有点凉的，杨二折回房间加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他想着去外面转转。 晨跑是不可能晨跑的，杨二没有这个爱好，他往日在江州都是凌晨三四点才睡，早上八九点就醒，他怕别人说他只靠家里，素餐尸位，所以再累他也准时到公司上班，不过他发现这对他的名声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反正在谁眼里他都是个花花公子，白天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晚上做了什么。 正文 第三十章 严融一夜没睡着，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自己干吗去摸杨二的头发，按照惯例，他不是应该打杨二一巴掌或者踹两脚吗？ 之前在gay吧也经常有人对他不太规矩，严融一向是赞美言辞全部接收，但是敢对他动手动脚的就不要怪融姐翻脸无情，每次出手都是弹无虚发指哪打哪，圈子里都盛传融姐是练散打的，身手利索，击打准确。 圈子里碰都碰不得的融姐却被这个几次三番骚扰他的杨城久亲了。虽然只亲了一下，可是那也是实打实地亲了，严融抿了一下嘴巴，杨二嘴唇冰凉的温度好像还有一丝残存。 明明是夏天，为什么杨二的嘴唇会那么凉，那么湿？ 严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干巴巴的嘴唇，记忆里那个杨二嘴唇的触感就像是喝了一口冰可乐，或者是冰奶茶，总之是夏天最大的快乐。 唉，还是应该打他一顿的，因为他又纠缠自己。 可是他又没有很纠缠，因为他只亲了一下，应该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没有嘴唇的辗转流连，没有湿润的舌尖，没有微微张口，没有猛烈的突进，也没有给自己任何反击的机会。 就像是小孩子，出于好奇，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不能玩的玩具。 是了，严融想，因为那时候的杨城久就像是个孩子，像个害怕回答错问题的小学生，他小心翼翼地握着自己的手，斟酌着挪动他的脚步，他带着自己，前进或者后退，左或者右，一切都是由他做主，他操控着严融，也依附严融。 小孩子的错误，总是可以被原谅的，所以自己只是摸摸他的头，像摸一只撒娇的小狗。 我果然是有素质的。严融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行为找好了理由，然后闭上眼安然入睡。 但是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做梦，他想要是杨二打来电话，他就马上开门，冲到杨二那边打他一顿。 不过终究是没打成，因为打电话来的是韩沛，他的宝贝弟弟。 严融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韩沛说：“哥啊我睡不着。” 严融说：“你哪天晚上睡得着？你不睡觉我还睡呢。” 韩沛说：“哥我问你，你觉得爱情是不是应该从一而终？” 严融听着头疼，他说：“韩沛，你谈的恋爱还少吗？你从一而终了吗？” “那不一样，之前的都是他们甩了我。” “……韩老师，你是音乐才子不是音乐傻子。” “就是我想从一而终但是他们不给我机会，哥啊，我一想到这个我就睡不着。” “那你先想着，我先睡了。”严融觉得和韩沛聊天是在浪费生命。 “别别别，哥，我有事，找你有事。”韩沛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那什么，小王的事可以搞快点吗？” “哈？” “那个，就是我想早点知道结果，我就是觉得我现在心里还有点放不下他。不论结果怎么样他总得给我个说法呀，钱他干吗用了？他当初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为了我的钱，还是说他就是看不上我？我失恋也得失恋得明明白白啊。” 严融听着韩沛的一长串话觉得太阳穴疼。 “是你失恋，又不是我失恋，小王我人都碰不到，我怎么给你搞快点呢，要不然你自己来？” “这个……哥，我现在抽不出空来，有点事要处理一下……”韩沛吞吞吐吐地不肯把话说明白，“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等到了合适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 严融冷笑，还到时候再告诉，多半是又有下家了。 “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不过你得记住一点，不许拿我的身份谈恋爱，知道了吗？” “哥，我突然有个电话进来，回头再说啊。” “你别给装——” 手机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韩沛那头挂了电话。 严融再打过去就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了。 严融气得给韩沛发微信，威胁他如果拿自己的身份谈恋爱的话回去就弄死他，如果已经拿自己的身份谈了就赶紧跟人家说清楚，总之等他回江州的时候韩沛必须把事情处理好，否则别怪他不认韩沛这个弟弟。 过了不到一分钟韩沛就回了消息—— 【哥，我新写的歌今天发布了，依然是麒麟传奇唱的，你有时间可以听听哦，官方广场舞教程我发你邮箱了，记得查收。】 【臭小子，我说的话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哥，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小王的事抓紧，切记切记。】 结束和韩沛的对话，严融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毫无睡意，只好打开微博看热搜，果然在上面看见麒麟传奇组合在零点的时候发表了新歌：《欺骗了你的我快乐吗》。 作词、作曲都是韩沛。 严融觉得他和韩沛最像的地方不是脸而是骨子里睚眦必报的性格吧，只是表现形式有所差别而已。 刷手机刷到五点钟，严融听见对门有了点动静，好像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严融想不会吧，杨二这么早起来？严融记忆里杨二的睡眠不要太好，每次都在他面前呼呼大睡，他今天是怎么了？是昨天跳得太丢人，准备今天开始闻鸡起舞吗？ 外面的动静折腾了一会儿，大门咔嗒一响，杨二应该是出门了。 反正也睡不着，严融也懒得躺着了，他也起了床，洗漱好后想了想也出了门。严融想，他只是起早去晨跑而已。 这个度假村里除了他和杨二，实际上就住了两三户人家，到处都是冷清清空荡荡的，严融稍微溜达了一下就发现杨二坐在街边的一个石凳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严融记得这个女孩子，是韩沛的崇拜者之一，他刚来的时候这姑娘把他当作韩沛很是热情了一阵，后来估计是看他总是爱搭不理的，就没再找过他。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还是这个点。 严融跑了几步到了杨二面前，他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然后说了句：“真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怎么在这？”杨二吃惊地看着严融，怕是自己走的时候把严融吵醒了。 “我晨跑啊。”严融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我有晨跑的习惯。” 杨二看着严融一脸认真、不像骗人的样子，有点惊讶地说道：“跟你住了这几天都没发现……” 严融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每天都起太晚了，天天醒了就吃午饭，那你能发现吗？” “咦，韩老师。”坐在一旁的女孩子突然插嘴，“你晨跑怎么还穿拖鞋啊？” 杨二随着女孩子的话低头看过去，果然严融脚上穿的是一双塑料拖鞋，还是夹趾的。 严融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难得脸红了一下，不过仅仅是一下，他想怪不得韩沛不喜欢这姑娘呢，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 “嗯……怪不得我觉得跑得有点不舒服，小芳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呢。”严融随意的语气配上微笑，任谁看都觉得严融没有说谎，“对了，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你们也是晨跑？” 小芳看着严融的笑容不禁有点害羞：“韩老师，我不是来跑步的，我是要去隔壁村给亲戚帮忙，她们那边今天忙，要我一大早就去，我骑车从这边走比较近，就过来了，正好碰见杨总坐在这里，我们就聊了两句。” 说着话小芳就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得走了。对了，韩老师，我听了你新写的歌了，写得真好。” 严融不好意思地挥挥手：“你太客气了，我写得也就那样，主要是歌手唱得好。” “他们唱得好，老师写得也好，”小芳微微低下头羞涩地说，“韩老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找你请教音乐方面的事。” “有时间的时候一定一定。”严融摸摸鼻子略含歉意地说，“就是最近都没有什么时间。” 小芳赶紧点点头：“没事的韩老师我可以等的。” “那个，小芳姑娘是吧，去亲戚家还来不来得及？你看时间是不是有点晚了？”杨二见严融和这个姑娘聊得热乎就想抬手给她看一下手表，可是胳膊伸过去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戴表，他尴尬地咳了一下，赶紧给自己找补，“哎呀，海边的阳光真毒啊，你们看我胳膊都晒黑了不少。” 杨二伸出来的胳膊白得反光，严融差点笑出声，硬生生忍住了，好在小芳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她客气了几句就骑上电瓶车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严融和杨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地大眼瞪小眼。 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杨二先开了口：“那个……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根本没睡。”严融干脆地回答。 杨二有点吃惊：“你为什么没睡？” “因为睡不着啊。”严融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到小芳刚刚坐过的地方看着杨二问，“倒是你，你为什么这么早出来？” “啊？”严融坐下来的一瞬间杨二觉得自己就跟躺在笼屉里的包子一样浑身发烫，脑子都有点木了。 “啊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出来。” “我醒得早。”杨二小声回答。 “为什么醒这么早？” “就做梦做醒了。” “做噩梦？” 杨二眨巴眨巴眼回忆了一下梦里的情节，虽然他在梦里办事的过程中依然反抗无果，但是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怎么也算不得噩梦。 “美梦吧……” 严融冷笑一声：“所以做了美梦就一大早跑出来和小姑娘聊天？” “都说是路过的呀。”杨二辩白道，“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她过来和我打招呼，我总不能说‘你谁啊你别跟我说话’吧？倒是你和人家小姑娘很熟的样子……” “我睡不着。”严融说。 “啊？什么？”杨二一时没反应过来，严融怎么突然又折回最开始的问题。 “我说我睡不着。”严融又重复了一遍，他收起散漫的笑容换上一脸的严肃，“杨城久，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随便亲人的？” “没有的事！”杨二赶紧摇头否认，“别人我不知道，我反正不是随便的人。” “可我看你干的事都挺随便的。” “我没有随便的。”杨二对着严融有点急了，“都和你解释很多次了，也认错很多次了，我真的是，真的是那时候觉得你好漂亮，我就是想接近你……是，当初是我混蛋我私欲熏心我干的不是人事，我都知道错了呀。” “哦，就是想接近我啊……” “私欲熏心”四个字让严融眉头拧得更紧了：“既然不是随便的人，那你亲人都不负责的吗？” “怎……怎么负责？”杨二看严融的脸越来越冷，有点怕，脑子越发转不过来，他想严融是不是又要把自己捆在哪里教训一顿，他紧张地说，“那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事好好说……昨天晚上突然亲你，肯定是我不对，你，你不要生气，你要是实在生气，我们可以本着友好协商的目的坐下来谈……” 杨二的话让严融有点诧异，严融想，我生气了吗？我没有生气啊，我好得很，你看杨二都道歉了，说亲自己是个错误，那自己怎么会生气呢？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杨二看着严融不回话，心里更是打鼓，他小心翼翼地说：“你看之前你把我那样了我也没有要你负责，这次要不然就算了？” 之前？严融想起杨二说的那样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在酒店，虽然是杨二约他去的，但是说到底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把杨二处理了，而且里里外外处理了不止一次，可以说是很彻底了，好像杨二的确没有说过要他负责。 所以站在这里要杨二对一个吻负责的自己真的很可笑，昨晚他甚至故作大度地摸人家的头发，还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 自己彻夜未眠，杨二却做了美梦。 自己出来找人，杨二和小姑娘谈笑风生。 严融看着杨二略带惊恐的眼，想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 正文 第三十二章番外之一跳舞的那点事 1. 杨城久是一个肢体不太协调的人，这事他从小就知道，因为他发现每次打架他都不如人家灵活，人家是指哪儿打哪儿，他是能打到哪儿就算哪儿。杨城久后来在电影院里看见张三丰练太极拳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那缸水；看叶问练咏春拳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立在那里的那个木头桩；再后来遇上了严融，他就成了躺在床上待宰的羔羊。 他把这个想法和严融说，严融当时正在穿丝袜，杨城久坐在椅子上，严融的脚就踩在他的大腿上，屈着膝盖一圈一圈往上卷新买的黑色丝袜。 “我觉得你肢体挺协调的啊，就说昨天晚上吧，那么高难度的体位都没难住你，我看你后来比我还来劲，你说有你这样的羔羊吗？” 2. 说起前一天晚上，杨二就禁不住地脸红。 卓霖和徐云磊请他俩吃饭，虽然卓霖的脸还是挺冷的，但是看得出来徐云磊是真高兴，他话密酒也喝得多，到散场是让卓霖背出去的。杨二自然喝得也不少，走路也有点摇晃，但也不至于说不辨东西。 当初卓霖可是没少整徐云磊，把徐云磊逼得没处躲没处藏的，现在可好，徐云磊吃饭时候言语里的那得意卖弄的劲儿，就好像卓霖不是他男朋友而是他儿子一样。就连被卓霖背到背上的时候，徐云磊还睁眼偷着踢了杨二一脚，杨二气得想把他从卓霖背上扒下来，结果徐云磊对着杨二做了个鬼脸，然后搂紧卓霖的脖子说了句：“哥哥我头晕，咱们快走。” “还哥哥，口区，指不定在床上怎么叫爸爸呢。”杨二被严融拦住才没追过去拽徐云磊，他靠在严融身上愤愤地说，“看徐云磊那小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严融摸了摸杨二的头：“徐少和卓霖还在热恋，当然要得意些，你也别羡慕了，你要是缺爸爸，我给你当好不好？” “……”杨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他怎么就缺爸爸了？ 杨二抬眼看看严融的脸，发现严融的脸也很红，在他对严融的认知里，严融应该归类于笑面虎那种，手黑心狠脸皮厚，杨二极少看见他脸红，就是俩人表白的时候，严融的脸也只是微微一红，然后就牵起他的手。 “你是不是喝多了？”杨二手摸上严融的脸，果然有点烫烫的，“要不然你别扶着我了，还是我扶着你吧。” 严融用脸蹭了蹭杨二的手，他说他没喝多，只是突然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你和徐少感情真好，看得出他很喜欢那位卓先生。”严融的眼睛黑漆漆的，里面有一点光，是杨二自己，“不要羡慕他们，久久，我也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一下子，杨二从脚指头到头发丝都燃烧了起来，他握着严融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头。 “那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杨二还是点头，然后就被背到家里的床上，再然后就是不可描述的一夜，很多只在小电影上看过的动作几乎都尝试了一遍。 今天早上起来，杨二觉得自己的骨头被严融拆散了然后又拼接上了，每个地方都疼，不过他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找严融抱怨，而是拿出手机给徐云磊发消息，问他昨天酒桌上喝的什么酒，如果知道名字他还想再买几瓶。 徐云磊回他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饭过后。 【儿子，那酒是卓霖带的，回头我给你问问。】 【好的，替我问爷爷好。】 3. 本来杨二对肢体不协调的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韩沛前几天联系他们，说自己的新作品《凤凤双飞》已经发表了，照例他这个作品的广场舞也已经编排好了，视频链接发给他们，让他们也学学。 【这次是双人交谊舞呢，你和我哥可以学学。】 杨二点开链接，看了五分钟，然后抬起头问坐在旁边看书的严融：“你弟是山歌教出来的吗？” 严融戴着眼镜头也不抬：“敢开外放就弄死你。” 所以双人舞也没学，谁都没当回事。没承想又过了几天，杨劲秋也给杨二打电话，说了说工作上的事，然后又批评了杨二几句都不回家和他吃饭，说了半天以后杨劲秋突然问杨二有没有听韩沛的新歌。 杨二说：“别提了好吗？我不知道这么高档的小区到了晚上也有跳广场舞的，韩沛的歌每天都循环播放，别说新歌了，老歌我也会了啊。” 杨劲秋说：“挺好的，多学学新鲜事物对你没坏处，那舞会跳了吗？” 杨二说：“哥，我们有点骨气行不行，我们兄弟俩不能让他们兄弟俩为所欲为吧？” 杨劲秋叹了口气，然后问杨二：“你跳舞，顺拐吗？” 杨二想，原来肢体不协调这事是遗传的。 4. 杨二在网上搜了半天，看了看某乎的回答后，给自己在家附近的舞蹈教室找了个私教报了一年的课。 怕严融吃醋，杨二特意找了个肉眼可见是小0的人当自己老师。 杨二因为人长得不错，脾气也还算好，所以刚上几节基础课，小0就对他眉来眼去的。杨二也不磨叽，直接跟他出柜，还顺便表明了他俩撞号，让老师不要总想着儿女情长，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赶紧把他教好。 小0倒是也不含糊，直接说依杨二这个水平，短时间内是无法出成果的，不过要是再续一年课，应该问题不大。 杨二说：“我下个月就得见成效。” 因为下个月是他和严融的同居纪念日，他想给严融个惊喜。 小0翘着兰花指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杨二大腿说有了。 “可以跳钢管舞。” 杨二沉默了一下，站起来往外走，说：“还是退钱吧。” 小0马上拦着杨二，拍着平胸保证肯定让杨二迅速学会。 “这舞，主要是表现力，表现力你懂吗？并不是纯粹的技术流，只要你勤加练习，我保你能给你honey一个surprise。” 杨二看着小0炙热的眼神，将信将疑地留了下来。 5. 一个月后，严融回到了他和杨二的家。 严融临时出差了几天，他怕错过了同居一周年的纪念日，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家。 家里和走的时候没两样，杨二这人自理能力极差，但是好在有钱，严融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找钟点工来打扫，所以卫生维持得还不错。 但是书房的门打不开了。 严融疑惑地给杨二打电话，结果听见手机铃声从门里传了出来。 杨二接了电话，就在一门之隔的书房里。 “钥匙放在卧室床头柜正数第二个抽屉里了，你拿钥匙来开门。” 严融想杨二搞什么鬼，是要给他制造惊喜吗？可是杨二这种纯直男能有什么惊喜？严融去拿钥匙的时候就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无论是围成心的蜡烛还是999朵玫瑰和可能还有的几层蛋糕，都不要露出无奈的表情，一定要高兴，高兴，高兴，重要的事情想三遍。 然后严融打开门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说着：“亲爱的，真是惊——” 严融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书房的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竖了一根顶天立地的钢管，杨二见他进来就一下子蹿上了钢管，然后音乐响起，杨二和音乐各自精彩。 严融呆在原地，强忍着让自己不要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喊出：“大圣您收了神通吧。” 杨二真的像个猴，还是不太灵活的猴，他就像被个无形的香蕉牵引着做出这些动作，严融看了一会儿不禁有点心疼，想要不然自己去厨房拿根真香蕉让杨二赶紧下来吧。 后来杨二果然吃到了香蕉，具体过程就不能展开细说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杨二躺在严融怀里说了自己这一个月在舞蹈教室的辛苦训练，还给严融看他磕青的地方，都是在大腿内侧，现在已经是青红交错了。 严融怜惜地吻一下杨二的嘴，然后轻声说：“那个舞蹈教室，你还是退钱吧。”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杨二发现偶遇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想见一个人很难。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看见严融了。 那天早上分开以后，严融说要把小乌龟还给胖叔，然后骑着电瓶车走了，自此再没回来。中午胖叔来说严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 中间杨二用微信联系过严融两次，严融都没回，杨二想打电话，又不知道接通了能说什么，他想着严融的东西还在这边，总归他还会回来的。 今天杨二的任务是去海边那片烂尾的回廊拍照记录，杨二拍照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这里看见过的刻字，上面有韩沛的名字，杨二凭着记忆找到了，然后用手机拍照给严融发了过去，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严融秒回，问杨二在哪里，杨二看见消息激动得手机差点掉了，他马上说自己现在在海边的回廊这边，严融回了一句“等我”，就不再回复任何消息了。 杨二站在那里捧着手机，觉得自己的手都有点抖，胖叔看他这样子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杨二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他说：“胖叔，你知道吗？严……韩老师回来了！” 胖子说：“我知道啊，还是我早上五点把他从火车站接回来的呢。” “……那你把他接哪去了？” “就是你们俩住的院子啊，我一直送他到门口呢。” 也就是说，早上杨二出来的时候，严融实际上就在他对门房间里住着呢。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总，你不睡觉吗？我们也不能一大早把你叫起来就为了让你看一眼韩老师吧？而且你这不就要看见韩老师了吗？” 杨二竟无言以对。 等杨二把这边全拍完的时候严融才骑着一辆粉色电动车赶过来。杨二看了一眼车，然后问胖叔是不是胖婶换了车，胖叔说没有的事，这是村里小芳的车，就她们小姑娘喜欢这样的颜色。 小芳，杨二觉得名字挺耳熟的，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后突然想起了是那天早上拉着他聊天的小姑娘，他还记得这姑娘跟他打听韩沛的事，左一声韩老师右一声韩老师的，热情得很。 最奇特的是严融，明明是特意过来的，非要装作晨跑，说话口气也冲，就跟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得罪他了一样，两眼冒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呵，也不知道她嘴里的韩老师是真的韩老师还是假的韩老师。 严融把车子停在一边就跑了过来，和胖子打了一声招呼就过来让杨二带他去看看那个柱子。 杨二看了一下几天没见的严融，发现他左耳朵上多了一枚耳钉 。 这耳钉好像是钻石的，小小的一颗，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杨二看得出神，没注意到严融已经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等他。 “发什么呆？”严融伸出手在杨二面前晃了晃，“走不走啊？” “走的。”杨二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海，“你打耳洞了啊？” “不是。”严融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以前就有，只是没戴而已。” “那你怎么现在想起来戴上了？” “呵。”严融惯有的冷笑。 杨二头皮发麻，怎么见面不到五分钟严融就又“呵”上了，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严融早上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杨二的房门，关得紧紧的，他很想冲进去把他拉出来打一顿，但是想想辱不及父母，祸不及家人，他哥的锅不应该他来背，所以严融默默忍住了，想着等再回江州了找机会把杨二他哥套麻袋打一顿才是正经。 这次回去是因为韩沛给他打电话，又是哭得天崩地裂的，说自己好像要脚踏两只船了。 严融说：“你别好像，你先确定踏上一只船行吗？” 韩沛哭得抽抽搭搭，说这次是真的，对方都和他表白了。 “你可以拒绝他。”严融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很高的办法。 “可是他真的好帅好有钱。” 严融想：肤浅。 “那他比你有钱吗？” “比我有钱。” “要不然就答应他……” 严融本来想加一句“开玩笑的”，但是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融融你怎么哭了？” 一瞬间，严融觉得自己大脑和小脑一起爆炸了，他都来不及回去收拾东西，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赶回了江州。 后来严融见到了杨劲秋，严融觉得杨二的那些毛病和杨劲秋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杨劲秋的毛病太多了，各个都是致命的，富二代的臭毛病他全有不说，他还有个最严重的问题—— 杨劲秋不太分得清韩沛和自己。 每次杨劲秋见到严融都要愣一会儿，等着严融开口他才能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严融想谁会认不出自己喜欢的人呢，何况他觉得自己和韩沛只是长得像，气质什么的就完全不一样。 韩沛倒是不以为意，他说杨劲秋有点脸盲，不算大事，以后熟了就能分得出了呀。 严融的出现让杨劲秋很吃惊，当时生着气就走了，韩沛哭得和死了亲哥一样，严融说：“让你骗人，遭报应了吧。” 韩沛也不反驳，抹着眼泪淌着鼻涕就追了出去，后来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了啥，总之回来的时候就笑嘻嘻的了。 严融说：“这下你满意了吧，那小王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韩沛眨着和严融一样大的眼睛，天真地说：“咦，不是你处理吗？” 什么叫渣男，韩沛这样的就叫渣男，严融只能替天行道先把渣男打了一顿，然后渣男哭着抱着他胳膊号，说自己心灵受不了煎熬，他怕见到小王控制不了自己，但是杨劲秋对他是真好，他也很为难啊。 “你既然答应和杨劲秋在一起就不要再回头啊。”严融拿着毛巾给韩沛擦眼泪，结果一擦一毛巾粉底。 “我还没有答应呀。”韩沛红着眼睛小声说，“我要是答应了不就真的脚踏两只船了吗？” 于是为了不让韩沛从普通渣男变成特别渣的渣男，严融这次回来要抓紧时间找小王谈分手的事情。 至于这个耳钉…… 完全是因为杨劲秋分不清他和韩沛所以他才戴上的，有耳钉的是严融，没耳钉的是韩沛。 严融回头看了看杨二的脸，杨二和他哥有七八分相似，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分清自己和韩沛。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俩人很快到了地方，杨二把刻字的地方指给严融看，严融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小王干的，杨二还站在旁边哔哔说：“你弟眼光不行啊，往柱子上刻字真没素质啊。” 严融挑着眉毛看了一眼杨二，然后笑着说：“他眼光是不太行，看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难得严融没有讽刺自己，杨二觉得稀奇，他想自己笑话人家弟弟也不是太好，就说：“你弟还是年轻，等过两年长大点就好了。” 严融没接话，他对着柱子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对着手机点了几下，估计是给他弟弟发过去了。 杨二站在旁边，想问问严融这几天干吗去了，又想问问那个粉色电瓶车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就掏出烟来点上，边抽烟边看着严融的脸来酝酿。 严融本来低头在发消息，但是闻着周围的烟味浓了起来，他抬眼看见杨二夹着烟正看着自己，俩人一下子看个对眼，杨二立刻抬头，然后夹烟的手向着天空一划拉，说：“那什么，你看，这天真蓝啊。” 因为看严融有点入迷，杨二烟灰都没弹，现在往上一抬手，烟灰就抖搂下来，一点烟灰落在了杨二的胳膊上，他疼得龇牙咧嘴。 严融看见杨二这个样子很难想象出这人是杨劲秋的亲弟弟。 杨劲秋肉眼可见的精明，而杨二这人不熟的时候还好，远远看着是很像青年才俊的，但是一旦熟悉了就发现这人傻逼得很。 可是偶尔看起来也怪可爱的，像条狗，说他几句就要叫，给俩骨头就摇尾巴。 杨二抬起胳膊看，上面被烟灰烫了一点红印，虽然不严重，但是还挺疼的。他想自己见到严融就没好事，每次不是生病就是受伤，要不然就是淋雨，好在烫着的是胳膊，要是烫到脸说不定还就毁容了。 本来想问的话现在也懒得问了，杨二垂头丧气地看着不远处的大海，觉得大海真蓝，比刚刚的天还蓝，记得张惠妹歌里说蓝色代表忧郁，他今天是够忧郁的。 “疼不疼啊？”严融声音有点含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掏出了烟，正叼在嘴里点火，“我记得之前给你买过药，就是抹手腕的那个，你回去涂点，对烫伤也好的。” “不疼。”杨二硬邦邦地说，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忧郁里面，现在看见抽烟的严融就有气，他还好意思提抹手腕的药，如果当初不是他绑着自己，他手腕会受伤吗？ 严融挑挑眉，怎么突然这么凶？他闷头抽了一口烟，巧克力味道在鼻腔里弥漫，这次他带了一条烟回来，虽然他烟瘾不大，可是想抽的时候却不能抽也挺烦躁的。 想到这里，严融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又抽了一支出来，然后递到杨二面前：“抽这个吧。” “啥？”杨二疑惑地接过烟，“给我的？” “是啊，你那根不是扔了吗？怎么，你身上还有？” “没了。”杨二刚才抽的就是最后一根了。他低头看着严融的烟，他之前就见严融抽过，这烟很细，应该是女士香烟，闻着有一股巧克力的味道，杨二总觉得这味道和严融的气质格格不入，男装的严融是清冷的，女装的严融是妩媚的，他们都不是可爱的，甜腻的。 杨二把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可是打了几下都打不着，海风着实有点大了，风一吹火就灭。 就在这个时候，严融凑了过来，他用嘴里的烟引燃了杨二嘴里的那支，两支烟都飘出淡淡巧克力味道的时候，杨二还有点恍惚。 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情节，现在却真真切切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杨二觉得严融点燃的不是烟，是烟花，烟花砰的一下升入空中，然后哗一下炸开，漫天的五彩斑斓。 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杨二赶紧低下头紧嘬了几口烟，结果因为抽得太急太狠剧烈咳嗽了起来。 严融皱着眉头看杨二一副要把自己肺咳出来的样子就很糟心，想自己怎么会觉得他偶尔很可爱，一定是错觉。 俩人回到原地的时候，胖子已经去车上等了，严融找了一圈没找到那辆粉色的电瓶车，看了微信才知道小芳她妈正好在附近，看见胖子在这边就聊了两句，胖子说他带韩老师回去，小芳她妈就把车骑回家了。 于是严融也和杨二一起坐到了胖子车里，门关上的一瞬间，俩人身上的巧克力味在狭小的空间里交汇。 胖子还乐呵呵地问这是不是就是香水啊，说你们城里人真讲究，男人都喷香水。 杨二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今天怎么是胖叔你来开车啊，我记得你们不是安排了一个叫，叫啥来着，是叫小王吧……” “哈哈，杨总你真逗，人家是小王，不是小王八，不过呢，话说回来，小王干的事是挺王八的。”胖子说起小王就打开了话匣子，“就说这小孩吧，从小就不好好学习，野得很，凑合着念完了初中就不上了，他妈咋说也不行，非要出去打工，我不是瞧不起打工的啊，我们村里很多人都出门打工了，我也是。他是打工没几年就回来，这期间一分钱也没给过家里，说起来就是赚钱被人坑了，然后呢就干脆不出去了。你不出去就好好种地吧，种地也种得啥也不是啥，天天就琢磨着天上怎么掉钱下来。这不是年初又跑了，不知道去哪了，前一阵才回来，村里想着这样的大龄青年总闲逛也不是事，这才安排他来开车，结果干了两天又不干了。” “那他现在去哪了呢？”严融突然问。 “听说是县里新开了个夜总会，他跑那边去了。”胖子叹口气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地方。” “夜总会能是什么正经地方。”杨二撇撇嘴说，“乌烟瘴气的。” “哦，你挺了解啊？”严融笑着问。 “那是，那种地方我总——”杨二说到这觉得不太对劲，他马上改口说是有个朋友总去，“他喝多了我就去捞他，所以就也知道一些吧。” 严融回过头来看着杨二，然后用嘴型和杨二说了一句：“无中生友。”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无中生友这件事是严融冤枉杨二了，因为回到葡萄小院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路口停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跑车，可能是对方没有预见到这边的路有多差，所以跑车的底盘部位看起来惨不忍睹。 胖子嘟囔了一句“牛逼啊”就开车窗凑过去看，他嘴里念叨着这车起码得多少多少钱吧。 杨二坐在后车座上瞄了一眼，心想这个价格还得翻几倍才能拿下这辆骚包的车，他记得徐云磊就有一辆，不过他日常很少开这辆车，只有泡妞的时候才喜欢开出来载着美人兜风，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这么有钱的人。 等车子离得更近，近到能看清车牌的时候，杨二才发现这就是徐云磊那辆车，这傻逼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果然，到了院门口，他就看见徐云磊正端坐在葡萄架下面喝茶，他两边坐着的是村委会的人，都是一脸殷勤的笑容。杨二摸不着头脑，虽然这项目当初是说和徐家一起做的，可是现在还只是摸底阶段，要不是自家内斗，杨二这种级别的都是不必亲自过来的，更何况云矿集团的唯一公子徐云磊呢？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就很有点问题了。 如果把富豪的世界比作金字塔的话，杨二乃至杨家其实都算是底端的，而徐家是那种位于中段但是不会出现在财富榜上的隐形富豪。念书的时候徐云磊就是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矿的水平，不是一座矿，是好多矿，不是一种矿，是好多种矿。而且徐云磊是老来子，他只有一个亲姐姐，大他十岁，聪明能干，手腕了得，对徐云磊也很好。徐父曾在酒桌上说过自己发迹得晚，当初带着老婆和女儿创业，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是住在矿上，徐云磊没人管就今天读这所寄宿学校，明天念那所寄宿学校，全家都觉得亏欠徐云磊，所以只要徐云磊不惹大事，家里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好在徐云磊本质不坏，虽然有些醉生梦死，但是总没有偏离轨道太多，徐家乐得让他造作。 按道理说这个项目，在徐家其实算不得要紧，多半是徐云磊死皮赖脸要当接盘侠才接手过来，也就是花点钱满足一下徐云磊偶尔的事业心，不会真让他来主持，就算是要他下来锻炼，也不可能就让他一个人来，必然是成立个项目组，然后让徐云磊挂个名就成了。 不过看现在这样子似乎真的只有徐云磊一个人。 院子里的人也发现了门口多了三个人，村长率先站了起来，迎着杨二就伸出手殷切地说：“杨总啊，几天没见了，还好吗？” 杨二哼哼哈哈地点头说好好好哪都好。 “对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云矿集团的徐总，不过估计您二位肯定是认识的吧？” “嗐，认识认识，我和杨总可熟了，我俩是老朋友了。”徐云磊也站起身，走到杨二面前给了杨二一个大大的拥抱，抱住的一瞬间，徐云磊贴着杨二的耳朵小声说，“儿子，可想死爹了。” 杨二也回手搂住徐云磊，同样小声说：“乖，爹挺好，不用挂念。” 院子里人多，杨二和徐云磊也不好当着他们面就直接斗嘴，俩人默契地表演了一下久别重逢的好友戏码，然后就坐下来一起跟村里人扯淡。 村长还介绍了一下严融，说这是之前项目的音乐总监，徐云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愣是在严融的眼神威慑下忍住了，俩人也握了握手，严融手劲有点大，疼得徐云磊眉毛直跳。 中午照例是酒局，徐云磊酒量颇好，几轮下来他都屹立不倒，倒是陪酒的几个有点坚持不住了，有俩甚至都醉在了桌子底下。村里几个人搓着手说实在是招待不周让两位总笑话了，晚上，等晚上再来一局，保证陪好二位。 徐云磊笑着摆摆手说不用了，这次是他来得仓促了，也没和这边提前打好招呼，虽然说是来考察其实主要是为了休养，然后今天赶路实在是有点累，他想休息休息，至于吃饭什么的来日方长嘛，另外关于这个度假村的后续问题，让他们放心，他和杨总研究以后会给村里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村里人当然高兴，千恩万谢地握着徐云磊的手不肯撒，徐云磊被捏得疼，直说：“你们太客气，那什么我头有点疼，可能是开车的时候晕车了，要不然我就先休息一下？” 村委会的人马上说让徐云磊休息，他们这就走了，另外留下胖子安排后面的事情，让徐总有事找胖子就行。 胖子的意思是度假村东头还有个独门独户的别墅也是建好的，他下午带人去修缮一下，明天应该就能住进去，就是今天晚上可能需要委屈一下徐总，或者也可以去县里的酒店，之前杨总在那边也住过两天。 徐云磊虽然脸上看着还行，但是那么多杯酒下肚其实是有点醉的，他拍着胖子的肩膀笑说：“去什么酒店呢，我今天和杨总住一起就行，我俩在江州就经常睡一张床。” 杨二喝得也有点糊涂，他点点头说：“胖叔你就听徐总的，你慢慢收拾，让徐总跟我睡，我俩上学的时候就睡在一起了。” 胖子听他俩说话都有点大舌头，而且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天聊得越来越不像个样子，说话间这俩头就凑在了一起然后一阵嘀咕，等俩人分开的时候徐云磊已经开始脱衣服，杨二也说着话就要解开裤腰带。 场面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演变，胖子看见严融从厕所回来赶紧喊他过来。 “那个韩老师咱们把他俩——”胖子本想让严融跟他一起把俩人扶回去，结果话还没说完，严融就抢先一步抓住了杨二解裤子的手。 杨二还有点不服，他闭着眼拧着眉在严融怀里扭，他说：“你放开我，我要跟那小子比比，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把你手绑上！”严融在杨二耳朵边上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真醉假醉，我说到做到。” “严——” 严融一把捂住杨二的嘴，他跟胖子说看杨二这情况是喝多了要吐，他先把杨二带走了。 胖子说：“没问题，徐总就交给我了。” 说着话胖子就扶着徐云磊往杨二房间走，而严融却抄起杨二膝盖，一下子把杨二抱了起来。 胖子惊呼：“行不行啊？你俩别一起摔了。” 严融说没问题，他把杨二又往上颠了颠，然后就给抱自己房间去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徐云磊还在那边喊：“比比就比比，小久呢？掏出来比啊！” 杨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揉着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具体梦见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梦里他特别累，好像一直在跑，但是又有迈不开腿那种感觉。 反正没什么事，杨二想翻个身再睡，但是身下床的触感很不一样。 杨二房间里配置的是一张双人床，床垫床品应该都是不错的，反正杨二睡起来是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个触感肯定不是他那张床。 硬，极其硬，杨二用手摸了摸，居然还有点滑，像草席…… 杨二一下子坐起来，屁股硌得生疼，他借着一点月光观察起来，发现他根本没在自己房间，甚至他都没有睡在一张正经床上。 从墙壁一头到另一头，都是这种硬硬的材质，上面铺着席子，而自己竖着睡在中间，杨二想了想，这应该就是北方睡的炕吧…… 啪的一声，房间突然大亮，杨二有点不适应，他眯着眼睛用手挡了一下光，随着光而来的是他熟悉的声音。 “就你还敢跟人比大小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杨二马上捂住了下面，然后下意识的夹了夹自己的菊花，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于是他更尽力的把那片布料捂了个严实。 “你捂什么捂，你内裤都是我给你换的”严融抱着胳膊站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下次喝多了就自己抱着马桶去吐别给别人添麻烦。” 杨二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上除了一条内裤以外什么都没穿，他看看周围，除了刚刚盖着的那条被子就啥也没有了，他觉得自己裸着身子在严融房间里有点危险，虽然严融早就看光了他，但是他残留的记忆里隐约记得严融说要把他绑上的。 还是趁着严融没动手的时候赶紧溜比较好…… 杨二光着两条大腿就往炕下挪，脚刚搭上炕岩就被坐在旁边的严融抓住了脚腕， “干嘛去？” “我回我房间啊……” “你准备光屁股回去？” “我没光屁股，穿着一件呢……” 严融上下扫描了一下杨二，浑身上下白花花赤裸裸的只有关键位置上穿着一条黑色三角内裤，还是自己给他穿的，杨二就想这幅样子跑去给徐云磊相会， “你们玩的挺开啊。”严融的手从脚腕开始往上攀，人也往杨二面前凑，“你们以前就这样吗？” 杨二往后躲了躲，严融的手也跟了上来，杨二的皮肤开始由白转红，他看见严融的手已经快要摸到自己的内裤边……不对啊，这不是自己的内裤啊，自己没有三角内裤，而且这内裤布料光滑的不像是男士的。 “这内裤是谁的？”杨二用手指捻了一下布料，滑溜溜的，他记得在夜场见过那些跳艳舞的少爷们穿过这种，严融还挺闷骚的。 “我的呀，不过是女士的。”严融摸了摸内裤边，上面有一圈细细的蕾丝边。 “你给我穿女士内裤？！”杨二自己也摸上了裤腰果然这上面还有一个蝴蝶结。 “男士的你穿着太大。”严融拉起内裤边，啪一下又松手，“就你这个尺寸还好意思跟人家比。” 杨二红着脸企图去拿炕上的被子，他可以穿着内裤回房间但是绝不能穿个女士内裤回到有徐云磊的房间，“我正常尺寸好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你别胡思乱想啊，我跟徐云磊就是好兄弟，纯的。” “兄弟啊……那你跟你亲哥睡一起过吗？” “没，没有。” “那你跟你亲哥掏出来比过大小吗？” “……没有。” “……”严融不再说话而是带着玩味的笑看着杨二。 “呃……反正我和徐云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俩是直男，特别直那种” “你是挺直的。”严融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件浴袍出来然后递给杨二，“走吧。” 杨二把浴袍穿上以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期间严融没有拦他，也没有再看他，杨二有点别扭，但是也说不上是哪里别扭，严融本来对他就忽冷忽热的，杨二已经有点习惯了。 进到卧室里面，满房间的酒味，杨二换过衣服后赶紧开了窗户透气，徐云磊大字一样摊在床上，呼噜还大的山响。 杨二把徐云磊的胳膊腿给合上，然后把他往旁边推，结果徐云磊岿然不动。 “快给我起来。”杨二推不动徐云磊就只能把徐云磊给弄起来，他拍了拍徐云磊的脸，徐云磊脸拧成了麻花，杨二想着要不然去洗手间接盆水直接倒他身上，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床就湿了，正在纠结的时候，徐云磊睁开了眼，他一把拍下杨二的手，嘴里嘟囔着， “让我再睡一会儿，你知道我连夜开车过来的吗，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良心这东西杨二是有的，但是他舍不得用在徐云磊身上，“连夜开车这事”比“再睡一会儿”重要多了，杨二赶紧把徐云磊摇醒，让他跟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急啊，是这项目出了什么事，还是你们公司出了事？” “哪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不会让我来收拾啊。”眼见是睡不成了，徐云磊干脆坐了起来揉自己的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杨二的好奇心被徐云磊吊了起来，要知道徐云磊可是那种永远呆在舒适圈立志当一个废物的人。 徐云磊靠在床头，眼睛看着杨二，深情的说： “想你了。” 杨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给徐云磊表演了一个严融擅长的冷笑。 “好好好，想你是一方面，你不要冷笑好不好，主要原因是，诶呀我都不好意思说……”徐云磊深深叹口气，然后小声说： “卓霖和我表白了。” “……谁？！”杨二惊讶的叫了起来，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卓霖。” “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卓霖吗？你确定？不是卓别林？”杨二和卓霖接触不多，那是个绝对的强者，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他完全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看上徐云磊这种睡个觉都打呼噜磨牙加放屁的人。 “就是那个卓霖！卓雪的哥哥！卓霖！那个根本不会笑的卓霖！”徐云磊的脸色也极差，他也希望这是假的，“我吓傻了好吗，我当时就说不要，结果他让我考虑考虑，可是我留在江州好尴尬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就想干脆找你来好了。” “哇塞，牛逼了徐云磊！”杨二拍着徐云磊的肩膀头一次觉得他这么威猛，“你居然拒绝了卓霖。” “总之你得收留我，我难受。” “你拒绝别人为啥是你难受？” 杨二觉得要是自己拒绝了严融的求爱，他一定得意的飞出地球冲向宇宙，绝不会难受。 “杨城久。” “啊？” “你没有心。” 徐云磊靠着床头仰头四十五度忧伤了好几分钟，那颓废的样子杨二都想问他是不是说反了，是不是他和卓霖表白被拒绝了。 结果杨二还没酝酿好怎么安慰徐云磊就突然坐直了，他说他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 “喝酒的时候胖叔跟我说他们县上也想开发旅游呢所以开了个豪华的夜总会！” 说到夜总会，徐云磊就一扫刚才的阴霾，两眼放光，“听说很豪华！” “这种小地方能豪华到哪里去，估计也就跟个洗浴中心差不多吧。”杨二对县城夜总会没啥兴趣，他觉得有这时间不如盖棉被睡觉。 “你不要看地方小，说不定卧虎藏龙呢，咱们要不要去给他们把把关？”徐云磊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去参观指导一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自从消失几天又回来以后，严融就对杨二爱搭不理的，对徐云磊也没个好脸色。徐云磊本来是个热情似火的人，也被严融的冷脸给挡回来了，他边啃西瓜边骂，说：“这个姓韩的什么总监脾气还挺大，再说一个烂尾工程怎么还有音乐总监？”杨二说：“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聘请的。”徐云磊恶狠狠地啃了一口西瓜皮：“等我上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开掉他！” 杨二：“开！我支持你！” 徐云磊：“不过我怎么看他有点面熟呢……” 杨二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委托徐云磊调查过严融，不过以他对徐云磊的了解，徐云磊也不可能真的亲自去查，肯定是交给下面人办，所以杨二觍着脸说徐云磊肯定是记错了，再说韩沛一张大众脸扔人堆里就找不到了。 “我觉得他长得还行欸……”徐云磊说。 “那样叫还行？你真是品味堪忧。” 虽然严融对自己十分不咋的，但是因为有徐云磊在身边，杨二这几天过得还是比较舒心的，所以徐云磊又一次提出要去夜总会看看的时候，杨二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自从来了这个村子，自己的夜生活都是数绵羊度过的，是时候恢复自己夜场小霸王的身份了。 择日不如撞日，徐云磊说今晚就去，开他那辆骚包的车，让他们县城里人见见世面。 结果车子开到停车场，虽然不能说全是豪车吧，但是可以和徐云磊的比肩的还是有几辆的，徐云磊牛吹出去收不回来，脸面上就有点挂不住，他嘴里切了一声，说肯定都是暴发户。 杨二看看徐云磊，又看看倒车镜里的自己，想他俩的确不是暴发户，他俩是暴发户的儿子。 这家夜总会的风格就跟它的名字一样：金碧辉煌。 店门口一边立一个天马，仰天嘶叫展翅飞翔，顶上还有几个光屁股的天使，也是挥动着小翅膀围着一个没穿衣服搔首弄姿的女人，杨二在自己脑子里搜索半天也没想出这是哪路神仙。刚一进门，两边就齐刷刷站了一排门童，都是九十度鞠躬，嘴里喊着欢迎光临。 马上有一位穿戴整齐的男士迎了出来问他们有没有订位。 徐云磊和杨二虽然平日扯淡都是十分烂俗，但是到了外面还是看得出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点区别的，其中徐云磊更甚，他恨不得脑袋上就刻上“纨绔子弟”四个字，举手投足之间彰显花花公子的风范。 在这工作的都是聪明人，这位自称经理的人马上安排他们到了一间包厢，里面装修自然是奢华，到处都金灿灿亮闪闪，杨二和徐云磊往沙发上一坐，就等着找人进来。 一般地方都是先来女的，客人有要求了再换男的，这家不一样，直接男女混上，一排男女鱼贯而入。 杨二兴致不高，草草看了几眼，觉得虽然是小县城但是的确有几个长得还不错的，不过离他的标准还是差一点。 徐云磊似乎也没有中意的，经理马上挥挥手，又换了一批上来。 这次来的几个比上一批还好看一些，但是徐云磊还是不满意，他皱着眉说：“矮了点。” 经理马上点点头说您真有眼光，正好我们这边新来了一批模特，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说着话经理就跟对讲机那边说，让他们把模特组带过来，不一会儿房间里又站了一排。 这次无论男女都是个顶个的大长腿，徐云磊这才有点精神，他凑到杨二耳边问杨二想点哪个。来之前杨二就跟徐云磊说好了，这次只是喝酒玩玩绝不乱搞，徐云磊说：“知道，哪次也没乱过啊。”所以杨二也不忸怩，他一个个看过去，忽然发现有个男的很像以前开车的那个司机小王。他想起胖子说小王到了夜总会工作，没想到不是当服务生而是来当少爷了。 “哎，我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欸。”徐云磊也小声和杨二嘀咕。 “那不就是司机——” 不对啊，杨二本来以为徐云磊说的是小王，可是他忽然想起徐云磊根本没见过小王。 杨二顺着徐云磊的目光看过去，那个排在最后面的，站在大门口的，长头发遮住两边脸颊的—— 不是严融，还能是谁。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杨二盯着严融，严融也盯着他，杨二看严融的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是他完全不确定严融的千言万语汇成的一句话到底是“点我”，还是“不要点我”。 猜错了等着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这边徐云磊还在纠结选哪个，他小声和杨二商量说：“要不然都留下吧，热闹。” 杨二赶紧说：“我没意见，都你做主，今天你是主角，我全听你的。” 徐云磊对经理扬扬下巴，他说：“那就这么办吧，女孩子全留下。” 话音刚落，经理就笑着安排几个男孩子出去，小王也在其中，严融也要走，徐云磊却突然叫住他，他说：“那个站门口的不也是女孩吗？怎么要走呢？” 经理马上解释说：“这个是泰国来的，就是……您看？” “泰国的怎么了？美国的我也不怕啊，留下来！” 杨二当时冷汗就下来了，心想这还没喝酒呢，徐云磊就开始发疯。 严融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走进了房间里，看着经理带着人都出去了，女孩子们也都一下子围坐到杨二和徐云磊身边。严融也走过去，然后拍了拍坐在杨二旁边那个女孩的肩膀，冲她挥挥手，让她走开。 女孩明显不愿意，她仰着头，声音娇滴滴的：“姐妹，你坐旁边嘛，大家出来做事讲讲规矩。” “把你手，从他腿上拿开。”严融说话用的男声，声冷脸也冷，“然后找别的地方待着，这个位置归我了。” “你这是抢生意咯？”女孩子也不示弱，声音也大了起来。 严融冷哼一声，看向杨二。 杨二赶紧把腿从女孩子的手下收回来并紧了，然后跟女孩说：“你先去那边帮我点一支酒，价格你定。” 女孩子再不愿意也不过是为了钱的事，既然杨二钱给足了，她乐得清闲，马上起身去徐云磊那边坐了，走之前还跟杨二抛了个媚眼。 严融一屁股就坐在杨二旁边，杨二想问他怎么会在这，话没还问出口，严融就跟他小声说：“把小王给叫过来。” “啊？” “我让你把小王点过来，快点，要不然就被人点走了。” “那你就去找那个经理说啊，我也不知道小王在这叫什么，几号之类的。” “我去找经理不就露馅了，你真以为我上这来上班的？！”严融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想了一下觉得杨二说得也对，他看了一下四周，刚刚让他赶走的女孩不知道是没得到徐云磊喜欢还是怎么着的，现在一个人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严融赶紧走过去，跟她说让她去外面找经理，就说这房间的老板要凯文也过来。 女孩皱着眉，很不高兴，她说：“凭什么要我去啊，你自己没长嘴还是没长腿？” 严融说：“你去不去吧，你去的话，我让老板再开瓶酒，也算你身上。” “行，你牛逼，我去。” 女孩子不情愿地起身出去，走之前还嘀咕：“喜欢人妖叫什么小姐啊。” 没过几分钟，女孩子就回来了，后面跟着经理和小王，经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凯文带过来了，老板们慢慢玩。” 徐云磊看见进来个少爷还挺奇怪，刚想问，杨二就招招手，说：“坐我这边吧。” 然后徐云磊就发现杨二的左边坐着个人妖，右边坐着个少爷。 徐云磊记得他和杨二分开之前杨二取向挺正常的啊，虽然每次去夜店什么的杨二都不怎么和美女玩，他更多的时候是和他们这群朋友喝酒扯淡，但是也没见过他对这些类型感兴趣过。 也不是，他想起上次杨二拜托他调查一夜风流的对象，当时查出来就是个人妖。 莫非杨二早就有这方面爱好，就是一直隐藏着？还是被那个人妖开发了出来……说起那个人妖，长什么样来着……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徐云磊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杨二身边现在这个泰国来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这边杨二夹在俩人中间如坐针毡，严融隔着杨二问小王和他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包厢里的音乐开的声音很大，小王听不清楚，就又隔着杨二问严融在说什么，严融说：“你还问我问什么，我问你和韩沛什么关系！” 小王：“谁什么关系？” 严融：“你们什么关系？” 小王：“你们什么？” 严融：“关系！” 小王：“什么？” 杨二：“你们俩都停一下。” 杨二站起来走到徐云磊边上，此时徐云磊正左拥右抱荒腔走板地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杨二直接跟徐云磊说：“带着你的妹妹们往前走，开门出去再开个包厢。” 徐云磊很懵逼，他说：“你让我走？” 杨二点头说：“是的，你先去别的包厢，我和我叫的人在这。” “你们？” “对……” 徐云磊的震惊难以用语言表达，他招招手，把围着他的女孩子们都带了出去，然后给杨二轻轻地关上了门。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杨二松了口气，他想回头再和徐云磊解释吧，他先让严融和小王把事情谈好。杨二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脸疲惫地说：“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话才说完，杨二感觉到自己的腿上多了一只手，杨二一惊，发现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坐到了自己旁边，他惊讶地说：“你怎么还没走？” 女孩子眨眨眼：“我是你点的啊。” 杨二说：“没有啊，你算那边的，快跟那边走，我们这还有事。” 女孩子咬着嘴唇，胸贴上杨二的手臂：“老板，我不想走呢。” “你现在走，除了酒水之外我还会再给你小费，咱俩单结。”严融走过来站在女孩旁边，手指卷着假发的发尾，“你最好动作快点，要不然等老板改了主意，小心酒水钱都没有。” 女孩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严融，严融也不示弱地看着她，俩人对视了十来秒，女孩子垂下眼，手也收了回来，人也坐直了，她说：“姐妹，不讲规矩是要吃苦头的。” 说完这话，女孩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关门的时候力气还挺大，砰的一声响。 严融冷笑一声，回过身来，看见小王还站在一边，他让小王跟他去角落里，他说要找小王细谈。 杨二也想跟过去，被严融一个眼神给定住了，严融说：“你帮忙给点首歌，就点韩沛新创作的那首《欺骗了我的你快乐吗》，给我循环播放。”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杨二坐在包厢的另一边看着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麒麟传奇组合的MV，这组合照例是男的唱歌女的rap，男的唱得肝肠寸断，女的吼得撕心裂肺。杨二想，写歌的人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包厢的另一头坐着的是小王和严融，两个人已经聊了很久，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杨二十分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歌声太大他一句也听不清。 大概是在说韩沛的事儿吧，杨二记得胖子有次和自己八卦过严融的宝贝弟弟韩沛是突然消失在这个村子的，然后有一天又回来，回来以后就不去跳广场舞也不爱上村子里闲逛了，村民们背后都说韩老师是失恋了，肯定是总不回城里对象就跟他分手了。 韩沛对象是不是跟他分手了杨二不知道，但是严融再和小王这么腻一起，他倒是挺想分手。 哦，忘了，他和严融也没牵手。 操，没牵手都对严融这么唯命是从，杨二从心底看不起自己，想着这些杨二噌的一下站起来向着严融那边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严融似乎是很生气，他眉头拧得像麻花，声音虽低但是看表情也知道说的不是些好话。 见杨二靠近，严融停了话，他抬头看向杨二，用眼神询问杨二过来干吗。 “看你说了半天了，渴不渴？”杨二的气势在看见严融皱紧的眉头的时候就消散干净了，他听着严融咳嗽了两声，就不等严融回答去叫了茶，不一会儿就有服务生端着全套茶具进来，进屋往地上一跪，问需不需要表演茶艺。 杨二想这乡下地方服务还挺齐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随手给了小费让服务生出去，自己倒了一杯茶给严融送过去。 严融没接，他正忙着和小王说话。杨二也没说啥，直接把茶放在旁边，然后默默地挨着严融坐下了。 等了一分钟，严融还没赶他走，杨二放下心来，也支棱着耳朵听他们到底在谈什么。 可惜严融和小王的谈话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小王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严融让杨二拿纸笔过来，杨二屁股还没坐热就又站起来去拿。 严融接过纸笔在上面唰唰唰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他把写好的纸条递给小王，沉声说：“这是韩沛的电话，你晚上回去就给他打，你亲自和他解释清楚，如果你今天没有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今天能找到你，那明天一定也能找到你，我能在这里找到你，我也能在别的地方找到你，我不是韩沛，你得罪我是没好处的。” 杨二在旁边听着，心想：没错。 小王接过纸条，手都有点抖，他把纸条叠好小心翼翼放进衣服的口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颤着声音说：“我会给他打的，哥哥你放心吧。” “谁是你哥哥？！”严融挥挥手，让小王赶紧走，他说，“你记住我的话，明天我再找你。” 小王刚把门关上，严融就让杨二把音乐停掉，说听着心烦，他和杨二要烟抽，杨二摸摸口袋把自己那盒递给严融，打火机也跟上，严融叼着烟，杨二点火。一口烟吸进去呼出来，严融终于松弛了下来。 靠在沙发上，严融抽着烟，看着杨二坐在自己旁边，探究地看着自己。 今天严融进来看见杨二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和小王谈谈，他只想和杨二谈谈了。 杨二今天穿得很自在，T恤配牛仔裤，头发抓过发型，脖子上戴了项链，手腕上有手链，松松散散地坐在沙发里和旁边的徐云磊头靠在一起小声交谈着，脸上还挂着笑。 杨二在自己面前除了猥琐就是唯唯诺诺，有时候还会有点可怜，他也笑，但是笑的时候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拘谨。严融曾经以为自己最喜欢的是杨二脸红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这还远远不够，他觉得杨二这样无忧无虑的笑更加吸引人。 当然前提是要对着自己笑，而不是和别人一起，然后在夜总会选着公主少爷。 严融思考着现在是先和杨二说话然后打一顿，还是打一顿以后再说话。 杨二当然是不知道严融心里的弯弯绕绕，他还等着严融和自己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找小王。 等了五分钟，严融的烟都要抽完，还是没开口，杨二有点急，想问，又怕严融不高兴，他想了想，还是往前凑了凑，小心地开口：“你今天这个裙子是新买的吗？” “咦，这你也看得出来吗？” 杨二想着还是不要告诉严融衣服上有个吊牌忘记摘了的事吧。 “就是，就是挺好看的。” “那……” “裙子好看，你也好看。” “这还差不多。”严融得意地笑了，翘起腿手指托着下巴，他眼睛看着杨二，问杨二是不是很好奇。 杨二点点头，严融叹口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就跟杨二讲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严融先讲了一下小王和韩沛的关系，说到小王拿了韩沛的钱就消失了，韩沛伤心欲绝就跑到江州找自己，而自己工作上不太顺利，生活中又得罪了杨二，所以不想再在江州待了，于是韩沛留在江州疗养情伤，严融跑到这里替他解决小王的事情。 “等了好久才等到小王回来，哪知道出现了一次他就又跑了。”严融说得口渴就又喝了一杯，“胖叔不是说他来夜总会上班吗？我就想来看看。” “你穿女装来啊？” “我……”严融难得语塞，他咳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我想着反正也没人认识……而且这条裙子真的很漂亮。” “再说我本来没想今天就找小王的，可是刚刚看他在夜总会后门那边被人强拽进去，小王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我就想过去帮他解个围，实在不行我就报警嘛，哪里知道我过去了，他们把我当成，当成泰国来的，我还没说两句，手机就被收走了。” “你居然没打他们？！” “那些人胳膊比我大腿都粗，我再厉害也不能让一群人打我一个啊。”严融想起当时的情景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正我想好了，但凡我出了这个大门我就要报警。至于点我的，呵，谁点我，谁倒霉。” “……”杨二想他这算是以身饲虎救了徐云磊一命吧。 “不过……杨城久。”严融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嗯？” “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正文 第四十章 “杨城久，你有没有觉得很热啊，是空调没开吗？”严融用手给自己扇风，他觉得自己脸也热，身子也热，看着杨二坐旁边就更热。 “我去让他们把空调开大一点，你等等我。”杨二马上准备起身要出去找经理，严融先一步站起来按住杨二肩膀。 “还是我去吧，你是客人，让你一趟趟跑不合适，毕竟是我伺候你。” 杨二被严融又按得坐了回去，他舔舔嘴唇，看着脸色绯红的严融说：“……你少寒碜我就行，伺候，我就不指望了。” 严融拿了纸擦了擦鼻尖冒出来的汗，他是真的觉得好热，跟发烧差不多，他打开门想叫走廊里的服务生传个话，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都没在，他只能自己去找。 这边严融刚出去，徐云磊就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然后跌跌撞撞闯进了杨二这里，他脚步都虚了，重心不稳，进来就扑到杨二身上，大骂杨二没良心不是东西，把那么多小姐丢给他一人，他跟进了盘丝洞一样。他抱着杨二的肩膀一直摇晃：“七个围着我一个啊，都他妈的要我喝酒，我哪喝得过来啊，嗝。” 徐云磊一张嘴酒气冲天，杨二嫌弃地别过头：“这不是你的日常吗？你耍什么酒疯呢，快放开我。” 挣脱徐云磊的禁锢，杨二把他给丢在沙发上，他皱着眉找了个离徐云磊八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徐云磊喝得舌头都大了，他说：“你装什么装啊……” 说着话的时候严融就进了房间，他看见长条沙发一头坐着徐云磊一头坐着杨二，徐云磊显然是喝多了，脸红程度和自己差不多，他瘫在沙发一角闭着眼睛还在喊：“明明是咱俩一起的，你别撇清自己，你现在快跟我去盘丝洞大战三百回合，我们还是好兄弟。” 杨二看了站在那边的严融一眼，发现严融的脸虽然是娇滴滴的红，可是眼神却不是柔情似水，他赶紧阻止徐云磊继续说下去：“你，你，你别胡说啊，我清清白白。” “你，你，你清白个屁，不说这个了，渴死我了。”徐云磊早已经没有精致贵公子的形象，他眼镜歪在一边，衣服也卷了上去露出腰，他眯着眼睛想在桌子上找水，结果看见桌上摆了一套功夫茶具。 “哎哟，你这还有茶，真有你小子的，来夜总会还喝功夫茶。” 徐云磊说着话就把旁边的酒杯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门又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之前和严融拌嘴的女孩子，她扭着腰走进来，拉着徐云磊就往外走：“老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过去吧，下一首就是老板你点的麒麟传奇的新歌，还等着老板你去唱呢。” 喝过水的徐云磊精神了一点，他乐呵呵地一把搂住女孩子的肩膀，调笑着说：“你怎么来找我了，是不是急了？放心，我跑不了，我还有好几首歌没唱呢。” 于是女孩子扶着徐云磊就要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女孩子向着站在那里的严融笑了笑：“姐妹，你是不是有点热？我看你浑身都红透了，我跟你讲哦，今天算是我让你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门关上后，严融就跌坐在沙发上，他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下面。 脸是滚烫的，下面也是，坐下来的时候裙子都被顶出一个小凸起。严融头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他说：“杨城久，我不对劲。” 杨二赶紧坐过来，摸了一下严融的额头，温度高得不正常。 “你怎么了？你是发高烧了吧！” “我好热，热得想脱衣服。” “啊……这，不太好吧？” 严融的头一下子靠在杨二的肩膀上：“我好难受啊杨城久，好难受。” “那，那我带你去医院啊。”杨二说话的时候严融的手已经在一下一下地抚摸他裸露出来的手臂，杨二觉得连带着自己的手臂都烧了起来。 “好，带我去医院吧，我觉得我应该是被下药了。”严融声音很虚弱，但是手却撩开杨二的T恤，开始摸杨二的肚子，那里有薄薄的腹肌。 “我马上带你去。”杨二觉得再不走摸的就不只是这俩地方了，他赶紧抓着严融的手往外走，但是还没穿过走廊就被经理拦住了。 “老板您这是要去哪里？”经理问话的时候，几个保安样子的人也出现在了经理身后。 杨二着急走，他带着严融就要从中间穿过去：“去医院，你们这边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老板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我们这边带人出去是要报备的。” 杨二以为对方是怕他逃单，他马上表示他的朋友还在包厢里，他那边会付的，实在不行就快点算账他马上结，但是经理却没有让出地方，仍然堵在那里。 “老板，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是知道的，他这个样子怎么回事，我们也是知道的，我们这个夜总会楼上就有房间，我建议您直接带上去，包您满意。” 此时严融出了好多汗，杨二攥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严融在强忍着不适，他急得推了经理一下想就这样冲过去。 “滚开，让我过去！” 结果经理后面的保安冲了上来，几个保安一下子就围住了他们。 经理倒是淡定，脸上还挂着笑，他说：“老板我听您口音一定是外地人，可能您不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就像我们去您那边的夜总会，也得遵守那边的规矩，所以您也不要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您，咱们就按照规矩来。您请去楼上吧，不去也没关系的，我们这都是自愿的，您把他交给我们，我们会给他处理的，您看怎么办？” 经理话说得客气，但是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杨二：强龙不压地头蛇。 没有办法，杨二只能先把严融带到了楼上的房间，进了门杨二就把严融安置到床上，严融已经开始发出细碎的呻吟。 “你先在这里，我这就去打120，让救护车过来。实在不行我打110。” 严融艰难地摇摇头，轻声劝说：“别打了，他们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吗？怕是你报出地址就没人来了……” “那，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先洗个澡？洗个澡会不会好些？” 严融点点头，他让杨二扶他进了浴室，杨二给他放了一缸水，让他进去泡一泡，他嘱咐严融说自己就在外面，有事就叫他，还说自己给徐云磊打电话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二退出浴室就开始拨打徐云磊的电话，一遍一遍地打，都没人接。他很急，不知道严融这样到底要不要紧，他想着要不然还是去跟夜总会的人商量一下，只要让他们走，钱他有的是。 正在想的时候，杨二听见浴室里传来了哐啷一声，他赶紧跑进去看，发现严融裙子都没脱就摔倒在地上。 淋浴的喷头被打开了，严融身上湿淋淋的，裙子紧紧包裹着他的身子，他袜子刚脱了一只，另一只还挂在腿上，一黑一白地交叠在一起。 杨二赶紧上前想把严融扶起来，结果才伸出手就被严融攥住。 “杨城久，你要不要人伺候？” 严融的眼睛亮亮的也水水的，望向杨二，里面都是期盼。 “啊，这……” 严融把杨二拉向自己，然后抱住杨二蹭了蹭：“你要不要嘛……” 杨二觉得自己像烧开了的水，连喷头里喷出的水都是沸腾的，他跪在地上而严融趴在他怀里，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要……”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杨二曾经多次幻想过自己和严融亲密接触的情形，当然现实中他俩也实战过一次，还演习过一次，但是说真的，实际操作和他的幻想总是有差距的，而且差距比较大。 在他最初的幻想里，严融是香的，是软的，是温柔的，是耐心的，在他的幻想里严融是他的天使，他的救世主，他灰暗生命里的一道光。 在相遇的雨夜，严融给了杨二一切美好的幻想，这让杨二在之后的梦里常常梦到这样的严融。 梦里的严融会打一把伞，穿着裙子在雨里等他，然后他们两个共用这一把伞，慢慢地走在小巷里。严融不需要有丁香味，也不需要是个姑娘，只要陪着他一起走就好，慢慢地走，走到他们的家里，走到客厅，走到卧室，再然后就是床了。 严融可以是羞涩的也可以是奔放的，自己可以是沉稳的也可以是急躁的。不是床也没关系，哪里都可以；不是家也没关系，只要只有他们两个就可以。没关系，都没关系，因为杨二的梦总是充满各种想象，无论哪一个梦里，杨二都是操控一切的那个。 因为毕竟是杨二自己的梦，他是自己梦里的主人。 但是梦都是反的，现实中杨二都是被压的命。不过杨二自己总结过，他和严融的主要差距是在力量和反应速度上，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被严融得逞，只要他加强这两方面的训练，反攻是迟早的事。 不过让杨二没想到的是，他还没锻炼好，机会就来了。 严融现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红的，虽然他还穿着裙子，裙子里还有内裤，但是杨二不用脱就知道，那里面的那个东西也是红的，毕竟他亲身用过。 严融的鼻子在自己脖子上蹭来蹭去，还有一点湿润的感觉，可能是吻，那应该叫作吻吧。 他在小声地呢喃，他说：“让我伺候你吧好不好？我好热啊，救救我呀二少爷。” 杨二尝试着搂住严融的腰，严融立刻像一摊水一样整个人瘫软在杨二身上。 淋浴的喷头没有关，水还在不断淋下，杨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和严融的一样。 严融的手在杨二的衣服里游走，严融的舌头像蛇一样，从脖子一路向下滑。 杨二的心脏跳得很快，脸也滚烫，他觉得不对劲的不是严融，而是自己，他觉得浴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很难呼吸。他微微喘着气，和严融商量，他说：“你不要急，不要急好不好？让我来，交给我，好不好？” “可是我好难受啊，久久，我好难受啊，我可以叫你久久吗，可以吗？” “可……可以啊……严融，我真的觉得……你先起来好不好，不要再往下了。” “可是我停不下啊久久，你说怎么办才好呢？久久，我好热，你热不热，你一定也很热是不是？你看你脸都红了。” “你的脸也很红啊，你身上也好热，不要再弄了，真的，我来给你弄吧，你不要抓着它啊……” “久久我想弄，我看见你的就想弄啊，你说怎么办？久久，你这个好吃吗？有人吃过吗？” “我，我不知道，没有人，没有。可是严融，停下来吧，我来帮你吧。” “不要，我不要停下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杨二整个人处于一种缺氧的状态，在严融埋下头的那一刻，他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可是他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伴随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他想这就是所谓的那种声音吧。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他只能看见严融低垂的眼，睫毛长长的，不知道有没有刷睫毛膏，还有鼻子，笔直英挺，然后是嘴，不可说。 还有什么……还有长长的头发，杨二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严融却停了下来，他直起身子，和杨二对视。 他的瞳孔是黑的，可是眼白部分已经有了大量的红血丝，他喘着气看着杨二，然后一把抓下自己的头发，这是一顶长长的假发，严融把这假发扔到了一边。 严融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得有点长了，被水淋湿后紧贴在皮肤上，新买的裙子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此刻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定定地看着杨二，他说：“可以吗？” 杨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无论是在他的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严融从来不问他：可以吗？ 梦里的严融很顺从，他只会说：想要。 现实里的严融很强势，他只会说：跪好。 严融在性*中从来不问他可不可以，愿不愿意，也不会说求求你，帮帮我。 他更不会喊他“久久”。 只有妈妈这样喊过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快要忘记了，而且也只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可是她心情天天都不好。也许还有大哥吧，但是他已经记不清了。 杨二一瞬间迷惑了，眼前的严融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严融，药物控制了他的身体也控制了他的思想吗？ 如果严融醒来，会不会为此刻感到后悔呢？后悔对自己如此，如此温柔。 这，算是温柔吧？ 杨二不太能确定，他经历过的温柔太少，所以一点点，一点点相似的，他都会当作温柔。 如果自己说可以，严融会对他更温柔吗？ 如果自己说不可以，严融会不会再也不对他温柔？ 杨二很想在严融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可是严融的眼睛里只有欲望，如同火焰，如同深海。 也许本就不该想这些，因为答案对于杨二来说，永远只有一个。 杨二仰起头，凑上前去，嘴唇轻轻地碰触了严融的嘴唇一下。 他说：“可以哦，严融，都可以的，什么都可以。” 然后身子就被搂紧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严融的嘴再次贴上来，不那么温柔。 缠绵之间，裤子已经被脱掉，T恤也已经被完全撩起来，严融一条腿卡在杨二的两腿之间，他追逐着杨二的舌头，把杨二困在墙壁和他的怀抱里。 两人已经都湿得不能再湿了，杨二的头脑也不那么清醒，他颤抖地搂住严融的脖子，送上自己，就像献祭。 可是严融却再次停了下来，他红着眼睛，额头贴着杨二的额头，他说：“咱们去床上，我怕你冷。” 杨二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我腿软。” 严融没有说话，而是一下子抱起他，杨二惊呼一声，就把严融搂紧。严融抱着他出了浴室，到了床边，然后杨二就被放到了大床的中间，再然后，就是严融用手捂住了他的眼，他说：“闭上眼，别看，我要脱裙子了。” 杨二醒来的时候严融还在睡。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刚早上六点钟，他又闭上了眼想再睡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劲。 昨天被下药的是严融，着急上火的也是严融，为什么最后被上的人却是自己？ 严融强迫自己了吗？ 没有。 甚至还求自己帮助他。 严融说要自己用哪里帮助他了吗？ 没有。 甚至严融还给自己那样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最后还是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 杨二又睁开眼，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严融。 关上房间门的那一刻，杨二觉得自己像个逃兵，明明是严融把自己这样那样了，可是却是自己溃不成军，他也知道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严融，但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和严融说，更不知道说什么，所以，还是先逃避吧，只有逃避是世上最容易的事。 杨二找到楼层上的一个服务员样子的人，问他哪里结账，对方让杨二先等等，经理吩咐过，见到他一定要他等经理过来。 这个服务员的原话是：“经理说要给您亲自道歉。” 经理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他一来就给杨二鞠躬，说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说了那些没见识的话，让杨二一定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杨二如果不消气的话，打他几下也是可以的，他也可以给杨二跪下。 杨二不知道现在经理唱的是哪出，他觉得自己在江州的威慑力还不至于能影响到这里，但是经理既然已经摆出了这个态度，杨二也愿意息事宁人，他说了几句也就算了，只说自己有事先走了，房间里的人他们不要为难。 经理连连点头称是，说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杨二想是啊，这一整个晚上，都是一个误会，加上另一个误会，然后好几个误会组成的。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徐云磊的车还在，他这才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朋友，他掏出手机看看通话记录，发现最上面的还是自己打给徐云磊的那几个未接电话。 他想着自己总不能走回去，这个点钟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杨二又给徐云磊打电话，结果这次响了两声徐云磊就接了。 “儿子，你在哪？” “儿子，你又在哪？” “少废话，你现在能不能走？不能走的话把车钥匙给我，我开你车先回去了。” “我，我在村里了……” “什么？那你车怎么会在停车场？” “我跑得太急，不是，欸，我喝多了，我不能酒驾是吧？你打个车回来吧。我的车等晚上我再去拿。” 杨二挂了手机，觉得徐云磊奇奇怪怪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个点钟他居然没有睡觉就很不正常，何况他还抛弃了他这辆骚包的车。 猜是很难猜出来了，杨二想只能见面问问本人了。 还好车子比想象中好打，而且杨二运用了钞能力让车一直开到了小院的大门口。 院子的大门虚掩着，杨二推门进去，就看见徐云磊坐在葡萄架下面发呆。 杨二走过去踢了踢徐云磊的腿：“回神！回神！” 徐云磊：“你回来了啊。” 杨二：“废话。” 徐云磊：“我问你个问题。” 杨二：“啥？” 徐云磊：“你觉得意外，需要负责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意外吧……”杨二有点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试探着问徐云磊具体指的是哪种事。 徐云磊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我最近吧，在看那个小龙女，你说小龙女和尹志平的事件，得算意外吧？你说尹志平要不要负责？” “你在放什么罗圈屁？！”杨二觉得徐云磊真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上六点钟和自己聊这个，“你不睡觉我还睡觉呢，你自己这儿待着吧。” “别别，别走。”徐云磊一下子拉住杨二的胳膊，差点把杨二拉倒，他赶紧站起来搂住杨二的肩膀，把杨二连勒带拽地弄到房间里，任凭杨二怎么呼喊都不放手。 进了房间徐云磊反手就把门给锁死了，他把杨二安置到沙发上，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态度特别诚恳。 “二啊，我这好不容易想点正经事，你还不赶紧跟我聊聊。” 杨二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小龙女和尹志平那算是什么正经事？” “不是，我说错了，你等等啊，我想想，我重新说。”徐云磊赶紧安抚了一下杨二，然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嗯……就是这么回事，我吧，有一个朋友，朋友哈，他呢就是喝多了，然后被人捡尸，你说捡尸那人要不要负责……” “你是说法律责任吗？我觉得应该算强奸吧？”杨二也不是太确定，他建议徐云磊这种事还是找懂法的专业人士来问。 徐云磊看见杨二拿出手机来就要给他找律师马上摆手，让他千万别找。 “不，不是，哎呀，就是，就是，也不是喝多了，是我那个朋友吧，神志当时有点乱……” 神志混乱？杨二吓了一跳，赶忙问：“吸毒？你还有这种朋友？我认识吗？谁啊？你偷着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不是不是！”徐云磊坐得离杨二又近了一点，声音也压得很低，“我再说细一点哈，就是朋友，朋友他被人下药了，那种药，那种，你懂的。” 听见徐云磊这么说，杨二突然想到了自己，被下药，那种药，然后，然后还能懂得什么，肯定是成年人都懂的那点事，徐云磊这傻逼口中的朋友莫不是严融？ 是了，昨天徐云磊也在，他肯定是看见自己把严融弄到楼上客房了，严融当时的样子是个人都能发现他状态不对，可是徐云磊和自己说这个干吗呢？是在拐弯抹角说自己早上一个人跑回来是不负责任吗？还是他知道下药的内幕？ “……你，是不是意有所指？”杨二突然单手勒住徐云磊的脖子，盯着徐云磊的眼睛问，“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有朋友，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还是你看见了？快说！” “松手，我操，松手啊，大侠饶命，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杨二手黑，徐云磊被勒得难受，他赶紧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我说，我说。” “快说！” “是我……” 这个答案和杨二想的出入太大，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是你？！你乘人之危把别人睡了？？？” 徐云磊突然低下头，声音和蚊子哼一般地说出：“是，是，是我被人睡了。” “……” 杨二不知道面对徐云磊要摆出什么表情，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同时对徐云磊又抱以一点微小的同情。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徐云磊也不忸怩了，他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杨二对面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昨天他喝多了以后就觉得不太对劲，感觉自己的症状和武侠里写的中蛊差不多，也跟那些大侠吃了春药一样，反正就是脑子和身体觉得不马上和谁发生点性关系，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 他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就找夜总会里的特殊行业从业人员给他用手疏解一下，说到这里的时候杨二不给面子地冷笑出声，徐云磊正襟危坐，跟杨二说最近杨二离开江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花花公子徐云磊了。 自从卓霖开始盯上他找他麻烦之后他就没顺过，江州他总去玩的几家夜店会所什么的都不给他提供特殊的一些服务了，而且不要说特殊服务，就是普通服务也提供得奇奇怪怪。 说起来不知道卓霖到底搞什么鬼，虽然他追卓雪这件事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但是既然天鹅和天鹅她哥不愿意，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强追啊，卓霖找过他两次麻烦以后他就收手了，可是卓大少爷还是不放过他。 只要是徐云磊往夜店一露脸，就有人报告卓霖，按道理说霸道总裁应该不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屁事，但是他对自己的监管简直无处不在，导致他去夜店叫人陪酒，来的都是卓霖的保镖，一水的黑衣人，都叉开腿正襟危坐在他对面，跟一座座大山一样，每到这时候徐云磊都觉得自己不应该用酒杯喝酒，应该用碗，海碗，也不应该喝洋酒，得喝二锅头、老白干，最好再配上大块牛肉，也是拿海碗装着，全堆在桌子上。 “二啊，你知道吗，他们一个个都跟梁山好汉一样，每次都端着碗，不是，是酒杯，齐刷刷地喊着，徐少爷，请！”徐云磊说到这里都想大哭一场，“七八个鲁智深围着我，我哪还敢再去夜店啊。” 徐云磊不要说性生活了，他连夜生活都没有了。 “我现在就差吃斋念佛了。”徐云磊哭丧着脸继续说，“我这不是想跑你这里来放松几天嘛，哪知道我昨天刚感觉到不对劲，卓霖就来了。别瞪着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然后，然后他就趁我意志薄弱的时候把我给糟蹋了，人家还是处*呢！” “你要点脸……” “最后完事了，他还跟我说，说是权宜之计，迫不得已，你听这是人话吗？什么叫迫不得已，是我强迫他了吗？是我求着他了吗？！” “你没求？” 徐云磊老脸一红：“求了……但是我那时候神志不清啊，我跟他说这事算我倒霉，跟他没关系，他说不行，他要对我负责。” 徐云磊一拍大腿，大声说：“他是不是不要脸？” 杨二却若有所思：“我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徐云磊活了二十多年，这些年并非顺风顺水。 小时候约等于留守儿童，爸妈忙着赚钱，徐云磊留在老家和大他七八岁的姐姐在一起，由爷爷奶奶带着。 姐姐上初中的时候就去找爸爸妈妈了，听说是在城里读书住校，家里只剩下徐云磊，爷爷奶奶宠他，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看着雪团子一样。家里的条件也一天比一天好，所以在物质方面家里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徐云磊要上小学了，爸妈把他接到了身边，想让他在大城市读书，接受更好的教育，可是徐云磊野惯了，总是在课堂上坐不住，而且父母工作也太忙，依然没有时间管他，放学都是让他去托管的地方，老师找家长反映问题都常常找不到人。 徐云磊的父母一合计，干脆给徐云磊找了一所极贵的私立学校，小学初中高中一条龙，还可以住宿，他们把徐云磊放进去，就安心去奋斗了。 可是徐云磊却过得不开心。 他胖，乡音重，然后学习也不太好，小孩子们都不太喜欢搭理他，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自己和自己高兴，自己和自己悲伤。 家里的钱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一年级要过完的时候家里换了大房子，徐云磊觉得和老家的房子差不多大，也是三层的，只是没有养猪养鸭，也没有菜地，院子里种的都是香香的花，其实也不是自己种的，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不过徐云磊知道，爸妈偷偷留了一块地种了菜，妈妈不会弄那些花花草草，可是很会弄菜。 暑假的一天，爸妈把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服也是板板正正，妈妈说要带他去参加宴会，让他一定要表现得乖一点，要少说话。 “多笑笑。”妈妈摸着他的头说，“我们磊磊笑起来最好看了。” 然后徐云磊跟着爸妈来到了一所大房子前。 那个房子大极了，徐云磊心里盘算着，大得好像村子里老王家开的农家乐。 可是老王家的农家乐没有那么多用人，老王家的农家乐没有用人，都是老王和他的老婆，还有他的儿子和他儿子老婆在忙。偶尔，很偶尔的时候，城里的客人来得多了，老王会喊奶奶去帮忙烧个菜什么的，大家都说奶奶烧的菜是村里最好吃的。 不知道这里的菜有没有奶奶烧的好吃。 徐云磊专心地想着这些，都没留心听大人在说什么，直到爸爸拍了拍肩膀让他叫人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地叫站在面前的人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的脸，徐云磊没记住，因为那天好几个叔叔阿姨，在徐云磊眼里他们都长得差不多，他们对他的态度也差不多，都是半垂着眼点头微笑，说一句“可爱”。 等长大以后，徐云磊才知道那种态度叫“矜持”，叫“蔑视”，不过小时候的徐云磊可不在乎，他只想去院子里看看，他进门之前就看见院子里有一棵极高的树。 爸妈忙着和人攀谈，没人留意小小的徐云磊在干吗，于是徐云磊趁机跑到了院子里。 院子极大，安安静静的，不像房子里，虽然不吵闹，但是大家都在低声地交谈，说的都是徐云磊听不懂的话。 徐云磊看见了那棵树。 好高啊。 徐云磊仰着头，树荫遮盖了他的脸。 好想爬啊…… 别看徐云磊是个小胖子，可是他爬树可灵活了，村子里的歪脖子树徐云磊每天都要爬上去玩。 城里的树并不少，学校就有很多，可是谁都不让他爬，老师说爬树不文明，爸妈说爬树太野。 徐云磊看看四周，没见到人，他想我就爬上去看看，马上下来，然后我和谁也不说，就没人知道我爬过树了。 心里想着，脚上就开始行动，徐云磊看看身上，他先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放到旁边，然后是鞋子，穿皮鞋可爬不了树。 小声念着“一二三”，徐云磊一把蹿上树，很好，技术还没有生疏。 没几下，徐云磊就爬到了一根很粗的树杈上，然后跨坐在上面。这时候徐云磊才看清楚这块地方，居然比他想的大多了，老王的农家乐可是完全比不了了，要比，就要比公园。是了，这和他去过的公园差不多大，而且徐云磊发现，在院子的另一边还有秋千、滑梯之类的儿童娱乐设施，他想着一会儿下去了他就可以去那边玩。 “你是谁？”一声质问从树下传来。 徐云磊低头看下去，发现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皱着眉毛在问他。 这小孩头发长长的，都到了肩膀，虽然拧着眉，可是也能看出来长得很精致。 她好漂亮啊。 徐云磊脸有点红，他说：“我叫徐云磊，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谁许你爬树的？！” “没，没人，你别生气，我这就下来。” 徐云磊赶紧往下爬，等到了地面，他小心地站到一边，然后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他想起妈妈说的话，于是他弯着眼睛笑着说：“不生气行不行？我再也不敢了。” 徐云磊不仅有弯弯的月牙眼，还有甜甜的酒窝，他每次犯错误都是这样笑嘻嘻的，然后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孩看看徐云磊，又看看树，问：“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就是用手和脚啊，很简单的。” “哦。那你头上的东西呢？” 头上？徐云磊摸摸头顶，啊，对了，是自己刚刚揪的野花编的花环……是野花吧？ 徐云磊觉得自己好像又犯了个错误，于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这个是我编的，送给你……你头发真长，真好看。” “长头发好看吗？”小孩比徐云磊矮一点，他摸摸自己的头发，“不奇怪吗？” “不奇怪哦，漂亮的。” 小孩子的脸也有点红，他说：“我也想爬树。” “我教你呀。”徐云磊笑着说。 于是徐云磊带着这个长头发的小孩爬树，揪花，还去荡了秋千，直到吃饭的时间，用人才把他们俩分开，一个用人带着徐云磊去找了他的爸妈，而小孩被带到了哪里，徐云磊就不知道了。 妈妈问徐云磊消失了半天是去干吗了，徐云磊乐呵呵地回答说：“我和一个妹妹玩着。” “这就是我和卓雪的相遇，我当时去的就是卓家，后来卓家举家搬迁去了京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可是这次回国，我一眼就认出了卓雪，你说这是不是命运？”徐云磊仰头四十五度看着窗户，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玻璃粘上了一块鸟屎。 “卓霖这样拆散我们是要遭天谴的！” “你先等等……你说那个小孩和你差不多大？”杨二发现徐云磊的回忆似乎有点问题。 “对啊，爬树学得可快了！” “你知道卓雪哪年生的吗？” “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卓雪比我们小四岁，我回国的时候她高中毕业，我还参加过她的毕业派对。” “那你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你多大？” “我七岁吧。” “那卓雪就是三岁……她爬树学得可快了？” “……可是她是长头发。” “刘欢也是长头发。” “……” “……” 徐云磊觉得可能是自己要遭天谴。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严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头痛欲裂，身上也像是被坦克碾过一样，没有一块骨头不疼，没有一寸肌肉不酸。 直起身子靠在床头，严融又缓了很久，他闭上眼放空了一会儿才又一次睁开眼。他四下张望，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完全不能判断出这是哪里。 身下是一张大床，感受一下质感，好像还是水床。 床下铺着地毯，上面有着恶俗的巨大玫瑰花，然后还有衣服，严融摸上去，还挺湿的。 顺着衣服掉落轨迹就走到了浴室，台面上还有水迹，瓶瓶罐罐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倒在一边，看来是有人和他在浴室发生过激战。 那个人是谁呢？ 严融的头还没痛到完全失忆，再看见这些东西，昨天晚上的一幕一幕就像潮水一样涌进了他的脑子里，串联拼接到一起。 他的记忆越发清晰，他的感情就越发不安。 严融觉得自己和杨城久的关系既简单又复杂。 简单的是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家庭背景、工作环境、生活阅历像两条平行线。 复杂的是他们有交集的地方越来越多，而且都不是一般的交集，说出去……算了，都是说不出去的交集。 当务之急是先把衣服穿上…… 假发在浴缸里，内裤在浴室的地上，而裙子在客厅，鞋只有一只了，另一只估计在进房间之前就掉了。 严融不抱希望地捡起他的那条黑色蕾丝内裤，果然湿得就跟能拧出水来一样，他叹口气，先找了件浴袍穿起来，然后把内裤洗了洗用吹风机吹干，也不是全干，总还是有点潮的，但是严融顾不了那么多，他没有杨二裸睡的习惯，浴袍里空荡荡的让他不舒服。 不知道杨二什么时候走的，是不是也穿着一身湿衣服，他那个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但是太容易生病了。严融曾经以为他这种少爷都是千宠万爱长起来的，所以他才不会照顾自己，可是接触了几次，严融又觉得不是，杨二更像是不在乎自己，他不是生病不知道吃什么药，而是生病不知道应该要吃药。 内裤穿上了，可是裙子很难吹干，严融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他想让服务生送一身衣服进来，能穿的衣服就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严融打开房门看看走廊上有没有服务生，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奇怪了，按道理说这个规模的夜总会不应该没有这样的服务。 拉紧浴袍带子严融又回到房间里，他看着窗外耀眼的太阳，深深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严融从床底下找到自己的手机，上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找出杨二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严融都想按掉了，对面才接了起来。 “喂。” 杨二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你在哪儿？” 严融的声音倒是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倒也是，毕竟昨天叫的不是他。 “我回小院了……”杨二老实回答。 “你嗓子怎么了？” 杨二摸摸喉咙的位置，一碰就疼，但是他还是说：“没什么，我挺好。” “都哑了。” “哦，可能是昨天唱歌唱得比较多，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杨二的语气有点生硬，他自己知道，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柔软下来，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严融，严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现在只想挂了电话，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自己？自己有什么事好拜托呢？ 杨二觉得自己除了有几个钱好像没有什么事值得托付……也许，也许严融说的拜托是另一个意思。 轻微的叹息过后，杨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搭配着沙哑的嗓音，听着有点可怜，他说：“严融，你不要说了，我原谅你。”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杨二的心都揪起来了。 “杨二，谢谢你原谅我，可是我还是要和你说——” 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杨二总是觉得如果先于别人表态，自己就不会尴尬，道歉如此，接受道歉也是如此，他不想听解释，因为没有一个解释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从来都是如此，从来。 “真的，严融，你不要说了，我知道的，昨天的事情不怪你，都是意外，我都知道的。” “好的，谢谢你理解，但是杨二，我有事——”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让你负责的。” 我不用谁负责，谁也不用。 “是我现在有事让你负责——” “……你还要我负责？”杨二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因为吃药的是他，所以就要清醒的自己负责吗？可是被当成抹布一样的人是自己啊！ “严融，你是不是人？” 电话那头的吸气呼气声大了起来，严融的声音也提高了：“杨城久，你再敢打断我说话，我回去就收拾你，你听懂没？知道没？你现在不要说话，下面的话很重要，你听我说，一字一句，听好了。” 严融这句话让杨二突然变得紧张，心跳如擂鼓，他想严融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难道是要表白吗？可是他真的表白了自己答不答应他呢？ 答应他？杨二觉得他们还没到那个份上。 不答应他？杨二又怕严融伤面子。 严融是多好面子的一个人啊，自己不能不给他脸是吧？ 所以答应吗？ 答应可以吗？杨二问自己，我配吗？ 杨二在一瞬间想了很多，而此时严融的声音顺着电流爬进耳朵里，他说：“来接我，顺便给我带套衣服过来，我还在夜总会光着呢。” 赶到夜总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应该是时间不太对的原因，杨二看停车场上只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徐云磊骚包的跑车，一辆是款宾利，看着挺低调的。想起徐云磊说卓霖到这里来了，杨二猜测可能这就是卓霖的车。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赶上里面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出来，杨二正好和这人打了个照面，不是卓霖还能是谁。 不过，杨二记得上次见卓霖，卓霖不是光头啊…… 显然卓霖也看见了他，和他笑着打招呼：“城久，好久不见，云磊呢？” 杨二想，你的云磊正躲在乡下给屁股上药呢，但是面上杨二不能这么说，他也堆起了笑容，说不清楚徐云磊干吗去了，他只是早上见过他一次，后面就没留意了。 “那你们早上在哪里见的呢？说起来，城久，我听说你家在这边新搞了个项目，你是外派到这边了吗？” “算是吧。” “那你住在哪里呢？我在这里正好也有事要办，可能也要待一段时间。” 杨二想徐云磊完蛋了，卓霖这是跟他铆上了。 其实即使卓霖没碰到自己，他想查徐云磊在哪也是分分钟的事，现在问自己，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人情。 杨二斟酌了一下，只说自己现在住在村里，主要是为了项目的事才住到那边去。 卓霖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城久你这时候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卓霖突然问。 “哦，我忘了东西，过来找找看。” “原来如此，你们，陪着杨先生去找一下。” 杨二愣了一下，想这卓霖何时变得这么热情了，他今天和卓霖说的话比这半年加起来的都多，看来自己多半是占了徐云磊的便宜，江州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和徐云磊玩起来的时候几乎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卓霖现在这个样子有点讨好小舅子的嫌疑。 不过杨二肯定是不能让卓霖的人跟着自己的，毕竟“东西”还在楼上的房间里，而且还没穿衣服。 “不，不用麻烦卓哥你的人了，我找这里的人问问就好。” 卓霖笑着摆手。 “不麻烦的，这里，我昨天晚上就买下来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卓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二也没矫情，毕竟卓霖这种人，想知道的他都能知道，剩下的就是他没兴趣知道的，而自己和严融就属于他没兴趣的那部分，没必要对他藏着掖着的。而且杨二早上走得匆忙，根本没记住房间号什么的，再说这种地方的客房有没有房间号都难说，于是杨二跟卓霖坦白说想去楼上的客房找人，找什么人，他没说，卓霖也没问，只是叫人去给杨少爷带路。 杨二和卓霖道了谢就跟着过来的人又一次走进了夜总会，带路的人就是昨天带杨二和徐云磊的经理，也是早上带他走的那位，这次他话没那么多，只是弯腰低头地领着杨二到了顶楼的客房部，杨二让他告诉自己房间是哪间就行，他就不必跟着过去了。经理连连称是，带他到走廊的中部，指着一个门牌写着“游龙戏凤”的房间，说就是这里了。 杨二看着经理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给严融发了消息，说自己就在门外，让严融开门。 消息才发出去，门就咔嗒一声响了，杨二推门进去，看见严融穿着浴袍站在门口，浴袍的领子大敞着，上面还有可疑的红色的痕迹。 杨二有点害羞地别过眼，他知道那痕迹是什么，实际上他身上有更多的，有一些部位甚至都肿了起来。 “给你。”杨二把手里的袋子举到严融面前，他还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严融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怎么还有裙子……哦，是你以前送我的那些，你不会没给我带男装吧？” “带了的，在下面呢，我进不去你房间，就先拿的自己的，我怕尺寸不合适，就把裙子什么的也带过来了。”杨二当初送严融的每条裙子都是按照严融的尺寸来买的，他想如果自己的衣服严融穿着太小，那至少裙子是可以穿进去的。 严融拿着袋子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就换上了一身男装，严融平日里穿得比较正经，一般是衬衫配西裤，再戴着眼镜，而杨二则休闲很多，多半是T恤牛仔裤。杨二找衣服的时候考虑过衬衫，可是带来的衬衫都是定做的，跟自己的身形是相合的，穿到严融身上就不太行了，毕竟严融脱了衣服还是比自己强壮不少。 这时候严融穿着杨二的T恤看起来还算合身，但是牛仔裤短了一点，看着好像九分裤，鞋子这东西杨二必然是忘拿了，但是这不算顶要紧的，大不了穿着拖鞋回去。 严融穿戴整齐后就把堆在沙发上的衣服都塞进了袋子里，然后他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自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对着杨二勾勾手指：“过来，咱们谈谈。” 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其实温度挺低的，可是杨二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攀升，严融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吹，他敞开浴袍露出的胸膛上还有水珠，然后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杨二似乎能在严融的身上闻到自己的味道。 现在严融让他过去，他当然得过去，可是严融说要和他谈谈，他不想谈，一点也不想。 所以杨二站在严融面前不发一言。 严融还是说：“咱们得谈谈，至少你得给我说话的机会。” 杨二摇头，他想谈什么呢？有什么可谈的，他想想都知道严融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意外什么的，可能还有道歉，然后这事就算结束了，过去了，不能再去提，再去想了，要不然就是自己放不开了。 做人得拿得起放得下。 可是杨二一向没有什么是可以拿得起的，所以他只能放得下。 “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喏，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杨二站在那边，听着严融的话，扯起一边的嘴角。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弥补自己的错误。” 怎么弥补呢？要钱，严融的钱没有自己多，要身，杨二倒是想，可是严融绝不会答应，那还能怎么弥补呢，要心吗？ 可是人家凭什么把心给你呢？凭你死缠烂打，凭你易推倒？ 杨二把头低下，觉得这事最后的结果也就是“算了”，世上大多的事都是算了，他不吃亏。 “二少，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想法。”杨二低声说，“我在电话里就说了，不用道歉，我知道是意外。” “道歉是我的事，没有用不用的。”严融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二少，道歉接不接受，都是可以的，不是说我道歉了你就非要接受的，知道吗？” “你可以不接受道歉，也可以生气，还可以打我、骂我，这都是正常的，二少，你干吗要委屈自己呢？” “我没有委屈啊……”杨二抬起头疑惑地说，他怎么会委屈呢，他只是不想谈这个事而已。 “你有的，如果很疼偏说不疼，如果很讨厌偏说喜欢，如果很生气偏说没关系，这都是委屈，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对吗？”严融指指脖子的地方，杨二脖子那里有一枚吻痕，已经变成深红色了。 “疼不疼？” 杨二一下子捂住那里，脸也红了，他说不疼，一点也不疼，他知道是意外，意外的意思他懂，严融是控制不了自己，所以这不怪严融，一点也不怪。 所以他也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 “你……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严融皱起眉毛，杨二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如果他生气，如果他发狂，如果他骂自己，打自己，严融都想过怎么办，受着就好了，因为错的是自己，让杨二出气是他的第一要务。 他印象中的杨二是个意气风发，又有点傻的人。 他很坏，会找人调查自己，跟踪自己，会用隐私要挟自己，会在床上破口大骂，也会低声求饶。 可是和他接触越多，严融越觉得他面对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是露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自己让他这么害怕吗？ 还是…… “杨城久，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杨二马上摇头，他说：“我不讨厌你，严融，我不是讨厌你。” “我只是……” “只是……” “只是可能，有点，喜欢你。”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这个答案是严融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知道杨城久惦记他又怕他，但是他觉得这无关情爱，只是生理反应而已。 他想不出会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无趣的，小心眼的，异装癖的自己。 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杨城久。 杨城久看起来优秀而又快乐，在公司他是自己的甲方爸爸，严融见过杨城久工作的样子，专注并且专业，在生活中他除了和自己在一起时有点畏畏缩缩的，面对别人时候他都是笑脸相迎，这两天他的朋友来了，看得出他很高兴，也很自在。 自在，杨城久面对自己就很不自在，严融感受得到，他以为刚刚的问题，杨城久会承认，或者他怂一点，干脆否认然后逃避。 可是杨城久说喜欢，有一点喜欢，即使只有一点，那也是喜欢。 当然，是可能的，不确定的。严融知道，就是这样，不是真的喜欢，只是怀疑自己喜欢，而怀疑是最不值得信的东西。 “你喜欢我什么呢？”严融选择问清楚，他讨厌去猜。 “猜”这个行为，太容易让人自作多情。 杨二没有太多犹豫，他的答案很干脆很简单也很让严融意外：“温柔，还有漂亮吧。” 漂亮这个说法严融轻易接受了，他不管杨二说的是不是假话，总之他的自我认知就是漂亮，可是温柔这个答案，他从未想过。 “我温柔吗？” “你很温柔。”杨二肯定地回答。 严融想了想，他觉得他在杨二面前，似乎没有过温柔：“如果你说的温柔指的是带你回家，或者给你买药这些，那么你应该是误会了，买药是因为你的病是我造成的，我只是负责而已，至于带你回家，如果那天不是你，而是别人，我也会带回去的，我充其量只是善良，和温柔无关。” “不是的，你很温柔。”杨二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很温柔……你可以不接受我喜欢你，但是别轻易否定我，我有自己的标准。” 自己的标准？严融想，还能有什么标准呢？也许自己给予了杨二一点点的温柔，但那也是廉价的，肤浅的，是个人都可以批发来的那种温柔。 严融甚至觉得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杨二很坏，而杨二也对自己很坏，他们相互拿对方没办法。 “随便你吧。” 严融想，都随便吧，既然他可能有一点喜欢，那么自己也可能有一点温柔。 “……那我可以走了吗？”杨二垂头丧气，他的表白不像表白，像交代问题，他的坚持不像坚持，像为自己狡辩。 他现在很累，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还没谈。” 严融坐在那边，翘着腿，微微歪着头。他听完自己的表白，否定了自己的情感，然后还不放过自己，他还眨着他的大眼睛，说他们还没谈？ 杨二觉得火气往头上顶，真的太欺负人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他？昨天被艹的是他啊，到头来，他要站在这里和严融谈，谈什么？！ “严融，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都已经说了，你要道歉我就接受，你要解释我也明白，你还要谈什么呢？要我复述昨天的一切吗？还是要我再签一张保证书，保证不追究昨天的事？补偿，这种事，我不需要，严融，你听明白了吗？我不需要补偿，我也不想和你谈话。”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还能想要什么呢？杨二愤怒地想，我想要的，你给得起吗？ “我想要和你谈恋爱。” 杨二想，我只想和你谈这个，再没有其他的，即使是我看错了，即使没有好结果，在此时，在此刻，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严融沉默了，这沉默让杨二如坐针毡，他所有积蓄的愤怒，积蓄的勇气，都在沉默中开始一点点地流逝，他头开始疼了起来，他知道严融开口的时候，就是宣判他死刑之时。 终于，大约一根烟的时间，严融的叹息微不可闻，他低声说：“我想想吧。” 杨二的腿都软了，严融让他先走，说让他一个人想想，杨二求之不得。他简直是冲向门口，但是手握上门把的一刻，杨二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对了，严融，我要和你严肃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我会认真考虑的。” 杨二关上门的那一刻，心脏才像是又恢复了工作，之前在房间里的自己，也随着关门的动作而留在房间里，现在站在这里的，才是平日里的杨城久。 他不敢站在门口太久，他怕严融突然开门，他怕再一次面对严融，至少不是现在，他只有跑，真正的跑。杨二跑到电梯门前按着向下的按钮，可是电梯上来得好慢啊，总是走走停停。杨二好怕，怕等电梯的时间里，严融就出现了，所以杨二放弃电梯直奔了楼梯间，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一楼，跑出夜总会，跑到停车场，他迅速上了徐云磊的车，徐云磊让他把车开回来，直到车子发动起来，开出了两条街，杨二才慢慢平静下来。 后悔这种情绪开始渗透进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里。 后悔，后悔和严融说喜欢。 后悔，后悔说想要和严融谈恋爱。 后悔，后悔没有当最称职的鸵鸟。 后悔，后悔没有了退路。 可是哪里也没有后悔药卖，时间也不能倒流，杨二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把跑车开出了自行车的速度，直到后面喇叭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把车开回了小院。 徐云磊霸占了他的房间和床，睡得昏天黑地的，杨二进来半天他都没醒，杨二也懒得去管他。他这间是套房的布局，主卧让给徐云磊，杨二去了次卧，他往床上一趴，从昨天遇到严融开始到自己跑出夜总会结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在他脑袋里循环播放，杨二想强迫自己睡着，可是怎么都不成功，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脑子里都是他和严融相处的一幕幕，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围棋复盘，不仅全面复制，自己还会对一些情节进行点评。 但是无论怎么复盘，杨二都觉得自己满盘皆输。 手机放在一边，杨二不敢去看，他怕手机屏幕亮起，他怕那是严融回复他的消息，他很想关机，可是他又怕关机了，就错过了严融的联系。 矛盾啊，杨二苦笑，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别人都是患得患失，他却没有得到，就已经在忧虑着失去。 手机的屏幕亮了又亮，都是一些无用的推送，杨二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上上下下，屏幕又一次亮起的时候，他想着不知道又是哪个银行想他了，但是顶头的信息告诉他，这是严融发来的微信，至于内容也无须他点开看，因为只需要预览的一行字就足够了—— 我答应你。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我答应你。 算上句号一共五个字，杨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他看看上一条微信还是自己发给严融问他睡没睡，严融当然是没有回他。 杨二抱着手机又一次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两个小时之前的场景，他逐句核对，确定自己说的是“想要和你谈恋爱”而不是其他的，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开始高兴了起来。 收到信息的时候他也高兴，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是又隐隐有些担心，担心是不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是不是对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他要一遍遍地确定，确定他说过的每个字，都是那个意思，确定严融回答的每个字，也都是自己想要的意思。 是谈恋爱的意思，是答应谈恋爱的意思，是他们要一起谈恋爱的意思。 啊，恋爱啊……杨二在床上打滚，他要谈恋爱了，谁也不能阻止他，谁也不能打扰他。 想起打扰这个事……杨二一下子坐起来，他赶紧下床跑到主卧。 徐云磊还躺在他的那张床上，人睡成了“大”字，杨二过去就把徐云磊揪了起来，死命地摇晃他的肩膀，直到徐云磊开始骂国骂才松开手。 “醒了吗？”杨二问。 “死人也让你摇醒了！”徐云磊挣开杨二的手愤愤地说。 杨二是不管徐云磊生不生气的，他直接跟徐云磊说让他马上离开：“醒了就走吧，现在就走。” 徐云磊摸不着头脑：“我走哪去？” 杨二耸耸肩膀一副无辜的样子：“你爱去哪去哪啊，总之别在我这住了，平时也别找我了，你爸爸我没时间再带你玩了。” “怎么着，你要去西天取经吗？你大师兄和三师弟找你来了是吗？” 不想和徐云磊浪费时间，杨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徐云磊，我懒得和你耍贫嘴，我马上要说的话，你听的时候得坐好扶稳……” “我没地方扶，要不然我扶你下面？”徐云磊别的不行插嘴挺快。 “扶你自己的！”杨二拍掉徐云磊伸过来的罪恶之手，“我主要是怕对你刺激太大，你一下子哭出来。我跟你说啊，我，杨城久，你亲爱的老父亲，要谈恋爱了。” 徐云磊果然惊讶了，他想了几秒钟，然后试探地问：“……是村里的小芳吗？” 杨二摆摆手不承认也不否认：“你别管是谁，反正我要谈恋爱了，你呢，别在这当电灯泡了，哪凉快哪待着去。” 徐云磊听杨二说这话就不乐意，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怕自己抢了她不成？ “什么人啊，还不能说了，你别说和小芳谈恋爱，你就是和之前的人妖谈恋爱，我都没有意见。” 杨二的脸唰就红了，从脑门红到脖子，他小声解释说：“……那叫异装癖。” 徐云磊看杨二这样子头都大了：“不会真是他吧？我艹，你长能耐了啊儿子，你是准备气死你爸吗？我说的是你亲爸。” 杨二别过头，讪讪地说：“他才不管我呢。你怎么这么多屁话，我要谈恋爱了，你不高兴吗？” 徐云磊切了一声撇撇嘴说：“你谈恋爱我高兴什么？又不是我谈。” “哦，你说这个事，我想起来了，我早上碰见卓霖了。”杨二把他怎么遇见卓霖，卓霖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云磊，临了还跟徐云磊建议，“你可以和他谈啊。” 徐云磊立刻下床，穿上拖鞋就准备溜。 “管好你自己！” 送走了徐云磊，杨二探头看了一眼对面严融的房间，门依然关得紧紧的，他知道严融还没回来。 谈恋爱啊，他居然要和严融谈恋爱了……可是谈恋爱都要干什么呢？ 杨二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怎么谈恋爱”…… 严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杨二的，但是他也想不出不答应的理由。 他讨厌杨二吗？他觉得自己不讨厌，他甚至觉得杨二有点可爱。 他喜欢杨二吗？他觉得自己也算不上很喜欢，主要是严融不知道“喜欢”应该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他无法衡量自己对杨二的感觉，喜欢或者不喜欢，很喜欢或者有一点喜欢，他没办法和杨二一样说出“可能有点喜欢”这种话，他理解不了。 喜欢难道不是一个确定的事吗？ 喜欢难道不是应该全心全意吗？ 韩沛每次说起自己的恋爱都是山崩地裂的感觉，他的故事里他和那个人都是有着命运一样的相遇，然后爱得死去活来，可是严融对杨二没有那种感觉，他只是觉得杨二很傻，也很好玩，有时候很气人，应该说大部分的时候都挺气人的，但是他就是觉得他挺可爱的。 可爱是喜欢吗？ 严融不知道，他只是听见杨二说想和他谈恋爱的时候无法拒绝他。 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怕杨二又木着脸说没关系，他都没关系。 有关系的呀，严融想和杨二说，不是没关系的，一切和他有关的都是有关系的。 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严融不好总待在夜总会里，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准备离开，也不知道这种地方需不需要退房，出去会不会遇到麻烦。 不知是不是因为运气好，严融顺利地出了大门，这一路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和盘问。 昨天来县城严融照例是骑的胖子老婆的小乌龟，现在车还在快递站门口停着，还好车钥匙没有进水，要不然严融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骑上车严融往村里赶，今天的太阳很大，晒得严融脑门上都出了汗，他想起上次骑车带着杨二，去的时候一直下雨，风冷冷的，可是后背却很热，杨二像个小火炉一样让冷冰冰的自己变得温暖。 杨二说自己对他很温柔，严融恰恰觉得相反，他觉得杨二才是温柔的那个人。 杨二很爱生气，可是又总是轻易就原谅自己。 杨二说雨里的他们像是台湾的文艺片。文艺片里的雨没有结束，严融当时也希望他们这段路不要有尽头。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严融想。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小乌龟开进了小院里，严融还没停稳就看见杨二从房间里出来，立在屋檐下望着他。 样子傻兮兮的。 站在那里的杨二穿着短袖衫大短裤，下面趿拉着拖鞋，头发蓬松得好像鸡窝，看一眼就知道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但是杨二偏偏要装出一副潇洒的样子，手插口袋，头微微偏着，下巴也扬了起来，装作不在乎地说：“回来啦？” 傻得没眼看，严融戴着的头盔都不想摘下来，他想自己怎么会答应和他谈恋爱。 “你饿不饿？胖叔给我们做了饭，”杨二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吃，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严融记得他离开夜总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一点了，这一路骑回来再快也要两点多了，杨二居然一直等着他。想到这里严融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赶紧摘了头盔，抬手理了一下头发。 他身上还穿着杨二的衣服，尺寸有点小，一抬手就露出了腰，皮肤上面有一块红色的痕迹十分显眼。 衣服还是要换一下的，严融跟杨二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杨二想要跟过去，结果刚走到门口，严融就顺手把门关上了，直到换好衣服出来看见杨二还站在原地，严融才意识到他似乎不应该把男朋友关在门外。 突然有个男朋友真的不习惯，严融看着杨二露出难过表情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去吧，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很沉默，严融没有说话，杨二也只是埋头吃饭，偶尔抬起眼和他对视又会马上低下头去，严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怎么样，但是他知道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严融想着既然答应了杨二那总得按照标准来，别人谈恋爱该有的东西，杨二也得有，可标准是什么，别人都有什么，严融就不清楚了。 不过有人不仅知道，而且很擅长，严融给韩沛发信息，问他恋爱应该怎么谈。韩沛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严融赶紧给摁了，杨二抬起头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严融无所谓地说是骚扰电话，然后他跟杨二说自己太累了，得先去睡一觉，醒了以后再跟他谈。 “还谈？”杨二疑惑地问。 “谈恋爱。”严融一脸严肃地回答。 在杨二的震惊中，严融回了自己房间，想了想，还是把锁上的门给开了一条缝，虽然杨二不一定能发现，但是他的诚意是有了。 躺在床上他才又打开手机，韩沛密密麻麻发了一屏幕消息过来，有文字有语音，语音他都没点开，文字大概看了一下，省略掉表示惊讶的若干标点和文字后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严融回复了一个“是”字。 然后就又是一连串的“啊啊啊”，不仅有文字版本的还有语音版本的，严融皱着眉头回了几个字。 【说正事。】 【什么正事？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恋爱怎么谈是吧？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从初中情窦初开到现在谈过的恋爱无数，你先和我说一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啊？】 【有必要吗？】 【当然有啊，不同的人，不同的方案，比如你喜欢的人是个音乐爱好者，你就可以带他去音乐节；你喜欢的人是个体育爱好者，你就可以和他爬爬山打打球，总的来说就是投其所好。】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那他什么职业呢？】 严融想了一下，好像写当老板的不太合适，就随便写了个“上班族”应付韩沛。 【上什么班呢？】 【不知道。】 【哥，你真的是谈恋爱了吗？我跟你讲哦，419不算谈恋爱。】 【不是419，你到底会不会？不会的话我就去网上搜了。】 【我当然会！不过你这个一问三不知的情况，我也不能给制定具体的方案，你就按照普通程序来吧。】 【就来这个普通的。】 【普通程序简单来说就是看看电影吃吃饭买买东西遛遛弯，你们可以在接触中了解彼此，然后我们再细化方案。】 【好的，再见。】 【等等！哥！我还想和你说一下小王的事。】 严融把韩沛拉进了黑名单。 看电影，吃饭，买东西，遛弯……严融翻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到了胖叔的名字按了下去。 “叔，是我，我想问问，咱们这边哪里可以看电影啊……” 杨二看见严融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把他关在门外，心都凉了半截，他想着严融绝对是后悔了，但是他不能给严融开口的机会，既然说了谈恋爱，就得谈恋爱，谈一天也是谈，不能还没正式开始就结束。 本来杨二都想好了，严融换衣服出来他就要和严融说一下他们现在这个关系已经变了，是不是也得对自己热情一点？至少不能再冷笑翻白眼，或者他还可以再退一步，只要严融少对他冷笑翻白眼也是可以的。但是严融出来以后不仅对他笑了一下还摸了他的头，说以后会注意的。 杨二被严融的举动惊吓到，内心一边狂喜一边又害怕，狂喜的是严融对他的温柔体贴，害怕的是这温柔体贴是不是因为昨天的药劲儿又翻上来了。 所以杨二一顿饭吃得很忐忑，他默默地观察着严融，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他好马上把他送医院。 严融说还要谈的时候杨二下意识地以为严融还要跟他谈话，他还想这事怎么就没完了，结果严融的回答直接把他送上了天，严融离去的背影都仿佛带了翅膀，比夜总会大门上的光屁股小孩的翅膀还大。 他想妈妈啊，我终于要谈恋爱了。 可是他妈应该是完全不想听这些的，他妈当年就栽在谈恋爱上面了。杨二想着这种喜讯也不能跟亲爸和大哥分享，他只好又给徐云磊发信息说他这次是真的百分百不掺假地恋爱了，徐云磊只回了个滚字。 现在的杨二滚着也高兴，他中午忐忑地在床上睡不着，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的，而现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杨二也终于被困意打败，很快他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等再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有点黑了，杨二赶紧打开手机看看严融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结果什么都没有，杨二略微有点失望，但是马上安慰自己：同一屋檐下，没有发信息的必要。 杨二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门就被敲响了，杨二下床去开门，看见严融就站在门外。严融问他睡醒没，杨二马上点头说自己睡好了，严融让他睡醒就收拾一下吃晚饭，杨二忙答应了。 晚饭吃得简单，还是就他和严融俩人，杨二想起自己中午在网上查的内容，就想着说点什么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可是网上当时搜出来的都是“聪明的男生谈恋爱，从来不会让自己犯这三个错误”或者是“送你12个和女生聊天的话题”，全是教男孩子怎么和女孩子谈恋爱的，没人教男孩子怎么和女装大佬谈恋爱。 不过就这样，杨二还是逐条翻阅了一下，看了二十多页以后，杨二总结了一下，俩人恋爱就是得“有话题”。 还得是有趣的话题，杨二和严融认识这么久，俩人除了在公司有交集就是在夜店有交集了。 可是两个地方都没趣，杨二想着要不然跟他聊一下最新的时装周吧，他已经让他的女秘书把最新的消息发给他了。 “那个……” 杨二开口的时候严融也开了口：“杨城久，你想不想看电影？” “啊？” “看电影，你要不要去？” “去！” 正文 第五十章 电影和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杨二出门的时候还问严融是骑小乌龟去还是开徐云磊的车，开车的话他去跟徐云磊要钥匙，严融认真思索了一下说还是开小乌龟吧，要不然不好停车。 有道理，还是严融考虑周到，停车难是我国城市的传统问题，偏远县城也不能例外，何况开车的话时间短不说，俩人还不能亲密接触，怎么想都不划算。 跨上小乌龟，杨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抱紧严融的腰，只是把手虚搭在严融腰的两侧，倒是严融发动车子时候说了一声“抱紧，小心掉下去”，杨二这才有点害羞地搂紧了严融。他想，虽然男朋友爱穿小裙子，但是男友力还是挺足的。 后来杨二发现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严融那句“抱紧”的确是为了防止他掉下去，如果不是这一路自己紧抓着严融的腰不放，自己早被颠下车去了。都说要想富先修路，有这个破路这村子也富裕不了啊。杨二一边颠得屁股起飞，一边想着回头一定要找当地的负责人谈谈，先把这路修一修，不然耽误致富不说，这也耽误青年男女谈恋爱啊。 杨二靠在严融背上还没来得及感受温情就被一路的沟沟坎坎折磨到终点——村里的晒谷场。 严融让杨二下了车，然后自己把车骑到不远处的杨柳树下，杨二呆愣愣地站在一边，不时有村民过来和他打招呼，有叫杨老板的有叫杨老总的，倒是跟严融都挺亲切，不是韩老师就是小韩，都说很久没见他了，有的大妈还问什么时候来教她们最新的广场舞，说大家都等着呢。严融一一问好，答应着这几天就过来，叫大妈们放心。有个大妈格外热心，问韩老师他们过来是不是来看电影的。杨二很震惊，想不到这小村子还有自己的电影院，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劲，这村子的房子他来的时候见过，大都是破破烂烂的平房，稍微齐整宽敞一点的就只有村委会了。 杨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大妈话锋一转，问他们带板凳没有，严融也有点惊讶，他说：“座位还要自己带吗？” 大妈乐呵呵地说：“那是自然的，人家工作人员只管把大幕拉上然后弄上东西放，村委会也会放几条长凳，但是早早就被抢光了，要是想坐着看就得自己带板凳，不过韩老师不一样，杨老板也不是一般人，怎么能让你们站着看电影呢？” 大妈大手一挥：“走，我带你们坐第一排去。” 杨二连忙拦住大妈，说不用了，他们后面站着就行，第一排太近了，抬头累。 严融也说胖叔刚刚发消息说让他们来了直接找他，他给留位置了，叫大妈不用麻烦了。 大妈又拉扯了几句，严融和杨二轮番上阵拒绝，大妈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阿姨对你这么热情，是不是广场舞舞蹈队的队长啊……”杨二揶揄说。 “她是小芳的妈。”严融回答说。 严融给胖叔打电话的时候，胖叔说想看正经电影的话只有去县城里，那边商场上有个电影院，但是最近好像整修呢。 “那不正经的电影呢？” “韩老师你跟我开玩笑是吧，不正经的电影谁去电影院看呢，不过今天晚上村里有上面组织的电影下乡活动，有露天电影，韩老师要是没啥事也可以过来看啊，韩老师还没看过露天电影吧？正好凑个热闹。” 严融挂了电话就想起自己大学时代，学校也是放露天电影，就在宿舍楼后面的一个小操场上，放的什么电影严融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学生从少到多，大家基本都是站着看的，电影应该是很精彩的，因为中间有几次爆笑，有几次欢呼，有几次掌声雷动，然后总有人，应该说总有几对情侣会在这种时候偷偷接吻，他们吻得专注，严融看得落寞。 胖叔给安排的位置果然也是前排，杨二不愿意去，说又不是领导视察，坐第一排看电影怪不自在的，而且万一看不下去了都不好离场。胖叔搓搓手说：“理解理解，你们年轻人可能也不爱看老电影了。” 杨二问了一句今天看啥电影，胖叔报出来的电影果然是战争片，还是黑白的。 战争就战争吧，爱国和爱情不冲突。 长凳是没有合适的位置了，胖叔去自己家里拿来了板凳，开始的时候杨二和严融俩人还推辞，后来禁不住劝说就都拿着了。天已经黑了下来，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两个人开始找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可是总有人过来搭话，于是干脆也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来。 大幕亮起，照例先放了一部《封建迷信的秘密》，看得杨二一愣一愣的，他还拉着严融的衣角问他看过没有，严融说以前学校组织观看过。 可能是这片子放过太多次，村民热情都不高，嗑瓜子和吸溜茶水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一些聊天的，用着绝对不算小的声音讲着各家的八卦，严融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杨二，杨二倒是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 严融把目光移动到屏幕上，电影里正讲为何喷一口水到纸上就会出现字，严融想杨二是之前化学没学好吗？怎么这种情节他都看得这么全神贯注。 趁着杨二专心看的时候，严融跟杨二说自己上个厕所就起身去了村子里的小卖部，他看杨二的额头上都是汗，想是人多天气又闷给热成这样的。严融买了两瓶水，又看见门口倒吊着一排蒲扇，店主说这都是自家编的，扇起来很凉。 杨二是真没看过这个片子，小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他妈从来都不肯出票钱，即使只要一两元，所以他都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每次都说家里有事不去，所以那些特属于小学时代的电影杨二一部都没有看过。 小时候的杨二很羡慕大家，羡慕多了就又有点嫉恨，嫉恨别人过得比他好。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了，原来人大了也一样能看，现在不就看上了？而且旁边坐着的不是同学，而是自己喜欢的人，有点喜欢的人，杨二这样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至少现在他觉得挺幸福的，当然，如果能再幸福一点就更好了。 严融回来的时候递给他了一瓶水，杨二其实早就渴了，可是他舍不得电影也舍不得严融，所以想着等这部放完了他再去买，没想到严融先买好了，他接过去拧开，仰头就喝了一大口，沁凉的水顺着喉咙到了心田让杨二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又有一点风，不大，但是很有规律，杨二侧过头看见严融摇着蒲扇，一下一下的。 头顶上的天空黑黑的，可是星星好亮好亮，屏幕里的声音和屏幕外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嘈杂不堪。杨二坐在小小的板凳上，看着严融给他扇扇子，他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 “好。”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接下来的电影严融没有心思再看，他盯着屏幕，脑子不断循环着他和杨二的对话。 “我对你好吗？” “好。” 之前严融问杨二喜欢自己什么的时候，杨二的答案是温柔，严融以为杨二是敷衍，或者说他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所以才找了这样一个理由。 可是看见现在的杨二，坐在自己旁边的杨二，全神贯注看着电影屏幕的杨二，严融有点难过。 这是一部很老的片子，严融小学时期看过好几次，可是杨二在开场前却说从没看过，严融打趣问他是不是只看外文片或者文艺片，杨二摇摇头，他说他很少看电影。严融说这个一到寒暑假就会在电视里播的，根本不用去电影院。杨二眨着眼说没有电视。 “怎么会没有电视呢？” “砸了。” 严融一时间语塞，电影开场了，杨二也没有再说话，专心看了起来。 在成为杨二男朋友的那天，严融在网上搜了一下杨二的资料，出来的内容少之又少，但是片言只语中也显示出他优越的履历，杨二应该是个优秀的人，可是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却常常是并不那么优秀的一面。 他有点卑鄙，有点市井，有点粗俗，还有一点傻，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总是让严融有点心疼。 就像杨二毫不犹豫地说“好”。 可是这算什么好呢？ 就像杨二嘴里的“温柔”也不算什么温柔一样。 电影里的摄影机开始拉远镜头的时候，周围的村民也开始聊着天，三五成群地搬着板凳往家里走，杨二这才回过神来。 后悔啊，杨二好后悔，他本来想趁着看电影的时候和严融碰碰肩膀，拉拉小手的，可是哪里知道自己会这么没出息，一个老电影就能让他入迷。 杨二小时候基本没看过电影，住校了就没机会看电影，等长大了天天和徐云磊混在一起，就只看电影明星而不看电影了。上一次进电影院应该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可是她身上香水味太浓了，杨二很不习惯，才看到一半，他就尿遁了，这事惹得徐云磊笑了他好几天，说他是怕给中国男人丢脸才逃走的。 杨二不知道他有没有给中国男人丢脸，他知道自己挺丢脸的，不过他常常丢脸，比如妈妈就说他总是给她丢脸，他的便宜爸爸也说他给杨家丢脸，还有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妈，那个聪明伶俐的弟弟，他们都说过自己丢脸，杨二已经很习惯这件事了。 只是偶尔他还是会脸红，尤其是面对严融的时候，他会为自己的丢脸脸红。 所以他这时候也红着脸和严融说对不起。 严融看着他，问他干吗说对不起。 “我看得太专心了。” “看电影就是要专心啊。” “啊……是的。” “我看得也挺专心的。” 严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尘土：“散场了，咱们把板凳还回去吧。” 原来热闹的晒谷场随着大幕的收起一下子变得安静，严融拿着蒲扇和杨二坐在杨柳树下，小乌龟就停在旁边，严融的扇子摇啊摇，两个人仰望着天空，各怀心事。 杨二说农村的天真高啊，而且能看见这么多星星。 严融说小时候城里也能看见，就是没这么多，没这么亮。 杨二说小时候没怎么看过，一到晚上就觉得到处都是昏沉沉的。 严融笑了，他说江州不是不夜城吗？ 杨二说：“别人家是不夜城，我家不是。哦，你有没有听人说过我是小三的儿子？” 严融有点惊讶，他是听过这个传闻，只是没想到杨二如此坦然。 “我妈其实小三都算不上，别人的小三要不然要钱要不然要人，我妈什么都没有，而且她什么都不想要，包括我，可是又偏偏有了我。” 杨二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很平静，他跟严融说小时候走街串巷混时间，说江州弄堂里欺负他的小瘪三和总是嫌弃他的胖阿姨，关于妈妈的内容他说得很少，只说她很漂亮，然后脾气不大好。 “总之，是我拖累了她。” 杨二叹口气换了个话题，他问严融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江州本地的，严融报了个地名出来，是个遥远的北方城市。 这个地方杨二没去过，它勾起了杨二的好奇心，他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城市的问题，严融都一一解答了。杨二还问严融和韩沛像不像，严融还没回答，杨二就抢着说自己糊涂，说他们一定是非常像的，要不然怎么大家都没发现他们换了身份。 严融想了想说：“像，也不像，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聊天末了，杨二说有机会想去看看那座城市，是不是雪真的有那么大，严融说：“行啊，我带你玩。” “真的能去吗？” “真的能。” “真的能和你一起去吗？” “可以的。”严融给杨二扇着风开玩笑说，“如果下大雪的时候我们还没分手的话。” “你觉得我们多久会分手呢？” “我不知道。” 杨二沉默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那我得赶紧去。” 听到这句话严融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他又开始了那种难过，有点心酸的难过。 他说：“杨二，你都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你。” 杨二摇摇头，他说：“我不问。” 问了，他构建起来的快乐就坍塌了。 严融怎么会喜欢他呢？他有什么可值得被喜欢的？ 关于这些杨二知道，都知道，但是幻想总得有的，就算实现不了，还是得有，要不然靠什么自欺欺人。 他不问，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严融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伸出一条胳膊搂住杨二的肩膀。 然后拍了拍。 严融也不想杨二问自己，因为他知道，杨二需要的不是“一点喜欢”。 甚至不是喜欢。 杨二需要爱，很多很多爱。 严融不确定现在的自己能不能给。 可是他确定的是现在可以对他“好”，可以给他“温柔”。 严融松开杨二的肩膀，拿起手中的蒲扇挡住了他和杨二的脸。 蒲扇后面，严融轻吻着杨二的唇。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轻轻的一个吻，无关情欲。 分开的时候，杨二问为什么。 严融疑惑地问：“谈恋爱不包括接吻吗？如果不包括，那么我下次会注意的。” “包括的。”杨二肯定地说，“都包括的，很多，都包括。” “那就好。”严融笑了，“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和我说，我第一次谈，没有什么经验。” 这句话让杨二很意外，他觉得严融是很受欢迎的那种人，他想喜欢严融的人一定很多，严融也应该有很多恋爱经验，可是严融现在说自己是第一次。 “那我是你的初恋吗？”杨二激动地问。 “这个嘛……”严融思索了一下，问，“暗恋算初恋吗？” 杨二很惊讶：“你暗恋过别人吗？” “很多。” “很多？” “对，很多，而且经常换。” 严融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学生时代，他常常喜欢上谁，也常常会突然不喜欢了，喜欢的理由都很简单，比如这个人的侧脸很帅，这个人的腿很长，或者有时候仅仅因为对方学习好，唱歌好，或者，或者就是多看了几眼，他就会觉得自己喜欢。 他会偷偷地想，偷偷地看，然后自己与自己拉扯纠结，但是很可能就有那么一天，他忘记看了，忘记想了，一天，两天，三天，他就不喜欢了，直到哪一天又出现这么一个人，循环往复。 “那就不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杨二肯定地说。 这个回答让严融松了口气，他面对杨二很少紧张，但是莫名的，他觉得如果杨二不是自己的初恋，似乎自己都对不起杨二。 严融觉得自己过往的那种喜欢就像闹着玩一样。 他不想和杨二闹着玩。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那辆小乌龟，歪歪扭扭地开着。天已经很黑了，严融带着杨二开得小心翼翼。杨二抱着严融的腰，有一点风，但依然是热热的，他抬眼看看天空，发现月亮在跟着他们走，杨二默默地想：如果每一天都像今晚这样美好就好了。 电影看完了，下面该是逛街买东西了，可是这个县城里有什么东西好买呢，严融来的第一天就把县城里的商场都逛完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而且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逛什么。 严融正在发愁的时候，胖叔拎着西瓜上门了，说这是瓜田里刚摘的，新鲜包甜，他刚刚给徐老板那边也拿去了两个，徐老板和杨总吃了都说好。 “杨总在徐老板那边吗？” “对啊，我去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徐老板的院子里喝茶呢。” 严融知道徐云磊是杨二的朋友，但是总觉得他们还是太亲密了，其实也不是亲密，而是自在，杨二在徐云磊面前总是特别自在，而且笑得也开心，严融其实是有点羡慕的，说不上是羡慕杨二还是羡慕徐云磊。 胖子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切好西瓜以后也没走，而是坐下来跟严融闲聊，说的都是村里的事，严融大部分听不懂，可是胖子说得热闹，听多了倒也觉得有几分意思。严融一边吃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也是难得的悠闲。 胖子说村里马上也要有快递点了，就设在村委会旁边的空房间里，以后大家买东西就方便了。严融想是啊，那就更没逛街的必要了。 “不过我们村里人还是喜欢赶集，赶集多热闹啊，而且大集上要啥有啥。”胖子啃得满下巴都是西瓜汁，他大手一抹接着说，“你看我这西瓜不错吧，我都拉到集上去卖，人可多了，一早上就能卖光。” “那这个赶集好玩吗？” “好玩啊，赶集还能不好玩？！”胖子看着严融一脸探究的表情，一拍大腿说，“对了！你们城里人没赶过集吧？过几天这边就有个大集，你们跟着我一块去啊，坐我拉西瓜的车去咋样？你们就坐后座，我新换的皮卡，干净着呢。” 这个提议正合严融心意，他干脆地说：“好啊，就是又麻烦胖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韩老师你啥时候去教广场舞啊？老太太们天天问我。” “……我尽快。” 杨二还没睡醒，徐云磊就打电话给他，喊杨二到他院子里去了，徐云磊原话是：“二哥哥，快来找我，我迷茫。” 杨二直接把电话挂了。 徐云磊的消息马上跳出来： 【爸爸，儿危，速来】 几分钟后杨二出现在了徐云磊的院子外，他一边拍门一边喊着：“儿子你怎么了，还活着吗？你的老父亲来了！” 徐云磊哭丧着脸开了门，见到杨二的一瞬间就一把搂住了他。 这一举动把杨二吓了一跳，他回抱着徐云磊，拍着他的背担心地问：“哥们你怎么了？不是真出事了吧！别怕啊有啥事跟我说。” 徐云磊深深地叹了口气：“儿子，你可来了……” “……” 俩人爸爸儿子地拉扯半天徐云磊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卓霖又来找他了，让他跟着自己回江州，徐云磊不乐意，说自己宁死不从，他让卓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卓霖癞蛤蟆？”杨二觉得徐云磊被捅的不是屁股而是脑子，“你有镜子吗？再说你哪像天鹅？” “我脖子长……” “不是，徐云磊，你有正经的吗？” “我怎么没有啊，我多正经啊，卓霖要拉着我白日宣淫我都严词拒绝了。” “然后呢？” “我拒绝了，他没有答应……”徐云磊想起这个就悲从心中起，他抱着杨二眼泪汪汪的，“二啊，我好难啊，卓霖他不是人，你救救我啊。” 杨二一下一下抚摸着徐云磊的背：“……要不然我给你拿管消炎药？” 徐云磊推开杨二大骂他不讲兄弟义气，杨二挥挥手说感情的事儿麻烦自己解决，再说他现在忙着谈恋爱，谁也不能打扰他。 “二，你真的谈恋爱了吗？”徐云磊问。 “当然是真的。” “可是你和那个人——”徐云磊的妖字还没出口就被杨二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异装癖，异装癖，我记住了，你们怎么谈呢？” “就，嗯，就跟普通人一样吧。” “普通人啊……那，二，你开心吗？” 杨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开心，很开心。”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胖子开着他新买的皮卡在院子外停了下来的时候，严融正拉着杨二出门。杨二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整个人还很迷茫，前一天严融通知他今天会带他出去遛遛，但是没跟他说要这么早。 他被严融喊起来的时候还问严融，这个点钟出去是要去扫马路吗？谈恋爱还得做公益啊？ 直到被严融塞进卡车后座他才知道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乡里的大集。 胖子说要不要叫上徐老板，杨二直接拒绝了，他说徐云磊昨天就夜不归宿，应该是去县城考察娱乐场所了。 “正经考察。”杨二还补了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胖叔乐了，他说：“我也没想啥啊，不过行吧，那今天就咱们三个去，我呢是去卖西瓜，你们就先逛逛，等散集的时候咱们一起回来。” “一般到几点散啊？” “十一点吧，十二点就没啥人了。” 杨二小声问严融有没有赶集过，严融说没有，杨二说自己也没有，今天头一次。 “我的初赶就归你了。” 严融挑眉，看着杨二笑。 杨二前天主动找到他，说想和他谈谈，严融惊讶于他的勇气，因为杨二之前主动找他的几次都还是刚认识时候的事情，而且每次找他的目的都是想和他发生不正当关系，不过结果都是被捆绑教育。所以严融曾以为杨二不会再主动了，但是现在杨二一脸严肃地说要跟他谈谈，严融很期待杨二要和他谈什么。 谈话的内容让严融很意外，杨二端坐在他的对面，用沉痛的语气跟他说，自己不仅没有了初恋，还没有了二恋、三恋……杨二说自己当初日子过得混乱，谈过几段恋爱，但是时间都不长，大家都是凑在一起玩一下而已。不过杨二对灯发誓自己虽然初恋没了但是初夜还在，不是，现在是不在了，但是是跟严融。 严融说：“没关系啊。” 杨二说：“你不在乎吗？” 严融说：“不是不在乎，而是你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也是，我不能去要求你的过去像一张白纸一样，同样你也不会这样要求我对吗？如果今天换我和你说这样的话，你会因此而跟我分手吗？” “我不会。”杨二肯定地说。 “那我也不会。”严融说，“恋爱，我们只谈现在，好吗？” 杨二当时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他说：“放心，我以后的初次都是你的！” 虽然严融觉得杨二可能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笑着答应了。 所以在杨二嘴里他的初赶集也献给严融了。 严融凑近他小声说：“我也是，我还能献给你初次坐卡车。” 到达集市上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多，但是这个露天的大市场已经非常热闹了，胖叔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就开始张罗卖西瓜的事，他问严融俩人有没有吃早饭，没吃的话这边挺多饭摊的，就是不知道他俩吃不吃得习惯。 杨二拍着平胸保证没问题，他从小就知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古训。 抱着这个信念，杨二和严融喝了豆腐脑吃了油条，路过卖糖葫芦的摊位，严融还给杨二买了一串山药蛋的，他说山楂的全国都有，但是山药蛋的江州少见，自己从小就爱吃山药蛋的，一个人可以吃三串，他怕杨二吃不惯所以只先买了一串。 “吃这根，这根糖多，要是还觉得苦就不吃了，给我好了，我吃。” 山药蛋小小的，每一颗都裹满了金黄色的糖浆，阳光下糖浆的硬壳闪着光。杨二突然有点舍不得吃了，但是严融在期待地看着他，杨二想即使这个山药蛋和药片一样苦，他也要吃光。 可是这根好甜，也许真的是像严融说的那样，这根的糖更多一些，也许是山药蛋本身就很甜，总之杨二吃到嘴里的时候觉得就连心里都泛起了甜滋滋的味道。 “好吃吗？” “好吃！” 杨二笑得眼睛都弯了，他想如果这是在少女漫画里，他的周围应该都开满了玫瑰花吧。 如果这事换成徐云磊，他一定会嘲笑徐云磊恶心，腻歪，但是主人公换成自己，杨二觉得全世界都是粉红色的，所有的路人都应该祝福他。 谈恋爱，太他妈的幸福了！ 杨二实在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他的初恋、二恋、三恋到底都谈了个啥…… 吃完了糖葫芦，两个人又是闲逛。这市场真大，卖什么的都有，杨二第一次看见用车卖的花生，一整车都是，还有跟小臂那么粗的油条，杨二说这买一根就可以吃一天了吧。严融给杨二买了糖葫芦，还问他要不要吃棉花糖，集市上的棉花糖可不是江州流行的那种有颜色、有造型的，就是用最原始的机器，摊主脚踏着机器然后撒入白糖，不一会就得到一个白色的大毛球。 杨二小时候很想要一个这样的棉花糖，那时候很便宜，只要几毛钱就可以拥有一个大的。 但是他没有几毛钱，所以他经常看着小孩子们举着棉花糖在他面前走过。 他去看过人家做，原来只要用那么一点白糖，杨二想不就是白糖吗，自己家也有的。他回家跑到厨房里，翻出白糖罐子，因为很久没人用，糖都已经硬了，结在罐底，杨二用筷子扒了扒，弄了一点碎的下来，他舔舔筷子，很甜，他想棉花糖，也就是这么甜吧。 于是杨二举着棉花糖无视周围人的目光，一口一口咬进嘴里。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只要是严融问的，杨二都说要吃，半圈转下来，杨二的肚子都鼓了，他手伸进衣服拍着自己的肚皮，说怀三个月胎的肚子都不一定有他的大。 严融瞄了一眼，杨二把肚子挺出来给他看，严融隔着衣服摸了摸，果然很大。 “怪我，给你吃那么多。” “是我贪嘴。” 路过一个卖豆包的摊子，杨二又站住了脚，严融在旁边劝他，可歇歇肚子吧，忆苦思甜也不是这么吃的。杨二说没吃过这个呢，只是以前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严融看他这个样子，就走到摊位前买了一兜子，说：“一会儿拿给胖叔吃，到时候你也可以吃几个，但是现在真别吃了，咱们转转看看别的。” 杨二嘴里答应着，但是心想有什么可看的呢。转了这大半圈，杨二已经从最开始的新鲜到现在有点腻了，什么东西都是一车一车一堆一堆的，除了多以外，其实东西本身稀奇的不多，上一个让杨二感兴趣的还是一卡车的卫生纸，他感叹了一下好多啊，这得用多久啊，严融还在旁边说：“你屁股大，应该用不了多久。” 我屁股大吗？杨二经过一辆车的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映在车窗上自己的身影，他觉得大倒是不大，不过挺翘是真的…… 俩人溜溜达达地又走了一会儿，忽然杨二发现有个摊位上放了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插了好几个泥人。 “这是现场捏泥人吗？”杨二拉着严融过去看，走近了又觉得和泥人不太一样。 “这是面人。”严融拿起一个孙悟空给杨二看，“长得和你还挺像的。” 杨二气得拿起一个猪八戒比到严融的脸前。 “一模一样！” 严融倒是不生气只是笑。 摊主是个老头，也是笑呵呵的，他说：“老板们，买两个玩玩吧，家里有小孩的话给小孩也是好的。” “不要了。”杨二把猪八戒插回去，“我就是看看，再说我也不喜欢《西游记》。” “别的我也能捏啊，老板，我干这个几十年了，不是我老汉吹牛，你想要什么我就能捏什么，尤其是捏人，都说像。” “那他，”杨二指指严融，“你能捏吗？” “当然能啊。”老头自信地说。 杨二看看面人又看看严融，动了心：“那你捏个他吧。” 但是严融显然不太愿意。 “捏我干吗，你要想捏就捏自己。”严融看着那捏得都很抽象派的孙悟空和猪八戒，他就不信人能捏得比妖怪好看。 “二位老板，干脆一人捏一个吧，你们放心，不像不要钱。” 杨二一脸渴望地看着严融，严融只好点头答应，跟杨二俩人在摊位前坐了下来。 老头很健谈，一边聊天一边捏，一点都不耽误，没十分钟就把杨二打听个底掉，眼看就要给杨二介绍对象，严融黑着脸塞给杨二一个豆包，让杨二多吃东西少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杨二的先捏好了，老头把面人插在木头架子上，说先别碰，让风吹一下。 杨二坐在旁边看着那个小小的面人，眉眼之间还真的挺像自己，严融也松口说捏得还行。 捏严融的时候，严融来了个电话，他说声抱歉，就去一边儿接了，杨二问老头要不要紧，老头说没事，严融的样子他都记在心里了，捏出来保证分毫不差。就在这时候杨二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严融发的信息，说肚子不舒服先去厕所，杨二回了一句好，还问要不要给严融送纸。 严融果然没有再回复他，不过杨二习惯了。 杨二凑到跟前看老头怎么捏，发现他是先做了个身体，然后再给身体穿衣服，杨二看着老头拿起一个蓝色的小面片，应该是要给面人穿上蓝色的牛仔裤，杨二突然心里一动，他说：“等一下，能给他换件衣服吗？” 严融找厕所很是花了一点时间，偌大的集市找不到一个公厕，最后严融一直跑到居民区那边才找到一个，等他回来找杨二的时候，杨二已经拎着个袋子等在那里了。 面人摊位都已经收摊了，杨二指着袋子里的两个盒子说都已经做好了，就是还不能拿出来，老头说放放比较好。 严融看过杨二的但是没看过自己的，他问杨二做得怎么样，杨二犹豫了一下，说还行。 看着杨二欲言又止的表情，严融对自己那个面人不抱什么希望了，他想着反正是陪着杨二玩而已，像不像的也不要紧，他高兴就行。 集市上的摊位都开始收摊，连喊着“大甩卖一件不留”的摊主都开始把剩下的货品往车上搬，杨二和严融也逛得差不多了，俩人给胖叔买了一些吃的，杨二还给徐云磊买了个蝈蝈，说到时候藏在徐云磊床底下，让他感受乡野田间的魅力。 找到胖子的时候，一车西瓜卖得只剩下几个，胖子很高兴，说这几个就留着咱们自己吃，今天就回去了。 于是三个人又开着卡车回了院子，中午饭吃的严融他们买回来的熟食，徐云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闻着味就跑来一起吃，低头夹菜的时候，杨二发现他后脖子被咬出了两排牙印，咬得狠的地方甚至都破了皮，杨二看着都觉得疼。 杨二看徐云磊可怜，决定不把蝈蝈笼子放他床底下了，他找了个机会把笼子粘在他背后。 吃完午饭徐云磊就非要让杨二带他去工地看看，说自己来了也有几天了，是时候去视察一下他的项目。 工作是正事，杨二推不掉，只好带着徐云磊去了。严融整理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他俩买的面人，他先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是杨二样子的面人，严融拿起来细看才发现捏得并不算细致，但是那张笑脸和杨二还真有几分相像。 另一个盒子里的就是自己了，严融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打开。 里面的面人穿着红色的裙子，还有高跟鞋，头发黑黑的长长的，面人的脖子上还戴着颈圈。 脸是自己的脸，严融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不知道杨二当时怎么和老头说的，总之这个成品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严融一直想的都是怎么让杨二开心，而现在杨二让自己也很开心。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韩沛的电话照例是在半夜打过来的，严融想如果这不是自己亲弟弟，他一定会在自己的黑名单里躺一辈子。 严融接通的时候就声明，关于韩沛恋爱的那点破事他没兴趣听，关于自己恋爱的事韩沛没必要听，除此以外的事，韩沛可以说。 “那我就没什么可说了……” “好的，再见。” “哥！哥！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我想回村子！”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回村子，就是，我想换回来。” 韩沛的理由很充足，他要回来和小王面谈，然后结束这边的一切，重新开始。 谁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一个人重新开始，严融当然也不能，何况他还是韩沛的亲哥哥。 杨二如约来到严融的房间，看见严融正盘腿坐在那张大炕上，炕上有一张炕桌，炕桌上放着几瓶酒。严融看见他进来就拍拍炕席，让他上来坐。杨二本以为他俩会在客厅里聊天喝茶扯淡，所以穿着大裤衩和拖鞋就来了，现在要脱鞋上炕，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想着还好自己的脚不臭，要不然就尴尬了。 后来有一次杨二和严融提起这个事，严融嗤之以鼻，他说：“你脚臭不臭我能不知道吗？”杨二想也是，但是就是话说出来这口味就有点重了…… 不过此时杨二坐到炕上以后腿怎么放都觉得有点别扭，他试了几种姿势后，还是跪了下来，屁股放在小腿上更舒服一些。 严融看着杨二折腾半天终于坐了下来，他给杨二开了一瓶酒，他说：“这都是啤的，你能喝吧？” “能喝是能喝的，就是，咱们今天是要喝酒啊？”杨二接过酒瓶先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夏天喝正好。 严融也给自己开了一瓶：“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一块喝过酒呢。” 想起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能好好说话都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像现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坐下来喝酒聊天还是头一次。 “对了。”严融从屁股下面拿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杨二接过来心想不会是情书什么的吧，但是情书放屁股下面是不是不太妥……杨二满腹狐疑地拆开这个白色的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打开一看，发现是自己当初给严融写的保证书。 “为什么把这个给我？”杨二又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个时候自己被严融绑着用口红按手印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因为我们关系不一样了。”严融拿着酒瓶笑着说，“我不需要这个了。” 杨二把保证书又按照原有的折痕叠好放到信封里，他小心地问：“这是你原谅我的意思吗？” 他还记得严融曾经和他说错了就是错了，即使他承认错误也不能磨灭发生过的事。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但是实际上这个事情无关原谅吧，我只是希望在你的心里，我们两个是平等的。” 平等吗？杨二看着严融的笑脸感到自己口干舌燥，他仰起头灌了一大口酒，希望可以借此缓解他的焦渴，严融说希望他们可以平等，是他想的那个平等吗？是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不敢期待任何回报吗？是不用再谨小慎微地害怕他转身而去吗？是可以问出那个问题吗？ “那，严融，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真的吗？” “真的。” 严融肯定的答案让杨二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很激动，但是马上又开始怀疑，怀疑严融只是一时兴起，怀疑严融只是安慰自己，怀疑严融的喜欢其实也不是喜欢，因为…… “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呢？喜欢我有钱？喜欢我性格好？杨二自己都不信，他知道严融也不信。 严融却笑着说：“喜欢你说我漂亮啊。”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杨二有点失望，也有点愤怒，他想这么重要的时候，这么重要……严融为什么不能认真一点呢？ “严融，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是真的，久久，我喜欢你说我漂亮。”严融又开了一瓶酒，倒进酒杯里，递给杨二，然后轻声问，“在你的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杨二的脸有点红，他垂着眼，睫毛很长，声音很小，他说：“我觉得你有点冷，也有点小心眼，有时候还挺凶……可是也会对我很温柔，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觉得你很漂亮，很想靠近你，不过有时候靠近你会比较害怕，但还是想往你身边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严融点点头，说：“久久知道我喜欢穿裙子吧？” “知道的。”杨二肯定地说。 “我不仅喜欢穿裙子，还喜欢长头发，喜欢化妆，喜欢丝袜，喜欢高跟鞋，最近对女士内衣也感兴趣，想出门的时候也要穿在身上。”严融认真地看着杨二，“久久，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知道吗？我不仅是个同性恋，我还是个异装癖，可能我还有点点S倾向，除去你说的温柔、漂亮，这些也是我所有的，你知道吗？” “知道的。” “真的都知道吗？” “真的，都知道的。” “嗯，所以久久，我也喜欢你。” 承认这样的我，接纳这样的我，肯定这样的我，喜欢这样的我…… 杨二高兴得不知所措，说话都有点结巴：“那，那，是不是说，我们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让严融很迷惑：“之前不算吗？” “之前啊……”杨二回想起当初告白以后的心情，甚至他在严融说出喜欢他之前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之前我都觉得自己是在试用期，现在才有转正的感觉。” “哈哈哈，那我之前也是试用期，请问杨总，我能转正了吗？”严融觉得杨二的想法挺有意思的，但是也有点点心酸。 但是杨二显然已经不在乎过去心不心酸了，他越过桌子探身亲了一下严融的嘴，啤酒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 一吻毕，杨二兴奋地宣布：“给你盖个戳，我批准你转正啦！” 严融看着满脸通红的杨二也笑得开心：“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 “对！特别特别高兴！” “那我可以说一点不那么高兴的事儿吗？” “啊……” “我得回江州了。”严融无奈地说。 “什么？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韩沛要回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那我也要走。”杨二小声说。 “你工作做完了吗？”严融温柔地问。 “没有……”杨二更沮丧了。 “那你怎么走呢？”严融伸手过去摸摸杨二的脸，他轻声说，“久久，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你是觉得咱们刚开始谈就分开，你有点担心是吗？” “嗯……”杨二贴着严融的手蹭了蹭。 “久久，其实我也担心的。我们的感情基础可能没有那么牢靠，我们都还在相互适应磨合的阶段，或者说我们最近过得都很开心，还想继续开心，对吗？久久，我懂的，你放心，我都懂的，如果我有不懂的，你可以说给我听。” 杨二摇摇头：“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江州和这边距离有一千多公里呢。” “可是坐飞机回去只要两个小时。” “但是我又回不去。” “那你抓紧完成工作就可以回去了嘛。而且韩沛回来是要解决这边的事情的，到时候等他处理完了，我也可以过来看你啊。” “严融……”杨二还是有点犹豫。 严融干脆站起来，坐到了杨二的旁边，他抓住杨二的手，细细地抚摸：“久久，谈恋爱是细水长流，对吗？” 杨二没有再说话，情绪还是明显低落了下来，严融看着挺心疼的，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方面韩沛确实需要回来把他那些破事都处理好，另一方面自己也需要回江州把之前的事解决一下，该辞职辞职，该找工作找工作，他和杨二谈恋爱不是闹着玩的，他得为以后做打算。 杨二可以当他的富二代，但是严融不行。 严融想给杨二的比他想要的更多。 酒过三巡，杨二的脸已经泛起了粉红色，严融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劝他不要喝了。杨二摇头，他问严融什么时候走。严融说具体的日子还没决定，大概就是这几天吧。 “我会好好工作的。”杨二眼睛有点泛红，“你能不能回我消息接我电话啊……” “我不仅会回你消息，接你电话，还会每天和你视频，好不好？”严融把杨二搂进怀里，“而且久久，看着我好吗？” “嗯……”杨二抬起眼和严融对视，严融的眼里似乎有无限温柔。 “我希望从今天开始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其他时候你都不要求我，好吗？你要知道，我是你男朋友，而且是刚刚转正的那种。” “啊？可以吗？” “可以哦。” “可以在床上求你吗？” 严融觉得这个关注点有点奇怪，但是他还是认真回答：“当然可以。” 杨二的眼睛都亮了：“今天可以吗？” “我的男朋友做主吧。” “那我觉得可以。” 严融嘴角含笑，说了一句：“遵命。” 炕和床不一样，床都是软软的，而炕是硬硬的。身子都是软软的，但是那里是硬硬的，酒瓶子已经滚到了墙边，人也滚到了中间，脸红了，屁股红了，膝盖也红了，声音从压抑到放纵，间或还有几句“求你”。 中场休息的时候，杨二气喘吁吁地摸着肚子说：“真是饱暖思淫欲啊……” 严融摸过来，亲着他的脸，他凑到杨二的耳边说：“可是我还没饱……” 战斗正酣的时候，炕突然下陷，杨二吓得高叫一声，后面也突然绞紧，严融闷哼一声也交待在杨二那里，他赶紧抱着杨二挪到旁边去，摸索着开了灯。 房间里亮起来的时候严融才看清楚，不知是因为当初的工程偷工减料了，还是刚刚弄得实在激烈，反正，这个土炕，塌了。 严融和杨二两个人面面相觑，面对眼前的景象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先去我房间睡吧……”杨二揉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说，“明天再跟胖叔解释吧。” “怎么解释呢……” 杨二想了想说：“要不然说徐云磊喝多了跳塌的？反正他喝多了干的事从来都不会记得。” 严融很想翻白眼，但是考虑到杨二现在和自己的关系，他生生忍住了，只是提出了关键问题：“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喝没喝多？” 杨二笃定地回答：“他天天喝多。” 不过说到底，他们也不会真的让徐云磊来背这个黑锅的，两个人在杨二房间里卿卿我我一阵就直接睡下了。第二天胖子过来的时候，严融特别不好意思地跟他说了炕塌了的事，胖子很震惊，说这土炕当初是他盯着人砌的，怎么会说塌就塌呢。严融摸摸鼻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给胖子添了麻烦，会赔他的。 胖子倒是也没推辞，他说一会儿回村里找人过来把这个重新弄一下，就是这两天严融暂时睡不了这边了。杨二在旁边说没事，让严融睡他那里，他的套间里有客房。 当然，没有客房也没事，反正严融是睡在他床上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没羞没臊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晚上严融抱着杨二跟他说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杨二沉默了一下，问了一句：“行李呢，要不要收拾？”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有一些女装之类的，我想拜托你帮我寄回去，好不好？” “好。”杨二枕着严融的胳膊看着天花板，“你舍得我吗？” “舍不得啊，可是舍不得不是也很好吗？”严融摩挲着杨二的头发，“我们以后呢，还会有各种各样会短暂分开的情况，比如你出差啊，我出差啊，家里有事之类的，我们都要生离死别一样吗？” 以后啊……杨二在温柔的抚摸中慢慢闭上眼，他想原来除了“现在”还能有“以后”。 严融回江州那天的天气不错，杨二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两边都是晴天，他说想去送严融，就开徐云磊那辆车，不费什么事的。严融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只是劝杨二回来的时候开慢点，然后他的弟弟韩沛今天也会搭飞机回到海城来。 “那要不要我在机场等一下他，顺便接他回去？” 严融冷笑一声：“不用了，让他自生自灭。” 杨二在机场一直坐到了严融那班飞机起飞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想着回去必须赶紧整理完资料，然后和大哥申请调回去，如果大哥不答应……杨二想，那就对不起了，虽然他一直听大哥的话，但是这次他真的不能妥协。 开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徐云磊正在大柳树下蹲着抽烟，杨二总觉得徐云磊的气质和村子莫名地般配。他走过去把车钥匙扔给徐云磊，照例是扔的扔不准，接的接不到，钥匙打在徐云磊的脸上，他说了句“我艹”，指着杨二骂了半天，中气十足。 看来昨天没被卓霖糟蹋。 杨二叹气，过去和徐云磊并排蹲着，他说：“也给我一根烟。” “没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故意个屁！卓霖那个王八蛋说烟味难闻把我的烟都扔了！”徐云磊说起这个事就牙痒痒，是真痒，因为卓霖嫌他嘴巴里有烟味，非要给他洗嘴巴，用的哪个部位给他嘴里清洗的就不能细说了，还让徐云磊把牙齿收好不能咬着，咬一下就多弄十下，里里外外把徐云磊折腾够呛，要不是来了个电话把卓霖直接叫回了江州，徐云磊这几天就别想好好活着。 “我觉得吧，你躲在这里已经没啥意义了。”杨二拍着徐云磊的肩膀，“你看你本来是为了躲着卓霖才跑过来的，可是卓霖不仅追过来，还把你……是吧，就没有意义了嘛。” 徐云磊狠狠抽了一口烟，他皱着眉说：“问题是我回江州更没意义啊，我在这儿，他还只能是抽空来，我要是回江州，他不天天抓住我搞，搞，搞那种事吗？！” “你魅力大到可以被卓霖天天搞了吗？”杨二看着自己旁边这位多年的死党，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里偏远，没人欣赏他，还是为了气卓霖，徐云磊的头和鸡窝差不多，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得跟霉干菜一样，浑身的烟味，顶风都能飘三十里，也不知道卓霖是看上他什么了。 徐云磊叹口气，他说：“二啊，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是生活没有意义，干什么都没意义，空虚啊……” “其实也有那种很有意义的事等着你做……”杨二试探地说。 “什么事？” “帮我工作。” “日……” 杨二和徐云磊扯了一通以后，俩人就回到了度假村那边，杨二刚走进小院，就看见一个人坐在葡萄架下面在跟胖子聊天。 “杨总，你回来啦？”胖子看见杨二马上打了声招呼。 胖子旁边的这个人，看着杨二眉眼含笑，也温柔地叫了一声：“杨总。” 杨二点点头，心里想：一点都不像啊。 韩沛坐在树荫下扇扇子，不是严融喜欢用的蒲扇，而是一把精致的镂空木扇，韩沛一下一下扇着，木头特有的一点香味散发开来。 好娘啊。 这是杨二对韩沛的第一印象，严融虽然是女装大佬，但是平时看着是非常有男人味的一个人，而韩沛举手投足则有些女气。 杨二想不会真的有人分不出严融和韩沛吧，那得多傻。 胖子聊了几句过后就起身告辞了，院子里只剩下杨二和韩沛，杨二对着韩沛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韩沛话很多，他好奇地问杨二和严融是什么关系。 杨二不确定严融有没有告诉韩沛他俩的事，但是既然韩沛这样问，估计是没说过，杨二斟酌一下，说了句“朋友”。 “咦，我哥和我说你是他男朋友呢！”韩沛惊讶地说，“难道他还没和你表白？！” 男朋友这三个字从严融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从严融亲人嘴里说出来是另一回事，杨二既惊讶又高兴，他没想到严融这么快就和他弟弟公布了他们的关系，他马上点头说：“对，我是严融的男朋友，我以为他没和你说呢，所以才说是朋友，哎呀，还挺不好意思的。” 韩沛这人比严融温和很多，也爱笑，他翘着嘴角弯着眼睛，声音柔柔的：“没事呀，我哥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呢，我之前以为他只喜欢工作。而且你长得好帅啊，哈哈。” 真是火眼金睛，杨二不仅在心里给韩沛加了十分，同时划掉了“娘”这个印象，改成了“诚实”。 “我也就一般帅吧……”杨二谦虚地说，“不过，你和严融两个人是双胞胎吗？” “当然是双胞胎啊，而且我们两个是同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一模一样，你看村里的这些人，和你刚刚一起来的朋友，不是都没分出来吗？”韩沛眨着大眼睛疑惑地说，“如果不是严融提前告诉你，你应该也分不出吧？” 怎么会分不出呢？杨二觉得韩沛和严融区别真的很大：“首先你俩气质完全不一样，你哥冷一些，你热一些；其次你们两个的习惯也不一样，你哥坐在椅子上特别喜欢翘二郎腿，但是你不会；你哥喜欢喝冷茶，可是我看你杯子里茶都还飘着热气你就一口一口喝；然后再说长相，你哥头发比你短一点，脸也比你尖一点，脖子比你长一点，皮肤比你白一些……” “你这是情人滤镜吧……”韩沛打断杨二的话，“你就干脆说我长得比我哥丑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杨二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真的挺不一样的，我想分不出你们俩的人应该只是对你们不熟悉或者没那么在意而已。” 听了杨二这话，韩沛若有所思，他自言自语说：“原来是没那么在意吗……” 严融回到江州之后就先回了自己的公寓，韩沛离开的时候应该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但是依然和被飞机轰炸过一样乱。 和杨二报过平安以后严融就开始收拾起来，一弄就弄到了下午，终于整理得像个正常住处了，门铃就响了起来。 严融想着能来找他或者说找韩沛的，除了抄电表的就剩下杨二的大哥杨劲秋了。 打开门果然是杨劲秋站在外面，他看着严融急切地说：“韩沛，你终于肯开门了。” 严融冷着脸想：脸盲不配谈恋爱。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严融没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耳钉，杨劲秋恍然大悟，他说：“你是严融，那韩沛呢？” “你不知道韩沛去哪了？”严融奇怪地问，他明明记得上次他回来的时候韩沛和杨劲秋的关系已经是黏黏糊糊的了。 “不知道，他没和我说。”杨劲秋明显情绪不好，严融让他进来坐下来说，两个人聊了一下才知道韩沛又是不告而别。原来前几天韩沛和杨劲秋吵架了，然后就是冷战，现在杨劲秋觍着脸来求和才发现韩沛跑了。 严融听得气闷，之前韩沛说要去海城解决之前事情的时候他还以为弟弟终于长大了有担当了，结果还是因为这种破事。 “那韩沛现在在哪？”杨劲秋焦急地问。 “你自己去问他。” “我不是联系不上他吗？” “那我爱莫能助，”严融叹口气，“你们俩的事情我不想掺和进去。” 估计是杨劲秋看严融这边口风实在是紧，所以也没有追问下去，他干脆和严融说了再见，反正杨劲秋想查韩沛在哪里其实算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严融已经回到江州之后。 送走了杨劲秋，严融才有时间坐下来，他看看点钟，估计杨二已经吃完了饭，就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有没有午休。 杨二那头依然是秒回，他说自己没有休息，正在努力工作呢，但是他现在有点想听严融说话。 严融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虽然分开没几个小时，但是严融其实有点后悔分别了，他发现自己比自己以为的更想念杨二。 手机里的杨二声音有点疲惫，他说从机场回来以后他就去了工地，他想早点干完回江州。严融劝杨二，让他也不要太辛苦，其实早几天晚几天都没关系的，身体熬坏了就不好了。杨二笑着让严融别担心，他抓了徐云磊当壮丁，杨二得意地说：“你不知道吧，你别看徐云磊吊儿郎当的，工地的很多事情他都很懂的，他还会开挖掘机！” “徐少爷这么厉害吗？那你会吗？”严融笑着问。 “我啊，考过科目二就已经耗费我所有才能了。” 严融又笑了起来，他似乎能想象杨二考试时候垂头丧气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想逗逗他，他说：“你们也要参加考试吗？” “要的啊，不过别人要不要我不知道啊，反正我是自己考的。”杨二突然有点委屈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富二代所以什么都不用自己做啊？” “是啊是啊。”严融继续逗他，“就像你最开始以为穿裙子的都好欺负一样，这些都是刻板印象，说到底，都是偏见。不过就像你和我说对不起一样，现在能不能也请你原谅我对你的刻板印象呢？” “那你承认是你错啦？” “是我是我。是我的错。”严融笑得更开心，他说，“对不起了久久，原谅我好吗？你可以回来惩罚我。” “惩罚？！”杨二一下子精神起来，“那罚你什么呢？” “这个嘛……当然是听你的。” 两个人又腻歪了几句，严融就挂了电话，他不想打扰杨二工作，毕竟他在那边的时候，杨二基本没在工作…… 希望他能快点完成工作回江州吧，至于韩沛怎么样，严融也懒得管了，他只希望有人能管教一下韩沛，最好捆起来打几顿，他作为亲哥实在不好意思下手，但是愿意给收拾韩沛的人加油打气。 本来严融以为他和杨二起码要分开十天半个月，结果第三天中午他就接到杨二的电话，说自己马上就要回来了。严融很吃惊，他说：“你工作这么快就完成了？”杨二赶紧否认，他说就算不吃不睡他起码也要再做半个月，但是呢，他哥杨劲秋要亲自接手项目，所以他可以提前回来啦！ “你哥脾气好吗？”严融突然问。 “啊？就，不太好吧……”杨二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其实挺凶的，公司里的人都挺怕他的。” “哦，那就好。”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对了，韩沛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啊，没有，我俩很少说话，我工作多努力啊。不过，你俩完全不像欸。” “是吗？” “是的，一点都不一样，你比你弟弟帅一点。” “只有一点吗？” “哈哈哈，是很多很多很多。” 严融挂电话的时候心想，杨劲秋要是有他弟弟一半可爱也不至于搞不定韩沛。 杨二回来那天严融早早就到了机场，他等在外面，不断地看着时间，耳朵里也一遍遍接收机场的播报，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一样。 其实自己在家的那几天他也想杨二，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焦急，总觉得杨二离自己越近自己越思念他。 闸门开了关，关了又开，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严融望眼欲穿，虽然知道时间还没到，但是他怕自己离开一秒，就错过了杨二。 人真的太容易错过彼此了，严融以前从不觉得，他总想着错过就错过了，错过的一定是不对的，只要是对的事、对的人就不会错过，所以他总是自以为潇洒地走过人世间的每一天，直到现在，他在这里苦苦等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对的人，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 杨二才出来就在人群里寻找严融的身影，他很想扑到严融的怀里，就像偶像剧演的那样，可是他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他们两个人都是男的，而且……杨二有点怕严融不喜欢这样，他想变成严融喜欢的样子，可是他又不知道严融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也许是温柔的，也许是善解人意的，或者聪明的，可爱的，帅气的，等等等等，这些优点，杨二觉得自己都没有。 那么，就只能乖一点吧。 “久久！”严融的声音穿过人群，杨二无暇再思考其他，他顺着声音找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个子高高的，腿长长的，眉眼英气逼人，此时他的男朋友，向他张开手臂。 他有什么理由不飞奔到他男朋友的怀里？ 乖的，不乖的，这一瞬间都见鬼去吧，他只要他的男朋友。 这一瞬间，他的世界，都在这双臂弯里。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杨二回来以后先带严融去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是第一次带人回家。 这个房子是杨二毕业以后租的，后来住得习惯，也不想换地方，干脆就在房东卖房的时候直接买了下来。小小的三室两厅，周围景色也挺一般的，开窗看不到江也看不到树林。 但是杨二就是很喜欢这里，因为他以前就住在附近。弄堂早就没有了，都变成了高楼大厦；老阿姨也见不到了，可能就是见到杨二也认不得了；菜市场、小伙伴都没有了。可是杨二就觉得自己应该住在这里，而不是那个在江边的大平层，或者是山脚下的别墅。 老小区没有电梯，不过好在杨二住在二楼，他带着严融进了家门，因为许久没有人住，所以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杨二招呼着严融换鞋进门，自己又忙去开窗。严融把行李放好就也帮着杨二开窗换气，杨二叫严融不要动手，他自己来就行，严融说：“你是当男朋友是客人吗？” 杨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再客气。两个人一起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卫生，然后就一块出门在小区附近吃了晚饭。吃完以后严融牵着杨二在小区里散步，杨二开始还有点担心，他问严融怕不怕别人看，严融问杨二怕不怕，杨二说：“我不怕，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谈恋爱了。”严融笑了，他说：“那我也不怕，我也想让全世界知道。” 又逛了一会儿，严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太晚了，他得回去了，要不然就要赶不上末班的地铁。杨二攥着严融的手，低着头问他不再上去看看吗，没有地铁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的。 严融摩挲着杨二的手轻声说：“今天就不上去啦，你也累了，而且我们是谈恋爱嘛，慢慢来，好不好？” “好。”杨二点点头，严融说的话，他都愿意说好。 第二天严融说要去面试，杨二劝他来自己公司上班，严融直接拒绝了，他觉得专业不对口他也不太喜欢，还是自己找工作比较好，严融最后还和杨二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他一定会和杨二说的，让杨二不要失望也不要担心。 话已至此，杨二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只能答应。挂了电话杨劲秋的信息就发了过来，让他不要忘记晚上要去他便宜爹那里吃饭，还嘱咐他如果受了委屈就忍着点，回来和他这个大哥说。 杨二回了一句“知道了”，心情就差了起来。 如果那个冷冰冰的别墅里只有便宜爹，杨二还是能勉强自己去一去笑一笑的，毕竟这个爹除了出了一颗精子之外还出了钱，杨二能顺顺利利地读完书并且衣食无忧都还是要感谢爹的。 但是问题就出在那里除了这个便宜爹以外还有一个一点都不便宜的小妈，还有一个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弟弟。 好讽刺啊，说是弟弟，但是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人家的妈登堂入室，自己的妈在弄堂里发疯。 杨二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杨劲秋的妈才去世没有几个月，小妈就带着儿子进了门，她那时候总也有三十大几了吧，但是容貌依然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的儿子打扮得也齐整，“爸爸”叫得很熟练，不像杨二被杨劲秋带回家的时候，好长时间都叫不出爸。 小妈介绍自己的儿子叫杨元冬。 一个秋，一个冬，只有杨二夹在中间，像个外人。 杨城久这名字是妈妈取的，具体含义是什么，没人和他说过，他想着可能是希望长长久久的意思吧，毕竟人缺什么就期望什么。 家里杨劲秋稳重，杨元冬乖巧，杨二没什么优点，非要说的话就是“省事”，放到寄宿学校，就不用管了，就像路边卖五块钱一盆的多肉，你只要给一点水就能让它活下去。 所以杨二在那个家里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彻彻底底的外人，他每次回去都很别扭，像客人去做客，但是还得装得兄友弟恭。 可是有人就喜欢演这个，比如他的弟弟杨元冬。 杨元冬虽然只比他小几个月，但是总是“哥哥哥哥”地不离口，只要是杨二来，他就要拉着杨二说话，可是杨二实在没有什么话好和他说，他们念的学校不一样，交友圈子不一样，性格爱好全不一样，所以每次杨元冬问他过得怎么样，他都说还好，再多的也说不出什么，杨元冬跟杨二说自己的事情，杨二也就“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和杨元冬唯一一次交集大概就是高中的时候，杨二他们学校和杨元冬的学校举办篮球比赛，体育场里，杨元冬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杨二是他们学校的啦啦队员，结果两边球员在球场上发生了冲突，杨元冬被人打了，当时杨城久就从看台上跑下来翻到场内，打了那个对杨元冬出手的人，他的理由很简单，他的弟弟别人不能打，至少不能在他面前打。 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了，总之杨元冬的热情，杨二无福消受。 杨二是掐着时间到的别墅，他希望进去就能吃饭，吃完就可以走，多一分钟都不想待。 开门的照例是用人，小妈站在门口，见他就笑，一副热情的样子，老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早就没有人看的报纸，看到杨二进来，淡淡地说了句：“来啦？” 杨二点点头，说：“爸爸好，阿姨好。” 小妈招呼他坐下，说还有道菜没烧好，叫他稍微等等。 老杨说正好杨元冬也没下班，大家等等他。 杨二走之前杨元冬学成归来，本来以为要上演伪豪门恩怨分家夺产的戏码，杨劲秋也是赶紧把杨二调走，以防杨二掉进对方的陷阱里，结果杨元冬出人意料地没有进入家族企业，而是转身去了一所高校工作。 这样一来局势就暂时缓和了下来，杨劲秋也稍稍松口气，要不然杨劲秋绝不会放杨二回来。 客厅里，杨二和他爸都坐在沙发上，显然老杨和杨二也是没什么话说的，只问了问海城那边的项目情况，两个人就相对无言了，正在尴尬的时候，杨元冬回来了。 杨元冬进了家门就快步往杨二这边过来，杨二刚想问好，就被杨元冬一把抱住，他说：“哥，你可回来了。” 正文 第六十章 面对杨元冬的拥抱，杨二十分抗拒，但是他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老杨在旁边看着呢，所以他也只是在杨元冬的怀抱里小幅度地推了一下他，然后在杨元冬松开的一瞬间迅速逃离。 老杨不一定能发现问题，但是当事人杨元冬是一定可以感觉到的，他收回手臂，看着杨二笑：“哥，你瘦了。” “看错了吧。”杨二摸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我除了头发长了，其他没什么变化，那边吃喝都挺好的。” 其实杨二自己不觉得，但是其他人都看得出，杨二不仅瘦了，还黑了，但是身姿挺拔不少，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惹得老杨也问他在海城那边干得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小妈也很热情，但是再丰盛的饭菜，没有一样是杨二喜欢吃的，再热情的小妈，笑眼里也难掩冷漠。老杨突然的关心并没有让杨二高兴多少，他只是淡淡地回答说不辛苦。 “那边项目怎么样？”和二儿子相比，老杨显然是更关心生意的，杨二说了不辛苦以后他就开始在饭桌上盘问起工作，还好杨二和杨劲秋交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大部分资料，所以在老杨这边也算是对答如流。 老杨对这次杨二的表现应该算是满意的，他听完杨二的汇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他几句，而是点点头，说了句吃饭吧。 小妈倒是殷勤，她主动给杨二夹了菜，还问杨二海城好不好玩，早听说那边解放的时候就是京城后花园，很多机关单位在那边都有疗养院，不知道景色到底如何。 “就一般吧，和普通的海边差不多。”杨二把菜小心地夹到一边，又补充说，“沙滩还不错。” “我也是听说那边胜在清净。”小妈虽然有了点年龄但是风韵犹存，她倾身向前，用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笑着对老杨说，“我啊，最近心口有点痛，正好想出去散散心。” 心口痛去医院，去海边有个屁用。杨二心里想着这些，嘴巴上却不说，只拿饭堵住自己的嘴。 “我想着元冬的学校也要放暑假了，想让他陪我去一下，就找个疗养院住几天，让元冬也休息休息，他们那个高校，名气不大，事还不少，我看元冬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 傻子都能听出来小妈这是要去那边搞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么靠山还是手里有了什么资本，敢去前线和杨劲秋叫板，不过她既然敢在饭桌上提出来，就说明她是有备而来了。 “我不去。”杨元冬忽然表态说，“我刚参加工作，假期里我想充实一下自己，另外学校也不是完全放假，我又不是学生，还是有其他工作要做的，妈你不舒服的话，不如我先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觉得元冬说的有道理。”老杨也跟着发话了，“身体有问题就去医院嘛，让医生给你安排个体检，检查检查是怎么回事，再说城久刚刚说的你也听见了，那边设施都很老了，配套也做得不好，你去了不习惯不说，还很没意思的，想去海边可以去国外嘛，随便找个岛去玩玩，还可以叫上你那几个姐妹，开心也清净。至于海城那边，等劲秋他们搞好了，再去也不迟。” 小妈听了这些，一时没有接话，白净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饭桌上一下安静了，过了一会儿，老杨突然“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 “哥，你这次要不要回家里来住？”杨元冬慢悠悠地继续夹菜吃饭，好像饭桌上的局面和他没关系一样，他只是看向杨二继续问，“你在外面住哪里啊？其实我也想出去住，这里离学校太远了。” “我就住在公司附近。”杨二不想暴露自己住的地方就模糊地回答。 “巧了，我们学校离你的公司就很近的。哥，如果方便的话，你带我去附近看看房子啊？我也想租一套或者买一套。” 看房你找中介啊！你找我干吗！杨二心里怒吼着，但是脸上却没挂出来，他还记得杨劲秋的嘱咐，不和这娘俩正面起冲突，他只说自己对那边也不是太熟，怕耽误杨元冬工作，不如找专业人士比较好。 杨元冬笑着说没事的，哪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其实也不用很麻烦，他可以和杨二买在同一个小区，这样看都不用看了。 “哥哥喜欢的，一定是好的。” 杨二心里冷笑，他喜欢的东西，这里的人，包括女佣都看不上，杨元冬在这里假惺惺的，也不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老杨偏偏就喜欢杨元冬这套，他终于松动了面孔，说杨元冬对哥哥们最是尊敬，杨二也不要太推托，就算不懂也没事，可以抽时间陪着弟弟看看嘛，兄弟两个相互照应是最重要的。 “生活上如此，商场亦是如此。” 老杨总结发言后，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小妈想是真生气了，到杨二走也没有好脸色，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倒是杨元冬一直送杨二到门口，杨二让他进去吧，杨元冬却说二哥还没有告诉自己到底住在哪里呢。 杨二稍微想了一下，觉得和杨元冬说了也没事，反正圈子这么小，他只要有心打听也是很容易就能问到的，不过通过别人知道就有点尴尬了。 报了小区地址，具体楼牌号杨二没有说，反正这个小区杨元冬是一定看不上的，他是真真切切地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那种嘈杂的市井气息，杨元冬是受不了的。 杨元冬是枝头的凤凰，而自己飞上枝头却还是麻雀。 不过杨二觉得麻雀也挺好的，尤其是有另一只麻雀愿意陪着他。 回到家，杨二第一件事就是给严融打电话，躺在床上听见严融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杨二一天的烦躁疲累随之烟消云散，他本来想和严融抱怨家里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了，他只想静静地听严融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是他的声音。 严融和他说面试的事情，还和他说今天发生的一些趣事，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但是却异常温柔，杨二在这个声音里渐渐合上了双眼，他有点累，但是也有点幸福。 第二天杨二照常去公司上班，今天是复工的第一天，杨二很忙，严融依然是去其他地方面试，俩人中午的时候见了一面，一起吃了个午饭，在杨二回公司之前，严融和他躲在厕所的隔间里偷偷接吻。 杨二被吻得腿软，严融抱着他笑，说这是他努力工作的奖励，也是自己努力面试的奖励。 “我还想要更多的奖励……”杨二小声说。 “别急。”严融又一次吻上去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下班时间到的时候严融打来电话说要过来接杨二，杨二翻着文件说自己还有点工作没做完，而且现在正是晚高峰，他公司又是在商业中心，要不然就再晚一点见面，让严融不要急，错过高峰再过来，他在公司边工作边等他。严融问他饿不饿，杨二笑着说不饿，再说自己好歹是个总，真的饿了就去搜刮秘书们的零食。听杨二这么说严融这才放心说那就过一会儿见，他们晚上可以吃好点。 挂了电话又工作了一会儿，秘书报告说：“有位姓杨的先生上来说要见您。” “姓杨？”他爹和他哥秘书都是见过的，唯一没见过的只有杨元冬了，难道是他吗？这个点钟他来这边做什么呢…… “让他进来吧。”杨二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没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高校工作的原因，杨元冬穿着没有杨二那么正式，他上身一件白衬衫，下身一条牛仔裤，背着双肩包还戴着眼镜，看起来就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一样。他进来以后先是欢快地叫了一声哥，然后就回头和杨二的秘书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秘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忙说不用谢，就赶紧退了出去。 “你正常点，Lily比我还小一岁。” 外人大多知道杨家有三个儿子，也知道杨城久排行第二，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杨元冬和杨城久是同年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杨家也没有和别人透露过，加上杨元冬很少抛头露面，大家都只当杨元冬比杨城久小个一两岁。 “是她长得老。”杨元冬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二哥你是喜欢长这样的吗？” “瞎说什么呢，人家是正经秘书，你这样说很没礼貌。”杨二有点不高兴，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评论他手底下的人，何况这个别人还是杨元冬。他也没想到杨元冬会说种话，因为在他有限的接触中，杨元冬是那种随时都保持着礼貌、风度，还有克制的人。 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也许是失恋了也说不定。 “行吧，是我不对，那二哥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今天来这是干吗？就问这个吗？” 杨元冬低头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广告递给杨二，杨二接过来一看，是自己小区卖房的广告，他立刻皱了眉，问杨元冬是什么意思。杨元冬笑了，他说：“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在家的时候说了吗，想和二哥住一个小区，正好来的路上看见有这个广告就撕下来带给你看看，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个楼离你住的楼远不远，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如咱们两个一起去看看。” 杨二放下文件，叹口气，认真回答说：“我不知道这楼在哪，再说这个小区很老了，物业配套都不太好，我也就是看离公司比较近以及懒得搬家才买下来的，反正我每天就是回去睡觉而已。我记得你是在海大工作的吧，这个小区离你们学校也不太近，我建议你真想找个近的地方不如就在你们海大周围找就行了，反正对你来说，钱也不是问题。” 杨元冬看着杨二只是笑，却不接他的话，他依然坚持问：“哥，你还没回答我喜欢什么样的呢？” “嗯？”杨二实在懒得回答这种问题，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喜欢严融那样的，严融什么样呢？严融好得没法形容。 “哥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吗？” “你怎么了？干吗问这些？我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行吗？” “行啊，太行了。”杨元冬站起来，他个子很高，人也瘦，走近杨二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压迫感的，他站在杨二的办公桌前俯视着杨二，“哥，我好饿。” 杨二莫名其妙地看着杨元冬，他和这个弟弟算是毫无感情的那种，现在杨元冬这样和他说话，他非常不习惯，如果杨元冬不是他弟弟，他可能直接回一句：饿就去吃饭，和我说什么？ 但是这人毕竟和他有血缘关系，虽然不多，但和他也没有过什么冲突。杨二想了想，当着杨元冬的面给秘书打了个内线，让她送些糕点进来，他记得公司平时是有准备一些的。 “你先吃点东西垫一垫，然后我今天工作有点多，就先不招待你了，下次不忙的时候我请你吃饭。”杨二说完这些就低下头开始假装工作，秘书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抬头，只说了句，“拿给杨先生，再泡一杯咖啡来。” “那个，杨总，有位严先生找你。”秘书小心翼翼地说，因为她进到办公室里面觉得气氛有点冷，两个杨先生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脸上都没有笑容。 严融来了！杨二一下子从文件上抬起头来，他说：“快请他进来！” “杨总，你忙好没？”严融开门的时候笑着说。 结果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他向着杨元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着杨二，不知道杨二是怎么安排的。 “还差一点点。”杨二也笑着回答，然后他让严融先坐下，转而对杨元冬说，“蛋糕你怎么不吃，不是肚子饿吗？吃完就走吧，你也看见了，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有什么事等回家了再商量，或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家这种地方，杨二向来是一个月也回不去一次的，至于电话，杨二早已经把杨元冬和小妈拉黑，他们打过来永远都会是占线。 “蛋糕不吃了，二哥，你忘了我对牛奶过敏吗？”杨元冬看着桌子上的奶油蛋糕苦笑着说，“既然你工作忙，我就先走了，改日我再来。” 杨二的确不知道杨元冬对牛奶过敏，可是他觉得这怪不得自己，他又没和杨元冬生活过，再说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杨元冬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杨元冬受伤的表情是演给谁看。 杨元冬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严融，正好，严融也在看他。 严融对他礼貌地笑了笑，皮肤亮白，长相也英俊，即使坐着也能看得出严融是个高个子，腿也很长。 杨元冬也对着严融笑，打量了一下严融身上的穿着，得出他应该不是和杨城久有业务往来关系的伙伴这种结论。 那么如果他和杨城久不是工作上的关系，他们两个会是什么关系呢？ 杨元冬回头看见杨二脸上掩不住的笑容，深思不已。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还差多少？”严融坐在沙发上，喝着那杯没人碰过的咖啡。 杨二把文件合起来放到一边，站起来走到严融身边挨着他坐下，然后拿起蛋糕也开始一口一口吃起来，他边吃边说：“已经做完了，刚刚就是找个借口让那小子走而已。” 严融想起刚刚走掉的那个小伙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是生意人：“那人是谁？我听他还叫你二哥，是你的亲戚吗？” “是我弟弟，杨元冬。”杨二用勺子挖了一块草莓塞进严融的嘴里，“你没听过关于我们家的八卦吗？” “在公司的时候听过一点，不过都是关于你的。” 严融在公司的时候就是独来独往，八卦都是在茶水间被迫接收的，大家关于杨二的谈论除了他的身世就集中在他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上，不过说来说去都是“我的朋友说”“我的亲戚说”“我的同学说”，或者干脆是“听别人说”，总之没有一个人是真的自己看见的。 “是好的还是坏的？”杨二问。 “嗯……应该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答案。” “……我就知道。”杨二把勺子扔到盘子里，有点生气地说，“外面都传我是纨绔子弟成天只知道玩乐……好吧，就算我是纨绔子弟，可是我也没有那么，那么，那么坏吧？我觉得我挺好的啊，我只是有点爱玩，但是我玩得也不大呀。” “是是是。”严融想，看在他多次认错的面子上就不提当初他干过的那些缺德事了。 盘子里的蛋糕已经被吃去了一半，杨二咂巴一下嘴，觉得味道居然还挺不错的，他拿起勺子又开始吃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吗？” 严融端着咖啡苦笑：“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的普通人其实很少关心有钱人的生活，如果别人讲了或者网上爆了就看几眼，可能转头就忘了。之前我只听说你家很有钱，然后不止你一个儿子，具体有几个我就不知道了。” “嗯。也是。”杨二点点头，想了想，张口说，“我家有三个孩子，就是我大哥，你应该是见过的，然后刚刚那个是我弟弟。” 严融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人的样貌，算是斯文俊秀那种，眉眼比杨二的精致一些，但是整体不如杨二英气。 说起来，杨二和他大哥其实更像一些，两个人都是端正的长相，只是体格上杨家大哥会更魁梧一些。 “你和你大哥挺像的，和你弟弟不太像。”严融把这个结论和杨二说，杨二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和我哥像我爸，老三像他妈，哦，对了，我们三个是三个妈生的。”杨二说这话的时候，嘴里咬着那个小小的金属勺，目光好像没有可以聚焦的地方。 严融伸手摸摸杨二的头，杨二装作随意的表情让他有点心疼。 “没事的。”杨二嘴上这样说，却在严融的抚摸下闭上了眼。 严融抽了张纸给杨二擦了擦嘴角的奶油，让他还是少吃点，一会儿还得吃饭呢。 杨二拍拍自己的肚子，说自己还饿得很，严融有义务喂饱他。 “好啊。”严融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保证全方位喂饱你。” 杨二度过了快乐的一晚，就像严融说的，是全方位立体式三百六十度的快乐，快乐的时候严融问他饱没饱，他颤着声音说饱了，真的饱了，可是严融说自己还没饱，他还想吃。 糜烂啊，生活太糜烂了，杨二看着天花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严融拿着湿巾正在一点点给他擦下面那些湿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升天，他知道如果自己和严融说现在的想法，严融一定会笑他太容易满足。 可是，他，杨城久，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啊。 有一张床，一个爱自己的人，完全足够了，哦，还要有点钱，杨二盘算了一下自己存款，好像也没有太多钱了，但是和严融在一起也可以了。 天啊，杨二打了个滚，自己居然都敢想以后了。 严融却打了一下他屁股，叫他别乱动，还没擦好呢。 杨二屁股被打得很痛，可是心里却很甜。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杨二的快乐还在延续，公司里的人和他问好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点头答应，路过秘书办公桌的时候他还特意和秘书说昨天的蛋糕很好吃，下次还买这家的，另外咖啡也可以，保持住水平。 秘书站起来答应着，然后和杨二汇报了今天的工作，杨二答应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你买的口红，还挺不错的……”杨二记得严融用了好几支，“你对其他的化妆品有没有研究啊？” “研究算不上，就，还挺感兴趣的。”秘书斟酌着用词，“女孩子很多都喜欢这些嘛。” “那你就帮忙给配一套礼盒吧，最好是最流行的，最好看的……呃……最贵的。” “放心吧杨总，花钱，我最会了。” 杨二对听到的答复很满意，他说了句“尽快”，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的工作不算很多，杨二下班之前就处理得差不多，严融早上就打过招呼，说今天要去周边城市，有点事替韩沛办一办，这两天都不在江州，等回来一定马上联系杨二，让他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所以杨二下班就想着先去附近的饭店把饭吃了再回家，现在徐云磊也不在江州，别人组的局他都懒得去，索性在家当宅男，上上网打打游戏，晚上等着跟严融视频，日子过得也挺惬意。 因为江州停车实在麻烦，杨二想着先走路去吃饭好了，吃完再来取车，所以他直接坐电梯到一楼，出了大楼就看见杨元冬迎面走来。 杨元冬也很意外，他笑着说：“二哥，好巧，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 “二哥，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收到吗？” 杨二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把杨元冬的微信设置了免提醒。 “那个，工作有点忙，我还没来得及看，有什么事你现在说也行。” 杨二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手机发着消息，但是杨元冬不想去戳破杨二的谎言，他依然是笑着，他说：“二哥，你忘了昨天说的吗？你说有时间就请我吃饭的，今天你有没有时间呢？” “我……”杨二点开杨元冬的微信，上面写着：“二哥，爸爸说你今天应该有时间带我看看房子。” 杨二叹口气，他说：“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江滩东路一家老牌西餐厅，选这里的原因一是离杨二的公司近，二是档次够，如果是和徐云磊吃饭，杨二不会选这种地方，徐云磊爱热闹爱流行，哪里新开了花钱不要命的餐厅他是一定要去打卡的。和严融吃饭，杨二也不会选这种地方，他和严融很随性，他们会去吃大排档路边摊，也会对着手机看网上的点评去一些以“好吃”闻名的饭馆，偶尔也会吃点高档的，反正只要是两个人一起，杨二吃什么都高兴。但是杨三不一样，杨三在杨二心里的地位约等于客户，甚至连客户都不如，客户还能给你钱呢，杨三只能让你烦。 在杨二这里，和普通客户用餐的标配就是这种地方，有档次有名气环境永远安静，适合接触也适合疏离。 杨元冬显然对这个地方不像杨二这么满意，从他下车的那一刻起。他当时就问杨二确定是在这里吃饭吗？杨二回答说是的，这里近一些。 杨二甚至没问他喜不喜欢。 落座之后点餐，好在这时候杨二还是知道问一句杨元冬要吃什么的，杨元冬没有犹豫就报了几个菜名出来，显然是常来的样子。 杨二也点了自己那份，在等餐的时间里，杨二不知道聊点什么好，他这辈子和杨元冬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和严融折腾一晚上叫出来的多，倒是杨元冬很放松，他手指随意地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他问杨二喜不喜欢这里的菜。杨二想摇头，想想又不对，就勉强点了点头，说还行。 “我是很不喜欢这里的。”杨元冬笑着说。 “小时候每次过生日，我妈就会带我来这边吃饭，就我们两个人，我妈会盛装打扮，就跟要去参加颁奖晚会一样，因为她有很多漂亮的裙子，但是没有任何穿的机会，只有我生日这天她可以穿着上这种地方来。”杨元冬看着他面前的水杯若有所思，“其实餐厅里没什么人穿那么隆重，她坐在那里就像个笑话，可是她乐此不疲。” 杨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言去回应杨元冬的话，因为他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他的妈还有隆重的衣服能穿着陪着她的儿子来这种地方消费，而自己的妈妈只能苦着脸穿着年轻时的衣服问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是他妈最常说的一句话。 所以杨二在杨元冬诉说他和他母亲那些事的时候只能低下头，他不想让杨元冬看见他冷漠的表情，他也无法对杨元冬表示同情，或者其他什么。 说这些的时候侍者开始上菜，这里的菜式是老江州的改良西餐，因为西餐在江州是民国时期的舶来品，大家可能一开始吃不太习惯，所以厨师就中西结合做成了具有江州本地特色的江州西餐。 比如现在杨元冬吃的蘑菇汤就是……杨二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看着杨元冬优雅地喝着汤，想着他昨天是不是说自己对牛奶过敏？ “这个蘑菇汤里有大量的奶油，你没关系吗？” “嗯？”杨元冬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杨二会问这个，但是旋即他又笑了，他说，“二哥，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你昨天说对这种东西过敏吧？” 杨元冬手指托在下巴上想了想，然后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什么叫好像……你是忘记了吗？”杨二想杨元冬和自己一样大，不会就已经这样不记事了吧？ “因为我不是特别确定……”杨元冬又喝了一口汤，“毕竟都不是真话，所以我常常会忘记。” “你什么意思？”杨二停下手中的刀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坦然的杨元冬，“你是说你在说谎吗？” “嗯，是啊。”杨元冬承认得很干脆，“我还是挺爱说谎的，二哥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你又不熟！”杨二对杨元冬这个理所当然的态度有点生气，他觉得杨元冬好像在耍他。 “可是你和大哥很熟。”杨元冬收起了他那张温温柔柔的笑脸，认真地说，“二哥，我缺点很多的，你都不知道。” 这话让杨二觉得莫名其妙，谁会希望别人了解自己的缺点呢？谁都想给别人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吧，杨二也不例外。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的情况，比如自己不在乎的人，杨二就很无所谓自己在那人眼中是什么形象，全是缺点他也没关系，再有一种就是自己特别在乎的人，比如严融，与其说他希望严融了解自己的缺点，不如说他希望严融更加全面地了解自己，挖掘自己，然后深入自己。 但是杨元冬，杨二觉得他哪种都不是。 他好像只是喜欢看自己出糗，喜欢看自己脸上莫名的表情。 “二哥你有喜欢的餐厅吗？不是这种商务类的。”杨元冬突然问。 “我没有。”杨二不想和杨元冬探讨这种问题，干脆直接断了话题。 “是吗？”杨元冬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摩擦着玻璃水杯的杯壁，“我以为你昨天去的那家是你比较喜欢的。” 昨天？杨二想起来，昨天杨元冬也来约自己吃饭，而自己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了他，然后和严融两个人去了一家之前在点评上看着评价不错的饭店，不是那种高档饭店，也不是网红餐厅，而是普通的小馆子，干净，整洁，大部分菜的味道很家常，但是老板总有一两个拿手的看家菜品让你吃了以后觉得不虚此行。 杨元冬怎么会知道自己去了哪家？是他跟踪自己？还是只是又想诈自己而已。 “我啊，昨天还去点评上特意搜索了这家店，评价真的挺不错呢。”杨元冬切牛排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丝寒光，就像他刀下的牛排不是食物，而是摆在手术台上的一块肉，切开完整的表皮后，就是黏稠的血。 “你跟踪我？” “二哥。”杨元冬一丝不苟地把牛排切成一块一块，“你是我的亲哥哥，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喜好，怎么算跟踪呢？” 盘子里的牛排被肢解完毕，杨元冬叉起一块放在嘴里，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和你一起去的人，好像比我这个弟弟跟你的关系还要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二已经没有吃的胃口，他把餐具扔到桌子上，坐直了身体，“你最好有话直说。” 杨元冬不理会杨二，还是低着头吃着牛排，他说：“哥，我刚刚和你说了，我缺点很多，有一个缺点，我可以现在告诉你。” “我呢，最喜欢故弄玄虚。”杨元冬抬头说。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严融出门是帮韩沛处理他工作上的事，虽然严融不会作词作曲但是他有韩沛的脸和会模仿韩沛的签名，替他签个合同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韩沛在业内也是出名的难搞，任性小王子，他只要装作谁都看不起就行了，so easy！ 签完合同，照例推掉所有应酬，严融回到酒店就给杨二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杨二回说自己在和杨元冬吃饭，好无聊的。严融对着手机笑，他能想象杨二那张苦瓜脸，不过也许对自己的弟弟，他至少会伪装一下吧。 置顶微信群里的消息不断刷新，转眼就几百条，严融点开来看，都在七嘴八舌地说自己新买的衣服、新换的造型，有几个还PO了照片上来，严融回复了一张照片，说鞋子好看，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他们说：融姐，你居然出现了！ 自从严融和杨二确定关系，严融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谈恋爱，任众人怎么在群里艾特都不出现。 其实也不是严融故意不回复消息，而是有时候看见了艾特扫一眼消息发现不太重要就没着急回复，或者干脆以为自己用意念回复了…… 群里的消息还在刷屏，大家都问严融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直都不出现。 【你群里不出现就算了，你怎么Double也不去了？】 Double是严融常常去的那家gay吧，他就是在Double附近捡到的杨二，严融在那里不是女王胜似女王，谁见了他都要叫声融姐。 【我忙啊。】 【忙什么呢？你之前可是有点时间就要过来的，难道是还在外地出差？这出差时间也太长了吧。】 【忙恋爱啊。】 严融得意地打出这几个字，果然收获了满屏的祝福—— 【我艹】 【我艹】 【我艹】 【我艹】 ………… 等大家都艹完以后才有人感叹了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收了融姐啊？！】 于是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话题，全都在猜测拿下融姐的人是什么样的。 【八块腹肌得有吧？】 【胳膊上能跑马！】 【起码得一米九。】 【身高不重要，重点得功夫了得吧。】 【快穿件衣服吧你……】 严融看见这些讨论不禁苦笑，杨二和他们想的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可是杨二有杨二的好，他们都不知道。 【融姐，你把对象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吧，让我们也开开眼好不好？】 【对啊融姐，让我们见见姐夫啊，别藏着啊。】 【融姐，融姐，别躲起来融姐。】 带到Double？严融其实也有点想，谁不想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幸福呢？可是杨二并不是圈子里的人，也许他会介意接触这个圈子，或者他也可能介意自己身在这个圈子，再或者，他可能不能一下子接受Double里的自己。 严融关掉群聊的界面，突然有点不安起来。 因为韩沛临时追加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严融回到江州已经是三天以后的晚上，他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房间里，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笑，说：“你回来啦！” 从海城回到江州之后严融就给了杨二他家的钥匙，因为严融觉得虽然他们并不用急着同居，但是给予杨二足够的信任还是有必要的，他和杨二说欢迎随时来查岗，也欢迎随时来糟蹋自己。 所以此时他也看着杨二笑，然后走过去亲吻他的嘴。 严融把杨二抱进怀里的时候想，也许不安也是喜欢的一部分吧。 在结束晚上的床上运动之后，杨二躺在那里大喘气，他说自己的四肢已经全废了，经脉俱断，得好好休息几天。严融亲了一下他额头，手摸着后面的那块地方，说没事的，这里还能用就行。 “禽兽……”杨二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喜欢禽兽吗？” “喜欢……” 严融一把搂紧了杨二，他说：“我也喜欢你。” 犹豫了一下，严融还是把大家想见杨二的事告诉了他，杨二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严融说：“你不考虑考虑吗？毕竟那边的人都是gay。” 杨二眨巴眨巴眼睛说：“gay怎么了，你不也是吗？而且我现在和你在一起，那，我应该也是吧。” “那你不怕就是碰到熟人或者怎么样的？” “没关系的。”杨二躺进严融怀里，“你是我男朋友，我不怕他们知道。你怕吗？” “我啊……”严融一下一下地摸着杨二的头发，“我有点怕。” “啊，你居然也会怕吗？” “我怕你过分美丽。” “好恶心……” 虽然杨二觉得严融偶尔的油腻十分恶心，但是他的确想让自己“过分美丽”，毕竟是严融第一次带他出现在朋友的眼前，他得给严融长长脸。 约好了时间，严融和杨二是分别前往Double的，严融新找了工作，和杨二离得远，会合了再去就有点晚了，再说严融提前和杨二打了招呼，他得先回自己的房子那边一趟，换了衣服再去。 至于是换男装还是换女装，严融没说，不过杨二想着也不太有所谓，反正严融什么样他都见过。 但是严融今天这样，杨二是真的没见过。 因为公司有事，杨二走得晚了点，他和严融发了信息，让严融先进去，他到时候到里面找他。 Double所在的酒吧街在江州赫赫有名，所以杨二倒是不陌生，找到了店杨二便推门进去，里面照例是灯光昏暗，人很多，空气里香气浓郁。 杨二去吧台找严融，一路上收到了不少注视，毕竟生面孔不常见，何况还是杨二这样端正的新人，有几个人目光追随着杨二，直到他挤到吧台的位置。 吧台的座椅处坐满了人，不过都是众星捧月一般地凑近坐在中间位置那个人。他头发长长的，卷成了大波浪，眉毛弯弯的，眼线飞到了鬓边，眼影看不清什么颜色总之闪闪的，他有一张红唇，又有一颗泪痣，最显眼的是耳朵上戴着的一串流苏耳坠，错落有致，远看像是银河的星群坠落在耳畔。 杨二认得，这是他送给严融那对。 严融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手里拿着酒杯，遥遥地对着杨二笑。 他向杨二勾勾手指，杨二便直直地走了过去。 人群像是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总之杨二觉得他走得是那样顺利，他就这样走到了严融身边。 严融坐着，他站在旁边，严融忽然把头靠在他身上，然后弯着眉眼，像是和自己也像是和众人说：“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显然杨二的形象和众人对严融男朋友的想象相距甚远。 有几个奔放的直接凑上去打量杨二，他们笑着说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欸。 “本以为会是个浑身腱子肉的，结果是个小鲜肉呢。”一个穿着紧身红裙的男人说，“你打得过融姐吗？” 融姐？杨二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原来严融的朋友都是这样叫他的吗？之前严融弄得厉害的时候杨二都是乱喊的，不过喊得最多的还是哥，现在想来，也许喊姐严融会更喜欢？ “哎呀，你问人家打不打得过干什么啊？他和融姐是谈恋爱，谈，你们懂吗？不是无差别格斗。”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个子娇小的，应该也是男孩子吧……这个人长得真是精致，留着长发，穿着看起来很柔软的连衣裙，一副雌雄莫辨的样子，不过他的嗓子还是男声，有点粗的那种，声音和形象搭配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们把小鲜肉吓到了，没看他都不说话吗？” 杨二以为严融穿女装就够不像女人了，可是和现在说话的这位比起来严融就算是清秀佳人了，挡在杨二面前的这个简直是金刚芭比，就像一座山一样，又高又壮，他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的T恤和一条缀满亮片的裙子，他回过身来和杨二说“别怕”的时候就像是《终结者》里的阿诺?施瓦辛格在和自己说话。 但是施瓦辛格应该不会涂蓝色的眼影。 “是你们话太密，他插不进嘴啦。”严融翘着手指，每个指甲上都涂了黑色的指甲油，他让杨二坐在自己的旁边，然后笑着和众人说，“这就是我男朋友啦，你们也见过了，差不多就散了吧。” 众人对这个安排显然不给面子，他们都在说：“小鲜肉都没开口你就赶我们走，那肯定是不行的。” 杨二也笑了，他说：“各位好，我叫杨城久，是严融的男朋友。” “哇噻，小鲜肉声音还挺好听的。”连衣裙娇笑着说，“我们几个都是融姐的同好，在这里我们玩得最好，你可以叫我花仙子，那个穿紧身裙的你叫他加菲，至于这个高高大大的，叫小鸟就行了。” 还有两三个人花仙子都给一一介绍了，杨二也不含糊，直接说大家叫他杨二就可以，另外今天的酒水他请了。 大家一下子爆发出欢呼，都说融姐的男朋友不仅长得帅还有钱，还有胆子大的问杨二需不需要小三，他们可以自荐枕席。 杨二赶紧摆手，说不敢不敢，怕挨打。 “真实啊，”酒吧其他客人也凑过来说，“融姐在酒吧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谁敢打他主意他就敢让谁断子绝孙。” “gay要什么儿子孙子。” “精子总得要吧……” 杨二的周围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熟客都说要来看看融姐到底被什么样的人给收服了。 有来聊天的自然也有来敬酒的，杨二喝了一杯又一杯，开始严融还拦着点，但是杨二说高兴，要喝的，到后来严融就干脆坐在一边，看着过来找杨二的这些人，有几个想灌酒的都被严融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不过即使严融在看着，杨二还是喝多了，他红着脸坐在位置上，表情有点呆滞，无论大家问什么他都先是傻笑，然后再回答问题。 “杨二你和融姐谁追的谁啊？” “嘿嘿，我追的他呀。” “那融姐好追吗？” “嘿嘿，不好追。” “那你和融姐谁在上面？” “嘿嘿，当然是——” 严融坐不住了，他起身想赶走这些八婆，他倒是不在乎他和杨二的位置关系曝光，他是怕杨二嘴一松把他们床上的那些事也一起交代了，这就大可不必了。 可是这几个人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们都赖着不走，让杨二快说。 “嘿嘿嘿，严融呀，融姐呀，他是我老公啊。”杨二红着脸笑着说。 “哎呀，融姐啊，你这个小男友到底哪里找的？真可爱啊。”大家都一副羡慕的口气，“又帅又有钱还可爱。” “哪找的……”严融脱了自己的高跟鞋，然后从随身带的包里拿了一双平底鞋出来换上，“我路上捡的。” 说完这句，严融就蹲下来，让杨二趴在自己背上，然后手背过去托住杨二的膝弯往上颠了颠，他说了一句：“帮我保管一下鞋。”就背着杨二走了。 “呀，融姐好man啊！” “搞不好是大猛1。” “早知道融姐是1，我也可以啊！” “姐姐可，妹妹亦可！” ………… 杨二关于酒吧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仰头喝酒的那一刻，后面的事他都记不清了，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严融正拿着热毛巾给他擦手。就像是最开始的那次相遇，严融也是这样给他细细擦拭，还有之后几次生病都是严融照顾自己，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人照顾的，杨二的手心热热的，眼睛湿湿的，他一下子攥住了严融的手，他说：“融姐……” 严融反手把杨二的手握住：“还是叫老公吧。” 第二天严融起身去上班的时候杨二还在床上趴着，严融问他有没有请假，杨二挣扎着说了句：“禽兽。”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严融打趣他说，“你昨天晚上词汇可丰富了，什么哥啊，姐啊，老公啊，还有——” “打住，打住。”杨二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昨天晚上大家都有点激情澎湃壮怀激烈，所以弄得比较热闹，俩人从床上到浴室然后又回到了床上，杨二的嗓子都哑了，所以词汇量丰富一点也不稀奇。 但是丰富不稀奇，稀奇的是用词。 总之是不能细说，说起来就是要脸。 不过词都挺不要脸的，杨二现在想起来都还脸红。 严融和他吻了一下，就去上班了，杨二闭上眼想再睡个回笼觉，刚有点昏睡的意思就有电话打进来，他不耐烦地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哥，你在哪？” 是杨元冬，杨二心里骂了一句，回话说：“在家啊。” “我在你家门口。哥，你不在家对吗？那你在哪呢？”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杨二张嘴就想说你管我在哪，可是他又想不对啊，杨元冬怎么会知道他家的地址。杨二想起那天和杨元冬吃饭，他问杨元冬是不是跟踪自己，杨元冬当时没有否认，可是过后杨元冬又给杨二发消息，说自己没有跟踪他，只是也在附近吃饭所以才看见的，当时杨二没回他，不过心里是信了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杨元冬没什么接触，他跟踪自己毫无道理。 但是现在…… 杨元冬还在手机那头追问杨二在哪，杨二随便编了个地方说自己在吃早饭，杨元冬马上就说要来接他，杨二说：“你接个屁，我自己会回去，再说你大早上找我干吗？” 杨元冬在电话里的语气很焦躁，他说：“二哥，我有重要的事。” “你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重要的事还不赶紧说，还非要见面。 “二哥……”杨元冬叫得很温柔但是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他说，“二哥，我做噩梦了，梦见你出事了。” “我好得很。”杨二对杨元冬的这套说辞感到莫名其妙，“再说梦都是反的，我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你不会因为做了噩梦就跑来找我吧？另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你上次和我说过你住的小区啊。” “可是我没说过门牌号啊！” “啊……是的呢。”杨元冬突然低低地笑了，“所以我也没在你家门口。” “什么？！”杨二大吃一惊。 “我诈你呢，呵呵。”杨元冬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还有些许得意。 “哥，我只是担心你。” 杨二怒不可遏地对着手机吼：“杨元冬，你有病是不是？！” “也许吧。”杨元冬淡淡地说。 杨二也没有继续睡的心情了，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了公司，因为严融家离他公司其实有点距离，杨二也没有开车，所以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前台和他说有位杨元冬先生过来找过他。 阴魂不散。杨二不知道杨元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次回来以后杨元冬就古古怪怪的，也许是和他妈在策划什么，也许他们是想在自己身上找到突破口，毕竟谁都知道自己和大哥是同一阵线的，说他们母子对杨家的企业没兴趣，鬼都不信。 莫非是杨元冬在哪里听说他和严融的事？ 虽然他和严融的事儿在杨二自己的朋友圈里没有公开，但是徐云磊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知道，所以杨元冬他们如果有心想搜集自己的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杨二掐着鼻梁觉得事情有点麻烦，虽然他觉得谈恋爱是个人自由，但是他觉得老杨应该不会这样想，毕竟这两年老杨都致力于给杨劲秋介绍豪门淑女，虽然不是老杨亲自出面，说起来都是哪个阿姨哪个夫人自发给杨劲秋做媒，但是没有老杨点头，照片也不会递到杨劲秋手里。 杨劲秋也见了几个，大多是女方满意，杨劲秋却没感觉，还有一两个干脆和杨劲秋成了战友，以谈恋爱为名让杨劲秋打掩护，然后有了真爱再甩了杨劲秋。 杨劲秋这种在家族企业里能顶半边天的人还要和老杨虚与委蛇一下，何况自己这种天生的废物呢。 老杨要是知道他不仅自由恋爱还是跟一个男的自由恋爱而且这个男的还是女装大佬，估计得气得背过气去。 老杨虽然从不在乎自己，但是他在乎所谓的家族荣誉，想起来也是可笑，一个频繁出轨到处留情的人却总是把家族荣誉挂在嘴边，他的三个儿子出自三个妈，他还好意思谈荣誉？ 其实杨二自己没什么，他反正被老杨嫌弃惯了，老杨怎么对他，他都无所谓，可是他怕连累大哥，也怕连累严融，毕竟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对自己好，哦，可能还有个徐云磊。 想起徐云磊……也不知道他在海城乡下过得怎么样，按道理说卓霖那么忙的人应该是没时间陪着他在海边造作。 公司的事情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临下班的时候严融来电话说昨天见过的那几位姐妹想请杨二吃个饭，不知道杨二有没有时间，介不介意和他们一起，杨二笑着回复说有时间并且不介意。 不知道为什么，杨二总感觉严融对于自己和他朋友之间的相处总有那么一点小心翼翼的意思，他眼里的严融虽然是女装大佬，可是他很洒脱也很坦诚，他会客气地询问自己一些事，比如想不想，愿不愿意，可是那种语气都是很中性的，就是你答应也可以，不答应也可以，他都会继续温柔而有自信地对待你，当然在床上除外，床上的答案只能有一个：好。 但是严融现在虽然也很温柔，可是杨二能感受到严融的语气里有微微的担心和微微的讨好。 杨二不知道严融在担心什么，他在讨好什么，他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严融。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杨二翘班了，他怕杨元冬再来找他，虽然不知道杨元冬在学校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工作一定很闲，让杨元冬总是有时间来打扰自己。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杨二是不想和杨元冬撕破脸的，无论杨元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也许他应该先和大哥通一下气。 严融朋友们选的地方是一个颇为小资的餐厅，杨二到的时候就被带到了一个小包厢，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男孩子，他见到杨二惊喜地站起来，喊了一句：“二少，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啊，你是……”杨二在昨天晚上所剩不多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也没把眼前的这个阳光小伙和昨天那群姐妹里的谁对应起来。 “二少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啊？”男孩子笑嘻嘻地说，“我是昨天穿紧身裙子的那个，加菲呀。我男装女装差别那么大吗？” 杨二想不是你差别大，是昨天灯又黑，你们一个个化妆又那么浓，杨二当时只能靠衣服认人，而且他清醒的时间一共也不超过一个小时，随后就被他们的轮番敬酒给灌醉了，到后面他只记得这些人都穿裙子，别的是怎样都记不清了。 不过杨二是谁，他是被严融调教过的人，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直男，他看着加菲的眼认真地说：“不是你男装女装差别大，是你这个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现在这个样子挺帅的，但是昨天穿裙子的时候特别好看，所以我光记得昨天的样子了，不好意思啊。” “哎呀，二少你嘴巴好甜啊，融姐真是幸福。”加菲果然乐得合不拢嘴，“要不是我是直男，我都想挖融姐墙脚了。” “你是直男？！”杨二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捂着嘴娇笑的加菲，他怎么也不能把他和直男两个字联系起来。 “我当然是啦。”加菲坐在椅子上一副乖巧的样子，“喜欢同性的是弯的，喜欢异性的是直的，就是这么简单啊，我喜欢女孩子，当然是直男，和我喜不喜欢穿裙子没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娘啊？啊，你不用摆手的，我自己知道的，可是我就是这样啊，我也没办法，我懂事起就想改的，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可是改起来真的挺难的，中间也有想不开的时候，后来觉得干吗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呢？我就这样了，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吧。” “那也……”杨二斟酌了一下用词，“挺难的……” 可能是严融平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太随意了，所以杨二都忘记了他们这些人走的并不是一条寻常路，万千大路中，他们都选了一条偏僻的走。 “融姐呢就像是我们这群人的主心骨，每次我们有人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融姐出来开导我们，融姐真的人特别好。二少，你得对融姐好啊，要不然我们可不饶你的。” 很难想象严融那种看起来冷淡的人会开导别人，杨二发现他对严融的认识还很不够，但是他依然和加菲保证他一定会对严融好的。 “放心，我要是对他不好，不仅你们不会饶了我，他也不会饶了我的……”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和加菲聊了没多久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因为都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所以大家都是男装，杨二又重新辨认了一遍，又一一夸奖了一番，不过夸完加菲就在旁边笑了，他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直男。” 杨二很诧异：“啊？我怎么直男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弯了。” 比如杨二再也没给严融买过粉红色的口红。 “因为你夸人只会说‘漂亮’。”加菲说完以后大家都笑起来。 严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副景象：杨二和他的朋友坐在一起，几个人有说有笑。 有眼尖的看见了严融，便笑着说融姐好福气，找的小男友好可爱，还有人起哄要融姐讲讲到底怎么直掰弯的，说杨二只会夸他们漂亮，分别有“真漂亮”“好漂亮”和“特漂亮”。 严融说：“不错了，他夸我也是这个词，我倒不觉得是直男的表现，他根本是语言匮乏，真心建议大家众筹买一本成语词典。” “融姐别想空手套词典啊，来这么晚还好意思呢，快来自罚一杯。”大家起着哄让严融喝了酒，到了杨二的时候杨二表示今天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要中毒了，再说他今天开车来的，大家饶他一命，下次一定补上。 杨二好说歹说众人才放过了他转而对付严融，到散场的时候，有两三个人都是相互搀扶着出去的。严融坐在椅子上，其实也有点晕，他拍着杨二的腿，小声说：“别急着走，我缓缓，我怕我站起来就晕了。” “晕了我背你啊。”杨二跃跃欲试，毕竟严融背过他几次，他还一次都没背过严融。 “呵。”严融久违的冷笑出现了，他说，“二少，你不会真的以为背得动我吧？” 杨二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最讨厌别人质疑自己了，尤其是这种纯卖力气的事，不就是背人吗？虽然严融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但是不等于严融比自己力气大啊？ 好吧，严融力气是挺大的，可是自己也不弱，当初他和徐云磊被围殴的时候都是他拽着吓傻了的徐云磊冲出包围圈的，徐云磊那时候可是不折不扣的小胖子，他拉得动胖子，就背得动严融。 可是真当严融趴上来的时候，杨二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如来佛祖的孙悟空，被五指山压得死死的，他几次想重新站起来都失败了。 严融在他耳边笑，开始还是低低的，后来在杨二多次尝试起来没有成功后就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笑。杨二恼羞成怒，他说：“有什么可笑的？你自己这么重你还好意思呢。” “是我重，是我重。”严融笑得停不下来，“我刚刚就和你说了，你背不动我的，你还不信邪，你都把我给笑得酒醒了。” 杨二红着脸还蹲在原地，他说：“我也是想，是想……想照顾你嘛。” “你已经很照顾我了，久久。”严融在杨二身边蹲了下来，“你真的对我很好。如果你不是开车来的，我真的还想背你回家。” “可是你喝多了啊……” “我现在酒醒了。你是怕我摔了你吗？” “我是怕你摔了自己！” “我不怕，久久，你怕吗？” “我也不怕。” “那我背你好不好？” “好。” 严融背着杨二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严融问杨二有没有觉得他的朋友们很奇怪，杨二思索了一下小声说：“是有一点怪吧。” “只有一点吗？” “嗯……有点多？比如加菲啊，他跟我说他是直男，我还是挺吃惊的。” “久久，其实我有点怕的。” “啊？” “我怕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虽然你知道我喜欢穿女装，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我穿上女装的常态，还有我的圈子我的朋友，我都怕你接受不了。” “不会啊，你很好，你的朋友们也挺有意思的，而且怎么说呢，我觉得你们喜欢什么，是你们的自由嘛，也没有妨碍别人什么，然后我呢，嗯，我喜欢你的，真的喜欢你，无论你是严融还是融姐，我都很喜欢。” “谢谢你，久久。”杨二的话让严融心里暖暖的，他背着杨二慢悠悠地走在江州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就像是全世界都只是他们的背景而已，只有他们。此刻，严融有千言万语，但是他一句也说不出口，他想只要说谢谢就好，真的谢谢。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晚上在床上，严融和杨二又说了很多，包括他的苦恼他的担忧，他害怕杨二喜欢的只是一个片面的自己，他说：“久久你知道吗？我既喜欢翘二郎腿也喜欢翘兰花指，我还抽烟，还喝酒……” “那你烫头吗？”杨二掰着指头数，“抽烟，喝酒，烫头……你跟于谦老师差不多了。” 本来挺严肃的事让杨二一说就很有趣了，严融好气又好笑：“于谦老师也不翘兰花指啊。” “那谁知道呢，你又没跟他一块生活。”杨二撇撇嘴说，“我也挺怕的啊……我找人偷拍过你威胁过你还对你意欲不轨……我人品这么次，我可担心了，以前在你面前我都特别自卑，觉得自己没资格喜欢你，可是你还不是被我拿下了吗？你别这样看我，好的，我知道了，是你拿下我。” “可是久久你很可爱。”严融的额头抵住杨二的额头，“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怎么办？” “放心，我也没把你想多好。”杨二说完这句话就遭受了预料到的狂风暴雨，他在风雨中飘摇的时候还走了一会儿神，他看着在他身上兴风作浪的人想：他可真喜欢我…… 第二天严融起床的时候杨二也挣扎着起来了，他说想和严融一起出门。昨天他们睡在了杨二家，离严融新工作的地方还挺远的，所以严融起得有点早，他劝杨二再睡会儿，杨二不愿意，他说想送严融到地铁站，然后自己顺便溜达着吃个早餐。通常，严融的早餐是在公司解决的，杨二则是路上随便吃点。严融看看时间又看看杨二坚定的表情，就点头答应了，还嘱咐他也不要太着急，时间还来得及。 杨二赶紧爬起来洗漱换衣服，现在他这边有不少严融的东西，严融那边也有不少他的东西，他其实蛮想和严融同居的，可是严融似乎不太愿意，他总说希望杨二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万事不要急。 徐云磊也表示不能太早同居，卓霖离开海城以后徐云磊跟放出来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他没事就给杨二打电话发信息，也不管杨二回不回复，他说：“你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吗？你现在就同居就没距离了，没距离还能有美吗？” “那你和卓霖现在有距离，你美吗？” “我美个屁！” 卓霖虽然走了，但是余威仍在，反正徐云磊躲在海城不肯回江州，这边卓霖回来以后还请杨二吃过饭，席间卓霖向杨二询问了徐云磊的喜好。 杨二想了半天似乎想不出徐云磊喜欢啥，说他喜欢钱吧，但是他其实不算乱花钱的那种富二代，说喜欢女人吧，也没见对谁上过心，运动游戏艺术文学全无兴趣，非要硬说的话…… “他应该喜欢闲着。”杨二老实回答说，“只要不让他工作不让他学习不让他干活他就会很高兴。” 卓霖果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杨二心想，看来还是严融幸福一些，因为自己虽然缺点很多但是比徐云磊还是要好一点的…… 把严融送进地铁站，杨二看着严融消失在视野里，他这才回身向着地铁站出口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杨元冬立在前面的广告牌下看着自己。 “早啊，二哥。”杨元冬对着杨二挥手，像偶遇也像是等待多时。 “早。”杨二面无表情地打了一声招呼，就想找个理由溜走，他不想知道杨元冬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想知道杨元冬看到什么，看到多少，他只想马上走开。 每次他和杨元冬在一起他都很烦躁，还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让他想逃离。 “二哥，一起去吃早饭吧。”杨元冬直接走到杨二身边，对杨二有意无意的躲闪毫不在乎。 “你去吧，我得去公司了，有点事。” 杨元冬看了看腕表奇怪地说：“有什么事要这么早去呢？这才几点钟。” “没处理完的工作，我一早去处理一下。”杨二很感激自己还有正经八百的工作，要是换徐云磊就只能说自己还没睡够需要回去睡一下了。 不过杨元冬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那我和你一起去吧，路上买一点早点，我们去你公司吃。” “不用了，我吃过了，你们学校不是有食堂吗？你去食堂吃啊。”杨二嘴上说着吃过了的话，但是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俩人之间回荡。 “哥，你的肚子在叫呢。” 杨二暗骂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杨元冬却笑了，他说：“哥，我学校就在旁边，就像你说的，去我们学校食堂吃吧，我们食堂的早饭挺好吃的，而且不会花你很多时间，我可以开车送你到公司。” 杨元冬的固执让杨二无可奈何，而且好像也找不出更合适的拒绝的理由，再说杨元冬总不会在学校对他做什么吧…… 唉，为什么会觉得杨元冬会对自己做什么呢？杨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杨元冬的目的多半是抓住自己的把柄然后去老杨那边告发自己吧，或者是威胁自己，威胁大哥，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算了，不去想了，真等到发生的那天再去想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二幸福还没有感受够，他不想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想不那么幸福的事。 幸福越多，面对困难的勇气越多，杨二坚信这一点。 杨元冬工作的学校是江州一所数一数二的大学，即使在全国范围也是名列前茅，杨元冬国外回来以后就在这边工作，具体做什么杨元冬说过，不过杨二没往心里去，反正即使杨元冬是回来当校长的也和他杨二没有一分钱关系。 杨二在国内读的大学是一所挺普通的院校，当初老杨曾经一边骂他一边想把他操作进名校去，可是杨二拒绝了，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去名校也怪没劲的，自己考上的这所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好歹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上的，这样老杨骂他的时候他还能挺直腰杆，要是真的接受了老杨的恩惠，他就永远没有挺直腰杆的那天了，何况还有徐云磊陪自己一起念。当然徐云磊并没有考上，他和姐姐说要给他和杨二办到一个学校去，气得他姐大骂他没出息，说杨家二少好歹是考上的，非要上这所算是情有可原，你考不上好学校就算了，怎么走后门还不找个好的非要上差的。 徐云磊说这叫讲义气。 然后就被他姐打了个半死。 想到这些，杨二不禁笑了起来，虽然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是一进入校园的环境中，自己也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张狂的，恣意的，和傻逼兮兮的学生时代。 “二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杨元冬突然伸手摸了一下杨二的头，“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吗？”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杨二偏过头避开杨元冬的手，他说都多大人了，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是因为长大了吗？”杨元冬讪讪地收回手，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小时候二哥是让摸的。” 杨二被接回来的时候十来岁，没过两年，杨劲秋的亲妈，也就是正经八百的杨家太太就去世了，没过多久小妈带着杨元冬进了杨家，当时杨二也不过初中，杨元冬和他一样大，但是个头要小很多。 小妈爱笑，杨元冬却是看着呆呆的，他穿得总是整整齐齐的，西装配着短裤，还有长筒袜，看着像电视里的贵族少爷，为什么说是像电视里的，因为现实中，杨二还没碰见过谁这样穿。杨二平时就是穿着校服，而杨劲秋则是大多数时间都住校，开始的时候杨二以为杨元冬那些衣服也是校服，后来才发现不是，只是小妈喜欢这样打扮他。每天杨二都是骑自行车去上学，而杨元冬则是坐着自家的车子去学校，他们两个的学校不一样，但是相距不远，每次上学的时候杨二都能看见黑色的车子从自己身边经过，车窗里的杨元冬总是木然地注视着前方。 那段时间杨二很叛逆，他留起了长头发，任学校告到老杨面前也不肯剪，当然老杨也不怎么管他，只是打了他一巴掌，让他别给杨家丢脸。杨二摸着被打红了的脸，说了句知道，然后第二天依然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和人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家。 那天老杨正好出差了，小妈也不在家，杨二松了口气，进了家门就跑到自己的房间找出医药箱给自己上药，他忘记关房间门，所以杨元冬进来他都没发现，直到杨元冬的手摸上了他的头发，他才惊觉有人站在他的身后。那时候杨元冬还没长开，虽然只比杨二小几个月但是身形脸庞都还是孩子模样，他看着杨二脸上红红紫紫的，问他疼不疼，杨二摇摇头，说不疼，杨元冬又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青了的地方，杨二立刻龇牙咧嘴，杨元冬赶紧缩回手，他说不是说不疼吗？ “你不碰就不疼啊！” “那碰头发会疼吗？” “当然不会！”但是揪头发会疼，杨二早就在脑子里复盘了今天打架的过程，他发现问题就出现在他的长头发上，对手揪住了他的长发的瞬间就控制了他，锁定了胜局，所以这个长发留不得，耽误打架。 杨元冬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杨二在想什么，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摸着杨二的长发，然后说：“二哥，你头发真软。” 第二天杨二就去剃了个毛寸，圆圆的头上只有一丢丢头发，杨元冬看见了还踮着脚摸了摸，这次不软了，还扎手。 没多久杨元冬就转学了，他终于进入了一所校服和他平时穿着没两样的贵族学校，小妈陪他去之前还换上了旗袍请人到家里化了妆。杨二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在客厅里整理自己形象的小妈，他看见她的眼里都闪着光，而站在一边穿着新校服的杨元冬木然地看着他，对他说了一句：“二哥，再见。” 自此以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了，连在家里都很少碰面，除了高中给杨元冬解过一次围，他们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实想来，他和杨元冬是没有什么过节，但是多年的疏离让杨二对他也热乎不起来，何况中间还夹着老杨和小妈。 其实杨二自己无所谓的，杨家的产业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可是他不能不顾及大哥，当初没有杨劲秋，就没有自己。 杨劲秋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对待敌人就要秋风扫落叶般地冷酷无情。 “二哥，你尝尝我们学校的豆皮，还蛮好吃的。”杨元冬拿了一份豆皮推到杨二面前。 “好嘞！” 杨二说完觉得不太对劲……哎呀，这个也不能怪他，豆皮无罪，是吧。 不得不说，这所被戏称作江州吃饭大学的学校的食堂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早饭而已就把杨二俘虏得差不多了，他都想午饭也来这边吃，反正离公司也不远。 杨元冬跟喂猪一样不断地给杨二递吃的，一会儿说尝一下这个小笼包一会儿又说试试这个牛杂粉，杨二只能说可以了可以了，实在吃不下了。杨元冬说吃不下没关系的，每样少吃一点就行，这里还有豆浆，都是现磨的，喝一点顺顺气。 杨二接过豆浆尝了口，果然好喝，比杨家用人做的还强，他一边喝一边感叹，说：“杨元冬啊，你这个工作不错啊，这里吃得可真好。” 杨元冬抿着嘴笑，给杨二拿了纸巾，他说：“二哥，你怎么叫我还连名带姓呢，好生分啊……你叫我元冬就行。” 行啊，元冬就元冬吧，杨二想名字有什么所谓呢，他大哥叫劲秋他弟弟叫元冬，多好，一看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该生分。 吃完这顿丰盛的早饭，杨二抹抹嘴说得去公司，杨元冬要开车送他，杨二拒绝了，他说时间还早，他走过去就行，顺便消化消化。杨元冬问他午饭要不要也一起吃，他们二食堂的小炒很出名的。 杨二有点心动，他挺想吃的，可是他不太想和杨元冬一起吃，他想着什么时候带严融过来，他们两个一起吃，也装一装校园小情侣，可能会别有一番情趣。 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杨元冬，杨二被杨元冬一直送出了校门口，和他告别之后，杨二还是给杨劲秋打了个电话。 他和杨劲秋说自他回来以后杨元冬就总是来找他，一副想要和他亲近的样子，他怀疑杨元冬和他妈有什么目的。 杨劲秋沉默了一阵后跟杨二说，其实他来海城之前杨元冬就私下找过他，他说他对经商不感兴趣，对杨家的产业也没什么想法，他只想走学术这条路，让杨劲秋不要担心，他是想着家里因为父亲的事弄得兄弟间都没什么亲情，其实他们大可不必闹得这么僵，他自会和父亲去说不想从商这件事，也请大哥放心，然后问能不能让二哥回来，二哥在那边待的时间也有点久了。 “他可能真的只是想和你缓和关系吧。”杨劲秋说，“他高中的时候就想和你上一个学校的，但是他妈没有同意，你当时和同学出去旅游没在家，杨元冬在家里和他妈闹了挺久的，后来你出国读书，他每次回家都会问问你怎么样，看得出他还挺关心你的。” “好吧，我知道了。”杨二没想到杨元冬还有这些他不知道的事，“那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最近就会回来了，那什么，我问你个事，你分得清韩沛和严融吗？” 正文 第七十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二把大哥分不清严融和韩沛的事跟严融说了一下，他咬着筷子歪着头说：“好奇怪啊，明明你和韩沛一点都不像。” 严融一下子笑出声，他说：“也就你这么说了，小时候爸妈区分我们都有点困难。” “那你爸妈也蛮粗心的。”杨二突然想起严融好像很少说起自己的家庭，比如他和韩沛明明是双胞胎但是姓却不一样这种事，“那个，我之前就想问了，你和韩沛为什么姓不一样？是一个随爸爸一个随妈妈吗？” “咦，我以为你想不起来问呢。”严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因为爸妈离婚，我和韩沛从小就分开了，我跟我爸，他跟着我妈，我妈再婚没多久就带着他出国了，他的姓是随现在的父亲，那几年我们一直没什么联系，现在我妈和他的继父都还在国外呢，就他一个人在国内。” “那你……” “我爸前几年去世了。”严融平静地说，“就是我爸去世的时候韩沛回国的，然后他就没走了。” 杨二有点不知所措，他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严融给杨二也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又摸摸他的头，“就是我嘛，之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现在呢……” 说这话的时候杨二看见严融笑着看自己，他赶紧说：“我挺有钱的啊，你不用操心我的。” “嗯，是的，我们杨总不差钱。”严融伸手把杨二脸上的饭粒拿掉，“我们杨总就是吃东西有点狼吞虎咽。” “我那是嘴壮……” 吃完饭两人是去严融那边睡的，晚上折腾完了以后杨二就睡着了，一如既往睡得四仰八叉的，严融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掐了，悄悄下床去了阳台，把阳台窗户打开了才又开始抽。 今天他把账户里的钱算了一下，总归是差一点，他想着不行就先跟韩沛拿一些，总之是不能再拖了。 他从阳台放杂物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信封。 里面全是他的照片，不是杨二照的那批，是新的，有他穿西装的，还有他穿女装的，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反正拍照技术是比杨二的好很多，尤其是几张他在gay吧抽烟喝酒的照片，看着就是个红颜祸水绝代妖姬，严融还挺满意。 至于这人是谁，目的是什么，严融不知道，也懒得猜，他想反正不会是和杨二一样想跟他春风一度吧。 严融夹着烟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月亮，上次这样一个人看月亮还是把杨二带回家的那天晚上，那天自己还在床上幻想着杨二来了一发，而现在杨二就安稳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他有亲人，有爱人，这一切，谁都不能破坏。 谁都不行。 第二天杨二和严融还是一起出门的，杨二开车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尚早，他想了一下，就往杨元冬工作的大学走，结果到大门口的时候被正在打太极的保安给拦住了，他跟杨二说这里外人不能随便进，杨二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学生，结果得到了保安蔑视的冷笑，他说：“那你学生证呢？没有学生证那校园卡呢？都没有的话你报一下你的院系？” 杨二被打败了，他想着昨天跟着杨元冬进来的时候很顺利啊，一边聊天就一边进来了，没人管啊，怎么自己走就被拦住了？ 他就这么不像个学生吗？ 杨二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衣服，衬衫西裤黑皮鞋，西装外套扔在车上了，他想虽然学生可能都穿得休闲一些，但是就没有几个要面试的吗？难道他满脸写了“社畜”吗？ “二哥，你怎么在这？”杨元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杨二的身边，“来吃早饭吗？！” “是的……可是我被拦下来了。”杨二偷偷指指在另一边打太极的保安，“就是他干的。” 杨元冬顺着杨二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他说：“这个保安平时挺松的，今天应该是你正好赶上他出来锻炼了，我去和他说说。” 然后杨二就看见杨元冬一阵小跑到保安面前，也不知道他和保安说了些什么，保安就进了保安室，杨元冬冲着杨二招招手，杨二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校园。 杨元冬快步追上了他，俩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学校的食堂。 吃早饭的时候杨二问杨元冬为什么自己被看出不是学生，难道是因为长得老吗？ 杨元冬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杨二的脸，认真到杨二的脸红了起来，他说：“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第一天见我吗？”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帅。”杨元冬温柔地说，“当时你头发很长，然后敞着运动服，坐在沙发上抖着腿看着我，我觉得你很帅气。” “啊……说这个干吗？”杨二觉得好羞耻，他当时正中二，对杨元冬也没有好态度，每天穿着他那身运动服一样的校服骑着自行车，当风吹起他的长发他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牛逼的。 “二哥现在和大学时候比其实变化不大。只是头发颜色变了，我记得你大三的时候染过深紫色的头发，好看极了。” “你怎么知道我染过头发……”杨二从碗里抬起脸，“你大学不是在京城念的吗？而且大三的时候你已经去当交换生了吧？” “二哥你对我的事情记得好清楚，很意外呢。”杨元冬依然笑着，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变化，“我很高兴，二哥，你果然是关心我的。”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的。”杨二看着杨元冬的笑脸突然有一丝恐惧，这笑脸像一张完美的面具，没有一丝裂痕。 “秘密。”杨元冬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二哥，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最喜欢故弄玄虚了。” “不如你来猜猜，我怎么会知道的吧，以及除了这些，我还知道些什么。”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不如你来猜猜，我怎么会知道的吧，以及除了这些，我还知道些什么。”杨元冬脸上挂着精致的笑容，连微笑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计算过了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元冬。”杨二放下手里被杨元冬塞过来的豆浆坐直了身体。 但是杨元冬突然低下头，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他说：“二哥，我没想说什么啊，只是和你在开玩笑而已。你听不出来吗？” 杨元冬抬起头，笑已经慢慢散去，只还有一点笑意残留在嘴角：“虽然我人在国外，但是有时候妈妈会和我说一下家里的事，很奇怪吗？” “你妈还能关心我头发什么颜色？呵。” 扯淡，杨二直接冷笑出声，杨元冬的妈什么样，杨家谁不知道呢，他亲妈除了关心自己，谁她都不屑给一个眼神，哦，老杨除外，毕竟老杨是她毕生的依靠，至于他和大哥，小妈都是视而不见的。 “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而已。”杨元冬不动声色地把杨二的那杯豆浆拿到了自己手里，“二哥，你真的好敏感。” “我——” 杨二刚想解释，他的手机就嗡嗡嗡地响了。 刚刚坐下的时候杨二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现在手机屏幕随着来电通知亮了起来，上面“不孝子”三个字也特别清晰。 杨二不好意思地看了杨元冬一眼，看见杨元冬在低头喝豆浆没注意他这边，他就赶紧拿起手机接起来，刚按下绿色的按钮，徐云磊的声音就跟大喇叭一样传了出来。 “儿子！你爸爸我马上就要回来啦！你来机场接我啊！” 杨二赶紧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一点，他拧着眉毛问：“你的车呢？！” “这个一言难尽，回头再说。”徐云磊的语气透露着不耐烦，“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你快点来接我哈。” “不去”两个字已经在嘴边了，可是杨二看见杨元冬坐在对面笑着看自己，他又咽了回去：“我马上来。” 杨二觉得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 “二哥，你不吃了吗？”看见杨二挂了电话起身要走，杨元冬仰着头问。 “不吃了，徐云磊回江州了，让我去接他。” “徐云磊……”杨元冬想了一下，“啊，是你的那个好朋友，我记得你们上学的时候就总在一起，原来你们现在关系还这么好。” 杨二只想马上离开，懒得再去接杨元冬的话题，他态度明显很敷衍：“嗯，就是他，那什么，赶时间，我先走了。” “哥，”杨元冬坐在原地，他对着杨二的背影说，“一起吃晚饭好吗？” “不好。”杨二没有回头。 “为什么？” “没空。” 徐云磊的飞机是早上八点半起飞，十点多就到了江州，杨二驱车赶过来时间也差不多，他把停车的位置发消息告诉了徐云磊让他自己找过来，而自己则是在车库开着窗户抽烟。 他和严融自从在一起后就很少抽烟了，其实俩人都是烟民，但是不知道怎么在一起之后反而都不太抽烟了，至少不当着对方抽。杨二其实本来就瘾不大，他一般是想事或者单纯想发呆的时候会抽，现在每天和严融在一起，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抽烟的事。至于严融，杨二在严融家的阳台上发现了一个烟灰缸，里面有掐灭的烟头。 严融的细心有时候让杨二有一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 “儿子！你可想死我了！” 杨二还没在脑子里柔情的氛围中享受几秒，徐云磊的大嗓门就把他带回了现实。 徐云磊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副驾上，然后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杨二。 “去去去一边去，别随便抱，你这个不孝子。”杨二嫌弃地把徐云磊推开，徐云磊倒是不在意，他乐呵呵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杨二问。 “哎呀，那边有你哥，我还待着干吗？我这不是为了躲卓霖才留在那边吗？结果卓霖不知道搞了啥玩意反正是那边的项目他也掺了一脚，昨天晚上他就过来说是考察洽谈，于是我今天一早趁他还睡觉的时候就买了机票赶紧回来了。” “趁他睡觉……你们睡一起啊？” “……细枝末节的问题你就不要管了。”徐云磊说着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自己手机，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赶紧把手机关了又揣回了兜里。 “反正我回来了，你得管我。” “行行行，我管饭还不行？中午吃饭地方你选，我现在先把你送回你家去啊？”杨二发动车子准备先把徐云磊给送回去。 “我不去……”徐云磊靠在椅背上小声说，“我是瞒着家里回来的……他们要发现我回来一定唠叨我。” “我觉得这根本瞒不住。”杨二心想你还差这么一次唠叨吗？不过他对徐云磊一直是放任的态度，他说：“随便你吧，那送你去哪？去酒店？” “能不能，先在你那里借住啊……”徐云磊对着杨二一脸谄媚。 “滚……” “好爸爸呀……” “……” 杨二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欠了徐云磊的，他本来是坚决不答应的，可是架不住徐云磊在车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杨二不答应他他就没活路，然后掰着指头数自己从高中开始就和杨二在一起了，杨二走路他拎包，杨二打架他递砖头，大学也是他给杨二保驾护航，那些对杨二眉来眼去的，哪次不是靠他徐云磊给打发了，现在他只是求杨二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杨二居然还要对他说“滚”。 徐云磊一番话说下来，杨二的负罪感噌噌上升，而且徐云磊适时地挤了几滴眼泪不说，还保证他最多最多就住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以后他马上搬走，杨二最后没办法只好给严融发信息。 【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 徐云磊说自己要利用晚饭时间好好和杨二说一下他的情感故事，杨二表示了拒绝，但是徐云磊不同意。 【怎么了？】 【徐云磊在我这里。】 【哦，你们一起吃晚饭是吗？】 【不止，他要住在我这边。】 【啊……】 杨二看见这个“啊”字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马上把徐云磊打包送到卓霖身边。 可是看看坐在自己旁边一脸伤心的徐云磊，这也算他唯一的死党了。 【那个，融姐……】 【咦，怎么了？】 【我能不能和徐云磊说咱们的事啊？】 【当然可以。】 杨二的嘴角翘得飞起。 【融姐你太好了，那我能不能在徐云磊住我这边的时候，我先住到你那里去呢？】 【这个嘛，叫融姐估计不太行。】 【老公！】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杨二终于过上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日子。 不过春宵苦短是因为严融没错，但是不早朝却是因为徐云磊。 自从徐云磊回来以后杨二几乎每天都要去陪他，徐云磊与花花世界暂时告别后就犹如弃妇一般，每天在杨二家悲春伤秋，开头几天都是半夜喝醉了给杨二打电话倾诉，后来烦得杨二上床就关机，徐云磊就掐着点，在七点半打，他知道那个时间是严融起床上班的时间，比杨二的手机闹钟还准。 早知道徐云磊这么难缠当初就不该让他和严融一起吃饭。 那时候在杨二的安排下，严融徐云磊他们三个一起吃了顿饭，徐云磊见到严融的时候一脸的惊讶，他说：“这不是韩老师吗？” 杨二不高兴地撇嘴说：“你这什么眼神，虽然韩沛和严融是双胞胎但是他们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好吗？严融多帅啊韩沛给他提鞋都不配……” 徐云磊在旁边小声提醒他：“韩老师是严融的亲弟弟的话，你说人家弟弟不好看也不是啥好话。” “咳，领会精神。” 饭桌上杨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春秋的笔法和徐云磊讲了一下，徐云磊感叹杨二和严融真是有缘，虽然听着哪都不对但是最后却变成了一对。 “不像我……”徐云磊低下头垂着眼皮抱怨，“被变态纠缠。” “卓霖还缠着你呢？！”杨二有点吃惊，虽然徐云磊是他好兄弟，可是摸着良心说，徐云磊除了脸长得还凑合以外真的哪哪都不行。 人嘛说好听点叫单纯说难听点叫傻，脑子里不装事儿，成天就知道傻乐和，人还怂，高中时候被打了都不敢大声哭，得等人家都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才蹲在地上嘤嘤嘤的，杨二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和徐云磊能成为朋友大概是因为他俩都是怂货。 “不说他了，那个严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徐云磊赶紧转移话题，但是慌乱的眼神出卖了他，杨二觉得他和卓霖的事儿并不简单，不过杨二算是最了解徐云磊的人，他的嘴巴就是个漏勺，根本藏不住话，过不了多久徐云磊肯定会竹筒倒豆子般说个清清楚楚的。 但是杨二没想到的是徐云磊竹筒倒的不是豆子，是年糕。 自从他打听了严融的工作问了他们现在的住址扯了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后，徐云磊就开始趁着严融不在的时候骚扰杨二，哭着喊着让杨二来陪他，说自己空虚寂寞冷。 杨二建议他有病可以去医院看看，徐云磊捂着胸口说这都是心病。 原来他背着卓霖跑回来以后就一直窝在杨二家，偶尔出去活动一下也是在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按照他的预想，卓霖就算第一天不找过来第二天也得找过来吧？到时候他就义正词严地拒绝卓霖，为此他还准备了一套词，怕自己忘了就写在纸上，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背背，搞得每天背完就早上了，他挂着俩黑眼圈又困又睡不着，所以他不给杨二打电话他能怎么办？ 就这样辗转反侧地过了一星期，词是背下来了，滚瓜烂熟，人，还没见着。 卓霖这sb消失了！ “不会吧，卓霖是谁啊，你以为是咱俩吗？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呢？要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杨二说着话就掏出手机翻号码。 “别别别，我说的消失就是，就是，就是他不主动找我了……你别那么看我，我跟你说他以前真的是三天两头就给我打电话，我要是去夜店玩他还要来抓的，还总对我动手动脚的——闭嘴，我知道你要说啥，我不知道他看上我啥了，反正他看上我了。” 杨二把已经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徐云磊一边说还一边开始掉眼泪，他说：“这傻逼这礼拜都没找我你知道吗？一个礼拜啊，七天呢，你说他就不想我吗？！难道他真的只是馋我的身子……” 杨二本想安慰他说卓霖应该看不上他身子，但是看着徐云磊抹眼泪擦鼻涕就没好意思说。 别问了，现在肯定不是卓霖单方面纠缠徐云磊的问题了，看徐云磊这个鬼样子就知道是动了真心了，虽然徐云磊还躺在那里大骂卓霖不要脸撩完就跑烂屁股，但是只要手机振动，他就马上拿起来看，然后再丢一边，继续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骂个不停。 虽然杨二对徐云磊总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陪聊这件事意见挺大的，但是毕竟他做了徐云磊十年的爹，儿子难得这么脆弱，他肯定还是要陪在他身边的。 所以杨二陪着徐云磊一陪就是一天，不是在家里窝着就是在附近晃悠，直到很晚的时候杨二才开车回严融那里，有时候聊得时间久了，杨二也直接睡在这里。 这天杨二陪着徐云磊吃了早饭就去了公司，他说：“徐云磊，你现在不是我儿子了，你现在是我祖宗了，我求你让我去公司工作可以吗？我再不去公司就要关门了。” 徐云磊撇撇嘴，说：“去吧去吧，回头我中午找你吃午饭，我这几天好多了，我想重新振作。” 杨二拍拍徐云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就等你这句话了，只要你能仰卧起坐，你就还是我的乖儿子。” 车开到公司的时候杨二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和徐云磊的拿错了，他俩手机用的是同款同色，之前偶尔也会拿错，但是按一下就会发现，今天估计是吃早饭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搞混了。 现代社会没有手机是寸步难行的，杨二只好又掉转车头回去，开进小区的时候正看见徐云磊坐在小区花园里发呆，他赶紧到车库停好车，就跑着找到徐云磊，他把手机拿到徐云磊眼前，告诉他拿错了，徐云磊这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把手里的手机还给杨二，杨二也把手机递到徐云磊手上。 结果手机刚放到徐云磊手心就振动了起来，手机屏幕上“卓霖”两个字醒目耀眼。 徐云磊一下子跳起来，他赶紧接起来，然后直接骂了一句“SB”。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声音有点小，杨二听不见，但是他看见徐云磊的脸上滑下一滴眼泪，然后就挂了手机。 “……卓霖是，得绝症了吗？”杨二小心翼翼地问。 徐云磊挂着那滴泪恶狠狠地看着杨二：“放屁！” 已经来不及多解释一句了，徐云磊说自己下午就搬走，现在就回杨二家里收拾东西。杨二跟在徐云磊后面，看徐云磊一路小跑，心想真是没出息，养了十年的儿子被男人迷了心智，这次徐云磊怕是要被卓霖吃干抹净了。 杨二懒得跑，他慢慢往上爬，还有半层就要到自己家门的时候，他听见徐云磊“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杨二快走了几步，到了家门口，他看见徐云磊手里拿着一个拆开的信封。 然后徐云磊转身看向他，把另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手指间都是鲜红的血液。 一枚刀片从信封里掉落，随之掉落的还有几张照片。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艹……”杨二赶紧抓住徐云磊受伤的那只手，“快去冲洗然后看看伤口怎么样，不行的话就赶紧去医院，要不然直接去医院吧。” 徐云磊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脑子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他从小娇生惯养，虽然上学时候经常挨揍，但是拳头打在身上的痛感和皮肤被割裂的痛感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是单纯肉体的疼痛一个是牵动神经的疼痛 ，徐云磊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了，他只觉得有东西划开了他的手指然后就是钻心的疼。 “二啊，我会不会死啊？”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看到徐云磊这个怂样，杨二放弃了先冲洗伤口的打算，直接拽着他下楼，准备送他去医院，走了几步想起来信还在地上，他又折回去捡起揣在了口袋里，刀片和照片都被塞进了信封，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这次的事件是针对他还是徐云磊。 去医院的路上徐云磊在副驾驶上哀号了半天，他的痛觉恢复了以后就觉得真tmd疼，他一直催杨二开快点，杨二急得说再快就要起飞了。停好车杨二就带着徐云磊去了急诊，一番折腾下来，徐云磊的伤口终于露出了真容。 也不知道徐云磊拆信封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他的食指被刀片割了一道不小的伤口，而且有点深。清创的时候徐云磊的手机响了，杨二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卓霖的电话，他想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 卓霖的声音很低沉，一声“宝贝”出口的时候，手机对面的杨二差点以为对方说完这个词就马上要杀了自己，令人不寒而栗，没有一点柔情蜜意的感觉，他突然理解了徐云磊为什么那么害怕卓霖，换成自己，也会跑得远远的不再招惹。 “那个，卓霖，卓先生，我是杨城久。” “哦，是你。徐云磊呢？”卓霖的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杨二瞄了一下在帘子里面正举着手脸拧成菊花的徐云磊。 “他受伤了，我们在医院。” “哪所？” 杨二报了医院的名字，卓霖只说了句“等我”就挂了电话，此时徐云磊开始鬼哭狼嚎，酒精棉球擦过他手指的时候，他差点晕过去。 也不知道卓霖有没有听见徐云磊的尖叫声。 伤口处理好以后医生叫徐云磊去打破伤风，徐云磊在“不久之后死去”还是“打一针疼死过去”的选项中徘徊不定。 卓霖赶来的时候正赶上徐云磊抓着杨二的胳膊不肯去做皮试。他走过去先让徐云磊松手，然后跟杨二说去休息一下吧，病历单据都交给他。 杨二赶紧把东西奉上就跑到休息区去了，他坐在椅子上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早上忙乱得有点不真实。 信，杨二突然想起那封引发混乱的信，他忙从口袋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内容很单调，全部都是徐云磊。 走在马路上的徐云磊，坐在小区凉亭里的徐云磊，还有去夜店的徐云磊。 咦，徐云磊不是说他难过得受不了吗？什么时候还去了夜店啊？ 杨二一张张翻看，直到最后一张，是一张徐云磊和一个人接吻的照片，但是那个人背对着照相的人，所以看不见面目。 但是杨二知道这个人，是自己。 他当然没有和徐云磊接吻，这张照片只是角度问题，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接吻一样。 杨二又把照片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他有点不太确定，寄信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想威胁徐云磊？ 为什么要威胁徐云磊呢？ 还是想威胁自己？ 可是威胁自己干吗要寄徐云磊的照片呢？ 问题太多，杨二一时不知从何处入手，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徐云磊被卓霖拽着来到了他面前。 徐云磊的手指已经包扎好了，看眼圈红的样子就知道针也肯定是打完了，卓霖站在他旁边面色阴郁，对杨二沉声说：“走吧，换个地方，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卓霖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带着徐云磊上了自己那辆车，杨二则是开车跟在后面。卓霖说的换个地方就是去了他自己的别墅，进门的时候一只浑身是毛的狗冲了过来，直接抱住徐云磊的腿，杨二认得这只狗，是徐云磊养的松狮克林。 “克林怎么在你这？”徐云磊惊讶地想抱克林，被卓霖阻止了。 “小心你的手。”卓霖弯腰一把抱起克林，递到徐云磊面前让他看，“我怕你想它就把它接过来了。” “我姐就让你接？” “是的，我和你姐说狗我带走了，她就同意了。” “……” 三个人在客厅坐好之后，杨二把信交给了卓霖，卓霖翻看照片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他甚至挑出了两张放到了一边。 “怎么，是有什么线索吗？”徐云磊紧张地问。 “不是，只是觉得照得你很好看。”卓霖冷淡地答道。 翻到夜店照片的时候，卓霖微微有些皱眉，徐云磊赶紧解释说去的是他开的那一家。 “我酒都没喝。”徐云磊还挺委屈。 “乖。”卓霖顺手摩挲了徐云磊头顶的毛。 杨二有点后悔跟过来，虽然他已经不是单身狗了，但是还有被杀到的感觉。 终于翻到最后一张，卓霖拿起来细看了一下，然后看看坐在一边的徐云磊，又看看另一边的杨二。 “真没亲……”杨二硬着头皮解释说，“我对灯发誓，我和徐云磊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徐云磊自己还没看过这套照片，他好奇地从卓霖手里拿过照片，一看就怒了，他生气地说这肯定是有人要整他，他和杨二啥事都没有，他绝对看不上杨二。 “这封信是寄给杨城久的，还是寄给你的？”卓霖又把信封倒了倒，刀片就掉了出来。 “是寄给我的。”徐云磊回答说，“我当时看门口有个文件夹，捡起来看发现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我才拆的，拆开以后里面是这个信封，我就撕开封口，然后就被划伤了。” “那外面的那个文件夹呢？”卓霖问。 “我给随手扔了……”徐云磊小声说，“应该还在门口附近吧。” “发现了什么吗？”杨二看见卓霖一直在看那个刀片，若有所思。 “这款刀片是乌克兰生产的。”卓霖把刀片放到桌上给杨二他们看，“国内挺少见的。” “是不是有暗恋你的人威胁我？！让我离你远点？”徐云磊看着自己和杨二那张照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肯定是你害的我。” “那这事你们交给我吧。”卓霖把照片又看了看，又选了两张出来，“这事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的。” “好吧……”徐云磊把他和杨二那张放进兜里，“那我和杨二先回去了。” “回哪去？” “回他家啊……啊，不，我收拾一下东西回我家。” “不是说都交给我吗？” “啊？”徐云磊指指自己，“也包括我吗？” “当然。”卓霖笃定地说。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你不知道徐云磊把手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那么多血啊。”杨二绘声绘色地跟严融描述当时的情景，“还好我比较镇定，马上带着他去医院了，要不然就徐云磊那出息，估计得坐地上大哭。” 把徐云磊给卓霖放下以后，杨二就直接来找严融了，正好严融出外务，他俩在外面碰了个头一起吃午饭，杨二赶紧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讲给严融听。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想威胁徐云磊，为的是让徐云磊和卓霖分手。” “可是你不是说照片都没什么吗？就是徐云磊平时的样子。”严融拿起面前的水杯喝水。 “我想这个意思可能是‘我在窥视你’‘你的一举一动我全知道’？”杨二咬着勺子想了一下，“也是哈，为什么他不把照片直接寄给卓霖呢？” “他可能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严融伸手过去轻轻拉出杨二嘴里的勺子，“也有可能对方就是享受这种他在暗处而别人在明处的快感。” “你的手怎么了？！”杨二注意到严融的食指上贴了创可贴。 严融把勺子放回杨二的盘子上，然后把创可贴撕开给杨二看：手指肚上一道细细的白色伤口，一看就是被割伤了。 “我也收到照片了。”严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和徐云磊收到的那个一样的外皮，“我本来今天也想找你说这个事情。” 杨二接过信封打开，里面也是一沓照片，和徐云磊的不同的是，这里面都是他和严融在一起照的，有并肩走的，也有牵手的，还有严融背着自己的，不过和徐云磊那份一样，上面自己的样貌都看不清楚，不是被遮挡住了就是太远看不清晰。 “其实这不是第一封了，第一封都是我的单人照，很多都是我穿女装的，因为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所以我也没有和你说，然后昨天晚上收到第二封，里面有刀片，我不小心被划了一下，不过不严重，我看都是咱们的双人照，现在听你说徐云磊也收到照片，我想寄照片的人，大概是和你有关了。” 严融让杨二把这个事情告诉卓霖，既然卓霖手眼通天，不如全交给他比较好，报警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也没办法受理。 “而且我想这个人，应该也忍不了多久吧，他既然出手，应该就是有所求的，要不然费这种力气干吗，就是不知道他求什么了……”严融把信封里的刀片倒出来给杨二看，果然是和徐云磊那枚一样。 吃完午饭杨二就带着严融的信又到了卓霖那边，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给徐云磊打了个电话，他怕过去得不是时候，万一他们正久别胜新婚呢…… 徐云磊接电话倒是快，就是语气很不好，他先是损了杨二一顿，大意就是杨二重钱轻友，居然卓霖一句话他就把自己丢在这里然后跑了，他的原话是：“我要是被卓霖生吞活剥了怎么办？！” 杨二想难道卓霖没有吞过剥过吗？ “我现在方便去找你们吗？”杨二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徐云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杨二撇撇嘴直接开车到卓霖的别墅，卓霖果然没有出门，杨二到了客厅就看见徐云磊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手边放着果盘，卓霖正拿着叉子叉水果给徐云磊往嘴里送。 徐云磊这是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了。 “欸，小杨啊，你来啦，赶紧坐啊，自己找地方坐啊，就当是自己家。”徐云磊对着杨二抬了一下下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杨二也没理他，和卓霖问好之后就坐了下来，然后他把信封拿出来，还有刀片，一并交给了卓霖，还把严融说的事情跟卓霖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他的目标不是我！”徐云磊一下子坐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在这里待着了？” “躺好。”卓霖坐在徐云磊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养伤。” “哦……”徐云磊听话地又躺了下去，然后被卓霖塞了一块苹果。 卓霖看了看刀片又看了看照片。 “你男朋友？” “是的。” “你有男朋友了啊……” “对啊……我和徐云磊真的很清白……” “可是寄信的人可能不这样认为……”卓霖把徐云磊的照片拿出来和严融的照片放在一起，“我觉得这个人的目标可能是你们三个，不过最终目标应该是你。” “我？我有什么好威胁的，为了要我的钱？为了让我身败名裂？为了毁掉杨家的形象？”杨二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有千万种可能。 卓霖的手隔着毯子轻轻拍着徐云磊的胳膊，就好像在哄徐云磊睡觉一样，徐云磊开始还躲了两下，后来发现躲不了，就干脆躺好接受了，于是卓霖一边安抚徐云磊一边说：“目的是什么就很难说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找到这个人，直接问他就可以了，我说了这个事我管了，我就肯定办到，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这两天你们先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动静随时和我联系，或者你们也可以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住几天，我这边很快就能有结果。”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徐云磊赶紧插嘴说，“这里就很安全啊，要不然你们都住这里来吧，咱们还有个伴。” 徐云磊这句话说完，杨二的脸都白了，他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吧…… 最后杨二在卓霖的黑脸下拒绝了徐云磊的盛情邀请，他说严融正好明天就要出差，然后他自己就先去杨家住两天，他爸最近也是一直说让他多回家。 “也好。”卓霖点点头说，“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这样说好以后杨二就要告辞，临走的时候杨二问徐云磊行李给他送哪去，是送卓霖这边来还是送回他家，徐云磊说：“送回家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顺便和我姐他们说一下，说一下我的情况，知道吗？就是我现在的情况。” 杨二秒懂。 他出了卓霖家就给徐云磊他姐打电话，说要把徐云磊的行李给送回去。 他姐问徐云磊人呢，不跟着行李一起回来吗？ 杨二说徐云磊现在在卓霖那边呢，卓霖不让他走。 他姐说行啊，就这样吧。 “……不接他回来吗？” “弟大不中留啊。”他姐叹口气，“他爱咋样咋样吧。”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徐云淼拒绝去接回徐云磊，她的说法是狗她都接不回来何况人呢。 杨二和徐云磊说了这个情况后，徐云磊绝望了，他说现在也就是不能和亲了，要不然他就是被嫁给蛮夷换取边境和平的公主。杨二冷笑说：“你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配叫公主？你顶多是蛮夷敬献给天子的羔羊。” 在徐云磊气急败坏的骂声中杨二坦然地挂了电话，严融已经去出差了，在离江州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杨二回到了杨家暂住，他回来的那天他爸在饭桌上训话，大意是让杨二干脆搬回来住，不要把这个家当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杨二想旅店有这么多事吗？旅店给钱就行。 不过月余而已，老杨却看着比上次见时稍微老了一些，他的鬓角也有些白，按道理说他这个年龄的人头发是该有些白了，但是老杨总是染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像个中年人，可是他的眼睛骗不了人，里面的沧桑和精明一样多。 今天的饭桌上除了老杨、小妈以外还有杨元冬，杨二坐在那里听老杨训完自己就训杨元冬，大意是哥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他省心，老二是游手好闲老三是全无斗志，自己一副家业以后托付给谁。杨二小声说给大哥就好了啊，老杨马上跟被踩了尾巴一样，他说：“你还好意思说话，光靠你大哥就行了吗？你们三兄弟就不能齐心协力共同壮大杨氏吗？再说你大哥也是，一把年纪了，不谈恋爱不结婚，相亲也是推三阻四的，等他这次回来我也会找他好好谈谈的。” 小妈在旁边给老杨夹了菜，安抚老杨说：“不要生气，儿子们都大了呀，少生气少操心，就说结婚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孩子们工作都忙，咱们多帮孩子们相看着就好，有合适的让他们见见，这不就好了嘛。” “不过说起相看这个事。”小妈话锋一转，“前几天你们张姨倒是和我提起她女儿大学毕业两年了，一直在她们集团总公司工作，小女孩很优秀的，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机会谈恋爱，张姨蛮着急的，托我给她留意一下。” 小妈嘴里的张姨是江州新晋富豪，算不得顶级但是也跟杨家半斤八两，和她家结亲就算是强强联手吧。 “张家倒是不错的人家。”老杨发了话，“你还给人家留意，咱们家这三个都还没着落呢。” 老杨说着话，眼睛就看向杨二，杨二赶紧说自己最近工作特别忙，他还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你天天准点上班就行了！”老杨说了一句就叹口气，转而又看向杨元冬。 其实杨二也知道这事落不到自己身上，毕竟他妈上不了台面，自然他也上不了台面，张家是门当户对，他是配不上的。 何况小妈开口，必然是给杨元冬那小子张罗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乐得和严融滚在一起，让传宗接代见鬼去吧。 杨元冬垂着眼皮一下一下地喝汤，过了一会儿才说：“不去。” 杨元冬说自己刚参加工作，不想这么早谈恋爱，而且他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哪家的女孩？！”小妈突然激动了起来，“我跟你讲哦，那种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我们可不要的，你不要乱谈的。” “你不也是普通人家女孩子吗。”杨元冬放下勺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不顾小妈和老杨惊讶的目光，直接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这些杨元冬就直接上了楼，留下杨二和老杨他们大眼瞪小眼，杨二自知情况不妙就也说自己吃饱了，在他爸出声之前溜上了楼，结果在二楼碰上了杨元冬。 杨元冬就好像在这里特意等着自己一样。 可是杨元冬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墙上看着杨二，目光追随着杨二的身影。 进房间的时候，杨二透过即将关上的门缝看见杨元冬在向自己走过来，他关上门，却无人敲门。 杨二很少回家，不过房间倒是还干净，估计是用人有在打扫，他完全不介意别人进他的房间，翻箱倒柜也没有问题，因为他在这里没有秘密，他也不会放任何重要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包括回忆。 他爸说他像住旅店的，杨二何尝不这样觉得呢？ 不过，旅店浴室的喷头不会坏。 在杨二第三次尝试依然出的全是凉水之后，他放弃了，他决定去客房的淋浴间洗澡算了。 他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爸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而杨元冬的房间则开着门。 杨二想了一下，又把门关上，他想过一会儿再去洗，因为如果要去客房的话就要路过杨元冬的房间，他很怕遇到杨元冬，因为他觉得从今天到家开始，杨元冬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让他有点心里发毛。 掏出手机和严融聊了一会儿微信，严融说自己那边一切顺利，就是担心杨二。杨二让他别担心，他在杨家很安全，然后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杨二其实想说以后能不能一起生活，可是他怕严融为难，毕竟之前的时候提起这个严融都让他不要急。 可是杨二靠在这张价格不菲的大床上，却没有一点舒服的感觉，他更喜欢和严融挤在一起，靠在他肩膀上，严融会听他说一些很傻的话，然后他也会听严融说他工作上的烦恼，两个人可以就这样唠唠叨叨的直到睡着。 在一起就好了，只要在一起。 和严融聊完后，杨二打开门，看见杨元冬的房间已经关上了门，他这才出来去往客房。 客房和自己的房间一样干净，布置得也差不多，杨二倒是很习惯，他想着速战速决，就脱了衣服进了淋浴间，洗澡的时候他隐隐听见外面有些响声，但是他关上水龙头细听却又没有了，他想也许刚刚只是水流的声音。 冲完澡他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腰间，他打开淋浴间的门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的胡子好像有点多，可是他的剃须刀没有带过来，杨二摸摸下巴，想着还是明天早上再刮吧。 不过客房应该也准备了剃须刀，杨二在台面上扫了一眼，果然看见有一把看起来还挺精致的剃须刀放在角落里。 可是奇怪的是，这把剃须刀上还沾有胡茬。 使用过而又没有清理干净的物品按道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客房的，杨二拿起来细看，发现刀片上的logo有点熟悉。 “哥，你洗完了吗？” 杨元冬突然出现在浴室门口，他靠着门框，看着站在镜子前拿着剃须刀的杨二。 “我是来拿剃须刀的，就是你手里那把，我今天洗完澡忘在这里了。”杨元冬笑着说，“哥，你想用吗？”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我只是看这个剃须刀还挺好看的。”杨二把剃须刀放回原位，又转身拿了浴袍，穿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背对着杨元冬把浴巾解开快速地穿上了浴袍。 “我去俄罗斯玩的时候买的，这个在当地挺流行的。”杨元冬拿起剃须刀抚摸着刀柄的花纹，“哥，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把好了，这个的刀头设计得挺不错，不容易刮伤皮肤，当地的女孩子也喜欢拿这个来剃毛。” 杨元冬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到了杨二的腿上，又往上，逆着浴袍下摆向上看，好像这目光就是刀锋，割开了杨二身上的那一点布料。 杨二本想拒绝，但是他想起那个刀片，就还是点头答应了，杨元冬笑得很开心，他说自己难得有哥哥喜欢的东西，记得以前哥哥过生日，自己送哥哥的生日礼物，哥哥从来都没有用过。 “你有送我生日礼物吗？”杨二记得每年生日都是他自己过的，因为家里没有什么人记得他的生日。 “有啊，因为住校时间总碰不到一起，所以我都把礼物……”杨元冬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没事了，哥哥，没事了。” 杨二没有继续问，因为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家也就这样了，家长不像家长，孩子不像孩子，每个人都有得不到的东西，拥有不了的爱。 杨元冬说剃须刀在他房间里，让杨二跟着他去拿，杨二有点想拒绝，虽然杨元冬是他亲弟弟，可是他依然觉得穿着个浴袍进杨元冬的房间不太好，杨二说要不然他先回房间换个衣服再去拿。杨元冬笑了，他说拿个剃须刀换什么衣服，何况已经快要到睡觉的点钟了。 杨二一想也是，不好显得自己太矫情，就是拿个剃须刀的事情，顶多自己站在门口不进去就是了。 结果到了门口，杨元冬一往里面让，他就顺势进去了，杨元冬关门的时候，杨二后悔不已，杨元冬让他随便坐，但是杨二浴袍里挂着空挡，他觉得坐哪都不合适，他说：“不坐了，坐多了腰疼，你把东西给我，我就回房间了。” “做多了？”杨元冬挑挑眉，“那我先找一下放在哪里，二哥你稍等一下。” “那你先找着，我还是回去穿个衣服，有点冷。”杨二看出来杨元冬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内裤都不穿一条在这里站着，他不等杨元冬回答就开门去了自己房间，在房间里他换上了睡衣，然后又坐了一小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去找杨元冬。 他敲了敲杨元冬的房门，听见杨元冬在里面说“进来”，他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没有锁，杨元冬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 杨二特意放重了脚步，可是杨元冬依然没有回头。 “那个，元冬，我来拿剃须刀了。”杨二慢慢靠近杨元冬，他看见杨元冬好像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哥，你来了，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杨元冬头也不抬地说，“我的报告还差一点。” “你还手写报告吗？现在不都是用电脑写吗？” “用电脑的时候我的思路有点跟不上，还是手写比较适合我，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杨元冬直起身子，又看了一看，然后把纸放一边，把钢笔的笔帽盖上，然后他把钢笔递给杨二。 杨二狐疑地接过笔，发现这是一支旧钢笔，墨绿色的笔身已经有点发乌了，杨二摸在手里感觉笔身有一块凹凸不平的痕迹，他翻过来细看，上面刻着“杨城久”三个字。 这是杨二以前用过的钢笔，杨二对它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他只有一段很短暂的时间用过钢笔，后来觉得用起来不方便就丢到一旁再也没想起来过了，他没想到笔会出现在杨元冬这里，而且他居然还在用。 “这个……” “是我拿的。”杨元冬轻声说，“那时候很喜欢哥哥……这支笔，就偷偷拿走了，后来想还给你，却总是错过机会，今天正好还给你。” “啊……没什么的，你拿去用好了，我也用不到。”杨二把笔又放到杨元冬的书桌上，“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这笔居然还能用。” “因为是哥哥的东西，所以我都保存得很好。”杨元冬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笔身，“我每次都会灌满它，用墨水，也会给它做保养……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问这个干吗？”刚刚还在说钢笔为什么马上又跳到了这个问题？ 杨元冬拿出一块绒布慢慢擦拭着钢笔，神情淡淡的：“今天饭桌上妈妈说的那个女孩子好像挺不错呢，你干吗拒绝呢？” 杨二简直想笑出声，他想我为什么拒绝你难道猜不到吗？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我，我不识相点还能怎么样？何况……何况我有严融了啊，有一个我喜欢的，而又喜欢我的人，我还相亲做什么呢？ 但是严融的事，杨二没必要和杨元冬说。 “你不是也拒绝了吗？”杨二说。 “我拒绝……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杨元冬放下手里的东西，直直地看着杨二，“哥，那你呢，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有。”杨二干脆地回答。 “是什么样的人呢？” “对我很好的人。” “啊……”杨元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要对你好就可以了吗？” 杨二没有回答杨元冬的问题，他反问杨元冬：“那你喜欢的人呢？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他吗？”杨元冬笑得眯起了眼睛，“他是我的太阳。” 说着话，杨元冬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杨二。 “给你，哥。” 杨二知道，这是那把剃须刀。 道了谢，杨二就说要回去睡觉了，他打开门的时候听见杨元冬在后面问：“哥，你很喜欢他吗？” 杨二手正握在门把上，他点点头，也不管杨元冬是不是能看到，然后说：“非常非常喜欢。”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严融和杨二通完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临睡前又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前期的文书上的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回到江州找场地装修之类的事情。 韩沛前一阵联系他，说准备自己出来单干，虽然他之前也是比较闲散独自接活做，但是都是小打小闹的，而且他人懒脾气差，有时候因为怕麻烦就推掉一些不错的活。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转变性子，说想弄个工作室，就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工作人员的可以独立完成音乐制作的工作室。 对于韩沛这个想法，严融当然支持，他之前也觉得韩沛过于懒散了，生活除了谈恋爱就没什么吸引他的事儿。 不过韩沛想拉他一起干，他还是有点犹豫的。 因为他这个弟弟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韩沛是一个比较情绪化的人，做事就不太靠谱，经常需要严融给他擦屁股，严融怕到时候真的一起开工作室了，韩沛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他还跟现在一样隔三岔五玩个消失那就真的棘手了。 不过当韩沛把自己存款余额的截图给严融看了以后，严融马上同意了。 谁会和钱作对呢，何况……严融打开手机看看自己的银行存款，还是卖身给韩沛吧。 而且韩沛和他说随便他穿什么衣服来工作，就是穿比基尼来他都不管。 有了这句话打底，严融已经开始计划该买什么样的女装上班穿了。 出差三天的时候严融接到了加菲打来的电话，加菲说星期五是他的生日，他想在Double小小地庆祝一下，诚邀融姐和姐夫参加。严融算了一下，星期五正好是他回江州的日子，于是他回答说问问他们姐夫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就一起来。 挂了电话严融就给杨二发消息把事情说了一下，杨二马上回复表示自己没问题，只是他最近工作有点多，他那天可能从公司直接过去。 因为发生了照片事件，杨二一直住在家里，他想着当初买下自己那套房子的时候用的都是租房时留下的那些家具，既然暂时不回去住，干脆趁这次彻底装修一下，所以他托徐云磊找了个装修设计公司，花一笔钱把装修的事情全包给他们。 杨二抽时间回去了一趟，跟装修公司的人对接了一下，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他行李不多，不过是些衣服之类的，他一次性都带回了家，因为严融常去他那边住，所以里面也掺杂了严融的几件，杨二拿回来后就都交给用人洗好烫好，然后他再放在自己房间的衣橱里。 杨二拿东西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在他挂衣服的时候，杨元冬正好进来，他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着杨二把衣服用衣架套好再一件件挂进去，当杨二拿起一条裙子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他说：“哥，你这里怎么会有裙子？” “我女朋友的。”杨二早就看见了杨元冬过来，他不怕杨元冬看，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你女朋友的脚很大啊。”杨元冬看着摆在地上的高跟鞋，明显不是常见的女孩子鞋的尺寸。 “嗯。他就是大。”杨二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哪都大。” “哥，”杨元冬收起自己脸上惯有的笑容冷冷地说，“你是真的被她迷住了吗？” “是的。”杨二头也不回地回答，“你若是想告诉爸爸你就说去，我不在乎。” 杨元冬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是平民也没事吗？” “当然没事。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贵族吧？”杨二冷笑着说，“反正我是弄堂里出来的，我以前过得还不如你们嘴里的平民。” “爸会失望的。” “那不叫失望。”杨二纠正杨元冬的说法，“那叫生气，因为我不受他的控制所以他会生气。” 都没有过期望，又何来失望呢。 “可是哥，你现在不一样了。”杨元冬指指杨二手里的衣服，“这条裙子应该还没有你身上的一条手帕贵。哥，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孩子吗？不管怎么否认，你现在的物质生活条件早已经不是这条裙子的主人能匹配得上的了，哥，你是不是想玩灰姑娘的游戏？可是灰姑娘也是贵族，她就是扫大街她爸爸也是贵族，哥，你呢？你是爸的儿子，你不一样，你和她不一样。” “她也许只是看上你的钱，看你天真好哄，哥，你知道的吧，你知道自己的吧？” 杨二把裙子挂进衣橱里，又把鞋子放到鞋盒里小心地放好，他直起身，看着杨元冬，这个事事都比自己优秀的弟弟。 “他也许是看上我的钱吧，他也许也是看我天真好哄，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知道，可是，他也许只是喜欢我呢，就喜欢这样的我呢？” “我，”杨二指指自己心脏的地方，“我这里永远都一样。” 杨元冬的表情冷得像冰一样，他说：“哥，他其实根本不是女孩子吧。” “关你屁事。”杨二都懒得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就像杨元冬说的，他最喜欢故弄玄虚，杨二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杨元冬问，“哥，你是同性恋吗？” “我是。” “哥，你不是。”杨元冬的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你交过很多女朋友，从高中开始你喜欢的都是女孩子，你喜欢的真的是男人吗？还是只是喜欢他穿裙子扮成女人的样子？哥，你清醒点好不好？同性恋是异类，异类，你懂吗？” “我，以前可能是个异性恋，可是，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喜欢穿裙子，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他，他穿裙子，我喜欢，他不穿裙子我也喜欢，你懂了吗？杨元冬，你懂吗？你懂喜欢吗？我跟你说，我不是因为他像个女人而喜欢他，而是因他是个男人所以喜欢他，因为他是同性恋，所以喜欢他的我，也是个同性恋，我不会去骗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找理由。 “遇到他，我就是个同性恋。” 杨二关上衣柜的门。 “当异类，我不在乎。”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杨元冬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杨二看着他的背影，连紧握成拳的手都是抖的。 他不知道杨元冬会不会去和老杨说，像他自己刚刚说的，他已经不在乎了，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那些压在心底的话。 杨二第一次知道原来向别人宣布自己对另一个人的爱意是这么简单却也这么困难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的话语杨元冬听懂了没，但是他自己懂了，他喜欢严融，甚至是爱。 比喜欢还要喜欢，就是爱吧。 晚饭没有在家吃，杨二不想看见杨元冬的脸，从杨元冬的话语中杨二觉得他好像在试探些什么，再联想之前他的一些行为，杨二心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直接开车去卓霖家，不过那天晚上卓霖没在家，进到客厅里只有徐云磊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杨二过去踢了一下徐云磊翘起的脚，问是不是该改口叫他嫂子了。 “你可以叫我笼中的金丝雀，哭泣的百灵鸟，或者折翼的天使，”徐云磊懒洋洋地说，“反正别叫嫂子，当不起。” “怎么回事啊？”杨二拍拍徐云磊的腿，那个意思是让他把腿放好给自己让个地方出来，徐云磊皱了皱眉还是把腿屈起来让杨二坐在旁边，其间卓家的用人阿姨给杨二端来了茶，给徐云磊则是拿了听可乐。 “你不会和我说你还没转正吧？”杨二看徐云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叼着吸管喝可乐，人摊在沙发上，俨然是这别墅的主人。 徐云磊有点不高兴，他不耐烦地说：“是他求我转正，我不肯好不好！” “你确定不是你求他？” “我又不傻。” “……” “你别那副表情啊，我看着来气。”徐云磊把可乐罐往地毯上一放，翘着二郎腿说，“二啊，我跟你说，我要是答应卓霖，我就没退路了。虽然现在花好月好，可是以后呢？他万一看腻我了呢？以我的地位能力想和他分开几乎是办不到的事，这个想必你也清楚吧，可是他想和我分开却是分分钟的事，二儿，这事不平等。” 说话的时候克林从楼上呱嗒呱嗒地跑下来，一下子扑到徐云磊怀里，徐云磊怜爱地摸着克林的头：“乖儿子，你现在也变成金丝狗了，咱爷俩真可怜。” 杨二看着这一人一狗在别人家里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徐云磊哀怨地搂着狗头，指挥阿姨给狗开个罐头补充补充营养，杨二觉得当个女主人也不过如此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杨二问。 “怎么办？凉拌呗。当个炮友不就行了，”徐云磊尚且有一丝良知，没让狗子在沙发上吃罐头，他叫阿姨过来带狗去外边吃东西，“就跟卓霖以往的那些情人一样，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你还在别人家呢，当着人家的阿姨别说这种话。”杨二小声提醒他。 “人家阿姨早就见怪不怪了，这里指不定住过几个呢。是吧，阿姨？” 阿姨正好过来抱狗，听见徐云磊的问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她说：“卓先生虽然有时候会在这里给小姐办聚会但是从没带人来住过的。” “哦，好的。”徐云磊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杨二在旁边低头笑，他看见阿姨抱着狗出去了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他从包里把剃须刀盒子掏出来递给徐云磊，让他等卓霖回来的时候把这个给卓霖。 徐云磊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也说这刀做得真是精致，刀片看起来也的确像割伤他的那种。杨二看见徐云磊一本正经地拿着剃须刀翻来覆去地看就想冷笑，他说：“你还记得割伤你的刀片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徐云磊把剃须刀扔回盒子里，“但是这不耽误我成为一名侦探。” “哦，呵。”杨二不禁冷笑，“那侦探先生，您觉得是谁干的呢？” “这还用问，杨三呗。” “动机呢？” “威胁你，羞辱你，然后去你爸那边告发你，最后把你彻底踢出继承人圈子，让你身败名裂。” “那为什么拍的是你的照片？还寄给你？” “……看我长得帅吧。”徐云磊大言不惭，“再说可能他还拍了你大量的照片但是还没来得及寄给你呢？反正你也不回自己家。再说这个刀片，肯定也是一盒一盒的，说不定他那边还有很多，这事主要是要讲证据，有证据就能定罪，至于他动机是什么，可以慢慢问。” “好像有点道理……”杨二点点头。 “不过卓霖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是谁了吧，我前两天听他说，你们小区太老了，监控坏得七七八八，所以查起来有点慢，不过也不是不能查，毕竟严融那个小区好查一些。不过……二儿，如果真是杨三做的，你想过怎么处理吗？” “还没……再说也可能不是他。”杨二有点犹豫地说，毕竟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想过。 “行吧，我劝你想想，总不能真把他扭送公安局吧，就算真的送进去了，你懂的，是吧。” 杨二离开卓家的时候心绪不宁，他其实内心里已经觉得背后的这个人是杨元冬的可能性比较大了，可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说真的，杨元冬想搞臭他，简直太容易了，把他和严融的照片摔在老杨面前就足够了，何必搞得现在这么复杂，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总之，先等卓霖那边的消息吧，杨二叹口气，今天依然要回到他那个永远不想回去的家。 不过好在严融就要回来了，严融说这次回来要给他一个惊喜。 是什么惊喜呢？杨二有点猜不出来，但是只要是严融给的，他都会喜欢。 第二天是约定好的周五，杨二一直忙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想起给加菲准备的生日礼物让他给忘在家了，看看时间，还好够他回去拿一趟，杨二马上离开公司开车回到了杨家。 此时的杨家并没有人，管用的用人被小妈带走跟她回了娘家，老杨也随着小妈去了，小妈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很是照顾娘家的人，小妈的几个兄弟跟着老杨，都赚了不少，现在她家也算是富甲一方，小妈每次回娘家都要搞得和娘娘出宫一样，而老杨偶尔也会因为小妈的央求而一起回去。 杨元冬这个点钟应该是还在上班，也不知道他在大学里具体是干什么的，反正杨二住的这几天发现他基本算是朝九晚五，杨二走的时候他也走，杨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这班上得杨二都羡慕。 来之前他给严融发了信息，严融说他已经进入江州地界了，一会儿他先回家收拾一下然后就过去，他们在酒吧碰头就好。 回房间拿了给加菲的礼物，杨二出来的时候发现杨元冬房间的门好像没有关。杨二突然想起徐云磊的那些话，如果有证据呢？ 杨二知道私自进入别人的房间是不对的，可是好奇心不断驱使着他，他心里默念着我不翻任何东西，我只是进去看看，万一有什么线索呢？比如那盒刀片，比如那些照片，或者什么都没有…… 于是杨二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去，杨元冬的房间和他上次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干干净净，除了他的书桌。 他的书桌上东西很多，有点杂乱，堆了很多的专业书，桌面上还有一些纸，杨二走过去，拿起一页稿纸，发现都是他看不懂的一些专业术语，杨二撇撇嘴，想把纸放回原位，却看见纸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就好像真相要揭晓一样。 杨二小心翼翼揭开压在照片上面的稿纸，照片里的人露出了真容。 是自己。 照片里的杨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神情落寞。 杨二拿着这张照片，手都有点抖，这张照片里的阳台是自己的那个家的，看装饰，应该是自己和严融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 杨元冬那时候就在跟踪自己了吗？他是在什么地方照的这张相片？他原来一直离自己这样近吗？ “哥，我拍的照片好看吗？”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第79章 “哥，我拍的照片好看吗？” 杨元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杨二的身后，他依旧是笑着的，看着杨二拿着照片，惊恐的看着自己。 他觉得这样的二哥也很可爱，像实验室里的老鼠，他总以为他可以逃走，但实际上不过是一遍一遍的徒劳挣扎罢了。 “哥，你不知道吧？我大学的时候是我们学校摄影社的，所以我照片是不是拍的还不错?”杨元冬走过去从杨二手里抽出照片，细细看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哥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你对我一无所知，因为你根本不关心我，对吗？” 杨二看着杨元冬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杨元冬把这张照片小心的放到里面。 “那些照片……”杨二看见整本相册，每一页都是自己的照片。 “好看吧。”杨元冬把相册展开来给杨二看，“除了这些，还有你的那些朋友，我是不是把他们拍的都很好看？” “我这里还有很多，哥哥要不要看？”杨元冬抓住杨二的手腕，扯着他到了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有个窄窄的门，平时拉着帘子很难注意到。 杨元冬打开门，把杨二拽进去，又把门关紧。 这是一个阴暗的房间，只有几盏灯但是都不亮，一条长桌，和一些架子，上面有小瓶子装的药水，还有一条细绳上挂着几张相片。 “没想到，我这里有个暗房吧，我每次都在这里冲洗照片。顺便说一句，我不是很喜欢打印的质感，也不喜欢数码相机，我很喜欢胶卷的感觉，我觉得只有胶卷是真的把人封印在了方框里。” 杨二想挣脱杨元冬的手，可是杨元冬把他手腕攥的很紧，杨二挣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但是如果是偷拍的话，胶卷相机可能没有那么方便，所以我还是用手机拍了一些，每次看见手机拍出来的照片我都会对哥感到一些抱歉。”杨元冬松开杨二的手腕，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给杨二看。 屏幕上的照片是杨二坐在吧台拿着酒杯笑的很开心的照片。 “是不是很可爱？”杨元冬笑着说，“拍这张，我还费了一点力气的。” “我每次看见这个照片都觉得冲动的有点忍不住。”杨元冬一副怜爱的表情，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屏幕，“可是我还是会忍住的，因为我习惯禁欲。” “你有病是不是？！”杨元冬说话的时候杨二一直在试图打开暗房的门，可是怎么弄都不行，也不知道杨元冬安装的是什么锁。 “是啊，”杨元冬很干脆的答应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杨元冬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一样的东西，拔下笔帽里面是一只针剂，杨二看见杨元冬拿着针管向他这边走过来，他想躲，可是他身后是厚重的门。杨元冬比杨二要高一些，也比杨二强壮一点，他靠近杨二，一手抓住了杨二的下巴另一只手迅速撩起了杨二的T恤扎了进去。 “你给我打了什么？！”杨二觉得下腹部一阵痛，他捂住肚子，看着杨元冬把针筒丢进垃圾桶。 “药啊，哥，你这个问题好蠢。”杨元冬走到架子旁，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卷麻绳，“哥，你一向很蠢，学习么学习不好，工作呢，也没什么工作能力，你真的很普通……可是却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哥哥喜欢你，徐家的那个少爷喜欢你，还有你那个不男不女的朋友，叫什么着……严融是吧，他也喜欢你呢，就连爸爸也是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哥，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幸福，为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懂个屁！”杨二本想和杨元冬拼了，可是他身上没有力气，就像被突然抽掉了筋骨，他觉得自己这样站着已经是很勉强了，他只能背靠在墙壁支撑着自己，他看见杨元冬越来越疯狂的眼神。 “你到底想干吗？！” “干吗？”杨元冬用指尖点着下巴，“我还没想好欸，因为揭开底牌的时间比我预想的早了点，我本想再和你们玩一玩的。” “你说多久他们会发现你不见了呢？” “他们多久能找到你呢？” “在他们找到你的时候我要做点什么事，才能让他们都很难过，但是只有我很开心呢？”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杨二狠狠的咬了自己的手指，可是虽然他觉得自己用尽了全力，但也只是咬破了指尖的而已，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就连疼痛，他都办不到。 “变态。”杨二开始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是啊，我是变态啊 。”杨元冬蹲在杨二面前单手握住他的脖子，“可是你男朋友就不是变态吗，我当个变态很辛苦的，可是你男朋友却很轻松，这是为什么？” 杨元冬慢慢开始收紧手指：“哥，我有好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不如在想到答案前，我们就在一起吧，一直在一起。” 严融换好衣服化好妆的时候看时间还早，想着要不然去杨二公司接他，但是他给杨二手机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严融正在疑惑的时候接到了徐云磊打来的电话，之前他们吃饭的时候交换了号码，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严融有点意外。 “是严哥吗？” “嗯，是我。” “就是那个刀片，卓霖看了，和杨二拿过来的是同一款，上面都有编号，每一盒的编号都是独立的，然后你家那边的监控也查了，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依然能分辨出拍照片寄照片的是杨元冬，就是杨二的弟弟。” 徐云磊在手机那头说。 “那你们现在能联系上杨二吗？我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 “联系不上的，我也是因为他电话没人接才打的你电话。” 严融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和徐云磊说要去杨家看一下，他们最后一次通消息，杨二是说要回家拿东西的，徐云磊在电话那头说他带严融去，他也有点担心杨二。 于是徐云磊开车过来先接了严融，他看见严融一身女装站在马路边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严融上车的时候他安静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是叫你严哥啊，还是严姐啊……” 严融坐在副驾驶，裙子短的盖不住膝盖，他听了徐云磊的问话，直接笑了，他说：“你叫什么都行，不过其他人，都喊我融姐。” 徐云磊之前还在心里琢磨杨二和严融谁上谁下，现在一看严融这气势他就懂了，杨二如果在上的话，估计也只配做个脐橙。 严融和徐云磊赶到杨城久家时看见了杨城久的车停在外面的院子里。 徐云磊过去按了一下门铃，没有人开门，打杨二的手机，依然没有人接听。 “怎么办？！” 严融抬头看了看这栋别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 “拿着！”他脱下高跟鞋丢给徐云磊。 正文 第八十章 杨二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暗了，他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反剪双手绑住，而人则在一张大床上，背后靠在床头，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他的弟弟：杨元冬。 杨元冬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哥，你醒了。饿不饿？”杨元冬眨着眼睛，一脸的坦然。 “你放开我！”杨二挣扎了几下，发现绳子勒得很紧，他越挣扎绳子越是陷进皮肉里。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还没想好啊。” “哥，我想不通的事情好多哦。”杨元冬起身离开椅子走到床边挨着杨二坐下，“你说明明咱们两个的身世差不多，为什么你不和我玩却要和大哥玩呢，大哥明明什么都有。” “谁跟你差不多，你快把我放开。” “哥，你知道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喜欢你，可是就连我也是喜欢你的，一直都喜欢你，从小时候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你明明什么都不如我，可是你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我又讨厌你，又喜欢你，讨厌你到希望你消失，喜欢你到希望你只属于我。” 杨元冬倾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他从里面拿出一张刀片，和之前放在信封里的一模一样。 “你的那个死党，你的那个男朋友，他们都离你太近了，所以我有点生气。”杨元冬玩起了刀片，刀片就像在手指间跳舞， “那些照片，和刀片，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想让他们害怕，想让他们焦虑，就跟我一样。至于你嘛……” 杨元冬凑近到杨二的面前：“啊，干脆，哥哥和我在一起吧，反正我也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杨二挣扎着往旁边躲，可是他挪动一下，杨元冬就更靠近一些。 “你会喜欢我的……” 刀片被杨元冬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小心翼翼的在杨二的脸上划过。 “我艹，你做什么？！”杨二不敢再动了，他感到冰冷的刀片在他的脸上划来划去，皮肤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不喜欢我，是要被惩罚的。” 杨元冬轻轻一划，杨二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条白线，然后是红色的血珠，再连成线…… 杨二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有血在顺着他的脸颊流。 “你给我住手！”突然杨二听见了严融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发现玻璃窗敞开着，而严融赤着脚正要翻进来。 他怎么会来？！杨二的心脏一下子收紧了，他激动又害怕，他激动的是严融从天而降，害怕的是杨元冬会伤害严融。 但是很快杨二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严融翻进来后直接扑过来一拳就打在杨元冬脸上，杨元冬的鼻子马上就出了血。 “你的游戏应该结束了！”严融不等杨元冬站起来又一拳打过去，“你他妈的敢动他！” 杨元冬被打的倒在床上，他用手抹了一下鼻子，满手都是血，杨元冬看见血却笑了。 “原来是你啊，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变态。” “不许你这么说他！”杨二挣扎着对杨元冬吼道，“你再说他我就弄死你！” 严融不怒反笑：“变态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他把杨元冬从床上拽起来，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我当变态我乐意，我当变态我很爽，你呢？你也是个变态，可你乐意吗？你爽吗？你有人喜欢吗？” 严融松开手的一瞬间一脚踹在杨元冬的肚子上，把杨元冬踹了个跟头：“你应该庆幸我这个变态今天穿的是女装并且没穿高跟鞋，要不然的话，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杨二看见严融的眼睛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显露了出来，他把杨元冬按在地上打，杨二有点怕，现在是怕严融下死手，可是他被捆在这里怎么也挣脱不了，正着急的时候，窗户那边又爬进来一个人，居然是徐云磊。 杨二看见徐云磊翻窗户的时候平衡没掌握好直接摔了进来，只听见“诶呦”一声，徐云磊捂着屁股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他这边来了。 “你居然也能爬上来？！” “儿子啊，爸爸为了你可是爆发了小宇宙啊！”徐云磊看见杨二的脸就愣住了,“你脸流血了！” “我给卓霖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徐云磊手忙脚乱的给杨二擦血，“你们家这个也是够可以的，高跟鞋一脱就开始爬墙，猴都没他灵。” “你快给我解开！”杨二现在没心思听徐云磊说这些，他着急严融和杨元冬那边，开始杨元冬还痛的直哼哼，现在几乎都听不见声了，“你快让严融别打了！再打杨元冬要死了！严融！融姐！别打了！” “我只有一双手，我先干哪个啊？！” “你先解开我！” 绳子绑的很复杂，徐云磊解起来不知从何下手，正发愁的时候看见床上有一张刀片，他赶紧拿起来改用刀片割，绳子一下子就割开了。杨二顾不上已经充血的手腕，和麻木的双腿，他咬着牙下床，直接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严融。 “融姐，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严融终于停下了手，他在进来看见杨二脸上血的一瞬间脑子就“轰”的一下，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打死杨元冬。 可是当他把杨元冬压到地上打了几拳后在杨二不断的大喊后他的理智渐渐回笼，而当杨二抱住自己贴在自己的背上，哭着喊融姐的时候，严融停手了。 他不可以让杨二哭。 躺在地上的杨元冬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活着没意思。” 严融抱着杨二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元冬，冷笑说：“你让我打死你就打死你，你算老几？” “你以为你和我哥能长久么？” “我们明天就分手也不关你的事。” “我爸迟早会知道你们的事的，到时候他就会把杨城久关起来，逼迫你们分手，也许他还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离开他，你到时候怎么办呢，你能抵抗住分离吗？你能抵抗住金钱吗？你能看见我哥纠结而置之不理吗？没有杨家，他什么都不是。” “没有杨家，他还是我男人。” 严融穿上徐云磊递过来的高跟鞋，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假发，“没有钱，我可以赚，没有家，我可以给他，我告诉你，我不会受你们的威胁的，除非有一天杨城久站在我面前一字一句的跟我说分手，否则我绝不会让步，一步都不会。” “我跟你讲哦，反派都是死于话多，”徐云磊走过来蹲在杨元冬的旁边笑嘻嘻的说，“卓霖马上就要来了，卓霖你晓得吧，回头他怎么处理你，我们管不了哦。” 杨元冬闭上眼，嘴角牵起一丝笑：“哈，没想到哥哥和卓霖还有关系。” 徐云磊拍拍杨元冬的脸，让他睁开眼。 “和卓霖有关系的，是我。”徐云磊伸出食指在杨元冬眼前晃了晃，“看见这个没，要你血债血偿哦。” 尾声 杨元冬被卓霖带走了，24小时后被送进了私人医院。 卓霖派人通知了老杨，说要和他聊聊，老杨虽然大卓霖许多，是卓霖的长辈，可是在这个资本的战场上，他只能为卓霖马首是瞻。 不知道卓霖和老杨聊了什么，总之老杨回来以后并没有发作什么，他只是在饭桌上和小妈说杨元冬最近身体不是很好，现在正在休养，别的就再不肯说一个字。 小妈当然不可能接受这个说法，她在家里大闹，让老杨把她的儿子给弄回来，老杨一个巴掌扇过去，小妈哭了。 当时杨二正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看着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家里每个人活得都很辛苦。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 他终于拥有了这些人没有的东西。 喜欢，爱。 很多很多很多的爱，足够填满他曾经空缺的心，足够让他可以坦然的回望过去的一切。 他也可以笑着说一句：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拿起行李，穿过客厅，拉开大门，不用去管后面老杨的责问，他的男朋友就在门外等着他。 长长的头发，短短的裙子，高高的鞋跟，黑的是睫毛膏和眼线，红的是手指甲和嘴唇，严融站在车前张开双臂。 杨二奔向他的怀里，他说：“融姐，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严融搂紧杨二亲吻着他的头发，“回我们自己的家。” 之前严融曾经说过要给杨二一个惊喜，但是因为处理杨元冬的事情耽误了，这次严融直接开车把杨二带到一个小区里。 电梯停下的时候杨二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他大概猜到了严融的惊喜，可是他依旧不敢相信。 直到严融打开了门，把他带进了房子里，然后压在门板上亲吻他的时候，他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杨城久，我们在一起吧。”严融在他耳边小声说，“这里我已经买下来了，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虽然它有一点小，但是我保证，会慢慢变大的，久久，答应我，好不好？” “我不是可能喜欢你，也不是有一点喜欢你，久久，我是爱你，所以，答应我好不好？” “我，我，考虑考虑。”杨二突然想起那次他对严融告白，严融就是这么回答他的。 “说，好。”严融吻上杨二的嘴。 “好。” 杨二想，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是我更爱他。 END 正文 礼物 徐云磊拿着礼物来到别墅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 今天是卓雪十八岁的生日，卓家由哥哥卓霖出面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各界名流都有出席，而现在这场是宴会后留给年轻人们自己造作的时间。 之前徐云磊已经跟着爸妈去正式宴会上走过一圈了，他和卓雪也没说上两句话，现在他可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进了别墅，卓雪自然是迎了上来，徐云磊把礼物拿给她，卓雪并没有现场打开，她只是笑着说了声谢谢就先让服务人员拿到一边和其他人的礼物堆到一起去了。 送的礼物其实也算平常，不过是某品牌新出的一款包，就是颜色特殊点，但是在卓雪这样的二代眼里应该也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在袋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那是徐云磊亲自选的一条丝带，区别于其他品牌的印花丝带，这条丝带是纯色的，颜色是墨绿色。徐云磊买的时候想着卓雪用来绑头发的话一定好看。 卓雪忙的很，刚和徐云磊聊了两句，就又宾客到来，她说声抱歉就迎了过去，徐云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这要是娶回家他就真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了。 “卓雪十八了，已经到了可以和我结婚的年龄了。”徐云磊和同被邀请的死党杨城久占据了泳池附近的一张沙发，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泳池里嬉戏的男男女女感叹的说，“我终于等到她长大，啧啧，痴情。” “别文盲了好不好？”杨城久看徐云磊大晚上的戴着个墨镜觉得他特别SB，“咱们国家规定的法定结婚年龄是男的不得早于22周岁，女的不得早于20周岁，不论是你，还是卓雪，都还不够呢！再说就你还想娶卓雪？你清醒点呀儿子，咱俩的家底加起来都不如她家一根汗毛。” “庸俗。”徐云磊在墨镜里翻了个白眼，“爱情岂能是拿钱衡量的，爱情讲的是缘分，缘分你懂吗？” “我不懂。”杨城久站起来伸伸腰，“你和卓雪有没有缘分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和卓霖挺有缘分，你看，他是不是往这边走过来了。” 徐云磊掀开墨镜一看，果然见卓霖端着酒杯慢慢的踱步而来。 “诶呦我操，我走了，二啊，你给我打个掩护，二？”徐云磊一回头才发现杨城久早跑到另一边去找别人说话了。 自己现在再跑看起来是有点刻意了，徐云磊干脆把墨镜戴好，往沙发上一靠，他想就装没看见得了，反正谁也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过别人也许不能，但是卓霖能。 他凑近徐云磊耳边轻声说：“再装睡就艹你了。” 徐云磊马上睁开眼坐直身体，他说：“诶呀卓总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 “哦，对，那个卓总，你坐，我去上个洗手间。”徐云磊说着话就要跑，让卓霖抓着肩膀给按在沙发上。 “你前几天是不是又给卓雪写情书了。”卓霖居高临下的看着徐云磊挑着眉问。 “那不是情书，只是普通的微信。”徐云磊前几天喝多了，半夜听着麒麟传奇的新歌有感而发就稀里糊涂的给卓雪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要我给你背背吗？” “不用了……”徐云磊尚且知道羞耻，那些话他写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肉麻，要是卓霖念出来他就好去找个地缝钻了。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缠着我妹妹了？”卓霖伸手把徐云磊的墨镜摘掉，逼着徐云磊看自己，“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也不是你决定的……”徐云磊小声说，“我爱追谁是我的自由……你不能仗着比我有钱有地位就欺负我，你可以管你妹妹，你管不了我……” “我欺负你？” “……“ “我管不了你？” “……”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呢。”徐云磊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脸却别过去，卓霖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他还是有点怕的。 卓霖看了一会儿徐云磊，见他一直不肯再看自己，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远处有几个生意场上的熟人正往这边走来，卓霖把自己的酒杯塞到徐云磊手上，低声笑了，他说：“徐云磊，我管不管的了你，日后我们再说，反正时间多得是，我们来日方长。” 卓霖见他还是不说话，也不气恼，倒是说了一声：“徐少爷，你看。” 徐云磊抬眼看过去，只见卓霖转过身，他的长发用墨绿色的丝带绑了一个低马尾。 卓霖笑着说： “礼物很漂亮，谢谢了。” 正文 废物 徐云磊完全想不通卓霖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明明追卓雪的人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可是卓霖好像只针对他一个。 之前徐云磊也和情敌们打听过卓霖有没有对他们怎么样，情敌们表示别说卓霖把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根本很难见到卓霖。 “你以为卓霖和咱们一样游手好闲？”情敌A撇撇嘴说，“卓家的大少爷日理万机好吗？” 徐云磊想着也是，卓霖怎么会和情敌A这种废物有什么交集，卓霖肯定是不屑的，所以由此可以得出，自己应该还不是个废物。 “废物。”徐云淼把徐云磊的企划书扔到桌子上，“这写的什么玩意？弟，你真的不考虑去学一门技术？” “什么技术？开挖掘机吗”徐云磊把企划书拿起来自己在手上翻了翻，“哪看不懂啊？我给你解释解释，我写了好久呢。” 徐云淼是徐云磊的亲姐姐自小看着徐云磊长大，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她冷笑一声问：“好久是多久？有一天吗？徐少爷我求求你，你自己不会写没关系的，你有那么多的助理，你找个人帮你写可以吗？让我看这样的报告书我真的会脑淤血了，你知道姐姐我多大了吗？我三十多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废啊？” 徐云磊的脸也冷了下来，他直接站起来，拿着企划书就要走人。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的喊了一句：“我才不是废物！” “你以为挖掘机好开吗？！”徐云磊关门的时候还听见姐姐在办公室里大喊了一句，引得周围的员工都偷偷看过来。 晚上他约杨城久出来喝酒，杨城久不肯出来，说自己被大哥拿住了，正在加班，徐云磊砸吧砸吧嘴，觉得日子过的怪没意思的。 这家夜场他来过几次了，无论是节目还是美女都让他有点提不起兴趣，他想着喝完这杯就换个地方，或者干脆回去睡觉，但是想到回去还要面对爸爸和老姐他又有点不想回。 他知道爸爸妈妈和姐姐创业不容易当初都是拼了命的干活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工作才有今天这番事业，但是徐云磊也知道自己真的不是读书那块料，高中大学要不是杨城久拉拽着自己，他可能早就不想读了，好不容易毕业了吧进了公司发现做什么都有点吃力，杨城久比他强不少，虽然被下放到小公司但是干的也算有模有样，只有自己。 也许自己真是个废物。 徐云磊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想着要不然明天干脆去报名学挖掘机，学不学的会放一边，气气他姐也好。 一杯又一杯，徐云磊喝的迷迷糊糊的，他躺在沙发上隐约觉得有人坐在了自己身边，味道还挺好闻，有点清冷，像竹子一样。 “你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卓霖本来是在附近应酬的，听人报告说徐云磊独自在这里买醉就想着过来看看。 这家夜店是卓霖的朋友开的，卓霖当时也拿了一些钱出来算是入股，他自己平日里是比较少过来的，不过他知道徐云磊常来，而且每次都是呼朋唤友，玩的呢，怎么说，绝对算不得文静，但是和那种很疯的人，，比起来也就算是普通，所以卓霖从来不去管他。 卓霖喜欢徐云磊，他自己很清楚，不过他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但是今天朋友说徐云磊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没叫人陪，自己一个人喝酒，喝了挺长时间了。 这种情况就不能放任不管了，夜店酒吧里从来都不缺捡尸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徐云磊又是有点傻的那种，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没人跟我玩。”徐云磊闭着眼慢悠悠的说，“他们都不想跟废物玩。” “谁是废物？” “我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我爸妈我姐姐，还有公司员工都知道。”徐云磊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近那股好闻的香味，“我什么都不会，连挖掘机都不会开。” 卓霖看见徐云磊的脸离自己这么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我也不会开挖掘机。” “那你也是个废物。”徐云磊肯定的说，“咱俩一样。” “也许吧。”卓霖一下一下摸着徐云磊的头发，“我也是个不敢表白的废物呢。” 徐云磊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车上。 他头枕在一个人的腿上，人躺在车的后座，他想看看这人是谁，但是眼睛虽然睁开了可是头还是晕的，他只能虚弱的问了一句：“你是谁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是卓霖，现在去我家。”卓霖的声音从头顶上面传过来，徐云磊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噌的一下坐起来，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果然是卓霖。 “那什么，卓先生，您把我放路边就行，我先下车了。” “你喝多了。”卓霖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可以打车回去。”徐云磊小声说，“回我自己家……” “……好。”卓霖冷着脸，让司机改路线，改去徐云磊的家，徐云磊又一次表示他自己能回去，卓霖一个眼神过去，徐云磊就闭嘴了。 到了徐家，徐云磊下了车，也不说请卓霖进去坐坐，只说了一句谢谢，没等卓霖回答就一溜烟跑了。 徐云淼还没睡，想着今天说徐云磊有点过分想给弟弟道个歉，结果看见徐云磊进门了就一阵风一样跑到自己房间里关了门，倒是她走出去看了一下停在院子里的车，发现坐在上面的是卓霖。 徐云淼自然是知道卓霖的，她赶忙上去打招呼，卓霖也客气了几句，婉拒了徐云淼让他去家里作客的邀请，他只说正好碰上徐云磊喝多了，所以送他回来。 “多谢您。”徐云淼感激的说，“云磊就是爱玩，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麻烦。”卓霖淡淡的说，“他很好，别逼太紧。” 徐云磊到了房间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起床洗漱后想着完蛋了，今天上班又迟到了。 下楼的时候意外的看见徐云淼没有去公司，而是坐在客厅里喝咖啡，徐云磊小声的说了句姐姐早，果然听见徐云淼悠悠的说这还早啊，都已经要吃午饭了。 徐云磊讪讪的的，他说：“我去公司工作了。” “不吃午饭了吗？” “不吃了……” “先吃午饭吧。”徐云淼把咖啡放下，招呼徐云磊下楼吃饭，她看着徐云磊坐下来，就给徐云磊夹了菜，还给他盛了汤，徐云淼温柔的看着徐云磊说：“昨天晚上是卓霖把你送回来的。” “是……是吗……我喝多了都忘得差不多了。”徐云磊心虚的一直往嘴里扒拉饭。 “卓霖和我说，你挺想学习的。” “就，就，就活到老学到老嘛……” “所以，他替你找了一所学校，今天上午他的秘书送来了入学通知书。”徐云淼叫佣人拿来一封信交给徐云磊，“我看了一下，觉得挺适合你的，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去公司了，先去学校报到吧，之后的日子，你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徐云磊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欢迎您报考本学院的挖掘机专业】 正文 宠物（上） 徐云磊和杨二说他想养只宠物，杨二专注的玩着手机游戏头也不抬的说了一个“好”字。 徐云磊说不知道养什么好。 杨二还是没抬头答了一个“好”。 徐云磊不高兴了，他说你个逼人，一点也不把我当回事。 杨二说：“好。” 徐云磊愤然离席，走的时候还喊了一句：“杨二，我要和你绝交！” “好。” 呸！这个网瘾少年！徐云磊都想亲自给杨二通通电。 看来指望杨二给自己当参谋是不可能的了，徐云磊只能自己选。 但是首要问题是养什么，徐云磊养宠物也算是一时兴起，前几天参加聚会的时候听其他人说卓雪养了一只猫，每天都在社交软件上晒，那些她平时理都不会理的纨绔子弟，但凡在下面留言说自己也养猫，卓雪就会跟对方互动几句，引得好几个追求者都跟着养了猫。 徐云磊也有点心动，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再来养猫，跟风嫌疑太重，而且也显不出他与众不同。 纠结的时候杨二打了电话进来，徐云磊啧了一声，还是给接通，他说：“你这个逆子，还好意思给爸爸打电话。” 杨二说：“你怎么走了？” 徐云磊气闷，他说：“合着我说了什么你一句都没听见啊？” “打游戏的时候谁管你说啥啊，你到底说了什么，现在说就是了，或者你说个地方我过来找你。” “算了，我回去找你吧。” 徐云磊单方面和杨二绝交十分钟后又回到了杨二身边。 他把卓雪养猫的事情和杨二说了一下，杨二撇着嘴徐云磊是一只舔狗，要不然就干脆养狗吧。 “狗会不会普通了点啊……” 杨二冷笑：“狮子不普通，你养吗？” 徐云磊转天就去了朋友介绍的宠物会所，他的要求是养个“大一点，毛多一点，看起来威武一点，脾气好一点”的狗。 他觉得自己考虑的很周全，但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忘记说“智商高一点”。 所以当他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狗出门的时候还是挺满意的，虽然他养不了狮子，但是可以养个和狮子很像的狗啊。 他还拍了照片和杨二炫耀，说看见没，赛级的。 杨二问这是什么狗，徐云磊得意洋洋的说：“松狮。” “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你懂个屁，这叫大智若愚。” 徐云磊十分喜欢这只狗，抱回去后每天都带着它出去散步，自己有应酬没时间的时候也要嘱咐佣人记得遛狗，只是这狗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小的原因，坚决把屎尿都留在家里，出去玩的时候从不拉屎，进家门就开始使劲，没办法徐云磊加大了遛弯频率，而且不拉屎就不让进门，弄了很久之后，这狗终于知道屎要拉在外面了，但是尿尿这个事却屡教不改。 这只狗出门就开始一路做标记，但是对自己的尿液十分珍惜，每次都是一点点，回家就如同开水放闸，得哪尿哪，后来逼得徐云磊没办法，只能给它在院子里单独搭了个小房子，让这位狗爷爷自己单住，尿要是实在憋不住，就在花园里自行解决，他姐每次看见这狗对着家里的花抬腿，她都摇着头说，我养你一个都已经够够的了，我还要养这么一个狗，徐云磊，你为什么连养狗都不能靠谱点？ 徐云磊挺委屈的，他抱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狗这样啊，而且除了乱拉尿问题，狗子还是很乖很可爱的。 徐云磊在社交网络里也开始频繁晒狗了，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发狗子的照片上去，虽然最开始他是以吸引卓雪的目的才想要养狗，但是真的养了狗，他就顾不上卓雪了，倒是卓雪偶尔会给他点赞。 有一天有朋友私信徐云磊说有几个女孩子准备组个宠物局问他去不去，徐云磊是爱热闹的人，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问卓雪去不去，朋友说就是卓雪出的场地，卓雪说虽然不能带猫给众人看怕猫应激，但是还是想尽情撸别人家的宠物。 到了聚会那天徐云磊还给狗做了个美容，然后戴上杨二送的小围巾，怎么看怎么像一条好狗，而且临出门前俩小时他已经充分遛了狗，盯着狗拉了屎尿了尿才放心带狗出去。 到了别墅，还是上次开回国趴的那个，徐云磊牵着狗，看见别墅前的花园里已经有了几条狗在撒欢，自己家的狗也跃跃欲试，想着这是私人场合，不算公共绿地，徐云磊就想解开牵引绳，也让狗子过去玩。 卓霖过来的时候，徐云磊正弯腰解绳子，他没注意到旁边站了别人，但是狗注意到了。 狗子凑过去闻了闻卓霖的裤脚，又绕着卓霖转圈，徐云磊这才发现了卓霖，他敷衍的打了声招呼，就想抱着狗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狗子好像很喜欢卓霖的味道，它一直闻着卓霖，不肯去玩也不肯走。 卓霖说这狗挺可爱的。 徐云磊说还行吧。 叫什么名字？ ……克林。 （） 正文 宠物（下） “名字挺有意思啊。” “没，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吗？”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哦……” 徐云磊看着卓霖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这个克林的意思就是，嗯，那个七龙珠你看过没，里面那个小和尚，就叫克林。没有其他意思啊，你别误会。” 卓霖点点头，说：“名字挺好，挺好。” 平时徐云磊和卓霖说话超过十句就会开始浑身不适，杨二也问过徐云磊为什么，徐云磊也描述不太清楚那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像被猫抓住的耗子，本以为要死了，但是猫却不急，猫不仅不急它还时不时的拨弄一下耗子，甚至舔一舔，然后问耗子：“最近过的怎么样，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而那只耗子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动都不敢动。 现在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徐云磊想走，但是脚步却不敢挪，他指望着卓霖自己走，他总不能和自己耗一晚上吧。 克林摇着尾巴还在闻，徐云磊小声说：“克林走了，咱们去找你的小伙伴玩好不好。” 这次克林好像听懂了，它抬起头，摇摇尾巴，徐云磊内心喜悦觉得好像有戏，只要克林走了，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跟着克林走。 克林是一只松狮，赛级的，它张着嘴吐着舌头的时候是一副憨憨的笑脸，所以即使它有点傻有点笨但是还是很受徐家人喜爱，人畜无害的样子连路人都要夸一句可爱。 现在克林就是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笑脸看着徐云磊，然后迅速抬起自己的后腿，徐云磊还来不及喊出一声不要，一泡带着热气的尿就准确无误的射在了卓霖的裤脚。 徐云磊的求生意志也随着克林源源不断的尿液也流走了。 显然卓霖也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克林在自己脚边尿完，摇摇屁股，颠颠的往狗群跑过去。 克林走了，可是徐云磊没办法走，他硬着头皮和卓霖说对不起，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育狗，至于卓霖的裤子，他可以赔偿…… 虽然徐云磊嘴里说着赔偿，但是他知道卓霖这种地位的人怎么会稀罕他的赔偿，只求他不要太生气，或者生气了不要对他太凶，其实凶一点也不是不行，就是……哎……徐云磊也不知道怎么办比较好。 卓霖看着徐云磊苍白的脸，挑起眉毛，问：“怎么赔？” “怎么赔都行，我买条新的给你，或者直接给钱，都可以的。”徐云磊急着说。 “钱我不需要。”卓霖笑着说，“新的裤子我也不需要。” “那，那怎么办。” “要不然……”卓霖凑近徐云磊轻声说，“肉偿吧。” 徐云磊一下子呆住，他缓了一会儿才说：“克林只是看着胖而已，实际上都是毛，没有几斤肉。” “你以为我要吃克林吗？” “要不然呢？” 卓霖气的发笑，他点着徐云磊，点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不远处卓雪在叫着大家过去玩，徐云磊偏着头决意装傻到底，卓霖低下头，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裤脚，他说：“徐云磊这笔账我们先记上，你等着，总有要还的那天。” 徐云磊听见卓霖的话，认真考虑要不然还是把狗赔给他吧…… 正文 玩物（上） 玩物 “有些人表面上风光亮丽，背后指不定多么不堪呢。”Mary凑近徐云磊低声说，“你看那个男孩子没，穿破牛仔裤留着长头发的那个，看着是不是特别不忿的样儿？” 徐云磊顺着Mary的指点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的很随便然后一头披肩长发满脸写着不屑与愤怒的男孩子，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红酒靠在吧台里四下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他是谁？”徐云磊小声问。 “一个新人，不过他刚参加过一个选秀综艺，虽然不是冠军但是人气特别高。” “再高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撒野吧。” 徐云磊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时尚圈举办的慈善酒会，虽然不像是那种会现场直播的慈善晚宴那样的正式，但是来的人也都是有一定名气地位的明星和企业家，大家都穿的还是比较正重的，女的基本是礼服裙高跟鞋男的则是西装革履，显然男孩子的打扮在这里有点格格不入。 “你懂什么啊，这叫特立独行。”Mary给徐云磊飞了一个媚眼，“我打赌，他是故意穿成这样来这里钓人的。至于是谁嘛……这里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要不然你以为他这个样子怎么会没人管。” 徐云磊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个男孩，脸是那种超模性冷淡范儿的，头发也不知道是自然卷还是烫的反正看着是发尾打着卷披在肩头，牛仔裤是破的但是干干净净，看这个版型线条应该也不会太便宜，男孩一 抬手露出了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戒指戴了好几个都是某奢侈品和潮牌的联名新款，前几天他才陪杨二买过。 这看似随性的一身装扮，没有一大摞票子是置办不下来的，看来男孩子为了他的目标还是下足了本钱的。 “他在等谁啊？”徐云磊问Mary这个圈子里的八卦通，圈子里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Mary一边喝酒一边和徐云磊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原来这个男孩参加的选秀是某个视频平台举办的，而且平台的母公司就是某家的产业了，决赛结束后的庆功会上，男孩和公司老总看对了眼。 “都说要捧他呢。”Mary笑着说，“现在啊早就不是美女的天下了，小鲜肉们也要来抢饭碗，不过我也是没想到，卓霖居然喜欢的是这样的，我以为他会喜欢那种胸大美艳的呢。” “谁，你说谁？！”徐云磊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平台，那个公司，不就是卓霖家的产业吗？！ Mary对徐云磊的反应很不解，她眨着大眼睛疑惑的说：“卓霖啊，我说了半天你没听明白吗？就是卓霖看上他了，要捧他呢，但是嘛说是捧，肯定就是要包了吧，之前也没听说过卓霖包过谁，这是头一个，不过呢，圈子里的事，你还不明白嘛，这种金主和他小宠物，说白了，都是玩物而已。” 玩，物，徐云磊想，卓霖这傻逼前几天还说喜欢自己。 正文 玩物（中） “我先走了。”徐云磊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想离开。 Mary拉住他的衣袖好奇的说：“你怎么现在就走啊，酒会才开始呢，卓霖都没来呢。” 徐云磊冷着脸说：“没来就没来呗，我还得在这里等他吗？” 不等Mary再说话，徐云磊就快步走出了会场，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也懒得叫代驾，就掏出手机给杨二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结果杨二直接让他自己打车，他说自己在和严融吃饭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徐云磊表示自己也可以和他们一起看电影，杨二直接挂了电话。 艹！徐云磊生气的踢了一脚隔离柱，想着别人都是有了异性就没了人性，到杨二这里可好，他有了同性也没有人性了。 说起异性……徐云磊现在能接触到的异性可不多了，除了他妈和他姐以外，今天的Mary算是说话最多的了。从海城回来以后徐云磊只去过两三次夜店，每次都能赶上卓霖巡场，你说一个这么有钱的人，是这么这么这么有钱的人，他每天日理万机，居然还要巡店？而且之前玩了那么久都没有碰见过他啊……后来徐云磊干脆就不去了，反正没有杨二，他也觉得去的怪没意思的。 诶，杨二都谈恋爱了，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单身了。 徐云磊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公司最近不算忙，他空闲的时间也多，但是他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每天下了班都是先在办公室发呆，想想下面要去干嘛，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现在杨二比电视里的明星还难见到，毕竟他们这个级别的富二代，想见明星是个容易的事，小偶像小明星那种甚至给经纪人打个电话就能带出来见你，但是想见杨二可就难了，见他得提前预约，而且大部分时间他的预约电话根本打不通，打多了他还敢给你拉黑。 赶上自己学生时代也没有培养什么兴趣爱好，琴棋书画通通不会，剩下会的那些也都是被逼着学的，就连流行的游戏，不论是电脑的，电视的，还是手机上的，徐云磊都不擅长也都不喜欢，导致他现在下班都没事干。 得了，还是回家吧。徐云磊这礼拜已经连续第五天选择回家了，所以进家门的时候连他们家克林非常高兴，摇着屁股缠着他，还要他抱抱。 “现在就你喜欢我了。”徐云磊抱着克林蹭了蹭，心想也只有克林敢尿卓霖了。 晚上吃完饭，徐云磊陪着姐姐和爸妈看电视，用徐云淼的话说，电视盛行的年代里她和爸妈都忙着奋斗了，家里的电视都是摆设，十天半个月都没人看一次，现在呢虽然是互联网时代，但是她们就爱看电视，因为要把过去的时间补回来。 而且他姐最爱看的就是各种选秀，说当年超级女声快乐男声的时候她都没看过，周围人都在投票，只有她傻傻的不知道人家在干啥，现在呢她就追追选秀节目，她不是偶像的粉丝她简直是选秀节目的粉丝，几乎每个选秀她都追，还喜欢花钱，而且钱花的很博爱，简直是把爱洒向人间。 徐云磊对此嗤之以鼻，他说:“你搞这么麻烦做什么，这个娱乐公司的总你又不是不认识，喜欢就叫出来吃吃饭饭聊聊天啊。” “你懂什么，这叫距离产生美。”徐云淼盯着电视，里面播放着娱乐新闻，一个个的偶像都是徐云磊不认识的。 不过很快，新闻里出现了一个徐云磊认识的人。 “真帅啊……”徐云淼感叹说，“他气质可真好，不亏是我花了钱的男人。” 电视里播放的是著名导演张导要开拍新片的消息，这次的男主角依然是影帝而女主角也是影后，男二号却是一个新人，刚刚在选秀比赛里面拿了亚军，张导从业多年虽然经常启用新人但是用这样的选秀出来的偶像还是第一次，新闻里不断播放着偶像的各种片段，其中有一段就是他和新公司签约的视频画面，他的新公司就是卓霖那家。 偶像就是那个盛传的卓霖的新玩物。 新—玩—物。 徐云磊自嘲的想，那自己算什么，旧玩物吗？ 不过依照普世标准来说，他显然是不够格的，因为卓霖都没怎么玩他，就把他给忘了。 “帅吗？”徐云磊指着电视里的偶像说，“我觉得很一般啊，气质也就那样吧，一股浓浓的装逼味。” “你懂什么，人家是文学青年，又会民谣又会摇滚还会自己作词作曲自己唱他还会画画设计……”徐云淼掰着指头给徐云磊一样一样数，后来发现十根手指都不够用了。 徐云磊听着心烦，他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知道，那他这么牛逼他还签什么公司啊？他自己单干不好吗？！” “嫉妒。”徐云淼摇着头，”赤裸裸的嫉妒，你一定是看我喜欢他，你就嫉妒了，你今天和克林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什么叫只有克林喜欢你，弟弟，你放心，姐姐永远最喜欢你，但是这不耽误姐姐喜欢小鲜肉，懂了吗？” 懂，徐云磊当然懂，姐姐是亲的，当然喜欢自己，但是小鲜肉各方面都比亲弟弟强，只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屈居第二位。 那在卓霖那里呢？ 徐云磊晃晃头，控控脑袋里的水，关卓霖屁事。 不对。 徐云磊突然和姐姐说：“不许再给他花钱了！ 徐云淼：“你还说你不是嫉妒！” 徐云磊：“我们徐家不能给卓霖的小情儿花一分钱！” 徐云淼：“你说啥？” 徐云磊蹬蹬蹬跑上楼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徐云淼自己楼下客厅里拿着遥控器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偶像成了卓霖的小情人，她在网上看黑料，说的明明是他是导演的小情人啊…… 躺在床上的徐云磊辗转反侧，他想着在海城乡下的时候卓霖追的自己没处躲没处藏的，还拉着自己表白说喜欢自己什么的，结果这回来没几天他就对自己不闻不问了，虽然自己是还没有答应他，但是他可以再争取争取啊，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是不是？ 再说这个小鲜肉，一股子绿茶味，除了个子比自己高点，长得比自己好点，也没什么比自己强的地方啊……莫非是那方面技术比较好？ 想起这个……卓霖的技术是挺好的，一看就知道身经百战，艹，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他的下面没有烂吗？！ 啊，要是烂了的话，自己的嘴不是也被传染了…… 正文 玩物（下） 徐云磊越想越后怕，越后怕越生气，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给杨二发消息，管他回不回呢，徐云磊再不说就要憋死了。 徐云磊把卓霖包养小偶像的事情前前后后给杨二发了过去，然后还痛斥现在的小年轻道德底线太低为了钱给别人当玩物。 后来写起劲了，就又把自己猜测卓霖某方面生活过于丰富可能携带各种病毒的事也发了过去，他想反正杨二也知道他和卓霖那点破事，不是外人。最后他还写了自己的担心：病毒会不会通过嘴巴里的唾液传播？ 没想到这次杨二居然回复，但是只回复了一句话： 【为什么不担心屁股传播？】 徐云磊脸红着回复： 【因为有戴套。】 【还挺讲卫生。】 【你就对这个感兴趣？！我刚才打了那么长一段话呢！】 【哦，字太多，懒得看，你总结一句话可以吗？】 徐云磊一瞬间想拉黑杨二，但是他一向是被杨二拉黑的命，所以他也只是想了想，就又打了一句： 【卓霖他找小三了。】 【老二是谁？】 徐云磊气的把手机扔到一边，他想明天他就跟杨二绝交，不，今天！他现在对着灯宣布，他和杨二绝交了！ 思来想去，徐云磊干脆睡觉，睡觉解千愁。 于是他洗澡换睡衣，一气呵成，然后躺进被窝里开始在被窝里闭着眼胡思乱想。 “吱呀”一声，好像是门打开的声音，徐云磊想着自己又忘记锁门了，进来的估计不是他妈就是他姐，他躺在被窝里用被子盖着头，因为他不想她们看见自己眼圈有点红的样子。 脚步的声音越来越近，徐云磊感觉到床有一块陷落了，来人应该是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徐云磊等着对方开口，他希望无论是他妈还是他姐都能赶紧说完她们要说的话，因为他在被窝里要憋死了。 “云磊……” 被子上面传来的是一个男声，而且……徐云磊一掀被子，果然看见卓霖坐在自己的床边。 “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卓霖理所当然的说，“我最近特别忙，没有及时联系你，你是生气了吗，我看你把我手机和微信都拉黑了。” “我姐就让你这么进来了？！”徐云磊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他在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还能碰到卓霖，真是见了鬼了。 卓霖伸手想摸徐云磊的头，结果被徐云磊躲开了，他叹口气收回手，嘴里说着你果然生气了，然后又解释说因为手机联系不上他，所以自己去了徐云磊公司，但是没有碰到他，于是就开车来了徐云磊家，他姐见是他，二话不说就开了门，卓霖表示自己是来找徐云磊谈事情的，她就让自己上来了。 估计在徐云淼心里：谈事=谈生意=赚钱吧，所以干脆就卖了自己弟弟。徐云磊想，不亏是他亲姐。 “你是觉得我这几天冷落你了吗？真的对不起，我最近特别忙，还有几天没在国内，我下次一定会提前和你说。”卓霖说这段话的时候省略了他给徐云磊发消息发现已经被拉黑的事，他想就算自己说了，徐云磊也不会觉得是他的问题。 徐云磊对卓霖的对不起并不领情，他冷着脸起床，他说：“有事咱们出去说。” 笑话，在自己的房间里卓霖能谈什么，而且他姐和他妈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万一卓霖对他动手动脚的岂不是都被她们看光了？ 徐云磊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决定就穿睡衣在小区里溜达，反正是别墅区，地广人稀，但是安保还是做的挺好的，卓霖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出门的时候他想了一下还牵上了克林。 徐云淼看着徐云磊这幅打扮和卓霖下楼很诧异，她说你穿成这样上哪去？卓先生你是要回去吗？ “我散步。”徐云磊堵着气大步往前走，卓霖在后面跟着，出门前还跟徐云淼说了一句：“姐姐，我和云磊先出去一下。” “他叫我什么？”徐云淼问女佣，她怕自己是听错了。 “姐姐。”女佣老实回答。 一瞬间徐云淼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平胸了。 徐云磊牵着克林在前面走着，其实严格的说是他被克林牵着，克林一如既然的勇往直前，不放过每一颗树，卓霖追上徐云磊从他手里接管过牵引绳，然后他跟徐云磊温柔的说：“别生气了，咱们谈谈，或者你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徐云磊双手插兜皱着眉往前走，“我告诉你，我徐云磊虽然废，但是也是有骨气的人，我绝对不会当你的玩物！” “玩物？”卓霖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徐云磊，“什么玩物？” 徐云磊也看着卓霖，他从来没有向现在一样生气，这个逼人居然敢做不敢认。 “那个选秀出来的小鲜肉啊，玩摇滚的那个，哦，还是玩民谣的？反正就是那个，亚军，你不是包养了他吗？你们公司签了他不说，还给他安排了张导的电影，现在圈子里都说你和他关系匪浅。” 听了徐云磊这番话，卓霖的表情变得玩味了起来，他笑着说：“你是吃醋了吗？” “哈。”徐云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不屑的说，“我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你和亚军什么关系我完全不在乎，我只是恶心你一边说，说，说那个喜欢我，一边又搞这样的事情。” “我是喜欢你啊。”卓霖肯定的说，“最喜欢你了。” “骗子。”徐云磊别过头去，“你和那个亚军……” “我们没有关系。”卓霖去拉徐云磊的手，徐云磊不让他拉，他俩纠缠半天，最后还是让卓霖拉住了，“如果你非要说玩物的话，我只能跟你说这个男孩子他不是我的玩物，但是是谁的，我不能说，你懂吗？” “连你都不能说吗？”徐云磊有点诧异，毕竟卓霖在圈子里已经算是金字塔顶端了，他都不能说的人，想必是真的那种知道不如不知道的人。 “嗯，不能说，不过你要是色诱我，说不定我意志不坚定就说了。”卓霖笑着一手牵着徐云磊一手牵着狗，“不过说起玩物……” “嗯？” “我从来都没有过。”卓霖挑起眉毛翘起了嘴角，“不过要是你的话……” “我才不给你当玩物！”徐云磊又生气了，他气呼呼的夺过牵引绳然后指着卓霖跟克林说，“尿他！” 克林果然是一条衷心的狗，它抬起腿的时候，卓霖心想：不过要是你的话，我愿意当你的玩物。 正文 俗物 徐云磊从国外学成归来的时候徐云淼要给他办个接风宴，徐云磊不愿意，他说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名字说出去都没几个人认识，就不丢人显眼了。 徐云淼一声冷笑，说不错不错，吃了几年洋墨水还知道丢人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呢。 你是我亲姐吗，总是这么打击我。徐云磊很不高兴，他觉得徐云淼总是欺负他，自己这么没用，徐云淼得负大部分责任，都是她过于优秀才衬托出自己的平庸。 所以徐云磊愿意和杨家的老二一起玩，杨城久从高中开始就和他是同学，然后大学，再出国，他们都在一起，学习成绩嘛他好自己一点点，人际交往呢自己好他一点点，两人团结互助，做到一帮一一对红。 杨城久回国就不办什么宴，他回来以后就被家里弄到一个小公司去工作了，自己呢则是吃喝玩乐，完事还要搞个接风宴，太丢人了。 可是徐云淼态度很坚决，说这个宴会必须办，还以为真给徐云磊接风洗尘呢，只是找个理由联络一下圈里人的感情而已，最近家里生意出现了点问题正需要有这么一个场合帮助，徐云磊风不风的不重要，反正到时候露个脸就行了，后面爱干嘛干嘛去。 那邀请杨家没？ 祖宗，你和杨家的二少爷跟连体婴一样我敢不请吗？再说现在杨家在江州也算有一席之地了，我们肯定不会忘了他们的。 也行吧，徐云磊想，反正有杨二在就不会无聊，到时候他们玩他们的，老头们玩老头……们的。 到了宴会那天早上徐云磊才想起来看了一眼邀请的名单，他看见上面的那些名字，怀疑自己家的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他说：“姐，咱们家是有什么挺不过去的困难了吗？为什么有这么多大佬的名字，你是想卖公司吗？” “放屁！”徐云淼一把抢过名单嫌弃的冲着徐云磊摆摆手，“滚滚滚！你能想点好吗？！就不能是我扩大公司规模吗？开展新的业务吗？” “没说不能啊……只是我以前不记得咱们家和这些人家有往来啊。”徐云磊不服气的凑过去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说，“你看看，你还请了卓家人，他们能来吗？咱家的那点产业对于人家来说还不够塞牙缝呢，我记得咱们当初来江州的时候你们还带我去过卓家，后来人家高升走了，就再没来往了。” “你这次回来不就能有来往了。”徐云淼手指点着下巴缓缓说，“你出国这几年呢，咱家也没有原地踏步，不仅是更上一层楼而是上了好几层楼，当然咱们离卓家肯定还差的太多太多，但是也不是完全说不上话，其实上次我在一个聚会上偶遇了卓霖，他还像我问起你，我说你马上就要回来，他还说有机会一起吃个饭，不过说起来，你居然认识卓霖……” “我不认识卓霖啊……我倒是认识卓雪，以前去卓家我还和卓雪玩着。” “那可能就是卓雪和卓霖提起过你吧，反正我邀请了卓霖，来不来的就看人家了。” 徐云磊也没把这事放心上，他想着晚上出来当个没有感情的假笑问好机器人就完事了，至于吃饭和饭后的茶会那都是商界大佬们的时间，到时候他可以和杨二为所欲为。 晚上徐云磊被徐云淼带着就像老鸨领着手下姑娘见谁都点头娇笑，笑到后面酒窝都缩不回去了，杨二来的时候看见徐云磊的笑脸直说恶心。 “像挂着个面具。”杨二今天是跟着他大哥一起来的，他还跟徐云淼抱歉半天，说他爸本来要来的，但是要出门的时候高血压犯了，现在家里休息呢，所以他和大哥来了，徐云淼忙问要不要紧，得到不要紧的答案以后莞尔一笑，说没事，你们能来已经很好了。 杨家大哥和他们自然不是一路的，他早早就和老头们汇合在一起，大厅的休息室里不知道聊着什么，杨二则是和相熟的几个同龄人聊了起来，徐云磊偷偷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再站一会儿也该解放了。 正在这时候，徐云淼突然拉住他的手让他赶紧去门口迎接，徐云磊跟着徐云淼往前走，小声问是谁来了啊，我们还得去门口接。 “卓霖。”徐云淼头也不回的说，“你终于算是给徐家派上了一点用场。” 徐云磊对卓霖的印象很模糊，他记得小时候去卓家只见过一个长头发的小姑娘，不记得有男孩子，不过坊间都说卓霖幼年的时候身体很差所以养在家里很少见人，所以他去的那些时候卓霖应该也是在养病。 后来卓家搬出江州他们和卓家就彻底没接触，现在在江州发展的也只是卓霖而已，整个卓家还是在京城的。 徐云磊刚到门口正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卓霖极高，比徐云磊高出一个头，人也欣硕挺拔，他留着长发，用一根黑丝带系着垂在肩膀下，他容貌精致，垂着眼睛看着徐云磊的时候睫毛的阴影投射在皮肤上。 就像上天精雕细刻的杰作，而站在他面前的徐云磊，咧着嘴露着两个大酒窝，大眼睛弯的像月牙，每次他这样笑，杨二都说他像是村头的二傻子。 卓霖和他客气的打了招呼，徐云磊也回应了，然后卓霖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大厅。 后面的程序就跟徐云磊预想的差不多，大家吃了饭喝了酒就到了聊大事的时间了，几位关键人物转战了休息用的茶室，徐云磊则和几个关系好的年轻人们去了下一摊。 这家夜店是新开没多久的，但是在二代圈子里就有了点名气，这里不仅私密性好而且里面就连端盘子的服务员都长得颇有姿色，徐云磊回国没几天就爱上了这里，没事就往这边跑，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徐云磊几个进了包厢就有经理带着陪酒陪唱的服务人员过来，呼啦啦往那边一站，男男女女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平日里徐云磊最喜欢点评这些人了，杨二说他无聊，有这爱好干脆去当港姐评委不是更好，或者也去微博上写个负分滚粗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当个网红，而徐云磊花钱上这种地方就为图个嘴上痛快，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不过今天徐云磊一反常态，他看了一批又一批，也不选也不开口，杨二推他问他怎么回事，哑了还是怎么着，徐云磊这才叹口气，缓缓的说：“俗，这些人都太俗了。” 杨二撇撇嘴，他说：“别装逼行不行，谁不俗呢？你不俗？！” 谁不俗？ 徐云磊想，那还用说吗，见了卓霖，他就知道谁不俗。 你不俗？ 徐云磊摇摇头，他以前还觉得自己长得怪不错的，但是今天见了卓霖，和卓霖比，自己就是个世俗庸人。 简称：俗物。 正文 所有物（上） 1. 徐云磊最近不太开心。 自从杨二和严融正式同居以后就没有人性了，至少对自己没有人性。 当初可是自己爬楼把他从变态杨三手里解救出来的，过后杨二仅仅是请自己吃了顿饭，杨二当时的说法是吃一顿“家常便饭”，徐云磊以为这只是一种自谦的说法，结果去了才知道是真.家常便饭，吃的地点是杨二和严融的新家，吃的内容是杨二下厨做的饭。 杨，二，亲，自，下，厨，做的。 那可能好吃吗？ 徐云磊觉得当时没有吐出来已经是对杨二最大的尊重，比严融对他还尊重，因为严融忍不住还是吐了一次。 不过徐云磊知道，杨二请他来家里重点不是感谢自己也不是为请自己吃饭，他为的是给自己塞狗粮，好多狗粮，全方位立体式的狗粮。 当时徐云磊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有对象了也要请杨二吃饭，他要在顶级餐厅开十八桌，就请杨二和严融俩人，他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排面，什么叫重视，然后他还要和他对象当着俩人面……好像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反正要比杨二他们更恩爱，更腻味。 杨二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徐云磊剩下的心灵寄托只有克林了。 克林是徐云磊养的松狮，一只除了智商哪都挺好的狗。 徐云磊在狗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就把它带回了家，并且亲自教养，教养到现在大小便不能解在家里还是没学会，不过徐云磊不在乎，在家的时候狗就在花园解决，到了卓霖这边狗就在卓霖腿上解决，徐云磊爱它爱的要死。 可是最近克林有叛变的趋势，它开始和卓霖越来越亲近，卓霖回家的时候克林甚至还会去门口守着，卓霖进门它就疯狂摇尾巴，如果不是尾巴太短，估计就要摇的跟电风扇差不多了。 然后卓霖就会把克林抱起来，不管身上穿的什么衣服，任由克林的狗毛蹭的到处都是，克林偶尔太兴奋了，还会舔卓霖的脸，卓霖就会面带笑容的微微偏头。 这种情景被杨二看见过一次，杨二啧啧称奇，说卓霖笑起来居然也挺温柔的，而且你看卓霖对小动物多有耐心啊。 徐云磊在一边冷笑:“他抱克林是怕克林尿他裤脚。” 不过克林的确是对卓霖越来越好了，卓霖带它出去溜的时候它还能把屎拉掉把尿尿空，比给徐云磊的面子还多。 徐云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克林还养在卓霖这里，搞不好它就要认贼作父了。 徐云磊已经失去了杨城久，不能再失去克林了，毕竟杨城久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所有物，而克林至始至终都是自己的。 是时候宣示主权了。 2. 徐云磊说晚饭后要和卓霖谈谈。 卓霖很意外，他挑起一边眉毛说：“你终于肯和我谈了？” “屁！”徐云磊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你严肃点，我要和你谈的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我觉得谈恋爱就很重要啊，”卓霖把阿姨端上来的水果放到徐云磊面前，“比我的工作还重要。” 徐云磊不想继续说下去了，现在继续接话的话只会让卓霖说出更多的骚话，他和卓霖接触久了就发现他根本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冷酷无情，反而他是一个骚话很多的人，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诓骗了多少小姑娘小伙子才修炼到现在的水平。 徐云磊要把气势保持到一会儿的正式谈话中去，不能在此刻就消耗掉。 简单的吃了两口水果，徐云磊就不吃了，阿姨把东西都收走以后，徐云磊正襟危坐，他咳了一声准备开始说在肚子里过了几遍的开场白。 可是卓霖却提出要去楼上的房间里谈。 “就这谈吧。”徐云磊觉得卓霖莫名其妙。 “不去房间我不谈。”卓霖端着咖啡慢悠悠的起身，“我现在就上楼，如果你还想谈，就去上面找我吧。” 3. 卓霖嘴里的“楼上房间”，徐云磊本以为是书房，结果去书房扑了个空。 徐云磊冷着脸，在心里问候了卓霖一户口本后，敲开了卓霖卧室的房门。 实际上卓霖卧室的门根本没关，徐云磊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两下以示他还是存在基本教养的，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卓霖正靠在床头看见手机，他看见徐云磊进来，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这谈。 徐云磊本不想去，觉得那位置太亲密了，但是想着昨天自己还在那个位置被卓霖这样那样过，就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这个房间里没有被这样那样过的位置实在是太少了，要是真计较起来，他连可以金鸡独立的地方都不一定有。 他在床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跟卓霖说：“我要把克林送回我们家去。” “为什么？” “因为克林是我的狗，我有权利决定克林应该在哪里。” “可是就是因为克林是你的狗所以我才把它接过来的。” “那我现在决定把它送回去。” “不行。” 4. 徐云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才长出来一点但是依然看起来还挺帅的男人，这个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这个杨二嘴里江州最后的霸道总裁，现在一边玩手机一边拒绝了他把狗送回家的要求。 他连条狗都要计较。 “我就要送回去！”徐云磊很生气。 卓霖放下手机，看着气鼓鼓的徐云磊温柔的问：“我这里不好吗？你和它还有个伴儿。” 徐云磊果断摇头：“我已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我不想克林也变成金丝狗。” 这个答案让卓霖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你对自己是这样定位的吗？” “难道不是吗？”徐云磊气的声调都高了，“你把我囚禁在这里不给我自由！” 卓霖低头翻看了一下手机记录：“你今天上午开车去了公司，中午跑去跟杨家的二少爷吃饭，下午回来一直睡到4点才起床，我哪里囚禁你了？” “你看！你看！你虽然没有把我人锁在这里，可是你派人跟踪我，我跟你说，这也是一种囚禁！” “我只是希望你安全。”上次徐云磊被割伤手后，卓霖加派了人手暗中跟着徐云磊，随时和他汇报徐云磊的行踪。 “我不想当你的金丝雀！我也不要克林当你的金丝狗！”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说法。”卓霖突然凑近徐云磊然后亲吻了一下徐云磊的脸颊，“就像你说的，克林是你的所有物，而你，则是我的所有物，你看怎么样？” TBC 正文 所有物（下） 5. 徐云磊给杨二打电话疯狂吐槽这个事，说卓霖不是人，他连狗都不放过。 杨二很不解，他说既然你都可以正常上班正常娱乐，你为什么带狗回家还要跟卓霖请示，包括你自己，我早就纳闷了，你怎么还在人家家里住着不走？你不是说你们只是炮友吗？谁会长期住在炮友家？ “我不是不想走啊。”徐云磊委屈了起来。 “那你走啊。” “我走了他对付我们家怎么办？！比如把我家搞破产，或者拿我的裸照四处散播。” “……他还有你裸照？”杨二觉得这情节很耳熟。 “万一有呢……” “我觉得卓霖不像这样的人……你看啊，论家世吧，他比你强好几倍吧，论长相吧，也比你帅多了，论金钱论地位论能力，你都比人家差多了，像你个水平的，不说满大街都是吧，至少随便划拉一下就一大把，人家卓霖干嘛对你死缠烂打呢？” “你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 “我这不是给你分析分析吗？” “你长得还不如我呢！你好意思说这些吗？！严融看上你什么了呢？严融干嘛对你死缠烂打？！” “我心灵美啊……” “呸！” 徐云磊气呼呼的挂了电话，马上下楼去找狗。 自从狗改成了卓霖溜以后，这个狗就再也不在家里拉屎拉尿了，加上卓霖又很放纵它，它干脆就在房间里扎下了根，平日里是想睡哪睡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咬坏家具打碎花瓶卓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此时克林就在楼下的沙发旁，那里有一张它专用的狗狗沙发，它正躺在那里睡觉。 徐云磊走过去就抱起还在呼呼大睡的狗往外走，因为狗本来就比较大外加最近吃的比较好，所以徐云磊抱着还没走到门口就有点抱不动了，他正为难的时候，阿姨赶紧拿来牵引绳，还贴心的帮徐云磊把狗绳套好，她一边套一边问徐云磊晚饭想吃点什么，刚刚卓先生来了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了。 徐云磊把狗牵好，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说他晚饭也不回来吃了，不是，不是晚饭，他以后都不来吃了。 6. 徐云磊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他妈在。 他妈年轻时候和她姐一样是个拼命三娘，徐家的产业一大半是这母女俩打下的，现在他妈上了一点年纪开始想回归家庭，所以在家的日子多了起来，徐云磊牵着狗进来的时候正赶上他妈在客厅里喝茶。 “狗怎么回来了？” “什么叫怎么回来了，克林本来就是咱们家的狗。” “哦，你还是咱们家人呢，你怎么一天天不着家？” “……我这不就回来了嘛。”徐云磊把狗一放就往沙发上一摊，“还说我呢，当初卓霖来抱狗你们就给卓霖，有没有一点原则？一点骨气？他要抱走就抱走？！他要是把我要走你们也给他吗？” “胡说什么呢……当时卓先生来说是你想狗了让他带过去，我还想问问你呢，有家不回，你成天想干点什么？！”徐云磊他妈一巴掌拍在徐云磊身上，“你什么时候和卓霖关系这么好了？！还跑人家家住着去。” “我和他关系一点都不好。”徐云磊头枕在胳膊上，“妈，你对这个同性恋怎么看啊？” “什么？！” 7. 徐云磊没被卓霖软禁但是被他爸妈和他姐软禁了。 徐家没收了他的手机把他关在房间里。 徐云淼坐在他床头咬牙切齿的说早就看出来卓霖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他勾引自己家的弟弟，要不然就是用权势迫使徐云磊就范，自己的弟弟受委屈了。 说到这里徐云淼还留了几滴眼泪，怪姐姐早没提高警惕，让卓霖趁虚而入，不过徐云磊放心，家里就是拼着以后不做生意了也不会让卓霖再祸害徐云磊了。 徐云磊躺在床上只是问，啥时候让他出去。 “等风平浪静了自然就让你出去了。”徐云淼擦掉眼泪说，“事情我们会给你解决的。” “他找我没？” “没有。” 8. 徐云淼刚到公司就看见卓霖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徐家早已经不给卓霖开门，卓霖就转战到了徐云淼这里，他腿长，气质又好，人往那里一坐显得会客室里的沙发都高档了起来。 “姐，今天可以谈了吗？” “别叫我姐，我当不起，卓先生还是叫我徐女士，徐小姐，反正别叫我姐。”徐云淼让秘书给卓霖拿来了咖啡，卓霖端起咖啡慢悠悠的喝起来，他问徐家什么时候放徐云磊出来，徐云淼冷笑，说是徐云磊不想见他而已。 “那他的手机呢？” “拉黑你了吧。” “杨城久他也拉黑了吗？” 徐云淼抱着胳膊看着卓霖，眼神冰冷：“卓先生，放过徐云磊吧，他人是不太聪明，可是他还有家人的，我们不会对他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的。” “歧途？”卓霖放下咖啡杯摸了一下自己的毛寸，“你是说同性恋是歧途，还是我是歧途？” “都是。” 9. 杨二能进来还是多亏了徐云淼不在家的福，他是徐家熟面孔，加上徐云磊他妈一直都很喜欢杨二，她总念叨如果当初没有杨二拉着徐云磊，徐云磊高中都不一定能读完，而且杨二本身也不是太聪明的人，和徐云磊算是半斤八两，有杨二在块混，徐云磊看着也不是那么特殊了，所以徐云磊他妈是怎么看杨二怎么顺眼。 杨二敲门刚敲了两下，门就被嗖的一下子打开了，徐云磊看见杨二先是一愣，然后掩不住失望的表情，他说怎么是你啊。 “要不然呢，你想着是谁。”杨二进到徐云磊房间里，这里他来过无数次，知道只要徐云磊诚心想宅，硬件设施方面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你现在怎么个情况？是出不去了吗？我看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都不回，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 “我手机被没收了。”徐云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家现在不给我出去。” “怎么回事？” “我，我出柜了……” “啥？你出轨了？” “出柜了……” “……你，你，你和谁啊？和卓霖吗？你不是说和卓霖是炮友吗？还有为炮友出柜的吗？” “这个说来话长，就是，我，诶，就，她们要给我介绍对象啊，也不是……就是，反正我就问了一下我妈对同性恋咋看，她就猜出来了，她们问我是不是卓霖逼我的，我想着好像也没错，她们就说别害怕交给她们处理，我说没害怕啊，我还没想好，她们就让我别想了，然后就把我关在这里了。” “那你现在想好没？” “有点吧……我就是，总也见不到他，还有点想他。” “那你想我不？” “……这个……” 10. 杨二走的时候给徐云磊留下了一盒游戏盘，说是还给他的。 徐云磊拿着游戏盘把它塞到了柜子里。 晚饭的时候徐云淼又来找他谈，说爸妈一辈子不容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多为难，再说她觉得徐云磊只是暂时被卓霖迷了心智而已，总会走到正道上来的。 徐云磊用枕头盖住头闷声闷气的说他想和卓霖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徐云淼淡淡的说，”反正时间久了，自然一切都会回归原位的。卓霖那么优秀，他不缺人的。” “你们还要关我多久？” “关到你回心转意。” 徐云淼走了以后，徐云磊在枕头里闷了很久，时间已经到了夜晚11点，徐云磊坐起来，拿出了杨二给的游戏盘。 11. 徐家住的地方还是刚发达的时候买的一套小别墅，虽小，但是胜在买的早，地段不错，算是闹中取静。 别墅买的早，设计构造就也比较老，徐云磊顺着管道往下爬的时候祈祷爸妈和他姐睡眠质量比较好，然后多亏他们只收走了他的手机和电脑没有收走他的钱包和证件，要不然他即使跑出去也寸步难行，毕竟卓霖家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徐云磊一边爬一边骂自己脑子里进水了，当初是自己哭着喊着抱着狗离开卓霖那里的，现在自己又要抱着狗回去，希望自己去牵狗的时候狗不要叫。 杨二带来的游戏光盘盒里放的光盘是卓霖录的一段视频。 视频是在卓霖的房间里录的，徐云磊很熟。 视频里卓霖坐在床上没说话，他只是在床上摆了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糖纸，一个小发箍，一条短围巾，一双小手套，然后就是一条黑色的丝带。 最开始的糖纸徐云磊还没什么印象，但是后面的东西他都记得，这是他送给从小到大送给卓霖的东西。 看着还怪不好意思的，就这么几个。 丝带还是送给卓雪的，让卓霖拿走了。 后来卓霖剃了头发，丝带也没地方绑了，徐云磊想着再见面了他给卓霖买一顶帽子，遮遮丑。 其实也不丑，徐云磊看见电视里的卓霖也在屏幕的另一头看着他，突然有点想他。 特别想他，徐云磊想他一定是得了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症，所以才会想卓霖。 徐云磊去抱克林的时候，克林一下子从狗窝里冲了出来，徐云磊一把抱住狗，他掂了掂狗，觉得狗和他都瘦了不少。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车钥匙没在卧室里，所以他只能靠两条腿，徐云磊把克林扛在肩膀，小跑着去打开了大门。 徐云磊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跑得如此沉重过。 但是打开大门的一瞬间他还是觉得值了。 12. 车灯照过来的时候，徐云磊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想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用车灯照人。 但是下一秒他就连人带狗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卓霖的气味瞬间围绕了他。 其实卓霖什么气味徐云磊也说不清楚，不是香水，但是却是独有的，闻起来就会让人舒服的气味。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每天都在这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可以看见你的窗户。” “那你是不是看见我翻窗户了。” “看见了。” “什么感觉？” “好傻。” “哦。” “还有，我在想，这个人真的是我的了，我的所有物。” 徐云磊不高兴的撇撇嘴。 “放屁，你才是我的所有物，就和我的克林一样，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正文 尤物 尤物 1. 卓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总是爱生病，家里人为这件事操碎了心，四处寻医问药，东西方的觉得能管用的都一起来，小心翼翼的调养着到了六七岁还是弱得很，最后还是请了一位高人指点了一番，做了挂名的弟子听话留了长头发，身体才渐渐好起来。 所以他那几年很少出来见人，祖父母怕人多冲着他，于是学校也没有去，请的老师来家里教，卓霖也闹过说要去上学要玩，但是没什么用，他还是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家里，每天见到的都是一样的人，做的都是一样的事。 2. 看见徐云磊的时候卓霖本不想和他说话，因为这个小孩子看起来傻傻的，卓霖虽然寂寞，可是不想和傻子玩。 但是他居然爬上了那棵树，那棵卓霖总也征服不了的树。 卓霖觉得徐云磊牛逼极了。 3. 徐云磊真的很牛逼。 他不仅会爬树，会掏鸟蛋，会挖蚯蚓钓鱼，而且他还会把秋千荡到天上去，最关键的是徐云磊会把这些技能毫无保留的教给卓霖。 卓霖内心高兴极了。 他天天都盼着徐云磊来。 可是徐云磊来的次数太少了，屈指可数，妈妈问卓霖是不是喜欢徐家的小孩儿，卓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想我不是喜欢徐云磊，我只是喜欢和他玩。 4. 徐云磊给了他一颗糖。 卓霖很少吃糖，医生说对牙不好，但是徐云磊眯着眼说吃吧，可好吃了。 卓霖就吃了。 然后糖纸他揣在兜里，等晚上自己在房间的时候才拿出来，一点点的铺平，然后夹在字典里。 徐云磊又给他东西了。 是一个蝴蝶结发箍。 徐云磊小声说是他自己用零花钱买的，他想买个带钻的，可是买不起。 卓霖有点疑惑，干嘛送他这个，但是徐云磊嘱咐他一定要收好，因为这个花了他很多钱，很多。 徐云磊再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冷了，他好久没来了。 卓霖又想他又怨他，问他怎么这么久不来。 徐云磊眨着大眼睛说因为爸妈没有过来他就来不了呀，今天又是宴会，他才能来呢，他每次来都是这边有活动他才可以过来。 卓霖问是不是多办活动就能多见到他。 应该是吧。徐云磊想了想说，不过这是大人的事，我们小孩管不了。 这次来徐云磊给卓霖带了围巾和手套，他说路过商店的时候觉得这个很好看。 我们班的小红就戴这个，我觉得她戴肯定没你戴好看。 “小红是谁？” “我同桌。” “哦。” “她没你好看。” “哦。” 卓霖想他晚上要和妈妈说多办一点活动，他想和徐云磊玩。 5. 还没等卓霖和他妈说这个事，他妈就和他说要搬家了。 “去哪？” “京城。” 然后卓霖就明白了徐云磊说的那句“大人的事，我们小孩管不了。” 卓霖被带走了，都没来得及和徐云磊告别。 6. 卓霖再一次见到徐云磊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之后了。 卓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体弱多病小男孩，而徐云磊也不是那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小胖子。 本来他没必要来，以卓家现在的地位，徐家是攀不上交情的。 可是知道这是徐云磊的归国宴，卓霖多多少少有点好奇，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徐云磊变成了什么样，他看见自己会不会吃惊。 他心中是有幻想的。 7. 徐云磊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卓霖发现这个事情让他有点生气，也有点难过。 徐云磊的变化很大。 他看起来不呆了，也不傻了，更不胖了。 他算得上帅气吧，卓霖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一般人都没他本人帅，所以他也不是太能分辨的清。 气质也还行，有点俗，有点油，但是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徐云磊没变的是笑容。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两个酒窝深陷进去。 他向着自己伸出手说你好卓先生的时候，卓霖差点想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8. 卓霖把这个事定义为一见钟情。 他想着这可能是天意。 他们得算是青梅竹马吧？ 卓霖想他得计划一下怎么和徐云磊说这个事情。 但是他还没计划好，他就在卓雪的礼物堆里看见了徐云磊的名字。 9. 徐云磊开始追卓雪了。 明目张胆的追。 他约卓雪吃饭，约卓雪出去玩，送卓雪东西，就跟那些追卓雪的纨绔子弟们一样。 同时卓霖也了解到徐云磊是徐家扶不上墙的烂泥。 卓霖庆幸自己还没实施计划，要不然他自己都都会鄙视自己看上这样的人。 10. 卓霖决定还是鄙视自己吧。 因为他在酒吧见到喝醉了的徐云磊。 他脸红红的，目光也很呆滞，他眨着眼，问他是谁。 “我是卓霖。” “骗人，卓霖才不会来酒吧。” “卓霖为什么不会来。” “因为酒吧是俗物才来的地方。” “卓霖也是俗物。” “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才不是俗物，他是天上的，天上的，天上的什么来着……” 徐云磊还没说完就靠在卓霖怀里睡着了。 很乖，酒品不错。 11. 卓雪说追求自己的人太多实在好烦。 卓霖问她都有谁。 卓雪想了想，报了几个名字，都是几个富家子弟里有名的废物。 卓霖听的直摇头，不过心里庆幸，没有徐云磊的名字。 然后卓雪就报出了徐云磊，还说就他看着还不错，长得也好，虽然呆了点但是很可爱了，就是可惜了…… 卓霖问可惜什么，卓雪说，可惜家庭差距太大了，他配不上我。 配不上吗？卓霖细想一下觉得也有点道理，卓雪是卓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天之骄女，而徐云磊家撑死算是一个混的还不错暴发户家的傻儿子，的确是配不上卓雪。 但是配自己应该还行。 12. 生日会上卓霖看见了徐云磊送来的礼物。 一条缎带。 卓霖拿起来扎在自己的长发上。 很漂亮。 他本想是去看看徐云磊在干嘛。 可是徐云磊好像很怕自己。 卓霖有点生气。 不过看见徐云磊红红的脸。 卓霖又不生气了。 13. 徐云磊又去酒吧了。 卓霖听到朋友和他说的时候，他正在公司处理工作。 摘下眼镜按了按眉骨，卓霖觉得头好痛，自己应该是被下了蛊才会喜欢这么一个恨不得每天都住在夜店的花花公子。 不过今天是实在走不开了，卓霖打电话叫了他的保镖队长进来，让他找几个人去夜店里陪一下徐云磊。 “是保护徐少爷吗？” “对。” “好的，我们会在暗处盯紧的。” “不要在暗处。” “啊？” “坐他旁边去，他什么时候回家你们什么时候结束任务，不要让一个女的或者男的接近他，你懂了吗？” 14. 卓霖终于等来了徐云磊的电话。 徐云磊气呼呼的问是不是给他报了挖掘机课程。 卓霖说：“是啊，你喜欢吗？” “我喜欢你奶奶个腿！” “我的腿比我奶奶好看。” “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你说想学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的？” “昨天在夜店里。” “我，我说了吗？” “说了。” “喝醉的话不作数。” “你说的话我都当真。” 15. 卓雪养了一只猫，宝贝的不得了，她说要开个宠物趴。 卓霖说随便开，只要不在我那边，我讨厌宠物。 卓雪嘟着小嘴说好哥哥借个地方嘛不会弄很乱的。 “徐云磊也会来哦。”卓雪好像知道了什么，要不然她不会说这句话。 卓霖看着卓雪狡黠的眼神，点头答应了。 徐云磊带来的狗毛可真多。 还挺热情。 而且比徐云磊胆子大多了。 卓霖看着自己湿乎乎的裤脚想。 16. 忍不住，卓霖还是把徐云磊约出来以后表白了。 徐云磊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他直接跑了。 连夜开车跑的。 卓霖气的吃不下饭。 他差点想把徐云磊抓回来然后关起来锁在笼子里。 他又想自己干嘛要热脸贴冷屁股。 徐云磊好吗？ 也就一般吧。 可是自己怎么就是喜欢他呢？ 17. 忍了不到2天，卓霖还是去海城找徐云磊了。 他知道徐云磊跑去找杨家的老二了，他那个死党。 卓霖才到这边，内线就告诉他徐云磊和杨二去了夜总会。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卓霖直接去了县城里的夜总会，正赶上一个女的扶着徐云磊走出包厢。 徐云磊脸红的不正常。 打发走了小姐，解决了经理，卓霖把徐云磊带往了房间。 按道理来说应该去医院的。 可是徐云磊搂的太紧了。 而且还总想占卓霖便宜。 卓霖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这可是你自找的。” 18. 卓霖醒来的时候徐云磊已经走了。 卓霖叹口气，想自己昨天是太过了。 再次找到徐云磊的时候，卓霖说想和徐云磊谈谈。 徐云磊看着他的光头勉强答应了。 表白那天卓霖说从小就喜欢徐云磊。 徐云磊说小时候也不认识卓霖啊。 徐云磊说自己小时候认识的是卓雪。 是个女孩子。 头发很长的女孩子。 徐云磊跑了以后卓霖一气之下剃了光头。 徐云磊指着光头问：是因为我吗？ 卓霖点点头。 徐云磊叹口气，你别逼我，我想想吧。 19. 徐云磊想的时间可真长。 卓霖等了很久也没有答案，他在海城耗不起，江州还有一堆事等着他，他只能隔三差五的飞回去。 他回去的时候就有点想徐云磊。 虽然在海城，徐云磊没有答应他，但是俩人还是发生了好几次意外关系。 而且徐云磊表现的也不是很惧怕他的样子。 进展还是很迅速的。 卓霖开车送卓雪去给猫美容的时候，正好碰上徐云淼送徐云磊的狗来寄养。 卓霖记得，叫克林。 克林显然也记得他，因为它把卓霖的裤脚又尿了。 徐云淼的脸都白了。 卓霖笑着说狗很可爱，他记得是徐云磊养的吧，是因为家里人不在所以要寄养吗？不如养在他那边吧，卓雪也喜欢狗。 卓雪站在边上马上答应说自己爱狗爱的不得了，而且特别喜欢克林。 在轮番劝说和克林抱着卓霖大腿不放的情况下，徐云淼只好把狗交了出去，卓霖保证不会动狗一根狗毛。 20. 徐云磊终于和卓霖同居了。 虽然徐云磊嘴巴上不情不愿的，可是他就真的住下来了。 卓霖每次下班回家都可以看见徐云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狗看电视。 好幸福。 卓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21. 徐云磊流了好多的血。 他发过来的照片让卓霖的手都跟着抖了。 卓霖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想过把杨家的这个老三做掉，可是徐云磊劝他不要这样做。 太夸张啦。徐云磊说。 可是卓霖心里这一点都不夸张。 谁都不可以伤害徐云磊，谁也不行。 22. 徐云磊被关起来了。 在自己把他关起来之前，徐家先一步把徐云磊关起来了。 卓霖一天天的等，等徐家松口。 他的耐心要耗完了。 杨二来找他，说他联系不到徐云磊，问自己是不是把徐云磊怎么样了。 卓霖真想是自己把徐云磊怎么样了。 可是不是。 徐家的嘴很硬。 徐云淼说拼着这十几年的努力不要了，他们也不会让卓霖带走徐云磊的。 徐云淼的原话是：“不要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强迫别人。” 徐云磊是被自己强迫的吗？ 卓霖不敢深想。 他每天都开车到徐家附近望着徐云磊的窗户。 他看徐云磊关上灯，才会离开。 是我强迫了他吗？ 卓霖很难过。 杨二说自己要去看徐云磊，他知道徐云淼不在家，徐家妈妈会让自己进去的，需不需要帮他带话进去。 “为什么帮我？” “啊？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他不喜欢我……” “他跟你说了吗？” “没有……” “那你就等他和你说。” 杨二帮卓霖把光盘拿了进去。 卓霖期待着奇迹出现。 23. 奇迹出现了。 卓霖看见徐云磊的窗户打开了。 然后徐云磊从窗户里翻了出来。 卓霖想冲过去告诉他别这样做，太危险了。 可是卓霖就像是被魔法控制了身体。 他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徐云磊爬下墙，然后抱着狗，打开了家门。 24. 徐云磊和严融说要不是卓霖死缠烂打他才看不上卓霖。 卓霖坐在旁边笑着喝咖啡，也不接话。 晚上的时候徐云磊躺在床上问卓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 卓霖亲了亲他的额角，说不知道。 徐云磊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他说你还在装模作样，你肯定是馋我的身子。 卓霖笑了，他翻个身，把徐云磊压在身下，他说对啊，你在我心里就是天生尤物。 END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