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你在我心里何止好几年》 作者：温漾 内容简介： 何沁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其一，喜欢陆清让，其二，悔悟太晚。如果你在少女时期遇见一个明媚似骄阳的男孩子，你喜欢他喜欢得发疯，没了梦想没了家人没了朋友。如果你千疮百孔之后回到故事的开端，男孩向你伸手，你还敢不敢握住？ 第1章 回到开端 盛夏的正午，骄阳炽热，空气里仿佛有一团火。 高三文科一班是本届重点班，42人的教室里只能听见书本和卷子的沙沙声，偶尔有一点讨论难题的细微声响。 距高考只剩一个半月了，大家恨不能多长出几双手和几双眼睛。 背英语背累了就做数学题休息一下不是段子，而成为了事实。 何沁头顶正对着转得飞快的老旧电风扇，如果后桌的林韶函不踢她一脚，她恐怕可以睡到下午放学。 突然被踢醒，何沁一个激灵就坐直了。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迷迷糊糊间看到一群穿校服的小屁孩。 居然梦到这么久远的高中时期了，何沁正暗自笑着，头一歪竟是又打算趴下去了。 林韶函可看不下去了，这小妮子，也真是心大。 高二就知道追着陆清让犯花痴，高三了还有心思睡觉。 也亏得她基础好，爸妈肯砸钱教她，换做普通人，可不知道得被甩出几条街。 又好气又好笑的林韶函对着何沁的凳子又是使劲一脚。 这下，她的凳子直接翻了，再顽固的瞌睡虫也被赶跑了。 坐在地上的何沁很是恼火，可当她看清楚了她待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发火，慌张就占据了内心。 她非常肯定这不是做梦，屁股的痛感也很真实，所以她这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 不待她好好理理思绪，一个留着齐耳短发，五官英气的少女过来扶起她，笑嘻嘻地问她睡醒了没。 是她从初中就认识的好友林韶函，何沁面上懵懵懂懂，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林韶函扶着何沁重新坐好，何沁突然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急切地想说什么。 林韶函满脸堆笑地看着她，何沁就这样和林韶函对视了几秒，松了手，什么也没说就转过头从书堆里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看。 林韶函疑惑地盯了何沁一会儿，直到何沁手心冒汗她才弹了一下何沁的脸蛋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同学们也都没再看这边，时间紧迫，不允许他们过多地关注别的事。 何沁记得，她是一个人在家发高烧了，睡了很久。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人发现送去医院，再一次睁眼就是这副场景。 何沁看见书上娟秀的笔记和满篇的“陆清让”，嗤笑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真蠢，当年怎么就这么没脑子，看上了陆清让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男人。 自己没落个好下场不说，还连累父母一把年纪了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反而一次次地替她收拾烂摊子，林韶函也为了救她被凌辱致死。 她不配重来一遍，她就是造成身边人不幸的罪魁祸首。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书上，染花了字迹。 幸好，幸好，她回来了，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上课铃刚响，这位年过四十，面色和蔼的男老师空着手走进教室。 “来来来，同学们，离高考不足两个月了，箭在弦上了呀，老师知道大家学得累了，学得倦了，今天老师拿半节课出来让大家放松一下，我们一起来聊聊天，怎么样？” 这提议一出，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的同学们自然是欢呼着应了。 小部分不太想浪费时间的学生也明白学习要适当地劳逸结合，也就没什么意见。 “老师给你们分享分享我那个时代的高考吧。曲老师的高考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曲老师的父母只能靠种点庄稼，卖粮食供我读书，条件艰苦哟。你们这一代娃娃有福，吃穿不愁，国家重视，大好的前程啊，摆在你们面前” 曲老师是整个云中最受尊敬的老师，他打心底里爱护学生，尊重学生。 可惜，也有一个不让他省心的孩子。 何沁几年后在监狱里见到过曲老师的儿子曲向柯，也是生活得不好，瘦得脱了形。 跟她一样，被恶人盯上的苦命人。 放学铃声一响，林韶函就上前来揽住何沁的脖子，把她往外拖，“何美人儿今儿陪朕出去吃吧，食堂的那几样朕都吃腻了。” 林韶函比何沁高半个头，这样的身高差非常方便锁喉，这也是她俩标志性的动作。 算起来，她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过林韶函了，她后悔那晚接了林韶函的电话，后悔第二天才发现林韶函不见了，最后悔喜欢了陆清让，她太傻了，被虚情假意蒙住了心。 “咦？怎么了沁？”林韶函半天没听到何沁的回答，偏过头去看她。 何沁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没，这不是临近高考了么，我压力有点大。” 林韶函啧啧两声，“拜托，沁，你可是稳坐全年级第二把交椅的人，仅次于陆清让，放在全市也是前二十。你紧张什么呀，又不是人人都是陆清让。” 是啊，她比不过陆清让，也斗不过他，那个人多霸道，狠起来谁都惹不起。 “不说这些了，想吃麻辣烫了。” “吃，吃大口的。今儿朕请你。” “谢皇上隆恩。” 吃饱喝足后两小姑娘捧着两杯奶茶往回走，何沁突然转头，若有所思地说：“林林，我总感觉不真实，美好得像是我在做梦。” 林韶函愣了，“靠！沁你开什么玩笑？我请你吃个麻辣烫就美好得不真实了?天！你这话说出去不是打朕的脸么。让人家以为朕穷得只能请朕的女人吃麻辣烫。不行，这周末出来，我让你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美好到不真实！” 何沁默默地看着林韶函放下豪言壮语，她能小小地提醒一下这位女侠的余额恐怕撑过这个月都难么。 “不是，我说的是别的事。这周末有事，不出门。” “朋友，你能有啥事？不会又是见色忘义地找陆某人去了吧。你说你总这么迷人家落得了啥好，苦追两年多人家看都没看你一眼，真的是浪费时间精力。” “是啊，没落得了什么好，害人倒是害了不少。”何沁难得没有反驳，反而还附和了两句。 林韶函又愣了，“沁你说什么？害什么？”何沁后半句说得小声，她没有听清楚。 何沁摇摇头，“没什么。” “诶诶诶，你说话说清楚嘛，害什么？不会是害喜吧？我的亲娘诶，你爸爸不得打断你的腿。” “害你的头，想用奶茶洗脸么？” 第2章 陆清让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烈日当空，刚过12点，暴雨就密密实实，倾泻而下。 雨水排泄不及，沿着路沿汇流成溪，湍急而下，人们几乎趟着水跑路。 教学楼大厅围满了人，林韶函凭身高优势一眼就望到了外面的雨势很大，暗暗咒骂一声，揽着何沁往回走。 这是何沁重生的第十天，她借着对一些陈年往事的记忆快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她是十七岁的何沁，曲老师说的那样，大好的前程摆在她面前。 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要尽全力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放学时天空隐隐开始放晴。 空气里吹着凉爽的风，透着润润的感觉。 路面上洁净如洗，人走在路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与超脱。 林韶函走着走着，突然用手肘捅了捅何沁，吓得低着头想题的何沁一个激灵。 疑问嗔怪掺半的眼神向林韶函飘去，林韶函豪爽一笑。 她打趣着：“哟，沁怎么回事啊？今儿都没有那个八百米开外一眼认出某人的神功了？退步了哟朋友。” 何沁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漠气场的男孩倚着路灯站那儿。 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 在日光的照耀下，男孩那层次分明的茶褐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 陆清让！ 何沁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似乎要碎裂了般的疼痛。 何沁紧紧地闭住眼睛，压制着自己翻江倒海的怒火和恐惧。 这副模样不但引起了林韶函的疑惑，也被不远处的陆清让尽收眼底。 少顷，何沁猛地睁开眼，一把拉起林韶函绕过陆清让往食堂走。 林韶函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何沁的眼神像是看怪物。 “沁你最近有点奇怪诶，提都没提某人一下，真打算放弃了？不应该呀，咱俩认识五六年了吧。沁你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收手了？” 何沁脑子里一片混沌，只知道快点逃开，哪儿有心思回答林韶函的问题。 等到进了食堂，她们排在队尾，稍稍喘口气，何沁才开口：“林林，追着一个人跑会累的，脸皮再厚也有坚持不下去的一天。我努力了，我努力了这么久，可以做的不可以做的都做了，可还是暖不热他，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一辈子都押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吧。” 林韶函使劲地拍了拍何沁的头，“靠！死丫头你终于想通了，我说什么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前面有一片森林等着你呢！一个陆清让不值得伤怀。” “森林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面有一大盆你最爱的土豆焖鸡是真的。” 两人又笑闹起来。 林韶函是住校生，晚自习放学后何沁只得一个人回家，她们就没有一块儿走。 何沁是班里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她刚锁好门，一转身，碰上高大清瘦的男生迎面走来，在她面前站定。 何沁牙齿都在打颤，她目光沉沉地望向陆清让的眼睛。 似乎是想要从这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看他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何沁别过头。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想走，被这人拉住了。 何沁停了一下，甩开陆清让拽着她衣袖的手，刚甩开，又被拉住了，这一次是手臂。 “陆清让！”何沁愤怒地回头，不顾形象地大吼：“你特么有完没完？就不能放过我？” 陆清让不解地看着她，微皱眉头，看起来还有几分委屈。 这年陆清让还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周身的疏离气场也掩不住少年心性。 何沁之前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可爱，吃饭慢慢咀嚼的样子可爱，短跑冲刺额前头发竖起来的样子可爱…… 她就是愚蠢地被这副样子骗了！ “陆清让，我为我过去不知羞耻的纠缠，不合时宜的喜欢向你道歉，”何沁在心里补充，也向被我牵连的父亲母亲和至交好友道歉，“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我俩，”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清让，“两清。” 说完，用力地将陆清让的手扒下来，头也不回地下楼。 这头陆清让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唇抿得死紧，显然很不满何沁的举动和话语。 教学楼快关门了，有保安上来查看还有没有人没离开。 陆清让瞥了一眼已经走到操场上的何沁，单手提着书包避开保安走下楼梯。 步子很慢，并不打算去追她。 何沁则走得很快，差不多是小跑了。她根本不敢回头，生怕陆清让跟上来。 直到上了车，车子启动了她才有一点安心。 “沁沁，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开车的方映舞见何沁不太开心的样子，关切地询问。 “妈妈？”何沁抬起头看着方映舞，有点惊喜。平时父亲母亲都忙，都是司机接送她，难得母亲能有空来接她回家。 方映舞猜想女儿大概是为了高考或者是女儿家的某些心思心情不佳。 遂平和地劝慰：“沁沁，妈妈知道，你还小，没有离开过爸爸妈妈，面对高考这样决定人生走向的大事会慌乱。妈妈不会给你压力，你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其它的，我们慢慢来。爸爸妈妈一直在你的身后。” “嗯！”何沁重重地点头，声音都哽咽了，“妈妈，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和爸爸失望的。” “whenyou'rescreagout butyoucan'takeasound youknow it'sonlyadrea whenyou'rebackhitstheground andthgsturnaround ……” 方映舞打开车载音响，随手放了一首歌，何沁听着又是一阵心酸。这只是一场梦吗？真好。 “i'llbetheretocleartheway andyou youknowylovecanholdyoudown” 何沁不禁大哭起来，爸爸妈妈真的为她阻挡了一切。 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她提出来的，多么过分的要求爸爸妈妈都会为她办到。 因为错了太多，爸爸才会被政敌扳倒锒铛入狱，妈妈的公司破产被收购。 爸爸妈妈多年的心血，几代人的奋斗成果毁于一旦。 “沁沁，妈妈相信你。有什么情绪不要憋着，哭出来说出来都可以，妈妈随时在，好吗？”方映舞知道说太多只会让何沁压力更大，就没有多话了，默默盘算着等何沁高考完了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带她散散心。 第3章 生日 何沁母女俩刚到家，何邺海正好端着一大碗猪蹄从厨房出来。 一瞧见宝贝女儿，连忙招呼她，“沁沁回来了啊，来来来，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今天爸爸特意推掉应酬回家陪你过生日，开不开心啊？” 生日？何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四月二十八，她的生日。这些天精神恍惚，连这个都给忘了。 方映舞推着何沁去厨房洗手，何沁轻轻摇头，甩掉那些禁锢她已久的沉重思绪。 安安心心过生日，可不能让爸爸妈妈的心思白费了。 一大桌子都是何沁爱吃的菜，红烧排骨，黄豆炖猪蹄，大闸蟹，黄焖鸡，干煸豆角，番茄炒鸡蛋，麻婆豆腐…… “辛苦爸爸了。”何沁落座，拿起筷子，一副很纠结的模样，“好像都很好吃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要先夹哪一碗了。” “哈哈哈我家沁沁真会说话，爸爸的手艺可从你两三岁起就对你胃口啊。来，先喝碗汤暖暖胃。”何邺海听着女儿的夸奖，心里美滋滋。 坐在另一边的方映舞给何沁舀了一小碗汤，也笑着附和：“是啊，沁沁从小就不爱吃妈妈做的饭。有一天早上我给她煮碗面条，她可硬是吃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吃完。” “哎呀妈妈，哪儿有的事。不过做饭这一点确实是爸爸比较厉害啦，妈妈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了嘛，做饭这个活儿不一直是能者多劳的爸爸揽下的么。” 何沁朝何邺海扬扬下巴，“对吧爸爸？” “是是是，沁沁说得对，先吃饭，等会儿菜冷了不好吃了。” 这边洋溢着温馨的动人气氛，城郊一老旧小区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陆清让迎着月色进了单元楼，锈迹斑驳的铁门吱呀作响。 声控灯忽闪忽闪，昏黄的灯光打在少年俊秀的脸上，竟渗出几分骇人的白。 走上五楼，陆清让掏出钥匙开门。视线触及到自己的手腕，忽然动作僵住了。 他停了十几秒，随后，背包被他甩在了地上。他蹲下去，扒开书本，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里面装着一条银色手链，心形小吊坠上镶嵌着碎钻。 即使现在灯光并不明亮，也能看出这是一款精致的手链。 陆清让倏地站起身，像身后有一条疯狗在追他似的冲下了楼，直奔公交站台。 恰好有一辆经过春棠湾的公交车缓缓停了，他没等车停稳就扒着车门跳上车。 气喘吁吁地投了币，走到后面坐下。手里攥着盒子，手心被汗湿了，他赶紧掏出纸巾擦了擦。 因为是晚上，这个点坐公交车的人已经不多了，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被缩到一个小时。 对于心急如焚的陆清让来说还是太慢了，再晚一点她的生日就过了。 云中的学生谁不知道他陆清让得了市长千金的青眼，何沁几乎是高三理科2班的常驻学生。 一到课间、午休时间或是下午放学，反正一得空，何沁都会窜到2班，赶走他的同桌，坐在他旁边悉悉索索。 每次带的东西都不一样，有时是一叠卷子，拿过来找出不会做的题，让陆清让教她。 有时是一包零食，坐在他旁边咯吱咯吱地吃个不停。时不时喂他一颗，引得周围的同学眼神猥琐地起哄。 何沁总是气势很足地怼回去，可脸蛋却是悄悄染上红霞。 也有什么都不带，只带个嘴巴过来的情况，这可是陆清让最怕的。 小姑娘就在旁边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赶都赶不走。 何沁见多识广，平时说话天文地理人文轶事都能涉及到，陆清让听得烦了会说她两句。 当然，何大小姐从小就是无耻得出了名的，他一个闷闷的男生怎么斗得过。 往往是他一动气，何沁就笑眯眯地扯扯他的袖子调戏他，“瞧瞧小美人儿这面色绯红的小模样，爷怎么你了？动你哪儿了？” 陆清让气得太阳穴疼，半句话都说不出，何沁自己就容易脸红，真不知道哪儿来的资格说他。 可陆清让也说不出何沁那样露骨的话。明明他才是男生，却比何沁还像姑娘。 所以，云中也有好事者戏称陆清让是何沁的小娘子。 最近这段时间，何沁却一次都没来找过他，甚至像是故意躲着他。 除了一次课间在老师的办公室遇到她一次，就再没见过她了。 他理解快要高考了何沁肯定忙，可她突然说要跟他划清界限，连个理由都没有，这让他很不知所措。 陆清让知道今天是何沁的生日，他攒了半学期的钱给她买了一个和她平时用的是一个价位的礼物。 交过很多女朋友的同桌告诉他，女生要哄，也要霸道一点，女生大多喜欢有男子气概的男孩儿。 陆清让其实不大相信，何沁明明说过他纯纯的样子很可爱。 同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说：“你看啊，如果让你顿顿吃水煮白菜，你吃了几个月还会觉得好吃吗？” 陆清让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变通。听哥的，没错。” 这样东想西想的时间过得倒是也快，广播播报春棠湾到了陆清让才回过神来。 他下了车，看着眼前少有行人的大路，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何沁的家具体在哪儿。 沉吟片刻，他到处转了转，找到了一个电话亭，给他那位万能同桌打了电话。 “啊啊啊，陆清让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癫，一个电话打过来害得我解题思路全乱了，说吧，什么事？”同桌过了几秒才接起电话，没好气地囔囔。 陆清让抿了抿唇：“你知道何沁住哪儿吗？” ？？？同桌疑问三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何沁家在哪儿？” 同桌拈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春棠湾啊。” “哪一栋？怎么走？” “嗯？你在春棠湾？你想干嘛？大晚上的打听妙龄女子的住所”语气逐渐猥琐。 “你别管，你知不知道她住哪一栋？”陆清让脸色僵了僵。 同桌觉得，陆清让真的很单纯，“拜托，兄弟，你以为市长家这么好进？你知道是哪一栋也没用，你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人警卫一听你要找谁，不得盘查一番？除非你让何沁出来接你，不过这大半夜的，不说安不安全，你这个点约人家女生不显得你很不怀好意吗？” 陆清让沉默了，他没想那么多。 第4章 深夜交谈 “我建议你等明天再去找她。”同桌悠哉悠哉地说。 陆清让皱眉，“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来给她送礼物。” 同桌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吐槽陆清让了，“你不知道在学校的时候送给她吗？非要等到晚上，那今天是她生日她爸妈肯定在家，你更没希望见到何沁了。” 挂断电话，陆清让坐在公交站台的凳子上，打算就在这儿等着何沁明早出来。 明明可以到学校再去找她，他不想等，他想明天一早就见到她。 何沁吃过晚饭，家里的阿姨就推出一个六层蛋糕。 何邺海和方映舞拍着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们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高考金榜题名。” 何沁戴着寿星帽，双手合握放在胸前，轻轻闭上眼睛。 她在心里许愿：希望爸爸妈妈平安喜乐，希望林韶函平安健康，高考顺利，希望悲剧不要重演。 再次睁开眼睛，何沁的一双黑眸像在发光一样。 几个小时前因碰见陆清让而引起的低落情绪被一扫而空。 “呼~~”何沁吹灭了蜡烛，切下几块蛋糕留给自己和爸妈，剩下的让阿姨拿去分给何家的佣人和家中的小孩。 晚上十一点，何邺海坐到床上，刚掀开被子，方映舞就跟他说何沁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 嘱咐他这段时间也别只顾着公事，要多关心关心女儿。 何邺海一听，就有点担心何沁。 睡也睡不着了，他索性去敲了敲何沁的房门，看她睡了没。 何沁这时刚复习完功课，何邺海就趁机说：“方便和爸爸聊聊吗？” 何沁猜想是自己的状态不好引起了父母的注意，她点点头，“当然方便。” 何邺海坐在何沁房间的沙发上，低着头思索要怎么开口。 也难为他一个平时习惯了对下属严厉训话的领导，居然要来开导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 还是何沁先开口：“爸爸，我大概知道您为什么来找我谈话。我在您和妈妈眼里就是一个未经世事不知社会险恶的女生，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人心险恶，爸爸您别觉得我就是多看了几本书几部电影就装作成熟地模仿大人说话。” 何沁笑了笑，搬了椅子坐在何邺海的对面，继续说：“我是切身体会过一些东西的，当然，我绝对相信您和妈妈是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我也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但是爸爸，我认为您会更希望我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完全有自保能力的人。因为您见识过太多没有自我没有实力一味地依赖靠山的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 “沁沁，爸爸很愧对你呀，从小陪你的时日就不多，你几个月的时候，爸爸有一次去外地培训半年，再回来你都不认识爸爸了。”何邺海自嘲地笑笑，“爸爸很欣慰你这么懂事，学习也用功，没让我跟你妈妈操半点心。你的高考志愿可以自己填，爸爸妈妈不会干涉你，你快成为大学生了，爸爸相信你有决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的能力，你也有这个自由。” 何沁正了正脸色，“爸爸，我很感谢您的信任，我明白您不只是打个空头支票而是真的会这样做。说从没怨过您也是假话，过去不懂事的时候确实羡慕过别人的爸爸可以每个星期带他们去游乐场玩，而我们家，您陪我看个动画片都是奢侈。 渐渐长大，我便懂得了您为了让我赢在起跑线上做了多少努力，您不只是我的父亲，还是全市的核心人员。我为有您这个父亲骄傲。我也希望我可以有一天让您为我感到骄傲，也可以用我的实力保护您和妈妈。 这就是我最近深思的事。” 何邺海听了这些话居然鼻头一酸，分不清震惊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 他以为女儿还只是一个他和方映舞养在温室的娇娇女儿。 倒是没料到眼前这个女孩早已成长为他都为之欣慰的成年人，是他低估了也忽视了她。 何沁见何邺海想笑笑不出的纠结模样，自个儿先笑出声来，“爸爸，您真不用担心我，也让妈妈别担心我，你们的女儿没那么娇弱，又不是林黛玉，也不至于多愁善感。” 林邺海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的女儿不是娇娇女，是潜力股，是可塑之才。那爸爸就出去了，沁沁你早些休息，学习也别学得太晚。” “我知道的，爸爸。” 何邺海回到房间，灯还亮着，方映舞还没睡，坐在床头捧着《莎士比亚喜剧集》看得入迷。 一看他进来，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放就探过身来问，“怎么样？” “沁沁比我们想得成熟多了，”何邺海坐在床上，很是欣慰地夸赞道：“咱们女儿不像小女孩了，有主见，也能自己调节情绪。我们可不能低看她了。” 方映舞一听这话就松了口气，这个当口她不希望何沁发生什么影响高考的事。 成绩倒是其次，大不了送国外留学。 就怕这孩子十年苦读，最后出了差错让她心理失衡，失去自信。 何沁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张白纸，她提笔写写画画。 把前世那些能想起来的事儿组成了一张思维导图，旁边用另一种颜色的笔标注日期和相关人员。 不一会儿，一张纸就被涂满了，何沁盯着中间力透纸背的“陆清让”，面带忧色地转着手里的笔。 这个男生不好对付，尽管她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人，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扳倒他。 不，全身而退都不简单。 陆清让没有背景，这个何沁前世就已经查过了，他能倚靠的只有自己，精湛的演技，缜密的思维以及，狠辣的手段。 不过，陆清让好像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何沁能感受到他也有对她上过心。 打住！别想这些，他上没上过心不重要。 或许以前重要过，但和林韶函惨死父母坐牢破产比起来，这个真的不能重要了。 只不过，前世直到最后何沁都没弄明白陆清让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得查，她在纸上记下来，旁边打个问号。 理清思绪，何沁把这些东西拍下来加密上传到网盘，把纸撕碎冲入马桶。 陆清让，重来一次，看看这一回鹿死谁手。 第5章 王景昭 昨晚忙得太晚了，直接导致了何沁一觉睡醒已经错过早自习了。 何邺海和方映舞早已经去工作了，何沁顾不得多想，哀嚎着跳起来，冲进洗手间手忙脚乱地洗漱。 她发誓这是她手速最快的一次了！ 五分钟之内收拾完毕，随手一勾拎起书包就往外奔。 坐到车上何沁才缓口气，嘱咐司机开快点，趁这个时间把头发绑好。 扎好头发，何沁捋了捋刘海。抬起头，瞧见了站在人群中及其显眼的陆清让。 心下一阵咒骂，真是流年不利，一出门就遇瘟神。 何沁盯了陆清让几秒钟，他就察觉到了。 一转头对上何沁明显不友善的眼神，眼睛亮了一瞬，大步朝她的方向跑去。 何沁却立即吩咐司机不要停车，把车窗也升上去了。 陆清让还没来得及伸手拦车，就见这辆车速度更快地从他面前驶过。 一晚上没休息的陆清让没有体力追上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拦了出租车去学校。 身为绯闻制造机的两人相继迟到，林韶函就不得不忙里偷闲地找何沁唠唠，让她说说这怎么回事。 何沁死亡微笑，“收起你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我今儿起晚了。陆清让么，谁知道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林韶函这下可被惊得不轻，没等她再问什么，何沁就把她赶回去了。 陆清让比何沁晚一点到学校，老师见他不仅迟到了还连草稿纸都没拿一张，面色沉了，把他叫到办公室训了十几分钟。 好在陆清让成绩一直稳得住，现在又不能耽误学生太多时间。 班主任也就点到为止，很快放陆清让回去上课了。 比林韶函更好奇这事儿的，莫过于昨晚被陆清让一个电话骚扰的同桌。 陆清让还没坐稳，同桌就凑过来了。 趁老师还在靠窗那边巡视的空当，悄声问，“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被陆清让从衣兜里掏出摔在课桌里原封不动的礼物盒。 看样子情况不太顺利，同桌也是个识趣人，立刻坐回去了，没多问一个字。 备战高考说煎熬也确实煎熬，时间也是真的过得快。 还没刷完几张卷子，一天就过去了。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欢迎收听校园之声，我是播音员王景昭”清脆的声音加上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听着着实舒服。 何沁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王景昭，前世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 小她两届，成绩中等偏上。长得说不上美艳，五官清秀，看着挺舒服。 出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都是教师。 王景昭身上似乎没有太大的亮点，何沁不明白陆清让是怎么盯上她，进而把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推进深渊。 还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何沁知道，任重道远呐。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早上，何沁就看到王景昭站在她们班教室门口。 何沁当时就疑惑三连，这个时候王景昭还不认识她呢。 难不成重生后的事件发生轨迹有所变化？ 前世何沁知道王景昭这个人是在和当警察的表哥方孟亭聊天时，被方孟亭当做例子警醒她的受害人。 何沁大学学的是新闻学，虽然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在学业上，但天赋和背景摆那儿的，也跟过几起大案。 印象最深的除了曲向柯的杀人案就是王景昭的非法拘禁案。 非法拘禁不属于重罪，但王景昭被拘禁了五年，被警方解救时已经神志不清，话都说不了几句。 身上无明显伤痕，不过能把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逼疯，可以想象她经历了一些什么。 当时这起案子和同城的另外三起女性失踪案有联系，各大媒体都在报道。 人们的注意力也都放在这起案子上，没过半个月，这事居然硬生生被压下去了。 何沁发现这是陆清让做的之后，跟他大吵一架。 她很失望，自己爱的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可最终还是不忍心看他坠入牢狱，跑回家哭哭闹闹，又是求又是威胁地逼何邺海出手保下陆清让。 何邺海本身就愧对女儿，何沁磨了两天他就答应了 而她求着父亲保住的陆清让做了什么呢？ 他转头就搜集证据，整理好了交给何邺海的对手。 铁证如山，再加上有人刻意施压，短短几天，何邺海就从高位上跌下。数罪并罚，等着他的是二十年有期徒刑。 可笑的是，她刚开始还跑去求陆清让想想办法救她的爸爸。 陆清让冷眼看她哭得嗓子都哑了，才讽刺地说了句，“你父亲犯下的可是重罪，你让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拿什么去救?拿命吗？普通人的命就是用来给你们这些人上人垫脚的吗？” “可是，可是我爸爸救过你呀，救了你那么多次。”何沁慌得只知道哭。 她从小就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阴暗面，不懂得怎么处理这些事。 陆清让听了这话直接笑出来，“何沁，别傻了，我不可能帮忙，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为了等这个结果。” 何沁整个人都傻了，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她一时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心酸。 “恨我吗？我也是这样恨你父亲，恨你们全家。”陆清让捏起何沁的下巴，神色不见一丝怜惜。 之后何沁就再没见过陆清让了，也没有心思计较他爱没爱过她。 如果有一点点爱，哪怕只是一点点喜欢，也不可能手段狠辣到这个程度吧。 何沁走近了，没再看王景昭，直接从她身前走过，在跨进教室的前一秒被王景昭叫住。 她回头看这个面带笑容的学妹，王景昭双手递给她一本书，拜托她帮忙还给陆吟絮。 何沁低头看了一眼，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这倒是巧了，方映舞也很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陆清让也是，前世就是因为这个，方映舞对陆清让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还个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何沁便应了，王景昭说了声谢谢，还小小地鞠了一躬。 看得何沁心里有几分好笑，这倒是个可爱的妹子。 王景昭走后，何沁盯着她的背影，面露不解。陆吟絮是陆清让的堂姐，王景昭是怎么和她有关联的？ 第6章 你先招惹我 何沁将书还给陆吟絮的时候，提了一句她妈妈也喜欢莎士比亚。 陆吟絮笑得很欢，“这是陆清让的书，我哪儿喜欢看这些呀，教科书都看不完呢。” 果然，王景昭和陆清让之间是有关系的！ 何沁思来想去也没想出陆清让和王景昭是怎么结仇的。 陆吟絮作为中间人，倒是可以从她身上入手。 何沁还没决定要不要对付陆清让，但是至少她要查出一些东西，把控全局。 她也说不准这一世陆清让还会不会暗算她的父亲，知道得越多心里才越有底。 万一陆清让又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有计可施。 这些事得慢慢来，等高考完了再细细筹划。 虽然何沁经历过高考，但隔了这么多年，考过哪些题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她要在一个月内复习完所有的科目，还是有点难度。 第二节课下课，何沁正在对物理试卷的答案，小腹一阵熟悉的绞痛。 她暗道不妙，肯定是大姨妈造访。 因这是重生后的第一次来姨妈，她没有提前备好姨妈巾，问林韶函借了一个后狼狈地猫着腰挪去厕所。 到厕所一看，果然是大姨妈，换好姨妈巾后，何沁松了口气。 可没等她走出厕所，小腹痛感加剧，像是有一只手在里面使劲搅。 何沁一下子蹲坐在地，没等她松口气，小腹处撕扯般的疼痛使她呼吸都乱了。 何沁想按住小腹，手一放上去，刚用点力按下去，她就不敢再动了，戳哪儿哪儿痛。 上课铃响了，何沁心里一阵着急，勉强扶着墙站起来，走一步歇一下地慢慢往外挪。 她刚挪出女厕所，又是一阵剧痛，何沁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栽下去了。 在何沁快要倒地的同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扯，她就靠在他怀里了。 陆清让见何沁脸色不好，额上密密麻麻一层冷汗，唇色白得出奇，这会儿竟是晕过去了。 他不敢耽搁，右手搂住她，左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将她抱起来，转身就直奔医务室而去。 校医检查了一下，告诉陆清让，她这是痛经引起的晕倒，这是很多女生都有的症状。 校医开了点布洛芬，随后给她挂上药水，抑制疼痛和痉挛。 陆清让记下了校医所说的注意事项，拿个椅子坐在何沁的床边。 双手环胸，靠着椅背凝视熟睡的何沁，眼神温柔，掺杂着心疼。 若是何沁醒着，又会嘲讽陆清让演技高超了。 这两个人搁这儿岁月静好，可急坏了两个班主任。跑遍整个学校，到处找自己班上学生的身影。 好半天才找到医务室来，这一瞧见何沁躺床上，曲老师这颗心又悬起来了。 连忙问校医这是怎么回事，待到校医说清情况，曲老师才略微放心。 2班班主任嘱咐陆清让早点回去上课，说完便和曲老师一起出去了。 何沁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她睁开眼睛醒了醒神，发现自己在医务室。 校医见她醒了，过来问她还疼不疼，何沁脸色还是很苍白，小腹的疼痛却是减轻了不少。 于是她笑着摇摇头，“好多了，不是很疼了，谢谢老师。” 校医浅笑着点点头，说：“是这个小同学送你过来的，要谢也一并谢他吧。” 顺着校医的视线看过去，何沁对上陆清让面无表情的脸。 静了片刻，何沁还是扯出一抹微笑，语气僵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陆清让听出了何沁的言不由衷，没吭声，也没回一句不用谢。 校医见这两个小年轻之间的氛围古怪，看了两人几眼就出去了。 何沁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余光瞄到陆清让走到病床前，也没抬头看他。 陆清让一把拉过何沁的手，吓得她猛地抬起头。看见陆清让眉头皱成了川字，明显动气了。 这次何沁也没有如陆清让所愿笑眯眯地哄他，反而用了点力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去。 陆清让表情没变，手上的力却加大了不少，何沁越往外缩他就攥得越紧。 何沁试了几次未果，干脆不管了，也不看陆清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沁，”陆清让平静地叫她，“是你先招惹我的。” 听了这话，何沁眼圈瞬间红了，她闷闷地说：“是啊，是我招惹你的，是我自找的。” 何沁到现在为止依然记得陆清让是怎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高一一整年她和陆清让没多少交集，因为都是年级前五的尖子生，彼此知道对方的名字。 陆清让和何沁不在一个班，高一结束何沁都记不清陆清让长什么样。 真正有接触是源于一次聚会，何沁那时候圈子大，经常出入高档场所。 陆清让性子内敛，朋友不多，巧的是正好有一朋友也在何沁的圈子里游走，有时候他会拉上陆清让一块儿玩。 那一次聚在一起的人挺多，大家分成两队，拼酒。 陆清让没有参与，何沁自持有几分酒量，硬是要逞强当个主力。 最后醉得个七荤八素，捧着酒瓶笑得像个憨憨。 陆清让坐在何沁旁边，那一次也是在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快要摔倒的时候，陆清让拉住了她。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何沁耳边响起，“喂?你没事吧？” 何沁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他，一张清朗俊秀的脸，一件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有系，隐约可见藏着衣领里面的锁骨。 好像一杯青梅酒打翻在她的心头，异常青涩，却也十足地醉人。 第二天林韶函才告诉何沁她前一天晚上出了多少丑。 抱着陆清让的脖子索吻，据说还真亲到了。可惜，上一秒还在含情脉脉地调戏美少男的她居然不争气地吐了陆清让一身，哎哟陆某人的脸色可别提多铁青了。 他就这样铁青着脸照顾了何沁一路，直到把她送上车。 之后何沁就开始注意陆清让了，玩游戏也会拉他一起。 后来甚至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淡出了以前的圈子。 那些朋友约她玩，她通通回绝，理由是陆清让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 “陆清让，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也请你跟我保持距离。”何沁声音不大，意思却很坚决。 第7章 喜欢她 闻言，陆清让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凭什么主动撩拨的是她，说要断了联系的也是她。 她当他是戏耍的玩具吗? “呵，陆清让，你别觉得委屈，我何沁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对你问心无愧。你呢？你有对得起我哪点？”何沁讥讽地弯了唇角，“是当众拒绝对得起我?冷嘲热讽对得起我？还是几次三番地辜负对得起我？” “我想等高考之后”陆清让放缓了语气，想要跟她解释。 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他很难给她很好的生活，也不敢保证有能力许她未来。 何沁却长叹一声，“够了，陆清让，真的够了，我的失望攒够了。你信吗，我有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往我身上插刀的时候却没顾及我分毫，我能傻一次，一次就完了。” 陆清让听得莫名其妙，他对何沁没有明显的亲热，可何时往她身上插过刀？ 拒绝她已是狠下心，哪里舍得更进一步地伤害她？ 别人都说何沁倒追他两年，可见用情至深。可事实是，他早在何沁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时就偷偷地把她藏在了心底。 何沁出身名门，长得漂亮，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最显眼的那一个。 陆清让与何沁第一次见面并不是高一，其实是初二那年的夏天。 全国青少年歌唱比赛历来是在s市举办，何沁14岁那年也参加了歌唱比赛。 那时的何沁是一袭红裙，站在舞台最耀眼的地方绽放光芒的小小少女。 一开腔，混迹音乐界十几年的大师也忍不住点头，赞赏的意思溢于言表。 陆清让是谁？ 被八十元一天的薪酬招来的临时工，来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鞋子，他怕低微的自己把礼堂的地毯踩脏了。 被人呼来喝去满场跑了大半天，何沁上台的时候他刚寻了个角落站那儿休息片刻。 只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她真美，及手肘的波浪卷发美，五官精致的鹅蛋脸美，盈盈一握的小腰美。 陆清让不知道何沁唱的是什么歌，他只觉得何沁的音色唱这首歌是极好听的。 何沁是本场比赛的第二名，第一名是出道二十多年的老歌手，相对而言，她还是稍显稚嫩。 不过她的未来还长，十来岁的年纪有如此水平本就不易。 再栽培栽培也有很大的概率会成为音乐界的冉冉新星。 颁奖的时候播报了何沁的名字，陆清让记住了这个明媚似骄阳的少女。 自此，一不小心放在心上好多年。 初三，陆清让挤出时间去各大比赛场地做临时工做志愿服务。 可惜，没再看到过何沁的身影。 直到高一入学典礼，主席台上的学生代表发言，“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一理科1班的何沁” 听到名字的陆清让猛地抬头，他心心念念的少女正站在几千个学生前，迎着朝阳铿锵有力地描述自己对未来的展望，对理想大学的势在必得。 何沁在哪儿都是发光的，陆清让见一次心动一次。 心头像是一头猛兽在撞击着，咆哮着，却不得其法。 此后的一年陆清让其实偷偷去看过何沁很多次，也故意和她擦肩而过很多次。 无奈何大小姐要么和一大群人一起，要么和林韶函在一块儿。 走路也只顾和身边的人玩闹，瞄都没瞄他一眼。 那天朋友说要参加何沁那群人组的局，随口问他去不去。 陆清让心跳加速到快跳出嗓子眼儿了，静了几秒钟，稳住心神平静地应下了。 他们到得晚些，何沁那一桌已经坐满了人。 就在陆清让走到门口了，朋友说要去买点东西，让他先进去自己找位子坐。 这时何沁左手边的妹子去厕所了，陆清让就装作不知道状况地径自坐到空位上了。 好在何沁这群人都聊得很嗨，没有注意到陆清让。 那妹子回来了也没过来赶他，直接在旁边那一桌坐下了。 陆清让像坐贼一样坐立难安，何沁说着笑着，偶尔笑得太厉害会不小心碰到陆清让的手臂。 陆清让又想躲开又舍不得，就这样纠结地坐那儿。 有人发现了陆清让的不合群，笑着调侃他，这位小兄弟哪里人？ 何沁也看过来了，隔得这样近，因刚刚和大伙儿闹了一会儿小脸绯红，杏眼含水，看得陆清让心跳加速。 陆清让只得刻意冷了神色，一本正经地答：“何沁的人。” 咦~~~ 众人一阵嘘声。 ？？？ 何沁疑惑三连，没有立刻反驳他。 倒是正要开口问他，陆清让就接了一句，“何沁地盘上的人。” 哦~~~ 大伙儿明白了，是何沁那个学校的，搞什么，还以为何大小姐名花有主了。 都是玩乐惯了的人，这点小插曲过了就过了。 除了陆清让本人还没回神，其他人都在开始第一轮游戏了。 有人提议今儿不玩那些没意思的，大伙儿分成两桌互相灌酒，看谁能笑到最后。 何沁立马提出自己要当主力，她拍板定下的谁敢说一个不字，都得依着她。 何沁喝酒并不算海量，顶多五六杯就倒下了。 陆清让就坐那儿，面前的酒一口都没沾，见何沁抱着酒杯滑呀滑快滑到桌子底下去了，他才伸手扶了一把。 少女喝了酒，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醉意，眯着眼看他。 看了一会儿居然凑上来亲他，他躲闪不及，被何沁吧唧一口亲在了唇角。 陆清让极不自在，没等他别扭多久，何沁就吐了他一身。 呕吐物的味道着实不好闻，他第一反应却不是甩开何沁，而且自己离她远了些。 见她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才单手擦掉自己身上的脏东西，从头到尾没有松开何沁的手。 何沁的喜欢让陆清让又喜又怕，怕她只是心血来潮，怕她最后告诉他只是玩玩，别当真。 最怕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她，担不起她的倾心。 转眼间就快高考了，他原本打算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向何沁表明心意。 告诉她，他喜欢她整整四年了，告诉她，他愿意尽他所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第8章 不选他 陆清让不明就里的神情落在何沁眼里她只觉可笑。 上一世，她整整一天一夜没能联系到他，去他家找他。 刚到小区门口就发现他住的那一栋单元楼其中的一个窗户飘出滚滚浓烟，两辆消防车停在楼下。 何沁疯了一般冲上去，消防员都拉不住她。她没犹豫一秒就闯进火海里，哭着喊他的名字，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她声音都哑了，急切地想看到陆清让安然无恙的样子。 最后她是在厨房找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陆清让，火是从厨房往外蔓延的，好在陆清让躺在还没被火烧着的角落。 这时，上方的橱柜砸了下来，何沁惊叫着扑在了陆清让的身上。 柜子砸在了何沁的背上，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背上燃起来了，灼烧感使她痛得近乎昏过去。 何沁动弹不得，只得咬紧牙关，保持着扑在陆清让身上的姿势，护着他，等待救援。 消防员冲进来，何沁看见眼前隐隐绰绰的红色影子，放心地笑了笑，再也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她拼了命地护他周全，得到的回报却是教她看清人心，试问，她还可以再爱陆清让么？ “陆清让，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注定是对立面，我们两人之间隔了太多东西，跨越不了忽略不了的。”何沁承认她心里其实很矛盾，这个时候的陆清让确实还没有做什么危害到她的事。 可前世陆清让说得很清楚，他为了对付她的父亲筹划了很多年，那就说明他和她的父亲之间是有着极大的仇恨。 何沁并不认为自己的存在可以化解这仇恨，如果可以，也就不会有前世那些事儿了。 在陆清让没动手之前，何沁也不会贸然出手。 但是让她再接着爱陆清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和他谈恋爱，何沁忍不住嘲讽地笑了。 她是爱得不顾一切，爱得疯狂，她说爱那就真的会践诺，但那不代表她会蠢到栽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两次。 世界上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责任，家庭，梦想 她被爱情冲昏了头放弃过这些，她尝过恶果，太苦了。 同样的错误人一般不会犯第二次，如果有，那第二次不是错误，而是选择。 何沁选自保，选及时止损，选前程，不选他。 “何沁，我喜欢你四年，我拼尽全力考得更好，我想，你这么耀眼，肯定在最好的学校。我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努力学习，我也想你能够看到我，能够欣赏我，像我对你的感觉那样。我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刷题，做功课，我没有太高的天赋，我只能努力。”陆清让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砸在何沁的耳朵里。 “何沁，你不知道我见你一面有多欢喜，你不知道每次成绩贴出来了我那一个星期会去榜单上看几十次，因为我和你的名字，照片挨在一起，恰好都是红底的照片，你不知道我多渴望有一天可以和你一起拍一张红底合照。”陆清让紧盯着何沁，不让她后退一点。 “何沁，我躲了你两年，我舍不得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你的时候把你带进一个以我们的年龄阅历还不足以涉足的漩涡里。你成绩优秀，背景够强大，你的未来可以很好，没有我也可以有非常优越的生活。”陆清让转过头，憋了憋满腔热火，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沁的眼睛，‘‘何沁，我真稀罕你。’’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你以为我还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何沁觉得她都说得烦了。 “陆清让，我没说鸟语吧，我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做了些什么跟我半点屁关系都没有，听得懂么？需要请翻译么？” 陆清让这回倒是沉默了，松开何沁的手腕，看着上面一圈红痕，低声说，“对不起。” 何沁没理他，陆清让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五一劳动节，高三照旧不放假。 何沁攻克完最后一道大题，转到后面问林韶函什么时候去吃饭，林韶函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再等十分钟。 何沁无奈地转回去，手里转着笔，托腮望着窗外。 按照前世的时间轨迹，陆清让家的火灾就是在今天发生。 如果不出意外，陆清让这一次应该会出点意外。 她没有提前告知他，也没有去救他的打算，生死有命，全看他的运气了。 “走吧走吧，”林韶函风风火火地收拾好课本、卷子，揽着何沁往外走，“哎哟冲刺高考真特么累人，我肚子已经瘪了，估计考完了我得瘦个十来斤。” 何沁嘴角一抹浅笑，“若是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似高考呢，别慌，生活会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地好起来。” 林韶函斜了她一眼，接着说：“是啊，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嘛，沁，我没打死你算我爱你。” 谁知，她们一出教学楼又遇到陆清让了，他和他的同桌走一路，也是往食堂走。 何沁像是见了鬼一样，陆清让居然在学校？不应该呀。 旁边的林韶函比她还激动，“哎哟，沁你快看，那不是你的前心动吗？” 话语里的取笑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我没瞎，看到了。”何沁白了她一眼，暗自思忖：难不成这一世有的事情不一样了？ 何沁看到陆清让食欲减了大半，干脆拉着林韶函去校外吃，顺便买点小零食上课提神。 林韶函是真搞不懂何沁这个女人，追的时候像个小狗腿子，甩都甩不掉，这下，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魄力，林韶函都得高看几分。 第二天早上的数学课，都上课十多分钟了数学老师还没来。 林韶函是数学课代表，去办公室走一遭，回来后说数学老师班上有学生出事了，让大家自习。 之后走下讲台，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何沁，悄声告诉她，是2班的陆清让出事了。 第9章 来个小五万 何沁写字的笔都没停一下，淡然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语气不辨喜怒。 “具体怎么了我也没听全，好像是陆清让住院了，事儿还挺严重，不然数学老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不来上课了。”林韶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何沁的表情，见她真的没什么波动才说下去，“沁，我说句不吉利的话，我觉着可能是陆清让有生命危险了。” 何沁看了林韶函一眼，眼神古怪，“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咱们这些事外人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省得落下个乱嚼舌根诅咒他人的坏名声。” 林韶函抽了何沁一下，“这死丫头，我不就分析分析嘛，你往常各种打探陆清让的事儿忘了？可别五十步笑百步。” 说完，在何沁抬头回怼她之前闪回了自己的座位。何沁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刷题，没想旁的事。 医院，2班的班主任在急救室外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看亮着的“手术中”。 陆清让这孩子平时多用功他是看在眼里的，可不能在高考时出状况啊。 他是名副其实的寒窗苦读，高考失利对他来说意味着未来的大半条路都被堵死了。 几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微笑着安抚班主任，“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只需静养就可以了。” “谢谢医生啊，”班主任仍是忧心忡忡，“这孩子是本届高三毕业生，医生你看，他能上考场吗？” 医生表情很严肃，“理论上是可以的，病人是轻二度烧伤，如无继发感染，一般1~2周愈合，不过还是要看病人之后的恢复情况，我建议先好好休养，如果身体状态不行必然会影响考试发挥。要不要参加高考看病人自己的意愿吧。” 陆清让麻醉还没过，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露出来的手臂上裹满了纱布，额头上也缠了一圈，嘴唇干裂得像是遭遇旱灾许久没有雨水滋润的土地。 入夜，晚风轻拂，轻轻地吹动着窗帘，病房门被人悄然打开，一双穿着黑色帆布鞋的脚迈了进来。 来人身材瘦小，穿着宽松型的t恤，黑色铅笔裤包裹住细长的腿。 她缓缓走到陆清让床前，病房里没开灯，她借着月光捕捉到陆清让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他睡梦中的每一个微表情。 半晌，她伸出手，轻抚陆清让的脸，黑暗中她的表情不清晰，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小心的，指尖颤抖，仿佛害怕惊扰到他。 “唉！”她叹息一声，“陆清让，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呢？一定要让我心疼吗？” 她忽然察觉到病床边的柜子上有东西在忽闪忽闪，走过去拿起那东西一看，是一条女士手链，在大火中完好无损的手链。 “陆清让，别这样，我会疯掉。我真的会疯掉。”她在陆清让耳边呢喃着，澄澈的双眸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病床上的人睫毛颤动两下，几分钟后睁开眼睛。 陆清让缓了几秒才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痛感，他刚刚听到一道很耳熟的声音，是她吗？ 早上小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陆清让问了她昨晚有没有人来。 小护士手法娴熟地剪开纱布，秀气的眸子转了转，“有啊，半夜十一点左右有一个自称是你同学的女生来过，待了十来分钟就走了。” 真的有人来过？ 不是他的幻觉? 陆清让又急切地问她：“那她长什么样啊？” 小护士揶揄地看着陆清让，“哟，是女朋友吧？我也没看太清楚她的模样，挺漂亮的一小姑娘吧，眼睛挺水灵，一米六五左右，瘦瘦的。” 陆清让越发确定这就是何沁，她说狠话伤他，却也在半夜偷偷来看他，其实她也舍不得他吧。 小护士见陆清让明显雀跃起来的神色，不禁笑出声来。 当年她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喜欢的人一点小举动牵动心神。 “和女朋友闹矛盾了吧？弄得人家小姑娘深更半夜来看你。人呐，年纪小的时候总觉得还有好多时间和感情可以挥霍，觉得吵架冷战算不了什么，反正都会好。直到最后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说不清在什么时候两个人就往相反的反向走了，感情也完了。 结束的时候都没好好说声再见的大有人在。女生很好哄的，小同学，能用一束花一个拥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拖到跪着也拉不住她的手时才来后悔。” 小护士也是肺腑之言，学生时代，学习都忙不过来，哪儿会处理感情这么复杂的东西。 陆清让闻言，觉得小护士说得挺有道理的，他从来没有好好地哄过何沁。 一直是她追着他，他躲着她，总是何沁放下身段放下脾气来哄他，也难怪何沁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何沁今儿又起晚了，风一样地跑下楼拿了两片面包一盒牛奶就走了。 方映舞在后面嘱咐，“诶沁沁慢点，当心摔了。” “知道了妈妈。”何沁回了下头挥了挥拿牛奶的手，“拜拜。” 何沁的司机早已习惯她的踩点出门，时间卡得真准，到学校的时候刚好预备铃响起，进教室踩着上课铃。 “呼~~”何沁刚坐下，气还没喘匀林韶函就扒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陆清让家里发生火灾了，火怎么烧起来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最新消息，陆清让还躺在医院呢，就是因为烧伤，不知道赶不赶得上高考。” 何沁丝毫不感到奇怪和担心，她慢悠悠地从包里抽出英语书，放到桌上。 这才对上林韶函八卦兮兮的眼神，说：“天灾，都是命，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话是这么说，沁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不担忧？”显然这才是林韶函最关心的问题。 “啧，”何沁脸色一抹死亡微笑，“陆清让有什么事我心疼半分算我输。” “输多少？来个小五万？”林韶函打蛇随棍上。 何沁冷冷瞥她一眼，“你也真敢开口哇。一分钱别想，他不配被我拿来做赌注。” 第10章 高考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高三学子的心也随着高考的临近而热血沸腾，情绪高昂中还掺杂着紧张。 高考是人生中最后一件凭自己的努力就有很大概率可以成功的的事，之后的事通通没有这么简单了。 纵使是何沁林韶函这类一向不惧考试的学霸，面对高考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严阵以待。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何沁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一张白纸，指尖灵活地转着一支笔。 方映舞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了。 “妈妈？” 方映舞把牛奶放在何沁的手边，靠在书桌边上，低头摸了摸她的头，指甲上淡蓝的碎钻闪闪发光。 “沁沁，还不睡?是心里压力大吗？” 何沁捧着热牛奶，喝了一口，“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多多少少有一点压力吧。” 方映舞轻声安慰她：“沁沁，在妈妈眼里你一直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不全是因为你的成绩，你考得怎么样妈妈都会爱你，高考只是众多条路中的一条，万一这条路走不通，妈妈陪你走其他的路，别太担心了，好吗?” 何沁抱住方映舞的腰，使劲点头。 方映舞出去后，何沁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前世她因为救陆清让后背被烧伤，高考时伤口感染，导致可以上重本的她最后滑到了二本线。 父母建议她复读，她执拗地拒绝了。 填志愿填了一所民办二本，因为那所大学和陆清让的大学在一个城市。 何沁到现在都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她可以安然无恙地上考场，可以正常发挥自己的水平。 处理好纸张，何沁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坠入梦乡。 陆清让却是毫无睡意，除了那晚，这一个多月何沁再没来看过他一次。 他想去找她，又想到何沁现在不愿意见他。更何况她还要备战高考，就打消了去见她的念头。 这一切还是等高考过后再说吧，他会与何沁填同一所大学，他还有很多时间把她追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何邺海和方映舞一同送何沁去考场。 两人一路上都在逗她，让她放松心情，平常心应对更有可能超常发挥。 何沁反倒安抚这两个比她还紧张的人，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涉及到她，定力就不行了。 考场外早已有交警站在各个路口维持秩序，还有前来送考的家长，以及一个个表情严肃像是要奔赴战场的考生。 方映舞抱了抱何沁，再次强调不要有压力，何沁颇有些无奈，“妈妈你放心，我知道的。” 说完，何沁就下车了，在考场门口看到陆清让站那儿，像是在等人。 何沁深吸一口气，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今儿高考，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成吗？”被陆清让拉住的何沁忍着怒气和他商量。 陆清让犹豫了几秒，何沁已挣开他的手，向里面走去。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陆清让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本不打算惹何沁不高兴，可刚刚看到刚下车的何沁，就想跟她说说话。 一句也好，骂他也好。 何沁的心情却是糟透了，她有心想躲着陆清让。 省得以后两人针尖对麦芒，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岂料陆清让反而缠上她了，这让何沁头疼不已。 第一堂语文考试，语文不是何沁擅长的科目。 她不得不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全神贯注地答题。 “物是人非事事休，___________________。” 何沁刚写到这一句古诗，就听得门口一阵响动。 抬眼一看，一名身穿亮黄色t恤的少年大步跨进了教室门。 “叮～”考试时间刚好过了十五分钟，监考老师都替少年捏了把汗，再晚个几秒他就进不了考场了。 少年咧开嘴笑得开怀，“谢老师。” 拿着试卷走到何沁斜后方的位置坐下，监考老师核对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信息。 准考证上赫然写着“曲向柯”三个字。 何沁的视线追随着曲向柯的身影直到他从她桌子边经过。 曲向柯，何沁班主任的独子，品学兼优，从小参加各种竞赛，拿过不少国家级的奖项。 前世的曲向柯考上了清大，是s市理科状元。 他却没有去清大报道，反而去云中复读了，把曲老师气得不轻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何沁大致猜得出曲向柯是为了王景昭才去复读，后来他为了保护王景昭被陆清让弄进了监狱也没有后悔这一说。 如此看来，他对王景昭确实真心实意。 曲向柯迟到了十来分钟，交卷却是第一个。 他举手示意自己要交卷，监考老师点头后他又风一般地从何沁手边走过。 何沁似乎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竹子香？ 这是个奇特的男孩子。何沁笑笑，检查自己的试卷还有无纰漏。 何沁是考试结束的铃响了才走出考室，曲向柯早就交卷了，她一出来就看到他将手肘撑在走廊栏杆上，面对她微笑。 何沁莫名地看了曲向柯两眼，他噗嗤一声笑了，“同学，你没猜错。我就是等你呢。” ？？？ 何沁挑眉，上前两步，等着他的下文。 “咳咳”曲向柯手握拳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刚刚不是迟到了么，冲进考场的第一眼不是放在监考老师身上，而是注意到你了。所以，这位美丽的女孩儿，我有这个荣幸躺在你的微信列表吗？” 说着拿出了手机，递给何沁。 前世曲向柯和她一样被陆清让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出于惺惺相惜的感受，何沁觉得可以结交一下这位学习方面的天才。 何沁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发送验证申请后调回输入法，把手机还给曲向柯。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通过验证，交换了备注之后何沁就先走了。 “何沁？月华冷沁花梢露，果真是美人，名字也这么美。”曲向柯看着何沁的微信备注，觉着这人有点熟悉，难不成是上辈子有交集? 他还真没猜错，何沁确实是上一世就认识的人。 陆清让这一堂考试在另一栋教学楼，刚刚何沁被要微信的一幕他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 曲向柯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他猛地回过头，正好对上陆清让阴沉的脸。 曲向柯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生，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揣着手机走了。 何沁竟然理会别人的搭讪了，陆清让怒从心起，他给她时间不是为了给别的男生创造机会的。 第11章 两年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何沁松了一口气，这一个半月神经紧绷不说，脑细胞都快死光了。 怎么别的女生重生后外挂开到犯规，她还要经历高考的的折磨。 林韶函比何沁先出考场，此时她正站在外面瞪视陆清让，何沁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沁，你瞅瞅这陆清让脸皮多厚，你都不打算搭理他了他还缠着你不放。”林韶函一见到何沁就满脸嫌弃地控诉陆清让。 何沁简直要被烦死了，她安抚地拍拍林韶函的手臂，说：“林林，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处理。” ‘‘切~’林韶函撇撇嘴。 “处理啥事儿啊？不是这有什么好处理的，他”林韶函指了指陆清让，“你追了两年理都没理你一下，你醒悟过来了，这下又巴巴地黏上来了。这种人你管他做什么，走，回家。” 陆清让急急地拉住何沁，“你答应过我的。” 林韶函又要说什么，何沁拦住她，陆清让什么性格何沁再了解不过了，“林林你先回去。” 见何沁已经决定好了，林韶函也就咽下了一堆骂人的话，故意大声说，“那你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今晚八点我没接到电话就去报警哦，你爸爸也会担心哦。” 林韶函走后，何沁看了看四周有一些停下来看好戏的人，显然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谈论私事。 她直接转身走了，陆清让长腿一迈，跟上去。 现在到饭点了，但何沁不觉得她可以和谐地跟这个上辈子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犯罪分子一起用餐。 于是她找了一个咖啡店，去角落坐下。 陆清让坐在何沁的对面，两人刚落座，服务员就过来了。 何沁点了一杯哥伦比亚苏帕摩，陆清让说和她一样。 “好，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谈一谈。”何沁两手放在桌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陆清让，“希望这可以是一次愉快的交谈。” 陆清让不置可否，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沁。 她这段时间瘦了好多，以前脸上很有肉感，现在整整瘦了一圈。 “陆清让，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吗，是你亲手把我对你的感情毁得无影无踪。我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何沁脸上的冷漠像是化不开的冰霜。 “何沁，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误会导致你对我，对我的感情不能接受分毫。我不想为过去的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把握好当下，我喜欢你，我想对你好。 可能我做过什么触及你底线的事情，对不起。如果对你的某些伤害已经造成了，那我感到很无奈，因为我无法穿越时空去改变。 但是我可以在以后的每一天都好好对你，直到你我老去，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陆清让诚挚地说着，伸出手去握住何沁的手。 惊觉她的手抠住桌子边缘，力气之大，他掰都掰不开。 “打扰一下，两位的咖啡好了。”就在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之际，服务员过来了。 他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何沁与陆清让面前，“请慢用。” 说完，一秒也没停留地走了，暗自腹诽，这是这个星期遇到的第六对在店里闹别扭的小情侣了。 可怜他一个单身狗在一边尴尬地窜来窜去，他不酸，一点也不酸！ 何沁将手从陆清让手下挪了出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不好意思啊，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你也知道你对我造成了伤害，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原谅你？凭我过去对你那点浅薄的喜欢吗？而且我们之间不是存在误会，我早就说过了，是有不可跨越的东西，你要实在迷茫，也可以理解成我们的阶级，你觉得我们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吗?”何沁唇角挟着一抹优雅的笑，看小丑一样看着陆清让。 “不要跟我说你会努力这种没用的话，我不可能拿自己的一辈子来赌吧。” 她赌过一次了，输得很惨，她没有勇气也没有精力再来一次了，她只想好好生活。 陆清让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何沁也不说什么了，就淡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好，何沁，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跟你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你就会接受我对吗?”陆清让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固执地盯着何沁。 何沁红唇微张，诧异地看着他。 据她的了解，陆清让这个人骨子里是很骄傲的，如果不是在用计谋，他根本不会很轻易地妥协。 前世就算是在利用她，也没怎么妥协过，反而对她时常有脾气爆发的时候。 “好啊，你努力吧。”何沁随意地耸耸肩，靠着椅背不屑地看着陆清让，“不过，我可没说我一定会接受你哦。” 陆清让点点头，没有在意何沁明摆着嘲讽的眼神，他只想让她知道，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看来我们的谈话不太愉快呢。”何沁右手搁桌上，食指轻轻敲打桌子。 她思索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这样，我打扰了你两年，那我也给你两年时间，咱俩扯平，两年后，桥归桥路归路。” “好。” 陆吟絮穿着海绵宝宝睡衣，趿拉着拖鞋出门倒垃圾，正好碰上何沁从小区入口进来。 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陆吟絮就朝何沁走去，打了声招呼。 谁知何沁就是来找她的，“我今儿恰好经过这儿，听说你住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 看她？ 陆吟絮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跟何沁并不算很熟。 三年下来私底下的交谈没几次，就算是何沁在追求她堂弟，也没找她帮过忙。 来者是客，陆吟絮还是客气地请何沁到家里坐坐。 陆吟絮的爸妈不在家，她开门给何沁拿了一双拖鞋。 何沁一边换鞋，一边抬眼扫视一下客厅。 屋里干净整洁，窗台上的绿植被打理得很好，茶几上摆着一套出自景德镇的茶具。 看得出来这家人非常热爱生活，何沁默默地点了个赞。 陆吟絮招呼何沁坐下，端出一盘瓜果，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这才询问何沁找她有什么事。 何沁笑笑，说：“也没多大的事儿，诶，听说你有打算报北京的学校？” “是啊，我的目标是人大，自我感觉考得还算理想，应该是比较稳的，你呢？”一说起报志愿陆吟絮兴趣就来了。 人大，她没记错的话陆吟絮确实是考上了人大，其他的事何沁没了解过，对于陆吟絮，她知道得不多。 第12章 学前教育 “很巧，我的目标也在北京，北京师范大学。” 何沁说这句话眼睛里有光，“我想改善中国儿童教育的现状，力求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受到科学的幼儿教育。” 何沁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钢琴演奏一年前过了十级，很多朋友以为她会走艺术道路。 出乎大家意料的，这样一个擅长音律的女孩子心里有一个教育梦。 有这个念头是在一次与叔叔何邺臻一起参加国际志愿项目——projectsabroad国际义工与实习组织的儿童关爱志愿者项目。 当时听一部分国外的学前教育专家探讨过关于学前教育的问题，很明显地感觉到中国的学前教育重视力度不够，也感觉到了启蒙教育对于一个人终身的影响有多大。 何沁决定投身于中国学前教育事业中，为万千儿童的人生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吟絮笑着夸赞她，“不错不错，何沁，你可以的。我嘛，我想学法，让法律可以真的成为人们保护自己的武器，拯救更多被罪恶压身的人。”、 何沁敏锐地察觉到陆吟絮话里有话，然而涉及到个人，何沁没多问，只是记下了这一个细节。 毕竟平时不熟，何沁没待多久，只说是将来两人恰巧都在北京，有时候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而后和陆吟絮加了微信好友方便联系，便告辞了。 夜深了，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夜空，给黑漆漆的夜晚带来一丝光亮。 何沁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看见手机呼吸灯在闪。 右手拿起手机随意滑动，是曲向柯，问她睡了没。 这人是要干嘛？又是要微信又是深夜慰问的，何沁好笑地放下手机，没理他。 等她吹干头发，又有一条消息，这回是陆清让的好友申请，“你说的给我两年。” 何沁刚重生的那天晚上就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和陆清让有关的东西，从高二就开始记录她和陆清让日常的日记本也撕掉了。 她想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沉默了良久，何沁还是点了通过验证。 她了解陆清让，和她一样固执。 何沁紧盯着陆清让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全白的图片——沉思良久。 甩不掉陆清让，那就只能另寻他路了。 高考结束了，何沁反而六点多就醒了，起床把衣服换好了才想起来她已经不用去学校上学了。 何沁郁闷地拍拍脑袋，想着既然已经起床了，趁着空气新鲜去外面晨跑一会儿也不错。 春棠湾小区里有一个体育场，何沁换上运动装，打算去那儿跑步。 路上遇到上海交通大学的吴教授，吴教授跟何沁的爷爷是旧交，何邺海和何沁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也是一大早出来晨练的，何沁就跟他同行。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问她高考怎么样，打算填哪所大学，何沁一一回了。 吴教授得知何沁有心入教师这一行，甚感欣慰，转而又问起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何沁板着小脸，很是严肃的样子，“学业为重，儿女情长先放一边。” “哈哈哈，好孩子，有理想，不过爷爷得告诉你，做教育这一行，你要有心理准备，有一部分人是教育不了的，天性是那样，老师教不了。” 何沁踢着一颗小石子，石子撞上了前面的花坛，“铛”一声脆响。 她冷静而又充满热情地说；“没有关系，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完美，也都有失败的可能性。这不是我就此止步的理由，只要我做的事情能让这个世界有一点小小的改变，我就觉得值。” 吴教授感叹一声，后生可畏啊，这一代年轻人身上有着他们那一代人少有的对理想的热情。 陆清让提着刚去医院开的药往公交站台走，一个人影突然从他的右手边窜了出来。 他一时不察被撞得往左边撤了两步，衣服湿了一片。 白t恤被染上了一大片粉色，能闻到草莓和牛奶的甜腻。 陆清让的脸色着实说不上好看，冷冷地睨着眼前这个矮他大半个头，慌忙鞠躬连声道歉的女生。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得急没看路，我不是故意的。”女生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觑他，“要不，我赔你一件？” 巧的是，这女生长得有几分像何沁，小心翼翼赔不是的表情更是像极了何沁哄他的样子。 陆清让脸色缓和了不少，没和她多说，绕过她就走了。 女生追上去，着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腕，喊着：“那要不，你这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 手腕上温热细腻的触感使陆清让恼火不已，一把甩开她。 女生差点被掀翻在地，她很快稳住身形，挡在陆清让前面。 “不行，我不赔你衣服心里过意不去。” 陆清让觉得这女人真麻烦，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收款码，怼在女生面前，“八十。” 女生也拿出手机，扫了码，笑嘻嘻地说：“帅哥，这么有缘不加个微信吗？交个朋友呗，我叫王景昭。” 收款成功，陆清让直接把手机揣进口袋，理都没理会王景昭的搭讪，转身走了。 王景昭抱着个奶茶杯子，气鼓鼓地瞅着陆清让的背影。一旁跳出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个子比王景昭更瘦小，jks裙子里两条细腿竹竿一样，让人有一种使点力气一折就得断掉的感觉。 “昭昭，加到微信了？”刘怡妮看了两眼陆清让，转头问王景昭。 王景昭垂着脑袋，蔫坏了的花似的无精打采，细弱蚊蝇的声音显得十足的丧气，“没有，他扫的是收款码。” 刘怡妮牵着王景昭往旁边的奶茶店走，安慰她，“没事的，有缘的还会遇见的，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了，看你这么可怜，补偿一杯草莓奶茶吧。” “一定会的！”王景昭的语气坚定很多，“奥利给。” 陆清让忍着奶茶甜得发腻的味道以及旁人异样的眼神回到家，把药一扔就冲进浴室淋浴。 他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时门铃响了，他走过去开门，何沁穿着一套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站在门外。 见门打开，何沁抬起头一瞥，眼神落在陆清让刚刚结痂的的胸膛上。 陆清让可以看到何沁的脸色变了变，下一秒，她飞快地转移视线。 陆清让也不说话，倚在门框上俯视何沁。 他很好奇，这大夏天的，她跑这么远来找他所为何事。 第13章 亲亲 “陆清让，我们来看看你的伤好些了没。”何沁向右移了一步，陆清让这才看见曲老师也来了。 曲老师笑呵呵地将提着的西瓜和牛奶递给陆清让，“是这样的，我在半路上遇着何沁，她一听我是来看你，立马说要一块儿来。” 陆清让狐疑地看了看何沁，见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明白是曲老师夸大事实了，她巴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呢。 陆清让侧了侧身，请曲老师和何沁进屋坐，自己回房间换衣服。 这是一套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家具不多，客厅里只有一个沙发，电视机都没有。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还是可以从装修风格看得出这是一套十多年前的老房子。 曲老师没多的想法，只觉得这个学生爱干净，何沁却是存疑。 陆清让是一个人住，前世似乎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父母以及家庭。 这时，陆清让换好衣服出来了，从门边拿出两瓶矿泉水，放在沙发前的小桌子上，“家里着火了，大多数东西都烧没了，只有矿泉水。” “没关系没关系，天气热，喝点凉的舒服。”曲老师一向善解人意，对这个独居的男孩也很是关心，“那你这是重新租的房子还是？” “是租的，我之前的房子在楼下。”陆清让面对老师还是挺有礼貌，有问必答。 何沁莫名觉得他们这像是记者采访困难人士现场，抿着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陆清让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何沁想好志愿填哪里了？” 曲老师也看向了她，何沁飞快地扫了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的陆清让一眼，“还在考虑。” “是啊，这不是小事，是要好好考虑。”曲老师也是经历过高考填志愿的纠结，可以理解这种心情。 陆清让则似笑非笑地盯着何沁，他记得她刚入学就说过理想中的大学是师范类院校，十有是北师大。 曲老师转而又问陆清让考虑好了没，这个年级第一他也是认识的，2班班主任经常跟他说起这个勤奋好学的学生。 “我也没想好，北大清大其中一个吧。” 前世陆清让报的不是这两所领头院校，是浙大。 这一世有太多变数，何沁突然有点恐慌，她的倚仗正一点一点失去作用。 除了恐慌，似乎还有一点兴奋，她很期待，陆清让又会有什么招数。 时钟指向十一点，曲老师的妻子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家吃午饭。 他这才留意到快到饭点了，便起身告辞。何沁也连忙站起来，说也要回家。 送走了客人，陆清让关上门回到房间，刚一睡着就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他没理，震动声也没停，那人像是要跟他杠上。 他黑着脸接起电话，身为班长的同桌通知他明晚回学校参加毕业晚会。 陆清让张嘴就想拒绝，同桌又说何沁肯定会去，陆清让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学校允许高三学生回去以班级为单位举办毕业晚会，1班班长在群里疯狂call何沁。 请这位班里的文艺担当，为高中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何沁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天时间准备一个节目未免有点仓促。 无奈班长软磨硬泡，还声称这是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聚会，值得珍惜。 何沁虽不太乐意，但也多多少少被说服了一点，她不得不揽下这个事儿。 高三的毕业晚会选在星期六晚上举办，以免影响高一高二的学生。 何沁穿着小吊带牛仔热裤来学校，打算等会儿直接跳几个性感的爵士活跃气氛。 林韶函提议把教室的灯关掉，布置成蹦迪现场。班里大多数人都是玩得开的，没人反对。 接着又有人说大家凑点钱买几箱啤酒，要嗨就嗨得彻底。 何沁前世已经是28岁的人了，再次回到18岁，和高中同学告别，比起伤感，她更多的是怀念。 林韶函跳上讲台打开电脑，招手让何沁过去找伴奏，开场舞由她跳。 太久没有跳过舞了，何沁选的是她最擅长的几支舞，音乐一响，她就自然而然跟着音乐的节奏动起来。 一首歌还没完，大家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何沁一块儿跳，有平时沉闷的学生也不顾人设地加入。 音乐声震天响，也不怕被老师发现。 何沁跳着跳着被人拽出教室，她被拉着，穿过人群，跌跌撞撞地出了教室。 借着走廊明亮的灯光，看清了陆清让俊朗的脸上寒霜一片。 不得不承认，陆清让是很好看的，一个大男生，皮肤比她还好。 不笑的时候像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笑起来，那真是惹人心里小鹿乱撞的祸水。 何沁很少看到他笑，然而记得最清的却是他笑起来的模样。 教学楼里有监控，陆清让把何沁拉到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 他的力气太大，何沁挣脱不开，没来得及大喊大叫就被拉出了教学楼后门。 何沁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陆清让握住她的肩轻轻一推，把她按在墙上，184的身高需要弯腰才可以和她对视。 陆清让捏起她的下巴，“何沁，你今天穿得真美，跳舞也很美。” 说着，大拇指在她的唇上摩挲，何沁想扭过头，陆清让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慢慢凑近她。 他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搂着何沁的腰，身体靠得很近。 在即将触碰到嘴唇的时候停住，陆清让抿着嘴微微笑了。 下一秒，眼睛半睁着亲下来。 何沁瞪大眼睛摇头，陆清让手移过去放在她的后脑勺，捧住她的头，略显生涩地咬她的唇。 感觉到嘴唇上柔软的触感，何沁疯狂挣扎。双手抵在陆清让胸口，想推开他。 无奈力气太小，推不动分毫。 “allthistisohardtowatchyougo”一辆车停在了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手机铃声响起，接着就是一个年轻女声接起电话的声音。 何沁清楚地听到女老师是往这个方向走，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像是踏在她的心上，引得何沁紧张得全身僵住。 遭了遭了，那个老师一走到这边，拐个弯就能看到他们了，何沁快急哭了。 “诶？李老师？”教导主任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电话的李老师挂了电话，“陈主任，您这么晚了也回学校看看高三的学生?” 两个老师说着说着往教学楼前门的方向走去，何沁心里松了一口气。 何沁挣脱不开，不知过了多久，陆清让才稍稍退开。 何沁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紧绷，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动也不敢动。 陆清让爱死了她这副乖乖的样子，红唇紧抿，杏眼无辜地望着他。 第14章 在怕什么 何沁紧张愤怒交加，鼻翼渗出颗颗汗珠，大口呼吸，锁骨随着胸口的起伏愈发明显。 陆清让手撑在何沁脑袋两旁，放肆过后不安地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沉声哄她，“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何沁没说话，嗤笑一声，身体软软地靠在墙上。 在陆清让凝视她几分钟后，脸上带笑地讽刺他：“你不就喜欢这样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你想要就要，不管别人的感受。” 陆清让还没开口辩解，何沁就拨开他的手向教学楼走去。 何沁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回到教室。 大家在拍集体照，林韶函举着手机，看到何沁进来赶紧招呼她站过来。 拍完照片了林韶函才把何沁拉到走廊上，表情很严肃，“沁，刚刚是不是陆清让对你做什么了？你别瞒我，你这表情我一看就知道你干嘛了。” 何沁拍拍林韶函的肩，“林林，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林韶函声音瞬间拔高了，在走廊上插着腰走来走去，“沁，你喜欢他我可以支持你，你不喜欢他我也支持你。你俩情投意合我反对半句我林韶函直播吃翔，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女孩子，自我保护意识要有啊，你这次放任他了，下次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林林，我懂，但是真的没这么简单。”何沁拉着林韶函，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会保护好自己，陆清让，他没那么好对付。” 林韶函只觉得好笑，“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也能让你一个市长千金忌惮？你究竟在怕什么？” 何沁想跟林韶函解释，又不能把重生这么荒诞的事情告诉她。 前世的陆清让大学选的是生态学，揭发何邺海那年他在读博二。 一个看似沉迷于科研的学术大佬不声不响地搭上了何邺海的对手，让其相信他，给他提供资源。 就这一点，便可以看出陆清让此人有多阴险狡诈。 何沁不想再把林韶函扯进来，她自己全身而退尚且不易，再多一个林韶函无异于多一个被陆清让利用的棋子。 何沁凑近林韶函，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林林，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不是不相信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旁人插手只会让局势越来越乱。你放心，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林韶函越听越糊涂，何沁不给她多问的机会，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真是对何沁无可奈何，林韶函摆摆手，“得嘞得嘞，朕不问了。死丫头，听你说得好像有天大的事。记着啊，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要真有什么事，我一普通人没别的招，就打架挺在行，实在不行我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陆清让揍一顿吧。” 这人说话做事急躁，也讲义气，重诺，何沁很信任她，大事小事交给她都能办妥。 陆清让见何沁生气了，没有再拦她，待她进了教学楼，他也准备回教室。 就在他刚走到教学楼后门，还没迈步进去，就感觉到后背被猛烈撞击，随后是一声尖叫。 他不耐地往后看，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应该是高一高二的。 那女生捂着额头哼哼唧唧，在看清陆清让的脸时惊讶地咦了一声，“是你呀？好巧哦，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听她这么一说，陆清让想起来了，前几天在街上泼他一身奶茶的那个女生，叫，王什么？ 像是知道陆清让在想什么，女生笑嘻嘻地补了句，“王景昭，你还记得吧?” 王景昭脸上的笑像是有永动机在运转，经久不衰。 陆清让却是没多大兴趣和她寒暄的，看了她几眼，没大碍，抬脚就准备走。 “哎，你怎么老是无视我？”王景昭又一次拦住他，语气里撒娇埋怨掺半，拨开额前的碎发，“你看看，我额头都肿了。” 陆清让狐疑地低下头去看，真有点红肿，王景昭睁大眼睛看着陆清让放大的脸，呼吸声都变轻了。 这样子暧昧极了，像是陆清让要低下头来吻她。 这样想着，王景昭的目光落在了陆清让的唇上。 她视力极好，月光和路灯光线并不明亮，她也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下唇有一道还未结痂的小伤口。 王景昭突然狠狠地推开陆清让，小跑着上了教学楼后面的台阶。 陆清让不明就里地看了王景昭两眼，转身上楼回2班教室。 刘怡妮正看动漫傻乐，砰的一声，寝室门被撞开，吓了她一大跳，再一看，是王景昭。 “我天你怎么了？吓我一跳，刚刚不是还欢欢喜喜地出去么，这是撞鬼了？”刘怡妮表示很费解怎么王景昭的情绪比翻书还快。 王景昭没有回答，爬上床躲在被子里哭。 刘怡妮叹息一声，按下暂停键，走过去钻了个头进被窝里，摸摸王景昭的头，柔声劝慰：“昭昭不哭不哭，没事了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王景昭哭得更惨了，头埋在床单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哟，某些人平时不是拽得很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躲在被子里哭哭啼啼的?”人还没进来，挖苦声先入了刘怡妮的耳。 下一秒，赵素素摇曳生姿地踩着猫步跨了进来。 紧身红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有着超出同龄人许多的美艳动人。 刘怡妮站起来指着赵素素，怒不可遏，“你！” 赵素素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冷嗤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看到王景昭已经坐起来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 明明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赵素素却硬是憋回了一肚子嘲讽，拿着睡衣去洗手间洗澡。 刘怡妮小心翼翼地把王景昭的头发捋顺，打来热水给她洗脸。王景昭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 王景昭双手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刘怡妮手伸进盆里拧帕子。 水有点烫，她拈起帕子搓几下，拧一下停一会儿，拧干水后将帕子叠好，轻轻甩了一下，递给王景昭。 赵素素洗完澡出来，瞅着王景昭还在闷闷不乐，冷笑了几声，坐在凳子上开始护肤。 她刚贴好面膜，寝室里其余五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她们察觉到寝室里奇怪的气氛，眼神询问赵素素。 赵素素敷着面膜不方便说话，只用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表示她也很无语。 第15章 方映舞撞见 高三1班的同学们正围在一起抹眼泪，今晚过后，有的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了一面了。 有抱在一起哭的，有笑着祝福对方的，大家都挺有感触。 教室门被推开，曲老师进来了，平常都穿休闲服的他今儿难得西装革履打扮得正式一些。 同学们一见他来了，一窝蜂地围过去，“曲老师！” 曲老师和蔼地笑着，眼睛里也隐隐渗出泪水。 从业几十年，带过很多届学生了，每到学生们毕业的时候，他也会偷偷伤怀许久。 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这群孩子要开始新的旅途了。 他总是留在原地，舍不得放手，直到看不到这群孩子的背影，才原路返回。 学生们奔赴下一场山海，他也是。 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班长哽咽着让大家安静，等曲老师说什么。 “同学们，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个教室相聚，三年时间也很短的，是吧。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家，几十双眼睛在我进教室的那一刻好奇地打量我。 班里也有打架闹事的现象，平时的小摩擦不少，一到运动会文艺节，大家又十足十地团结，都还是孩子啊。” 又有人低下头抹眼睛，教室后面贴着运动会夺冠的奖状，两边的墙壁上也还有数张多人合照。 “曲老师有凶过你们，训过你们，不知道你们心里还有没有不服气。”说到这里，曲老师自个儿先笑了。 “老师，我们没有不服气，没有怪您。”这次是林韶函率先发言，这个大大咧咧的英气女孩也是红了眼眶。 同学们纷纷附和，表示自己非常感谢老师的教导。 “好好好，曲老师知道，你们都长大了，要去看更大的世界，去经历更精彩的人生。曲老师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声谢谢。”曲老师面向大家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三年来对曲老师工作的支持。” 教室里哭泣声不绝于耳，大家都泣不成声。 这一群半大的青年大概很多年后也还会想起高中时期，和同学朋友一起在食堂包饺子，吃蛋糕，拍照片，一起参加运动会，朗诵比赛，歌舞比赛。 记忆里的每一张脸都是青春的样子。 在星星零落，月明如水的晚上，大家收拾好行装，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走过操场，走过彼此的青春。 曲向柯的学校并没有举办毕业班会，闲着无聊陪曲老师一块儿来云中，靠在教学楼大厅的柱子上等曲老师。 有女生推推搡搡地上前，红着脸要微信，他正想调侃几句，突然看到一个瘦高人影儿从他面前走过。 他绕过这几个小女生，“喂，何沁。” 何沁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就看到曲向柯向她跑来。 “你是这个学校的吗？”曲向柯人高腿长，两步就走到了何沁身前。 “是啊，你来云中干嘛？找朋友？”何沁也客气地接下他的话茬。 曲向柯挠挠后脑勺，“不是，我等我爸，他是你们云中的老师，曲庚，你认识么？” 何沁诧异地大笑，“当然认识，曲老师是我们班班主任。” “这么巧？”曲向柯也很惊讶，“我爸怎么没跟我说他教的学生里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何沁正要说话，突然腰上一紧。 侧目一看，陆清让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冷硬。 “你爸没教过你有主的名花别惦记？” 曲向柯和陆清让差不多高，他打量了陆清让几眼，转而看向何沁，“他，你男朋友？” “不，”何沁刚开口，腰间一阵痛感，陆清让微微用力握住她的腰，明显的警告。 何沁不想在这里看陆清让发疯，只得顺着他，言不由衷地承认了。 曲向柯不大相信，转念一想，何沁也没回他消息，一句客套话都没有，显然是对他没兴趣。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曲向柯没有深思陆清让与何沁的关系，对何沁说一句“打扰了”，失落地走到他之前靠的柱子那儿，拿出手机刷帖子。 陆清让揽着何沁往下走，她试图扳开陆清让的手，越扳越紧。 何沁停住脚步，恼火地冲陆清让吼：“松手。” 陆清让没放手，挑眉一笑，弯下腰来把何沁打横抱起，引得一群刚从校门进来的学妹啧啧感叹。 何沁更恼怒了，陆清让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低下头在她耳边说：“再乱动信不信我在这儿亲你？” 闻言，何沁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却也老实地没再挣扎。 陆清让言出必行，说出来了就真能做到。陆清让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走出校门百余米，何沁看到她家的车，冷着脸示意陆清让放她下来。 脚一沾地，何沁就兔子一样跑了，生怕陆清让再逮到她。 何沁坐上车，看到坐在驾驶座的又是她亲爱的妈妈，心下一惊。 糟糕，刚刚妈妈肯定看到陆清让抱她了。 方映舞表情如常，询问何沁累不累的语气也听不出异常。 何沁战战兢兢地回答她的问题，摸不准方映舞会怎么看待刚才的那一幕。 快到家了，方映舞终于问到了重点：“沁沁，你告诉妈妈，那个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吗？” 何沁矢口否认，跟陆清让撇清关系，“妈妈，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跟他没关系。” 方映舞看了看何沁言之凿凿的样子，失声笑道：“沁沁，妈妈也是从十七八岁过来的，我也有过少女时代的心动。这是很正常且很美好的，妈妈支持你在学生时代有一段恋爱，不出格就好。” “妈妈！”何沁急了，“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方映舞看着女儿羞恼交加的表情，脸都红了，无奈地摇摇头。 她了解过何沁追求陆清让的事情，看女儿自己开心，其他方面也没有受到影响，没有管这事。 除了今晚这次，方映舞还在街上撞见过何沁与陆清让打打闹闹。 她看得出来那男孩是正直的人，一直绅士地与何沁保持一段距离。 一个人满眼是光的样子和下意识的照顾是装不出来的。 方映舞也就没有查陆清让，青春期的孩子大多叛逆，她作为家长插手过多会引起何沁的逆反心理。 “沁沁，妈妈不会管太多你的私事，这是你的。只要你保护好自己，认真对待你的感情你的对象，妈妈不会多说什么。”方映舞不担心何沁谈恋爱，只担心何沁和她生分，有什么事不会跟她讲，一个人承受。 第16章 旅行 何沁感到很无奈，她真的不喜欢陆清让了啊，怎么这下好像周围的人都把她和陆清让强行捆绑在一起。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方映舞提议这个暑假带着何沁去旅游，刚好她这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空出来。 何邺海离开几个月是不可能的，最多有十天半月的空闲时间，可以陪她们游玩两个国家。 敲定后，何沁欢欢喜喜地回房间收拾行装去了，剩余的事宜由方映舞负责。 “whenigooutsideifeelthesunlights”何沁哼着歌，从衣柜里取出衣服，一番挑选，叠好放入行李箱。 很多细枝末节和前世发生的事儿对不上，好在大致的事件还是那个节奏。 何沁很期待这一次旅行，出发那天一大早起床。 方映舞才刚起床就看到已经换好衣服，将行李箱放在一边，独自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何沁。 “沁沁今天这么早啊。”方映舞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肩胛骨，坐到何沁对面，吩咐阿姨烤几片面包，热一杯牛奶。 何沁喝完最后一口海鲜粥，点点头，“对呀，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爸爸还没起吗？” “起了，马上就下来。” 坐在车上，何沁问方映舞第一站是哪儿，方映舞侧过头回答：“冰岛，你之前说过你喜欢冰岛嘛。” 何沁点点头，是的，前世也是去冰岛，在那儿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中国没有直达冰岛的飞机，他们先飞到伦敦，休息一晚，从伦敦转机到位于冰岛凯夫拉维克的国际机场。 凯夫拉维克离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冰岛的公共交通非常不发达，刚下飞机，何邺海就用手机软件租了一辆车，打算这几天自驾。 来之前方映舞就做过很详细的攻略，冰岛大部分酒店不提供一次性牙刷和拖鞋，他们先去购物中心买了日用品。 这一折腾，又到了傍晚。 何沁精力充沛，何邺海和方映舞经常出差，习惯了舟车劳顿，没有太多疲惫的感觉。 为了之后几天能愉快地游玩，他们决定今晚休息，出来玩用不着把行程排得那么急。 洗漱完毕，何沁躺在床上刷朋友圈，看到曲向柯晒了一张自拍，背景是酒店。 点开看了一眼，退出后无意间看到了图片右上角有一个穿着宫廷风白色吊带裙的女人。 应该是刚好经过被拍到了，她的背影有点模糊。 何沁其实没见过她几面，这女人太独特了，何沁只凭这一个背影就可以认出她。 何沁激动地捂着嘴大笑，在床上滚了三圈，再拿起手机看了几眼，越看越能确定这是她想找的人。 戳开曲向柯的聊天框，问他现在在哪儿玩。 曲向柯很快就回复了：？？ ——在哪儿？ ——美国，怎么了？ 何沁趴在床上，撑着额头。 前世她遇到那个人是在冰岛的南部维克小镇，现在那个人在美国，她会来冰岛吗？ 曲向柯又发了一条消息:你要来找我？ 啊啊啊啊！ 好纠结！她担心那个人不来冰岛，不就眼睁睁地放过了这个机会。 可万一她去美国了，那个人来冰岛了，这不就错过了？ ——你在美国哪儿呢？详细点。 ——纽约市中心希尔顿康拉德酒店，世界贸易中心一号附近，够详细吗？ ——欧克欧克[笑哭] 这一番问话弄得曲向柯莫名其妙，隔着屏幕都可以感觉到何沁此时有多兴奋。 他当然不会认为何沁是因为他情绪高涨，想问她，何沁又发了一条消息：先睡了，祝你旅途愉快哦。 曲向柯只得忍下满肚子疑惑，关掉手机睡觉。 冰岛人口稀少，清晨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不同于国内街道的热闹，这边几乎从早到晚都是静谧的。 “什么？沁沁你要去美国？”方映舞惊讶地看着何沁，十分不明白女儿怎么一大早说要一个人去美国找朋友。 何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是去找朋友。 何邺海和方映舞对视一眼，何邺海放下茶杯，温和地问她：“沁沁，冰岛不是你想来很久的吗?昨天你还兴致很高呢，怎么突然要去美国？” “哎呀！”何沁急躁地走到何邺海面前，“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啦，就是过去找朋友，曲老师的儿子曲向柯也在那边。” 方映舞拉住何沁，“沁沁，爸爸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你一个人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不了解情况怎么放心呢？” 何沁怎么可能不急，如果有那个人助力，对付一个陆清让完全不在话下。 不得已之下，何沁翻出微信，给曲向柯拨了个视频通话。 十几秒后，他睡眼朦胧地出现在镜头前，“姑奶奶，你有什么事要一大早扰人清梦啊？” 曲向柯定睛一看，屏幕里除了何沁，还有一位长得与何沁有五六分相似的妇女，正含笑看着他。 “砰！”曲向柯吓得手机都没拿稳，一下子砸在了鼻梁上，疼得他嗷嗷叫。 这副傻样惹得何沁哈哈大笑，“喂，你没事吧？” 再次出现在屏幕里的曲向柯狼狈地揉鼻子，“没事，你有事吗？” “额，我今天过去找你。” 嗯？曲向柯停住了揉鼻子的动作，还真要来找他？ “不吭声几个意思？”何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曲向柯连忙摇头，“没没没，没几个意思，你来呗，我很欢迎啊。” 挂掉视频电话，何沁对方映舞说：“就是他，我朋友。” 方映舞不知道曲向柯，何邺海却是认识的。 秘书的女儿与曲向柯在同一所高中，他听秘书提到过这孩子，有能力有涵养，很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都喜欢的那种。 问明了情况，方映舞何邺海同意何沁去美国，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定时报平安。 两人送她去机场，看着何沁乘坐的飞机起飞后才回酒店。 何沁完全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她希望她不会扑个空。 要真能把那个人拐回国，那可就太好了。 何沁刚下飞机，曲向柯的视频通话就打来了，这一次屏幕里出现的是已经打理好形象的翩翩少年。 “到了?”曲向柯隐约听到何沁那边播报航班信息的声音，她是掐着点儿来的么，这么快。 何沁眼角眉梢都带着笑，“yes，我到了，给你个接待公主的机会。” 曲向柯配合地笑了，“我的荣幸。” 第17章 扑空 何沁与曲向柯到酒店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曲向柯带着她去前台，何沁喊肚子饿，要先吃饭。把行李放在曲向柯房间，换了身衣服和曲向柯一块儿出去吃饭。 点好菜，等待上菜的时候，何沁拿出手机翻到曲向柯的自拍，指着那个白裙背影问他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曲向柯点头，“我跟这位小姐乘坐过同一趟电梯。” 闻言，何沁两眼放光，抓着曲向柯的袖子问他，“那她住哪一楼还记得吗？” 曲向柯把手往回缩，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嘴角扬起一抹欠扁的笑，“不太记得呢。” 何沁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凑近曲向柯，“确定不记得吗？” 曲向柯面带无奈地摇头。 “那么，”何沁离得更近了，唇靠近他的耳朵，同样慢条斯理的语气，“你自己慢慢享用晚餐吧，我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拿起包站直身子，曲向柯拉住她，“别呀，我带你出来的，饿着肚子回去岂不是我招待不周嘛？” 何沁斜睨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得得得，”曲向柯没辙，一股脑全说出来，“我没太注意那女人，只看到她按了15楼，出电梯后左拐，别的不知道了。” “这也叫没太注意？”何沁打趣他，“就差知道别人的房间号了吧。” 曲向柯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自己要问我啊！当时电梯里就我和她两人，注意到这些不很正常吗？” 得到想要的消息，何沁心情大好，“哈哈哈行行行，正常正常，饭菜来了，先吃饭吧。” 两人从餐厅出来已经华灯初上，夜色抹去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 离酒店近，他们就选择步行回去，正好饭后消食，曲向柯问出了好奇二十多个小时的疑惑，“你匆匆忙忙来纽约有什么事？为了找照片上那个女人？” 何沁懊恼地摸了摸吃饱后变圆了很多的肚子，“对啊，找她有很重要的事。” 曲向柯用奇怪的眼神盯了何沁一会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我去何沁你别告诉我你是百合！” 他这一激动把何沁吓了一跳，何沁瞪了他一眼，手一扬，几道红杠出现在曲向柯的手臂上，“神经病啊你？我不是百合，我是玫瑰。” “嘶~”曲向柯揉着手臂跳开，何沁看起来削肩细腰弱不禁风，挥手打人却力道很足。 何沁没再理他，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餐厅，随便找了一个，在公共电话亭打个电话过去，“你好，请问你们可以提供送餐服务吗?” “一份黑椒牛排，七分熟；一份水果沙拉，少糖；一份巧克力冰淇淋，多加冰，谢谢。” 何沁随便说了一个15楼的房号，提供了那个人的名字。 曲向柯越来越觉得何沁有什么诡计，他则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人，遂拦住兴冲冲往酒店走的何沁，“你想做什么？” 何沁哪儿顾得上解释，挥开曲向柯挡在她身前的手，“哎呀别管那么多啦，我当然有我的目的。” 曲向柯不了解何沁，担心她惹出什么事，只能跟着她。曲老师几个小时前特地给他打电话，让他照顾好何沁，他这才知道何沁是市长的掌上明珠。 何沁进酒店后径自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过旁边书架上的《悲惨世界》，翻开看。 看几页留意一下酒店门口，翻了八十多页，何沁看到一个提着餐盒的人往酒店这边走来。等到他走到前台，何沁也走过去排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清他们说话。 前台问送餐的人是哪个房的客人点的，他说了何沁告知他的信息，前台输进去查了查，“咦？抱歉，先生，您提供的信息有误，这位客人的房号是15-6，她3个小时前已经退房了。您可以提供一下客人的电话号码吗？我帮您查查是哪位客人点的餐。” “这样吗？那位女士是用公共电话点餐，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送餐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前台也没有办法，“要不您把这个放在这里，如果是我们酒店的客人点的，那过会儿他会下来拿，如果不是或者客人已经退房离开，那我们也感到很无奈。” “好的，非常感谢。” 何沁心沉到了谷底，她猜错了，贸然过来以为能找到她，结果扑了个空。 开了个房间后，何沁蔫蔫地跟着曲向柯去拿行李，无精打采地靠在电梯边上，曲向柯几次想问她，还是忍住了，他现在开口无异于正正地撞枪口。 何沁的房间就在曲向柯旁边第三间，离得近提行李也方便。曲向柯帮她把行李提到她的房间，说了句早点休息就立马关上门撤了。 何沁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呈大字仰躺在床上，面色沉沉地望着天花板。 少顷，她抬手捏了捏鼻梁，坐起来，拿过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聊了几句后说自己困了要睡觉，挂断电话。 那个人行踪不定，她只知道名字，别的情况都不了解，想查都无所下手。 何沁肠子都悔青了，她就应该去冰岛维克小镇，来美国干嘛。这一错过，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遇到她。 正暗自伤怀呢，手机响了，撞枪口的人来了。 何沁举起手机一看，是陌生来电，这一串数字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是陆清让的手机号。 她没接，陆清让又打了一个电话，何沁直接将手机关机，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这几天一直在转机，何沁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曲向柯敲她的门敲了三次。他第四次过来，何沁趿着拖鞋开门，懒懒地倚在门上，捂着嘴打哈欠，“干嘛？” 曲向柯扶额，“你可真能睡，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收拾收拾吃午饭还来得及，再晚一点就喝下午茶吧。” 何沁伸手比了个ok，“给我十五分钟。” 嘭，门又被关上，曲向柯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等何沁出来。 说十五分钟何沁就不会拖到第十六分钟，准时地出了门。在等电梯的时候，曲向柯支支吾吾地有话要说。 何沁瞅了他半晌，电梯来了他都没憋出一个字，她对着曲向柯翻个白眼，走进电梯，“有什么话直说。” 曲向柯仍然想弄明白那晚上的事，“你们学校举办毕业晚会那天，那个男生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第18章 小女孩 “不是。”电梯到一楼，何沁率先走出去，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回答这个问题。 得到否定答复，曲向柯松了一口气，心情就和外面的阳光一样，晴朗了很多。 过了这么久，听到陆清让的名字，何沁依然不能心如止水。 饿了十几个小时，早已饥肠辘辘，吃饭时却没吃多少，被曲向柯那个问题影响到食欲。 “你吃这么少？”曲向柯知道女生注重身材，但是眼前这位小姐昨晚吃的东西和他差不多，今天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反差有点大。 “没胃口，你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间。”何沁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向洗手间走去。 为了走路轻便，何沁穿的是一双绑带芭蕾舞鞋，走路的动静不大。 服务员将她带到拐角处，指了指前面，告诉她直走就是洗手间。 何沁走进去，学过声乐的她听力很敏锐，她听见最里面一个隔间有奇怪的声音。 眼珠转了一圈，何沁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耳朵凑近听，听了几秒，没听见声音。 隔间的门是锁着的，何沁敲敲门，问：“请问，需要帮助吗？” 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姐姐，不用。” 标准的中国话，只是说话的语气有点异样，夹杂着喘气。 人家都说不用了，她再问什么就显得变态了，何沁尴尬地将脸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到其他隔间上厕所。 直到何沁出来，那边隔间的女孩也没有动静。 她将手放到水龙头下，水流声哗哗响，何沁又听到那个隔间有响声。 何沁回头望了好几眼，猜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在国外遇到自己的同胞，她能帮的还是会帮一下。 于是何沁又过去敲门，再次询问女孩有没有事。 这一次女孩没有回答，何沁都快请服务员来撞门了，里面的人才说话，“姐姐，我没事。” 这次的语气就更奇怪了，像是说话很艰难，她在大口呼吸。 何沁秀眉微皱，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 于是，她在这儿站了几分钟，然而并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她又不能破门而入，只得几步一回头，缓缓走出洗手间。 何沁找到餐厅经理，说明情况，经理带人过来时，何沁说的那个隔间已经空空如也。 在场的人都看向何沁，她几步上前，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在马桶旁发现一颗纽扣。 何沁将纽扣捡起，看了几眼，拿给经理看，“这是gui春夏款男士衬衫的纽扣，刚刚有男士在里面，我怀疑那个小女孩当时正在被侵犯。” 经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反正人都已经走了，没必要再耗费时间精力深究此事，想三言两语把这事盖过去。 “经理，说不定刚刚我国公民在你们这个餐厅被侵害，此事你们弄不明白，我只能求助我国大使馆了。”何沁看出经理的意思，冷声申明自己的态度。 “不不不，女士您误会了，事情发生在我们餐厅，我们自然要负责，只是，您看，人已经离开了，我们无从查证啊。”经理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说话都语气都客气很多。 何沁在心里鄙视这个欺软怕硬的人n次，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人走了那就查监控。” 经理又带着何沁去监控室调监控，巧的是，四十分钟前，洗手间外面的摄像头坏了。 何沁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明显有人搞鬼。 无奈这时候是高峰期，人流量太多，排查的难度很大。 就算查到了也无济于事，她找不着人，不知道对方的长相，身份，没有证据，大使馆也不会搭理她。 曲向柯坐那儿等了半个小时，想让服务员去洗手间找找何沁。 想起女孩子去洗手间好像还要补妆，拍照，一系列事情，叹了口气，还是慢慢等吧。 正想着，何沁就过来了，曲向柯视线从手机移到她身上。 看着她面色不虞地坐下，一时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何沁不想多说，喝了几口果汁，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走了。” 曲向柯叫来服务员结账，扫码付完款，何沁已经走到门口，站外面等他。 “喂，你急什么？”曲向柯火急火燎地朝她走来，搞不懂何沁这女人，阴晴不定。 何沁接连不顺，不想理曲向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小女孩从何沁身前走过。 看样子是一对父女，小女孩叽叽喳喳，兴奋地说着什么，中年男人和蔼地笑着。 待两人走出几十米，何沁神色一凛。 刚刚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很耳熟，就是洗手间那个跟她说话的女孩子。 何沁追上去，那对父女早已上车，离她还有一段距离，车就开走了。 曲向柯跟上来，看了看扬尘而去的车，“怎么了？你认识的？” “不认识，刚刚洗手间遇到的，我觉得那女孩有点不对劲。”何沁揉揉太阳穴，她很不喜欢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什么不对劲？”曲向柯一听，很感兴趣，“那我们要不要拦辆车跟上去？” “演警匪片吗？”何沁诧异地盯着曲向柯，“我们这是在美国，在别的国家不宜惹是生非。” 曲向柯想回怼她，究竟是谁在惹事，想想曲老师的嘱咐，算了算了，跟女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爱逛街是大部分女人的天性，何沁作为一个从小在钱堆里长大的富家女，来纽约的第一站当然是第五大道。 曲向柯跟在何沁身后，两手提满了袋子。 何沁两手空空穿梭在各大商场，刷出去的钱流水一样，他保守估计何沁短短三个小时刷了四十万，当真是挥金如土。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日光的余辉中，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街道上漫步，晚风徐徐，送来夹杂着花木的幽香。 曲向柯再三提醒何沁再逛就赶不上晚上的音乐剧，她才打道回府。 两人提着东西回酒店，吃了点东西又匆匆忙忙往百老汇赶去。 刚到剧院，曲向柯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把手机递给何沁，“喏，我爸说你爸妈打你电话关机，让我爸给我打电话，他要跟你说话确保你还很安全。” “喂，曲老师，我是何沁，啊我手机可能没电了吧，好，他有好好照顾我，好，我知道了，谢谢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好，再见。” 何沁将手机还给曲向柯，摸出自己的手机，这才想起她昨晚把手机关机了就没再开过。 第19章 被劫 何沁刚开机，还没解锁，屏幕就跳出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有爸爸妈妈打来的，林韶函也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剩下的一百零九个都是陆清让。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方映舞的电话，她接听，“喂，妈妈，我手机昨晚没电关机之后忘了开机，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方映舞知道何沁的情况后并没有多说，只让她照顾好自己，对曲向柯礼貌一点。 何沁连声答应，剧院门口人越来越多，音乐剧快开始了。 她保证以后再也不疏忽，保持手机通话畅通，说完挂掉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随着人群进场。 这一场是《巴黎、伦敦、纽约的爱情与面包》，何沁听得入神。 曲向柯一个理科学霸没有艺术细胞，欣赏不来音乐剧，连连打哈欠，差点睡着。 在这种场合玩手机，似乎有点不妥，曲向柯无聊，时不时瞄一眼何沁。 她靠着椅背，左手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握空心拳托着下巴。 右手放在右边扶手上，一下一下轻轻打着节拍。 杏眼轻闭，卷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洒下一小块儿阴影。 嘴角微微含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特别享受。 他认识何沁还不到一个星期，要说多喜欢她也不至于，可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何沁是美人，从小学艺术，气质也是没得说，再加上古灵精怪的性格，怎么看怎么可爱。 结束的时候何沁拍拍他，曲向柯才回过神来，慌张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好在何沁只拍拍他就站起身准备出去，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 坐了几个小时，何沁出来后活动一下四肢和脖子。 她看出曲向柯不喜欢音乐剧，不打算和他讨论今晚这场音乐剧。 何沁穿的鞋子鞋底很滑，走下台阶时没注意脚下的瓷砖，一时不察，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曲向柯没来得及拉住她。 以防她被后面的人踩到，他立马跑过去将她抱起来，走到前面空旷的地方才放下，问她有没有哪儿摔伤了。 “没事，就是手上有点擦伤。” 何沁说完，曲向柯拉过她的手臂，手肘上赫然有一道混着灰尘的血痕，“这得消毒，天气这么热，很容易感染。” 两人去附近的药店，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伤口，拿给何沁一盒药膏，嘱咐她这几天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 从药店出来，曲向柯看看时间，快到12点了，“先回酒店休息，有什么安排明天再继续，怎样？” “当然是回去休息咯，大半夜的也没什么好玩的。”何沁后背已经汗湿，她只想回去洗个澡睡觉，没有玩儿的心思。 就在何沁站路边拦车时，迎面驶来一辆摩托车。车上的人一伸手，抢过了何沁手里的包，她想抢回来，摩托车已驶出十米开外。 何沁真的在暴走的边缘，这一趟美国之旅糟糕透了，弄得她心神俱疲。 追上去不太可能，况且对方敢在纽约当街抢劫，说不定身上有枪。 曲向柯提议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警察局报案。 “嗯，回酒店吧。”何沁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急，越是不顺越要冷静。 回到酒店，曲向柯把何沁送到房间门口。 何沁开门进去，正要关门，曲向柯伸手抵住了门，“何沁，今晚好好休息，别的事明天再处理，有我呢，别太担心啊。” 何沁笑笑，“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合上门，将防盗链扣上，何沁靠着门，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屈膝，手臂放在膝盖上。 陆清让也经常说，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何沁听到这话感动得要死要活，受了委屈也自己扛，舍不得陆清让因为她伤脑筋。 在异国他乡，大晚上的骤然又听到这句话，何沁难免伤怀，她不敢再一次全身心地相信别人。 陆清让带走了她的快乐，她的信任，她的半条命以及爱别人的能力。 门外的曲向柯站了一会儿才离开，他很疑惑。 他每年都会抽时间旅游，游览的国家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二十多个，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少，怎么就对何沁格外感兴趣呢。 何沁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身旁的手机亮屏了，房间里没开灯，手机的光亮很显眼。 她低头看了看，林韶函来电，刚接通，手机那头就传来林韶函咋咋呼呼的声音，“喂你个狗女人死哪儿去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长能耐了你?老实交代，在哪儿呢?” 话不中听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 何沁吸吸鼻子，嘟囔：“在美国，刚刚被抢劫了，身份证护照什么都没有了。” “卧槽？”林韶函躺床上，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人没事吧？” “我没事，是飞车党抢的。”何沁说着就来气，这几天可能是水逆，天天倒霉。 “哦，那还好，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好办，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嘛。你去哪儿，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但是坏人不会跟你讲道理。中国还好，美国那种居民持枪合格的国家，跟你擦肩而过的人衣服里就有可能藏着武器，你要当心。 遇到坏人了千万不要硬碰硬，一定要跑，往公众场所跑。不说成年男子，就算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学了六年散打，也不敢打包票我可以打得过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跟人家杠起来完全就是送人头。”林韶函父亲是警察，从小安全意识特别强。 “诶？你怎么不答话？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林韶函说半天也没听到何沁回一句，像是她搁那儿唱独角戏。 何沁：“我在点头。” “对了，你一个人在那边吗？”林韶函又躺回去，随口问道。 “不是，和曲向柯同行。”何沁说完想起林韶函不认识曲向柯，又加了一句，“就是曲老师的儿子。” “我去，”林韶函惊得手机差点没拿稳，“你是怎么说服曲老师的，让他把自个儿的儿子推进火坑？” “请圆润地离开，谢谢。”何沁满脸不爽，“高考的时候遇到的，在同一个考场。” “哦~”林韶函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接下何沁的话，“然后就看对眼了，加了微信，考完后相约一起旅行，哈哈哈” 第20章 慌张 “这事说来话长，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曲向柯没兴趣。”何沁真是服了林韶函的想象力。 林韶函听出何沁语气里的疲惫，不再逼问她，“得嘞，何美人儿的桃花一直是满山开，想摘哪一枝全看你心情。我就不多话了，不过，你啥时候回来呢？还等着你带我出去嗨呢。” 何沁想了想，说：“恐怕还得等个几天吧，我要补办了护照才可以回去。我太难了，大好的兴致都被弄没了。” “好吧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知道怎么补办护照吧，先去警察局挂失，再去大使馆补办。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早点睡。”林韶函叮嘱完才想起何沁这些方面的经验比她丰富很多，何沁解决不了的她就更没办法了。 “好的，放心吧，我好得很，回去说不定还胖几斤呢。”林韶函这一打岔，何沁心里的乌云消散了许多。 同一时间，中国是艳阳高照的中午，太阳正毒，晒得人汗珠直往下滚。 今年夏天格外炎热，s市的初高中都放一个星期高温假。 这次放假时间长，学校要求学生们回家。 王景昭的家在离市区不远的县城，车程一个多小时，到家刚好赶上午饭。 掏出钥匙开门，房子里悄无声息，只回荡着她进门的一点声响。 王景昭早就习惯了回到家没有一个活物迎接她，弯腰换了鞋子，将书包丢在沙发上。 她提起茶几上的水壶想倒水喝，提着很轻，摇一下，果然空空如也。 她提着水壶去厨房烧水，打开冰箱，只剩下几个鸡蛋，一把蔫蔫的青菜。 王景昭讽刺一笑，这哪儿像个家啊。 尽管她坐这么久的车，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一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没了半点食欲。 她甩上冰箱门，回房间睡觉，甩上房间门的声音也是大得邻居都听见了。 王景昭是被父母的说话声吵醒的，她睁眼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四十。 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她不耐烦地揉揉肚子，起身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母亲贾燕屏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电视里是最近热播的家庭伦理剧，父亲王岭抱着手机刷新闻。 见她出来，贾燕屏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两秒，王岭也收起脸上的笑。 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父母对王景昭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看了她一眼又各玩各的，也不再讲话。 “爸，妈，你们吃饭了吗?”王景昭先开口问他们。 “哦，我们在学校吃了。”是贾燕屏回答的，王岭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低头玩手机。 王景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房间拿手机。 她拿着手机从贾燕屏王岭面前走过，明显是要出门。 临走时，握住门把的右手用力到颤抖，还是说了一句，“我出去了。” 等了十几秒，没有回应，王景昭自嘲地笑笑，拉开门，重重地关上。 愤愤地跑下台阶，警告自己不准哭，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王景昭出来得急，鞋子都忘了换，趿拉着黑色的拖鞋，无精打采地往前挪。 她出门是为了躲避家里尴尬的气氛，走在街上又不知道去哪儿。 在这个从小生活的小城里，她居然无处可去。 王景昭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她在这儿也没有朋友。 刘怡妮还是在云中认识的唯一一个和她关系要好的女孩子。 夏天昼长夜短，傍晚时分，太阳要落不落地挂在那儿，血红的霞光倾泻而下，王景昭目之所及皆是温柔的景致。 有的小店已经亮起霓虹灯，柜台上趴着一只肥猫，胖乎乎的身子团成球。 肥猫的全身都是白色的毛，霞光撒在猫身上，像加了一层滤镜，显得肥猫的神态更加安然。 王景昭摁亮手机屏幕，现在是五点三十，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步履匆忙。大多是下班急着回家吃饭的上班族和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 一群挎着书包，看样子应该在念初中的少年嬉笑着走过来，和王景昭擦肩而过时一个男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啊对不起对不起，没撞伤你吧？”男孩子立马退后两步，一张黝黑的脸隐约浮上两片红云，极其不好意思。 王景昭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心情跟一个弟弟计较，烦躁地摆摆手，“没事。”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整条街，王景昭走累了，随便找了家饺子馆，点一份白菜猪肉水饺。 在等饺子煮好的间隙，王景昭手撑着头，目光游离地观察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猜想这些人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故事。 “呜哇”小孩的哭声打断了王景昭的思绪，她朝隔壁桌望去。 是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起吃饺子。 小女孩不小心将自己面前的碗碰到了，热汤洒出来。 桌子上，地上，小女孩的衣服上都沾上了汤水。 小女孩的父母没有骂她，第一时间检查她有没有被烫到，确保小女孩没有受伤后，教她怎么收拾残局。 饺子馆的老板娘要过来收拾，小女孩的妈妈拦住她，“这是我们一家人造成的，我们负责弄干净，不好意思啊。” 王景昭一直看着小女孩一家人，小女孩的妈妈还对她友善地笑笑。 她的饺子做好了，老板娘端上来，“妹妹慢用哈。” 刚出锅的饺子很烫，热气扑到王景昭脸上，刺激得她眼睛湿了。 如果是她的父母，会怎么做呢？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的不止王景昭一个人，s市的陆清让捏着手机，心情烦闷得半点食欲都没有，面前摆着的一碗鸡蛋面没吃几口。 那天晚上对何沁多有冒犯，陆清让自知理亏。 他自己也感觉到这段时间对何沁好像粗鲁很多，动不动就使用武力手段逼何沁妥协。 以前他从不会这样，陆清让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慌张，这种心情不同于害怕何沁不喜欢他。 陆清让敏锐地察觉到，很有可能一些东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发酵，或者，早就形成了，只等一个导火索。 很反常，陆清让猜测，这东西会毁掉他与何沁之间所有的感情和联系。 陆清让凝神看着窗外渐渐下沉的夕阳，心里没来由的慌张更甚。 第21章 回国 清晨，何沁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见房间窗台上飘着一片树叶。 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窗外传来阵阵车辆鸣笛声。 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何沁呼出一口气，但愿今天可以顺利一点。 曲向柯带何沁去警局报案后，马不停蹄地到大使馆办理相关手续，挂失、补办护照。 这一忙活，又是大半天的光阴。 大使馆工作人员告诉何沁可以取护照的时候会通知她，到时候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何沁和曲向柯走出大使馆时已是夕阳西下，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四周的建筑物上，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 “何沁，我们也算是共进退的朋友了吧？”走在街上，曲向柯突然出声询问何沁。 “是啊，”何沁看他一眼，“怎么？” 曲向柯停住脚步，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何沁也站定，猜不着曲向柯要做什么。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无视我，至少回个消息，吱一声也成。”曲向柯正经地说着，掏出手机，给她看，“我之前发的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不回消息确实挺不礼貌，被曲向柯当面指出来何沁更是觉得尴尬，“这个，我这不是忙嘛，事儿一多就给忘了。” 曲向柯还是盯着她，何沁无奈地摆手，“行行行，以后一定回你，看到了就回。” 何沁没有将自己被抢劫的事儿告诉父母，她自己已经处理好了，没必要让何邺海方映舞知道，省得他们担心。 方映舞告诉何沁，她跟何邺海计划半个月后再回国，何沁自然非常赞成。 自从何沁出生，夫妻俩各自的事业也都蒸蒸日上，算起来，已经十几年没能好好地过过二人世界。 方映舞嗔怪地说何沁打趣她，转而又问起何沁什么时候回国。 何沁也不清楚护照哪天可以办下来，只得支支吾吾打马虎眼儿，说自己还想多玩几天。 五天后，何沁拿到了新的护照，当天晚上她就急急忙忙收拾行李要订最后一班航班走。 曲向柯站在一旁看着她跑来跑去，“诶我的何大小姐，你回国心切也不用这么急的，又没有要紧事，明天早上走也是一样的嘛。” 何沁要是能一下子被说服那就不是何沁了，她推开曲向柯，“哎呀，我想今天回去，你让开，挡到我了。” 曲向柯还试图阻止她，何沁叉着腰，跟他商量，“那要不这样，我先回去，你自己明天再走？” “开什么玩笑！”大晚上的他要是让何沁一个人走了，他爹不得骂死他。 何沁将衣服装进行李箱，盖上盖子，行李收拾完了开始化妆。 “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曲向柯没法，转身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切！”何沁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比起何沁，曲向柯收拾行李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何沁还没出门，他就拖着行李箱站在她房间门口了，“你不是着急吗？快点儿啊。” “来了来了，催什么，你不知道，男孩子不能说快吗？”何沁推着行李箱出来，坏坏地调侃他。 曲向柯拉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又紧，何沁拍他手臂一下，“走啊，愣着干嘛？” 飞机落地时，时针指向十点，何沁拖着行李走出航站楼，心情舒畅。 曲向柯提出先送何沁回家，他再回去，何沁哈哈大笑，说：“不不不，还是我送你吧，我家司机就快到了。” “那我就厚着脸皮蹭一蹭何大小姐的车。”曲向柯也笑。 他们没等多久，一辆银色保时捷缓缓停在路边，何沁兴高采烈地拉着行李箱往那边走，不忘招呼曲向柯，“车来了，走吧。” 就快到家了，曲向柯其实不太开心。 这几天跟何沁在一块儿，虽说也有遇到麻烦，但是总体来说是开心多一点。 一回到s市，他跟何沁之间的地位悬殊就很惊人。 何沁这样的女孩子，普通男孩在她面前都会自卑吧。 “何沁。”曲向柯突然喊她名字。 “嗯？”抱着手机和林韶函聊得正嗨的何沁随口应了一声。 “没什么，”曲向柯犹豫了几秒，问她，“回国了还可以约你出来玩吗？” “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经历了这几天的事儿，何沁已经将曲向柯当成朋友。 何沁到家时给方映舞打电话报平安，方映舞接到电话时是在去往法国的路上，隔着手机都听得出雀跃的语气。 去法国当然要看看巴黎铁塔，方映舞与何沁不愧是母女，旅行的行程都是安排得很满，此时她正急哄哄地拉着何邺海到巴黎铁塔下拍照。 走得太急，经过一个拐角时和人撞上了，方映舞刹不住车，险些扑在人家身上。 对方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得扶住了方映舞。 方映舞一站稳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撞到你吧？人老了老眼昏花，姑娘见谅。” “没关系，我也撞到您了，您没事吧？”那人收回手，礼貌地回道。 方映舞只看到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从她眼前晃过。定睛打量这个女生，上身白色雪纺衫，搭浅色阔腿牛仔裤，很简单的打扮。 女生戴着渔夫帽，稍稍低着头，只能看到薄薄的唇微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许久没听到回答，女生又问了一遍：“您没事吧？” “哦哦，我没事。”方映舞这才回过神来，她怎么看一个小姑娘看呆了。 “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女生抿着唇笑了。 方映舞回头看了一眼，这姑娘走路也挺有气质，背挺直，看似走得很悠闲，速度却很快。 何邺海也注意到了她，若有所思地说：“这姑娘不像一般人。” “嗯？”方映舞看向何邺海，“你也察觉到了？” 这时，两人讨论的姑娘已经转过拐角，不见人影。 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喂？我刚到法国，今晚九点前到里昂。” 第22章 告白 何沁刚到家一个小时，行李都还没拿出来，林韶函的连环call就来了。 “沁，今晚barrouge见！班长组的局，来不来？”林韶函兴冲冲地在那头喊。 何沁很早就跟着叔叔出入各个高档场所，在s市的酒吧玩儿那就是如鱼得水，自然不会拒绝，“去去去，你早点出来，我们先吃个饭，再一块儿去。等会儿四点半，淮海路那家thearketne。” “可以可以，朕先沐浴更衣打扮一番。”说起玩和吃，林韶函可就来劲了。 林韶函刚下出租车，何沁的短信就来了，让林韶函到之前经常坐的位置找她。 老远就看到何沁坐在角落里捧着手机哈哈大笑，林韶函快步走过去，坐在何沁对面，调侃她：“哟，这是和谁聊天呢？笑得花枝乱颤，连我都看不见了。” “嗯？你来了，”何沁收起手机以及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少说了一个们，我是和一群美少男聊天。” “可去你的吧，就你这一会儿在中国一会儿在美国的行踪，谁跟得上我们何美人儿的步伐？”林韶函嗤笑道。 说到这儿，林韶函想到什么，脸凑近何沁，小声问她：“话说，这一趟去美国，有没有桃花运爆棚？” 何沁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以为她要问什么机密呢。 推开林韶函的头，何沁无语地回道：“没艳遇，没绯闻，没故事，真单身！” “没出息，”林韶函恨铁不成钢，何沁长得漂亮，不少富二代官二代追她，她像是生怕自己有对象，躲都躲不及。 前两年为了那个陆清让和身边一群异性包括发小都断了来往，不知道何沁现在还有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到了barrouge，正巧班长纪鑫源在门口踱步，两手捏在一起放在身前，时不时望望四周。 “嘿！班长。”林韶函跑上去握拳锤了纪鑫源肩膀一下。 纪鑫源的视线绕过她，落在了缓缓走来的何沁身上，落落大方地笑着打招呼：“何沁，林韶函，你们来得真早。” 林韶函撇撇嘴，“哟！班长的邀请，我们不得马不停蹄赶来？” “哈哈哈，这话说的，既然来了就先进去吧。”纪鑫源边说边往里走，在前面带路。 何沁走在最后，问纪鑫源：“今儿邀请了哪些人？就我们班的吗？” 听到何沁的问题，纪鑫源愣了几秒，“啊？哦，不是，人不多，就几个玩得来的凑一块儿玩玩。” “这样啊。”何沁点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纪鑫源走慢两步，走在了何沁旁边。 何沁摇头，“没有，我无所谓，人多人少都行。” 在走廊上遇到一个西装革履过来搭讪的男人，笑眯眯地拦住何沁，“美女，交个朋友？” 何沁停住脚步，冷眼睨着这个浑身酒气言语轻佻的男人。 见何沁没吭声，男人以为是默许了，手伸过来要揽她的腰。 林韶函上前两步，截住他的手，纪鑫源趁机把何沁拉到他的身后。 到嘴的鸭子飞了，男人正想发火，一瞧，又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女生。 恼怒的表情瞬间变了，嘴里吐出一堆污言秽语，并没有注意到林韶函的神色。 “啊！”林韶函手上力道加大，男人的手腕差点被扭断，伴随着惨叫，扑通一声被踹倒在地。 这下子酒也醒了，周围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男人深感丢脸，站起身就想一巴掌挥过去。 这一次是被酒吧的打手钳住，经理指使人封住男人骂骂咧咧的嘴，低头哈腰地向何沁赔不是。 何沁也不是很难说话的人，只让经理自行处理。 他千恩万谢后亲自给何沁带路，吩咐服务员备好酒水点心。 经理心里满是庆幸，还好在何沁进门时就看到她了。 否则，要是这位千金在barrouge出什么事，别说他了，老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恭敬地将何沁一行人送到包厢，经理派了两个酒吧的安保守在门口。叫几个最有眼力见儿的服务生到这个包厢来伺候，在何沁让他忙自己的事之后才退出去。 纪鑫源原本还挺开心，这会儿坐那儿看起来闷闷不乐。 何沁林韶函聊到有趣的事儿笑得直不起腰，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三个人坐下聊了一会儿，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过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来了二三十个人，大部分是本班的，也有几个同年级其它班的。 1班学习委员和纪鑫源关系好，一来就坐到纪鑫源旁边，意味深长地跟他讨论什么，声音很小。 说着说着，纪鑫源脸色更加难看，和学委小声争执起来。 学委无奈地拍了一下纪鑫源的头，更小声地说着什么。 听了几句，纪鑫源表情缓和了很多，甚至还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学委的建议，脸上却添了几分不自在。 “大家都静一静，”学委站起来，示意包厢里的人先不要说话。 接着，把纪鑫源拉起来，拿过旁边放着的吉他，塞到他怀里。 “纪鑫源今天要干一件大事。”学委的表情神神秘秘的，“大家给他几分钟，也当鼓励鼓励他。” “喔~”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看这架势，再看纪鑫源别扭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场的女孩子一共有六位，这个空当，有的人已经在猜纪鑫源心仪的女孩是谁。 纪鑫源坐在椅子上，指尖微动，前奏响起，大家都停止了喧闹。 “idon'tevencare， ifweareneverfound， can'tyoufeelylove， love， doyoulikethesound。 ……” 少年略微沙哑的嗓音饱含深情地唱出这首歌，何沁也认真地听，突然秀眉皱起，好像有一个调错了。 纪鑫源很紧张，唱错之后心里的不自在就更甚了，他知道何沁精通音律，肯定听出来了。 不论是男生女生，总是想把自己最好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喜欢的人看，那些不好的，巴不得挖个洞，埋起来，永远也别让喜欢的人知晓。 这一紧张，结尾差点忘词，最后一个音落下，包厢里响起掌声。 除了何沁，其他人都没听出来纪鑫源唱错了。 第23章 怒气 “纪鑫源，是不是该公布今晚的女主角了？让我们看看是哪位女神。”1班某个男生率先站出来起哄，“你们期不期待？” “是啊是啊，这首情歌为谁唱的？” 纪鑫源向来开朗，此时却羞涩地眨眨眼，目光放在他的斜对面，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何沁身上。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又是一阵“喔~”。 身为众人焦点的女主角毫无察觉，还是林韶函用胳膊碰了碰她，她才抬起头。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妆花了？”何沁一抬头就对上这么多双眼睛，哑然失笑。 “何沁。”纪鑫源深吸一口气，喊了她的名字。大家的视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包括何沁。 “我倾心你很久了，我明白我跟你差距太大，你很优秀，我除了学习成绩过得去之外，也没什么特长。虽然很不自量力，但是如果我不说，这肯定会是一个遗憾。何沁，我喜欢你，喜欢你两年……” “砰！”纪鑫源话还没说完，包厢门猛地被踹开，门口的安保试图拦住往里闯的陆清让，被他大力推开。 看着陆清让的眼神，何沁心里咯噔一跳，这是他极其愤怒的样子，眼神锐利得刀子般射向她。 果然，陆清让一看到何沁，大步朝她走去，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时将何沁拉起来，往外走。 “诶！”林韶函随后也拉住何沁的手，不让陆清让带走她，“陆清让，你冲何沁撒什么气？” 纪鑫源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何沁表明心意，陆清让这一捣乱，岂不是啪啪打他脸？ 思及此，纪鑫源也走过去，想要扯开陆清让拽着何沁的手。 “呵！”陆清让冷嗤一声，松开何沁，一手抓着纪鑫源的衣领，一手直接挥拳冲纪鑫源脸上招呼过去。 纪鑫源躲闪不及，被陆清让一拳打懵了。 陆清让嫌不过瘾似的又补了几拳，纪鑫源蜷缩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 陆清让这才站起来，回头盯着何沁说：“看看，这个窝囊废连保护你都做不到，你也瞧得上？” 这话在何沁看来可够讽刺的，全世界几十亿人，就他陆清让一人没有资格说这话。 经理带了几个打手闻讯赶来，看见何沁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吊在嗓子眼儿的心才落了下去。 “经理，麻烦你把他送到医院去，可以吗？”何沁指着地上的纪鑫源对经理说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经理忙不迭点头，让人去把纪鑫源扶起来，安排车送去医院。 何沁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经理，“今晚的消费从这里面扣，医药费这些也都包括在内。” 经理将何沁的手推回去，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何小姐这就客气了，今晚一切费用由我们承担，让何小姐受惊，我们该赔罪才是。以后何小姐要来玩随时都可以，我们必当尽力让何小姐玩得开心。” 这经理也是个人精儿，何沁等人今晚的消费左不过十来万，barrouge日进斗金，上百万的进账都不算什么。 这点钱与何沁相比，那可就不够看了。 搭上这位千金，barrouge闹出点什么事上头的人也不好随便查封。 何沁年纪轻轻，可也是见多识广的主，自然一眼看出经理心里的小九九。 都是出来玩的，行个方便也没什么。 她便收回自己的卡，算是默许了经理的言外之意。 “对不起，何沁，我伤着你了吗？”陆清让看到何沁纤细的手腕上又留着一道红痕，懊恼地小声说道。 何沁没说话，一旁的林韶函愤愤唾骂他，“疯子！” 陆清让脸色僵了僵，他刚刚和朋友一起吃饭，朋友无意间说漏了纪鑫源今晚在barrouge订了个包厢，想要向何沁表白。 他听了碗都没放稳就往这儿冲，内心恐慌不已，怕何沁一个女孩子吃亏，怕她答应纪鑫源。 正好在外面碰到了何沁以前的朋友，打听到她在这个包厢就过来了。 一见门口还有人守着，以为纪鑫源在对何沁做什么。 怒火冲天地踹开门，看到的是何沁与纪鑫源隔着众人四目相对的场景。 陆清让明白，自己接受不了何沁用看他的那种眼神看别的男生。 “何沁，我只是担心你被胁迫，我才着急地……”陆清让急急地解释。 却被何沁大声地打断，“够了！陆清让，除了你，谁还会伤害我？假惺惺地装成好人你不累吗？” 她几乎是冲陆清让大吼，面红过耳，心情如同激荡的洪水，无法平静。 火气来得太突然，气氛陡然一转。 刚刚还闹哄哄的，这会儿，包厢里其他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何沁忍不住想把所有恶毒的话语倒给陆清让，想让他试试被恶意中伤的感觉。 才刚开口，林韶函抱住她，将何沁的头按在她的肩膀上，抚摸何沁的长发，无声安慰。 何沁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该因为一个陆清让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礼节。 她额头抵在林韶函肩上，眼眶发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倔强地咬咬牙，把眼里的湿意憋回去，她是何沁，她应该骄傲！ “诶！今晚就这样吧，散了散了，都各回各家啊。”这时，一个1班的男生打破了僵局，招呼大家离开。 众人一听，纷纷向何沁告别，脚步飞快地逃离现场。 有想留下来看戏的好事者被林韶函一瞪，也出了包厢。 几分钟后，房间就空了，只剩经理和陆清让三人，四脸茫然。 陆清让再想靠近何沁，林韶函不让，出言嘲讽他，“当初沁对你怎么样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你怎么对她你心里也有数。这会儿想回头了？你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吗？”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何沁突然变卦，但是林韶函始终是站在自己好姐妹这边的，她是真的心疼何沁一腔孤勇被不断泼冷水。 酒吧经理暗道现在的少年少女越来越早熟了，小小年纪就痴迷于情情爱爱，何沁这样的豪门千金也不例外。 不过他面上丝毫没表现出来，恨不能让自己变成隐形人，以免被殃及。 第24章 高考成绩 先前何沁一家人都出国旅游了，家里的司机和佣人也都放假一个月。 何沁一个人回来，想着别人可能也趁着放假四处游玩去了，便没有将司机和佣人叫回来。 这段时间出行只能靠打车，何沁在经理毕恭毕敬地送她出酒吧大门后，对他说：“经理，你忙你的吧，我们就先走了。” 经理原本想帮何沁打车，闻言，再次弯腰对何沁表示感谢，欢迎她下次光临。 出来被凉风一吹，何沁冷静下来，站在路边等车。 华灯初上，现在是北京时间21点。 安全起见，何沁让林韶函今晚和她一起回春棠湾，明天再回家。 林韶函给家里打个电话知会一声，林妈妈欣然同意，嘱咐她们两个女孩子路上小心，就挂了电话。 陆清让跟在她们后面几米远，这时倒是没有凑到何沁身边来惹她不痛快。 直到何沁上车，陆清让还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逐渐驶出他的视线。 “诶，沁，你跟陆清让到底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何沁说了地址后，林韶函凑近她问道。 何沁弯腰理理裙摆，将脸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平静地直视前方，“没什么，攒够失望了。” 林韶函母胎solo十八年，没有喜欢过谁，自然不理解何沁之前对于陆清让的执着，也不懂攒够失望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有的时候吧，对一段感情放不下未必是放不下你喜欢的那个人，而是时间久了，放不下的只是为了这段感情掏心掏肺的自己。 我在放弃他之前会给他时间给他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放弃后，也只是给自己一个解脱。在感情里唱独角戏的人不止我一个，没什么可怨的。”何沁看出林韶函不解的表情，靠在椅背上，释然地笑着解释。 林韶函即使没有经历过，听了何沁的话也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是眼看着何沁从动心到失望，也很清楚何沁对陆清让有多用心。 唉，心疼这个傻姑娘。 曲老师在班级群里通知可以查成绩这天，何邺海方映舞才回家。 何沁去机场接父母到家后，径直上楼，回房间，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疯狂刷知乎。 曲老师通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才刚过中午十二点。 短短几个小时，何沁却觉得异常难熬。 下午四点多，何沁心想，时间过得好慢。 她干脆出门牵着邻居家的金毛去小区公园里遛狗。 尽管在外面，何沁还是时时关注班级群的消息。 大家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曲老师突然说六点就可以查了。 何沁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急忙打道回府，套狗的绳子丢给佣人，冲上楼直奔书桌。 何沁来不及把一米外的凳子拿过来，就这样半蹲着等待电脑开机。 电脑屏幕里折射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微抿着唇，秀眉紧蹙。 何沁刚打开浏览器，曲老师就发出了网址，尽管她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骤升的血压将血液从心脏挤到她的脑袋。 她依旧毫不犹豫地将网址复制粘贴到浏览器，输入个人信息的手指没颤抖一下。 现在不管做什么，成绩都已经出来了，既然木已成舟，也就没什么可慌张的。 这样想着，何沁点开了查询成绩的页面。 尊敬的考生，您的高考成绩查询结果为： 考号：xxxxxxxxxxxxxx 姓名：何沁 成绩： 语文114 翻到这里，何沁的心突然一咯噔，额头上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眼神定住了。 满分150的语文，考114实在不能说成绩理想。 这个语文成绩意味着，大概率和重本擦肩而过。 开了空调的房间显得很凉快，何沁的心也一凉。 接着往下看，何沁的眼神越来越亮，甚至因过度紧张而屏住呼吸。 数学：140 英语：138 文综：246 余下的科目令何沁惊喜，数学和文综简直创造了新高峰。 高考前的最后一堂模拟考都才考200分的文综居然足足涨了近五十分。 何沁飞快在心里算出总成绩：638！ 理想中的大学胜券在握！ 何沁长舒一口气，剧烈震颤的心脏随着渐渐放松的神经恢复正常跳动。 她瘫坐在沙发上，回到十七岁的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真正地开心。 前世因为高考发挥失常，她查分数填志愿的心情并没有今天的跌宕起伏。 原来苦读十年，得到一个自己的实力配得上的结果，会是这样喜悦。 很多前世的，最近的画面一帧一帧在她的脑海中掠过，顺利的，不顺的，开心的，失落的 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陆清让，何沁发现，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陆清让。 他从来没有提及自己的家庭，更不曾带她见过家人，尽管他差点向她求婚。 她追着陆清让差不多十年，到头来一片真心被辜负不说，那个人并没有将她纳入他的世界的想法。 何沁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使她心生悲凉。 “沁沁，妈妈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方映舞的声音。 何沁连忙站起来，拍拍脸蛋让自己回神，过去打开门，“妈妈，你进来吧。” 方映舞见何沁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以为她的成绩不如她的意。 瞥见电脑屏幕正是查询成绩的网页，方映舞走近去看。 “呀，沁沁考得不错嘛，怎么?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吗？”方映舞知道女儿学习认真，这个分数可能对于何沁来说偏低了。 “不是的妈妈，这高出了我的预期很多，我可能是乐极生悲。再则，高中三年虽说辛苦，快乐也有很多。”何沁前世活到了26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难免会怀念学生时代。 突然让她再次体验做一个高中生的感觉，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还是让她觉得值得。 闻言，方映舞笑了，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的影子，“沁沁，当你到妈妈这个年龄时，你会发现，其实过去有很多值得我们回味的时光。见惯了人情冷暖，你可能会怀念初入职场那个单纯的你。 因为回不去了，所以会显得格外珍贵，当下的你也会是被未来的你怀念的对象。” 第25章 不相识 说完，方映舞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和你爸爸列的二十几所大学，国内国外的都有，这些学校都是我们考察过的。沁沁你可以作为填报志愿的参考意见，如果不合你的意，也可以不参考。” “知道了妈妈，谢谢您。”何沁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各个大学的专业以及各专业的教授都列得清清楚楚。 “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考虑。”方映舞对何沁很有信心，认为何沁完全有能力决定好她接下来的人生走向。 何沁坐在椅子上逐个浏览，她的目标北师大赫然排在第三行。 她明白，填志愿这种大事，何邺海和方映舞不可能不担心，他们在尽全力给她自由又给她庇护。 何沁记得前世林韶函去了南京大学，和她离得远，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一点点生疏。 曲向柯还是s市理科状元，查完成绩就问何沁考得怎么样，顺便问她报哪所大学。 何沁告诉他，她会去北师大。 曲向柯爽朗一笑，“哈哈哈，我想报清大，正好咱俩都在北京。” 何沁面露不解，怎么这一世不太一样？ 曲向柯似乎并没有回云中复读的打算，反而很期待大学生活。 随后何沁又打电话问林韶函的打算，林韶函还是报的南京大学，这一点和前世一样。 方映舞非常喜欢看书，走到哪儿包里都会揣一本书。 受她的影响，何沁从小也经常在家里的书房一坐就是一半天。 春棠湾附近就有一个图书馆，共五层，藏书比何家书房多几倍。 翻完了家里的书，何沁有时间也会去图书馆，不带任何电子设备，只带一点现金过去。 何沁注重高质量的阅读，轻装上阵。 七月末，正是酷暑难耐的盛夏，何沁早早出门，打算待到傍晚再回家。 才刚过八点，图书馆开门不久，一楼的空位就不多了。 有很多年轻父母趁着假期，带着三四岁的孩子到图书馆来看书。 何沁轻手轻脚地走上三楼，穿行在比她高三十厘米的书架中，找到一部之前一直想看的外国长篇。 心满意足地寻了个窗边的空位，何沁坐下来动作轻柔地翻开书。 她恰好面对窗户坐着，初升的阳光射到她的脸上，使她的两颊更加红润，张大的眼眶里，晶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 她正襟危坐，背挺直，很端正的样子，——这是她想要全神贯注做某件事的神态。 过了一个多小时，三楼也渐渐来了很多人。 大家到图书馆都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就连呼吸都会放缓。 何沁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看得入迷，没感觉到背后一双毒蛇般恶狠狠盯着她的眼睛。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何沁抬头瞄一眼墙上的钟，刚过十二点。 到饭点了，图书馆里的人陆陆续续收起书，出去吃饭。 何沁刚合上书，一只手从她的旁边伸过来拍拍她的肩，“嘿~” “呀，你也在这儿看书？”何沁转过头一看，是笑得像朵花儿的曲向柯。 “不然呢？来这儿吃饭？”曲向柯接过何沁手里的书，“你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 “可以呀”何沁走到书架处，指指一个空位，“喏，放那儿吧。” 随后，两人并肩下楼。 曲向柯来得晚了点，他是替曲庚过来拜访一个大学老师，路过图书馆就顺便进来看看。 下楼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何沁的背影，一眼认出她，过来打招呼。 图书馆附近没有太多美食，都是树木林立的公园。 曲向柯提议去美食街，打车只需要十几分钟，也不远。 何沁跟林韶函在一块儿时间久了吃东西的速度也变快不少。 曲向柯碗里还有小半碗食物，她就已经放下筷子。 “诶，你下午去哪儿玩？又去图书馆？”曲向柯问何沁接下来的安排。 何沁想了想，“我都可以，你想去哪儿？” “玛雅海滩水上公园怎么样？我去过一次，感觉还不错。”曲向柯想起初中时去过的水上公园，笑着提议。 “可以呀，听说过这个水上乐园，我还没去过呢。”何沁同意了，“那我先在手机上约车。” 下午的天气更加炎热，天空中没有一片云。 头顶上一轮烈日，树木都无精打采地站在路边。 从开着空调的车里出来，何沁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在蒸笼里，被热气包裹。 “我们好像来早了。”外面日头炽热，何沁和曲向柯端着一杯冰饮躲在室内，何沁无奈地笑道。 曲向柯也这么觉得，脸上挂着同样无奈的笑，“听说在七八月都可以约出来的人算生死之交。” 何沁正要接话，来了一个人坐在她旁边，“学姐，好巧哦。” “额，王景昭？”何沁心想是挺巧的，跟曲向柯一同出行，正好碰到他喜欢的女孩子。 何沁下意识去看曲向柯的表情，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何沁大跌眼镜，“这你学妹？” “你不认识？这是王景昭啊。”何沁惊诧的模样引得旁边一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 曲向柯比何沁更懵，他思索一会儿，实在对这个女孩子没印象，“我应该认识吗？” 王景昭也搞不懂何沁为什么如此惊讶，她也不认识这个男孩子啊。 何沁掩下心头的疑惑，若无其事地笑着，“开个玩笑，你们也当真？哈哈哈” “我说呢，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个可爱的女生。”曲向柯信了何沁的说辞。 王景昭沉默一会儿，也笑开了，“那既然这样，认识一下也无妨。你好，我是王景昭，高山景行的景，才貌昭昭的昭。” “名字还怪好听的，曲向柯，向风慕义的向，柯南的柯。” 何沁直到日落时分，三人道别时还在观察曲向柯和王景昭的表情，实在没看出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 回家的路上何沁心头的疑云也没能散去，她都快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了。 前世因为和这两人都不熟，曲向柯什么时候遇见王景昭，什么时候喜欢她，这些何沁都不知道。 不过也不至于到曲向柯高考过后才认识王景昭吧，如果真是这样，曲向柯又是因为什么放弃国内顶尖学府，去复读呢？ 何沁深感烧脑，思绪像散落在大脑中的碎片，给她的信息很多，但拼不完整。 第26章 报到 九月初，酷暑刚过，天空一碧如洗，好像用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 何邺海为了送何沁去学校特意空出一天时间，8月31日上午乘最早的航班飞往北京。 从何沁幼儿园开始，她每到一个新的学习环境，何邺海和方映舞其中一个会挤出时间陪她一起去。 去大学也不例外，即使何沁已经18岁，父母待她也没有半点忽视。 到北京时还挺早，才九点五十，何邺海打算先吃点东西再去报到，何沁坚持立刻就去。 何邺海只得在便利店买几袋何沁喜欢的零食带着，以防何沁等会儿肚子饿。 何邺海有一个同学是北师大心理学的教授，一得知何沁会来北师大就读，当即就让何邺海告诉何沁，在学校遇到什么事尽管去找他。 报到这天，何邺海的高中同学许教授早早打了电话，问父女俩什么时候到学校，邀请他们报到之后一起吃个饭。 何邺海自然乐呵呵地一阵寒暄，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何沁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上学，有熟人照应总归是好的。 何沁人长得漂亮，一走到校门就有好几个志愿者上前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各种搭讪。 要不是旁边有何邺海，估计是会直接要微信了。 何邺海看着这一幕，脸色不是太好看。 在对于何沁的感情上，何邺海与方映舞意见相左。 方映舞是女性，温婉如水，自然更明白女孩子的心事和敏感。 何邺海自小长在军区大院，那是男孩扎堆女孩稀少的地方，何邺海很少和女孩接触，导致他像个钢筋混凝土直男。 当年方映舞和他谈恋爱时就经常吐槽他不解风情，这过了二十多年，性情还是如此。 何邺海不太支持何沁过早恋爱，女孩子心细，谈恋爱对于女孩子来说更容易影响到生活和心情。 何沁在没有成长到可以淡然面对一些感情问题时，何邺海不希望她堕入爱河。 毕竟何邺海身居高位，一摆脸色，就连跟了他多年的秘书都会吓得抖三抖，更别说这些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 这一下，好些个男孩子都不敢再靠近何沁。 她想着有个熟悉环境的人带路确实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便向一个也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女孩子寻求帮助。 何沁是就近原则，随便找的一个扎着马尾，瓜子脸，高高瘦瘦的女生。 这女孩子一看到何沁过去，热情地要伸手帮她拖箱子。 何沁往旁边一避，“小姐姐，行李箱我自己拖吧，你们志愿服务一整天都没个歇息的，也挺累。” 见此，这女孩也不勉强，走在何沁前面。 每走过一个地方就向何沁科普一下这是做什么用的，有什么故事。 听得何沁嘴角直往上扬，这是一个适合当导游的人才。 有人带着不至于满学校地跑，到处问别人什么地方怎么走，下一步要干嘛。 领着何沁的女孩也是雷厉风行，带她直奔目的地。 在第三教学楼报到，分寝室，何沁被分到6栋411，目前这个寝室只有她一个人。 接着，何沁去寝室报到，领钥匙，选床位，她选的是靠近阳台那边的左边床。 解决完寝室这边的事儿，女孩又马不停蹄带何沁去领军训服。 就这样忙活了三个多小时，大部分事情都搞定了，只剩购买日用品这一项。 恰好到饭点了，何沁邀请女孩一起吃饭，她请，就当感谢这一上午的帮助以及交个朋友。 女孩也是直爽的性子，不扭捏，应下了何沁的邀请。 在闲聊中，何沁得知这女孩是心理学专业的大二学生，陈思瑶，学院话剧社社长，并且还热情洋溢地邀请何沁加入话剧社。 何沁唱歌还行，演戏是真不太行，下意识想回绝。 陈思瑶又凑近她的耳朵说:“话剧社有很多靓靓的小哥哥。” 何沁见多了好看的男孩子，这个吸引不了她。 尽管陈思瑶的眼神无比炙热，她还是摇头，“对话剧不太感兴趣呢。” 陈思瑶一摆手，哈哈大笑，“你这小妞还挺倔！得嘞，改天带你去话剧社瞅瞅，要是感兴趣了，随时欢迎你。” 到了餐厅，何沁将菜单递给陈思瑶，让她尽管点自己喜欢吃的。 陈思瑶勾了几样，将菜单递回给何沁，何沁扫一眼，发现陈思瑶只点了几碟小菜。 何沁又将菜单推到陈思瑶面前，右手食指弯曲，扣扣菜单，“我说了你可以不用有所顾忌，点你想点的。” 陈思瑶则摇摇头，“既然你是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那我就来。点菜么，吃什么不是吃，这个档次的餐厅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请客你做主，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很多机会吃，不在于这一次。” 何邺海都多看了这个小姑娘两眼，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 点菜时有所收束，一来，可以给请客的人更多的选项，避免预算不够闹得大家不欢而散。 二来，若是请客的人是何沁这种不缺钱的，也可以给足她面子，留一点显现她出手阔绰的余地。 何沁又拿回菜单，问陈思瑶有没有忌口，陈思瑶笑着说：“我啥都能吃。” 何沁动笔刷刷刷随手勾了几道特色菜，海鲜、牛羊肉各一道。 点完后拿给陈思瑶看，陈思瑶表示很满意何沁点的菜。 何沁将菜单递给旁边的服务员，“先就这些吧，谢谢你。” 没等多久，几道菜陆陆续续被端上桌，何沁摆好碗筷，招呼何邺海和陈思瑶吃饭。 陈思瑶在吃东西的空当连瞅了何沁几眼，这个学妹穿的衣服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看起来就不似凡品。 看得出来何沁举手投足间皆透着贵气，吃饭时任何一个动作都像是电影里面的画面。 何沁点菜不考虑价格的底气，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她逛淘宝看中一条裙子第一时间就是留意价格，在超市买东西也是这样。 价格远比她的舒心更重要。 陈思瑶这一刻突然觉得，何沁这个豪门少女跟她离得好近，她向往的生活就摆在她眼前。 第27章 新室友 何沁感觉到陈思瑶在看她，转头对上陈思瑶的目光。 她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冲她嘿嘿一笑，“妹妹你太好看了，我爱漂亮！” 方映舞年轻时期也是美艳动人，身后一大票追求者。 何沁的长相和方映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何沁不似方映舞那样美得张扬，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真实。 听多了夸她长相的话，何沁早已习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赞美。 吃过午饭，陈思瑶得回学校继续做志愿服务，刚一放下碗筷就匆匆走了。 要是迟到超过三分钟，这两天辛辛苦苦攒的学分可就泡汤了。 何邺海带着何沁去商场购买日用品，何沁逛商场从来都是直奔主题。 她会先列好清单，到商场后直接找相应的商品。 何沁买东西速度超快，一个小时内就买好了所有需要的日用品。 回到学校，何沁让何邺海就在寝室楼下等着。 虽然今儿报到，允许家长进寝室，何沁考虑到毕竟是女生寝室，何邺海在楼下等比较合适。 何沁力气不小，在女性中算是个中翘楚，但是东西实在有点多，走一趟肯定搬不完。 何沁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把东西搬完，稍稍收拾一下就下楼了。 夏季的傍晚尽管太阳已经快要失去踪影，空气中也残留少许燥热。 太阳渐渐落下去，留下泥金般的霞光使天空变成了玫瑰色。 许教授刚忙完系里的事，一出办公室就给何邺海打电话，问他何沁的入学手续办好了没。 何邺海回答，劳烦你关心，都办妥了。 算起来已经是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许教授还好，何邺海是真的忙得抽不开身。 高中那一群关系铁的直到现在彼此都有联系，每年都会抽时间小聚一下。 何邺海很少有时间和他们一块儿玩，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没变。 饭桌上，许教授特地点了几瓶红酒，“你小子，好不容易逮着你了，可得陪我好好喝喝！兄弟几个就你最忙，人影儿都见不着一个。” 何邺海也很无奈，公事在身，没办法。 他笑着讨饶，“放过我吧，我铁定喝不过你。” “你小子，想都别想，今天必须不醉不归！” 话虽这么说，许教授也是有涵养的人，知道适可而止。 何邺海长期应酬，酒量也不会太差，两人推杯换盏，几瓶酒下肚仍只是微醺。 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小聚，当然不是一两个小时能解决的。 又是谈论时事，又是怀念学生时代，捱到了晚上十点多。 在何沁再三强调学校十一点要查寝清点人数后，才离开饭桌。 何邺海和许教授酒量都挺好，喝这点酒，不存在醉酒的问题。 意识是清醒，衣服上却是沾满了酒气。 何沁不经常喝酒，对这个味道还不能特别适应，和这两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 等了一会儿电梯，电梯到这楼时一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急匆匆跑过来。 看何邺海和许教授明显喝了酒而且还不少，进电梯的脚步停住了。 见状，何邺海退后一步，对她说：“小姑娘，你先去吧，我们哥俩儿喝了点酒，怕是会吓着你。” 小姑娘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进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她又按了开门键。 “你们也进来吧，现在正是乘电梯的高峰期，要等下一趟还得等好一会儿。”小姑娘对何沁说道。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刚刚那个人说的话也是很有绅士风度。 别人照顾她的感受，她行个方便也未尝不可。 进电梯后，何邺海和许教授退到离小姑娘最远的角落里靠着，何沁站在中间。 小姑娘在光滑的电梯门上看到了这一幕，低下头吸吸鼻子，世界上还是有善意存在的。 何沁回到寝室时另外三个人也都在，大家都各自忙自己的事。 最后还是何沁打破平静，“诶，我们要不要先建个微信群，都加一下微信啊？” 斜对面的妹子率先回应何沁，“好啊，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何沁加了对面两床的微信，剩下的一个女孩子刚刚一直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身体不舒服。 刚刚回应何沁的女孩子谢之钦轻声告诉何沁那个女孩子是生理期痛经，从下午来学校就一直躺在床上，现在可能睡着了。 痛经何沁就太有体验了，虽然只是偶尔痛一次，那一次也是要命地痛。 何沁想明天再加那个女孩子，她已经把手机递出来了，“备注苏慕真。” 声音翁翁的，有气无力，何沁连忙接过手机，扫码发送了验证信息。 又在苏慕真的手机上点了通过验证，设置好备注，才将手机还给苏慕真。 还扒在床的围栏上问苏慕真：“你想喝点热水不？” 苏慕真痛得动都不想动，话也讲不出几句，只晃了晃脑袋，“不用了。谢谢。” “那好吧。”何沁接着又说了一句，“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实在太痛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一听到去医院三个字，在阳台上洗漱的郑裕玲也探个头过来，“怎么了？要去医院吗？那得现在给辅导员打电话请假。我存了她的号码，你们可以用我的手机打电话。” 苏慕真还是摇头，她每个月都会轻微痛经。 这次的程度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能是累到了消耗太多的体力。 谢之钦也走过来看她，“确定不要吗？身体的事可大可小，拖不得。” 刚认识的新室友都关心她，苏慕真心头还是有一股暖流流过，“谢谢你们，我真的不用去医院。休息一晚上就可以了。” “好吧。”何沁走开了，爬上床收拾自己的被子。她从十三四岁就开始自己套被子，收拾床铺已经是soeasy的事儿了。 谢之钦再次嘱咐苏慕真撑不住了不要硬抗，说完也去阳台洗漱。 “微信群就明天再建吧，我先好好想想有没有哪些沙雕的群名。”何沁在床上一边做对于身体不同部位的拉伸，一边提议道。 谢之钦和郑裕玲欣然同意，苏慕真也伸出一只手，表示同意。 第28章 眼神不对劲 因为认识不久，大家都比较拘谨。 除了何沁话多一点，其他三人都没有主动找别人搭过话。 谢之钦昨天穿的是淡绿色长裙，披着头发，看起来恬静文雅。 今儿换了一身酷酷的服饰，上身黑色紧身露脐上衣，搭一条哈伦牛仔裤，头发扎成一个马尾。 何沁觉着谢之钦走路有点“爷”的感觉，开玩笑地叫她谢爷。 郑裕玲和苏慕真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谢之钦叫上何沁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今天来报到的新生还是很多，第三教学楼门口闹哄哄的。 志愿者和老师在维持秩序，何沁眼尖地看到了穿行在人群中的陈思瑶。 “嘿，学姐，你吃早饭了没？”何沁过去打了个招呼。 陈思瑶还是穿着志愿者服装，看来今儿还得累一整天。 这个点大部分年轻人人都还窝在被子里，算是很早了。 陈思瑶看上去没有一丝疲惫，反而干劲十足，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是你呀漂亮！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一起床就过来了，这两天挺忙的。”陈思瑶见到何沁脸上的笑都更加灿烂了。 何沁指了指食堂的方向，说：“我正好要去食堂，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带吧。” “会不会有点麻烦啊？”陈思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看到何沁摇头，想了想，“那就帮我带一份紫米粥吧，再加一个水煮蛋，谢谢哦！” “你过会儿还在这儿吗？”何沁看向第三教学楼。 “在的，今天我负责这儿的事情，一上午都在这儿。”陈思瑶话音刚落，教学楼里就有人在叫她。 她敷衍地应了两声，对何沁说：“不好意思，我又得去忙了，你快去吃饭吧。” “刚刚那个是你朋友？”谢之钦突然问何沁。 “嗯？”何沁看了谢之钦一眼，“不算朋友吧，昨天来学校报到认识的大二学姐，怎么了？” 谢之钦犹豫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感觉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啥？怎么个不对劲法？”何沁惊了。 “e……说不上来，就是看起来不一般，你没有发现吗？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谢之钦也不太确定。 但她确实感觉到了陈思瑶看何沁的眼神很奇怪，过于炙热，不像是很何沁才认识一天。 何沁哑然失笑，直笑谢之钦想得太多。 她也察觉到陈思瑶对她的态度太热情了，或许是人家性格如此呢，总不能是对她有想法吧。 还没进食堂大门就看到里面人头攒动，何沁傻眼了。 这才刚过八点，怎么就这么多人？ 有学生家长也在食堂吃早饭，何沁和谢之钦排了十来分钟才排到。 期间还有人插队，谢之钦女侠本色显露无疑，挺直腰杆就要上去把那个人扯出来。 何沁眼疾手快拉住谢之钦，悄声阻止她，“谢爷冷静，那个女的一看就是难缠的妇人，你这一去，保守估计得耽误半个小时，得不偿失。” 谢之钦不服气，想要挣开何沁的手，没挣开。 她恼怒地回头斥道：“她这是插队，侵犯了我们的权益，凭什么我排这么久她脚一蹬就排到了？” “其实这种事情随处可见，一件一件揪出来处理我们累死也弄不完。对于我们来说，时间才是成本最大的。你这回就算去争赢了，浪费的是我们的时间。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何沁缓缓道来。 何沁不知道维权吗？ 不，她当然知道，只是她分得清主次。 把大把时间用在教训一个陌生人这事上，不如用在自己身上。 谢之钦虽然不服气，却也被何沁说服了。 她是从小野蛮生长的女生，家里人告诉她要保护好自己的权益，不要让别人有机可乘。 谢之钦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上去争论一番，寸步不让。 何沁受到的教育则截然不同，对于何邺海方映舞这种政商界精英来说，时间和精力真的就是金钱。 初三那年，方映舞带她到一家享有盛名的餐厅吃饭。 正赶上午餐高峰期，还需要排队至少一个小时才轮到她们。 方映舞二话不说，直接说所有菜价格翻五倍。 一看这派头就是财大气粗，经理亲自出来请方映舞母女俩进去，还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包间。 很多教育家强调家庭教育是教育的核心，父母的有些行为是真的会影响到孩子。 何沁生在不凡的家族，耳濡目染学到的的东西和谢之钦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不一样。 何沁提着食物回到第三教学楼，陈思瑶正在门口坐着，脚伸到低一级的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地面。 余光瞄到何沁的身影，眼神亮了，“漂亮你吃完饭了呀？” “对呀～”何沁将袋子递过去，“给，还是热的，趁热吃吧。” 陈思瑶接过食物，“那个，我身上没有现金，好久没用过现金了。你可以加一下我微信，然后再转给你，你觉得呢？” 何沁的眼神相当难以置信。“我像是连一顿几块钱的早饭都请不起的人？” “那个，”陈思瑶咬咬下嘴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请不请得起是你的事，我愿不愿意给你钱是我的事。而且这是两码事，请客归请客，带饭归带饭。” 何沁耸耸肩，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诺。你扫我吧。” 刚通过验证，陈思瑶就转过来了，何沁看着那7块钱的转账，哭笑不得地领了。 这还是她收过的最少的一笔转账。 “这位妹妹是？”陈思瑶注意到了站在何沁旁边的谢之钦。 何沁笑着介绍，“这是我室友，谢之钦。” “学姐好。”谢之钦乖乖地问好。 “哈哈哈哈哈哈……”陈思瑶狂笑，“学妹好，实不相瞒，我还没混明白大一，这就成学姐了。” 何沁也笑了，“可不是么，我也是高中没混明白，稀里糊涂就上大学了。” “啊，以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大学并没有老师说的那样好玩。看你选的什么专业吧，只要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胜高考哈哈哈……” 第29章 吵架 “咦？她们还没有起床咩？”何沁轻手轻脚地拿钥匙开门，谢之钦小声问她。 何沁推开门走进去，朝谢之钦摇摇头，“看样子还没呢。” 临近十一点，郑裕玲才哈欠连天地从空调被里钻出个小脑袋。 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妹妹们，午饭约吗？” 先回答她的是躺床上的谢之钦，“约啊，问问何沁和苏慕真去不去。” “去，你们啥时候走？”何沁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电影，听到她自己的名字，扯掉耳机回过头来看看她们。 “诶何沁，你看看苏慕真醒了咩，问问她肚子还痛不。” 何沁过去把苏慕真拍醒，“嘿？该起床吃饭了。” “啊！”苏慕真嘤咛一声，在被窝里伸个懒腰，“沃日腰酸背痛，昨天一路奔波累惨了。” “你肚子还痛不哦？”何沁双手环胸笑看着苏慕真。 苏慕真坐起来，揉揉腰，“今天好多了，不是特别痛。” 说着又歪头看看窗外，“呀，这都中午了吧，收拾收拾吃饭去吧。” 其他三人都忙着洗漱、换衣服，提出约饭的郑裕玲还躺床上。 谢之钦踮起脚去扯她的被子，硬是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 半小时后，她们才走出寝室门。 天气热，都不愿意走太远，她们决定还是去食堂吃。 6411的第一次聚餐是吃的冒菜，女生之间要是气场合，熟悉起来也很容易。 四个女生都是极其沙雕的性子，不过几个小时就混熟了。 女生之间肯定会八卦一下情史之类的刺激话题，谢之钦郑裕玲表示退出群聊，没有资格参与这个话题。 她们的眼神齐刷刷指向苏慕真，她们可都是看到她的朋友圈晒了一张合照。 “e，是初恋啦！嘿嘿嘿～”苏慕真故作娇羞地埋下头。 “嗯？”何沁发出质疑的声音，看照片上两人的气场不太像初恋。 不过因为还不太熟，何沁没有多问。 “咦～”郑裕玲则是咦了一声，单身狗总是受到暴击。 这时，她们点的菜煮好了，谢之钦和郑裕玲过去端。 何沁盯着苏慕真，越看越不像是才经历初恋的人。 “叮咚～”端菜的两个人回来了，正在分发碗筷时，何沁的手机响了，屏幕闪出很多条消息。 何沁满脸疑惑地拿起手机，无视其他三人饶有趣味的眼神。 解锁，看看是谁发的消息。 ——你到北京了吗？！ ——我今天报到 ——啥时候到了给哥来条消息，逛逛北京 最后，配了一张清大校门的图。 又是曲向柯的消息轰炸，这男生怎么一点学霸的高冷样子都没有。 何沁放下筷子回消息：我昨天就过来报到了，出去玩的话，军训过后再说吧，现在天气热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边回得很快——好，你吃饭了没？ 何沁正打字呢，又跳出一条消息，是陆清让发的。 要不怎么说习惯磨人呢，何沁看到消息的第一眼就条件反射地点进去。 喜欢他近十年啊，几千个日子是怎么抱着手机等他的消息，秒回他都成习惯了。 ——何沁，我来了。 简短的几个字，是他的风格。 在离得近时把他惹恼了，他的絮絮叨叨会噼里啪啦地倒进她的耳中。 相隔两地，只能用手机联系时，他的情绪高低起伏，都不会表现出来。 永远都是生怕多打出一个标点符号，言简意赅到何沁有时都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娇娇女和一个恋爱经验值基本为零的钢铁直男凑一块儿，有时候闹得大了，说是像一箱鞭炮炸了都不夸张。 闹得再僵，总得有人低头吧。 何沁从来不指望陆清让哄好她。 每次都是看到陆清让笨拙地想要让她消气的样子，暗觉好笑，心里那一股郁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何沁还记得，前世大二那年，她去陆清让的学校看他。 晚上突然下暴雨，外面拦不到车，陆清让只得带着何沁去酒店休息一晚。 那晚她和陆清让大吵一架，神奇的是，吵架的理由居然是陆清让说了一句她之前的口红好看一点。 当时何沁正着急，想办法糊弄辅导员请假，陆清让突然来这么一句，她就炸毛了。 跳起来冲他吼，把好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扯出来说。 越说越来劲，一个劲儿地质问陆清让是不是不喜欢她了，开始嫌弃她了。 那个时候何沁会自卑，陆清让是双一流的高材生，她就读的却只是一个末流二本。 陆清让长得好看，她的背上有疤，方映舞让她做祛疤手术，她倔，硬是不要。 她说这是她爱陆清让的证据。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吧？你嫌我身上的疤，嫌我的学历低，给你丢人了？”何沁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你忘了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陆清让刚开始还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后来就开始皱着眉头跟她争论。 要不怎么说别轻易惹女人呢，本来是一件小事，陆清让一争，何沁的火瞬间涨了十倍不止。 何沁烦躁时性格火爆，陆清让则不同，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样子。 何沁见此就更气了，她愤怒值爆表，陆清让却没有一点哄她的觉悟，何沁都觉得他是不是在心里腹诽她像疯子。 这样想着，何沁就越发委屈，不知道自己为了陆清让忤逆父母，来个破学校读书就为了可以经常见到他这一行为的意义在哪儿。 在何沁蹲下来痛哭之前，陆清让丢下一句“你先冷静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 关门声不大，何沁却盯着那一扇刚刚被合上的门委屈得紧咬下唇。 陆清让在吵架时从来都只会让她冷静，要冷静到什么地步？ 冷静到冷静地思考这段感情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吗？ 何沁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抖着身子蹲下来，抱住自己，牙齿死死咬住左手食指，泪水从鼻子滑下来，落到地毯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双黑色运动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地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鞋子里浸出的污水染湿。 何沁嗅觉灵敏，闻到了烧烤和奶茶的味道，都是她的最爱。 她连忙抬起头，看见陆清让左手提着两个袋子，香味儿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陆清让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小桌上，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何沁，叹了口气，把她抱到沙发上坐着。 “何沁，对不起，我承认我刚刚对你有点凶。”陆清让蹲在何沁面前，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何沁默默地要抽回自己的手，用了很大的力，纹丝不动，她更郁闷了！ 刚刚陆清让抱她，她的脸蹭到他的衣服，感觉到了湿意。 说他不好吧，大半夜下这么大雨还跑出去给她买吃的。 说他好吧，把她气哭他自己直接一走了之。 第30章 阴影 “怎么了何沁？看什么看得眼圈都红了？”坐在何沁斜对面的谢之钦注意到了何沁的情绪不对劲。 何沁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把手机息屏揣进包里，“想起了一个感人的小故事而已，没什么，吃饭吧。” “什么故事啊？主角是你自己对吧？”苏慕真一脸暧昧的笑。 “差不多吧，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何沁恢复了平日的嬉笑，拿起筷子吃饭。 太阳炙烤着大地，路旁的矮树丛几乎要燃烧起来。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三教学楼门口支起几把大伞，陈思瑶坐在伞下的桌子上，烦躁地用折叠的传单扇风。 细碎的刘海黏在脸颊上，双颊红扑扑的，省去了腮红。 “哎呀真的是为了一点学分拼了，跑前跑后忙活几天，天气又这么热，烦死了！”坐在凳子上的短发女生板着一张苦瓜脸埋怨道。 陈思瑶也被热得不行，晃悠着小细腿，“是啊，我都是在用汗水洗澡，你能想象吗？这是今天早上才洗的头发！” 陈思瑶拈起额前的刘海，完全被汗水沾到一块儿了，两根手指上也沾上了汗水。 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擦脸，再将手指擦了一遍，又拿起传单扇风。 许久不见一缕清风，她的膀子都快使不上劲儿了。 “滴滴，陈思瑶，12点钟方向两百米处有可疑人员。疑似极品帅哥一枚。”凳子上的女孩推了推陈思瑶的背，示意她看。 “嗯？哪儿呢？”陈思瑶抬头冲她说的方向望去，还真有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衣品也不错的男孩子往这边走来。 “身高至少一米八，穿搭简约风，暂时还看不清脸。近了近了，卧槽他皮肤好白的样子！一百米了，他的发色好显白！五十米，卧槽他手也好好看！”随着男生的靠近，凳子上的女孩站起来趴在陈思瑶的耳边激动但又极力压住自己的音量。 “我没瞎，看得见。郭冉你能不能镇定一点！”陈思瑶推着女孩的头，故作嫌弃地往右移了两步。 这下，男生走近了，陈思瑶马上堆起职业微笑，“同学，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生唇红齿白，离得近了更能看清他那张白皙细腻的脸。 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格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他相貌虽然好看，却丝毫没有女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细长而又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看起来集孤傲睿智于一体。 “电影学是在这里面报到吗？”男生朝第三教学楼扬扬下巴。 “是的，所有大一的新生都是在这里报到，你到门口去，可以看到一个报名流程。教学楼里面也有学姐学长，随时可以找人问。”陈思瑶丝毫不为外貌所动，无视郭冉几次抛来的眼色，一本正经地说话。 “谢谢。”男生朝陈思瑶点头，道过谢就大步朝第三教学楼走去。 “记着，陆清让，150xxxxxxxx。”陈思瑶在郭冉开口埋怨她之前一股脑将刚刚背到的信息说出来。 “啥？”郭冉还有点懵。 “刚刚那个男生。”陈思瑶翻了个白眼，亏得她注意到了陆清让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仔细一看，竟然是学生资料的页面。 郭冉瞬间激动得要抱住陈思瑶，“啊啊啊我太爱你了~” 长得好看在哪儿都不缺献殷勤的人，陆清让一进教学楼大门就有女孩子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报到的新生。 陆清让的外形比何沁更出色，也是从小被异性追捧的主。 别人艳羡的一张脸却是陆清让自己拼命想摆脱的噩梦。 在幼儿园时期，小小的陆清让就深受大人喜爱。 上至园长，下至食堂的打饭阿姨，没有一个不认识陆清让。 幼儿园三年，陆清让经常上课的时候被经过他那个班级的老师拎走，带他玩游戏，吃点心，快放学了再还回来。 陆清让幼儿园毕业那年，几个老师还偷偷抹眼泪，舍不得这个小机灵鬼。 变故发生在陆清让十岁那年。 s市的春天是极其美好的，和煦的日光，干净的街道，街道两旁的绿植摇曳生姿，一丛丛嫩绿点缀在枝干上。 陆清让的学校是s市排名靠前的小学，在繁华的市中心。 教学资源远超普通小学，唯一的坏处就是离家很远。 有一些十岁的孩子上学放学还是家长接，陆清让体谅妈妈，明白自己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便没有要求妈妈去接他。 陆清让回家需要经过一条小路，那是一条堆了好几堆垃圾的小巷。 巷子本就狭窄，再加上两边有几堆小山高的垃圾，人要从这儿经过得踮着脚，还要屏住呼吸。 那天陆清让回家晚了，学校需要排一个节目，全校学生都比平时晚放学四十多分钟。 四十分钟对于其他学生，根本都不算事儿，这所小学的大部分学生是住在附近几个小区的。 对于陆清让这种回家路途遥远的学生来说，事情可就大了。 陆清让来到巷口，天已经黑了。 夜幕整个盖下来，笼罩了整片星河以及整个人间。 遮盖住了星月的光，也掩住了肮脏的人心。 陆清让年纪小，却是人小胆大的。 尽管心里有一丝丝恐惧，但闭了闭眼，再给自己打打气，念叨着“不怕不怕”踏进了小巷。 半夜的巷子里静得陆清让只能听见自己的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 “嗝～”突然，陆清让身后传来一个打酒嗝的声音。 大半夜的，又是这样偏僻的地方，突然出现个人还是很骇人的。 陆清让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肥头大耳，披着破烂外套的中年男人。 看样子是流浪汉，头发鸡窝那样乱蓬蓬地顶在头上，一身衣服早已脏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脚上一双开了口子的黑皮鞋，随着流浪汉的迈步，那口子一开一合，像是——小小的陆清让想了想——像是恶魔的嘴巴。 流浪汉好像喝醉了，走路歪歪扭扭，走两三步撞到墙一下。 陆清让刚刚被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这会儿缓过来了，刚想继续走，流浪汉大吼—— “你别动！” 第31章 临近军训 “嗨？同学？你是过来报到的新生吗？”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拉回了陆清让的飘远的思绪。 忽然想起一些不好的事，陆清让的心情像是瞬间被蒙上黑布，见不到一丝光亮。 询问陆清让的大二学姐一头雾水，这个帅帅的男生怎么像个痴呆？ 愣神半天，不点头不摇头也不说话。 好几双眼睛盯着这边，她一时觉得异常尴尬。 陆清让直接转身去看报到流程，没有理那个学姐，气得她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诶这几天好像有很多杂七杂八的讲座，什么职业规划，心理健康，安全教育，一坐就是一半天的那种。”苏慕真看到了群里辅导员发的军训前课程安排，非常无语。 “嗯？是吗？”谢之钦凑过来看，“沃日好麻烦的样子。” 苏慕真推开谢之钦，“去去去，自己没手机吗？挨得这么近热不热啊?” 郑裕玲抱着手机刷微博，嘿嘿嘿地笑，“哎呀，慌都别慌，去了也都是换个地方玩手机，到时候王者约一波？” 北师大的学前教育不算王牌专业，但是在国内的师范大学中是排名前五的，师资力量不必说，录取分也不低。 然而6411全寝室除了何沁，其他人对学前教育都不太热衷。 郑裕玲和谢之钦是随便填的专业，苏慕真是为了一个女孩儿来这个学校。 军训前的几个讲座不过是走个形式，老师在台上讲得火热，6411四个人在下面打王者打到飞起，几把游戏打完，一个讲座就完了。 开开心心地玩过了这几天，就到了引起大家怨声载道的军训时间。 军训的前一天，学校组织大一新生全部到操场集合，认识一下教官。 何沁一行人做什么都是踩着点，这次也来得较晚。 她们到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坐在操场上谈天说地。 苏慕真耳尖，从人群中穿行的同时捕捉到了新八卦。 她们找到花坛边有一个空位，刚坐下，苏慕真就拍拍何沁的手肘，对着她们说:“你们刚刚听到了吗？有几个女生说在学校里遇到帅哥了！” “嗯？帅哥？”谢之钦猛地凑过来。 “哪儿有帅哥？我这几天看到的小姐姐倒不少，好看的小哥哥是真没见过。”郑裕玲的注意力也从手机上分散了一点。 何沁前世和陆清让待在一起好几年，天天看那张脸，对高颜值的男生已经免疫了。 更何况，何沁还真没见过比陆清让更好看的人。 又是苏慕真注意到了何沁的不动声色，“诶？何沁，怎么你好像对小哥哥不感兴趣呢？是不是屋里藏娇了？咦～” 另外两人的目光也朝她看来，何沁脸上的笑僵了僵，“没啊，藏哪门子娇？母胎solo18年，我感觉被冒犯到了！” “咦～不像母胎solo，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你现在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苏慕真是谁，前男友都可以凑个十二生肖了，何沁爱没爱过一眼就可以看穿。 何沁不想多谈及此事，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听得右边一群女生尖叫。 她们的注意力自然一下子转移到那边，何沁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讲陆清让，以及和她之间的纠葛。 待到何沁也看过去，正好和人群中极其显眼的人对上了视线。 何沁身体一僵，再次见到陆清让心里还是会小小地波澜起伏。 陆清让一来这里就看到了何沁，看到她被旁边的女生打趣，看到她笑容僵在脸上，看到她面对他的表情和眼神分明是不欢迎他。 他的高考成绩在s市排名第三，完全可以选择清大北大，但他没有犹豫一下直接填了北师大。 何沁只给他两年，两年后，凭她的背景，只要她有心不想让他找到，就可以躲他一辈子。 陆清让深知他苦读十多年，期间遭遇几次变故都没有退缩一点点，是为了什么。 但是要他放弃何沁，放弃这仅有的两年，他舍不得。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羽翼丰满，女生慕强，再则，他得有实力保护他的女孩。 “我天，这个是真的好看！”苏慕真激动地拉着何沁的手。 “嗯嗯嗯！”谢之钦点头如捣蒜，附和她，“我一个钢铁直女都觉得帅！” “卧槽我男朋友要是长这样，吵架了我都扇自己！”苏慕真又说，看到了何沁不辨喜怒的脸色，满腔热忱瞬间消散。 “那个啥，认识？前男友？”苏慕真小心翼翼地问何沁，眼睛晶亮，将苏慕真八卦的心思昭然若揭。 何沁还是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地面对陆清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是有故事的。 “不算前男友，以前脑子被门夹了，追过一段时间。”既然苏慕真看出来了，何沁也没必要瞒着，索性就实话实说。 高中那些她追着陆清让满学校跑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稍一打听就能得知，瞒也瞒不住。 “噢！”苏慕真捂着嘴，夸张地深吸一口气，“真没看出来，何沁你也追过别人。” “还是这样一个大帅哥对吧？”何沁似笑非笑，早料到苏慕真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你现在对他还有感觉吗？”苏慕真又问道。 “啧啧啧，”何沁摇头，“过了那股非他不可的劲儿，没兴趣了。” “不用看我，说没兴趣就是没兴趣，没必要骗你。”何沁见苏慕真还在瞅她，直截了当地阐明自己的意思。 谢之钦和郑裕玲沉迷王者，错过了这一段有趣的对话。 陆清让就站在何沁的斜对面，倚靠着栏杆，视线没从她身上移开一秒。 过了一会儿，有胆大的女生红着脸上去找陆清让要联系方式。 陆清让还是看着何沁，他很清楚，何沁知道这边正在发生什么。 以前在云中，纵使他的课桌里时不时会出现情书、巧克力等东西，但基本上没有女生会到他身边来近距离招惹他。 大家都知道，陆清让是何沁的人，何沁又是不好惹的性子，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 陆清让对此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可掀起惊涛骇浪。 何沁认为他是她的人，才会有独占欲，不允许其他女生靠近。 第32章 军训 现在的何沁在做什么？ 知道有女生搭讪他，她当做没看到一样，在一旁谈笑风生！ 陆清让一时只觉烦透了，想去把何沁逮过来。 这个时候，她明媚的笑在陆清让眼里极其刺眼。 “咻咻——”口哨声响起，大家顺着声音望过去，主席台上此时站着一名身穿军装的教官，板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 “全体都有，集合！”咆哮声划破了此前的宁静，也止住了新生们分享八卦的窃窃私语。 分散坐在操场各处的学生慢悠悠地站起来，小跑到自己班的队伍里站着。 大部分人都拖拖拉拉的，等到所有队伍都集合完毕，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总教官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一群小孩动作懒散，看得他想好好磨一下这群孩子的做事风气。 今天只是认识互相认识一下，不算正式军训，总教官忍了下去，示意教官们可以组织自己的连队了。 苏慕真踮着脚望，看有没有长得顺眼一点的兵哥哥。 看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没看到一个合她眼缘的。 “啊！不！”眼看着走向她们这边的是一个黑黑的教官和一个小个子教官，苏慕真崩溃地捂脸蹲到地上。 “哎呀，起来。”郑裕玲伸手拉她，深感无语，她压根儿就没指望有好看的教官。 果不其然，这两个教官真的停在了9班队伍前。 小个子教官指了指8班和10班，“来，你们两个班靠过来。” 待到这3个班站到一块儿，小个子教官又说：“先介绍一下我们啊，我姓周，他姓甘。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就由我们两个负责你们的军训。我们这个连队是8连，你们明天可别跑错连队了。军训会累会辛苦，正常，你们这点训练强度不算啥啊，大家都调整好心态。也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互相尊重，好不好？” “好。”零零散散的回答声，听得周教官直皱眉。 “听不见，晚上没吃饭吗？” “好！”这一次答得那叫个整齐响亮。 总教官过来了，和周教官交谈几句后，面对着学生们，低声说：“你们都还是孩子，我不想吼你们，跟你们好好说话。这个周教官看起来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实际上他是从野战部队出来的，做过的坏事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至少有一百种手段收拾你们。所以，都尊重一下周教官和甘教官。” 总教官说完，拍拍周教官的肩膀，到别的连队去巡视。 这时其他连队也差不多集合完毕，总教官下令，所有人从左到右按照连队的顺序排好。 这一回大家动作麻利地一分钟之内站好，总教官满意地点头，开始训话。 各连队的教官在队伍里纠正学生们的军姿。 何沁经常运动，平时对体态也很重视，站军姿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大部分学生都是成天宅在家睡觉玩手机的主，站了一会儿就开始乱动，放松手脚脖颈等部位。 总教官长话短说，二十分钟就讲完了，让大家回去早点休息，以新的面貌面对明天的军训。 回到寝室，何沁和苏慕真在洗衣槽刷牙，何沁对苏慕真说：“搞不懂总教官跟她们说那些干嘛，那个周教官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苏慕真刷完牙了，吐掉嘴里最后一口水才回答她，“那是为了防止有女孩子找教官谈恋爱才那样说的。” “哦～酱紫哦，我倒没想到这一点。”何沁对兵哥哥不太感兴趣，没往那方面去想。 “猜猜我怎么知道，”苏慕真拿过晾衣杆收衣服，“我谈过几个兵哥哥，当然知道啦。” 何沁的注意力却在其它地方，“你不是说你初恋吗？哪儿来的前男友？” “初中谈的啦，中间分开了几年，”苏慕真抱着衣服往里面走，“前段时间才和好，以前谈的时候是初恋” “那这怎么能叫初恋呢？”何沁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给苏慕真普及，“拜托，这怎么能说是初恋呢？就算要说，也不能直接用初恋这个词。大部分人认为的介绍对象时用‘初恋’是形容这段感情，而不是形容这个对象。” “得得得！”苏慕真简直服了何沁的较真劲儿，哭笑不得地讨饶，“何沁说的都对，” 让众人沮丧的第一关就是早起，6点50开始训练，基本上6点20得起床，引得一堆人怨声载道。 抱怨倒是都在抱怨，起床的动作却也不敢慢一下。 在军训开始的前几分钟，所有连队都已经集合完毕。 这天上午天气还是挺不错的，万里无云，阳光也不像盛夏那样炙热，只是有一点点闷热。 大家又站着军姿听总教官讲话，搞不懂他怎么不累，还有力气那么大声地嘶吼，绝了！ 都说站军姿是最累的，也是被横着抬出队伍的人数中占比最多的一项。 不出一个小时，各个连队都有不少人晕倒，嘴唇发白地被抬到树荫下休息。 何沁原本神色轻松姿势标准地站在队伍末尾，丝毫不感觉到有压力。 随着日头升高，很多人的额头、脖子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有的人被晒得嘴唇干裂。 何沁突然皱眉，感觉到小腹处有点不舒服。 她祈求自己的大姨妈给点面子，别让她在训练场卑微地倒在地上。 可惜人家偏偏不给这个面子，没过一会儿，何沁就痛得站不直了。 趁教官不注意，偷偷揉揉小腹，想要缓解一下疼痛，至少撑过今天上午的站姿训练。 事实证明，现实狠狠地打了何沁一巴掌。 一开始何沁还可以动作极小地偷偷揉小腹，没成想，越揉痛感就越明显。 何沁希望总教官能早点结束他的絮絮叨叨，趁她还能忍住痛。 “嘶”何沁渐渐地手脚发软，小腹处疼痛更加明显，顾不上打报告，何沁不由自主地弯下腰。 她用右手紧紧按着小腹，唇色发白，脑子里嗡嗡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这一弯下去，就没有力气再站直了，更别说站标准的军姿。 何沁额头上沁出细密冷汗，脑袋也有点晕，她已经听不清总教官在台上讲了些什么。 甘教官走到队伍的后面，发现了何沁不舒服，让人把她扶到阴凉处歇着，上午的训练她暂时不用参加。 第33章 没看到她 何沁坐在操场另一边的台阶上，手撑着头，感受着风轻轻拂过脸庞。 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印出一片斑驳。 坐这儿休息一会儿，何沁感觉好多了。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小姐姐轻拍何沁的手臂，“同学，你要不要吃奶糖？可能会缓解一下肚子痛哦。” 何沁转头看过去，是一个貌不惊人，皮肤有点黑，笑起来却很和善的女孩子。 “好。”何沁唇色仍然发白，勉强地展开笑颜。接过两颗奶糖，“谢谢啊！” “不用，你好些了吗？我看你刚才表情挺痛苦的。”语气满含关切。 何沁点头，“好很多了，糖很甜。” “嘿嘿嘿，你喜欢？再来几颗吧。” 陆清让在12连，现在正对着何沁那个方向站军姿。 他个子高，在最后一排，离何沁很远，却还是一眼就看到她了。 她怎么在那儿？ 陆清让看清何沁的身影时瞳孔一缩。 他看见她右手捂着肚子，虽看不清表情，仍可以从何沁的姿势看出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 陆清让顿时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儿，恨不能立刻冲过去看看何沁哪儿不舒服，把她抱到医务室。 何沁身体素质不错，很少有生病的时候，然而一生病就是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怏怏的。 陆清让记忆里除了高考前何沁痛经晕倒在厕所那一次，还有高二学校举行秋季运动会时何沁晕倒在操场上。 其余时间，何沁都是生龙活虎的，力气也不小。 站军姿本就枯燥，思绪一飘就飘走了，陆清让不自觉地想起高二那年秋季运动会。 那时，何沁还整天围着他转，满学校地堵他，他和她对视，何沁永远会在下一秒笑弯了眼睛。 何沁从小就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但是长期做的运动不多，跑步算是坚持时间最长的。 因此，何沁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年都会参加运动会的跑步比赛。 她喜欢短跑，拼爆发力，距离短，一开跑就看得出来谁是第一。 云中的历届高三学生不参加运动会，何沁高二时想着这可能是她学生时代参加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了，索性换换项目，张嘴就报了个1500的长跑。 体育委员吃惊于何沁的勇气，要知道，一般的学生，擅长短跑的突然换长跑，实力可相差甚远。 “哎呀！你这人屁话怎么这么多？朕准了，沁说报什么就报什么。”林韶函拍拍体育委员的桌子，他的书都颤了一下。 “行行行，姑奶奶，你们爱报什么报什么。要考虑清楚哦，到时候可不兴来我这儿改了啊。”体育委员也是冤枉，本想科普一下的。 眼前这两人拿他的话当放屁，他也就不管了，随她们去吧。 何沁属于那种说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人。 对学习是这样，对音乐是这样，对陆清让也是这样。 各个项目报名截止后，离运动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何沁每天都会挤出时间跑步，每天至少跑2000米。 陆清让也是以往每一年都参加运动会，他参加长跑。 陆清让与何沁不同，他擅长拼耐力，长跑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谁是王者。 他喜欢逆风翻盘的感觉，扎好根，趁别人不注意迅速地长成一个令人忌惮的大神。 这年陆清让得知何沁参加了女子1500米，他便没有参加任何项目，打算何沁跑的时候他在一边陪她。 陆清让的同桌参加了男子3000米长跑，来操场跑步会拉着陆清让一起。 巧的是，每次都能碰到何沁林韶函两人。 何沁一看到陆清让，跑步的姿势都极其不自然。 觉得自己步子迈得太大，一点都不淑女，又觉得自己的表情没有管理好，满头是汗的样子会不会看起来很糟糕…… 这样想东想西能有训练效果才怪！ 在一旁计时的林韶函黑着脸把手机拿到何沁面前，数落她：“沁，你看看，哦我的上帝，你跑得越来越慢了，比昨天还多用了30秒！你比什么赛啊” “啊～”何沁拉着林韶函撒娇，“可是他在诶，我怎么好意思咬牙切齿地狂奔，刘海都被吹起来了。” ？？？ 林韶函简直疑问三连，“哦我的乖乖，你以为陆清让那小子每时每刻都在关注你？沁，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你。你忘了你疯狂堵人家，人家是怎么躲你的？” 何沁无所畏惧，点点林韶函的肩膀，嗔道：“没有关系，我先对他心动，我多喜欢他一点就行了。” 林韶函一个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这就是傻！热脸去贴冷屁股！” 训练的那段时间何沁并没有凑到陆清让跟前去骚扰他，一副刻苦训练的模样。 她也想试试陆清让主动找她的感觉。 陆清让唯独在让她失望这件事上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何沁不找他，他也就像不认识何沁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见他这样，何沁心里也憋着气。 先不说陆清让喜不喜欢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路上遇到了好歹也可以说两句话吧。 活该他单身十八年！ 何沁对陆清让是又爱又恨，火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和林韶函说好一个月不去找陆清让，结果，两天后何沁又带着卷子冲向理科2班。 “喂，在操场跑步的时候你怎么都不跟我打招呼啊？”何沁戳戳陆清让的手背，声音放软，委屈巴巴地噘着嘴。 陆清让身体一僵，写字的笔顿了一下，看何沁一眼，又快速地转回头写作业。 “哎呀，我怎么惹你了嘛？”何沁又戳了一下，这一回是戳的手臂，用了点力，扰得陆清让没法儿正常写字。 “没有，没看到你。”陆清让言简意赅，睁眼说瞎话。 何沁眼睛瞬间瞪大，“陆清让我是沙雕不是傻子！我这么大个大美女在你面前你说你没看到？怎么可能呢，我看你就是不想搭理我！” 说完，气冲冲地收好卷子走人，出教室时差点撞上陆清让同桌，吓得同桌往后跳一大步。 陆清让停下手里的笔，是啊，怎么可能看不到她。 明明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只要有她在，视线就没办法从她的身上离开。 第34章 绿茶学妹 何沁气鼓鼓地冲回文科1班教室，咬牙切齿地碎碎念，“狗陆清让！眼里只看得见学习学习学习，特么的学成个书呆子！殿堂级美女你看不见，气死我了！” “诶，沁，要不趁现在热血沸腾出去跑两圈？”林韶函跳到何沁课桌前调侃她。 “走走走，跑步去，狗男人算什么啊，实力才是王道。”何沁说走就走，愤愤的埋怨声从教室到操场都没有停止过，“看运动会那天我怎么拿第一闪瞎他的眼！” 何沁以前没有系统地练过长跑，但是平时跑步都是4公里起步，偶尔挑战一下6公里7公里，还参加过一次马拉松。 对于何沁而言，要拿运动会的长跑比赛第一名难度不大，稍微练练就ok。 陆清让也会每天出现在操场，这一次何沁稳住了。 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跑过，眼神都不带斜一下。 好几次陆清让想叫住何沁，看她跑得认真，也就闭上了嘴，算了，不打扰她。 陆清让这副样子，何沁自然更生气，干脆铁了心不找他。 运动会前一周星期一升旗仪式结束，林韶函拉着何沁去小卖部。 突然撞撞何沁的肩，偏头问她：“沁，最近怎么不见你去陆清让那儿刷存在感了啊？” “哎呀别提了，我不找他他就不会找我。你看，我不费点心思，我跟他连偶遇的概率都为零。”何沁无精打采地回答。 陆清让这人，真是让她无可奈何。 “话也不能说太早，”林韶函不经意往右边偏了偏头，语气突然一转，“沁，事实上，你不费心思你们也有偶遇的可能。喏，你看那边。” 何沁顺着林韶函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穿校服也可以很显眼的背影，化成灰她都认识。 只不过，旁边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啧啧啧～她倒是很有认识一下的兴趣。 林韶函憋着笑，任由何沁小宇宙爆发拉着她往那边冲。 “云中校规第十一条，禁止学生之间发展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大名鼎鼎的理科尖子生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陆清让正烦不胜烦，嫌旁边的女生聒噪。 何沁的声音对于此时的陆清让来说，就跟救命稻草没什么两样。 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何沁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再加上谁都知道何沁的身份，不是一般人可以惹得起的。 陆清让旁边的学妹竟是受惊的小鹿那般，被吓得直往陆清让身后躲。 表情看起来无辜极了，弱弱地对陆清让诉苦：“陆学长，这个学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陆学长你跟学姐解释解释吧，学姐都气成这样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我这罪过可就大了，我会内疚死的。” 这话说得婊里婊气，小学妹的害怕倒也有几分真实。 何沁这类动动嘴就可以有一百种手段收拾她的千金小姐，说不忌惮也不可能。 “噗嗤——”何沁还没反应，林韶函先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陆清让你从哪儿找来的低级绿茶，用来气我们沁吗？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找也找个高级点的啊。” 这话说得直白，小学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大的盛满泪水地望着陆清让，“陆学长……” 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看起来十足的委屈，惹人怜爱。 “……”何沁啥话也不想说了，就这样看着小学妹扮可怜，真的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林韶函在一边爆笑，“陆清让你喜欢这款呐？沃日口味够重，绿茶的味道咋样？清香吗？” 何沁见对手如此低级，压根儿激不起她的斗志，扫兴地转身回教学楼。 “诶！沁等等我呗”林韶函朝陆清让竖了个大拇指，大笑着追何沁去了。 陆清让转头瞪了小学妹一眼，迈开步子赶上何沁。 堵在何沁面前，不让她走，“何沁，刚刚那个女的我根本不认识，是她一直跟着我，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跟谁有关系关我屁事啊！让开！”何沁本就对陆清让有气，这下就更是怒气冲天。 盯着陆清让的眼神都冒着火那般灼人。 何沁声音之大引得从旁边走过的学生都往这边看，一看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有人还特意停下脚步看热闹。 “陆清让，你给我滚开！你想在这儿被别人当戏看我可不想！”何沁说着，伸手推开陆清让，噔噔噔跑上教学楼台阶。 陆清让眸色一沉，追上何沁，把她拉到一个废弃的教室里。 “砰！”一阵风吹过，门被关上，何沁在陆清让手底下毫无反抗的余地，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拖走。 “你几个意思？想找我了扯着我到这儿来，不想找我看都不看我一眼，怎么？我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何沁气极了说话格外尖酸。 陆清让静静地听何沁数落完，低着头看她，声音放轻，“对不起，不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好。” 何沁板着一张小脸，一听这话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哟！记小学妹的话记得挺牢啊，转眼间就活学活用了。大佬就是大佬，是吧？陆—学—长！” 最后那个称呼，何沁是学着小学妹的语气，娇娇柔柔地说出来。 明明是差不多的语气，陆清让愣是觉着何沁这样说听起来舒服极了。 “刚刚那个女生我真不认识，十来分钟前在操场碰到的，她硬是要跟着我找我说话，我没搭理她。”陆清让真诚地跟她解释，认真的眼神看得何沁不自觉红了脸。 何沁撇唇嘟囔：“谁管你，你比找谁找谁。” 话是这么说，何沁的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女生翻脸真的是比翻书还快。 “快上课了，我先走了。”何沁估摸着快到上课时间了，急忙绕过陆清让，伸手去开门。 当她用上吃奶的劲儿去拉那扇门只是让自己的手沾满了灰尘，门却纹丝不动时。 何沁回头，求助的眼神望向陆清让。 陆清让开怀一笑，走过来，手撑在门上，微微弯腰，与何沁越靠越近。 何沁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下意识地琢磨做什么动作才显得她既可爱又不做作。 第35章 长跑比赛 陆清让越靠越近，何沁不禁屏气凝神，不敢乱动。 两人离得很近，远看像是陆清让把小小的何沁揽在怀里。 何沁隐隐感觉到陆清让呼出的热气轻抚她的脖颈，引得何沁一阵颤栗，大气不敢出。 就在何沁紧张得快要呼吸困难时，身后的锁扣窸窸窣窣，被陆清让长指一扳，锁开了。 何沁扒开门，小跑着出去了。 陆清让倚在门框上，眼神温柔地看着何沁一蹦一跳的背影，像只兔子。 绿茶小学妹这么一搅和，何沁和陆清让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运动会从星期三上午开展到星期五下午，整整三天，平时因为学习绞尽脑汁的学生们乐不可支。 何沁参加的长跑1500米是在星期四下午举行初赛，她星期三没有跑步，养精蓄锐一天。 长跑看耐力，不像一百米两百米那样一下子分出胜负，也最耗体力。 看的人也多了一些，离比赛还有十几分钟，操场边就围满了人，来得晚了已经没了最佳观赛地点。 何沁检录完回到班级所在的遮阳伞下，班长纪鑫源刚交完加油稿，看到何沁过去，赶紧大步跑回去。 “何沁，加油啊！”班上几个没参赛的女生围着何沁，笑着给她加油鼓气。 纪鑫源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笑得憨厚，“喝点水吧何沁，等会儿上场不要紧张，你有底子，进前三没问题。” 何沁心不在焉地应着大家的话，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文科1班的对面就是理科2班，何沁的视线偏向那边，搜索陆清让的身影。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都不见陆清让高大清瘦的身影。 可恶，明明昨晚答应得好好的，今天会来看她比赛，谁知道他看哪儿去了！ 何沁心里愤愤地想着，捏着矿泉水瓶的手用力得使瓶身凹进去。 比赛即将开始，裁判员通知选手各就各位。 一身白色运动装的何沁站在跑道上，小弧度地活动各个关节。 环视四周，试图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中找到陆清让。 何沁看到了戴着鸭舌帽，向她做“加油”口型的林韶函，看到了满场跑，忙到飞起的班长纪鑫源，看到了裁判席上几个笑得合不拢嘴的体育老师。 没看到陆清让。 心里的欢喜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转而被失落填满。 知道她下午有长跑比赛，班上大多数交情一般的同学都来为她加油。 陆清让呢？ 比赛都快开始了，还没见着他的身影。 “各就位，”不待何沁再多想，裁判已经喊口令，“跑！” 一声令下，选手们纷纷迈开腿向前冲，挤到内圈形成一长条队伍。 何沁在哪儿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跑步的时候也不例外。 长发梳成一个马尾绑在脑后，随着何沁慢跑的动作左右摇摆，美人儿连头发丝都是美的。 离跑道近的看得更清楚，有女生在感叹，“我去，那是我羡慕不来的发量，这发质要保养的话，每个月没个几千搞不定”。 何沁脱掉了外面的白色防晒衣，只穿一件运动背心。 紧身的背心并没有勒出肉，背部线条紧实，肩胛骨上只裹着一层皮似的。 即便是动作弧度极大的摆臂，手臂上也没有一丝赘肉的影子。 何沁生得白嫩，在一堆皮肤保养得不是很好甚至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体育生里，格外显眼。 大部分参赛选手都是参加过很多次长跑比赛的老手，最开始的一圈大家都在压速。 目前何沁在第三第四徘徊，前两个是体育特长生，遥遥领先，甩了后面的人近半圈。 何沁脸颊通红，额前的碎发黏在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 不出几分钟，何沁的脖子上背上都渗出汗珠。 顾不上擦擦汗，何沁一张小脸紧绷着。 尽管已经热到冒烟，还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三步一吸，三步一呼。 “何沁，加油啊！你是最棒的！女神！”何沁从林韶函身前跑过，林韶函突然双手放在嘴前，呈喇叭状，疯狂为何沁打call。 这一声呼喊，引得何沁的小迷妹小迷弟们也纷纷情绪高涨地为何沁加油。 此起彼伏的“何沁加油”“何沁第一”，有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何沁是全校知名人物，谁都认识，一些人也跟风起哄。 何沁的呼声最高，主席台的播音员都往这边瞅了几眼。 裁判们也注意到了何沁，白得发光的少女风一样闪过。 裁判们不禁啧啧赞叹这位品学兼优，多才多艺，还擅长体育的学霸女生。 还剩最后一圈，何沁已经落后到第九名，她丝毫不急，耳边传来“还有一圈，加油”的声音。 何沁目光一沉，提起一口气。不过两三秒，何沁就从匀速慢跑瞬间提速。 有的选手提速太早，这时已经没有太多体力支撑她们冲刺。 何沁大长腿的优势体现出来了，两步超越一人。 “哇哦！”全场炸了锅一样沸腾，不少人激动地红了脸。 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自然乐于看到逆风翻盘的刺激场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何沁已经成功赶超之前的第二名，紧跟着第一名。 第一名是体育特长生，体力比何沁好很多，何沁能和她不相上下已经很不错了。 边上的看官见此就更激动了，有好事者开始猜测最后谁会拔得头筹，这还引得不少人参与讨论并且发生争执。 场外怎么热闹那是看官的事，赛场上的竞争更加激烈。 何沁冲了半圈，已然觉得吃力，手脚发软，两条腿灌了铅一样重，根本使不上力了。 还剩最后一个弯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在这儿超不了第一名，平路上就更没有机会。 何沁眼神飘忽，不经意间撇到了斜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还是来了！ 刹那间，何沁好像体内突然回血，一咬牙，竟是又提了速，眨眼间超了前面的女生两步。 跑过弯道，何沁又是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一双杏眼直直地盯着终点处的红线。 第36章 陆清让受罚 所有人都以为第一名非何沁莫属，何沁自己也这么以为。 红线就在眼前，还有不到十步就可以冲过它。 九步，八步，七步…… 何沁此时已经甩了后面的人五六步之远，她仍不敢大意，呼吸都没有放缓一点。 “何沁！何沁！真给老娘长脸！”林韶函在旁边吼得眼睛都红了。 她的姐妹就是不一样，能文能武才貌双全。 还差两步，左腿右腿分别迈一步就到了，何沁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可她左腿刚迈出来，还没落地，整个人就身子一软，栽在地上，头发发尾刚好擦过终点的红线。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林韶函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没有收拾好表情就大步冲过去，抱起何沁，将她抱到空旷的地方。 与此同时，之前被何沁甩在后面的体育生一大步冲过终点线，引得一群人喝彩。 被何沁盯了大半圈的红线围在她的腰间，只是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与冠军擦肩而过的何沁身上，没多少人关注她得了冠军。 就连几个裁判也都紧张地围过去，扒开人群，往里走，生怕晚了一秒何沁有什么闪失。 何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是停留在红线上，明明近在咫尺了啊，怎么就出意外了呢？ 陆清让过多少年都忘不了，他以为何沁得了第一名，过去想要迎接她却看到脸色煞白地躺在地上的何沁时心有多乱。 来不及多想，陆清让立刻推开围在何沁周围的众人。 而后就近搬了一顶遮阳伞放在这儿，尽可能地使何沁昏迷也可以舒服一点。 由于不清楚何沁晕倒的原因，几个裁判员也不敢随意移动她，只得同时打电话给校医和120。 林韶函松开抱着何沁的手，轻轻地将她放平到地上，用湿巾纸给她擦汗。 何沁嘴唇发白，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林韶函和陆清让手足无措地守着她。 仔细观察便可以看到，陆清让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 时隔两年，眼前的画面似乎和高二那年重合了，也是烈日下，也是何沁向来美艳的脸变得苍白无力。 “动什么？打报告了吗？”耳边突然响起教官暴跳如雷的吼声。 陆清让总算回神，眸色深深地盯着眼前气得脸色发红的教官。 “出列，俯卧撑准备。”陆清让这副样子使教官更气了。 老远就看到他的手动个不停，小兔崽子不收拾收拾真以为跟他们闹着玩儿的。 有了杀鸡儆猴的心思，陆清让受到的惩罚就更重了。 陆清让看到了何沁，她自然也能看到他。 看到陆清让受罚，何沁心里暗爽，索性不移开视线，就这样托着脑袋看陆清让做俯卧撑。 隔得有些远了，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陆清让手臂一曲一伸，支撑着身体一上一下。 “那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吗？”看得正起劲呢，旁边的女孩子出声问何沁。 何沁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啊？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可他刚刚明明一直在看你啊，你也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他被罚，你不心疼啊？”女孩子显然不信何沁的说辞。 她刚刚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人之间的互动。隔这么远都能眉来眼去。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选了地方的啊，坐这儿就为了看他。”女孩子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一般惊呼。 “不，我刚刚不知道他在哪儿。我真跟他没关系，”何沁无语地扶额，她可不想和陆清让再有什么绯闻。 休息一会儿，何沁觉得小腹没那么痛了。 她不确定下午还会不会痛经影响训练，决定跟辅导员请个假。 何沁去第九教学楼拿了请假条，给辅导员签字。刚揣好请假条，8连就解散了。 “啊啊啊，热死了！”最先过来的是苏幕真，她将帽子一扒，拿在手里扇风。 头发黏在脸颊上，苏慕真粗鲁将其地往旁边抹开，露出一张差点可以煎熟鸡蛋的脸蛋儿。 郑裕玲体质本来就不太好，经过这一上午的折腾，没倒下已是稀罕事，实在没有精力再说话了。 “去食堂?”谢之钦脸色也不太好，不过比郑裕玲稍微好一点，只是被热得烦躁。 别看这群新生在训练场上都累成狗，奔去食堂的脚步可是没见慢半分。 何沁一行人没有力气再和那些人竞争，到食堂了呈现在她们眼前的就是一排排长龙。 排了好一会儿才到她们，买了饭打算端着饭菜回寝室吃。 进门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空调，换掉身上这一套被汗水打湿的衣服。 简单地洗了把脸，这才坐到自己的桌子前舒舒服服地吃饭。 她们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上学，刚开始家长们自然挂心，经常打电话来问她们的近况。 军训第一天，家长们就更放心不下，差不多在吃过午饭就给自家孩子打电话。 方映舞的视频电话打进来时，何沁很惊讶，她以为父母得晚上才有时间给她打电话。 接起视频，何沁喊了一声“妈妈”。 方映舞的脸离镜头有点远，看背景是在公司办公室，面前放着一叠文件，她正在翻阅。 “诶~沁沁吃午饭了吗？”方映舞听到何沁的声音，视线才从手头的工作上移到手机屏幕。 何沁将手机立在桌上，盘腿坐在椅子上，抿唇笑，“吃过了，您吃了吗？” “妈妈还没有吃，把这点工作忙完了再去。”方映舞也笑，看何沁精神不太好，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就是上午大姨妈来了，肚子有点痛，不过我清假了。”何沁马上解释，她不想妈妈在被工作缠得脱不开身还要费心来担心她的身体。 方映舞心疼地点点头，“那就好，辛苦你了沁沁。要是实在撑不住就请假啊。妈妈记得你以前不痛经嘛，怎么了这次？” “哦大部分时候是不痛的，偶尔痛一回，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事，妈妈你放心好了。”何沁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毫不在意地说道。 方映舞却不这么认为，“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去医院查查，出现了症状就不是没问题。” 语气不容拒绝，平时温温柔柔的方映舞在涉及到何沁的事情上就会格外强硬。 第37章 借帽子 “好，我知道的，”何沁乖乖地点头答应，又说，“妈妈你先去吃饭吧，我睡会儿午觉。” 下午两点一十左右，穿着军训服的新生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往自己连队所在的位置挪去。 刚睡午觉起来，本就没精神，又来训练场上暴晒，任谁都很难提起精神。 何沁在队列里站了一会儿，听总教官训话。 到了训练时间，她将请假条给周教官，周教官看一眼请假条，准许何沁去阴凉处休息。 “诶，来来来，坐这儿吧。”上午认识的那个女孩子看见何沁往这边走，冲她挥手，拍拍旁边的空位，让何沁过来坐。 何沁坐下来，将帽子摘下来拿在手上当扇子，“下午更热了，好闷。坐这儿都感觉热，他们顶着烈日训练也太难了。” 女孩子赞同何沁的话，“我也觉得，这天气是要把我们蒸熟吧。” 这两人正聊得火热，突然不知从哪个连队跑过来的一个女孩子停在何沁面前，急切地对她说：“小姐姐，请问可以借一下你的帽子吗?过会儿解散了我会还的。” 何沁没注意看她的脸，随意地把帽子一递，那女生接过帽子不住地道谢。 何沁只点点头，就转过头继续之前的话题，也没看借帽子的女生跑向了哪个连队。 毕竟不是熟人，聊了一会儿何沁就觉得没什么话题，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 何沁一开流量就看到呼吸灯闪烁，又是谁找她？ 她解锁一看，是微信消息，点开微信，曲向柯头像边上的“6”格外显眼。 曲向柯发的是几张图片，各种角度的自拍，何沁沉默了几秒。 这人对自己的颜值还挺自信，隔三差五发自拍，只可惜拍照技术还有上升的空间。 一理科天才，完全不懂构图，不知道找角度，何沁就不明白了，拍照比学习还复杂吗？ 陆清让拍照也是这样，无论给他什么场景，她摆什么姿势，陆清让都能把她拍得奇形怪状。 怼脸拍、一米八高度俯拍都是陆清让的拍照日常。 抓拍那就更有意思了，十张有八张是她刚好闭眼的瞬间，还剩两张糊得像打了马赛克，还是好几层的那种。 能拍出那种照片，也是难为他了，何沁从最初的兴致满满到之后根本不太愿意让陆清让帮她拍照。 “你会拍吗？就是大片的感觉，电影里的那种，懂吧？”何沁当时有质疑。 但看到陆清让淡定地接过手机，胸有成竹的样子，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我靠(‵o′)！”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何沁真的是想哐哐撞大墙。 那是什么鬼？ “在你眼里我就长这样？”何沁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 陆清让并未觉得不妥，依旧淡然地颔首，看得何沁火大。 拜陆清让糟糕的拍照技术所赐，何沁自学ps，掌握了不少p图技巧。 何沁只看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几张照片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第一张，构图明显有问题，你试试用井字九宫格，把你的脸怼在四个交叉处，看看效果会不会不一样。第二张，表情管理啊朋友，你试试收起快把脸笑烂的笑容，换成仰头俯视镜头，你的五官很适合这个姿势 曲向柯很快回复：何沁你真行啊，钢铁直女吗？ 何沁回了个摊手的表情包，说了一句“我要看剧了，告辞”后退出微信界面。 12连还是在何沁对面，陆清让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她。 隔得远，看不清何沁的脸，只能看见她的身影。 尽管如此，陆清让也觉得心里甜滋滋。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那儿，捧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他就爱她。 “笑什么？立正稍息很好笑吗？出列。”教官又看到陆清让不在状态，笑得跟个痴汉似的，恼火地将他从队伍里扯出来。 “诶，你看，那个男生又被拎出来了。”何沁看《老友记》正看得捧腹大笑，旁边的女孩子扯扯她的衣袖，指给她看。 “什么？”何沁没反应过来，朝着女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隔老远就看到陆清让一个人立在一旁，比他矮几厘米的教官正对着他劈头盖脸地一顿训。 正好何沁看过去时，陆清让也朝她这边看。 他知道，何沁在看他，刚刚收住的表情又绷不住了，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教官就站在陆清让面前，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叉着腰，怒极反笑，“好，好小子，胆挺大啊。去，跑个二十圈再归队。” 何沁不知道教官说了什么，见陆清让往这边跑来，吓了一跳。 他不会要当着几千个学生的面做什么无耻的事吧。 陆清让人高腿长，不过几秒钟就离何沁很近了。 在陆清让从她身前跑过，脚步都没停一下后。 何沁默默鄙视自己，她都想好怎么躲开了，人家根本不是为她而来。 何沁气恼地皱眉，陆清让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心烦。 不过何沁这下有了新的乐子，手机也不玩了，《老友记》也不看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清让跑步，顺便数数圈数。 陆清让第十次从她面前经过，何沁更郁闷了，人家跑十圈轻轻松松，气都不带喘一口。 反观她这个从小锻炼的主，估计跑个八圈就累成狗。 待陆清让跑完二十圈，也差不多快解散了。 教官见陆清让这二十圈跑下来，状态算不上多好，但在同龄人里也算是佼佼者，表情没缓和，心里却是给陆清让点了个赞。 何沁看陆清让被罚跑一下午看得心情愉快，忘了自己的帽子被借出去一事。 等6411其余三个人过来，一同去食堂。 一群人说说笑笑，都没注意到何沁头上空空如也。 直到晚上集合，甘教官问起何沁的帽子，她才暗道一声糟糕，忘了这事。 何沁说借给别人了，甘教官问她借给谁了，何沁摇头，“不知道。” 甘教官又问：“哪个连的？” 何沁想了会儿，没想起来那个找她借帽子的女生是往哪个连跑去的，“也不知道。” “噗嗤” 8连队伍里有人忍不住笑了，对何沁竖起大拇指。 也是牛啊，不知道是谁也敢借东西。 第38章 奉陪 何沁努力地回想，试图想起那个女孩子的模样。 无奈当时真没注意，只知道那是一个女生，根本记不得她长什么样。 甘教官让她自己想办法，明天集合时必须戴上帽子，一整套军训服缺一不可。 “我知道了。”何沁自认倒霉，表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埋怨自己当时没多注意点。 鉴于白天新生们表现得不错，晚上总教官没有给他们安排训练。 所有连队分成四组，四个连队一组，围成一个圈。 大家集思广益想点好玩的集体游戏，也有才艺展示。 周教官问8连有没有要给大家露一手的靓仔靓女，在地上盘腿而坐的众人瞬间躁动起来。 有不惧场的女生站起来，说自己会跳舞，手忙脚乱地找伴奏。 她还没搜出来，其他人中手速快的先一步找到伴奏。 大家热情地鼓掌，那女生自信更足，踩着猫步走到中间，一个wave便可以看出这是有功底的。 “噢～～～”大伙儿都在起哄，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可以隐约看到中间一个舞动的身影。 也有害羞的女孩子，说什么也不肯上场，朋友在旁边舌绽莲花也没用，说得多了还惹她烦。 何沁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垂着头，屈膝，额头放在膝盖上。 因为帽子不知所踪，何沁异常心烦。 明明是一个小物件，不知怎的，引得她心情烦闷。 热闹都是他们的——何沁正揪着草坪上的草独自郁闷——突然，头被一顶帽子罩住。 帽子有点大，盖住了她的眼睛，何沁将帽檐往上掀起一点。 一仰头，目之所及是一双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睛。 时间线拉回到两年前，不，或许是12年前。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撞进这样一双秋水明眸。 熟悉的感觉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向她涌去，这一秒，她看到了炸开的烟花。 纵使百般恨他，何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生着实姿色过人，也难怪在哪儿都能招桃花。 捏着帽檐的手逐渐用力，何沁发现自己仍然忍不了对陆清让的恨意，装装样子都做不到。 陆清让看出何沁对他的排斥，恰好一阵凉风从他的脸上拂过，很轻柔，他却又一次陷入无端的恐慌。 这是他认识眼前这个女孩的第五个年头，他见过她肆意玩闹的样子，见过她喜极而泣的样子，见过她气极反笑的样子，唯独没从这张脸上看到过对他不喜的表情。 从高考前最后两个月开始，何沁再也没有对他笑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化不开的冷漠。 何沁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屏障，除了滔天恨意，他捕捉不到其余的东西。 陆清让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滚。”何沁直接扯下帽子，扔到陆清让身上，拼尽全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陆清让有牵扯。 陆清让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 可他从下午被罚跑完就滴水未进，此时嗓子发干，说不出一个字。 也可能是何沁的面无表情让他没有跟她讲话的勇气， 何沁竟厌恶他到了这个程度。 陆清让拎起帽子，重新戴在何沁头上。 手撑在何沁身旁的草坪上，低沉的声音在何沁耳畔响起，“何沁，这才第四个月。” 因陆清让突然靠近，何沁下意识地往后缩。 听了他的话，撑在身后的手骤然攥成拳。 呵！ 她就知道，陆清让这人难缠，根本不可能轻而易举放过她。 “好！”何沁沉默一会儿，脸上突然绽开一抹明媚的笑。 “陆清让你要跟我来真的？行啊，我奉陪。” 何沁说这话的语气和以往迷恋他时对他说话的语气别无二致。 尽管话不中听，陆清让还是惊喜地看向她。 “我有想过要不就放过你得了，陆清让，是你自己要撞上来。” 何沁这番话听得陆清让不明就里，他不禁开始质疑是不是这个世界有bug。 他这个突然被何沁喜欢又突然被她讨厌的人都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何沁，我想我有必要对你坦诚，向你敞开我的心房。 你会意识到，你在我心里和我的生命是同等重要的。 不，你更甚。 这一段话被陆清让在脑子里反复推敲，话到嘴边了却如鲠在喉。 他还没说出来就已经预测到何沁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算了，他还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何沁当年怎么被他泼冷水，被他拒于千里之外，现在通通得还回来。 没有关系——陆清让这样想——他爱何沁，爱她的一切，她的小任性，她的唠叨，也爱她的冷漠。 8连队伍里已经有人看到了陆清让，频频回头看他和何沁。 何沁脸都黑了，不耐烦地推陆清让，“滚回你的连队，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人当猴看。” 陆清让闷声笑出来，拍拍何沁的头，利落地起身走开。 头顶的帽子应该是陆清让洗过的，何沁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洗衣粉味道。 这是陆清让用了很久的牌子，久到何沁一闻到就会想到他，就像现在。 想到又能怎样呢？ 何沁自嘲地笑笑，想想还真奇怪，对彼此的味道都了如指掌的两个人，竟然要互相算计。 按照前世的事件来往回推，陆清让应该是从大一开始布局。 何沁盯着陆清让悠闲地往12连走的背影，眼神从平静变得阴鸷，看来，她得开始着手查查陆清让身边的人了。 翌日一早，12连教官见陆清让没有戴帽子，脸色变了变。 这才军训的第二天，这个小子就状况百出，出状况就出状况吧，他偏偏还扛得住罚。 “唉！”教官叹了口气，走到陆清让面前，狠狠地拍他的肩，“小子，帽子呢？知不知道穿戴有问题会扣整个连队的操行分？” 陆清让要是在意这些那就不是陆清让了，他从来都没有集体荣誉感。 确切地说，陆清让根本不需要融入集体。 一般都是集体融入他，他就往那儿一站，那就是门面儿。 不过陆清让这回还算给面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比起前两次教官叉着腰大吼大叫，他像个看客一样看着教官气得冒烟，表情都没变过，态度实在是好很多。 第39章 林韶函空降 何沁怎么可能安心戴陆清让的帽子，她觉得这简直就像是紧箍咒，一戴到头上就头疼。 正在何沁发愁上哪儿找个帽子时，想起之前认识的那个因病不用参加军训的女孩子。 她掐着时间在台阶那儿等，快要集合了，那个女孩子才过来。 她看到何沁，惊讶地笑道：“咦？你今天也请假了吗？” “不不不，我没有请假。”何沁摆摆手，“我想问一下，你可以把你的帽子借给我吗？我的帽子那天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联系不到她，估计我的帽子是找不回来了。” 女孩子眼神往何沁头顶的帽子上瞟，“你头上有一顶帽子了呀。” 何沁连忙将帽子扯下来，满脸嫌恶，“这是个很讨厌的人硬塞给我的，我不想戴他的帽子！” “哦？是那天那个被罚跑二十圈的男孩子吗？”女孩子八卦的眼神不住地往何沁的帽子上看。 何沁点头，“是。” “噗嗤，”女孩子无奈地耸耸肩，将帽子递给何沁，“行吧，你拿去戴吧。” “谢谢你啊，我们加个好友吧，万一你要用就告诉我，我会还你。”何沁接过帽子，打开微信二维码。 “行。” “咻——”哨声响起，何沁通过好友验证，收好手机往8连的方向跑，“那我先去集合了啊。” 何沁摘掉头上那顶帽子，换上借来的这顶。 刚将陆清让的帽子揣进口袋，周教官就过来了。 何沁立刻直起身子，一眨眼的时间就站得笔直。 8连这两天都是最先解散的连队，苏慕真和郑裕玲拉着手往食堂冲，谢之钦和其他朋友一块儿走。 何沁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走到12连前面的台阶上，坐着等陆清让。 突然出现一个素颜都美得清水芙蓉一般的小姐姐，12连大部分男生站军姿都开始心不在焉。 眼睛往何沁那儿瞟，只觉得这小姐姐长得着实好看，360°无死角。 队列中的陆清让比其他人反应更大，他知道何沁是过来找他。 在云中的时候，2班上体育课，何沁有时候就会在树荫下等他。 那时候大家的反应不是这样的，很多人一看到何沁，就会下意识地起哄，喊陆清让的名字。 好像身边所有的朋友都以为他与何沁是情侣，云中还有人讲这俩人是神仙爱情。 实际上，绯闻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个当事人，根本没有在一起过。 一天都没有。 12连教官看到大多数人表情变了，下意识看了陆清让一眼。 哟呵，这小子满眼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都是过来人，教官前些年也经历过儿女情长，善解人意地没有让他们站太久。 见12连解散了，何沁站起来，走向陆清让，在他说话之前，拿出口袋里的帽子。 “喏，帽子还你，我不需要。”何沁将帽子递给陆清让。 陆清让低头看着何沁莹白如玉的手以及叠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帽子。 “你找我，就为了还帽子？”陆清让声音低哑，听不出喜怒。 何沁挑眉，没回答陆清让的问题，保持着递帽子给他的动作。 陆清让也不动，看了何沁两分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 片刻后，陆清让接过帽子，不小心碰到了何沁的手，何沁触电一般缩回去。 “你记得吃饭。”陆清让攥着帽子，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 刚才某个瞬间，他还以为何沁是和以前一样来找他一块儿吃饭。 何沁嗤笑一声，对着陆清让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可真会装！ 迟早把他狐狸尾巴揪出来，看他怎么装。 经过一整天的训练，何沁在回寝室的路上都无精打采的。 鞋子太硬，何沁觉着脚都被硌疼了。 十一点多何沁才洗完头洗完澡躺在床上，这就是24小时中最舒适的时刻，何沁满足地喟叹。 就在她想闭上眼睛时，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亮屏。 何沁看了一眼，又是微信消息。 何沁猜是曲向柯那家伙大半夜没事儿做找她打发时间，不想理他。 可已经看到消息了，她觉得不回不太礼貌，叹息一声，拿过手机解锁。 她猜错了。 是林韶函的消息，问她觉得军训好不好玩。 何沁回她：你说呢？你觉得被晒成黑球好玩吗？ 林韶函秒回：噢我的上帝，快来张自拍，让我见识见识何大美人儿的黑球照。 何沁回了一排省略号，又说，看什么照片，有本事来看真人。 林韶函发来一个熊猫头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行啊，军训完了面个基，谁不来谁是狗。” “再说吧，睡觉了，累死！晚安。” 林韶函是个行动派，说要去找何沁，就真的在南京大学军训结束的当天下午飞去北京，到北师大校门口了才call何沁出去接她。 何沁接到电话时刚打开电脑准备看《老友记》，林韶函一句“出来接驾”惊得她眉心一跳。 “你在恶作剧？”何沁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以前林韶函整过她很多次，经常骗她某某老师让她去办公室。 林韶函哈哈大笑，说：“等着。” 说完便挂断电话，何沁刚把手机拿下来，就看到微信又有新消息。 是林韶函的自拍，确切地说，是林韶函和北师大校门的合影。 何沁认命地打开柜子挑衣服，换衣服的同时迅速列行程。 林韶函大老远跑来，肯定不可能只待一两天。 她作为东道主，得好好想想带林韶函去哪儿玩。 何沁一出校门，林韶函就看到她了。 兴冲冲地跑过去，一巴掌拍在何沁手臂上，“哟！何美人儿还是美，黑了一点也美。” 林韶函与何沁的冷白皮不一样，她属于偏小麦色那种看起来就很健康的肤色。 晒了近一个月的太阳，何沁变化有点大，皮肤白的人稍微晒黑一点就会很明显。 而林韶函则是常年都这样，皮肤看起来差别不太大。 “你吃饭了没？”何沁扯下林韶函的手，“要去学校里逛逛吗？” 林韶函习惯性地揽住何沁的脖子，拖着她往校门走，“我没吃晚饭，那就折中一下，去你们学校食堂吃咯。” 第40章 遇险 林韶函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匆忙，在北京玩了三天，第三天下午被室友一通电话召回去。 原本时间还挺早，奈何航班延误，硬生生从下午两点拖到晚上八点。 看着林韶函乘坐的那一架飞机划过机场上空，何沁才转身回去。 北京城繁华，这才刚过九点，年轻人的欢乐时刻才刚刚开始。 这条街道白天很清静，晚上就忽然热闹起来，聚集了一大群人。 何沁从这些人中间插空而过，挤过人群，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何沁不经意间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今晚的月色极美。 一轮明月高悬在头顶的天幕上，银色的光华照亮了大片夜空。 泻下的月色如水，远处的楼宇轮廓清晰，近处树影婆娑。 这在常年被雾霾笼罩的北京城，是少见的景致。 何沁觉着心情也和这月色一样，明朗了几分。 苏慕真提着今儿下午的“战利品”回到寝室，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占满了桌子上空出来的地方。 “诶，何沁还没回来吗？”苏慕真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何沁的身影。 “何沁没回来吗？”谢之钦从床上伸出一个脑袋，“她好像就中午回了趟寝室，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她了。” 何沁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街上晃悠，苏慕真担心她出事，拿起手机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需不需要她们去接。 手机铃声突兀地刺破这栋废弃楼房的寂静，何沁刚抬起的左脚就这样定住了，不敢落地。 完了，何沁整颗心突突地跳，手心冒汗，杏眼圆睁，抿着唇，呼吸声陡然加重。 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那人就从何沁藏身的柱子后面窜出来。 何沁根本不敢转过头去瞧，余光瞄到一大片猩红，吓得两只手藏在身后，用力抠住水泥柱子。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打颤，连提起腿跑掉的力气都没有。 “咯咯咯咯咯”那人嘴里发出一阵怪笑，尖锐的声音刺得何沁耳膜生疼。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女歌星低沉的歌声和诡异的笑声交错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楼房上空。 越是危急越要镇定，危机，是危险，也是机会。 这个时候，何沁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是前世陆清让教过她的东西。 顾不上恨他，对于这个时候的何沁来说，这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她只能紧紧抓住。 何沁只用一秒钟就缓过来了，眼神逐渐清明，倏地转过身直视眼前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疯子。 这人留着及肩短发，披头散发的，看不真切面容，头发很乱，像是很久没打理过的野草。 从体型和皮肤状态来看，大概是个中年男人。 衣服已经脏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大致可以看出是运动装。 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背上布满褶子，同样也是脏兮兮的。 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和身上的衣服极其不搭。 迅速地从头到脚打量这个人一番，何沁心里有了底。 不过是一个流浪汉，不像她刚刚想的那样可怕。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何沁默不作声地观察流浪汉的同时，他放肆的目光也在何沁身上流连。 流浪汉听到响声过来，原本是打算干掉这个突然出来坏他兴致的人，不曾想竟然是个美人儿。 这可比那个死鱼一样的小男孩好玩多了，流浪汉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冒出猥琐的精光。 何沁脸色沉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冒犯她。 不过，仅存的理智使她暂时放下大小姐心性。 趁流浪汉不注意，何沁四处张望，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哪个方向可以一试。 刚刚跟过来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流浪汉身上，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 粗略地扫了两眼，何沁发现这里离闹市并不是很远。 她记得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的脚程，而且是在缓慢地往前行的情况下。 虽然这是一栋废弃的楼房，但里面有照明的太阳能灯。 今儿白天阳光明媚，这时的灯光也十足地明亮。 在这灯光的照射下，何沁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里的环境以及四周有哪些东西。 如果顺着刚才过来的方向跑——何沁默默斟酌——恐怕不行。 这边的地形她并不熟悉，七拐八拐的，且不说能不能跑得过流浪汉，想跑出去都难。 何沁能看出，流浪汉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他刚刚走过来几乎没有遇到过障碍，也避开了行人。这说明流浪汉非常熟悉地形。 这个方向被pass掉，何沁眼珠转了转，又看了看另外几个方向。 她的对面肯定不太行，往流浪汉的方向跑不就是自投罗网。 左边放着一具小男孩的尸体，何沁觉得自己并不具有面不改色地从尸体旁边经过的本事，这条路也果断放弃。 只剩右边了，这个方向看起来是最适合逃跑的。 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地，只要跑得快，前面就没什么障碍。 何沁能想到，流浪汉当然也能想到，他的眼神也朝着何沁看的右边瞄去。 流浪汉夸张地吞口水，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看得何沁又是一阵反胃。 何沁还没做好准备跑，流浪汉就已经等不及了。 抽出衣服口袋里的折叠小刀，一言不发地捏着刀靠近她。 一，二，三，跑！ 何沁默数三个数，在流浪汉即将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往右边冲。 流浪汉见何沁跑得飞快，更加兴奋了，他很喜欢和猎物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咯咯咯咯咯咯”流浪汉捏紧手里的刀，怪笑着扑向何沁。 何沁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狂奔，完全不敢回头去看那个流浪汉。 只听见怪笑声忽近忽远，她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 听到后面的声音离她近了一点，何沁就得再加速，生怕慢了一步被抓住。 然后，落了个像刚刚她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一样的下场。 思及此，哪怕何沁的呼吸都乱了，仍然不敢停下，只得玩命地往前冲。 流浪汉享受追猎物的过程，任由何沁在前面狂奔，自己则慢悠悠地追。 剧烈运动过后也许会更加对他胃口呢。 第41章 戚肆 到了这个地步，何沁反而越来越冷静，心里的慌乱逐渐减弱。 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这是真的。 想是这样想，何沁脚下的速度却不敢慢下来一秒，像不知疲惫的机器人一样玩命地冲。 见何沁越跑越快，流浪汉眯起眼睛，再不抓住她，她就得跑掉了。 流浪汉看起来邋里邋遢，但毕竟也是个成年男性。 论爆发力，纵使是何沁这个从小锻炼的女孩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啊！”何沁忍不住回头一看，一张沾满鲜血的脸仿佛就在离她不过咫尺的身后，怎么跑都甩不掉。 控制不住自己的崩溃情绪，何沁尖叫出声，震得树上的鸟都扑棱着翅膀，慌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夏天的夜风是很温柔的，何沁迎着风狂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往后倒，她甚至听到耳边的呼呼风声。 眼前突然出现一栋居民楼，何沁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亮光。 还没来得及惊喜，右脚被一颗石子硌着了，何沁没能稳住身形，重重地摔在地上。 何沁挣扎着想爬起来，流浪汉那张布满褶皱令人作呕的脸已近在眼前。 他张狂地大笑，向何沁靠拢，何沁往后缩一步，他就往前挪一步。 何沁的手心和手肘被磨破了，撑在地上一阵刺痛，她敛眉忍住疼痛，摸到她的手底下是松软的细沙。 这时，流浪汉已经失去耐心，不再跟何沁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一把抓住何沁的脚踝，莹白纤细的脚踝上瞬间被沾上鲜血。 何流浪汉一看何沁露出来的这一截小腿细润如脂，贪婪的目光沿着何沁的小腿往上盯。 何沁这几天为了出行方便，一直穿的运动裤。 流浪汉摩挲着何沁的脚踝，又是一阵怪笑。 不满足于此，流浪汉扯住何沁的裤腿，想要撕掉她的裤子。 就是现在，何沁猛地抓一大把沙子朝流浪汉的眼睛挥过去。 此时，正好一阵凉风袭来，沙子被吹进了流浪汉的的眼睛里。 眼睛里突然进这么多沙子，流浪汉不得不放下何沁的腿，用手揉眼睛。 视觉也出现了问题，流浪汉根本睁不开眼睛。 何沁不敢大意，迅速从地上翻身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撒腿往前跑。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流浪汉，他草草揉几下眼睛，愤怒地低吼一声。 眼睛里的沙子还没有清理干净他也不管，朝着何沁的方向追去。 何沁心力交瘁，狂奔这么久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 更何况她还胆战心惊，害怕被流浪汉逮到。 “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何沁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停住了脚步。 何沁瞪大的瞳孔里印着一支飞快地从远处射过来的飞镖。 她感觉，这支飞镖射到她的脑袋上，会使她的脑袋开花脑浆迸裂！ “噗！”飞镖自两道眉毛中间射入脑袋，扎得很深，只留一个末端在外面。 何沁用力地吞下口水，不敢回头去看流浪汉的惨状，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 一百米开外的树上，一身黑色工装的女子慵懒地躺在树枝上，一条腿在树枝旁荡啊荡。 何沁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陡然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又是一阵心惊。 看来，刚才那一支飞镖是这个人的手笔。 这人朝何沁走来，何沁定睛一看，这是个女孩子，一身黑衣融进夜色，衬得皮肤白了一个度。 待到何沁看清她的身形，一颗心突然狂跳，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呼吸又乱了。 这女孩子人高腿长，很快走到何沁面前。明朗的月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何沁能看清她嘴角扬起的弧度，煞是冷厉。 “没被吓到吧？”女孩子淡漠地开口问了一句。 何沁愣了神，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反应过来，懵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还好，谢谢你。” 女孩子颔首，绕过何沁朝流浪汉的尸体走去。何沁猛地扯住她的衣袖，“戚肆。” 一股冷风从何沁的脖子擦过，她不禁耸耸肩，下一秒，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掐住何沁的脖子。 戚肆面无表情地盯着何沁，丹凤眼眼尾微挑，红唇抿得死紧，右手逐渐用力，眼看着何沁的脸涨得通红。 “咳咳咳”戚肆最终还是松手了，何沁跌坐在地上，喉咙很不舒服，轻轻咳嗽给自己顺气。 “阿肆，我认识你，我一直在找你。”何沁仰起头，漂亮的脸蛋上因刚才憋气冒出细密的汗珠。 顾不上有没有缓过气，她急急地向戚肆解释。 “哦？”戚肆笑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认识她，她对这人毫无印象。 何沁对戚肆了解不深，但很清楚这是个及其危险的人物，她在戚肆的手底下根本吗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你今年六月去过美国，对不对？或许之后还去了冰岛？”何沁缓过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时说话的语调。 戚肆蹲下来，右手手肘撑在右边膝盖上，左手捏住何沁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拉近。 从额头到下巴，细细观察，不漏掉一处。 “有点意思。”戚肆又笑，眼里漾起水波，看在何沁眼里，似乎有一瞬是布满温柔的。 “我无法解释这一切，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我如果说我们上辈子见过，你相信吗？”何沁认真地直视戚肆的眼神，语气很真诚地说着平常人听了会觉得十足荒谬的话。 恰好，戚肆不是平常人。 她压根儿没犹豫，在何沁话音刚落就回答，“信啊，这世上匪夷所思的事儿还少吗？” 收回捏着何沁下巴的手，戚肆站起身，对何沁说：“自己能站起来？” 何沁休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了一些。 见戚肆眉眼间已有一丝不耐，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 戚肆走到流浪汉的尸体旁，检查一番，确定他已经失去生命体征。这才悠哉悠哉地离开。 “诶？那个，不处理一下吗？”何沁指指尸体，问戚肆。 “不用。”戚肆好笑地看着何沁，这不过是一个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女生，害怕得不敢朝尸体的方向看。 按理说应该没多大的攻击力，可怎么她觉着这会是个狠人。 第42章 说服戚肆 何沁知道有一部分人可以只手遮天，多的是真相被掩盖的事例。 譬如前世的何邺海帮陆清让压下某些罪行。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戚肆却是大胆到完全不管案发现场，料定了没人可以凭这条人命制服她。 看来，她找对人了，何沁正暗自盘算着，戚肆率先迈开腿往前走。 何沁连忙跟上，她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戚肆比何沁高一点，与林韶函差不多高。 她斜睨何沁一眼，问她，“不说你怎么认识我，那你说说找我干嘛。” 何沁思酌一会儿，“我想请你做我的王牌。” “哦？”戚肆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何沁的话，“王牌？” “是，我有件事必须要办，但我的实力不行。”何沁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你有这个实力助我一臂之力。这是有偿的，你可以开条件，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尽我所能。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你有什么可以吸引我的条件？”戚肆嗤笑一声，等着何沁舌绽莲花，拿出对她来说有说服力的东西。 何沁咬住下唇，她只想着找到戚肆，没考虑用什么拿下戚肆为她所用。 “我说是缘分，可以吗？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世界这么大，几十亿人，偏偏我们还没相遇我就认识你了。”何沁说完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都什么啊。 出乎她的意料，戚肆停下脚步，转过身，扶住她的肩膀。 低下头看着何沁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缘分，妙不可言。行，我接下了你的请求，那就多指教了，我的高端玩家。” “好的，阿肆。我是何沁，未来有你，我能把牌局炸掉。”何沁仿佛能听见自己心里放烟花的声音。 戚肆哈哈大笑，这真是有意思，“那就拭目以待咯。” 何沁的手机铃声又响了，她打开手机一看，是谢之钦。 “何沁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们都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何沁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谢之钦急切的询问声。 “我刚刚遇到点事儿，看热闹去了，手机静音没听到来电铃声。对不起啦，让你们担心了。”何沁自知理亏，连忙解释。 “你什么时候回来？”谢之钦又问。 “马上就回。”何沁乖乖地回答道。 “快点回来，大晚上的什么热闹这么好看?当心看着看着把自己卷进去。”谢之钦脸都黑了。 她们差点给辅导员打电话了，急得要命，那丫头在看热闹。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回来。”何沁心想，可不是么，刚刚就是一时好奇跟在流浪汉后面，被发现了。 如果不是戚肆刚好在这儿，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赶紧的，再不回来我们把门关上，不让你进来。”谢之钦恶狠狠地警告何沁，说完就挂了电话。 何沁无奈地将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看到屏幕上确实显示了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寝室里那几个小姐妹打来的，她们肯定急坏了吧。 “存个我的号码。”戚肆突然说。 “嗯？”何沁拍拍自己的脑袋，“是哦，我怎么没想到，没有联系方式我们怎么联系。” “184xxxxxxxx”戚肆报出一串数字，何沁输进去，联系人姓名那一栏，她指尖一顿，不知道要不要输名字。 看出何沁的顾虑，戚肆无所谓地笑笑，“直接输戚肆，我连我的真名都不能掩藏，那也就不用混了。” 何沁默默地赞了一句“大佬”，保险起见，还是没有输戚肆的名字，用字母q代替。 戚肆让何沁站这儿等她一下，她把车开过来，“走吧，送你回学校，你室友等得急。” 何沁忙不迭上车，报上北师大的名儿，戚肆看她一眼，“把我当出租车司机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何沁吐吐舌头。 她忘了戚肆常年在外，很少固定在哪儿，自然不知道北师大怎么走。 戚肆把手机递给何沁，让她输地址。 何沁搜索到北师大的位置，开始导航，戚肆按照地图的指示开车。 何沁闻到车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淡淡的，不冲鼻子，闻着也不让人头晕。 反而让她有一种自己体内的器官都在被深度洗涤的感觉。 偷偷从后视镜瞄了戚肆两眼，她开车很专心，紧抿着唇，眼睛直视前方。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纯黑的方向盘上，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 尽管这双手在不久前还掐着她的脖子，差点让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感觉到何沁在偷看她，戚肆心里一阵好笑。 很久没和普通人打过交道了，成天和那群牲口待在一块儿，她觉着自己都没剩几分人样。 何沁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眼神她都觉得有趣。 戚肆的车技很好，开车很稳速度又很快，四十分钟的的车程被她缩到二十几分钟。 车子缓缓停在北师大校门口，“啪嗒”戚肆按下中控锁，“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们以后就电话联系哦。”何沁说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站在外面对戚肆挥手，“再见，你路上小心。” “该小心的是你。”戚肆掉转车头，往反方向绝尘而去。 何沁听了戚肆的话，囧了一秒。 是哦，戚肆那个身手，随随便便掷个飞镖都百步穿杨。 一般人谁敢惹她，倒霉的只会是那些不知死活的人。 苏慕真的夺命call又来了，何沁回过神，往校门里走的同时接起电话，对苏慕真说着到校门口了，马上就回寝室。 何沁到6411门口，看到寝室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推开门，心虚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去。 果然，靠在桌子边的苏慕真一见她进来，就冲过来要收拾她，“你跑哪儿去了？天黑了不知道归家。外面有人了？” 谢之钦也从床上探出头想谴责何沁，但一看到何沁灰头土脸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卧槽？？”苏慕真也看到何沁的手肘和手心血迹斑斑，低头一看，脚上也是，拽住她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急切地问她：“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遇到什么了？还有哪儿受伤了？” 第43章 室友起疑 “没没没，没事儿，就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磨出血了。天黑了看不清路，这些天军训训得我腿都软了，就摔了呀。过会儿擦点药就没事了。”何沁拉住苏慕真，安抚她。 今晚的事太耸人听闻，不适合也不能说给这些小姑娘听。 “确定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苏慕真围着何沁转了个圈，不太相信何沁的说辞。 何沁哭笑不得地拉住她，“真没事，我要有事还能走回来?我先去洗澡啊，衣服都黏在身上，不舒服。” 说完，飞快地绕过苏慕真，从柜子里找出衣服，溜进洗手间。 苏慕真满脸疑惑，“谢爷，我怎么觉得何沁今儿摊上事儿了呢。” “啊？”谢之钦的眼神移到苏慕真脸上，“她能摊上啥事？一个娇弱的女生。” “谢爷，这你可就不懂了。”苏慕真走到谢之钦的床边，给她科普，“女生遇上事儿的概率更大，尤其是何沁这种漂亮的女生。男生觊觎，女生嫉妒。” 谢之钦觉得有道理，“诶那我看何沁的表情挺正常嘛，你不要乱七八糟想太多。” 何沁提着装脏衣服的桶出来，苏慕真和谢之钦就齐刷刷地看向她。 何沁放下桶，将衣服往洗衣机里放，摁下开始键，洗衣机里响起水声。 她从阳台过来，取下皮筋，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看我干嘛？美人出浴图好看吗？”何沁说着还朝她们做个k。 苏慕真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靠着椅背，再一次把何沁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何沁，你实话告诉我们你今晚怎么了，不要瞒着我们，这样我们怎么帮你？” 这回换何沁一脸懵，“我没怎么啊，你说啥呢？” “噗嗤”何沁忍俊不禁，“你们不要乱想，真没事，就摔了一跤。” 令何沁震惊的是，她吹干头发爬上床，拿起手机看了看，居然看到了戚肆的好友验证申请。 在何沁的印象中，那种级别的大佬应该不会玩这些社交软件的吧。 不都是神出鬼没，别人都找不着她么。 震惊归震惊，何沁还是第一时间通过了好友验证，说了一句晚上好。 戚肆秒回，她说：微信和电话可以用来联络，有要紧事我会找你面谈。 何沁回了一句“好的”，之后戚肆就没再发消息过来。 躺在床上，何沁心里五味杂陈，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骤然遇到戚肆的惊喜。 手肘和手心的疼痛使何沁轻轻皱眉，刚刚洗澡时伤口被打湿，上过药也感觉到痛。 何沁今儿实在太累，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好不容易可以放松。 敌不过疲倦，她慢慢地翻个身，刚闭眼几分钟，就沉沉睡去。 一向雷打不动六点起床的何沁第二天早上睡到了九点多。 她一睁眼，发现屋内格外亮堂，太阳都偷偷溜进来，在地上洒下一大片亮光。 何沁打着哈欠坐起身，寝室的其他三个女生还在呼呼大睡。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倒一杯温水，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突然睡这么久还有点头晕。 缓了一会儿，何沁握着水杯喝水，打开手机翻看课表。 今儿课少，下午有一节课，晚上有一节晚课。 nice！ 何沁满意地放下手机，换身衣服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何沁，帮我带一碗粥可以吗？人家好饿。”何沁跨出寝室门的那一瞬间，苏慕真狼狈地撑起头，哀嚎着叫住何沁。 “okok。”何沁无奈地笑了，走出寝室，将钥匙插进锁孔，往左一扳，门轻轻合上，她这才拔出钥匙，潇洒地走人。 这个点已经过了吃早餐的高峰期，食堂的人挺少，几个窗口稀稀落落地排了几个人。 何沁随便排在一个队尾，摸出手机刷知乎。 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手机差点掉了。 “漂亮，好巧哦，又遇到你了。”何沁回过头，陈思瑶灿烂的笑脸凑上来。 何沁随着队伍往前挪两步，“你也刚起？” “是啊，”陈思瑶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地神色，“昨晚帮别人搞作业，忙到凌晨三点多。你瞧瞧我的黑眼圈是不是又重了。” “还好啊，偶尔熬一次没关系，不要经常打乱作息就行。”何沁往前凑凑，看了看陈思瑶的眼睛，是有点黑眼圈，不过不太明显。 陈思瑶叹口气，“唉，没办法啊，事情堆那么多，总得去做啊。” 何沁正准备说什么，排她前面的人就端着餐盘走了，陈思瑶拍拍她，示意她轮到她买饭了。 “噢好吧，”何沁不说了，转而对食堂阿姨说，“我要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个红枣蛋糕，一根甜玉米，然后一杯红豆牛奶，打包，谢谢。” 何沁用微信扫码付款，接过食堂阿姨递过来的塑料袋，“学姐，我先走了哦。” 陈思瑶咧开嘴对她笑，“好，拜拜，期待下一次偶遇。” “拜拜。” 6411就何沁起床了，其他三人差不多一整天都是在床上度过。 下午的课结束后，她们一回到寝室就又躺床上了。 直到傍晚五点多才陆陆续续地起床换衣服，吃东西。 “嗯~”郑裕玲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低声询问她们，“几点的课啊？” “七点吧好像。”何沁回过身回答道，她之前看过作息表。 “哦行吧，那我起来了，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课啊？”郑裕玲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坐起来。 “就一节幼儿卫生保健。”何沁从一列书里抽出《卫生保健》，放一旁。 郑裕玲说着起床，事实上还是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苏慕真来来回回催了她好几次，她才勉为其难地起来。 何沁和苏慕真做事雷厉风行，几分钟之内就可以收拾好一切。 谢之钦则慢很多，总是最后一个出门。 谢之钦见她们几个等了好一会儿，耽误大家的时间，她也有点过意不去。 走的时候从书堆里随手抽出一本书，扫了两眼书的封面，和她们手里拿着的书是一个颜色，就直接拿着书走了。 第44章 分老师 快到第九教学楼门口，谢之钦突然发现自己的书拿错了，她拿的是《幼儿心理学》。 她们都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书，郑裕玲惊呼：“我去，我也拿错了。” “你看看你们，真的是哦，快回去拿啊，我跟何沁先去占位子。”苏慕真嫌弃地推推郑裕玲。 谢之钦把水杯递给何沁，和郑裕玲一块儿往寝室楼跑去。苏慕真无奈地摇摇头，她们怕是没睡醒哦。 何沁和苏慕真到教室时刚好七点，她们走进教室时看到教室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粗略一看，前面五六排的位置坐满了人。 讲台上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老师，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好像隐隐有点生气。 苏慕真看见窗户边有一排空位，示意何沁往那边走，那儿适合玩手机。 何沁坐下后，发现她们来得不算晚，又有同学嬉笑着走进教室。老师一直没讲话，只是看着这些陆陆续续进教室的同学，表情越来越难看。 “同学们，今天晚上是我们的第一节课，初次见面，不想跟你们闹得不愉快。我尊重你们，你们也尊重一下我吧，你们自己看看这都什么时间了，不知道今晚上有课吗？”老师的说话的声音温润，语气却是明显地动怒了。 何沁和苏慕真面面相觑，何沁先说话，“我们这不是来得刚刚好吗？” 苏慕真也感到莫名其妙，“对啊，我看过作息时间表，就是七点上课啊。” “好了，”老师走过去把教室门关上，“我们要开始上课了，不等那些还没来的同学。” 老师看看手机，“这都七点零五分了，我们的上课时间已经被耽误了十五分钟。本来是六点五十就要上课。” “卧槽，谢爷她们还没来，会不会遭哦。”苏慕真赶紧给谢之钦发消息，催她快点来教室。 就在苏慕真急得噼里啪啦发一堆消息轰炸谢之钦时，教室门被推开。谢之钦探出一个头，老师脸上挂着不耐的表情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来？” 谢之钦扬了扬手里的书，解释说：“老师，我们书拿错了，回寝室换书去了。” “嗯，进来吧。”老师脸色缓和一些，“下次仔细一点，迟到三次算缺勤。” “好的老师，我们知道了。”谢之钦点点头，拉着郑裕玲走到何沁旁边坐下。 “咳咳”老师清清嗓子，“这下，人应该来齐了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这两个班有点特殊，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我带两门课的班级。就是《卫生保健》和《幼儿心理学》，算下来，我们一周见面的次数还是很多的。 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这是基本的礼貌和尊重。今天是第一堂课，就不跟你们计较，希望大家以后注意一下时间。期末考试，大部分同学是可以过的，大家不要太担心。只要你在跟着学，我一般还是会放放水，56分57分这种分数我可以给你打个60分。 但是上几届也有59分的，大家都清楚，大学的老师给你个59分意味着什么。前两届有个女生，你们的学姐，上课照镜子，被我说了两句，在课堂上就摆脸色，说她她不听。那天中午在食堂，那女生说我坏话正好被我听见了。这个学生的期末成绩就是59分，当然，59分的不止她一个。说白了，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你脸面。” “卧槽，这个老师看起来有点东西哦。”何沁侧过头和苏慕真窃窃私语，“手底下一串59，突然有点怕怕呢。” 苏慕真不屑地嗤笑一声，“哎哟，你怕个球。正常正常，在大学，这种老师多了去了。” 说完这番话，台下一片安静，保老师收起严肃的表情，露出一抹亲切感十足的笑，“大家也别担心，我相信大部分同学还是很乖的，会跟着老师认真学。你有在学的态度，我就会考虑直接给你过了。” 第一节课都是介绍大学生活以及期末考试打分比例，何沁听了几句重点，觉着无聊，摸出手机摆桌子上玩。 “咦，何沁你这姿势挺娴熟哦，以前上课没少开小差吧?”苏慕真凑过来嘿嘿地笑。 “还好吧，有在上课时玩手机，不过玩得少。”何沁白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正说着，何沁的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戚肆。 “下周六上午八点，你学校门口见。” 苏慕真也看到了消息，嘴角的笑更猥琐了，“咦，约会消息？” “滚滚滚，一小姐妹而已。坐回去，等会儿老师看到了给我们打个59分你就完了。”何沁不敢太大声，只得压低声音赶苏慕真。 苏慕真邪笑着坐正，玩自己的手机，何沁这才回戚肆，“ok。” 下了晚课，大家又陆陆续续出教室，第九教学楼是全院共用的综合型教学楼，各个系部的学生都有。 “我去，这也太挤了吧。”苏慕真踮脚朝前望，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 郑裕玲拉着谢之钦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她们要出校门买东西。人太多了，何沁和苏慕真被人群挤散了。 下楼梯时，何沁身后的两个女生在嬉笑打闹，一个女生的手肘顶到了何沁的后背。 何沁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戳，腿一软，朝前扑去。 就在何沁以为自己会摔下楼梯紧闭双眼时，她的腰被人揽住，那人把她拉到角落里，挡着上上下下过路的人。 何沁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陆清让压抑着怒火和焦急地声音，“你手怎么了？” 何沁猛地睁眼，陆清让离她不过半米远，握住她的右手手腕，仔细端详包着纱布的伤处。 这时候人多，人声鼎沸，陆清让隔绝了别人好奇打量的视线，将她圈在这个小角落里。 久违地，何沁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变了一下。 空气似乎有点闷，何沁一时觉得头晕，反应也比平时慢一拍。 竟没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小声回答了陆清让，“昨晚摔了一跤，磨破皮了。” 陆清让愣了一下，这是近几个月以来何沁对他态度最好的一次。 这一愣神导致他没有发现何沁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这是她说谎时会做的动作。 第45章 不言谢 陆清让也发觉何沁呼吸有点不顺畅，便护着她随着人群下楼梯。 让她挨着墙走，他在她的右手边帮她挡着，不让她被别人挤到。 一出教学楼大门，何沁就觉得舒服很多。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闷热早已散去，而丝丝凉风拂面而来，拂过何沁柔软的长发，她的眼神渐渐清明。 陆清让揽着她腰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隔着衣服，何沁都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 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挣开陆清让的手，和他保持距离。 “谢谢啊。”何沁疏离地对他笑，不管怎么样，陆清让刚刚帮了她，还是要道谢的。 何沁现在厌烦他，陆清让心里清楚，他便任由何沁退到他碰不到的地方。 刚刚揽着何沁的右手此时只有一阵凉风拂过。陆清让轻轻握成拳，收回自己的手。 “不是说好，你跟我之间不说谢谢吗。”陆清让低头注视着何沁头顶的发旋，温声说道。 过往交集太多的两个人，一句话就可以勾出好多往事。 “你我之间不说谢谢”这句话上一次是出自何沁之口，那还是在何沁和陆清让刚认识的盛夏。 s市6、7月是梅雨季，雨水充足，时常下暴雨。 六月末，高三学子早已经历了高考，在家忐忑不安地等成绩。 没了高三那几百号人，校园里好像空了很多。 高一高二的学生内心也不平静，都在熬夜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何沁基础好，仗着脑袋瓜聪明，平时学一段时间玩一段时间。 实在有哪科跟不上，方映舞直接给她请个家教恶补，何沁的成绩一直没有从年级前十掉下来过。 陆清让不一样，他要学就会往死里学，这股拼命的劲儿，何沁是望尘莫及。 前世何沁会败给陆清让，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何沁的狠劲儿及不上陆清让。 那天何邺海和方映舞都去外省出差，家里的司机碰巧请假两天，何沁就自己回家。 与林韶函道别后，何沁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意外地发现陆清让所在班级的灯还亮着。 今儿因为要解几道数学难题，何沁走得晚了点儿，这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离开教室了。 何沁总觉得陆清让还在教室，稍作犹豫，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掉头朝教学楼走去。 还没到2班教室门口，何沁就看到趴在桌上的陆清让。 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两台空调都没关，何沁刚站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冷气袭向她，从头冷到脚。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搓着手臂走进教室，先关掉两台空调，坐在陆清让的旁边敲敲他的桌子。 陆清让动都没动一下，何沁挑眉，没反应？这是睡着了？ 何沁又拍他的手臂，这下陆清让抬起头，表情很懵地看着她，眼神都很茫然。 这放在陆清让身上可是少见的表情啊。 何沁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两只手捏住陆清让的耳朵，凑近他，“来，叫爹。” 语气像极了诱拐小孩子的怪阿姨。 “爹。”陆清让清冷的声线此时有一点点沙哑。 ？？？ 陆清让是什么人啊，倔得你想让他低一次头都很难，更别说叫爹。 比起戏弄成功的得意，何沁听到这一声爹，更多的是惊悚，赶紧松开捏着他耳朵的手，想要退开。 陆清让却抓住她的手，紧紧抓着，不让她走，嘴里嘟囔着什么。 何沁好奇，侧耳细细听，没听清陆清让说了些什么，只是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何沁就更疑惑了，不明白陆清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噩梦就吓哭吧。 “爹想你苦”何沁几乎把耳朵凑到陆清让的唇边，仍然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这是想家了？ 何沁了然一笑，男生也有脆弱的一面啊，也会因为想家而眼圈发红。 陆清让原本只是小声啜泣，过了一会儿，竟涌出眼泪，顺着脸庞直往下淌。 女孩子大多都有母性，看到弱小的人很容易母爱泛滥，此时的何沁便是如此。 “陆清让，看着我。”何沁捧住陆清让的脸，“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着，不要觉得丢脸，人之常情。你是男孩子，你是学霸，你也有哭的权利。” 陆清让趴在何沁肩上哭得浑身发抖，何沁轻轻抚摸他的头，心下有了一丝疑惑。 这情形一看就是压抑很久了，能让一个平日里理智且骄傲的大男孩哭成这样，肯定是有什么让他没有勇气直视的原因。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孩。 陆清让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最后眼睛又红又肿。 何沁暗骂一声妖孽，长得美的人怎样都美，哭成这样了也是绝美的模样。 陆清让哭过了，也清醒了，何沁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想看看他回过神来会有多窘迫。 没成想，陆清让一秒切换表情，明明眼圈还是红的，可看起来就是没有刚才那种脆弱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对何沁还是那样不怎么搭理，都没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何沁深吸一口气，忍住鄙视陆清让的冲动。 毕竟刚刚哭得可惨了，不能给他雪上加霜。 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谢谢。”何沁正暗自恼怒，陆清让突然低声道了一句谢。 诶？何沁眼角含笑地看向陆清让的脸，高岭之花的脸上似乎有一点红晕。 哟呵，这还不好意思了？何沁豪爽地大力拍向陆清让的手臂，“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陆清让眼神古怪地瞧她，何沁看起来可没这么大方。 果然，何沁又接了下半句，“天选姻缘，道谢岂不显得生分了？” 听得陆清让脸上的红云又添了几朵。 对于这些事儿，何沁和陆清让的想法截然相反。 陆清让一遍遍地靠这些回忆熬过无数个难熬的白天和夜晚。 以前的何沁想法会与陆清让一样，她也会因为陆清让，一步一步地进行自我提升。 也可以说，过去的陆清让对于何沁来说就是一个行走的动力源。 现在的陆清让也算是何沁的动力，她想方设法，步步为营，就是迫切地想把陆清让前世加诸在她身上的苦难还给他。 第46章 旧识 “是哦，跟你哪用得着说谢谢。”何沁两手抱书，抬头仰视陆清让。 陆清让背对路灯，何沁站他斜对面，灯光打在何沁脸上，陆清让能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 这时的何沁脸上漾着笑，甚至笑得眼睛微眯，分明是很开心的神色。 陆清让却莫名感觉到何沁的笑容和语气都格外意味深长，这几个月她总会说一些使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剑眉蹙起，陆清让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 何沁对陆清让是了如指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尤其是现在这种他对她不设防的情况下。 知道他这是起疑了，何沁收起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回去了。” 说完，不管陆清让的反应如何，径自转身往寝室楼走去。 陆清让这回没有拦着她，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何沁走得很快，穿行在下晚课的人潮中，才走几步，就融入人群里。 陆清让人高腿长，要赶上何沁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他一直保持不急不缓的速度，直到亲眼看着何沁走进寝室楼。 俊男靓女在一块儿，自然无比吸睛，更何况何沁和陆清让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还有点故事。 这一路上都有女孩子的八卦眼神跟随着这两人，还有一群好事者窃窃私语，何沁眉间闪过一丝厌恶。 “王景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班长拿着一叠资料表走进教室，冲王景昭喊了一声。 王景昭抬起头看了班长一眼，将手机扔进课桌里，站起身向外走。 她走到过道上，一个和同桌打闹的女生被推得身体向外倒，后背挨到王景昭的腿。 那女生的同桌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女生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对上王景昭的脸，也是连忙将凳子往里挪了挪。 “呵！”王景昭脸上挂着冷笑，不理会她们。 班主任告诉王景昭，她的奶奶去世了，家里人通知她回家奔丧。 王景昭静静地听着班主任的话，写请假条，全程都冷着脸，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 “唉，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啊。”班主任叹息一声，她也拿这位刺头学生没办法。 王景昭拿了请假条就直接出校门了，没有和谁说一声。 到了县城，王景昭下车后四处看了看，这个点出租车很少，她干脆走回去，反正也没人期待她回来。 “景昭姐？”身后传来一个打招呼的声音，那人还有点不确定，走上前来看到她的正脸才惊讶地说：“真的是你，放假了？” 王景昭双手环胸，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关你屁事，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真当这是你的地盘？” 这话无疑是在打梁绾绾的脸，她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韩佳气得想冲上去撕烂王景昭的嘴。 梁绾绾伸手拉住了韩佳，对王景昭伏低做小，“姐，这就一小妹妹，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韩佳瞠目结舌，如果梁绾绾不拉着她，她都可以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女生。 梁绾绾何时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别人说话？ “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王景昭平时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在她心情不爽利时撞上来的人她就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啪”梁绾绾一个耳光刮过去，带起一阵风，韩佳没有防备，脚步踉跄地退了一步。 “绾姐？”韩佳听了王景昭的话正想笑她，梁绾绾这一耳光打得她愣住了。 不止韩佳懵了，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渐渐的，一部分没要紧事的行人停下了脚步，围在一边看戏，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拍视频。 王景昭没吭声，不说就此算了也不说继续。 梁绾绾咬咬牙，韩佳是她最信任的姐妹，这一巴掌已是伤了韩佳，再来一下，岂不是要让她寒心。 一双秋水剪瞳扫过来，梁绾绾捏紧拳头，在王景昭耐心快被耗尽之时，右手挥过去，一拳将韩佳嘴角打破，渗出血丝。 周围的人一阵喧闹，有高大的男生想要过来拦，被身旁的女孩子拉住，呵斥他别惹事。 王景昭还是没说话，梁绾绾抬起手又准备来一拳，王景昭伸手捏住她的拳头，“行了，意思意思就得了，哪儿能真打，走了。” “是，姐教训得对。”梁绾绾心头涌起怒火，面上却不敢显出一分，脸色发青，嘴里讨饶的话不敢慢一秒讲出。 待王景昭走过前面的拐角，梁绾绾才走到韩佳面前扳过她的脸查看伤势。 韩佳的左半边脸肿得老高，梁绾绾碰一下，韩佳就转过脸躲开她的手。 梁绾绾呐呐地道歉：“对不起，王景昭很可怕，刚刚我不动手你就完了。” 韩佳是这学期才转到这里来上学的，不认识王景昭，梁绾绾却是领教过她的手段。 梁绾绾知道王景昭这个名字时她已经是整个初中部没有人敢招惹的女生。 听了解情况的学姐说，王景昭也不是刚开始就这么狂妄，她是被校园暴力过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一个晚上，当时在学校作威作福的五六个女生又在厕所堵她。 具体发生了什么旁人知晓得不多，只是那天王景昭反击得很猛，为首的女生差点被她打死。 学校为了声誉把这事压下来，那几个女生有的转学有的退学，有的夹起尾巴做人，看到王景昭了绕道走。 梁绾绾亲眼看到过王景昭打人的狠劲，毫无章法地把人往死里打，那人穿的白t恤被地上的灰尘和她自己的血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韩佳一直跟着梁绾绾，欺压过很多学生，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 她对梁绾绾倒是真的忠心，不怪梁绾绾打她，暗自决定要收拾收拾王景昭。 梁绾绾一眼看出韩佳的念头，厉声呵斥：“收起你的歪脑筋，王景昭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人，你要去送死就别再来认我梁绾绾！” “绾姐，”韩佳被吼得一抖，见梁绾绾是真的动气了，连声保证：“我不去，真的，我不会招惹她。” “韩佳，你跟我认识的这段时间，我没害过你吧？别让我失望。”梁绾绾知道韩佳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性，不会轻易罢休，勒令韩佳这几天一直跟着她，不准私自行动。 第47章 惊喜 王景昭回到家，正好遇上父母在收拾行李。 王景昭的爷爷在她不到十岁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在乡下生活。 前些年王景昭奶奶身体还是很硬朗，还可以做一些农活，种种菜养养花。 近几年去医院的次数多了些，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 王岭接到邻居的电话时完全不敢相信，上个月回去看她时还好好的，还叮嘱他对王景昭好点，一个月不到，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景昭，你快些收拾你的东西，你爸急着赶回去。”贾燕屏难得地对王景昭好言好语。 “嗯。”王景昭冷淡地点点头，回自己房间。 如果她没记错，贾燕屏上一次这么叫她，还是五年前，她小升初考了全县第一。 贾燕屏有了在左邻右舍长脸的资本，大家都吹捧她们家，不愧是教师家庭，教育孩子都厉害很多。 当时贾燕屏心情好，给她买了一条很漂亮的公主裙，她自己那个暑假也是笑着度过的。 尝到了甜头，十一二岁的王景昭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努力学习，考第一，妈妈就会多在意她一点。 后来呢？ 王景昭自嘲地拍拍脑袋，算了，不想了，没意思。 “诶，何沁你要出去吗？”苏慕真从床上探出脑袋往下望，看到何沁在化妆，遂开口问她。 何沁正在画眼线，画完这一笔，挑选合适的口红，“对呀，出去逛逛，买几本书。” 苏慕真一听买书，又躺回去，声音哀怨，“那你去吧，我能看完教科书就不错了，才不想课余时间也看书。” “看书蛮有意思的啊，可以试试嘛。”何沁涂好口红，拿着手机就起身，路过苏慕真的床还伸手拽拽她的被子，“真不去？说不定有好看的小哥哥哦。” “不去不去，蒲江宇过会儿要给我打视频，看到我不在宿舍又要说‘打扮得花枝招展得给谁看啊’，恼火得很。” 谢之钦一听这话就跳出来反驳，“谁说女生化妆一定是给别人看？明明是化给自己看好吧，真的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么？” “噗嗤，”何沁忍不住笑了，“得了得了，谢爷别说了，坠入爱河的女人就是这样的。” 男孩子好像大多数都很介意自己的女朋友在外面打扮得很漂亮。 前世她和陆清让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出门从来不允许她穿露腰露肩的衣服，裙子也得过膝。 一旦看见她穿短裤短裙，陆清让的脸色能沉得跟墨水别无二致。 导致之后何沁买衣服最先考虑的不是自己喜不喜欢，而是看款式是否会让陆清让不高兴。 何沁今儿穿的就是及脚踝的长裙，经过被陆清让牵着鼻子走的七年时间，某些东西都已经变成刻进骨子里的的习惯。 何沁还没走出校门，老远就看到站在校门外朝她挥手的曲向柯。 他今儿又是穿了一件明黄色t恤，如果忽略掉他傻傻的动作和表情，看起来就像个阳光大男孩。 这下看起来就像个沙雕了，何沁暗自笑话曲向柯。 “你怎么也不给我发个消息，搞突袭吗？”何沁走到曲向柯面前，冲他翻个白眼。 曲向柯无奈地摊手，“何大小姐，你看看对话框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谁发的。” 何沁默默地点开微信，一看，是一个月前曲向柯发的“好，你吃饭了没”。 “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何沁尴尬地轻咳两声，眼珠一转，“要不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特意早点过来找你，刚好可以约个晚饭。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曲向柯挑眉，笑着看向何沁。 突然，曲向柯的视线内出现一粒直线下坠的白色不明物体，它落在了何沁的鼻尖。 如果可以加特效，大概此时的气氛适合加那个头上一只乌鸦飞过，留下一串句号的特效。 “我的高光！”何沁的表情快要扭曲了，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曲向柯敏锐地察觉到了硝烟弥漫，女生发火无异于一场战争，自家母上大人就是如此。 可能是想起什么骇人的事情，曲向柯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蓝灰相间的格子手帕。 微微低头，动作很轻地一点一点擦掉何沁鼻子上的小鸟排泄物。 曲向柯这一系列动作在何沁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开始了。 曲向柯的脸离得近了点，她又闻到了高考考场上闻到的竹子香。 手帕上也有这股香气，何沁不禁疑惑，曲向柯一个大男孩，直男，为什么身上随时都有一股清香。 现在随身带纸的男孩子都不多，带手帕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曲向柯真的很奇特呢。 按照偶像剧的逻辑，这个时候往往会有另一个男孩子出现，误会她和曲向柯的关系：何沁这样想着。 想完又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其实，说实话，何沁还挺希望陆清让能看到这一幕呢。 也让他感受一下她当时对爱情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愿景像泡沫一样被他击碎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好了，擦干净了，你自己看看吧，只是你的妆好像被毁了。”曲向柯收好手帕，对何沁有一点歉疚，他知道女孩子要化一个精致妆容需要耗费好几个小时。 何沁打开手机原相机，看了看自己的脸，哭笑不得，“不止是妆被毁了，我还得回去卸妆，洗脸。” 曲向柯瘪瘪嘴，“那我呢？” “你先回学校吧，我明天过去找你玩。”何沁看不惯一个男孩子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回去，我等了半个多小时诶，就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就这样赶我走吗？”曲向柯看到何沁的脸上的嫌弃，更委屈了。 ？？？ 何沁满脸黑人问号，指着自己的鼻子，“拜托，鸟屎掉我脸上了，你要我就这样跑出去逛街吃饭？” “那这样好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再出来吃饭。”何沁无奈地盯着曲向柯，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还给她惊喜，哪次不是跟他一块儿就倒大霉。 第48章 敌意 何沁黑着脸打开寝室门，苏慕真疑惑地问她：“何沁你不是出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今儿不宜出门，我花了一个半小时化妆，结果，你猜怎么着。”何沁关上门，叉着腰气鼓鼓地抱怨，“一出校门就有鸟屎掉我鼻子上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接下何沁话语的是一连串哈哈大笑。 “诶，不是，你今儿是走鸟屎运了？”谢之钦戴着耳机都听见何沁说的话，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苏慕真往床里面挪了挪，“咦，我都闻到味儿了。哈哈哈你快去洗洗吧。” 想到曲向柯在外面等着，何沁收拾妆容的动作快了很多。 只是把妆卸了，擦了点防晒霜就又出门了。 “何沁小心点儿啊，确定不戴个帽子吗？哈哈哈哈哈哈”何沁是在室友们的嘲笑声中跨出寝室门的。 “滚！” 何沁再次出现在校门口，看到曲向柯蹲在地上，前面站着两个小姐姐，其中一个跟他聊得热火朝天。 “噗嗤”何沁嗤笑一声，这家伙还挺招桃花。 前世见到曲向柯时他已经瘦到脱形，看不出来真实面貌有多好看。 这仔细观察观察，还是挺惹眼，五官硬朗，脸部线条分明。 板着脸时看起来相貌属于中上水平，笑起来就不一样了，整张脸都漾着笑意，桃花眼里像盛着一池湖水，确实足够吸引很多女孩子的注意。 这厢何沁还在打量他，曲向柯就看到她了，又站起来朝她挥手，对那个女孩子说了几句什么。 两个女生就往这边看，那个刚刚一直站在一边没开腔的女生也对何沁笑，“嗨，漂亮，真巧，又遇到你了。” 曲向柯和另一个女生疑惑的目光在何沁和陈思瑶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她们认识？ 陈思瑶兴冲冲地向她的朋友介绍何沁，“这就是我开学那天做志愿服务遇到的小学妹，是不是好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沁觉着那女生看她的目光不太友善。 是误会她和曲向柯的关系了吧，何沁无奈地笑笑。 “学姐，你们也是出去吃饭吗？”何沁走近了，熟稔地问陈思瑶。 “哦不，”陈思瑶正想说话，就被旁边的女生拽了拽，那女生说：“对啊，我们也没吃晚饭呢。” 陈思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刚在学校食堂吃了饭过后才出来的么？ “那正好，一起呗，你们介意吗？”何沁热情地邀请她们。 她从小就参加各类聚会，早就习惯了一大桌人一起吃饭。 “可以啊，当然不介意，就当多交几个朋友嘛。”那女生连忙答应，拽着陈思瑶的袖子，不让她说话。 曲向柯也只得同意，几个女生都不介意，他一个大男生说介意就有点过不去了。 虽然他的私心还是不希望有外人在，只想跟何沁一块儿吃饭。 几个小年轻一合计，决定去吃海底捞，方便，省时。 决定好吃什么，何沁就拿出手机搜索离这里最近的海底捞在哪儿。 找了一家北师大附近的海底捞，何沁一行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四个人依次落座。 大家都是爽快人，三两下就点好菜，坐等上菜。 这期间，陈思瑶旁边的女孩子一直盯着何沁，眼神也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盯得何沁不太舒服。 何沁瞪了曲向柯一眼，她不信曲向柯没看出来，也不解释解释。 曲向柯接收到何沁隐隐的怒气，憋着笑不说话。 想拿她挡枪？何沁嘴角挂上一抹冷笑，想得真美呢。 陈思瑶也感觉到自家姐妹对何沁有敌意，当着何沁的面，她也不好直接提醒自己的朋友。 何沁看起来不像是在谈恋爱啊，刚刚这个男孩子就说了一句他等的人来了。 并没有指明是不是女朋友。 下一秒，何沁就解了陈思瑶的疑惑。 只见何沁将手机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对她说：“一直听到老师有跟我们说上了大学就好找男朋友了。但是也有学姐说师范大学的女孩子不太好找诶，很多女孩子都是自带家属上大学。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哦，母胎solo十八年的我一阵惶恐。” “嗯？”陈思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师范专业的女生在校内确实不好找男朋友，僧多粥少嘛，男孩子在师范类的大学像宝一样。不过我们学校还好，男孩子也蛮多的。不过感情这个事还得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找着了嘛哈哈哈。” “这样啊，我也这么觉得诶。”何沁赞同地点点头，端起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橙汁喝了一口。 这一番对话下来，陈思瑶朋友的眼神明显和善了很多，对何沁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不止一点。 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何沁端起一些菜放到锅里，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她手一抖，手背被热油溅到。 “祝你们今晚用餐愉快。” 何沁刷地转头，果然是那张熟悉又令她生厌的脸。 陆清让穿着海底捞服务员的工作服，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旁边。 有那么一瞬间，何沁想摔盘子走人。 无奈这是她组的局，曲向柯大老远来这边，她不能让人家败兴而归。 何沁深吸一口气，放下盘子，刚想抽出纸巾擦擦手背上的油。 陆清让比她动作更快地拿出湿巾纸，捏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油痕擦干净。 “谢谢。”何沁表情僵硬地说了声谢谢，用力把手抽回来。 陆清让却又极快地松了手，她因用力过猛，身体往旁边晃了一下。 这一桌的气氛又陡然变得尴尬，刚好这几个人都见过陆清让。 曲向柯自然不必说，把陆清让当情敌，几个月前就认识这个人。 陈思瑶和她的朋友郭冉在陆清让报到那天给他指过路。 “咦，是你呀？你还记得我们吗？开学那天我们见过的。”郭冉兴奋地对陆清让说道。 没成想，陆清让只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不记得。” 明摆着不给面子，郭冉秒变委屈脸。 她刚刚看到何沁手上被油溅到时陆清让表情瞬间崩了，满眼紧张，她看得清清楚楚。 第49章 泡茶 何沁就坐在郭冉的对面，注意到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唇咬得死紧。 同为女孩，何沁自然懂这是什么表情，心里一阵烦躁。 何沁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天之骄女，自然不怕别人羡慕嫉妒。 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那还好，她都已经习惯了。 然而引得对面女生不喜的原因是陆清让，这就不如何沁的意了。 “还好吗？有被烫到吗？”曲向柯坐在何沁的左手边，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右手上，带笑的桃花眼盛满关切。 “不碍事。”何沁面无表情地坐下，又抽了一张纸，擦擦右手手背，嫌弃陆清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曲向柯不放心，坚持要何沁把手伸过去给他看看。何沁将右手伸过去，“喏，小伤。” 何沁皮肤嫩，一点点伤痕就会很明显，经过纸巾两次擦拭，被溅到的地方有一大块红肿。 曲向柯眉头皱得死紧，“这还没事?女孩子皮肤上最好不要有伤，细皮嫩肉的看着多惹人心疼。” 何沁没接话，她自认为一点烫伤算不了什么，前世一个人差点病死在家不也熬过来了。 “小哥哥很绅士嘛，现在的男生很多都不会这样注重细节。一定是一个很优秀很温柔的女生教会你这些疼人的方法吧。”说这话的是郭冉，这话是对曲向柯说的，她的眼神却是往何沁身上瞥。 锅里的汤沸腾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曲向柯回答这个问题的声音不大，却是更显柔情。 他说：“没有谁教我，因为遇到了一个极好的女生，我想为她成为更好的人，配得上她。” 曲向柯的目光没有放在在座的任何一个女孩身上，然而这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猜想，他说的那个极好的女生，是何沁。 陆清让站在何沁旁边，也有注意到曲向柯对何沁的态度，绝对不是普通朋友这样简单。 陆清让也感觉到曲向柯略带挑衅的眼神，他毫不示弱地将视线转过去，一双黑眸蕴藏风暴。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钢椎，寒光刺人心脾。 如果何沁此时看到了陆清让的眼神，她应该会发现，这和前世他亲口承认是他动手暗算她父亲时的眼神差不了太多。 此时的气氛更加尴尬，陈思瑶默默地夹起何沁刚刚煮的菜，看看煮熟了没。 她毕竟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察言观色的本领比起何沁也不会逊色太多。 陈思瑶能看出自己的朋友咬牙切齿地看不惯何沁，也看出了陆清让和曲向柯两个男生之间不太和谐。 大家关注的女主角何沁的心思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在想，她错过了什么关键桥段。 前世的记忆太深刻，即使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何沁仍然更相信自己前世的记忆。 何沁认为曲向柯说的是王景昭，那么曲向柯是在什么时候再次遇到王景昭的？ 一桌人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陈思瑶站起身，招呼他们，“诶你们不要愣着啊，这菜熟了，你们都吃啊。” 何沁来这儿之前打算好好享受美食来着，这下陆清让这尊大佛站她旁边，实在坏她兴致。 何沁大部分时候在往锅里放菜，时不时夹一点到自己碗里。 曲向柯了解何沁的食量，见她这次对她最爱的牛肉都不大感兴趣。 感到奇怪的同时，他瞥了一眼何沁身旁的陆清让。 再一回想，上一次在美国，他提了一句陆清让，何沁就吃得很少。 不动声色地夹了两块牛肉到何沁碗里，曲向柯心下有了底，又是因为这个男生。 陆清让对于很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次次遇到他次次败食欲。 “谢谢你，你自己吃吧，我要吃什么自己会夹。”何沁看着自己碗里多了两块牛肉，笑着向曲向柯道谢。 “小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郭冉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女生都想减肥呢，晚上吃得少，况且有异性在，哪儿好意思放开了大吃大喝。” 陈思瑶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提醒她少说两句。 何沁的表情不太好看，这女生跟她压根儿都不熟，说的话句句讽刺，当她很好惹吗? “小姐姐，麻烦过来一下。”何沁朝站在不远处聊天的女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女服务员很疑惑为什么何沁不叫她这一桌的服务员，明明陆清让就在她旁边站着的。 不过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还是面带微笑地过来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哦，你们这儿有绿茶吗?”何沁扔下筷子，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微曲，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 “啊？”女服务员有点懵，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何沁笑着看了女服务员一眼，“没有吗？那就来一壶开水吧，我们这儿有现成的绿茶，需要泡。” 说完，何沁又看向郭冉，“对吧？” “今晚这是你组的局，你是主角，当然听你的。你想喝茶，点一杯就是。”郭冉牙齿都快咬碎了，阴阳怪气地回答何沁。 女服务员眼神古怪地瞧了这两人一眼，两个女人就可以组成一台戏。 她有了点看戏的心思，憋着笑点头，“好的，稍等一下。” 陈思瑶又踢了那女生一下，这回加大了力度，那女生的差点没坐住。 她气恼地瞪视陈思瑶，明明是她的朋友，一个劲儿地帮着别的女生是怎么回事。 陈思瑶也瞪回去，眼神里的警告再明显不过，知道人家是主角就别惹事。 这下，郭冉就更委屈了，凭什么陆清让和曲向柯都护着何沁，就连她的姐妹都不站在她这边。 何沁看出郭冉愤怒嫉妒交加的表情，嗤笑一声，一双杏眼里写满了不屑一顾。 “小姐姐，你的茶好了。”女服务员动作很快，不过三五分钟，就已经提着茶壶过来了。 “谢谢，”何沁将茶壶往自己面前移了一下，指指陆清让，礼貌地笑道：“麻烦你把他换走好吗，有点倒胃口。” 女服务员下意识看了陆清让一眼，眼睛瞬间瞪大。 这可是店里的颜值担当，才来一个星期不到就一跃成为店里最受欢迎的男服务员。 只要他在店里，平均每天都有十几个找他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子，甚至有女生每天来店里堵他。 这位笑眯眯的小姐姐说他倒胃口，是认真的吗？ 第50章 过招 何沁这话一出，除了陆清让本人，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与何沁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她的性子怎样，虽说被宠着长大，娇纵了点。 但何沁绝对不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别人难堪的那种千金小姐。 曲向柯眸色一沉，他分明看到何沁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怼。 他与何沁认识不久，却也知晓，她并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情绪。 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是从小被打磨出来的，高贵优雅识大体。 能让何沁这样的女生见一次恨一次，曲向柯的直觉告诉他，陆清让跟何沁之间一定是有一段故事。 陆清让的想法，曲向柯猜不到，那故事对于何沁来说，一定是刻骨铭心，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猜，这个故事的男主人公陆清让，也在何沁心里有过不可替代的地位吧。 众人各有各的想法，女服务员不过是看了陆清让一眼，脸颊上就已布满红晕。 说话的语气也柔了几分，“小陆，要不你去那一桌，我留在这儿吧。” 顺便还能看一出好戏——女服务员这样想着——可能大部分女生都喜欢看互撕现场，越刺激越上头。 此言一出，几双眼睛又转向陆清让，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哼，”陆清让哼笑一声，“何沁，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我又不是你的人，干嘛要听你的话？” 说话间，陆清让朝何沁俯身，一手撑在桌子边缘，一手放在何沁的椅背上方。 俊脸倏地凑近何沁，满意地注视着她因躲闪不及而懵圈的表情。 “哦？”何沁只愣神了一秒，回过神来，“我的人？” 何沁依稀记得，陆清让在刚认识她的时候，也是自称她的人。 “陆清让你真是恬不知耻呢，敢情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跟我贴上关系？”何沁的脸离陆清让不超过三十厘米。 如此距离，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何沁双唇一张一合，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羞辱他的话。 还是这张脸，还是这双顾盼生辉的眼睛，还是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近五年的女孩。 有那么一瞬间，陆清让有一种感觉，眼前的人是何沁，也不是何沁。 说不出哪儿有问题，就连耳廓上的痣都是一样的。 越是这样，越是无懈可击，陆清让越是觉得反常。 陆清让在观察何沁，何沁也将陆清让的表情尽收眼底。 陆清让眼睛微眯，何沁心跳乱了一下，这是他对什么产生兴趣或者起了疑心的表情。 何沁担心自己的眼睛暴露太多情绪，索性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我早说过，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不愿意。”何沁一抬眸，清澈的眼里尽是寒霜，“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怎么对你，那都是你该受的。” 是了，是他忽视她在先，让她一个女孩子厚着脸皮追求他。 他只顾着往前跑，没回头看看何沁跟得有多辛苦。 “对不起，何沁。”陆清让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怀疑瞬间被内疚冲散，“是我对不起你。” 陆清让几乎是落荒而逃，看也不敢看何沁的眼睛就匆匆离开。 何沁看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刚刚那句对不起，陆清让该和那个被他亲手推向绝路的何沁说。 她没有资格原谅陆清让，她若是接受了陆清让的对不起，那就是对死过一次的自己最大的对不起。 想起前世的自己，何沁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她还是无法释怀，无法说服自己不要受陆清让的影响。 刻进骨子里的恨，或许还是掺了杂质的恨，总归不是可以轻易放下的。 若是不放下，被恨意牵着鼻子走，那不是何沁想要的状态。 何沁想让自己再也不会因为陆清让掀起半点波澜，可以游刃有余地和他过招。 到那时，游戏才刚刚开始。 何沁沉默地坐着，也不动筷子，又是陈思瑶站出来活跃气氛，“好了好了，玩归玩闹归闹，碗筷放不了。别辜负了漂亮的一番心意啊，再不济，浪费这么多食物也不太好啊，是吧？” “对，这是来北京后我们的首次约饭呢，何沁，给哥哥点面子，别愁眉苦脸的。”曲向柯也跟着插科打诨，这话是对何沁说的。 “滚滚滚，”何沁笑骂，“哥哥？脸可真大。” 何沁前世都26了，在社会上混过几年，曲向柯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还有脸自称哥哥。 想是这样想，何沁还是给了曲向柯几分面子，可算是拿起筷子往碗里夹菜。 陆清让一走，何沁整个人都自在很多，就连坐姿，都没那么僵。 曲向柯面上一副阳光大男孩的笑容，心里却是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坦白说，对于能让一个女孩子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里被恨意填满的陆清让，曲向柯很是好奇。然而更多的是心疼何沁。 曲向柯这十几年没有喜欢过谁，不太明白被伤害的感觉。 但是遇到何沁，他明白了喜欢一个女孩子是什么感觉。 想着想着，曲向柯的视线就像被黏在了何沁身上一样，好几分钟都没移开。 “看什么？”何沁被看得不自在，抬起头不耐烦地冲他喊。 “喏，美女，”曲向柯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朝何沁身后扬扬下巴，“你后面。” 何沁回过头去看，一秒钟后像看神经病一样斜了曲向柯一眼，“曲先生的喜好似乎不太一般。” 不怪何沁说这话，她可以拿十块钱起誓，她刚刚转过头真的只看到了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妇人。 曲向柯耸耸肩，“走过了，刚刚才走过那个拐角。” “出息！”何沁说话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你好歹也追过去要个联系方式呗，白瞎了你这张脸，还有你的身高。” 曲向柯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温和，“大概吧，没缘分咯。” “啧啧啧～”何沁啧啧感叹，“缘分和时机缺一不可。” 何沁给自己倒了一杯绿茶，优雅地端杯，“就像数学里有一句话，过程错了，就全都错。” “诶！那也未必，心里揣着念想就会势如破竹。希望你能这样，我也能。”曲向柯收起吊儿郎当的痞笑，用正经的口吻跟她说话。 何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呢，平时沙雕得不行的人陡然间摇身一变成情圣了！ 第51章 纠缠 这顿晚饭吃得有点久，进店时才19点10分左右。 等到一桌人全都放下筷子，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刚好指向22点。 夜色像是化不开的浓墨，铺满整片天空。 如果你愿意抬头看看，也许能发现夜空中零星地挂着几颗星。 几人在服务员们整齐划一的“欢迎下次光临”中走出店门。 下了台阶，何沁停住脚步，问曲向柯接下来想去哪儿玩。 “e”曲向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何沁的表情，“怎么，你有安排？我都可以，你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何沁的视线落在了陈思瑶身上，“你们呢？” “我们就不”陈思瑶吃了两次晚饭，现在很撑，没心思玩，只想回寝室休息，开口回绝。 不待陈思瑶说完，郭冉就打断她的话，抢先说：“我们也跟你们一起，今晚吃太多了，要多走走，消化一下。” “那就走呗。”何沁拿起手机约车，曲向柯偏头瞅了一眼，目的地是离这儿有一定距离的酒吧。 何大小姐这是要借酒浇愁？ 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可能是何沁运气好，不到十分钟，就有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路边。 何沁对照了一下车牌号，是她刚刚约的那辆车，率先向那辆车走去。 郭冉兴奋地拉着陈思瑶跟过去。 何沁坐在副驾驶，陈思瑶被郭冉推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曲向柯坐在另一边。 行驶过程中，车子在弯道上转弯，郭冉总是“一不小心”歪倒在曲向柯身上。 曲向柯刚开始以为郭冉真的是不小心，绅士地伸手扶起她，还温声提醒她坐稳一点，别磕着了。 陈思瑶认识这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看郭冉那副两眼放光的表情就知道是咋回事。 陈思瑶无意间一转头，发现何沁也在看后面。 她跟何沁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看到何沁眼里写满了了然。 不知怎的，陈思瑶突然觉得今天和郭冉一起出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自己的朋友不分场合地往一个刚认识的男生身上贴，这让陈思瑶觉得很丢脸，在何沁面前更加抬不起头。 陈思瑶烦躁地头转向窗外，不再触及何沁洞悉一切的眼神。 和陈思瑶同样郁闷的还有曲向柯，他再怎么迟钝也看出这个女生是故意往他身上靠的。 从小耳濡目染曲庚的温润儒雅，曲向柯做不出来公然让一个女生下不了台的事。 不能推她，不能骂她，曲向柯只得一个劲地往另一边挪。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缩在座椅里，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喜感。 好在接下来都是平路，没有一个弯道，郭冉也没有恬不知耻到明着对曲向柯做什么的地步。 后面的动静何沁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以一个二十多岁成年人的视角来看，这些小把戏实在拿不出手。 曲向柯这种男孩子哪里是靠纠缠就能拿下的？不得拿出点魅力，根本吸引不了他。 这么一来，王景昭就值得注意一下了。 看年纪也才十六七岁，引得曲向柯一个理科天才甘愿为她惹上牢狱之灾。 过几天见到戚肆的时候再从长计议，那个女人比她厉害多了。 有戚肆在，就算是摊上陆清让这种对手也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 何沁想着找个时间理一理她知道得所有信息，拿给戚肆看看，省一点查某些东西的时间。 “啪嗒”车门锁被打开，司机提醒他们到地方了。 何沁回过神，解开安全带，对司机说了一声谢谢，拉开车门下车。 曲向柯下车的速度比何沁快多了，几乎是中控锁的声音刚落，他就拉开车门跳下车。 何沁知晓他这是为什么，暗觉好笑。 唇角勾起的下一秒何沁反应过来这时候笑他似乎不太厚道，强行憋回了笑意。 “瑶瑶，这里看起来有点乱诶。你看那些人身上还有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我有点害怕，小哥哥你会保护我吗？”郭冉躲在陈思瑶的身后，受惊小鹿似的怯怯地扯着她的衣袖。 何沁：…… 曲向柯：…… 陈思瑶：……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么？”陈思瑶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来了就别怕这怕那的！” 何沁吹着口哨在门口小男模的带领下跨进酒吧大门，陈思瑶不管她的朋友，也跟着走进去。 曲向柯也想就这样自己走掉，但是这里毕竟是鱼龙混杂的酒吧。 要是把这个女孩子丢在这儿，出什么事了何沁也得费一番脑筋摆平。 “你跟我们待一块儿，不用担心安全。”曲向柯不得已，走到郭冉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着，让她放心。 “真的吗？”郭冉瞪大眼睛，“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不得不说，这个表情是有些矫揉做作，纵使是曲向柯这种有修养的男孩子都觉着辣眼睛。 最终，曲向柯满脸都写着无奈地点点头，“嗯。” 曲向柯带着郭冉走进酒吧，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震得地面都在震动。 郭冉立马抓紧曲向柯的手臂，整个上半身都紧紧贴在他的手臂上。 “小哥哥，我害怕。” 因为离得近，曲向柯能清楚地听见耳边娇滴滴的女声。 他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飞快地扫视周围，想立刻找到何沁，摆脱这个贴着他的女生。 在酒吧这种灯光下想要找人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曲向柯带着旁边这个时不时尖叫的郭冉到处转，找了两分多钟才看到何沁那张美艳的脸。 感觉到手臂上的绵软，曲向柯脸都绿了，快步朝何沁所在的方向走去。 曲向柯从小学开始就收到过女孩子的情书，也有大胆一些的女孩搭讪他，追求他。 像旁边这个狗皮膏药一般缠着他的女生，却是没有前例的。 何沁整个身体窝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端着一杯红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曲向柯一过来就直接坐在何沁旁边，像一只大型犬，求主人保护的那种。 何沁低垂的眼睑往上抬了抬，“白的红的啤的，你看你喝哪种。” 第52章 浇愁 何沁本就长得美，此时有了三分醉意，更显妩媚。 长发披散在肩上，有几缕发丝调皮地黏在何沁的脸上，她随手一撩，精致的五官展露在曲向柯眼前。 何沁没化妆，曲向柯觉着这时候的她比下午那个化了妆的她更好看。 一张出水芙蓉似的小脸蛋，应该是因为喝了点酒，脸颊上浮起一点点绯红。 杏眼半睁不睁，说不清她的眼神停留在哪儿。 曲向柯有直觉，何沁这时如果是在看他，他的心跳怕是不会受自己控制了。 “听不见我讲话？嗯？”何沁红唇轻启，勾起一抹看不清情绪的笑。 “哪儿能啊，何大小姐一声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曲向柯嘴里说着恭维话，眼神从何沁的脸上移开。 也往旁边挪了点，不再近距离看何沁。 曲向柯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学生，除了旅游看书，基本上没有其他特别热衷的事儿，更别说是来酒吧这种地方玩。 烟酒这些东西曲向柯也没碰过，他对自己的酒量没有底，也不知道那种酒比较好喝。 何沁看出曲向柯的犹豫，往前一倾，拎起两瓶啤酒，啪地摆在曲向柯面前，“没喝过酒？那就试试啤的吧。” 曲向柯抿抿唇，可能是所处环境，也可能是想再靠近何沁一点点。他此时还真有了点尝尝眼前这两酒的念头。 陈思瑶扔过来一个开瓶器，何沁伸手接住。将开瓶器放在瓶盖上，手指一动，瓶盖掉在茶几上。 “喏，”何沁扔下开瓶器，看向曲向柯，“试试？” 一只手比曲向柯更快地拿起两瓶酒，“小哥哥不会喝酒，学妹你就不要逼他了。” 郭冉在一旁说得义愤填膺，像是何沁逼着曲向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 何沁压根儿没搭理她，眼神都没往那边移一下，只端着酒杯小口抿着杯中的酒。 “谁说我不会喝酒了？”曲向柯从郭冉手中抢回酒瓶，“没喝过不代表不会，说不定我天赋异禀呢，是吧何沁？” “说不准。”何沁摇晃杯中的酒，“你得喝了才知道。” 曲向柯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酒瓶，猛地灌下一大口，不小心把自个儿呛到了。 何沁无语地递过去几张纸巾，曲向柯弯着腰咳嗽，左手触及到何沁递纸巾的手。 碰到滑嫩的皮肤，曲向柯像被烫到了似的猛然缩回手。 何沁更加无语，她是洪水猛兽吗？ 郭冉见曲向柯丝毫不给她面子，何沁也把她当做透明人。 也不再自找没趣，灰溜溜地坐到陈思瑶旁边，自己开一瓶啤酒，像何沁那样小口小口地喝。 四个人又揣着各自的心事，凑一桌喝酒，也不聊天，就这样自己喝自己的。 说起喝酒，很凑巧的是，陆清让也不太会喝酒。 其实前世何沁和陆清让在一起的那几年，她没多少开心的时候。 相比之下，她还没追到陆清让的那两年，反而甜甜的事儿更多。 大一那年，陆清让提出可以跟何沁交往，她直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晚上她有多高兴。 回寝室的路上一直傻笑，最后不小心撞到电线杆。或者也不能算是不小心，据目击者口述，她是直愣愣地撞上去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知道陆清让的酒量，是在陆清让的一个高中同学组织的同学聚会。 那时候好像是刚刚大学毕业不到半年，陆清让高中所在的班级也是尖子班，三分之二的同学考上了985或是211。 其中在北京发展的高中大概有十六七个，完全可以凑成一个小聚会。 那天何沁跟陆清让说好了，让他回家来，给他做了一大桌菜。陆清让出门的时候答应得可爽快了，还一反常态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何沁在陆清让刚离开家不到半个小时就出去买菜了。提着几个被塞得满满的购物袋一路走回去时，何沁觉着手指都被磨出水泡了。 不过，只要想到晚上陆清让回家就看到她如此居家的一面，何沁就不觉得提这些东西累了。 故事总是戏剧化的，那天晚上，何沁一个人守着一桌她亲手做的菜，守了一整晚。 她为了等陆清让，没回房间睡觉，就靠在沙发上打盹儿。 不小心睡着了，头一点便瞬间惊醒。 她醒的第一反应就是望向门口，看看陆清让回来没。 第二天一早，何沁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将桌子上凉透了的饭菜全部倒掉。 这些都是她自己研究，自己琢磨，自己尝试，重复做了很多遍的菜肴。 陆清让是怎么回报她的呢？ 第二天下午才到家，回来之后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更别提道歉了。 那天晚上，有些东西都出现在何沁的手机里了。 她怒不可遏，跑去质问陆清让。 陆清让的回答是，喝多了，神志不清。 何沁闭了闭眼，果然，有的事回想千万遍，心里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掀起波澜。 从那之后，何沁在除了陆清让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都懂得适可而止，她在哪儿喝酒都不会允许自己喝得烂醉。 几杯酒下肚，何沁觉着肚子有点胀胀的，可能在酒吧里面坐得有点久，她脑袋发晕。 这是身体给她的讯号，该停止酒精输入了。 说喝就喝，说停就停，何沁放下酒杯，拍拍手掌，“走了。” 曲向柯好像真的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天赋异禀，在何沁小口品尝红酒的同时，他却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几瓶啤酒和洋酒下肚，曲向柯脸都没红一下，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陈思瑶也还好，有一点酒量，但不是海量。所幸喝得少，她现在的头脑依旧清醒。 郭冉酒量则不太行，几乎是一杯倒，这时已经软趴趴地靠在沙发上。 其他三人站在郭冉的面前，把她围成一个圈，思考怎么将她搬回去。 在场的这三人都还没醉，何沁和陈思瑶的目光一齐划到了曲向柯身上。 ？？？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第53章 蝼蚁 曲向柯不动，何沁和陈思瑶的视线也不从他身上移开。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曲向柯败下阵来，“行行行，我背她。” “嗯哼，”何沁拍拍他的手臂，“在场的就只有你体力好点，辛苦辛苦啊。” “不辛苦，何大小姐吩咐下来的事儿我怎么敢推辞。”曲向柯认栽地半蹲着。 何沁和陈思瑶连忙一人扶一边，把郭冉扶到曲向柯背上趴着。 这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回学校肯定不太现实。 寝室楼的门早就关了，喊宿管阿姨开门，那不就暴露了她们几个夜不归寝的事儿么。 “今晚我们也去酒店开几间房吧，就不回学校了。”何沁当机立断，在约车软件的目的地输入曲向柯住的那家酒店。 到了酒店，何沁打算再订3间房，陈思瑶拦住她，“漂亮，我和我朋友一起睡就可以了，不用多开一间，浪费钱。” 何沁还没说话，曲向柯就嬉笑道：“这不用担心，她啊，最不差的就是钱，几百块钱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闻言，陈思瑶咬了下唇，仓惶地看了看何沁，又低下头去，“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妥，我心里会不踏实，睡不着觉。” “噗嗤～”何沁瞅着陈思瑶极其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好吧，那就只开两间。” 陈思瑶听见何沁的笑声，本就窘迫，这下更觉难为情。 她这副为了几百块钱差点跟何沁发生争执的样子看起来肯定格外小家子气吧。 因为陈思瑶垂着头，何沁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的心思又千转百绕地绕到哪儿去了。 何沁跟前台说开两间豪华单间，陈思瑶猛地抬头。 陈思瑶想说用不着豪华型的，她们睡普通单间就可以。 陈思瑶话到嘴边，看到何沁面色清冷的侧脸，想了想，咽下了那句话。 可能对于何沁来说，根本不能明白家境不好的女孩，心里的自卑感会有多重。 前台效率很高，三两下就订好房，取出两张房卡递给何沁。 “谢谢哦，辛苦你了姐姐。”何沁双手接过房卡，朝曲向柯一抬手，“走吧，就剩几步路了，坚持一下。” 曲向柯将郭冉背到房间，何沁和陈思瑶把她扶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何沁又拍拍曲向柯的手臂，豪爽地笑着，“哥们儿，今天辛苦你了，大老远过来玩还得帮着出力。” “还好还好，应该的，我是男孩子嘛。”曲向柯耸耸肩，他还不至于背一个弱女子就叫苦叫累。 大晚上的，房间里都是女孩子，曲向柯不好意思久留，“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 话音刚落，大步走出房间。 何沁看看时间，三点了，确实挺晚。 她也站起身，“那我也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哦哦，好的。”陈思瑶帮朋友掖好被子，“我可以照顾她，没事，你快去休息吧，都快天亮了。” 何沁哈哈大笑，“是哦，再不睡就又是通宵了。” 房间门开了又关，何沁走了之后，整个房间就静得能听清呼吸声。 陈思瑶这才有闲心好好打量一番这个房间，豪华型的就是不一样，房间里的东西看起来就属于高档货。 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就刷掉的钱，是她要过一个多月紧巴巴的日子才可以攒到的。 何沁命真好——陈思瑶满心羡慕——一出生就在大多数人的终点线上。 这四个人都喝了点酒，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让他们一觉睡到下午。 曲向柯醒得最早，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下午一点多。 可能是昨晚喝了太多酒，曲向柯感觉有点头疼。 他揉揉太阳穴，翻出何沁的微信，拨了个语音电话。 “嗯~”何沁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打算继续睡。 语音电话自动挂断，何沁感觉世界安宁了。 没成想，刚松口气，手机又开始震动。 “艹！”何沁怒气冲冲地接起语音，“曲向柯你干嘛？” 曲向柯被何沁吼得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个度，“何大小姐，这都下午了，您是不是也该起床吃饭了。” “行行行，知道了，马上起。”何沁不耐烦地应着，食指用力地按挂断键。 曲向柯满脸无奈地看着手机屏幕，他是真没料到何沁偶尔会有起床气。 莫名其妙被凶了，他明明应该生气，曲向柯却联想到了小奶猫。 何沁的声音不属于御姐类型，发脾气吼他的时候倒是有点奶凶奶凶的感觉。 何沁说什么时候起床就不会拖一秒钟，刚放下手机，她就下床洗漱。 下午起床和早上六点起床的感觉果然很不一样，何沁觉着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不到十分钟，何沁就整理好了，她打着哈欠去敲隔壁房间的门，喊她们起床。 才敲两下，门就被打开了，何沁放下敲门的右手，笑嘻嘻地问：“你们也起了？我还以为你们还没醒呢。” 陈思瑶看样子也已经收拾过了，头发都很柔顺，她也笑着往旁边侧身，请何沁进去。 “我十二点就起来了，我朋友才刚醒，可能需要等一会儿，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何沁伸腿勾过椅子，坐上去翘着腿，“等一会儿就等呗，不着急。” 陈思瑶双手抓了抓衣摆，她跟何沁相处，越来越无所适从。 何沁随意地往那儿一坐，就是大佬风范，她在何沁面前就像个蝼蚁。 浴室门“duang”地一下被拉开，郭冉走出来，看也没看何沁一眼，对陈思瑶说：“我们走吧。” 陈思瑶没有理会郭冉，转头对何沁说：“漂亮，走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何沁勾唇一笑，越过陈思瑶，看到了郭冉一秒变脸，心想，这还只是小年轻。 算上前世的年龄。自己比她大十岁呢。 对于这种女生，何沁一般是当小妹妹看待。对方不主动招惹她，她也不至于找茬。 “没等多久。”何沁笑着回答，正想问她们吃饭要不要跟她一块儿，曲向柯就发消息问她去哪儿吃饭。 第54章 嫉妒 何沁先询问陈思瑶的意见，“学姐，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吃午饭，之后再回学校。” 陈思瑶想着昨晚已经让何沁很破费了，不好意思再让何沁请吃饭，正想拒绝，郭冉又扯扯她的衣摆。 “不用了，我们直接回学校，谢谢你的好意。”陈思瑶伸手拨开郭冉拽住她衣服的手，急急地说道。 何沁也没强求，“那要不我帮你们约个车?” “也不用，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都是上大学的人了，打个车还不会么。”陈思瑶连连摆手。 “行吧，那我先下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何沁说完就走出房间，等电梯的空当给曲向柯回消息。 何沁一走，郭冉就摆出一张苦瓜脸，埋怨陈思瑶：“你为什么拒绝她？有人请吃饭难道不好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陈思瑶就厉声训斥她：“你够了没？随便什么便宜都占，你以为人家真的打心底里尊重你？厚着脸皮蹭吃蹭喝蹭住，别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指不定把你看得有多低。” “看低我？”郭冉觉着自己无故被训，瞬间炸毛了。 郭冉指着陈思瑶的鼻子怼回去，“你自己自卑别带上我，ok？何沁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千金小姐，会因为这点钱看低我？再说了，不是她自己说请客的么，我怎么蹭吃蹭喝了？ 倒是你，平时不是胆大得很吗，为了那个男的，系主任的课都敢逃。怎么在何沁面前像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鬟，畏畏缩缩的。 你有精力担心她看低我，怎么不担心担心那个男的看上何沁呢。都是一个学校的，何沁那么好看那么有钱又是单身。你看看你，哪一样比得过何沁？” 陈思瑶并不把郭冉的话当回事，“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对我，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他不会辜负我，他说过他想给我未来。” 说起他，陈思瑶刚刚还阴郁的表情瞬间亮了，说话的语气都更加铿锵有力。 “切，”郭冉冷嗤一声，“你好好想想，你自己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陈思瑶还是固执己见，小脸上写满了坚定，“不可能啊，我对他那么好，我什么都为他做，他不可能抛弃我去找别的女生。” “行，那我们等着瞧，看看是你的话灵了还是我说准了。”郭冉上前一步，站在离陈思瑶不超过半米的地方，紧盯着陈思瑶的眼，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我有感觉，何沁就是有本事成为很多女生的敌人。这是来自我作为一个女生最基本的判断和猜测。” “额”看着郭冉严肃的表情，陈思瑶承认有一秒钟她恐慌了。 是啊，何沁要姿色有姿色，要背景有背景。 只要她想，恐怕只勾勾手指，就会有很多男生蜂拥而至。 拜倒在何沁的脚下，成为舔狗也未必没这个可能。 下一秒，陈思瑶又坚定地摇摇头，“你不要这样说，何沁不会做那种事，他也不会因为别人长得好看，有钱，就去喜欢别人。” 郭冉眼睛都瞪大了，天啊，陈思瑶真的太天真。 “算了算了，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提醒你了，你自己不听，到时候吃亏了可别来找我，我是不会听你哭诉的。” 陈思瑶不仅不听，反而还不耐烦地摆手，“我说了不会发生这种事就是不会发生，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说这种打击我的话？” “ok，ok，我不说，你开心就好，反正不关我事。”郭冉无所谓地笑道，眼里闪着八卦的光，等着看戏。 “扣扣扣”何沁到曲向柯房门前，重重地敲门，嘴里喊着：“曲向柯，开门，去吃饭了。” 等了一两分钟，没人应，何沁趴在房门上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这酒店隔音还挺好，不错不错，适合小情侣。”何沁嘟囔着，邪恶一笑，大中午的突然开车是什么鬼！ “扣扣扣”何沁又敲了几下，“曲向柯你不会自己还没起来就把我叫醒了吧。你要这么狗的话，我也只能……” 何沁正说得来劲，门倏地被曲向柯从里面拉开，她的拳头没收住，直直地砸向曲向柯。 出于惯性，何沁这一拳下手还挺重，砸出一声闷响。 “啧！”曲向柯笑得魅人，声音低哑，“何大小姐砸这么用力，是想砸开我的心门？” 说着，还俯身拉近与何沁的距离，正对着她的脸，桃花眼里盛满温柔。 “滚蛋！”何沁推了他一把，还嫌不够，伸腿想踢他一脚。 旁边房间的门被打开，一对年轻情侣走出来，正好看到何沁的脚朝曲向柯飞去。 那女孩没什么反应，男孩倒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被人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何沁面露一丝尴尬。 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自己的脚，抬手摸摸鼻子，暗自腹诽曲向柯害她毁形象。 “那个，我们需要借过一下。”那女孩礼貌地跟何沁说话，听语气，还在憋笑。 何沁更觉得尴尬，往旁边让让，站在曲向柯旁边，注视着小情侣从他们面前经过。 “哈哈哈哈哈哈，刚刚那对情侣好搞笑，男的看起来弱爆了，被吓得头发丝都不敢动。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魔性的笑声回荡在何沁耳边，估计是实在憋不住了，才笑成这样。 何沁手里的拳头捏了又捏，想到自己空荡荡的胃。 默默叹口气，何沁决定先不跟曲向柯计较，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曲向柯则是与何沁截然不同的想法，刚刚那个女生称他跟何沁为小情侣。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别人眼里，他跟何沁像男女朋友。 “喂！我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何沁不爽地控诉他。 曲向柯回过神来，看到眼前一张气鼓鼓的小脸。 还别说，真有几分像女朋友撒娇卖萌。 “嗯？你问什么了？”曲向柯倚着门，一副无辜无害的模样。 何沁满脸死亡微笑，她此时很想打人，“我问你想去哪儿吃东西，你不饿我可快饿死了！” 第55章 巧遇 “让我想想，”曲向柯收起欠扁的表情，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美食，“要不，我们去吃西餐，你觉得咋样？” 何沁点头，催促曲向柯，“我都可以，走走走，你带路。” “好的，何大小姐。”曲向柯笑得像一个憨憨，拉上房门，走在何沁前面。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 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韩佳，晚上去不去小叶庭？”坐在最后一排的金发男生猛地扔了一个纸团过去，正中韩佳的后脑勺。 小叶庭是这个小县城里唯三的酒吧之一，消费低，去那儿玩的大部分是十几岁的小混混。 这所初中是本县的一所末流初中，简称三中，混日子的学生和职校有的一拼。 王景昭毕业后，混混团体以梁绾绾为首。 跟王景昭接触过的学弟学妹都说，比起那位爷，梁绾绾简直算得上是温柔的小绵羊。 韩佳趴在课桌上正烦着呢，突然被纸团砸到，火气就更大了。 抓起桌子上的一本词典就往后扔，头都没回一下。 “卧槽。”坐在金发男生旁边的女生眼看着厚厚的词典朝这边飞来，吓得往后一让。 用力过猛，凳子翻了，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金发男生扬手接住了词典，嚣张地朝韩佳吹了声口哨，以示得意。 韩佳听见口哨声，突然站起身，凳子摩擦到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正在睡觉的后桌都被惊醒了。 “艹，你t别惹老子！”韩佳气势汹汹地直奔金发男生而去，拽住他的衣领，险些把他从凳子上提起来。 “姐姐，冷静冷静，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我就闹着玩的，姐姐可别为了这事去麻烦绾姐。”金发男生见韩佳双目发红，明白再惹她她就得动真格了，飞快地求饶。 毕竟这是梁绾绾的人，回头告他一状那可就好玩了。 韩佳听了求饶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金发男生说起梁绾绾，韩佳回头扫视教室。 梁绾绾的座位空着，教室里也没看到梁绾绾的身影。 “我问你，”韩佳又恶狠狠地盯着金发男生，“她呢？” “哈？谁？”金发男生有点懵。 ‘“绾姐。”韩佳不耐烦地吼，“她去哪儿了？” “嗯？”金发男生更懵了，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你不是跟绾姐关系更亲密吗，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韩佳直愣愣地瞪视金发男生，直看得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几分钟后，松开他的衣领，“晚上去小夜庭。” “哦哦，好的。”金发男生点点头，韩佳踢他一脚，警告他没事别招惹她，警告完又满脸不耐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金发男生整整衣领，小声抱怨，“韩佳这女人真的是麻烦，跟个炸药桶似的，我看以后谁敢娶。” “你还说，刚刚没被收拾够？”同桌这才敢起身，放好凳子坐下。听见金发男生的抱怨，捂着嘴取笑他。 “滚滚滚，你也一样，嘴这么欠，小心以后没人要。”金发男生似乎觉得嘴上这么说不够，还往旁边挪了挪以示自己的嫌弃。 看完整场闹剧的班长拍拍讲台，“你们安静点，这是在上课，把班主任招来了你们就舒服了？” 除了班上几个特别狂的刺头，大多数学生只是吃瓜群众。 平时看看戏就行了，并不想惹祸上身。 班长这么一吼，他们也都安静下来。自己做自己的事儿，时不时看看韩佳和金发男生。 最后一节课又是晚自习，自习课往往是过得最快的，随便聊聊天就可以混过去。 说不定刚刚聊得兴起，下课铃就响了。 金发男生和几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一听见下课铃响，桌子上的课本都没收拾一下就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其中一个男生突然想起今儿下午的那场闹剧，提醒金发男生，“韩佳不是说她也要去吗？” “我知道啊，她这会儿在睡觉啊，我们就别打扰她了。”金发男生后悔叫上韩佳，早知道她最近这么火大，他就该装作不认识韩佳这个人。 “是吗？你把我说话当放屁？”韩佳的声音悠悠地从金发男生身后传来。 他暗道，遭了！ 金发男生瞬间转过身，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地对韩佳说：“我哪敢，这不是担心打扰到你的好梦嘛。” “嘁，”韩佳不屑地冷嗤，没说信他也没说不信，反倒又伸脚踹他，“那就走，愣着干嘛？” 一群人去另一个班找了几个他们这一伙的人，浩浩荡荡地往校外走。 这些人也都是平时跟着梁绾绾的，和韩佳也熟，这会儿没看到梁绾绾，有人就凑过来问韩佳梁绾绾怎么不在。 “我不知道，别问我，要找她自个儿打电话找。”韩佳眉头紧蹙，说完这句话，走到另一边，不想再听他们的盘问。 问话的女生和几个听到韩佳说了什么话的人面面相觑，韩佳这是跟梁绾绾闹矛盾了？ 她脸上的伤不会是梁绾绾打的吧？ 今天早上韩佳到教室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脸。 只是有个女孩子去问了她一句打她的人是谁，韩佳就发火掀桌子。 之后就没人上赶着去触她的霉头。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爱玩追求刺激的年纪。 一群人到了小夜庭，更是放开了性子，比在学校里还顽劣得多。 韩佳心情不好，玩什么都没劲，喝了几杯酒，越喝越烦躁。 重重地放下酒杯，韩佳借着吹夜风醒醒酒的由头，走出了小夜庭。 靠在大门旁的柱子上，韩佳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翻遍所有口袋都没有找到打火机，她正想偏头问站在门口的门童借个火。 没成想，一转头，视线里就出现一抹有点眼熟的身影。 待那人走过来，韩佳瞳孔一缩，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韩佳将嘴里的烟拿下来，扔在地上，伸脚用力地碾碎。 昨天这个女的害她被绾姐收拾，这下绾姐不在，看她一个人能横到什么地步！ 第56章 打残 王景昭趁着家里人都在忙着招待前去吊唁的亲朋而无暇管她，一个人出来透透气。 经过小夜庭，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喝几杯。 倏地，一个比她高几厘米的女生挡在她面前，嚣张地冲她喊：“喂，上哪儿去啊，景昭姐？” “你谁？”王景昭瞅着这个女生有点眼熟，但是没想起来这是谁。 不过看对方的架势，这是来找事的吧。 “昨天不还嚣张得很嘛，都还没过去二十四小时，就不认识我了？”韩佳差点笑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整什么聊斋呢。 她这一说，王景昭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梁绾绾手底下的一个小太妹么。 王景昭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屑，毛都没长齐的小妹妹也敢来拦她的路，“小妹妹，梁绾绾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惹我吗？” “绾姐让着你是她的事，我找你麻烦是我的事。昨晚威风够了吧，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仗着绾姐不跟你动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韩佳正值不怕事的年纪，自然不会把王景昭放在眼里。 “这样啊，”王景昭右手抬起，食指把玩披在肩上的长发，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今天就让你瞧瞧，我是不是人物。” 话音一落，扯过韩佳的右手手腕就将她往旁边的小巷里拽。 韩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进没有一丝灯光的巷子里。 王景昭显然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巷子里面昏暗得看不清路她也可以走得飞快。 没走几步路，熟练地向右边一转，拐进一个小胡同。 这里已经听不见外边嘈杂的声音，突然置身于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韩佳莫名有些发憷。 她的目光触及到王景昭冷峻的表情，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寒气从脚底漫延至全身。 王景昭停下脚步，站那儿没动，也没有松开韩佳的手。 韩佳这时才反应过来，使劲想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韩佳无论使多大的力气，她的手腕都被拉得有痛感了，王景昭的手指都没有松开一点。 韩佳恼了，猛然伸脚踢向王景昭的膝盖窝，想将她踹倒在地。 王景昭却比她更快，用力把她往前一扯。 韩佳一只脚着地，根本站不稳，毫无防备地被王景昭拉过去。 王景昭屈膝往上一顶，韩佳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肋骨被猛烈撞击，痛得她闷哼一声，呼吸都不顺畅。 “哼，”王景昭嘴角的冷笑在月色下更显得骇人，长发挡住她的大半个脸，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王景昭松开韩佳的手腕，看着她在地上缩成一团，手捂着肋骨处，痛得龇牙咧嘴，却也没求饶。 心气还是挺高，这一点倒是和梁绾绾不一样。 王景昭蹲下来，拽住韩佳的头发，把她的头提起来，唇靠近韩佳的耳朵，“以后长长眼。” “咚。”王景昭站起身，提起韩佳，将她甩到墙上，砸出一声闷响。 韩佳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全身的骨头像是快散架了，浑身都疼。 不待韩佳喘口气，王景昭又走过去，脚踩在韩佳的脸上，慢慢地碾。 韩佳整张脸都像变形了似的，表情狰狞。 王景昭突然用力，黑色帆布鞋压在韩佳的脸上。 韩佳的鼻子离地面很近，她能很清楚地闻到一股垃圾的臭味。 就在韩佳以为王景昭会踩爆她的头时，王景昭移开了她的脚。“看你还小，就稍微给你个教训，做人别太狂了。” 王景昭弯腰拎起韩佳的两只手，脸上的笑容突然放大，看起来就是这样一副无害的样子。 下一秒，王景昭用力一扳，清脆的骨折声在韩佳耳边响起，她快要晕过去，连尖叫都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样，我是个人物吗？”王景昭站起来，拍拍手，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掉手上的灰尘。 随后将湿纸巾扔在韩佳的脸上，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韩佳抖着唇，小声呜咽，王景昭听不出韩佳在求饶还是在骂她，只淡然地笑笑，哼着歌走出小胡同。 过了一会儿，韩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动动手指，却发现她的双手都已经失去知觉。 韩佳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的手废了？ 她没想到王景昭看起来像个软柿子，动起手来却丝毫不拖泥带水，每一下都是要命的打法。 她这样侧躺在地上好一会儿了，身体都有点僵了，想要翻个身平躺着。 然而她稍微动一下，肩膀就很痛，韩佳索性放弃这个想法，就这样瘫在地上。 一向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的韩佳此时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儿，她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以为所有人都像学校里那些软柿子一样任她拿捏。 原来绾姐是真的为她好才警告她，是她不识好歹。 想到梁绾绾，韩佳鼻子一酸，像在外面受了委屈，想回家扑在家长的怀里大哭一场的小朋友。 王景昭今晚不回家，随便找了个网吧，打算今儿通宵。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趁电脑还在开机，拿起手机从通讯录翻出一个以前的朋友，找她打听梁绾绾的联系方式。 不到十分钟，对方就发了一条短信，是梁绾绾的电话号码。 王景昭拨过去，梁绾绾接到电话还有些莫名其妙，一听是王景昭，瞬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韩佳那丫头惹您了？”梁绾绾小心翼翼地问她。 王景昭转动着椅子，缓慢地说：“小叶庭旁边的小巷子里，趁早还能送医院，晚了可就得送殡仪馆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不给梁绾绾再发问的机会。 她觉着自己已经很仁慈了，好歹还给韩佳留了一条活路。 梁绾绾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王景昭没说太多，但是她的话还是让梁绾绾愣住了。 这说明王景昭确实动了韩佳，以那个女生的手段，韩佳九死一生。 梁绾绾闭了闭眼，紧紧捏住手机。 是她的疏忽，没料到她只是这几个小时不在，韩佳居然就与王景昭正面交锋了。 和韩佳一块儿出来的其余一大群人在小夜庭里玩得正嗨，一个女生的手机在震动。 她瞥一眼号码，是梁绾绾，立马站起来让他们不要吵了，是绾姐的电话。 一群人安静下来，盯着她的手机。 女生接起电话，听着梁绾绾的吩咐，渐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第57章 手术 “怎么了？”那个女生结束通话，一圈人都不解地看着她，金发男生最耐不住好奇心，率先问她。 女生摇摇头，“绾姐让我们在小夜庭附近找韩佳，还要叫救护车。” “啥？”另一个女生惊呼，“韩佳怎么了？刚刚还坐在我们这儿喝酒来着，怎么这还要叫救护车了？” “绾姐没说太多，她让我们快点找到韩佳，不然她恐怕”接下来的话女生没说出口，大家都明白会是什么后果。 金发男生把骰子一扔，站起身就往门口走，“走走走，先找到人再说。” 这些十二三岁的小混混虽说没做过什么好事，也欺负同学，但对于自家兄弟和姐妹，还是非常仗义的。 一听说韩佳出事了，大家立马兵分几路从各个方向找人。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祈祷韩佳不会凶多吉少。 “啊！”最先找到韩佳的就是接梁绾绾电话的那个女生，她远远地看见胡同里有一个不明物体瘫在地上，大半夜的还以为遇到鬼了，吓得她尖叫出声。 紧接着就有几个人被她的尖叫声引过来，“怎么了？” “卧槽，那不会是韩佳吧？”金发男生指着地上的人大叫，“ohygod，她这是咋了？” 他这么一说，有两个胆大的男生上前去查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看她的脸，“是韩佳，你们快过来。” 发现韩佳的那个女生打电话通知其余的人不用找了，让他们回小夜庭门口等着。 这几个人在韩佳身边围了一圈，试图叫醒韩佳，但显然她已经昏过去了。 这几个人里最高大的男生将韩佳抱起来，一堆人又围在这个男生周围，浩浩荡荡地走出去。 好几双眼睛同时注视着韩佳，猜测她在这短短的两个多小时里遭遇了什么。 梁绾绾今儿请假是因为手头有要紧事需要处理，当她处理完一堆麻烦事，韩佳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韩佳怎么样了？”梁绾绾急匆匆地出了电梯，随手抓了一个女生问韩佳的情况。 那女生见梁绾绾急哄哄的样子，有点被吓到，小声地告诉梁绾绾，韩佳大概十来分钟前开始手术。 梁绾绾一听到“开始手术”，心里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 她又问道：“那你们找到她的时候呢？她怎么样？” “额”那女生回想了一下，说，“满脸都是脏污，昏迷不醒，然后手好像不太对劲，像是骨头断掉了，只剩皮肉连接手臂和肩膀。” “骨头，断掉？”梁绾绾一下子惊住了，下一瞬又反应过来，这不奇怪，王景昭的手笔一向如此。 梁绾绾颓然地靠在墙上，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害得韩佳被王景昭弄成这样。 如果昨晚她没有自作聪明地和王景昭打招呼，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绾姐，你坐会儿吧。”旁边长椅上坐着的男生站起来，让梁绾绾坐下休息。 “谢谢啊，”梁绾绾摇摇头，抬手按按太阳穴，“不用了，你坐吧，我站会儿。” 何沁送曲向柯上车回清大，曲向柯还不大乐意，“我这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让我这样回去？不得带我参观参观北师大？” “行了行了行了，”何沁打开出租车车门，把曲向柯往车里推，“你快闭嘴吧，让人家师傅等你这么久，耽误别人挣钱，你好意思吗？” 曲向柯满脸委屈地上车，转头望着何沁，“你确定不送我到校门口？我可以带你参观清大哦。” 何沁干笑两声以示敷衍，“不去，师傅快开车吧，不用管他。” “最后一次机会哦，免费的大帅哥导游。”曲向柯还在挣扎。 “拜拜，这位脸皮保养得比我的脂肪还厚的同学。”何沁直接挥手再见。 何沁刚进寝室门，苏慕真和谢之钦就围上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这两天和谁厮混去了？” “什么鬼哦？”何沁白了这两人一眼，“你问这话简直就是在质疑我的人格。” “跟我们还装矜持呢！”谢之钦暧昧地挤挤眼睛，“这两天跟你待一块儿的男生是谁？” 何沁彻底无语了，“妈耶！那是朋友，革命友谊！请停止你们的胡思乱想好么！” 苏慕真点点何沁的肩，故作娇嗔地冲她撒娇：“人家可不这么认为呢，那个男生看你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了好不，满眼都是你啊。” “我去！”何沁扶额，推开这两个八卦的妹子，“让让，我还得去补会儿觉。” “补觉啊？这两天累着了吧，沁沁~”苏慕真捂着嘴嘿嘿笑。 “滚吧你！”何沁抓起挂在床边的玩偶朝她砸去。 何沁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伸个懒腰。 一眨眼的功夫，苏慕真就从自己的床上爬她的床上，挨着何沁盘腿而坐。 “干嘛？”何沁捂着嘴打哈欠，问苏慕真。 “有点事要请教你一下。”苏慕真神神秘秘地说着，声音压低了很多。 何沁将耳朵凑过去，也低声问她：“什么事啊？” “啪！”苏慕真猛地拍了一下何沁的脑袋，“一天天就好奇心强。” ？？？ 何沁一脸懵逼，难道不是她自己屁颠屁颠过来找她的么？ 苏慕真哈哈大笑，何沁这副没睡醒不在状态的样子好好笑哦。 “说不说，不说滚回你的床。”何沁被笑得恼了，黑着脸赶人。 “说说说，”苏慕真马上止住笑，“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感情问题怎么处理。” 何沁瞥她一眼，“先说说是什么问题，不过我得先说好，我懂得也不多啊。” “知道知道，毕竟你是母胎solo十几年的小仙女。”苏慕真又嘿嘿直笑。 何沁又打算赶人了，苏慕真正了正脸色，缓缓道来：“就是，你知道蒲江宇嘛，我男朋友，最近我跟他在吵架。” 何沁挑眉，情侣间吵架不是很正常嘛，“因为什么？” 说起这个苏慕真就来气，“我觉得他不是太在乎我，动不动就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玩消失，过好久才回我，轻飘飘一句‘我刚刚干嘛去了’。你觉得呢？” 第58章 现场教学 何沁沉吟一会儿，“先说明一点，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也不了解你们各自的性格，所以我不能打包票我的观点就一定适用于你们的感情。” “嗯嗯嗯，你说吧。”苏慕真忙点头，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何沁。 “男孩女孩的思维模式有很大的差异，再加上性格、经历、家庭、近期状态这些因素的影响，不同时间段对于感情的态度也会不一样。” 说完，何沁看着苏慕真，“你得再提供一点信息，我才好帮你分析。” “我们初中在一起过一段时间，毕业后我不想异地恋，就跟他提分手了嘛。前段时间，好像是8月份，我们才和好。”苏慕真嘟囔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搞，恼火得很。” 何沁托着下巴，“分开这么几年，你们有再找新的对象吗？” “有，都有。” “换了几个?有多认真？” “我没认真，处着玩儿处了十几个，他应该是认真了的，中途谈了3个。” “我的天，”何沁很惊讶，“人家换的对象个数比你少好几倍。” 苏慕真懊恼地抓抓头发，“哎呀不一样啊，但是我又没认真，他认真过，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 “好了好了，话题先别扯远了。我觉得你这种情况，最好找他聊聊，问问他的想法。因为我不会像你男朋友那样，我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说很多话。所以我也搞不懂你男朋友的想法以及他在不在意你。” 何沁正说着，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她拿过手机，解锁的同时对苏慕真说，“两个人兜兜转转还能在一起不容易，有什么事好好说，两个人谈谈比你一个人闷着烦有效很多。当然，你要实在忍不了，磨合不了，那可以直接提分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果断一点。” “好吧好吧，我等他下班了给他打个电话吧。”苏慕真无奈地耸拉着脑袋，感情真特么难。 苏慕真又翻回自己的床上，“那我睡了哦，为这狗儿子一晚上没合眼，不值得啊不值得。” 何沁笑笑，点开微信，是陆清让发的消息，早安。 “噗嗤，”何沁不屑地嗤笑。 重来一世，陆清让变化挺大啊，与前世那个何沁熟悉的陆清让简直像两个人。 何沁认识的陆清让从来不会说早安晚安这种他认为没营养的话。 就算后来何沁成为他的女朋友了，他对何沁也说不上太热情。 她给陆清让发的消息，他从来没有秒回过。 也是过好几个小时，才回几个字。 何沁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陆清让的冷淡和敷衍。 最开始何沁也闹过几次，她追陆清让时他不怎么愿意理她也就算了。 可哪儿有谈恋爱的两个人一整天来来回回只有几条消息，字数还不超过一百字。 如果说陆清让不喜欢何沁，何沁对他发脾气他也受着，基本上没有和她针锋相对过。 如果说陆清让喜欢何沁，她说的那些陆清让做错的事儿，陆清让也没有改过。 最后往往是何沁说得累了，不想再跟他吵了，自己咽下委屈，不再提一个意见。 何沁也能找出陆清让对她好对她上心的例子，她越想越摸不着头脑，总觉得陆清让神经兮兮的。 时而在乎她，因为她的一句肚子疼，放下手头的研究项目，连夜赶最晚的航班来到她身边。 时而冷落她，失踪个十天半月，何沁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她快要急疯了，陆清让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何沁甚至已经报警了，也央求何邺海安排人找他。 那段时间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脑子里什么奇怪的猜想都有。 他身边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在一个晚上，他带着满身酒气砸何沁的房门。 何沁在卧室被吓得不敢吱声，最后还是邻居被吵得睡不着觉，联系了物业，这才结束这一场闹剧。 是了，前世的陆清让就有过一些不对劲。 何沁陷入沉思，以陆清让的能力，要想利用她对付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轻易露出破绽。 可以让他失控的，一定不会是小事。 何沁猜测，这些破绽的底下，应该就藏着陆清让对付她父母的动机。 陆清让和她家是有多大的仇恨，他居然在她身边暗自布局近十年。 何沁正敛眉思索，陆清让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可以给你发消息吗？你，会不会嫌烦？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因果循环呐。 之前是何沁担心这个问题，怕她的话太多了，会烦到陆清让。 这回轮到陆清让这朵高岭之花向她低头。 何沁不得不承认，她虽然恨陆清让，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但是看到他低下骄傲的头颅，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愉悦。 心情大好的何沁回了陆清让，“随你。” 陆清让收到何沁的回复，不由得咧开嘴笑了，尽管她只回了两个字。 “我说，兄弟，很稀奇嘛。认识你一个多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陆清让的室友凑过来，看是什么让陆清让笑成这样。 陆清让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息屏，他的室友看了个寂寞。 “跟哥说说，是不是喜欢的女生？”室友碰了碰陆清让的肩膀，“没准儿我还能支两招呢。” “什么？”陆清让半信半疑。 “我这么跟你说吧，”室友得意地翘着腿，“我把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把妹这事，问我，绝对不出半个月，那妹子准往你身上扑。” 陆清让白净的脸上破天荒出现一丝羞赧的抿嘴笑，看得室友笑得直不起腰，“你不会还是纯情小弟吧？” “滚。”陆清让脸色沉了。 “行，哥先教你一招。”室友故作神秘地低下头，小声说，“追女生千万不能舔，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劲地对她好没用，你要好到点子上。” 陆清让面露不解，“为什么？” “这你都不懂？”室友拍他的脑袋，“女生嘴上说喜欢暖男，喜欢对她好的。实际上隐含的要求可多了，你不要盲目地献殷勤，反倒招人烦。玩游戏你得做攻略，了解基本操作，对吧？做题你得分析题干，对吧？把妹也是一样的道理，你得懂她。” 第59章 崩溃 陆清让听了室友的一番话，暗自思酌这些话有没有实用价值。 “害，你今天晚上，就去翻遍那个女生的社交软件，汇总所有可以提炼的信息。”室友扳着手指列举。 “比如朋友圈qq动态都是基本操作，抖音点赞、评论过的作品，微博点赞，等等等等。” 陆清让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呢？” “你是榆木脑袋吗？”室友吃惊地望着陆清让。 “当然是记下来啊，方便以后刷好感。你想想看，你约她出去玩，在街上看到一个卖冰粉的小摊。我们假设那个女生喜欢吃冰粉，你去买来，跟她说，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室友一摊手，“是不是显得你情商高又细心还会体贴人？” 陆清让听了这话，脑中闪过的第一念头是，何沁不喜欢吃冰粉。 她比较喜欢冰糖葫芦，以前经常带好几串冰糖葫芦来找他。 她说过她喜欢冰糖葫芦是因为小时候很喜欢，但是她妈妈不让她吃太多。 何沁说她小时候经常在街上看到冰糖葫芦就走不动路，央求方映舞给她买。 各种撒泼卖乖都用上了，也无济于事。 她妈妈往往是静静地看着她闹，等她累着了，就把她拎回车里。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很少吃到冰糖葫芦，所以长大了之后就更加着迷。 思及此，陆清让有个想法。 外面卖的冰糖葫芦确实不太卫生，他可以学着做冰糖葫芦给她吃，弥补一下她的童年小遗憾。 室友见陆清让听着听着竟开始发呆，哈哈大笑，“有主意了？哥一点拨你就会了，不错不错，有潜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北师大这边笑闹声不断，s市小县城的医院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啊！为什么？凭什么？我的手就这样没了，它没了。”走廊里都能听见这间病房里传出来的嘶吼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周围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里，有好奇心强的人在门口驻足，歪着头往里望。 梁绾绾靠在窗台上，右手扶额，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估计涂两层粉底都遮不住。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脸上很明显有一抹倦色。 韩佳情绪没稳定下来，梁绾绾就不敢去睡觉，她怕韩佳接受不了打击，做什么傻事。 “绾姐，绾姐，”韩佳恼恨之余看到梁绾绾，急急地呼唤她。 梁绾绾抬起头，看到韩佳正对着她，眼睛里一片晶莹。 “我在，有什么事跟绾姐说。我在。”梁绾绾急忙几步跨到韩佳的床边，坐到病床上。 韩佳这样问她，“绾姐你们在跟我开玩笑，伙同医生恶作剧整我是不是？你们不要开玩笑了，把我们胳膊还给我，把我的胳膊接上去，好不好？” 梁绾绾听着韩佳语无伦次的乞求，侧过身子，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滑落。 她快速地抹掉眼泪，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她不能丧，她还要照顾韩佳。 “韩佳，你听我说。”梁绾绾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和一点。 韩佳点头如捣蒜，不敢慢一秒，“我听我听，我听你的话，绾姐。” “我知道你现在很受打击，很难过，不敢接受现实。韩佳，你哭出来吧，大哭一场。造化弄人啊，但是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的。没了胳膊还有脚啊，还有嘴。韩佳，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绾姐，求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韩佳哽咽着，她心里苦啊。 一觉醒来，两个衣袖空空荡荡的。 梁绾绾听着韩佳说话的语气，她也难过。 韩佳才十三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上天就夺走了她的胳膊。 韩佳突然想到一个人，“绾姐，我们去求求她吧，她会把我的胳膊还给我的，我跟她道歉，我给她下跪都行。” 梁绾绾明白，韩佳说的是王景昭。 “绾姐，我这副鬼样子，还不如去死，死了一了百了。”韩佳像是发疯的精神病人，喃喃道。 “韩佳，”梁绾绾厉声呵斥她，“你妈拼死拼活把你生下来，你舅舅养你十几年，昨晚七个医护人员连续手术十多个小时。他们这些人努力做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去死？” “啊！”韩佳尖叫，失控地朝梁绾绾吼，“我是个残废，我是个残废” 韩佳喊着喊着，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你们都在笑我？嘲笑我没有手是不是？我是个残废了多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病房里站着的其余几个送韩佳来医院的朋友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从韩佳醒了开始，就没有多说一个字，更没有韩佳指控的所谓的“嘲笑她”。 韩佳这时候特别敏感，刚刚还会听进去梁绾绾的话。 这会儿也是完全不管梁绾绾是谁，一个劲地骂她。 注意到韩佳明显的精神不太对劲，梁绾绾不再开口说什么劝解她的话。 这种事还得她自己消化，除了医生的医嘱对此时的韩佳来说有听一听的必要。 他们这些局外人最好闭嘴。不管他们说什么，韩佳总会认为他们是在笑她，是在落井下石。 更何况，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针不扎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突然从一个健全的人沦为残疾人，平心而论，很少有人能平静地接受这个变故。 “砰砰砰！”梁绾绾不过才转移注意力十几秒，韩佳就把自己的头往墙上砸。 “韩佳！”梁绾绾眼疾手快地抱住韩佳的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滚。 金发男生见梁绾绾情绪不对，立马冲出去请医生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有愧于你。”梁绾绾也开始抽泣。 韩佳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都很听她的话。 她们在学校是混世魔王，但是梁绾绾真心地希望韩佳能过得好一点，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绾姐，我怎么办啊？我的未来怎么办？”韩佳是真的后悔也是真的绝望了。 梁绾绾将韩佳抱得越发紧了，“韩佳，我会照顾你，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照顾你。慢慢熬，我们可以很好地生活。” 第60章 糖炒栗子 “我怎么活啊，我活不下去啊绾姐。你杀了我，杀了我，我就能解脱了。”韩佳哭得撕心裂肺，“绾姐，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好不好，求你杀了她。” 梁绾绾抱着韩佳的头，时不时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背，无声抚慰。 她能听出韩佳话里的恨意，明白此时的韩佳势必是想将王景昭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上一次梁绾绾就是对王景昭有所忌惮，担心她发怒了对韩佳下手，才会自己动手教训韩佳。 令梁绾绾始料未及的是，韩佳还是去找了王景昭，带着一身伤回来。 思及此，梁绾绾的眼神变得犀利，她步步退让，给足了王景昭面子。 王景昭的回礼就是这样轻易地毁了一个花季少女的人生。 她不仁不义，那我也不能再忍气吞声，任由她拿捏：梁绾绾这样想着。 医生过来给韩佳注射了镇定剂，才稳住她。 “病人家属，你们不要再刺激到她。不过，病人刚开始很难接受这样的现状是很正常的，你们要注意引导。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请心理医生介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们，病人再次醒了记得跟我说一下，我们要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梁绾绾垂着头听医生的叮嘱，“好，谢谢医生，你忙吧，我会照顾好她。” “唉，绾姐，韩佳这可怎么整啊？几十万手术费还欠着呢，后续的治疗肯定还需要不少钱。钱倒是可以慢慢攒，但是韩佳的生活和她的心理，难搞哦。”金发男生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唉声叹气。 “没关系，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有希望。”梁绾绾动作轻柔地给韩佳掖好被角，目光触及到她的肩膀，又是一阵鼻酸。 金发男生也是愁眉不展，懊悔地打自己一巴掌，“我昨天也是粗神经，看到韩佳心情不好就应该早点送她回家，偏偏要叫她去小夜庭玩。去了也不看好她，让她一个人出去。这才导致她遭遇不测。” 梁绾绾听了这些话，黯然伤神，“是啊，我们都有错，多注意她一点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后果了。” “绾姐，你知道是谁这样整韩佳吗？我非得去弄死他。”金发男生突然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准乱来，”梁绾绾大叫，“你没看到韩佳的惨状吗？” 梁绾绾指着病床上的韩佳，“这就是惹了她的下场，你还要去找麻烦？你不要添乱，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处理这种事了。” 金发男生更愤怒了，“绾姐，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我们都知道韩佳成这样了还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韩佳可是你” “行了，”梁绾绾厉声打断他，“这件事你别管，我知道怎么做。我一直把韩佳当成妹妹，我当然不会看着她被迫害而无动于衷。” “好，绾姐你要处理，我就不插手。”金发男生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梁绾绾说，“但凡需要兄弟们帮忙的，随便开口。” “我知道，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照看着，之后你们再来替换我。”梁绾绾抬手搓搓脸，两个晚上没合眼的她有点累。 “绾姐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你比我们累多了。况且我是男生，比你能扛。” 梁绾绾略一思索，“那也行，这里就拜托你们了，注意一下韩佳的伤口。” 步履匆匆地出了住院部，梁绾绾靠在一个石柱旁，表情瞬间垮了。 脸上的疲累和眼里的恨意掩藏不了。 梁绾绾攥紧拳头，等韩佳病情稳定了，她就去找王景昭，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梁绾绾的这番心思，王景昭早在早在动手之前就料到了。 她可能会怕吗？ 王景昭既然对韩佳下了狠手，显然不存在害怕报复的心理。 她非但不怕，还很期待梁绾绾的反击。 尽管气到浑身发抖，梁绾绾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很清楚，王景昭那个女生不经常动手，但如果动手，每一次都是拼了命地跟别人打。 王景昭打人不是为了制服谁，她是希望别人能反击，能有报复她的心思，能把她打死。 这样一个一心求死的女生，岂是韩佳这种打打小架的初中生能击败的？ 自然也不可能会是她梁绾绾随随便便就可以收拾的人。 梁绾绾在这儿七想八想，王景昭却是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坦白来讲，王景昭并不认为梁绾绾能有什么可以整她的招数。 王景昭正在电脑上玩游戏玩得来劲，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 一道与其他联系人来电不同的铃声响起，引得旁边的女生朝她看过来。 眼前的游戏正是在重要关头，王景昭还是毫不犹豫地接起电话。 “喂，妮妮，怎么了？”说话的语气竟是似水的温柔。 这又吸引了旁边女生探究的目光，这个女生刚刚打游戏的时候开麦骂队友的语气可不是这样的。 “昭昭，你在干嘛呀？”刘怡妮娇娇柔柔的声音伴着电流声响起。 王景昭笑笑，“没干嘛，在发呆呢，怎么了？” 无视电脑屏幕上她操控的游戏角色死掉后的灰色界面以及队友们的一句句“卧槽那个人怎么打的？”。 “是这样的，”刘怡妮换了只手拿手机，“我家种了板栗树，今年摘了不少板栗。你要不要尝尝我家这边的板栗？要的话我就带一些去学校。” 王景昭记得刘怡妮之前跟她讲过，自己家每年都会摘板栗，做糖炒栗子。 “可以呀，我要吃！”王景昭笑弯了眼睛，“不过，会不会有点麻烦？你家离学校挺远的嘛？” 刘怡妮连忙说：“不会不会，反正我要带回学校的东西又不多。就一袋板栗，怎么可能麻烦。只是你可能不太稀罕板栗。” “咋可能？我很想吃！谁说我不稀罕？你带的东西我都稀罕！”王景昭急了，连忙辩解。 “嗯，那好吧，我问问我妈妈怎么做糖炒栗子，我做给你吃吧。”刘怡妮咬咬唇，她有点担心自己第一次做得不好吃，那可就尴尬了。 王景昭嘱咐她：“好啊，我很期待你的糖炒栗子，你炒的时候要小心，别把自己烫到了。” “那个……”刘怡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嗯？” 刘怡妮小声说：“我听老师说你前两天请假回家了，因为家里有亲人过世。你别太难过啊，想哭了给我打电话，我不太会说漂亮话，但是我可以陪你哭陪你笑。” “对不起啊，我那天走得急，没跟你说一声。”王景昭有些愧疚。 “啊？没事没事。”刘怡妮连连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家人去世，伤心难过神思恍惚都是正常的。人已经驾鹤西去了，活着的人也得过好自己的生活。” 王景昭沉默一会儿，“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会调整好心情。”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应该很忙吧，要注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拜拜，学校见。”刘怡妮细细地叮咛。 “好，我记住了。你也是，在家摘板栗也要小心点。”王景昭等着刘怡妮挂电话。 刘怡妮正想挂电话，突然想起来了，又把电话拿到耳朵旁，“对了，你不能再抽烟了，再难过都不能放纵自己伤害身体。” 王景昭啼笑皆非，还以为刘怡妮要说什么呢。 “行行行，我早就戒掉了，你不提我压根儿都没想起来那东西。” “那就好。” 王景昭结束通话，这一局游戏也已经结束，她这一队输了。 再一看数据，那叫个惨不忍睹，无法直视，简直是被敌方摁在地上碾压。 “刚刚那个，你男朋友？”正在王景昭感叹这是她打得最垃圾的一局，旁边的女生凑过来八卦兮兮地问她。 王景昭愣住了，“啥玩意儿？” “哎哟，打电话那叫个甜甜蜜蜜，这不是跟男朋友打电话，还能跟谁？”女生暧昧不明地笑笑。 “不是，她是一个女孩子。”王景昭满脸尴尬，什么甜甜蜜蜜？ 女生“哦”了一声，觉得无趣，又将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王景昭又说—— “她是我为数不多的软肋。” 第62章 弥补 王景昭这十几年来得到的善意其实屈指可数，刘怡妮的出现让她觉得满身阴暗的自己也有仰望星空的资格，也会被爱。 刘怡妮在王景昭心里的意义与何沁在陆清让心里的意义差不多。 都像是上帝看不下去他们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所以就派了一个神仙一样的女孩来拯救他们。 事实证明，陆清让的身边总会有一个情商比较高的神助攻。 比如，云中那个同桌，还有现在的室友。 陆清让也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当天晚上就听取了室友的意见。 从各个渠道打听到何沁的社交软件账号，每一条动态都看一遍。 照片更是放大了看，甚至观察到了何沁自拍照上的首饰分别有什么特点。 “我的天哪。”室友第二天睡眼朦胧地起床洗漱，见陆清让还在做笔记，打个哈欠，对陆清让手动点赞。 “陆清让你也太666了，一晚上没睡就在弄这个？其实不用这么拼，稍微了解一下就可以了，重要的是让你追的女生感受到你的态度。介意我看看你做的笔记吗？” 陆清让点点头，把电脑屏幕小小地转了个方向。 室友弯下腰，凑近看，居然足足有四十几页。 “我的天哪，陆清让，可以啊你，原来还是个大佬啊。你这个排版不错，一目了然。”室友随便挑了几行细看，“14年夏天——纪梵希的项链——相似款——19年纪梵希新品。你还延伸了很多啊？确实不错，你不会已经把那些奢侈品倒背如流了吧？” 陆清让眉头皱起，“还没有，我只是根据能看到的资料，了解她的喜好和审美。对于她的一切，我必须谨慎入微，容不得半点差错和敷衍。” “嗯，加油。”室友拍拍陆清让的肩，“我很看好你哦，不说别的，就你这态度，人小姑娘也得感动得以身相许。” “她会喜欢吗?”陆清让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何沁明摆着很排斥他。 室友拍着自己的胸脯向陆清让保证，“哥给你打包票，你这有颜有身高还有聪明的脑袋瓜，放哪儿不是小姑娘们抢着要微信的主。真的是，我真想把我的自负分你一点儿。” 室友说完就趿拉着拖鞋去阳台洗脸刷牙，陆清让重新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里巧笑倩兮的何沁，轻叹一声。 他哪儿是态度好？ 他亏欠了他的女孩，他的瞻前顾后，磨光了她对爱情的热情。 现在只不过轮到他对她好，弥补过往对她的冷淡。 因果循环，风水轮流转，有的东西是需要偿还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啊啊啊姐妹们，今天有些什么课啊？报出来让我绝望一下。”谢之钦瓮声瓮气地在被子里出声。 “我先看看啊。”何沁打开相册，翻出课表，一看，乐了，“今天就上午十点多有一节思修课，然后就没了。” “也没有晚自习？”谢之钦问。 “没有，”课表上星期三的下午和晚上都是一片空白，“今天是一个星期里课最少的一天，不像黑色星期二，满课还外加一节晚自习。” 苏慕真插了一句，“这话我赞同，星期二真的是黑色，太黑了！满课也还就算了吧，居然还是我不喜欢的老师凑一堆的那种满课。全天我的眉头没有哪一节课是舒展的。” “好了，让我再睡会儿吧，何沁，快十点的时候叫我一下哦。”谢之钦朝何沁摇摇手，嘱咐何沁别忘了叫她起床。 辅导员临时通知这几周的思修课要换教室，何沁她们出门时，郑裕玲看到了群消息，“诶，等等，我们这几周的思修课改成去第一教学楼上。” 因为换了教室，6411四个人到教室时，教室里除了思修老师外，没有其他学生。 何沁迈进教室时都愣住了，她还以为她们几个来得够晚了呢。 没成想，她们居然还是来得最早的。 “你们快进来呀，是上思修课的吧？”思修老师倚靠在讲台边，冲她们挥手，表情那叫一个热情。 何沁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抱着书进教室选位置。 平时她们都是坐最后一排浑水摸鱼，这一回老师就在讲台上面站着，她们当着他的面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有点不太好吧。 于是乎，这几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选了一排和最后一排相比显得不那么尴尬的座位。 这一排适合玩手机，只要有这一点，6411四个仙女就非常满足。 她们四个人刚坐好，思修老师就跟她们开启闲聊模式。 无可奈何，几个女生只得硬着头皮满脸微笑地接话。 几分钟后，其余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了。 思修老师估计人来得差不多了，开始组织她们上课。 “先说一下这几周我们上思修课的变动，第九教学楼的教室要进行一个调整。所以从这一周到第十五周，我们的思修课都是在这个教室上，你们记住别走错教室了，到时候耽误了时间给你算个迟到可就不好了。” “刚刚好特么尴尬哦，我都不知道要坐哪个位置了。”苏慕真一脸死亡微笑地小声吐槽。 谢之钦深以为然，“我也觉得是，他就把我们盯着，搞得我们失去了最后一排的神仙位置” “叮咚~”正当何沁想要接话时，手机微信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思修老师激情高昂的演讲。 八卦的眼神从四面八方移过来，何沁咬着牙把手机铃声关掉，“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手机忘开静音了。” “同学们上课之前要检查一下手机啊，以免弄出什么动静影响了课堂秩序。”思修老师借此提醒其他学生。 有同学自我调侃，“知道了，老师你放心，我一天天甩起手玩，闲得发霉都没得人找我聊天，手机怎么可能有动静嘛。” “哈哈哈哈哈哈，谁不是呢。”这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何沁趁思修老师在和同学说话，悄咩咩解锁手机，看看是谁的消息。 又是曲向柯那小崽子，问她这周周末有没有时间，他带她去清大溜达一圈。 何沁想起戚肆也说这周六和她见面，那曲向柯这边肯定不能应下了。 “没空。” 第63章 成交 曲向柯很快回复：为什么？你要做什么？ 翻了个白眼，何沁觉得这个曲向柯真是问题多。 手指飞快地打字回他：不告诉你，反正我有事，行了我上课呢，告辞。 这丫头又要忙什么？曲向柯在那头摸不着头脑。 何沁好像事儿挺多的，比他这个清大学生都忙。 “诶，兄弟，你觉得，如果你约一个女孩子出来玩，但是她总是说有事，说没空，这意味着她对我不感兴趣吗？”疑惑的曲向柯小同学问隔壁床的室友。 “抱歉，”室友咧开嘴，回曲向柯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我是个母胎solo的大龄单身男青年，这个问题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曲向柯无语地扔了个枕头过去，“装什么？前几天还看到你在隔壁寝室大肆宣扬你的追女生秘籍，今天就成知识盲区了？” 室友接住枕头，欠扁地冲他笑，“那不一样嘛，人家是拿东西交换的。” 曲向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行行行，说说，我可以拿什么换？” “哎呀，你别一副我剥削你老本的表情，我一学期的早饭你包了，你的追女生大业，我负责到底。成交不？”室友挤眉弄眼，笑得别提有多欠。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此人阴险狡诈着实是上上等。 见曲向柯没表态，室友摊摊手，“那既然你觉得不成交，那就算了吧。” “诶别别别，成交！”曲向柯连忙叫住他，只不过，“你真能帮我追到她？” 室友矫揉做作地捂着嘴，侧过头一笑，“先生这便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了。” “我能不能帮你，一试便知。人生苦短，韶华易逝，有机会就要抓紧。你想想看，别人还在纠结要不要追，你就已经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僚机。等别人纠结完了，开始追，你已经进展了一半多。最后加点力，直接拿个名分，挡住各方竞争对手。犹豫就会败北啊少年。”室友说得头头是道。 曲向柯听得连连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哎呀！”室友急了，“感情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十拿九稳的。谁都不能有十足的把握告诉你，你一定可以追到的。这东西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的，还有缘分，时机，出场顺序等等。我只能给你提供策略性帮助，再说了，天机还不可泄露呢，你提前知道结果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行吧。”曲向柯沉吟一会儿，“成交，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真成了呢。” “喂！”曲向柯这话他室友可不爱听，“你这叫获得了一个大招，保你赢的。” 曲向柯激他室友，“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得嘞，”室友爽快一笑，“我先解答你的上一个问题。首先你就别管她对你感不感兴趣，你打游戏总盯着进度条，非常有可能走火入魔，而且还会觉得心酸，丧失动力。” 曲向柯皱眉，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那我总不能不顾别人意愿就强行把别人约出来吧。” 室友靠在墙上，悠悠地来了一句，“你傻帽吗？我没让你强行约人家，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要管她对你有没有兴趣。你就该做什么做什么，早安晚安安排一波，适当地刷存在感，偶尔小小地进一步。” “之后呢？” “之后，你就再来问我咯，先把第一步走好。你放心，按照我的步子来，就算不能让她一下子深爱你，也能刷个七八十的好感度。”室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装模作样地啜泣了一番，还矫揉做作地用枕头擦擦眼角的湿润。 都是为爱情心酸的人，果真，世界这么大，爱而不得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何沁，这个曲向柯是你什么人啊？他好像经常找你聊天诶。会不会是e”谢之钦每次上课都是坐在何沁的右手边，她近视都可以看到曲向柯经常出现在何沁的微信聊天界面。 何沁丝毫不以为然，随意地摆摆手，“不要乱想，这是不可能的，曲向柯有喜欢的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儿不是你呢？”谢之钦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我当然知道这些人谁喜欢谁，最后又和谁在一起了。 这话何沁憋到肚子里去，说出来非得被人当神经病不可。 “我之前就知道啊，是一个小学妹。” “嗯？细说一下吧。”谢之钦瞬间来了兴趣。 “得了得了，听课，不讨论这些无聊的事儿了。”何沁一下子把话题给岔开，主要是她也不太了解曲向柯和王景昭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我去，一个星期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啊！我还没开始好好学习呢。”6411传出令人窒息的吼声。 “行了吧郑裕玲，你要真爱学习，马上，立刻，从你的铺上下来，自学成才。”苏慕真用看傻帽的眼神看着只喊口号不行动的郑裕玲。 郑裕玲坐在铺上冲她吐舌头，把话题转到正在选衣服的何沁身上，“你还是管管何沁这个女人吧，外面有新的女人了呗，没我们存在的余地呗。一放假就要出去找别的女生。” “你这话说的，我是有正经事，你以为像你一样，经常面基不同的小姐姐？到底谁渣呢？”何沁反唇相讥。 “扯！”郑裕玲一时激动，声音都大了一个度，“我那又不单单是面基，我主要是奔着追星去的好不！” “那我不管。”何沁终于选出满意的衣服，抱着衣服去洗手间，还不忘刺激一下郑裕玲，“我只知道你像个渣男一样，每次约会都约不同的女孩子。呕~” “卧槽，她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打？”郑裕玲要是再勤快一点，她就从床上下去收拾收拾何沁。 谢之钦这个补刀王就不得不出来说句公道话了，“郑裕玲，你打得过她吗？” “你是不是忘了何沁搬桶装水到寝室脸不红心不跳哦。”苏慕真也赶紧来补一刀。 “哼！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看综艺。”郑裕玲郁闷地把头转向里面。 第64章 担心 “这女人，争不过就逃避，啧啧啧。真不知道郑裕玲这个水平是怎么在网上帮她的爱豆和黑粉互撕。”苏慕真啧啧叹道。 郑裕玲听见了，又转过头，不甘示弱地反驳：“这能一样吗？根本不是一码事好不。” “行了行了，大家都安分点儿。你们的老公就要出门了，你们不应该送送我吗？”何沁从洗手间里出来，扬声对寝室的其他三个人说道。 苏慕真不屑地瞥她一眼，“哎哟喂，这打扮得可老好看了。何沁，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几个，去见哪个小哥哥吧？” 何沁今儿这一身衣服是前几天刚入手的gui秋季新品。 她走到试衣镜前面去看看，这一套衣服确实买对了。 何沁本就貌美，不需要在衣着方面再添彩，她买衣服大多是选择一些基础款。 只不过款式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看起来也会有一些不凡。 “那倒真没有，放心，姐脱单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顺带请你吃个饭，怎么样？满意吗？”何沁拎着包走到苏慕真的床铺边，仰头对她笑笑。 苏慕真装模作样地抬抬手，“这还差不多，好了，退下吧。” “噗嗤，”何沁懒得跟她戏精，“我走了，拜拜。” 不知道为什么，何沁一想到今儿可以见到戚肆就特别兴奋。 会不会真像曲向柯说的那样，她是个百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何沁自己就被逗乐了。 戚肆那种普通人得仰望的顶尖高手，谁见了都得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阵崇拜和敬仰吧。 何沁脚步轻快地走出校门，老远就看到戚肆的车停在树荫下。 她急忙加快脚步跑过去，走近了，敲敲车窗，“嘿，阿肆，我来了。” 戚肆正拿着手机看文件，听见何沁的呼喊，转过头看对她说，“车门没锁，你直接开门就行。” “今天有点热诶。”何沁绕过车头，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抬手为自己扇扇风。 “哦？”戚肆放下手机，发动车子，“去哪儿？” 何沁扇风的手顿了顿，她奇怪地看向戚肆，“这，不是你说见面的吗？地点你来定啊，我在哪儿都可以。不管是沙发、阳台、还是厨房。” 戚肆单手打方向盘，将车子掉了个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何沁一眼。 这小姑娘是以为她隐居多年吗？公然跳挑战她的知识储备？ 何沁一本正经地低着头欣赏自己的美甲，好像刚刚开玩笑的人不是她。 “那既然你没有建议，我们去我下榻的酒店，可以吗？”戚肆声音低沉地对何沁说。 “嗯？”何沁猛然抬起头，故作矜持，“可是，可是人家有点紧张，这样真的好吗？” 戚肆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阿肆，你怎么不理人家了？”何沁又一次戏精地逗逗戚肆。 戚肆妥妥的钢铁直女，她一听何沁的语气，觉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闭嘴。” 何沁经常这样和朋友交流，尤其是想要让对方不自在，那可是国家一级戏精。 但她看到戚肆的脸色有点变化了，心里对她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急忙将已经到话咽了回去。 毕竟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戚爷是她的王牌，轻易不能得罪呀。 不过，万一这王牌落到陆清让手里…… 那岂不是她没有了底牌，且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 何沁心里刚有点担忧，戚肆就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在担心什么？担心我的实力不够？给你拖后腿？”戚肆语调轻快，甚至有几分打趣。 “不不不，”何沁连忙摆手，“哪儿能啊，阿肆的实力甩我几百条街。就算是拖后腿，也只有我给你拖后腿的份儿。” 开什么玩笑？戚肆能理会她一下就已经是她开了外挂！ 何沁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何德何能，居然质疑戚肆玩不过陆清让。 陆清让再怎么可怕，也不可能爬到戚肆头上去，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条水平线上的。 戚肆开车还是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她住的酒店。 将车停在酒店大门外，戚肆一下车，就有泊车小弟迎上来，谄媚地冲她们笑，“小姐，我帮您泊车吧。” 戚肆将钥匙甩在他的手上，“谢了。” 等电梯的时候，何沁凑近戚肆，悄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我觉得你挺酷。” “哦？”戚肆挑挑右边的眉，等着何沁语出惊人。 “真的帅死了！”何沁像是一个疯狂追星的小粉丝，“特别是开车的时候，目视前方，手指灵活地打方向盘。” 说着，何沁还动动手指学了一下，“就是这样，感觉到了没？” 戚肆简直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何沁了，这个女孩子真是个活宝，在哪儿都乐呵呵的。 电梯到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戚肆揽着何沁往旁边让让。 “小姑娘，这么巧啊，你也住这个酒店？”就在两人等着电梯里的人全都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停在了何沁面前。 戚肆没看那个女人，视线一直停在电梯门口那儿。 何沁两边各瞅一会儿，指指自己的鼻子，满脸疑惑，“你是说，我吗？” 那个女人温柔地笑笑，“是啊，前段时间，我在电梯里遇到过你。” 何沁还是很不解，眼前这个女人长得也还挺好看啊。 如果见过，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何沁仍然没回想起她，遂又提醒，“就是九月初，你和两个叔叔跟我同乘电梯，” 她这么一说，何沁就真想起来了，“哦！我记得你，那是我刚进大学的第一天。我爸请我吃饭，完了之后就偶遇到小姐姐你了。我就说我这两个月的运气怎么突然好了，肯定是因为在那一天遇到了仙女。” “何沁，”戚肆走进电梯，提醒何沁还有要紧事。 “啊！”何沁应了一声，对这个女人说，“不好意思啊，我是过来处理事情的，那你也先忙，我也先走了。” 那个女人和善地点头，“也是，这个年代，大家都有事，忙着生存，忙着挣钱。” 第65章 谋划 “可不是嘛，我也得忙着生存去。”何沁无奈地耸耸肩。 她接下来要忙的事，还真是和生存紧密连接在一起的生死大计。 何沁和那个女人礼貌地道别后，总算走到电梯里，站在戚肆旁边，看她的表情。 还是那样云淡风轻，一丝不对劲都没有。 “那个啥……”何沁小小声地说。 戚肆摁了12楼的按键，“嗯？什么？” 何沁嘿嘿一笑，“阿肆，你是不是看到别人跟我聊天把你晾在一边，所以你吃醋了啊？” “……” 这么无聊的问题，戚肆显然没多大兴趣陪她胡闹。 只冷淡一笑，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的天啊，阿肆你这是对我不屑吗？”何沁惊讶地瞪大双眼，这真是有生之年系列。 戚肆: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这个疯女人，谁来把她拉走，我倒贴几十万。 “不过，阿肆你嫌弃我也没用，你自己答应我要帮我的，你们这种大佬肯定说话算话吧。”何沁笑嘻嘻地往戚肆身边凑， 戚肆其实觉得自己是没事做了才找这么个麻烦，让自己头疼。 小姑娘可爱是可爱，能逗她笑也是真的能逗她笑。 可就是事儿太多，话也太多。 刚开始还好，这多来几次，戚肆都快自闭了。 转眼之间，电梯就停在了十二楼。 戚肆人高腿长，电梯门一开就率先走出去。 可怜何沁一个小短腿，在后面一边喊戚肆，一边加快脚步拼命地追戚肆。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好不容易追上来了，何沁轻拍戚肆的手臂，娇声埋怨她。 戚肆理也不理何沁的埋怨，直接拿出房卡，在门把手那儿一刷。 “滴——”锁开了，戚肆径自开门走进去，没管何沁。 何沁站在原地，戚肆走进房间她也没跟上。 戚肆回过头，看着何沁的眼神和第一次见她时别无二致。 糟糕，玩过头了，忘记了戚肆的身份。 何沁心下一惊，“阿肆，我开玩笑的。” 何沁慌忙跨进去，手在背后关上了房门，对戚肆嘿嘿一笑。 戚肆走到窗边，“刷”地一声拉上窗帘，坐在椅子上，朝何沁挥挥手，“坐啊。” 何沁走过去，坐在戚肆对面，等着戚肆开口。 戚肆也不急，看样子应该是特意腾出了时间来跟何沁商讨关于何沁的事。 “我这段时间在忙工作，也没去查你，所以你自己说吧，你的背景，你因为什么有求于我。”慢腾腾地喝了一口茶，戚肆放下杯子，缓缓说道。 尽管戚肆的眼神平静无波，何沁此时依然感觉到压力。 她不确定戚肆有没有兴趣来掺和她和陆清让这些对于戚肆这种人来说很无聊的小事。 何沁心里没底，抿着唇，想像倒豆子那样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戚肆，又怕说了会引起戚肆的反感。 “有话直说便可，”戚肆冷淡一笑，一眼看出何沁在担心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啊，阿肆，我可以信任你吧？”何沁忐忑不安地偷瞄戚肆一眼。 戚肆的眼神没变，只静静的等着何沁的下文。 何沁深吸一口气，“这些事太多也太乱，我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我来自未来。” 说到这儿，何沁停顿了一下，看戚肆的反应。 “继续。”戚肆盯着何沁的脸，并没有露出惊恐或者是嘲讽，也没有把何沁当疯子赶出去。 何沁稍微安心了一点，戚肆果然值得她倚靠。 “其实，未来的我也跟你没有交集，或者说没有太多交集。见过你几面，知道你的一点点行踪，和你的名字。别的信息，我都不了解。前段时间我特意去冰岛，想偶遇你，但是在我朋友的朋友圈自拍里看到了你的背影。我就急匆匆地赶去美国，以为能提前遇到你，很遗憾的是，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那间酒店。 至于为什么想找你，因为你很有本事，而且你的本领超出了我们普通人太多。有你在身边，不说别的，至少我会安心。” 何沁又停了下来，戚肆笑笑，“小姑娘，不得不说，你确实胆识过人，大晚上的敢跟踪一个危险人物，也敢来招惹我。好，我信你刚刚说的话，听起来的确很匪夷所思，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多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你这个来自未来姑且算得上其中一种。” “你信就好，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糊弄你啊，又不是嫌命太长了。”何沁噗嗤一声笑出来。 “至于背景，我父亲是s市市长，母亲则是一名企业家。” 父母从事政商两行，这背景在普通人中算极好的，却也不能引起戚肆的兴趣。 何沁又接着说：“那我接下来说说我需要你帮忙的事吧。” 戚肆颔首，“说吧。” “说来也很可笑，阿肆你别笑话我，我以前相信爱情。”何沁自己先笑了，嘴角挂了一抹自嘲的冷笑。 戚肆什么事没见过啊，眉头都没皱一下。 “之前，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连累家人朋友也跟我一起遭殃。”何沁缓缓呼出一口气，“我觉得，老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就是让我来改变那些事儿的。” “嗯？”戚肆打断她，“你的意思是改变过去？” “啊？嗯对，我就是这个想法。” 戚肆眉目间有一些凝重，“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过去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会不会白忙活一场，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按照原来的轨道进行。” 戚肆这些话像是给何沁泼了一盆冷水，是啊，她因为重生欣喜若狂，只以为她可以做点什么挽救那一切。 然而她丝毫没想过，戚肆假设的那些可能性。 如果发生蝴蝶效应，一点小事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也许，她阻止了一些事，但是之后会有更加惨重的结局。 既然重生这种事都发生了，那以上那些事会不会发生也是个未知数。 何沁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戚肆又说，“所以你要想好，要怎么做。” “我想好了，我还是照我的想法来，我的重生已经打乱了节奏，没什么可顾虑的。况且，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悲剧重演，我做不到。”何沁下定决心，大不了出现什么问题她就解决什么。 至少现在还有很多种可能性，能不能改变得了先不考虑，她总得试试。 第66章 意难平 何沁是当事人，见识过陆清让的手段，也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悲惨事件。 对于她来说，当然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来谋划一切，以换得家人朋友的安全。 而戚肆与这些事毫不相干，这只是何沁个人的私事，戚肆大可以袖手旁观。 反倒是插手了这些事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何沁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戚肆听了何沁坚定十足的话，手里捏着茶杯，弧度很小地摇晃杯子，几片茶叶沾在了杯子上。 这会儿她没再盯着何沁，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斜前方的地毯。 一时之间，房间里静了下来。 “好，我可以帮你。”少顷，戚肆又将头转向何沁，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何沁倒是有些犹疑，前些时日一心想着报复陆清让，想找到戚肆帮她，这会儿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觉得这样把戚肆扯进来还是很愧对她。 见何沁没接话，戚肆放下茶杯，挑眉笑道：“怎么？犹豫了？不愿意？” “不不不。”何沁连忙摆手，“不是，阿肆，我就是觉得，有点抱歉。因为我也不知道就这样肆意妄为会不会改变什么，到时候连累了你，岂不是又铸成一个过错。” 戚肆却是丝毫不担心，“小姑娘，你还小，跟我比起来，实在太稚嫩。既然这事被我碰上了，那就一定有它的原因。即使我不插手，也未必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明白吗？” “可是” 何沁仍然有些顾虑。 “你记住，凡事切勿顾虑太多，先把眼前的小事解决掉，一步一步来。”戚肆拿出手机，“比如，先跟我详细说说那个男孩是个什么样的人。” 戚肆都着手布局了，何沁自己再有所顾虑也就没意思了。 何沁想了想，“陆清让这个人，嗯，容貌上乘，气质极佳，在人群里很显眼的那种。学习优异” “不，”戚肆听得眉头紧蹙，出声打断何沁，“我要了解的不是这些东西，这对你的目标毫无用处。你要去观察那些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或者他的实力，鲜为人知的那种。” 何沁干笑两声，“这样啊，但是我不太清楚这些，我只了解他的日常生活。” 戚肆打了个响指。“所以，你的第一关就来了。” “嗯？阿肆你说的是，去观察他？” 戚肆冷笑，“不然呢？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对敌人的核心能力和动机一无所知或者一知半解，那不是移动的靶子，等着别人打个十环？” “可是，”何沁垂头丧气，“我不想接近他。” “不想？你以为不想就可以跳过这个环节吗？”戚肆有些诧异，何沁看起来并不像完全被情绪主导的小女生。 何沁烦躁地揉揉脸，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议，“我看到他都犯恶心，没有别的办法吗？阿肆” 戚肆的表情冷了，目光犀利地紧盯着何沁，“别的办法？何沁，你要明白，这是你的事，你自己不上心，不动手，没人能帮你。更何况，你能找到一个既可靠，又有足够智谋的帮手去替你做这件事？” “阿肆，我明白，但是我，”何沁整张脸皱成了苦瓜脸，烦躁地叹息一声，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她认命地点头，“好吧好吧，我去。” 戚肆脸上的肃穆一分未减，“何沁，我不知道你跟那个陆清让有什么样的情感纠葛。你既然要做这件事，岂能轻易被难倒？这才第一环，你就这样，以后还怎么斗得过他？” 何沁怎么可能不明白戚肆的意思，她做这些事，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前程，还事关家人好友的安危。 况且戚肆这个大忙人都来帮她这个小角色，她没有资格耍小性子。 “哎呀，阿肆，人家就小小地抱怨一下啦。陆清让那个人是真的让人恶心，我全心全意对他，他倒好，给我整了个这么大的惊喜。”何沁说着说着就满腔怒火，气得狠狠地用右手砸向桌子。 “我非得将他挫骨扬灰，才对得起那些被他算计的人。” 何沁的力道使戚肆面前的茶水杯都轻微地晃了晃，戚肆也不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能有这样的决心，甚好。凡事自己心里有谱，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绪耽误了大事。这对你来说，算大事吧。” “当然算大事，人生头等大事。”何沁恨不得立刻弄死陆清让。 “既然如此，你就要全力以赴了。”戚肆左手托着下巴，含笑看着何沁。 何沁突然想到一点，“阿肆，那我是不是要列一个前世的事件表，给你参考一下，方便我们想对策。” 戚肆直接否定何沁的提议，“不用，你只需要知道他对你的态度就够了，至于他之前用的什么方法，这不重要。尤其是随着你改变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前那些事的参考价值就越来越小。” “这也对哈，我前段时间就打算用那些事作为底牌呢。”经过戚肆这么一说，何沁觉得自己白费了时间精力，方向也偏了。 戚肆笑笑，“不过不能完全不看那些事，还是可以拿出来分析一下。但是你的底牌绝对不可以是你所说的前世的记忆，甚至你得把自己摘出来，用上帝视角来分析。” 何沁觉得戚肆说得有道理，听在耳里，也暗自记在心里。 “不过，”戚肆又说，“你确实得有一个纵观全局的计划。” “我明白，我最多还有七年时间，结合前世的时间轴，我必须在26岁之前解决掉陆清让，那是最后期限，可能，还得提前。”何沁说着，表情凝重。 “可惜我前世被他蒙骗，一心一意地对他，被他牵着鼻子走。我没有对他起疑，所以现在我掌握的信息并不多。” 戚肆却是不慌不忙不急躁，她安抚何沁，“你要相信，存在即合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过去怎么样已经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精力。” “好，我懂，我只是有一点点意难平。” 第67章 敲定主意 戚肆稍一思索，提出自己的建议，“你用三年的时间观察他，注意，是近距离观察。” “什么？三年？”何沁惊了，“这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 何沁认为在陆清让身上花这么多时间不值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她可没打算把大半的时间都耗在陆清让身上。 戚肆在说出主意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何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何沁发出的疑问在戚肆的意料之中。 “何沁，你可别小瞧了这件事，它并不轻松哦。你观察他要达到什么样的境界呢？他做一件事，有某个举动，你能很快得出他的动机。包括他的家庭背景，手头有哪些资源，以及，他之前对你和你家人出手的动机。” 听完戚肆说的这些要求，何沁沉默一会儿。 戚肆并未打算再多说什么，交代完了一些注意事项，她就先行离去。 何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良久，秀眉紧锁。 戚肆给她的冲击太大，她得缓缓，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不同于刚开始的斗志满满信心十足，经由戚肆的提醒，她第一次感觉到，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她深知，陆清让这个人是真的棘手。 不止是陆清让，她不知道会不会有藏在暗处的敌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清让身上时，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别的图谋不轨之人对她下手。 何沁白皙的脸上逐渐露出一抹为难，她要做的事太多，担心自己会顾此失彼。 她要对付陆清让，要忙着实现自己的理想，要保护家人，要谨防因为蝴蝶效应而引起的变化。 何沁轻叹一口气，总而言之，还是要往前走。 何沁在这边抓耳挠腮绞尽脑汁，陆清让也不轻松。 耗时四十多个小时，将所有可以从何沁的社交账号得知的信息整理好，分类保存到百度网盘。 这一波操作惊呆了陆清让的室友们，他简直就是在用对待课题的态度来分析何沁。 那个给陆清让支招的室友不禁好奇他和何沁之间的故事。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值得陆清让这般大费周章。 陆清让这个人很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可一听到室友问起他喜欢的女孩儿，他的眉目都被温柔笼罩。陆清让是这么回答室友的： “一开始只觉得她颜值惊艳，伫立在舞台上，小公主一般，全身上下无一不显现贵气。只看一眼我就自知配不上她，那时候只想多看她几眼。直到一次聚会，我和她的距离不超过半米，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她笑靥如花。我才发现，我迫切地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以便以她喜欢的方式进入她的生命旅途。” “那后来呢？” 陆清让一抬首，其余两个室友也纷纷从床上探出脑袋，等着后续。 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的陆清让此时却是有些不自在。 想到之后发生的桩桩件件，陆清让脸色不太好看。 “后来，因为那一次聚会，她注意到我了，渐渐地，她也对我产生了兴趣。她那个性格，做什么事都是大张旗鼓的，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经常来我们班找我，满学校地堵我。”说到这里，陆清让愉悦地笑笑。 “被她喜欢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儿，可我年少无知，以为再等等，我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我本来想高考完了之后向她表白的。就在高考的前两个月，她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变了，不是一点点变化，是完全从喜欢我到厌恶我。我可以从她的眼神里面看出来，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我有任何交集。” 听到这儿，其余两个室友默默地将头缩回去，他们也弄不明白女生的心思。 坐在陆清让旁边的室友拍拍他的肩，“兄弟，你这个情况相当难办啊。连她突然不喜欢你的理由都没整明白，想要追回她，难咯。”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被你冷落久了，所以失望了？”另一个室友提出见解。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反正，试试呗，追不追得回是以后的事。”室友又拍拍陆清让的肩，回到自己的书桌下整理桌面。 寝室里又陷入一片寂静，陆清让点开何沁的微信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飞快地输入几行字。 想了想，他又删删改改，犹豫几分钟，最终摁下发送键。 发完消息后，陆清让将手机随手扔进抽屉里，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书，随意地翻开。 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无可奈何，陆清让只得暂时放下书，闭上眼睛，冥想几分钟，集中一下注意力。 收到陆清让的消息时，何沁正回到寝室换好衣服。 “你在干嘛？” 本不想理会陆清让，何沁不耐烦地退出微信界面。 下一秒，又点开微信图标，想了想，回了一句，“准备吃饭。” 何沁刻意等了几分钟，陆清让没有回复，她便放下手机忙自己的事儿。 陆清让这人戒备心强，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随时可以被一点极轻微的动静吵醒。 何沁有时工作忙，要加班到凌晨才能回家，每次她刚走到卧室门口，卧室的灯就亮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陆清让睡眼惺忪的眼睛。 何沁还笑过他，脑子里是不是有一根弦，每时每刻都紧绷着。 现在看来，他可能真的随时都提防着身边的人，包括她。 就算朝夕相处好几年，何沁对陆清让的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只能知道他的生活中一些细小的事。 陆清让从来不会跟何沁讲他的工作，他的打算，甚至平时的对话都极少。 他大多时候都宁愿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愿意与何沁多说几句。 哦，对了，陆清让的书房也是一直上锁的，他本人在里面待着时就会反锁房门。 因此，要想接近他，观察他，进而得出戚肆所说的那些信息，这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先前她的态度那般恶劣，现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表现出对陆清让很热络。 那绝对会引起陆清让的怀疑，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此事还需要慢慢来。 第68章 偶遇 陆清让看了几页书，室友们招呼他一起去吃饭。 “你们先去吧，我不急。”陆清让摆摆手让他们先去。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说说笑笑地出了寝室门。 他们一走，宿舍里又安静了很多。 陆清让只能听见自己饱含无奈的叹息声，片刻后，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一条微信消息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可能是室友问他要不要吃什么，可以帮他带。 也有可能是辅导员或者哪个老师有事要交给他。 总之，陆清让觉得何沁给他发消息的可能性太低了。 对心理学有一点涉猎的陆清让很确定自己从何沁的眼中看到的全是对他的唾弃和厌恶。 或者说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很复杂。 唯独不见一丝爱意。 陆清让这样提醒自己，手却飞快地解锁。 何沁的回复和他的询问同样简短，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这四个字对于陆清让来说，尤其是对于现在这个经受过何沁冷落的陆清让。 算是能给他一点动力和安慰。 陆清让看看何沁回消息的时间，十分钟之前。 那现在何沁差不多已经去食堂了吧。 不过犹豫了几秒钟，陆清让合上书，拿着手机出门，在经过上一届学长留在寝室的穿衣镜时还稍稍停了一步。 轻咳一声，陆清让脸上带着一丝不自在，飞快地扫视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有一点乱，他伸手理了理。至于这张从来都只会给他招桃花的脸，那自然是没得说。 陆清让平日的穿搭以休闲为主，今儿也不例外。 可能是一米八几的身高和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一身白色休闲服硬是被他穿出来了明星范儿。 寝室的采光柔和而清晰，并没有多少修饰效果。 但架不住陆清让的清隽气质，随意一站就像一张现成的杂志封面。 ok，陆清让满意地点点头，何沁夸过他最多的就是他的长相。 甚至还有好几次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俩走在一起，那就是海底捞和街头麻辣烫的区别！”，少女的声音娇俏可人，言犹在耳。 所以，他可以靠着这张脸再次赢得何沁的欢心吧？ 陆清让纤长的手指理理衣领，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走出寝室。 正当何沁七想八想，思绪如同一丝乱麻时，苏慕真从床边的梯子上下来。 “何沁，去吃饭？” 何沁回过神，“额额，好，你先洗漱吧，我等你一起。” 视线朝手机那边瞥了一眼，呼吸灯没有发出一丝亮光。 没有一条消息。 这就奇怪了，陆清让这几个月追她追得紧，按理说不会存在不回她消息的情况吧。 难道说，见她有回应，他又和以前一样了？ 何沁不禁心下一沉，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太好办了。 尽管很不明白阿肆为什么要让她接近陆清让，掌握有关他的信息，对于阿肆而言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何沁仍然相信那个女人绝对不会胡乱给她出主意耍她玩儿，阿肆这样说肯定有原因。 何沁用了两年的实践经验得出，一直追逐陆清让是没有效果的，必须得换个策略。 “何沁，走吧。”就这会儿功夫，苏慕真已经换好衣服。 何沁拿过手机，跟着苏慕真一起出去，眉宇间的忧思引起了苏慕真的注意。 “怎么了？想什么呢？遇到事儿了？” 与何沁的理智自律相比，苏慕真更偏向于社会经验丰富，游走于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之间。 因此，她很容易看出何沁的情绪。 何沁按按太阳穴，蹙着眉摇头，“没什么大事，有点小烦恼而已。” “哦？”苏慕真来了兴趣，“还有什么小烦恼能把我们何大美人儿难住？” 在6411，论颜值，四个女生各有千秋，但还是属何沁最好看。 苏慕真想不通，何沁有这样的美貌和背景，还能有什么烦恼？ 难不成…… 苏慕真猛地一拍手，“是不是那天那个男孩子？你是不是因为他心情不好？” 何沁无语，这女人真是火眼金睛。 不过，何沁并不想把室友扯进这件事，“哎呀没有的事，都说了追他那是以前执迷不悟。这都上大学了，总不能还跟高中一样吧！” 语气透着无可奈何，但没有一点点不甘心。 苏慕真凑近看了几秒钟，何沁的脸上也没有丝毫小女儿家的娇羞，确实不像是对那个男孩子余情未了。 苏慕真挽上何沁的手臂，“好吧好吧，那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能让你不高兴了吧？不可能是叔叔阿姨克扣你的生活费了吧？” 见苏慕真信了她的说辞，何沁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没松完，就听到苏慕真的最后一句话。 何沁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爸爸妈妈不会扣我的生活费。” 到了食堂，何沁正犹豫着要吃烤肉饭还是木桶饭，或者是饺子，右手手臂就被苏慕真“啪”地一拍。 “卧槽槽槽槽，何沁你看那是谁！” “嘶~”人在激动的时候力气似乎也会变得很大，何沁看了看被拍红的手臂，正要开口向苏慕真索要医药费，苏慕真又拉拉她的手臂。 “快看呐！” 这时周围已经有几个女生向她们俩投来不明就里的眼神。 何沁只好顺着苏慕真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个时候正是吃午饭的高峰期，食堂里几乎是人挤人，转个身都很难。 打饭的叔叔阿姨们扯着嗓门大喊，吆喝声堪比早上的集市。 在这样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地方，她偏偏一眼就看到了陆清让。 这人成天绷着脸，无欲无求的样子。 性格如此，选的衣服自然也不会有很跳的颜色，基本上都是黑白灰，偶尔会有淡蓝色。 今儿他照旧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因为个子高，即使何沁与他之间隔了许多人，他的脸也没有被挡住。 陆清让单手端着餐盘，缓慢地穿过人潮，时不时低声对背对着他的同学说一句话。 按照那人的反应，何沁可以肯定，陆清让是说的“请让一下，谢谢”。 有的女生听到陆清让讲话，回过头，一张白净俊朗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那女生都忘了要让开，只愣愣地看着陆清让。 直到反应过来，才羞红了脸，连忙挪开脚，“不好意思！” 陆清让也不急，并没有快步走过来，但是何沁多了解他，一看就知道他是要过来找她。 第69章 勉强 闪闪发光的人在哪里都是发光的。 不止是苏慕真与何沁一眼看到他，她们周围有不少女孩子见陆清让缓缓而来，皆是捂着嘴偷笑，小声嘀咕，说陆清让真帅！ 和那些面色娇羞的女孩子截然相反，何沁整张脸都黑了。 “哇靠！”苏慕真也更兴奋了，又扯扯何沁的手臂，在何沁耳边悄声说，“那个男孩子过来了诶，是不是来邀请你共进午餐？” 何沁扯了扯唇，试图笑得不那么僵，“不是！我们走吧，我饿了。” 苏慕真却是不买账，“不不不，万一人家了就是来找你的呢，先看看吧。你没看到她们一个个都激动成什么样了？这好歹是一个大帅哥诶。” “不关我的事，你还吃不吃饭？”何沁看着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暂时把吃饭这种头等大事都放在一边的苏慕真，一阵无语。 “别着急嘛！” 这一番拉拉扯扯，何沁还没能成功地把苏慕真拉走，陆清让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这近距离看，更是放大了陆清让的精致脸蛋，就连苏慕真这么会吹毛求疵的人都挑不出毛病。 一个男孩子能有这样一张令人惊艳的脸，也是世间少有。 “何沁，可以一起吃饭吗？”陆清让缓缓开口，声音发紧。 何沁黑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拒绝，苏慕真就一口应下，“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有所不知，我们何沁就等着你过来呢。” ？？？ 不止陆清让愣了几秒，何沁也是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苏慕真脸上假得不行的笑容。 陆清让反应过来，也顺着杆子往上爬，“哦？何沁，是这样啊？” 何沁的脸色黑如锅底。 因为陆清让跟她们说话，周围的女生们纷纷盯着她们，尤其是盯着何沁。 眼神别提有多犀利，简直恨不得化眼神为利剑，把何沁戳成刺猬。 何沁在心里把陆清让骂了八百回，顺带把苏慕真吊起来打了八百下。 不过何沁面上分毫不显，比苏慕真笑得还假，“是啊，陆清让同学。” 这下轮到苏慕真吃惊了。 她不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何沁真的会应，她还以为何沁会矢口否认呢。 陆清让就近将餐盘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低声问何沁，“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何沁倒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坐下来，想了想，“e，我想吃鸡蛋饼，羊肉串，玉米猪肉水饺，最后再加一杯烧仙草。” 陆清让点点头，记下了何沁说的这些食物，随即又看向苏慕真。 没等他开口询问，苏慕真就连连摆手，“我就不用陆大帅哥帮忙了，我自己买。” 开玩笑，她要是让了眼前这位陆清让同学帮忙买东西，估计得拉好大一票仇恨。 至于何沁嘛，她和陆清让是旧识，自然不用有什么顾虑。 来食堂的人越来越多，再捱一会儿估计就只有残羹冷炙了，苏慕真连忙要去排队。 “何沁，我过去买饭了哦，你就在这儿等我哦。” 何沁刚想说“好，你去吧”，就见苏慕真又回来，弯下腰问她，“宝贝儿，需要我给你带几个橘子吗？” “滚！”何沁伸出脚踹她。 苏慕真欠扁地笑着，动作飞快地往旁边移了一些，“诶，没打着。略略略略略略……” 何沁咬牙切齿地站起来，苏慕真又走远了。 刚才何沁说的那些东西恰好是在食堂的前门处和后门处，显然是故意折腾陆清让。 可陆清让要买这么多东西，却比苏慕真回来得早。 远远看着陆清让每到一个窗口，那一排长龙的第一个女孩子就会招呼他过去插队，而女孩子自己又回到队尾重新排。 何沁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真是愚蠢，和以前的她一样。 一堆食物摆在何沁面前，她瞥了陆清让一眼，因为走得急，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沉吟片刻，何沁始终都只能说出一句，谢谢。 陆清让眼里的光亮黯了一瞬。 苏慕真提着打包的冒菜笑吟吟地过来，何沁拿出一包纸巾，推到陆清让的餐盘旁。 “你额头上出汗了，擦擦吧。”语气平静无波。 陆清让眉梢微挑，“何沁，你帮我擦呗。” 何沁抿抿唇，没有搭理他，拉着刚走到她旁边的苏慕真就走。 直到走出食堂，何沁才缓过一口气。 尽管没有回头，她还是能感受到陆清让落在她背上的视线。 炙热，痴狂，几欲将她灼伤。 回寝室的路上，苏慕真难得的没有缠着何沁问东问西。 引得何沁看了她好几眼，觉得苏慕真不对劲。 苏慕真一直挺好奇何沁和陆清让之间发生的故事，今儿这都和本尊有了短暂的交流，怎么一个问题都没有？ 还没等何沁问她，两人就已经到了6411。 一回到寝室，都各自解决午饭，何沁便将这事忘到了脑后。 也是很凑巧，何沁刚吃完饭，在阳台上洗了手，再回到桌子边就看到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何沁，今天的午饭好吃吗？ 陆清让好像有一个习惯，跟她聊天总会在开头先打出她的名字，而且是全名。 说到全名，她又想起，陆清让好像一直叫她何沁。 哪怕是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陆清让也没有叫过除了她的全名以外的昵称。 明明是生疏的称呼，却总是被他叫得染上几分缠绵悱恻。 尤其是在那什么的时候，在她耳边喘着气，一声声地叫她，“何沁”。 察觉到自己想到哪儿去了，何沁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她这是被陆清让那个神经病给传染了吧。 想了想，何沁还是回了一句。 ——勉强吧。 然后她就将手机扔在桌子上翻开的书上，爬到床上睡午觉。 昨晚心系戚肆跟她分析的那些可能性，硬是睁着眼睛直到凌晨才睡着，这会儿她要补觉。 陆清让看着何沁回的这几个字，无奈地笑笑。 勉强，他可以理解成合格吗？ 室友见陆清让又在傻笑，凑过来瞄了一眼，“我去，就这？就这？你就高兴成傻憨？！” 陆清让睨他一眼，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你不懂。 “还有还有，你这不行啊，太不会找话题了吧！”室友又指着聊天界面绿色的部分挑剔道。 “哈哈哈哈哈哈，毕竟陆哥初出茅庐，哪儿比得上孙岚哥经验丰富。”寝室里最小的侯毅笑喷了。 第70章 精灵 “都大学生了还一个喜欢的女孩子都没有，真不知道侯小弟哪里来的勇气笑陆哥。”一直在一旁吃瓜的尹庚也接了一句。 “呵呵呵……”侯毅恼羞成怒，“五十步笑百步呢尹哥？” 陆清让凝视着孙岚，等着他说几个妙计，但这会儿他的手托着下巴，手指放在嘴唇上，蹙着眉思索。 “这样啊，你继续保持，这进度可以，不久便可以抱得佳人归。”孙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只得拍拍陆清让的肩，老干部似的给他点评两句。 陆清让:…… ——那我下次会好好表现，争取让你不那么勉强。 不管怎么说，何沁肯理他就是给他机会，他得把握好才行。 绝对不能让她再失望一次。 何沁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晚上八点才醒。 她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身，目光呆滞地看着旁边床上拱起的一团。 突然起了玩乐的心思，何沁眨眨眼，飞快地越过床头的栏杆，爬到苏慕真的床上。 正想整她一下，却听到被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啜泣声。 何沁秀眉凝成一团，苏慕真哭了？ 她将手底下的被子一角掀起来，垂下头去看。 果然看到了苏慕真窝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何沁伸手摸摸苏慕真的头，温声询问:“怎么了？” 苏慕真感受到何沁轻抚她的头发，哭声停了几秒。 “没事，我有点心情不好。”可能是哭得有点久，苏慕真的声音有一点沙哑。 何沁要是真信了她的话才奇怪。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是什么不方便说的私事吗？” 何沁也不是一个特别八卦的人，如果不方便说，她也不会逼着人家讲。 苏慕真摇着头，话语里透着无助，“何沁，我是不是很没用？想做的事做不了，想留的人留不住。” 这话何沁一听就能猜测到大致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没用，这是常态。”何沁干脆坐在苏慕真的床上，背靠着墙，低头看着苏慕真，无端生出一股颓然的感觉。 “每个人也有做不到的事，留不住的人，大家都不例外，我也是。但是地球还在转，生活还得过啊。” 苏慕真点头，“我知道。” “可是六年的陪伴就什么也不是了吗？在一块儿这么多年的朋友，一下子就能放弃吗？” 郑裕玲和谢之钦这会儿不在寝室，苏慕真哽咽地说完这些话，放声大哭。 何沁没说话，也许是在思考自己的事。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一静一动看着倒还挺和谐。 不过苏慕真的哭声把刚进寝室的谢之钦吓了一跳。 “怎么了？”谢之钦放下提着的一大包零食，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何沁无奈地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谢之钦这人一向看得开，“哎呀！有什么事过不去的，有事儿就想办法解决啊。哭哭啼啼的最是浪费时间精力，还影响心情。” 这话一说，苏慕真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被子上。 谢之钦:…… 何沁:…… “谢爷你少说两句吧。”何沁简直哭笑不得，果然不能让谢之钦这个钢铁直女安慰别人。 她不禁有点担心谢之钦以后遇到哇哇大哭的小孩子会怎么样。 按照谢之钦的性格，大概会一巴掌扇过去吧。 “好了好了，谢爷这话说得是直白了点儿，不过话糙理不糙。”何沁又伸手摸摸苏慕真的头。 谢之钦满眼放光地转过身来，“下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带苏慕真散散心，怎么样？” 开学这么久以来，她们还没有四个人一起出去过诶。 何沁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不过，今天的心情不好，等到一周后散心有点晚了吧？ “等什么下一个周末，姐今晚就带你们飞。” 说动就动，何沁已经从梯子上下去，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 苏慕真没有反应，谢之钦倒是满脸惊讶，“何沁，这都九点了诶，还能去哪儿玩？” “害！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能出去玩。”何沁朝谢之钦眨眨眼，杏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谢之钦仍然不赞同，“啊？那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今天玩了一整天，脚都走软了。” 何沁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确定？” 谢之钦点头，“当然确定，我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躺在我心爱的床上看我男朋友的综艺。” 何沁拿着衣服进洗手间，“那好吧，不过你要想好哦，我带你们玩肯定很好玩很刺激哦。” “切！” 谢之钦还没换好鞋子，何沁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哇靠！何沁，我要喷鼻血了！！”谢之钦的余光扫到何沁的身影，随意地转头望去，顿时整个人都兴奋得坐直了。 何沁平时的穿着都很简单，一副温雅的样子，美则美矣，但还是不及现在这一身这么迷人。 长发被扎成高马尾，露出未施粉黛的小脸。 黑色的紧身露脐装，仍旧没有多余的装饰。两根细细的吊带绕过平直的锁骨，没有勒出一点印子。 同色系的紧身短裤包裹着一双匀称笔直的长腿，搭一双马丁靴，拉长腿部线条。 与往常大相径庭的是，何沁还穿了一件亮红色的风衣外套。 风衣很长，长及小腿，扣子没有扣上，一双长腿在风衣下面时隐时现。 最要命的是，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何沁这时偏偏眉眼间都染了几分妖冶。 暗夜精灵！ 就连谢之钦这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女都差点为何沁倾倒。 何沁秀眉微挑，绽开一个绝美的笑，“是吗？谢爷~” 不知道是不是谢之钦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何沁说话的调调都不一样了。 “是的呢！”谢之钦扬声招呼苏慕真，“真儿啊，你快下来呀，跟着我们何大美人出去浪。保准你能成为多少男的羡慕不已的人！” 何沁将手里的睡衣叠好，放到床上，“苏慕真，走走走，收拾一下，我带你找乐子去。” 纵使苏慕真兴致不高，也架不住这两人轮番轰炸，她只得瓮声瓮气地应了，“好吧，何沁等我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化个妆。” “这才对嘛！换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今儿玩得有点刺激哦。”何沁善意地提醒。 第71章 富婆 刺激？何沁这性子能玩多刺激的游戏？ 苏慕真和谢之钦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相信。 不过苏慕真也明白，何沁是想让她放松一下心情。 因此，苏慕真换衣服化妆的速度也很快。 与何沁的性感不同，苏慕真换了一套墨绿色的工装。 担心何沁等得着急，苏慕真将哭得泛红的眼睛遮了一下，随即只画了一个淡妆。 配上这一身衣服，倒也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经过这一番倒腾，苏慕真的心情已经好了一点。 见何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有点小别扭。 苏慕真抿抿唇，“还行吧？” “太行了！”何沁一拍手，勾着苏慕真的肩，“走吧走吧，再晚一点就查寝了，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拉开宿舍门，何沁回过头最后一次确认，“谢爷，真不去？” 谢之钦头也不回地摆手，“不去，说不去就不去，改天再约吧。你们放心，等会儿宿管阿姨来查寝，我帮你们糊弄过去。” “谢谢哦！拜拜，晚安安~”随着何沁的话音落下，宿舍门也合上了。 这个点对于大学生来说不算晚，有很多在外面玩的学生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往寝室走。 一路上，何沁和苏慕真的回头率超高。 尤其是何沁，尽管她只描了描眉，涂了一个口红，但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艳精致。 “诶诶诶，刚刚我没看走眼吧？那个红衣服的女生好漂亮哦，好像还没有化妆吧！” “啥啊？化了一点妆，不过底子确实不赖。”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大半夜的出去就不怕被拐吗？” “你懂什么，说不定人家出去是为了找那些富豪，专门晚上出门。” “不是吧，我看她们这气质都不像。那个红衣服的，你知道她那件风衣是什么牌子的么。是意大利首席服装设计师n去年在国际时装周拿奖的作品，全球限量10件！就一件风衣，起码得上千万！” “哇哦！听起来就很牛掰，那她莫非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千金？” 不经意间偷听到这些话的苏慕真忍不住离何沁远了点。 何沁莫名其妙地望过去，苏慕真指了指她的风衣，“这么贵，要是一不小心蹭坏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啊啊！” “坏了也不用你赔，一件衣服而已。”何沁简直哭笑不得。 苏慕真愤愤地冲何沁做了个鬼脸，“神特么而已，这是几千万的衣服诶！” 何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作沉思状，“那我得把它换下来，挂在墙上供起来，每天给它上香。” “噗哈哈哈哈哈哈……”苏慕真噗嗤一声乐了，“何沁你有毛病？” “毕竟不是一块两块钱的事儿。”何沁一本正经地说着，没有注意到身后几道闪光灯以及细微的咔擦声。 也难怪苏慕真这么大反应，何沁平时不喜欢穿那些耳熟能详的大牌，倒是钟爱比较小众但价值也不菲的衣服。 何沁的衣柜里几乎都是一些普通人听都没怎么听过的牌子，还有一部分是手工定制的高端常服。 寝室里的几个姑娘跟何沁住一块儿一个多月了也只知道她是个小富婆，但没有想到她的一件衣服都上千万。 苏慕真又默默地挪过来，抱住何沁的大腿，“何姐姐，医生说我的牙口不好，适合吃软饭。” 大眼睛眨巴眨巴，仰首望着何沁。 何沁动也没动，似笑非笑地指着自己的裤子，“这也是n设计的，多少钱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八百万？” “唰！”苏慕真飞快地松手，“好的，何姐姐的大腿我都没资格抱。” “哈哈哈哈哈哈……” 何沁被逗乐了，拉着苏慕真往前走，“有资格，不过大腿有什么好抱的？是姐姐的手挽着不舒服吗？” “舒服舒服，何姐姐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是宝。”苏慕真一副溜须拍马的模样，把她最近追的剧里面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主助理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何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可别把我拐去卖了吧！”苏慕真不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 何沁丢给她一个饱满的白眼，“去你的，把你拐去卖？还不够我买一个耳钉呢！” “哇靠！”苏慕真气得说不出话来，偏偏何沁说的又是实话，她没法儿反驳。 何沁仍然悠哉悠哉地走着，苏慕真冲她吼:“何沁我生气了！” “啧啧啧”何沁伸手，把气到快要暴走的苏慕真拉过来，拉过来揽着她的肩，调笑着—— “别气了，留点儿力气。等会儿姐姐带你玩的游戏可刺激了，够你叫一整晚。” 何沁在苏慕真的耳边低声说这句话时，她们正好出校门。 刚好从保安阿姨的面前走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何沁说的那句暧昧十足的话。 思及此，苏慕真更气了，“你瞅瞅，人家保安阿姨肯定都以为咱俩都不是正经人。” 闻言，何沁惊讶地睁大了眼，“难道，我们是吗？” “那是你！你不是正经人，别扯上我。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苏慕真见何沁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在打车，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是去哪儿玩。 这才九点过一点，还是很好打车的，不过十几秒，手机屏幕上就显示打车成功。 何沁一边手指飞快地打字，告知司机她们在哪儿，一边回答苏慕真的问题，“到了你就知道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我的天，还说不清楚？何姐姐你是要带小的去玩多高端的游戏？”自从知道何沁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苏慕真就下意识地把与何沁挂钩的东西都高看几眼。 何沁没有回答，只高深莫测地淡然一笑。 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路边，何沁对照了一下车牌号，是这辆车。 “车来了，走吧。”何沁拉着苏慕真走过去。 司机是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大哥，三十出头的样子，有一点瘦，看着倒是和善。 “小姑娘，你们真的要去那儿？是不是地址输错了，再确认一下吧。”司机并不急着开车，而是先提醒一下她们的地址可能输错了。 何沁摇摇头，“不是，我们就是要去那儿。” 司机从后视镜稍稍打量她们几眼，“那个地方可不是你们小姑娘随随便便就可以去的。” 第72章 缺不缺徒弟 苏慕真错愕地转过头盯着何沁，“何姐姐，咋回事儿啊？” 真要把她拐去卖了？ 何沁朝苏慕真笑笑，让她放宽心，随后给司机一个肯定的答复，“是的，师傅，我们就是去那儿。” 司机见劝不动何沁，心下猜测这个女孩子可能看上去单纯无害，说不定背后有什么庞大的势力，也就没有多话了。 看着车窗外迅速往后退的树木和行人，苏慕真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不是不相信何沁，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还是可以看出来，何沁的为人极好。 在苏慕真眼里，何沁就是一个处事妥帖，情商极高的女孩子。 料想以何沁对自己道德底线的高要求，不会做出害她的事儿。 但是何沁也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生啊，要是遇到什么事儿，连保护好自己都有点难度。 像是猜到苏慕真心里的担忧，何沁靠着椅背，手指搁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轻点膝盖，沉声说道:“慕真，我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就会把你好好地带回去。” 何沁这话说得很自信，想到她背景不俗，或许真的有什么势力，苏慕真渐渐放下心里悬着的石头。 苏慕真不仅不担心了，心里甚至冒出星星点点的期待。 “明天只有一节晚课是吧？”何沁突然出声问苏慕真。 “啊？我看看课表。”苏慕真翻出课程表，扫了一眼，“是的，一节心理学。” 何沁点点头，“那就行，不用请假。” 何沁这意思是，明天也赶不回来？ 苏慕真顿时又好奇心爆棚，“何姐姐，我们到底是去玩什么啊？你提前透露一点呗，人家好奇啦！” 何沁还没说话，司机就回答了苏慕真的问题，“小姑娘，那个地方，能玩的东西可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玩不了的。” “哇塞！这么牛？”苏慕真两眼放光，“也包括法律不允许的玩法吗？那里也可以玩？” 司机沉默了几秒钟，语气低沉地回答:“当然可以，那里就是权贵们的销金窟、温柔乡。” 苏慕真求证的目光望向何沁，何沁也点头表示赞同司机的说法，“是这样的。” “好吧~”苏慕真大致想象了一下，心里有底了。之前哭得眼睛肿，现在感觉眼睛有一点不舒服，她便闭上眼睛缓解一下，顺便为今晚的狂欢养精蓄锐。 那地方好像离北师大挺远，苏慕真都睡过一觉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她嘟囔着问何沁，“何姐姐，还有多久才到啊？” 何沁观察了一下四周并不眼熟的环境，拧着眉轻轻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应该快了。” “小姑娘，确实快了，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又是司机回答苏慕真的问题。 看样子这个司机去过那里很多次，不然不会这么了解，不仅知道那个地方是干嘛的，而且不用开导航也能到那儿。 何沁能明显地看出，司机这是抄的近路，连她这个去过那儿几十次的人都不知道的近路。 刚刚睡了一小会儿，苏慕真这会儿精神奕奕地找好友开黑，在王者峡谷大杀四方。 苏慕真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时不时在何沁的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猪队友？” “啊啊啊啊啊不要去那边，回来，到我这里来，我去，你这是去送死吗？” “服了服了，又输了，cao！” 何沁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苏慕真的手机。 正好是重新开的一局，何沁右手食指轻轻敲打手机的一角，等待匹配成功。 “何姐姐，你也打游戏啊？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开黑呢？”苏慕真连忙凑过来看何沁操作。 从来没见过何沁跟寝室里的几个妹子一起打游戏，机会难得啊，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水平的。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敌军还有5秒到达战场。”机械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听着耳熟能详的这句话，司机笑着说:“哎呀，我家那小子也成天抱着手机打游戏，也是你们玩的这个王者荣耀。” “哦？”苏慕真的视线转向驾驶座的司机，“您儿子几岁？” “8岁嘞。” 苏慕真愣了愣，“哈？您儿子都8岁了？我以为只有四五岁呢，您看起来很年轻。” 司机乐呵呵地笑着，“都三十五了，不年轻咯。这个王者荣耀很好玩吗？你们年轻人都很喜欢？” 一说起这个，苏慕真就巴拉巴拉地开始科普，“这是一款多人作战的游戏，就是我方要击破防御塔，攻击敌方水晶，敌方也是这样，要攻击我方水晶……” 苏慕真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说没说明白。司机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噢，听起来是挺好玩的。” “您有兴趣可以去玩玩试试，体验一下才知道好不好玩。” 苏慕真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又低下头来看何沁打游戏。 这一看，让她愣了神。 “哈？你这就结束了？”苏慕真表示很吃惊。 手机屏幕上正好显示“胜利”的画面，苏慕真心想有可能是这一局有大神。 于是，她又看了看何沁的战绩，更是惊讶得差点从座椅上弹起来。 “哇靠靠靠！何姐姐你太凶残了吧！短短几分钟，0死150杀！您是开启屠杀模式了吗？” 何沁并没有太多反应，脸上仍然挂着淡然的表情。 越是这样，苏慕真越是觉得她牛b。 “大神，您缺徒弟吗？”苏慕真接过何沁递回来的手机，直接甩到一边，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望着何沁。 噗！ 何沁差点笑出来，这又是问她缺不缺腿部挂件，又是问她缺不缺徒弟。 “不缺。”何沁果断地拒绝了苏慕真。 苏慕真一听就扯着何沁的衣袖摇呀摇，“嗷~，你缺嘛~，何大神~” 何沁伸出一根手指，把苏慕真推得远了点，“注意，这是多少钱的衣服。” “哼╯╰” 苏慕真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幽怨的眼神没有从何沁身上移开。 何沁眼尾微挑，斜睨她一眼，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可以偶尔指点你一下。” 苏慕真眼珠转了转，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那好吧，说话算数哦。” “那是自然。” 第73章 管不住就撕掉 “那，何姐姐你是哪路大神？洛林？花溪？一路繁花？”苏慕真扳着手指数出了几个排行榜上位列前十的玩家。 何沁笑着一一否认，“都不是，我的id是白小声。” “白小声？？？就是那个历史战绩从来都是0死n杀的国服第一？手速快得惊人，往往都是别人还没有看到你的影子就已经被ko了，活脱脱一个没有感情的红条收割机。无论敌方队伍有多强的玩家，你方队伍有多少菜鸟，通通都是五分钟之内结束一局并且赢的那方是你的白小声？”苏慕真一口气讲完，看向何沁的目光变了又变。 天呐！她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这种绝顶高手跟她住一块儿一个多月她愣是没有看出来！ 苏慕真拍拍胸脯，深呼吸几次，“不行不行，我得平复一下心情。何姐姐，哦不，何大神，你怎么做到的啊？玩了很多年游戏吗？” 如果是熟能生巧倒也还好，练得多了技术自然就上去了。 可偏偏何沁又摇了摇头，“你几时见我经常玩游戏？” 苏慕真顿时不平衡了，“哇靠！真的是人神共愤诶！叫你何妖孽好了。” 她天天打游戏，还是个钻石，何沁这女人偶尔试试手感，特么的国服第一，还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何沁则依旧很淡定，抚了抚脸颊边的碎发，眼里丝毫不见得意之色。 “哎呀，老祖宗说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慢慢相遇吧~” “屁！你太先了，我这也太后了。”苏慕真叹了口气，“得了，我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能沾沾何大神的欧气已经很知足了。毕竟这可是万千妹子求都求不来的呢。” 说到这里，苏慕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诶！等等，万千妹子？我记得白小声是个男孩子啊。” 苏慕真不禁眯了眯眼，怀疑的目光射向何沁，似乎观察了她几分钟，最后一拍大腿，得出一个把她自己惊到了的结论—— “何大神，你说实话，你是不是……” 苏慕真的眼神变得玩味十足，看得何沁都有些奇怪，“什么？” “百合呀！”苏慕真朝何沁挤眉弄眼，用肩膀碰碰何沁的肩，“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 这个问题听在何沁的耳朵里有点耳熟…… 何沁脸上摆出一个被雷到的表情，哭笑不得，“我哪里像是喜欢女孩子？我的取向很正常的好不！” 之前曲向柯也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女孩子，何沁觉着非常莫名其妙，她都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基于什么现象被问出来的。 “唔~，难道你把资料设置成男孩子，不是为了撩妹？”苏慕真的语气里有一丝怀疑。 “当然不是！我是手快点错了，后来就懒得改了。”何沁一脸无语。 苏慕真冲她丢了一个饱满的白眼，“切！真的只是设置错了？那怎么你一出场，就有无数妹子大喊‘啊啊啊白大神我要给你生猴子！’‘泡面需要用一百度的开水，请问泡你需要用多少度’？ 哎哟哟，肉麻死了！何姐姐你那些小迷妹真热情奔放呢，真想看看她们知道你是个女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心态炸裂。” 苏慕真搓搓手臂，幸灾乐祸地偷笑。 何沁勾勾苏慕真披散在肩上的的头发，魅人地莞尔一笑，“难道，你曾经不是那其中一员？” “！”苏慕真咒骂一声，梗着脖子冲何沁喊，“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我已经知道白小声的真实面容了！要不何姐姐给我一笔封口费吧，不然我恐怕有点管不住我的嘴诶。” 把玩头发丝的青葱玉手滑到了苏慕真的下巴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玩味地低声细语，“是么？管不住就撕掉吧，不能掌控便是没用，没用的东西留着干嘛？” 明明脸上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令人心惊胆寒。 苏慕真离何沁很近，清楚地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水灵灵的杏眼微闪，苏慕真却莫名地觉得这不是星星，而是藏着的冰渣。 车里的气温陡然下降，苏慕真抖了抖身子，在何沁这样的注视下，吐不出一言半语。 少顷，何沁收回手，往后一靠。 刚刚捏着苏慕真下巴的那只手撑在椅背上，抚着自己的额头。 何沁离得远些，苏慕真才缓过气。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被何沁吓得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苏慕真转眼瞧了瞧前面开车的司机，发现司机的反应和她差不多，连转动方向盘的动作都有一点僵硬。 何沁和她一样，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苏慕真心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疑惑。 难道，何沁真的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城府？ 刚刚的威压可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可以释放出来的。 苏慕真还在七想八想，何沁就已经揭过了刚刚发生的事儿。 “强者为尊，她们看的是实力，而不是性别。”何沁的表情相当狂妄，并不打算接下苏慕真的话，给她封口费。 何沁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她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还是国服第一，照样有无数人追捧。 “何大神说得对！”苏慕真很赞同何沁的话。 “不过，”苏慕真又抬眼偷瞄了何沁一眼，怯怯地开口，“何大神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有点……” 何沁轻飘飘地递了个眼神过去，“嗯？什么？” 苏慕真连连摆手，“没什么，何大神说得都对。” “有话直说。”何沁最讨厌别人讲话讲一半。 “就是，我觉得吧，要不要留下一件东西，不能只看它有没有用。有一些东西确实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它可以给你带来另一种体验。”苏慕真说出自己的观念。 何沁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没开始说话，车就缓缓停下了。 司机偏过头对她们说:“小姑娘，到了。你们在这儿要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掉以轻心，被别人占了便宜。” 何沁先行下车，苏慕真回答了司机的话，“好的师傅，谢谢啦！您开车也要小心哦，我们就先下车了。” 第74章 地底下 何沁下车后并没有关上车门，站在那边等着苏慕真下去。 苏慕真瞅了瞅站得笔直的何沁，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她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阴冷，令人望而生畏。 今晚的何沁不止衣着和平时不一样，就连气质都变成了另一种。 苏慕真小心脏抖了抖，怕何沁等得不耐烦，不敢再磨蹭，直接抬脚下车。 司机把车开走，苏慕真才转头扫视周围，看看何沁把她拐到哪个地方了。 这一瞧，小心脏抖得更厉害了。 什么销金窟！什么温柔乡！ 这里分明是荒郊野外，远处隐隐绰绰还能看到坟堆。 她们的左手边是一片空地，野草丛生。 右手边则是树林，树木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树顶。 可能是快要入秋了，一阵夜风刮过，树木上的叶子窸窸窣窣地往下飘。 和这些飘在空中的树叶一样，苏慕真也几乎在风中凌乱。 何沁今晚不会是被什么邪灵附身了吧！ 所以才这么怪异，而且把她拐到荒郊野外来，是不是为了吸食她的精气？ 苏慕真紧闭着眼，看也不敢看周围，更不敢看何沁。 要知道，她平时追悬疑剧的时候，看到吓人的画面，都是会捂着眼睛的。 更何况现在大半夜的站在这么吓人的地方，旁边还站着一个怪异的何沁。 苏慕真简直要哭晕在这里。 呜呜呜…… 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佛祖大人、我的上帝求求你们保佑小女子，我如果能平安回去，一定给你们烧香。 突然，一只手搭上苏慕真的肩膀。 “啊啊啊呱！”苏慕真一跳三尺高，哇哇大叫。 要不是被拽着，她估计得像个脱缰的野马，飞奔出去。 “呱？”何沁眉梢微挑，这是苏慕真最新的角色扮演吗？ 扮演青蛙？ 听见何沁取笑意味明显的话，苏慕真一瞬间冷静了，小脸涨得通红。 “我是说，滚啊！”苏慕真愤愤地瞪着何沁。 真是讨厌！ 说好带她出来散心的，结果一路上被吓过来。 这到底是散心还是添堵？难怪何沁这女人说玩点刺激的，这还真的很刺激。 何沁出门前叮嘱她穿方便行动的衣服，等会儿会不会有什么猛兽出来追着她跑？ 苏慕真越想越害怕，这会儿也顾不得刚才何沁怎么可怕，直接跳到何沁背上，跟个八爪鱼似的扒着她。 “下来。”何沁猝不及防地被施以重力，一下子弯下腰，差点没稳住身形，摔个狗吃shi。 “我不！”苏慕真抱得更紧了，“你你你快叫车过来接我们，我要回去。” “确定？你不散心了？” 苏慕真都快哭出来了，“不散心了，我不散心了。你快叫车啊，不对，这里这么偏，肯定不好叫车，你让刚才那个师傅回来接我们。” “别嘛，你下来，我带你过去，去温柔乡。”何沁的语气放软，充满了诱使。 “不，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我就是信了你的邪。”苏慕真的立场相当坚定，任何沁怎么说都不听。 何沁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你不下来？那我就把你扔下来，让你一个人躺在这儿，说不定被什么老虎叼走。” 下一秒，苏慕真就站在了何沁旁边，“何大神，我们走吧。” 何沁慢悠悠地说:“你不回去了？” 苏慕真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回去了，是生是死我都跟着何大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这一副下一刻就要英勇就义的表情逗乐了何沁。 何沁知道，苏慕真一定不敢一个人回去，只能跟着她走。 “那就走吧，跟上哦。”何沁迈开长腿，朝树林走去。 苏慕真看着前方黑黢黢的树林，只觉那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她一走近就会把她吞进去。 何沁已经走出去十多米了，苏慕真连忙追上她，“何大神等等我啊。” 亮红色衣摆随着何沁大步流星的走姿甩出潇洒的弧度，一如主人的心性。 两人并肩而行，没过多久变没入幽暗的树林深处。 前后不过十来分钟，苏慕真就听见了啪啪声。 那是她被狠狠打脸的巨响。 刚开始苏慕真没敢太仔细看四周，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大概步行了十分钟，她们就来到了一座陵墓前。 苏慕真正不解地打量着这仅此一座的陵墓，何沁就走上前去，在墓碑上的几处重重地按了一下。 “轰隆隆——” 伴随着细微的声响，陵墓从中间分开一条口子，往两旁缓缓移开。 何沁走过去，苏慕真也急忙跟上。 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大概有五六米深。 连接地面和地底下的是几十级台阶，隐约可见下面灯火通明。 “走吧。”何沁走下去，挥挥手，示意苏慕真跟上。 待两人都走到地底下，何沁又在旁边的墙壁上一通乱按，陵墓合上。 这一番操作看得苏慕真叹为观止，“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机关吗？看起来好古老哦。” 何沁不置可否，抬脚往前走。 尽管这是地底下，然而光亮堪比外面的白天。 这一个五米宽的通道两旁放置着夜明珠，连苏慕真都看得出来这都是上等的夜明珠。 且不说样子如何，隔六米才放置一颗夜明珠，都能把这儿照得异常明亮，足以看出这些夜明珠绝非劣质品。 突然来到这样一个不曾涉足的地方，苏慕真也顾不得害怕了，东摸摸西看看，跟个问题大王一样，不停地问何沁。 “哇！这墙壁怎么那么像古时候的砖砌成的？” “这个夜明珠是咱们国家的吗？这么多，要买的话肯定死贵死贵的，不会是偷来的吧？” “嗷~天呐，这个放夜明珠的架子上居然还镶了金子！可以抠下来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为咱们z国经济发展做一点贡献，提高一丢丢gdp。” “诶，何大神，我们不会触动到什么机关吧？” 说着，苏慕真往墙上随便按了下。 突然，何沁猛地把她拽过去，大喊:“小心！” “啊？什么？”苏慕真一下子被吓到了，心想不会真的这么倒霉，碰到机关了吧？ 是不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种，刷刷刷飞出箭雨，把她们两个射成刺猬。 第75章 够粗的大腿 一秒 两秒 三秒 …… 苏慕真浑身紧绷地站了三分钟左右，通道里仍然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她们两人的呼吸声。 “骗你的。”何沁轻笑一声，又抬脚往前走，说话的尾音都带着笑意，一副很愉快的样子。 “！”苏慕真攥紧拳头，强忍下想要冲上去暴打何沁一顿的冲动。 许是走了这么久，有点无聊，何沁便开始跟苏慕真科普这个地方—— “这里被大家称为未央馆，原本是唐代某个达官贵人的陵墓。不是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墓，那个陵墓位于未央馆的中心，等会儿到了我会指给你看。 我们还走十五分钟左右，就能看到未央馆大门了。这个地方是出自北京第一世家陆家的三公子陆矜昀之手。 原本这里是有数个机关，不清楚里面情况的人进来是走不了十步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机关ko掉。不过被陆矜昀给改了，现在没有机关，可以放心地玩儿。 陆矜昀弄这个未央馆至少投入了五十个亿，因此，这里只对有钱人或者有权势的人开放。当然，普通人就算进来了，也玩不起。那些游戏项目动辄上千万，估计这个地方每天的流动资金在五个亿左右。 毫不夸张地说，到这里，你随随便便一转眼，就可以看到经常在财经新闻中央新闻露脸的那些大佬。送我们过来的司机说这里危险也是因为这个，一般的权贵都不敢在这儿惹事，毕竟天外有天，说不准会惹上什么人。 至于有哪些玩的东西，光看价格，就能预料到，不会很无趣。” 这一番话下来，苏慕真对未央馆有了一点了解，同时被何沁话中的几个亿几十个亿震惊得大脑当机。 “噢我的天哪！何大神，那这么说来，咱俩岂不是今晚这一晚上就得至少玩几千万出去？”苏慕真咂咂嘴，真是有钱任性呐！ 不过何沁一件衣服都是上千万，这样看来，这个等级的消费倒也正常。 “先说好啊，我全身上下，加上这个手机，都不超过一万，我玩不起这里的游戏。”苏慕真掏出空空如也的衣服口袋，又将手机放到何沁眼前晃了晃。 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何沁愣了一瞬，哑然失笑，“开什么玩笑，是我带你出去玩，哪儿有让你买单的理。况且，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这点钱……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有钱也不要这么任性啊啊啊！ 苏慕真心里迅速算出自己一整年的生活费。 两万！ 好吧，就算再乘以一百，也只能买得起一个何沁的耳钉吧。 条条大路通罗马，何沁就是生在罗马的小公举。 苏慕真小脑袋瓜里奇思妙想很多，这会儿正纠结着要不要把何沁掰弯，让她包养自己。 何沁打了个响指，“到了。” 两人顺着通道尽头的弯道转过去，一道纯金打造的雕花大门赫然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大门闪闪发光，苏慕真觉得有点闪到她的钛合金狗眼。 何沁则是见惯了这种东西似的，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那家伙果然是一直喜欢金子，品味从这个时候起就没变过。 雕花大门两边分别有三个俊逸不凡的年轻男子守着。 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这几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儿身上，将他们的好身材展露无疑。 再加上面无表情的俊脸，更是给人一种冰冷肃杀的感觉。 何沁随意地扫了一眼这几人的腰间，鼓鼓的，看形状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与何沁的关注点大相径庭的是苏慕真的侧重点。 她连这几个大帅哥都没看几眼，眼神一直粘在雕花大门上。 妈耶！这得多值钱，随随便便割一块下来她就发了啊。 要是把这门整个卸下来搬走卖掉，那她还求什么包养啊，她都可以包养别人了！ 何沁一看苏慕真眼里燃起的熊熊烈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想拆下来拿走？”何沁微微低头，凑到苏慕真耳边问她。 “嗯嗯！”苏慕真猛点头，太想了好不！ 何沁笑了，更小声地说:“那你预测一下我们两个能不能打得过这几个守门的男人。” 苏慕真这才仔细观察一下这几个人，随即愤愤地瞪视何沁。 这不是废话么，再给她几双手她也打不过好吧！ 不仅仅是打不过，恐怕还是被对方秒杀并且毫无反击之力吧！ 这两人在这儿窃窃私语，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人也在打量何沁和苏慕真。 奇了怪了，她们都来到这儿了怎么不进去？还在外面咬耳朵。 而且，还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瞟几眼，搞什么？ 不会是对他们一见倾心了吧？ 几个男人面上平静无波，内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莫不是他们的春天来了，桃花终于开了？ 这几人成天守在这个未央馆里，已经很久没有跟女孩子近距离接触过了。 毕竟，未央馆大部分游戏都不太适合女孩子玩。 太过刺激，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们怎么可能受得住。 由于自己的武力值不足，苏慕真歇了把这道金子铸成的大门拆下来带走的心思。 这么大块肉摆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苏慕真叹了口气，一张小脸怏怏的，明显兴致不高。 何沁几步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递给为首的黑衣男人。 “麻烦了。” 男人微微弯腰，双手接过黑卡，绅士地露出一个笑容，“好的小姐，请稍等。” “哇哦，那个就是传说中的黑卡？整个z国仅有5张？何大神也太富了吧！这大腿够粗，小的用上双手双脚恐怕都抱不住。”苏慕真两眼放光地盯着何沁。 何沁伸出食指点点苏慕真的额头，“抱什么大腿啊？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把自己变成大腿比较靠谱。” 况且，在这未央馆，区区一张黑卡算什么粗大腿。 戚肆那样的人才有足够的资本说自己是够粗的大腿吧！ 何沁悄悄叹息一声，她自己都在抱别人的大腿呢。 黑衣男人接过何沁的卡，从旁边拿过一个刷卡机，快速地刷了一下，“请小姐输入密码。” “嗒嗒嗒——” 何沁输进密码，在她收回手的同时，机器响起“嘀嘀”声，刷卡成功。 第76章 你姘头 “请收好您的卡。”黑衣男人恭敬地将黑卡还给何沁，又递给她两张金卡。 做完这些后，黑衣男人后退一步，站回原来的位置。 站好后，黑衣男人又扬声说道:“未央馆恭候您的大驾，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嗯。”何沁没有过多的表情，在这几人恭敬的注视下走进去。 这样的地方对于何沁来说是司空见惯，而苏慕真却是第一次见到。 苏慕真蹦蹦跳跳地进去，整张小脸都写满了兴奋。 进了未央馆大门，苏慕真惊讶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 这里面才叫一个奢华！ 四周的石壁和头顶的天花板都保留了原本的样子，并没有加以修饰。 地上倒是铺了一层镶钻的大理石瓷砖，每一块瓷砖的四个角分别镶了一颗巴掌大的钻石，和四周的用来照亮的夜明珠交相辉映，简直快要闪瞎客人们的眼。 苏慕真走路都得时刻注意脚下，“妈耶！何大神，这也太强势了吧！比你还任性诶，钻石放到地上随便踩。” 所以这里吸引达官贵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装饰都这么奢华，能来这里玩，本身就是一种财富的象征。 何沁无奈地摇头，“陆三公子不爱钻石不爱翡翠，独爱金子。因此，钻石都是镶在地上，而金子则是用来打造酒杯或者盘子。” 苏慕真听得一阵无语，这不都是值钱的玩意儿，还分个高低贵贱？ “两位美丽的小姐，请问需要茶点吗？”一位身穿未央馆工作服的女侍应生推着餐车来到两人身旁，礼貌地询问道。 苏慕真一听，眼睛都亮了，她今天晚上没有吃东西，这个侍应生真是雪中送炭。 “唔~，美女姐姐，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先看看哈。”苏慕真低着头，眼睛在餐车上扫视。 苏慕真皱着眉，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好吃，不过，她看不出来这些是什么做成的。 女侍应生看出苏慕真的纠结，礼貌地笑笑，顺着苏慕真的视线向她介绍这些食物，“小姐这是第一次来未央馆吧，未央馆里的食物都是外面没有的，由未央馆的厨师自己想出来的。 这是‘千里冰封’，用产自z国科尔那草原的鲜牛奶制作的冰淇淋。那个是黑月亮，巧克力蛋糕，不过经过厨师的创新，这是低热量的蛋糕……” 苏慕真对这些食物感到很好奇，几乎问了个遍。 女侍应生始终礼貌地作答，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何沁静静地站在旁边，对这些吃的没有兴趣，美眸微转，打量这四周。 未央馆还是老样子，和她前世看到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吊儿郎当的徒儿，这年还在哪儿漂泊流浪。 “诶，何大神，你不吃点？”苏慕真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刚入口就感觉嘴里被牛奶的香甜填满。 苏慕真碰了碰何沁的手肘，口齿不清地向她安利，“哇靠！！何大神，你必须得尝尝，真的太美味了，这绝对是我有生之年吃过的最最好吃的冰淇淋！” 何沁帮她把挂在手指上的几大包蛋糕提着，“我吃过晚饭了。” “两位，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女侍应生在旁边问。 “可以了，谢谢你。”何沁温和回答，苏慕真嘴里塞满了冰淇淋，不方便说话，只对侍应生笑着猛点头，以示自己的感谢。 这儿是未央馆的休息厅，设有桌椅，何沁带着苏慕真走到一个空位子坐下，等苏慕真吃完。 苏慕真吞下嘴里的冰淇淋，享受地眯着眼，“这真的没得说，人间美味！不用玩什么刺激的游戏，我吃几口冰淇淋就相当开心了。对了，何大神，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玩什么呢。” 何沁唇角微勾，戏谑地看着苏慕真，“怎么，不是说要回去吗？不是说不玩游戏了？不是说要在我的迷妹面前揭穿我的真面目？” 苏慕真噎了噎，打脸打得要不要太快！ 不过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苏慕真当然是女中豪杰，最是识时务。 “瞧您说的，何大神英明神武才高八斗足智多谋聪明盖世鹤立鸡群博学多才沉鱼落雁美若天仙，能跟您一起出来玩是我苏慕真祖上往上数至少十八代修来的福分，怎么可能想回去呢？何大神的真面目？唔~，当然得让您的小迷妹知道，她们崇拜的是一个多么完美无缺的人。我现在就想昭告天下，我对何大神简直是刮目相看叹为观止……” 苏慕真说得激情澎湃，完全拿出了小学六年级在国旗下演讲的劲头。 另一位当事人何沁听得满脸黑线，“赶紧吃你的，干啥啥不行，拍马屁第一名。” 苏慕真扁扁嘴，没有再多话，专心致志地解决面前的一堆美食。 何沁揣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好家伙，曲向柯的视频电话。 扫视一下桌子上的一堆食物，何沁估摸着苏慕真还得忙一会儿，就接受了视频邀请。 “嗨~，何大小姐。”屏幕里出现了曲向柯那张五官硬朗的脸，以及他的招牌笑容。 何沁还没接话，曲向柯就眼神一凌，“咦，你那边背景不对啊。你没在学校？” “这会儿在外面。” 一听这话，曲向柯就激动地指责何沁，“我勒个去！你一个人在外边浪？不叫上我？” 何沁没有开太大的音量，可架不住曲向柯情绪激动，对面的苏慕真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谁啊？你姘头？”苏慕真嘴角挂着一点奶油，邪邪地笑道。 说着，还要凑过来看看是哪位美男子。 “姘头？”手机里面传来比刚刚更大声的质问，“何沁，你怎么跟你朋友介绍我的？” 音量之高，将主人的不可置信表现得淋漓尽致。 “哦？不是吗？”苏慕真又问。 “当然不是，”曲向柯得意洋洋地回答，“我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姘头？我是何沁的男神！” “噗——”苏慕真直接笑喷，“何大神是不可能会有男神的，就算有，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将其变成男朋友。” “这不是快了嘛！我一直在给她机会呢，万事俱备只欠她一句‘谈恋爱吗？’” 何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越说越偏，不由得出声打断，“行了行了，曲向柯，虽然是晚上了，但是做梦也别做得太离谱。” 第77章 拒收 曲向柯在那头委屈地撇撇嘴，“话说，何沁，你又去哪儿嗨了？我过去找你！” “不，你别来，来了也找不着地方。”何沁冷冷地拒绝。 曲向柯顿时急了，“怎么可能找不到地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怎么能丢下你可爱的朋友一个人出去玩呢？” “诶，兄弟，这不是带了我这个更可爱的朋友嘛，你来凑什么热闹？”苏慕真不屑的声音无比清晰。 曲向柯还想说什么，何沁就开口了，“你有啥事儿直说，时间有限，我等会儿有事。” “哟哟哟~，你能有什么事？不会是出去钓凯子吧？”曲向柯半天玩笑半认真地调侃何沁。 何沁面色一冷，“我做什么，与你有关？” 这话说得很直白，噎得曲向柯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曲向柯深呼吸几次，忍住自己心里涌起的一股无名火，“是的，你做什么事确实跟我没关系。” 说完，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明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曲向柯还是“啪！”地把手机扔到桌上，满脸写着怒火。 这一声响在此时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明显。 宿舍里的情圣崔文肖探出头，“怎么了？” 曲向柯不想搭理他，崔文肖又连续问了好几遍，曲向柯没好气地朝他喊，“别烦我！” 不等崔文肖有所反应，曲向柯长腿一迈，两步跨上床边的梯子，直挺挺地躺着，准备睡觉。 宿舍里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懵圈的表情。 曲向柯这是，追女孩子追得不顺利？ 崔文肖还想问几句，凑过去一看，曲向柯双目紧闭，估计不会搭理他，就无奈地对另外两个室友摊摊手。 和这几个室友同样懵圈的是何沁对面的苏慕真，“那啥，何大神，刚刚那个男生就是曲向柯？你不喜欢他吗？怎么说话这么冷硬？” “喜欢？”何沁丢给她一个巨大的白眼，“no，我对他没感觉，你想太多了。” 苏慕真有些不信，不过何沁本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胡乱猜测。 只是，何沁正处于十八岁的年纪，按理说，应该会有少女的心动吧。 苏慕真又打量她几眼，实在没看出来有恋爱的感觉，心里的不解就更深了。 如果何沁知道苏慕真的想法，肯定得笑掉大牙。 她的心性可是二十六七岁，怎么可能还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任由爱情摆布，被牵着鼻子走。 作为一个吃货，再加上也是真的饿了，苏慕真不到二十分钟就消灭掉了面前的一堆蛋糕。 有侍应生过来收拾桌子，苏慕真道了声谢谢，摩拳擦掌地凑到何沁旁边，“何大神，走吧走吧，我们去玩游戏吧。” 何沁纹丝不动，“你刚吃完东西，歇一会儿，不然，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苏慕真不大乐意，这一路过来，她可好奇惨了。 而何沁却怎么都不肯透露今儿要玩的游戏是什么，是要急死她吗？ 看着苏慕真明显沉下去的表情，何沁暗觉好笑，旋即起身，“走吧，先带你到处转转。未央馆有很多娱乐设施，全世界不敢说，至少在亚洲，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听了这话，苏慕真脸上又恢复了光彩，瞬间来了兴趣，拉着何沁就要走。 一旁的女侍应生殷勤地走过来，“这位小姐说得没错，未央馆有能力让两位有最舒适的体验。请问两位需要带路吗？” “不用了，谢谢。” 何沁前世来这未央馆很多次，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说不定比工作人员还多一点，自然不需要带路。 和刚刚一样，何沁一边走，一边充当导游的角色，“未央馆占地总面积，我不太清楚，反正不要乱走，会迷路。 未央馆没有分部，仅此北京这一处。分为五大区，休息区——啊我们刚刚待的那个地方就是休息厅之一，除此之外，休息区还有住宿的房间。 然后就是娱乐区，未央馆最大的一个区，主要就是各类游戏。 还有艺术区，可以看电影，看表演，读书写字画画，驻站的都是国内外顶级的大师。譬如，国画大师荣堇，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温柠雅。 最骚的是，里面还有购物广场，服装、美妆、首饰、零食应有尽有。 还有一个‘珍宝阁’，放置着陆三公子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珍宝，像什么y国王妃的皇冠，咱们z国的古玩等等。” “哇！”苏慕真啧啧赞叹，“这么说来，未央馆果然不同凡响，称得上销金窟这个名号。” 何沁笑而不语，陆家家大业大，陆氏旗下的公司在房地产、珠宝、电子科技、娱乐业等多个领域均有显着的成就。 陆三公子更是经商奇才，看起来文雅无害，脑子里恐怕装了不少东西，在商界几乎可以只手遮天。 而未央馆作为陆三公子注入心血最多的产业，自然非同凡响。 何沁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金卡，递给苏慕真，“诺，这个你拿着，以后想来这儿玩可以凭这张卡进来，所有的消费也是记在卡里，一同结算。” 苏慕真看到金灿灿的卡，眼睛都直了，“那这个我可以拿去卖掉吗？” 何沁唇角微掀，“可以，差不多可以卖一亿。” 苏慕真的眼睛更亮了，何沁又补了一句，“不过一经未央馆发现，将会禁止你踏入未央馆一步。” “那，这里面你充了多少钱？”苏慕真没有接那张卡，她刚刚看到何沁刷卡了，猜到何沁往里面充了钱。 “五千万。”何沁毫不在意地回答，直接把卡揣进苏慕真的衣服口袋里，“新卡至少充五千万才能激活。” 苏慕真一瞬间感觉自己都在发光，金光闪闪！ “何大神，今天你带我出来玩，请我吃饭，我不推辞，但是五千万我受不起。对你来说这些钱可能不算什么，哦不对，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这就是天价，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苏慕真难得认真地跟何沁说话。 刚刚递出去的卡转眼间又被苏慕真塞回来，何沁抿着唇，看起来有一点不悦。 苏慕真嘿嘿一笑，“何大神，我这小老百姓能来这种地方见见世面已经很好了，长期来消费，把我卖了都消费不起呀！” 第78章 目中无人 何沁把苏慕真拿着卡的手推回去，“一点心意而已，未央馆里面不只是有娱乐项目。还会有很多顶级大师的表演和演讲，多结识一些各行各业的精英，对你来说有利。凭着这张卡可以进入未央馆，就算里面没有余额了也没关系。”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合情合理，不过苏慕真坚持不收，“何大神，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无功不受禄，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况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也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 苏慕真的眼神很真诚，小脸绷着，不管何沁如何舌绽莲花，她都不动摇。 何沁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收的礼物也好，收的红包也罢，几乎不少于百八十万。 区区五千万可能还不够她逛一次街，当然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何沁不再劝苏慕真，“那这样吧，今晚的消费你就用这张卡里的钱，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再把卡给我。” 苏慕真这下不推辞了，爽朗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何大神赏赐！” 何沁带着苏慕真七拐八拐，又走过一条几百米的通道，来到一个大门前，“这儿就是娱乐区，我们今晚的主场。” 苏慕真兴奋地点点头，终于到了重头戏吗？ 何沁突然停住脚步，“我想去趟洗手间，你要不要一起？” 苏慕真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儿等你吧，你快去吧。” “好，不要乱跑。”何沁叮嘱她，毕竟这里的客人都不太好惹，要是冲撞了哪位大人，即便是何沁出面，也不好处理。 苏慕真乖巧地答应，“我不会乱跑的，放心吧何大神。” 何沁点点头，料想就这么一会儿，不会有什么状况。 然而，等到何沁回来时，老远就看到苏慕真把一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人压在地上，一拳一拳揍得那女人尖叫连连。 何沁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蹙着眉走过去，一把拉开苏慕真，将地上的女人拉起来。 苏慕真猝不及防拉开，一转头，满脸怒火，正要破口大骂。 “谁他妈的……” 何沁冷着脸凝视苏慕真，等着她说出下文。 苏慕真顿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硬生生止住话头。 被何沁扶起来的女人臭着脸，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一边尖着嗓子大骂—— “真不知道是从哪儿混进来的穷酸货，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垃圾，居然也敢来脏了未央馆的地。你知不知道你脚下踩的是什么，是钻石！保安呢？让保安来把她赶出去！未央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的地方。”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侍应生，不少客人也看了过来。 有两位女侍应生急匆匆地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弯腰道歉，“很抱歉，小姐，我们来晚了。” 那女人一见来了侍应生，立马更加趾高气昂，右手指着苏慕真，“那个小贱人公然冒犯我，把她丢出去！” “这……”两个女侍应生对视一眼，其中个子高一点的女侍应生上前一步，“小姐，请您稍安勿躁，您的需求我们自当尽力满足。不过，这位小姐也是未央馆的客人，在她没有违反未央馆的规定时，我们没有权利把她赶出去。” 就这一小会儿，何沁默默打量了那女人一番。 长得挺好看，也很舍得在打扮上砸钱，光一个头上的发卡就是上百万。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别人厮打在一起，并且话语粗俗。 如此不顾形象，这一看就不属于世家千金们的作风，更不可能是那个家族的主母。 如此看来，应当是哪个大佬养着的情人。 听了女侍应生的话，那女人脸色更加难看，“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竟然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我警告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两个女侍应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按照她说的那样做，只是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 “呵！”一声轻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何沁站在女人旁边，双手环胸，神情比她刚刚破口大骂时更加桀骜不驯，“这未央馆易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个问题明显是问那女人，她被问得一懵，没有反应过来何沁是什么意思，“啊？你在说什么？” 何沁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我说，未央馆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姐你的产业？” 不止是那女人，周围看戏的人也没搞懂何沁的话外之音。 “未央馆变成我的产业？你乱说什么？”那女人眉头紧皱，美眸瞪视着何沁。 “乱说？”何沁摇了摇手指，“不不不，这是你自己说的。” 那女人不屑地怒骂，“笑话！我自己说的？我看你是神经病吧，胡言乱语！” “我自然不是胡言乱语，你看，刚才她都说了，只要客人没有违反未央馆的规定，那就不能赶出去。 而小姐你则说她不应该违抗你的命令，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大家都应该听从你的命令，未央馆的规定完全不用顾忌。 众所周知，未央馆的规定是陆三公子亲自制定的。小姐方才的话可不就是在告诉我们，在这未央馆，你的话比陆三公子的话，更应该听从。 这要么就是，未央馆已经易主，要么，就是小姐目中无人，连陆三公子都不放在眼里，公然质疑陆三公子制定的规定，打他的脸。” 这一番话下来，那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抖着唇，再没有一丝傲慢，“你，你别信口开河，我没有那个意思！” 何沁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小姐，你尽管在未央馆闹事，想把谁丢出去就去丢。有没有这个意思，让陆三公子来评判吧！” “你！”那女人气得肺都快炸了，胸膛起伏不定，“我不跟你这种小丫头计较。” 那女人踩着高跟鞋，灰溜溜地走了，苏慕真凑过来，竖起大拇指，“何大神，真有你的啊，三言两语就把那个泼妇气走了。” 第79章 打赌 何沁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说说吧，怎么回事儿？五分钟不到，你就能跟人家打起来。” 许是何沁的表情太过严肃，苏慕真委屈地垂着头，小声嘟囔:“是她先动手的，我只是还手而已。谁让她管不好自己的嘴，我就帮她管管咯。” “她说你什么了？”何沁又问。 苏慕真挥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哎呀哎呀，这不重要，反正我已经打回来了。” 何沁眼底一丝寒光闪过，“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什么？”苏慕真难以置信地望着何沁，难道何大神要训她？ “用自己的手打她一顿有什么用，借刀杀人不香吗？”何沁微微低头，在苏慕真耳边低低地说。 苏慕真眼睛亮了亮，“何大神，你是说，你刚刚那番话还有别的用处，不仅仅是气她一顿？” 何沁伸出手，弹了一下苏慕真光洁的额头，“那是自然。” 苏慕真想了想，“哦~，难道是跟那个陆三公子有关？可是，这种小事，陆三公子怎么可能来管？” “陆三公子当然不会管，但是那女人背后的金主一定会收拾她。”何沁嘴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 毋庸置疑，刚才那个女人在这之前一定很受宠，看样子她被带到未央馆很多次。 她的金主宠她，也仅仅是宠，不可能为了一个情人冒着得罪陆三公子的风险继续留着她。 苏慕真敛着眉思索一会儿，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被何沁揽着往前走，“好了好了，别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何沁英姿飒爽地带着苏慕真穿过人群，轻车熟路地走进一个小门，门的上方挂着一个跑车标识。 里面放着数十辆拿到全球都是顶级配置的跑车，苏慕真不由得惊呼出声，“哇哦！ol！” 她们俩一进来，坐在角落里的一群男人停止了嬉笑，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里可是赛车的项目，女孩子算是很少见的。 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未央馆里处处灯火通明，这里也不例外。可何沁一进来，硬是将夜明珠的光压下去三分。 女孩一见这些跑车，眸子里就漾起点点亮光，像是数颗星星被倒进去，耀眼得让人很难直视。 看起来也是一个爱车之人。 “嘿！负责人在哪？”何沁朝角落里扬声询问，笑弯了一双明眸。 穿着蓝色休闲服的男人被朋友推了推，才回过神来，“我就是。” 说着，男人起身，顺手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被这种炙热的目光注视，对于何沁而言已经家常便饭。 她没有一丝不自在，摸了摸下巴，扫视一圈场中的跑车。 “最近的一场赛车在什么时候？”何沁转头问道。 负责人忙回答，“就在二十分钟以后，小姐，你是要观赛，还是……” “我当然是来参赛的，观赛有什么意思？”何沁摩挲着指尖，俏皮地反问负责人，神色像极了古代大户人家的娇俏小姐。 “呀！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未央馆的赛车是需要签生死状的。”负责人提醒何沁。 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会赛车。 “呵！”何沁笑出声来，“我知道，签呗。” 负责人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们的场地对于您来说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危险。” 何沁一点都不害怕，笑得肆意，“这个啊？算不了什么，我只是带朋友来散散心，顺便拿个冠军。” 此言一出，负责人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了。 何沁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也能清楚地听见她说的什么。 未央馆的赛车游戏，有一小部分观战的女孩子，也有几个每场比赛都会风雨无阻来看的“铁粉”。 可上场参赛的，到目前为止，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那些女赛车手，要么就是专业的赛车手，要么是赛车技术极高并且身手很好的大佬。 何曾有过像眼前这位一样看起来就娇弱得不行的小姑娘。 而至于冠军，自从未央馆开业以来，从来没有女赛车手拿冠军的情况。 别说冠军，就连冲进前三的都只有一个。 未央馆的赛车游戏堪比专业比赛，甚至危险系数比专业比赛有过之而无不及。 负责人的表情引起了何沁的强烈不适，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吗？真的是！ 苏慕真也在旁边劝了几句，“何大神，要不，我们还是换个游戏吧，我听说赛车确实挺危险的。要是一不留神，有可能会坠崖，摔得粉身碎骨。” 负责人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的赛道九曲十八弯，驾车技术不是一流，很容易遭遇不测。” 何沁眉梢微挑，“是吗？” 负责人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小姐要是真喜欢赛车，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说观赛，这也是一种享受嘛。” “那这么说来，”何沁吹了吹手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阁下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开车技术很low的人？” 负责人心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何沁就打了个响指，兴奋地提议，“那要不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拿了冠军，除了未央馆的奖品，还要你帮我办一件事。那如果我不是冠军，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何？” 何沁这样的大美人想要玩一玩，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自然拒绝不了。 “行，条件别太过分。”负责人一口应下。 何沁眨眨眼，“当然。” 就这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商量好了。苏慕真见何沁信心十足，想到她好歹是何大神，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也就没再劝她。 这时距离比赛开始只剩十来分钟了，负责人带着何沁、苏慕真以及一群死活要跟着去看热闹的朋友前往赛道。 何沁一行人到达比赛场地时，刚好还剩五分钟。 赛道两旁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围得水泄不通，闹哄哄的，堪比明星见面会。 “哇哦⊙?⊙！”苏慕真突然猛扯何沁的手臂，“那边那个车模身材好好！我靠这比例绝了！” 这丫头的关注点永远符合她的性格。 第80章 最后一名 何沁默默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离苏慕真远了几步，像是生怕和苏慕真站在一块儿丢她的脸。 负责人一看时间，急匆匆地去找赛道管理人员交涉，说是临时加一个选手。 说着说着，负责人指指何沁，赛道管理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好对上何沁面带笑容的漂亮脸蛋。 何沁看着负责人那边聊了很久，另一个人才勉强地点头答应。 她看起来真的就那么弱？一个个的都不相信她会赛车。 赛道管理员和负责人一块儿走过来，问何沁需要一些什么帮助。 何沁礼貌地摇头，“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帮助。” “那你自己有开车过来吗？还是说你用我们的赛车？” 何沁巧笑嫣然，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用你们的。” 赛道管理员侧过身体，“好的，这边请。” “小姐，您看看这辆koenigsegg怎么样？”赛道管理员指着一辆银色超跑询问何沁。 “幽灵？”何沁作为一个跑车狂热爱好者，自然认识这辆超跑，“加速：0-100公里小时：32秒，极速：395公里小时，最高速度:395kh，发动机:koenigseggv8全铝涡轮增压，32气门，双顶置凸轮轴，输出功率：转速6900rp时产生最大功率806马力……” 负责人也过来了，刚好听到何沁的这番话，赞许地看了她几眼，“是的，不过，这辆跑车一个月前刚被改装，是凛夜先生目前最满意的作品。” “凛夜吗？那就这辆。”何沁瞬间拍板定下。 开玩笑，凛夜就是品质的保障，整个z国，汽车改装他要是认第二，那就没人有资格认第一。 “好的，小姐，”赛道管理员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沁右脚一迈，坐进驾驶座，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方向盘，两眼放光，像是饿狼碰到一块鲜肉。 一年多没有碰过赛车，何沁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一点手生。 “让让。”何沁朝车前招呼一声，让挡着她的人让开。 何沁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手试了试，一眨眼，跑车驶出几十米。 不错，看来还没怎么退步。 何沁满意地笑笑，朝苏慕真吹了个口哨，招呼她过来。 苏慕真蹬蹬蹬地跑过来，一屁股坐上副驾驶，“哇！何大神好帅哦~” 何沁撩撩长发，“瞎说什么大实话，安全带系上，姐带你爽破天际。” “哇哦！”可能是被何沁的兴奋劲儿感染到了，苏慕真整个人也处于亢奋状态。 酒吧网吧这些地方苏慕真是常客，来到这儿，苏慕真觉得，那些觥筹交错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哪儿比得上赛车这么刺激。 负责人拿着两张生死状过来，“小姐，请签一下。” 何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 苏慕真没经历过这种比赛，有一点虚，“那个，生死状就意味着有可能会死翘翘，对吗？” “是的。”负责人回答。 苏慕真看一眼面前这张薄薄的纸，又看一眼何沁，纠结了一小会儿，咬咬牙，也快速签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英勇就义一般将生死状递给负责人，“我相信何大神的实力，不会让我们出事。” 何沁侧过头，看到了苏慕真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决绝。 “这会儿还没开始呢，就紧张成这样，等会儿还不得直接吓晕过去？”何沁憋着笑，忍不住逗逗旁边这个脸色发紧的女生。 苏慕真瞪了何沁一眼，“不会不会，何大神你当心自己，毕竟你的手下关乎着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呢。” 何沁听了这话，哑然失笑，舌尖轻抵唇角，“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让你死。” “嗯嗯嗯嗯~”苏慕真胡乱地点头。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何沁在赛道管理员的指挥下，将车开到指定的赛道。 苏慕真呼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 该死！ 何沁明明是个女人，可刚刚她说“不会让你死”的神情，特么的怎么这么让人心动。 何沁的加入使赛道两旁的观众呼声更高，绝色美人驻入，今儿的比赛有看头。 “那辆车里坐着的，是两个女孩子吧？” “哪辆车？今天还有女孩子参赛？选手名单上没有女孩子啊。” “卧槽！美女！是不是哪家大小姐来体验比赛的刺激哦？” …… 赛场嘈杂声交织起来，钻入何沁的耳中，像一张毫不透风的大网，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何沁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二参加长跑比赛那年。 她在夺冠的前一秒和冠军失之交臂。 “砰！” 比赛开始，何沁顾不得脑子里冗杂的思绪，手脚比大脑反应更快，当她彻底回过神，赛车已经驶出近百米。 “啊啊啊——” 苏慕真的惨叫和观众们的尖叫融在一起，何沁不用分心去看就知道，苏慕真一定吓得脸色煞白。 不过，刚开始嘛，害怕也是很正常的，过一会儿，她估计会要求再来一遍。 何沁暗笑，踩着油门的脚加了一分力，随着车速的加快，苏慕真尖叫的分贝也高了很多。 也难为何沁，这么大的噪音萦绕在耳边，都丝毫没受影响。 比赛已经开始三分钟，何沁这时排名在最末，被甩得老远。 “啧啧啧，女孩子果然还是不适合赛车这种游戏，你看看，这都落后其他选手大半圈了。”负责人手撑着下巴，啧啧感叹。 跟着过来观战的几个朋友也纷纷附和—— “对对对，不过这个姑娘长得倒是很养眼，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一边去，只知道看美女。” “你不是一样吗？未央馆赛车比赛举行这么多场，你这不是头一次来吗？说你不是因为那个姑娘漂亮才来看这场比赛，你先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赛道负责人观察了一会儿，提出了异议，“我不这么觉得，她虽然现在是最后一名，但是你看看她的表情，明显没发挥出实力。依我看，她是压着劲儿，过会儿来个大逆转。” 第81章 生猴子 “逆转？你是认真的吗？你可不能因为这妞长得美就瞎说。”另一个男人嗤笑一声，指着显示屏，“你看看她这水平……” 下一秒，这个男人就说不出话了，包含着不屑的批判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与此同时，场上的喧闹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安静了几秒，随之而来的是更振奋人心的呼喊—— “啊啊啊女神女神！冲冲冲！甩那些臭男人几百圈！” “那辆银色的车上是妹子吧？我刚刚看到了，长得那叫一个绝色，还以为是来凑凑热闹的花瓶呢。” “我早就看出她是个高手了，从来到这儿开始就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不像是来比赛，反而像是来玩个游戏。” “这不就是游戏嘛，赛车游戏哈哈哈哈哈哈……” 何沁感受到了观众的热情，她左手搭在车窗上，只用右手掌控方向。 长发被劲风吹得凌乱，何沁随手一撩，露出精致的小脸。 显示屏是超清画质，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到何沁搭在车窗上的手拿到唇边，笑着朝斜前方的摄像头抛了个飞吻。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何沁身上，已经没有人去关注谁是第一谁是第二了。 这时离终点线还差三千米，何沁位于倒数第四。 观众们更加兴奋，尤其是女观众，有的时候，女生比男生更喜欢看美人儿。 “我靠她刚刚干什么了？是不是给我抛飞吻了！”一个女生激动地抓着旁边男生的手，脸上的红晕格外引人注目。 旁边的男生大概是她的男朋友，听了女孩的话，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眼神里的不悦倒是展露无疑。 “啊啊啊——”苏慕真像是已经适应了飞速急驶的节奏，坐在副驾驶上摇头晃脑，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尖叫。 何沁都有点担心安全带够不够稳，能不能拴住苏慕真这个犹如脱缰野狗的女人。 “我看到了什么？女神的副驾驶上有人？！！” “我也看到了，那辆银色赛车上面好像不止参赛选手一个人吧。” “啊啊啊好浪漫，我也想坐在赛车的副驾驶上，一定超刺激！” 女孩和朋友咋咋呼呼地讨论着刚刚看到的一幕。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去。 下一秒，唇上温热的触觉袭来，流过四肢百骸，直直地戳进她这颗小鹿乱撞的心里。 另一边的女孩朋友连忙挡住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大屏幕。 要不要这么过分！猝不及防喂狗粮！单身狗脆弱的内心伤不起啊啊啊—— 一直到女孩快要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紧贴着男孩的胸脯起伏跌宕，男孩才稍稍退开。 “我不能让你坐在赛车的副驾驶，不过，我开车的速度可以比你女神快一百倍。宝贝，要试试吗？”声音低哑，撩拨得女孩脸上红晕更深。 女孩一把推开男孩，“不要不要，才不要听你说些污言秽语！” 一看到自己的朋友用右手当小挡板，隔绝视线，女孩更加羞赧，气得狠狠锤了旁边笑得恶劣的男孩几下。 “别闹，快看，你的女神又反超了。”男孩捉住女孩捏着小拳头的手，指指大屏幕，成功转移女孩的注意力。 何沁离终点线还剩两千米，而第一名领先了整整一千米。 观众们的心忽上忽下，一会儿觉得何沁有逆袭的可能，呐喊声震耳欲聋。 一会儿又看何沁似乎力不从心，速度慢下来，叫人急得都想亲自上场帮她比赛了。 何沁唇角扬起一抹邪气的弧度，“玩够了吗？该我了。” 刚刚一直眉眼带笑的何沁突然变了脸色，柳眉微蹙，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这会儿才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比赛。 踩着油门的那一只脚逐渐用力，一秒之内，速度就提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她终于要开始发挥真正的实力了吗？” “加油啊我的天，我都好紧张。” “妹妹冲个冠军！今晚最瞩目的人非你莫属！” …… 车上的苏慕真也明显感觉到何沁的情绪变了，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双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 希望何大神能拿第一！ 这会儿车速比之前更快，至少快一倍，苏慕真觉得这不是坐在车上，是在坐飞机。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风再大一点，她们俩就要上天，和明月肩并肩了。 初秋的夜风有点凉，尤其是这个车速迎来的风，更是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何沁的鼻梁上却是沁出几点汗珠，看得出来她也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只不过，这一回，冠军必须是她的！ 高二那年和冠军失之交臂，终究还是在何沁心里埋下了不甘心的种子。 场上的局势如同何沁突然提起来的车速一样，也在迅速地有了变数。 不过一分钟不到，何沁就从倒数几名反超，目前位于第四。 前方是一个弯道，何沁眼神一凌，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逐渐用力。 何沁和第三名并驾齐驱，时而她快一步，时而另一个选手快一步，两人分不出高低。 到了弯道，何沁手臂猛地用力一曲，赛车的车头倏地向右转。 何沁比第三名快了一秒，在转过弯道的同时，何沁立刻猛打方向盘，脚踩油门加速。 一个很漂亮的漂移！ “哇哇哇！好帅！” “这技术，牛b，是真的牛b。” “啊啊啊女神我要给你生猴子！！！”一个女孩子站起来，嘶吼的声音超大，瞬间引来了一大票或讶异或佩服的目光。 好巧不巧，这一句几个小时前还被何沁苏慕真讨论的话又一次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苏慕真听见了这句话，嘴角微抽，果然被何大神说中了。 人家是被她的实力吸引，甚至超越了性别。 不过—— “什么生猴子，要生也是我给何大神生。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离何大神近得都快成负距离了。”苏慕真不满地嘟囔，一群痴心妄想的女人！ 何沁轻飘飘甩了个白眼给苏慕真，也不知道是谁说要揭露她的真面目。 今晚，某女人的脸肯定很肿，被自己给打肿的，鉴定完毕。 第82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比赛临近尾声，何沁一路紧追，很快就拉近了和第一名第二名的差距。 苏慕真又转过头去看何沁，难得见她像现在这样严肃。 何沁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散漫的笑，可此刻，她紧绷着下颚，侧脸精致得就像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雕塑家静心打造的艺术品，周身却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风声呼啸，何沁又加速了，转眼间，就已经和第二名并驾齐驱。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何沁竟然侧过头，直直地对着旁边的对手吹了一声口哨。 清脆悦耳，挑衅意味十足。 下一秒，何沁扒拉一下方向盘，大家都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见她已经稳居第一并且领先几十米。 别人没看清，赛车游戏负责人和赛道管理员看过几百场比赛，自然能看清何沁的操作。 负责人愣愣地将视线从大屏幕上移到旁边的赛道管理员身上，“她刚刚，在两个选手之间绕了一个‘s’形，然后甩掉那两个选手，我没看错吧？” “你当然没看错，我是不是早就说了，她是在等时机反超，你们还死活不相信。”赛道管理员抱着手臂，一副“你这个愚蠢的人类，我不想跟你交流”的模样。 “刷——”何沁的赛车率先冲过终点线，一时没刹住，往前滑了几十米才缓缓停下。 何沁抬起手，理理被风吹得异常凌乱的长发。 纵使是老手，时过一年，再来一场这样的赛车，何沁还是有点受不住。 何沁气息不稳地靠着椅背休息几分钟，呼吸顺畅了许多。 舒服！ 大脑紧绷，全身肌肉也紧绷着，突然放松，带着一点后劲，何沁觉得爽翻了！ 而苏慕真那个小丫头，似乎还没有缓过劲。 两只爪子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小脸涨得通红，一双大眼睛瞪得堪比晶莹剔透的玉珠。 “啪！”何沁伸手在苏慕真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苏慕真的眼神随着何沁收回的手指移过去，眼里的崇拜快要溢出来。 “何大神你真的是大神！” 两个人插科打诨闹了一会儿，最后一名选手才姗姗来迟。 何沁拉开车门，利落地一伸腿下了车，迎来的是观众们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呼声。 苏慕真动作迟缓，还在解安全带，何沁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朝里伸出手，“下来吧。” 一袭红衣，长发飘飘的何沁立于人群中心，像块磁铁一样，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绝色的脸蛋已是上帝的恩赐，可偏偏周身还萦绕着清冷孤傲的高贵气质。 气常全开的何沁，尽管是站在闹哄哄的赛场上，都宛如上个世纪宫廷中的小公主降临。 使人一眼望去，莫名有一种想要立刻跪地膜拜的冲动。 刚刚扶着苏慕真下车的何沁，又像极了极具绅士风度的王子。 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可以让你觉得自己被温柔包围，愉悦得不想清醒。 一石激起千层浪，观众席上仅有的几十个女孩子兴奋地呐喊—— “妈耶！女神好温柔！我也想被女神牵手手！” “看到没看到没，学着点儿，看看人家是怎么疼女孩子的，哼╯╰！” 更有甚者，捶胸顿足，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们有坐在副驾驶亲身体验比赛的机会！！！好羡慕她啊啊啊！” 十八岁的何沁长相尚显稚嫩，但她的身体里是二十几岁已经久经磨难的灵魂。 这样的组合，既矛盾，又极具吸引力。 明明是一场比赛，硬生生被何沁弄成她的个人见面会。 其余几个参赛选手憋屈得很，这女生不仅在赛车方面甩他们几个大男人几条街，居然还把场上少有的女孩子也吸引过去。 女人何必勾搭女人呢，就不能给他们这些汉子留一条活路吗？ 苏慕真全程一脸懵逼，像是喝了几大桶酒，脑袋晕乎乎的。 今晚的何大神真的挺不一样。 耳边的呼呼风声和人们的呼喊声一远一近，在何沁的耳畔响起。 夜里风大，何沁的长发毫无约束，又被风吹得挡住小脸。 何沁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木簪，木簪的表面印着一圈圈暗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就跟何沁这个人一样，乍一看，低调得不行，可一言一行都蕴含一种令人折服的高级感。 玉手轻翻，一头秀发就被木簪固定在脑后。 苏慕真突然又觉得，头发扎起的何沁像是行走江湖，潇洒肆意的女侠。 “恭喜小姐！”责任人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双手插兜，款步而来。 何沁面上不显半分情绪，只礼貌地点点头，“还是承蒙先生安排，帮忙插了个队。” 否则，恐怕得等到半个月后才能参加比赛，未央馆的赛车游戏也是需要预约的。 负责人摆摆手，“嗨，小事小事，不值得挂怀。” 说完，又从身后助手的手上接过一个大箱子，推到何沁面前，“诺，这是观赛的人献的礼。” 何沁看了看身前这个和她的腰一样高的大箱子，满脸疑问。 负责人耐心地解释，“观赛的人还可以给选手打call，拿筹码押注。最后输掉的钱，冠军选手也有一份。看样子，今晚看好你的人不太多。” “是吗？”何沁嘴角抽了抽，“那未央馆的奖金呢？” 负责人又拿出一张银行卡，“奖金两千万。” 何沁接过卡，揣进兜里，又抬头笑看负责人，“先生，还记得比赛之前我们的赌约吗？” “当然记得，未央馆一向讲信用，小姐需要在下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可以办到，一定尽我所能。”负责人信誓旦旦地保证。 何沁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先生放心，我也不会故意为难你。毕竟这是陆三公子的地盘，不看僧面看佛面，要在北京城吃得开，可不能得罪那位爷。” 负责人眼睛里滑过一丝赞赏，这姑娘是个通透的人，“哪有的事，我当然相信小姐不是会故意为难我的那种人。愿赌服输，况且，既然今晚小姐让在下看了一场观感很好的比赛，我为小姐做点事情也自然是心甘情愿。” 第83章 余秀才 何沁静默半晌，眨了眨眼，忽视眼角的酸涩，声音低哑，“我想拜托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哪天有一个名叫傅尤溪的小姑娘出现在未央馆，把她留住，然后通知我一声。” 围着何沁的的一群人通通傻眼，这是什么要求？就这么简单？ 要知道，这位赛车游戏的负责人身家几十亿，在未央馆担任负责人，手里的人脉和权势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何沁有了个跟他提要求的机会，居然只提这么个动动手指就可以做到的事儿。 有没有搞错？这妹子别是还没缓过劲，傻了吧？ 正当其他人都在满脑子疑惑时，何沁又开口了，“如果方便，她在未央馆遇到麻烦的话，罩着她一点吧，可以吗？” 大家都能听出何沁话里明显的祈求，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傅尤溪啊，何沁提起这个名字一次，心里便止不住地涌起阵阵苦涩。 可能是快要下雨了，这会儿天空中乌云密布，刚刚还皎洁的明月被厚厚的云层遮盖，发出的光便渐渐没那么明朗。 因此，大家都没能注意到何沁眼角忽然滑过一丝清泪。 “当然可以，我虽说地位低微，但是在未央馆罩个小姑娘还是没问题的。”负责人豪爽地拍拍胸脯，以示这事交给他绝对没问题。 不过—— “那要是这个叫傅尤溪的姑娘没有出现呢？”负责人眉头微皱，转而问道。 对此，何沁十足十地笃定，“不，她一定会出现。” 何沁的语气加重，负责人听了就更疑惑了，“小姐，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她跟未央馆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何沁神秘一笑，“这个嘛，秘密。” 负责人轻咳一声，“好吧，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多问了。小姐，我们是不是需要加个联系方式？” “对的。”何沁把这茬忘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递到负责人面前。 “叮咚~”何沁的手机响了，她手指轻点，很快通过了好友验证请求。 “余文秋？”何沁觉得他本人和这个名字相当有违和感。 倒是和那个粉粉的小熊头像很相符。 都是骚包得让人眼前一亮。 余文秋嘚瑟一笑，“正是在下，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超好听？” 这话一出，周围的这一圈人突然停止了嬉笑，突如其来的寂静就是对余文秋的回应。 一个身穿白色休闲服的大男孩不屑地嗤笑，“有啥好听的？一股子秀才味儿，什么文秋，老气横秋还差不多！” “噗嗤~”苏慕真率先憋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余文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跳到苏慕真面前，横眉冷对地紧盯着她，凶巴巴地威胁，“笑什么？有本事再笑一声！” 苏慕真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这个人是傻叉吧。 “呵，笑不笑是我自己控制的好不？你让我再笑一声我就笑？我又不是卖笑的，”一个白眼快要翻出天际。 余文秋捏起拳头，作势要揍她。 苏慕真不禁吓得“花容失色”，一个箭步躲到何沁的身后，“啊——，何大神，余秀才要打我，人家好怕怕~” 苏慕真叫他余秀才如此顺口，众人再也憋不住，一时之间好几个人都笑喷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余秀才可还行？” “你们看看余文秋一脸憋屈，像不像“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那就叫这位小姐小将军吧。” “对对对，许久不见余文秋吃瘪的模样了，往常可都是他把别人气得跳脚呢哈哈哈哈哈哈……” 余文秋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当然不可以真的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傲娇地哼了一声，扬起下巴转身走了。 苏慕真躲在何沁背后笑得直不起腰，真不怪她笑点低，余文秋一副臭屁又傲娇的样子真的狂戳她的笑点。 余文秋一走，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也跟着离开，走之前还让何沁苏慕真以后有空再来玩。 “有空来玩？他们上辈子是怡红院的头牌吧？”苏慕真笑着笑着还轻轻地推了下何沁的肩膀，捏起嗓子跟何沁说话，“大神，有空来玩啊~” 何沁满脸无可奈何，伸出手把苏慕真从身后拉过来，将箱子推到她面前，“赏你的。” 苏慕真刚刚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擦擦眼角的湿润，低头打量这个大箱子。 “何大神，这里面是什么？人民币吗？”苏慕真看来看去，也猜不到里面除了放人民币外还可能放什么东西。 “恭喜你猜对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美金，反正一定是现金。”何沁拍拍箱子，“拉着它，跟我走。” 一听是自己最爱的小钱钱，苏慕真瞬间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任劳任怨地拖着大箱子，脚步蹒跚地跟在何沁身后。 走了几百米，苏慕真甩甩发酸的手臂，这么多小钱钱还是有点重量的。 苏慕真换了一只手拉箱子，跟上何沁的步伐，再次郑重地强调，“何大神，无功不受禄，这是你赛车赢来的奖金，我没有资格接受。” 何沁两手插兜，悠哉悠哉地往前走，挑了挑眉，好笑地斜了苏慕真一眼，“你也坐在那辆车上的，也签了生死状。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挂了，你也得跟着挂。既然后果我们是一起承担，那么奖励也应该一起分。你可明白？”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苏慕真板着一张脸，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听何沁的话。 何沁突然转移了话题，“今晚，玩得开心吗？” 苏慕真猛点头，怎么可能不开心，她都快开心得疯掉了。 原来速度与激情真的可以让她身心舒畅，如坠云端。 看到苏慕真的反应，何沁满意地点头，“开心就行，我还知道很多好玩的东西哦。如果你这次拒绝了一起分这些钱，那以后我就不带你了。” 苏慕真:“……” 何大神怎么变着法儿地给她钱？ 难道这是有钱人的怪癖吗？ 还是嫌自己钱太多了用不完，所以找她帮忙花掉？ 果然有钱任性！几千万当做几块钱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给出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第84章 走狗 从赛场出来，何沁又带着她七拐八拐走了十几分钟。 苏慕真小声抗议:“那个，何大神，我们要提着这一大箱子钱回去吗？会不会有点沉啊？” 虽然她很喜欢小钱钱啦，但是这提着也太重了，她的左右手都来回换了好多次。 何沁故作惊讶，杏眼瞪得很大，“怎么会呢？你想想看，别人累死累活，辛苦好几个月赚来的钱。你就是提这么一会儿，它们就是你的了。这样想，是不是觉得心里平衡了？” 苏慕真瞅着何沁步履轻盈的长腿，嘴角抽了抽。 算了算了，何大神比赛已经很辛苦了，这种小事就让交给她吧。 可能是看苏慕真确实累了，何沁又说:“骗你的，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就是未央馆的购物广场，那里面有银行，我们把钱存在那儿。” 苏慕真很是惊奇，“那个陆三公子是不是还会建几栋住房？这儿设施设备这么齐全，晚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小区。” 何沁比苏慕真更惊奇。 她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苏慕真满面红光，像是认为自己提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何沁忍不住出言打断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小区？nonono，你太小瞧陆三公子了。未央馆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区，它是华贵的地下王国，我们今晚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不知道陆矜昀听到苏慕真对未央馆的评价，心里会作何感想。 名震京都的未央馆，上流社会的高级游乐场，居然被苏慕真想象成一个小区。 “噗嗤~”何沁越想越觉得好笑，苏慕真太有趣了。 两人又来到一个大门前，不管是名媛贵妇还是普通妇女，对于逛街购物的热情都是一样的。 这里的人流量相对于其他几个区域而言，多了两倍，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何沁停住脚步，等一下落后她几步的苏慕真，“就是这儿了，等会儿把钱存了，还可以顺便买点东西。” “呼~”苏慕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望着不远处的大门，仿佛看到了希望，又恢复了原本的力气。 苏慕真想要快点把钱存了，甩掉这个巨大而沉重的箱子。 这下她比何沁走得还快几步，一双长腿健步如飞。 何沁唇角噙着一抹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让苏慕真辛苦一点也好，至少分奖金的时候，她心里的歉疚会少几分。 毕竟，她也出了一点力。 不用何沁指路，苏慕真一进大门就看到自动存取款机的位置。 她快步走过去，在存取款机面前站定，转过身朝何沁招手，“何大神你快点儿啊！” 何沁人高腿长，不过几秒钟，就走过来了。 苏慕真把大箱子放到地上，打开箱子，一摞摞粉粉的人民币差点闪瞎她的眼。 “哇靠！”苏慕真夸张地捂着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何沁忍不住笑，“那你现在见到了，而且它们还将属于你。”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苏慕真嘴里哼着欢快的调调，两只手往旁边一抓，紧紧地抱住何沁的大腿。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苏慕真从这一刻起，就是何沁何大神的走狗了！” 苏慕真喊话的声音极大，表情愤慨激昂，再加上她们两个人奇特的姿势，瞬间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礼”。 何沁:“……”您duke不必。 “走狗？”旁边站着一群妆容华贵的名媛，都不禁被逗得大笑。 未央馆里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何时出现过这等引人发笑的小丑？ 其中一个身穿白色香奈儿高定的名媛款款走来，弯下腰，细声细气地对苏慕真说:“要不，你来当我的走狗吧，我给你双倍的钱。” 说着，还扫了一眼旁边箱子里堆得整整齐齐的一堆钱。 眼神轻蔑，话语里含着极为明显的嘲讽。 此话一出，何沁的脸色“刷”地沉下来，眼神凌厉，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嘴巴恶毒的千金小姐。 苏慕真是个急躁性子，一下子跳起来，指着那位名媛的鼻子，破口大骂:“当你的走狗？你算哪根葱？比得上我何大神半根头发不？哦不，你根本没有资格跟何大神相提并论。完全是云泥之别，你是肮脏而且扶不上墙的烂泥，何大神是九天之上不落凡尘的云！” 饶是普通人，也不会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大骂，更何况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 这位名媛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不好，下意识地打量一下苏慕真身旁的何沁。 只一眼，就被对方周身的冷冽气场震得屏住呼吸。 眼前这个穿着华贵的女孩也正盯着她，犀利的眼神犹如淬了冰的箭，射进她的心底。 她像是被冻结在原地，刚才还气得发抖，这会儿却是一肚子火发泄不出来。 她不说话，不远处的一群名媛可有兴致替她开口。 “哎哟，能被乔娜看上，出双倍价格买下，这是多难得的福分啊！” “是啊是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全身上下的服饰加起来能有这个数不？”说话间，这位名媛伸出张开手指的右手，晃了晃，“依我看，都不超过五千吧。” “哈哈哈，就是嘛，瞧她那副穷酸样，在这未央馆当中求着别人要当走狗。我都替她觉得丢人。” 这些话听在苏慕真的耳中，刺耳极了。 第二轮了，这是今晚第二轮嘲讽她的人！ 在平常人当中，苏慕真算不上顶有钱，但也赶得上平均水平，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何沁站在苏慕真旁边，离她很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苏慕真愤怒地浑身紧绷，抖着嘴唇，表情很复杂，气愤、无助、酸楚…… 突然，何沁动了，她握住苏慕真攥得死紧的拳头，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呈保护状。 何沁冷冷地笑了，“我竟是不知道，原来京都名媛的素质仅限于此。无所事事到随便揪着别人的玩笑话不放，话语恶毒地嘲讽别人，自以为高贵，实则，卑、贱、至、极！” 冰冷的眼神扫过眼前几个长相姣好，思想道德却完全不过关的名媛，何沁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第84章 道歉 “你！”几个名媛一听何沁的话，瞬间怒目而视，站在何沁面前的女人甚至扬起手，试图扇何沁一耳光。 何沁眼眸微眯，手指一动，然而—— 就在她打算抬起手来挡住那只挥向她的手时，有人比她更快。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横在她的头上，截住了那一只想要扇她的手。 名媛见有人为何沁出头，愤怒地用力往回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啊——”那人却猛地收紧力气，她不但抽不出自己的手，手腕上还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来人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很简单的款式，被他穿着，却像是硬生生提了好几个档次。 他长身玉立，何沁抬起头都只能看到弧度明显的下颌线。 因为离得近，何沁最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寒意，连她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陆清让。 他总是出现得这么巧。 乔娜身后的一个名媛满脸嫌恶地冲着陆清让大喊:“你是谁？还不快点放开乔娜，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就敢如此放肆！我告诉你，她可是……” “啊——”不等那个名媛说完，乔娜就感觉到手腕的疼痛加剧，男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被手腕的疼痛折磨得整张脸都变形了的乔娜偏过头大吼:“别说了！闭上你的嘴！” “你，你想怎么样？”乔娜抽不出自己的手，只得伏低做小，结结巴巴地示弱。 乔娜表面上是在求饶，实则在心里暗骂，怎么未央馆的保安还没来？她的手都快断掉了！ 陆清让听了这话却没有没有任何表示，没说自己想怎么样，反而转过头去看何沁。 见此情景，乔娜身后的名媛又有话说了，“哟，这还是你找的帮手？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也能混进未央馆。野蛮人！” 乔娜没有精力去训斥自己的朋友，连忙转头去求何沁:“这位小姐，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和你的朋友。你，你让你男朋友放过我们吧。” 男朋友？ 陆清让黑眸一丝暗光滑过，心里泛出细细密密的甜。 心情好了，陆清让手指一松。 乔娜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揉着手腕，在心里咒骂面前的这几个人。 却不敢再说什么，毕竟陆清让这个高个子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何沁听到乔娜称呼陆清让为她的男朋友，她愣了半晌，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早就不想跟陆清让扯上关系，正要开口反驳乔娜。 突然想起戚肆的叮嘱，又默默闭上了嘴，将刚刚涌上来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 “保安呢？这儿有人闹事为什么没有保安出现？”乔娜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自己的朋友。 “啊？你没让我通知保安啊！”那个名媛一脸茫然。 乔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蠢货！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她的手腕现在还很痛。 虽然他长得，嗯…… 乔娜偷偷抬头瞄了陆清让一眼，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半分妖冶半分冷冽，多一分则太过妖媚，少一分则显得过于冷硬。 简直是经由造物主精心打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这芸芸众生望尘莫及的瑰丽！ 尽管乔娜阅人无数，见过不少明星，也和圈子里皮相上乘的翩翩少爷打过交道。 可那些人和眼前这位一比，瞬间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显得庸俗。 乔娜多看了几眼，眼睛里的怨恨渐渐烟消云散，此时盈满了痴迷。 陆清让有所察觉，冷冷的视线扫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乔娜就已经回过神来。 天呐！ 她居然看一个陌生男子看得痴了！ 若是被母亲知道了，非得戳着她的脑门儿臭骂她一顿不可。 知道自己刚刚丢脸了，乔娜脸上蓦然出现几丝羞赧，狼狈地转身离去。 “等等！”何沁清清冷冷地叫住她。 乔娜挺住脚步，回过头，“又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何沁侧过身子，指指苏慕真，“你应该道歉的人，是她。” 乔娜不大乐意，她背景雄厚，是整个家族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孩子，在哪儿都是呼风唤雨，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也从来不怕惹出什么事，有家族在背后兜着，往往都是别人咽下委屈。 就连和父母长辈们有什么争执，也都是他们想尽办法来哄她。 现在让她来给一个她完全瞧不起的女人道歉。 对于乔娜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千金大小姐来说，绝对算得上精神折磨。 “怎么？不愿意？”何沁轻笑一声。 陆清让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威胁意味很明显。 何沁见此，柳眉微蹙，插在衣兜里的手猛地攥紧，想推开陆清让，让他滚远点。 乔娜情绪激动，表现得可明显很多。 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像是粘在一起的纸团。 眉头舒展不了，眼神幽怨地瞪着眼前这三个屡次不给她面子的人。 苏慕真被这么瞪着，丝毫不畏惧，反而昂首挺胸，等着乔娜这个趾高气扬的臭千金道歉。 乔娜咬咬唇，瓮声瓮气地对着苏慕真道歉，“对不起，小姐。” 苏慕真心里的郁气消散了很多，可还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为了表现得逼真，苏慕真还往前走了两步，头往那边偏了偏。 “你！”乔娜的朋友急得要走过去跟苏慕真理论，被乔娜拉住。 这位名媛一张精致的脸气得通红，“乔娜，她这是故意的！故意羞辱你！” 苏慕真掏掏耳朵，“呐~，我是真没听见，怎么就故意羞辱了？” 乔娜安静了一会儿，怒极反笑，扬声说道:“小姐，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故意出言侮辱你，伤了你可怜的自尊心。” 这话说的…… 何沁还想说什么，苏慕真抢先说了，“那谁？乔娜小姐是吧？我知道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傲气得很。但是请你让你的言行举止跟你的身份匹配一点，免得丢了家族的脸。” 乔娜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是愣住了，在此之前，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随即乔娜的脸色变了几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苏慕真的话，直接转身走了。 第85章 可以哭出来 乔娜已经道过歉了，虽然态度依然不诚恳，但何沁看苏慕真也不再郁闷了，便没有拦住乔娜，任由她带着一帮狗腿子离去。 何沁似笑非笑地盯了苏慕真几秒钟，盯得苏慕真别扭起来。 “何大神，干嘛啊？突然觉得我还是有发展空间的，决定包养我了？”苏慕真贱兮兮地笑道。 只不过—— 这话一出，苏慕真莫名其妙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分。 有点凉嗖嗖的！ 苏慕真往周围张望，想看看是不是哪家的小孩调皮，把空调打开了。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陆清让布满寒霜的俊脸。 我勒个去！ 苏慕真狠狠地吃了一惊。 陆清让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一瞬间，苏慕真就想明白了。 难道，是刚刚她说的那句让何沁考虑包养她的话，触犯了这位爷的逆鳞？ 不等苏慕真改口，何沁就淡淡地问出了自己的疑虑，“咽得下这口气？” 指的是刚才乔娜道歉的时候都还不忘讽刺苏慕真的事。 苏慕真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我还能怎么样呢？真把她打一顿出气？” “有何不可？”何沁这话说得很自然，也很狂妄。 苏慕真扯扯嘴角，“何大神，咱能斯文一点不？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影响多不好。” “是吗？”眉梢微挑，笑看着苏慕真，“那是谁说自己初中就是校霸，经常欺负学弟学妹？” “哎呀，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苏慕真满脸不自在，摆摆手毫不在意地继续阐述她的观念，“那个乔娜出身不一般，不是我可以得罪得起的人。恐吓一下还行，要真打她一顿，等她回去了，指不定怎么搞我呢。” 何沁眼里兴味十足，“哦？你忘了我也是不好得罪的人了？” 笑话！ 她何沁要护的人，说没人能动，那就是没人动得了。 苏慕真搭上何沁的肩，“我当然没有忘记何大神的身份也不一般，但是，事情因我而起，就得我自己解决。成天麻烦你算什么事儿？我又不是没脑子没长手。” 虽然，被人拉到身后护着的感觉，真的很爽，也很让她感动。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把这么大一堆钱解决掉吧。”苏慕真蹲下来，开始拆捆着钱钱的金丝线。 何沁也拿起一摞纸币，手指翻飞，迅速解开了金丝线。 这个陆矜昀是有多喜欢金子？连绑钱的线都得用金色的。 苏慕真一边拆线一边跟何沁聊天，她突然想到一个人，“诶，何大神，那个傅什么溪的，是你什么人啊？” 为了快点弄完这些钱钱，刚刚问问题时苏慕真头也没转一下。 但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何沁回答，苏慕真以为何沁没有听见她的话，于是转过头去，打算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 没成想，这一转头就看到何沁手上的速度放慢了很多。 直觉告诉苏慕真，何沁有点不对劲。 “诶？何大神？”苏慕真低下头去看何沁的脸，看到何沁面无表情，眼眶明显地红了一圈。 苏慕真一下子就慌了，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让何沁难过。 “那个，何大神，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苏慕真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何沁。 只得笨拙地摸摸何沁的背，求救的眼神投向一直站在旁边的陆清让。 陆清让知道何沁不喜欢他离她太近，就站得有点远。 骤然看到苏慕真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陆清让是何等聪慧的人，立刻猜到是何沁哭了。 苏慕真原本是以为陆清让和何沁关系不一般。 之前何沁亲口承认追过他，刚刚陆清让也替何沁撑腰。 可谁知。 陆清让一接收到她的眼神，就摆出一副比她还笨拙的表情。 苏慕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朝何沁扬扬下巴:你也不知道怎么哄？ 陆清让面色复杂地摇头，带着三分尴尬五分心疼一分纠结:不知道。 苏慕真:“……” 这混得也太惨了吧！ 不对！ 应该是何大神混得也太惨了，追了人家那么久，人家居然连她哭了要怎么哄都不知道。 苏慕真的表情顿时变了，看向陆清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箭。 似乎是想要将他钉在墙上，满清十大酷刑先来一套，各个朝代的酷刑挨个儿轮。 何沁一开始还能憋住，可偏偏苏慕真过来摸摸她，安慰她。 刚刚在眼眶里撑着没有落下来的泪珠瞬间滚落，滴在粉粉的纸币上，晕出比纸币颜色更深一点的花。 她以为假装不提起，不想起，就淡忘了傅尤溪，就放下了折磨她无数个日夜的噩梦。 原来不是那样啊。 因缘际会下，她还是踏进了未央馆，还是拜托余文秋帮她留意傅尤溪的到来。 其实，何沁并不想再把傅尤溪扯进她和陆清让的仇怨中。 她只是想再见傅尤溪一面，她的小徒儿。 想看看没有遇到她的傅尤溪活得有多肆意。 她可以确定，那一定是很鲜活的生命。 突然，何沁感觉肩头一重，一双有力的大手强势又夹杂着温柔地揽她入怀。 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钻进她的鼻子，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是陆清让常用的洗衣粉香味，是她以前随手安利的，转发一个链接给他，随后就忘了这事儿。 没想到，他在那之后就一直用这个牌子的洗衣粉。 何沁在被陆清让碰到的一瞬间，身体就僵住了。 陆清让明显地感觉到何沁的抗拒，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 他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揽过何沁的肩，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抚她的发丝。 “何沁，你可以哭出来。”很平常的一句话，被陆清让那低音炮一般的声音说出来，硬是显得异常郑重其事。 何沁待在陆清让身边，始终无法放松自己。 她吸吸鼻子，平复好心情，随即推开陆清让的手，站了起来，“我没事，陆清让，你先走吧，我们不需要帮忙了。” 虽然现在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横眉冷对，但是何沁的语气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依然是客气又生疏，直刺得陆清让的心生疼。 第86章 郎情妾意 何沁说完那句赶人的话就低下头来，避开陆清让紧盯着她的目光。 她倔，陆清让比她更倔，也低着头，直直地看着她，没有片刻转移视线。 还是何沁先受不了，她又一次赶他走:“陆清让，你在这儿非常影响我们做事，你可以先走吗？” 陆清让棱角分明的下巴绷得更紧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忽而掀起一阵风暴。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古怪极了，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站在一旁的苏慕真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沁和陆清让，仔细观察两人之间的互动。 她异常诧异，眼前的结果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刚才陆清让挥挥手示意她让开，她还对陆清让的能力半信半疑。 几分钟前才说不知道怎么哄何沁，能安抚好她吗？ 结果，让苏慕真大跌眼镜的是，不到一分钟，何沁就已经不哭了。 不仅如此，还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 这样看来，陆清让这个人与何大神之间十有是有猫腻的。 苏慕真暗暗想着，觉得有必要留下陆清让。 万一自家何大神是口是心非呢？ 女人不都是嘴硬嘛，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拧巴得要命！ 打定主意，苏慕真拉拉何沁的手，小声劝她，“那个~，何大神，要不还是先别把他赶走，兴许可能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刚刚不就是嘛，那个乔娜刁难你，他闪电般地挡在你面前。这才过多久就赶人家走，多不好啊！” 何沁眼神冰冷，语气生硬地开口，“我并不需要他帮忙，是他自己要凑上来多管闲事。” “不是，这……”苏慕真面上犯难。 看看说完话就兀自蹲下去拆线的何沁，又看看绷着脸站在那儿的陆清让，苏慕真觉得，这两人咋这么别扭呢。 看样子何沁那边是劝不动了，苏慕真又去试图和陆清让沟通，“我们家何大神就这脾气，你别见怪。” 说到这儿，苏慕真顿了顿，声音小了些，“其实吧，她心里美着呢，只是嘴硬，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何沁没听见苏慕真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但是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靠谱的话。 “苏慕真，过来！”何沁突然扬声叫她。 苏慕真朝陆清让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先别急着走。 “来了来了。”苏慕真没再说什么，朝着明显不太耐烦的何沁走去。 陆清让在感情方面缺乏经验，说是榆木脑袋也不为过，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只是与生俱来的危险感知能力在提醒他，不要这会儿上赶着去惹何沁不痛快。 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区。 女孩们都在忙着购物，男孩子则陪在旁边鞍前马后，包揽端茶递水，拎包买单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儿。 因此，这个时候，休息区空无一人。 陆清让迈步朝那里走去，坐在椅子上，线条匀称的长腿在小小的茶几下无处安放。 要不怎么说陆清让是祸水呢，单单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都吸引了一大票妹子惊艳痴迷的目光。 来来往往的很多女孩子都注意到了陆清让这个绝美男孩。 只不过敢直接走上前去要联系方式或者去搭讪的女孩子还是比较少。 有的女孩子碍于面子，也有的女孩子被陆清让的冷脸劝退。 不过—— 富贵险中求，美色当然也是险中求。 老祖宗也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更何况还是陆清让这一株美得摄人心魄的牡丹花。 这些打量的视线陆清让本人自然感觉到了。 只不过在这一点上，他跟何沁持相同的态度。 习惯了被别人的目光追随，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何沁心里很烦躁，现在陆清让跟她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他还是很有存在感啊，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苏慕真偷偷觑了她好几眼，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何大神跟那个男孩子之间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故事。 “哥哥，这里有人吗？”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苏慕真顿了顿，回头去看。 果然，一个穿着藕粉色连衣裙的长发美人儿正站在陆清让面前，俏生生地对他笑着。 “嘁~”苏慕真不屑地翻个白眼，还比不上何大神的十分之一。 陆清让眼皮都没抬，“没人。” 那女孩子喜不自胜，立刻理理裙子，淑女范儿十足地坐在陆清让的对面。 女孩子身上穿的是意大利顶级服装品牌的限量版高定，一看就身家不凡。 这种千金小姐的言行举止都是从小被专业老师训练的，见多识广，自然可以侃侃而谈。 女孩子说话间面上一直带笑，身体稍微往陆清让那边偏了偏，。 瞬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陆清让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这些刺鼻的气味。 何沁就不一样，从来不会用香气这么浓的香水，身上的气味永远都是沁人心脾的。 眼前这个女孩子要是知道陆清让的想法，指不定得多无语。 价值八百万的香奈儿限定款居然被他说成刺鼻。 陆清让除了刚开始回答的那两个字之外，就再也没有回应过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千金小姐。 从苏慕真的角度来看，却并不是这样的。 苏慕真看来就是那个女孩子巴拉巴拉说话，而陆清让一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苏慕真:？？？ 出于对何沁的维护，苏慕真顿时怒火中烧，“这个陆清让，表面上看是一个清冷的人，实际上还不是花花肠子都可以绕未央馆一圈了。” 何沁没有注意那边的动静，手上的动作都没有慢一秒。听到苏慕真愤愤不平的话语，何沁才停了一瞬。 “何大神，你都没点感觉的吗？你还在这儿呢，他当着你的面就敢这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过分。”苏慕真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为何沁鸣不平。 何沁叹了口气，“慕真，我对他本来就没有感觉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所以，他做什么跟我都没有关系。” 这话苏慕真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什么没感觉了！听听何大神这语气，明显就是心灰意冷。 看出苏慕真的意图，何沁猛地按住她的手，“慕真，你别惹事。” 第87章 只有你 苏慕真心里一堵，不想就这么算了。 那个陆清让几个意思啊？表现得好喜欢何大神，这才一转眼就开始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可何沁本人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直接跑过去骂陆清让。 女孩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也没见陆清让回答一句，但是他又一直看着她，女孩就以为陆清让是话少的性子。 过了好半天，何沁那边都已经开始把钱往自助存款机里放了，女孩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介绍自己。 “啊，对了，我是京城庄家的庄雅涵，不知哥哥是……”女孩偏了偏头，神色俏皮可爱。 庄雅涵？ 陆清让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庄雅涵的脸上。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陆清让一瞬间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听到过庄雅涵这个名字。 庄雅涵还在等着陆清让自报家门，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孩子来头绝对不小。 只是，北京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公子她基本上都认识，可以确定这是生面孔。 没成想，陆清让理都没理会她，直接站起身走人。 那边何沁和苏慕真已经存好钱，也分好了钱。 苏慕真看着到账的两百万，乐得嘴角都合不拢。 何大神不愧是大神，带她散个心还顺便捞了这么大一笔钱。 “诶！你！”庄雅涵眼睁睁地看着陆清让从她的身后走过，急忙拉住他。 陆清让脚步顿了下，回过头冷冷地盯着庄雅涵。 庄雅涵穿着高跟鞋，仍然要仰视陆清让。他居高临下的眼神使庄雅涵莫名其妙地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被陆清让可怖的眼神震慑到，庄雅涵蓦地松了手，愣在原地。 这些画面依然被不远处的苏慕真尽收眼底。 苏慕真简直后悔死了，早知道刚才就帮着何大神把陆清让这个花心的男人赶走。 “什么人嘛！这会儿还在拉拉扯扯，依依不舍的。何大神，我们走吧，别等他了！”苏慕真话语里满是替何沁不值。 何沁:“……” “我本来就没打等他，是你动作太慢了。”何沁拢拢外套，拉着空箱子就往外走。 苏慕真急忙跟上，“额额，好吧，我给何大神拖后腿了。” 陆清让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何沁，长臂一伸，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何沁手上突然一空，再往旁边看看，正好对上陆清让含笑的黑眸。 陆清让低头看她，眼睛亮亮的，“何沁，我送你们回去。” 有人帮着提箱子，何沁也乐得清闲，不与他争。 苏慕真走在何沁的另一边，嘲讽地瞥了陆清让一眼，“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北师大的学生一样，还不是顺路，又不是专门送何大神。” 真是虚伪！ 刚才还在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现在又假惺惺地跑过来献殷勤。 陆清让低低地笑了一声，“可以专门送，何沁，送你到寝室楼下如何？” 何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说着说着又把话绕到她身上来。 “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关我的事。”何沁目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陆清让。 苏慕真见自家何大神脸色不好，也跟着对陆清让没有好脸色，“就是就是。我们何大神又不是收破烂的，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有什么资格再来找何大神。不说别人，首先我就一万个不同意！” 语气异常坚定，苏慕真维护何沁是必然的。 “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陆清让薄唇轻启，缓缓重复这几个字。 忽而。 陆清让脸上漾出一个灿烂的笑，俯首在何沁的耳边说:“何沁，吃醋了？” 呼吸间的气流喷洒在何沁的脖颈处，引起一阵颤栗。 何沁本就冷着的脸色更加冷冽，一把推开陆清让。 对他的厌恶像是浪潮，在心里翻涌，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滚！” 陆清让被推开也不生气，都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好像这几个月陆清让已经习惯了何沁的冷脸，也习惯了自己收拾好心情，再次把脸伸过去，迎接下一次拒绝。 这像什么？网络上流行的词——舔狗。 陆清让不禁在心里轻嘲，可能是吧。 “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陆清让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一直都只有你。” 这话听得旁边的苏慕真都信了八分，陆清让看何沁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深情款款。 苏慕真轻咳一声，“何大神，这儿是公共场所，咱注意点儿。” 刚才何沁没有控制音量，那一句“滚”在并不太喧闹的购物广场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吗？”何沁冷笑，“好像是某些人先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说着，何沁深吸一口气，往左边移了几步，离陆清让远了些。 “陆清让，如果不想让我更厌恶你，离我远点好吗？”何沁好不容易对陆清让有了一点温和的语气，却是说着让他走远一点的话。 人的心都是肉做的，陆清让也不例外。 听了这句话，陆清让的心瞬间像是坠入冰窖，浑身发冷。 早就知道他的女孩讨厌他，早就知道的啊…… 这也没什么奇怪，意料之中的事而已。 许久，何沁听见陆清让明显低沉的声音，“好。” 只要你开心，我离你远点也可以。 何沁没有任何反应，脚步生风地走得更快了一些。 苏慕真不是林韶函，不清楚何沁和陆清让的过去经历过什么，有哪些弯弯绕绕的关系。 作为一个对浪漫对爱情充满希望的女孩子，苏慕真肯定希望何沁也可以在大学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好歹，何大神那么好看！ 苏慕真总觉得以何沁的姿色，单身实在太可惜了。 她就应该是被人捧着的小公主。 不过，要是何沁自己不愿意的话，她也全力支持何沁的决定。 何沁前世是未央馆的常客，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直接带着苏慕真和陆清让抄近路，不过十来分钟就绕到了入口处。 当然，陆清让是自个儿跟在何沁和苏慕真后面的。 从一道长长的台阶走上去，回到了地面上。 第88章 烫手山芋 陆清让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在他跨出台阶的一刹那，陵墓在他们身后自动合上。 担心何沁又赶他走，陆清让抢先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何沁凉凉地瞥他一眼，轻轻点头。 她承认，陆清让说得有道理，来未央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人，不代表回去的时候也能那么幸运。 有陆清让这个高大冷峻的男孩子在，确实能提高很多安全指数。 于是乎，何沁默许了陆清让同行，苏慕真也对陆清让改观了一秒钟。 就一秒钟！ 接下来要不要帮他追求何大神，还得看他表现。 苏慕真在心里如是强调。 何沁仰首看了看夜空中挂着的一轮弯月，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凌晨一两点了。 摸出手机一看，哟！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苏慕真见此，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拿还一边说:“何大神，不是我吹，估计我的手机也没电了。之前出门的时候就只剩百分之二十几的电。” “万一还有电呢，先看看吧。”何沁催促她。 苏慕真摁了一下ho键，漆黑的屏幕还是漆黑的。 苏慕真又摁了几下，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于是，何沁和苏慕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戏的陆清让。 陆清让假装不明白何沁的意思，故意不看她，避开她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 气氛有些许尴尬。 见陆清让这副模样，何沁又转过头去看苏慕真，正好两人面面相觑。 苏慕真拉着何沁走到了几米远的地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何大神，要不，你先打打脸，去找陆清让行行好。” 何沁抿着樱唇，明显不大乐意，“这也太打脸了吧，前后都不超过半个小时诶。” “哎呀！那要不然我们怎么回去？走回去吗？这也太不现实了吧！”苏慕真急得音调高了一点。 这回轮到陆清让在一边傻站着，另外两人去说悄悄话。 陆清让靠在一颗大树上，不急不缓地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打算将手机拿出来玩一会儿打发时间。 谁知道是不是向何沁说明一下他的手机还有电，让何沁过去找他。 然而，陆清让的伸进口袋里的手却先摸到了一个不明物体。 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摩挲一下，是一张纸。 陆清让一脸懵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揣了一张纸在口袋里？ 随即，陆清让拿出纸条，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纸条上赫然写着—— 199xxxxxxxx 一串电话号码，连署名都没有。 今天和他近距离接触的人不多，更何况，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纸条放进他的外套口袋里，很难。 陆清让正回想着，是在哪儿被人钻了空子，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将纸条拿到鼻子下闻了闻，陆清让便知道是谁了。 一定是那个庄家小小姐庄雅涵，料想是趁着和他擦肩而过时把纸条扔进他口袋里。 陆清让凝视着手机的小纸条，越发觉得自己拿着的是一个烫手山芋。 要是被某人知道了，怕是会冲过来和他决斗吧！ 陆清让本来想扔掉纸条，转念一想，某人可能需要，而且他还可以拿这纸条去威胁某人。 这样一想，陆清让便闷笑着又将纸条折起来，揣进外套口袋里。 待到他再次抬起头来，何沁正踏着月色缓缓走来。 清冷的月光打在她一袭红衣的曼妙身姿上，更显得勾魂摄魄。 陆清让从来没见过比何沁更能驾驭红色的女孩子。 尽管何沁本身的气质和妩媚完全不沾边，但她要是打扮得性感一点也和她的清冷气质完全不违和。 只不过。 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谁让她穿成这样出门的？ 陆清让眼神微眯，白皙的脸上瞬间风起云涌，赫然浮现几丝怒气。 何沁莫名觉得陆清让的眼神有些冷，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可能是不情愿靠近他，她走得很慢。 陆清让快步朝何沁走去，满面怒容地站在她面前。 何沁皱着眉，这人又发什么疯？ 陆清让脸色变了又变，看得何沁很懵逼，完全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难道，是又不想和她们同行了？ 何沁暗暗冷笑，这倒是他陆清让的风格。 那一招落井下石玩得可六了。 陆清让最终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落入何沁的耳中。 就在何沁不明所以时，陆清让“刷”地一下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何沁的风衣外面。 完了之后，修长的指尖拈着扣子，一粒一粒地扣上。 陆清让的外套对于何沁来说大了很多，穿在陆清让自己身上刚刚好，穿在她身上则显得她像个水桶。 巴掌大的脸被宽大的外套衬得更加楚楚动人。 何沁有一瞬间的怔忪，瞳孔微缩，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男子主义作祟，不喜欢她穿得清凉？ 何沁脸色微黑，她并不觉得今儿自己穿得有多不合礼数，明明外面穿了一件长及小腿的外套。 陆清让扣完扣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何沁从脖子到膝盖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何沁本人却不那么满意，这什么啊！ 她本来就穿了一件长风衣，外面再套一件外套…… 何沁没对陆清让说什么，手一抬就要解掉扣子。 陆清让早一步料到何沁的想法，把她的手捉住，不让她脱掉这件外套。 “这荒郊野外的，晚上风大，你穿的衣服和裤子都太短了，会冷。”陆清让几乎是诱哄着她多穿一件衣服。 说到这儿，陆清让顿了顿，继续说:“你不听话我就不借你手机。” 何沁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陆清让就跟她家那位秋冬季节软硬兼施要她多穿一条秋裤的母上大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光线昏暗的树林里，何沁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明亮杏眼显得熠熠生辉，“你不借就不借呗，我又不是过来找你借手机的，我还可以去未央馆找人帮忙。” 第89章 密码 看着何沁bulgbulg的眼神，陆清让俊逸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 他真是拿何沁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苏慕真走过来，看到何沁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一抹促狭，“诶，何大神你冷啊？” 何沁朝陆清让摊开手，“借一下手机，谢谢。” “何沁，我说过了你跟我之间不用说谢谢这种客套话，”陆清让冷着脸，很严肃地强调。 苏慕真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行了行了，你们俩就不要打情骂俏了。先回学校了再说吧，这荒郊野岭的还怪渗人。”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陵墓…… 苏慕真也是服了何沁和陆清让这两个冤家，争执起来不分时间地点。 “什么打情骂俏？”何沁转过头去，直接反驳苏慕真的话。 陆清让见何沁又要冒火，伸手将手机递过去，“给你，不要闹了，嗯？” 何沁的表情瞬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心里可劲地吐槽，陆清让简直是厚颜无耻之典范。 她都强调过很多遍了，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他偏偏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还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 真可惜她不是前世那个很好糊弄的小姑娘了，他那些鬼话，她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陆清让自己愿意纠缠她，愿意自作多情，她管不着。 况且她答应了给他两年的时间，自己说出口的话自然不能当放屁。 不过—— 只要他有一点点针对她的家人朋友的意思，她便不会手软。 何沁半晌没有接过手机，反而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陆清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清让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不用吗？” 何沁回过神来，接过手机，“用啊，送上来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何沁一边毒舌地说着，一边摁亮手机。 出现了解锁页面，何沁以眼神询问陆清让。 陆清让愣了愣，她不知道他手机的密码了吗？ 何沁以为陆清让沉默是因为不方便告诉她密码是什么，索性直接将手机递回去。 陆清让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诧异，“密码是你的生日，你不记得了？这还是你亲手设置的。” 这话一出，苏慕真立刻用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视，果然，有猫腻哦！ 何沁比陆清让更诧异，她自己改的密码？还有这回事？ 旋即，何沁又仔细地回想一下。 好吧，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如果何沁没记错，那应该是在高二下学期，那个时候何沁倒追陆清让的故事正发展成数个版本，被全校学生疯传。 那天晚上全校老师召开一个什么研讨会，学生们上自习。 这么好的机会，何沁当然不会放过。 当即跟同桌通了个气，让同桌帮忙在老师问起的时候帮她撒谎说她肚子痛去厕所了。 趁班长不注意，偷偷从后门溜出去，跑去陆清让班上找他。 对于突然出现的何沁，陆清让和他班里的同学早已经从刚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不变的是，每一次何沁去找陆清让，都会收获一大票八卦的眼神以及吃瓜群众们的起哄声。 那一次也不例外。 何沁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已经被眼尖的同学看到了。 那个同学立马对陆清让大喊一声，“哟，陆清让，你家小可爱来了。” 惊得得他写字的笔一歪，不小心在纸上划了长长的一条线。 被这句话吸引注意力的不止是陆清让。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本就处于情窦初开的懵懂时期，对于情情爱爱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和好奇。 当然也包括对别人的爱情故事异常关注。 故事的主角还是两个颜值爆表，成绩名列前茅的高颜值学霸。 吃瓜群众总感觉这两个人连考试都是在公开。 何沁和陆清让有时候并列第一，两个人的红底照片张贴在成绩榜上，知道内情的同学们免不了跑去调侃两个当事人一番。 不管是何沁去找陆清让，还是陆清让出现在何沁的班级附近，都会引起一阵起哄。 譬如现在—— 一个男生悄悄地和后桌的男生讨论着，“哇哦！何沁又来了？卧槽陆清让这小子是真有艳福。何沁那种美人，别说追我了，就是看我一眼我都谢天谢地了。” 后桌那男生闻言，啧啧出声，“哎呀啧啧啧，你就做梦吧！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以何沁那样的条件，陆清让都只是勉勉强强能配得上，人家能看上你？” 旁边的女生听了这话可就不太乐意了，“什么叫勉勉强强配得上？明明是她一直不要脸地倒追陆清让好不好。她什么条件？不就投胎投得好，长得有几分姿色，成绩好点嘛。我们陆清让哪点差了？长得不好看？成绩不好？再说了，现在的局势好像是陆清让看不上她吧！” 其实，对于何沁跟陆清让这两人的桃色绯闻，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在云中，陆清让也有一大批小迷妹。 何沁还没注意到陆清让时，去找他谈恋爱的妹子可以从走廊这头排到那头了。 在诸如情人节平安夜这种节日，陆清让课桌里的情书、巧克力、零食等等，从来没少过，都是把他的桌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有了何沁这么个强大的追求者，别的女生都不敢再去招惹陆清让。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陆清让也算是清净了一些。 好巧不巧，那个女生说话的音量不算小，正好被跨进教室的何沁听见了。 当时的气氛稍有点尴尬，大家都以为何沁听到了那些话会勃然大怒。 那个女生也只是说的时候义愤填膺，冷静下来后，看到全班同学都在盯着她，再一看站在教室门口面无表情的何沁，心里还是有点慌。 万一何沁大小姐脾气发作，回家去告她一状，她恐怕不能在云中上学了。 毕竟对于何沁的爸妈来说，要想在s市开除一个学生只需要打个电话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甚至连她父母的工作，都可能会因为她一时嘴快而受到影响。 第90章 摘月 就在那个女生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往何沁那边看时，何沁却是直接朝陆清让走去。 刚才那几句看似是为他出头，实则是在贬低何沁的话，陆清让也听得清清楚楚。 陆清让低垂着头，大家都没有看到他那张绝美的脸上此刻凝聚了多少寒霜。 他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女孩，别人居然敢那样诋毁她。 何沁走到陆清让的课桌前，他的同桌早就识相地让位了。 “谢谢！”何沁明眸善睐地冲同桌笑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一阵少女的清香钻进陆清让的鼻子，真切地感受到何沁就在他身边，陆清让身上的暴虐气息才渐渐淡了些。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陆清让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试卷上，头小弧度地往何沁那边偏了偏，习惯性地等着何沁的絮絮叨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熟悉的少女音响起，陆清让不禁狐疑地看过去。 何沁正埋着头，把玩从手腕上解下来的钻石手链。 陆清让正要低头去看何沁，她突然烦躁地埋怨道:“陆清让，我今天有点不开心。” 这是难得的现象。 何沁一向想得开，成天乐呵呵的。 陆清让毫不怀疑，这就是一个大脑里有一个制造开心的永动机的女孩子。 正因为这样，她的不开心才显得不同寻常。 “好多人都说我配不上你，我又没你好看，又没你那么聪明，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是有钱有权的父母。他们还说我追你是死皮赖脸，你根本不情愿和我讲话，不想见到我。还说我是仗势欺人，私底下用什么东西威胁你了，你才会跟我交流。”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这一番话说得又是委屈又是郁闷。 陆清让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他怎么可能不想见到她，不想跟她相处？ 陆清让喉咙紧了紧，他想得快要疯掉了。 心爱的女孩每天在他眼前晃啊晃，他得用多少自制力才能克制住想要拥有她的冲动。 袖子被轻轻地拽了一下，陆清让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沁，眼里的柔情像是春天到来冰雪融化了的小溪。 冰消雪逝，只剩宠溺。 “诶，你有没有看到，陆清让的眼神好温柔哦，我都快溺毙在他盛满柔情的眼睛了了！” “是吗？咦～卧槽槽槽，我也看到了！是真的！我认识陆清让快两年了，都没见他啥时候温柔过。我一直觉得陆清让跟一个木桩子没什么两样。” “什么木桩子？人家对你高冷只是因为想暖的不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切！你笑个屁！你不也一样么，难道你就是他想暖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陆清让喜不喜欢何沁啊？我觉得是有几分喜欢的吧。” “说不准，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何沁都追他这么久了他都没答应？” …… 教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几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 何沁拽着陆清让的衣袖，小声地问他，“陆清让，你也这么认为吗？” 陆清让抿抿唇，手指捏紧拳头。 有那么一瞬间，藏在心底很久的话都到了嘴边。 他有一点冲动，想将那些话连同他藏了很久的爱意，一起铺在他最心爱的女孩面前。 告诉她，在他心里，她就是世界上最美好最值得爱的女孩。 在陆清让开口的前一秒，何沁习惯性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你那样认为也没用，反正你现在单身，别人可以追你，我为什么不能？这本来就是公平竞争的嘛，她们有贼心没贼胆那就让我来示范示范咯~” 被何沁打断思绪，陆清让说不上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 反正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倒是萦绕着一丝怅然若失。 那时候的陆清让哪里知道，他错过的不是一次表明心意的机会，而是何沁的一生。 何沁与从小就命运多舛的陆清让不一样。 她很少会有愁绪，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 哪怕被拒绝，她也能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头再来。 而陆清让喜欢何沁那么多年，他对她的爱远比她的爱更深沉。 他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地跟何沁站在一起，让别人都知道，何沁是他的女朋友。 可生活在阴沟里的人，能被明月照耀一瞬间就已是荣幸之至，哪里还敢试图摘月。 何沁左手撑着额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清让，眼角的余光瞅到了他正在写的试卷。 “呀！你在做这套卷子啊？”何沁凑过去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她突然拍拍额头，“这套卷子我前几天做过。” 陆清让的视线移到何沁的脸上，她的眼睛里一定是藏了一片星空，不然，怎么会险些晃花他的眼。 何沁以为他不信，又说:“我真的做过，没骗你。我看你在这道题上纠结了好久，是不是不会做？来来来，我教你。” 陆清让:“……” 他都数不清这个小鬼机灵骗过他多少回了！ “我会做。”陆清让绷着脸回答。 又在心里补充:只是你在身边，我有些分心。 何沁显然不相信，硬是说陆清让是不好意思请教她，又巴拉巴拉讲了一堆，说是要“不耻下问”，不要瞧不起她。 听得陆清让头都大了几圈。 陆清让将抽屉里的手机扔给她，“你玩这个打发时间吧。” 何沁满不情愿地撅噘嘴，什么嘛！她又不是过来玩手机的。 不过，陆清让的手机里倒是可以玩一玩，说不定可以看到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这样一想，何沁又欢喜地接过手机，手指一滑，发现陆清让没有设密码。 何沁又扯了扯陆清让的衣袖，“喂！你手机没有设置密码？这样很不安全哦，一点都没有啦。” 陆清让随口应道:“那你帮我设置一个吧。” “areyoure?”何沁双眼一亮，“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 何沁也不客气，直接点开设置，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一边输还一边对陆清让说:“我设置的密码是0429，就是我的生日哦~” 第91章 猜想 对上陆清让探究的眼神，何沁眉心一跳，糟糕，她怎么忘了，陆清让这人记忆力极好，并且非常多疑。 何沁不过慌了一瞬，立刻就冷静下来。 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就算陆清让起疑心了，那又怎样？ 她就是何沁本人，不管陆清让怎么查，怎么试探，查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她没有任何问题。 陆清让总不可能手眼通天到查出她重生的真相吧。 “怎么？我都不喜欢你了，难道还要把你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吗？”何沁讽刺地挑眉一笑。 陆清让眼神蓦地一沉，她一定要这样强调很多遍她不喜欢他了这件让他伤心的事情吗？ 苏慕真眼见着气氛又开始往充满火药味的方向发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跳出来打圆场。 “哎呀，又开始了又开始了，两位爷，咱能不能先别吵了，停战一小会儿，回学校再说吗？” 何沁也不想跟陆清让多说，直接低下头来在手机上约车。 这个点了其实不太好约车，好在未央馆闻名于全北京，再加上何沁出的价很高，所以不到五分钟，就有司机接单了。 苏慕真这会儿早就把那些烦人的感情问题抛之脑后。 只不过，她很是不解，之前那个司机大叔一直说这个地方有多恐怖，她刚刚也没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啊。 苏慕真是一个有问题就会提出来的好奇宝宝，于是她问何沁，“何大神，这个未央馆恐怖在哪儿啊？我怎么没感觉到？反而觉得未央馆看起来挺不错的，装饰也很高端大气，服务员都很有礼貌。除了一些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也没别的不好的啊。” 何沁心说苏慕真太单纯了，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摆到明面儿上来。 敲了敲苏慕真的脑袋，何沁无语地回答:“未央馆恐怖就在于它不仅仅只有我们能看到的产业，我们今晚的所见所闻只是冰山一角。未央馆里面藏着的东西可多了，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探听到的。只是大家都知道未央馆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至于具体是什么秘密，这就不足以外人道也。” “啊？”苏慕真还是有点不理解，到底恐怖在哪儿。 何沁扶额，在苏慕真眼前打个响指，“给你举个例子吧，如果我们今天晚上不是以客人的身份进入未央馆。那么，我们的下场将会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并且，再也没有办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何沁靠近苏慕真，小声地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清让站在一边，没有听见何沁说的是什么。 他只看见了苏慕真的眼睛随着何沁的话语越瞪越大，满脸惊恐的样子在光线昏暗的树林里显得很是应景，也很可怖。 何沁说完，很是满意苏慕真被吓到的表情，爽朗一笑，揽着苏慕真的肩膀朝树林外走去。 苏慕真一直到走出树林都还是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何沁噗嗤一笑，“行了行了，那些事儿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基本上接触不到的。” 陆清让眉头紧锁，她知道未央馆的内情？她了解到哪个程度了？ 这个女人，不知道了解一些不该了解的东西会给她自己带来危险吗？ 陆清让黑眸里闪过一丝愠怒，大步走过去，拉着何沁的手臂，把她拽到一边。 何沁沉着脸，一路上都在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没听见吗？你发什么疯？” 陆清让怕伤着何沁，不太敢用力抓着她，没走几步，就被她挣脱开了。 “何沁，你知道多少未央馆的事？”陆清让声音低沉，像是裹着冰锥，每一个字都泛着冷意。 何沁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怎么？未央馆是你开的？还不许别人说？” 陆清让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捏住何沁的手腕，咬牙切齿地冲她吼:“不关我的事？那你的安危算不算事？你知道未央馆的boss有多可怕吗？你知道光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够你生不如死一百次吗？” “切！”何沁被迫仰首看着陆清让的满面怒容，“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少装作一副很担心我的样子，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你拿你的把戏去骗别人吧！” 陆清让狭长的眼睛迸发出危险的光，片刻后，松开何沁的手腕，捏了捏紧皱的眉心，“何沁，不要任性，不管你知道未央馆多少秘密，不要往外说。” 否则，我都很难保住你。 何沁刚才只顾着发火，忽略了一件事情。 这下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她是因为前世的种种原因，对未央馆的阴暗世界略知一二。 那陆清让是为什么知道呢？ 而且，看样子，他知道的事情比她多很多。 何沁非常确定，陆清让的背景完全就是社会底层人士。 以何家的调查网，查一个陆清让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她还查过不止一次。 陆家是北京顶级豪门，上百年的底蕴，几十年前，局势那么动荡，陆家的地位都非常稳。 陆矜昀更是陆家这一辈公子哥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这样的世家，这样的商场无冕之王，怎么会跟陆清让扯上关系。 陆？ 难道…… 何沁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陆清让会不会也是陆家的人？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冒头，就被何沁否决了。 如果陆清让真的是陆家后辈，那陆家没理由任由他在外面漂泊十几年啊。 除非…… 陆家那样的家庭水深，被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填满，有人不想让陆清让回去。 可如果是这样，陆清让不会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前世的陆清让后来甚至在行业内名声远扬，被称为业内最年轻的科学家。 这种动静，陆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然而，那时候陆清让也还是活得好好的，事业上学业上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何沁再细细端详陆清让的脸，和陆矜昀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陆矜昀是陆家老家主的儿子里，最像老家主的人。 如果陆清让也是陆家的后辈，那应该会和陆矜昀长得有几分相像。 第92章 截然不同 何沁愣在原地，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清让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她居然还在发呆？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他们这时已经走出树林，月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得穿透过好几层树叶才能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而是用一种更加直接，更加夺人眼球，更加令人避无可避的方式洒在人的身上。 十月的月光还是很明亮的。 至少，足以使何沁看清眼前这个男人冷酷的面容，以及这张美得不真实的面容上极为醒目的恼怒。 可以想象吗？冷酷的那一类人发怒该是什么样子的。 像是雪山上突然裂痕，堆积如山的积雪从山顶倾泻下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何沁还来不及躲避——或者说，在绝对的冷酷，绝对的威严面前，她避无可避——就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淹没。 她仿佛可以很真切地感觉到，浑身都被冰冷的雪包裹着，冻得她失去知觉，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 甚至她的鼻子里，嘴巴里也被灌满了积雪，令她无法正常地呼吸。 没错，何沁此时此刻就有这么痛苦。 好在，突然有一道光暖暖地打下来，又是一眨眼的功夫，积雪便被融化。 融化后的雪变成了一条小溪流，从她的鼻子里，嘴巴里，衣服里落荒而逃。 这道光过于耀眼，何沁眯着眼睛都不能直视。 这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逼近何沁的脸。 “吱——”寂静无声的树林外，突兀地响起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 一阵尘土飞扬，何沁眯着眼看过去，哦，是她约的车到了。 陆清让的气场太过强大，何沁不再与他多做纠缠，疾步朝这辆赶来得非常及时，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网约车走去。 苏慕真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陆清让与何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怎么感觉何大神有点败下阵来？ 苏慕真摸摸下巴，啧啧感叹，陆清让当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连何大神都能被压得死死的，毫无反击之力。 “诶诶诶，何大神等一下！”苏慕真一看何沁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急忙叫住她，快步跑过去。 何沁回过身，疑惑地看向跑得太急喘不过气来的苏慕真，“怎么了？” 苏慕真把何沁拉开两步，扒着她的肩，作势要跟她说什么事。 何沁顺着苏慕真的力道往那边偏了偏头。 就在这时，苏慕真眼疾手快地放开何沁，冲进了副驾驶，“砰！”地一声大力关上车门。 并且还将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挑衅地冲何沁做个鬼脸。 何沁像是风中石化了一般，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可恶的苏慕真！何沁真想教她做人。 这也太狗了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跟陆清让气场不合，苏慕真还使计抢走了副驾驶的位置！ 苏慕真还用口型说“不用谢我”，说完，又欠扁地笑了一阵，将车窗摇了下去。 何沁真是哭笑不得，苏慕真就是上天派下来克她的吧！ 陆清让嘴角噙着一抹笑，拉开后座的车门，“请。” 何沁深吸一口气，两手紧紧地捏成拳，指甲在手心留下一道很深的痕迹。 旋即利落地上车，挪到最靠窗的位置，整个人几乎贴在车门上。 见此情形，陆清让也不在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纨绔贵公子的形象。 车里一时之间寂静得有些诡异。 何沁坐得端正，背挺得笔直，堪比狂风中屹立不倒的松柏，宁折不屈。 熟悉何沁的人都知道，她骨子里是一个极其刚烈的女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唯一一次低下她高傲的头颅，也就是前世在面对陆清让的时候了。 苏慕真频频从后视镜中注视后面的两个人。 惊觉何大神和陆清让居然过分般配。 两人都是上等的美貌，组合在一起绝壁称得上是视觉盛宴。 这个时候两人的神态虽然是两个极端——一个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眉宇间的英气像极了一个即将挥斥方遒的女将军。另一个则闲适得有些懒散了，眼皮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洒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十成十地漫不经心——然而，苏慕真心里莫名其妙浮现一种感觉，这一幕意外地呈现出几分和谐，他们两个真的好般配！ 何沁一直目视前方，假装很认真地在看前面的路况。 纵使她的眼神没有往陆清让那边移半分，她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陆清让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何沁认为，如果她自己是一柄上好的尚方宝剑，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冰冷而又极具攻击性的气息。 那么陆清让这个蓝颜祸水则莫过于一株看似惊艳绝伦，每一处都精致得吓人，勾得见过他的人都心甘情愿为之倾倒，实则阴狠毒辣，不出手无事，一出手必定是一招制敌的牡丹花。 哦不对，漏掉了一点，应该是身带剧毒的牡丹花！ 想到这儿，何沁在心里狠狠地讽刺了自己一番。 她之前可不就是被陆清让迷倒，进而放下所有的戒备，最后输得片甲不留的蠢货之一嘛！ 何沁两手捏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此时因为她的心里涌起滔天怒火而轻微地颤抖。 陆清让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 这几个月以来，他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惑: 何沁似乎——不，确切地说，对于这个结果他可以给予一百分的肯定——变了很多。 且不说是不是像从前那样喜欢他，热爱他，就单单看她的性格，和以前就是大相径庭。 那股子独属于少女的灵巧劲儿，不计后果勇往直前的大胆，都已经被一种沉重的东西所替代。 像是豁然开朗，想明白了某些事情，重新决定自己前行的方向。 也像是硬是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可能会阻碍到她，影响到她的灵魂——用一把几乎无法打开的枷锁，锁上了。 不管是以上的哪一种理由，造就了眼前这个与他熟悉的何沁截然不同的人，陆清让都是不能轻易接受的。 他太明白，脱胎换骨将会承受多大的痛苦，艰难地熬过多么长一段时间。 而他不希望自己放在神坛，不忍亵渎的女孩儿经受那些痛苦。 第93章 干了这杯鸡汤 猝不及防地，陆清让心里泛出一阵几乎让他的表情绷不住的愧疚。 是他没有保护好何沁，连她变了这么多，他都是迟钝到过了好几个月才有所察觉。 之前还一度在心里怪她，怪她变心，怪她如此绝情，不给他一点补救的机会。 现在想来，他该多包容她一点才是。 陆清让捏了捏紧蹙得像是一座小山峰的眉心，眼睛闭了闭，掩盖黑眸里一涌而上的复杂情绪。 几个人都各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路无话。 苏慕真突然想起一个可能不太适合用在他们身上，但是又格外适合当下情形的词——各怀鬼胎。 车子渐渐行驶到人流量比较多的街道，时不时有路灯的光从车窗闪过。 陆清让的视线全程都放在何沁身上，片刻都未曾移开。 正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束昏黄的灯光照在何沁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陆清让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显得很长，包括衣袖，完全可以将她的手指尖都遮住。 何沁便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整个白皙得可以看清手上青筋的手腕。 她的皮肤很嫩，几乎达到吹弹可破的境界。陆清让眼神极好，还可以看清楚她手腕上的细绒。 视线一触及到何沁的手腕，陆清让瞬间便想起何沁生日那天，他给何沁买的手链。 这样一联想，陆清让的思绪又飘回那个他烧伤住院的晚上。 何沁平时对他要么冷冰冰的，要么火冒三丈，总之，是没个好脸色的。 可这样的何沁却在三更半夜一个人悄悄地去医院看他，还带走了那一条手链。 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何沁对他其实还是很在意，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他好像从来没见到过何沁戴那条手链。 会不会是因为她很珍视那一条手链，怕弄丢了，或者不小心弄坏了，所以才不舍得戴？ 这样一想，陆清让心里对何沁的怜惜和愧疚更加深了。 他应该再努力一些，让她不至于连一条手链都视若珍宝。 也是他考虑不周，那条手链只是凭他的感觉买的。 当时他没有想到女孩子戴配饰还要结合那天的整体穿搭。 何沁感觉更加不自在了，陆清让那是什么眼神？ 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可真是辛苦他了，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哪点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还要用他的美色做诱饵，就只为算计她和她的父母。 呵！ 能被这样一个有手段的人惦记着，何沁还觉得有几分荣幸呢。 许是安静了太久，在这天还不见一丝亮光的凌晨，车子里显得有点诡异。 司机大姐是最先开口的，“小妹妹，你们是北京师范大学的高材生啊？” 问话的语气并无恶意，反而充满了市井小民对于知识，对于大学生的尊敬和羡慕。 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社会进步的脚步加快，跟不上节奏的人被淘汰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一些文化知识不够的底层人民。 苏慕真最擅长和别人胡扯，于是她几乎在司机大姐话音刚落就热情地笑着回答:“是啊，我们几个都是北师大的大一新生，才刚入学一两个月呢。” 司机大姐哈哈大笑，“真好，真好，读书很幸福吧？” 这个问题就问得苏慕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不太喜欢学习。 高考的分数挺高完全是因为后期疯狂恶补，压力大了，动力也就大了。 如果是正经问她读书是否幸福，她还真回答不上。 这回接话的就变成了后座的何沁，她清清浅浅地笑着，“我只能说读书有一部分时候是幸福的，以后回忆起来会觉得很怀念。但是也有不那么幸福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 司机大姐沉默了。 又过了几分钟，她才再一次开口—— “是啊，读书的时候会很快乐。我当年读高中，也是对前途充满了期待的，那时我还经常考全校第一哩。只是，家里孩子太多，爸妈又重男轻女，唉……” 因常年吆喝，司机大姐的嗓子已经非常沙哑了，听起来并不舒服，像是用东西在磨砂纸上不停地磨。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饱含无奈，沙哑的嗓音让人听起来更觉心酸。 这几个人都还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风霜雨雪。 就算是前世已经工作过几年的何沁，也因为身后有强大的父母为她保驾护航，所以完全没有受到过生活的苦。 阶层和代沟，再加上时代的不同，对于司机大姐的话，他们只能报以同情和惋惜的心态。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上几辈人命运的悲哀。 “那个，各有各的活法嘛！既然上天安排我们走到这一步，那我们也可以从眼前的境况找到出路的！有一句诗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希望的话，生活总会好的。”苏慕真凑过去给司机大姐加油打气。 感同身受很难做到，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对于别人的人生，只能说几句不痛不痒，没什么实质作用的话。 但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这些话给人带来的精神力量，也是不可估量的。 何沁也附和道:“是啊，姐姐，你放宽心。这世界上比我们更幸运的人，大有人在。比我们更悲惨的人，也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不要想太多，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要太过于纠结。做好手头的每一件事，过好每一天，这就够了。” 难得的，陆清让这个平时都不太关注别人情绪的冷面人，今儿也说了几句像样的话，“每一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段时光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却得不到结果的日子，我们把它叫做扎根。眼下的不顺，只是在扎根，以便将来木秀于林，却也能抵挡住狂风暴雨。” 每天都在繁忙琐碎的工作中混混度日，骤然听到这么多正值热血沸腾的年纪的年轻人充满鼓励的话，司机大姐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司机大姐长叹一声，“其实这些都还好，我已经为人母了，早就没了什么为理想奋斗终生的念头，一心围着孩子转了。” 第94章 故事 何沁听出了司机大姐说到孩子时，话语里更加沉重的绝望。 如果说之前谈到她自己的读书生涯，她的理想，听起来确实很遗憾。 不过除了遗憾，也没有更多悲哀的情绪，甚至有了几分被生活磨平棱角的认命。 那么司机大姐提到自己的孩子，就算何沁看不见她的表情，都可以想象到，那一张很可能被岁月刻上烙印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情。 何沁本来不太爱管闲事，人各有命，她不是佛，不能普度众生。 但是重来一世，何沁有点想走和前世截然相反的路。 她不能拯救所有受苦受难的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她有能力，有财力。在她看到，或者说知晓一些人正在受折磨的时候，可以选择拉他们一把。 思及此，何沁隐晦地问司机大姐:“姐姐，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别多心，我就问一下，你的孩子现在是不是需要一点帮助？” 这话问得突然，别说是司机大姐本人了，就连苏慕真都是一脸懵逼。 何大神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司机大姐一听到何沁的问题，方向盘都差点握不住了，双手剧烈发抖，眼泪不过是在一瞬间就漱漱地往下落。 凭着多年的驾车经验，司机大姐才勉强稳住情绪，将车停在路边安全的地方。 车还没停稳，司机大姐就趴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可把坐在她旁边的苏慕真吓了一大跳。 苏慕真眼神往何沁那边飘:这是怎么回事啊？ 何沁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啊。 司机大姐哭了很久，久到苏慕真玩完头发玩手指，玩完手指玩包包，玩完包包玩头发，无聊得都快要啃手指甲了。 看得出来，司机大姐压抑了很久，埋在心里的忧虑、苦楚无处宣泄，在这个偶然的凌晨，被何沁的一个善意的问题触动到。 一触即发，一发便不可收拾。 他们谁都没有去打搅她，也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 这个时候，给她足够的时间，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比什么安慰都有效。 过了一会儿，司机大姐终于再次抬起头来。 苏慕真连忙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大姐，擦擦吧。” “谢谢。”哭过之后，司机大姐本就不太清脆的声音更是沙哑得几乎让人有点难以判断她说的话是什么。 何沁眼底带着歉意，“抱歉，我知道我这个问题问得冒昧了，但是我真心想帮助你，或者说，帮助你的孩子。” 司机大姐摇摇头，“小妹妹，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好心。” 司机大姐开了这么多年出租车，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跑遍了，载过的乘客人也有成百上千个了，怎么可能连善意恶意都分不清楚。 苏慕真心直口快，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个，大姐，何大神，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 何沁没有回答，静静地等着司机大姐说话。 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只是能猜到司机大姐的孩子出过状况。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一点半点棘手。 “咳咳咳……”司机大姐清清嗓子，开始用她沙哑的嗓音讲述一个并不精彩，但是随时可以把她压垮的故事: “小妹妹，大姐先给你们一句忠告——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恋爱时要多几个心眼儿，别被表面上的一些事情给骗了。”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每一个被爱情伤害的女孩子都会说的。 何沁脸色微变，这确实是忠告，也是她的经验所得。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男孩子，陆清让有点尴尬，下意识地去看何沁的表情。 果然看到一张冷得发白的脸。 “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大姐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地爱了一场的。我参加过高考，考上了北京的一所985，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考上了的那一刻，我高兴得发疯。 但是，我却连录取通知书都没有看到过。我弟弟那时候也考上了高中，家里没钱，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亲戚们知道我考上了，都来我家里道喜，我父母就算是农村人，没有上过学，也知道了什么叫做985大学。” 说到这里，司机大姐鼻子一酸，“可是他们知道了，也照样没有改变主意，在我之前偷偷去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拿了，直接一把火烧了。其实，我可以自己打工赚学费，只要可以上学，我去洗碗卖东西，做什么都可以。” 苏慕真愤恨地啐了一句，“特么的这叫什么父母？那个年代的985绝壁的学霸好不！真是的！见识短不说，心肠还歹毒。” 司机大姐张了张嘴，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赞同，不过这个小妹妹是在为她鸣不平，她也不好说什么。 不幸就是从这儿开始的，“整整两个月，我都像个没有魂魄的人，好多次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有一次经过一个池塘，走路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滑下去了。我没有呼救，没有喊人，心想就这样吧，活着也没有意思。” 何沁和苏慕真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愕和愤然。 “巧的是，被邻村一个过来探亲的小伙子瞧见了，就把我救起来了。他们把我送回家，我父母以为我故意跳湖，很是生气，我父亲拿起一根拳头粗的棍子……” ？？？ 没毛病吧？ 这是什么父母？猪狗不如吧！ 连何沁都很愤愤不平了，苏慕真也气得小脸涨红。 讲着讲着，司机大姐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自己的灵魂随着她的讲述回到了那段时日。 “后来，那个邻村的小伙子就经常来我们村，也经常偷偷来找我。我们在一起了。 当时我还不到十八岁，我的父母也一门心思想让我出门打工赚钱，给弟弟赚学费，并没有给我介绍对象的想法。 怕被他们发现，我和他就偷偷来往。经常都是趁我的父母不在村里，和他一起跑出去玩。” 苏慕真完全被故事吸引，听得津津有味。 何沁的神色则不那么轻松，接下来应该会有转折。 不然，司机大姐也不会在讲故事之前给她们那样的忠告。 陆清让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这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95章 反转 “那个时候，他对我真的挺好。”司机大姐喃喃自语，“每一次出去玩，他都会摘很多花，编一个漂亮的花环送给我，还说我比任何一种花都更好看。我们村里有一条从山里流下来的小溪，水质很好，经常可以看到小鱼小虾。他有时候就会从小溪里捉几条鱼上来，在溪边架上火堆，给我烤鱼吃。我走路走得脚疼时，他会直接在我面前扎个马步，对我一吆喝，‘上来，哥背你’，然后就背着我走，走很远，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怕我太重，压到他。 他还会经常给我带一些小玩意儿，都是集市上买的不值钱的东西，手链、发绳等等。对了，他还专门去庙里给我求了一个平安符，说是要让我岁岁平安。当时他说是用他的福气换来的，我只笑骂他傻里傻气，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真的是用福气给我换来的平安。” 额…… 何沁的面上逐渐浮现出诧异的神色，这怎么跟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难道不是一个渣男装作老实人的样子骗了一个女孩子的感情，然后就出现一系列诸如未婚先孕，抛妻弃子这类狗血的桥段吗？ 看得出来，司机大姐纵使满脸泪痕，那双被岁月蹉跎，又被热泪浸湿的眼睛里，却透出细微的光亮。 何沁认为，可能就是这光亮，让她心甘情愿一头栽进去。 甚至直到遭遇过不测之后，仍然没有绝望到逃避这个世界。 苏慕真更是完全融入故事里了。 司机大姐刚才讲的这些日常，虽然说比不上环游世界那般高端大气上档次，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最后那句话，是不是预示着，故事的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讲到这里，司机大姐的情绪就又崩了。 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好几年的女人，像个孩童一样嚎啕大哭。 小孩子是弄丢了最喜欢的玩具，而司机大姐则是弄丢了最心爱的人。 女孩子大多数都是有着极强的八卦心理，热衷于听故事，尤其是剧情大起大落的爱情故事。 何沁和苏慕真也不例外，不仅听得兴味十足，还迫切地想了解到后续。 陆清让就不太好受了。 他一个大男生，也不可能对这种和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半点意义地故事感兴趣。 这一个可以吸引到何沁和苏慕真两个小女生的感情故事，听得陆清让哈欠连天。 如果是陆清让的室友知道他放着这么多可以利用的时间，不去图书馆，不去运动场，而是静静地陪何沁听他完全不感兴趣的故事。 估计那一群人会吓得以为他们亲爱的室友陆清让被阿飘附身了呢！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种在路边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树叶“瑟瑟发抖”的样子，跟现在哭得喘不过来气的司机大姐差不多。 司机大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抖成了筛子，带着这辆车都在小弧度地震动。 在这马路牙子边，这种晃动的车——并且还是停在人流量比较多的街道——当然非常引人注目。 何沁无暇顾及其它的事儿，往前挪了挪，趴在驾驶座的后面，一把拉住司机大姐的手。 “不说你的父母，他们本来就对你不好，你也不用有太多顾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报答的就报答。至于别的，既然重男轻女，那就把希望也押在那个儿子身上。姐姐，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被道德绑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真理！ 我们来说说你口中这个对你极好的男孩子。那些他不希望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希望你快乐地生活下去的暖心话语，我相信，过去的这些个日日夜夜里，你自己肯定无数次地用这些话来激励自己，我我也就不多说这些重复的话了。 就一点，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你配得上他用自己的福气换来的平安吗？嗯？” 何沁一想到自己想象力过于旺盛，还平白胡乱做个了与事实不太符合的假设，就相当不自在，“很不好意思，我之前以为你的爱人会是一个，e……渣男。这一点我对你深表歉意。 但是——” 何沁收回手，骤然冷了脸色，小脸绷得很紧，写满了严肃，“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非常有数，你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轻易被挫折打倒，会不会与命运奋起抗争……” 从刚才司机大姐的故事里可以听出来，那个男人可能没有出色的长相，也没有显赫的身份地位，但胜在有一颗淳朴且热爱生活的心。 生在偏远的山里，却把生活过成一首诗。 苏慕真也在旁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大姐，我们本来就只能活几十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故事还没有讲完，“我们偷偷摸摸来往了两年多，他说他还不能让我过上好日子，所以还得再等等。我二十一那一年，我的父母总算是想起了我的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于是，四处给我物色好人家。” 司机大姐闭了闭眼，一滴清亮的泪珠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啊！还不是多要点彩礼钱，给我弟弟攒钱。” 苏慕真忍不住爆粗口，“卧槽！这是什么东西？原来真的有这种父母！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女儿在别人家抬不起头吗？” 何沁也很是诧异。 现在互联网遍布全世界，她多多少少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这种例子。 说难听点就是卖女儿。 但是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尽管有联姻这种说法，倒也不至于把女儿作践到抬不起头的地步。 “我的父母给我找了一个离我们村子几十公里的另一个村的五十岁单身汉。那个单身汉没有结过婚，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有一笔存款。我的父母告诉我，他除了年纪大一点，其他的都很好。” 何沁简直无话可说，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父母？ 苏慕真可就没那么含蓄，直接一拍车门，“靠！这叫大一点？比你爸都大好吧！你爸妈是怎么有脸去给女儿找一个比自己都大的女婿？” 第96章 更是一个母亲 司机大姐苦涩地笑了笑，“他当时知道这件事情过后，也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很生气，要去找我的父母理论。” “然后呢然后呢？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有没有去你家提亲？”苏慕真抓着司机大姐的手问。 “有的。”司机大姐那张长了许多皱纹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红晕，犹如热恋中的小姑娘，害羞之意溢于言表。 这一抹羞赧使得整张脸都容光焕发，就连每一丝皱纹都舒展开来，苦涩褪去，被甜蜜填满。 看来，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女性，谈及心上人，都会一下子回到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时期。 “当天傍晚，他就换了一套他的柜子里最贵的衣服，提着鸡鸭鱼肉急匆匆地去了我家。可是，他的家庭条件比我家还差。他的父亲走得早，在他还没上小学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母亲却生病了。为了给他的母亲治病，他们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很多钱。我的父母怎么可能会同意把我嫁给他？”司机大姐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当他说明了来意，我的父亲甚至直接拿扫把，把他赶出了门。他也是个很倔的人，就跪在我家门口，再三保证一定会努力，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他还说可以不急着把我嫁给他，等他闯出一番事业了再结婚。他手头已经有一点存款了，也把家里欠的债还清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何沁听到这里，对故事里的男主角有了几分赞赏之意，这倒还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故事还在继续，“他那天跪了一整晚，一整晚没合眼。我的父亲其实有过一点点想法，毕竟他还年轻，又勤快，就算赚不了大钱，维持生活还是可以的。可我母亲坚决不同意，她说，说我弟弟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以后还要娶媳妇，一点点钱怎么够。我父亲就没再说别的了。” 这竟然是想把女儿当做永久的提款机了吗？ 明明都是人，都是孩子，姐姐就得为了弟弟步步退让，甚至放弃自己的幸福，放弃自己的人生，全都为了给弟弟铺路？ 听故事的几个人分分钟感觉自己的三观炸裂！ “但是，他真的太倔了，真的就在我家长跪不起。这样延续了半个多月，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个事，也有村委会的村干部轮流来我家游说。我的父母招架不住，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暂时同意我跟他的事情。 后来，我的父母还是想把我嫁给那个单身汉，拿一笔让他们满意的彩礼。但是有村委会盯着，也就没有想法子的机会。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是村长主持的。” 何沁暗自思酎，那么接下来，真正的转折来了吧。 确实如同何沁猜测的那样，“结婚之后，我就搬到他家里去住。我们都以为我的父母已经断了拆散我们的心思，毕竟木已成舟，没有扭转的余地了。” 司机大姐惨然一笑，“没想到啊，我们都太低估我父母了。自从我们结了婚，我的父母就经常以各种借口让我回去，家里总会出状况，我不回去他们就以死相逼。 出事的是一个下暴雨的夏夜，那天我跟他刚好一起去我家。我的母亲在家里做饭，父亲去外面做农活了。吃晚饭时，我们等了很久，都不见我父亲回来。我母亲便让他出去找找。他就套了一件雨衣，没有犹豫一秒钟地出门了。 你们可以想象到吗？那根本就是个骗局！我的父亲一直在我家附近藏着，把他骗走就是为了，为了……” 司机大姐突然说不下去了，这件事对她来说难以启齿。 “就是为了把那个单身汉叫到家里来，把我……” 说到这里已经是这个悲惨女性的极限了，接下来的事，她不说，听的人也知道后续。 “那个时候，我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四个多月。他们也算有点良心，也可能是怕我出什么事，连夜把我送到了医院。好在孩子保住了。孩子的爸爸，却死在山体滑坡下，连遗体都没能找回来。我的孩子因为那一次在腹中差点流产，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刚出生时差点没救活。两岁那年，又得了白血病。” 话落，车里静了好一会儿。 苏慕真黑着一张脸，“大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这种奇葩的父母还在人世吗？” 何沁给苏慕真使了个眼色:别这样说。 虽然司机大姐的父母很过分，也很无耻，对她完全没有一点父爱母爱不说，还不把她当人看。 何沁本人当然也支持苏慕真的说法，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甚至可以说不配为人！ 但是，很明显，司机大姐并不恨她的父母。 那个时代的人，又是出自偏远的山村。 思想肯定比不上何沁苏慕真这种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新一代青年。 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已经让她形成了习惯，认为百善孝为先。 不管父母有多过分，总归是自己的长辈，是不可以有苏慕真说的那种忤逆想法的。 果不其然，司机大姐张口就想反驳，“小妹妹，你别……” 苏慕真直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别什么别？你傻了吗？你的狗屁父母毁了你的人生诶！你长大了他们都能这么过分，你小时候指不定有多苛待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怨？一点都不恨？ 你想想看，如果你的父母稍微做点人做的事。你的现在会是怎么样！零几年的985大学毕业，出来了工作会不好找吗？再加上你喜欢的那个男人，虽然没有文化，但胜在有责任心有上进心，你们的未来会不好吗？或者更有可能，你遇到的将会是另一个层次的男人，交的朋友也会是白领阶层。 工作时意气风发，穿行在大城市的公司里，放假时约上三五个好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玩遍国内玩国外。 最重要的是，你的孩子，如果你那个父母不作妖，他会平安长大，不至于从这么小就开始受到病痛的折磨。你是女儿，是姐姐，但你更是一个母亲！” 第97章 转账 “我……”司机大姐抖着唇，好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苏慕真说的这些话无一不让她发自内心地生出一股向往。 是啊！从踏进学校的那一刻起，她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自己学有所成，能逃离这个畸形的家。 “姐姐，这个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何沁沉稳地点点头。 而后语气更加严肃地对司机大姐说:“我可以为你的孩子提供医药费，直到他治愈康复。” 似乎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惊呆了，司机大姐好半天都瞪着眼睛，缓不过神来。 “那个，那个……”愣了好几分钟，司机大姐总算是感觉自己一颗吊着的心落到实处。 不过，冷静下来了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小妹妹，你这还是学生呢，我孩子的医药费不少，一个疗程就得好多万，你们有这个心就够了。” 何沁顿时一阵无语，敢情这个大姐以为她们是在哄她玩？！ 这下苏慕真可就哈哈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大姐，你放心好了，这位大神很有钱的。估计那些医药费最多抵她的一件衣服。” 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司机大姐被这话惊得愣住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些孩子，是在逗她吗？ “哈哈哈哈哈哈……”苏慕真捧腹大笑，“何大神，她不相信你哈哈哈。大姐，难道我们何大神看起来不像个富婆吗？” 司机大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这，你们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天人之姿。” ？？？ 何沁算是相信了司机大姐曾经是学霸，夸人都夸得这么有水准。 何沁安抚地拍拍司机大姐的手，沉静如水的眸子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姐姐，你放宽心，我既然有底气说出这话，就肯定有能力兑现承诺。我的爸爸妈妈平时也经常做慈善，这没什么的，就当是协助我爸爸帮扶人民。” 何沁说话的样子很让人信服，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她说的话是有权威性的，更是可以相信的。 说做就做，何沁立马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姐姐，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吧。” 司机大姐像是做梦一样，全程听何沁的指令行事。 让她拿出手机就拿手机，让她加好友就加好友。 直到对话框里出现一个转账五万的消息，司机大姐这才回过神来。 她这时显得更加慌张。 山穷水尽之时，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儿，说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结果就真的立刻给她转了钱。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这个小妹妹，在心里把何沁当成救苦救难的女观音那样，恨不得把她供着，每天上香。 “这，小妹妹，我……”司机大姐捧着手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里泛出点点泪花。 何沁止住她的话头，“姐姐，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就好好照顾你的孩子，让这些钱花得值。” 司机大姐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好！小妹妹，这些钱，我会还你的，等我孩子的病治好了，我就还你。” 何沁知道，这些小市民，虽然可能家境不是特别好，但是骨子里的骄傲并不比任何一个豪门贵妇少半分。 便也没有拒绝她，只让她不用急，可以慢慢来。 了却一桩心头大事，司机大姐的情绪恢复得很快，一想到现在的时间，顿时急了，立刻发动车子，“唉！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急着回去睡觉吧？是我不对，耽误你们这么多时间。大姐这就送你们回去。” 本来苏慕真精神头还好得很呢，这会儿，司机大姐一提睡觉这两个字，困意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见此，司机大姐心里的愧疚更甚，脚下又踩了踩油门。 何沁还不是很困，她感受到了司机大姐的焦急，平静地笑道:“姐姐，我们不急，就快到了，也不急这几分钟。开车稳才是最重要的，安全最重要嘛~” 司机大姐顿时又觉得一懵，这才放松地笑笑，“唉！好嘞，是大姐着急了。” 车子停在北师大的门口，苏慕真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车的，下车后，站在路边，含糊不清地朝司机大姐招呼，“大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何沁也在旁边点点头附和:“是啊，开车也要注意休息，养好精神，你孩子的事情交给我了。你也就可以安心工作，不用分心来担心孩子。” 司机大姐感动得直点头，“诶！好，小妹妹，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吧。这个男同学，把她们两个女孩子送到寝室吧。那大姐就先走了啊！” 几个人就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离开。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车尾了，才悠哉悠哉地进校门。 何沁走在苏慕真和陆清让中间，苏慕真一直在她的左手边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 可令何沁恼火的是，她居然听不进去苏慕真讲的是些什么，只能含糊地“嗯嗯额额”。 反而是陆清让的气息一直不停地往她的鼻子里钻。 随后就从鼻子钻进她的大脑中，挥之不去，萦绕不散。 何沁心上突然涌上一阵烦躁，陆清让这个人，在她大脑里留下的痕迹太深了。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控制了。 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是出于对陆清让的厌恶，何沁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移动。 苏慕真猝不及防地被挤了一下，没有防备，差点一脚踩空，摔倒在花坛里。 “我去，何大神，你干嘛挤我啊？！那边那么空啊！”苏慕真嘴里嘟囔着，手上一时用力，把何沁往陆清让那边猛地一推。 凑巧的是，何沁也没想到苏慕真会突然推她一把。 在惯性的作用下，何沁整个身体往陆清让那边倒——尽管她已经拼尽全力稳住自己，仍然没有丝毫作用——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啊——”何沁的惊呼还在嘴边，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扶住了。 惊魂未定地呼出一口气，何沁刚从差点摔倒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陆清让搂在怀里，顿时倒抽一口气，险些不能正常呼吸。 何沁像是身上安了个弹簧，瞬间就弹起来了，站得隔陆清让好几步远，才跟他道谢。 第98章 拉小手 陆清让收回手，漫不经心地瞥了何沁一眼。 她张皇失措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有那么可怕？让她挨一下都吓得跳出几步远？ 陆清让心里闷闷的，这样的何沁真的是陌生极了。 “不用谢，我送你们回去？”陆清让压下心底的失落，兀自开口。 “不用……”何沁立马就想回绝。 苏慕真反应极快地打断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那就麻烦你了。何大神她不好意思，其实心里也是乐意的，” 何沁:？？？ 这小丫头是哪只眼睛看出她心里乐意的？ 明明不乐意好吧！ 没看到她的厌恶都摆在脸上了吗？ 不等何沁再拒绝，陆清让已经先一步往前走了。 何沁心里憋着气，无奈苏慕真瞌睡虫作祟，急吼吼地拉着何沁跟在陆清让身后。 北京的雾霾一向很严重，今晚也是如此，抬头望去，看不见一颗星。 漆黑的夜空莫名带来一种厚重感，像是一块厚厚的，透不了光亮的幕布。 何沁心里突然多了几分压抑。 不知道愁绪从何而来，为何而生，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感觉，好像逃不出命运的手掌。 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陆清让气归气，气不过三秒，就忍不住回头去看何沁。 她的女孩裹着他的外套，浑身透出一种阴郁的感觉。 像是和黑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他抓不住。 陆清让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感觉好熟悉，那天傍晚，他也有过一阵心慌。 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问题是，他居然完全摸不着头脑，是什么力量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陆清让停住脚步，等了几秒，等到何沁走过来，他一把拉住何沁的手，抓得很紧。 何沁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陆清让拉她的手，便也没有立刻甩开他。 这一瞬间，何沁和陆清让居然有同样的忧愁。 陆清让急促的呼吸在拉住何沁的一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心里一涌而上的不确定感让他无法保持冷静，必须确定何沁此时就在他的身边，他才能稍稍安心一点。 哟~还说没什么关系，这不，就牵小手了！ 苏慕真邪邪地笑着，暗自腹诽何沁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至于陆清让嘛，喜欢何大神喜欢到不行这是显而易见的。 看来，她作为何大神的亲亲室友，在必要的时候，得帮帮她家这个轴得转不过弯来的大神。 苏慕真暗搓搓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帮何大神在大学脱单。 如果何沁知道苏慕真的想法，恐怕会点着她的额头痛骂她是个损友吧。 可能是月老帮忙吧，走到女生寝室楼下，何沁才终于回过神来。 在她甩开陆清让的手之前，陆清让就已经自觉地放开了她。 何沁第一反应是偏过头，挑眉看他。 这回不太一样了，识趣了？ 话说她怎么跟陆清让牵手牵了一路，脑子瓦特了吗？ 再一看苏慕真。 果然，这丫头眼里的八卦之光差点把她的眼睛都闪瞎了。 何沁扶额，这下麻烦了，苏慕真不知道误会到什么地步了。 算了，她解释过好几次了，苏慕真没一次听进去了。 随她怎么想吧。 何沁不再纠结怎么跟苏慕真澄清误会这一件事，对陆清让点点头，“今天送我们回来，谢谢你了。” 妈妈教过她，不管怎么样，别人帮了她，就得说声谢谢，基本的礼貌要有。 “嗯。”陆清让应了一声，望着女生寝室楼紧闭的大门，“你们怎么回寝室？” 何沁也扫了一眼大门，毫不在意地笑笑，“翻进去呗。” 闻言，陆清让的眉头立马拧成麻花，“你翻进去？从哪儿翻？” “楼道啊。”何沁像看智障一样看陆清让，怎么？可别告诉她，他没有翻过墙。 “会摔下来。”陆清让声音低沉，话语里满是不赞同。 何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得了吧，你不搁这儿咒我，我顺利得很。” 苏慕真也觉得陆清让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哎呀，我们何大神可是连赛车都是冠军，这点高度算什么。” 满满的自豪感有木有！ 陆清让顿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向何沁求证，“未央馆的赛车？” 何沁高冷地撇撇唇，“是啊。” “何沁，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未央馆的赛车有多专业，赛道有多危险！”陆清让整个人都不好了，朝何沁咆哮。 何沁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知道啊，我都得冠军了。能不知道未央馆的赛车游戏有多专业？” 陆清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满腔怒火。 简直想把眼前这个女人揣在口袋里，省得她到处乱跑，玩一些危险的游戏。 弄得他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就出什么意外。 那样的后果，不管何沁能不能承担，他承受不了。 苏慕真心说，感觉也没有多恐怖啊，何大神开车很稳呐，除了速度有点快，也没有感觉到颠簸啊。 “行了行了，今晚就到这儿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何沁懒洋洋地将手搭在苏慕真的肩膀上，揽着她往寝室楼的另一处走去。 陆清让追上去，还想说什么，何沁猛地回过头来，“对了，说话就说话，别大喊大叫，我可不想被宿管阿姨逮个正着。” 陆清让脸色黑如锅底，他大喊大叫？不是担心她，他至于这么急？还怕被宿管阿姨抓到？那还大晚上的跑出去玩。 如果不是他刚巧在未央馆，她还不得被别人欺负了？ 这个女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在陆清让的眼里，何沁就是一个被宠着长大，不谙世事的娇娇小姐。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知道，那个女孩有多耀眼，有多出众。 以及，有多狠。 那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只说何沁拉着苏慕真从宿舍楼后面的花坛处翻墙进寝室。 苏慕真以前也是翻过墙逃过课的主，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蹦蹦跳跳地就跟着何沁去违反校规校纪了。 第99章 拿余生来还 何沁带着苏慕真走到寝室楼后面的花坛处。 花坛中央种了一棵百年老树，巨大的树冠笼罩了整个花坛。 这时还是初秋，盛夏刚过，暑气还未完全消散，树上的叶子也还安安稳稳地待在上面。 暂时没有飘落下来的迹象。 这棵老树把花坛遮得见不到光，苏慕真眯起眼，仔细打量这棵树，估算了一下成功爬上去的几率有多大。 陆清让怎么可能放心何沁自己翻进宿舍，还是跟着两个女生过来了。 何沁拍拍树干，嘚瑟地扬扬下巴，“怎么样，是不是好主意？” 苏慕真摸着下巴，点点头，“嗯，我倒是没问题，只不过，何大神，爬树，你行吗？” 她看何大神这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是无法联想到她会爬树。 “当然可以，”何沁活动活动手脚，“别问你何哥哥行不行，问就是涉及到我的尊严问题。” “哦？”苏慕真倒是有些好奇，“那就让小的见识见识何大神有多牛b。” 说完，苏慕真退后一步，弯下腰，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沁冷哼一声，甩甩头，双手扒住粗粗的树枝，像做引体向上那样，手用力将身体往上提。 不过两三秒，纤细的身影就一跃而起，何沁已经站在了树上。 不仅动作迅速，表情管理还非常过关。 没有咬牙切齿，没有脸上肌肉抽搐，就板着一张脸，酷酷的样子。 树上的树枝太多了，何沁只得猫着腰往上移。 不得不说，何沁真的很瘦，走在树枝上，树枝都没怎么剧烈抖动。 转眼间，何沁就走到了一楼和二楼之间楼道外的窗户前。 手在窗台上一撑，何沁敏捷地翻了进去。 “嘶——” 随之而来的，是寂静夜色下显得异常突兀的声音。 是布料被勾破了的声音。 苏慕真一听这声音就肉疼，替何沁肉疼。 好歹也是几千万的衣服，这么一勾就被勾破了，太可惜了吧！ 何沁听得比苏慕真更清晰，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身上还套着陆清让的外套。 思及此，何沁立刻回头去看，一跟黑色的布条正挂在窗外的树枝上，摇摇欲坠。 何沁一脸菜色，比苏慕真的脸色更不好。 她宁愿破的是她自己的衣服！ 这下可好，陆清让那个贱人还不知道得怎么刁难她。 出点钱就能搞定的话，何沁倒是也乐意。 可是，陆清让特么的不是拿钱就可以搞定的人啊啊啊！！！ 何沁探出头，一张小脸写满了复杂之色。 苏慕真见此，更加替何沁惋惜了。 都怪她，要不是带她出来散心，何大神也就不会翻墙，不翻墙，也就不会爬树，不爬树，也就不会衣服被勾破！ 陆清让也很疑惑，何沁怎么那副表情。 不过，下一秒，他就想到了。 肯定是因为被勾破那件衣服，是他的。 何沁不是缺钱的人，自然不可能心疼一件衣服。 果然，何沁像是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对他说:“不好意思，陆清让，你的衣服被勾破了。” 陆清让看着何沁纠结的小模样，心里对她的怜爱更多了。 真可爱！ 苏慕真就不懂了，怎么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先是何沁，为什么满脸痛苦？ 难道，陆清让也是个一件衣服价值千万的富翁？ 不然怎么可以随意出去未央馆呢？ 再则，看得出来，陆清让的气质就很出众，骨子里的高贵，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那这么说的话，何大神跟陆清让就更配了啊！ 天哪，这对cp她磕到了！ 郎才女貌，势均力敌，门当户对…… 而且，看看这个陆清让，多宠何大神！ 那么贵的衣服被弄坏了，都没有生气一秒诶，看何大神的眼神还是盈满了宠溺。 苏慕真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打定主意要撮合她家何大神和陆清让。 陆清让仰头，温柔地回答何沁，“没关系，破了就破了，你没受伤就好。” 何沁听得直翻白眼，这个神经病又在搞什么？ “多少钱，赔给你！”何沁不想多说，直接甩过去这样一句话。 陆清让敛眉，佯装回想，“嗯，原本的价格我记不太清了，但是这一刻，它被你穿过，那就是无价之宝。” 苏慕真捂着心脏，直呼上头。 不要这样过分好吗！ 不顾及她这个外人在，就直接开撩了？ 说完这句话，陆清让罕见地露牙齿笑了。 今晚没有星星，月亮的光也很浅淡，只有旁边的路灯在散发亮光。 陆清让这一笑，何沁在高处看着，心里暗骂这人是个妖孽。 面无表情就已经是绝美之色，这一笑，更是像千树万树梨花开那样，突然就绽放，尽情展现自己的美艳。 就连何沁这个本身就颜值爆表的女孩子，都禁不住晃了晃神。 再亮的星星，在明月面前，都得褪色数分。 何沁一想到这一点，心情就不太爽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再想想，要不就估算，或者你随便开个价。”何沁干脆利落地说着，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不想欠你的。” 绽放的花儿突然枯了，或者说，被人折了。 陆清让眼底一片受伤之色，什么不想欠他的，是不想和他有瓜葛吧。 “记不清了，要不，你拿你的余生来还？”陆清让很快又笑了。 平时气场冷冽的人突然变得痞里痞气，何沁表示非常不适应。 甚至忍不住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她记得，前世的陆清让就算是在热恋中，都不会说出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 是她的记忆错乱了，还是陆清让转性了？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哟~，这位爷好大的口气，一件衣服也得让我们何大神搭上自己的余生？这也太稳赚不赔了吧。”苏慕真阴阳怪气地替何沁回答陆清让的话。 听这话是不怎么好听，可苏慕真明亮的眼睛里分明闪着看好戏的光。 陆清让也不气恼，直接顺着这话接下去，“那就，再加上我的余生，够不够？” “哇哦！”苏慕真一拍手，比两个当事人都要激动好几倍。 “何大神，他要用一件衣服和他自己换你的余生，你换不换啊？” 第100章 邀请 “滚！”回应这句话的是何沁气恼的吼声。 这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苏慕真都不禁咋舌。 好歹也是这么帅的男孩子，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何大神也真狠得下心。 “你还不快滚上来？不想睡觉了？”何沁又是劈头盖脸地大喊，打断了苏慕真的感叹。 苏慕真无奈地耸耸肩，自己多无辜啊，明明是陆清让惹到何大神了，又不是她油嘴滑舌说错话。 手脚并用地爬上树，苏慕真甩甩手臂，龇牙咧嘴的表情显示了刚才她多么费力。 何大神是魔鬼吧！ 轻轻松松就爬上来了，害得她以为这很简单，自己也能很轻松就做到。 事实证明，大神就是大神，自带光环，爬个树都比她牛b。 那这么说来，以后寝室里的桶装水，可就包在何大神身上了。 苏慕真正暗自打着坏主意，何沁又催促她，“你在做什么？还不上来？我关窗了哦。” 说着，何沁两只手指放在了窗户的边框上。 苏慕真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别别别，何大神三思！我这就来！” 开什么玩笑？ 要是这会儿把窗户关上了，她上不去也下不去的，还真是“骑虎难下”。 苏慕真战战兢兢地走过窗户下的那一根树枝。 一抬头，就看到何沁伸出来一只手，“我拉你。” “那个，何大神，我觉得，你可能拉不起来。”苏慕真怯怯地抗议。 虽然这里离地面不太高，但是从这儿掉下去，也绝对不会太好受。 何沁一眼看穿苏慕真的担忧，顿时笑了，眸子里都充斥着戏谑，“哦？你确定，你自己爬上来比我拉你上来更安全？” 苏慕真沉默了，好像也是哈，刚才何大神爬树看起来力气不就挺大么。 这样一想，苏慕真颤抖着把手递了上去。 她都还没看到何沁是怎么用力的，反正，她再一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坐在了窗台上。 “我靠！！”苏慕真望着何沁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我那个男朋友都不能这样把我拉起来呢，何大神你怎么做到的？”苏慕真好奇极了。 何沁斜睨了她一眼，“这能比么？要不你踹了他，跟我谈恋爱？” 苏慕真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算了吧，何大神太厉害了，我配不上你。” “嘁~”这没出息的怂样。 苏慕真突然想起，楼下还有一个人呢，她叫了何沁一声:“何大神，那个，陆清让好像还在下面站着呢。” 何沁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加快脚步走上楼梯，“快点走啦，不是说困了吗？” 苏慕真急忙跟上，“是有点困了，玩得太刺激，玩累了。” 6411都是夜猫子，她们两个蹑手蹑脚地进寝室，轻轻合上寝室门，就听见另外两个妹妹的被子里分别传来一些声响。 不要想歪，只是笑声而已。 何沁和苏慕真对视一眼，果然呢，这两个小妮子还没睡。 她们俩洗完澡，爬上铺后，谢之钦才钻出被窝，问她们去哪儿玩的。 苏慕真没好气地回答:“知道我们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谢之钦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对不起，我刚才在看帅哥哥的腹肌啦！看得人家小脸通红呢。” “那你继续看啊，问我干嘛！”苏慕真更加没好气了。 “哎呀。不要酱紫嘛。说真的，你们去哪里嗨了？” 苏慕真扬起下巴，“当然是要超级刺激的游戏啦~，赛车哦！” 她说这话那神情像极了一个后宫里最得宠的妃子，刚刚陪皇帝打猎回来，忙着跟其他妃子炫耀。 听的人却不十分相信苏慕真的话。 谢之钦沉默了几十秒，忽而语气正经地跟苏慕真讲话，“说真的，你别闹，何沁带你去哪里玩了？” 苏慕真不想跟她交流了，把被子往头上一盖，瓮声瓮气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啊，你自己不信嘛！” 谢之钦以为苏慕真跟她开玩笑，懒得再多问，又钻进被子里玩手机去了。 ——你回学校了没？ 何沁一打开手机，就看到曲向柯发来的消息。 何沁:“……” 这曲向柯也是奇奇怪怪的，之前还莫名其妙生气，这会儿又问她有没有回学校。 可能，男孩子一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大姨夫？ 何沁乐得直发笑，回曲向柯一句: ——回了，刚到。 那边很快回复: ——国庆节有安排不？考虑一下跟哥哥一块儿玩？ 何沁都忘了，这个星期上两天课之后就要放国庆节。 ——去哪儿玩？玩什么？ ——这不是跟你商量嘛。 ——这孤男寡女的，一起去旅游不太好吧？ ——（白眼）谁说孤男寡女？叫上几个朋友组团啊！！或者，你直接给我一个名份，这不就行了嘛 何沁直接忽略最后那一句贱贱的话。 ——我朋友跟你朋友又不熟，组什么团？ ——一回生二回熟嘛，认识认识就熟了嘛。 ——那我跟我朋友商量商量。 合上手机，何沁平躺着，脑子里在筛选合适的朋友。 然后，她就发现，她好像朋友很少。 以前的朋友也就林韶函一个，再加上现在寝室的妹妹，也才五个。 想当年她的巅峰时期，可是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就可以叫出几桌人。 何沁不禁觉得好笑，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不过朋友少也有朋友少的好处，圈子小，不会被社交占据太多的时间，也不会有太多恩恩怨怨，弄得她左右为难。 那就问问林韶函和几个室友有没有时间。 不知道曲向柯的朋友中有没有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不然不足以引起这几位的兴趣啊。 曲向柯本人就长得不错，料想他的朋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何沁想着想着也觉得一阵疲累袭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另一边的陆清让，眼看着何沁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并没有转身就走。 昏暗的路灯下，颀长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寂寥。 其实，这个时候，经历过何沁数次冷着脸的拒绝，陆清让反而更加能体会到以前何沁被拒绝时的感受。 风水轮流转，他应该受的折磨，一分都不会少。 陆清让静静地伫立在老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离去。 第101章 愁绪 与何沁一夜好梦截然相反，陆清让回到寝室后，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他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不管是对于学习，还是其它技能，都可以沉下心来，走好每一步。 唯独何沁，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令他辗转难眠，令他苦不堪言，令他欲罢不能。 每一次拒绝，每一次推开何沁，对于她来说是痛苦，而陆清让自己又怎么可能比她更好过呢？ 有人说，你闭上眼睛都能看见的人，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人。 陆清让紧闭双眼，浮现的就是何沁的脸。 巧笑倩兮的她，捧着小礼物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的她，咬着筷子皱眉的她…… 真的很神奇，怎么有人可以这么好看，这么可爱，每一个瞬间的模样，每一个表情，都让他百看不厌。 人都是会累的，女生更是心思细腻，敏感脆弱。 那张总是笑着面对他的脸骤然变得冷若冰霜。 陆清让很清楚，何沁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没有请求她原谅的机会了。 既然他的出现不能让何沁开心，反而引起她的反感。 要不然，就如她所愿，离她远点吧。 这样的念头刚出现，陆清让就感觉到心脏处传来的阵阵钝痛。 一想到，如果他离开何沁，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一面，不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的生活不会有半点他的影子…… 陆清让不愿意再这样想下去，这么多年了，何沁一直在他可以接触到的范围之内，时间一长，他就开始变得贪心。 明明刚开始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想见见她。 后来，得知她喜欢他，陆清让这颗卑劣的心里不禁又生出几分贪婪。 想每天见到她，想被她关心，被她记挂，想一直被她喜欢…… 即使心里很清楚两个人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他也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他知道，他的女孩是什么身份，父亲是市长，母亲是知名企业家。 在何沁还没有注意到陆清让这号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了何沁的家世。 当时，他的心情很复杂。 庆幸居多，她出身不凡，在这个社会上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少受委屈。 也有一点点震惊和恐慌，因为，他的家庭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且不说何沁自己，就说何沁的父母，怎么可能放心把掌上明珠交给他。 陆清让当时就想，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再让何沁跟他在一起。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让心爱的女孩因为他受委屈，遭受别人的白眼。 可偏偏他的女孩又那样惹人怜爱，被他推开好多次，都还是会固执地来找他，一遍遍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何沁可以这么喜欢他，也可以这样喜欢别人啊。 一辈子那么长，他的女孩又那么优秀，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只喜欢他，这好像不太现实。 都说在深夜，人的想象力总是出奇地好。 陆清让涣散的思绪像是一张大网，越织越宽，没有尽头。 他想到了他自己的未来，何沁的未来，想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过去，想到了何沁喜欢上别人之后，他会怎么样。 一瞬间，陆清让的脑中就浮现出一张明朗的脸。 那天在海底捞店里，跟何沁一块儿吃饭的男孩子。 尽管只看了几眼，陆清让也将他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很面生，陆清让可以确定，他不是以前何沁那个圈子里的朋友。 陆清让第一次看到他出现在何沁的身边，是高考的那天。 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发展到可以随时把何沁约出去吃饭的地步。 如果说陆清让知道曲向柯还跟何沁一起在美国待了几天，怕是得气疯吧。 不得不说，陆清让此时快要被心里无尽的妒火烧得体无完肤。 好在，陆清让火眼金睛，可以从何沁的神色看出来，她对那个男孩子没有心动的意思。 陆清让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他了解何沁，知道她很固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会将就，所以，只要她自己不喜欢，别人就没有机会。 那，他呢？ 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何沁明确地表示了，不喜欢他，那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和别人一样，没有机会？ 对于这个事实，陆清让不太想承认。 少女眼带娇羞的笑脸一遍遍地提醒陆清让，他有过无数次抓住她的机会。 在那些何沁苦苦追求他的时日里，他只要犹豫过哪怕一秒钟，可能现在的局势就会不一样。 他可以与何沁一起上课，一起手牵手绕操场散步，可以被何沁带着去品尝她大呼好吃的东西——何沁很会发掘美食——也可以学很多美食的做法，一一端给何沁品尝…… 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就像每一对普通的情侣那样。 相互理解，彼此需要。 以何沁那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一定可以想出很多好玩的法子。 以前，她就很喜欢逗他玩，没把他逗笑，自己反而被戳中笑点，弯着腰咯咯直笑。 她还会占有欲爆棚，不允许别的女生靠近他。 陆清让最喜欢的就是何沁吃醋的模样，噘着嘴，眼睛湿漉漉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真的每一次都戳中陆清让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陆清让从未告诉过何沁，他最渴望的，是与她结婚，照顾她的后半辈子。 他做事不太喜欢想太多，更不喜欢幻想，或者太过于憧憬未来。 一个理性的人不会把过多的心思放到幻想上面。 比起那些，他会选择做好眼下的每一件小事，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然而，在他的脑子里面出现过很多次的画面，莫过于他跟何沁住在同一所房子里。 他的衣柜里面塞满了她的小裙子，床头柜上放满了瓶瓶罐罐，她的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 白天，他们各自忙着工作——他很想养她，不过，他明白，何沁有自己的理想，不会甘愿被困在四四方方的房子里——晚上，回到家里，一起做一顿晚饭，聊聊自己白天遇到的事儿，开心的不开心的，或者聊聊两个人之间的一些事，约会、旅游都可以。 第102章 新闻 那些细碎的画面拼凑起来，就是陆清让向往的余生。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匆匆流过，天光微明，细碎的光从窗户倾泻进来，宿舍里渐渐有了一丝清明。 一夜未睡，陆清让的意识仍然很清醒，可以清楚地听见早起的室友发出的开灯声，洗漱声，哗哗流水声。 躺这么久不仅没有睡着，反而越睡越清醒，陆清让索性不睡了，直接起床洗漱。 宿舍里会早起的人除了陆清让就是孙岚，其余的两个人往往都是睡到天昏地暗，临近上课才会起床。 陆清让走到阳台去洗漱，正好碰上孙岚刷牙。 “你也这么早起来啊？我记得你昨晚回来得挺晚啊。”孙岚嘴里盈满了牙膏泡沫，含含糊糊地跟陆清让说话。 “嗯，睡够了。”陆清让淡淡地颔首，随即也从自己的杯子里拿出牙刷，挤牙膏到牙刷上面。 孙岚又问:“昨晚，怎么样？” 陆清让没有错过孙岚语气里的意味深长。 他偏过头，剑眉微拧，“什么怎么样？” 孙岚碰了碰陆清让的肩膀，猥琐地朝他挤眉弄眼，“昨晚那么晚才回来，就没发生点什么？” 陆清让秒懂，脸色僵了僵，“没有。” “啊？”孙岚讶异地张大嘴巴，还想再问什么。 陆清让先他一步开口，止住了他的话头，“闭嘴。” 孙岚有点讪讪的，“哦。” 清晨就在他俩动静极小的洗漱声中缓缓过去。 “啊啊啊卧槽！”一阵大叫声打破宿舍里的宁静。 正在看书的陆清让眉头微拧，手指翻飞，转动手中的笔，飞速旋转的笔显示出主人的不耐。 偏偏噪音的制造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打扰到别人，又大喊大叫—— “我们z国居然有这么牛b的高手！真的不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吗？” 尹庚从被子里探出头，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小猴子，安静点儿可以吗？你吵到我了！” 侯毅震惊得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是，我发到群里，你们自己看，真的牛！” 说着，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几下，转发了一则新闻到宿舍群里。 孙岚狐疑地点进去看了看，他也好奇，能让侯毅激动成这样的，是什么东西。 “我去，真的，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孙岚也被惊到了。 陆清让对这类时事热点通通不感兴趣，平时有闲暇时间要么就是深入了解电影学的拓展知识，要么就是浏览各大网站的学术论文。 可他本人没兴趣，架不住一个聒噪的室友啊。 孙岚在看完新闻的第一时间就“蹭蹭蹭”地跑过来，将手机递到陆清让的眼前，“看看，真厉害。” 孙岚一边啧啧赞叹，另一只空着的手竖起大拇指。 一张因拍摄人技术不精而看起来很模糊的图片猝不及防地印入陆清让的眼帘。 衣着褴褛的流浪汉躺在一个沙坑里，双目瞪大，目眦欲裂。 一枚飞镖不偏不倚没入眉心，入骨三分，可见出手之人手法何其厉害且娴熟！ 据传，中国的古武有很多种出神入化的手法，使用飞镖一招制敌就是其中一种。 要求出手之人力道恰到好处，角度精准，对于射程可以把握得极好。 不过，现代有更加现代化的武器，擅长使用飞镖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方才孙岚他们惊讶的便是这个。 待陆清让看清图中之人的脸，顿时瞳孔快速收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需要他用尽全力控制自己，才能忍住内心深处涌出的愤怒和怨恨。 “你不觉得吗？这可是古武诶！我只在电视和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种高手，要是我能见一面该多好。”孙岚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迸发出亮光。 男孩子骨子里还是有着对于绝顶高手的渴望。 陆清让在孙岚看向他之前压下了黑眸里骤然升起的风暴。 “还好。”陆清让淡然地回答。 孙岚嘘了他一声，这个虚伪的男人，以为他刚刚没有看到他有多激动吗？ 陆清让不想继续和孙岚扯这些有的没的，视线重新落在厚厚的《电影学》上，赶人的意思很是明显。 孙岚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就走。 陆清让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反常，却没有办法忽视翻腾的怒火。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居然先他一步下手了。 那个令人作呕的变态，最后的结局这般轻松，还真是可惜了。 陆清让阴郁地想着，他还在找那个流浪汉的下落，没想到，离他还蛮近的。 也没想到，时隔十多年，再次看到那张脸，是在新闻上。 “喂喂喂！你们国庆节有没有安排？”这才消停不到十分钟，侯毅又开始咋咋呼呼地大喊大叫。 尹庚忍无可忍地扔过去一个枕头，被侯毅笑嘻嘻地挡了回去。 孙岚喜欢四处游玩，立马问侯毅:“怎么了？你有好去处？” 侯毅撇撇嘴，“我没有，是我发小，说是组个团，一堆人自驾游出去玩，还有美女哦！” 一听到美女这两个字，孙岚眼睛都亮了，“那这个必须给面子啊！给哥哥报个名，对了，是你哪个朋友组团？” “好嘞！”侯毅记下孙岚的名字，听到孙岚问他，随口回答，“曲向柯，今年s市理科状元来着，现在在清大读书。” 孙岚眼里闪过一抹赞赏，“清大啊？了不起了不起！” 北师大也是，但是和清大比，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越走到高处，越会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于比自己强很多的人也会更加崇拜。 陆清让翻书的手指顿了顿，曲向柯？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人就是最近出现在何沁身边的那个男孩子。 听侯毅说还有女孩子同行，那意思是说，何沁也会在？ 想到这里，陆清让眼色一沉，这两个人都已经亲密到可以一起旅游的地步了？ “我也去。”陆清让转头对侯毅说道。 乍一听到陆清让的声音，侯毅还有点惊讶呢。 陆哥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旅游的人啊，倒是像随时随地都捧着一本书的老学究。 第103章 生病 不过陆清让主动提出要和他们一起，侯毅也很高兴，立马把陆清让的名字也输进去。 “好好好，人多热闹嘛！”侯毅又去作死地吵刚刚进入梦乡的尹庚，“尹哥去不去？我们三个都去哦，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吧。” “嗯！”浓浓的鼻音显示出尹庚此时有多不耐烦，简直快要暴走了。 侯毅成功忽悠寝室的几个哥哥，邪笑着给曲向柯回消息: ——我们寝室的4个人都来。 曲向柯很快回复: ——ok，具体去哪儿你问问你的室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侯毅马上转达曲向柯的话，“你们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地方？” 这就问到了陆清让和尹庚的知识盲区了，他们两个都没怎么出去旅游，可以说连隔壁省市都没有去过。 孙岚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只有七天，又是一群人，去国外不太合适，那就只能看国内了。北京？太近了。s市？或者，重庆？云南那边也还好。我都行，不过，我推荐重庆，那是一个新发展起来的城市，也有挺多有意思的景点。” 侯毅巴拉巴拉给曲向柯发消息: ——我室友说可以考虑重庆，你看呢？ 没过一分钟，何沁那边就收到了曲向柯的询问: ——你觉得重庆怎么样？ 何沁其实觉得去哪儿都行，重庆，她一直挺想去玩玩，正好，这一次去一趟吧。 ——我觉得可以，以前很想去来着，但是没有时间（笑哭）。 何沁都觉得不错了，曲向柯当然也没意见，立刻拍板定下，就去重庆。 曲向柯突然来问何沁，她才想起，还没有给林韶函说这事。 何沁打开通讯录，给林韶函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几秒，林韶函很快接起电话，“hello！baby，想我了吗？” 何沁也很配合地回她一句，“是啊，可想死你了，你过来找我呗。” 林韶函哈哈大笑，“那哪儿成呢，我这不为了我们的将来在努力嘛！” 为了将来？ 这句话前世的陆清让也跟她说过很多次。 她真的是讨厌极了这几个字，成功地堵住她的嘴，并且显得她有多不识大体，有多无理取闹。 可怎么不想想，连当下都过不好，哪儿有什么将来可言？ 更何况，还是那种肮脏不堪的将来。 她每一次想起，心口都会止不住泛疼的将来。 何沁许久没有说话，林韶函那边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呼吸声，“喂？沁？” “啊？我在。”何沁被林韶函这么一喊，这才回过神来，“我就是想问你，国庆节有时间吗？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重庆玩吗？” “你们？谁啊？” “一大堆人，也不全是我们认识的，有曲向柯那边的朋友。” 林韶函瞬间夸张地笑了起来，“哎哟喂，这动静可不小，都要互相公开了？直接把两边的朋友约出来官宣？” 何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就说来不来吧！”不想听林韶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沁直接问她。 林韶函故意带着哭腔回答她:“啊~，沁，虽然这是你第一次约我去旅游，我应该给这个面子的。但是，因为我家里有事，我奶奶生病了，国庆节我得回去看她。所以，抱歉啦~，只能下次再约咯！” “什么？奶奶生病了？”何沁很快抓住了重点，关切地追问，“严重吗？” 林韶函的奶奶，何沁也是认识的，以前初中就去林韶函家里玩过几次，还住过几晚。 何沁的印象中，林韶函的奶奶是一个看起来雷厉风行的老太太，经常板着脸。 实际上那位老人家粗中有细，待人友善，也能做得一手好菜。 每一次何沁去林韶函家里，总会多吃一碗饭，撑得肚子圆滚滚的。 一提起奶奶的病，林韶函的语气低了下来，“前几天检查出来的，是胃癌。” 胃癌？ 癌症？ 哪怕是在医学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这都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词。 何沁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林韶函又说:“医生说，还好检查得早，还是早期，癌细胞没有扩散，只要配合治疗，治愈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七十。” 何沁的心顿时放下去一点，她听着林韶函的语气，下意识地往最严重的方面想。 还好还是早期，还可以治愈。 “发现得早就好，可以治愈就好。那你要经常给奶奶打电话，跟她说说话，说什么都行，老人家肯定是希望小辈经常联系她。放假回去了要好好照顾奶奶，多劝劝她，让她放宽心。现在的医学很发达，而且，病人的心态也很重要。”何沁絮絮叨叨地叮嘱。 林韶函一一答应，“好，沁，我知道，你放心吧，奶奶她比我坚强多了，昨天和她开视频，她都在安慰我呢。那就先这样吧，我等会儿要上课了。你们好好玩，以后有空了来我家，我奶奶给你做糖醋排骨。” 何沁笑了，“好，那你先忙吧，拜拜。” “拜拜。” 本来是想开开心心地约林韶函出去玩，没想到，得知这样一个不幸的消息。 何沁放下手机，心情有点忧郁。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面冷心热的老奶奶，这才多久没见，就已经是身患癌症的病人了。 一个做了大半辈子好菜，对厨艺和养生颇有研究的老奶奶，在晚年居然患上了胃癌。 果真是世事无常，不知道疾病和意外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像是一颗巨石，砸得人措手不及。 希望奶奶可以挺过去，希望疾病远离这位善良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 何沁在心里衷心地为林韶函的奶奶祈祷。 曲向柯那边还等着她报人数，安排车子。 林韶函去不了了，那再问问寝室的几个妹妹吧。 “你们国庆节有时间吗？有没有兴趣去重庆玩一玩？” 说到玩，郑裕玲第一个举手答应，“我我我！我可以！” 苏慕真鄙夷地瞅了她一眼，“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 郑裕玲冲她吐吐舌头，“略略略，我就去，我就爱玩，咋地？” 苏慕真呵呵一笑，“不咋地，我也要去。” “哎哟，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 第104章 调查 正在洗脸的谢之钦从阳台上探出一张涂满白色泡沫的脸，“那你们都去的话，我也去吧。反正国庆节也没啥事，不如去玩玩。” “好的，那我就跟我朋友说了啊。”何沁低着头给曲向柯发消息，告诉他，她们寝室四个妹妹都要去。 曲向柯秒回: ——好巧哦，你这边是四个人，我另一个朋友那边也是四个人。而且，也是你们北师大的。 何沁惊奇地睁大眼睛: ——是吗？那到时候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曲向柯欠扁地回了一句: ——这么快就想跟我的朋友交朋友了啊？ 何沁很是无语，这个曲向柯怎么跟个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死不正经不说，还到处乱撩。 真不知道王景昭那个简简单单的学妹是怎么受得了曲向柯的。 想到这茬，何沁又想起了，好像前世的王景昭并没有喜欢过曲向柯诶。 不知道这一世，他们的进展如何。 何沁直接曲向柯: ——你跟那个王景昭小学妹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这个问题问得曲向柯摸不着头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何沁说的是谁。 ——你的学妹？没怎么样啊，我跟她能怎么样？彼此在列表躺尸。 看到回复的何沁比曲向柯震惊多了。 ——没联系？怎么会？ 按理说，不应该到现在曲向柯还只是和王景昭停留在网友阶段啊。 还是说，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变了？ 或者，是曲向柯不好意思告诉她进展？ 曲向柯回复了: ——？？？应该有联系？什么联系？ 何沁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了，遂打趣着将话题揭过去: ——你不是百花丛中过，看到个漂亮就要去沾一沾吗？ 曲向柯整张脸都黑了: ——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百花丛中过？那都是别人主动来撩我好不好！而且我都没有搭理过。 何沁成功转移曲向柯的注意力，松了一口气。 ——不跟你说了，我要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何沁正准备拨号，突然想起这个点方映舞应该在工作，便又退出通讯录。 还是中午再给妈妈打电话吧。 刚刚在通讯录无意间撇到陆清让的电话号码，那一串她一直倒背如流的数字。 陆清让…… 这也是个棘手的人。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接近他，虽然陆清让表现得像是很喜欢她，不过，何沁心里也很清楚，陆清让这个人有多不好糊弄。 她变得冷漠，还有足够的理由可以使陆清让相信。 这突然从冷漠变得热情，却是很难的。 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会引起陆清让的怀疑。 更别说是像戚肆说的那样，近距离观察陆清让。 她得等，等到陆清让做了一件完全可以颠覆她认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颠覆了她的认知——的事情，再进行下一步。 何沁在心里冷笑，她倒要看看，陆清让这个人有什么金手指。 中午吃过午饭，何沁就趁机给方映舞打个电话过去。 “喂？沁沁？怎么了？”温柔的女声顺着电流声传过来。 “妈妈，过两天放国庆节，我想跟我朋友一起去重庆玩，就是寝室的这几个朋友，还有曲向柯。” “沁沁，妈妈打算国庆节带你去检查身体。” 何沁一双秀眉顿时皱得跟擦过桌子的抹布一样，“下次再去吧，我跟朋友们都说好了。” 电话那边，方映舞轻叹一口气，女儿大了，有更多自己的想法，她这个做妈妈的也不能过多地干涉。 “那好，等你放寒假回来了再去，如果再有不舒服，要给妈妈打电话。” 语气里满含宠溺和纵容，听得何沁鼻子发酸。 她前世被陆清让吸引也有可能是在家里太过娇纵，是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含着金汤匙出生，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才会被一个追了好久都没追上的陆清让蒙蔽了双眼。 可能是因为觉得稀奇吧，从来没有她何沁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陆清让偏偏破了个例，以至于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你吃过午饭了吗？” 方映舞那边挺安静的，应该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何沁能听到时不时响起细小的翻书声。 “吃过了，在公司食堂吃的。沁沁你呢？” “我也吃过了，也是在食堂吃的，黄焖鸡。我们学校食堂的黄焖鸡可好吃了……” 方映舞一边听何沁叨叨一些细碎的小事，一边一目十行地看文件，“刷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等何沁说完，方映舞才开口，“沁沁，你跟那个曲向柯……” 还不等方映舞说完，何沁就打断她，“妈妈，我跟曲向柯只是朋友，比哇哈哈纯净水都纯的那种关系。” 方映舞无奈地笑笑，“那陆清让呢？” 听到这个名字，何沁顿了顿，妈妈查过陆清让？ 像是知道何沁在想什么，方映舞急忙补了一句，“沁沁，妈妈没有调查那个男孩子，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妈妈都没有插手。” 何邺海和方映舞权势滔天，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褪去那些，他们也只是普通的父母，希望女儿可以过得开心快乐的父母，便没有多加干涉何沁的私事。 听到方映舞说没有查过，何沁放下心来。 她当然想掌握陆清让的更多信息，可是前世她动用过一切手段去查，都只查到了零碎的毫无意义的东西。 那就说明陆清让的背景要么是被动过手脚的，要么就真的只是一个家庭条件不好的普通男孩子。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何沁都会弄明白，但她不希望把自己的父母扯进来。 万一何邺海和方映舞也没有查出什么，那岂不是只会让父母更担心她，或者，打草惊蛇。 很明显，这是得不偿失的，不仅得不到有效的信息，还无端把何邺海和方映舞的注意力转移到陆清让身上，不利于她的计划。 最好是直到她做完这些事，爸爸妈妈都不知情。 何沁抠着桌子上贴的“美少女战士”，小声说:“妈妈，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的。” 第105章 情侣款 方映舞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一般的娇娇小姐，遂宠溺地笑道:“妈妈当然知道沁沁可以处理好这些事，好，爸爸妈妈都不插手。以后时机成熟，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何沁有些尴尬，妈妈是不是误会太多了？ 这一世，她跟陆清让肯定是针尖对麦芒的敌人，怎么可能发展到见家长！ 不过何沁明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这都八字没一撇呢。” 方映舞听出何沁的敷衍，唉，沁沁是越来越不想被大人管着了呢。 “妈妈相信，我女儿这么优秀，追一个男孩子肯定没问题。”方映舞温柔的声音隐隐透着对何沁的自信。 “噗嗤~”何沁忍不住笑了。 方映舞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沁沁，感情的事，难说。不仅仅是优秀就可以的，还要看有没有缘分，有没有感觉。实在不合适，不要纠缠，给彼此一个好的结局。” 何沁连连答应，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记得，前世，妈妈也有这样劝过她。 那个时候她一门心思追逐陆清让的脚步，哪里听得进妈妈的肺腑之言。 方映舞很了解何沁，从小到大都倔得很，她看上的人，没有轻易会放弃的可能。 只能企盼那个男孩子也正好像自家女儿喜欢他那样喜欢她。 “妈妈，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就这样吧，你先忙吧。”何沁还想补会儿觉，遂挂了电话。 何沁刚从椅子上起身，余光撇到挂在一边的黑色外套。 那一块被勾破的地方格外显眼，何沁看着就觉得心烦。 当时应该多注意一点儿，把外套还给陆清让，或者，就不应该让他把外套穿在她身上， 何沁头疼地揉揉眉心，埋怨自己太不小心了。 退一步来讲，她确实需要和陆清让距离近一点，多一些羁绊也无妨。 这样想着，何沁冷冷一笑，那就看看从感情里走出来的她，会玩出什么花样吧。 6411的四个人都相当期待这次旅行，提前两天就开始计划穿什么，化什么妆。 听曲向柯说，这次出行加上雇的3个司机，一共有14个人。 北师大这边刚好两个宿舍的人，曲向柯另外带了两个朋友，还是挺庞大的队伍。 何沁笑看着另外三个人咋咋呼呼地讨论穿搭，会不会遇到帅哥，面上浮现一抹慈祥的笑。 这就是属于正值青春年纪的小姑娘才有的朝气啊。 她这种实际年纪快30的大姐姐，没有心思像那样吵吵闹闹的。 曲向柯告诉何沁，十月一号那天早上在北师大校门口会合。 大概在早上六点，提醒她设置好闹钟，多耽误一会儿路上就会开车展了。 一听这时间，郑裕玲瞬间哀嚎:“啊啊啊为什么这么早？我今晚本来约了朋友打游戏！” 谢之钦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对郑裕玲说:“别想了，今天早点睡吧，明天早上皮肤状态好一些，也好上妆。” 郑裕玲像一条咸鱼，趴在被子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好的，小郑要睡了，就地睡着。” 今晚的6411很早就熄灯了，几个姑娘平时都是通宵的爷，今儿才刚过十点就都睡了。 苏慕真翻来覆去睡不着，悄咩咩地找何沁聊天，“喂~，何大神，你睡着了没？” 回应她的是同样悄咩咩的语气，“还没有，怎么了？” “蒲江宇让我国庆去找他……” 何沁抬起头，“那你还跟我们一起去重庆吗？” 苏慕真半晌没说话。 何沁以为她睡着了，也没多问，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去。 “跟你们去重庆。”寂静的宿舍里响起一声干脆利落的回答，像是思虑许久。 不仅仅是对于国庆节要去哪儿，还包括对于那一段感情。 何沁隐隐感觉到，苏慕真和蒲江宇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好了，睡了睡了，晚安！”苏慕真做出选择，不再纠结。 何沁今儿睡了一下午，现在不太困，索性坐起身，拿起手机，打开网易云，找出几首特别喜欢的歌。 插上耳机，再躺下，脑子里环绕着轻柔舒缓的律动声。 何沁觉得舒服多了，这样重复听了许多遍，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沁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第一个响起的是何沁的闹钟。 bigbang的fantasticbaby，音乐响起的第一秒，所有人就从睡梦中强行被拉了出来。 谢之钦甚至还没完全醒来就跟着节奏哼哼唧唧。 何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把另外三个不愿意起床的妹妹摇醒，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拖了十几分钟，她们才陆续起床。 等到四个人都收拾好，一人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寝室楼，时间正好六点。 何沁对于这几个室友的赖床性子很了解，设置的是提前半个小时的闹钟，不然，不知道得让人家等多久。 十月初的早晨还有些凉，苏慕真穿的露脐装，此时正拉着郑裕玲瑟瑟发抖。 谢之钦好笑地对何沁说:“你看看，早就提醒过她，不要穿太薄的衣服，不听，非要穿这么短的。” 苏慕真羞恼地回过头，瞪视笑得开怀的谢之钦:“幸灾乐祸谢之钦！” 谴责的意味格外强烈。 谢之钦反唇相讥:“不知好歹苏慕真。” “落井下石谢之钦！” “活该挨冻苏慕真。” “给我闭嘴你们俩。”苏慕真正想怼回去，何沁就淡淡地制止她们斗嘴。 大庭广众之下，像小孩子一样斗嘴，像什么样子？ 谢之钦也不想真把苏慕真激怒，本意只是想逗逗她，于是就此打住。 何沁一行人到校门口时，门口已经停了3辆车，曲向柯站在一辆白色大众前面，时不时看看手机。 曲向柯看时间到了，正想给何沁发消息问她来没来，就看到何沁踏着初秋清晨独有的晨霜缓缓走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嫩黄色外套，这颜色有点跳脱，不合她平时的风格，不过，也很好看就是了。 曲向柯低头看一眼自己穿着的姜黄色卫衣，更加觉得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情侣款诶~ 第106章 魔仙堡 曲向柯迎上去，热情洋溢地招呼她们:“何沁，早啊！呀，你们就是我们何沁的室友吧，你们好，我是曲向柯，何沁的……” 正想皮一下，接收到何沁警告的目光，曲向柯只觉芒刺在背，到嘴边的几个字硬是被他咽下去，变成了“朋友”。 苏慕真最先反应过来，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同色系的衣服，“哟！难怪我们何大神坚持要穿这件外套，原来是这样~” 虽然苏慕真觉得那个陆清让也不错，不过，还是要观察观察的。 再说了，都是追求者，可以公平竞争的嘛。 曲向柯希冀的目光移到何沁的脸上，何沁淡淡地反驳苏慕真的话，“巧合而已，别想太多。” 说完，朝后备箱走去。 曲向柯帮这几个女孩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何沁就说，她们四个坐这辆车，方便拿行李。 “啊？”曲向柯蛮不乐意的，其实他还想跟何沁坐同一辆车来着。 不待他提出反对意见，何沁就率先坐到副驾驶。 苏慕真她们三个也一起坐在了后座，苏慕真还朝曲向柯挥挥手，“感谢曲大帅哥的帮忙哦！” 曲向柯苦笑着摆摆手，“不用谢，何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瞅瞅，这位也挺有礼貌的，性格又开朗，那个陆清让好像有点高冷。 苏慕真对曲向柯也是赞赏有加。 何沁系好安全带，转头跟后面的几个妹妹聊天，无意间朝左边一瞥—— 哟呵！ 她这是看到谁了？ “阿肆？！”比平时高了一个分贝的音量准确地显示出何沁的惊讶。 戚肆这是没钱了，出来兼职司机赚外快吗？ 而且，她那辆帅炸天的跑车呢？怎么变成这么一辆大众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穿着一袭深蓝色西装的戚肆。 戴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从何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光洁的额头，线条感十足的下颌线。 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从云层里钻出来，只有一束还没有熄灭的路灯的灯光照进车里。 因为距离近，何沁连戚肆额前飘起的碎发都能看得很清楚。 何沁自己就是一个美人，对于“美”的定义自然比普通人高很多。 在何沁眼里，除了陆清让，就只有戚肆能称得上绝美。 陆清让强在五官精致，那张皮相本身就极其漂亮。 戚肆则胜在气场，那种身为顶尖高手的气场。 睥睨天下，谁都不能被她放在眼里。 狂傲不羁，又带着几分冷漠，清冷中隐约可见一点机敏。 很复杂，何沁也很难形容得准确。 听见何沁的呼喊，这位睥睨天下的女人摘下墨镜，转过头来看何沁。 “怎么？有点惊讶？”清冷的嗓音像是刚从山洞里沁出来的凉水，寒意扑面而来，何沁觉得自己也穿得薄了一点。 何沁连连点头，何止一点惊讶，是很惊讶好不！ 戚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嘴角微挑，“在z国有点事，正好听说你要去旅游，就来了。” 何沁吓得一愣，可以说是超级受宠若惊了！ 戚肆这种分分钟进账上亿的人物，专门来陪她玩，还当她的司机…… 何沁顿时有一种自己身价不菲的错觉。 这特么恐怕得上万亿的身价，才可能请得动戚肆来兼职司机。 戚肆好笑地看着何沁的反应，这丫头心性不太稳啊。 等会儿还有更让她惊讶的呢。 苏慕真几人一上车就开始打游戏，见何沁和这个帅帅的司机很熟的样子，也只是有一点点惊讶，没有过多的兴趣。 有一群室友在，何沁不能和戚肆聊陆清让的事。 聊别的吧，好像也没什么好聊的…… 她跟戚肆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总不能跟戚肆聊流量明星，当红小生或者八卦异闻吧！ 就是不知道，戚肆生活的圈子是什么样子的。 何沁已经开始脑补，是不是住在半空中，出行靠飞…… 想着想着，何沁越发觉得好笑，到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戚肆莫名其妙地看向何沁，她知道，何沁多半是在笑她。 “笑什么？我这身衣服很好笑？”戚肆抿抿唇，冷肃地提问。 何沁顿时止住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你这身衣服很好看！真的！深蓝色意为神秘、庄重、古典，非常符合你的气质，霸气侧漏又神秘兮兮。” 开什么玩笑？ 她又不是嫌命太长了，就凭那天晚上见识到的戚肆的身手，再借她一百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说戚肆的衣服不好看啊。 况且，怎么可能不好看，以戚肆的气场和身材，恐怕不是衣服挑她，而是她挑衣服吧。 闻言，戚肆笑着摇头，有一段时间不见，这丫头拍马屁的功夫见长。 何沁正了正脸色，“我就是有点好奇，阿肆你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戚肆却像是猛然被定住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沁。 她的反应太过激动，把何沁也吓了一跳，说话都说不清了，“怎，怎么？我，我问到什么机密了吗？” 不对啊，她很注意了啊，绕开了和戚肆工作有关的事情。 虽然她更好奇戚肆是做什么工作的。 何沁只知道戚肆很厉害，行踪诡秘，可以游走于任何一个国家，包括印度，或者是非洲那边的国家。 可能，连原始部落也可以去一去。 戚肆惊讶也只是一秒钟的事，她很快就收好表情，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生活的地方啊？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许是戚肆说这话的语气太过诡异，何沁鸡皮疙瘩起一身。 忍不住抖了抖，何沁忽视心里升腾起来的异常，展颜一笑，“是吗？我很好奇呢。我觉得阿肆这么不一般的人，住的地方肯定也和我住的地方不一样。” 戚肆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那样看何沁，“等真的看到了，你就不会是这种反应了。” 何沁捂着嘴故作惊讶地惊呼一声，“是吗？哦豁~，肯定是阿肆的住所太华丽了，会把我的下巴都惊得掉下来。” 不过戚肆住的地方华丽一些也很正常，何沁已经做好了见识到一座城堡的心理准备。 该不会是粉粉的魔仙堡吧？ 第107章 较量 戚肆无声地笑笑，随手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女声从音响里流泻出来，整个车子里一种宁静的气氛铺散开来。 何沁轻点着头，跟着音乐轻哼起来。 这个早晨好像很美好，何沁这样想着。 还没到十分钟，何沁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当陆清让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时，何沁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敲！这个陆清让，怎么哪儿都看得到他？ 现在还不到七点，这么早，他出来干嘛？ 何沁狐疑地想着，难不成是赶早出来买早餐？ 她正眯着眼猜测呢，就见曲向柯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 我敲？ 不会这么巧吧？陆清让也在这一次出行的名单上？ 那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再仔细一看，曲向柯正拍拍陆清让旁边一个人的肩膀，熟稔地说些什么。 何沁存着侥幸心理，陆清让只是来送送朋友的吧。 曲向柯刚开始没有注意到陆清让，这位爷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只有厚薄均匀的唇和线条分明的下巴。 个子很高，但是他不像侯毅那种聒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 曲向柯并没有认出陆清让，还笑着跟他打招呼。 随即，侯毅就向双方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曲向柯，我的发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这位是陆清让，陆哥，我们宿舍的颜值担当，有他在，一路上的漂亮小姐姐少不了。这是孙岚，孙哥，情感大师哈哈哈，这是尹哥尹庚，老实人一个。” 曲向柯随着侯毅手指的方向一一看过去，听到陆清让这个名字时，脸上的笑差点龟裂。 曲向柯眼里的震惊和对陆清让的不喜，不比何沁少半分。 要不要这样？ 好不容易把何沁约出来一次，偏偏还跟着这么大一个情敌！ 他早知道陆清让对于何沁的意义不一般，自然对陆清让有敌意。 不过曲向柯是哪种人？ 笑里藏刀，深藏不露。 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曲向柯不仅一瞬间收回自己的恼怒，还笑着伸出手去，打算和陆清让握个手。 曲向柯认识陆清让，陆清让对曲向柯也陌生不到哪儿去。 高考考场上的那一瞥，陆清让早已成功地将曲向柯这一张常年带笑的脸刻在了脑海里。 陆清让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曲向柯身上的姜黄色卫衣，眼神微眯，危险的寒霜布满黑眸。 他刚才看到了坐在白色大众里的何沁，也是穿的黄色外套。 还真是大张旗鼓！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 陆清让面上带着席卷而来的飓风怒火，盯着曲向柯伸出的右手。 眼里的火气像是要化为实质，将这一只可能牵过何沁的手燃成灰烬。 其余几个人看到曲向柯一个人尴尬地伸着手，陆清让则动都没有动一下，都有点尴尬。 侯毅立刻要跳出来打圆场，陆清让面对生人很高冷的。 谁知，陆清让居然也伸出了手。 与曲向柯小麦色的肤色相比，陆清让的手更加白皙。 肤色一深一浅的两只同样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的时候，陆清让深沉的眼眸也正好对上曲向柯带笑的桃花眼。 在对视的一瞬间，别人不知晓，这两个男孩子之间暗中的较量。 这两个人则是很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挑衅，以及，不服输。 陆清让喜欢何沁这么多年，念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勇气追求她，怎么可能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曲向柯劝退。 曲向柯也是飘飘浮浮十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女生，在何沁没有男朋友之间，他也不会放弃。 陆清让: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 曲向柯:奉陪到底。 两个男孩子之间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曲向柯随之松了手，和尹庚孙岚一一握手。 侯毅神经大条，尹庚没有往这边看，孙岚却是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站在原地的陆清让和前去跟司机交流的曲向柯之间一来一回地打量了这两个人好多次。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准有点猫腻。 孙岚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自然逃不过戚肆的眼睛。 她朝那边努努嘴，对何沁说:“那就是，你的，prey？” 何沁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是的，就是他。” 陆清让这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尤其是看刚才曲向柯的反应，就更加可以确定—— 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就是陆清让。 戚肆啧啧称赞，“长得不赖。” 何沁诧异地看向戚肆。 妈妈，她没有听错吧？！ 戚肆刚刚说什么了？ 夸陆清让了？ 而且还是夸他的长相！ 戚肆感觉到何沁的诧异，无语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是个正常人类，审美也正常。” 她早就察觉到何沁这丫头在心里把她神化了，还住城堡呢。 何沁捂着额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她也知道陆清让长得好，可没想到长得这么好，连戚肆都出言夸奖。 看来她确实要重新审视一下陆清让这个人了。 何沁深知，陆清让的美貌只是他所有闪光点中最平庸的一点。 既然这最末尾的一点都能被戚肆夸奖，那他的城府岂不是…… 何沁瞬间打了个寒颤，这特么也太绝了吧！ 曲向柯同前两个司机说了几句话，最后朝这辆车走来，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发了。 陆清让那一个寝室的四个人坐在了前面的黑色宝马车上。 在上车之前，陆清让的头往何沁这边偏了偏。 何沁感觉到熟悉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过只停留了几秒，陆清让就跨进了车里。 陆清让坐在后座，以何沁的角度，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曲向柯微微弯腰，明朗的俊脸出现在车窗外面，“姐姐，就快出发了哦，导航我已经发给你了，实在不行就跟紧前面的车。” 话毕，曲向柯又指指何沁，“她可能有点难伺候，姐姐你多担待担待。” 一句话，说得何沁直接沉下脸。 第108章 拍照 曲向柯这说的什么狗话？ 什么叫她难伺候？ 真的是！ 何沁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到曲向柯那张讨人厌的脸。 曲向柯见此，无奈地耸耸肩，“你看吧，就是这样。” 戚肆潇洒地将头枕在手上，靠在椅背上，女侠一般，毫不在意对曲向柯说:“小女孩，娇气一点是应该的。” 曲向柯连声道谢，“哈哈哈谢谢谢谢！那就拜托姐姐了。” 戚肆颔首，“你不说我也会照看她。” 曲向柯嘱咐完了，这才放心地走开，坐进第一辆车。 十几秒过去，第一辆车缓缓发动，随之，戚肆扭动车钥匙，跟着前一辆车，慢慢地驶出学校。 曲向柯那辆车上的几个人，除了司机，剩下的三个，都是颜值惊人的小帅哥。 “你喜欢的女生，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扎着头发那个？”最先打破宁静的是后排的红卫衣男生。 曲向柯的桃花眼里浮现一点点甜蜜的笑意，“是的。” “曲哥有眼光！那个妹妹很正。”身穿浅粉色长袖的小男生竖起大拇指。 红卫衣男生也点点头，“确实不错。” 曲向柯瞬间挺起胸膛，一副自己被夸的样子，“那是当然，我看上的女孩，就不可能差！” 浅粉色长袖小男生邪恶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是吗？追到了吗？你就这么自豪。” 曲向柯一噎，“小安，你闭上你的狗嘴比较安全。不然，我需要分分钟控制住自己想把你扔出去的冲动。” 小安瘪瘪嘴，扯着红卫衣男生的衣袖撒娇，“冯爷，你看看他，多么嚣张，当着你的面说要扔你的人。” 冯旭僵了一秒，径自从衣兜里拿出耳机，把自己的耳朵塞住。 曲向柯讽刺地对小安笑笑，摇下车窗，任由微风吹散满脑子烦躁。 曲向柯心情不好，陆清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居然真的像他猜想的那样，曲向柯约了何沁，而且何沁也来了。 不仅如此，何沁和他还穿同色系的外套。 无论是事先约好的还是无意为之，陆清让都感到很不爽。 若是无意，那不正是说明这两个人心有灵犀？ 何沁刚开始还和别人聊天聊得眉开眼笑，一看到他，整张脸皱得跟黄瓜没什么两样。 是失望吗？自己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是烦躁吗？烦他打扰到她了。 是无力吗？在哪儿都遇得到他，摆脱不了。 陆清让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何沁，沁沁，不管你是因为以上的哪一个原因不开心，对不起，我不能远离你。 何沁答应给他两年时间，在她心里，是想这两年快点过去，然后顺理成章地摆脱他，离他远远的吧。 真可惜啊。 他陆清让想要做什么事，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就善罢甘休？ 陆清让的黑眸里逐渐染上病态而疯狂，近乎偏执的炙热。 何沁眯着眼假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脊背升起无尽的寒意。 吓得她浑身瑟缩，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 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正在开车的戚肆，以为是她在向自己释放威压。 可一眼望过去，戚肆正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随意地转动方向盘。 悠闲至极的样子，实在不像浑身发冷的状态。 “怎么？”感觉到何沁的注视，戚肆头也不转地问道。 何沁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口中喃喃自语，“没什么，阿肆。” 戚肆感觉到了异常，看了何沁好几眼。 换了左手把住方向盘，戚肆打开车上的小格子，在里面翻找。 少顷，戚肆的从小格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手伸在何沁面前。 何沁低头一看，戚肆伸过来的手上，食指和中指夹着几片绿箭口香糖。 伴随着何沁的凝视，戚肆清冷的嗓音响起那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清新口气，你我更亲近。” 何沁:“……”也真是难为您了。 戚肆这冷冰冰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语调，配上这一句广告词，成功地逗笑了何沁。 何沁接过口香糖，给后座的几个妹妹分了几片，剥开包装纸，轻轻捻起口香糖，放入口中。 咀嚼着清新宜人的口香糖，何沁觉得，以后她吃绿箭口香糖，都会想起戚肆的这句广告词。 嗯，戚肆还挺适合去做代言人。 声音有辨识度，气场也强，最好是…… 有了！可以给红酒打广告！ 想象一下，戚肆身着一袭吊带小红裙，端着一小杯红酒，随意地窝在沙发里，眼神凄凉，神色却又不失高贵。 或者站在落地窗边，一手放在腰间，一手立在那一只手上，凝视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夜景，轻轻摇晃酒杯，时不时抿一小口。 何沁眼睛都亮了，一时激动，脱口而出，“阿肆，你有拍广告的兴趣吗？” 戚肆:？？？ 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丫头，怎么又扯到这茬了？ “拍广告？”戚肆反问何沁。 何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戚肆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如果我没记错，那不是娱乐圈的人做的工作吗？” 何沁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个不重要，只要颜值高气质好路子野资源好，圈外人也可以拍。” 戚肆冷声说:“我是说，那个工作还不够资格让我看一眼。” 何沁瞬间语塞。 好吧~ 她怎么忘了，戚肆是什么身份的人。让她去拍广告，这明显就是羞辱她。 “那，可以拍写真吗？就是艺术照。”何沁呐呐地说。 见戚肆的眉头又有紧蹙的征兆，何沁急忙解释，“写真和广告不一样，这个是谁都可以拍的，拍出来了仅供自己留着欣赏。” “怎么一直让我拍照？”戚肆表示不解。 何沁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因为你好看，真的！特别适合拍那些艺术照。” 戚肆想也没想地回绝，“不拍。” 何沁不死心，“为什么啊？真的会很好看，阿肆，你相信我的审美嘛。” “不喜欢。不拍。”戚肆完全没被何沁打动，依然冷声拒绝。 何沁顿时像是一朵娇花，蔫了。 她是真的想看看，像她想的那样拍和红酒有关的写真，戚肆会有多好看。 第109章 隐情 看着刚刚还两眼放光的何沁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戚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发涩，“我不喜欢拍照。” 何沁惊讶地张大嘴巴，“啊？怎么会？你不喜欢拍照？大部分女孩子都很喜欢拍照啊，而且，你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看起来都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非常完美，拍出来肯定非常好看。” 戚肆却是不再回答何沁的问题，闭上嘴，专心致志地盯着前面的路。 人家都明确地表示不喜欢了，何沁也不好硬是逼人家，“那好吧，就当我没提过。你没爱过。” 何沁觉得自己放在戚肆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多了。 戚肆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 看看年纪，不超过二十八岁，身手极好，财富不详，不过看她的座驾和衣着的材质，绝对不是一般的富婆。 再看看这霸气侧漏的气场，没经历点大风大浪是不会形成的。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哦不，家族，才可以培养出戚肆这样的强者。 或者说，她是经历过什么，又肩负着什么压力，才能这么快就跻身于世界顶端。 何沁渐渐有点好奇，这样一个年轻的女性，是怎么成长为现在这个独立而强大的大佬。 在发自内心地佩服戚肆的同时，何沁的心里还多了几许惭愧。 她只比戚肆小几岁——如果算上前世的年纪，估计还比她大——结果人家戚肆年纪轻轻就是顶尖高手，而她还是一条咸鱼。 何沁无力地看向意气风发的戚肆，“阿肆，怎么你这么厉害？” 戚肆思索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天赋异禀？” 何沁:“……”她等半天，让她听这个？ 戚肆清清嗓子，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人的发展时区不一样，跟别人比没意思，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苏慕真在后面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比如说，何大神你要是跟我比，那我肯定被秒成渣，我跟比我更差的人相比，也能把别人秒成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人比你更优秀，也有人比你差劲。” 戚肆懒洋洋地勾了下头发，“是这样的。” “你的那件事，我只给你出主意。在你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险时，我会出手，别的事情，还得靠你自己。”戚肆又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因为，这不仅需要手段和计谋。还涉及到，你的选择。” 何沁重复了一遍最后几个字，“我的选择？” 说完，何沁厌恶地瞥了一眼前面那辆车，“呵！我不会有第二个选择，我只会一条路走到底。” 戚肆没有肯定她，也没有否定她，只说了一句，“万事，不能只看眼前的一面。多的是你没看透的隐情。” 戚肆的声音顺着微风飘过去，给了何沁一些空灵的不真实感。 何沁承认，在戚肆说完那些话的几分钟里，她动摇过，犹豫过。 在心里问自己，她真的有了解到所有的事情真相吗？ 会不会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另有隐情？ 如果真的有隐情，她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不堪回首的前世？ 不！陆清让亲口承认是他做的手脚，还说等那一天等了好多年。 他自己都那样说了，还能有什么隐情？ 恐怕前面那一连串事情都是陆清让的杰作吧。 为的就是提前布下局，再利用爸爸对她的疼爱，找到漏洞，一举端了她的家。 还有林韶函！ 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孩，死在了最风华正茂的年纪。 一个满腔热血想要实现理想的女孩，在一只脚跨进那个领域之前，就已陨落。 多遗憾啊。 毁掉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生，毁掉了一个家庭的希望。 这些鲜血淋漓的过去明晃晃地摆在她的面前，还能有什么隐情？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有隐情，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不惜违背良心，不惜给她重创，都要算计她和她身边的人？ 想到这些，何沁的心落到实处，不再摇摆不定，“阿肆，你说的我都懂，但是——” 何沁侧过身，目光炯炯地直视戚肆，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也很认真，“阿肆，我也被伤害了啊，我在掏心掏肺过后，被人狠狠地将它们扔到地上，还踩了几脚。” 何沁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局外人而言，重要的是真相。可是对我这个当事人而言，真相不重要，因为我被伤害了。不管背后有多凄惨的隐情，不管是为了谁，哪怕是为了拯救世界，我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存在的。” 戚肆听了何沁的这些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淡淡地点点头，“这也确实是有道理的，不过，我不是以局外人的角度建议你查清楚真相，我是不想看到你成天想着那些事，却连“事出有因”的“因”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这一番对话听得后座的几个人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见了什么？ 原来何沁和这个酷酷的姐姐不只是认识，而且看样子，关系还匪浅。 她俩说的是什么事？关于谁的？ 但是，看何沁那个红着眼眶。要哭不哭的模样，这几个女生纵使好奇，也没敢问何沁是怎么了。 苏慕真坐在谢之钦和郑裕玲中间，一伸手就可以拍到何沁的肩。 她将手放到何沁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何大神，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你记着，你的背后永远有6411给你撑腰。” 谢之钦也抬起手秀了一把自己的肱二头肌，“是的，你看看，我这力量的象征。” 郑裕玲缩成一团，窝在座椅里，“那我就出一张嘴吧，混饭圈五六年不是说着玩儿的。” 苏慕真揽过郑裕玲的脖颈，捏着她的脸，将她的嘴捏成噘嘴的表情，“对，小郑说得没错。你放心好了，你的对手是谁不重要，只要把小郑放出去，对方不会有好下场的。小郑绝壁喷得他爸妈都不认识他！” “呜呜呜……”被苏慕真捏着一点也不舒服，郑裕玲死命地挣扎。 第110章 西安 “啊！”何沁捂着嘴笑，点点湿润自眼角涌现，在清晨日光融融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还好，还有戚肆做她的指南针，还有林韶函这个多年老友，还有6411这一群活宝姐妹。 以及，身体康健，事业蒸蒸日上的父母。 大家笑闹起来，这辆驶向重庆的白色大众上面欢声笑语一片。 这时车队正在一架高架桥上驶过，何沁摇下车窗，将车窗降到最低。 裹挟着江上特有湿气的江风扑面而来，何沁闭上眼睛，享受清风的吹拂。 这种天气，适合放空自己，也适合去外面走走。 陆清让回过头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的女孩合上眼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她今天用的什么颜色的口红，樱唇娇艳欲滴，好比珊瑚。 绑着马尾的长发被她放下来，披在肩头，乌黑的发凌乱地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这天早晨天朗气清，朝阳冉冉升起，淡淡的日光打在何沁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张清冷的脸也柔和了几分。 这一副不设防的模样看得陆清让夹杂着冰霜的黑眸也软了下来。 陆清让就这样别扭地扭着头，视线一直粘在何沁的身上，没有移开一秒。 可能是保持同一个姿势有点久了，何沁摇了摇头，表情也变了，隐隐有悠悠转醒的征兆。 陆清让在自己回过神来之前，就已经迅速地将头转了回去。 速度之快，可以看出他有多慌乱。 紧握的拳头沁出了薄汗，他不敢再回头去确认一下何沁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还是只是翻了个身。 呵！陆清让，你也就这点本事。 陆清让轻嘲自己，刚刚还说不会善罢甘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何沁。 这才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不到，他就因为害怕何沁一睁眼就看到他坏了心情而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孙岚坐在陆清让的左手边，陆清让的一举一动他自然全看在了眼里。 包括这时陆清让颓然地抱着头，手肘搁在膝盖上，看起来累极了的样子。 这位号称情感大师的孙岚一边叹着气，一边噼里啪啦在手机便签里打了一段话。 拍拍陆清让的肩，孙岚将手机递过去。 印入陆清让眼帘里的是这样几行字: ——兄弟，追女生这事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年八年。你这才到哪一步？还没走出新手村呢，前面还多的是难题等着你解决。感情这事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可以给你出主意，但是具体的感受还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有数。你眼前有两条路，继续和放弃。放弃，那不用说，直接收心，远离她。继续，那你就要做好迎万难的心理准备。 陆清让浏览完这些话，坐直身体，看不出他有没有做出新的决定。 孙岚说得很中肯，逻辑也没问题。 陆清让自己也知道，他在对待感情方面太过于瞻前顾后。 该一腔孤勇地迎上去时，没有勇气和自信支撑他接受何沁的求爱。 现在，明摆着该放手，他又没有决心放弃何沁。 陆清让打开手机，翻出相册里面上千张何沁的照片，贪婪地盯着她的一颦一笑。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他用了好多年，好多决心，都没能完全推开何沁。 如果他真的像何沁想的那样，不喜欢她，那他有上百种方法让何沁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他的眼前。 何沁能靠近他，能在他的身边撒欢，都是他允许的。 他也同样想靠近何沁。 像她最喜欢他的那段时间一样，疯了一样想靠近她。 孙岚一看陆清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唉！”孙岚又是一声叹息，陆清让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的局势，他也看得不太明朗。 不知全貌，他也不能说太多。 只能希望这两个人之间都能善终，在不在一起都行。 何沁没睡多久，十点多就再次睁开眼睛。 刚醒来的何沁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茫地打量一下四周，看到车窗外飞快地后退的山林，还懵了片刻。 “醒了？”戚肆嚼着口香糖，悠悠地问道。 何沁点点头，“嗯，醒了，这个天气睡觉也太舒服了吧！” 说完，何沁动作很小地伸了个懒腰。 现在应该是上高速了，戚肆的车速快了很多。 “对了，我们需要多久才会到重庆？”何沁突然想起这茬，她还没有问过曲向柯具体的安排。 戚肆估算了下，“我们走西安那条路，十八个小时左右。今儿白天速度快一点，在今晚到西安，找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在西安玩一天，再去重庆。” 何沁想了想，这样也挺合理。 说起来，西安她也只是停留过短短两个多小时，也没有好好玩一下。 毕竟在古时候，西安可是好几个朝代的首都，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想必还是很有看点的。 何沁颇有些期待，“长安城啊！有点小期待。” 后面的三个姑娘又开始了王者峡谷的征战，没有搭理何沁。 戚肆却不像何沁那样期待，虽然她是z国人，但是在z国待的时间并不长。 除了长了一张一看就是z国人的脸，戚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一点是z国人的特征。 比起z国人几千年以来的传统和守旧，戚肆大部分的行事风格反而更像法国人的风格。 至于别的，不止是z国，对于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戚肆都没有太多的感情。 她像是一个生性凉薄的人，从骨子里生出的淡漠，分分钟可以冻结别人的热情。 因此，她常年环游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她驻足。 心不定，怎么会有留恋和不舍呢？ “阿肆，你不期待吗？”何沁看到戚肆沉默，凑过去问她。 顺便科普了一波长安城:“西安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八水润长安。是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的“世界历史名城”，也是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重要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的起点。历史上先后有十多个王朝在此建都——丰镐都城、秦阿房宫、兵马俑，汉未央宫、长乐宫，隋大兴城，唐大明宫、兴庆宫……” 第111章 打量 何沁又想到一些关于西安的景点，“对了，还有两项六处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分别是：秦始皇陵及兵马俑、大雁塔、小雁塔、唐长安城大明宫遗址、汉长安城未央宫遗址、兴教寺塔。另有西安城墙、钟鼓楼、华清池、终南山、大唐芙蓉园、陕西历史博物馆、碑林等景点。 长安城很值得一游，就是不知道曲向柯计划的是去哪里玩。” “哦？”戚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听你这语气，你还挺了解西安？” 何沁嘟囔着，“也还好啦！略知一二。等会儿到了西安，你就知道它多有魅力了。” 戚肆不置可否，点点头以示回应。 要说有多期待，这还真没有。 “期待”这种情绪，好像已经离开她太久。 初秋的早晨还有些凉快，这会儿快到中午了，气温渐渐回升。 何沁穿着外套，太阳暖烘烘地照在她身上，不消半个小时，她都感觉有些热了。 因为早上出门很早，大家都急匆匆的，没有吃太多东西，现在胃里都有点空。 第一辆车拐进服务区的大门，戚肆也随之停在了一个空位上。 一行人窸窸窣窣解开安全带，纷纷跳下车来，活动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发麻的双脚。 戚肆摁了一下关锁键，将钥匙揣在口袋里，走到何沁旁边，“你要吃东西吗？” 何沁揉揉自己的肚子，说实话，她还不是太饿，但是现在不吃东西，就得晚上才能进餐了。 一向规律的饮食习惯又不允许她这么任性。 于是，何沁懒洋洋地点点头，“好吧，吃点东西。” 随后，何沁又询问几个室友，苏慕真表示想去上个厕所，谢之钦和郑裕玲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那你们先去，我跟阿肆去买饭。等会儿找不到我们就手机联系？”何沁摇摇手机。 苏慕真点点头，“欧克欧克！” 戚肆大步往餐厅走去，何沁跟在她身后。 忘了说，今天的戚肆戴了一顶棕色的自然卷假发。 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眉，却露出犀利如刀的眼睛。 一头短发，一身西装，再加上走路带风的样子，戚肆无疑是相当吸引人眼球的。 餐厅门口本来围了很多人，站在屋檐下巴拉巴拉地聊天。 叽叽喳喳地像是刚放出笼的鸟雀，很是热闹。 戚肆朝那边走去，门口的几个姑娘瞬间退到一旁，给戚肆让出了三米的空地。 何沁还看到有一个妹子在瑟瑟发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早知道戚肆的气场强大，这一看，怕她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戚肆不是没感觉到别人的害怕，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地走进去。 何沁也跟着戚肆的步子快速跨进餐厅大门。 另一边，曲向柯安排好时间，告知大家半个小时过后出发。 然后想找何沁一起吃饭，一转头，戚肆的那辆车里空空如也，何沁不见了。 再一看，陆清让乘坐的那辆车也没有了人影。 曲向柯一张俊脸顿时阴沉得像是快要下暴雨时乌云密布的天空。 陆清让对何沁本就不怀好意，谁知道是不是陆清让把何沁带走了。 曲向柯急吼吼地挤进餐厅，焦急地四处巡视。 可找了许久，也没瞧见何沁的身影，甚至连陆清让也没有看到。 坏了！ 这两个人一起不见踪影，陆清让肯定是把何沁拐到没人的地方，指不定对她怎么动手动脚。 曲向柯的脑中一瞬间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也不怪他这么阴谋论，把陆清让想得阴险狡诈，实在是前几次见到陆清让，何沁的反应都太过诡异。 一个镇定自若的女孩子，是遭到了怎样的打击和伤害，才会对另一个人恨之入骨。 曲向柯急得团团转，突然，从他的背后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曲向柯！” 熟悉的声音随着清风灌入他的耳中，曲向柯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一回头，何沁捧着一杯柠檬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你干什么去了？”曲向柯一时心急，语气也有些冲。 何沁莫名其妙地抬眼瞅他，“吃饭啊，我刚跟阿肆吃完饭。” 曲向柯往何沁旁边一看，戚肆正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目光虚空地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的室友呢？”曲向柯又问。 何沁喝了一口柠檬茶，冰冰凉凉的水顺着口腔流到胃里，刚刚还有一点热来着，这一口茶喝下去，瞬间凉快了不少。 何沁咂咂嘴，嘴里酸酸的，“她们还在吃饭呢，我跟阿肆嫌里面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 “那你有没有看到……”曲向柯正想问何沁有没有看到陆清让。 那位爷就面无表情地从拐角处走过来，曲向柯最先看到他，立刻闭嘴了。 何沁顺着曲向柯的视线往后看，陆清让几步就走到她旁边。 陆清让的出现像是一瓶掉进清澈湖面的被打开的墨水，顷刻间就将平静的气氛打乱。 何沁的惬意的表情僵硬了一秒，之后的笑也并不自然。 曲向柯就更不用说了，竞争对手之间，有什么温和可言。 更何况，他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何沁毕业那天，陆清让这个混蛋是怎么将何沁从他眼前强行带走的。 最无耻的是，他还威胁何沁，承认是他的女朋友。 曲向柯冷哼一声，不喜之意完全挂在脸上。 何沁的脚往戚肆那边挪了两步，离陆清让远了些。 陆清让的脸色也黑了黑，何沁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这个人又是谁？ 陆清让不着痕迹地打量戚肆，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女人。 只是周身的气场太过让人喘不过气来，天生柔弱的女性很难有这种威压。 这是，什么身份的人？ 何沁跟她关系近，会不会有危险？ 陆清让在脑中搜索戚肆这张脸，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既然他都没见过，那就不是来自z国的哪个势力。 陆清让没有掩饰他的眼神，戚肆很快就感觉到了这位一直出现在何沁嘴边的人在打量她。 第112章 零食 戚肆察觉到陆清让的视线，然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无视陆清让的眼神，看了眼高高挂起的烈日，对曲向柯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经戚肆这一提醒，曲向柯才想起他们这一趟是出来旅游的。 被陆清让刺激得都忘了正事，曲向柯轻咳一声，“咳咳，是的，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说着，曲向柯开始给另外几人打电话，催促他们搞快点，不然今晚到西安的时候就可能已经是深更半夜。 “诶？”何沁突然拉了一下曲向柯的袖子，小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你不是要问我看到什么了吗？” 何沁的音量不算小，一下子就将陆清让的眼神吸引过来。 陆清让一双剑眉蹙得死紧，很不满意眼前的这一幕。 都是男人，曲向柯那点花花肠子，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不信以何沁的聪慧和敏锐，看不出来曲向柯对她的心思。 陆清让也很清楚，何沁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如果不喜欢，绝对不会任由别人留在她的身边鞍前马后地献殷勤。 更何况，何沁看起来对曲向柯很依赖，也很信任，和他相处的时候很放松。 不像和自己待在一起的那样，时时刻刻充满了防备，眼睛里的警惕就没少过。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不懂珍惜，蹂躏了何沁的真心太多次。 陆清让每每想到这一点，心头都止不住地泛疼。 陆清让很会掩藏自己的情绪，除了轻飘飘地往他这边瞥了一眼的戚肆之外，别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曲向柯被何沁拉住，以为她有什么事，乍一听她问的问题，还愣了好半天。 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曲向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要问何沁有没有看到陆清让，有没有被他找麻烦。 不过，眼下何沁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旁边还有戚肆，料想是没有出什么事的，曲向柯便没有多此一举地问她陆清让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看着何沁澄澈的眼眸，曲向柯弯了弯唇，温和地对她说:“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你的室友，这不，快出发了，得打电话催催她们。” 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何沁没做他想，直接掏出手机，给苏慕真打个电话。 得知她们在厕所，何沁只说一句让她们快点，别让大家等太久，就挂了电话。 “我刚刚催她们了，应该很快就会来的。”何沁将手机揣在外套口袋里，想起自己还需要买点东西，就语带歉意地对曲向柯说:“曲向柯，抱歉。我还想去买点东西，你们可能需要再等一下。” 曲向柯大手一挥，一点也不在乎，“嗨，去吧去吧，这有什么抱歉的，等会儿又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是得准备好需要的东西。” 何沁点点头，迈步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她一走，陆清让也抬脚跟上。 曲向柯一看这情形就急了，自己也要跟过去，却被戚肆一把拉住，“他们两个去就可以了，你也走掉的话，其他人到的时候找不到你又会着急。” 戚肆说话的语气很正常，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这一行人还没有互相认识，他是唯一一个大家都认识的人，还是提出旅游这个建议的人，在很多时候当然要以大局为重。 因此，曲向柯虽然很担心陆清让跟何沁之间发生什么，但骨子里的责任感还是让他就此收回刚刚迈出一步的脚。 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人来人往的服务区，陆清让再混账也不可能在这里对何沁怎么样吧。 而且，便利店离这里还是很近的，他眯起眼睛就可以看到店里的情形。 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也能及时去替何沁解围。 这样想着，曲向柯便站在原地，等何沁回来。 只是，那眼神就没从便利店那边收回一秒钟。 被何沁打电话一催，苏慕真等人当真是紧赶慢赶，连手都没有擦干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苏慕真扫视了几眼，发现何沁不在，气都没喘匀就急忙问曲向柯，“我家何大神呢？” 曲向柯朝便利店那边扬扬下巴，“买东西去了。” 苏慕真“哦”了一声，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擦脸，没再说话。 何沁一开始还没有发现陆清让也跟着她过来了，直到进了便利店，才从店里挂着的镜子里看到陆清让菲薄的唇和精致的下巴。 她的脚步顿了顿，以为陆清让是专门跟着她的，内心一阵烦躁。 这个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她买个东西他也要跟着。 是不知道他自己有多惹她烦？ 谁知，陆清让看到她停住脚步，并没有一秒钟的停留。 而是直接擦着她的肩膀走进店里，在何沁的鼻尖带起一阵熟悉的洗衣粉香味。 何沁见陆清让径直走到货架旁，一行一行地看，认真地挑起东西来。 觉得尴尬的同时更加讨厌陆清让了，要不是他平时太烦人了，她哪至于这么草木皆兵，一看到他就以为他是来找她的。 何沁轻咳一声，忽视掉心里对于自己刚刚自作多情的尴尬和赧然，也走向自己想买的商品货架前，开始选东西。 担心曲向柯他们等得着急，何沁没有像陆清让那样精挑细选，而是迅速地拎出几样东西，提着去收银台结账。 巧的是，在她快要走到收银台时，陆清让也迈步从货架那边走了过来。 出于好奇，何沁随意地瞥了一眼陆清让手里的东西。 发现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只是提着一袋qq糖。 再看一眼自己两手提得满满的，何沁只觉一阵无语。 就为了一包qq糖，专门跑一趟便利店，陆清让也不怕脚酸。 只是，他什么时候喜欢吃qq糖这种小零食了？ 她记得他以前从来不碰任何零食，薯片、辣条、糖果，这些他都不沾的。 除了有时候她喂他一点，拗不过她的执着，他会吃。 其余时候，还真没见过陆清让哪个时候抱着一包零食吃得津津有味。 因此，何沁看到陆清让拿着一包零食，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一点难以想象。 第113章 买单 “小姐。就这些吗？”收银员用响亮的嗓门冲何沁问了一句，何沁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在陆清让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何沁懊恼地撇撇唇，连忙收回涣散的思绪，回答收银员的问题，“嗯，就这些。” 收银员用粗糙的手拿起这些商品，一样一样地扫码，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屏，报出金额，“两百二十四块。” 趁着何沁打开手机的功夫，陆清让将自己手里的qq糖递过去。 收银员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都没有不想看帅哥的。 被陆清让看一眼，收银员顿时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 连忙接过陆清让的qq糖，扫了码，温柔地对陆清让说:“先生，八块钱。” 这声音配上这语气，旁边的何沁都听得忍不住皱起眉头，迫切地想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沁不禁冷嗤一声，这个陆清让，干啥啥不行，勾搭女人第一名。 陆清让耳力惊人且此时站得离何沁很近，自然听得见她的冷嗤。 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在何沁递出手机去扫码的同时，抢先递上自己的手机，“和她的一起结算。” 收银员看了旁边的何沁一眼，心道，现在的年轻人颜值都这么高了吗？这对情侣可真般配，男的俊女的俏。 只是，女孩子好像不太待见男孩子，收银员猜测这两个人应该是闹矛盾了吧。 心里又是一阵叹息，现在的年轻人，普遍对感情缺少耐心，一出问题就想着换人。 就在收银员拿起机器要扫码时，何沁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不，我跟他的分开算。” 语气冷硬且坚定，听得陆清让脸色黑了黑，收银员更是一愣。 这，这是什么节奏？吵架吵得狠了？ 陆清让扯回何沁的手臂，沉声说:“扫我的。” 何沁用力地一拉，想把自己的手臂拉回来，可任凭她怎么用力，陆清让抓着她的手都没有松一下。 这真是让人恼火极了！ 何沁气急，真想当场发火，又顾及到这里毕竟人来人往，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她总不能像个无知村妇那样在这里不在意形象地撒泼吧！ 待何沁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陆清让已经付完款了。 何沁心里憋着气，连东西都没提，直接大步向外走去。 陆清让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大袋子，道了声谢过后缓缓地走出去。 曲向柯等人老远就看到何沁和陆清让两个人在收银台拉拉扯扯。 曲向柯担心何沁吃亏，正想走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了，就见何沁疾步朝这边走来，看样子还气得不轻。 一时之间，曲向柯一张俊朗的脸像是寒风刮过，不复温和。 陆清让慢悠悠地走着，就见曲向柯气冲冲地走过来，愤怒地质问他，“你对她怎么了？” 曲向柯的脸色很不好看。真是让他没想到，这个陆清让还是有几分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将何沁气成那样。 陆清让淡淡地扫了盛怒的曲向柯一眼，不屑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怎么？她给你权利插手我们的事？” “我们”这两个字被陆清让加重语气，强调般地说出来。 一听这话，曲向柯更加气恼。 陆清让这话不就摆明了说他没有名份，没有资格插手何沁的事！ 还一口一个我们！ 这就不得不说，曲向柯是真的被陆清让的这句话刺激到了。 他知道，何沁跟陆清让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且，陆清让这个人在何沁心里的地位一定很不一样。 否则，她不可能三番五次在陆清让面前失控。甚至，提起陆清让就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至于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曲向柯无从得知。知道何沁因为那些事心情不好，他当然不会没眼力见儿地跑去找何沁的不痛快。 正是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让曲向柯心里涌起无数种猜测。 现实版的“一瞬间有一百万种可能”。 一时气急，曲向柯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们之间的事？哼！涉及到何沁，我就可以管。论没资格，你才是最没资格的那一个吧！” 曲向柯跟何沁一样，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健康的家庭中长大，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人。 实在是被陆清让的无耻刺激得太过，曲向柯说话也直接很多。 果然，他清晰地看到陆清让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瞳孔猛然一缩。 曲向柯心里不禁泛起一丝了然，原来，陆清让跟何沁之间是真的有事。 不然，陆清让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两个大男人都说到彼此的痛处，于是，默契地暂时偃旗息鼓，都恢复了沉默。 这会儿，人都到齐了，一群人又坐回到车里，准备出发。 何沁早就坐到戚肆的车里，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腿上一重，她睁眼一看，正是自己在便利店买的那一袋东西。 再一抬眼，正好瞧见陆清让坐进前面那辆车里。 何沁冷眼看着自己腿上这一袋东西，不是很想要。 虽然是她自己拿的，但是不是她给的钱，而且还是陆清让付的钱。 何沁浑身不自在，一伸手就想要拉开车门去把这袋东西还给陆清让，或者扔掉。 然而，她听见戚肆扭车钥匙的声音，也看到前面的车已经开出去了，只能就此作罢。 刚刚陆清让过来给何沁这袋东西时戚肆就坐在驾驶座观看了全过程，也能猜到何沁为什么不想要这些东西。 看到何沁满脸的不情愿，戚肆便出声提醒，“如果这都忍不了，劝你放弃你要做的事。” 一听戚肆这话，何沁顿时愣住了。 阿肆说什么？ 放弃？ 她怎么可能放弃？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爸爸妈妈和林韶函，她也不可能放弃啊！ “阿肆，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沁翕动樱唇，呐呐地问道。 戚肆发动车子，将车开出服务区，进入高速公路，像之前一样，跟着前面两辆车。 第114章 担忧 什么意思？戚肆默了片刻，见何沁还有直勾勾地盯着她，便直言不讳地说道:“选了这条路，那就尊重你自己的决定，别三番五次地一边抗拒一边执着。” 戚肆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何沁脸色一白。 对，她就是在一边抗拒。一边又执着于击溃陆清让。 说白了，这就是嘴上功夫强，实践起来就完全没那回事儿。 戚肆又深沉地看了何沁一眼，“你恐怕，心不诚吧。” 何沁愣住了，急忙摆手否认，一时激动，放在腿上的东西差点掉下去，“不是的，我是觉得贸然表现得亲近容易引起陆清让的怀疑。” 要知道，何沁这一世最大的心愿就是扳倒陆清让，这也是支撑她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如果这个动机被全盘否认，她一时半刻居然找不着心理平衡的支撑点。 这是在高速公路，为了安全，戚肆不能一直分心跟何沁聊天，再者说，车上还有其他人，也不适合聊那些事。 因此，戚肆只是听见了何沁的反驳，却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何沁本就烦躁，经戚肆这几句提点，更是心慌。 万一，戚肆以为她不诚心，不帮她了怎么办？ 更严重的后果，戚肆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接近她，别有所图。 那样的话她就完了，戚肆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普通人的欺骗和利用，更不会留一个隐患在自己身边。 极有可能，戚肆会震怒，然后，除掉她！ 前后两世何沁都没有见识过戚肆的手段，不过，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戚肆那个位置的人，是踩着多少人的命走上去的。 何沁煞白着一张脸，脑子里的思绪越来越偏，竟然开始担心戚肆会对她下手。 怎么办？看来不能再这样耍性子，按照自己的心情去做事了。 何沁揪着衣摆，感觉到手心一凉，这才发现她居然紧张得手心出汗了。 手心里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何沁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胡乱地抽两张出来，擦了擦手心的汗。 将用过的纸巾装进垃圾袋里，何沁瞟了正在专心开车的戚肆一眼。 还是线条分明的侧脸，还是衿贵的气质，都没有变。 可何沁硬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可怖的煞气，像是来凡间索命的撒旦，只需一眼，就可以将人带走。 何沁好半天没有移开眼，且眼神古怪，看得戚肆都有些无奈了。 “怎么？被我迷住了？”如果仔细听，还可以听出戚肆话里的笑意。 如果是平时，何沁可能还有心情和戚肆调笑一番。 此时的何沁正觉得戚肆可怕，怎么可能接她的话。 戚肆一开口，何沁就猛地转过头，改为看车窗外的风景，没有理戚肆。 没听见何沁应声，戚肆挑了挑眉稍，这丫头怎么了？ 没听见？还是被打击到了？ 看何沁小脸苍白的模样，戚肆想着是不是自己说得有点过了。 毕竟，陆清让对于何沁来说，是毁了她一切的仇人。 不仅仅是爱情，还害了她的家人朋友。 要让何沁一下子就暂时忽略心里的不痛快和怨恨，去接近陆清让，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戚肆决定晚上找个时间跟何沁说说，换个办法。 查一查陆清让对于戚肆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她代劳也未尝不可。 只是，之前戚肆想要锻炼何沁独当一面的能力。 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戚肆没有遇事找个王牌或者找个靠山的想法。 她只知道，自己争，自己夺。 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为何沁着想，并且放低对何沁的标准，戚肆不禁失笑，冷冽的眸子也柔和了一些。 果然是在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待久了，她也染上了一些人情味吗？ 下午经过了几个服务区，不过曲向柯没有让大家停车，而是说好到西安了再休息。 何沁又在车上午睡一会儿，当她再次醒来，入眼的已是太阳西斜的光景。 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何沁出声询问，“我们还没到西安吗？” 因为刚睡醒，何沁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睛像是还没有完全睁开，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有四个多小时。”回答她的是目不斜视的戚肆。 一听到戚肆的声音，何沁揉脑袋的动作都僵住了。 意识慢慢回归，何沁又想起自己睡着之前担忧的事。 戚肆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何沁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偷瞄她。 说不清哪里奇怪，感觉还有几分恐惧！ 察觉到这一点，戚肆就更莫名其妙了。 那天晚上，何沁亲眼看到她了结那个流浪汉，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不仅没有反应，还说要请她帮忙办事。 那个时候不害怕，现在害怕个什么劲？ 难道是反射弧太长，这个时候才来得及害怕？ 不过，疑惑归疑惑，戚肆不像苏慕真那样藏不住事，相反。她没有问何沁为什么怕她。 戚肆自认为对何沁还算是温柔，就连对三岁小孩都比对何沁严格得多。 何沁这个好歹是经历过重生的人。胆子比三岁小孩都小？ 不至于吧！ 何沁见戚肆开车开着开着，眉眼就是一沉，唇抿得死紧，极其不悦的样子。 糟糕！戚肆真的对她有除之而后快的打算了吗？ 何沁心里的担忧更浓，不是她胆小，是戚肆这人看起来就自带煞气，一看就是下手狠辣的主。 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何沁一番深思之后，决定—— 哄好戚肆！ 一定要让戚肆觉得她是有用的，何沁垂下头，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对戚肆说:“阿肆，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开车吧。我看你来了一整天的车，肯定累着了。” 嗯？不是怕她吗？怎么还跟她搭话？ 戚肆又看了何沁一眼，只见何沁坐得端端正正，背挺得直直的，跟个小学生一样。 戚肆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小学班主任，正在训斥学生的错觉。 戚肆被何沁这副规规矩矩的样子逗笑了，“你确定？” 第115章 开车 何沁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确定啊，我会开车，而且技术很不错。” 后座的谢之钦随口一问，“你有驾照？” “没有，还没考。” 车上的几个人，除了戚肆仍然一脸淡定之外，其余三个全都吓破了胆。 谢之钦大喊:“姑奶奶，这高速公路上开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慕真在后面扯扯何沁的衣袖，也很大声地抗议，“别，何大神，虽然你是大神，可你驾照都没有，怎么能开车？” 在这种和自己的生命扯上关系的时候，苏慕真总算不是何沁的脑残粉了。 就连平日里存在感最低的郑裕玲都跳出来反对何沁这个荒谬的主意了，“何沁，我们知道你是好心，担心她累着。可是你也不能不顾我们大家的生命安全啊。再说了，就算你真的会开车，可这里是高速公路，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新手就能上路的。别闹了，你还是继续睡觉吧。” 一看自家室友这一副怕死的怂样，何沁无语极了。 她只是没来得及考驾照而已，前世的她，别说小小的一辆汽车，就连公交车都可以开一开。 而且，苏慕真是脑子瓦特了吗？ 何沁黑着脸提醒苏慕真，“别忘了，我那天带你去赛车，还拿了个冠军。” 她这一提醒，苏慕真一下子愣在那儿，脸上的表情骤变，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后怕。 那天晚上可能是心情不好，也可能是被未央馆豪华的装饰晃花了眼，居然忘了在塞车之前问何沁有没有驾照！ 不过，从那天何沁的表现来看，她确实很会开车。 谢之钦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真有赛车这回事？ 听到何沁得了个塞车冠军，最淡定的莫过于戚肆。 这位大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未央馆在她眼里就跟个玩具一样。 而未央馆的比赛戚肆更是从来没有关注过，自然不知道何沁拿了个冠军。 戚肆掀唇，“恭喜了。” 虽然这道喜来得有些迟。 “谢谢阿肆。”何沁诚惶诚恐地接下戚肆的道贺，她何德何能，这么个小比赛也能入戚肆的眼？ 这下，苏慕真又变回了何沁的脑残粉，认真地对另外两个室友保证，“我发誓，我家何大神绝对会开车，她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 谢之钦和郑裕玲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们都了解何沁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一个爱耍小性子的千金小姐，做事也有分寸。 谢之钦摆摆手，决定不掺和这事，“行行行，我信，何沁你开车吧。” 说完就又低下头看她的去了。 郑裕玲打了个哈欠，“啊~，那既然何沁这么信誓旦旦，我也信你。只是，高速公路上又不可以随便停车，司机姐姐恐怕还得累一会儿。”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何沁弯了弯唇，转过头去征求真正有决定权的戚肆的意见。 戚肆知道何沁是重生的人，肯定不止18岁，会开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 看她那望着方向盘眼冒金光的样子，戚肆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丫头，说什么怕她累，实际上，是自己想要过一把开车的瘾吧。 正在何沁心急如焚之时，手机里传来清晰的女声:“前方五百米右拐，和盛服务区。” 何沁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要不是因为是在高速公路上，握着方向盘的又是戚肆，她真的会去把方向盘抢过来，自己开车。 唉！ 只可惜，她面前的这位女人，是个不好惹的，比陆清让那个混蛋还要不好惹。 何沁只得垂头丧气地窝在副驾驶，闷闷地估算距离。 到了服务区，戚肆将车开了进去。 车子刚停稳，何沁就解开安全带跳下车，“你们有需要上厕所或者买东西的，现在就快去吧。” 后座的几个女生应了一声，也都陆续下车，结伴往贴着“wc”标志的地方走去。 谢之钦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我们得快一点，不然等会儿到西安了让别人等我们几个多不好意思。” 她急得简直是在快走，苏慕真却是悠哉悠哉地慢慢走，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谢之钦回头一看苏慕真，急吼吼地又走回来，拉着苏慕真一起快走。 “诶诶——”突然被扯住袖子往前拽，苏慕真猝不及防，只得被拖着走。 “我说，不至于这么急啊！”苏慕真很是不理解。 谢之钦数落她，“出门在外，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添麻烦。别人都走了，你这样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 “谢爷，”看着谢之钦疾言厉色的正经样，苏慕真呐呐地道，“你刚刚说话的样子有点像我奶奶。” 谢之钦一愣，又是一阵数落。 苏慕真摸摸鼻子，等谢爷见识到何大神的开车技术，她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真是的，她堵一百个一角钱硬币，何大神等会儿肯定会是一个人到达西安的人。 这两个动作最慢的人回到车里后，看到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果然换人了。 看不出来戚肆是不是累了，她成天除了释放威压之外，就是懒洋洋的样子。 何沁的神色倒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握着方向盘的她，模样和平时一样，可隐隐的好像又有了一些新的东西。 何沁从后视镜扫了一眼，确定人都到齐之后，发动汽车，驶向高速公路。 谢之钦等人原本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到何沁开车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反而有些闲庭的放松感。 纵使不懂车也不会开车，但基本的看神情，这是大家都会的。 何沁开车不如戚肆那样又稳又快，她参加赛车习惯了。 比起稳，何沁更擅长用速度碾压别人。 何沁嘚瑟地欣赏了一下后座几个室友的惊愣之色，顺带看一眼戚肆的表情。 却发现，戚肆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何沁:“……” 很想把戚大佬摇醒，问问她知不知道在一个赛车手的车上安然睡着是对这个赛车手技术的嘲笑！ 想是这样想，何沁还是将车速减下来一点，尽量开得不那么颠簸。 虽然不知道戚肆前几天到底在忙些什么，不过，何沁猜测，应该是很棘手的事。 不然，以戚肆的体力，还不至于开几个小时的车就累成这样。 第116章 订房 由于之前在中途耽搁了一会儿，何沁她们已经落后前面两辆车太多。 何沁又不识路，只得给曲向柯打个电话，让他把路线发到她的手机上。 曲向柯接到何沁的电话，听了她讲的内容，眉梢一挑，“现在是你开车？你会开车？” 何沁不耐烦地回答:“少废话，我已经开了二十多分钟，目前还没有出交通事故，你说我会不会。” “行行行，姑奶奶，我懂我懂，我这就发给你。” 不到一分钟，何沁的手机就“叮咚”一声，微信来了消息。 何沁用左手握方向盘，右手在手机上轻点几下，一道清晰的女声传来:“前方五百米处有违章拍照。” 谢之钦看得那叫个胆战心惊，忍不住出声提醒，“那个，何沁，开车就别玩手机啊！” 苏慕真笑了一声，“你就放心吧，何大神不会作死，更不会拉着大家一起作死。” 何沁没有理会后座的两人，弄好导航后就将手机放在一旁，专心开车。 两三分钟过后，何沁看到了同行的那两辆车。 既然已经知道路线，何沁也就不用跟着那两辆车了。 勾唇一笑，何沁踩着油门悠哉悠哉地开始超车。 何沁是从他们的右侧超车，坐在右边的陆清让正好瞄到了何沁带笑的侧脸。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定睛看去，却只能看到白色大众的车尾。 陆清让很是震惊，何沁还会开车？ 何沁才刚满十八岁，什么时候学的？自己怎么完全不知情？ 陆清让黑眸沉沉，翻涌着疑云，何沁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坐在副驾驶的曲向柯比陆清让看得更清楚，也比陆清让更震惊。 他还以为何沁这小妮子刚刚是跟他开玩笑的呢。 没想到，这才五分钟不到，就啪啪打脸。 曲向柯好奇极了，想问问何沁这事，又想到她现在正在开车，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 等会儿到西安了再问也是一样的。 国庆节是旅游的旺季，西安也是人流量蛮多的一个城市。 何沁一行人还有点担心来得玩了，订不了酒店。 因此，还没到西安，何沁就让后面的几个姑娘在手机上找找哪里有比较好的酒店。 谢之钦下意识地按照经济实惠的标准找，苏慕真瞥了几眼，直接否定了，“何大神口中的比较好是不考虑经济的，你尽管找五星级酒店。” “可是，又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钱，可以住五星级。”谢之钦考虑得比较全面。 苏慕真秀眉一拧，谢之钦说得也有道理，不知道这一堆人里有没有家庭条件不太好的。 要是到时候有谁拿不出那么多钱可就尴尬了，或者说用掉自己的积蓄，只为住一晚五星级酒店，这就不太好了。 何沁听了她们讨论的话，接了一句，“谢爷，找五星级的吧，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郑裕玲“哦~~~”地惊呼一声，“果真是财大气粗，富婆！” 说完了还竖起大拇指，表示服气。 有了何沁的这句话，谢之钦就放心大胆地筛掉了五星级以下的酒店。 因为这才国庆节的第一天，所以酒店的房间还不是特别紧缺。 不过才五六分钟，谢之钦就找到了好几家房间剩很多的五星级酒店。 只是那价格，就让她咋舌了，都不太敢帮何沁算算这一大群人住一晚一共需要多少钱。 何沁随便找个空旷的路边停车，接过谢之钦的手机，看了看她找的酒店。 其实五星级酒店不需要对比，服务都差不到哪儿去，何沁就找了一个离这里比较近的。 就在何沁再次发动车子时，睡了几个小时的戚肆悠悠转醒。 一般人刚睡醒都会有一会儿迷迷糊糊的，而戚肆却是不一样。 她一睁眼就坐直了身体，一双狭长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何沁都怀疑她刚才没睡着。 “阿肆，睡醒了？” 戚肆点点头，问何沁:“我睡了多久？” 刚睡醒的声音跟平时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听得出有几分沙哑。 何沁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回答，后座的苏慕真就回答了戚肆的问题，“十点半了。” 戚肆冷然点头，没再说话，也没问何沁到没到西安。 颠沛了一整天，何沁觉得有点累，赶着休息，懒得自己去停车。 将车停在了九点大门口，何沁随手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就率先大步走进酒店。 戚肆看了一眼酒店的名字，愣了几秒，眼眸里闪过一丝沉痛。 随后，戚肆低下头，跟在何沁身后走进酒店。 酒店门口站着六个穿着旗袍，长相气质皆属上乘的迎宾小姐，看到何沁一行人，甜甜地笑了一下，“欢迎光临。” 何沁礼貌地点点头，走到前台，前台小姐立刻站起来，笑脸相迎:“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何沁豪气地订下了一行十四人的房间，担心像谢之钦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会有心理负担，就没有订豪华套房，只订了普通的套房。 一进酒店大门，谢之钦和郑裕玲就惊奇地东看西看。 她们还没有住过五星级酒店诶，对于这种平时只出现在电视剧里和里的豪华酒店产生了好奇。 何沁和戚肆不必说，从出生开始，就没用过低端的东西。 苏慕真被何沁带着去了一次未央馆，五星级酒店已经不太能入她的眼了，她也是一脸的淡然。 拿过一摞房卡，何沁给曲向柯打个电话，告知他，自己已经订好了酒店，他们直接过来入住就可以。 在电话里，曲向柯又一次对何沁的财力目瞪口呆。 转念一想，六位数的消费对于何沁来说，真的也就一顿饭钱。 挂断电话，何沁从一堆房卡里抽出五张，其余的又递给了前台。 何沁嘱咐前台:“等会儿有几个客人会到，其中一个叫曲向柯的男士会来取房卡，到时候直接给他就是。” 这当然不是问题，前台接过房卡，“小姐，很乐意为您效劳。只不过，您方便留一个您朋友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吗？我们也好确认客人的身份。” 何沁点点头，“也好。” 第117章 吃夜宵 把曲向柯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给了前台后，何沁疾步朝电梯走去。 她确实有些累了，尤其是还开了几个小时车，现在的她很需要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何沁进电梯，其余几个人也跟着她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何沁将几张房卡给了她们，“我拿的是同一个楼层的，都是7楼，刚好还是挨着的。” 经过一天的颠簸，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精疲力尽，也都没了在西安逛夜景的心思。 电梯到了她们房间的楼层，刚一走出电梯，何沁就叮嘱大家:“大家今晚早点睡哦，不要熬夜了，这几天应该都会挺累。” 苏慕真:“好的好的，何大神你也早点睡。” 谢之钦：“打了一整天游戏，我也觉得有点累。” 郑裕玲：“晚安晚安！” 何沁关上房门，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床边，将行李箱放在地上。 还没有休息一会儿就打开箱子，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因为担心晚上太晚到西安，在路上她们都没有吃晚饭。 这会儿洗个了澡，何沁觉得神清气爽的同时，也感觉到胃里空空的，很不舒服。 何沁敛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满脸的纠结。 有句话叫做饿就是瘦的开始，她现在已经可以摸到肚子上有一点点肉肉，该注重一下身材管理了。 可是，这不是在旅游么，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应该没事吧。 何沁犹豫着要不要吃东西，小脸皱得跟一块抹不平的布。 “啊~~~”何沁倒在床上，用枕头捂着脸，内心很是哀怨。 她怎么这么命苦！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居然连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了吗？ 这样一想，何沁还有点愤愤不平。 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应该就是让她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她就想吃东西，那就，跟着自己的心走？ 最终，何沁心里的小馋猫占了上风，她立马换了套衣服，又重新绑了下头发，满脸笑意地走出房间。 要带手机和房卡，何沁出去之前就挎了个小巧的包。 她关上房门，一边往前走一边将房卡往自己的包里塞。 拉好拉链，何沁拍拍挎包，快步往电梯处走去。 两个电梯都还在顶层，何沁便站那儿等，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手指。 何沁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身旁站了个身材高挑的男生。 “叮~”电梯停了，何沁抬起头，往空无一人的电梯里走去。 站在她旁边的男生也紧跟着她跨了进去，何沁没有看那个人是谁，待他走进来，顺手按了关门键。 此时电梯里就只有两个人，何沁还是侧头看了一眼这个男生。 才看一眼，何沁就移开了目光。 真特么不知道该说冤家路窄还是流年不利。 一出门就碰到这么个瘟神！ 早知道她还是选择饿一晚上好了，还能瘦一点呢。 陆清让也注意到了何沁一看到他，脚步就往旁边挪了很多，直到右手已经靠在了电梯墙壁上才不得不停下。 这副下意识的疏远模样又是让陆清让心里一刺，不由得攥紧双手。 和陆清让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而且还是封闭的电梯里，何沁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能是电梯里氧气不多，何沁感觉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些。 说实话，何沁很想按停电梯，去走楼梯。 可手指刚刚动了动，何沁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今天白天戚肆说过的话—— 如果这都忍不了，劝你放弃你要做的事。 反正只有几层楼，时间也不长，何沁便忍住了远离陆清让的冲动。 一想到自己居然变得有些虚与委蛇，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何沁心里泛起凉意。 她以前是最讨厌这种人啊！ 可如今，她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明明心里是厌恶陆清让的，还要假意接近他。 “叮~”电梯到了一楼。 何沁大步跨出电梯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好在陆清让没有找她搭话，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为难她。 下一秒，何沁就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刚刚在电梯里还相当老实的陆清让，一出电梯就跟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腕，“何沁，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何沁挣了一下，没挣开。 这个陆清让真的是烦人！ 再加上何沁这时已经饿得快没力气讲话，便没好气地冲陆清让吼了一句:“关你屁事！” 这么粗鲁？ 陆清让眼神微眯，抓着何沁的那只手稍稍用力，拉近何沁跟他的距离，凑到何沁的耳边跟她说悄悄话:“何沁，你别逼我当着别人的面吻你。” 一听这话，何沁更是气得发晕，她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比陆清让更不要脸！ 不对，除了前世的陆清让，她还没见过有谁的脸皮比得上她眼前这位厚颜无耻的爷。 “嗯？”陆清让的眼神停在了何沁红润的樱唇上。 感觉到陆清让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何沁一哆嗦，“吃夜宵！” “哦。”陆清让了然地点点头，猜到是何沁没吃晚饭，饿得受不了，这才大半夜的出来觅食。 何沁没好气地又扯了扯自己的手，“现在可以松开了吧！再跟你在这里拉拉扯扯一会儿，我就得被饿死了！” 陆清让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过并没有放开何沁，而是改成了牵着她的小手。 “那既然是吃夜宵，你跟我一起吧。” 何沁没有防备，被陆清让拉着走了两步。 她眨眨眼，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陆清让不想放开她，那就绝对不会松手。 这样一想，何沁便没有做无谓的挣扎，顺从地跟着陆清让走。 反正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出门也不安全，有陆清让这个一米八几的男孩子在，安全系数暴增有木有。 就是不知道陆清让大半夜的出门干嘛，总不能真的如他所说也是去吃夜宵吧。 陆清让拉着何沁走到前台，问了一下前台小姐姐附近哪里有卖夜宵且味道还可以的小店。 前台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五官如雕刻般精致的脸，脸上顿时像是被火烤过一样，红彤彤的。 第118章 记得她的口味 前台痴迷地望着陆清让，心道，刚刚怎么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孩子？难道是她走神了？ 陆清让眉头拧得死紧，食指弯曲，扣扣桌面。 扣桌子的响声让前台一下子回神，含羞带怯地看着陆清让，声音细若蚊蝇:“出门右拐，一直往前走就有一个烧烤店。” 陆清让听到这个答案，侧头询问何沁:“吃烧烤行吗？” 何沁一听烧烤店，满眼放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吃吃吃！” 火锅和烧烤这些本来就是何沁很爱吃的东西，更何况现在饥肠辘辘，她也不想挑剔吃什么。 见何沁很期待很兴奋的样子，陆清让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那就走吧。” 前台看着陆清让牵着何沁朝酒店大门走去的背影，捂住自己的心口，“嗷~，那个女孩子也太幸运了吧，男朋友这么帅，还对她这么温柔。” 酒店旁边的人行道上种了很多柏树，笔直高耸，才刚入秋，树叶还没有漱漱掉下的征兆。 一出门，凉风迎面刮来，陆清让捏捏何沁的手，“冷不冷？” 何沁摇头，她知道夜里风大，特地穿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 何沁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拽着陆清让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两个人都是高个子，走起路来本就很快，尤其是何沁还是在快走。 几分钟过后，何沁就看到前台所说的那家烧烤店，兴奋地跳起来，“就是那儿吧。” 陆清让含笑看着高兴得又蹦又跳像个小姑娘一样的何沁，牵着她往烧烤店走去。 这个时间正是吃夜宵的点，店里人还是挺多的。 老板娘在店里招呼客人，老板则在门口的烧烤架上忙碌着。 何沁站在烧烤架前，眼睛里只能看见被烤得不停地散发着香味的烧烤，鸡翅上面还在滋滋冒油。 老板忙得头也来不及抬，只大声吆喝:“想吃什么自己拿啊，那边有盘子。” “好的！”何沁舔舔唇，一双杏眼儿左顾右盼，看看哪些东西是自己想吃的。 陆清让走去一边拿了一个盘子过来，才刚走近，就被何沁一把抢去。 陆清让无奈地笑笑，跟在何沁身后，看着她忙前忙后。 何沁打开冰箱，去拿荤菜，陆清让就帮她扶住冰箱门。 不到三分钟，何沁手里的盘子就堆成了小山，而何沁还在往上面放东西。 陆清让皱眉，抓住何沁拿了一把骨肉相连正要放上去的右手，“你已经拿了很多东西，晚上别吃得太撑，对胃不好。” 何沁很不乐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盯着陆清让，祈求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烧烤店里灯光明亮，一盏白炽灯就在何沁的头顶正上方，灯光打下来，陆清让能看清她眼里细碎的璀璨光芒。 陆清让晃了晃神，握着何沁的手松了一下。 何沁面上一喜，立刻就要把手里的一串东西放上去。 不过，又被陆清让拦住了，“不行，你不能再拿了。” 他的表情很冷峻，语气不容置疑。 何沁来了气，是她自己买单，又没花陆清让的钱，他凭什么管她？ “陆清让，我自己买，我自己吃，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陆清让不为所动，听到何沁说他没资格管她，下颌绷得更紧了。 何沁更生气了，“陆清让，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陆清让不管何沁的抗议，大手夺过她手里的盘子，不仅不让她继续往上面放东西，还拿了几串出来。 这下何沁可就不能忍了，她跳到陆清让面前，抬头瞪着他，“陆清让，你住手！” 陆清让不理她，又挑了几串拿出来。 何沁看着只觉得心塞，陆清让几乎拿了一半东西出来。 “卧槽！陆清让你发什么疯？我饿了！你不吃我要吃！” 陆清让仍然冷着一张脸，“这些够你吃了。” 何沁抱着手臂，傲娇地冷哼一声，“切！我又不减肥，我能吃那么多不行吗？” “不行。” 何沁气得想一巴掌打过去，“你！” 陆清让绕过她，走到烧烤架那边，将盘子放到一边，排队等着。 何沁想再拿几串，陆清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没有回头，冷声对她说:“你可以再拿一些试试，我在酒店里说的话仍然作数。” ？？？ 何沁一脸懵逼，陆清让在酒店里说过什么了？ 她拿着几串鸡翅傻站在冰箱前，呆呆地回想。 没过多久，何沁想起来了，陆清让在酒店说的当众吻她。 何沁大口呼吸，平息自己的怒气，将手里的几串烧烤放回去，不甘心地又看了几眼，关上冰箱门。 以陆清让的为人，何沁坚信他绝对做得出来那种事。 陆清让不要脸，她可还要脸！ 何沁气冲冲地蹬蹬蹬跑到陆清让旁边，跺了跺脚，简直想把这个讨厌鬼扔掉。 这时老板已经开始烤何沁的东西，她正要开口说话，陆清让就低声嘱咐老板:“多加辣椒，多加葱，少加孜然。”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又低着头忙碌起来。 何沁抿了抿唇，她跟陆清让一起吃过一次烧烤，他就记得她的口味？ 老板娘忙完了，过来招呼这两人，“小伙子，小姑娘，你们是在这里吃还是打包？” 陆清让看向何沁，何沁说:“在这里吃。” “那要不要喝点什么？可乐、凉茶、牛奶，都有。” 何沁沉吟片刻，陆清让又抢先回答:“有酸奶吗？她喝酸奶。” 老板娘热情地点头，“有有有，有安慕希。” 陆清让又说:“那就安慕希。” 老板娘进店给他们收拾出一张桌子，摆好碗筷，又拿了两瓶安慕希放在桌上。 有几串素菜已经烤好了，陆清让端着盘子走进去，何沁跟在他身后，眼神紧盯着陆清让手里的烧烤。 何沁正要落座，陆清让她先别坐下。何沁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清让，只见他放下盘子，抽出几张纸，仔细地擦了擦何沁面前的桌子和她坐的凳子。 陆清让扔掉手里的纸，“好了，你坐吧。” 何沁坐下来，拿起一串韭菜，将签子上的韭菜弄到自己的碗里。 第119章 只是校友 刚从烧烤架上拿下来的东西，还有一点烫，何沁就一边吹凉，一边大朵快颐。 何沁吃了好几口，这才注意到陆清让没有点菜，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面前空空如也的碗。 “你不是也来吃夜宵吗？怎么不点菜？” 陆清让扫了一眼何沁碗里堆得满满的菜，“你点得太多了，我不用再点。” 一听这话，何沁心里警铃大作，正要扔掉了筷子去拿盘子里剩下的几串。 陆清让的动作比她更快，修长的手指拿起几串烤串，何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特别喜欢吃的金针菇全进了陆清让的碗里。 靠！！！ 何沁顿时怒目而视，陆清让真的是挺无耻，想吃不知道自己点吗？ 刚才拿出去那么多烤串已经让她很不满了，现在居然还有脸吃她的东西。 何沁气得“啪”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你给我吐出来！” 陆清让慢条斯理地嚼着金针菇，咽下去后，含笑凝着何沁气到发红的小脸，“确定给你吐出来？” 不想搭理这个讨人厌的人！ 何沁气呼呼地坐在那儿，也不吃东西，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见此，陆清让挑挑眉，“不吃？” 何沁不说话。 “那我帮你吃。”陆清让伸出手去，要去端何沁的碗。 就在他快要碰到何沁的碗时，何沁用力地把他的手打开，“我自己长了嘴，不需要你帮我吃。” 真是的，她吃过的东西，陆清让还要吃，她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亲密了？ 何沁没好气地瞪了陆清让一眼，又重新拿了一双筷子，低下头吃东西。 过了几分钟，老板娘又端上来一盘烤好的肉串。 一见是自己最爱吃的肉，何沁顿时两眼放光。 陆清让从老板娘手中接过盘子，在何沁想要扑过来抢的时候一抬手，“先把碗里的吃完。” 何沁瞪着他，静默不语。 她这副护食的小模样逗笑了陆清让，“我不会跟你抢。” 何沁:“……” 你说这话，我就问你脸疼不疼！ 明明十来分钟前才跟她抢吃的，这时又说不会抢，谁信啊！ 何沁出言讥讽:“陆清让，你不会穷到连几串烤串都买不起吧？” 在何沁的印象里，陆清让虽然家庭条件比不上她这种豪门子弟，但是也没有穷到需要蹭吃蹭喝的地步。 何沁的这句话却让陆清让整个人都陷入沉静。 陆清让将盘子放到桌子上，没有说什么，也不再跟何沁抢烤串。 他就不发一言，静静地坐在何沁的对面，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暗影。 看他这幅样子，何沁紧了紧拿筷子的右手，指骨突出，指尖泛白。 她是想整治陆清让，但也没想用这种话侮辱他。 这就有关她的教养，而不是智谋。 何沁深吸一口气，暗自懊恼，怎么重活一世，她的嘴还是这么欠，说话不经大脑。 说都说了，何沁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那个，”何沁犹豫一会儿，终是开了口，“对不起。” 陆清让没理她。 何沁又想了一会儿，“陆清让，刚才那句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有点生气，才口不择言。” 陆清让没有带何沁见过父母，也从来不跟她讲自己的家庭。 所以，何沁还真不了解陆清让的家里是怎么样的。 “没事，你吃东西吧。”陆清让低着头，回应她的道歉。 何沁还是没有动筷，她看得出来陆清让还是介怀她的话。 何邺海和方映舞从小就教她，不能嘲笑别人先天的不足和家庭条件。 在爱情方面，她对陆清让说再多狠话，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毕竟是陆清让先辜负她，先伤害她。 何沁抿抿唇，有些手足无措。 前世和陆清让谈恋爱的时候，陆清让生气了，她知道怎么哄。 可此一时彼一时，身份不一样，那些方法也不可以用了。 陆清让看她也呆呆地坐在那儿不动，轻笑一声，“你吃饱了？” 何沁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就赶紧吃，吃饱了早点回去休息。” 何沁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又拿起肉串，放到自己的碗里。 吃完最后一个鸡翅，何沁惬意地摸了摸有点凸起的肚子。 心里是喜忧搀半。 吃饱的满足感和对于长胖的担忧交织在一起，何沁一张小脸盈满了纠结。 休息一会儿，何沁喝着酸奶站起身，拍了拍陆清让的手臂，“傻站着干嘛？去付账啊。” 未经她允许，吃了她点的东西，当然得宰他一笔。 老板娘见他们吃完了，笑盈盈地走过来，“哎哟，吃饱了吗？一共一百一十五。” 陆清让点点头，拿出手机扫老板娘递过来的付款码。 在陆清让输密码的时间，老板娘又多说了几句，“你们是男女朋友吧？真是很般配，男的俊，女的俏，难得看到这么养眼的一对儿小情侣呢。” 何沁一脸尴尬，拿下酸奶，一本正经地强调:“阿姨，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彼此认识，校友而已。” 这下，老板娘也有点尴尬，嗓音低了下来，“这样啊？额额，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何沁摇摇头，“没关系。” 陆清让听见何沁这么撇清和他的关系，刚刚还带笑的脸一瞬间又沉了下来。 只是认识？ 只是校友？ 好像她说得也没错，他和她确实只是在同一个学校上学的校友，甚至都没有在同一个班里。 陆清让将付款成功的界面递给老板娘看，而后大步走出店门。 何沁含着吸管，伸手朝老板娘挥挥手，“拜拜~” 陆清让走得很快，才走几步，就拉开了与何沁的距离。 何沁撇撇唇，他走那么快，以为她会去追？ 做梦呢吧！ 她正好嫌陆清让麻烦，这下他先走了，她落得个清净。 何沁前脚刚走，烧烤店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客人。 来人戴着鸭舌帽，上身穿一件深蓝色卫衣，配一条宽松的黑色直筒裤，一看就还是学生。 老板娘立马走上前去招呼，“小姑娘，想吃点什么？” 这个女孩子直直地盯着何沁的背影，像是没有听见老板娘的话，直接绕过老板娘，朝何沁的方向追去。 第120章 他竟如此听话 陆清让气归气，可还是不放心何沁一个人走在后面。 他走了一会儿，速度开始放慢，等到何沁赶上来，才又抬脚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也没有讲话，陆清让盯着前面的路，眉眼深深。 何沁则低着头，只顾着喝酸奶。 万籁寂静的夜里，只有时而被凉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和何沁吸酸奶的声音。 “哎？”走着走着，陆清让突然抓住了何沁的手臂，何沁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陆清让冷声说:“看路。” 何沁抬起头，这才看到自己差点撞上电线杆。 如果不是陆清让拉她一把，她恐怕会撞上去。 何沁也不好冷脸相对，而是对陆清让笑笑:“知道了。” “嗯。”陆清让松了手。 西安和北京不同，没有那么重的雾霾，月光都更加皎洁。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流泻而下，将何沁和陆清让两人的影子拉长。 有时两人的影子会靠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 这一幕，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有几分和谐温情。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女孩子目光凝重地盯了何沁和陆清让很久。 突然，像是受不了眼前这一副和谐的画面，猛地背过身，靠着树枝，大口喘气。 女孩仰着头，月光直射进她的眼中，她渐渐眯着眼，唇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陆清让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回过头看看身后。 他这一回头吓了何沁一大跳。 “怎么了？”何沁也跟着回头，可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人行道和摇曳着的树枝。 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何沁偏头，见陆清让还在往后看，拉了拉他的衣袖。 何沁狐疑地又顺着陆清让的视线看了几眼，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什么吸引注意力的东西，“你在看什么？” 陆清让锐利的黑眸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什么。 他蹙起剑眉，刚刚感觉到后面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怎么现在没有了？ 陆清让甚至抬腿走了两步，想去一探究竟。 还没走到第三步，就被何沁拉住了。 “诶，我说，你这是干嘛？这么晚了，不回去，还想去吃东西吗？”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听出何沁话语里的不悦，陆清让停住脚步。 陆清让转过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没什么，走吧，回去。” 靠着大树的女孩子听见了两人的所有对话。 他竟然如此听话，任何事情都由着何沁。 女孩子紧紧地攥着拳头，止不住心头涌起的酸涩和嫉妒。 在她心里最美好的男孩子，凭什么在何沁那里连阴沟里的臭虫都不如！ 女孩子再次探出头，就看到陆清让偏着头，一直看着何沁。 因为离得比较远，光线也不是很明亮，她看不清陆清让的表情。 不用看清楚，她都能猜到陆清让会是用什么眼神看何沁。 一定是含情脉脉，那一双常年布满冰霜的黑眸像是冰消雪释一样，只剩下无限柔情。 何沁突然想到，她刚刚没有给宿舍里的几个姑娘和戚肆打包烧烤。 “哎呀！她们也还没有吃东西呢。” 陆清让知道何沁指的是自己的室友，淡淡地提出自己的建议，“酒店旁边有超市，你可以去超市里面买一些东西。” 何沁皱着眉，为自己的不讲义气懊恼，“也只能这样了。” 主要是她也懒得再走到烧烤店去给她们打包烧烤。 何沁进了超市，陆清让跟在她身后，帮她推了一辆购物车。 就在两人去往零食区的同一时间，一抹蓝色的身影从超市门前经过，走向酒店。 何沁看着货架旁琳琅满目的各种面包薯片，又犯了难。 她不知道戚肆喜欢吃什么零食，可能她根本就不吃零食。 寝室里的几个室友喜欢吃什么何沁倒是一清二楚，直接拿平时在寝室里见得多的零食就行。 纠结了一小会儿，何沁随便拿了几种她觉得比较好吃的面包。 何沁满意地拍拍购物车，示意陆清让退出去，“好了，这些应该够她们几个吃。” 陆清让看了一眼装得满满当当，已经推成小山的零食。 这不是应该够，就算再来两个人，也完全足够的。 何沁有储存食物的习惯吗？ 买吃的总是一买就一堆。 也不看看自己的胃有多大，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多。 陆清让将购物车推到收银台，何沁站在他的身后，把他挤出去，“行了，你到外面去等我吧，我来付钱。” 这话一说完，何沁就感觉一抹冷冽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抬头，果然看到陆清让绷紧的俊脸。 得，她又忘了，陆清让就是嫌钱多花不出去。 不过，陆清让生气就生气，她是不可能妥协的。 何沁就当没看见陆清让被怒气填满的眼睛，低着头，静静地排着队。 陆清让简直要被何沁给气笑了。 他语气温和地对何沁说:“何沁，我是男人，理应由我来付账。” 何沁单手抓着购物车的，一手挥挥自己的手机，“不，我又不是没钱，这些东西也不是给你买的，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付钱？” 陆清让张了张唇，正要反驳何沁，她就抬了抬手，“行了，你不用多说，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要是执意付钱，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要的。” 何沁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 陆清让明白，何沁绝对是说到做到，就像白天在便利店，她说不要就不要。 既然这样，陆清让也就不再坚持，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帮何沁拎东西。 这个点了，超市的人不多，排在何沁前面的人只有两三个。 她和陆清让争执完了，就排到她了。 收银员一件一件地扫码，问何沁是否需要袋子，何沁点点头，收银员扯下两个大袋子，将东西装进去。 扫码付款之后，何沁提着两大袋东西正要离开，手上突然一轻。 陆清让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在她愣神的时候走在了她的前面。 见她还没跟上，陆清让停下来，敛着眉看她，“走不走？” 何沁连忙跟上，“走走走。” 第121章 房里有人 何沁记得戚肆她们分别住在哪个房间，好在这几个人都还没有睡，她一敲门，门就开了。 戚肆看起来怏怏的，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凄凉之色，看得笑盈盈的何沁一秒收住自己的表情。 何沁很是心惊，“怎么了？” 难道戚肆是累到了？ 不应该吧，她下午在车上睡了好几个小时啊。 况且，戚肆可是环游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累成这样。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累到了，反而，像是失魂落魄。 这个认知就更让何沁惊讶。 戚肆这种人，也会失魂落魄吗？ 她扶着门，没有回答何沁的问题，而是问何沁来找她干嘛。 何沁提着两包零食，举起来在戚肆面前晃了晃，“我猜你肯定没有吃东西，就出去买了点儿回来。” 戚肆面色沉沉，摇了摇头，“谢谢，我不饿。” 说完，戚肆就要关门。 何沁眼疾手快地抵住了快要合上的门。 戚肆关门的动作一顿，看着姿势别扭的何沁，不知道她又是想干什么。 何沁抵着门，弯弯眉眼，“阿肆，你这个样子我不太放心，你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没你那么神通广大，不过当一个树洞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清让进房间之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皱了皱眉，犹豫几十秒，最终还是拧开自己的房门，没有管这一桩闲事。 陆清让的房间门合上，何沁还在抵着戚肆的房门，杏眼直直地盯着戚肆的脸。 两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戚肆试着扯扯唇角，勉强地笑笑，“我真没事，你去睡吧。” 何沁不相信，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不，你跟个马上就要投胎转世的女鬼似的，你有照过镜子吗？可以去照照，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何沁倔起来也是很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戚肆无奈，只得从袋子里拎出几袋面包，“好了，我会吃的。” 何沁扫了一眼戚肆拿的面包，果然是她选的那几包，不禁感叹一下自己神机妙算。 “还有牛奶，只吃面包太干了。”何沁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牛奶，一并放到戚肆的手里。 时间也不早了，就快到午夜十二点，何沁也不好再继续打搅戚肆，免得影响她休息。 何沁指指戚肆旁边的那个房间，“那我就走了哈，你有什么事过去找我吧。” 戚肆颔首，垂着头关上房门。 何沁又去其他房间分发了买的零食，收获一众少女的比心。 最后，何沁空着手回房间，经过戚肆的房间时，停了一两分钟，叹了口气，才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何沁走后，戚肆靠着房门，后背往下滑，跌坐在地上。 怀里抱着几袋面包，戚肆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里的陈设好熟悉，几乎是在踏进房间的一瞬间，她的记忆就被拉回了几年前，那个少年还在她的生命里的那些时日。 就连天花板的吊灯，都是她说过的，最喜欢的那种灯。 鼻间萦绕的是最熟悉的香味，戚肆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不受她的控制。 一粒泪珠从眼眶里跳出来，紧接着，泪水便像是失控的闸阀，止不住地往下淌。 无声的夜，无声的低泣。 谁能想到，杀伐果决的戚肆会有这么一刻。 和无数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被无尽的思念和悲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另一个房间里和戚肆的房间一样，也是一片寂静。 何沁走进房间，关上门，“啪”地一声开了灯。 “嘶~，坐了一天车，还有点腰酸背痛的。”何沁嘴里埋怨着，朝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去，揉揉脖颈，转转肩膀。 何沁站在窗边伸个懒腰，全身的肌肉得到拉伸，感觉舒服多了。 还要不要再洗个澡呢？出门之前刚洗过澡，也没出汗。 但是吃了烧烤，最好还是再洗个澡。 何沁托着下巴纠结半晌，最后决定还是再去洗个澡。 她的贴身衣服在出门之前已经烘干了，这会儿晾在阳台上。 “刷”地一声，何沁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一伸手，正要收衣服，却在手指尖碰到衣架时停住了。 初秋的夜风已经有了几丝凉意，何沁颊边飘着的一缕碎发被吹得划过耳朵。 她维持这样的姿势近两分钟，才将手放下，也没有立刻进房间，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如果镜头拉近，我们还可以看到何沁白皙的脸蛋绷得紧紧的，额尖沁出几许薄汗。 她刚才，听见房间里传出细微的响声。 尽管只有一瞬间，声音也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被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 房间里有人！ 何沁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猜想。 她从小学音乐，听力自然不必说。 小学三四年级，就可以在钢琴老师同时摁下好几个琴键时准确地分辨出老师弹的是哪几个音。 何沁相信自己不会听错。 五星级酒店的隔音好到爆表，也绝对不会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 这个时候，何沁已经无暇责怪酒店的安保不够严谨。 既然能潜入她的房间，那就说明来人并不是什么弱小之辈。 至于动机，总不能是哪个朋友为了给她个惊喜而在她的房间里躲着吧。 劫财？可能性不大，那应该去总统套房。 劫色？这就更不可能了，那个人是在她进房间之前就潜入的。 反正这绝不可能是巧合，绝壁是冲她来的。 最凶险的一种可能，对方不图财也不图色。 图她的命！ 站在阳台上的何沁又一次直面生死危机。 说好的主角光环呢？她怎么没有用遇到？反而遇到危险的频率比较高。 上一次，她有幸遇到了戚肆，救了她一命。 对了，戚肆！ 何沁一团浆糊的脑子骤然清醒了很多，戚肆就在她的隔壁，她可以去找戚肆庇护。 何沁想着从阳台翻过去，只要到了戚肆的房里，一切都可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何沁小脸放光，估算了一下两个阳台的距离，差不多一米宽。 她知道，自己住的楼层比较高，如果一个不慎，分分钟都可以丢命。 为了不给自己增添心理压力，她明智地选择不往下看。 第122章 我会救你 可坏就坏在，她现在是站在阳台的左侧，而戚肆的房间在另一边。 如果她要从这一边走到右边，再翻阳台，那很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届时，对方直接现身，把她推下去，那可就妥妥的完了。 何沁静静地站在那儿，双手撑在栏杆上，面上没有一点轻松的表情，脑子里在飞速旋转，预测各个可能性。 半晌，何沁的视线转到了左侧阳台。 澄澈的杏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和冷光。 如果是前世，她巴不得一死了之，没了亲人没了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上天给了她重来一遍的机会，可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何沁这一回格外惜命。 抓着栏杆的手指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很是显眼。 至于是谁想要对她下手——何沁冷冷地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日后她绝对会数倍地奉还。 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会引起那个人的怀疑，必须速战速决。 何沁闭了闭眼，平复内心的紧张和恐慌。 再次睁开眼，何沁的眼睛正对着散发幽幽冷光的明月。 好在她出门之前为了保暖，没有穿裙子，大衣里面穿的是紧身打底衣和阔腿裤，刚好方便了这会儿翻阳台。 何沁担心大衣会妨碍到她的行动，便脱掉大衣，扔在阳台的角落里。 趁机又往房间里瞥一眼，没有任何动静。 就是现在！ 何沁动作麻利地踏上栏杆，努力稳住身形，也一直将视线放在那边的阳台上，没有往下看。 等到两只脚都踩在栏杆上，何沁深呼吸一下，伸出左脚的同时右脚用力一蹬。 楼层高，风大，何沁在跃起的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夜风的阻力。 何沁抿紧唇，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左脚踏上另一个房间的栏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右脚刚踩上栏杆，整个人就突然一晃，险些朝半空摔去。 就在何沁忍不住要尖叫的一瞬间，一只大手揽住何沁的柳腰，将她拽了回来。 何沁心慌意乱之时落入一个还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怀抱。 她的双脚已经踩在了阳台的地面上，可是整个人还是像飘在半空中一样，没有实感。 男人一手揽住何沁的腰，感觉到了怀里柔软的身体正在战栗，眉宇间掠过一丝杀气。 何沁还没有从刚刚的惊险中回神，整个人颤抖得像筛子。 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衣摆，何沁哽咽着喊他:“陆清让，我差点死掉了。” 陆清让顿了顿，伸手抚上何沁的头，顺着她的秀发一下一下轻轻地摸她的头，无声地告诉她，她现在安全了。 刚从神经紧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何沁呼吸不太顺畅，靠在陆清让怀里小声呜咽。 不管她平时有多排斥陆清让，至少在这一会儿，面临死亡的威胁，何沁不得不妥协。 她很需要一个能确保安全的地方，也需要有人陪。 陆清让的手扶在何沁的腰上，隔着薄薄的一层打底衫，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手底下的肌肤吹弹可破般嫩滑。 说实话，此时此刻，两人相拥，不止是何沁得到了安全感，我们的男主角陆清让也是极其满足。 就连是在前两年，何沁最最喜欢他的那些时日，出身高贵，理性居多的她，也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对他充满依赖。 夜里风大，来不及询问何沁这番举动是为什么，陆清让就弯下腰，把何沁打横抱起，走进房间里。 何沁娇弱的身子还在颤抖，估计也没办法自己走路，便没有拒绝陆清让抱她。 陆清让刚把何沁放在沙发上，要起身去给她拿毯子，就被何沁拉住。 对上陆清让温和中带有疑惑的目光，何沁松开了手，哑着嗓子开口:“你把阳台门关上吧。” 即使不知道何沁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陆清让向来对她有求必应，还是走过去拉上阳台门，还上了锁。 听见清晰可闻的落锁声，何沁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能去找戚肆求援，但陆清让的实力也不弱，何沁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 沙发前铺着地毯，何沁一双白嫩嫩的脚踩在上面，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惊恐，脚趾蜷缩着。 她衣着单薄，发丝凌乱，头埋在胸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陆清让倒了杯热水，端过去，递给何沁，“先喝点水。” 何沁抬起头看了陆清让好半天，才伸手接过杯子。 刚倒出来的水还有些烫，她就小口小口地喝，杯子里冒出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 陆清让又拉开柜门，从散发着宜人香气的柜子里抱出折成豆腐块的薄毯。 何沁一杯水还没喝到三分之一，忽然，肩头一沉，她侧目看过去，陆清让正给她披上薄毯。 那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穿着睡衣的陆清让不像白天那个冷峻严肃的高冷男神，反而多了一些柔和。 知道何沁不喜他离得太近，陆清让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两腿交叠，闲适地靠着沙发。 陆清让问话的语气很是严肃，“怎么了？” 大半夜的，在7楼翻阳台，何沁也是够狠，胆子够肥。 一个不慎，那可就是绝对没有活路的下场。 何沁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小脸仍然很苍白，不过眼神较之刚刚的飘忽，渐渐有了焦距。 她也很懵逼，比陆清让更疑惑，“我房间里有人，很可能是想对我不利，我没办法，只能……” 陆清让接过她的话，高声质问:“所以你就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有及时看到你，根本用不着别人动手，你自己就能害死你！” 他冷冷的语调像是一杯冰水，直直地朝何沁泼去。 她被训斥得浑身一抖，杯子里的水剧烈晃动，差点泼出来。 陆清让噼里啪啦一通火发出来，这才发现何沁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对不起。”陆清让也心疼她，放轻自己的声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以身犯险，你可以找我，我会救你。” 第123章 借宿一晚 听了陆清让这番勉强还算温和的话，何沁并没有如陆清让所想的那样放松下来。 恰恰相反，何沁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冷淡很多。 不可否认，刚才在阳台上，陆清让确实救了她一命。 何沁很清楚，如果这位英俊的男孩子选择袖手旁观，选择漠然视之，那么自己肯定已经成为一具尸体——并且还是死状不太好看的女尸——值得一提的是，他没有在一边看着那一幕的发生。 在尚有余力且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时候，很多人都有善心去救别人，也乐于被冠上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倘若，遇到了对自己有巨大影响的事儿呢？ 恐怕就不能那样干脆地伸出援手了吧。 非但如此，还得将拦路者除之而后快。 何沁看着陆清让，眼神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幽冷。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思绪万千的同时，何沁不忘给暂时的救命恩人道谢。 陆清让绷着下颌，他听出何沁这是在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他站起身，在何沁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坐到何沁的身旁，“我说，你遇到危险了就找我，我会救你。” 陆清让突然离得很近，何沁有些无所适从，她仰首喝掉杯子里的水，慢慢咽下这口水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现。 或许，今晚的事可以是一个契机。 救命之恩，用什么方式报答都不为过。 并且，完全可以抵消陆清让以前对她的冷淡。 这样的话，她对陆清让的态度又发生转变，也是很合理的。 何沁突然觉得，如果没有前世那些事，陆清让没有伤她的家人，就算重来千万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真是讽刺，明明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的两个人，绕了好远都仍旧凑到一块儿了。 何沁清了清嗓子，喝一杯水润过喉咙，她的声音没那么沙哑了，“好，我知道。” 陆清让听了这个回答，脸色才缓和，想要变强的想法越来越占据他的脑海。 居然有人想要动何沁，逼得她翻阳台。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还没回来，那个人是不是会追到这个房间来，对何沁下手。 或者，这个房间里住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好女色的男人，那何沁只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房间里的气压越来越低，何沁能感觉到陆清让身上不断散发的寒意。 熟悉陆清让每一个表情的何沁明白他在生气。 他在气什么？ 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吗？ 何沁低下头，掩盖住自己讥讽的笑。 陆清让只怕是在气她没有摔下去一了百了吧！ 何沁骤然想到，前世的陆清让会不会对她动手呢？ 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还是留她一命，让她受到孤苦伶仃浑噩度日的折磨？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陆清让面容冷峻，何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行了，早些睡觉吧。”还是陆清让先打破寂静，“你不要太担心，我会一直在房间里守着，没有人可以来伤害你。” 何沁点点头，放下纸杯，站起来，把毯子放到沙发上，“我要去洗漱一下。” “去吧。” 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套洗漱用品，好在陆清让自己带了毛巾牙刷之类的，就用不着再让服务员送一套洗漱用品。 何沁走到浴室门口，停下来，不安地回头对陆清让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离我太远？” 她能猜到，她那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是藏在浴室里的，别处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陆清让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站在浴室门边，“我就在这里。” 何沁这才放心地走进浴室，缓慢地拉上门。 她的睡衣没有带过来，就不打算洗澡，而且，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就已经很那啥了，要是再来个美人出浴…… 何沁打了个哆嗦，不好意思继续想下去。 陆清让再怎么高冷，再怎么正人君子，可总归是个男性。 他又不是柳下惠，说不定就一个冲动，酿成大祸呢。 乱七八糟想一堆，何沁刷完牙了。 “igetupset， outofntrol upyhead there’sathunderstorabouttogoloose ialwaysregretkeepgitthere buti’llnevergetthewordsoutanywayjtforcgasile butyd’srunngwild ……” 低沉的男低音从浴室门外传来，标准的英语发音，低缓的节奏，无一不让何沁感觉到安心。 陆清让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还在。 悦耳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的一瞬间，何沁打开水龙头的手顿了顿，面色一阵恍惚。 曾几何时，陆清让那个钢铁直男竟然也这么体贴入微了？ 水声漱漱响起，拉回了何沁的思绪。 她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别想那些没用的了，陆清让做得再怎么体贴，也不能抹灭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事实。 条件有限，何沁就只是简单地洗了把脸，没有洁面也没有面膜可以敷。 何沁甩甩头，甩掉脸上的水珠，手撑着洗漱台，和镜子里的自己面对面。 几许碎发沾了水，粘在脸颊边，纤长的睫毛也粘在一起，莹润的杏眼直直地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何沁这时终于发现，原来她的重生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除了陆清让这个最大的威胁以外，暗地里还有不少暗箭。 稍一不注意，只怕她就得着了别人的道。 “梆梆” 陆清让敲了两下浴室门，“你还好吗？” 他敲门的手刚放下，浴室门就又被拉开，何沁沉着脸走出来。 “我今晚，得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陆清让挑眉，他以为何沁应该会去找那几个朋友。 倒是没料到很厌恶他的何沁会留宿在他的房间。 何沁也不想在陆清让的房间里睡觉，和他共处一室总觉得不自在。 可是，何沁不敢确定那个想害她的人有没有离开，没那么大的胆子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当然也不能去打扰几个室友，免得给她们也带来麻烦。 至于戚肆，放在平时，当然是最佳选择。 只要有戚肆在，谁还敢放肆？ 然而，何沁瞧着戚肆今晚的状态也不太好，不太好意思去给她增添麻烦。 见他许久不答话，何沁再次询问:“行还是不行？不行的话我就去麻烦曲向柯了。” 第124章 吻 何沁话音刚落，陆清让就目光冷冷地扫过去。 “可以留宿。” 听听，这语气，冷得出奇。 何沁默默偷笑，陆清让还是那样小心眼儿，容易吃醋。 陆清让同意她留在这儿睡觉，何沁就挤开他，往大床走去。 背后，又传来陆清让欠扁的声音:“我同意你睡床了？” 何沁站住脚，很是无语地转过身，“怎么？难道你要让我睡沙发？” “有何不可？”陆清让淡然回答。 何沁登时眼睛都瞪圆了，真是的，有没有一点点绅士风度？ 不跟陆清让这种小人计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沁如是想。 不对呀，这个房间是用她出钱订的，怎么她还不能睡个床了？ 何沁正要跟陆清让据理力争，他便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算了算了，让你睡床。” 成功被恶心到的何沁:“……”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陆清让见何沁气得快要跳脚，嘴角勾起恶趣味的笑。 他的女孩连生气都这么可爱，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的何沁瞪了陆清让一眼，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上去。 末了还不忘警告陆清让，“陆清让，你不要趁人之危！” 正把毯子放好的陆清让闻言，直起腰，意味深长地冲何沁来了一句:“我可不想禽兽不如。” 回应他的是恶狠狠的威胁:“你敢！” 陆清让挑起眉头，作为一个男人，他倒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敢不敢。 他绕过沙发，朝床那边走去。 何沁听见陆清让的脚步声，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瞪着他。 陆清让哑然失笑，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枕头。 而后弯下腰，轻轻拍拍何沁的头，“安心睡觉吧，晚安，乖女孩。” 说完，趁着何沁愣神的一瞬间，迅速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轻吻。 何沁还没来得及推开他，陆清让就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又走到沙发那儿，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担心何沁睡觉的时候害怕，陆清让并没有关掉房间里的灯。 沙发是背对着床的，何沁只能看见陆清让头顶的一小撮头发和他的小腿。 这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在沙发上，还挺有喜感的。 何沁忍不住笑了笑。 重新躺在枕头上，何沁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吊灯。 额头上还残留着陆清让亲吻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何沁极力想忽视。 出于禁果效应，越是禁止，注意力就越是会放在那上面。 何沁很无奈地发现，她脑海里正在循环播放陆清让吻上来的画面。 气急败坏之下，何沁抬起右手，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额头，又重重地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 这不过是一个额头吻而已，在国外，还有吻手礼，也有亲脸蛋的打招呼方式，这个和那些吻手吻脸性质差不多。 何沁一直这样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往深处想。 省得恶心到自己，就更加想远离陆清让，好不容易有了契机，可不能一时冲动就给扔掉。 很神奇的是，不消半个小时，床上传来清缓平稳的呼吸。 陆清让撑起身体，朝何沁那边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丫头，心理素质也是够强。 大半夜的摸黑翻阳台不说，还这么快就睡着了，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的样子。 还别说，这挺符合她乐呵呵的性格。 反观自己，就没那么容易进入梦乡。 岂止何沁本人对她房里的人充满疑惑不解，陆清让也是满脑子疑问。 既然睡不着，陆清让有了去何沁房里一探究竟的心思。 这念头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被一声嘤咛打断。 陆清让立刻看过去，借着摄人的灯光，他看到何沁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看样子，她不太习惯在灯光下入眠。 陆清让轻手轻脚地起身，走过去把吊灯关了，只留下何沁床头的一盏灯。 这样一折腾，陆清让也就歇了去何沁房间里看看的心思。 他不敢把何沁一个人留在这里——尤其是熟睡中的何沁——他也不能保证那个人还在不在何沁房间里潜伏着。 万一，趁他离开的一小会儿，反倒是给别人留了可乘之机…… 陆清让很清楚，解决掉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 他不敢赌。 若是何沁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怎么活？ 这个世界对他本来就很残忍，要是唯一的光还被毁了，那他也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陆清让最不能接受的并不是何沁不爱他，也不是何沁爱上别人。 只要她好好地生活，过得开心，她喜欢谁都可以。 他最多只是会心痛、嫉妒。 可要是…… 陆清让慢慢地重新躺下去，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强行闭上眼，不让自己朝那个可能性想。 这个房间里有人睡得正香，有人辗转难眠。 隔壁房间里也是一片静谧，充满煞气的氛围却是和这个房间截然不同。 这家酒店的浴室布局是浴缸外边被一块帘子挡着。 而那个人就躲在帘子后面，躺在浴缸里。 她躺进去好一会儿了，从神经紧绷到百无聊赖，都不见何沁回来。 她正感到不解，打算起身去看看，就听见“滴——”的一声，随后，房间门被打开。 回来得真是时候。 她冷笑着又坐了下去，打算等何沁进浴室了再动手。 毕竟浴室里更容易清理现场。 何沁却偏偏不如她的意，纠结要不要洗澡都纠结了好半天。 她一直待在浴缸里，浴室里没有暖气，浴缸又是冷冰冰的，时间久了不由得感觉遍体生寒。 都说咳嗽、贫穷和喜欢，是掩藏不了的。 喷嚏跟以上三中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一时不察，便打了个喷嚏。 第一反应是舒服很多，第二反应是，她可能被发现了。 这个时候，她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很期待何沁被声音吸引过来。 她就可以趁机下手。 如果何沁知道她的内心想法，只怕是会嗤之以鼻。 自己又不是丧尸，怎么可能一听到声音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冲过去看呢？ 第125章 上天垂怜他 令她没想到的是，何沁并不像有的不知死活人那样，被好奇心驱使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而是会明哲保身，金蝉脱壳。 她在浴缸里面悠哉悠哉地又坐了好半天，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可能打错了，何沁早已到了陆清让的房间。 她发现不对劲时，慢慢地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浴室。 期间还提高警惕，生怕何沁就躲在暗处引她出去，来个瓮中捉鳖。 她来到浴室门口，趴在门上，细细地听了好一会儿，连呼吸声都没有听到一点。 从浴室外传来的除了寂静无声便没有别的什么了。 她拉开玻璃门——还好五星级酒店的设备很不一样，拉开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先探出个头，四处张望，确定自己目之所及没有一个活物，这才走出来。 等出了浴室，她先往床上扫了一眼，床上空无一人，被子上连褶皱都没有。 她又趴下来，看看床下，仍然没有看到人影。 阳台门大开着，她可以一眼望出去，阳台上也是空无一人。 那何沁去哪儿了？ 待她满含疑惑地去到阳台，目光触及到阳台角落里的那件大衣时，她便知晓了。 她蹲下来，抓起大衣，目光如炬地看了几眼，确认这就是何沁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 她狠狠地扔掉大衣，站起身，视线正对着陆清让房间的阳台。 原来如此，想必，何沁是从这里翻出去的吧。 她冷笑着朝楼底望了下去，黑沉沉的地面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贪婪地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她发呆一样地保持着往下看的姿势，过了一会儿，猛然摇摇头。 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太让人有往下一跃，堕入无尽黑暗中的。 真可惜，何沁怎么没有从这儿掉下去呢？ 省得她亲自动手，惹上一大堆麻烦。 再怎么说，何沁那个女人也是名门世家的独生女，只怕不那么好对付。 更何况—— 动了何沁，陆清让知道了，别说给她机会，怕是会当场把她解决掉吧。 她丝毫不怀疑，陆清让有这么狠心，对何沁也有这么上心。 可是—— “谁让我爱上你了呢？” 午夜报时的钟声又响了，沉闷厚重，回声像是砸在她心上的大锤，震得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这一句透露着少女丝丝缕缕的情丝和满满当当的煞气的呢喃在被吐出来的下一秒，便被夜风吹散，洒落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而后，生出邪恶的种子，在往后的某个日子，会开出侵蚀掉人心里最后一点善良的鲜花。 女孩转身离去，整个房间这回是真正恢复了寂静。 清晨的第一缕清风自敞开的窗户悄悄钻进来，调皮地拉着白色窗帘嬉戏，惹得窗帘也愈发不受控制，扭动的弧度越来越大。 昨晚的惊吓还是给何沁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她今天不需要闹钟就醒得很早。 何沁睫毛颤动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到眼睛有一点酸涩。 她又闭上眼，想和平时一样睡个回笼觉。 不到十秒钟，她就一下子坐起来。 何沁拍拍自己的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该死！ 居然忘记这不是在家，也不是在寝室里，而是在酒店里。 而且还是陆清让的房间！ 沙发上只剩下一块薄毯，浴室里传来水声，陆清让应该比她先起床，这会儿在洗漱。 何沁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 思绪渐渐回笼，何沁想起了昨晚的惊险一夜。 她穿上拖鞋，整理了一下床铺，陆清让拉开浴室门走出来。 “早啊！”何沁笑盈盈地看向陆清让，褐色眸子里盛满了点点亮光。 陆清让一愣，何沁这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 其实也没多久，不过才半年，对于陆清让而言，却是像久远到好几年前。 陆清让晃了晃神，原来何沁对他冷脸相对半年，他就觉得过了好久。 煎熬的日子总是度日如年。 他又一次苦尽甘来了吗？ 陆清让欣慰地笑笑，上天终于愿意再给它忠实的信徒一点垂怜了吗？ 高傲如陆清让，原本是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之说，只信自己。 当他好话说尽，好事做尽，自己想要的女孩仍然离他好远。 当他无计可施之时，他只得将念想放在未来，放在天命。 陆清让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只要他用心，只要他坚持，总有一天，何沁会回头看看他。 在这个金秋十月，阳光明媚的清晨，陆清让第三次感受到了阳光普照的温暖。 第一次是看到何沁的第一眼，舞台上的光打在她身上，她散发出来的光照进他心里。 说来讽刺，那是他存在这个世界十几年里，第一次遇到光。 第二次是在何沁在校外堵住他，俏生生地笑着，眉眼弯弯地对他喊:“陆清让，我对你心动了呢。” 天知道，他那个时候看似平静，实际上内心的狂喜快要使他站不稳。 他抓着背包袋子的手都快要陷进肉里，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心情。 第三次便是现在，何沁不过是笑着向他问好，说一句“早啊”。 不是“我对你心动”，不是“我喜欢你”，也不是“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传我们的绯闻诶，要不咱俩就干脆在一起，把绯闻坐实吧”。 是啊，与过去那一大堆含情脉脉的告白相比，今天早上这一句早显得多普通。 陆清让使劲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回应何沁:“嗯，早。” 今天也喜欢你: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何沁看陆清让已经洗漱完了，就对他说:“我得回房间一趟。” 陆清让拎起自己的黑色大衣，走到何沁身旁，要给她披上。 何沁连忙一个闪身，躲开了。 “不不不，回房间就一分钟的事，我可以回去穿自己的衣服。” 开玩笑，要是不小心被谁撞见她从陆清让的房里出去，还穿着他的衣服，指不定得误会成什么样。 陆清让闻言，将衣服给自己穿上了。 何沁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暂时还不想被传绯闻。 还没有做好又一次和陆清让的名字一起被别人频频提起的心理准备。 第126章 一无所有则是拥有的开始 陆清让朝着门口走去，何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握住门把，正要开门，却被身后的何沁激动地扯了扯手臂，“等一下！” 陆清让莫名其妙地看着何沁，她推开他，“我来开门。” 何沁挤到前面去，陆清让听话地收回自己的手，退开一步，给她腾出地方。 在陆清让疑惑的目光中，何沁趴在门上细细地听了一会儿。 那专心致志的小模样在陆清让眼里甚是可爱，何沁左耳贴着门，弧度完美的侧脸展露在陆清让面前，看得陆清让眼睛微亮。 确定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何沁这才把房门打开一条缝。 从这条缝里左右看了两眼，现在时间还早，走廊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何沁这才打开房门，步子迈得很急而又很轻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完了，房卡没在身上。”何沁走出去两步了才想起这茬。 她一筹莫展地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嘴里骂骂咧咧:“哦谢特妈惹法克！” 陆清让也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何沁身旁，目光落在房门上，正要说要不请服务员来帮忙开一下门。 何沁就惊呼一声:“我去！这个门没关！” 陆清让跟何沁对视一眼，从何沁的眼里看到了惊悚。 “我记得，我进了房间后，关了门的。”何沁很肯定地点点头，“对！我还回头确认了一下。” 那就不必说了，昨晚她的房间里确实有人。 何沁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她还猜测过，会不会是听错了，或者是根本就没那回事，全是她臆想出来的。 现在看来，她的判断是对的。 陆清让揽住何沁的肩，手底下的身躯细微地颤抖着。 他落在房门开口处目光泛着冷意，心里的滔天怒意涌上来，差点令他失控。 陆清让当即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不管那个人的动机如何，昨晚何沁因为受到惊吓，差点丧命在酒店楼下。 要不是他耳力惊人，早早地察觉到外面有动静，出去查看，这才碰上翻阳台的何沁。 要是他再晚一步，何沁就…… 陆清让兀自惊恐，何沁却是快步冲进房间里，打开浴室的门，四处看了看，又几步上前，“刷”地一声，拉开帘子。 亮白的灯光下，浴缸里的几个鞋印格外醒目。 这是五星级酒店，并且享誉世界，连锁店开到世界各国。 从酒店经理到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无一不是经过严格的培训，才能上岗的，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概率可以说小于百分之五。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没有浴缸没有被清理。 正常人泡澡谁会穿着鞋子，在装了水的情况下，也不会留有如此清晰的鞋印。 总不能是上一个客人有这种怪癖，在浴缸里洗澡并且干洗吧。 陆清让也跟了进来，站在何沁身后，凭着身高优势，也看到了浴缸里的鞋印。 “36码的鞋子，如果不是侏儒，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一个女性。”陆清让得出结论。 何沁则补充道:“也不排除是个子矮小的男性。” “查监控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陆清让摸了摸何沁的头，轻柔地对她说:“你先穿好外套，收拾好东西，过一会儿退房的时候找经理查查监控。” 何沁下意识地躲开了陆清让的手，低下头后，没过几秒就又展开了笑颜，“知道了，你也先回去收拾东西。” 陆清让的手停在那儿，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是回到了尴尬无比的状态。 何沁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不似作假，只是刚才下意识的闪躲确实让陆清让有几分失落。 他眸光一黯，也回了一个笑:“好。” 陆清让转身出去，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何沁垂着头，缓慢地将门关上。 何沁叹了口气，对于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她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了陆清让以外，她目前还没有发现谁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居然枉顾律法，冒着得罪何家和方家的风险也要对她下手。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引人深思的秘密。 何沁一边往里走一边琢磨，倒是也有可能自己想得过于复杂了，那个人的目的未必就是要了她的命。 即使对方的来意不至于那样凶险，何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管怎么说，以她的身份，寻常的上流社会人士都是得给她三分薄面的，更不敢轻易惹她不痛快。 如此想来，那个人要么就是和她旗鼓相当，地位悬殊不是很大。 要是能有动动手指就碾压她的实力，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譬如戚肆。 何沁自己心里很有数，如果是戚肆那种级别的人想动她，那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并且，事后，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能为她报仇。 显然，那位潜伏在房间里许久的人不会是戚肆那等大佬。 那便是第二种可能性，对方出身不高，甚至社会地位偏低。 何沁洞察人心的能力非同凡响，见得多了，自然清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道理。 这个社会中有一类人，身后没有什么支撑，也没有牵挂。 这种人乍一看挺可怜的——何沁觉得仔细看也是挺可怜的——实则，若是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他们必定也是成功率较高的。 行事奋不顾身的结果，自己可能也讨不到好，不过倒是能重创对手。 万事有利有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固然偏激，但这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多多少少还是得付出点代价的。 一无所有则是拥有的开始。 譬如陆清让。 怎么查都查不到他有什么背景，也就意味着，他是没有弱点的。 或者说，他的弱点不同流俗，常人难以揣测。 反正何沁是还没揣测到陆清让的弱点，此事还得再细细观察。 思绪弯弯绕绕，又绕到陆清让身上了，何沁懊恼地摇摇头，甩掉这些七七八八的思绪，专心整理行李。 陆清让出门一切从简，行李也只有一个小箱子，不像女孩子那样大包小包地提着。 东西少，收拾起来也快，不过三五分钟，陆清让就提着行李到何沁房间门口等她。 第127章 能不能讨得了你的欢心 何沁也不是拖沓的性子，没过多久也拖着行李箱出来了。 “收拾好了？确定东西没有漏掉的？”陆清让低声问道。 大概是担心身高差距太大，何沁听不清他说的话，问话时陆清让靠得极近。 呼吸间的热气如同一支柔软的小刷子，拂过何沁白皙的脖子，惹得她瑟缩一下。 何沁借着伸手关门的动作，避开了陆清让无端营造出的缱绻气氛。 陆清让等何沁关门的这会儿慵懒地靠在挂着名贵壁画的墙上，自有一派闲散悠然。 他的视线却是没有一刻离开过何沁，此时，便眼尖地瞅到了何沁小巧玲珑的耳廓染上一片绯红。 许是此前收拾行李时有点热，何沁这会儿脸蛋也是红扑扑一片。 相比之下，陆清让更愿意相信何沁是害羞。 老舍先生那句话不假——一个女子的 陆清让是一个表面上清清冷冷，实则性格霸道居多，且占有欲较强的男孩子，当然乐于看到喜欢的女孩为了他而脸红的模样。 对于陆清让心里快要放烟花的欢喜以及一涌而上的想要将何沁揽入怀里的冲动，何沁是一点也不知晓的。 何沁关好门，看了看陆清让，一抬眼，除了看到陆清让那张绝色的脸以外，也看到了陆清让头顶那一幅异常吸睛的画。 那像是一幅上个世纪某个王子的肖像画一般，将画中人的矜贵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画中的人物占据一半画幅，使得何沁这样的近距离观看很容易看清楚画中人有多绝。 历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这句话是对一个人长相气质较高的评价。 何沁的爷爷也是一个着名的学者，对于字画的喜爱简直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托她爷爷的福，何沁从小也见过很多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 小时候还因为调皮、不懂事，把何爷爷珍藏在书房里的一幅名画扔到喷泉里。 那一次，一向疼她宠她护着她的爷爷第一次对她发了火，以致于过了这么些年，何沁一直没有忘记这件发生在童年时期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长大后的何沁对画也有着极大的兴趣。 虽然不擅长绘画，但是何沁的鉴赏能力可谓一流。 阅画无数的何沁一眼就看出这幅画的价值不菲，在心里暗暗估算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幅画的价值不低于三亿。 当然，价值倒是其次，画中的那个人才是吸引何沁注意力的源头。 第一眼看过去，何沁觉着那画中的王子居然和陆清让有着相似的地方。 刚好画的下边就是陆清让的脸，何沁要想对比一下也很是方便。 真是奇了怪了，陆清让不过是容貌夺人眼球，要说和自小长养在王宫里的王子相似，这话说出去，怕是林韶函立马会笑得直不起腰来。 何沁哑然失笑的同时，心头也渐渐被几片疑云笼罩。 没有人会想和自己作对，胡乱猜疑自己的直觉，何沁也不例外。 她觉着自己的直觉应当不会是空穴来风，既然有那种感觉，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看来，陆清让的身份是得查一查了，或许，上一世的她忽视一些东西，才会导致信息不准确。 何沁心里又是浮现出诸多想法，陆清让却是没注意这些，只知道何沁一直盯着他看，眼神越来越亮。 陆清让挑眉，“嗯？我长得这样好看？让你都移不开眼了？” 就这一句突兀的打趣，将何沁的深思拉了回来。 虽然她也认同陆清让的话，在容貌这方面，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就连以美貌着称的何沁，与陆清让站在一处，怕是都会被他遮了点光芒。 但是何沁可不会承认陆清让的话，那样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对陆清让又有了别样的心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进展不能太快。 何沁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很有深意地将陆清让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她的眼神很异常，陆清让这个日常摆冷脸的高岭之花都被何沁盯得心里发毛。 偏生何沁还默不作声，就这样上上下下地将陆清让看了个遍。 陆清让的脸色越来越黑，何沁终于开口了:“陆清让，你何止脸长得好。” 这话算是夸奖了，陆清让却是十足地不相信。 若是说何沁经过昨晚的事，不像之前那样排斥他，那还有几分可信度。 可若是一下子就对他赞美有加，马可就不是何沁的作风了。 果不其然，何沁顿了顿，眼神往那不可描述的部位瞟了瞟。 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何沁唇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陆清让，虽然你冷冰冰的，但我可以断言，你总归是能讨得了女孩子欢心的。” 陆清让脸色僵了僵，就连身体也是僵一瞬。 何沁见此，觉得眼前的一幕达到了自己的标准，满意地笑了笑。 陆清让正值血气方刚的十岁，怎么可能不知道何沁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一时没能理解到，何沁这不是还体贴地用眼神给了他一个提示嘛。 讨女孩子欢心？ 陆清让除了脸长得好，身材好——像是行走的衣架，什么衣服都能驾驭得了——之外，还能用什么讨女孩子欢心？ 钱？没有。 权势？一介平民而已。 体贴？那就更是和陆清让沾不了边了。 据说陆清让拒绝追求者那叫个冷心冷情。 心情好点便置之不理，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要是哪个妹妹运气不好，遇到陆清让心情欠佳，那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陆清让嘲讽人的本事算得上是何沁认识的人中数一数二的。 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何沁也能猜想到陆清让是怎么不给别人台阶下，是怎么下别人的面子。 陆清让唯一的一点体贴，便是给了何沁。 哪儿有多余的耐心来对别的女生体贴入微？ 陆清让思来想去，何沁也就指的是其它方面，他很能讨女孩子欢心。 想来，是回敬他刚刚打趣她的话。 陆清让笑得越发恶劣，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别人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能不能讨得了你的欢心，何沁？” 第128章 变相拒绝 何沁闻言，眼里促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陆清让并没有刻意离她很近，何沁却也能准确地从陆清让的脸上捕捉到那一丝恶趣味。 与曲向柯时常挂着笑不同，陆清让极少展露笑容，分明是天资卓绝，却生生被他的冷漠压了下去。 这会儿陆清让却是笑着的——当然，不是哈哈大笑，只嘴角微微上翘，深潭似的黑眸翻起点点波澜——笑的弧度极小，却魅惑人心。 这一世，陆清让更爱笑了，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好兆头，他越是与凡尘俗世沾染得越多，暴露弱点也会越多。 何沁当然喜闻乐见，甚至也会推波助澜，帮助这位好心为她编织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的人早日找到能牵绊他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届时陆清让有没有那个能力来承受她的“大礼”了。 何沁顿时心情大好，嫣红的唇慢慢吐出几个字:“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咯。” 陆清让一喜，沉沉的眼睛里倏地亮了几分，“你说真的？何沁，你还会给我机会？” 性子沉稳居多的陆清让这个时候居然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忐忑不安地望着何沁，等她一个答案。 等一个可以拯救他，或是摧毁他的答案。 何沁的余光往陆清让斜后方扫了一眼，复又重新将目光落在陆清让的脸上。 她正了正脸色，铿锵有力地回答:“我从来不骗人。” 这便是变相地承认了。 如同何沁了解陆清让那样，陆清让对何沁的了解也是超出一般交情的。 甚至可以说比何沁对他的了解更多。 陆清让很清楚，何沁是什么样的人。 她娇俏可爱，聪慧博学，重情重诺，言出必行。 何沁确实有一个显着的性格特点——憎恶说谎和言而无信的行为。 因此，前段时间陆清让一直处于恐慌的状态。 何沁说喜欢，就真的是动心了，说不喜欢那也是真的不稀罕。 就在刚刚，何沁又说给他机会，这足以令陆清让欣喜若狂。 何沁的眼神又往那一扇门飘了过去，房门纹丝不动，但是她可以确信房间里的人听见了她说的话。 重活一世的何沁何其敏锐，曲向柯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献殷勤，即使她还是坚信曲向柯会中意王景昭，但至少目前，曲向柯对她未必没有几分情意—— 超出朋友的情意！ 坦白讲，何沁并没有将爱情再次纳入自己的人生计划当中的打算。 之前被陆清让伤得太深了，何沁不确定自己到底还有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她不能带着满身伤去遇见别人，更不能用残缺的心去爱别人。 那样对别人不公平，她何沁虽不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却也做不出那种缺德的事。 她要爱就爱得坦然，爱得不愧于心，而不是再找一个人互相折磨。 且不说自己好不好过，平白无故地去消耗别人的热情，这便是十足十地恶心。 何沁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谈恋爱，尤其是昨晚的惊险，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处在一个多危险的环境中。 总不能刀光剑影与风花雪月共行吧。 话说，如果趁机和曲向柯拉近关系，对占有欲极强的陆清让也是一个不小的折磨吧。 何沁思考过很多种策略，自然也想到过这一种最直接的方法。 她也有过那么几秒钟的犹豫，报复这个词本来就是与“不择手段”并驾齐驱的。只要有效，又何必在意过程怎样？ 犹豫过后，何沁总归是没有被人性的阴暗面操控。 不该放过的人，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从她的手心里逃脱。 而不该淌这趟浑水的人，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把人家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尽管何沁受到过伤害，但她内心深处仍然认为爱情是纯净的。 应该将其用在积极上进，用在治愈伤害，用在自信温暖，独独不该用在阴谋诡计。 若是如此，那她跟前世的陆清让有什么区别？ 当初听到陆清让亲口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造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何沁至今也没能忘记。 大抵是自己淋过雨，还淋得狼狈，何沁便想为其他人撑一把伞。 她不喜欢曲向柯，但是欣赏他的才能，他这样的天才，应该站在高校讲台上桃李满天下，应该站在实验室里为人类开启新的视野，应该过得开心，过得顺利…… 何沁认为，曲向柯不应该成为她前世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颓废狼狈的囚犯。 要是没有与他认识，何沁对于曲向柯也只有同情，但是既然和她成为了朋友，那便要有基本的义气。 如今承认会给陆清让机会，一来是对付陆清让的其中一环，而且称得上相当重要的一环。 何沁还是很厌恶陆清让，不过经戚肆那一番教导，何沁明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或许可以试试陆清让的某些策略，多隐忍一点，也就多一点胜算。 二来呢，也是为了让曲向柯对她死心，不管现在曲向柯对她有多少喜欢，就此打住即是最好。 陆清让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何沁的头，还加了一点力气，让她动弹不得。 可能是看她今天早上扎的丸子头很可爱，陆清让还放肆地捏了几下她的丸子头。 嗯，手感不错。 陆清让这边很是享受，何沁却是气得快要跳起来。 天知道她扎一个称心的丸子头有多难——发量较多的长发姐妹应该有体会过——居然就这样被捏扁了！ “陆清让！！！”咬牙切齿地喊他。 何沁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中等，在陆清让面前却是不够看，她站在他面前瞪着他的模样像是被激怒的小兽，气得要命却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反击。 大清早的，何沁也怕吵到正在熟睡的别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又憋屈又委屈。 陆清让轻笑一声，又帮何沁把脸颊边的碎发勾到耳朵后面，“走吧，先去查监控。” 何沁白嫩的耳朵被陆清让冰冰凉凉的长指轻轻一碰便开始泛红，粉粉的，煞是惹人怜爱。 陆清让心下讶异，原来，耳朵是她的敏感点？ 第129章 从来都不喜欢他 何沁和陆清让拖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往电梯走去。 行李箱的小轮子划过光滑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咕噜咕噜声。 在经过刚才何沁瞄了几眼的房门时，何沁脚步没有顿一下，眼神却是悄然而至，扫了房门一眼。 何沁在心里叹道:希望，曲向柯能够知难而退。 可不要像她那样，有着不该有的执念，害人害己。 及时止损真的是一项很有必要被掌握的技能。 然而被何沁真心祝愿早起脱离苦海的曲向柯，能不能领会到她的意思呢？ 何沁和陆清让在走廊上并没有发出足以影响清晨宁静的噪音，但也多多少少有点动静的。 曲向柯睡眠质量不太好，一点点动静就可以将他吵醒，今天早上也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得睡不着。 无可奈何之下，曲向柯只得起床洗漱，走到浴室门前时突然听见门外有声音。 出于好奇，他打开房门看了一眼，门刚开了一条缝，曲向柯就看到何沁与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相对而站，笑语晏晏。 曲向柯说不准喜欢何沁的哪一点，但她那一双会说话的杏眼给他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安静的时候，沉静得像是来自九天宫阙的仙子，一颦一笑自带仙气，让人一靠近她便觉得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灵动的时候则又是另一个模样，娇俏可人，犹如山野间烂漫的山花，纵使无人有意观赏，也开得娇艳，美得肆意。 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怎么看怎么让他喜欢。 认识何沁也有一段时日了，曲向柯不敢说何沁的每一面他都见过，可经他费了一番心思，对何沁也有三五分了解。 例如她此时的这一面，却是何沁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的一面。 不是没见过何沁发自内心地高兴的样子，就是因为见过，曲向柯才能确定，此开心非彼开心。 至于站在何沁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用看正脸，曲向柯都能确定，他是陆清让。 看来，他猜对了啊。 陆清让这个人在何沁那儿确实是有不同寻常的地位。 不然怎么可能前段时间还横眉冷对，这还没过半年，何沁就能对他笑脸相迎。 女孩子都是忘性大的生物吗？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以往被喜欢的男孩子影响得食不下咽。 还是说，没有忘记那些事，在心里为他开脱，就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吗？ 因为喜欢，所以才不停地为放在心上的他找借口，不停地原谅？ 按理说，到这时曲向柯应该关上门，不再看让自己揪心的那一幕。 但他没有，他仍旧死死地盯着走廊上那一对怎么看怎么般配的璧人。 曲向柯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何沁能对陆清让冷漠以待，希望眼前这一个画面被他期望的那一个画面所替代。 让他失望的是，他脑子里面万分期待的剧情并没有发生。 固执地等来的，却是陆清让的与何沁欲语还休的迎合。 曲向柯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兀自合上门，人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 直到听见何沁亲口承认，陆清让还有机会，曲向柯才沉痛地闭上眼，额头抵在房门上，整颗心几乎是泡在醋坛子里。 最心酸的是，喜欢的女孩子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他却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曲向柯自知自己在何沁心里，只是一个误打误撞相识不久的朋友，她高中班主任的儿子。 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地跑去找她，估计他见到何沁一面都不容易。 她不会主动约他出去玩，也不会主动找他聊天。 曲向柯这才发现，他跟何沁所有的接触，都是他在主动，何沁则是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何沁甚至有过一两个月不回他消息的“前科”，可能，在她那儿，他什么也不是吧。 对了！ 何沁还说过他应该和她的那个学妹在一起。 因为在意何沁，曲向柯会牢牢记住和她相处的每一分钟，想她的时候，每一件小事都都会拎出来琢磨半晌。 正因为如此，曲向柯才能连何沁不喜欢他的证据都能掌握，且能保证真实性。 即使没有谈过恋爱，曲向柯也明白，一个女孩子，若是真喜欢一个男孩子，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男孩子推给别的女生。 何沁若是对他有半点喜欢，想必对他也不会如此生疏。 曲向柯看得出来，何沁对陆清让也生疏。 不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陆清让的生疏更像是小女生跟喜欢的人闹脾气了，故意置之不理。 曲向柯嘴角漫上一丝苦笑，对他的生疏就真的是因为关系不到位，所以才保持距离。 他原本以为，陆清让定是很深地伤害过何沁，这才导致何沁反感陆清让。 他以为，只要他一直陪在何沁身边，总有一天可以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取代陆清让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对何沁好，能够一直疼她爱她护她。 就在他满脑子都是与何沁未来的美好时，现实给了他猛烈的一击。 何沁居然对陆清让回心转意了，如此迅速，令他猝不及防。 曲向柯不禁开始后悔提出国庆节一起出来玩，或许没有这一次自驾游，何沁和陆清让之间的冷凝气氛不会被打破。 他此时异常后悔，甚至想扇自己两巴掌。 曲向柯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这一次自驾游，也会有其它契机促使何沁和陆清让的关系越来越近。 何沁心里怎么厌恶陆清让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早晚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 再一次让何沁想为这个酒店点个赞的事情是，这还不到七点，前台的小姐照样精神抖擞，笑容满面地向她打招呼。 一时的有精神很容易做到，长达好几个小时地都能像初生的太阳那样朝气蓬勃，却是不容易的，尤其是上夜班。 何沁提出自己需要调一下监控，在前台疑惑的目光之下，言简意赅地提道出了理由。 不过是寥寥数语，却令前台微微变了脸色。 一般情况下，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被攻击，而酒店作为一个供人休息的地方，安全自然比舒适度还要重要。 在自家酒店出了安全事故，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前台可做不了主，得经理来处理。 第130章 酒店的失职 “请两位稍等，我这就通知酒店经理过来。”前台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拿起手机，拨通经理的电话。 “喂，陈经理，有一位客人说昨晚她的房间潜入不明人士，需要调监控查一查。”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说他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前台温声软语地招呼何沁到一边的小厅坐坐，又冲了两杯咖啡，这才回到自己工作的位置。 何沁前一天晚上担惊受怕的，没有睡好，眼睑下方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点乌青。 此时她靠着靠着椅背，抬起右手，轻轻揉按额角，脸上的神情不太轻松。 陆清让还是招牌式地冷脸，长指拈起咖啡杯，浅酌一口黑咖啡，眉头舒展开来，这家酒店的咖啡口感不错。 许是涉及到酒店的声誉，陈经理来得很快，约摸六七分钟就步履匆匆地来到大堂，往前台处走去。 前台听到陈经理敲桌子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是他，连忙站起身，简要地说了几句话，遥遥一指，示意陈经理看何沁那个方向。 陈经理又走到小厅，站在桌子旁，礼貌地冲何沁笑笑:“小姐，请问是您需要调监控吗？” 何沁从陈经理出现在酒店大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 这位酒店经理应该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正值不惑之年。 一袭浅灰色的阿玛尼西装，五官端正，眼角时不时显出浅浅的纹路，脸上稍微有点富态，看起来倒是和蔼可亲。 何沁暗暗在心里点点头，对这位陈经理的印象很好。 于是，何沁也微笑着回答:“是的，经理，麻烦你跑这一趟了。我想，详细的情况你还是坐下来听我讲吧。” 陈经理立刻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将手搁在桌面上，松松地握成拳，“请讲。” “我昨晚大概在九点半出门，十一点半回酒店，就这两个小时是不在房间里的。回酒店后不久，就听见了房间里有声音，当时我没有选择去查看这声音是怎么回事，而是选择了从阳台上翻到隔壁房间。 当然，我并不能十分肯定那个房间里有人，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去检查了一下，在浴缸里面发现了鞋印，目测是36码的。 眼下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你们酒店的清洁工忘记打扫卫生了，才留下浴缸里的痕迹，啊对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用浴缸，洗澡的时候也是将帘子拉上的。 其二嘛，就是有人混进去了，因此，我们需要查查监控，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沁这一番话说完，陈经理的表情微变，温和被些微凝重取代。 陈经理是什么人？ 混到五星级酒店经理这个位置，心思就不能太过天真。 他听出了何沁的意思，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是酒店这方的失职。 何沁今天还没怎么喝水，刚才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感觉到喉咙有点不舒服，嘴巴里也有些干渴。 她一边观察陈经理的反应，一边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稍微有一些苦涩的味道，不过勉强润了一下嗓子。 陈经理也是个行动派，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站起身，对两位客人说道:“我带你们去监控室。” 说完，陈经理拧着眉头又对何沁说:“小姐，您放心，这事是在酒店发生的，我们酒店会全权负责。”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何沁唇角浅浅勾起，“要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敌在暗我在明，我相信，不管是对于谁而言，都不是一件能让人放松心情的事。” 陆清让深深地看了何沁一眼，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何沁手指微颤，极力地抑制住自己想抽回手的冲动。 陆清让的意思何沁明白，他是想告诉她，不用害怕，他会陪着她。 何沁在心里轻叹一声，要是陆清让能在前世，她走投无路悲痛至极的时候给予她这样的支持，想必自己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连他的靠近都是极其厌恶的。 陈经理汗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关顾客人身安全的大事，这不是啪啪打他脸么？ “小姐，我们的心情跟您一样，迫切地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是有人想暗害您，我们也会和您一样，全力以赴地将那个人揪出来。”陈经理信誓旦旦地说道，表情也是像模像样地愤怒。 陈经理这番话，何沁自然相信。哪怕没有十分真，也有个六七分真实。 那个不知名的潜伏者也真够蠢的，偏偏要选在这个地方动手，难道不知道酒店把安全视为头等大事？ 尤其是五星级酒店，来来往往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这一类人可是比常人更加惜命，得知那家酒店安全系数不高，那可就会敬而远之。 这样一分析，何沁又想出另外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这家酒店的竞争对手搞的鬼？就为了破坏酒店的声誉。 否则，何沁实在不记得自己年少时期有那种非得要她性命的仇敌。 如果是过几年，开始工作之后，那便说不定。 何沁的思绪又一次飘远了，她前世还是记者呢，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怎么这一世还只是一个学生，学的还是学前教育这么有爱的专业，却还能引来杀身之祸？ 真是令何沁百思不得其解。 陈经理带着何沁和陆清让右拐右拐走了一会儿，停在一个房间前，伸手敲敲门。 何沁随意地往门上一瞥，又往周围看了看，门框旁边赫然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监控室”三个字。 陈经理敲过门后就将手放下来，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可等了快两分钟，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 何沁和陆清让面面相觑，陈经理脸色黑了黑，这两位客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是清楚得很。 “嘭——” 一声巨响传来，何沁被这突兀的声响和陈经理突如其来的踹门动作吓了一跳。 随着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的声响，房间里也传来不小的动静。 何沁定睛一看，只一眼，她就很是无语。 第131章 监控里的女人 只见偌大的显示屏前，一个人——准确说来是一个被踹门的动静吓得连椅子都翻倒在地的人——正一手揉着迷迷糊糊的睡眼，一手捏捏差点摔断的后腰，迷茫地看着门口这几个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 待他看清楚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立时收回双手，站得笔直，头垂在胸前，诺诺道:“陈，陈经理……” “呵！”陈经理冷笑一声，“还知道我是经理？！” 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比何沁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一米八的高个子，却是很清瘦，细胳膊细腿的，看上去有几分孱弱。 何沁正打量那个小伙子，被自己这一判断吓到了，人家一米八都孱弱了。那她自己岂不是弱得都没有形容词可以来形容了。 小伙子倒是没有打量这两个站在陈经理身边的人，只是一个劲地冲陈经理点头哈腰，“经理，我这不是偶尔一次嘛，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 他指的是自己在工作期间玩忽职守，不管工作，自己睡大觉的事。 何沁一听小伙子这话，心里惊了惊。 不对劲！ 堂堂五星级酒店，居然会招一个会在工作时不管不顾直接一觉睡过去的员工？ 而且，听两人这对话，他还不是一次两次这样做了。 是面试官脑子坏掉了还是hr眼睛不灵光了？要把这样的员工留在酒店里。 何沁瞬间收回早上对于这家酒店的赞誉，她认为，一个合格的上级，在发现下面的人有什么不对时，要及时发现并且采取措施。 这个看似精明的陈经理却只是轻飘飘地斥责了一句，就没再说别的了，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不过，也不排除面前这个小伙子来头挺大，让陈经理即便是想做点什么，也不敢。 旁边还有两个客人等着要看监控，陈经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训斥小伙子。 何沁和陆清让脚边都放着行李箱，一看就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行人，陈经理不好意思浪费他们的时间。 于是，陈经理又是一声冷呵:“还不快把你的椅子扶起来放好，这里有两位客人需要查监控。” 小伙子得到指令，咧嘴一笑:“好嘞陈经理。” 话音刚落，小伙子就麻溜地把椅子扶起来，自己坐上去，双手放到键盘上，扭头问两位客人:“两位尊贵的客人，你们要查哪个地方的监控？” 尊贵的客人…… 这个小伙子是从上个世纪的英国穿越过来的吗？或者是法国？ 何沁哑然失笑。 随即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道:“7025房间门口的，就从昨晚九点开始查。” “好嘞！” 那小伙子也是个动作迅速的人，不过十几秒，就调出了昨晚九点的监控图像。 不过，似乎是早了点，过了好半天，超清画面里才出现何沁窈窕的身姿。 “往后拉二十分钟。”何沁冷然指挥，像是正在进行一次惊险航海的，而她是船长，是船上唯一的掌舵人。 而年轻瘦弱的小伙子则是全程只需要听取船长指令的水手，竖起的双耳一旦接收到了何沁的召唤，便使尽浑身解数来执行掌舵人的指令。 这个时候卡点很准，正好瞅见了何沁踏着闲适的步子跨出房门。 “使用分屏显示之后两个小时发生的事。”这一次发号施令的变成了陈经理，与小伙子更为心灵相通的掌舵者。 小伙子同样应得很干脆:“好嘞！咱们这儿正好四个人，那就按照现在坐的方位来看，一人观察一个画面。” 大家都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四个人皆是凝神静气，生怕错过哪一个画面。 小伙子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事态严重。 这一猜想使得小伙子很是郁闷，便也跟着紧张起来。 也说不上有什么好紧张的，小伙子就是觉得心里有一丝惴惴不安。 大家都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显示屏，突然，陆清让低沉的声音响起，“出现了。” 小伙子立刻暂停画面，放大陆清让看的那一组画面。 果然，一个穿着蓝色卫衣，头戴鸭舌帽的女生出现在何沁的房间门口。 随即，她左右望了望，打开房门，一骨碌溜进去后，再轻轻地关上门。 整个过程极其迅速又小声，不超过十秒，走廊上再次恢复静寂。 在场的四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何沁小脸一片惨白，眼神里还带着后怕，果真有人潜进去了，幸好，幸好自己耳朵灵敏，听到了动静。 否则，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陆清让右手轻轻揽住何沁的肩，安抚地拍了拍她，“别怕，我会把她揪出来。” 何沁抖着嘴唇，迟疑地点点头，“好。” 而陈经理的脸色也是黑如锅底，再不见一丝慈眉善目。 在小伙子也还充满疑惑之时，陈经理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冷声呵斥:“让你玩忽职守！昨晚你要是好好工作，定然能发现蹊跷！” 小伙子自知自己有错，看样子后果还挺严重的，险些害了那位客人。 他惭愧地低下头，飞快地说道:“经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前台那里查一查，为什么她可以进得了房间。” 还真不是他要推脱责任，那个歹人能进得去何沁的房间，前台也有责任。 陈经理也知道小伙子说的是事实，不过还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陆清让沉声询问陈经理:“可以把监控拍到的人像传给我吗？” 其余的不重要，最为关键的是要找到这个人，进而查出她的动机。 陈经理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陈经理又拍了小伙子一下，“听到没？把这些监控录像下载下来。” 小伙子揉着自己的背，估计都被拍肿了！ “我这就下载。” 等到监控录像发给何沁和陆清让过后，陈经理又带着两人急匆匆地去前台。 然而，得知的结果却是，前台并没有给她房卡。 陈经理第一反应认为前台在糊弄他，“没有房卡？那怎么进房间？” 何沁随之也很是疑惑地拧起眉头，“门锁也是完好的，并没有被破坏。” 前台很委屈，她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把房卡给别人。 第132章 情之一字 “开锁不是只有用钥匙这一种方法。” 就在众人都很是疑惑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几人转过头去，看到同样身着西服的戚肆单手插兜，迈着迅速而不凌乱的步子走来。 戚肆一出现，刚才看起来还挺有儒雅气质的陈经理瞬间被压下去。 那大概是一个公司老总和贵族子弟的区别。 戚肆今天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布料一看就属于高级定制，没有花哨的装饰，只在袖口绣了一个青色的六芒星，不细看便注意不到，然而细看，却是能看出绣工不一般，大气精致。 很衬戚肆这个人的矜傲气质。 休息了一晚，戚肆又是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看起来百毒不侵，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禁锢她。 尽管如此，何沁的脑海中却是鬼使神差地回想起了昨晚那个萎靡不振的戚肆。 在昨晚看到戚肆的那一瞬间，何沁都被她眼睛里支离破碎的哀伤触动到了。 何沁翕动一下樱唇，有点想问问戚肆，昨晚的她是怎么回事。 可这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聊秘密的场合，何沁也就作罢。 戚肆走近，把房卡递给前台，“退房。” 前台也被戚肆优雅的帅气震撼到了。 虽然她自己和上流社会不沾边，但是每天待在五星级酒店里，见到的基本上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富二代也见过不少。 直到见了戚肆，前台才瞬间觉得以前犯过花痴的那些富家公子都显得平凡很多。 犯花痴归犯花痴，工作还是照常要做的，前台红着脸帮戚肆办理了退房手续。 戚肆转过头，看着何沁，微微一笑，“知道有一种职业的人，不用钥匙就可以随便出入任何一个地方吗？” 何沁也是反应快，脱口而出:“小偷？” 戚肆点点头。 何沁眼里满是不赞同，“小偷要么求财，要么寻宝。可我没有带什么宝物啊，如果是单纯地求财，不至于在里面待那么久，直到凌晨才出来吧。况且，我检查过，我的财物一点也没少。” “我有说是小偷？”戚肆歪着头反问。 何沁一愣，“那阿肆你的意思是？” 戚肆淡然地笑着，“不是小偷，但是掌握了那一项开锁的技能。” 显然戚肆这些话是在帮前台洗清冤屈，然而陈经理却是对戚肆所言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何沁知晓戚肆的身份，当然不会质疑戚肆说的话。 既然这世界上存在戚肆那种百步穿杨，用飞镖即可解决掉一条性命的高手。 那么存在会用铁丝开锁的高手也没什么值得吃惊的。 陈经理不一样，以他的地位，没有办法接触到戚肆那个级别的人，当然不怎么相信那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神偷会是真实存在的。 看出陈经理眼里的质疑，戚肆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不信的话，可以再查查有没有人丢失了房卡。不过，你们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所持有的房卡必须得和本人的指纹对得上才可以开锁的吧。” 何沁又是暗暗吃了一惊，这个设置倒是不错，可以防止心怀不轨的人偷了工作人员的房卡去干坏事。 陈经理眯起眼，审视起眼前这位贵气逼人，雌雄莫辨的女人。 “这位小姐对我们酒店了解甚深呐。” 何沁心头一跳，陈经理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要工作了？居然有胆量这么对戚肆说话！ 出乎何沁意料的是，戚肆并未介意陈经理的质问，脸色仍是淡然笑着，“这有何难？” 以防陈经理继续质问戚肆，惹恼了她，何沁立马站出来转移话题:“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确定，昨晚的那个人是女生，还可能是某个手段高超的神偷？” 戚肆微微蹙起眉，“不一定是那一行，可能有多重身份。” “这我知道，就是有很多个马甲对吧？”何沁眼睛亮了亮。 “或许是。”戚肆含笑点头。 何沁顿时来了兴趣，敌人如此牛逼，倒是让她觉得有点意思。 戚肆突然转移了话题，“吃过早饭了吗？” 像是要替自家主人回答她的问题，何沁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何沁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 有点小尴尬呢。 陈经理也是个会看眼色行事的人，立马提出让众人移步餐厅，先填饱肚子再说。 陆清让离何沁最近，听得最清楚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担心她饿太久胃会不舒服，陈经理刚一转身，陆清让就牵着何沁的小手跟上去。 与此同时，陆清让懊恼地责怪自己思虑不周，之前应该先带何沁去吃早饭，再来忙其它的事。 戚肆则是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目光触及到何沁被陆清让拉着的手，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暗芒。 何沁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 哪怕是千疮百孔过后，她也依然选择接近陆清让。 这到底是权宜之计，还是潜意识里对陆清让的离不开？ 戚肆摇摇头，叹息一声，情之一字，果真威力巨大。 戚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到了餐厅，陈经理戴着一行人去雅间就坐，说是今天早上的消费记在他账上，算是对何沁一个小小的赔罪。 何沁乐呵呵地应了，随便点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陆清让就不一样了，刷刷刷几笔一勾，估计是点了一桌子食物。 戚肆端起茶杯，轻轻吹凉杯子里的茶，抿了一口后对服务员说:“我就不点了。” 陆清让想说他都是点了给何沁的，然而何沁多了解他，他眉头一皱何沁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何沁抢先一步把菜单塞给服务员，“那就这些吧，已经很多了。” 说完，狠狠地瞪了陆清让一眼。 开玩笑！ 要是戚肆被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惹生气了，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陆清让接收到何沁满含警告的眼神，像是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女孩子的情绪都是真的多变的吗？刚刚还看她兴致勃勃地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第133章 早点 “其实，我感觉我们点的东西好像有点多，肯定吃不完。” 陆清让的疑虑被何沁突然转移的话题打散了，他扬起眉头，“所以？” 他能猜到，何沁是想让曲向柯也过来。 果不其然，在这方面何沁没有让他猜错过，“我跟曲向柯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也过来吃早饭，吃完了刚好一起出发，也免得过一会儿还要等他们吃早饭。” 说着，何沁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给他拨过去一个语音电话。 陆清让就坐在何沁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她就连吃个早饭都离不开曲向柯吗？ 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哪儿，她都没忘了曲向柯！ 如果不是因为恰好昨晚在她隔壁的是自己，恐怕何沁是不乐意向他求助的吧。 “喂？”可能是还没睡醒，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种磨人的性感。 何沁笑着说：:“你们快点下来吃早饭，我们已经点好了，就等你们了。” 陆清让听着这说话的语气都灵动很多，不像是跟自己说话那样，冷冰冰的，要不就是语调平平，没有起伏。 陆清让怒不可遏，大手一伸，直接夺过了何沁的手机，挂断电话。 何沁正在说话，突然被抢走手机，她怔愣一下，才转过头。 只见何沁水灵灵的眸子里此时布满了疑惑和怒火，她柳眉倒竖，声音冷冷地吼他:“你有病啊？” 听听！ 跟他说话就是这样的！ 刚才的巧笑嫣然全然不见，只剩下刺猬一般的排斥和滔天怒火。 那双目喷火的样子，活像是他犯下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罪。 陆清让讥讽地低下头，把玩手里这个连接何沁和曲向柯浓情蜜意的工具。 就是挂她一个电话，她都说他有病。 何沁摊开右手，“手机还我。” 陆清让恍若未闻，甚至还将手机置于指尖。旋转起来。 何沁顿时更加恼火了，这家伙是在挑衅她？ “你特么，有什么资格动我手机？还挂我电话？” 雅间里的另外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置身于另一个平行空间一样，没有出言相劝只做自己的事。 陈经理拿着手机，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戚肆一杯接一杯地倒茶，一口一口地吹凉，静静地品茗。 分明只是酒店里茶艺师煮的茶，却硬是被戚肆优雅的动作连带着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倒不是说茶是低档货，给富人们享用的东西都得是上档次的高档货才行。 也不是说煮茶的技术不好，这里的茶艺师也是经过专业的培训，甚至还有一些是在国际上都拿过奖的茶艺师。 只不过，这种茶配戚肆，还是差点火候。 戚肆接连喝了五六杯，不出她所料，茶叶也是她最喜欢的那一款。 只是，喝在嘴里，却还是比不上那个人亲手煮的茶。 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哪怕是过了好些年，戚肆都没有忘掉。 她走遍世界，品尝王宫里招待贵人的茶，也喝过路边小摊上随便用开水冲泡的茶。 都没有哪一刻，没有哪一个喝茶的瞬间，能重现当年他行云流水地煮好一壶茶，倒半杯，等上几分钟，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她接过，浅浅地抿上一口的那种惊喜感。 陆清让有心耍她，手机拿在手里转几圈，再换个方向转几圈。 何沁站起来，俯视垂着头的陆清让，“行！那我自己上去喊他们。” 说完，何沁大步往外走，陆清让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回来，手机给你。” 何沁闻言，停下脚步，冷着脸往回走，有一次摊开手。 陆清让懒懒地靠着椅背，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 何沁又把手往前递了递，“给我啊。” 谁知，陆清让听到这话居然勾唇一笑，魅惑地冲何沁扬扬眉头，语气里满是戏谑，“好好好，别急，这就给你。” 何沁更是气结，娇俏的脸蛋上悄然爬上红晕。 她可是老司机一个，怎么会听不出陆清让这句欠扁的话里有着什么意思。 真不要face！ 这里可不止他们两个人，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一些不要脸的话。 也不嫌害臊！ 何沁简直有些想崩溃，她记得，陆清让不会这样的啊。 以前可是被她稍微调戏一下，她说的话方向偏一点点，他都会气恼地恨不得缝上她的嘴。 怎么如今这两个人却是反着来。 看着何沁气得脸涨得通红，陆清让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许多。 这样，至少说明何沁的情绪也是会因为他而有所波动。 陆清让轻叹一声，到底还是言而有信地把手机轻轻放到何沁的手里。 收回手时，微凉的指尖不小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刮了一下何沁的手心。 掌心的酥麻顺着那一只手流过四肢百骸，直达心脏处。 何沁整只手僵硬了一秒，攥着手机收回手，又给自己的室友们打了电话，让她们下来吃早饭。 一说到吃东西，几个室友就算再困都忍着睡意起床。 毕竟，困意是往脸上浇一捧冷水就能驱走的，而饥饿却不行。 最先到的是6411的几个姑娘，她们嬉笑着找空位坐下，苏慕真坐在何沁的左手边，其余几个人依次排开。 曲向柯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倒是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来。 苏慕真是最沉不住气的，连声埋怨曲向柯姗姗来迟，“咋回事儿啊？怎么你们几个男生比我们还来得玩？你们也是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随着苏慕真意味深长的语调，她还用一种莫名的眼神从晚来的几个人中一一扫视。 被苏慕真这么一打量，几个男生纷纷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曲向柯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姑奶奶，我们贪睡而已，女孩子家家的，思想别那么龌龊行不行！” 苏慕真的回应:“切~” 人都来齐了，陈经理吩咐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一分钟过后，几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 只能说陆清让的思虑周全也表现在点菜上，这一桌菜肴，有中式早餐，小笼包、豆浆、虾饺、水煮蛋…… 西式早点也占了一半，香蕉松饼、烤肉松三明治、葡式奶油塔、水果吐司布丁、新奥尔良猪扒堡…… 第134章 这个简单 苏慕真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吹了吹就放进嘴里。 是虾肉小笼包，薄薄的一层面粉包裹着新鲜的虾肉，轻轻咬一口，还没有吃到虾肉，汁水就先沁出来，刺激到味蕾，苏慕真感觉口腔里被虾肉的鲜美盈满，简直幸福地想原地转圈圈。 不过苏慕真作为何沁的忠实粉丝，没有忘记自家何大神。 她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何沁的碗里，眼睛晶亮亮的，“何大神，你尝尝这个小笼包，超级好吃！” 盛情难却，何沁无奈地点点苏慕真的额头，“谢谢你的好意，你吃你的，我自己夹就好。” 苏慕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她觉得自己能跟着何大神混太幸福了有木有！ 每天都能吃到各种美食，还能去普通人去不了的高档场所开开眼界。 苏慕真这样想着，正大朵快颐，吃得好不尽兴，突然，感觉到一道寒光朝她射去，让她想忽视都难。 苏慕真咽下嘴里的食物，不解地转过头去寻找让她不自在的源头。 正好对上陆清让深潭一般的黑眸，看似平静无波，可苏慕真怎么从中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呢？ 苏慕真瑟缩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那尊大佛。 仔细一想，好像她刚刚也没做什么啊，就是跟曲向柯斗了两句嘴，再给何大神夹了个小笼包。 陆清让总不可能是看上了曲向柯，所以要护着他吧？ 咦～ 苏慕真感觉一阵恶寒，陆清让和曲向柯实在不太搭。 难道是因为她给何大神夹了小笼包？ 苏慕真觉得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毕竟陆清让一直对何大神有所企图。 不过，陆清让是脑子瓦特了吗？ 要是她对何大神有想法，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好不？ 搞不懂搞不懂…… 何沁刚吃完碗里的小笼包，她也觉得味道很好，筷子伸向盘子里。 不料，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陆清让夹走她刚刚想夹的一个小笼包，何沁动作一顿，正想夹其它的。 却见陆清让并没有把小笼包往他自己的碗里放，而是—— 绕过她提着的右手，把小笼包放进了她的碗里。 何沁:“……” 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今天专门来给她布菜？ 何沁无语的期间，陆清让夹完这一个，又连着往何沁的碗里夹了两个。 就在陆清让夹起了第四个小笼包，何沁抬起手阻止他，“行了行了，别夹了，我碗里已经有很多了。” 何沁自认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甚至称得上有一点温和。 陆清让却存心让她尴尬似的，狐疑地想着她，“没有啊，我是给我自己夹的。” 何沁:“……” 您可真是好样的！ “那我碗里这一堆，是狗给我夹的吗？”何沁说话的语气里很容易就听出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清让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还求生欲为负数地回怼了一句:“好吧，那就当我是给狗夹的吧。” 何沁想摔筷子，想暴揍陆清让一顿。 在她的理智快要告罄时，曲向柯出言打圆场，“何沁，别激动嘛，他或许只是开个玩笑。” 何沁冷笑，在心里回答曲向柯:那你真的是太不了解陆清让了，他一直都这么欠扁。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良好的修养让何沁没办法像陆清让那样肆无忌惮地说些惹人厌的话。 多讽刺啊！ 她被陆清让迷得神魂颠倒的那几年，他说话直来直去，她只觉得可爱。 现在，除了觉得陆清让情商有待提高，何沁没有别的感受。 一顿早饭就在何沁和陆清让各自满含深意地互怼中不是特别愉快地划上句号。 何沁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她打算暗中调查，而不是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打草惊蛇。 反正这几天有戚肆在身边，何沁的害怕情绪少了很多。 陈经理加了何沁的微信，表示酒店方面会无条件配合她的调查。 根据他们的行车速度，差不多还有五六个小时便可以到达重庆，一行人吃过饭，稍作休息，便又一次上路。 苏慕真几个昨晚估计又是tii到凌晨，今儿刚上车就靠着椅背呼呼大睡。 何沁担心戚肆状态不好，提出由自己来开车，被戚肆拒绝。 戚肆低低一笑，“我还没有无能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她那种身份的人，轻易被情绪操控是什么概念。 分分钟被别人拉下去，从高位跌落至泥潭里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 见戚肆直接坐进驾驶座，何沁也没多说什么。 料想戚肆不是一个会逞强的小姑娘，她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这次由戚肆打头阵，时间还早，整条高速公路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辆车来来去去。 何沁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物，脑中却不像面上那样平静无波。 监控里的女生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尽管监控录像是超清的像素，何沁也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侧脸。 何沁想来想去也没想到，那个女生会是哪位。 圈子里的年轻女性都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小姐，自小学的都是诗书礼仪，舞蹈音乐等高雅的技艺，应当不会有人去学那个铁丝开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技能。 不过也不排除她是由别人雇来的，那这样除了找到她，还得问出她背后的人是谁。 何沁一筹莫展，想了好半天都没有头绪。 还是对周围的人了解得不够透彻，不然，何至于连一个有嫌疑的人都锁定不了。 何沁懊恼地揉揉头发，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太舒服。 一旁的戚肆像是看不过去了一样，“还在想昨天的事？” “嗯~”何沁将脸偏向戚肆那边，哀怨地看着她，“阿肆，我连个有可能对我下手的人都想不到。” 戚肆不以为意，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这个简单。” 何沁:“……” 感觉智商被戚肆狠狠地碾压！！！ 戚肆又说:“晚上过来找我，我帮你分析。” 何沁听了这话，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你太好了阿肆！” 第135章 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 戚肆冷冷地勾了勾唇，昨晚她状态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身处熟悉的地方，到处都是回忆，导致她连何沁房里的动静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随便一个宵小都敢在她这儿撒野，当她戚肆是吃白饭的？ 忽而，何沁把两手紧握，放在下巴下面，娇羞地微低着头，“你让人家晚上去你的房间，真的只是帮我分析昨晚的事吗？” 戚肆凉凉地瞥她一眼，“那还说什么？你想做什么？” 说到最后，戚肆的声音骤然压低，像是情人之间呼吸交缠的呢喃。 不是娇娇柔柔的声音，却让人莫名觉得站不稳，只想随着她在黑暗里沉沦…… 何沁怔愣地盯着戚肆，突然想知道，戚肆如果恋爱，会是什么模样。 何沁又想到一个问题，“诶？阿肆，那你觉得，她还会不会再来？” 真是的，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太不好了。 戚肆神色轻松很多，不像何沁那样如临大敌，“来是肯定会来的，不过近段时间不会。” 何沁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戚肆先一步说:“晚上再说。” 得到戚肆的回答，何沁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相信，戚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会判断有误。 与何沁同样心绪不宁的还有陆清让。 昨晚的事给他的冲击甚至比何沁本人都更大，这让他一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看来，他不能拒绝那个人的提议，不能一意孤行。 一个陆清让，没有钱财，没有地位，连喜欢的女孩遇到危险了都保护不了她，也没有本事查到背后的人是谁。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陆清让放在腿上的大手逐渐捏紧，攥成拳头。 孔武有力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青色的血管快要冲破那层皮，由此可见主人正在经历多痛苦的折磨。 很多年以前，他也是弱小得不行，最亲的人遇难，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就那样朝不幸的尽头发生。 他连大喊大叫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只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一幕，在陆清让的脑子里镌刻了好多年，情绪不好的时候，经常会梦到那件事。 越长大，他就越后悔。 如果当年他能够再勇敢一些，大声呼救，说不定就会引起邻居的注意，结局就会改写。 陆清让暗暗下定决心，他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变强大的机会摆在他的眼前，他得紧紧抓住。 陆清让想象不到，若是他再一次经历那样的事，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满是遗憾的人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 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 不过，昨晚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那边的人派去的？ 陆清让不愧是陆清让，脑子一转，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那边的人安排的，他们的目的是想用何沁的安危提醒他，还是威胁他？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是让何沁处于不安全的环境中，陆清让都不能容许。 陆清让眨眨眼，打算回北京过后约见一下那个人，试探一番。 最好不要让他查到是他们做的，否则，他可就不会管什么骨肉亲情！ 陆清让眼里的深潭风起云涌，细看之下，只觉得有些骇人。 时间随着滚动的车轮。飞驰而过的汽车一晃而过。 苏慕真一觉醒来，刚睁开眼，便看到前方一百米处，两个夺人眼球的大字。 “哇哦！终于到了，这就是雾都重庆吗？”苏慕真扒在车门上，兴致勃勃地瞅着车窗外的景象。 车上的几个人都是睡过一觉的，因此这会儿精神正好，都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何沁对重庆这个城市了解得也挺多的，她立马就接下话:“重庆，简称“渝”，别称山城，是长江上游地区的经济、金融、科创、航运和商贸物流中心。 内陆开放高地、山清水秀美丽之地，既以江城、雾都、桥都着称，又以山城扬名。旅游资源丰富，有长江三峡、世界文化遗产大足石刻、世界自然遗产武隆喀斯特和南川金佛山等壮丽景观。 重庆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1189年，宋光宗赵惇先封恭王再即帝位，自诩“双重喜庆”，重庆由此得名。重庆也是“红岩精神”起源地，巴渝文化发祥地，“火锅”、“吊脚楼”等影响深远。” 谢之钦举起爪爪，“重庆的火锅我知道，简直绝了！据传其味道的刺激度很强，有‘辣伤麻死’之称。还别说，我挺期待的。” 何沁也点点头，“对，重庆火锅扬名全z国，很多人一提起重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重庆的火锅。” “还有美女！”苏慕真补充。 谢之钦拍拍苏慕真的额头，“你又不是男的，关注美女干嘛？要关注就关注小哥哥啊。” 郑裕玲听到大家都在讨论重庆，抬起来一直低着的头，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个，我能说一句，我是重庆人吗？” 谢之钦一拍腿，“哦~，我就记得谁跟我说过是重庆人，没想起来是你。” 郑裕玲摆摆手，“其实吧，重庆这个地方不像外地人传得那样神乎其神。发展得迅猛这是真的，但是有很多传统气息很浓的东西，都被商业化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苏慕真嘟起嘴，“这样啊，那有没有很多好看的男孩子？” “啊川渝这边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都挺多啊，可能是因为南方哦空气比较宜人吧，养出了很多貌美的人儿。你们看看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完，郑裕玲哈哈大笑。 谢之钦拍拍副驾驶的椅背，“何沁，你问问你朋友，接下来怎么安排的。是大家一起还是各玩各的？” “哦。”何沁应了一声，给曲向柯发微信问他。 曲向柯回得很快。 ——姑奶奶你在开什么玩笑？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行动咯，各玩各的算怎么回事？ 何沁很无奈，跟几个室友说了曲向柯的回复。 谢之钦面上有些为难，“也没别的意思，我就觉得有点尴尬。毕竟大家都是不认识的，突然要一起住一起玩，e……” 郑裕玲无所谓地笑笑:“我觉得还好吧，追星追多了，都习惯跟陌生人相处了，看演唱会看德云社相声同行的都是一大群没见过的妹子。” 第136章 逛街 苏慕真发挥她脑残粉的特质，朝何沁那边撇撇唇，“我听我家何大神的。” 谢之钦轻嗤一声:“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你管我！哼╯╰。” 何沁嘴角抽搐一下，“我都行。” 话音刚落，她握着的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曲向柯又发来一条消息。 ——诶诶诶，姑奶奶，你可得把你那几个小姐妹拉住了，我可是借着有小姐姐同行的由头才把他们约出来，可不能让我啪啪打脸啊。 何沁更加无语，这是要进行一场联谊？ 同校的两个宿舍，由一个校外人士组织联谊？ 何沁把手机屏幕朝向后座，“看看吧，那几个小男生都是为你们而来的。” 谢之钦一见脱单有望，立马改口，“那这样的话，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没什么。反正是何沁的朋友带过来的人，还有我们北师大的同学，认识认识吧。” “我说，谢爷，这回曲向柯那家伙没打脸，你这脸可是打得啪啪作响啊。”苏慕真肆无忌惮地笑成一团。 谢之钦摇着头，“你不懂，你这种狗粮供应商怎么会明白我这种母胎solo十八年的单身人士有多心酸呢？” 说着，谢之钦还假模假样地抹了抹眼睛里并不存在的泪水。 一说到谈恋爱，刚才还咋咋呼呼的苏慕真突然沉默不语。 她哪是什么狗粮供应商？ 她那个成天喊着忙这儿忙那儿的男朋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哪里像个男朋友的样子。 从后视镜里看到苏慕真低落的样子，何沁出声把话题从谈恋爱岔开，“你们与其讨论这个，不如好好想想等会儿去哪里吃火锅吧。” 苏慕真脸上的郁气顿时一扫而光，“对对对，出来玩就要开心点，想想吃喝玩乐才是重点。” 这会儿正值日光最烈的下午两点多，好在已经步入初秋。 要是再早两个月过来，这个点可是柏油路上都可以煎熟鸡蛋的时候，可得把人热得发慌。 苏慕真刚把车窗降下去，没到一分钟就又升起来，嘴里嘟囔着:“这重庆不愧是南方的一大火炉城市，都十月份了，还是有点热。” 她这么一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谢之钦扒拉一下散下来的碎发。:“是啊，可能是最后一丝暑气还没有走。” 郑裕玲老神在在地应道:“啊？热吗？我觉得还好诶，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七八月份那才叫热！” 何沁也解开外套的扣子，“是有些热，不过，这个时间有些热也很正常。” 戚肆望了一眼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车龙，估计还得在这里堵一会儿，这一群小姑娘得热成什么样？ 纤长的食指摁开了空调开关，没过多久，一阵凉风在车里四处流窜，吞没让几个女生烦躁得不行的热气。 “啊！”郑裕玲享受地闭了闭眼，“一想到等会儿又可以边吹空调边吃火锅，我就开心心！” 谢之钦指指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无情地泼了一瓢冷水，“先别忙着开心，你看看这堵得跟开车展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 “害！”郑裕玲丝毫没有把谢之钦的话放在眼里，“这段路本就是容易堵的，不过堵不了多久，快了快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是正确的一样，堵了好一会儿的车流突然动了动。 右侧的车辆已经开始慢慢往前移动，稍微有所疏通之时，戚肆也开始往前驾驶。 郑裕玲一脸得意之色，“看吧，我说的吧。” 苏慕真撑着头，凑过去问郑裕玲:“诶？那你家在哪里啊？带我们去看看呗。” “你别想了，”郑裕玲无视苏慕真抛过去的媚眼，“我家不在市区，如果你要去，驾车四五个小时，去吧。” 苏慕真顿时蔫了下来，兴致缺缺地靠回自己的椅背，“那还是算了吧，总共就才放七天假呢。” 她们说话期间，车流已经完全疏通。 郑裕玲提议晚上去解放碑的捞锅坝子吃九宫格火锅，何沁给曲向柯说了一声，曲向柯也同意。 晚饭定好了，然而—— 谢之钦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诶，离吃晚饭还很早啊。”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曲向柯有做攻略吗？”苏慕真问何沁。 何沁微微一笑，“有郑裕玲在，还需要攻略吗？” 郑裕玲蛮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还好啦，重庆这边我都玩遍了。” “听听，这不是现成的移动导航加攻略？”何沁语带笑意地调侃郑裕玲。 郑裕玲还真的歪着头开始思考，看神情也蛮认真的，“解放碑那边有个商圈，要不先去那里逛一会儿？” 这一个提议赢得了全票通过。 曲向柯却是跳出来抗议: ——你们是认真的吗？是忘记了还有一些人是男性吗？ 何沁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知道有男生啊，男生也可以逛街嘛，逛街又不是女生的专属活动。 曲向柯简直给何沁跪了: ——你见过有几个男生喜欢逛街？ 在美国的那几天他就发现了何沁超爱逛街，简直到了热衷的地步。 真的是服了服了，曲向柯都不知道逛街那种又花钱又费力的活动有什么好参与的。 何沁傲娇地鄙视了曲向柯一番: ——你单身这么多年，真不怪你的脸。 后面还附带一个叹气的表情包。 曲向柯立马打蛇随棍上: ——那是不是我喜欢逛街…… 何沁见势不妙，立刻打住，转移话题: ——总之你们男生自己商量商量去哪里玩，我们几个女生去逛街。 曲向柯回了一个“我＃％……”的熊猫头表情包。 ——算了算了，我懂，我明白，你们好好逛。 何沁一喜，这就是服从安排了？ “好了，他们自行安排，我们去逛街。”何沁微微回头，跟几个室友说这个消息。 苏慕真有些迟疑，“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郑裕玲头也不抬地回答:“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那些男生就是无处可去的小可怜？切！随便找个网吧就可以通宵，区区几个小时算什么？” 苏慕真点点头，“好吧，酱紫嘛！” “怎么？你忘了小蒲是怎么因为去网吧开黑而好久都不回你消息的事？”郑裕玲似笑非笑地说着。 第137章 穿在你身上才最好看 何沁听见这句过于直白的话，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扭过头去看苏慕真的表情。 好在，苏慕真只是失神几秒，就又咧开嘴笑了笑。 她说得很豁达，“没关系，已经习惯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想再管那些事，睁只眼闭只眼，省得浪费心情。” 话虽如此，可是眼眶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浅浅的泪光，以及一个女孩子苦苦支撑太久而导致的疲累。 何沁是过来人，她知道苏慕真此时应该是何等的失望和不甘心。 对！ 就是不甘心！ 不仅仅是苏慕真，还有好些被伤害了很多次，都仍然不放弃的理由，无非是还爱着和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被弃之敝履，不甘心怎么做都得不到想要的，不甘心只是想被爱，都那么难。 何沁轻叹一声，真是傻姑娘啊。 “慕真，感情这事，要是看不见希望，半途而废没有错。”轻轻柔柔的女声从前面传来。 一时间，所有的嬉笑打闹都像被冻结一般停止。 被点名的苏慕真仓皇失措地低下头，胡乱擦擦眼角的晶莹，“何大神，我在放弃了。” 何沁明白，苏慕真这个时候有多狼狈。 为了维护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何沁并没有回头去直视苏慕真伤怀的模样。 郑裕玲出声打破安静而尴尬的气氛，“哎呀，想那么多干嘛？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不开心了直接转身走人不就得了！再说了，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有点志气啊！” “就是就是。”谢之钦一个单身十几年从来没有动过凡心的妹妹在这方面很是豁达，“你看我，不谈恋爱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何沁忍不住拆谢之钦的台，“恕我提醒你一下，你有时也会说好想谈恋爱。” “那是脑子有坑！”谢之钦凶凶地强调。 戚肆放慢车速，“就是这里吗？” “啊？”郑裕玲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对对对，就是这里，前面左转有停车场。” 戚肆依言将车开到停车场，她们欢欢喜喜地蹦下车。 戚肆拔掉钥匙，最后一个下车。她按了一下锁车键，四个车灯闪烁两下，车被锁好。 “走吧走吧，郑裕玲带路。”谢之钦是最为兴奋的一个，她看到郑裕玲还在刷微博，把她的手机一把抢走，“还玩什么手机？走走走，去用掉账户里的余额。” 谢之钦拉着郑裕玲走在最前面，没走几步，就被一辆正往里开的车挡住去路。 停车场里光线不太好，她们没有看清那辆车就是同行的其中一辆。 从车上下来一个高个子的黑色卫衣男孩，一下车便大步流星朝何沁走去。 何沁的反应不一样，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她视力好，再加上那个人对于她而言，哪怕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他怎么又跟来？ 待到那抹人影走近，几个姑娘才看清他是陆清让，顿时一阵惊呼。 苏慕真也不顾自己心里还残留着不好的情绪，嘻嘻哈哈地打趣这两人，“呀，陆清让，你又来何大神面前献殷勤？” 陆清让薄唇抿着，听到苏慕真的问题，轻点了下头，从喉咙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几个妹妹又是一阵起哄，俨然在她们眼里，何沁和陆清让已经是一对儿，“哇哦，好体贴。” 戚肆没有闲情逸致和一群小姑娘一起咿咿呀呀地起哄，倚着车头，手上把玩着车钥匙，静静地等几个女生闹完。 何沁语气生硬地问了一句:“你不和他们在一块儿？” “嗯。”陆清让也是冷冰冰的语气，“他们去网吧。” 郑裕玲摊摊手，怎么的，她没说错吧。 苏慕真听不下去这两个人尴尬的对话，拉着何沁就往外走，“走走走，边逛边聊吧。” 戚肆把玩钥匙扣的动作一顿，手指轻勾，在她指尖跳舞的钥匙扣瞬间静止，被她握在手心。 几个女生吵吵嚷嚷地往停车场外走，戚肆走在最后，瞥了一眼陆清让挺拔的背影，眼里泛起若有所思的波动。 重庆有名的几个商圈都是服装店居多，其次便是美食。 这段时间正是换季的时节，正好可以添置冬衣。 谢之钦脸上扬起笑，“我今年还没有买冬天的衣服诶，这一次旅行还真是来得恰好。” 郑裕玲逛街的时候终于把手机收起来，专心地扫视各个服装店里的衣服，“一样一样，我也是，我妈前几天还问我要不要买衣服来着。” “别说了，我也没有买，主要原因是穷！”苏慕真哭丧着脸。 没有钱，说什么都是虚的。 何沁疑惑地看向她，“你穷？” “是啊是啊，”苏慕真连连点头，“在上周之前，我都很穷啊啊啊……” 何沁被她这耍宝的语气逗笑了，“那你要时刻记住，你现在已经咸鱼翻身，一夕之间成为了富婆。” 苏慕真昂首挺胸，装作一副暴发户的模样，“我现在就去消费，享受一下放富婆的感觉。” “导购员，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包起来。”苏慕真作势指了指四周，做足了财大气粗的派头。 何沁哑然失笑。 苏慕真又扭过头来问她:“何大神，你们有钱人买东西是不是像我刚刚那样，豪气得差点把店搬空？” 何沁想了一会儿，缓缓说出答案:“有的是，有的不是。” “那何大神你也是打算买衣服？还买其它的东西吗？” “随便看看，有喜欢的东西就买。” “好吧，我主要买衣服，别的倒是没有想买的。” 何沁和苏慕真走进一家装潢华丽的店，店里大部分是某个品牌的高定，何沁正一件一件地看过去。 谢之钦突然快步走过来，笑语盈盈地把苏慕真拉开，小声说:“慕真，你过来一下，郑裕玲有事跟你说。” “哦哦，”苏慕真当真跟着谢之钦走，也忘了跟何沁说一声。 “你觉得这一件怎么样？”何沁指着一个模特身上的浅黛色无袖连衣裙询问道。 回答她的却不是苏慕真的声音，“还不错，不过，它穿在你身上才是最好看的。” 第138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何沁猛然回过头，“陆清让？” 这个时间正是逛街的高峰期，整个商场里人来人往，这家店专卖女装，店里大多是女生，很少出现男性。 尤其是陆清让这种长相出众的男孩子，那就更为少见。 店里的灯光很亮，可以说有些刺眼。 陆清让站在正中央，此时，所有的光打在他一个人身上，然而并没有把他的魅力压下去一点。 他踏进这家店的同一时刻，几个挑衣服的女孩子都放下了手上的衣服，视线全都跑到陆清让身上。 清清冷冷的模样，昭示着生人勿近，偏偏这么冷淡的人却是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 黑色的套头卫衣，深色牛仔裤，黑色板鞋，很简单的打扮。 有人迅速估算了一下他全身上下的行头，不超过三千。 这下，有两个女生兴致少了一半，看起来一副贵公子的模样，难道只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男生？ 那也太没意思了吧。 在陆清让站在何沁身后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剩下的几个全程对陆清让闪着星星眼的女孩子也蔫了。 有女朋友的吗？ 如果说她们还心存侥幸，那么在何沁下意识喊出陆清让的名字时，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沁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来自周围雌性生物的注视。 陆清让还真是人间妖孽！ 害得她逛个街买个衣服都像猴子一样被人观赏。 导购员也是很会看眼色的，虽然陆清让身上没有一件名牌，何沁却不一样啊。 尽管不认识何沁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不过导购员见过的大牌衣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件，是平价牌子还是高端服饰，完全可以看出来。 再则，导购员可认出了何沁身上那件喇叭袖上衣的刺绣，是用的她才见过一两次的上等丝线，那可是市面上价值千万的东西。 导购员立马满脸堆笑地上前，取下何沁刚才指的那一条连衣裙。 “小姐好眼光，这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宁萱可亲自操刀，耗时一个月做出来的裙子。从画设计图到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独自完成。宁设计师不经常这样，可见这条裙子也是她花费了巨大心血的作品。” 导购员滔滔不绝，一番话说完，何沁的脸色已然更加柔和，她自己也是有梦想的，因此她发自内心地尊重每一个用心做事的人。 何沁接过衣服，“我试试吧。” 导购员脸上的笑更加深了，“好的，小姐，这裙子和你的身材很配，应当是有缘。” 何沁也咯咯直笑，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她一走，导购员便招待陆清让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等。 导购员也是满脸红云地偷看陆清让，但做这一行的，比不得那些家里有钱的千金小姐，没有挥霍的资本。 她心里很清楚，一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比一个只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珍贵得多。 眼前这个容貌过人的男生很显然跟试衣间那位小姐关系匪浅，导购员也就歇了那心思。 她识相，可有的人却并不识相。 站在另一边的一个身穿白色吊带裙的女人眼看着何沁拿着那件连衣裙去了试衣间，拿着衣服的手指渐渐收紧，心里别提有多不痛快。 她比何沁来得早一些，也看上了哪一件连衣裙。 自从前几天无缘无故被她的伴侣一通大骂后，心情一直很不爽。 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件很中意的衣服，才开心不到一分钟，却被告知码数与她不合。 那也就算了，偏偏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的女生，也看中那一条连衣裙。 看着导购员对何沁点头哈腰，听着那些赞美何沁的话，她甚至连导购员也一并恨上。 在她眼里，那就是不给她面子，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正当她气恼不已之时，试衣间的门被缓缓拉开。 何沁穿着浅黛色的连衣裙从里面款款而来，直到走到穿衣镜前才停下脚步。 导购员忙迎上去，眼里的惊艳并非刻意，眼前这个漂亮的女生果然适合它。 这件连衣裙结合了旗袍样式，衣领处缝着一颗莹润闪烁的小圆扣。 整条裙子的修身程度和旗袍别无二致，只是没有开叉，将何沁高挑且瘦的身材显露无疑。 不止是瘦，裙子里面该有的起伏全都有，纤细的柳腰，傲人的腰臀比，就连导购员这个女性都看得移不开眼。 裙子上从衣领到裙摆都绣着繁复精致的纹路，颜色比浅黛色深一点点，不至于看不清楚，也并不显得突兀。 许是设计师觉得光是这样就显得有些单调，又在外面加了一层蕾丝。 薄薄的蕾丝上面绣着的图案和裙子相得益彰，蕾丝比裙摆长两厘米，倒是显出年纪轻轻的何沁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性感。 就连那个对何沁充满嫉恨的女人都不得不承认，这裙子确实很配何沁。 何沁往那儿一站，俨然一个出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读尽诗书，通识历史。 陆清让从何沁走出来的那一刻便看向她，表面上沉静无比，内心的惊艳和痴迷早已开始翻腾。 突然，何沁转过身，面向陆清让，柔声问:“好看吗？” 陆清让猛地一震，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和记忆中那个成天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小姑娘的笑颜不谋而合。 他忘了回答何沁的问题，兀自沉沦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段时间，何沁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她在又一次地靠近他。 何沁不介意陆清让的失神，反倒是微微偏着头，对导购员说:“你看，他都看呆了。” 导购员当然应下何沁的话:“是是是，小姐，说起来，我刚刚都看呆了呢，更别说您男朋友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您在我眼里已经够美了，在您男朋友眼里，那更是天仙下凡一样。” 别的不说，拍马屁对于服务行业的人来说那可是基本功。 导购员这一语双关，既夸了何沁的美貌和身材，又说她跟陆清让的感情甚好。 如果是普通情侣，女生应该早就羞红了脸吧。 何沁心里发冷，只可惜，她跟陆清让永远不可能会是导购员口中那样相爱的小情侣。 第139章 嘴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随即，何沁又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不是恩爱情侣，那也可以演出来嘛。 前世的陆清让不就演得挺好，她只要学了个五六分，想必效果也是足以以假乱真。 何沁是个名副其实的行动派，立马就低下了头，摆出一副害羞到不行的模样。 她听见陆清让低沉的声音在这会儿并不吵闹的店里响起，“她在我眼里一直是下凡的天仙。” 言下之意，不止穿这条裙子，何沁穿什么都好看。 何沁低着头，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清让是什么表情，只听得很清晰，他话里的柔情似水。 以及，旁边导购员夸张的致歉声，“呀！抱歉，是我不会说话。小姐这种姿色，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只有衣服配不上小姐，没有小姐驾驭不了的衣服。” 何沁:“……” 您duck不必。 这夸得未免也太天花乱坠了吧。 何沁觉得她要是哪天想学怎么说花言巧语，可以去当导购。 可能不出一个星期，保准夸人的话张嘴就来。 何沁听着好笑，有的女生听着羡慕，有的则是满心的嫉妒，简直想去撕掉何沁身上的那条裙子。 导购员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何沁:“小姐，那这条裙子？” 何沁还没回答，陆清让便先一步替她做了决定，“包起来。” “好好好。”导购员脸上的笑简直像是春日里盛开的鲜花，“那小姐是要穿在身上还是我给您包起来？” 何沁抿抿唇，她很喜欢这条裙子，不过想到今儿穿出来的鞋子和这条裙子不搭，就算要再买一双，估计还得逛一会儿。 不过才犹豫十几秒，何沁就说:“包起来吧，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好好好。”导购员自然连声答应。 何沁换好衣服，拿着叠好的裙子出来，走到收银台，将裙子放到台上，拿出自己的银行卡递过去。 导购员帮她把裙子装进印有公司logo的袋子里，却没有接她的卡，“这位先生刚才已经付过账了。” 何沁倏地看向陆清让，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指责。 谁让他又自作主张多管闲事？ 真以为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了？ 导购员没有看到何沁的眼神，又笑着说:“小姐真是好福气，不仅长得这么倾城，身边还有如此体贴入微的男朋友，真的是羡煞一众女同胞。” 这话说完，旁边响起一道充满不屑的女声:“你拍马屁别拍得太过了，还羡煞旁人？羡煞一众女同胞？这种小白脸男朋友，你自己羡慕就行了，可别拉上别人。” 一时间，大家都目光都转到了说话的女人身上。 那是一个长得也挺好看的女人，一袭白色连衣裙长及脚踝，及腰长发微卷，衬得女人所扶风杨柳，柔弱得不行。 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柔弱，冷嘲热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坦白来讲，陆清让被说是小白脸，何沁不仅没有半点不愉快，心里还有些开心呢。 何沁又去看陆清让的脸色。 大概是这一张从小到大都过于绝色的脸——前世陆清让给她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与长大之后的相貌差不了多少，只是年纪小，五官只是精致，还缺一点魅惑人心的妖冶——给他带来太多非议，听得多了便已经习惯，陆清让面色如常。 不仅面色如常，发现她打量的目光，还回给她一个笑…… 何沁暗自思酎，虽然那个女人说的是陆清让，但是本意却是讽刺她。 再则，面临这些事，她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陆清让对她的判断。 何沁清清嗓子，语气平淡地回怼那个女人:“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嘴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自己受得了，别人可受不了。” 竟是把对方嘲讽她的话如数还了回去，而且用了更粗俗的语言。 只不过，架不住何沁这个人气场足，声音清脆，那张小嘴里无论吐出什么样的字字句句，都像是站在打着聚光灯的舞台上演讲。 让人只觉得从心里生出信服，而不会觉得她粗俗。 那个女生气得脸都快变形，周围还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和窃窃私语，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导购员原本在一旁安静看戏，只要顾客没有闹出太大的事，她是乐于袖手旁观的。 随后，导购的视线在白裙女人手里攥着的衣服上面顿住了。 眼看衣服都快被那个女人扯破了，导购连忙上前，语气有些不容退让，“女士，在你还没有付款之前，你手里的衣服是本店的财物，不是可以随便蹂躏的玩具。并且这件衣服是由上等丝绸做成的，你这样的力道会让它无法继续售卖。” 白裙女人眼神凶狠地瞪了导购员一眼，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她说话！ 何沁右手食指缠绕一小撮秀发，把玩得不亦乐乎，见此情形，在一边帮腔:“是啊，这位女士，看来你不但不会说话，就连脸皮也是厚得可以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怎么着？弄坏了人家店里的东西不想买单？” 她这么一点明，店里的其余客人也纷纷点头。 “这个小姐姐说得有理，你看她把衣服揉成什么样了，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能对着衣服撒气吧。” “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呗。可能是平时被她的裙下之臣宠惯了，出门了也是目中无人。” “就是，说话还那么没有礼貌，父母没有教好，没有教养！” “我看啊，她是没有什么钱，非要来高档店里过把瘾，却没有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尽管周围的人是很小声地议论，可这里也就这么大，距离隔得不远，那些或嘲讽或指责的话语基本上都被白裙女人的耳朵照单全收。 白裙女人只听见好几个人都在说她，这里这么多人，她又怎么分辨得了是哪些人说她。 即便是找到了，她一个人也不能把别人怎么样。 前不久在未央馆那种地方被别人按在地上揍，她毫无还手之力，经过那一次教训，她稍稍收敛了些自己的脾气。 第140章 我不会 那白裙女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逗笑了何沁，何沁一笑，脸上的冷漠尽数散去，笑声犹如迎风摇摆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周围的人都盯着白裙女人，导购员也含笑站在她旁边。 白裙女人实在是气愤得想丢下衣服走人，无奈这几年一直被娇养着，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件不是名牌，穿得名贵，她也不知不觉把自己往上流人士的身份上面带。 何沁话也说得清楚，若是她一走了之，那便是落人口实，真成了泼皮无赖，白裙女人拉不下那个脸。 于是，她用力把衣服往导购员的怀里一塞，“结账！” 导购员可不管她的脸色如何，自顾自地走到收银台，扫了一下吊牌，“女士，十二万九千七百元。” 白裙女人眼睛一瞪，张嘴就想说不要了，这衣服她还试都没试过，而且越看越不喜欢，她可不想花几万块块买一个不顺眼的东西。 何沁看出白裙女人的不情愿，又在一旁火上浇油，“呀！女士，你是不是买不起？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可这里是高档服装店，钱没带够，岂不是只能过过眼瘾？” 此话一出，白裙女人又是狠狠地剜了何沁一眼，气得胸口痛，一下子把包包里的卡丢到收银台，“刷卡！” 说她买不起？她穿着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上过时尚杂志的款式？ 不得不说，何沁的话可谓是戳到了白裙女人内心深处那被掩藏着的自卑。 她并不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过穿金戴银的生活，一直羡慕那些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也从来都抬不起头。 直到认识一个上流社会的贵公子，跟了他，手头这才足够宽裕。 而好不容易脱离以往的窘迫生活，她自然听不惯别人说她穷，说她没钱买高档货。 导购员将那件衣服装好，递给白裙女人，她一把拽过袋子，不想再待着被气到，跺着脚走出店门。 苏慕真捧着一杯奶茶蹦蹦跳跳地过来找何沁。 真是的，刚刚谢之钦那个讨厌鬼把她拉过去，也不知道是要跟她说什么，还说她没有眼力见儿。 苏慕真对此表示质疑，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何大神哪里对陆清让那个家伙有意思，一群局外人搁那儿瞎掺和。 况且，相比寝室里其他几个姑娘，苏慕真跟何沁的接触多一些，她不仅不觉得何沁喜欢陆清让，反而有时还能从何沁的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 但是也只有那一瞬间，何沁能很快掩藏好自己的心思，苏慕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了，苏慕真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也发现何沁对陆清让的心思没那么简单。 具体怎么个不简单，苏慕真也说不清，总之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 苏慕真被几个室友拽着买了一杯奶茶，给何沁也带了一杯，这就提着奶茶来找何沁，谢之钦怎么拉都拉不住。 她走得急，没有注意到白裙女人和她一样急匆匆的步伐。 “啊——” “卧槽！！！” 两声惊叫吸引了店里面看完闹剧正在挑衣服的几个人的注意。 何沁一看到白裙女人面前站着的苏慕真，扶额直叹气，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 白裙女人被吓得不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裙子，并没有发现有污渍，这才松口气。 接下来，白裙女人便指着苏慕真的鼻子发难:“你是瞎子吗？走路不知道看路？我这衣服好几万块呢，弄脏了把你卖掉都赔不起！” 苏慕真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正准备道歉，就听到白裙女人的破口大骂，到嘴边的“不好意思”一下子换成了毫不客气回怼的话语。 “哎哟，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特么要是长了眼睛的不知道避开？还是说你长了眼睛但是没长脑子？硬是要往我身上撞？” 论吵架，遇上苏慕真便是遇上对手了。 这噼里啪啦一大通话，说得白裙女人愣了半晌。 苏慕真骂完人之后神清气爽，仔细一瞧，差点笑出声，“哎哟，我以为是谁呢，我们还真有缘，这才一个月不到，就又碰面了。” 白裙女人脸色铁青，显然，经苏慕真提醒，她也想起了上一次与苏慕真的碰面。 “啧啧啧，怎么次次不长眼。”苏慕真摇着头，悠哉悠哉地走进店里。 苏慕真将奶茶递给何沁，“诺，书亦烧仙草。” “谢谢。”何沁笑着接过奶茶，随后又问苏慕真，“你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苏慕真往门口瞥了一眼，门口空无一人，那个白裙女人已经离开，“就是前几天在未央馆被我弄在地上碾压的那个女人。” 何沁挑了挑眉，苏慕真在未央馆闹事，她也有印象。 “那也确实巧。”这都能碰到。 苏慕真喝了一口奶茶，咽下去后拧着眉问何沁:“可我怎么看她还是光鲜亮丽的样子，并没有被收拾啊。” “上一次她穿的衣服可是上百万的限量版，就连鞋子也是跟我脚上的这一双差不多价位。”何沁伸出脚，给苏慕真看看她脚上的鞋子。 “一看就价格不菲！”苏慕真赞了一声，“那她刚刚穿的是什么？” 何沁摇头，“那可差得远了，从几百万变成了几万块的东西。” 苏慕真恍然大悟，“经济出现问题了？” “对，在那之前，她的金主应该很宠她，而且还允许她去未央馆玩。至少不会在金钱方面束缚她太多。而未央馆那件事之后，那个男人便以减少给她的金钱数额来警告她。”何沁话语里无不是悲悯。 靠自己生活不香吗？要靠男人。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而男人，可是最靠不住的啊。 苏慕真也半真半假地同情白裙女人一下下，“唉～，真可怜，这不是就跟我被我爸妈克扣零花钱差不多嘛。” 何沁耸耸肩，“那也没太可怜，路是她自己选的。” 陆清让突然握住何沁的手，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沉声对她承诺:“我不会。” “什么？”何沁满脸疑问。 第141章 我会努力包你 陆清让脸上闪过一抹赧然，眼睛里亮闪闪的，“我不会那样，我不会变。” 何沁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苏慕真就已经咬着吸管偷笑。 哎哟！陆清让那家伙说得还挺认真，就是不知道何大神心里怎么想了。 何沁这才反应过来，陆清让是结合她刚才说的白裙女人背后的金主，对她说他自己不会变。 “陆清让，你想包我啊？”何沁红唇微勾，靠近陆清让，附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陆清让惊悚地瞪着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沁什么身价？ 一个月零花钱都是九位数的千金小姐，有资格放下豪言要包她的人，只怕是整个s市都数不出十个吧。 不过—— 陆清让又握紧了何沁的手，向她保证:“我会努力的。” 何沁:“……” 这是说的什么狗话？ 苏慕真的表现可没何沁那样含蓄，直接笑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清让你是傻b吗？人家男孩子都是说‘我会努力养你’，你特么说‘我会努力包你’，亏得何大神心胸宽广，不然，你可就挨一巴掌了哟。” 苏慕真这一笑，陆清让有些不悦，不过她可是何沁的朋友，当然不能轻易得罪。 情商再低，陆清让也反应过来，他对何沁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合适，如果何沁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只怕早就觉得陆清让在侮辱她吧。 何沁不缺钱，包她这种话无非是大家开开玩笑，她也就一笑而过。 临出门时，何沁又在陆清让耳边呢喃:“我等着。” 这一句话，让陆清让浑身一震，脸上飘过几团红云，居然不好意思去回应何沁。 而何沁撩完就跑，几步上前追上走在前面的苏慕真。 陆清让在震惊过后，更加坚定了决心，何沁既然说要等他，他便不可以让何沁失望。 何沁喝着奶茶，眼里漾起得逞的笑意。 陆清让家庭清贫，而她刚刚看上的连衣裙虽然不是七位数的东西，却也是达到八十多万。 她都没想到，陆清让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付了款。 他哪儿来那么多钱？总不能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吧。 既然新的疑点出现，何沁便暂且试他一试，看看陆清让究竟是何方牛鬼蛇神。 还有之前陆清让出现在未央馆，这事也在何沁心里埋下疑惑。 难道陆清让背后有什么深不可测的背景，这才导致前世她根本都没能查到他的身世？ 何沁舌尖抵着后槽牙，兴味地笑笑，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可怜的陆清让还沉浸在何沁给他编织的美梦里，久久不能回神，不知晓他心爱的姑娘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六点多，两方人马在解放碑会面。 曲向柯看到陆清让挎着女士包包，提着几大包购物袋殷勤地站在何沁身旁，黯然地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之前在网吧没有看到陆清让，曲向柯就能猜到，陆清让肯定是去陪何沁了。 在美国的那半个月，何沁和他之间也是这样，她逛街一逛就是大半天，负责买买买，而他在后面帮她拎东西。 曲向柯要付钱，何沁死活不让，一定要自己付账，不知道她跟陆清让一起逛街，是不是也这么客气疏离，生怕有一点经济上的牵扯。 苏慕真忙活了大半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裕玲，我们去哪里吃饭？” “哦哦，解放碑附近有一个捞锅坝子火锅店，我们去那里吧。”郑裕玲提步朝一旁走去，“跟我来。” 一行人又热热闹闹地跟着郑裕玲走，撒下一大片欢声笑语。 曲向柯走在最后面，无意间地一扫，发现陆清让把所有的购物袋提到左手，右手则牵着何沁，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小手。 “呼~~~”曲向柯眼睛一刺，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强行忍下心中一涌而上的嫉妒和酸楚。 他厌弃这样的自己。 这样算什么呢？ 看样子，何沁跟陆清让应该在一起了吧，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曲向柯性格开朗，有时有些痞里痞气，为人却是正直的。 他不会不要脸地去接近有男朋友的女生。 能怎么办呢？ 只能放弃，只能埋藏起自己的喜欢。 也只能怪他自己，十几年来初开的情窦晚了些，遇见何沁也晚了些。 秋冬季的白昼比夏天短很多，这个时间点，若是在夏天，太阳才刚刚挨到山边。 而现在，最后一抹火红却已经渐渐被远处山顶和天空的连接处所吞没。 高楼大厦被染成橘色，仿佛是一群神秘的精灵，蒙着面纱，遮遮掩掩的，不给人看全貌。 就在郑裕玲说快到了之时，忽而一阵狂风刮过，逼得人睁不开眼，像是残阳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被黑夜赶下舞台，发出最后的咆哮。 陆清让眼疾手快地伸手蒙住何沁的眼睛，不让被刮起的风沙吹进她的眼睛里。 何沁本来被陆清让牵着，突然眼前一黑，她没有反应过来，踉跄一下，撞进陆清让的怀里。 陆清让右手绕过何沁扎着马尾的后脑勺，稳稳地挡在何沁的眼前。 这一举动，不仅在同行的几个人里引发起哄，一些过路的行人也被陆清让不经思考的保护吸引视线。 一对情侣从陆清让他们的对面走来，女生看到陆清让的神仙颜值，眼里闪过惊艳，羡慕的目光落在被蒙着眼睛的何沁身上，更是艳羡。 她又看一眼旁边连走路都抱着手机打游戏，还需要她提醒哪里该转弯，哪里有台阶的男朋友，心里顿时不平衡。 “一天就知道打游戏，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女生拧了一下自家男朋友手臂内测的软肉，恶狠狠地冲他吼。 男生被拧痛了，手机都差点摔下去，“卧槽！” 女生登时更火了，“怎么？你要怎么样？要打我？” 男生挠挠耳朵，知道女朋友是真的生气了，立刻收起手机，揣进口袋里，揽住女生，“啵”地一声亲在女生的额头，“宝贝不生气，今天晚上带你去游乐场玩。” 女生哼哼，“这还差不多。” 第142章 他有机会 陆清让听力敏锐，将那一对走远的小情侣所说的话尽收耳中，他靠近何沁的左耳，“你要不要去游乐场？” 因为眼睛被捂住，缺乏视觉，何沁其余的感官格外敏锐。 陆清让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惹得她不由得瑟缩一下。 何沁咬牙切齿地拒绝:“不用了。” 真是会演！ 被拒绝的陆清让也不恼，轻笑一声，略微沙哑的声音裹挟着一丝轻快，昭示发出这笑声的主人心情甚是愉悦。 如果有人朝身后望了一眼，便会发现，几秒钟前还闲情逸致地走在最后的戚肆这个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服务员的热情招待下，何沁一行人分三桌落座。 坐同一辆车的几个人坐在一桌，陆清让想跟何沁坐一块儿，无奈何沁眼疾手快地搬了凳子给戚肆。 于是陆清让又坐了回去，戚肆是女人，挨着何沁坐，陆清让并没有什么异议。 各自点完菜后，曲向柯那一桌几个人都安安静静地抱着手机，自己玩自己的。 6411几个姑娘都是闹腾的性子，不管在哪儿都有说不完的话。 苏慕真起了个头，逗得何沁她们捧腹大笑，就连戚肆也难得地跟着她们闹。 陆清让则是听着侯毅那小子的调侃，也不接话，一个劲儿地盯着何沁。 以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何沁的侧脸，她还在喝奶茶，大多时候是不说话的，只听苏慕真和谢之钦郑裕玲斗嘴，何沁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侯毅拿自己那双爪子在陆清让眼前挥了挥，大惊小怪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陆哥，你看小嫂子看呆了？都舍不得移开眼，恨不得把眼珠子挂人家身上。实在这么想，就去她们那一桌啊。” 陆清让眼神一收，瞥向侯毅。 侯毅瞬间端端正正地坐好，腰杆挺得笔直，在陆清让极具威压的眼神下，内心的慌张无所遁形。 孙岚一派闲散少爷的模样，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将手搭在椅子靠背一角，憋不住笑，“侯毅这小子嘴欠，陆哥好好教训教训呗。” “诶？”侯毅不服气地瞪向孙岚，大声嚷嚷起来:“孙哥做人不能这样啊，你不也一样吗？还端着一副情场高手的派头，出些馊主意，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让陆哥追到何沁，结果不也没什么屁用！” 他说话的音量很高，别说何沁那两桌坐得近的，就连靠门口那边的几桌客人都不由得往这边张望。 要不是中间隔着一个逐渐沸腾的锅底，孙岚真想扑过去捂住侯毅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陆清让听见这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端着茶杯的手也没有停顿，依旧慢慢地往嘴边送去，像是没有听见侯毅那几句话。 何沁嘴角抽了抽，偏头看了一眼侯毅，还别说，陆清让这个朋友还挺逗，跟个小孩似的。 苏慕真和谢之钦则是挤眉弄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八卦的光和笑意。 反应最大的却是和这个话题沾不了一点边的曲向柯。 他一听见侯毅说完那几句话，原本闷闷不乐地低着的头猛然抬起来，眼睛亮闪闪的，耀眼夺目堪比天花板上熠熠发光的灯。 侯毅那小子看样子跟陆清让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得知这种私密的事情。 既然关系不错，那消息来源应当是可靠的。况且，陆清让和何沁都没有出声否认。 这就说明，何沁和陆清让可能处于暧昧状态，但是确确实实都还是单身。 曲向柯像是一株蔫蔫的野草突然被注入清水，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恢复生机。 何沁还单身，他就有机会！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两分钟不到，菜就上齐了。 菜刚上来，大家就食指大动，几乎想一下子把所有的菜都煮进去。 虽说自驾游也蛮有趣，不过这两天在服务区吃东西，也确实亏待了自己的胃。 好不容易到了重庆这个火锅之都，再不敞开肚皮吃，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沁问大家要不要喝点什么，服务员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马端着放了几瓶酸奶的托盘迎过来。 “小妹妹，这是我们捞锅坝子火锅店新推出的酸奶，解辣，开胃，还能促进吸收，零脂肪，不会长胖哦。” 最后一句话可算是说到几个女生的心里了，苏慕真立刻说:“好，帮我拿一瓶吧。” 这一桌都是女生，自然人手一瓶。 陆清让见何沁那么爽快地拿了一瓶，于是他也说要一瓶。 曲向柯怎么可能落下呢，立马有样学样。 这样一带动，三桌人都各自要了一瓶酸奶。 嗯，何沁还有一定的带货能力。 突然让饥饿的胃接触火锅，后果便是—— 苏慕真直接瘫在椅子上，直呼起不来，动一下都不舒服。 谢之钦也是一脸愁苦地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腹，说是她前几天的运动全都白做了。 何沁今晚吃得也不少，超出她平常的食量太多，只是还没到苏慕真那样没有形象地一身瘫软的地步。 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肚子里像是被灌进好几吨食物，撑得慌。 郑裕玲一向饭量小，像是只是尝尝味道那样，老早就放下筷子玩手机，所以并不觉得撑。 戚肆就更不用说了，完全一副悠闲自在甚至很享受的样子。 她虽然是跟何沁同一时间动筷子，也是同一时间放筷子，不过她吃得很慢，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碗。 郑裕玲一抬头，见大家都已经放下筷子，将手机息屏，站起来招呼大家离开。 “大家都吃完了吗？走吧，下一站。” 郑裕玲还没有站直，就被苏慕真伸手给扯了回去。 “等会儿，再坐一会儿吧，吃完饭了要让我们的胃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郑裕玲翻着白眼又摁亮手机，“谁让你要使劲撑？自己能吃多少心里没点数吗？照你这样整，你的胃迟早得被你整废。” 苏慕真不甘示弱地回她一个白眼，“哎哟，全寝室最没有资格这样教训我的人就是你吧！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天的睡到快上课才起来，一个月下来吃早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第143章 不见踪影 谢之钦抬手制止又开始斗嘴的两人，“行了行了，你们省省力气吧，等会儿还得去洪崖洞玩呢。先坐一会儿，等缓缓了我们就走。” “哼╯╰！”苏慕真抱着手臂扭过头。 “哼╯╰！”郑裕玲也傲娇地哼一声，头扭到和苏慕真相反的方向。 何沁“……” 幼稚！ 谢之钦：“……” 无语。。。 其余几个人也都在等她们，谢之钦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她们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没过几分钟，谢之钦就提出要不现在就走，趁着夜景美，好好逛逛。 何沁拎着手机去结账，曲向柯跟上去，拽住何沁的手臂，“怎么能次次都要你一个女生付账？这一次我去买单。” 何沁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一起玩的，一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没关系啊，左不过千把块而已。” 曲向柯：“……”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让你付账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曲向柯坚持，何沁也就不跟他争，“那行吧，你去买单吧，我是真觉得没什么。” 说完，何沁就转身回去。 曲向柯对这位千金小姐的作风甚是无奈，她不缺钱，认为几千几万块就跟个位数差不多，又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有多在意这几千几万块。 一行人走出店门，苏慕真问郑裕玲洪崖洞离这里还有多远，要不要开车车。 郑裕玲直接朝斜对面抬抬下巴，“诺，就是那儿，排了很多人的地方，那样下去就是洪崖洞。你要开车也可以，可能刚发动汽车就得踩刹车。” 苏慕真撇撇嘴，一看那么多人，排队排得跟一百只脚的蜈蚣似的，又是一阵担忧。 “噢！我们得排到什么时候啊？起码得一两个小时搁那儿排队。” 郑裕玲没什么感觉，只扫了一眼长龙，敷衍地拍拍苏慕真的肩，“放心放心，快得很，拍不了多久。” 十几个人一站在队尾，立马使本就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雪上加霜。 巧的是，刚好何沁和陆清让排在了队尾。 曲向柯站在靠前的位置，回过头想找找何沁的身影，可怎么看都没有看到她。 奇怪，何沁排到哪儿去了？ 曲向柯探着头往前看，只是看到了何沁的几个室友，没有何沁那一抹高瘦的身影。 他心下一惊，担心何沁被人群冲散，立马几步上前，抓着苏慕真的手臂，焦急地问她:“何沁呢？她去哪儿了？怎么没有看到她？” 突然被一股大力钳住，苏慕真吓了一跳，待看清曲向柯的脸，又听见他的问题，下意识地左右看看，“何大神？我没有看到她啊，她难道不应该是排在后面的？” 接收到苏慕真疑问视线的谢之钦也点点头，语气比苏慕真肯定很多：“对，我们从排在这里开始，就没有看到何沁。她没有站在我们这一堆，你去后面找找吧。” 曲向柯得知答案，“刷”地一下放开苏慕真的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又往后面挤去。 苏慕真揉着被捏得有些痛的手臂，“卧槽，曲向柯这个神经病，一刻都离不开何大神？这才几分钟没见到，就急成这样。” 谢之钦也赞同苏慕真的说法，“噗呲，可能这就是心有所属的浪漫吧，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我自愿退出群聊吧。” 曲向柯一直往后挤，直到队伍最末尾，都没有看到何沁。 令他更加糟心的是，陆清让那个人也不见人影。 曲向柯一下子联想到，肯定又是陆清让逼着何沁跟他走，不知道又逼何沁做些什么她不愿意的事。 他回到队伍里，冯旭看他急得满头是汗，提醒道:“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冯旭这么一提醒，曲向柯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手机这东西。 曲向柯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何沁的电话，不到三秒钟，他又脸色沉沉地放下了手机。 冯旭问:“怎么？” 曲向柯摇摇头，“手机关机，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怎么样。” 小安笑着从冯旭背后探出头来，邪恶地笑了笑，两颗小虎牙显得甚是可爱。 “还是，在做羞羞的事，不方便接电话，怕被打扰，就把手机关机？” 冯旭扶额，小安又在作死的路上越挫越勇。 果不其然，曲向柯脸色“刷”地变得阴沉，不怪他多疑，陆清让那个人确实太不像正人君子。 之前，陆清让就逼迫何沁承认是他女朋友，逼迫何沁坐实这个位置也不奇怪。 曲向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捏着手机往孙岚他们那边走去。 冯旭斜睨一眼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安，“自求多福。” 小安听到冯旭这警告意味十足的话，身子颤抖得更厉害，简直就跟筛子没什么两样。 冯旭稍稍往前挣了挣，抖落小安攥着他衣角的手，“别笑了，向柯要是揍你，我不会拦。” 小安完全没有被吓住，更加肆无忌惮，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旭不想搭理小安，兀自掏出手机刷新闻。 曲向柯一把攥住侯毅的衣领，狠狠地盯着他，“陆清让在哪儿？给他打电话！问他把何沁带到哪里去了！” 侯毅一脸懵逼，他刚刚正跟孙岚说话呢，曲向柯突然窜出来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孙岚见势不妙，在心里把陆清让骂了个千百遍，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泡妞，让他们哥几个帮着处理情敌。 骂归骂，孙岚面上还是一脸的笑意，阻止曲向柯进一步威胁侯毅，“诶诶诶，干嘛呢？先放开侯毅，好好说。” 曲向柯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放开侯毅。退后半步，“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侯毅整整衣领，不想回答曲向柯的问题，存心让他着急一会儿。 爱面子的侯毅觉得曲向柯让他脸都丢尽了，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呢。 曲向柯又要上前，侯毅眼疾手快地躲到孙岚身后。 孙岚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兄弟，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又不是女性同胞，谁会专门留意陆清让在不在。” 他说得有道理，曲向柯换了个问题：“给他打电话。” 第144章 唱歌 曲向柯执着得很，看样子不找到何沁不会罢休，孙岚只好拨通陆清让的电话。 一直到铃声响完，电话自动挂断，陆清让都没有接听电话。 孙岚举起手机给曲向柯看，“打通了，他没接。” 曲向柯一把夺过孙岚的手机，无视孙岚的叫喊声，自己拨打陆清让的电话。 依旧没接。 孙岚伸出手，“我说的吧，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陆清让。” 曲向柯脸绷得很紧，不虞之色很明显。 孙岚拍拍曲向柯的肩膀，“兄弟，你现在把洪崖洞翻过来也未必找得到陆清让，那小子精着呢。不过他对何沁是真心的，你大可不必担心陆清让对何沁做什么。” 侯毅坏笑一声，接下孙岚的话，“是啊是啊，我孙哥说得有理。再说了，这大庭广众之下，陆清让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说完，侯毅还啧啧两声，曲向柯还是高考状元呢，怎么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曲向柯烦躁地抹一把脸，他太担心何沁，也太不放心陆清让的为人。 可眼下这情况，确实如孙岚和侯毅说的那样，他急也没用。 搅得一群人乱了套的何沁和陆清让此时却被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从另一个通道去下面。 何沁回头望了望，“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丢下一大堆朋友排好久队，自己走近路下去，何沁觉得自己有点狗。 陆清让摸摸何沁的后脑勺，“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从这边走，会引起管理人员的注意。” 刚才他俩站在队尾，突然走来一个中年妇女，说是可以带他们走另一条路，十块钱一个人，省得排很久的队。 陆清让一口答应下来，直接拉着何沁往长队的反方向走。 他巴不得不跟大部队一起，不让曲向柯有任何可乘之机。 何沁颇有微词，想想趁这几天跟陆清让拉近一下关系也挺不错，便没有反对。 中年妇女带着两人走了不过五分钟，停在一个电梯旁，“你们可以乘电梯到最下面一层，也可以慢慢地走楼梯。” 陆清让颔首，拿出手机扫了码，转过去二十块钱。 何沁瞅了一眼电梯门外挤做一团的人堆，提议走楼梯。 陆清让也往电梯那边看一眼，同意何沁的提议，牵起她的手，“走吧。” 何沁的体温一向偏低，哪怕是盛夏，身上的温度也不会太高，这都初秋了，她的手就更是冰凉。 凉凉的手心突然被陆清让宽厚温热的手穿过，何沁一开始往后缩了一下，被陆清让使了一点劲地拽住。 “手怎么这么冰？”陆清让回头问她。 何沁又缩了缩自己的手，“我的体温一直这样。” 陆清让心疼地握住何沁的双手，搓了搓，“冷不冷？” 何沁摇头，“不冷。” 陆清让握着何沁的手紧了紧。 走在封闭的楼梯里，何沁觉着有些闷热，并不冷。 走下十几层楼梯，站在最下面一层的地面上，凉风裹挟着初秋夜晚的寒气扑面而来，何沁觉得呼吸舒畅了很多。 洪崖洞不愧是重庆的网红景点，这才国庆的第二天，就已是人挤人的壮观场景。 陆清让由牵着何沁改为揽着何沁的肩，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远远地见着两边有横跨江面的观光缆车，陆清让低头问何沁：“要不要去坐缆车？” 何沁没多大兴趣，摇摇头，“不去。” 她这几年也到过国内外很多地方去旅游，对于这种缆车早就坐腻了。 陆清让就更没兴趣，正要揽着何沁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何沁却被那边的音乐声吸引了视线。 “去那边看看吧。”何沁仰头看了看陆清让。 “好。” 待两个人走近，何沁才发现，这是供人一展歌喉的摊位。 几个音响设备后面，一个背着吉他的男人正在招呼各个旅客，“来来来，本地的外地的旅客朋友们，好不容易抽空出来玩，要玩就要尽兴，是不是？喜欢唱歌的朋友可以到这里来，我们为你开一场属于你的演唱会，旁边围着的一圈人都是你的观众。既然来都来了，就来勇敢地尝试一下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能做得多好？” 随着男人的吆喝，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有一些人跃跃欲试，紧握双手，想去试试。 陆清让低下头，瞥见女孩红扑扑的脸蛋，“想去唱？” 纵使这里很吵，吉他男人时不时拨一下弦，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默默敲着架子鼓，人群也是发出很杂的噪音，何沁仍然听清了陆清让的问题。 女孩抬起头，看着陆清让的眼里满是狡黠的光，她趁陆清让不注意，猛地将他往前一推，“他来起个头吧。” 陆清让从站在那儿开始，就已经吸引了很多小姑娘的视线。 即使旁边站着一个举止亲密，很明显是女朋友的何沁，也少不了各处抛来的媚眼。 要不是有何沁在，估计得有不少女孩得过来碰碰壁。 一见陆清让被推出来，人群中其他人的呼声也很高。 陆清让无奈地看看何沁，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神，陆清让没办法，只能走过去，“那就我先来吧。” 吉他男人很热情地翻开歌词本，让陆清让选歌。 陆清让却摇摇头，伸出手，“可否借吉他一用？” 众人哗然，这是要自己伴奏？ 吉他男人立马取下吉他，“当然可以。” 陆清让随手拨了两下弦，试试音，再略调一下，站到麦克风前，清清嗓子。 “哇哦，这个男生好帅哦，他就站在那儿，还没开始唱我就已经感觉耳朵怀孕了。” “什么耳朵怀孕，我看你是想自己怀孕吧！” “讨厌啊你！别说你不喜欢这种极品。” “有男朋友了，瞎想这些做什么，再帅也帅不过我男朋友。” 何沁嘴角微抽，原来当年馋陆清让绝色之容的她就是这副傻样。 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喧哗，陆清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何沁的脸，他微微一笑，低声吟唱: “????????? ????????? ????????? ????????????? ???????? ……” 第145章 有什么阻碍我就扫清什么 陆清让一开腔，四下里更是哗然，女孩子们的呼声更上一层楼。 这个帅哥竟然会唱韩语歌！ 虽然听不懂唱的什么，不过有很多女孩子也是追韩国明星的，听过很多韩语歌，自然能分辨陆清让唱的是什么歌。 听不懂意思也完全不影响听觉享受啊！ 陆清让的声音属于低沉厚重那一挂，就像世界上顶好的大提琴，突然被最灵巧的手拨动几下，发出悦耳且震撼人心的声音。 这种声音唱温柔一点的歌，简直想让人溺死在他的嗓音里。 有知道这首歌的女生大声喊出来：“是????，他唱的是????，意思是温柔的。” “我天，他是为他女朋友唱的吧，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女孩呢，好浪漫！” “那个女孩子也好漂亮，衣品也好好，真的很般配呢。” “这个男生唱歌的眼神也好温柔，简直化成水了都，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女生吧。” 许是听见这些议论，陆清让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绽开一抹足以媲美夜空明月的笑。 “啊啊啊他笑了！卧槽我死了！” “对不起张艺兴边伯贤白敬亭王一博刘昊然，我先出轨十分钟，就十分钟。” “好了别说了，请这位哥哥原地出道，我砸钱送他出道。” 何沁“噗嗤”一声笑出来，乐不可支地盯着陆清让，这些女孩子也太逗了吧。 陆清让显然也听见那些话，脸色有些黑，他一向不喜欢除了何沁以外的女生肖想他。 不过看何沁那么开心，陆清让也跟着一直笑，简直让一堆女孩子大饱眼福，手机闪光灯闪个不停。 一曲作罢，陆清让将吉他还给那个男人，“谢谢。” 说完，就要回到何沁旁边。 不知是谁胆大地吼了一句：“再来一首。” 接着，有更多的女生纷纷附和—— “对呀，小哥哥唱得这么好听，再唱一首吧。” “别走，姐姐送你出道，说真的。” 陆清让板着脸，并没有还要再唱的想法，于是，众人开始将矛头指向低头憋笑的何沁。 “小姐姐你还想听你男朋友唱一首歌吗？让他再唱一首吧。” “是啊是啊，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何沁：“……” 这也是能共享的吗？ 不过——何沁清清嗓子——她得澄清一下，陆清让不是她男朋友。 “那个，你们误会了……” 何沁话没说完，陆清让就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不想她说出来，直接附身将她剩下的“他不是我男朋友”卷入自己口中。 “哇——” 四下里起哄声口哨声不绝于耳，旁观者似乎比何沁这个突然被吻住的当事人反应更激烈。 “艹艹艹艹，我看到了什么？绝美啊。” “现实版偶像剧，不不不，现实版韩剧！” “就一个字，甜，两个字，超甜，三个字，甜炸了！” 陆清让攻势猛烈，何沁来不及挡住他，就已经溃不成兵，软软地勾住他的脖子，倒在他的怀里。 何沁仰着头，眼前这一栋楼的灯光太闪耀，她不得不眯着眼，这一副神情看上去倒像是在享受。 上面还在排队的众人也因为起哄声而注意到下方。 苏慕真视力极好，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底下正在拥吻的两个人，捂着嘴调笑，“这倒是恩爱，这么多人呢，就情不自禁了。” 再定睛一看，苏慕真觉着那一对身影有些眼熟，拽拽旁边人的衣袖，“你看那个女的，像不像咱们何大神？” 苏慕真旁边站着的是谢之钦，高度近视，又没戴眼镜，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 倒是戚肆，闻言往下一瞥，“是何沁。” “我靠！”苏慕真别提有多气愤了，“这个女人，撇下我们，一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不用排队就下去了，搞得我们还在这里堵着，她在下面玩浪漫。” 说到这里，苏慕真又是一愣，“等等，那个男的是谁？不会是临时邂逅的吧？” 苏慕真嗷嗷直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崇敬的大神怎么会是这么随便的人呢？ 戚肆比她淡定多了，“是陆清让。” 苏慕真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那个拥着何沁的男孩子。 还别说，真有几分像陆清让。 “那这两个人也太过分了吧，撇下我们，自己去约会！” 很显然，苏慕真还在耿耿于怀，说着还要掏出手机给何沁打电话。 谢之钦拉住她，“哎哟，你省省吧，没看到人家在干嘛？要去打扰别人？” 何沁快要喘不过气来，陆清让才放开她，看着她喘得不行，轻笑道：“你行不行啊？” “滚蛋！”何沁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一听陆清让明显带笑的调侃，抬脚踩他。 这一脚是带了些力气的，就连陆清让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蹙起眉。 何沁只是踩了一下，见陆清让不躲不闪，也不放开她，她自己倒先指责他，“你不知道躲？” 陆清让刮刮何沁的鼻子，“心疼我？” 何沁躲开他的手，受不了这个男人的厚脸皮和给自己加戏的本事，挤开人群，往外走。 陆清让见何沁真有些恼了，也不再逗她，几步追上她，重新牵起她的小手，“别走那么快，走散了怎么办？” 何沁无语地挣扎一下，“又不是三岁小孩，走散了就散了呗。” 陆清让紧了紧她的手，没让她挣开，“不，一辈子太短，我本就嫌不够，更加不想和你走散哪怕一分钟。” 何沁勾着斜挎包带子的手微微一拧，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清让也是花言巧语张嘴就来。 何沁笑陆清让，“天真，哪有人能一直黏在一起，又不是连体婴。” 陆清让停下脚步，侧过身，微微弯腰，两手轻轻握住何沁的肩，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何沁，我能。” 何沁愣住。 “何沁，我想和你一直黏在一起。有什么阻碍，我就扫清什么，没有什么能将你带离我的身边。” 这个时候，他们站在街道中间，人来人往，绕过这两个深深凝望彼此的年轻人。 何沁清楚地看到陆清让眼神里难得的紧张和不安，看到陆清让身后斜上方，栏杆后面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唱着着名的《牡丹亭》。 以及，听到自己胸腔里跳得很有节奏，没有变一下的心跳声。 第146章 秘密 前世今生，何沁对陆清让执念最深的时候，盼的也不过是他的一句“我们在一起吧”。 何曾想到过，陆清让有一天会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中心，亲口对她承诺，没有什么可以将她带离他身边。 何沁在心里默念:陆清让，家破人亡的事实，你怎么扫清？你要怎么打消我复仇的念头？ 又要怎么做，才能让我重新相信你？重新爱上你？ 何沁从陆清让那一双颠倒众生的黑眸里看到怔愣的自己，她忽而笑了，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 陆清让握着何沁肩膀的手骤然加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更加具有骨感。 听见何沁的吸气声，他意识到自己将何沁弄痛了，连忙松手，一时竟不知道用什么姿态面对何沁。 何沁含笑看着手足无措得像是三岁小孩的陆清让。 突然，陆清让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何沁鼻尖撞到陆清让的胸肌，顿感鼻尖一阵酸楚，差点没有止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陆清让紧紧地拥着她，想用力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也不敢用力，怕把她弄痛。 何沁趁着夜色迷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便有些意兴阑珊。 “唉！”何沁的胃里直到现在还是很撑，她扶着腰，感觉自己像是怀胎三四月的孕妇，“我就知道，这些网红景点基本上都是图个噱头，就连实地也没有网上看到的那样美。” 陆清让配合何沁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何沁原本还没发现有哪里奇怪。 被扶着走过好长一段路，何沁才发现迎面而来的行人都离她很远，生怕碰到她。 何沁不禁怀疑自己的造型，“我看起来很恐怖？” 陆清让摇头，缓慢地说道:“他们以为你怀孕了。” 陆清让低沉的声音中难掩笑意。 何沁脸一黑，把陆清让推出好几米远，“滚远点。” 陆清让被何沁气闷的表情逗笑了，眼角眉梢都漾着鲜活的笑意。 何沁扭过头不看陆清让，坚决不可以被他的美色所俘获。 “我错了，何沁。”陆清让伸手拉她。 被甩开。 “不生气了吧，嗯？”又伸手拉她。 被甩开x2。 “要不要喝酸奶，前面有‘一只酸奶牛’。”再一次伸手。 还没拉到何沁，就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陆清让捂着发红的手背，闷闷地埋怨何沁:“何沁，你打得有点痛。” “哟？”何沁夸张地扯过陆清让的手腕，仔细地端详他的手背“我康康，有多痛？要不要再来一下？” 陆清让这家伙真是嘴欠，她一个妙龄少女，好端端的被说成像孕妇，这能忍吗？ 说归说，何沁还是在‘一只酸奶牛’的店门口停了一下。 晚上吃得太多，又是九宫格，现在何沁反正胃里实在不太舒服，喝一杯酸奶下下火也挺不错。 陆清让不喜欢酸奶这一类饮品，他平时只喝纯净水，要么就是喝点茶，应酬时会沾点酒，奶茶酸奶这些他实在没有尝试过。 何沁张口就说要两杯原味酸奶，陆清让想说自己不喜欢喝，但是由于这是何沁给他点的，他也就没有拒绝。 何沁一接过奶茶就戳进吸管，一刻也等不及似的。 陆清让则是提着奶茶，牵着何沁往前面的小径走去。 何沁想甩开陆清让的手，“哎呀好多汗。” “有吗？”陆清让回头。 “有啊，你没感觉到吗？要不就松开吧，这大热天的，满手都是汗也不舒服啊。”何沁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闻言，陆清让听话地松开何沁，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两张纸。 陆清让拉过何沁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又擦擦自己的手心。 完了之后，竟是又将何沁的手牵上。 何沁全程是这个表情:“……” 怎么以前没发现陆清让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一面。 何沁忘了，前世的她一直等陆清让，直到高中毕业，到了大学，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更进一步，成为情侣。 何沁舍不得离陆清让太远，他们那几年都没有怎么分开过。 现在不一样，陆清让刚刚经历过好几个月被何沁冷落的日子。 刚刚失而复得，陆清让当然会把何沁宝贝得跟绝世珍宝似的。 说实话，何沁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陆清让。 顺着小径，没走几步何沁就看到小径尽头的台阶两旁，栏杆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牌。 女孩子比较喜欢这种看起来比较有意义的东西，何沁一边走一边拈起一些木牌看看上面的内容。 木牌用小锁锁在栏杆上，栏杆上面已经挂了很多木牌，从台阶这边挂到亭子那儿。 陆清让看出何沁对这个感兴趣，偏过头问她:“何沁，你要写一个吗？” “嗯，写一个吧，你呢？”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陆清让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不过看何沁劲头十足，他也跟着有些雀跃。 “那我也写一个。” 何沁点头，“那我们去亭子那里买木牌。” 坐在亭子里的小姐姐一看到这么一对颜值爆表的小情侣，连忙站起身热情地介绍:“先生，小姐，要许愿吗？” 何沁更加有兴趣了，“许愿？” 小姐姐猛点头，“对呀！这个木牌是心愿卡，有这样的说法，把你的心愿写在上面，用小锁绑在那里，愿望会成真的。” 何沁听过还有一个地方也是这样的心愿卡，不过那是关于爱情的。 将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写在木牌上，用小锁锁在一起，寓意为一直在一起。 至于有多灵，何沁就不太了解了。 何沁又问:“灵吗？” 小姐姐哈哈一笑，“这个也只能算是有这样的期盼，至于灵不灵，这个就没法给个准话了，看你自己，哈哈哈……” 说的也是，何沁也没指望这样一个小木牌就能决定她的人生走向，只不过图个吉利。 木牌有三个颜色——正红、深蓝、棕色。 以及三个样式——爱心、长方形、桃子形状。 陆清让没有挑，随手勾起一个深蓝色的长方形木牌，拿起笔“刷刷刷”开始写字。 何沁在正红色爱心和深蓝色桃子形状的木牌之间犹豫好久。 陆清让都写完字了，抬头一看，何沁还没有选好。 索性陆清让走过去帮她选出一个正红色爱心，“你们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样的。” 第147章 可不能仁慈啊 何沁也纠结得烦了，没再继续挑，直接拿着陆清让给她挑出来的木牌过去写字，顺便问了一下，“哦？你们女孩子？你挺了解嘛。” 陆清让顿了顿，挑眉靠近她，“你吃醋了？” 何沁头也没抬地回答:“那倒没有，随口一问而已。” “嘴硬，”陆清让笃定地得出结论，看何沁专心致志地在写字，一时好奇，凑过去看她写的什么。 何沁动作更快地一把捂住木牌，“看什么看？” “你写的什么？跟我有关？” “秘密！”何沁狠狠地瞪他一眼，“跟你没关系，转过去，女孩子写秘密别偷看。” 陆清让心里有些不服，却也没有跟何沁多计较，转过身去把玩自己的木牌。 安静了不过一分钟，陆清让又说:“何沁，我的心愿跟你有关。” “是吗？”何沁莞尔，“荣幸之至。” “那你说，我能心愿成真吗？”陆清让忽然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何沁。 何沁写字的笔没有停一下，像是搪塞一样回答陆清让:“刚刚那个小姐姐不是说了嘛，能不能成真不能看这一个小小的木牌呀。” 陆清让没有被她绕过去，执着地对何沁说:“我问的是你，不是神明。何沁，我能心愿成真吗？” 何沁写完自己的心愿，吹了吹木牌，这才和陆清让对视，“未来还长，神明不能给你个准话，我也不能啊。” 陆清让默然。 “好吧，我可以代替神明让你愿望成真的几率大一点。”何沁状似很为难地拍拍陆清让的手臂。 挂木牌时，陆清让直接挂在亭子这头，何沁偷偷瞄了一眼木牌上的内容。 就随便瞄一眼，是一句很短的句子，何沁一眼就能看完。 我希望何沁的所有愿望成真。 陆清让动作很快，几秒钟就挂好了木牌。 何沁笑笑，“走吧，我到前面再挂。” 陆清让又一次牵起她的手。 何沁闭了闭眼，拼命抑制住自己发抖的手。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26岁的陆清让做错了事，却要19岁的陆清让来偿还。 而十几岁的陆清让对她显而易见的柔情，究竟是因为他这个时候还对她有几分真心，还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就在演戏？ 何沁握着木牌的手指逐渐收紧，坚硬的棱角硌得她的手心生疼。 疼痛使她很快回神。 她甩甩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再一次在心里狠狠警告自己，不管怎么说，陆清让亲口承认是他暗算她的父母，林韶函的死多多少少也跟他有一些关系。 真相重要吗？ 当然重要。 她掌握的信息越多，局势就对她越有利。 何沁沉着脸，总而言之，她是为了更好地对付陆清让才调查他，而不是为了给他的行为找借口。 何沁，可不能仁慈啊。 “还不挂上你的心愿卡？”陆清让的声音拉回何沁胡乱飘散的思绪。 何沁忙回神，手指点点陆清让的背，“你转过去。” 陆清让勾起唇，逗她:“真不让我看？” “嗯。” “好吧。”看她如此坚决，陆清让也不强求，转过身去，“我不看。” 何沁快速地挂上木牌，挂好后用其他木牌遮住她的木牌。 陆清让还没有回过头去偷看一眼，就被何沁挽着手臂拉着离开。 “说了不准偷看。” 陆清让无奈地摇头，“我没有偷看。” 何沁喝了一口酸奶，拉着陆清让往楼上走，“再去逛逛吧，我看这里有很多卖工艺品的地方。” 何沁很喜欢有年代感的东西，尤其是z国那些流传几千年的古物，简直让她看一眼便爱上了。 何沁正在挑选木梳，突然一股冲击力袭来，她差点被掀翻。 “卧槽何大神，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把我们留在上面排队，你们两个人独自约会。”何沁感觉自己的耳朵被苏慕真义愤填膺的话语填满。 何沁有些头大地扯掉苏慕真搭在她身上的手，“没有，这不是我的主意。” 苏慕真喷火的眼神瞬间转了个方向，“陆清让，那就是你的意思了吧？” 陆清让面无表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苏慕真点点何沁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怒斥她:“你没有脑子的吗？陆清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你丢下我们你就丢下我们？” 何沁止住苏慕真的话头，拿起手里的木梳举到苏慕真面前，“你看，这两款哪一个比较好看？” 苏慕真神经大条，果然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认真地对比一下两者的区别，指了指何沁左手拿着的木梳，“这个吧，敦煌诶，多有气势。” 何沁若有所思地再看了看，经苏慕真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左手边这个更合她意。 相比之下，右手上拿的刻着花鸟虫鱼的木梳虽具有灵气，不过却是少了些大气。 何沁拿着左手上的木梳去付账，苏慕真亦步亦趋地跟着，“何大神，你别试图转移话题，你跟陆清让到底怎么回事？” 苏慕真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何大神的行为了，说喜欢陆清让吧，看起来又不是太喜欢，说不喜欢吧，两人之间的暧昧互动又挺多。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猜想，“卧槽！何大神，你该不会是在玩弄陆清让的感情吧！” 何沁扫了码，无语地用手肘怼了苏慕真一下，“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不要face的渣女？” 苏慕真嘿嘿一笑，“何大神，你有没有那个想法先不说，但是你绝对有那个资本啊哈哈哈……” 这话不假，何沁在女孩子中确实是少有的绝色。 何沁嗤笑一声，“我这叫有资本？那陆清让呢？岂不是老天爷赏饭吃？” “诶？就你一个人吗？”何沁走出店门，四处看了看，只见到苏慕真一个人，便问道。 苏慕真撇撇嘴，“不知道，一下来大家就走散了。” 说着，苏慕真眨眨眼睛，“我是不是当了个巨大的电灯泡，打扰你们了？” “没有。”何沁揣好木梳，见苏慕真两手空空，又问她，“要不再逛逛？你没有什么想买的？重庆这边特色美食还挺多的。” 苏慕真咂咂嘴，“我今天吃得很饱，一点食欲都没有，根本不想买吃的。” 第148章 又是那种感觉 “那你……”何沁正想问苏慕真接下来的打算，就被苏慕真挽着手往前走。 “随便逛逛呗。”苏慕真兴致勃勃地扫视街道两旁的橱窗里分别有哪些东西。 逛了两三个小时，苏慕真也没有买什么，反倒是把自己的脚给走得脚底生疼。 苏慕真眉头蹙起，“我们走吧，不想逛了。” 何沁想给曲向柯打个电话，摁了两下，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苏慕真给谢之钦打电话，得知她现在和戚肆郑裕玲在一块儿，不知道其他人去哪儿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去找酒店？”苏慕真烦躁地叉着腰走来走去。 另一边，陆清让正在跟侯毅通话，还没说两句，他就听见电话那头换了个人接电话，随后，传来曲向柯愠怒的质问声:“陆清让，你把何沁带到哪儿去了？” 陆清让饶有兴致地轻笑一声，“我把何沁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你是她什么人？” 曲向柯听着陆清让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回答，气得头上快要冒烟，“那你又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我逼她？”陆清让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曲向柯，我看在你是侯毅朋友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有加，可不代表我允许你觊觎我的女孩。” “我的女孩”这几个字，被陆清让含着温情念出来。 两个男孩都身在闹市，曲向柯却愣是将陆清让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曲向柯冷笑，陆清让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何沁承认他的身份了吗，就说何沁是他的女孩。 曲向柯话里难掩讽刺，“陆清让，你说话严谨一点，何沁不是你的女朋友，你管我对她有没有觊觎之心，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也真是难为他一个修养良好的谦谦君子，说话一改平时的谦和。 陆清让俊脸上风卷残云，危险的气息自薄唇溢出，“是吗？曲向柯，理科状元？” 原本没有对付曲向柯的想法，既然他一再地干涉自己跟何沁的事，陆清让也只得费点心思，教教曲向柯怎么做人咯。 陆清让仿若深潭的黑眸里忽地刮起一阵狂风，恰似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景象。 电话那头的曲向柯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陆清让的眼中钉，但是在有关自己喜欢的女孩的事情上，他丝毫不畏惧。 曲向柯反讽陆清让:“我们谈论的事情跟我的成绩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陆清让，你不要顾左而言他。” “呵！”陆清让轻笑一声。 听说那些在学术方面处于顶尖的人，最是具有铮铮傲骨。 他倒要看看，曲向柯多有傲骨，经得起他几次扳折。 “曲状元，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陆清让停了停，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苦读十几载不容易，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连累父母也为你操心。” 曲向柯听到这话有什么反应尚未可知，不远处的何沁却是浑身一抖。 这又是陆清让准备用的手段吗？ 陆清让的厉害，何沁是亲身体验过的。 前世的她，可不就是连累父母一把年纪了还为她奔走，为她操心。 何沁终究是心性还不够稳，旧事重现，她面色一片惨白，摇摇欲坠地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犹如一朵被风雨肆掠过的娇花。 苏慕真背对着何沁，兴致勃勃地打量对面店里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的小帅哥，暗戳戳地犹豫要不要去搭讪一下，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何沁是什么脸色。 而何沁目之所及没有其他人，仿佛嬉笑着从她身旁走过的行人和街道两旁灯火明亮那些售卖工艺品的店铺都不复存在。 她眼里只有那个面容冷峻，薄唇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阴郁少年。 陆清让挂了电话，往这边一转身，正正地对上何沁呆愣的眼神。 他正要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对何沁笑一笑，便敏锐地察觉到何沁的脸色不对。 女孩静静地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中间，被行人撞到也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他。 陆清让蹙起剑眉。 又是那种感觉。 糟糕得要命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何沁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表情那样呆滞，眼神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陆清让甚至看到何沁周身晕出白光，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这样的认知让陆清让极其恐慌。 他大步流星地迈步走到何沁面前，还没站稳，不顾何沁有没有回过神，一把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怀里被何沁娇软的身躯填满，她的青丝因他的大力拉扯而飘起来，拂过他的脸颊。 陆清让感觉到何沁是真实地存在着，这才稍稍安心，轻轻吸鼻子，鼻尖萦绕着一股何沁发丝间散发的清香。 他忽而笑了。 转而想起何沁的表情不对劲，薄唇在她耳边轻言：“何沁，怎么了？” 陆清让很是不解，自己不过才离开几分钟而已，是什么让刚才还好好的何沁变得那样惊慌？ 她想到了什么？还是说有谁欺负她了？ 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念头，陆清让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苏慕真。 原本正一脸姨母笑的苏慕真被陆清让可怖的眼神一盯，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何大神看上的是什么人啊？ 连个眼神都这么可怕！ 苏慕真不禁瑟缩一下，慌忙后退两步，一边退还一边摆手，“我我我也不知道何大神怎么了，刚才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欺负她。” 陆清让眼神里明显有着质疑，苏慕真恨不得指天发誓以示自己所言非虚。 天地良心，虽然她刚才在看小帅哥，不过也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并没有听见何沁说过一句话。 苏慕真双眼澄澈，不像是撒谎。 陆清让眉头蹙得更紧了，那何沁是怎么了？ 莫非，是何沁听见他刚才威胁曲向柯的话，担心曲向柯的安危？ 这下，陆清让的心情可就不美妙了。 何沁如果真是担心曲向柯，那他就更得加大攻势，务必使曲向柯翻不了身。 第149章 你要一直在啊 何沁在陆清让望过来的一刹那心里慌张更甚，说不准是慌什么。 可能是骨子里害怕陆清让一双火眼金睛识破她的身份。 陆清让，可真是个令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的人啊！ 何沁闭着眼平复一下翻滚的情绪，再次睁眼，所有的暗涌已被她收敛八分。 她轻轻推了一下陆清让，声音柔和，“我没事。” 陆清让不信，“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脸色有多吓人？” 这话说得不假，何沁却是又觉得好讽刺。 他陆清让天资卓绝，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科学家。 甚至，在醉心学术之余，还有精力扳倒何家。 若说这样的少年，会被吓到，何沁也不信。 何沁又推了推陆清让。 陆清让只得松开她，低眸瞧她。 果真，不到十分钟，何沁已经神色如常。 光影交错之下，她低垂着眼，脸颊白嫩得像是刚从玉壶里倒出来的牛奶，直教人心痒痒，想伸手摸摸，是不是真的如牛奶那般嫩滑。 陆清让黑沉的眸子倏地滑过一道暗光。 张爱玲没有骗人。 这世上确实有此等妙人—— 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陆清让无暇细想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第一炉香》中这样一段关于女子手臂的描写。 他这一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那绮丽的心思上面。 陆清让觉得，何沁的手臂，包括被衣物包裹的部位，也都和她的脸蛋没什么两样。 粉嫩得让他心醉。 不等他开口，何沁又说：“陆清让，我害怕。” 嘿！ 捧在手心里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陆清让哪儿还有心思想什么手臂什么牛奶。 他立马握住何沁的肩，沉声问她：“何沁，有我在，你怕什么？” 陆清让的眉宇间充斥着阴鸷。 今后，有他在，谁敢动何沁？ 何沁看出陆清让的自信。 是啊，他那样的人，本该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睥睨世人，叫人连嫉妒都没有勇气。 他就该自信。 可他不该拿她当猴耍，拿她的家人当靶子！ 不该拿她的满腔情意当笑话！ 她轻喃：“陆清让——” 我害怕重来一次仍然没有保护家人的能力。 我害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之后发现入目满是苍凉， 我害怕我终究敌不过你，开了外挂仍是你的手下败将。 我害怕…… 何沁讪笑，害怕有什么用？ 陆清让轻轻应声：“嗯？我在。” 何沁抚上陆清让精致的眉眼，“你要一直在啊。” 她的轻抚像极了春风拂过，陆清让整张脸都呈现出亮光。 仿佛春日灿烂，冰雪消融之后，日光融融洒在大地万物间，从晨间露珠上折射出来的光。 那样纯粹。 何沁暗暗惊叹，陆清让真是妖孽。 他若是生在古代，恰好被哪位女帝纳入后宫，只怕便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真实写照吧。 捕捉到何沁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陆清让很是受用地点头。 随即，绽开一个更为妖冶的笑，“何沁，我会一直在。” 闻言，何沁放心地点点头。 陆清让若是不在，她的戏，该如何唱下去？ 苏慕真则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唇。 我的个乖乖！ 这何大神和陆清让之间，当真是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令她这个局外人捉摸不透。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戏？ 苏慕真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陆清让已经牵着何沁往前走。 苏慕真愉悦地一蹦一跳跟在后面。 看这局势啊，曲向柯对何沁也有那么点儿意思，而陆清让显然也不遑多让。 两个翩翩少年追求何大神，一定能擦出不少火花。 她可有好戏看了。 苏慕真都能察觉到的事，何沁当然心知肚明。 何沁亲近陆清让，是为了逼退曲向柯，可不是为了激起他的保护欲，时时刻刻跳出来破坏她的计划。 她有些头疼。 必须得想个法子稳住曲向柯，否则，她一不在他眼前出现，他就疯了一样到处找她，这可不妙。 这是应该放在以后思考的事儿，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昨晚那人的来头。 当晚，何沁洗过澡后就敲响戚肆的房门。 戚肆穿着浴袍来开门，发丝凌乱，额头上还沾了几缕发丝，应当也是刚洗完澡。 待何沁走进房间，戚肆轻飘飘地甩上门。 何沁已经很自觉地走到桌子旁，拉开椅子兀自坐下。 她迫不及待地请戚肆坐下给她讲讲，“阿肆，坐。” 戚肆还是那样不慌不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指了指茶杯，“尝尝，新鲜的大红袍。” 何沁发现戚肆似乎对品茶情有独钟。 挺稀奇的，戚肆对z国没有多少感情，也没看出她喜欢琴棋书画这些同样具有z国特色的文化。 单单喜欢品茶。 何沁心里揣着疑惑，不过戚肆身上的疑点怕是数都数不完，何沁也就没有深入思考。 她很给面子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水在口腔里流转片刻，咽下肚，只觉得唇齿留香。 何沁称赞：“好茶。” 戚肆莞尔，自己也端起茶杯，慢慢地喝完一杯茶。 而后，戚肆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和何沁的茶杯里分别斟上大半杯。 茶香袅绕，戚肆那张清冷的脸氤氲在茶杯里升腾起的热气里，更显高深莫测。 何沁小心脏一跳，莫名有些紧张。 戚肆从桌子的另一边拿过一本书，放到何沁面前。 何沁知道这本书，“《基督山伯爵》？” “正是。” 何沁看过这本书，因为挺喜欢，还精读过。 因此，她一看到封面，故事内容便源源不断地从脑海中冒出来。 何沁抿唇，不过三五分钟，她看向戚肆沉静的眉眼。 “阿肆，我明白你的意思。” 戚肆很满意何沁的反应，“不错，何沁，领悟力很强。” 突然被大佬夸，何沁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第150章 扑朔迷离 何沁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跟戚肆比，她哪儿有什么很强的领悟能力？ 戚肆放下茶杯，高深莫测地勾唇一笑，“何沁，不用妄自菲薄。你将来要面对的，可并非寻常女孩能承受得了的小打小闹。” 何沁不明白。 戚肆轻叹一声：“何沁，你可知世上最残忍的事会是什么？” 何沁思酎片刻，答：“因人而异，没有最残忍这一说。” 戚肆却是不赞同地摇摇头，“错。” 沉默一会儿，戚肆又说：“何沁，你认为，你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上高峰，得偿所愿。然而有朝一日，发现全然是南柯一梦。” 何沁心跳漏了一拍，莫名的悲痛席卷而来，她忍不住双手紧紧抠住桌子边缘。 戚肆接着说下去：“到那时，你会怎样？” 是了，这真的很残忍。 让你拥有所有你想要的，最后突然全部收回。 从最高处跌落下来，恐怕是会摔得体无完肤吧。 何沁嗓音发紧，“阿肆……” 她想问戚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戚肆还会卜卦，能预知未来？ 戚肆巧妙地止住她的话头，“线索给你了，能不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就看你的本事了。” 何沁拿过《基督山伯爵》，郑重地点点头。 她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之渔，戚肆有心培养她独当一面的能力。 随着何沁出门时轻轻带上门的细微声响，戚肆的目光渐渐变得缥缈起来。 她必须得承认，何沁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 只是，希望她以后，面对真相，还能这么勇敢。 还能，活下去。 戚肆在这边唉声叹气，对面房间的何沁则是板着小脸，仿若她此时正面临几十万大军的攻击，令她很是焦头烂额。 何沁抬眼看了一下窗外。 今晚的夜空非常璀璨夺目，一轮明月光彩照人，透过层层枝丫，何沁也能看出其光华。 群星亦是尽全力散发着光辉，看着这样的夜色，何沁的心情都明朗很多。 她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突然触到桌子上的那本书。 一时兴起，何沁随便翻开一页，仔细地研读。 何沁翻到的那一面，正好是主人公唐代斯和神甫的对话。 ——法律上有一句格言讲得很深刻，正好符合我刚才对你说的情况，即人性憎恶罪恶，恶念是随着坏组织而产生的。然而，文明社会培植我们的、恶习和癖好，这些会促使我们扼杀善良的本能，把我们引上作恶的道路。由此得出这句格言：要想发现罪犯，首先要看作案可能对谁有利！除掉你，可能对谁有利呢？ 何沁眼里迸发出惊喜。 她刚刚就是想的这一章的内容，也能肯定，戚肆就是想向她传达这个意思。 要想发现幕后黑手，首先想想，她挡了谁的路。 何沁不禁噗嗤一笑，那这个范围可就太大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说现在的她还没有成长到足以让别人来摧毁她，可她后台硬啊。 或许，是谁想要通过对付她来对付她的父亲母亲。 何沁琢磨着，这个可能性极大。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去问一下父亲母亲，却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些人要是动手，必定不会只派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这样神经大条到在浴缸里躲着，连她什么时候溜走都不知晓的人。 那就应该从她本身这个角度来排查。 何沁继续往下看。 ——亲爱的朋友，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上自国王下至小职员，莫不如此：占据王位的国王如果驾崩，继位者就能戴上王冠；占据位置的小职员如果死掉，编外人员就能顶替，挣上一千二百法郎。这一千二百法郎的薪水能养家口，跟国王支出库银一千二百万同样重要。从社会最底层到社会最顶层，每个人都在自身的周围聚成一个利害相关的小世界，有其旋转和贪婪的原子，如同笛卡尔所描绘的大千世界。只不过，这些世界越往上升越扩张，类似倒置的螺旋，尖端着地，仅凭惯力保持平衡。 果然，是她所在的位置引得谁动了杀心吗？ 何沁柳眉微蹙，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将《基督山伯爵》第十七章剩下的内容迅速浏览完，何沁脑海中突然有了新的灵感。 她浅浅一笑，倒是忘了还有一样足以使人疯狂的东西。 爱情—— 爱情里的嫉妒。 何沁不禁扶额，是因为自己对爱情已经心灰意冷了吗？ 居然连这个都忘了。 既然跟爱情有关，那何沁敢断言，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与陆清让那个妖孽有关！ 何沁脸上无奈的笑渐渐扭曲。 那个狗东西！ 这么久以来，没给她带来好运不说，还害得她引来杀身之祸。 靠！ 之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陆清让！ 并不大度的何沁冷着脸，在心里给陆清让记上一笔。 很快，何沁又有了新的烦恼。 那这样的话，范围可就更大了。 喜欢陆清让的女生犹如过江之鲫，起码得有几十个，还不算上暗恋的。 等等！ 暗恋？ 何沁站起身，正要去盘问一下陆清让，脑海里一闪过这个词，她又满脸凝重地坐了回去。 既然敢对她出手，那应该不会是明恋的女孩。 谁会那么傻，在明知道自己会暴露的情况下，还贸然动手。 昨晚那个女生有本事潜进她的房间，必然不会是头脑发热的蠢货。 而她有底气出手，肯定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料定别人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啧啧啧…… 可真够扑朔迷离。 何沁知道，急于一时没有用，短时间内那个人应该不会再出手。 回想起昨晚和陆清让一起去吃夜宵，何沁突然觉得，有可能是那个女生看到她跟陆清让关系匪浅，一时心生嫉妒，这才不顾一切想要拿她的命。 何沁不慌不忙地合上书，差不多有了个方向，她就不需要再着急。 只需要，进一步把幕后黑手给激出来。 看来还是得接近陆清让。 不然，怎么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现出原形？ 何沁静静地坐着，一派大家闺秀的恬静模样。 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样布局，把对她不利的人圈进来。 第151章 卑微 至于引蛇出洞之后嘛…… 何沁微微一笑，手头有陆清让这么一把好刀，自然要用来试试有多锋利。 有那个胆对她动手，就得想好有没有本事承担她的怒火。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那晚陆清让和曲向柯剑拔弩张地进行了一次通话。 何沁颇有些担心会出事，毕竟她太了解陆清让睚眦必报的性格。 有谁惹到陆清让，他明面上不会有什么表示，背地里使绊子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曲向柯怕是难以抵挡。 出乎何沁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陆清让和曲向柯之间像是达成了某些共识，难得的没有针锋相对。 咦？ 陆清让吃错药了？ 还是说曲向柯值得陆清让忌惮几分，不敢轻易出手？ 何沁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知道，陆清让再怎么阴险狡诈，他也是个男人，有尊严的男人。 当然不会用寻常对付敌人的法子对付曲向柯这个情敌。 陆清让要的是，何沁心甘情愿伴他左右，恩恩爱爱。 而曲向柯只有眼红的份儿。 那天晚上，陆清让差点就拨出了一通指使手底下的人使暗计收拾曲向柯的电话。 临了，想到何沁好不容易才软化对他的态度，他不想因为曲向柯，再次惹得她不高兴。 思及此，陆清让放下手机，邪肆地用舌尖抵着后槽牙，小声呢喃—— 曲向柯，来日方长。 就算不用暗计，他陆清让也有几十种方法对付曲向柯。 可怜的曲向柯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何沁才逃过一劫。 他丝毫没有掩饰对陆清让的厌恶和质疑。 甚至明显到吃饭时上菜的服务员都会狐疑地盯他几眼。 在国庆假期即将结束，他们一行人离开重庆的前一晚，何沁将曲向柯拉到酒店天台上。 酒店楼层高，天台风大。 何沁刚一踏出去，夜风便呼呼袭来，初秋的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曲向柯虽然很高兴何沁大半夜的把他拉出来单独相处，不过还是更心疼她。 “冷吗？”曲向柯快速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何沁肩头，温声问道。 肩上突然一重，随即，一股独特的竹子香钻进何沁的鼻子里。 清冽的冷香，让何沁忍不住耸耸鼻子。 曲向柯只着一件单衣，他有些瘦，被狂风一吹，显得可怜兮兮的。 何沁不好意思穿他的衣服。 她伸手，想要把外套拿下来。 曲向柯止住何沁的动作，“我是男生，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生，是不会让女士挨冻的。” 何沁默了默，曲向柯确实是极具风度的男生。 算了，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何沁迎风站得笔直，“我找你来，就说几句话而已。” 跟戚肆认识久了，何沁越发觉得她的仪态很美，便也学了几分。 何沁的言行举止也多了一些雷厉风行，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曲向柯看着何沁这副模样，直觉她接下来说的不会是他想听的话。 事实证明，有时候男孩子的第六感也很灵。 何沁淡然开口：“曲向柯，我们俩认识的时间虽短，我却是真心把你看做好友的。我不知晓你对陆清让的敌意是出自你们之间发生的其他事，还是仅仅因为我。 如果是因为我，曲向柯，你收手吧，别和陆清让作对。” 曲向柯心一紧，脸涨得通红，潋滟的桃花眼少见地盛满凝重。 他站在何沁面前，神情很严肃，“是不是陆清让对你做什么了？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给陆清让伤害你的机会。” 何沁面色未变，轻笑道:“你觉得，区区一个陆清让能对我做什么？” 这话把曲向柯问住了。 确实，何沁是什么身份的人？她背靠的是什么样的家族？ 何邺海跺跺脚，s市的天都得变三遍。 方映舞也不遑多让，集团分公司开遍全国，也是金融界的中流砥柱。 而陆清让呢？ 曲向柯找自己的父亲问过陆清让的身世。 父母不详，在云中三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家长露过面。 简单来说，陆清让就是一个在世界上孤苦无依，连个家人都没有的人。 陆清让那样的活法，跟浮萍有什么区别？ 无依无靠，随随便便一场大雨便可以打倒他，令他再也爬不起来。 曲向柯的父亲提起陆清让，还很是为他惋惜—— “陆清让那孩子啊，学习好，上进心强，有自觉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个苗子啊。只可惜，家庭条件，唉！束缚住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中间隔了一个何沁，曲向柯觉得自己还会对陆清让抱以怜悯。 但是，陆清让过得苦，这不代表他就有资格随便拉别人下水。 尤其是何沁这样一个有着锦绣前程的女孩子。 她不可以被陆清让绊住脚步，她可以走到更广阔的天地，照亮更多的人。 曲向柯可能欠缺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不过理科状元的大脑绝对不是好糊弄的。 “何沁，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陆清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值得你这般忌惮？你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 曲向柯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何沁几次三番流露出的，对陆清让深切的恨意。 那不是一两个恶作剧就可以留下的影响。 他铁了心想替何沁出头，何沁却是铁了心不想让曲向柯管这件事。 “曲向柯，我今晚找你来，是为了说清我跟你之间的事，跟陆清让没多大关系。” 曲向柯深深地看着何沁，“好，你说。” 何沁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既然看得出来我是否喜欢陆清让，那肯定也看得出来我对你有没有男女之情吧。” 风势减缓，何沁的话在曲向柯听来，更加清晰。 曲向柯身子晃了晃。 这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何沁的心思，不是吗？ “我能看出来，”曲向柯的声音随着夜风一道在何沁耳边刮过，“何沁，我不逼你接受我的心意，在你有男朋友之前，你也不要把我推开得太远，好吗？” 卑微…… 何沁轻嗤。 她太理解这种心情，不求在一起，只求有一个留在心上人身边的机会。 第152章 我还有机会吗 然而那样卑微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何沁讥笑:“曲向柯，你不知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吗？” 曲向柯俊脸一白。 他郑重地对何沁说:“我不在乎到最后是一无所有还是应有尽有。” 何沁厉声反驳:“可我在乎！” 她猛然转过头，眼神犀利如同利剑，紧紧地锁住曲向柯，“我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推开你。” 曲向柯颓然地垂下头，今晚的月色依旧明亮，何沁能看清楚他的睫毛在颤抖。 “你的喜欢给我造成了困扰。”何沁掷地有声，“曲向柯，你有绅士风度，应当明白，给别人造成困扰了之后，该怎么做。” 她的语气那样坚定。 曲向柯头一次笑不出来，内心不剩半点调侃之意，只余恐慌。 也是头一次，他厌恶极了何沁口中的“绅士风度”。 “那为什么，陆清让就可以留在你身边？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说要给他机会？” 曲向柯这样的风雅君子，此时问话居然像极了质问。 何沁不悦地拧起眉。 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何沁动作利落地扯下曲向柯的外套，搭在他的手背上。 她转身便要离开。 “我没有机会了吗？” 曲向柯清脆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何沁顿了顿，鸡皮疙瘩起一身。 这个曲向柯要不要这么过分！ 在夜黑风高的夜晚，又是几十层楼高的天台上，说出这样瘆人的一句话。 最近热播的悬疑剧，张某某每一次害人之前，都会问一句，我还有机会吗？ 何沁转过身，直视曲向柯淌着失落的黑瞳。 “机会从来都不是我说了算的，”何沁指了指星辰几粒的夜空，“是月老说了算的呀。” 她又摊开手，“不过，你确实没有机会。” 说完，何沁再没有停顿，转身下楼。 她有想过和曲向柯联手，可以帮他保下王景昭。 但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次，曲向柯居然根本不认识王景昭，更别提对她情根深种了。 何沁颇有些无奈，曲向柯反而喜欢她了。 这不是何沁想要的结果。 尽管她刻意接近陆清让，那也是有所图，这一世，何沁并没有和谁有感情牵绊的想法。 而那个刚刚被何沁残忍拒绝的男孩，一扫过去的开朗，呆滞地站在天台，不知道站了多久。 十几年来，第一次遇到喜欢的女孩，第一次有了将一个人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的念头。 这是他的第一次心动啊，竟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像烟火那样，稍纵即逝。 曲向柯心里翻江倒海，难过的心情一涌而上。 天台风大，他感觉到浑身发冷。 不同于曲向柯一晚上都辗转难眠，没能睡着，何沁那一晚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何沁一行人吃过早饭，快要上车时曲向柯才姗姗来迟。 小安嘴里叼着小笼包，瞧见曲向柯失魂落魄的模样，碰了碰旁边冯旭的手臂。 “咋回事啊？” 冯旭抿着唇，下意识地朝何沁看过去。 他可以肯定，这事跟何沁有关。 何沁感受到冯旭的注视，直接转过头，远远地朝他笑了笑。 她笑得眉眼弯弯，白皙的小脸上染上几分浅浅的绯红，自然是极美的。 还没等冯旭反应过来，陆清让就霸道地将何沁的头一转，让何沁面向他自己。 还警告地看了冯旭一眼。 冯旭：“……” 他发誓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别的想法。 何沁那一笑，身旁的小安也尽收眼底。 小安毕竟心性还不太成熟，及不上冯旭那般会收敛情绪。 “冯哥，那个向柯喜欢的小姑娘，真漂亮哈。”小安咽下嘴里的小笼包，兴奋地对冯旭说着。 冯旭却是摇摇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和为曲向柯高兴的意思。 他叹息：“向柯那小子，这下可算是栽了。” 小安不赞同地嚷嚷：“冯哥你是不是嫉妒向柯？他哪里栽了？自己就读于z国首屈一指的顶尖学府不说，喜欢的女孩子也这么漂亮，优秀。诶那个女孩子是北师大的吧？也算是双一流学府，不错不错。” “呵！”冯旭懒得跟小安这个小孩子一般幼稚的人争执，哼笑一声便走出酒店大门。 小安缠着冯旭，非得跟他辩个输赢。 冯旭烦不胜烦。 小安这个傻子，连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 曲向柯喜欢的女孩子再优秀再漂亮，那也是有主的。 更何况，小安看不出来，不代表冯旭也毫无所觉。 何沁明显出自名门，哪里是曲向柯那等空有才华却缺少资源的普通人可以染指的。 至于陆清让，没有明显的特征昭示他的背景怎么样，可那周身的气度，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侯毅一看到曲向柯眼底的乌青，立马走过去关切地询问：“曲哥，你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啊？” 经过一晚上的煎熬，曲向柯心情依然不是很好。 听见侯毅的问话，曲向柯只“嗯”了一声。 侯毅又问曲向柯要吃些什么，曲向柯大步朝酒店外走去，“不吃了，走吧，回北京。” 曲向柯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侯毅再怎么缺根筋也不会蠢到凑上去找不痛快。 来的时候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回程的路上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何沁一上车就靠着闭目养神，后座的苏慕真等人有心找她聊聊天，被戚肆制止。 戚肆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何沁心情不对头。 料想应该是昨晚没查出幕后黑手，曲向柯今早的状态不好，应该也跟何沁脱不了干系。 自打何沁昨晚说曲向柯没有机会后，曲向柯再没有跟何沁说过一句话。 出发的时候大家是在北师大校门口碰面，回去之后，曲向柯那辆车却是直接往清大的方向拐弯。 戚肆分神瞥了何沁一眼，看来昨晚这丫头下了猛料啊。 曲向柯对何沁有多热情，戚肆是全看在眼里的。 突然连再见都不说一声，想必是真的被伤到心了。 弄得别人难受，而且还是恩师的独子，何沁也不想的。 只不过，涉及到情情爱爱，若是不说清楚，之后可就更难说清了。 第153章 要不让我摸摸 况且，还有陆清让这么个棘手的对手在，何沁实在不想也不敢把曲向柯拉进来。 陆清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惹着他了，谁能全身而退？ 她何沁尚且不能，曲向柯那种不善于阴谋诡计的青年就更别提了。 那完全就是给陆清让送人头的！ 白色大众缓缓停在北师大校门口。 车刚停稳，苏慕真几人便拉开车门跳下车。 去外面玩虽说很爽，不过舟车劳顿也是真的，她们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窝在软软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苏慕真站在车旁朝何沁挥手，“何大神，快点啊。” 何沁眼里满是笑意，“这就来。” 戚肆也利落地下车，打开后备箱帮几个女生拿行李。 苏慕真几人正常地道谢，何沁却有几分诚惶诚恐。 她居然让戚肆给她当司机又给她打下手…… 还别说，真挺爽。 何沁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戚肆？就差把得意挂在脸上了。 混熟了何沁便越发不怕她了。 戚肆还记得，初见之时何沁浑身发抖额头冒汗的慌张样。 哦。不对，那或许不是初见。 她跟何沁，以前绝对是见过的。 “砰！”戚肆手一抬，拉下后备箱的盖子。 何沁拉着行李箱站在铺着瓷砖的台阶上目送戚肆。 在戚肆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的前一秒，何沁叫住了她：“阿肆——” 戚肆动作一顿，回头看何沁。 今儿也照旧是日光融融的大晴天，初秋的阳光已经褪去盛夏的炽热，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何沁穿着杏色长款外套，笑靥如花地对着戚肆挥手，“路上小心，记得开心些，你可是戚肆啊~” 小姑娘笑得很好看，不同于戚肆的冷冽，何沁有冰冷的一面，同时也有少女该有的活泼。 比如此时，何沁几乎和温暖的阳光融为一体，戚肆竟觉得她身上带着光环。 真是荒谬。 那个女孩子，明明只是惧怕她，崇敬她的人之一，然而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戚肆赞赏何沁的洞察力，那个女孩子应该是针对她那晚的异常说出这句话。 记得开心些…… 你可是戚肆啊…… 是的，放眼整个世界，有几个人能够跟她戚肆抗衡？ 她应该开心些的。 戚肆收了收莫名其妙的情绪，笑着朝何沁点点头。 她会开心的。 即使，那个人不在…… 白色大众再无留恋，渐渐消失在何沁等人的眼前。 苏慕真看看何沁，又看看道路尽头。 直觉告诉她，何大神跟那个阿肆之间很不一样。 苏慕真一向是个有问题必提出来的好奇宝宝。 当下，她就缠着何沁问东问西，很是好奇戚肆的来历。 何沁当然不可能说出戚肆的真实身份，只说是s市那边认识的朋友，家境富裕，当司机纯粹体验生活。 这么笼统的答案，显然不是苏慕真想听的，她仍然不肯放过何沁，意图刨根问底。 何沁一次次抽出苏慕真紧紧抓着的手。 这真不是她有心隐瞒，关键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戚肆的来历。 难道要她根据自己掌握的那点信息，这样告诉苏慕真—— 戚肆可是世界顶尖大佬，别说普通人，就连一般的国家都不敢轻易奈何戚肆？ 这些话，就算她敢说，苏慕真怕是也不会信的啊。 搞不好，还得以为她是戚肆的脑残粉，一天天脑补过头呢。 何沁的嘴着实严实，一直到她们提着行李箱站在6411门口，何沁也没有说出苏慕真想要知道的八卦。 要不是很清楚戚肆的可怕，何沁被苏慕真烦得想把她直接丢给戚肆。 何沁拿出钥匙开门，迈步进门后，郑重其事地告诉苏慕真：“慕真，阿肆那个人没什么好八卦的，虽然她穿男装很帅，不过她性取向真的正常。” 苏慕真：“……” 啊咧？ 何大神在说些什么东西？ 何沁又继续道：“戚肆对女人不感兴趣，尤其是——” 何沁高深莫测地上下扫视苏慕真一遍，叹了口气得出结论：“你这种前不凸后不翘的门板身材，就算阿肆喜欢女孩子，也不会看上你的。” 苏慕真整个人都不好了。 怔愣片刻，她只想把此时正在浴室洗澡的何沁拖出来打一顿。 她不就是好奇心膨胀，一时多问了几个问题，怎么就变成同性恋？ 噢！ 天啊！ 这种谣言她得尽快止住，可不能传出去，再传到那个阿肆的耳中。 苏慕真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呸呸呸！什么老脸？她可是正值妙龄的青春美少女！ 缺根筋的苏慕真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无奈她搁那儿琢磨半天，都没能琢磨出漏掉了什么。 何沁洗澡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打开浴室门，原本在浴室里的热气瞬间横冲直撞地冲出来。 苏慕真抱着衣物要去浴室洗澡。 她甚至在跟何沁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不知道她漏掉了什么。 待她转过脸，目光一下子剧集到何沁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白兔上面。 电光石火间，苏慕真想起来了！ 随即。苏慕真冲何沁大吼大叫：“啊啊啊何沁！你说谁是前不凸后不翘的门板？” 像是生怕何沁没有感受到她为自己找回场子，苏慕真又蹬蹬蹬地跑到何沁面前。 何沁已经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纤长玉指从桌子上一字排开的书籍上缓缓划过。 知道苏慕真现在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何沁全然没有恼意。 苏慕真“啪！”地一拍桌子，大声强调：“姐姐是c！36c！你会不会看啊！” 何沁闻言，视线终于从那一堆书移到苏慕真的36c上面。 她戏谑一笑，“不会看，要不让我摸摸？我的手可以做一把天然的尺子呢。” 苏慕真眼见着何沁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摸了？” 何沁言出必行，苏慕真抱着手臂，往浴室走去，生怕何沁突然伸手摸她。 陆清让乘坐的那辆车在路上加过一次油，慢了何沁她们一步。 等到陆清让下车，校门口自然是没有合适的山鹰。 他微不可察地敛眉，摸出手机给何沁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 第154章 搞定一个竞争对手 何沁笑着目送苏慕真进浴室，心里想着，苏慕真确实是个活宝！ 手边的“叮咚”声拉回她的目光。 何沁点开一看，陆清让请她吃饭啊？ 犹豫了不过一分钟，何沁从善如流地拒绝。 ——我今晚不想吃饭，你自己去吧。 何沁深知，对陆清让，死缠烂打随叫随到一点用都没有。 可能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吧，越是上赶着的便越是不放在心上，偏偏把那不屑于自己的捧在手心里。 真是讽刺啊~ 不过，陆清让要比心计，她倒也是可以奉陪的。 看到何沁回的消息，陆清让眉头拧得更加紧了，跟个死结似的。 陆清让不是没有看出昨天早上出发之前何沁难看的表情。 这两日不想惹得何沁更不开心，他便没有往她面前凑。 何沁说不想吃饭，究竟是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吃饭，还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女人的心思，难以捉摸得很。 就在陆清让想不通何沁这是在烦什么之时，侯毅一把搭上他的肩，“怎么了陆哥？” 陆清让捏捏眉心，“没怎么。” 侯毅一脸单纯地吐槽：“怎么我感觉这一次出行，大家都不是很开心呢？曲向柯也是，何沁也是，你也是。” 陆清让动作一顿。 侯毅很是不解地看着陆清让，并且还在兀自猜测，“陆哥，你说是不是因为曲向柯跟何沁之间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吵了一架？” 他不过就这么一提，陆清让反倒开始认真地思索侯毅话语里的准确性。 如果真是曲向柯跟何沁之间有什么，那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的发展吧？ 不然，这两个人也不至于心情不好成这样。 陆清让还有些好奇，是谁先挑起来的。 他觉得，应该是曲向柯向何沁表明心意，但是被何沁拒绝。 曲向柯喜欢何沁，这很明显。 然而何沁对曲向柯，看着却不像是有什么男女之情。 陆清让自己就亲身体验过何沁喜欢一个男生会是什么样的穷追猛打。 她在情情爱爱这方面不会迂回。 就凭她是何沁，她也没必要迂回。 一想到事情可能会是这样，陆清让一颗心简直要飞起来。 陆清让难得地大笑一声，“走，吃饭。” 侯毅目瞪口呆。 他家陆哥什么时候笑成这幅样子过？ 侯毅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陆哥，你碰着什么喜事了？买彩票中五百万了？” 陆清让心情好，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何止。” 侯毅眼睛都瞪大了，“那是一千万？” “啧，”陆清让瞥他一眼，“除了钱，就想不到别的了？” 侯毅噎了噎。 陆清让那话摆明了说他庸俗嘛！ 得！ 侯毅挠了挠后脑勺，“古人云，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陆哥，你遇着了哪样？” “算不上此等喜事，搞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 侯毅更加惊讶，能被陆哥视为竞争对手的人，想必也不俗。 “谁啊谁啊？”侯毅急忙问道。 陆清让怎么可能告诉侯毅他的竞争对手是谁。 他可没忘记，侯毅跟曲向柯那人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搞不好，侯毅这小子就是来刺探敌情的。 陆清让看侯毅的眼神顿时变了。 侯毅心里逐渐发毛…… “陆哥，咋了啊？怎么这个表情看我？” 陆清让摇头，“没什么。” 侯毅也是个神经大条的男孩子，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时和陆清让曲向柯这两个情敌都玩得好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 不过基本的洞察力侯毅还是有的，他看得出来陆清让和曲向柯不对盘。 侯毅大胆地猜测：“陆哥，你说的竞争对手，不会是曲向柯吧？” 陆清让：“……” 平时没见着这小子脑子转得快，偏偏这个时候猜得挺准。 陆清让不回答，在侯毅眼里就等同于默认。 侯毅又自顾自地说：“陆哥，原本我还没发现呢，也不知道你喜欢的女孩子，曲向柯也喜欢。就这几天，每一次你跟何沁同时不见人影，哎哟你是没看到，曲向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有天晚上还因为找不着你，差点拿我出气呢。” 说着说着，侯毅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那都不关他的事，却被当成出气筒。 陆清让唇角微勾，看起来很愉快，“是吗？” 只有失败者才会狗急跳墙，看来曲向柯也明白自己注定得不到何沁的欢心。 思及此，陆清让更是心情大好，还说请侯毅吃大餐。 何沁说不吃晚饭并不是搪塞陆清让的借口，她洗完澡过后，就坐在那儿看书。 苏慕真她们出去吃饭时叫过何沁，她看得太过入迷，只敷衍地“嗯”了一声，没有起身和室友们一起去吃饭。 一直到看完那本厚厚的史书，何沁才抬起头来，活动一下脖子。 低头太久了会形成脖子前倾的坏习惯，她可不想自己的仪态有这么明显的问题。 何沁轻柔地将书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到原处，咂咂嘴，她的书就是宝贝！ 忽然觉得有点口渴，何沁起身接水喝。 她端着水杯坐回来，手机铃声响了。 随意地一瞄，来电显示陆清让。 何沁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才传来低沉的男声，“喂，何沁，你现在方便下楼一趟吗？” 何沁顿了顿，“干什么？” 陆清让似乎笑了下，“我给你买了你很喜欢吃的冰粉，还有香菇鸡肉粥。” 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何沁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下去一趟。 倒不是她有多想见到陆清让，主要是她太了解陆清让那位爷的性子。 何沁敢保证，她要是不下去，陆清让就能等一晚上。 陆清让在学校可是有一批小迷妹的，她可不想明天一早起来又发现自己变成全校女生的公敌。 在走之前何沁从阳台上往下望了望。 果然，寝室楼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路灯下。 周围经过的女生纷纷侧目，有的还跟朋友小声讨论起来。 甚至有几个女生在离得远一点的地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睛就没从陆清让身上离开过。 第155章 争吵 何沁裹了件大衣就匆匆下楼。 在她出现在寝室楼大门的那一瞬间，陆清让正好转眼望过来。 四目相对，陆清让眼底满满的都是情意，何沁面无表情，下一秒却是笑靥如花。 何沁几步上前，站在陆清让面前，轻声问他：“等多久了？” 陆清让牵过她的手，捏了捏，温热的，没有凉意。 “刚到就给你打电话了。” 从食物打包到现在，陆清让没敢耽误一秒钟，怕粥冷了何沁吃了胃里不舒服。 何沁一直待在寝室里，没有吹到冷风。 陆清让却是一直步履匆匆，又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手上沾了一些寒气。 他不想将寒意染到何沁手上，因此只是试了一下她的温度便放手了。 “饿不饿？”陆清让一边笑着问她，一边将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她。 何沁原本不太饿来着，但是无奈陆清让买的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实在经不起这个诱惑啊啊啊啊！ 她小脸微红，“有点饿。” 陆清让爱极了何沁这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把袋子塞给她，拍拍她的头，爱怜地说：“那赶快回去吃东西吧。” 何沁提好袋子，小声说：“谢谢你啊，大晚上的跑一趟。” 陆清让很是受用，“没事的，何沁，为了你，别说送一次饭，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立马死在你面前都没事。” 何沁心说真的吗？要这么省事，那我脸都会笑烂。 这么温馨的气氛，何沁当然不会直抒胸臆惹陆清让不痛快。 但她也还不能能够从善如流地回应陆清让那些甜言蜜语。 何沁只点点头，故作羞涩地垂下头。 昏黄的灯光晕染在两人身上，在这秋日的夜，也是很温情的画面。 就连吃瓜群众都忍不住叭叭几句。 “那个男生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吧？我看他有点眼熟。” “当然是，你还不知道吗？这一届新生，电影学那个专业的，军训的头一天就出尽风头，跟校草差不多级别的美男子。” “那我还真不认识，话说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吗？看他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应该是吧，不然还能是妹妹？你看那个男生分明就是眉目含情的模样，绝壁喜欢那个女生。而且，不喜欢的话，他可能大晚上的提着东西在女生寝室楼下等半天么？” …… 距离有些远，何沁没有察觉到那堆人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不过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无非就是八卦她跟陆清让的关系，要么就是说她配不上陆清让。 啧啧啧！ 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年头，有一个长相稍微出众一点的男朋友，便有可能被一些嫉妒心强的女性同胞跳出来指责。 她的前世不就是那样？ 多少人当着她的面都敢讽刺她，背地里指不定说成什么样了。 何沁不禁庆幸，现在的她已经对陆清让没感觉了。 不然，她可真会因为一些人恶毒的话而难过好久。 她忘不了当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高攀陆清让，骂她不要脸地逼迫陆清让时，她的鼻尖有多酸涩。 想到那些不太愉快的往事，何沁也没有精力继续装和善。 她冷着脸，转身就走。 陆清让一脸懵逼，不知道何沁又怎么了。 难道是不喜欢他送的吃食？ 不对啊，他记得这几样明明是何沁挺喜欢吃的东西。 尤其是冰粉，大冬天的她都会忍不住让佣人给她做，解解馋。 陆清让不经意间转头，发现了围在一堆，时不时朝这边歪歪脑袋的女生们。 想来，何沁应该是不喜欢这么多人围观他。 如果是因为这个，陆清让倒也没那么恼火了，反而还从心底生出几丝甜蜜。 何沁会因为别的女生看他而不高兴，还不是因为又喜欢他了？ 陆清让离开的时候简直嘚瑟得快要飘起来。 寒着脸的何沁没有想到，陆清让这么个直男也能有一大出内心戏，而且还扭曲了事实。 两个主人公都离开了，吃瓜群众便也各回各家。 巧的是，郭冉和陈思瑶正好也在吃瓜群众之中。 陈思瑶眉头紧锁，想半天都没想明白。 郭冉也是一脸疑惑，问出心底的不解：“思瑶，你说，那个何沁喜不喜欢陆清让？” 陈思瑶比她更懵逼，“这个，我也不知道。上一次看何沁挺反感陆清让，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再一看，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和谐的一幕。” 郭冉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何沁是个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勾三搭四的女生。” “郭冉！”陈思瑶冷斥她，“说话注意点分寸，大家都是女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况，她还请你吃过饭，住过酒店。” 听到陈思瑶又拿这个来说事，郭冉真是烦得要死。 “什么本是同根生？你跟她是同根生？人家有钱得很，你有她那么有钱？我说话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难道她没有勾三搭四？一会儿跟那个曲向柯一起吃饭，一会儿又让陆清让给她送饭，真是好大的脸，好厚的脸皮。”郭冉虽是鄙夷的语气，可话语里还是透出了嫉妒。 凭什么何沁那个贱人就能前呼后拥，除了家里有钱之外，还有那么多优秀的男生围着她转？ 陈思瑶脸色彻底沉下来，“郭冉，你不是当事人，别到处乱说，你这样的行为，严重了在法律上可以称为诽谤！” 郭冉一听这话，又是一阵跳脚，“陈思瑶，你威胁我？你为了那个贱人威胁我？你也被她那张脸迷住了？还是说你觉得她有钱有势，手指缝里漏点好处给你就可以让你前程似锦？所以你才跟个舔狗一样为她说话？” 陈思瑶觉得郭冉越发难缠，不想跟她多说。 郭冉却没有轻易掀过这个话题，她又想到陈思瑶说何沁请她们吃过饭，顿时了然，“哦~你刚刚不就还提到何沁给了你多少好处吗？陈思瑶，你也就值这点？请你吃一顿饭住一晚上酒店就把你收得服服帖帖？” “胡说八道！”陈思瑶顿时大怒，郭冉明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还故意说这话，摆明了就是戳她伤口！ 第156章 不要这样 郭冉抱着双臂嗤笑一声，“我胡说？陈思瑶，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自己，就没有一点点嫉妒何沁？” 陈思瑶正要反驳，郭冉又抢先冲她大喊大叫，“何沁长得又好看，家里又有钱，你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她动动手指就能得到。你特么说你不嫉妒，你自己信不信？” 她们俩在这儿争吵，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有些闲得慌的女生甚至也驻足打算看戏。 一下子从吃瓜群众变成被吃瓜的人，陈思瑶自觉丢脸。 郭冉也有些不自在，纵使她还有很多想说的，可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像说书一样吵说出来，她还是没那么强大的抗压能力。 陈思瑶没有管郭冉，冷着脸往寝室楼走去。 一见陈思瑶都走了，郭冉虚张声势地冲围观群众吼了一句“看什么看”，之后也快步走回去。 她人是走了，这句没礼貌的话却让围观群众纷纷变了脸色。 “什么人啊？真是的，那么要脸怎么不关起门来吵架？要在外面大吵大闹，跟个泼妇一样，还不许别人看？” “就是，眼睛是长在我们身上的，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管得着么她？” “那个女的是谁啊？嚣张成这样，以为社会是她妈，人人都是她妈，就该惯着她？” …… 夜凉如水。 远在千里之外的s市某医院。 病房里一片寂静，病床边一男一女坐在凳子上，神情皆是铁青的难看。 病床上一个面色煞白的小女生呆呆地睁着眼睛，眼眶红红的，眼球上也布满红血丝，很是疲惫的样子。 梁绾绾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韩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韩佳恍若未闻。 梁绾绾端过桌子上的一小碗粥，舀一勺，吹凉后递到韩佳唇边。 韩佳别过头，嗓音沙哑，“绾姐，我不吃。” 她才十三岁，刚上初二，还没有活明白，就已经失去了双臂。 她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饿死算了！ 梁绾绾拿着勺子的手僵在那儿，直到勺子里的粥凉透了，她才收回手。 对于韩佳受伤，梁绾绾痛惜她，但是事先自己已经三番五次警告过韩佳，让她不要去招惹王景昭。 梁绾绾也没有料到韩佳这么不听话，也能这么巧，偏偏就遇到王景昭那个女魔头。 金发男生沉着脸凝视这一幕许久，他提出建议，“绾姐，要不，我们告她吧！故意伤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梁绾绾轻轻地将碗放回原处，听了金发男生的话，想也没想地驳回，“谭少明，你以为王景昭会怕这个？” “那总不能让王景昭那个恶毒的女人逍遥法外吧！” 梁绾绾摇摇头，“你太不了解王景昭了，你知道，如果告不倒她，她会怎么反咬我们吗？” 谭少明面上闪过怒气，“绾姐，你怕她？怎么可能告不倒？韩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这不是证据吗？” “哈！”梁绾绾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谭少明，你真的很天真，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王景昭把韩佳害成这样的？” 谭少明愣住了。 有什么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他们都知道是王景昭动手的。 梁绾绾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夜庭那边没有监控，没有直接证据，王景昭就能安然无恙。” 谭少明灵光一闪，“王景昭不是给绾姐你打了电话吗？” “我没有录音，这一通电话并不能作为证据。” “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吗？”谭少明颓然坐回去，抱住自己的头，神色很是懊恼。 梁绾绾怪异地笑笑，“当然不是。” 谭少明看向她。 梁绾绾捻了捻手指，“王景昭那个人嚣张狂妄，自认为没有人能凌驾于她之上，想必惹到的人并不止我们几个。” “绾姐，你是说，我们等一个王景昭的敌人出现，然后背靠大树？” “不，”梁绾绾又摇摇头，“是一个足够强大的敌人。” 谭少明觉得这不太靠谱。 且不说需要多么强大的人，就算真的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也不知道会等到啥时候。 梁绾绾当然知道谭少明的担忧。 她有十足的信心，王景昭嚣张不了多久。 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王景昭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既然是秘密，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不能说给谭少明听。 韩佳虽然精神不振，可也听得懂梁绾绾和谭少明在说些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绾姐，你们，在说什么？” 梁绾绾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在说怎么帮你报仇。” 韩佳骤然痛哭，她近乎哀求，“绾姐，不要，不要这样。” 听她这话，梁绾绾和谭少明对视一眼，惊讶地问韩佳:“怎么了？你不要害怕，对于此事，我十拿九稳。你不是很想报复王景昭吗？绾姐帮你。” 谭少明也举起双手，“我也是。”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正是十足地讲义气，一人有难，身边的朋友都会去替她找回场子。 更何况是这一群平时就不务正业的混混。 这群人日常生活就是欺负其他同学，气走老师，忤逆父母，也就剩讲义气这一条值得人称赞的优点了。 他们也不想成为没有一个优点的坏人，在义气方面，甚至会比普通学生更为看重。 刚得知自己的手臂废了的那天，韩佳除了后悔之外，心里还充斥着无边的恨意。 她想把王景昭撕成碎片！想让她不得好死！ 过了这么些日子，绾姐和谭少明等人对她的照顾，她不是没有看见。 韩佳即使伤成这样，对梁绾绾的忠诚还是没有改变。 她不想让绾姐为了她对上王景昭，那个女人太可怕，绾姐去了也不过是多添几道伤。 韩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绾姐，你不要跟王景昭作对，你会没命的！” 她分得清谁是谁非，绾姐已经尽力保她了。 韩佳能猜到，自己会被及时发现，送来医院，也是王景昭看在绾姐的面子上，才会给她留一线生机。 她已经给绾姐带来很多麻烦了，不能够再让绾姐因为她受伤。 第157章 家务事 梁绾绾还没有开口，谭少明就先激动地站起身，“靠！韩佳，你说的什么屁话？我们就能看着你……看着你变成这个样子，那个王景昭还是过着她的好日子？” 韩佳并未理会谭少明的嘶吼，她祈求地望着梁绾绾。 她一个人受到惩罚就够了，不能把绾姐也拖下水！ 梁绾绾虽然心里也气王景昭的做法，不过她比谭少明理智一些。 “韩佳，要我吞下这颗苦果，我是做不到的。”梁绾绾一本正经地对韩佳摇摇头，“但是你放心，我也不会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 韩佳眼眶更红，她吸吸鼻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绾姐，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不值得……你再废心思……” 听着韩佳断断续续的痛哭声，梁绾绾不忍地别过头。 病房里的气氛又坠入冰点，被哀伤笼罩。 …… 被梁绾绾等人恨到骨子里的王景昭此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刚下晚自习，云中那一条从教学楼通往学生宿舍的林荫小道上，一群群学生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学生们分为两拨，一部分直往食堂方向冲，生怕去得晚了，夜宵就被别人抢完了。 另外一些步履悠闲的便是没心思去食堂，只需要回寝室的学生。 王景昭平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今天却是和刘怡妮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刘怡妮也被王景昭的开心感染到，八卦兮兮地追问王景昭:“景昭，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开心啊？” 被缠上的王景昭丝毫不慌，神秘地摇摇手指，“不可说。” “哈哈哈……”刘怡妮哈哈一笑，随即又变了副表情，“难道是，景昭，你喜欢的男生跟你有进展了？” 王景昭瞪她一眼，“什么东西？我哪有喜欢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亲近的人。” 刘怡妮愣了一下，想到王景昭跟她父亲母亲之间僵着的关系，忧心忡忡地扯扯王景昭的衣袖。 “唉！你跟你爸爸妈妈之间，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提到父母，王景昭的笑意淡下来。 她当然知道这样不行，但是还能怎样呢？能做的事她早在几年前就做了。 王岭和贾燕屏对她还是那个样子啊，丝毫没有因为她做了什么就有所改变。 王景昭摊开手，凝视手掌心那一道过了这么些年但还是很明显的疤痕。 十岁那年，因为听见贾燕屏夸奖舅舅家的表姐陆吟絮小小年纪已经会做一些家常菜，她便趁王岭和贾燕屏不在家，试着做几道菜。 因为缺乏营养，那个时候她个子本就比同龄人更矮小，比灶台高不了多少。 即使做得很吃力，小小的王景昭依然咬着牙洗菜、切菜。 她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将水龙头拧坏了，水花四溅，她的脸上、眼睛里、衣服上通通被溅湿。 小小的王景昭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闸阀在哪里。 手忙脚乱之下，她忘了右手紧紧握着菜刀。 再加上眼睛进了水，一时睁不开，王景昭的左手便被拉了好长一条口子。 王景昭感觉到痛意，一下子哭出来。 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站在那儿哇哇大哭，任由水龙头里的水和她的血哗哗地往外淌。 所幸她是掐着晚饭点去厨房做饭，不到十五分钟，贾燕屏就已经下班回来。 当她一跨进门，耳朵里首先充斥的是哗哗流水声和王景昭的大哭声。 身为母亲，贾燕屏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而是冲到厨房去噼里啪啦把王景昭骂了一顿。 贾燕屏一看到厨房里的狼藉，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 “王景昭，你有病啊？我才不在家几个小时？你就把家里搞成这样！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给我闭嘴！要哭就滚出去哭！” 王景昭被吼得瑟缩一下，瘦小的身体一个劲儿地发抖。 贾燕屏看到王景昭就来气，见她不动，又是一阵怒吼—— “你这是要干嘛？你要做饭？哈！你有多智障你自己不知道吗？还做饭，你能不能像个正常的小孩？做个饭切个菜都能把厨房搞成这样，你居然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觉得丢脸！” 十岁的小孩已经懂事了，尤其是王景昭这种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孩子。 贾燕屏骂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直往她的心口戳？ 水龙头里的水还在流，王景昭的脸上一片湿润，水槽里边溅出来的凉水和她眼睛里淌出来的热泪一同划过她的脸蛋。 害怕再被骂，王景昭不敢哭出声，忍得牙齿打颤，“咯咯”直响。 贾燕屏叉着腰骂了几句，终究是心疼水费，便把王景昭推开，过去关水闸。 回过身，极其不耐烦地喊王景昭出去，扯出一块布，紧紧地在她的伤口上缠了几圈。 这么粗暴的包扎方式，居然真的止住了不久前还争先恐后往外淌的血。 王景昭觉得，如果不是担心惹上命案，恐怕贾燕屏不会管她的伤口。 “景昭，想什么呢？”刘怡妮见王景昭又低着头站在榕树下发呆，轻轻推了推她。 王景昭猛然回过神，收回手，将左手握成拳，垂在身旁。 “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发现了我的父母不喜欢我。” 刘怡妮沉默地听着王景昭讲这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王景昭讥笑着强调了一下，“不是一时心烦的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我没有见过其他哪个同学的家长像我爸妈那样，我甚至不知道我哪一天犯过什么无法被原谅的错。莫名其妙就被亲生父母厌恶，我也很茫然。还真是可笑，搞得我像他们的仇人，而不像是孩子。” 王景昭家里的事，刘怡妮或多或少知晓一些。 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没办法贸然插手。 且不说王景昭会不会听她的，听王景昭那话音，恐怕就算是王景昭再怎么放下身段，她的父母还是会那样对她。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刘怡妮这个斯斯文文的小女生。 第158章 放陆清让出来咬人 王景昭也没指望刘怡妮可以宽慰她，十几年的恩恩怨怨，哪儿是刘怡妮那个局外人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抹灭的？ 刘怡妮眼睁睁地看着王景昭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自己仿佛也陷入了那样的情绪中，甚至比王景昭更难过。 在她眼里，王景昭纵使千般坏，但是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吧。 王景昭学习成绩好，对朋友真心实意，想必以前对父母也是用过真心的吧。 只是，被伤害过太多次，没办法，只能让自己钻进壳里。 “景昭……” 刘怡妮想说点什么，可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站在王景昭的角度想一想，好像那确实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安慰得了的。 父母本应是温暖的港湾，最后的退路。 在王景昭那儿，父母却成了一切不幸的源头，始作俑者。 刘怡妮想到自己有时候跟爸妈吵一架都会难过，怄气，吃不下饭。 那可想而知，王景昭是怎么长大的。 其实王景昭有多心狠手辣，刘怡妮心里也是有数的。 只是，在她已经认识王景昭，了解过她的为人之后，实在没办法责怪王景昭。 若是将她放在王景昭的境地，刘怡妮不确定自己可以做得比王景昭更好。 王景昭反过来安慰刘怡妮，“妮妮，我没关系，早就习惯了。” 刘怡妮过了一会儿才回话，说话间已经带上哭腔，“怎么会没关系呢？景昭你不要逞强，想哭就可以哭的。” 王景昭:“……” 她不想哭。 刘怡妮抽抽噎噎，弄得王景昭一阵无语。 那个让她想哭就哭的女孩，明明是自己想哭吧！ 王景昭对刘怡妮还是有着十足的耐心，“妮妮，好了好了，我真的习惯了。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弱。你不用为我难过，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要过去是很难，不过难虽难，还是会过去的。” 刘怡妮抬起头，泪眼汪汪地凝视王景昭，“你没有骗我吗？景昭，我请你吃夜宵吧，吃饱了会舒服一点。” 如果不是了解刘怡妮的为人，知道她不是贪吃的人，王景昭都要怀疑刘怡妮是打着请她吃夜宵的幌子，满足自己的食欲。 还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答应下来啊。 “好好好，吃夜宵。” …… 今儿早上，何沁照例起来得很早。 她踩着阶梯下床，咕噜咕噜喝掉一整杯温水，活动一下筋骨，站在阳台上享受晨风的轻抚。 有些奇怪的是，何沁今儿去食堂的路上，不少人都会一直看她，还伴随着指指点点。 何沁一脸懵逼…… 她今天又没有盛装打扮，这些人看什么？ 虽然她确实天生丽质，长得挺漂亮，回头率高一些也正常。 不过何沁还没有自信到觉得自己穿着睡衣加长外套，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并且还是素颜，可以引来这么多人的注视。 况且…… 何沁不是没有感觉到，那些人的眼神可不是什么好眼神。 她懵逼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钦犯。 吃个早饭也太难了吧！ 到了食堂，何沁随便选了个人比较少的队伍排着。 没想到，她一站过去，前面的人就动作很大地惊呼一声。 何沁原本低头看手机，那人一动，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不悦地看过去，却发现，前面一整个队伍的人都一齐回头望着她。 这画面，何沁更加懵逼。 她今天是哪里有不妥吗？ 不对呀！ 虽然直接穿睡衣出门，是有些不修边幅，但是放眼望去，整个食堂又不止她一个人这么穿。 真是莫名其妙！ 就这样，何沁在众人的目光陪同下，浑身发毛地买了早饭。 随即，脚下生风地提着早餐离开食堂。 事出反常必有妖，绝壁是出什么事了。 最好不要被她揪出来是谁在搞她。 否则…… 就别怪她放陆清让出来咬人了哈！ 想象力丰富的何沁一边走一边脑补那个画面，把自己给逗笑了。 她这一笑，周遭的人表情更加奇特。 像是，她不应该笑一样…… 靠！ 特么的她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硬生生被人家像看猴戏一样看了一早上。 何沁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一回到寝室，何沁在查明事情真相和吃早餐之间犹豫了一小会儿。 最终选择了先吃早餐。 以免等会儿收到什么糟心的消息，影响食欲。 就在何沁吃早餐这会儿，她的微信接收到好几条消息。 何沁吃完早餐，感觉吃饱喝足过后，心情也好了一些。 慢悠悠地擦擦嘴过后，何沁这才拿起手机准备登录学校贴吧。 看到微信图标显示有新消息，想着看看消息也不耽搁，何沁便点进去。 是陆清让发来的: ——何沁，对不起，是我不好。 何沁的脸顿时拉得跟马脸一样长。 她就知道！ 跟陆清让这厮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 陆清让发的不止这一条消息，何沁点进对话框一看。 ——何沁，你看了那些东西吗？对不起，我欠缺考虑，把你扯进这些事情里，我会处理好的。 ——何沁，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一定不要忘了吃饭。你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剩下的交给我。 ——何沁，你生气吗？可以回复我一下吗？我很担心你。 何沁:“……” 敢情这陆清让搁这儿叭叭半天，也没说出个来龙去脉。 不不不，应该说他完全没有提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沁懒得去自己查，既然陆清让知道，便问他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他紧张成这样。 陆清让隔了几分钟才回复她，不过是一条劝她不要查的消息。 ——何沁，你不用管出了什么事，这些都交给我。 何沁黑了脸，哪儿有这个理？明明就和她有关，却不让她知道是什么事？ 还是说，事情已经严重到陆清让不敢告诉她？ 乖乖，那得多严重的事啊？ 才能引起陆清让那个变态的一级警惕。 如此一来，何沁就必须要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有心问，陆清让即便是劝她几句，也还是拗不过她。 没过多久，陆清让转发一个贴吧链接过来。 何沁一看标题就被震住了。 第159章 三角恋 “北师大狗血三角恋！女神何沁与小哥哥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何沁满脸黑线，三角恋？特么的她母胎单身十八年，哪儿来的三角恋？ 还不得不说的故事，她倒要看看，是什么破故事。 粗略地划了下，篇幅不算太长，中间插了几张图片。 第一张便是前不久有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在楼梯间她差点摔倒却被陆清让揽住。 何沁赞赏地点点头，拍照这人技术不错。 照片的角度也找得很好，只拍到两人的上半身，正好捕捉到她和陆清让对视的画面。 文字也很是生动，寥寥数语就描述出——不，应该说是歪解出——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那人用华丽的词藻将何沁和陆清让夸得天花乱坠。 什么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肌肤吹弹可破，眉如远山…… 同时，还大肆说明何沁和陆清让郎才女貌，有多般配。 何沁漫不经心地勾唇，这不就是要捧杀吗？ 下一张图片便是曲向柯来找她那天，鸟屎掉到她的鼻梁上，曲向柯帮她擦掉的画面。 这一张照片是从她的背面拍的，没有拍到她的正脸，但是将曲向柯的脸拍得很清楚。 下面的文字就更夸张了，什么“盛装打扮”，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什么“苦等佳人良久”。 何沁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差点信了那些鬼话。 继续往下看。 国庆节的前一周，何沁带苏慕真出去浪的那天晚上，在走出校门的那一瞬间，被拍到了。 正面背面各一张，下面还附带了女生寝室宿管阿姨桌上的考勤表。 清清楚楚地显示出当天晚上何沁没有回学校。 这几张图片本来说明不了什么，不过与另外几张放在一起，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最后一张是最近的，就昨天晚上，陆清让给她送夜宵，她和陆清让站在路灯下的画面。 通篇没有一句话是在指责何沁，只是从各个角度解说她和陆清让曲向柯之间的关系。 用词也是暧昧至极，模棱两可，搞得何沁都没办法和对方进行一场维护自己名誉的撕逼大战。 当然，何沁也用不着做那种拉低身段的事儿。 那个人是有多蠢，污蔑她便也罢了，居然还敢把陆清让拉进来。 啧啧啧…… 何沁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篇帖子的发起人，是个头像空白的一级小号，昵称叫北师大热点速递。 虽然何沁是这篇帖子的女主角，不过她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正好试试水，看看陆清让对付别人能有多牛逼。 帖子里用词委婉，下面的评论可不那么委婉。 “我去，我知道那个何沁，大一的女神学妹，长得挺好看的一妹子。真是人不可貌相，私生活这么混乱？” “顶楼上！作为一个女生，连我都感觉很丢人，朝三暮四的，一点脸皮都没有。” “明面上都这样，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浪，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脏病。” “我能弱弱地说一句，我还暗恋过她吗？纯属瞎了眼！” …… 评论区什么样的人都有，除了本校的学生，还有一些外校的网友，留下许多污言秽语。 更过分的是，还有几个求联系方式约一次的网友。 何沁还没有翻到底，陆清让的消息又弹进来。 ——何沁，你不要看帖子，给我三个小时，我会处理好。 三个小时？何沁扬扬眉，这倒是速度挺快嘛。 何沁回复他:ok，我等着见识你的本事。抓到人了告诉我一声。 ——放心吧，何沁，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得到陆清让的保证，何沁就放下手机，拿起桌子上的《基督山伯爵》，开始看书。 《基督山伯爵》她早些时候看过很多遍，着实爱不释手，批注都做了许多。 大家之作就是不一样，何沁每一次读过后，都会有新的感悟。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和哪一群没有脑子的乌合之众互怼上，还不如看看书，做点能让她开心的事。 大概过了两个半小时，何沁再一次点开学校的贴吧。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佩服陆清让的效率，帖子里一片和谐，那些辱骂何沁的评论已经被删光了。 北师大热点速递新发了一条帖子—— 何沁同学，还有其他同学、网友们，很抱歉，因为我的个人情绪，给大家造成不好的影响。特别是何沁同学，对不起，我嫉妒你的家世和容貌，一时鬼迷心窍，跟踪你，偷拍你，不但侵犯了你的肖像权权，还发到学校贴吧来抹黑你。 我郑重澄清上一条帖子的真相，那些内容全是我杜撰的，没有任何一条符合实际，也请大家不要再往何沁同学身上泼脏水。 对不起，我知道道歉再多次都无法改变我刻意抹黑何沁同学的事实。何沁同学，真的很抱歉，对你造成恶意中伤，网络暴力，我会注销账号，再也不随便害人。 何沁笑着哈哈大笑，这不是把大家当成猴子一样耍着玩吗？ 果然，这一条澄清帖下面的评论比那一条爆料何沁私生活的帖子更为激烈。 “艹！拿老子当枪使？死娘们儿不要脸还拉老子下水？呸！” “这就是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吗？请楼主自重，闹这么大真的没意思。” “你特么还有没有家教？真以为不用为自己的言语负责？重新学习小学的思想品德课吧。” “哪来的疯狗乱咬人？人家何沁样样都好，就一点不好，招苍蝇。” 当然，也有一部分保持理智的人。 “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不会有人为了这一点小事还雇水军吧？” “你们都是傻逼吗？被牵着鼻子走。我倒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谁知道楼主是不是屈打成招？不过何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一条帖子，几句话几张图片就可以概括出来的吧。” “大家有没有发现，何沁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什么，很淡定的样子。今天早上我在食堂看到她了，完全看不出来做贼心虚啊。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异性朋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随便相信这个一看就是图谋不轨的小号发出来的东西。” 第160章 蹦哒的小鱼儿 何沁暗笑，她当然不用做什么，不然，陆清让难不成是吃素的？ 行了，已经收网，那她便去看看，是哪条鱼儿在蹦哒。 说不定，还能揪出酒店里那个想要害她的人。 如果真是那个人，那她动作有些频繁了吧。 是生怕不能被发现吗？ 真是挺有意思，何沁嘴角的笑越发玩味。 何沁换了身衣服，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苏慕真高亢的大叫。 “我靠？何大神，快去看学校贴吧，有人搞你！” 她的叫声太过尖细，导致还在睡梦中的谢之钦和郑裕玲都被吵醒。 “什么啊？” “苏慕真你干嘛？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苏慕真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满脸的愤慨，“何大神，你快过来看，是哪个小贱人，背地里污蔑你！” 何沁扶了扶额，“你再看那个北师大热点速递发的另一条帖子，她已经澄清了。” “是吗？”苏慕真半信半疑地翻了一下，果然看到那条澄清的帖子。 “日！何大神你动作也太快了吧，用的什么方法啊？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 何沁摇摇头，“不是，这不是我的手笔。话说我虽然不是我撒的网，不过我还是要去收网的。” 苏慕真顿时满脸揶揄，“不是你做的？那是谁？是陆清让吧！” “恭喜你猜对了。”何沁拿过手机，就要出门，“我走了哦。” 何沁关门的速度很快，苏慕真那句还想跟何沁一起去看戏的请求被扼杀在摇篮里。 …… 何沁来到陆清让给她发的地址，是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廉价的气息。 地面上坑坑洼洼的，不远处还堆着腐臭的垃圾堆，苍蝇嗡嗡嗡地在周围打转。 这是玩的哪一套？ 何沁忍着嫌恶，满脸不悦地踩着小皮鞋越过小水坑，走进居民楼。 对照陆清让打给她的门牌号，何沁走到三楼左边那户人家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居民楼里很安静，“梆梆梆”的敲门声显得很突兀。 随着声响，头顶的声控灯闪了闪，灯泡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发出的光不甚明亮。 没过多久，门开了。 面带寒意的陆清让站在门口，看到何沁，冷峻的神色稍缓。 “进来吧。”陆清让偏了偏身子，请何沁进去。 何沁满腔疑问，没有问出口，紧抿着唇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和居民楼外观差不多，都是能看得出来，这是有一定年数的建筑物。 何沁粗略地扫视一下，可以看出，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墙壁斑驳，有的地方已经掉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客厅里很简陋，除了一个破洞的沙发和小电视之外，没有别的家具。 倒是泡面桶和零食袋子随处可见，脏兮兮的衣服裤子也是随便地甩在地上。 养尊处优的何沁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差的居住环境。 陆清让关上门，走到卧室门口，对何沁说:“人在里面。” 何沁移步过去。 卧室里也是一片狼藉，何沁都没办法直视。 唯一和客厅不同的是，卧室里有一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的男人。 那个男人没有抬起头来，何沁看不到他的长相，只能看出他不修边幅的形象。 头发已经成为一撮一撮的，上面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很多头皮屑。 得亏何沁没有密集恐惧症，否则真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同色裤子，分明是很宽松的款式，却还是险些兜不住他肥胖的身体。 何沁满脸黑人问号。 她原本以为背后的人应该是哪个和何家敌对的家族，或者哪个嫉妒她的女人。 哪儿料到会是这样一个……人。 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更不可能与之结怨。 想必，又是被谁利用的吧。 陆清让适时出声:“发帖子的人是他，不过是受人指使。” 何沁了然地点点头，要是告诉她，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一个跟她无冤无仇，又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会来陷害她？ 而且从那条帖子就可以看出，背后的人蓄谋已久。 那些照片，有一张是碰巧拍到的，这有可能。 那总不可能全部都是碰巧拍到的吧。 何沁看向陆清让，“谁指使的？” 陆清让却是眉头微蹙，“还不清楚。” 这倒是稀奇了。 还有陆清让审不出的人？ “行吧，估计指使他的人也有一定的防备，没那么容易被查到。” 陆清让面带羞愧，在酒店的时候他没能查到幕后的人，这一次还是没有查到。 何沁本人毫不在意，她伸了个懒腰，“你也别想太多，别人有备而来，能躲过去也不足为奇。” “我会查出来。”陆清让沉声说道。 何沁拍拍陆清让的手臂，“尽快。” 她又转过头去盯着地上跪着的男人，“要不你就招了吧，反正你们的计划都败露了，那个指使你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倒不如全都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后路哦。” 何沁的声音很轻，柔柔的，仿若春风拂过。 陆清让揽住何沁的肩，跟她解释:“他只说了是个女人，别的，他也不知道。” 女人？ 何沁面色一凛。 她的手机里还保存着酒店的监控录像，那小半张侧脸更是被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真是巧了。 这让何沁不得不联想到这两件事，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一听到陆清让的声音，男人磕头磕得更用力，沉重的声音听得何沁都感觉有些疼。 这个陆清让，对人家做了什么？ 弄得这个人怕他怕成这个样子。 “饶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不知道……”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伴随着磕头的声音传来。 何沁微微一笑，“先就这样吧，他都快精神错乱了，估计是真的不知道。” 倒不是何沁有多善良，实际上她狠起来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的。 她是不想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不过那个幕后之人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 连陆清让都审不出来。 这就勾起了何沁的兴趣，她是应该好好查查了。 第161章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看一辈子 陆清让抬脚止住男人磕头的动作，“行了，不用求饶，我不会拿你怎么样，要是那个女人再来找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男人像是被陆清让吓得狠了，连忙保证:“知道知道，知道……” 他可不想再来一遍刚才经历过的事。 宁愿得罪那个女人，也不敢跟这个可怕的男生对着干。 陆清让眯起眼，寒意一闪而过，“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害何沁——” 他还没说完，男人就大叫着讨饶:“不敢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直到何沁和陆清让一起离开，男人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 半晌，他浑身瘫软地趴在地上，脸上脖颈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可怕了！ 男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惹上陆清让这个魔鬼。 早知道会这样，他打死都不会答应那个女人的吩咐。 如果何沁知道男人此刻的心理活动，一定会觉得好巧。 在这一点上，这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一转眼便是日头正好的中午，陆清让提出一起吃午饭，然后再回学校。 何沁想着反正也没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寝室里的几个妹妹估计都还在睡觉，也就同意了和陆清让共进午餐。 让何沁大跌眼镜的是，陆清让打车的时候跟司机报的餐厅地名，居然是那几家北京城里出了名的贵的餐厅之一。 陆清让护着何沁坐进车里，何沁满腹狐疑。 陆清让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先是出现在未央馆，后是在人均五位数的餐厅用餐。 就算未央馆是别人带他进去的，可今天中午，总不可能是他挑地方，让她付钱吧。 难道是中彩票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何沁哭笑不得地否认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苏慕真那个神经病待在一块儿久了，她也有几分神经质了。 陆清让这个人就算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也不可能这么挥霍，而是会想办法让那五百万变成更大的金额。 他就是这么个人，哪怕开局手头只有一张牌，最后，他一定会是打出王炸的那个赢家。 何沁虽然很疑惑，不过面上还是不显半分。 毕竟直接问陆清让，显得太冒昧。 这两件事也给何沁敲了下警钟，陆清让很有可能并非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或许，他和那位基督山伯爵一样，突然得到好几箱珍宝，从此跻身上流社会。 那这样的话，对于何沁来说，局势就更加糟糕了。 原本心计就被陆清让甩出几条街，这要是背景还被比下去，她还混不混了！ 到地方了，陆清让揽着何沁往里走。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 服务员很自然地将菜单递给何沁。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大多是有权有势的贵公子和名媛们，有身份的男士通常会更有绅士风度，在公众场合一向奉行“女士优先”。 看着菜单上没有标价格的各式菜品，何沁有些尴尬。 她拿不准陆清让今儿到底带了多少钱。 以前来这家餐厅吃过饭，可是她也没那个闲心来记这些菜到底多少钱啊！ 何沁小心翼翼地偷瞄陆清让几眼，见他神色轻松地含笑看着她。 她觉得，陆清让看起来这般有底气，应该是带够了钱的吧。 暂且不提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总归不会是偷来的或者抢来的吧。 何沁在这边磨磨蹭蹭，半天都没点菜。 陆清让看不过去了似的，直接拿过菜单，指点江山一般点下数十道菜。 眼看着陆清让还要继续点，何沁忙制止他。 “行了行了，不用点了，我们就两个人。” 闻言，陆清让抬眼看她，见她小脸上满是焦急，宠溺地笑笑:“我的何沁要为我精打细算了？是个会过日子的妙人儿。” 何沁:“……” 这说的什么鬼话？ 说得好像他们两个是夫妻似的，还会过日子！ 服务员都在旁边偷笑，这对小情侣看起来真般配，男孩子还很宠女朋友呢。 何沁的脸色更加紧绷。 陆清让点到即止，“行，就听她的，就这些。”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去。 没过多久，这些菜陆续上桌，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香气一个劲儿地往何沁鼻子里钻，勾起她的食欲。 行吧，暂时忘记陆清让这个欠扁的人带给她的不良情绪。 何沁就算是吃得飞快，看上去也是很优雅的。 陆清让看着何沁胃口大开的样子，没有动筷，反倒是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眼神那么炙热，何沁就算是想忽视都很难，“你看什么？不是吃饭吗？看都能看饱？” “嗯！”陆清让大大方方地点头，“看你吃饭是一种享受。” 何沁噎了噎，陆清让还真有当奸臣的潜质。 超会拍马屁那种！ 陆清让又笑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看一辈子？” 何沁:“……” 你没有。 “吃你的饭！不吃就出去，不要影响我吃饭。” …… “砰！” 郭冉正坐在椅子上和最近认识的学长聊天聊得眉开眼笑，突然，一声巨响吓得她手机都差点掉地上了。 她顺着拍在她桌子上的这只手往上看，看到了陈思瑶怒气冲冲的脸。 郭冉气不打一处来，“陈思瑶，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搞什么鬼？不知道陈思瑶又是哪里受了气，要跑她这儿来撒气。 陈思瑶望进郭冉的眼睛里，咬牙问她:“我干嘛？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郭冉一脸懵逼。 她是谁？她在哪儿？陈思瑶在说什么？ “我做什么了？” 陈思瑶讥讽一笑，把手机拍在她面前，“你自己看，这不是你写的？” 郭冉低头看，才看几行，就转过头来，大声争辩:“这是我写的？陈思瑶，你不要跟个傻逼一样，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陈思瑶沉着脸，显然不相信郭冉的话，“你昨晚上才说那么多过激的话，你说的和帖子上面的，意思好像差不多。” 郭冉也火了，凭什么把没有根据的事往她身上推？ 第162章 陆清让只怕是出身不俗 郭冉许是觉得她坐着，需要仰视陈思瑶，很没有面子，于是她拍桌而起。 “陈思瑶，我说不是我发的，那就不是我。至于这个帖子，那只能说明何沁自己品行不好，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她勾三搭四，这不，证据都摆上来了。” 陈思瑶单手撑着桌子，脸凑得离郭冉很近，一双美眸盛满怒火，“你背地里做过什么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把你当朋友，没有过多计较。郭冉，你是越做越过分了！平时说些不该说的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搞到学校的贴吧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郭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边说着，陈思瑶面上的怒火逐渐变成失望。 她理解郭冉作为一个心眼不是很大的女生嫉妒之下说出某些不得体的话，只要没有铸成大错，陈思瑶也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但是，郭冉三番五次地在背后说何沁坏话且不说，这一回事情闹得这么大，何沁那边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郭冉居然半点悔意都没有，还跟她装傻！ 陈思瑶很生气，郭冉比她更气。 鬼知道那条帖子是谁发的，总之不是她，陈思瑶一个劲儿地把这事情归咎到她的身上，这让她怎么不气？ “好，好，好，”郭冉怒极反笑，“陈思瑶，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听你这意思，咱们这朋友也是做不成了吧。那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别做朋友了，免得大家都糟心！” 陈思瑶凝视郭冉良久。 随即点点头，拿过自己的手机，在跨出寝室门之前停顿了一会儿，“郭冉你好自为之。” 说完，大步出了寝室。 身后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响。 陈思瑶的脚步也没有停一下，沉着脸疾步离开寝室楼。 她在愁该怎么去跟何沁道歉。 唉！ 让郭冉自己去找何沁道歉怕是很难哦。 关键是郭冉现在居然死不承认那帖子是她发的。 而陈思瑶完全不做他想，帖子里的那些话不正是郭冉平时挂在嘴边的话吗？ 陈思瑶走后，郭冉心头涌起一刹那的后悔。 毕竟和陈思瑶认识了好几年，也是至交好友。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闹得要绝交，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找陈思瑶好好解释一下之时。 又想起陈思瑶什么也不问，直接一口咬定那条帖子就是她发的。 郭冉顿时就不后悔了，反而还怒火更盛。 陈思瑶明明是她的朋友，在何沁面前却一直帮着何沁，这让郭冉怎能不气？ 郭冉愤愤不平地想，别说那帖子不是出自她的手，就算是她发的，那也是说的实话。 揭发大众女神的真面目，这难道不是好事一件？ 就陈思瑶那个老古板，愚蠢得要命！ 郭冉还就不信这个邪，离了陈思瑶。她就找不到朋友了吗？ …… 尽管陆清让点了一桌子菜，何沁也没有动多少筷子，有几盘菜甚至碰都没有碰一下。 陆清让一大半时间都用来看何沁，自己也没吃多少。 何沁抽一张纸巾，轻柔地擦擦唇边并不存在的油渍。 “这就吃饱了？”陆清让眉梢微挑，戏谑地笑道。 他记得，何沁饭量虽不算特别大，但是也不至于只吃几口就饱了。 何沁扔掉纸巾，听见陆清让的话，点了点头，“嗯，早上吃得晚，还没怎么饿。” 说完，何沁从包里摸出口红，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充当镜子，补了补口红。 陆清让显然不太相信何沁的话，直觉告诉他，何沁是因为跟他一起吃饭才食欲不佳。 “何沁，你尽管发挥真实实力就好，不用为我省钱。” 因为何沁正在抹口红，不方便说话，只是斜了陆清让一眼。 不得不说，美人便是瞪人也是风姿绰约的。 美眸顾盼生辉，被那样一双带有十足灵气的杏眼儿瞪一眼，只让人觉得魂儿都要飞出去了。 何沁动作很快地补好口红，拿着包站起身，“走吧。” 陆清让也抽出纸巾擦擦嘴，示意服务员这里买单。 服务员快步走过来，看了眼菜单，恭敬地对陆清让报上了今儿中午的消费金额:“先生，一共是六万九千元，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 何沁倚着椅背，含笑看着陆清让。 她可没忘记陆清让家里是什么情况，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今儿可以从容不迫地出得起这几万块钱。 陆清让显然明白何沁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不恼，两只手指从钱夹里拈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刷卡。” 何沁的目光跟着陆清让的手指触及到那一张卡。 她的眼神顿时变了。 表情管理是豪门千金的必修课之一，在任何时候都要切记，不可以失了身份。 何沁的表情管理当然也是出神入化的。 前些日子最憎恨陆清让之时，她都将表情拿捏得很好，没有透露出一分多余的情绪。 现在便更是如此。 何沁面色如常，眼睛还是稍微睁大了些，始终掩盖不了眼神里的一点惊讶。 陆清让是什么人？ 早在刚重生的时候，何沁就想过，陆清让会不会有其他没有被查出来的身份。 却也没有料到陆清让的身份居然这么…… 显赫！ 那张卡何沁认识，是白金卡，发行数量极少。 持卡人除了得有泼天富贵之外，还得是高门世家的人士。 就连何沁，都暂时没有资格拥有白金卡。 她身份够了，但是资产差一截。 如今，陆清让拿出了白金卡，这是不是在警告她？ 总不可能真的是随随便便拿的吧！ 何沁眼神一黯，不管陆清让的动机如何，这张卡确实给她敲了警钟。 陆清让…… 只怕是出身不俗！ 这一信息无疑使何沁本就不那么美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何沁开始在用排除法猜测陆清让到底是哪家的少爷。 他这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基本上不可能是哪个家族的家主。 应该是某个显赫世家的少爷，只是不知道是失散了还是生母地位卑微，最近才被接回家。 陆…… 姓陆的世家…… 何沁最先想到的是s市有没有姓陆的豪门。 第163章 在那一天还没到来之前你没有资格说这么笃定的话 何沁在脑子里将s市各世家过了一遍，并没有姓陆的豪门世家。 难不成…… 陆清让是北京陆家的少爷？ 这个念头一起，何沁心头微跳，随即心头便是一片乌云密布。 那这就实在太不美妙！ 北京第一世家，那岂是可以随便招惹的？ 就算陆清让只是一个私生子，那也是不可以轻易对付的。 否则…… 就是打陆家的脸！ 何沁在s市可以横着走，但是放到北京这个贵人云集的地方，便显得不太够看了。 毫不夸张地说，陆家动动手指，何家就得从s市世家里除名。 她对付陆清让是必须要做的事，但是这也只是为了护住家人朋友。 若是因为冲动，早早地动手，打草惊蛇，引得陆清让反扑且不说。 惹得陆家家主注意，那才是灭顶之灾。 此事，需得三思！ 何沁的面色沉静几分，拿着包的手指略微颤抖，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一点慌乱。 重来一次，何沁别的没有，自知之明却是多了很多。 就算她是重生的人，知晓很多未来事件走向，可那又怎样？ 何沁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已经从一个小小的陆清让上升到庞大的陆家。 这可就太刺激了！ 服务员动作很快，几秒钟过后就将陆清让的卡还给他。 白金卡意味着什么，服务员见了太多有身份的客人，自然不会不知道。 因此，服务员对陆清让的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几分，恨不得给他180度鞠躬。 看得何沁一阵肝疼，前不久还胸有成竹，认为自己的背景对上陆清让，绝对没问题。 打脸的速度要不要这么快哦！ 在服务员热切的目光中，陆清让牵着何沁离开餐厅。 何沁时不时抬头打量一下陆清让，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来头不小呢？ 可能是她之前喜欢陆清让，对他一直孤零零的状态深表同情，便忽视了其它的东西。 果然啊，陷入爱情就容易被猪油蒙住心。 此时此刻的何沁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让你粗心大意的！ 这下好了吧，有了这么大的纰漏。 何沁审视的意图太明显，陆清让无法装作看不到。 他眉间闪过一丝无奈，扭头问何沁：“怎么了？” “没……”何沁连忙摇头，“没什么。” 陆清让蹙着眉，何沁这表情跟丢了好几个亿似的，不太可能没什么啊。 随即，陆清让又想起以前听到过的，女人就是嘴硬，嘴上说不要，实际上是非常想要的，嘴上说没事，其实事可大着呢！ 陆清让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停下脚步，将何沁揽过来，和他面对面站着。 何沁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这回反而是何沁比较疑惑了。 陆清让这个人又发什么神经？ 莫非是发现她对他的猜疑了？ 何沁脑子里转得飞快，在想怎么搪塞陆清让，却见陆清让神色虽有些僵硬，不对并不是表示怀疑。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陆清让声音发紧地说道：“何沁，你放心，我说的给我两年，是算数的。” 何沁：“……” 这话题怎么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没太听懂。 而且，陆清让的声音怎么透出一些紧张的情绪？ 他紧张个什么劲？ 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得知他身份的自己比较紧张才对么？ 何沁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反正她现在看陆清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就像是被他戏耍了一样。 明明身份显赫得可以和王子相提并论，他搁这儿装什么穷小子？ 真是越想越气！ 陆清让见何沁听了他说的话，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心道不妙，他说错话了？ 刚刚陆清让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何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 好像在居民楼里，没看出她情绪不对，挺正常的啊。 陆清让来来回回将过去的一个多小时发生的事都捋了一遍。 包括他们的每一个对话和表情。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说的那句“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看一辈子”。 陆清让觉得，何沁生气的点大概率在这句话上。 毕竟，之前是他亲口说出只纠缠何沁两年的承诺。 何沁也不是自愿答应的，是被他逼迫，一时气急才答应他。 她……大概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吧。 陆清让心头像是垮了一大块，空落落的，还生疼生疼。 尽管心疼，陆清让还是将何沁的情绪放在了首位。 又一次违心地承诺，不会纠缠她一辈子。 可是，何沁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越来越沉。 陆清让心里一揪。 何沁是因为连这两年也不愿意给他，还是…… 容许他放肆地大胆猜测一回—— 何沁会不会是因为想和他纠缠一辈子，所以才不乐意听到刚才那句话？ 这个念头刚升起，便被陆清让自己否决了。 恐怕，何沁是倾向前者吧。 一个多月前，何沁还那样厌恶他，仿佛见到他一次自己便会折寿一次似的。 这么短的时间…… 一个人的态度真的能转变得这么快吗？ 虽然何沁不顾所有流言蜚语地满校园追着他跑的“光荣事迹”尚且在云中和陆清让心头激起波澜。 但是陆清让深知，从喜欢到不喜欢，一秒钟就足够。 而要从不喜欢到喜欢，却是千难万难的。 他以前辜负何沁整整两年，上天该不会偏爱他至此，只让他受几个月的冷落，就给了他重头再来的机会吧？ 确实，上天没那么仁慈。 何沁懵了一刻，明白过来陆清让的意思后，浅笑地对陆清让的话做出回应：“陆清让，在那一天还没到来之前，你没有资格说这么笃定的话。” 她说的是实话。 世事难料，谁知道过了几年，又是哪般光景。 然而大实话往往是很刺耳的，这话听在陆清让耳朵里，便是质疑。 质疑他的人品，质疑他的信誉。 陆清让手心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从何沁的肩上收回。 “对不起，何沁。”陆清让仓皇地道歉，“是我唐突了。” 何沁仍是浅笑，不置可否。 她知道陆清让心里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但是如今的何沁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事事顾及陆清让感受的傻女孩。 她不会再过多地解释，陆清让能理解对或者是曲解，那都跟她没有关系。 第164章 企盼陆清让不要看她 自那之后，回学校的路上，陆清让没有再找何沁说话。 他不出声，何沁自然也就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多说些什么。 两个人沉默地打车，沉默地走进校门。 陆清让仍旧把何沁送到女生寝室楼下，在何沁转身之前，他还是没忍住。 “何沁！”陆清让下意识地拉住何沁纤细的手腕。 何沁步子一顿，疑惑地看向陆清让，“怎么？” 陆清让紧了紧拉着何沁的手指，沉吟一会儿，温声说:“你教我的，只要脸皮厚，没有追不到的人。” 没想到他就是说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居然还是她自己说过的。 何沁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确有此事。 那是他们高二下学期快要期末考试的复习周。 周五下午，学校放假。 高二下学期，就快到高三了啊。 大家都知道，升上高三，假期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奢望。 因此，大家都很珍惜高中阶段所剩无几的假期。 一到放假，他们就像是被关了许久，突然放出笼的鸟儿，一刻也留不住地往外冲。 林韶函也不例外，放学铃声一响，她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然后—— 自然而然被唯一的死党拖住了后腿，何沁让林韶函等等她。 林韶函的家跟何沁家里不是同一个方向，何沁说可以跟她一起，何家的司机顺便将林韶函也送回去。 以前林韶函也乐得蹭车，正好周五很多学校都放假，她不想挤公交。 不巧的是，那天林韶函得去一趟商场，给明天就要过生日的奶奶买礼物。 林韶函说她要去商场，何沁不以为意，说司机也可以送啊。 何沁好心帮忙，林韶函却是不好意思这么麻烦她。 “沁，还是算了吧。”林韶函一脸为难，“我一个人逛得悠闲一些，你们家司机送，我反而赶得急。” 既然林韶函坚持，何沁也不再多说，“行吧，那你早些回家，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记得不？” 林韶函笑得很憨，“嗯嗯，记得！” 何沁一挥手，林韶函就像接到圣旨的小太监一样，跑得飞快。 留下何沁一个人唉声叹气地继续收拾东西。 何沁已经走下台阶了，灵光一闪，想到陆清让他们班一般情况下周五最后一节课都会比较晚下课。 想到那个以“拖堂”闻名全校的英语老师，何沁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 周五下午，陆清让班上可都是全校垫底放学的呀！ 她顿时又兴冲冲地往陆清让的班级跑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陆清让班上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 一句句发音不太标准的英语句子从窗户飘出，落到何沁的耳朵里，她险些哈哈大笑。 何沁自小接受的是双语教育，英语水平不言而喻。 就算是让何沁和一个外国人交流，她也能从容不迫。 这些学生的英语口语在何沁这儿，自然是过不了关的。 她没有立马哈哈大笑，而是努力憋住想要溢出来的笑意，完全是因为不想给陆清让留下不好的印象。 毕竟这个时候哈哈大笑就有故意嘲笑别人的意思了。 而且，何沁也不想被陆清让班上那个凶巴巴的英语老师轰走。 那可就丢脸极了！ 是了，那个时候的何沁是非常爱面子的——除了在追陆清让这件事上——不喜欢那些会让她丢脸的事。 由此可见，当年何沁对陆清让的真心确实是一片赤诚。 既然这般赤诚，何沁当然也练就了一个众暗恋达人都擅长的本领。 于千万人中，一眼望见他她。 在何沁憋笑的同时，眼珠子滴溜溜地直打转，往陆清让的方向望去。 他们班换座位的频率不高，一学期换个两三次。 那一个周五刚好换过座位，何沁没有在熟悉的位置看到陆清让，愣了片刻。 不过，她再一次环视全教室，在靠窗那边找着了陆清让。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衣领——那时候的陆清让还很纯情，哦不对，应该是还很闷骚——衣袖上的扣子没有扣，袖子卷到小臂偏上的地方，没有一丝褶皱。 穿着无袖连衣裙的何沁第一反应是，陆清让不热吗？ 更何况他还没有将窗帘拉上，快要落下的夕阳散发着余热，这夏日的夕阳也是有几分灼意的。 虽然日光透过窗户，打在陆清让脸上，衬得他的皮肤白了几个度，额前碎发在眼睑处撒下阴影，使得陆清让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炫目。 但是，陆清让真的不热吗？ 何沁的视线往上移，看到教室里两台空调都在运转。 好吧，开了空调，那还热个屁。 这下何沁心里可不平衡了，开始埋怨那个英语老师话太多，还不放学。 何沁想要不她先走，可又想到自己已经等了十几分钟，现在走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之前那十几分钟。 这就是传说中的“沉没成本”吧！ 前不久还幸灾乐祸的何沁在热得快要冒汗时，立马和此时教室里边那些一边大声朗读一边在心里骂脏话的学生们统一阵营。 很显然，那个英语老师丝毫没有感受到大家的怨念——何沁觉得她是感受到了装作没感觉到——依旧板着脸，隐在眼镜后的眼睛扫视教室，看看哪些人在滥竽充数。 何沁叹了口气，云中这个市重点也有这么不讲道理不通情理的老师。 拖堂的效率肯定不可能高啊。 下课拖堂也就罢了，即将放假了还拖堂…… 全校其他班的学生都放学回家了，就他们还要在这个中年妇女的监督下大声朗读英语课文。 这个老师是觉得自己太受人爱戴了，想要拉一点仇恨值吗？ 何沁又想笑…… 当她又一次努力憋笑，一转眼，居然正正地对上陆清让波澜不惊的黑眸。 他是波澜不惊，可把何沁不轻地惊了一下。 没搞错吧？ 她巧笑倩兮的时候陆清让看不见，可这憋笑憋得面部肌肉都抽搐的时候，陆清让不偏不倚地看见了。 十七岁的何沁有点想一掌拍死自己。 最悲催的是，被陆清让一盯，何沁的表情管理退步成负数。 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 何沁头一次企盼陆清让不要看她。 可是，陆清让还没收回视线，就被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点了名。 第165章 心动的人就算是一天偶遇86400次也不嫌多呀 “陆清让！你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就出去站着，别东张西望的！” 英语老师出离地愤怒，她一张嘴，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众学生低着头，噤若寒蝉。 被点到名的陆清让面上的冰霜都没有裂开一点。 至于尴尬慌张这种情绪，丝毫没有看出来。 见他稳如泰山地端坐着，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或者是听见了也当做放弃一样无视，英语老师气得脸都变了形。 她将书往讲台上一摔，“既然学习态度都没有端正，那还上什么课？” 咆哮着吼完，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下了讲台。 走廊上正笑着给陆清让竖起大拇指的何沁大惊失色。 害怕被怒气冲冲的英语老师迁怒，何沁忙顺着走廊飞奔到楼道里，悄悄探出个头。 直到“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消失在楼梯间，何沁才拍着胸口走出来。 英语老师有多生气，班上的同学就有多开心。 同学们一个个的都将陆清让奉为男神，看着他的眼睛简直发光。 “陆清让今天是真爷们儿，跟英语老师正面刚上了。” “可不是，你仔细瞧了没，老师走之前可快被气疯了！” “能不气嘛？那个更年期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选错了专业，没当上女强人，就在我们面前逞威风嘛。” “也不知道她老公能不能受得了她这暴脾气，脾气差也就算了，关键是还不讲理。” “嗤！哪一次她上课没拖堂？哪一次星期五下午我们不是最后放学的班级？” “也是，今天这都还算早的了，往常都是拖堂一个小时起价，今天还不到半个小时。” “得亏了陆清让，不过他今天也是倒霉，好不容易开个小差，还被抓包了。” 几个女生一边出教室一边讨论着今儿发生的不太寻常的事儿。 说去说来还是绕不过陆清让这个奇人。 而两年来久居被八卦次数最多排行榜榜一的陆清让本人，反倒十足的淡定。 完全不担心下一个星期英语老师会不会找他算账，班主任会不会请他去喝茶。 陆清让随手拎了几本练习册放进书包，长腿一迈出教室门就被一只白嫩的手拦住去路。 “陆大侠今日所作所为实乃大侠风范，小女子佩服！” 陆清让睨了小脸通红双眼晶亮的何沁一眼，轻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嗤笑。 也不知道是谁在走廊上热得不行，跟个猴子一样手舞足蹈。 这些话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毕竟，陆清让觉得像个猴子一样的何沁也挺可爱的。 唉！ 在他心里，何沁什么样子不可爱呢？ 陆清让心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闪过，没顾得上回答何沁的问题。 何沁也不介意，完全给了陆清让装逼的权利。 她兀自转移了话题，“陆清让，你这都出教室了，就把衬衣上的扣子解了呗。” 说完，她和陆清让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 何沁心想，现在补一句只用解两颗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身旁却是响起调笑声，“哟呵，出了教室就解衣服扣子？那是不是进了卧室就解裤子扣子？” 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纵使何沁脸皮再厚，那也只是在陆清让面前逞强装出来的。 这下突然听见这明显的那啥玩笑，何沁的脸顿时从里到外红了个遍。 顶着陆清让冷冽的视线，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被煮熟的虾，就连脑仁里都在沸腾。 陆清让轻飘飘地冲始作俑者看过去，那人是班里有名的老司机，见着有点暧昧的气氛便开车开得飞起。 被陆清让充满寒意的眼神一瞥，那人缩了缩脖子，安生地离开了，没再说不该说的话。 那个老司机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人，他一走，就只剩何沁和陆清让在教室门口两两相对，傻站着。 陆清让先打破寂静，“他走了。” 何沁这才稍稍抬起头，果然，整层楼就只有他们两个还在。 调整一下呼吸，估计脸上的热度降了一点，何沁这才说话，“那我们也走吧。” 陆清让颔首，随即抬手，开始解扣子。 何沁被惊得不轻，一双杏眼瞪得圆鼓鼓的，“你干嘛？” 陆清让莞尔，“如你所愿。” 说话的这空当，他又解开了一粒。 见陆清让的手还在往下，何沁担心他会全部解开，忙按住他的手，“够了，解两颗就行了，我只是觉得你把扣子全都扣上会比较热。” 要是全部解开，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何沁突然邪恶地笑了笑，要全部解开也只能在她一个人面前解。 陆清让挑眉，“我也只打算解两颗。” 何沁:“……” 好吧，是她误会了。 她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缓解不自在。 陆清让似乎心情很好地轻笑两声，转过身下楼。 走了两步，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颇有些疑惑地问何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沁本来抬脚想跟上陆清让的步伐，听到这个问题，动作微顿。 这个问题问得，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主要是她找他也没啥事儿，就是想起陆清让可能还没放学。就来碰碰运气。 何沁绷着小脸思索一阵，像“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这种早就被各路撩妹撩汉大神用烂了的梗，她不想再用了。 况且，这么回答，陆清让也不一定接她的茬。 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绝妙的答复。 何沁懊恼地皱着秀眉，干脆心一横，实话实说—— “陆清让，你不懂呀！心动的人就算是一天偶遇次也不嫌多呀！” 陆清让噎了噎，喉结滚动几下，神色莫名。 何沁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回一句差不多的情话回应她。 没想到，陆清让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扯开这个话题，“走吧。该回家了。” 靠！ 何沁不由得在心里爆粗口，她就知道！ 她气恼地跺跺脚，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怪没劲的。 陆清让目光平静地看着何沁上蹿下跳，也没准备说句好听的话哄哄她。 何沁却是几步冲过来，急刹车一般停在陆清让面前，扶着他的肩，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倏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陆清让，只要脸皮厚，没有我何沁追不到的人！” 第166章 那你加油 少女的唇一触即分，这个轻轻的偷亲像是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 何沁直接转身跑掉了，再没有回头看陆清让一眼。 留下呆愣的陆清让伸手轻抚唇角。 少女宣誓一般嚣张的话语还在他耳边流连，如同唇角温温软软的触感，久久没能消逝。 时隔近两年，陆清让的耳边仿佛又重现少女红着脸宣誓一般告诉他，没有她何沁追不到的人那句话。 于何沁而言，隔了不止一年多啊！ 一转眼，那都是近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了。 何沁叹了口气，颇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陆清让深邃的眉眼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多了几分温和，他热切地盯着何沁的眼睛，执着地等她的答复。 一如当年何沁对他的执着。 “那你加油。”何沁勾唇浅笑，眸子里星光流转，在黑夜煞是夺目。 说罢，何沁扯下陆清让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毫不犹豫地转身。 在迈步之前，轻声说:“晚安。” 低低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的枯叶，令人抓不住。 陆清让却是敏锐地捕捉到，对着何沁的背影浅浅一笑。 “晚安。” …… 初秋清晨的晨风带有些许凉意，何沁穿着一件单衣出门，刚出寝室楼，就冷得一哆嗦。 犹豫一下，何沁最终还是觉得要温度比较好，于是又灰溜溜地回寝室加了一件外套。 何沁双手插兜地下了台阶，老远就看见陈思瑶倚在路灯下，脚尖捻着一颗石子，像是在等人。 陈思瑶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了看寝室楼大门，想着要不要给何沁发个微信。 正在她摸出手机时，就看到何沁出门了。 陈思瑶眼睛一亮，急忙上前几步，叫住何沁。 何沁停下脚步，一步一步慢慢地踱到陈思瑶面前，“怎么了？一大早的在楼下站着。” 陈思瑶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来之前，她打过很多次腹稿，没成想，还是没办法心无芥蒂地跟何沁坦白。 想着，陈思瑶又在心里把郭冉骂了个狗血淋头。 何沁也不急，等着陈思瑶想好了再跟她说话。 陈思瑶犹豫半晌，心想反正都是要说的，还不如直言不讳。 “何沁学妹，我来，是为了跟你坦白一件事。” 坦白？ 何沁挑了挑眉，“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需要坦白？” 她语带笑意，并没有将陈思瑶的严肃和紧张当真。 陈思瑶嗫嚅着开口，“就是，郭冉，郭冉你知道吧？前些日子我们还一起吃过海底捞。” 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何沁的记忆力却是不错的。 稍一回想，何沁就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误会她和曲向柯关系的女生嘛。 见何沁了然地点头，陈思瑶才继续说:“前天郭冉在学校贴吧造谣，发布跟你有关的不实谣言……” 听到这里，何沁又是扬扬眉梢。 是郭冉操控的？ 恐怕不见得是她吧。 陈思瑶急声说完，“何沁学妹，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被处理好了，但是如果不处理的话，对你的声誉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替郭冉跟你道歉。对不起，给你造成这种莫须有的麻烦。” 何沁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歉？如果是她做的，那应该是她本人来才对。” 她压根儿不觉得是郭冉发的帖子。 虽然郭冉确实有动机和能力来做这件事，但是，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的。 听何沁提到本人道歉，陈思瑶急了，脸色铁青，“郭冉不承认，也不愿意道歉。我只是向你表示歉意，并且告知你，始作俑者是谁。要怎么处理，看你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多说一句话。” 何沁拧着眉，“这样啊？行吧，我知道了，学姐，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陈思瑶还想说什么，何沁笑笑，“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何沁这么一说，陈思瑶也不好在说什么，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何沁还急着去吃早餐，便说:“学姐，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先走了哈？” “诶，好。” 陈思瑶算是白跑一趟了，何沁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经陈思瑶这一提醒，何沁也觉得郭冉这个人应该，也有那么点儿歪念。 平时注意提防一下！ 陈思瑶却是舒了一口气。 向何沁道歉，是她为郭冉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是朋友。 郭冉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着实让陈思瑶太过失望。 …… 大学的学业压力与高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哗啦就过了。 周六，早上。 十月中旬，盛夏的暑气已经完全消散，路上的行人再没有只穿着一件短袖的，大多套上了薄卫衣或者加了一件薄外套。 “叮铃铃~”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又响了几声，说明又有客人登门。 陆清让还是照旧是简单的打扮，黑色卫衣加牛仔裤。 照旧是一进门就迎来不少怀春少女的视线。 少年确实漂亮得过分，平直的眉，深邃清冷的黑眸透露出生人勿近的淡漠气息，鼻梁挺直，殷红的薄唇轻抿，看得出这人有些不耐。 他一进来，整个咖啡馆都像是投进一束光，平静的气氛也被打乱。 果真是人间绝色！ 陆清让在门口停了一下，环视咖啡厅，像是在找人。 他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众手足无措惊慌不已的女生。 服务员红着脸蛋迎上去，平日里巧舌如簧，如今乍一看见此等绝色之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请……请问，您……” 还没等她说完，陆清让就快步绕过她，朝咖啡馆的角落走去。 服务员直愣愣地看着陆清让挺拔的背影，又想起刚刚被无视，心里的红色泡泡一个接一个地被戳破。 风铃又响起，服务员挂着职业微笑迎上去。 刚才那个绝色美人岂是她这种相貌平平的普通女生可以肖想的？ 唉！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绝色美人冷着脸坐在角落的桌子前，把手机搁在桌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一脸慈爱的中年男人。 第167章 求助陆奉宁 这是一个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的儒雅男人。 尽管已经年近五十，可岁月待他似乎很是仁慈，面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甚至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像是只有三十多岁。 中年男人也没有说话，目光复杂地回视陆清让。 许久，还是中年男人先绷不住，“小让，你，找伯伯是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吗？” 陆奉宁宽和的话语中隐含颤抖，面上又有些小心翼翼。 这种语气和神色在陆奉宁身上是不多见的。 哪怕是二十年前陆家大乱，内忧外患，整个家族险些覆灭，陆奉宁都没有慌乱。 陆奉宁下达指令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最终力挽狂澜，不仅打压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还清理了陆家内部心怀不轨之人。 可现在，面对自己找了近二十年，二弟留下的唯一血脉，陆奉宁彻底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身份，只是一个想保护小辈的伯伯。 闻言，陆清让却并不是很配合地冷嗤一声，“我问你，你是不是下令对她做什么了？” 陆奉宁怔愣一下，完全没有听懂陆清让的意思，“什么？” “何沁。” 陆奉宁还是一脸疑惑，“谁？” 原谅他刚找到陆清让这个失散多年的侄儿，还处于兴奋的状态，并没有去调查陆清让，也不知道陆清让口中的人是谁。 陆清让脸色更加沉，“别装蒜，除了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还有谁有能力对她下手并且查不出来？” 陆奉宁虽然不知道陆清让说的是什么事，不过身居高位多年，脑子转得不快也不可能。 从陆清让的话里，陆奉宁大致明白了发生过什么事。 “小让，你能不能把事情详细地说给伯伯听，伯伯可以帮你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清让眉头狠狠皱起，说实话，他不怎么相信这位前不久突然找上他，并且自称是他伯伯的人。 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个从天而降的伯伯身份肯定不低。 陆清让并不是一个重视名利的人，他有他的骄傲，所以陆奉宁说的“有什么事只管开找伯伯，伯伯可以帮你摆平”，陆清让也没有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fg别立得太快。 何沁去未央馆那天晚上，陆清让在食堂听见郭冉和陈思瑶说何沁那么晚了还出去，很担心何沁一个女孩子会遇到不测。 但他在北京这个城市，渺小得可怜，要是不知道找人要从何找起。 情急之下，陆清让就想起来这位位高权重的伯伯，也不顾什么骄傲和倔强，打电话让陆奉宁帮他查何沁在哪儿。 后来，凭着陆奉宁的关系，他在未央馆畅通无阻，最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何沁。 只是，未央馆是陆矜昀管辖的地盘，因此陆奉宁就只是给自家儿子知会了一声，没有过多注意何沁这个人。 所以陆奉宁不记得何沁这号人物。 这会儿听陆清让这语气，倒像是何沁在他心里占据了不轻的地位。 陆奉宁也暗暗记下何沁的名字，打算回头好好查查。 陆清让心里拧巴得很，不想和陆奉宁这个伯伯有过多联系。 无奈自己没有背景，没有实力，要想保护何沁，还得仰仗陆奉宁。 譬如昨天那顿饭，他只有依靠陆家才有能力买单。 当时会收下白金卡也是考虑到何沁，他得有足够的财力和势力，才有保护何沁的资本。 既然有资源摆在他面前，陆清让也不是蠢人，当然会有眼力见儿地利用起来。 也譬如此时，陆奉宁说可以帮他查是谁要害何沁，陆清让不过犹豫一小会儿，就答应下来。 倒不是没有怀疑过陆奉宁的身份和动机。 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可能他在需要变强的时候，就正好有人来给他提供资源。 直到陆奉宁拿出全家福，陆清让确认过，那上面有他的爸爸妈妈。 之后又听陆奉宁讲了很多关于他爸爸的事，而那些话又和陆清让记忆里的爸爸对得上。 况且陆奉宁那一张和陆清让有四五分相似的脸，也能说明他的身份。 再有就是动机。 陆清让是谁啊？精通心理学并且心思缜密的学霸，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会太弱。 就算有失误，那也是在对面对何沁时会出现的状况。 因此，这个时候陆清让对陆奉宁算是信了六七分。 陆清让沉吟一会儿，简洁明了地将那天晚上在西安的酒店发生的事还有昨天学校贴吧的帖子事件讲了一遍。 陆奉宁并不关心何沁这样一个小丫头，可那是陆清让放在心上的女孩子，他也就不得不插手了。 听完来龙去脉，陆奉宁当即承诺:“小让，你且放心，这件事交给伯伯，不出三天，给你答复。” 毕竟是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陆清让的冰山脸也缓和很多，“好，谢谢您。” 那声“伯伯”，陆清让还是叫不出口。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人面对风风雨雨，早就习惯了没有亲人在身边照顾。 突然出现一个亲人，他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融化冰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陆奉宁得到陆清让的一句谢谢就已经激动得不能自持，放在桌上的手紧握着，抑制住颤抖。 虽然没能听见陆清让叫他“伯伯”不过陆奉宁深知一步一个脚印，不能逼陆清让太紧。 陆奉宁饱经沧桑的面庞显出几分沉痛，“好孩子……好孩子……是陆家亏待了你，委屈了你啊！” 对这些话，陆清让不置可否，抿着唇，视线落在自己面前这一块空荡荡的地方。 陆奉宁没能触动陆清让的心弦，倒是把自己又整得心头酸涩。 气氛又沉了下来。 陆清让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顺势站起身，“我先走了。” “哎！”陆奉宁跟着站起身，有心留陆清让和他一起吃午饭，“小让，再坐会儿吧，和伯伯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不用了。”陆清让面无表情地拒绝。 他并不想和陆奉宁一同吃饭，再怎么成熟，毕竟也只是十九岁的少年，心里头对陆奉宁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怨气。 第168章 查出幕后黑手 意料之内的回答，陆奉宁也不再执着，“那好，小让，你回学校路上小心，要不伯伯送你吧？” “不用。”仍然拒绝，灰常不留情面。 陆清让也就吃准了陆奉宁心里有愧，不会责怪他。 因为在意，所以纵容。 就像，以前的何沁…… 多纵容他啊…… 陆清让轻叹一声，在清脆的风铃声中走出咖啡馆。 仍然坐在椅子上的陆奉宁也是轻叹一声，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那头传来冷冽的男声，声音压得低，隐约能听见喧闹声和音乐声，像是在参加宴会。 陆奉宁又将陆清让刚才讲给他听的事情告知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他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查出幕后之人。 陆矜昀一手插兜，懒懒地倚在阳台栏杆上。 听完了陆奉宁的命令，无奈地笑笑，“行行行，爸，这又是跟陆清让那小子有关的事吧？” 陆奉宁“嗯”了一声，又严肃地警告陆矜昀，“矜昀，这事一定要办妥，不要给忘了！” “爸，我还没健忘到这个程度。”陆矜昀更加无语，自家父亲把他想成什么人了？这么点小事都查不到？ 有商业伙伴端着酒杯过来了，陆矜昀觉得他爸没有别的事儿了，便结束通话，“行了爸，我在应酬呢，先挂了，回头再说。” 陆奉宁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嘟嘟”声堵住。 “这臭小子！”陆奉宁气得吹胡子瞪眼。 自从陆矜昀接手陆氏集团，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唉！ 孩子大了，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就像雄鹰终究是要翱翔天际一样，家长也不好插手过多。 …… 陆矜昀身为北京第一世家当家人，办事效率可见一斑。 不到两个小时，何沁觉得自己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查出的幕后黑手资料和那两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已经以文档的方式躺在她的邮箱。 谢过陆清让，何沁神色肃穆地登录邮箱。 并且，再一次感叹，权势的便利。 首先跳出来的，是王景昭的个人资料！ 何沁不能说不惊讶，她对王景昭的印象还停留在高考前夕，王景昭在教室门口拦住她，让她帮忙还书。 当时，王景昭还跟她鞠了一躬…… 何沁一度有些欣赏王景昭，冷静自持中又不失少女的天真可爱。 呵！ 王景昭这演技真不错呢！ 恐怕冷静自持是真，天真可爱是装出来的吧。 何沁滚动鼠标，继续往下翻。 陆矜昀整理的资料很详细，不仅有王景昭前十几年发生过的几件大事，甚至具体到她对什么过敏，喜欢吃什么。 并且，一句废话都没有，通篇下来都是可以用来对付王景昭的信息。 何沁在心里默默地给陆矜昀点了个赞。 王景昭的个人信息完了之后，就是酒店那事。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视频。 何沁点开看，发现这是一个用很多个监控录像剪辑出来的视频。 从酒店外面，到何沁的房间外，各个地方都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录像。 蓝色卫衣…… 何沁好像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在超市买东西时余光似乎扫到过她。 而学校贴吧这事，查到的则是王景昭出入前两天陆清让带何沁去的那个居民楼，北师大记者的寝室以及一个大一新生寝室的监控画面。 下面附带了这些人手机或者电脑里的照片，刚好和帖子里出现的照片对得上。 很好，幕后黑手查出来了，证据也找到了。 何沁随手拿过一支圆珠笔，纤长的手指翻飞，时快时慢地转着笔。 她在想，王景昭的动机是什么。 根据戚肆传达给她的意思，何沁明白，有利息冲突才会导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手。 但是，什么样的冲突，才会导致王景昭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她赶尽杀绝？ 钱财？ 不见得会是这个。 何沁的经济来源是何家，王景昭又不是何家的女儿，地就算何沁死了，王景昭也不能得到什么钱啊。 除非王景昭是杀手。 何沁失笑，那这就更不可能了，杀手会做第一件事，潜入她的房间对她不利，但是不会无聊地做第二件事。 美貌？ 这也不大可能。 虽然何沁拥有倾城之色，但是王景昭长得也不赖。 况且，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就要杀，那王景昭不得累死？ 学历？ 她们不是同一届的学生，完全八竿子打不着，所以这个选项也可以排除。 电光石火间，何沁想到了她和王景昭之间，有一个人能够将她们联系起来。 陆清让！ 在云中那两年，何沁倒追陆清让闹得沸沸扬扬的。 而王景昭却不是这样。 何沁记得，她在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王景昭，她是拿着一本莎士比亚的作品，要还给陆吟絮。 陆吟絮却说那不是她自己的书，是陆清让的。 那么…… 事情这就变得有意思极了。 王景昭对陆清让……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 重来一世，何沁的第一个危机，又是陆清让引来的。 如果恰好是她猜测的那样，何沁就能理出事情梗概了。 在西安那一晚，王景昭应该是偶遇到她和陆清让一起吃夜宵，心里涌起嫉妒，冲动之下，这才潜进她的房间。 何沁啧啧出声，这个王景昭还真是胆子大啊。 也不怕牢狱之灾，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出手。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欲罢不能！ 从资料上看，王景昭应该属于很能隐忍的那一类人。 而且，心狠手辣。 这样的人，也会被爱情操控，做出极容易暴露自己的事。 陆矜昀甚至连导致王景昭性情大变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都查出来了。 看得何沁都咋舌，太狠了。 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但王景昭有……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件事，何沁还真想结识一下王景昭。 这种人，做对手会很麻烦。 做朋友，却是极好的。 因为，王景昭的家庭并不能制约她，而她又没有谈恋爱，朋友，很有可能会是她的精神支柱。 何沁轻敲桌面，突然想起前世看到过的一个新闻。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那则新闻。 一个计划在心里逐渐成型…… 第169章 我是王景昭的敌人 何沁正想出一条妙计，茅塞顿开地畅快一笑，手机就“叮咚”响了好几声。 她挑了挑眉，拿起手机一看。 是陆清让。 想来陆清让也刚刚看完那份资料，正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代劳。 看陆清让那语气，也是看出来王景昭对他有想法，才会做出那一系列事情。 何沁手指一动，问陆清让什么时候跟王景昭认识的。 陆清让回答得很简练: ——不认识，遇到过几次。 哦？ 何沁失笑。 陆清让还真不愧是妖孽呢。 才遇到过几次就让人家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她。 e…… 何沁也不否认，陆清让确实有这个魅力。 虽然让陆清让动手，必然可以给王景昭更大的打击。 想象一下，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为了他的心上人，对自己动手。 啧啧啧…… 那心痛可不是一点两点。 不过这件事，何沁自己已经有了打算，并不想让陆清让现在就掺和进来。 ——这个事你别管，也让你背后的人别插手，我自己来。 另一边的陆清让凝视着这一句明显意味着何沁被激怒的话，思索许久，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不过，遇到麻烦了告诉我，你别逞强。 ——哈哈哈，不会有麻烦。 何沁被逗乐了。 她可是掌握了未来动态的人，能运用的资源当然是可以保证她立于不败之地的。 陆清让对于何沁的想法，内心里有些抗拒。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王景昭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单纯和背地里狠辣的手段，说明这个人有多可怕。 他有些担心何沁。 好在他离何沁近，何沁要想做什么，他也可以在旁边看着。 这样一想，陆清让也就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 他也不多问何沁有什么计划。 认识的时间长了，陆清让很了解何沁的性格。 她认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何沁虽然含着金汤勺出生，心性却是十分坚韧的，凡事也有自己的主张。 想必，何沁想的法子是有亮点的。 她想做，陆清让就放手让她做。 做她想做的，错的算他的。 大不了，后果由他担着。 陆清让也是糊涂了，没想起来何沁的身份显赫，哪里需要他做后盾。 劝好了陆清让，何沁冷笑一声，王景昭，会咬人的毒蛇，游戏这才开始。 既然对方冲着她的性命来，那何沁也不介意回一个更毒辣的招。 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就算有几分仁慈，那也早就被前世的陆清让给磨得差不多了。 看看时间，那则新闻播报的事儿，差不多还有一个月。 何沁摸了摸下巴，现在，她就可以撒网了。 …… 接到何沁电话的时候，梁绾绾刚给韩佳喂过饭，洗完碗，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嗡嗡作响。 她心头一跳，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不简单。 连忙将洗好的碗放到桌子上，梁绾绾随便抽一张纸擦擦手上的水珠，就拿出手机来看。 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s市。 梁绾绾心里狐疑，这会是谁呢？ 她手指划过屏幕，接通电话，“喂。” “是梁绾绾吗？”出乎意料的，电话里头传出来的是年轻的女声。 很好听的嗓音，如珠落玉盘，清脆，让人听了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心旷神怡。 下意识的，梁绾绾也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你好，我是梁绾绾。” 随即，梁绾绾又问：“请问，你是？” 女生轻笑一声，“我啊？我的身份不重要。” 梁绾绾心头漫上不解。 “我是王景昭的敌人。” 听了这话，梁绾绾立马了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 梁绾绾前些天就觉得王景昭那个嚣张的性格，准能惹来麻烦。 这不…… 麻烦就来了嘛！ 不过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来意，梁绾绾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可不想自己被莫须有的人给利用，惹得王景昭更执着的反扑。 对方像是早就料到梁绾绾的想法，毫不在意地点明：“我知道你心存疑虑，这当然是正常的。换做是我，也会有所怀疑的。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梁绾绾冷静回答：“诚意？” “是的，”对方懒懒地回答，“韩佳的医药费可以包在我身上，我可以请世界上最好的骨科医生给她看病。” 梁绾绾心下大骇，翻起汹涌波涛。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不过她听见那个人开出的条件，那一瞬间，心里就已经同意对方的一切条件。 想归想，梁绾绾还是很有b数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给她提供帮助。 肯定是有条件的。 梁绾绾镇定地问道：“你的目的和条件分别是什么？” 话音里隐隐有些颤音，暴露了她的故作镇定。 这几天，梁绾绾和谭少明等人都在愁韩佳的医药费，还有后续的一大堆治疗费。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这段时间，韩佳得静养，而且补身体的食材药材也不能断。 谭少明都已经做好了回家偷房产证出来的准备。 在大家都焦头烂额之际，有个人说可以伸出援手，帮他们解决眼下所有困难。 这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能让人心潮澎湃的事情吧。 “我的目的？”对方柔柔一笑，“当然是教教王景昭怎么做人咯，条件，当然是有些事需要你出面。” 梁绾绾更加了然于心。 果然，是王景昭踢到铁板，别人要来收拾她。 那个女生说得倒也坦诚，互惠互利。 她出钱，他们帮她办事。 虽然这就是被别人当成工具，不过一方出钱一方出力，也是应当的。 人家又不可能是做慈善的，只付出，不求回报。 梁绾绾一口答应下来，“行，我会竭尽全力。” 她这么上道，何沁很是满意，“发个银行卡号到这个号码上。” “好，”梁绾绾顿了顿，又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你先稳住你朋友的病情。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梁绾绾莫名其妙地还有些感动。 一个人撑了这么久，何沁的帮助虽然是有目的的，不过终究也是伸出援手了啊。 况且，梁绾绾也并不能保证自己替何沁做的事就值得起高昂的医药费。 第170章 医药费有着落 梁绾绾动作很快，将自己的银行卡号发了过去。 而何沁动作更快，一分钟不到，梁绾绾的短信通知她进账一百万。 梁绾绾的内心是很震惊的，数了好几遍数字1后面的零，才确信自己确实收到了这么多钱。 这还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人总是有慕强心理的，对于比自己更厉害的人，会下意识地感到自愧不如以及敬佩。 梁绾绾当即就对何沁肃然起敬。 “不知，你怎么称呼？”梁绾绾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沁想了一下，“我姓何。” 梁绾绾立马恭敬地喊了一声：“何小姐。” “那你先忙，我需要你动手了再联系你。”何沁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梁绾绾高声阻止她，“那个，何小姐，你就这么相信我？” 一下子就把一百万打给她了，也不怕她携款逃掉。 何沁顿了顿。 随即轻嗤一声，“哈！你觉得，你要是阳奉阴违，我会拿你没办法？” 梁绾绾心下一跳。 这倒也是。 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这何小姐要想拿捏她，还不得跟碾死个蚂蚁一样？ 梁绾绾摸了摸鼻子，为自己的愚蠢羞恼，“何小姐，我不敢阳奉阴违的。” 她表忠心倒是很迅速，生怕何沁一个不高兴，就把钱给收回去。 何沁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知道。” 她既然找上梁绾绾，那肯定是相当了解梁绾绾以及梁绾绾和王景昭之间的恩怨。 梁绾绾松了一口气。 何小姐知道自己的底细，那自己就省了精力去解释。 再者，对梁绾绾而言，复述一遍王景昭对韩佳做的事，无疑会令她更加痛苦。 毕竟，如果梁绾绾那天没有自作聪明地去跟王景昭打招呼，便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这些天来，梁绾绾始终绷着，没有放松过。 除了韩佳必须得有人照看着之外，梁绾绾心里还有着无法忽视的内疚和自责。 以上这些，何沁从资料上就看出来了。 因此，她给梁绾绾几天时间。 其一是解决韩佳最近的事项，其二便是给她时间调整心态。 仇恨使人扭曲。 何沁还有些担心梁绾绾过于激动。搞砸她的事儿。 “梁绾绾，你不用太过忧心，我出手，王景昭必输无疑。”何沁慢条斯理地说着无比自信的话，“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要人家心甘情愿为她办事，宽容一点更好。 梁绾绾得了何沁的保证，心里的大石又落下一点。 “好，谢谢你，何小姐。” 何沁只是笑笑，便挂了电话。 通话都已经结束一个多小时了，梁绾绾还是怔愣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活像是失了魂。 她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梁绾绾一会儿又摁亮手机，再次看看通话记录和进账短信，看到这些，她心里才踏实。 真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谭少明提着饭盒进来，看到梁绾绾一动不动地坐那儿发呆，一头雾水地放下饭盒，心想，绾姐莫不是魔怔了？ 少年心性，终究是喜欢恶作剧的。 谭少明轻手轻脚地绕过病床床尾，来到梁绾绾的身后。 “嘿！”猛地推一下梁绾绾的肩。 梁绾绾没有防备，被这突然的一推吓得不轻，差点一头撞到病床边缘。 真特么无聊！ 梁绾绾回过头，狠狠地瞪着谭少明，“有病？” 这一嗓子，把谭少明震住了。 卧槽！ 霸气侧漏的绾姐又回来了？ 谭少明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梁绾绾。 这些日子，梁绾绾一直为韩佳到处奔波，完全没有了校霸大姐的气场。 反而，像是一个担心女儿的母亲。 梁绾绾眼睑下方都有好大两块乌青，在白皙的脸上格外醒目。 谭少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劝。 韩佳还在床上躺着呢，他们这些小伙伴怎么能放宽心？ 神思回来，谭少明拿过一个盒饭，递到梁绾绾面前，“绾姐，先吃饭吧。” 梁绾绾却是推开饭盒，“先不急。” “不急？”谭少明险些跳起来，“怎么能不急呢？绾姐你都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我们大家都担心韩佳，可是如果我们也累倒了，谁来照顾韩佳？” 谭少明放低声音补充一句，“指望她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吗？” 一边说着，谭少明的眼睛还悄悄地往病床那边瞅。 听见此话，梁绾绾也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梁绾绾又兴奋地抬起头，“少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谭少明自己拿起一盒饭，一边拆一边应道，“嗯？什么好消息？”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 谭少明没当回事，还以为梁绾绾故意逗他，惹他开心。 梁绾绾也不介意谭少明的敷衍，径自说完，“韩佳的医药费有着落了，而且可以请来世界顶级医生给她看病。” “哦。这样啊。”谭少明掰开筷子，神色如常。 正挑起一筷子土豆丝，要往嘴里塞，谭少明突然顿住了。 像是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转动着头，“绾姐，你说什么？” 梁绾绾将她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谭少明眨眨眼，心情太过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少顷，谭少明正了正表情，“绾姐，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不用思考，谭少明都能够猜想到，梁绾绾指定是在开玩笑。 如果有门路，有足够的钱，梁绾绾不早就带着韩佳去治疗了？ 也不至于医药费到现在还拖着，若不是医院某个科室的领导跟谭少明认识，恐怕韩佳早就被赶出医院了。 怎么他就是出去买了个饭，绾姐就有钱了？ 买彩票也没这么快吧！ 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或者是绾姐压力过大，被吓得都出现幻觉了。 谭少明琢磨着，绾姐也得去看医生了。 心理医生。 看他这表情，梁绾绾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黑着脸敲了敲谭少明的头，“想什么呢？以为你绾姐是精神病发作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谭少明嘴上连声说不敢，心里却一个劲地附和。 第171章 担心梁绾绾 梁绾绾斜睨谭少明。 这二货，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跟他说实话他还不相信。 服了服了…… 谭少明还在暗自腹诽，就见梁绾绾把手机怼到他眼前。 “什么啊？”谭少明满脸狐疑地定睛去看。 屏幕上是一条短信。 和大多数人的反应一样，谭少明第一反应是数1后面的零有几个。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谭少明数到最后一位数才反应过来。 他揉揉眼睛，又一次定睛去看。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又在这里顿住，谭少明抬起头来，膜拜地仰视梁绾绾。 “妈！绾姐你现在是我亲妈！” 梁绾绾：“……” 阿姨知道你在外面酱紫乱来吗？ 兴奋之后，谭少明陷入沉思。 绾姐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的？ 她一个家境普通，除了当大姐大之外，又没什么特长的女孩子…… 谭少明表情瞬间古怪起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下梁绾绾。 嗯，绾姐还长得美，身材好。 谭少明的表情更加古怪。 这眼神看得梁绾绾都心里发毛，“你看什么？” “绾姐，你实话告诉我，这钱哪儿来的？”谭少明一本正经地问道。 或许是害怕伤到梁绾绾的自尊心，他还尽量将语气放得比较柔。 结果…… 当然是以谭少明鼻青脸肿地告饶收尾。 梁绾绾愉快地拍拍手，“遇到一个贵人，也是看想搞王景昭的，就合作一下咯。” 这是在解释。 谭少明灰头土脸地站起来，脸上痛得很，可当着绾姐的面，又不敢生出一点不满。 他“嘶”了一声，一张嘴巴，脸上的伤口就疼得要命。 这也阻挡不了谭少明受好奇心的驱使，“怎么合作啊？” “她还没说。”梁绾绾耸耸肩，“反正是她出钱，我出力。” “哦~”谭少明拖长了调子，“需要你出什么力，人家一下子打一百万过来？” 梁绾绾摇头，“不知道。” 说实话，梁绾绾自己也很不解，并且有点心虚。 毕竟，自己有几把刷子，她心里还是有点b数的。 怎么可能随便做点什么就值得起一百万？ 谭少明邪邪一笑，“这有点像你们女生爱看的言情里的剧情，霸道总裁故意让女主做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以便拉近彼此的距离，顺便再变相给女主送点零花钱。” 他说得有头有脑的，梁绾绾都差点信了。 “那个贵人是女生。”梁绾绾回想了一下，确定那真的是女孩子的声音，并且，她叫对方何小姐，对方也没有拒绝啊。 “说不定是总裁助理啥的。”谭少明仍然言之凿凿。 说得好像，他就是那个霸道总裁一样。 梁绾绾白了他一眼，“听她说话的调调，不像是别人的手下。” 这话没错，何沁任何时候都是高傲的小公主。 不然就是贵公子之类的。 总之，整个人都透露着高贵，不可一世的气质。 怎么可能是手下？ “女总裁也有可能嘛，现在百合那么多，说不定，嘿嘿嘿……” 笑容逐渐猥琐…… 梁绾绾动了动手指，又想打人，肿么办？ 下一刻，谭少明就笑不出来了。 刚刚的一笑牵动了他脸上的伤口，突然抽疼，他谭少明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副尊容…… 也是梁绾绾惦记着好歹这么多年的交情，才没有无情地拿出手机卡擦卡擦地拍几张表情包。 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却没能控制住表情。 梁绾绾无情地哈哈大笑。 被她一笑，谭少明更加囧了…… 能怎么办呢？ 忍着呗。 他可不敢跟绾姐刚上。 人家没吃饭都可以把他撂翻在地。 唉～ 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说绾姐太懦弱了，一点扛把子的气场都没有。 谭少明真想把那个不长眼的人拎过来，见识见识绾姐的手段。 和行事张扬的王景昭不一样，梁绾绾不发火时看起来还是挺好说话的。 再加上长得不是一脸凶相，很多人都觉得梁绾绾不像校霸。 当然，也不像好学生…… 梁绾绾常年倒数的成绩摆在那儿呢。 因此，梁绾绾的人缘比王景昭好一些。 毕竟大家都不爱和一个冷冰冰的人相处。 只有被梁绾绾收拾过的人，才会对她敬而远之。 譬如刚刚才从梁绾绾的磨爪下逃出来的谭少明。 但是如果真的跟王景昭来一次掰头，梁绾绾必输。 归根究底，就在于王景昭这个人不仅仅是外表冷，她是冷到了骨子里。 没有人能够看透王景昭被厚厚盔甲圈在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 梁绾绾不一样，她虽然也做很多坏学生会做的事，但她有正常的家庭，甚至相对来说很开明的家长，也有一些走得近的朋友。 至于王景昭…… 如果谭少明没有记错，那王景昭就从来都没有“朋友”这一说。 倒是有趋炎附势的，想去攀上王景昭，求罩的。 那些人，就连谭少明这样朋友满天下的人，都不屑和他们交心相处。 顶多面子上来往一下。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对象…… 王景昭可以说是没有弱点的！ 谭少明在庆幸韩佳的医药费有着落之后，开始担心梁绾绾的处境。 韩佳只不过挑衅了那个女人一下，就得到了这种程度的报复。 可以想象，如果梁绾绾没有将王景昭整倒…… 天哪！ 以王景昭那个女人睚眦必报的性子，梁绾绾能有好下场才怪！ 这么看来，这件事情的风险，远远超过一百万。 谭少明背上冒出冷汗。 “绾姐，你有想好怎么做了吗？” 他问的，自然是关于怎么对付王景昭。 梁绾绾这个当事人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 “还没有，那个贵人让我等她联系我，看样子，她已经有计划了，到时候直接看看她想做什么就ok。” 谭少明拧起眉头，总觉得绾姐被别人坑了。 “怎么了？”梁绾绾看向谭少明，“你有好点子？” “没没没，”谭少明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就我这榆木脑袋，能想出什么点子？” 梁绾绾的表情瞬间切换，满脸无语。 第172章 深秋渐近 “没好点子就一边凉快去！”梁绾绾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谭少明讨饶，“绾姐绾姐，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景昭那个疯女人是什么鬼性格。” 当年王景昭最嚣张的时候，可是人人闻而生畏的主。 谭少明担忧的，梁绾绾心里自然清楚。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景昭有多可怕呢？ 可是，那有怎么样？ 韩佳躺在病床上，每天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梁绾绾真怕她什么时候突然想不开，就这样陨落…… 医院的单子就跟雪花片一样飞过来，欠的账像滚雪球一样，差点将她掩埋。 梁绾绾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总不能真让你去偷房产证吧？” “怎么不能？”谭少明急了，“那也好过让绾姐你去跟王景昭拼命！” “哦？你以为有了房产证你就能卖掉房子？卖掉了房子以后呢？你们全家住哪里？露宿街头？你的父母会怎么看待你？谭少明，你不是三岁小孩了，思想成熟一点，ok？” 梁绾绾的一个个问题劈头盖脸砸过去，语气轻飘飘的，却是让谭少明脸上逐渐失了血色…… 少年心性，一腔热血，以为车到山前必有路。 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 以为成年人的世界也跟他们一样。 以为，生存就跟打架一样简单…… 直到韩佳出事，他和梁绾绾等在学校嚣张跋扈的小混混们直面社会的险恶。 第一次遇到倾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儿。 谭少明这才恍然大悟，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直来直去。 “绾姐，我……”谭少明诺诺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梁绾绾扶住额头，“行了，我心意已决，况且，钱都收了，你以为那个小姐会轻而易举地给我们反悔的余地？” 这倒也是。 听说那些给钱请人办事的贵人们，脾气可差了，没那么好说话。 谭少明揉揉自己张扬的一头金毛，“好吧，绾姐，那个小姐有什么吩咐你也告诉我一声，我们一块儿行动。” 大不了，大家一起行动，有什么事也一起担。 梁绾绾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她知道，自己带的这一群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 “嗯，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谭少明点点头，这才放心。 床上的韩佳不舒服地拧了拧眉，嘤咛一声。 梁绾绾和谭少明急忙凑过去，满脸担心地望着她。 韩佳睫毛颤了颤，过几秒钟，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两张放大的脸，韩佳扯开嘴唇，勉强地笑笑，“绾姐……” 梁绾绾靠过去，温柔地帮韩佳拢拢被子，“嗯？我在。怎么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韩佳颤着嘴唇，“好……” 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被摔成碎片的玻璃。 梁绾绾直觉有些不对劲。 可一抬眼，正对上韩佳含笑的脸…… 谭少明已经递了一个乘着粥的饭盒过来。 梁绾绾来不及细想，接过饭盒，取出勺子，一勺一闪地喂韩佳。 今天的韩佳格外听话。 之前梁绾绾怎么哄怎么劝，韩佳最多只能吃半碗粥，今天却是吃了一整碗。 梁绾绾看着空了的饭盒，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欣慰、怀疑、担心、不安…… 最后化为浓浓的笑意。 梁绾绾抽出一张纸巾，给韩佳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唇角的粥渍。 “谢谢，绾姐，”韩佳勉强地笑了笑，“遇见你真好。” 满目温柔的女生动作一停。 梁绾绾将纸巾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她还没开口说话，旁边的谭少明就不满地嚷嚷起来，“我去，韩佳，你没良心啊？只是遇见绾姐很幸运？” 韩佳也笑吟吟地看向他，“你也是，谭少明，遇见你，也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 语气格外郑重。 大大咧咧的谭少明并没有觉得不对。 心思细腻的梁绾绾却是觉出不对。 今天的韩佳…… 开朗得惊人。 与其说她是想开了，梁绾绾更相信另一种说法—— 回光返照！ 韩佳动了动身子，看看外面日渐西斜的景象，“绾姐，我想出去走走。” 这下，不止梁绾绾，连谭少明都觉得奇怪。 谭少明表情莫测地望着韩佳，梁绾绾没说话，韩佳满脸笑意地看着梁绾绾。 病房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不可以吗？”韩佳又问。 这一次的语气尽显失落。 梁绾绾回过神来，“当然不是。” 谭少明机灵地离开病房，出去找护士寻来轮椅。 虽然韩佳伤的是手臂，但是没了手臂，行走时很难保持平衡。 再加上韩佳这是住院以来第一次提出要出去走走。 多重考虑之下，梁绾绾还是让韩佳坐轮椅出去。 韩佳也没有反对。 谭少明推进来一个空轮椅，固定在床边。 掀开被子，谭少明两手分别置于韩佳的后背和膝窝，没怎么用力，就将韩佳抱起来了。 不久之前也是肆意张扬的少女，现在…… 就连衣食住行都不能自理。 韩佳本人没什么情绪，谭少明一个大男生反而悄悄红了眼眶。 她坐进轮椅后，轻轻地笑了笑，“走吧。” 梁绾绾要过来推，被谭少明拦住了，“别，绾姐，我力气大，我来吧。” “好吧。”梁绾绾也没过多坚持，走到韩佳的一侧，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 梁绾绾清楚地感觉到手底下的薄肩动了动。 待她看过去，韩佳神色如常。 这个点，大部分医生和病人都在吃晚饭，在外面走动的人并不是很多。 电梯也不需要等，不过几分钟，梁绾绾三人就已经到了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 韩佳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惬意。 谭少明从来没见过韩佳这么亲近自然的模样，出言逗她：“闻到什么了？” “夕阳西下，飒飒秋风。鸟鸣声声，枫叶飞扬。湖水碧蓝，深秋渐近……”韩佳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谭少明呆了两秒，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韩佳，你在什么时候恶补的这些东西？” 真不怪他反应大，早知道，韩佳的语文就没有及格过。 不，是各科成绩，没有哪一科及格过。 一个只会把“卧槽”“日你大爷”挂在嘴边的女生，突然开始咬文嚼字，这换成谁，也忍不住大笑吧。 第173章 你要好好照顾她 梁绾绾眼睛里也盛满笑意。 谭少明笑得太过惹人注目，像是笑点被猛戳到，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花园的草坪上长椅上或坐或躺的几个人纷纷被这笑声吸引，转过头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笑成这样。 “妈妈，那个哥哥怎么了？”一个穿着病服的小男孩指着谭少明，奶声奶气地问道。 语气很是认真，真不明白那个哥哥为什么笑成这样。 小男孩的声音不大，但是现在花园里人很少，没多少噪音，因此，他的问题还是被梁绾绾几人听见了。 见这几个陌生的少年少女都向她这个方向望去，小男孩妈妈有些尴尬。 她歉意地朝梁绾绾几人笑了笑，而后低下头去，柔声解释：“那个哥哥，大概是遇到很高兴的事情了。” 韩佳绷着脸，“不，这个哥哥是突然发癫。” 小男孩听到自己不理解的词语，眨巴眨巴大眼睛，仰头问自己的妈妈：“妈妈，什么是发癫？” 谭少明的笑一僵，“！韩佳你要不是……” 话没说完，被梁绾绾用手肘捅了捅。 自知失言的谭少明顿时安静如鸡，怂怂地站到后面去，也没脸看韩佳是什么表情。 梁绾绾也很是担忧地时不时看韩佳一眼，生怕她的心情又跌到谷底。 出乎意料的是，韩佳像是没听见谭少明没说完的那半句话，自顾自地眯着眼欣赏夕阳。 小男孩的妈妈被那个问题弄得更加尴尬，隔空道了歉，就把小男孩抱离这个是非之地。 “妈妈，我不想回去，我还要玩会儿。”小男孩不乐意了，小身体在妈妈怀里扭啊扭。 “小祖宗，你安分点儿吧！”小男孩妈妈轻轻拍一下小男孩，以示警告。 母子俩的背影消失在住院部后门处…… 接下来的时间里，梁绾绾几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再多说一句话。 韩佳贪婪地望着周围的景致。 活了十几年，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感受生活。 好像，一直以来，除了混混度日，她再没有别的期盼。 韩佳心头逐渐爬上一股无力感。 对面的夕阳缓缓下落，被大山吞噬，周围大片大片的云朵通通被染上血红。 已然入秋，繁茂的树叶开始有落下的迹象。 过了两个多小时…… 天空的另一头，皎洁的明月顺着白日里太阳划过的弧线慢慢升起来。 刮起的风，带了些凉意。 梁绾绾不忍心打扰韩佳的兴致，可是天气转凉，韩佳没有穿外套，不适宜在外面吹太久凉风。 “韩佳，该回去了。” 谭少明手放在轮椅后面，准备把韩佳推回去。 韩佳喃喃道：“这么快吗？” 梁绾绾温柔地笑笑，“韩佳，你要是开心，明天我们可以再来，今天太晚了，你没感觉到凉意吗？” “好。”韩佳也不坚持，顺从地点头。 刚走进住院部后门，韩佳突然叫住梁绾绾，“绾姐，可以麻烦你帮我买两本书吗？” “嗯？”梁绾绾停住脚步，面带疑惑，“怎么突然要买书？” 韩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突然感觉，自己很没有文化。看着心仪的景色，都找不到几个词语形容。而且，我总得找个希望啊。” 谭少明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韩佳。 那眼神，像是看被魂穿的韩佳。 梁绾绾心里又生起几分不安…… 韩佳又抬起头，仰视梁绾绾，“绾姐，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买。反正，我一个废人，再读多少书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说得…… 梁绾绾眉头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不安了，连忙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去买。只是，你要什么书？” 韩佳脱口而出：“《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我想先读一读中国的四大名着。” “好。”梁绾绾心想医院附近不远处就有书店，况且，还有谭少明还在，料想不会出什么事，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绾姐，路上小心。”韩佳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梁绾绾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如果有时光机，梁绾绾想，她一定会在这时回一下头。 “我们先回病房吧？”谭少明弯下腰询问韩佳。 韩佳的脸上难掩疲惫，“嗯，回去吧。” 进病房后，谭少明“啪”地一下摁亮灯，韩佳在灯亮起的一瞬间掩藏起冰冷得使人看一眼就遍体生寒的眼神。 在谭少明将她推到床边时，韩佳止住了他的动作，“我现在还不想睡觉，先在轮椅上坐一会儿吧。” “好吧。”谭少明拿过一个凳子，坐在韩佳的旁边。 沉默半晌，韩佳估计梁绾绾过不久就会回来。 她突然说：“谭少明，我想看星星。” 谭少明经过刚才的一番事情，已经习惯韩佳的想一出是一出。 他站起来，慢悠悠地将韩佳推到窗台边。 为了保持通风，窗户是开着的。 这个病房楼层较高，夜里风也大。 韩佳才刚靠近窗台，头发就被吹得糊在脸上。 谭少明伸手要关窗，韩佳又一次阻止他，“别关，吹吹风也挺舒服的。” 说完，她轻松地笑笑。 谭少明没有说什么，耸了耸肩，又将凳子搬过来。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就跟个活死人没什么两样。”韩佳凝望着窗外的夜空，语气没什么波澜。 谭少明呆了几秒钟，他一个大男生，安慰女孩子，实在不太在行。 韩佳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着话，“以前四肢健全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除了一天一天地混日子之外，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绾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遇到她之后，我不再是一个浮萍。” 这话谭少明接得上，“我也是。” 韩佳笑笑，“回想我的一生，乏善可陈，没什么亮点。也不曾为谁做过贡献，更别提服务社会了。现在，我想尽我所能为我牵挂的人做点事情。” 她看向谭少明，眼神真挚，“我这个样子，照顾不了绾姐。谭少明，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谭少明听得云里雾里的，原谅他实在不懂女孩子的伤春悲秋。 第174章 确认死亡 不过，他还是听懂了韩佳要表达的意思。 不过十三四岁的前面郑重其事地回应韩佳。“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绾姐。” 顿了顿，谭少明小心翼翼地看了韩佳一眼，“还有你。” 韩佳不置可否，笑着看向夜空。 气氛又一次陷入僵局…… 谭少明突然站起身，“韩佳，我先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再来陪你聊天。” 韩佳笑着点头。 …… “啊——” 破音的尖叫声几乎吸引了整栋楼的医生护士以及安保人员的注意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颗颗往窗外探的头，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吵死了！谁大晚上的没事干瞎吼？” “卧槽，什么鬼？这是怎么了？叫成这样？” “不会是……阿飘吧？” “呸呸呸！什么阿飘？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一声尖叫像是投入沉静湖面的石子，掀起了惊涛骇浪。 梁绾绾拎着四本书回来，所见所闻就是医院里一副菜市场的嘈杂样子。 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还围了好大一圈人，对着同一个方向指指点点。 秀丽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梁绾绾心里那一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清晰。 那边，发生了什么…… 随手扯过一个外围的人，梁绾绾礼貌而又急切地询问:“你好，你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人也是个爱八卦的，立马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哎哟！姑娘，你不知道啊？有人跳楼了，就在刚刚，几分钟前。这一跳下来，被下面一个病房的人看到了，那尖叫声。快把医院给掀了。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啊，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唉，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后面说了些什么，梁绾绾就跟失去听力了一样，完全听不见。 十四五岁？ 小姑娘？ 梁绾绾屏住呼吸，抬头望向韩佳所在的病房。 窗户大开…… 再联想到她离开之前，韩佳的不对劲。 梁绾绾猛然扒开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疯了一样，也忘了跟别人道歉。 前面的人被大力推开，心怀不满，本来想开口大骂的，意识到眼前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女生，估计是里面那个人的家属。 这样一想，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下了一堆骂人的话，还给梁绾绾让开一条道。 视线触及到的是一滩正往外淌的鲜血，沁在泥土里，血的颜色已经不再鲜艳。 可也同样触动了梁绾绾的心弦。 跳下来的那人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仰躺在草坪上。 双目紧闭，嘴角甚至到现在还挂着一丝微笑。 听说，跳楼的人，如果是面朝上，那就是安心赴死的…… 梁绾绾狠狠地愣住。 就算灯光不甚明亮，她还是能认出来，躺在地上的，分明就是—— 二十多分钟前还告诉她，自己要学习的韩佳！ 周围的人见梁绾绾这副神情，更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顿时，或同情或怜惜的眼神直往她身上飘。 “唉！你说，老天这不是戏耍人吗？好端端一个小姑娘，就这么……” “是啊，我家女儿跟这姑娘差不多大，听她们老师说，现在的很多孩子，内心很脆弱的，经不起折腾。” “你看这个妹妹，看见这尸体，得多难过啊！我一个局外人都心惊肉跳的。” …… 那些人不管是说什么，梁绾绾都怔愣着站在原地。 泪珠子跟来了闸阀的大水一样，直往下掉。 她死死地咬着唇，唇上被牙齿咬着的一圈都看不出原本的唇色，只能看出一圈发白的印子。 不知过了多久，梁绾绾动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迈向那个尚且不知道缘由，坚定地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距离不远，不过几步路。 梁绾绾跪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拂过韩佳苍白的脸，“韩……佳……” 手指下的皮肤还有余温，梁绾绾心里陡然生出荒唐的想法。 她转过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医生！医生！快叫医生过来！求你们帮帮忙，帮我叫一下医生，救救她啊……她的脸还是温的，她还有救，求你们帮帮忙啊……” 周围的人见了梁绾绾这副模样，有被她触动的，立马去喊医生。 可是…… 韩佳是从13楼跳下来的啊！ 就算是扁鹊华佗在世，或者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了啊…… 医生还没来，梁绾绾先等来的是接到民众报警电话的警察。 事出紧急，两辆警车往草坪边上一停，身着警服的警察就跳下车，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冲。 训练有素的警察迅速控制现场，隔开群众和命案现场。 看到趴在草坪上痛哭的梁绾绾，尽管已经司空见惯，警察们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唉！ 都是花一样的年纪，一个丧失生命，一个丧失亲友。 这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不过，不忍心是一方面，他们该办事还是得办。 一个面容和善的女警察蹲下来，拉了拉梁绾绾的手臂，声音温和地劝慰她:“小妹妹，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啊。你能不能先到那边去等一等，让我们查看一下现场？” 梁绾绾木着脸，没说话，不配合的意思相当明显。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时，又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冲进来。 他一看到地上的尸体和失魂落魄的梁绾绾，顿时眼瞳一缩。 “绾姐，对不起！我没有照看好韩佳，是我把她放到窗台边上的，是我疏忽了，我没有看到她的不对劲，我粗心大意，把她留在窗边就擅自离开……” 谭少明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都是对自己的责怪。 一边说着，还一边“啪啪啪”地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没两下，谭少明脸上就清晰可见几道手指印。 梁绾绾沙哑着声音，“不怪你，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最终，强行将梁绾绾和谭少明拉开。 法医蹲下来，看了看韩佳的面容，又扒开她的眼珠看看，最后分别看看心跳和脉搏的是否有跳动。 “确认死亡。” 法医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他见过的尸体比吃过的饭都多，因此，这对他来说只是众多尸体中的一具而已。 医生也赶到了，同样的，进行一系列检查，得出和法医一样的结论。 这一次，梁绾绾彻底安静下来。 第175章 自杀原因 很快，韩佳的遗体就被带到警察局，梁绾绾和谭少明失魂落魄地坐上警车，跟着去了警察局。 警察的效率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查出韩佳的户籍以及家属。 可是，韩佳家属早早地接到通知，却是推三阻四，不肯前来。 警察听着电话那头说现在太晚了，第二天上午再去的话，脸色瞬间沉下来。 办案这么多年，几时见过这种对亲生女儿的生死毫不关心的父母？ 最终，是在强硬的要求下，韩佳的母亲才勉强应下。 一个多小时后，穿着几年前老旧款式大衣的中年妇女提着包跨进警察局大门。 刚进来，那中年妇女就大声嚷嚷:“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这一嗓子吼得大家都侧目望去，纷纷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举止粗鲁的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梁绾绾轻声告诉身旁的警官，那个就是韩佳的母亲。 警察连忙起身，迎上去，“您就是韩佳的妈妈？” “是是是！”中年女人极其不耐烦，“那个死丫头在哪儿？大晚上的要把我叫来看尸体，一天天的麻烦不断，死了都不忘给老娘添麻烦！” 年轻的警察这才入职不到两年，正处于满心正义的年少气盛，一听这些话就止不住地火起。 即使气急，警察也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劝说:“大姐，去世的是您的亲生女儿，从十几楼跳下来，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不管您跟女儿之间有什么纠纷，在这种情况下，您这样咒骂她不太好吧？起码要给她应有的尊重吧？” 谁知，韩佳母亲根本不接茬。 不但没有收敛，反倒还越发过分地咒骂刚刚过世的女儿。 什么话毒就骂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韩佳妈妈这是在骂仇人呢。 恐怕如果不是跟韩佳有亲属关系，她还得骂“死全家”这种话吧！ 周围听见这些话的人纷纷嫌恶地瞪着韩佳妈妈。 亲生母亲都是这个样子，还能指望孩子的心理有多健康？ 梁绾绾拳头攥得死紧，被旁边的女警官察觉到，拽住了她的拳。 感觉到女警官的提醒，梁绾绾深深呼出一口气，忍下心里的滔天怒火。 警察带着韩佳妈妈去往放着韩佳尸体的地方，梁绾绾和谭少明也跟着去了。 好歹，还能见韩佳一面…… 大家原本以为韩佳妈妈看到毫无生机的韩佳时，会不一样。 谁知，警察刚一掀开白布，韩佳妈妈还没看清楚韩佳的脸，就跳开一大步。 一副受到好大惊吓的样子，“啊啊啊！快别掀了，跟个鬼一样，没什么好看的，晦气！” 梁绾绾紧紧咬着牙，两步冲过去，一拳抡到韩佳妈妈脸上。 周围的人们都听见韩佳妈妈上牙和下牙磕到一起而发出的碰撞声。 梁绾绾气得红了眼睛，眼白里充斥着血丝。 好在警察们反应快，把梁绾绾拉开了。 韩佳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龇牙咧嘴的，不停地抽着冷气。 “嘶——，你是谁？神经病啊？敢打我，我要告你，我们法庭上见！” 梁绾绾只冷笑，阴冷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攀上韩佳妈妈的身体。 韩佳妈妈被这眼神瞅得浑身一凉，急匆匆地往外跑。 既然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警察们也不打算拦着韩佳妈妈。 这样的家属，不要也罢。 梁绾绾急促地喘息着，她跟警察说，由她负责韩佳的身后事。 核实过身份过后，警察同意了。 这一桩命案不过一晚上就得出结论。 除了致命伤之外，死者身上没有别的痕迹，病房外和住院部花园里的监控都可以说明韩佳是自杀。 梁绾绾状态很不好，谭少明也不例外，两人都还没有缓过来。 好在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何沁及时赶到，带了人帮忙处理韩佳的身后事。 陆清让最近黏人得很，何沁回s市，他也巴巴地跟过来。 这尊大佛一来，就连何沁也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 大家全都当了甩手掌柜，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陆清让。 韩佳下葬那天，人到得最齐。 除了只过来看了一眼就离开的韩佳父母之外，还有那些一起玩的混混朋友们，以及班里的老师，都来了。 纵使韩佳在世时性格不好，坎坷且短暂的一生却是使她的坟前也站了一堆人。 人已经去世，一些小恩小怨也只得随着韩佳的去世一笔勾销。 梁绾绾和谭少明站在最前面，两个人的眼睛仍是肿着的。 陆清让请来的专业丧葬团队将葬礼组织得井井有条。 “一鞠躬。” 众人弯下腰去。 “二鞠躬。” “三鞠躬。” …… 耗时一个上午，葬礼结束。 梁绾绾知道何沁就是那个给她转账一百万的何小姐。 尽管两人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何沁每一次都出现得恰好，忙前忙后地帮她解决眼前的问题，这让梁绾绾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感动和感激。 梁绾绾寻了个空当，把何沁拉到一旁。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何小姐，韩佳已经去世，不再需要医药费。” 闻言，何沁轻挑眉梢，没有插话，等着梁绾绾的下文。 出乎她意料的是—— “但是韩佳是跟着我，忠心耿耿为我办事的人，我不能让她白死。”梁绾绾眼里划过浓浓的恨意，“王景昭，必须付出代价。” 何沁觉着，这是有后招的节奏啊…… “所以？” “所以我们的交易还奏效吗？”梁绾绾冷着脸，眼眶红红的，一股子狠劲从这一张白皙的脸上迸发出来，“我知道何小姐手眼通天，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地位低微，能力有限，要想搞定王景昭，除了背靠大树之外，没有更好更快捷的办法了。” 唔，还挺识时务。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何沁很满意梁绾绾的态度。 “当然奏效。”何沁淡然一笑，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韩佳自杀的原因吗？” 梁绾绾一愣。 她不知道何沁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过，以她对韩佳的了解，还是能够分析出来的。 “这个，我不知道，原因应该不止一个。她的家庭，经历，和失去双臂的痛苦，都有可能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 第176章 每一个字都关于她 何沁却是摇头。 “不对，这些是原因，但是占比很小。” 梁绾绾轻蹙眉头，“何小姐的意思是，韩佳的自杀，另有隐情？” “对，有隐情。” “什么？”梁绾绾大骇，对韩佳的关心使她脱口而出，“什么隐情？” 何沁并不是很笃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想，“我并不能保证，我的话就是正解，你可以做个参考。” “请说。” 何沁沉吟一会儿，缓缓开口:“在这个关头，韩佳会决然赴死，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知道了你打算对付王景昭。” “什么？”梁绾绾大惊失色，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随即，梁绾绾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韩佳跳楼前发生的每一件事。 突然要去花园吹吹风…… 突然说出那些和她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的话…… 突然让自己去买书…… 突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切之前，梁绾绾正好和谭少明聊过关于怎么对付王景昭的事儿。 是了，韩佳一定是不想让她惹上王景昭，然后惨遭王景昭的魔手。 为了保护她，韩佳毅然决然地从十几层楼跳下来。 她甚至都没有犹豫…… 韩佳知道，目前，梁绾绾跟谭少明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医药费。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去世了，其余人就不用为了高昂的医药费，铤而走险，对付王景昭。 梁绾绾泪如泉涌。 韩佳这个丫头，太傻了！ 何沁默默地看了梁绾绾一会儿，终于是心有不忍，递出一张纸巾。 “对不起，是我找上你，提出联合起来对付王景昭这个主意，才导致韩佳如此决然地自杀。” 何沁一向喜欢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明白，自己也是一个推动者。 梁绾绾直摇头，“不，何小姐，我虽然很难过，但是谁是谁非还是能分得清的。” 她这样说，何沁心里就更加有愧。 毕竟，何沁会帮忙解决韩佳的事，也是存了让梁绾绾帮她做事的心思。 何沁会做慈善，但不是每一件事都做慈善。 事到如今，责怪谁，都改变不了韩佳已经去世的事实。 何沁明白，梁绾绾更明白。 等到梁绾绾哭够了，稍稍稳住自己的心情，她说出的话更加坚定—— “何小姐，我愿意配合您的一切行动，和王景昭，不死不休！” 她是真的发了狠，眼眶里充斥着红血丝，看得何沁这种死过一次的人都暗暗心惊。 不过，何沁也是要跟王景昭不死不休的。 居然敢打她的主意，还想弄死她…… 不妨就来看看，谁先弄死谁。 “好了，我知道你的决心。”何沁拍拍梁绾绾的肩，“此事容后再议，你得先处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然，情绪不稳，很容易出破绽，不利于办事。” 梁绾绾带着浓浓的鼻音应道:“嗯，好。何小姐，我听你的。” 陆清让走过来，停在离她们十来步远的台阶上，视线往这边射来。 何沁对陆清让遥遥一笑，“那我们先走了？” 梁绾绾点头，“好。何小姐，这一次多谢你了。” 说着，梁绾绾看了一眼陆清让的方向，“还有，替我谢谢那个男生，你们都费心了。” 何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看得出来，那个男生很喜欢你。”梁绾绾伤心过后，还有闲心打趣何沁。 何沁挑了挑眉，“是吗？” 梁绾绾正要回答，就见何沁抬脚往陆清让的方向走去。 无奈之下，她只得闭上自己的嘴，咽下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推测。 何沁摆摆手，“再见咯，梁绾绾。” 梁绾绾也对着何沁摆手，“何小姐，路上小心。” 一个“好”字被秋风带过来，轻飘飘的，就跟何沁这个人的气质一样。 从容不迫，永远带着笑。 当然，梁绾绾能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不认识前世的何沁。 也就没见识过何沁疯起来的时候，路子有多野。 梁绾绾只看见，陆清让小心翼翼地执起何沁的手，像是对待易碎的陶瓷娃娃那样…… 两个人相携离去的景象，很美好呢。 忙完韩佳的葬礼，梁绾绾把谭少明拉到一边，询问他记不记得韩佳跳楼之前说过什么。 谭少明是个粗神经的男生，但是关于韩佳的遗言，梁绾绾一问，他就能想起来。 梁绾绾沉默着听完那寥寥数语…… 每一个字，都是关于她的！ 她何其有幸，明明从来没有做过善事，却被一个女孩子用最真挚的态度来对待。 难以想象，韩佳把她看得有多重要，就连临死之前的遗言，都只跟她有关。 谢绝了谭少明的宽慰，梁绾绾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任由凉凉的风擦过自己的脸，风干脸上的泪痕。 …… 与此同时，何沁和陆清让刚下飞机。 葬礼刚结束，这两人就急匆匆地赶回北京。 何沁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一想到韩佳自杀，有一部分原因是她间接导致的，她心里就不好受。 陆清让看出何沁的心情郁闷，一路上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无声抚慰她。 两人安安静静地进了北师大校门，全程没有说话。 直到将何沁送到女生寝室楼下，陆清让才摸摸她的头，“何沁，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突然和一条人命别上关系，这当然是一件不太让人提得起精神的事。不过，你记住，我一直在。不开心了，随时来找我。” 何沁看着陆清让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更加立体。 他的眼睛里漾着温柔和关切，换做其他女生，恐怕很难拒绝他。 何沁除外。 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跨进6411的寝室门，何沁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室友们会以何等热情的态度迎接她。 果不其然，她都还没来得及关门，三颗脑袋就从三张床上探出来。 苏慕真率先发出疑问，“哎哟！何大神这就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没在外面再浪一浪？说说吧，跟某个野男人去哪里浪了？” 谢之钦“噗嗤”一声笑出来，“苏慕真今儿可是独守空闺一整天呢，不停地问我们，你去哪儿了。” 第177章 转院 “浪什么啊？！”何沁把肩上的包往桌子上一扔，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参加了个葬礼。” 三个人瞬间安静如鸡，默默地将自己的头缩回来。 “节哀……”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何沁懒得解释去世的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坐了一会儿便拿起睡衣去洗手间。 …… 周末，何沁接到她之前资助过的司机大姐的电话。 语音电话响起时，她刚从食堂回到寝室。 “喂？” 比起何沁的泰然自若，司机大姐显然比较拘谨，“喂，何小姐。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这孩子知道有一个姐姐资助我们，想见一见。请问何小姐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何沁慢悠悠地扣击桌面，“有时间。” 正好这一个星期她闲来无事，可以去见见那个小孩。 “好嘞！”司机大姐喜出望外，“那我开车过去接你吧！你觉得，九点半怎么样？” “可以，那我就在北师大校门口等你。” 因为去见的是小孩子，何沁就打扮得淑女一点。 她打开衣柜，翻出一条藕粉色长裙，又拿出一双白色低高跟，配一个白色小包包。 脸上没有上太多妆，只涂了一层防晒霜，描一下眉，最后抹上豆沙色口红就ok了。 何沁这身打扮把苏慕真吓了一大跳。 见过自家何大神性感冷艳的样子，也见过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何曾见过她这么“贤妻良母”的样子？ “日！何大神你这是要去相亲吗？”苏慕真险些跳起来，兴奋地围着何沁转圈圈。 何沁脸色一黑，一巴掌拍到苏慕真脑袋上，“去你的！相个鬼的亲！我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 苏慕真双手抱头，以防何沁又拍她一下，“那你这是要去干嘛？怎么何大神最近天天往外跑？” 何沁笑得一脸慈爱，“去看一小孩。” 苏慕真的表情变得惊悚，“日！什么小孩？私生子？” “滚滚滚！”何沁推开苏慕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苏慕真还在嚷嚷，何沁已经推门出去，将身后的喧闹隔绝在门里。 司机大姐很守时，何沁九点二十到校门口，就见司机大姐坐在车里等她。 何沁忙小步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不好意思，久等了。” 司机大姐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何沁拉过安全带，扣上，“大姐，请问，您怎么称呼？” 司机大姐连忙回答:“我叫柳英，叫我柳姐就可以。” 何沁点点头，“好，柳姐。” 柳英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很快，车子驶出校门，融进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在车上，何沁礼貌地问了几个关于柳英孩子的问题。 她得知，那个小孩子跟着父亲姓，名字挺好听的，叫江谅熙。 据柳英所说，她之所以给儿子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虽然他的到来是伴随着父亲的离世和母亲差点遇难，但还是希望他能够原谅这些苦难。“熙”字，由晒（太阳照射）引申为光明、明亮，由光明引申为兴盛，意思便不言而喻，自然是希望儿子能生活在光明中。 然而再怎么祈祷，不幸还是降临到江谅熙身上。 从两岁到现在的四岁，江谅熙一直被病痛折磨，进手术室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江谅熙患上的是多见于儿童的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如果要根治，造血干细胞移植现今仍是急性髓系白血病和急性淋巴白血病的唯一可能治愈方法。 也就是说，除了化疗和住院需要的医药费之外，江谅熙还需要手术费。当然，有何沁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是找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骨髓。 何沁觉得有一点棘手。 不过，当今社会，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何沁微微一笑，“柳姐，这些都交给我，合适的骨髓和手术费，我都可以搞定。” 大概是自己死过一次，何沁特别能理解重病的人，有多渴望活着。 在她有能力的时候，也不介意伸出援手，帮江谅熙一把。 柳英抖着唇，眼里闪着泪光，“何小姐，大恩大德，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就是小熙的再生父母，我会让他一辈子记住你的恩情。” “柳姐你大可不必酱紫。”何沁嘴角抽搐，都不知道怎么来回答柳英的这番话。“做牛做马，再生父母这些就算了吧。柳姐你好好教育他，让他身心健康地长大，这就可以了。” 这么小，就经历病痛的折磨，熬过去了之后，江谅熙的意志绝非一般人可比。 若是再经过良好的教育，成为栋梁之才也未尝没有可能。 话虽如此，柳英还是暗暗地记下何沁给过她们娘俩儿多少帮助。 柳英虽然出身贫寒，又不受家里人重视，可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 恰恰相反，她还很能明辨是非。 不管这位何小姐是举手之劳还是怎么样，总之是帮了她，救了她的儿子。 这等同于再造之恩，如果没有何沁的插手，只凭她自己一个司机，恐怕一刻一刻都不停歇地开车，也攒不够小熙的手术费。 更别提找到合适的骨髓。 柳英知道，她没有背景，要想救自己的儿子，难如登天。 还好，还好那天晚上她没有早早地收工，得以遇到何沁这个贵人。 由于柳英手头并不宽裕，这些年赚了钱又用来给江谅熙治病，她没有足够的钱让儿子住进三甲医院，只能在一家二级甲等医院就诊。 何沁一下车，看到医院的名称就蹙起眉。 据她所知，治疗白血病教好的医院当属中国医学界殿堂——北京协和医院。 因此，她建议把江谅熙转到协和医院，费用由她负责，只看医疗条件。 何沁一发话，北京协和医院立刻来人了，听说，院长都亲自出马。 效率之快，让她十分震惊。 难道，她的名号已经令人闻风丧胆到这个地步？ 但很快，何沁就知道，是她想太多。 第178章 陆祈安 救护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鱼贯而出。 打头阵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尽管戴着口罩，仍然能看出此人的风姿绰约。 乌黑的发被抹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时时刻刻都像是在对着别人放电。 他大步流星地走近，一把扯掉自己的口罩，无视激动不已地迎上去的院长，停在何沁面前。 “美丽的小姐，你好。”男人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绅士地朝何沁微笑。 何沁:“……”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魅力爆表，才引得这位年轻男人的注意。 毕竟，摘掉口罩过后，男人的五官全暴露在空气中。 何沁能看得出来，他的脸，绝对可以称之造物主的得意之作。 与此同时，何沁也清晰地接收到旁边一众女性同胞的侧目。 她能不能跟上帝许个愿，希望这些妖孽的男人离她远点。 平白无故拉仇恨！ 出于礼貌，何沁也伸出手，两人短暂地握了一下手。 不知道为什么，何沁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有些面熟…… 何沁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可一时又没看出哪里面熟。 这时，院长才有机会过来说两句话。 只见这位年过半百的院长，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儿了，“陆院长，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没想到。居然是您亲自过来。” 何沁秀眉又是一蹙……陆？ 这么一说，何沁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年轻男人可不就是长得和陆清让有几分相似嘛！ 协和医院的院长，何沁有点印象。 陆祈安，陆家长子，有名的天才少年。 16岁考进世界最顶尖的医学院——哈佛医学院，不仅如此，五年之内，陆祈安就从哈佛医学院毕业，并且是以博士生的身份走出校门。 光是哈佛医学院的博士生这个光环，就能让他横着走。 然而，天才就是无数次地刷新人们的认知。 刚走出校门，在美国顶级医院——梅奥医学中心任职的三年内，就已经分别在revodphys、phsyrevletter、physrevabcde等综合性刊物上发表过数十篇论文。 尽管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陆祈安却是很有爱国情怀。 在工作的第四年，不顾梅奥医学中心的挽留，毅然回到z国，成为协医院的招牌。 只是……陆祈安是心外科的大神，跟白血病沾边吗？？ 他一个日理万机的院长，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似乎是看懂了何沁的疑问，陆祈安微笑着对何沁说:“何沁小姐是吧？我们都知道了，你是我六弟捧在手心里疼的眼珠子！” 何沁:“……” 陆院长可真会开玩笑。 “你六弟是？”特么的，不会是陆清让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陆祈安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陆清让啊。” 轰—— 何沁只觉得心里的墙一下子就塌了…… 呼~~~ 惊雷，是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紫电，是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乌云，是驰骋沙场呼风唤雨顿 多情自古空余恨我手持了弯月刃 天地沦陷气吞山河崩 …… 何沁的脑子里正在循环这首网络神曲。 可不就是惊雷么！ 惊得她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不知道山河崩没崩，反正她的心态是崩了！ 该死的……居然真被她的乌鸦嘴给猜中了。 虽然不清楚陆清让是怎么突然从孤家寡人变成陆家六弟，但是，他的身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已经是铁打的事实。 “陆清让，据我所知他的出身不太好，怎么一下子变成陆院长你的六弟了？”何沁难得有些好奇心作祟。 这个问题，她得搞清楚才行。 陆祈安在手术台上运筹帷幄，在平时，那张嘴却是藏不住事的。 “哦？你说六弟的身世啊？是这样的，六弟是我二叔的儿子。二十多年前，陆家发生过一次动荡，家族差点覆灭。当时，内忧外患，不止是陆家的敌人，就连陆家内部，也有蛀虫。咳咳咳，豪门争斗，你懂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为了保住我父亲的家主之位，我二叔自己偷偷离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家里也一直派人找我二叔他们一家，可是全都无功而返。一直到今年九月份，我三弟偶然间在街上遇到了六弟，发现他的面容有些熟悉，就跟踪了他，顺便吩咐手下去查了一下，就查出来了呗。” 陆祈安就跟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何沁。 他的父亲和三弟都说了，何沁是他家六弟的心上人，而且看六弟那样子，这辈子是非何沁不娶了，所以，陆祈安就将何沁视为可以信任的人。 而这一出豪门秘辛唯一的听众何沁却是听得不太愉快，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特么的，也太玄幻了吧！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见她小脸呆滞，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陆祈安以为她是突然得知这么惊人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便一笑而过。 何沁确实被惊住了，不过更多的是吓。 听陆祈安话里的意思，陆家上下都很欢迎陆清让，并没有担心他篡权。 反而，因为二十多年前，陆清让的父亲为陆家，为陆祈安的父亲做出的牺牲，让现今的陆家众人对陆清让更加怜惜和愧疚。 这时，何沁又联想到，既然陆家的人之前没有找到陆清让一家，那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得到陆家的庇护，也包括金钱方面的庇护。 “那，陆清让的父母呢？”何沁问出了疑惑许久的问题。 陆祈安听见这个问题，眉头一拧，看得何沁的心里也是一揪。 “不在了。”陆祈安的语气和之前不太一样。 想来，对于这个记忆里没有印象的二叔二婶早早离世，陆祈安心里也是有几分痛惜的。 何沁心里一沉，前世的陆清让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还以为，陆清让是因为叛逆或者性子冷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才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 第179章 伴侣 何沁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陆祈安耸耸肩，很无奈的样子，“十几年前，六弟才四岁，我二叔就去世了，五六年过后，二婶也走了。” “天呐！”何沁适时惊呼一声，眼圈瞬间红了。“陆清让当时小学都还没毕业吧？” 陆祈安也是一脸沉痛，叹息道:“是啊！我六弟当时全靠一个好心邻居的接济和政府的支持，才有机会长大，上学。” 何沁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学校开家长会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家人露面。自己长大，陆清让那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受了不少委屈和白眼，才铸就他现在这么冷淡的性子……” 这个话题让一向开朗的陆祈安也有些心情沉重，他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现在不一样了。”陆祈安伸出手，安抚一般拍拍何沁的肩，“六弟回家了，有我们这一大群家人给他撑腰。而且，还有你陪着他。” 何沁重重地点头，“嗯，对，是这样的。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正说着话，何沁突然感觉到一束不容忽视的炙热目光从身后射过来。 顺势转头，只见柳英牵着一个个头只到她衣摆处的小萝卜头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那一束强烈的视线来自小萝卜头。 这个小孩，就是江谅熙吧。 何沁眯起眼，打量这个穿着病服的小孩子。 病了两年多，营养也不太足，小萝卜头的个子相比同龄人，矮了很多。 不仅如此，他的气色也不太好，唇色苍白，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此时，小萝卜头可怜兮兮地倚在柳英身旁，有点怕生。 但是，何沁看得出来，他在尽力使自己不那么拘谨，不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胆小。 何沁朝小萝卜头招招手，笑着看他。 小萝卜头看清了她的动作，并没有立刻跑过去，先仰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 得到柳英的首肯，他才怯怯地挪过来。 距离就这么点儿，小萝卜头再怎么磨蹭，也用不了几分钟。 他停在离何沁半米远的地方，不敢抬起头来看她，低着头，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何沁看着黑乎乎的头顶，哑然失笑。 这小孩，今天应该是小小地打扮过。 头发一点也不凌乱，病服也是崭新的，仔细看，都能看得清楚折叠的痕迹。 何沁拢了拢裙子，很淑女地蹲下来，摸了摸小萝卜头的脑袋，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呀，小熙。” 她这么一摸，江谅熙才抬眼，直视她近在咫尺的脸。 “你好呀，仙女姐姐。”许是何沁长得美，小孩子也喜欢美女姐姐，江谅熙一看清何沁的脸，就没那么拘谨了。 真是的，小孩子也颜控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江谅熙是有颜控的资本的。 虽然面色苍白，可是五官那是没得说。 葡萄大的眼珠，精致的鼻梁，唇型也很好看，下巴小小的……以何沁毒辣的眼光，可以想见，这小萝卜头长大了不得了哦。 看来，她得收回那个对于江谅熙父亲的猜想。 什么其貌不扬？分明是应该很英俊的！ 面对一个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萝卜头，何沁说话的语气越发软了，“小熙，知道我是谁吗？” 江谅熙偷偷打量了何沁一眼，羞涩地抿唇，“仙女姐姐，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做媳妇吗？” 何沁:“……” 那我得等多少年？ 看来，孩子的父亲应该也是有一张善于花言巧语的嘴。 因为，柳英怎么看怎么不像会说甜言蜜语的女人。 那这会说花言巧语的基因，是来自父亲那边的吧？ 柳英走过来，正好听见自己的儿子出口无状，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 这这这……可不是她教的！ 才刚见面，就调戏救命恩人，自家这儿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看出柳英满脸尴尬，何沁善解人意地笑笑，止住她未出口的斥责，“没关系的，小孩子嘛，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他不懂什么叫娶媳妇，只是这样说来表示自己的亲近之意。” 小萝卜头却是立马反驳，高声解释:“才不是呢！仙女姐姐，小熙知道什么叫娶媳妇！就是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娶回家，对她超级无敌好！” “哈哈哈……”何沁开怀一笑，摸摸小萝卜头的脑袋，“你这不还是不太明白嘛。” 随即，她正了正脸色，认真地跟小萝卜头解说:“娶媳妇不止是要对她好，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伴侣是能陪你走过最长的人生路的人。从你的青年到暮年，你的伴侣一直在，这份感情是父母和子女比不了的。伴侣这个身份还决定了，你的低谷时期和辉煌时期，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或者说那些时候，你的身边有没有人。伴侣是能和你相互需要，彼此欣赏的人，不只是一句对她好或者对你好就可以概括的，这其中的道理，可高深了。” 江谅熙似懂非懂，眼睛瞪大，迷茫地望着何沁。 一旁存在感十足的陆祈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沁蹲下的背影，心道，这个女孩挺拎得清，也不枉费他家六弟的一番心意。 柳英没怎么和陆祈安何沁这种上流社会的人相处过，此时一连遇到了两个，这位出自大山里的中年妇女满脸紧张。 何沁站起身，侧了侧身子，让江谅熙叫“陆叔叔”。 许是刚刚那一番关于伴侣的观点把江谅熙震住了，现在的他很听何沁的话，立马乖巧响亮地叫了声，“陆叔叔好！” 陆祈安一张平易近人，听见小萝卜头脆生生的呼唤，蹲下来和他平视，“嗯，你好，小朋友。” “好了，都上车吧。”何沁牵着江谅熙往救护车走去，见柳英满脸不自在，忙向她解释，“这位是这个医院的院长，陆祈安。柳姐你放心，到了协和医院，小熙会得到很好的治疗。” 柳英一听又是“协和医院”又是“院长”，吓得张大嘴巴。 就算她再怎么孤陋寡闻，北京协和医院是个多么重量级的存在，她还是很清楚的。 第180章 检查 柳英垮着肩膀，两手揪紧身侧的衣摆，将衣角捏出明显的褶皱。 不愧是母子，这动作，和江谅熙刚才紧张时一模一样。 “呃……陆……陆医生……”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何沁也是个有背景的人，不过在柳英心里，她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学生。 因此，对何沁，柳英是报以尊敬的态度而不是畏惧。 陆祈安这种一看就是重量级的大人物，又是陆家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再怎么温和，身上也有那么些不容人质疑的凌厉，柳英难免有些发怵。 “走吧。”陆祈安善解人意地替柳英解了尴尬，率先坐进救护车里。 他一走，柳英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些大人物，气场可真是足啊。 不像何小姐这样，和蔼可亲，跟自己这种小老百姓也没有什么距离感。 这样想着，柳英又看向何沁，她正侧着头听江谅熙说话，脸上带着温婉的笑。 难得见儿子这么活泼开朗，柳英因为儿子病情的阴郁心情顿时散了很多。 随即，眼眶又泛出点点湿意。 柳英自知从儿子出生以来，她就一直忙着工作，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便少得可怜。 唉！ 母子俩终究是生分了些。 车上坐着陆祈安这尊大佛，司机开车都不敢开得太快。 开玩笑，要是陆院长在他车上出什么事儿了，别说工作了，就连他的命，都保不住啊！ 别人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何沁是赛车能手，让她一个风驰电掣习惯了的人突然坐上这堪比自行车速度的车，着实有些折磨人。 但是，车上有江谅熙这个年幼的病人，何沁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让司机开快点这样的要求。 就在何沁差点被摇得睡过去，总算到地方了。 柳英先下车，把江谅熙抱下去。 其余人鱼贯而出。 陆祈安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唔……时间还早，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语气是询问，不过在场几人，就他身份最高，谁敢有反驳的意思？ 况且，陆院长陪着办手续，恐怕整个医院的人对于江谅熙，都得多个心眼儿吧。 果然，陆祈安带着江谅熙去血液科办理住院手续，何沁都能感觉到整个科室气氛不同寻常。 女医生女护士们各个小脸通红，眼角眉梢都带着情意。 看得何沁差点以为这是桃花朵朵开的春天而不是萧瑟的深秋。 再看这一切的源头陆祈安，满脸严肃，完全不被这些含情脉脉的目光所影响，还是该干嘛干嘛。 何沁心下一叹，陆家的人，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啊！ 偏偏这些人又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出生就在罗马，样貌天赋权财样样都甩普通人几百条街。 无论到哪儿，都散发着光和热，让人以为自己遇到了太阳。 可实际上呢？ 这特么就是火坑啊！ 何沁痛心疾首地在心里得了结论，面上却是保持着恬静的笑。 毕竟今天穿的是淑女的小裙裙，不能崩了人设！ 上午接下来的时间，都用来陪江谅熙检查身体。 虽然在原来的医院已经检查过很多次，不过陆祈安仍然安排了全身检查，力求准确。 原本只有柳英、何沁和陆祈安三个大人陪着江谅熙，后来，医院其他领导一得知平时极少露面的陆祈安也来了，纷纷闻讯赶来。 一时间，协和医院偌大的检查室居然站满了人。 当然，还有一些盛装打扮的名媛，特地赶来，想要“偶遇”陆祈安。 何沁站在江谅熙的旁边，感觉到周围乌拉拉一堆人瞅着这边，心里一阵无语。 江谅熙从记事起便一直在医院养病，什么时候见识过这么多大人把他围着的场面，因此，小萝卜头的小身体抖个不停。 柳英心里很慌，焦急地环视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她很怕自己得罪这些一看就身份不一般的人，可自己的儿子在害怕啊，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吧！ 正在柳英想开口时，何沁先一步走到陆祈安旁边，低声对他说：“陆院长，你看这，这么多人围着，小熙有些害怕。能不能让他们暂且回避一下，有什么事等做完检查再说？” 闻言，陆祈安赞同地点点头。 他转过身，面朝屋里的一群人，温和地笑道：“你们还忙什么就去忙吧，不必因为我耽误工作。” 这话，是对医院的领导们说的。 陆祈安的话在协和医院里无异于“圣旨”，他一开口，众人皆作鸟兽散。 还剩一些目光痴迷地望着陆祈安的名媛，站在那儿没动。 她们并不觉得陆祈安下的逐客令中的“客”有包括她们。 而陆祈安又岂是能轻易被糊弄过去的？ 陆院长直接给秘书去了个电话，在附近的五星级饭店订一个包厢。 随后，他又挂上职业微笑，俊脸在他的温和表情下更显柔和，“各位小姐，快到饭点了，陆某人在君湘饭店订了包厢，特地款待诸位，希望诸位能赏脸。” 一旁的何沁听得直想笑，别看陆祈安在国外呆了好些年，这咬文嚼字可堪比她这个土生土长的z国人。 这么帅的男人，又这么绅士地请她们吃午饭，傻子才不答应呢。 于是，秘书一来，她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出去了，都忘了问陆祈安是不是和她们一起吃午饭。 这些闲杂人等走后，检查室里才清静下来。 何沁好笑地望着陆祈安，“陆院长，魅力太大也是一种困扰吧？” 这话算是恭维了。 陆祈安扬扬眉，“我认为，何小姐也有同样的困扰。” “哈哈哈”何沁爽朗一笑，“还好还好，习惯了都。” 有陆祈安在，所有的检查都直接插队，因此，做完检查正好十二点，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柳英又在心里默默地感慨，有权有势真好，走到哪儿都能顺遂。 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种平民百姓，能衣食无忧，手头有点存款，不至于遇到大灾大难手足无措，就已经足够了，也不想奢求更多。 第181章 想当医生 柳英没有多高的文化水平，只知道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心愿也很简单。 目前最大的心愿，自然是希望儿子可以康复。 伸手摸摸江谅熙的头，柳英心情很是复杂，又是担心又是欣慰。 她是小熙的支撑，不能倒下，再怎么难过，也只能将眼泪压下去。 陆祈安提出已经是饭点，自己作为东道主，请何沁和柳英母子一起吃个饭。 可谁知，几个人刚走出医院大门，陆祈安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他取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脸色便不太好。 “喂？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恶化？……嗯……嗯，马上准备手术，我这就过去！” 其余几人一听陆祈安的话，立马让他赶紧过去，救人要紧。 之前说好请吃饭的……陆祈安犹豫片刻，何沁直接摆摆手，“我带柳姐和小熙去吃饭，陆院长你先去做手术吧，想请吃饭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这么说，再加上医生的天职，让陆祈安不再犹豫，道了声抱歉便急匆匆地往回走。 目送陆祈安转个弯，不见他的身影，何沁又回过头，笑着对柳英说：“那我们就去吃饭吧。小熙也累了一上午，饿着了可不行。” 柳英一听，也担忧地看了看儿子。 江谅熙听到自己被点名，立马摇摇头，拿出自己作为“小男子汉”的气势，“我没事，我是男人。” 何沁：“……” 这都还乳臭未干呢，还说自己是男人！ 不过她也不想驳了江谅熙的面子，况且，让他从小有作为男子汉的自觉，也挺不错。 何沁便敛了笑意，牵着江谅熙的小手往前走，“好吧好吧，小熙是小男子汉，那小男子汉，想好今天中午吃什么了吗？” 柳英的意思是随便找个小店吃点东西就行了，得好意思让何沁破费。 对此，何沁却完全不以为然，“柳姐，就算我们两个大人吃什么都无所谓，小熙是孩子啊，而且身体还这么弱，肯定得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补一补，对病情也有益处的。” 想到柳英可能会有的顾虑，何沁又说了句，“至于钱，这东西我不缺，与其拿去买几个我已经有一屋子的包包，还不如用在小熙身上。钱总归是死物，人却是活生生的，这两者没有可比性。”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柳英张了张嘴，没想出反驳的话。 她不蠢，怎么会不知道何沁是在为她和小熙着想。 柳英心里一酸，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往常遇到的人，哪个不是把钱看得至高无上。 这么些年，柳英要把世态炎凉体验了个遍，骤然出现个何沁这样看似不好惹，实际上心里很暖的人，她很是手足无措。 柳英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何沁给她的一切，寻思着让小熙认何沁做姐姐，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敬何沁，比孝敬自己更加孝敬才行。 何沁在手机的导航下，带着柳英母子俩往饭店走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柳英心里，已经被定位成了应该好好孝敬的角色了。 要是何沁知道，准能吓得跳起来，她今年可才刚成年呢！ 北京城作为一国之都，繁华程度自然不言而喻，隔不远便有五星级饭店。 何沁还刻意避开了陆祈安请名媛们吃饭的君湘饭店。 经过上午那一遭，那些名媛肯定都以为江谅熙跟陆祈安有什么关系。 毕竟，又是亲自出马去接到协和医院，又是陪着江谅熙做检查，没点关系，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些大家族里出来的名媛可都精着呢，知道陆祈安是个不好搞定的男人，干脆从身边的人入手。 近水楼台先得月，算盘可指不定得打得有多响。 何沁也是那个圈子的人，自然知道有些自诩高贵的名媛，为了上位。可以做出多么令人不齿的事情。 而她现在不想让江谅熙直面这些一个成年人尚且很难应对的东西。 更不想那些名媛百般费力地讨好江谅熙过后却发现他和陆祈安其实八竿子打不着，从而觉得自己被戏耍，迁怒江谅熙。 背靠家族的名媛要是想阴江谅熙一把，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就算是何沁，也不敢打包票，可以护住江谅熙。 这里是北京城，而不是s市，不是何家的地盘，何沁也不好太过嚣张。 这样一番思量过后，何沁打定主意，要让陆祈安保护好江谅熙。 虽然有点麻烦到陆祈安，可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陆祈安惹来的，他当然才是解决麻烦的最佳人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到饭店过后，江谅熙的兴致一直不是很高。 何沁和柳英商量着点好菜，便注意到江谅熙小小的脑袋埋在胸前，她们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头顶。 两人对视一眼：小萝卜头这是有情况？ 柳英连忙把江谅熙搂在怀里，关切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怎么了小熙？身体不舒服吗？” 江谅熙被迫抬起头，扁着嘴摇摇头，表明自己并不是不舒服，可那张小脸看着却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何沁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到他手边，也柔声问了句：“那是饿了吗？” 江谅熙又摇摇头。 何沁蹙了蹙眉，小孩子的心，她实在猜不透。 一个一个猜也太费时间了，何沁干脆直接问：“小熙，有什么事不要憋着，说出来，看看大家能不能帮你想办法。你憋着就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有任何效果。” 何沁这话一说，江谅熙又瘪了瘪嘴，瓮声瓮气地问她：“仙女姐姐，小熙想当医生。” 他这一说，柳英满脸错愕，这还是小熙第一次说这种话，以前从来没表现出来过。 何沁也是小小地愣了一下，不过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 恐怕是受到陆祈安的影响了吧。 小孩子都崇尚英雄，医生主宰生死，一双巧手握着手术刀，可以拯救无数人留在这个美丽的世界。 再则，江谅熙本人小小年纪便受到疾病的折磨，他当然希望世间可以少一些病痛。 第181章 酷毙了 何沁笑笑：“小熙，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想当医生吗？” 江谅熙捏着小拳头，轻轻地扯铺在桌子上的桌布，小脸上流光溢彩，一双大眼睛发着光，“仙女姐姐，因为，我觉得医生酷毙了！” 何沁：“……” 好吧，是她想多了，江谅熙太过年幼，哪里想得到普度众生这种深层次的东西。 “唔~”何沁撑着头，侧目看着江谅熙，柔声告诉他，“小熙，每一个行业都有辛酸，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酷。就比如陆叔叔，你看，他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争分夺秒地跟死神抢人。你如果想当医生，不能只看到医生光鲜亮丽的一面，以及白大褂的神圣干净。” 顿了顿，何沁摸摸江谅熙的小脸蛋，“你可以觉得医生很酷，但你不能仅仅因为这个就选择这个职业。你想想看，当你厌倦了，当你觉得累了，你需要有一个信仰，有一个支撑，让你可以继续在这个行业里发光发热。不然，工作的时候会很痛苦，并且，会这种痛苦会延续几十年。” 江谅熙听了这些话，脸色垮了下去，开始消化这位对于他来说还比较深奥的话。 不一会儿，他又扬起脑袋，奶声奶气地问何沁：“那仙女姐姐想做什么工作呢？” 这个问题何沁听过很多次了。 家里的长辈、亲戚，身边的朋友、同学，都有问过她。 而她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同样的，“姐姐想当老师，教像小熙这么大的孩子。” “啊？”江谅熙眼睛亮了亮，“那仙女姐姐可以教我吗？” 何沁为难道：“这好像，不太行。” “为什么呀？！！”江谅熙顿时急了，小脸通红。 “因为姐姐还在上学，四年后才毕业呢。等姐姐可以教书了，小熙早就从幼儿园毕业了。” 江谅熙撅起小嘴，满脸不乐意，“那小熙可以在幼儿园里等姐姐。” 何沁轻轻地笑了笑，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以为一切都有办法可以解决。“不可以哦，小熙，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必要因为别人而打乱自己的人生顺序。你尽管往前走，该遇到的人还会在前面与你重逢的。” 江谅熙很听何沁的话，简直快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一旁的柳英也是满脸欣慰，认为何沁这种大佬可以教导自己的儿子，是祖坟冒青烟。 这让何沁有一种就算她要把江谅熙拐进传销，柳英母子俩也会欣然接受，并且柳英会帮忙把自己儿子送到传销组织门口甚至可以指使江谅熙数他自己被卖成了多少钱的错觉。 真让她汗颜…… 自己果然是当幼师的料吗？ 桌上的茶凉得差不多了，没怎么冒热气，何沁就让江谅熙先喝杯茶，说了这么多话，该补充水分了。 江谅熙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饮着。 看得何沁母爱泛滥，心中无奈，不管是在哪个年龄段，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格外引人心动…… 就像陆清让那个衣冠禽兽！ 别看他心比谁都黑，那张脸可是很养眼的。 比起陆家其他人，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何沁回想了一下陆家那几个少爷的脸，觉得也就陆矜昀可以和陆清让一较高下，其他的几个都差个一两分。 话说，怎么又想到陆清让了？ 何沁黑着脸，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消消火，以免越想越火大。 喝完一杯茶，江谅熙又开始讲话，“仙女姐姐，你觉得我以后能不能当医生啊？” 得，看来这小萝卜头对医生这个职业是确实存着几分喜欢的。 何沁放下茶杯，悠悠地回答：“小熙，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得长大过后，经过社会的打磨，才会懂。但是呢，你要去相信你自己本身就拥有着很大的能量，你能够做成很大的事情，你能够温暖很多的人。不要以为一颗太阳只能照亮一间屋子，一颗太阳可以照亮整个太阳系。所以，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到，是第一步。” 江谅熙闲暇的时候很爱看书，口味比较杂，历史悬疑励志文学都看。 虽然看的都是注了拼音的版本，对于那些作品的内核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江谅熙看书是非常认真的，在经过多本着作的熏陶之后，何沁说的话他能明白大半。 这是在告诉他，做任何事的起点，一定是——相信自己！ “再然后呢，就是奔着你的目标去做。不要害怕，也不要畏惧。这个过程呢，会遇到什么，姐姐也不能给你打包票。可能一帆风顺也可能很坎坷，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成功都不是随随便便的。” 比如我……要想收拾陆清让，都得从长计议。 “反正没别的，一句话，就是拼命去做。听过新生代少年偶像tfboys易烊千玺说过的话吗？哪有什么一夜成名，不过都是百炼成钢！” 听着何沁说的这些充满激情的话，江谅熙眼里的光越来越闪，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想当医生的念头。 何沁没打算跟江谅熙说，除了相信自己能做到之外，还得有另一种心理准备—— 你有可能，这辈子，倾尽全力，做了所有你可以做的事情，仍然实现不了理想。 对于一个满心澎湃的小孩子来说，这种话太过残忍。 硬生生将这种成年人尚且难以接受的观念强加在江谅熙身上，何沁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别说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了，就连何沁自己，也是很难受得了这句话的。 “梆梆！”服务员敲敲门，接着，一盅盅精致可口的菜肴被端上桌。 江谅熙苍白的脸色在看到这些食物时总算变得红润一点。 小孩子，还是有几分吃货潜质的。 何沁笑着夹了和糖醋排骨放到小萝卜头碗里，“饿了吗？快吃吧。” 江谅熙抿嘴笑，“姐姐和妈妈也吃。” 说着，小手费力地给何沁和柳英分别夹了一块排骨。 几个人便其乐融融地开始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看着自己的儿子跟何沁关系这么亲密，柳英心里有一点酸楚。 不过也只一闪而逝，她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何沁帮了这么多忙，柳英不可能会对何沁产生埋怨。 第182章 陆矜昀 何沁是真的挺喜欢小孩子，有可能是因为她热爱幼儿教育这份事业，所以从心底里对小孩子产生关爱。 江谅熙碗里的菜就一直堆成一座小山，剥过的虾堆在上面，肉质鲜嫩，吃得江谅熙肚皮圆滚滚的，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 “小熙，慢点吃，吃完这一口就不要吃了，你今天吃得有点多了。”柳英给江谅熙倒了一杯茶，轻轻拍拍他的肩，提醒道。 何沁手里正在剥一个大龙虾，闻言，也看了看江谅熙明显凸出来的肚皮，赞同柳英的话，“对，柳姐说得对，小熙，你要是喜欢，以后再来这里吃，一下子吃得太饱对胃不好，容易消化不良。” 两个大人都这么说，江谅熙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他勉为其难地放下筷子，“好吧。” 嘴上乖巧地答应，可心里却是极其不乐意的。 唉！ 妈妈和仙女姐姐是关心他才会这样的，他得懂事点，不可以因为这个跟她们闹。 一个成熟的男子汉应该有绅士风度！ 小小的江谅熙一琢磨，心里最后一丝不爽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笑眯眯地扯了张纸巾擦嘴巴，“妈妈，仙女姐姐，你们吃饱了吗？” 何沁和柳英两个大人虽然一直在给江谅熙夹菜，但是也不影响自己吃。 两人齐齐点头，“吃饱了。” 江谅熙小眼珠滴溜溜一转，柳英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准有事。 果然，他扭着身子，面向何沁撒娇：“仙女姐姐，我们可以去外面玩玩吗？” “这……”何沁迟疑地望向柳英。 她当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事还得看看江谅熙的妈妈同不同意。 柳英想了想，儿子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这么破坏掉就不太好了。 于是，柳英朝何沁点点头，“小熙想去，那就去吧。只是，会不会耽误何小姐的时间？” “啊？”何沁连忙言明，“我周末时间很充裕，反正也是到处玩，不存在耽不耽误。” 何沁结了账，看看时间，刚过下午一点，还可以去逛逛，就得让江谅熙回医院午睡。 秋天下午的阳光和盛夏那快要把人烤熟的炽热不同，也和冬日里连冰都化不了的清冷不同，它是有几分热气却又带着沉静的，打在人的身上，只觉得温暖。 看得出来，江谅熙很少出去玩，今天像是脱缰的野马，柳英和何沁两个人都差点没拉住。 那正好是在马路边上，一辆跑车飞驰而过，差点撞上正在往外奔的江谅熙。 最后是柳英虎着脸吼了他一顿，小萝卜头这才安静下来，小脑袋垂下去，很委屈的样子。 何沁想开口求情来着，可她刚认识江谅熙，不了解这孩子的性格，柳英可了解得很。 江谅熙平时是很乖，也很懂事，简直都不像4岁的小孩。 可他要是调皮起来，那也是能让人想往死里揍的主。 接着，是倒回来的跑车拯救了正在挨骂的江谅熙。 这跑车的外壳是黑色的，线条流畅，低调中透露着奢华，一看就知道，没个几亿人民币，拿不下来。 在场的几位，只有何沁跟跑车这种东西沾边，但是柳英也知道，这跑车不便宜。 至少，是她赚一辈子钱都买不起的。 副驾驶这边的车窗在何沁三人以及被跑车吸引视线的行人的注视下，缓缓落下。 露出一张，惨绝人寰的脸。 哦不，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开车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目测是阿玛尼高级定制款，嘴里叼着燃了半截的烟，目视前方，并没有像别人看他那样回视过去。 他吸了一口烟，修长的两指夹着烟抽离唇瓣，烟雾缭绕间，这男人转过了头。 刚刚只看到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看正脸，何沁能清楚地听见吸气声。 嗯，她也觉得，这男人帅得让人受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何沁总感觉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微微上挑的眼角尽显妖冶。 如果说陆清让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王子，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派清隽。 那么，眼前这位，就十足十地是个从地底下爬出来的satan，看他一眼，都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 何沁眯起眼睛，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好惹。 “嗤！”男人低声笑了，掐掉烟，单手扶了扶方向盘，跑车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留下一脸深思的何沁以及一阵唏嘘的围观群众。 “哎哎哎，刚才那个，是不是雷文顿？日！一出门就碰见顶级跑车是什么鬼？” “不知道是雷文顿还是马其顿的，总之是老娘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不不不，妹子，也别这么沮丧，羡慕羡慕还是可以的。” “……我要的是羡慕吗？” …… 柳英呐呐的，一脸懵逼，“刚刚那个人，是倒回来只为了抖个烟灰吗？” 何沁“啧”了声，抖烟灰？堂堂陆氏掌权人，北京第一世家家主——陆矜昀闲着没事干，在路边抖个烟灰？ 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什么可信度吧？ 何沁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引起了陆矜昀的注意。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何沁顿时被恶寒了一把。 操！ 这事什么傻逼内心独白？ 霸道总裁经典桥段——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何沁才十八岁吗？是的！ 何沁还是少女吗？是的！ 何沁还有少女心吗？……大概，有吧！ 何沁是相信“霸道总裁爱上我”桥段的少女吗？ 显然，不是！ 何沁又“啧”了声，陆矜昀是因为陆清让，才会注意到她吧？ 看来，陆清让这人在陆家激起的浪不小啊。 “仙女姐姐，那个穿黑衣服的人长得和陆叔叔有点像呢！”江谅熙扯了扯何沁的裙裙，兴致勃勃地问道。 小孩子，就跟个移动问题读本似的，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何沁晦暗不明地笑了笑，“当然像了，因为他跟陆叔叔是亲兄弟啊。” “哇？”江谅熙小小地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他怎么不跟我们打招呼呀？” “呃……”何沁扯了扯嘴角，“他刚才那就是打招呼了，只是方式不一样。” 第183章 母亲 陆家的人都是出了名的傲，肯停下来看你一眼，那就是把你放在眼里了。 何沁隐隐咬牙，入得了陆矜昀的法眼，她可真是荣幸之至。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陆清让拜托陆奉宁帮她调查那个暗算她的人，也不知道陆奉宁将这件事儿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何沁也不至于自恋到以为陆矜昀是看上她了。 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太过玛丽苏，一个活了两世的老阿姨还是算了吧…… 何沁猜测，难道陆清让上一世对付何家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陆家在背后指使？ 这个猜想使何沁险些大惊失色，如果是这样，她还要不要混了？ 恐怕都不用她动手，在此之前，何家就已经被陆家秒成渣了！ 这实力悬殊太大，不得不服！ 如果说北京城陆家是王者，那何家充其量是个铂金。 何家也只能在s市横横。 而陆家，那可是子孙后代遍布各个领域且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就说陆矜昀，他跺跺脚，恐怕整个z国的经济都得动荡一番！ 何沁突然发现，相比之下，陆清让好像是陆家最没用的小辈。 可是，就是这个最弱的人，还不算上陆家的背景，他只凭一己之力就将整个何家覆灭。 包括她何沁的信念，也一并毁了。 陆家，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何沁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好像就只能成为泡影…… 那可是陆家，别说重活一世，就算是再给她十次机会，外加一个buff，她也未必搞得定啊！ 何沁感觉自己的心快碎成一片一片的，突然，她的小手指被拽了一下，“仙女姐姐，过马路了！” “啊？”何沁茫然地低下头，看着劲头十足的小萝卜头，“好。” 江谅熙午饭吃得有些撑，何沁带着他疯玩了好一会儿，直到柳英叫住她，告诉她江谅熙午睡时间快到了。 何沁这才拉住江谅熙，用纸巾擦了擦他额头和脖颈上的汗，“小熙，今天先回去睡午觉好不好？姐姐有时间了再来找你玩。” “嗯！”江谅熙小脸上虽然充满不舍，但是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很懂事了，不会给大人增添负担。 见他有些气喘吁吁，何沁轻抚他的背，给他顺顺气，“柳姐，我们打个车回医院吧，我把你们送到病房了再回学校。” 柳英立马摆手，“啊何小姐，这怎么好意思？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我们娘俩儿可以自己回医院。” 何沁伸手招了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不麻烦，反正我也没啥事，顺便送送你们而已。” 出租车缓缓停在几人面前，何沁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 既然何沁这么坚持，柳英也不好再拒绝，干脆拉着江谅熙坐进了车里。 何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进去，“协和医院正门。” 司机师傅点点头，熟练地发动汽车，连导航都不用地往前行驶。 考虑到江谅熙身体状况，何沁没有带他走太远，因此，打车也用不了多久。 十来分钟过后，出租车停在协和医院门口。 何沁询问了价钱，正打开手机要扫码，就见后座的柳英递上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对上何沁疑惑的视线，柳英又将手里的钱往前面递了递，“何小姐，今天所有的消费都是你掏钱，我不好意思，这打车的钱，还是我来给吧。” 虽然柳英的钱也是何沁资助的，不过对于一个贫穷但是有尊严的妇女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何沁做好事，但是不会强行给人家增添压力。 这十来块钱的消费，也用不着抢着付钱。 下车后，何沁眼尖地看到江谅熙一双大眼睛已经半合上，看来是困了。 柳英干脆一弯腰，将江谅熙抱起来，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江谅熙虽然很瘦，但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肯定也不可能太轻。 何沁看着都有些重，不过柳英却是毫不费力地抱着江谅熙往前走。 无意间一转头，看到这个年轻的女大学生眼里有明显的惊愕，柳英低头看了看儿子白嫩的脸蛋儿，慈祥地笑笑，“何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松地抱得起小熙，很匪夷所思？” 何沁老实地点头。 她确实有如此疑虑，柳英看起来并不胖，也没有太多肌肉线条，反正就不是力气特别大的那一类人。 “何小姐以后当了母亲，就会明白的。”柳英一谈及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浮现出来，没有消散片刻，“有很多女人，在生孩子之前，可能连瓶盖都拧不开，但是生了孩子过后，看着小小的婴儿一点点长大，看着和自己相似的五官，越看越喜欢，也越来越舍不得撒手。再说了，如果是像我这样的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孩子那么小，不抱着能怎么办呢？慢慢的，就习惯了。” “哇！”何沁听得啧啧称奇。 母爱这个词对何沁来说并不陌生，她自己的母亲就很爱她。 不过，角色互换一下，她成为付出的那一方，她成了母亲，这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只是，亲眼看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轻轻松松抱起几十斤的孩子，这都快到病房了，还不见她喘一口气。 何沁也只能佩服。 不知道她的妈妈方映舞以前是不是这样抱着她的。 刚刚这样一想，何沁就觉得不太可能。 方映舞出门哪用得着自己抱孩子？肯定是有专门的佣人跟着的。 这一点，何沁还真猜错了。 在何沁只有一两岁时，也正好是方映舞公司蒸蒸日上的关键时期。 一般的女强人会选择顾着工作，而稍微忽略一下家庭，方映舞不一样，她参与了何沁每一个成长过程。 方映舞那几年简直像是把一天的时间扳成两天来用。 经常都是一边熬夜做策划书，一边照看何沁。 方映舞是一个合格的总裁，也是合格的母亲。 她在最累的那几年，将公司带到国际市场，分公司开到海外几十个国家几百个城市。 所以，何沁的一件外套就能上千万，她有这个资本！ 第184章 孙欣姐姐 与此同时，方映舞知道何沁第一次叫“妈妈”是七个月，第一次坐起来是五个月，第一次站起来是九个月，第一次会走路是一岁半…… 在何沁上幼儿园时，方映舞放弃了一个整个项目组用了一个多月时间跟进的上十亿的单子，专程从国外连夜飞回国，就为了在何沁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能陪在她身边。 何沁是一个从小就沐浴在爱河里的女孩子，所以，她外表再怎么冷艳，内心里还是有一块柔软的地方。 这个柔软梁绾绾知道——何沁二话不说转账一百万给韩佳治病，从学校请假帮她料理韩佳的身后事。 柳英也知道——何沁一听她的儿子身患白血病，立马提出可以资助。并且，何沁在做慈善时还会顾及到别人的自尊心，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把自己当成上帝，随意羞辱别人。 苏慕真也知道——何沁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神经半夜带她放松心情，会在赛车结束后和她平分奖金，告诉她，这是她应得的。 陆清让也知道，何沁为陆清让做的事儿，桩桩件件，都是能显现何沁对陆清让有多深情的。 偏偏那个何沁最珍视的人，辜负她最狠。 回到病房时，江谅熙已经趴在柳英的肩上睡着了。 小嘴巴微微撅着，轻轻地呼气。 看得何沁只想捏紧他的鼻子，捉弄一下他。 但是小萝卜头今天已经够累了，何沁也就没打算再把他弄醒，继续跟他玩。 柳英抱着孩子，不方便开门，何沁走到柳英前面，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柳英同样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小萝卜头江谅熙放到小小的铺着洁白床单的病床上。 熟睡中的小萝卜头感觉仍然很敏锐，感觉到自己的母亲在放下他，自己的身体也在渐渐下沉，从温暖的怀抱里离开。 小萝卜头轻轻地皱了皱眉，又往柳英怀里钻了钻，不想离开母亲。 毕竟，从小萝卜头出生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母亲，也一直是母亲照顾他。 小萝卜头早已熟悉母亲的味道，也对母亲产生了极强的依恋。 之前因为新奇，也因为何沁对他很好，很温柔，像个仙女姐姐，小萝卜头就格外地粘着何沁。 但是睡觉的时候，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跟自己的母亲分开。 小萝卜头两手抓着柳英的衣服，抓得很紧。 柳英很怕自己用力地挣扎会将他弄醒，于是只能歉意地看了看何沁。 何沁很是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柳英的处境。 没有让柳英送她，何沁自己出门去了，也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回到宿舍时，苏慕真“啪”地将一个信封拍到何沁手里。 何沁扬了扬眉，“谁的？” “给你的，不知道是谁写的。” “哦？” 何沁一边走一边翻看信封。 没有署名，只有一个“何沁收”，笔迹苍劲有力。 何沁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准是谁写的。 于是，何沁拆掉信封。 薄薄的两张信纸。 何沁对照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和封面上一模一样。 致最可爱最美丽的何沁姑娘： 十八啦，以后就是大女孩儿了！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生在蜜罐里，裹着果酱和蜂蜜长大，长住象牙塔，无所顾虑地躺着晒太阳。 旁的东西，人间那些惹人烦的玩意儿，你理都不要理，尽管快乐就好。 可惜没有人能一直快乐—— 那我要你所做的决定，皆出自本心，脚下的路，平坦或是坎坷，都是自己选择的，要去的远方，除了遥远之外，还是你期待的，渴求的。 我要你足够地了解自己，知道你披星戴月风雨兼程赶去的地方是哪儿，知道你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是谁，知道疲惫生活里支撑你相信美好的东西是什么。 我要你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如你所愿，我知道你资历尚浅，所见所闻不多，也许还不清楚你到底倾心于哪种生活方式，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慢慢找，生活不会辜负认真生活的你。 十八岁生日一过，好像就离现实越来越近了，你被迫长大，恍然回首，蝉声里追偶像剧，空调房里围在一块儿闲话八卦的盛夏居然有了陌生感，提起那段时光还需要加个“那些年啊”。而满山遍野疯玩，趁大人不在偷偷摘别人家的桃子……哦豁！那更是已经过了好多年，再怎么回想也只能忆起少许零碎的画面。 我应该没有讲过，其实你在我眼里是很单纯的——当然我绝对没有调侃你的意思——你的心思总是青松那般笔直，有时候讲话呀，也带着一股孩子气。也有可能你是在我面前这样，对世人还是有几分警醒的。 虽说让你这样心思纯净的人戴上与你本性完全不符的面具无异于拔苗助长，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容不得天真的孩子肆意欢笑，介于此，我希望你能够在本性不变的同时穿上自保的盔甲。 大家都说祝一个人万事胜意很美好，我并不那么认为，人的一生不应该千篇一律，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你要去冒险，要与危险擦肩而过，要有遗憾，要和背道而驰，要有心酸，要在凌晨的被窝里不敢出声地痛哭。 等到尝遍了这些磨人的情绪，等到你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再开始和生活握手言和，兴致盎然地和世界交手，披荆斩棘的同时享受人生。 若干年后你也许会是一个淡然自若波澜不惊的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极具风情，眼角眉梢都是故事。卸下防备了又是和我并肩穿行在小吃街，两手挂着美食在人群中笑得乐不可支，满足于小惊喜的女孩儿。 祝你往后可以处于一个“刚刚好”的状态，好运来得刚刚好，于暗夜时看到光亮，于深渊中寻得前程万里。孤独与热闹同行，能学会独处也能圆滑地与人为善。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去！ 一生康乐万喜万般宜！ 生日快乐！ ——你最亲爱的孙欣姐姐 第185章 苏慕真约会 看到落款处的孙欣姐姐，何沁这才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谁的手。 孙欣是她之前跟着叔叔一起出国做志愿者时认识的女生。 因为那个国家比较穷，所以当地人比较多，从其他国家去的人很少，在那样的概率下，能遇到z国人还是很幸运的。 在其他国家遇到自己的同胞，当然会更加亲近。 毕竟，那可真的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他乡遇故知！ 于是，何沁在短短的几天，就跟孙欣混得很熟了。 让何沁感到惊喜的是，她和孙欣意外地很合得来。 她们两人都不像是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人，而像是认识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年老友。 那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超越了原来的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之感。 那个时候，何沁认为自己也算是体会到了俞伯牙和钟子期的“高山流水”之情。 可惜的是，她没在那个国家待很久，便回国了。 走的时候孙欣不在，何沁也不知道团队的行程，因此，她没有来得及跟孙欣告别，也没来得及加上联系方式，就急匆匆地跟着叔叔回国了。 这一别，可是好几年了。 尤其是对于何沁这个重生了的人，中间就相隔了更多时间。 如今一看这封信，何沁只感觉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很不真实。 就在何沁盯着信纸发呆时，苏慕真凑了个脑袋过来，八卦兮兮地问：“谁的信？谁的信？” 何沁白了她一眼，迅速将信纸叠过来，“一天天的没事儿做吗？东晃晃西晃晃的。” 躺在床上看综艺的谢之钦耳尖地听见这句话，笑着调侃苏慕真，“苏慕真今天怎么可能没有事儿做？人家今天要去干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哦？”何沁瞅了眼苏慕真，发现她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大致扫一眼还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了。 比如说，平时只是卷一下脸颊旁的碎发，而今天，苏慕真将头发全都整出了个新花样。 再比如说，平时只是画个眉毛，涂个口红，而今天，苏慕真化了个很细致的妆。 还在眼睑下方画了个桃花…… 只是，她的腮红和眼影打得有些重了。 再一看苏慕真穿的衣服，很好，白色打底衫外面难得的穿了一件很有少女心的粉色大衣。 早知道，这位小姐姐平时穿的不是黑色就是军绿色，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得这么粉嫩。 苏慕真见何沁在打量自己，立马得意在何沁面前地转了个圈圈。 “怎么样怎么样，何大神，人家今天好不好看？” 何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抛出另外一个问题，“怎么，今天要去约会？蒲江宇要过来找你？” 苏慕真两手捧着脸蛋，作娇羞状，但是手指刚一触及脸蛋，立马拿了下来，生怕将化了好几个小时的妆给弄花了。 “是的呢，那个没良心的崽子总算是记得来找我约会了！” 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何沁却还是听出了话语里隐藏的幸福之感。 日！ 欺负单身狗！ “那挺好的嘛，知道哄人。”何沁又看了看苏慕真眼睑下栩栩如生的桃花，“你画的这叫什么？桃花妆吗？” 苏慕真傲娇地一仰头，跟个开屏的小孔雀一样，哦不对，应该是粉色的小孔雀。 “对呀，这是我琢磨了好久的妆哦。今天第一次化，不过画毁了好多次，感觉脸都快要被擦破皮了。” 何沁嘴角微抽，“所以，你的腮红和眼影是咋回事？” “唉～”苏慕真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回事，画毁了，擦成这个样子的呗！还别说，疼死我了。” 何沁无奈地摇摇头，真是读服了这个为悦己者容的女孩子。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盒护肤品，“诺，等会儿回来了用这个抹一下，抹的时候再加上按摩，很容易被皮肤吸收的，效果也不错。” 苏慕真一看这一盒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面上有些为难，“何大神，你的东西都很贵吧？” 可别又是上千万的东西，那用在自己的脸上可就浪费了。 关键是，把几千万往脸上抹，这感觉好烧钱啊啊啊！ 虽然烧的不是她自己的钱…… 可是心里面还是觉得心疼啊！ 苏慕真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何沁却是不以为然，“这个不是买的，我妈妈有个朋友，专门做这些护肤品的。这是那个阿姨送的啦。” “是吗？”苏慕真眼睛微瞪，不是很相信何沁的说辞。 何沁叹了口气，怎么说的实话反而人家不相信呢？ “真的啊，我骗你干嘛？你不信的话我马上打电话给那个阿姨，当场确认。” 说着，何沁拿过手机，就要开始拨号。 苏慕真一看何沁来真的，立马按住她，“别别别，何大神用的东西肯定是顶级的，那个阿姨肯定很忙，我们不要因为我这点小疑惑去打扰人家。” 何沁耸耸肩，“那你刚才不相信我。” 苏慕真“嘿嘿”一笑，看那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浑身上下都被打理了一番，她指不定得靠着何沁撒娇。 “这不是看何大神一出手就是几千万上亿嘛，人家发自内心地敬佩，当然就下意识地觉得何大神拿出来的东西很珍贵啦！” 跟着何沁时间久了，苏慕真拍马屁的技术可谓是越来越熟练，简直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苏慕真将何沁给的护肤品放到自己的桌子里，何沁无声地笑笑。 其实那一盒容量不太多的东西，确实很珍贵。 毕竟，制作它的人，可是专门为各国王室女眷制作护肤品的大师。 要是苏慕真知道这东西的出处，说不定得臭美地说，“我用了这个护肤品，王妃公主们也用这个护肤品，我就等于公主级别的人物。” 苏慕真的男朋友能过来找她，何沁算是静观其变。 因为，何沁打心底里不太赞同苏慕真跟蒲江宇在一起。 那个男孩子，不够喜欢苏慕真。 至于到底有多喜欢，何沁也不能打包票。 只是，跟苏慕真对他的用心程度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第186章 希望落空 然而何沁也是从一颗心都吊在一个人身上的那个状态过来的，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何沁也明白，不管苏慕真为蒲江宇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折磨，她喜欢，就还是喜欢。 苏慕真舍不得，就还是舍不得。 何沁想矫情地叹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一个月前还躲在被子里哭成狗的苏慕真，现在这不是有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精神头？ 啧啧啧…… 爱情这东西真要命，一念生，一念死！ 这边何沁还没叹完一口气，苏慕真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安静的寝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幽怨的怒吼，“我特么真是不得不服蒲江宇那个狗男人！我现在啥也不想，就想知道他还能不能再混蛋一点儿，再让我对爱情绝望一点儿！p老子从早上六点起来，倒腾衣服，倒腾这个鬼桃花妆，把皮都差点擦破了！你们猜蒲江宇那个狗男人是怎么回报我的。” 这一阵吼声瞬间将寝室里面其余几个人的视线集中过来。 整理桌子的何沁，看综艺的谢之钦，就连蒙着被子睡大觉的郑裕玲都被惊醒，坐起身来一脸懵逼地瞅着炸毛的苏慕真。 “怎么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询问。 苏慕真满脸杀气，“蒲江宇说他不过来了，他在网吧，他要在网吧玩游戏！诶，你们说，我平时是没让他玩吗？还是怎么的？他非得在今天，非得在这个时候，非得等我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好了，非得在说好之后反悔！” 如果蒲江宇此时此刻就在苏慕真面前，何沁丝毫不怀疑，他会不会被苏慕真从这个楼层丢出去。 谢之钦:“你让他玩游戏了，这事确实是蒲江宇做得过分了。” 郑裕玲:“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诶，结果是尼玛爱情。爱个屁啊，游戏不好玩了吗？” 何沁：“e……气大伤身，你先消消气。” “消不了消不了！”苏慕真失控地抓着自己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的头发，“啊啊啊，蒲江宇怎么能每一次都这样？难道我没有心吗？我的心就是铁打的吗？我不会难过吗？就只有他才需要娱乐，我不需要吗？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就为了美美地站在他面前，他到这个时候给我泼一瓢凉水，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何沁在苏慕真看不到的角度暗暗翻了个白眼，早就跟苏慕真说过了，蒲江宇并非良人。 可她自己不相信，或者说她也知道蒲江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不愿意从这段感情当中剥离出来。 自己选的路，再怎么痛苦，就算是跪着，就算是精疲力尽了，爬着也得自己走完。 终究是看不得苏慕真这副样子，何沁起身倒了杯水端过去，“喝点水吧，先别嚎了，你嗓子都哑了。明天还有声乐课，你自己想想吧。” 苏慕真气得想一口气喝光，杯子拿到嘴边，又放缓了速度。 何沁倒的水是调过水温的，喝起来不冷不烫，苏慕真喝了一口过后，喉咙被润得很舒服，她忍不住“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还要喝吗？”何沁倚在柜子门上，挑眉问苏慕真。 苏慕真“哗啦”一声抽出一张纸，抹了抹因为刚才喝水喝得太急而沾在唇角的水珠，“不喝了，再喝就饱了。” 她把水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打了个长长的嗝。 呆了一会儿，苏慕真突然又振作起来，“诶，要不我们今晚去吃火锅吧？反正化了这么好看的妆，如果都不出去走一圈，那多浪费啊！说不定还能搞两场艳遇呢。” 她说得兴致勃勃，因为刚刚才情绪激动地歇斯底里过，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像是喝了好几杯酒那样。 可怎么听怎么觉得，苏慕真的语气里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劲儿。 室友心情不好，谢之钦和郑裕玲很配合地应了她的邀约。 谢之钦立马关掉手机，从床上下来，“走走走，火锅，小郡肝串串香怎么样？好久都没吃过小郡肝了，就是不知道这边的小郡肝够不够正宗。” 郑裕玲也从被窝里爬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还在打哈欠，“啊……还可以吧，我开学过来报到那天吃过一家小郡肝，正宗还是挺正宗的。” 她们都这么说，何沁想着也没什么事，干脆就陪她们吃火锅。 都到晚上了，几个姑娘也都没有像苏慕真那样细致地化妆，只是简单地打了个底，涂个口红就完事儿。 郑裕玲还得洗漱一番，等她洗漱完，其他几个妹妹都已经收拾好了。 谢之钦站在全身镜前看今天要背哪一个包包，一边试一边催郑裕玲，“郑裕玲，你还要多久啊？” “啊……”郑裕玲微张唇，抹口红，“快了快了，你们稍微等一下我嘛。” 何沁靠在墙上，“我们已经等你三下四下五下了。” 四个人都收拾好了，走出寝室门时差不多是八点多。 北京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出了北师大校门，就能看见四周高楼大厦一闪一闪的霓虹灯。 这一切都诠释了都市的繁华和夜晚到来，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在郑裕玲的带领下，四个人来到了小郡肝串串香火锅店。 才靠近店门口，一股各类香料混合在一起的火锅味携带着冷气扑面而来。 谢之钦深吸一口气，“啊！熟悉的味道，为了减肥，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火锅了” 一些女生吃火锅比较喜欢找靠窗的位置和角落的位置，她们这几个人正好就是那一类。 一进店门，她们就径直往店里面的角落位置走去。 这个时间点火锅店的生意正好，火锅店里一片嘈杂声。 剩下的位置也大多是大厅中央的那几桌。 也算她们运气好，到店里的时候正好有一桌角落里的客人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已经吃完了，准备离开。 她们一走过去，就被一个站在一旁的男生拦了拦，“不好意思，这一桌是我们先盯上的。” 站在最前面的苏慕真“啊”了一声，脸色变得不太好。 怎么吃个火锅都找不到合心意的位置？ 第187章 偶遇曲向柯 不过这位置确实是别人先盯上的，苏慕真也不好厚着脸皮说什么让别人让位的话。 她们又转头去看还有没有其他位置，最后认命地发现，只有大厅中央的两三个桌子是空着的。 那个角落里的桌子在服务员麻溜的动作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端着调料碟和几大盘荤素皆有的串串走过来。 这几个男生中，有一个人在看到何沁的身影时，脸色瞬间变了。 多久没见过她了？ 好像才一个月左右，曲向柯却觉得上次与何沁见面已经是隔世经年的事儿了。 想跟她打招呼，话到嘴边，突然又想起那天晚上，何沁在酒店天台上毫不留情的话语，曲向柯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想找她搭话的念头。 这段日子以来，曲向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很多次都是凌晨四五点，实在熬不住了才浅浅地睡一会儿。 说起来，与何沁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 但是这个认识不久的女孩子，却在曲向柯的心里留下来不可磨灭的印迹。 他也说不清何沁到底哪里迷人。 长得好看？ 何沁是很美，但是世界上美的女孩子海了去了。 学习成绩好？ 曲向柯自己还是高考状元、清大学子呢，不带有歧视意味，但是何沁的成绩跟曲向柯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家世好？ 这也没错，s市头把交椅的掌上明珠，母亲也是z国首屈一指的企业家。 可是，他曲向柯也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无耻之徒。 父亲曲庚从小教导他，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骨气和骄傲。 接受这样的教育长大，曲向柯纵使很清楚何沁的背景有多厉害，也没有半点依靠她飞黄腾达的想法。 那是因为什么呢？ 何沁性格很鲜活，但是曲向柯有时候能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不易察觉的悲哀。 这反差很大，曲向柯也很好奇，何沁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 何沁表面上目空一切，一副漠视所有事情的样子。 曲向柯却知道，何沁其实也是一个骨子里很不一样的女孩子。 她不像爱哭鼻子的小姑娘那样娇弱，也不是高冷到脱离世俗的高岭之花。 她有明确的目标，绝对的理智，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也能压制住不该有的情感。 曲向柯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没有办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 他只知道，自己对于这样的何沁，很心疼。 想让何沁过得更快乐一点，想让何沁真的成为一个没有忧愁的小公主。 曲向柯还想了好多好多……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何沁不给他机会啊。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就不会继续密切来往。 喜欢何沁是一件很辛苦，而又令人甘之如饴的事情。 辛苦在于，何沁这个人很难接近，你离她越近，越能明显地感觉到，走不进她的心。 何沁会待人友善，但是又不会离你太近。 尤其是异性。 网上很多人都说舔狗有多可怜，何沁连一个当她的舔狗的机会都不会给。 曲向柯觉得自己很幸运，喜欢的女孩子这么正直。 但是心里的苦涩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曲向柯也不是没有劝自己放下何沁。 曲向柯不知道何沁和陆清让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既然何沁选择陆清让，那么他也支持何沁的选择。 如果陆清让不珍惜她，那自己就去揍他一顿，给何沁撑腰。 曲向柯是真的真的有努力放下何沁。 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看书、打游戏，反正没有闲着。 可是，现实真的让他很无奈。 都已经忙成狗了，何沁的影子也总能见缝插针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吃饭的时候，看到盘子有爆炒龙虾，会突然走神，想起何沁特别爱吃龙虾。 她爱吃龙虾，却很懒，懒得剥虾壳，宁愿不吃或者只吃一点点。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吃龙虾。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人给她剥龙虾。 曲向柯以前给何沁剥虾，几乎剥了一大碗，结果何沁没一会儿就解决完了。 回神过后，曲向柯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何沁那样的小公主，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也不会缺给她剥虾的人吧。 可能是禁果效应，越是逼自己不要想起，就越是会想到她。 甚至，想到极致了，有几个夜晚，他梦到何沁了。 每次都是半夜突然惊醒，才发现这是个梦。 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是浓浓的羞耻涌上来。 他居然做那种梦，曲向柯觉得自己玷污了何沁。 …… 想到过何沁很多次，但是现在看到3d的何沁，曲向柯的第一反应不再是惊喜，而是慌乱。 他不敢面对何沁。 不止是因为何沁狠狠地拒绝过他，还因为那些梦。 他不想被何沁知道，自己在梦中那样亵渎过她。 尽管那都不是本意…… 曲向柯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不想让何沁看见他。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何沁还没看到他，苏慕真就看到了他，“何大神，你看那个是不是你朋友？” 她这一声，不止是何沁，谢之钦和郑裕玲也转过头来看。 如果是以前，遇到何沁了，曲向柯准得上前去打个招呼，皮一皮。 在这不想面对何沁的时候，却偶遇到她了。 曲向柯默默地在我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这该死的运气。 既然何沁都看到他了，再装作不认识就有些不妥。 于是，曲向柯挤出一个尴尬得不像笑的笑，“嗨，何沁。” 他又在心里补充一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典型久别重逢的打招呼方式。 与曲向柯的浑身不自在截然相反，何沁落落大方地回他一个标准的露齿微笑，“晚上好啊，你们跑这么远，也是慕名而来？” 她的表情和语气自然得像是曲向柯没有跟她告白过，她也没有拒绝过，反正，就像是那件事不存在。 反倒是曲向柯像个小姑娘一样，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何沁很不懂，曲向柯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那一次拒绝他，把他搞得一看到她就有心理阴影了？ 第188章 熟悉的神情 “你们也来这儿吃火锅啊？”曲向柯又憋出一句让众人险些以为他是傻子的话。 何沁：“……” 来这里不是吃火锅难道还能是来蹭厕所吗？ 苏慕真:“……” 何大神的这个追求者怎么变得这么蠢了？ 郑裕玲：“……” 这特么不是明知故问吗？这男生指不定有些毛病。 谢之钦：“……” 何沁和曲向柯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邻桌众人：“……” 我们只是吃瓜群众。 这问题刚问出口，曲向柯的表情就更加尴尬了，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个多么蠢的问题。 曲向柯旁边的蓝色卫衣男孩突然出声打断这尴尬的气氛。 “那个，大家不是出来吃火锅的吗？怎么都站着啊？” “何沁，你们也想坐这个位置吗？”曲向柯的脑子总算是回复运转，说出一句正常点的话。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个男生，包括之前占位置的那个男生，齐齐望向他。 并且眼刀就跟不要钱一样往曲向柯身上飞：你要是敢重色轻友你就完了！ “是啊，本来有这个打算的，不过先来后到，你们先来，我们去那边。”何沁指了指大厅中央。 其实吃火锅最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其次就是味道，坐在哪儿并不是很重要。 不出各位朋友所望，曲向柯立马提出，“那你们就在这里坐吧，我们去大厅那边。” 蓝色卫衣立马跳出来，“曲向柯，你太无耻了吧！凭什么你追女孩子，我们要给你做陪衬？” 曲向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小安，有点儿绅士风度。” 一听这个名字，郑裕玲就想起来了，这个男孩子就是之前国庆同行的人之一。 她似笑非笑地嗔道：“哎呀，都是一起旅行过的人，还说这些，那多见外。” “见外？”小安像个暴走的小兽，“你没说错吧？我也没听错吧？什么叫这多见外？我们本来就……” “小安！”曲向柯打断小安喋喋不休的抱怨，半拖半拉地把他往大厅的方向揪，手里拖着一个人，还不忘回头跟何沁道别，“何沁，没事儿，你们就在那里吃吧，我们不介意。” 除了小安之外，其余几个男孩子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都跟着曲向柯走。 他都这么说了，何沁她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下了。 郑裕玲和谢之钦去拿菜，苏慕真像是忘了自己今天刚刚被放鸽子这件悲伤的事，又凑过去八卦。 “何大神，我怎么感觉你跟这个曲向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那天在重庆我就发现了，你们单独离开过一会儿，再看到你们，你们就表情都很不好。” 何沁在用开水简单地洗一下碗筷，听了苏慕真的问题，手里的动作都没有停一下，“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苏慕真猜测：“他跟你告白了？” “你猜得还真准，”何沁横她一眼，“是的。” “然后你给拒绝了。” 这一次不是用的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何沁将洗过的碗筷摆好，“是的。” 她这个样子一点都不配合，苏慕真手肘搁桌上，托着下巴，闷闷地噘嘴，“你都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何沁语调平平地配合她，“你怎么知道的？” 苏慕真也不介意她的敷衍，拖长了调子：“因为，我知道，何大神要跟陆清让在一起啊~~~~~~~~~” 何沁动作一顿，放最后一双筷子时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碗给打翻。 苏慕真眼疾手快地扶住碗，笑得不怀好意，“何大神，握赛车方向盘都能稳得一批的手，怎么连个筷子都放不好？是因为太激动了吗？” 何沁没有理八卦兮兮的苏慕真，呆愣地坐下来，浑身发软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像是被泄了力。 跟陆清让在一起……这个事，她从重生以来就没有仔细地深思过。 没办法，这对何沁来说，绝对是一个不想重复一遍的噩梦。 现在看来，她就算是想要抽身，也没有办法了。 陆清让是陆家少爷，何沁必须要待在他身边，才有机会查清楚真相。 查清楚，何家跟陆清让之间，到底有什么秘辛。 什么样的往事，才能让陆清让对何家所有人不留余地地下手。 或者说，何家是不是得罪过陆家。 道理都能想清楚。 何沁也不是一个完全按照自己的性子来的人，为了自己的家人，她受一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何邺海和方映舞为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拼尽所有。 现在，她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的父亲母亲了。 怎么能因为她不喜欢，就由着性子来。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桌子上正在沸腾的火锅，香味扑鼻而来，背靠的墙冷冰冰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她的背上…… 眼前正是一副热闹升腾的景象，何沁却突然觉得好不真实。 就像是，这只是一场梦。 曲向柯坐的位置刚好正对着何沁的脸，从他跟何沁之间隔着的这些人头空隙望过去，曲向柯又看到了熟悉的神情。 何沁的眼神……就像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令他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何沁的悲伤。 又是这个眼神！ 何沁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那张淡漠的脸庞里，隐藏着什么过往？ 得是多折磨人的事，才能让她出现那样的神情？ 曲向柯倏地站起身，他迫切地想过去，到何沁身边去。 他想让何沁知道，他可以陪着她。 就算何沁有喜欢的人，就算她拒绝了他，那都无所谓了。 在看到何沁那样的眼神时，曲向柯心疼得浑身发抖，筷子都拿不稳。 一桌的人都被曲向柯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停止了说笑，也忘了吃东西，全都抬起头来望着表情纠结的曲向柯。 小安扯了扯曲向柯的袖子，“你怎么了？想跟那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吃？” 曲向柯大步离开自己所在的桌子，往何沁那边走。 他这时再看何沁，发现她已经很好地掩藏了刚才的情绪。 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负面情绪，不找任何人一起承担。 第189章 AAB制 火锅店的凳子是长板凳，足够两个人坐一块儿。 曲向柯直接坐到何沁旁边，“何沁，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吃吧？” 何沁心说我很介意。 苏慕真在一旁打岔，“不介意，反正我们是aa，但是不接受aab制。” 曲向柯一愣，“aab制是什么？” 原谅他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噗！”苏慕真喝口水都差点喷出来了，促狭地看着他，“就是我们4个aa，你舔着个b脸不给钱。” 曲向柯这下懂了，拍着胸脯放下豪言，“这一顿我请吧，我是男生。” 谢之钦和郑裕玲端着几大盘串串回来了，听见这话，郑裕玲笑着说，“咦，又是一个豪里豪气的大佬。” 苏慕真“啧”了一声，“曲向柯同学，有我们何大神在的地方，你这样摆阔真的合适吗？让我们何大神的脸往哪儿搁？” “啊？”曲向柯很无奈，“我没有摆阔……” 何沁接过谢之钦手里的盘子，往锅里下菜，“我们一直都是aa，你跟我们aa就行了，不用你掏钱。” 曲向柯还想说什么，何沁直接说：“你要是不满意这样的安排，那就不要跟我们一桌吃吧。” 这明显充满火气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俱是面面相觑。 不知道何沁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了，之前对曲向柯还挺不错的啊。 交换几个眼神之后，几个人都有了一些猜测。 何沁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曲向柯也不再说什么。 被何沁吼，他也没有生气，反而很细心地在何沁起身放菜时帮她拎了拎快要垂进调料碟里的衣服上的流苏。 加入另一个曲向柯，6411的几个女生都没有了平时的沙雕打闹，安安静静地各自吃各自的火锅。 她们跟曲向柯也见过几面，打过几次交道，但是也还没有熟到可以成为朋友的地步。 在她们眼里，曲向柯就是何沁的追求者之一。 陆清让也是。 苏慕真之前还背着何沁设了个局，大家分别押陆清让胜出和曲向柯胜出，押金为一千。 寝室里的几个人一致认为，何沁最后选择陆清让的可能性比较大。 曲向柯，虽然也很优秀，长得帅，家世清白，还是清大学生，前途可谓是无可限量，不过，这不就正好是里面的男二标配么。 要是她们知道陆清让的来历，怕是不会如此肯定曲向柯了。 毕竟，陆家就是王牌。 只要和陆家沾边，哪怕长得再丑，性子再差，也会有无数个追求者。 更别说是陆清让这样的颜值爆表，学习也不算太差的男生。 学院里还有人扒过陆清让高中的那些事，除了扒出当年何沁猛追陆清让的“英勇”事迹之外，还知道陆清让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陆清让平时考试都是省前五高考成绩仅次于曲向柯。 这样的成绩也是可以全国大学任意选的主。 陆清让却选了北师大。 还有不少少女心怦怦跳的女生觉得，陆清让跟何沁之间就是一场女追男未果后男反追女的故事。 陆清让和何沁的cp，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开始磕了。 只是，苗头还不是太大，没有被两个主人公发现。 沉默着吃完火锅，她们表示吃得有些撑，要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儿再走。 趁这会儿空当，曲向柯跟何沁聊起之前那个帖子。 “何沁，对不起。那篇帖子，我当时不知道，事后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会出面澄清的，我作为当事人之一，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 曲向柯觉得很内疚，他是害得何沁被泼脏水的人之一，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这个事，甚至还是澄清的帖子都发出来了，他才知道这篇帖子。 本来想给何沁发条消息，道个歉。 可是，何沁那天的冰冷态度让曲向柯觉得自己给她发消息就是在打扰她，会让她更加不开心。 曲向柯犹豫过好多次，点开微信对话框很多次，有一次甚至都打完字了，正准备点发送，手机便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何沁抽出几张纸巾，将锅周围溅起的油星子擦干净，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答话，“哦？你说那个三角恋的帖子吗？没事儿啊，已经解决了。” “这样啊。”曲向柯勉强地笑笑。 他真的很想保护何沁，从之前暑假在美国时就有这种想法了。 可是，每一次，何沁遇到麻烦了，他要么不在身边，要么就是错过了消息。 曲向柯有时候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站在何沁身边。 他连最基本的保护都不能给她，有什么脸说喜欢她？ 没人接话，大家都默契地拿起手机。 苏慕真手机的呼吸灯一直在闪，看来是蒲江宇这个狗男人在狼狈地道歉。 吃了一顿火锅，肚子是饱了，可是气还没有消呢。 苏慕真直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看也不看那些消息一眼，更没有回复。 每一次都这样，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之后哄一哄就好了。 可是每一次，蒲江宇的道歉都像是放屁一样，放过就没有下文了。 还是会再犯，而且是同样的错误。 这才跟蒲江宇和好两个多月，苏慕真已经感觉自己身心俱疲，对恋爱提不起兴趣。 有时候觉得吧，刷抖音都比跟他聊天有趣得多。 谈恋爱谈到了她这个地步，还真是讽刺。 十来分钟之后，何沁站起身，“走吧。” 几个女生纷纷站起来，拿起外套和手机，何沁去结账，等会儿其余人再转给她。 按照何沁的意思，她其实可以不用aa。 说实话，这点小钱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顿火锅就几百块，aa之后每个人几十块钱，对何沁来说，就跟几角几分差不多。 不过，她有这个心就让其他三个女生很感动了，她们不同意每一次都由何沁来承担这些消费。 虽然她们家境普通，但是家里人从小就教导她们，不要白拿人家的东西。哪怕是别人不缺的，那也是别人的。 人性还是贪婪的，如果习惯了什么都有别人来买单，后果很严重。 就像苏慕真说的那样，她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经历过被人养着的日子后，还能不能再适应平淡的生活，但是她能保证不让自己接受嗟来之食。 第190章 各执一词 走出火锅店门，外面已经亮起了一盏盏路灯，曲向柯将自己那一群朋友赶走，提出送何沁她们回家。 害怕再次被何沁拒绝，曲向柯急急地说：“你们几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有我在能安全一点。” 何沁：“……” 你们男孩子是不是都只会说这句话？ 上一次陆清让也是这么说的。 何沁点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大步往前走，“好，走吧。” 曲向柯不是校内人员，晚上学校门口查得严，所以他被保安叔叔无情地拦在了校门口。 “那你们就赶快回去吧，晚上吃得撑，最后不要这么快就回去睡觉，先在操场上散一会儿步，有助于消化。”曲向柯叮嘱她们。 苏慕真“咦”了一声，“曲向柯同学，你的重点是何大神不要现在就去睡觉吧，啧啧啧……” 曲向柯的心思被挑明，俊脸一红，好在现在光线昏暗，看不出来他的脸红。 谢之钦也随之附和：“慕真，你又不是不知道，曲向柯对我们何沁一往情深，哈哈哈哈哈哈……” “哪儿能啊！我知道啊，我肯定知道曲向柯对何大神的心思啊！” 这两个女生一唱一和的，笑成一团，苏慕真暂时将蒲江宇那个狗男人抛之脑后。 曲向柯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被这么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何沁点头，“好，你路上小心。” “只是这样吗？”曲向柯挑眉问道。 “只是这样。” 曲向柯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何沁一眼，苦笑一声，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头，何沁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这个身材挺拔的大男孩，背影有些寂寥。 何沁知道曲向柯对她的心思，也知道，跟曲向柯这样有修养的男孩子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啊。 她的性格还是没有变，不喜欢的人，再怎么样都没办法喜欢上。 正因为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何沁才那样果断地拒绝曲向柯。 没有给他回应的能力，就不能给他希望。 没有回音的山谷，不值得纵身一跃。 今晚的凉风吹在人的脸上很舒服，她们一致决定听曲向柯的，先在操场走几圈，再回寝室。 主要是不想长胖啦！ 苏慕真伸直双手，摇摇晃晃地在道路旁边的小台子上走，“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我化了这么美的妆，却还是没有艳遇？” 谢之钦作为一个单身十八年的狗子，安抚地拍拍苏慕真的手臂，“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你好歹还有个对象，我就只是棋盘上有对象。” “哎！”苏慕真烦躁地甩甩胳膊，嫌弃的意思溢于言表，“快别提了吧！我那个对象？还不如没有呢。” 郑裕玲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建议：“那你今晚回去就分手啊，哦，不对，现在就分，既然有对象还不如没有，那就甩了吧。” 苏慕真没接话。 她也知道蒲江宇这样的男朋友就应该不要，就应该甩了。 何沁也劝过她，其他朋友也劝过她。 可她能怎么办呢？就是舍不得啊。 也不知道舍不得什么，就是狠不下心放手。 很多时候，苏慕真都觉得自己是在犯贱。 苏慕真语气晦暗不明地说道：“所有我认为不好的关系都是我自己上赶着委屈来的。” “因为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所以你也不要后悔。”何沁迅速地接话，“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决定，选择什么之前你要学会衡量再三。不然，一旦选错了，没有人可以替你承担后果。” 苏慕真很沮丧，“我知道。” 操场上有一些夜跑的学生，也有手拉手散步的小情侣，看得苏慕真又是阵阵叹息。 郑裕玲作为一个追星族，追了很多年偶像的人，她的观点和其他几个人不太一样，“慕真，你知道吗？很多时候，并不是双向奔赴才有意义。人与人的相处很多时候都是从单向奔赴开始的，单向奔赴也很有意义。就像是我们追星哈，你说说，追星追这么多年，最后能得到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也看得很明白，你们这些不追星也不混饭圈的圈外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无非就是觉得我们像傻瓜一样，追星投了那么多钱和精力进去，最后有可能偶像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但是那些爱豆给我们的支撑力是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他们总是在我灰心丧气，对世界绝望时，让我还有勇气再努力一下下。慕真，做一个真诚的人，保持真诚，永远不要停止奔跑，最后世界都会奔向你。你想要的，也会有的。” 谢之钦也有喜欢的明星，她喜欢权志龙很多年，但是，并没有猛烈地追星。 据谢之钦所说，她为了追星花过的最多的钱，就是6块钱，买了一首权志龙的歌。 谢之钦是一个很洒脱的人，她不像郑裕玲那样执着，对一件事物执着得要死，谢之钦懂得及时止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我倒是觉得，不论你在什么时候开始，重要的是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不论你在什么时候结束。重要的是结束之后不要后悔。” 何沁一边听着谢之钦的话，一边点头，“村上春树说过——你要记得那些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其实我觉得举一反三，你一定要学会拒绝身边那些给你负面能量的人。往温暖的人身边靠近，你才会快乐，才会变得更温暖。” 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会遇到无法理解的恶意，会感到失望。 但只要过去了，你就会感悟到其实这些是在提醒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爱情也是这样。 友情也是。 蒲江宇对于苏慕真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让苏慕真不敢再好好谈恋爱，不敢再付出，不敢相信别人。 第191章 桃花运 大家就这样一边走一边闲聊，一个小时一晃而过。 郑裕玲最先提出回寝室，平时她就是整个寝室最不愿意动的人，现在能走几圈已经是极限了。 “是时候回寝室了吧，我感觉我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这一圈走完，6411的几个姑娘手挽手地往女生寝室楼走去。 岂料，在女生寝室楼前的小径上和陆清让面对面碰上。 这个小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路灯的光在树林的笼罩下显得不是很明亮。 饶是如此，陆清让还是一眼就看到蹁跹而来的何沁。 说实话，何沁今天不是特别想偶遇到陆清让。 确切地说，她每一天都不想遇到陆清让。 这一种明明想离得远远的，但是却被迫不能远离的感觉，何沁觉得糟糕透了！ 以前明恋陆清让的时候，一天巴不得偶遇个几百次。 每节课一下课，就不见了何沁的人影。 长期以来，班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何沁的来去匆匆。 可是，那个时候，何沁想要偶遇到陆清让却像是难如登天的事。 因为陆清让在刻意躲着何沁啊。 而今的陆清让，正倚在小径旁的石桌上，一副闲适的样子。 陆清让微低着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模样，何沁却很清楚，他此时此刻一定是在看着她。 被陆清让注视的感觉太过熟悉，何沁一下子技就能察觉到。 呵！果然是习惯成自然吗？ 熟悉陆清让，已经变成了一种自然的习惯。 这还真是讽刺啊。 何沁并不想熟悉陆清让。 如果条件允许，如果陆清让不是北京第一世家陆家失散多年的少爷，如果自己的父母何邺海和方映舞没有被算计，何沁觉得，自己一定会有多远就离陆清让多远。 可是—— 事实上，条件完全不允许啊。 陆清让的的确确是北京第一时间陆家的小少爷。 何邺海和方映舞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何沁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不是一场梦。 家里被查的那天，何沁骤然间就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明白人情世态炎凉的女孩子。 短短一个星期，何沁就看清了身边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和阿姨都是什么货色。 以前何邺海和方映舞辉煌的时候，家里每天都有人前来拜访。 如果是节假日，那提着礼物来问候的老总们更是络绎不绝。 就拿春节来说吧。 何沁可以很肯定地说，从她记事起，她就没有过过一个安静的春节。 家里都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何邺海和方映舞为了何沁能够开心，也为了让她能更加了解z国传统流传五千年的文化，都有布置家里，也想好了怎么过年。 刚开始，何沁还非常期待春节。 每一次都是从大年三十晚上就开始睡不着觉，硬是兴奋得凌晨才睡。 偏偏第二天早上还很早就起来了。 一点也不觉得困，没有睡好觉，反而还精气神儿十足。 当然，也有可能是期待收长辈们的过年红包，压岁钱可是每个小孩都盼着的啊。 虽然何沁平时不差钱，花钱就跟流水一样，不过，压岁钱的寓意不一样，何沁收压岁钱也像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孩子一样，很是开心。 红包还没有递到何沁手上，她就眼巴巴地盯着。 长辈们看着小小的她，总是想要逗一下。 每一次都是故意拖时间，像是忘记了给何沁发压岁钱这回事儿一样，大人们打麻将的打麻将，看电视的看电视，聊天的聊天，放烟火的放烟火。 就是没有提起压岁钱这茬。 一直到何沁自己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开口问他们，这些大人们才像是这才想起来一样，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红包。 这还不算，长辈们还得让何沁说几句吉祥话，才肯把压岁钱给她。 小小的何沁觉得长辈们真是太可恶了，也太过分了。 每一次都逗她。 她又不是小狗狗，又不是玩具，逗她有那么好玩吗？ 真是的。 何沁总会在当天晚上下定决心，不要理那些可恶的长辈们了。 就这样半是开心半是遗憾地过了十几个春节。 后来啊。 小小的何沁长成大姑娘了。 也和许许多多怀春的少女那样，情窦开了。 也有了喜欢的男孩子。 渐渐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从认识陆清让以后，何沁每一年春节前夕又多了一项活动。 那就是——偷拿妈妈的手机，悄咩咩地给陆清让发一个“新年快乐”。 其实那时候何沁蛮不乐意的，她又不想只发这么一点字。 而且还是很像群发的四个字！ 但是那又没办法啊，手机不是她自己的。 何沁害怕方映舞突然进房间，发现自己偷拿了她的手机。 还在上高中的何沁更怕方映舞发现自己的小小心思。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明显的事儿啊。 何沁那时候在家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心虚。 感觉何邺海和方映舞像是发现了她的小秘密。 搞得何沁每一次都很是提心吊胆。 何沁还太年轻了，她不知道，方映舞和何邺海是阅人无数的精英人物。 各个年龄段的人，各个行业的精英，都是打过交道的。 更何况，以何邺海和方映舞的工作性质，平时来往的都是一些身居高位几十年的老油条。 何沁这点小心思，都不用花心思去观察，一下子就能发现。 只不过，做父母的，而且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父母。 何邺海和方映舞并没有怎么插手何沁的感情问题。 何邺海和方映舞很是自信。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的女儿能差了？ 显然不能啊。 那么，从小被何邺海和方映舞教育的何沁，眼神能不好？ 这就更显然了，不可能！ 因此，出于广大父母对于儿女共同的骄傲，他们很是相信何沁的眼光。 可能，这也是导致前世那种情况的重大原因之一吧。 …… 刚刚走了一个曲向柯，又来一个陆清让，何沁今儿这桃花运不错嘛。 苏慕真捂着嘴，凑到何沁耳边悄声细语，“何大神，今天化了桃花妆的，应该是你吧！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我给你带来的桃花运？” 第192章 毫无还手之力 何沁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没有心思陪苏慕真玩闹。 在火锅店，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何沁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浑身一震。 那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自从重生以来，偶尔的某个瞬间，何沁会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 包括周围的景物，行人，都像是虚构出来的。 何沁从来不相信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 既然会出现这种感觉，那就说明这背后有什么事儿。 何沁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很马虎大意的人，恰恰相反，她很细心。 尤其是重活一世，何沁的警觉性更是相较于前世有明显的差别。 她仔细感受一下，身体上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头也不晕。 那，为什么会感觉到虚幻呢？ 难道她现在是在睡梦中？梦游吗？ 不可能啊！ 何沁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小就没有梦游的习惯。 她突然想到了，可以掐自己一下看看痛感是否真实。 何沁动作很小地用右手掐了一下左手手背，明显的痛感顿时从左手游过，传到大脑。 因为手背上只有一层皮，连血管都能看得清楚，何沁一时之间被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苏慕真疑惑地转过头看她，又看了看等在小径那儿的陆清让，不明白这两个人是在干嘛，隔空对望？ 何沁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没什么，可能是外套穿得薄了一点，夜里风大，有些冷吧。” “这样啊，”苏慕真上上下下打量一下何沁，看她衣服确实穿得薄，一件白色衬衣加薄薄的浅咖色大衣，“那我们现在回寝室？你不和陆清让说两句？” 何沁本来就很瘦，现在看起来，更显得弱不禁风。 苏慕真真的很惊奇——何沁这小身板，瘦得让人感觉她的身上没有多少肉——她是哪儿来的力气和体力玩儿赛车的。 玩赛车还不算什么，居然还随随便便参加个比赛，就拿了个冠军。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何沁拢了拢衣领，面不改色地往陆清让的方向走去。 留下身后一脸惊讶，目瞪口呆的苏慕真。 请原谅她的愚昧无知，何大神今天是怎么了？ 对曲向柯和陆清让都不假辞色。 难道是这两个人都惹她不高兴了？还是说，何沁对他们都没有意思？ 苏慕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 何沁在陆清让面前站定，“你在等我？” 陆清让尽管是斜倚在石桌上，比起何沁，还是高了一些。 他低下头，看着面色微凉的何沁，伸手扯扯她的脸蛋，“是啊，很巧，一出门就遇到了你。你吃晚饭了吗？” 被陆清让的猪蹄一扯，何沁的表情都裂了，白皙的脸上赫然出现一抹深色。 陆清让眼神微变，轻喃：“何沁，你的皮肤这么容易被弄出印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轰——”何沁的脑子里突然像是响起阵阵爆竹声，她整个人被陆清让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这果然是男儿本色吗？ 何沁记得，陆清让原来还挺纯洁的。 纯洁的陆清让非常不经逗，何沁说得稍微过火一点点，陆清让就能从脸红到脖子根，就连耳朵都是发烫的。 谁能来告诉何沁，面前这个是什么鬼？ “呵……”陆清让轻笑一声，勾起何沁的下巴，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身体前倾，拉近了跟何沁之间的距离，何沁觉得陆清让就快要贴上她了。 陆清让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袭来，又是何沁熟悉的气息。 何沁木着一张脸，心里在天人交战。 陆清让离得越近，何沁就越排斥，除了心理的反感，还有生理上的排斥。 这个男人上一世做的破事实在不像个有良心的人可以做得出来的。 何沁作为受害者，她对陆清让竖起了防备的刺，不想靠近他。 另一方面，何沁觉得，可以趁今晚把关系确定下来。 正好花前月下，呃……虽然已经入秋，除了秋菊之外，其余的花大半都谢了，但是明月还是高高地挂在夜空的。 至于理由就非常充分了，这段时间以来，陆清让陪着她做了好些事，又是在酒店保护她，又是陪她请假去处理韩佳的葬礼。 何沁，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 那是整个何家的命运，还有林韶函的性命，甚至包括傅尤溪…… 就在何沁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听从哪一方的意见时。 6411的三个姑娘从何沁身后经过，苏慕真猛地推了何沁一把。 何沁本就和陆清让离得很近，苏慕真那样一推，她跟陆清让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成了零。 苏慕真怕力度不够，没有达成她要的效果，还特地使了九牛二虎之力。 所幸，苍天不负她的一番好心。 陆清让没有防备被何沁这样一扑，身子一晃，又靠上了石桌。 他都没能站稳，那她怀里的何沁就更加没站稳了。 温香软玉入怀，傻子才会拒绝，额不对，有的傻子也不会拒绝。 何沁的小脸埋在陆清让怀里，暗暗咬牙，她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肯定是苏慕真那个丫头搞的鬼！ 苏慕真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发挥她猪队友的潜质——虽然苏慕真这一推很大程度上算是给何沁帮了个忙，但是，何沁觉着这样显得她很不矜持，显得她对陆清让有多痴迷一样，还做出主动投怀送抱的事儿来——就连在差点失恋过后，她都能心无旁骛地推何沁一把。 何沁暗骂一声，两只手的手肘撑在陆清让胸膛上，手底下是上好的料子，她又心凉了好几分。 这让何沁又一次想到了陆清让陆家小少爷的身份。 这下好了，别说把陆清让整垮了，何沁很能确定。她就算是只打了陆清让一下，都能被陆家送上法庭。 心里不舒服，何沁下手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她更用力地撑在陆清让胸膛上，用幼稚的方式给自己出气。 陆清让察觉到何沁想要起身的意图，立马先她一步将她的腰揽住，“何沁，想离开？” 何沁被陆清让一揽，下意识地挣扎几下，绝望地发现自己在陆清让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第193章 诉衷肠 这条小径是通往女生宿舍楼最近的一条路，平时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 何沁前世的高中时期脸皮挺厚的，巴不得昭告天下她有多喜欢陆清让。 后来进入社会，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时间长了，何沁的性子也变了一些。 虽然何沁有家族在背后撑腰，但是她作为一个记者，见识到了太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涉及过的东西。 从小金尊玉贵娇养着长大的何沁，在跟着工作组进入社会底层过后，她一度因为自己的所见所闻而感到三观炸裂。 何沁见到过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老人独自生活，四个儿女全都不在身边照顾。 老人有一天晚上把自己锁在了门外，那是隆冬时节，老人在外面冻了一夜，喊了一夜，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被人发现时，老人的身体都被冻僵了，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知觉，险些丢了性命。医生都说，如果再送晚一会儿，老人的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何沁也有看到过亲生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极尽苛待，三四岁的孩童，身上常年青一杠紫一杠，本来娇嫩的皮肤，被磨得不成人样。 诸如此类的事情见得多了，何沁的心里总是不太好受的。 久而久之，何沁从以往的锋芒毕露，变成了一个性子沉稳的女人。 再者说，这一具18岁的身体里面，可是有一个26岁的灵魂。 让何沁一个老阿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陆清让卿卿我我，她实在是觉得脸皮烫得很。 何沁听见身后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神色越发不自然。 几个月前，高考完了的那天晚上，班级里举办毕业晚会，完了之后，也是被陆清让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更神奇的是，那一天晚上也是听见了脚步声。 “陆清让，你跟我来！”何沁咬咬牙，拉着陆清让的手腕往小树林深处走去。 陆清让神色愉悦地跟在后面，何沁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调了？ 居然把他往小树林这么危险的地方带，对他都没有一点防备心的吗？ 还是说，何沁不把他当男人？以为他是柳下惠？ 何沁如果知道陆清让心里想的什么东西，估计会跳起来扇他一巴掌吧。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说清楚有些事。 完全没有往陆清让期待的那个方面想…… 走了几分钟，陆清让叫住何沁，“何沁，就在这里吧，不用再往里走了。你要说什么，可以在这里说，外面的人听不见的。” 别的倒是其次，主要是，再往里走，陆清让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兽性大发啊！ 何沁靠在一颗树上，四处望了望，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了，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酝酿一下，要怎么说。 陆清让也不急，站在那儿等着何沁开口。 皎洁的月光被浓密的枝叶一过滤，打下来的光线就已经很是稀少了，陆清让看不清何沁的表情。 但是，陆清让能猜到何沁找他所为何事。 良久，何沁想清楚了，她轻轻地叫了陆清让一声，“陆清让。” 终于听见何沁开口的陆清让，眼神往何沁脸上扫，尽管他并不能看清何沁的表情。 “嗯？” 男生的声音很有磁性，尾音上扬，令人听到过后感觉像是有一只调皮的猫爪子在自己心上挠了一下。挠得不轻不重，刚好被撩拨到，却又不太得劲儿。 何沁眼神闪了闪，心如止水。 她靠着树干，一只手背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抠着树干上凸起的小疙瘩，“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接下来的话很重要，我不能肯定地告诉你，这对你来说会有多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这都是我非说不可的话。而至于听不听，听进去多少，就是你的事了。” 何沁说得很简单，我说，那是我的态度，你听不听，是你的自由。 她不强迫陆清让怎么样，只想让陆清让给她一个表达自己所思所想的机会。 陆清让当然求之不得。 棱角分明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紧张的神色，陆清让嗓子发紧，“何沁，你说，我听着。” 何沁笑了笑，“陆清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多久吗？” 果然如此！ 陆清让心里漫上狂喜，他的姑娘终于决定回头看看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对于何沁问的问题，没有人比陆清让更加清楚了，他根本都不需要思考，直截了当地说出答案，“一年零八个月！” 一年零八个月？ 何沁这时候挺想笑的。 她其实喜欢陆清让整整十年啊！ 现在回头看看，何沁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十年如一日地演独角戏，何沁都觉得自己可以去闯闯娱乐圈，说不定还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每一次何沁发现陆清让哪里有点不对劲，哪里有问题时，她总会在第一时间为他找好理由。 之后，何沁甚至都不想再找陆清让算账。 她害怕，害怕问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她害怕，陆清让会离开她，嫌弃她。 那个时候，陆清让就是何沁的全世界啊。 如果这个时候光线明亮，陆清让就能看到何沁嘴角讽刺的笑，和她眼角的泪花。 “陆清让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你也不知道我追着你跑了多远，我追得有多费劲。你不知道，我在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给自己洗脑，让我不要那么快地放弃你。你也不知道我在被你拒绝过后，是怎么鼓起勇气，再一次地厚着脸皮靠近你。你不知道，我为了你学做饭学炒菜学煲汤，十个指头没有一个完好无损。你不知道，我为了跟上你的脚步，从来不敢掉以轻心，表面上看，我整天都在追着你跑，可是我也不敢放弃我的学习。陆清让，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自己配不上你，你不知道，每当你对哪个女孩说一两句话，我都感觉你会被抢走，我就跟疯了一样，嫉妒能和你朝夕相处的同学，嫉妒跟你说话的每一个女生。” 第194章 委屈 听见何沁这些带着哭腔的话，陆清让的心为之一颤。 他知道何沁喜欢他，毕竟何沁闹得沸沸扬扬的，全校都知道他们两个的事儿。 但是，陆清让从来没想过何沁能喜欢他到什么非他不可的地步。 也许是埋在心里很多年的爱恋，突然有一天得到了回应，让陆清让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许是骨子里的自卑，让陆清让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何沁的表白。 陆清让一直觉得何沁是九天仙女啊，她美好得让他欲罢不能，不敢占有，不舍放手。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何沁那样，陆清让的想法就是，何沁那样的女孩子注定是要站在舞台上，接受四面八方传来的艳羡。 有数以万计的人会为何沁一个人疯狂，为她狮吼呐喊，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陆清让也包括在其中，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喜欢何沁。 还有更多比他优秀的人追求何沁，比如说清大的曲向柯。 陆清让现在回了陆家是没错，他也受到了陆家上上下下的礼遇和爱护。 他的伯伯陆奉宁是陆家上一任家主，是在整个z国都排得上号的人物。 而这个跺一跺脚，z国就得晃三晃的大人物，现在只是一个想要好好照顾为了陆家大局而早早失踪，直到死去都没能再回到陆家一次的二弟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有了陆奉宁的保驾护航，再加上几个堂哥的帮扶，陆清让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跻身上流社会。 可是，身份是有了……那其他的东西呢？ 接触到上流圈子，陆清让的第一反应是无所适从。 他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受到过贵族教育。 跟着陆奉宁和陆矜昀认识越来越多所谓的社会名流，陆清让心里很清楚，那些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对他笑脸相迎的名流们，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戳他的脊梁骨。 连那些台词，陆清让都帮他们想好了。 ——不就是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种吗？被陆家当个宝到处宣扬。 ——你看看他那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是怎么好意思来这里参加宴会的。 ——出生好就是不一样，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因为流着陆家的血，想要什么东西，伸伸手长长嘴就到手了。 陆清让怕不怕这些？ 自然是不怕的。 在年幼时期，陆清让经历过比这些流言蜚语可怕一百倍的事情。 这些话连在陆清让心里掀起波澜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有弱点啊，有软肋啊。 陆清让不怕别人怎么说他，但是，他怕别人把这些恶意顺延到何沁身上。 他学习能力强，也有毅力，如果心里没有装着谁，陆清让可以说不会有一点点不自在。 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何沁从小就生活在上流社会，见识的东西和他见到的，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陆清让就发自内心地有一点无力感。 刚才何沁话里的那些事儿，是出乎陆清让意料的。 整个云中的人都知道，何沁的家世是s市顶尖的，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陆清让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会为了他学做饭，还受了伤…… 何沁的手是用来干嘛的？ 用来握话筒的，用来下棋弹琴画画的。 怎么能用来做饭？ 他执起何沁的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何沁的手背、手指、手心。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保养得极好，哪怕是用来洗碗，陆清让都会觉得她受苦了。 更何况是做饭那么容易伤到手的事情？ 再加上何沁完全没有经验，做任何家务都是一知半解的，一来就挑战厨房，真的不会把厨房烧起来吗？ 陆清让握着何沁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巧的指骨，“何沁，你做饭的时候，没有人在旁边指导你吗？” 何沁委屈巴巴地点头，瘪瘪嘴，“有啊，家里的五六个佣人在旁边盯着呢，就怕我把厨房给炸了呢。” 陆清让修长的指灵活地穿过何沁的手指间，曲起自己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陆清让的手并不像何沁那样娇嫩，手指指尖和手心积了一层薄薄的茧，拂过何沁的皮肤，引起一阵颤栗。 在陆清让扣紧何沁的手时，何沁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开，理智却让她迎了上去，比陆清让更用力地扣紧那只和他交握的手。 何沁额头抵在陆清让的胸膛上，声音艰涩，“陆清让，喜欢你真的好辛苦啊，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这么辛苦，明明我付出了我的所有啊，结果却不尽人意。你能明白吗？用尽全力，却没有一点用，让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太行。” 这些话听在陆清让耳朵里，他不可能不难受。像是一把尖锐的刀，一下一下地划在他的心尖，重重的，狠狠的。 陆清让喉结滚动，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默默地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对不起，我早该答应你，不让你喜欢我喜欢得这么辛苦。 对不起，我醒悟得太晚了。 对不起，我差点错过了你。 对不起…… 何沁摇头，埋在陆清让胸膛上的小脸上一片湿润，她在无声落泪。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疯狂地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怨怼和委屈说给当事人听。 何沁觉得自己简直是疯掉了。 眼前这个陆清让，虽然也是陆清让，不过，却不是他。 不是那个给了何沁期望，而后又亲手毁掉的陆清让。 何沁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清让才会变成前世那个样子。 她为了提前知道原因，提前预防，如此忍辱负重，逼着自己接受陆清让。 陆清让揽着何沁细腰的手移到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地顺着发丝抚摸她的头。 何沁知道，陆清让是在安抚她。 那一句“对不起”，来得太晚了。 第195章 确定关系 何沁紧紧攥住陆清让的大衣，在精致的刺绣上揪出一个褶皱，她瘦小的身体在发抖。 她唤他，“陆清让。” 陆清让很耐心地抚摸何沁的长发，用哄她的语气应道：“嗯？我在。” “喜欢你是很辛苦，也很累，我都快被喜欢你的心情折磨成神经病了。追你的时候，你对我笑一下，你跟我说一句话，你离得我近一些，我的心都会跟有小鹿在乱撞似的，怦怦乱跳。我就想啊，陆清让是不是喜欢我哦？但是，你要是哪天跟我擦肩而过，连个余光都没有给我，你要是没有主动跟我说一句话，我跟你说话你也回答得很冷淡，你要是面对我的时候面无表情，我就会胡思乱想啊。我就会想，陆清让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陆清让看在眼里，烦在心里。” 陆清让后悔得心都揪紧了，要是早知道会有如今的局面，他当年就不应该自以为是地一直拒绝何沁。 “傻瓜，怎么会呢？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啊。对不起，你说的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因为我自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以你的条件，配得上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连有没有未来都是个未知数的人。” 何沁泣不成声，不停地摇头，“你不要这样说，陆清让，你不能这么贬低自己。在我的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能沦陷，我就能把我的所有都奉献给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世间的美好很多——冉冉升起的朝阳，红透半边天的夕阳，淅淅沥沥的雨幕，微风吹起的长裙一角，春天新生的泥土，夏天盛夏的阳光，秋天簌簌落下的枯叶，冬天温暖的被窝……有好多好多，我都捕捉不完。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我以前见识过的那些美好都算不得什么，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的都比不过一个你，你就是美好本身。陆清让，在我眼里，你真的很好很优秀啊。你用不着自卑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胆小？那么恐惧我的靠近？我是带着满心热枕靠近你的啊，我对你是认真的啊，你在怕些什么呢？你怕我不是真心的？你怕我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你怕我会对你不负责任？你怕我始乱终弃？你怕什么？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出来啊，你得让我明白，那些年我到底输在了哪儿，你要那么倔强地拒绝我，你要那么不顾我作为一个女孩子的颜面，那么给我留退路！” 陆清让紧紧地抱着何沁，不发一语。 哪怕是何沁对他穷追猛打的时候，陆清让都没有看见过何沁这样疯狂的样子。 她靠在他怀里，越说越激动，身子不停地发抖。 陆清让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何沁，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经过这近半年的事情，被何沁冷漠地对待，陆清让才清楚，自己以前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何沁不过是不理他，以前的自己，做得比何沁可冷漠得多。 不光是何沁心里感到疑惑，陆清让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什么那样自卑，那样害怕？ 何沁已经想尽了办法给他安全感了啊，不是吗？ 她所有的课余时间，甚至还包括上课时间，都给了他。 她所有的心思，也都放在了他身上。 被别人捧着长大的何沁，无数次笨拙地讨好陆清让。 陆清让有些鼻酸，在他的姑娘心里，他到底有多好？ 好到她用所有美好的东西来形容他。 好到她愿意为了他洗手作羹汤。 好到她放弃自己的圈子，放下身段来迎合他，逗他开心。 他想说，自己真的不值得，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泥泞中的污浊之人，哪儿值得何沁那样对他？ 陆清让：“何沁，你觉得陆家怎么样？” 他这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何沁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清让很耐心，“我说，你觉得陆家如何？” 何沁真想狠狠地翻个白眼再竖起中指，以示自己对陆清让的鄙夷。 陆家怎么样？ 呵呵呵…… 何沁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就笑出了声来。 陆清让是脑子坏掉了吗？ 居然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z国首屈一指的世家，被陆清让用问一颗大白菜怎么样的语气问了出来。 何沁回答得很心塞：“陆家，挺好啊。” 她这么说，陆清让放下心来，“那你想不想当陆家主母？” “嗯？”何沁被惊得抬起头来，她惊疑的目光让陆清让怀疑自己说了一句类似于“你想不想吃屎”这种鬼问题。“诶，不是，陆家主母？” “嗯。”陆清让随意地笑笑，“如果你想，我可以把陆家双手奉上。” 何沁有点一言难尽。 坦白来讲，她觉得陆清让在吹牛逼。 陆家家主分明是陆矜昀，那个商界奇才，手腕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陆清让是谁？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在哪儿长大的毛头小子，就放下大话说可以把陆家双手奉上。 何沁真的很想问一句，他说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呃……陆家，我不太感兴趣。”何沁觉得不能太冒进，得一步一步来，就算是要瓦解陆家，也不能现在就暴露企图。 陆清让摸了摸何沁的脸，爱怜地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何沁，没关系，你不感兴趣也行，不过，你放心，我会让陆清让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 何沁笑得眉眼弯弯，不接他这话，“我们交往吧，陆清让。” “求之不得。” 何沁面上笑得有多好看，心里的讽刺就正好和她的笑成正比。 陆清让，我们的交锋，正式开始了。 你做好准备了吗？ 突然，一阵风刮过，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何沁从陆清让的怀里出来，顿时就感觉到了秋风的凉爽，她将手插到衣兜里，“我们回去吧。” 虽然有点冷，但是从小接受的体态训练不允许她耸肩缩脖子，再冷也得保持姣好的体态。 第196章 不要引诱我 陆清让察觉到何沁的小动作，明白她是衣服穿得少了。 刚上任的男朋友陆清让很体贴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何沁的身上。 他牵起何沁的手，轻轻捏了捏，有点凉，“何沁，你以后出门衣服穿厚一点，不要只顾着爱美。你在我眼里，就算是裹一床棉被，像个圆球一样，那都是极美的。没有下次了，我再看到你穿这么少，就得收拾你了。” 其实陆清让真的发起火来还是蛮可怕的，平时板着个脸就已经很能唬人了，要是还生气，那特么就跟加了个超强buff一样，非得硬生生把人给吓死不可。 不过何沁不怕他。 何沁从来都不怕陆清让的冷脸相对，她自己觉得可能是每天都看着陆清让的冰山脸，已经习惯了，体内已经生出抗体，完全无所畏惧。 倒是陆清让发火的样子让她有点发怵。 陆清让这个人沉稳内敛，就连发起火来，也不是惊天动地的。 而是直接用眼神攻击人，被他那样一盯着，何沁也不太能顶得住。 每当陆清让生气，何沁都仿佛穿越到了仙侠世界。 陆清让就是那个用威压震慑住别人的高手，何沁自己则是被震慑住的小鱼小虾。 悲催的人生啊……从被一个眼神震慑住开始。 现在就不一样了，何沁了解陆清让的每一个样子，了解他的性格。 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只知道硬刚，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感情和心情的大小姐何沁。 她现在是能屈能伸的王者何沁，也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与虎谋皮。 何沁笑眯眯的，“裹一床棉被也行啊？那我明天就把我的大红花被子裹去上课。要是被教授赶出来了，我就说是让哥让我这么做的。你给我撑腰啊？” 少女的声音娇软清脆，因为刻意软了声音，对他撒娇，更显得诱惑人心。 哦，不对，目前只能诱惑到陆清让的心。 陆清让低头看何沁，她被裹在他的外套里，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加我见犹怜。 见陆清让朝她看过去，何沁左眼一眨，标准的k，直击陆清让的心。 何沁这是在撒娇卖萌？ 陆清让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这丫头不知道自己多好看，多有魅力是不是？不知道这夜黑风高的小树林有多符合做某些事的条件？ 还刻意引诱他！ 陆清让决定要让何沁明白，男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引诱的。 他低下头去，在何沁出声说话之前封住她的唇。 何沁一时之间有些惊愕，下意识地张了张唇，这一动作，给了陆清让可乘之机，他毫不犹豫地探进去，勾起何沁的舌，与她嬉戏…… “唔……”何沁皱起眉头，因为陆清让的粗鲁而有些抗拒，两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想推开他，却没有力气。 陆清让把外套给了她，自己就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不是很厚的毛衣将陆清让的体温传到了何沁的手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何沁有些恍惚。 何沁摊开的手掌改为紧攥陆清让的毛衣，她很是用力，手指尖都泛着白。 几分钟后，陆清让退开，不过没有松开环着何沁细腰的手。 他额头轻轻抵着何沁的额头，刚刚接完吻，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了很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警告何沁，“何沁，不要勾引我。” 何沁莹润的双眸斜了他一眼，陆清让这人说话还是那样欠扁吗？谁特么勾引他了？ 想了想，陆清让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这种地方。” 何沁“……” 她是真不明白，自己有做了什么和勾引陆清让这一行为沾边儿的事情，请这位大哥明示好吗？ 何沁的喘息声也有些重，“我哪儿勾引你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埋怨和不满，偏偏也能让陆清让品出千娇百媚的滋味来。 陆清让轻笑，“你刚刚那样看着我，那样说话，就是勾引我。” “放屁！！！！”何沁伸脚，放在陆清让的脚上，狠狠地踩下去，“你这是强词夺理，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关我什么事？” 踩完这一脚，何沁飞快地转身跑了，“你的外套我洗了过后还你。” 这里离女生寝室楼不远，何沁跑得很快——毕竟她是短跑小能手——不过如果陆清让有心追到她，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看着何沁兔子一样敏捷的身手，陆清让眼里漾起笑意。 脚背上的疼痛感好像已经减轻不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是何沁高兴，陆清让还能让她多踩几脚。 陆清让觉得，自己真是疯掉了。 或许，他早在当年何沁参加比赛时惊鸿一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疯了。 一直到何沁跑进寝室楼大门，陆清让才收回视线，独自朝男生寝室楼的方向走去。 …… 一走到2楼，何沁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殆尽，她一把扯掉陆清让给她披着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沉着脸往上走。 “卧槽！！！！！！！！！！！！！！！”6411响起一道足以让6栋寝室楼晃三晃的尖叫声。 直到被谢之钦扯了扯袖子提醒，苏慕真这才有所收敛，不过眼里的兴奋还是令人无法忽略不计。 “何大神，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就这样脱单了？你不跟我们一样是单身贵族了？”苏慕真简直被自己给惊到了，原来她也是自带桃花属性的嘛。随随便便一推，就成就了一段佳话。 陆清让和自家何大神，要不要太般配哦，男帅女靓的，就站在主席台上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何沁顿了顿，奇怪地望向苏慕真，“你，成单身贵族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之钦替苏慕真回答，“就在刚刚呢，你跟陆清让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的时候。” “刚刚？”何沁自动忽略谢之钦的调侃，半信半疑地问苏慕真，“你提分手了？蒲江宇同意了？” 这，节奏这么快的吗？ 以何沁的猜测，蒲江宇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分手吧。 虽然何沁觉得蒲江宇不太爱苏慕真，不过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人。 第197章 好想被这样哄着 苏慕真撇撇嘴：“还没有跟他提，我等他自己联系我，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应该会开心死吧，终于可以摆脱我了，不用被我管着了。呵呵呵……” “哦？”何沁听出苏慕真话里明显的留恋和轻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的觉得，爱情可能就是，越不在乎，越能够胜券在握。 何沁并不认为苏慕真是认真的，或者说，何沁并不觉得苏慕真到那时能够真的决然地提分手。“苏慕真，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真的能狠得下心说分手？你真的舍得吗？” 苏慕真瞪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舍不得？怎么舍不得？蒲江宇是怎么对我的？特娘的，老子对他好得不行，他身边那些朋友，哪一个不是说我对他好，还都在劝我不要对他这么好。蒲江宇怎么对老子的？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聊个天，聊着聊着不见了人影儿，聊着聊着又睡觉了，连跟我说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哎哟对他前女友就不是这个批样子，随叫随到，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蒲江宇有二十个小时都有空，就等着他前女友召唤。这就是区别！” 苏慕真越说越起劲，还开始劝何沁，“何大神，你别看你是个大神啊，打游戏赛车唱歌跳舞样样精通，这爱情啊，还是得听我一个过来人的劝。” 何沁：“……” 吃瓜吃着吃着，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真的，何大神，这男人啊，就特娘的惯不得。你要是高冷一点儿，让人家难以接近，说不定别人还反而对你越来越上瘾。这你要是惯着点儿了，我能跟你保证，陆清让那个人不出三天就得上房揭瓦。这还算好的哦，甚至还有可能骑在你的脖子上耀武扬威的。所以啊听听苏姐的忠告，爱情这条路要想走得稳，先把心给稳住了。只要你少动心，爱情就是你的主战场，你要是陷进去了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人宰割之外，没有别的下场了。”苏慕真一口气说完这一大堆，觉得有点口渴，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是咕噜咕噜地猛灌。 谢之钦和郑裕玲简直没眼看，苏慕真自己受了情伤发疯也就算了，还疯到给何沁当情感分析师的地步，看来这受到的打击是真的不可小觑。 苏慕真这丫头也不想想，人家何沁是什么人？ 人家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是什么人？见识又有多广？ 肯定是甩她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几百条街的啊！ 谢之钦面露不忍地看了看苏慕真，对何沁说：“何沁，你别理她，苏慕真已经这样发疯发了好一会儿，我们拉都拉不住。我都以为苏慕真是不是吃火锅的时候背着我们偷偷喝酒了。这至于吗？就为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蒲江宇那样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唉……” 母胎solo十八年的谢之钦表示不理解苏慕真的疯狂。 反正，看苏慕真这个样子，谢之钦对谈恋爱中各种事简直是充满了排斥。 如果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后果，那她宁愿不要恋爱。 虽然一个人久了，有时候看到恩恩爱爱的小情侣，或者在网上看到情侣视频，小甜文之类的，也还是会有点想谈恋爱啦。 但是，那个念头一起，谢之钦就会给自己洗脑，扭转观念。 谈什么恋爱？？？ 是言情不好看了吗？ 是王者峡谷没有吸引力了吗？ 是火锅烧烤奶茶冰淇淋不美味了吗？ 谈什么恋爱啊？ 人生这么短，钱包这么扁，余额这么少，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不行吗？ 非得谈个恋爱，日常就是又穷又丧。 谢之钦同学认为自己还是非常明智的，她好歹也只是占了穷这一点，而不是又穷又丧。 “啊……”何沁却是摇摇手指，“苏慕真没有发疯……” 一听见自家何大神在为她说话，苏慕真两眼放光，得意地往谢之钦那那儿瞥了几眼。 看到没？何大神都是站在她那边的！ “感情确实是这样，要收着点儿，不然啊，很容易玩火，到最后落得个人人可怜的下场。” 谢之钦同学很是不解，“何沁，你不是吧！这才刚谈恋爱诶，这才第一天诶！你刚脱单还不到一个小时诶！你就对爱情这么悲观？” 不对吧，谢之钦看到的很多人——尤其是女孩子——都是刚开始谈恋爱，简直坠入了爱河，无法自拔，好多人劝都没点屁用。 很多女生刚谈恋爱都是对爱情和自己的男朋友充满了期待。 怎么轮到何沁就变成了“感情啊，确实要收着点儿”？ 何沁耸耸肩，“刚脱单又怎么样？不是有那么多陷入爱情过后悲催得一匹的例子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真的是！” 她们这些小姑娘不知道，何沁哪里是什么才脱单不到一个小时的女孩子。 她好歹也是经历过好几年的爱情长跑，然后被抛弃，被狠狠伤害的老阿姨。 所以，何沁又怎么可能会像谢之钦说的那样单纯。 都上过一次当了，怎么可能还那么蠢？ 如果真是那样，那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何沁吧。 “好吧。”谢之钦勉强接受何沁的这个解释。 苏慕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悠扬的旋律在寝室上空盘旋。 一时间，除了手机的主人，其余三人的眼神都变得耐人寻味。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谢之钦推推苏慕真，“愣着干嘛？接电话啊。我记得你刚刚说要提分手的嘛。” 苏慕真转了转肩膀，躲开谢之钦惹人烦的手，“我不接，不想接。” 看来，这是要晾蒲江宇一会儿了。 手机铃声响到自动挂断，过了几秒钟，又换成了微信铃声。 就这样换了好几个方式——打电话、微信语音、微信视频、qq语音、qq视频，然而苏慕真稳如泰山，动也没动一下。 谢之钦在一旁瞎几把激动，“何沁何沁，你也这样给我打电话吧！我也好想体会一下不接电话，别人一直打的感觉。” 何沁和苏慕真齐齐无语。 苏慕真：“你要是真的遇到了这种事，你就不会觉得这感觉很好。” 第198章 何沁给苏慕真撑腰 谢之钦唉声叹气：“唉～，搞不懂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小女孩，一天天的，就没个清静日子过。” “可不是嘛。”郑裕玲强行参与这个话题，摊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惊艳z国、r国、h国这3个国家的炒鸡天团，“说句实在话，你还不如来追星呢。你看看，这些小伙子有多俊啊。” 谢之钦再次叹气：“可是明星啊小鲜肉啊这些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看一眼都难上加难，我觉得追起来好累的。人家受不了异地恋，更受不了异国恋。” “刷”地一声，郑裕玲拉上床帘，“告辞，我要开始追遥远的小鲜肉们了。” 没有拉拢的帘子里传出郑裕玲高亢的尖叫声：“啊啊啊崽崽看看妈妈吧！捏耳朵的动作真的好奶啊！毫无抵抗力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苏慕真的手机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彻6411。 何沁觉得，如果蒲江宇在来找苏慕真，来见她一面这件事情上，有现在打电话这样的毅力，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吧。 有些男孩子真的是哦，只知道事后弥补，做得比谁都深情和执着。 但要是蒲江宇真的爱苏慕真，不可能会这么多次将苏慕真晾在一边吧。 也不知道苏慕真这丫头是在和谁较劲，与其说她是在跟蒲江宇这个人硬刚，还不如说她是在跟自己博弈。 苏慕真是在试试自己的底线吗？ 到底能忍蒲江宇多久？ 何沁叹气，到底还有多少女孩子这么傻，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 不喜欢她的人，过多久都不会喜欢啊。 谢之钦没有何沁那么多感情经验，只是纯粹被手机铃声吵得烦了，她让苏慕真先接电话。 至于要说些什么，就先看看蒲江宇说什么，再酌情回复。 苏慕真也没打算一直晾着蒲江宇，要是真不想接电话，她早就关机或者拉黑蒲江宇了，哪儿还能容许蒲江宇这么烦她。 留了余地，就是在给蒲江宇哄她的机会。 “喂？”苏慕真接了电话，语气生硬地“喂”了一声。 她这才刚刚说了一个字，电话那头就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苏慕真，你在干嘛啊？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发了多少条消息吗？你是不是又去酒吧里蹦迪去了？还不接电话，你想怎么样？” 苏慕真并没有开免提，可是这位爷声音大啊，何沁和谢之钦都听得一清二楚。 何沁“……” what？？？这个蒲江宇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吗？ 谢之钦：“？？？” 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吗？还是这个世界玄幻了？明明是男生自己失约在先，现在居然还有脸质问苏慕真不接电话？ 苏慕真这个当事人则显得平静很多，表情也没有何沁和谢之钦那样狰狞。 可能是习惯了吧。 她现在已经不觉得蒲江宇对她发火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儿了。 “你……”苏慕真正想说话，手里突然一空，她的手机被何沁夺了过去。 何沁一拿过手机就冲着手机那边一阵怒骂，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强硬无比：“蒲江宇你特么的记住了，苏慕真她可不是没有人要的女生，也不是一定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不要以为一个女生无怨无悔，不图任何东西地跟着你，你就有多牛逼！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喜欢苏慕真，趁早跟她分了。你特么直接说一句不喜欢，我都敬你是条汉子！蒲江宇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意思，吊着苏慕真？想要让她一直跟你老妈子一样对你好？ 你特么给我照下镜子，看看你这逼样配不配得上苏慕真的真心。她用了好几个小时剥的柚子、瓜子、开心果这些东西都是喂了狗？还有她学半个多月，熬夜织出来的围巾，也是给狗织的？ 拜托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苏慕真的男朋友，应该是你照顾她，而不是让她一次次地迁就你。你知道苏慕真为了见你，一整天都在梳妆打扮吗？你知道她化妆化得眼睛和脸都通红吗？你知道因为你的失约，她有多失望吗？ 蒲江宇，我是苏慕真的室友，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再敢玩弄苏慕真的感情，老娘弄死你！” 噼里啪啦一大堆话说完，何沁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被递回到苏慕真手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何沁，眼睛里有明显的崇拜。 何沁这一顿操作猛如虎，把谢之钦也给惊到了。 谢之钦揽了揽何沁的肩膀，“行啊何沁，你刚刚这嘴皮子就巴拉巴拉，一开一合的，我都盯得上瘾了呢！太帅了吧！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再敢玩弄苏慕真的感情，老娘弄死你。” 谢之钦的星星眼眨啊眨，“何沁姐姐，如果我以后遇到渣男了，你也能这么帮人家撑腰吗？渣我你就弄死他那种。” 其实好多女孩子也无法抵抗在自己失意失恋时无条件站在自己前面，为自己撑腰的小姐妹。 优质的友情比廉价的爱情高级太多，也更加值得珍惜。 苏慕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里的手机又响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接起电话，而是看向了何沁。 何沁一扬下巴，霸气十足地说：“接！是他放你鸽子，应该心虚的是他。他要是敢骂你，我就去弄他。” 苏慕真使劲点头，很是有底气地接起了电话，反正不管她怎么作妖，都有何大神给她撑腰，怕什么。“喂！” 她还特意开了免提。 蒲江宇弱弱的道歉声通过免提传了出来，“真真，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凶你，我是因为联系不上你，我着急，才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语气。但是我只是担心你，我没有凶你和骂你的意思。我也没有不喜欢你，我知道我对你有亏欠，但是我已经在改了。我做什么你不喜欢，你跟我提出来，我尽量改，行吗？” 何沁一个白眼都快要翻出天际了。 这个蒲江宇还真特么会说啊，比陆清让那个混蛋只差了一点儿。 还尽量改，他怎么不直接说，老子就是不乐意改。 苏慕真也真是，太喜欢蒲江宇了才会被有这么明显的漏洞的话给骗了过去吧。 第199章 热烈而肆意 别说是何沁这种冰雪聪明的“老阿姨”，就连谢之钦都听出来了，蒲江宇这看似是哄人实则半点诚意都没的敷衍。 苏慕真深吸一口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卡在那儿。 蒲江宇还真行啊，真的算是她低估了这个男生。 呵呵呵…… 一个能因为去网吧打游戏而爽了女朋友约的男生，你还能指望他多有诚意地道歉？ 别傻了，苏慕真。 你还没失望够吗？ “蒲江宇。”苏慕真气到极致反而被气笑了，她的笑声清脆若银铃，很是动听，“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你别联系我，我也不找你。就这样吧，你再打电话发消息，我们就分手，你好自为之。” 说完，苏慕真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意地丢在桌子上。 何沁向苏慕真竖起一个大拇指，“不错，对待蒲江宇这种死不要脸的男的，就该这样果断，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你有多好欺负啊。” 谢之钦连连点头，显然她也很赞同何沁的话。 不过，谢之钦还有一个疑问，“慕真，你怎么不直接分手呢？还需要冷静什么啊？我觉得蒲江宇已经很明显对你不太用心了啊。” 终究是没有吃过感情的苦，说起话来就是底气足。 何沁却是明白苏慕真这种难舍难分的感受，所以她不会催促苏慕真讲究效率。 况且，如果苏慕真心里没有放下蒲江宇，就算是现在她提了分手，不久后，蒲江宇一告饶，她肯定又得回头。 与其那样一遍一遍地重蹈覆辙，分了又和，和了又分，还不如等一下，等到苏慕真彻底放下了，再一次性解决掉蒲江宇。 苏慕真看着谢之钦的眼神是有些羡慕的，“谢爷，你不知道，这种明知道自己托付真心的对象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却还是舍不得离开的感觉，哈哈哈，感情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碰感情这种东西。” 何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扶着腰扭了一下，“唉！人生在世，怎么能事事称意呢？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或者说原生家庭，肯定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啊。与其抱怨这些，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想办法解决问题上。这就跟突破瓶颈期是一个道理，用尽全力冲出去就好了。” 苏慕真语重心长地接话：“是这样的，谢爷，你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亲身经历一次就会明白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谢之钦被这么一说，像是听了一节新课的小学生一样迷茫，“我不太想亲身经历，如果谈恋爱就是这样，那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太可怕了吧。 在谢之钦看来，苏慕真这样的恋爱，无非是费钱费力费时间，到最后还讨不得半点好。 哦，比如说不久之前，苏慕真不就被蒲江宇倒打一耙了嘛。 “哈哈哈……”何沁被谢之钦孩子气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她拍拍谢之钦放在她肩上的手，“谢爷，你也就现在这么说，等你真的心动了啊，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谢之钦眼巴巴地望向何沁，“心动啊？何沁，心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能给我形容一下吗？” 别看谢之钦没有感情经历，但是她对别人的感情可是非常八卦的。 “唔……”这个问题有点难倒何沁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用一个具体的概念来形容。 想了好一会儿，何沁打了个响指，“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动心的第一反应会是好想得到这个人，第二反应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谢之钦像个好奇宝宝，“为什么会自卑？长得帅的，很有钱的也会自卑吗？” “哈哈哈……”何沁又被逗笑了，“你看，我长得好看吗？我有钱吗？” 谢之钦上下打量何沁一眼，“太绝色了！” 这话绝对不假，何沁的容貌就像是经过造物主精心雕琢那样，每一分风情都恰到好处。 至于有没有钱，看上次何沁订酒店眼睛都不眨地订了十几个房间，再加上平时也没看何沁抱怨过没钱…… 谢之钦再次给予肯定回答：“何姐有钱，6411首富。” 想了想，谢之钦觉得不够夸张，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还是北师大首富。” 北师大首富？ 何沁挑了挑眉，她可不是北师大首富。 毕竟还有陆清让那个陆家少爷在上面压着，何沁没有这个自信说自己是北师大首富。 不过那些不是重点。 “那所以，你觉得这些条件和会不会自卑有关系吗？”何沁摊了摊手，谁能想到，上一世，她一个s市何家大小姐，居然会在还不是陆家少爷的陆清让面前自卑呢？ “因为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他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神了啊。你看不到他的缺点，反而会看到自己的缺点。所以，想不自卑都难。不管你长得有多好看，或者多有钱，多有才华，你都不会觉得自己配喜欢的人绰绰有余。”何沁这可都是肺腑之言。 然而，何沁说了这么多，谢之钦还是不太相信。 她觉得，这也太滑稽了。 自信就是自信，自卑就是自卑，怎么可能会因为动了一下心就变得自卑了？ 何沁也不跟谢之钦多加讨论，“算了算了，你以后遇到了就会明白的。反正我现在讲再多你都不会相信的，因为我以前没有经历过爱情时，也是不可一世，觉得自己牛逼得不得了，根本不可能会自卑。” 可事实上呢？ 跟陆清让谈恋爱期间，何沁很多时候都是害怕的。 如果陆清让的身边突然频繁出现一个女孩子，何沁就会非常恐慌。 她怕自己不够可爱，不够性感，不够善解人意…… 总之，就是各种审视自己，总是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何沁也经常拿自己的短板去跟别人的长处相比较。 比如说，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会害怕陆清让被别的女人精湛的厨艺吸引住。 再比如说，何沁不是陆清让那个专业的学生，她会害怕，陆清让会不会被实验室里一起探讨学术问题的女博士给迷住。 唉，真是一言难尽。 何沁也挺羡慕谢之钦这种没有经历过感情挫折的女孩子。 永远热烈而肆意地生长…… 就像，戚肆那个女人。 第200章 刘怡妮被欺负 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凉，不再是初秋那样的天朗气清，而是已经有了几分冬日的寒凉。 清晨和入夜，需要多穿一件外套，白天有太阳时还是不太冷的。 下午四点过，云中第三节课上课铃刚响完，王景昭套着宽大的蝙蝠袖外套，懒懒散散地从教学楼走进去。 阳光从薄薄的云层间撒下来，一束束日光交错落在大地万物之上，一切都显得明亮了几个度。 王景昭听见3楼有一阵响声，她在一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像是她那个班里出什么事了。 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集体荣誉感，王景昭还是抬眼往自己班级的方向看了看。 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从这个方向当然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 王景昭上楼，一步一步慢慢走，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迟到了并且旷了两节课的自觉。 要知道，王景昭同学最拽的时候，可是一整天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儿的。 她现在能每天到校上课，就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越是走近教室，王景昭听得越清楚。 一大群人的哄笑声里，一声小小的啜泣钻进王景昭的耳朵中。 这个声音…… 王景昭眼神一凛，完全没有了刚刚进学校的悠然闲适，她快步跑到教室门口。 教室里的景象被她尽收眼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师还没有来教室，班里的人都格外嚣张。 几乎没有认真学习的，大家都把头转向一个方向，脸上带着明显的，看热闹的笑意。 而所有人嘲笑的目光尽头，是那个王景昭从来舍不得大声说一句话的女生。 王景昭发誓，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一股戾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她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从见到刘怡妮的第一眼，王景昭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可真温柔。 那温柔是不同于从小到大被冷漠对待的尖锐，不同于王景昭。 可能是因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守护什么吧。 王景昭真的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好好地保护刘怡妮。 她想，如果刘怡妮能一直这么温柔，那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她，刘怡妮只需要认真地做自己就好。 可是—— 这个王景昭立誓要保护好的女孩子，现在非常地不好。 刘怡妮的课桌被推倒在地，书本文具撒了一地，没有人帮她捡起来，任由她的东西满地滚。 桌子上和椅子上还被泼了墨水，到处都有，根本没办法碰。 包括刘怡妮本人，她的白色衬衫上全是墨水的印子，蓝色牛仔裤上也是，白净的脸上甚至被画了一个大王八…… 而刘怡妮现在正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双目无神地盯着虚空一点。 王景昭走得近了，还能看见刘怡妮脸上的泪痕。 歪歪扭扭地划在了大王八中间，将黑色的墨汁晕染开。 刘怡妮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样子，笑起来很甜，让王景昭看了都觉得好温暖。 她何时这样狼狈过？ 向来不会主动惹事的刘怡妮，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王景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王景昭迈进教室的那一刻，前排看见她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笑，也不敢再大声讨论什么，只是动作很轻地提醒旁边的人—— 王景昭回来了，收敛点儿。 很快，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毕竟，王景昭这个女魔头存在感强到让人不敢轻易忽略。 虽然在云中，王景昭没有主动招惹过谁，不过，谁还没几个初中同学之类的，有些学生是和王景昭在同一个初中待过的，自然知道她的那些传奇。 再一看王景昭平时全世界她最几把拽的样子，跟老师跟教导主任对上都丝毫不慌，倒也像是传说中的女校霸。 到底口说无凭，大家没有见过王景昭整人的样子，也就没有将那些传闻信了个十成十。 否则，就凭几个小女生，谁敢乱动王景昭的朋友？ 王景昭可是梁绾绾谭少明那群经常混迹社会底层的混混都避之不及的人。 这些普通的高中生，如果不是惹到王景昭的底线了，王景昭还真不一定愿意动手收拾。 可是，王景昭现在很后悔。 她如果早就立了威，刘怡妮怎么会被这么欺负？ 王景昭几步走到刘怡妮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将还处于呆愣中的刘怡妮狠狠地抱在怀里。 刘怡妮的脸颊触及到王景昭冰冷的外套，熟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永远都会坚定不移地保护她的人来了。 刘怡妮沙哑着嗓子唤道:“景昭……” 王景昭没有回答，也没有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抱着刘怡妮，等怀里的小女生哭够了，王景昭才把她拉到厕所去，洗掉脸上的墨汁。 临走前，王景昭随便指了个刘怡妮旁边的人，“你，在我回来之前，把刘怡妮的东西收拾好。如果我看到少了哪样，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刘怡妮走了。 被指的那个是班里很不听话的男生之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旁边的人，“艹！刚刚那个女的是在命令我吧？我没听错吧？” 旁边的人默默地点头，是的，这位同学，你没有听错。 男生狠狠地踹了自己的桌子一脚，“靠！没搞错吧？命令我？还让我看着办，老子今天就不给她办了，我看她一个娘们儿能拿我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王景昭一个女生这么命令，他还得跟个下人一样照着王景昭说的那样做？ 哼哼！王景昭怎么不想屁吃？ 于是，这位傲娇而又好面子的男生看到没看刘怡妮的桌子一眼，打开手机，继续开启他的王者峡谷之旅。 这一整节课老师都没有来，等王景昭离开教室后，班里又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八卦声。 “诶，你说，王景昭会不会真是个牛逼的社会姐哦？我看她今天气场好足，眼神犀利得跟要杀人一样。” “那可不，我也看到了，比咱班主任，哦，不，比我们学校教导主任的眼神还要可怕得多，我都不敢跟她对视。” “哎呀！怕什么啊你们，王景昭真那么牛？反正我是不太信的。你看看那位，还不是纹丝不动。” 第201章 不符合学霸形象 王景昭把刘怡妮拉着走出教室，直接上了5楼，去找班主任开回寝室的请假条。 班主任正和办公室一群老师围着一盘瓜果唠嗑，说得兴起时，还拍着大腿狂笑，完全没有了平时在教室里训人的威严。 隔壁班的班主任最先看到满脸杀气的王景昭，他朝王景昭的班主任陈老师扬了扬头，“你们班的学生。” 陈老师闻言，狐疑地回过头，一看到王景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小祖宗怎么又来了？ 每次王景昭一去办公室，准没什么好事，陈老师看到王景昭这个人就想躲。 然而，这么多老师在呢，他总不能灰溜溜地被自己班里的学生吓得落荒而逃吧？ 那算个什么事儿啊。 陈老师强行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很是正经地问道：“王景昭啊，怎么了？” 其余的几个老师一听见王景昭的名字，纷纷静了一瞬。 高二的王景昭，常年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但是听说为人很是低调，尽管她是年级第一，不过认识她的人还是不太多。 因此，大多数老师和同学都下意识地以为王景昭是标准的好学生形象。 就是那种，留着长发，戴着一副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怀里经常抱着书，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再看看眼前这位—— 且不说表情有多么凶神恶煞，一脸的不爽，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老师这个班主任欠了她几百万没还，她前来要账呢。 就看王景昭的形象，就不像个好学生。 这都快要入冬了，王景昭还是一件露脐短上衣外加薄薄的黑色长外套，工装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的细腿，8孔马丁靴蹬在脚下，看起来更加炫酷。 炫酷是炫酷，不过，说好的学霸呢？ 说好的长发眼睛呢？ 为什么真人的形象是这样的？ 在场的几个老师都是教高一的，没有兼任高二的科目，对于王景昭这个人并不熟悉，所以陈老师一喊出她的名字，这些老师就跟见了鬼似的。 王景昭早已经习惯别人用各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也就可以将这些老师的眼神忽略不计。 她牵着站在办公室外的刘怡妮走进办公室，径直走到陈老师面前，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让陈老师看刘怡妮。 陈老师又一次狐疑地看向王景昭的斜后方，当他看到刘怡妮的狼狈样子时，惊得“蹭地”一下子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这……这怎么回事？这是谁做的？居然这么恶劣，公然在学校里欺负同学。” 王景昭讥讽地勾唇，“还能是谁？班里那些皮痒的人呗。别的先不说，陈老师，给我们两个开两张回寝室的请假条，总不能让刘怡妮用这幅样子见人吧。” 陈老师连声应着，转身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两张请假条，“刷刷刷”签上大名。 刘怡妮刚刚洗掉了脸上的墨汁，脸颊边的发丝被打湿，粘在脸颊上，眼睛也是红红的，一看就是被人恶整了一顿。 陈老师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刚到中年，成天笑嘻嘻的，跟谁都很难红眼。 对于班里的学生们，陈老师也从来都不偏袒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每一个学生都感受到自己是被老师关心的。 而刘怡妮，陈老师也多关注了几眼，这孩子做事很稳妥，虽然不是班干部，不过有的事情陈老师也会交给她。 刘怡妮成绩也不错，平时在班里不得罪人，温温柔柔的性格，任谁都会称赞一句的。 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好学生。 也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一类学生。 现在，这个向来与人为善的同学，在班上被公然欺负，却没有一个人能伸出援手来帮她一下，甚至连帮她叫一下老师都不行。 王景昭的心很冷，如果是她自己被整，那算她倒霉。 毕竟，她也没做过几件好事，旁人是没有这个义务来帮她的。 但是刘怡妮不一样啊。 王景昭敢说，班上的人，绝对有百分之八十是受到过刘怡妮的帮助的人。 平时求刘怡妮帮忙的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现在，刘怡妮被欺负了，一个个的装哑巴装瞎子还是装得挺好。 “哼！”王景昭在心里冷哼一声，刘怡妮简直就是瞎了眼，那些好意全都喂了狗。 如果是她王景昭，谁敢消遣她，敢利用她，她一伸手就能让那人求爷爷告奶奶。 唉～ 王景昭明里暗里也劝过刘怡妮好多次，让她不要那么老好人了，有的事情可以拒绝就要拒绝。 当时刘怡妮是怎么回答她的？ “景昭，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求一个回报，或者都一定得奔着利益去。帮了别人，我自己也会有满足感。况且，如果人人都是你这个想法，都没有人主动释放善意，那这个世界得成什么样啊？” 嗯，对。 刘怡妮说得好有道理啊，王景昭听了都想给她鼓掌。 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刘怡妮的善意换来了什么？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以前，王景昭觉得怎么做事是刘怡妮的自由，她只是刘怡妮的朋友，插手那么多不太合适。 而且，王景昭自己也是刘怡妮善意释放的对象之一，她站出来反对刘怡妮对别人好，立场不太合适。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却让王景昭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刘怡妮的行事风格，必要时，她也会插手。 她王景昭的朋友，就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动的。 接过陈老师递过来的请假条，王景昭拉着刘怡妮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陈老师在后面伸了伸手，“哎……” 王景昭恍若未闻，这时已经下了楼梯。 陈老师只得作罢，转头对办公室的几个老师说：“不好意思啊，我先失陪一下，我得回班上去看看，那群孩子又出了什么事。” 都是当老师的，也担心学生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班主任不好向校方和学生的家长交代，老师们纷纷表示理解，让陈老师快去处理这件事。 陈老师表情凝重地走出了办公室，唉声叹气地去自己班上。 第202章 王景昭立威 许多班主任令人称道的本领之一就是变脸迅速。 陈老师在下楼梯时还满脸无奈，一到教室门口，就像是换了个人，满脸严肃，和平时聊天时的笑嘻嘻差别不要太大。 教室里没有之前那样闹哄哄了，但是还是有人小声地在议论纷纷。 陈老师的身影一出现在教室门口，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陈老师走到了讲台中央，将手撑在讲台上，黑色的电脑屏幕映射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眼睛环视整个教室一圈，将所有学生的表情都尽收眼底，陈老师才轻咳一声，“咳咳，今天刘怡妮同学这事情，是哪位同学做的？” 教室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人答话。 陈老师也不着急，静静地跟他们耗着。 过了几分钟，陈老师猛地敲了敲讲桌，“我有没有教过你们，与同学相处要和睦一点，友善一点？我还在学校里，你们就敢弄出欺凌同学这种恶劣的事件？我要是没有在学校呢？你们岂不是要上了天了？” 陈老师很少在班上发这么大的火，他一向倡导老师同学互相尊重，和平相处。 大家彼此都配合一下，学会换位思考，才更加有利于管理整个班级。 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火了。 这不仅仅是哪两个同学吵了两句嘴，或者互相推搡了一下，而是上升到了欺凌。 一看教室里突兀地倒在地上的那张课桌，发生过什么，陈老师也大概能想到。 “我再问一遍，是谁欺负了刘怡妮同学？”陈老师的声音发了狠。 教室里还是一片寂静，只是，大家都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坐在靠窗那边第四排的红裙女生身上。 陈老师教书育人几十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素素其实不太想承认这件事，不过，大家都看着她，就连陈老师也看了过来，这就由不得她不承认了。 “赵素素，是你做的？”陈老师把讲桌拍得啪啪作响，愤怒之情不言而喻，“赵素素，你平时打扮得成熟了一些，我没说你什么吧？因为我想着你是个女生，爱美是女生的天性，我作为一个老师，我尊重你的爱美之心，也愿意成全你的这一个小小心愿。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有底气欺负同学吗？啊？我是想让你明白，你想做的事，有人可以支持你，有人可以友好地对待你。而不是让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不起到可以无视校规校纪，可以无视其他同学的尊严。” 赵素素到底比不过王景昭，没有王景昭那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理承受能力。 被陈老师这么一吼，赵素素浑身一瑟缩，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对不起，陈老师，我……我是一时冲动，才会欺负刘怡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改的，呜呜呜……” 说着说着，赵素素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老师完全不吃这一套，他平时好说话，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不代表他这个老师就没有一点脾气。 再加上赵素素这事儿做得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 陈老师仍然板着脸，“你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么故意？啊？把人家刘怡妮同学打进医院吗？那才叫故意吗？你以为暴力就只有动手这一种吗？你以为你没有打刘怡妮同学，你就不是施暴者了吗？不！只要刘怡妮同学因为今天的事，有什么不愉快，你就是施暴者！你害得人家课不能好好上，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尊重同学。赵素素啊赵素素，你还觉得自己不过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刘怡妮同学像个笑话一样被大家笑，你还觉得自己不是故意的？” 赵素素不停地摇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跟刘怡妮其实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只是因为看不惯王景昭，连带着看不惯刘怡妮。 看不惯王景昭吧，又有些怕她，所以，赵素素只能趁王景昭不在，拿和她关系最近的刘怡妮撒气。 但是，把陈老师引来，却不是赵素素预料中的结果。 赵素素还以为，以王景昭的性子，是肯定做不出来找老师告状这种幼稚的事。 王景昭看起来那么拽，肯定是会私底下解决，反正不应该是告老师这个结果。 令赵素素万万没想到的是，王景昭还真特么的告老师了。 只不过，不是那么直接地告老师而已。 真是让赵素素气得直咬牙，立马就想和王景昭单挑。 有本事打一架啊，告老师算什么本事？ 难道还是小学生吗？难道还在上幼儿园吗？ 陈老师又一次把讲台拍得啪啪作响，“你觉得自己应该向我道歉吗？不不不，你搞错对象了，你应该向刘怡妮同学道歉。你欺负的人是她，也只有她有权利原谅你！” “呵！道歉？不必了！”教室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大家看过去，只见王景昭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刘怡妮正站在教室门口。 王景昭双手环胸，桀骜地盯着赵素素，眼神，像是雄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赵素素浑身一抖，不敢和王景昭对视。 王景昭慢慢地走进来，先是看到了刘怡妮的课桌还是一片狼藉。 刀子一样犀利的眼神扫向之前她吩咐过的那个男生，很好，竟然敢无视她王景昭的话。 王景昭走过去，敲了敲男生的课桌，等到他抬起头来，王景昭“啪”地一声将他的头摁在课桌上，“你是聋了还是没长手？” 教室里其他同学都安静如鸡，此时的王景昭太吓人了吧。 之前那几个说王景昭没那么可怕的人现在脸疼得哟，就跟被扇了十几个巴掌一样。 男生刚开始还有点懵逼，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抬不起头来。 甚至，他的脖子都快被扭断了，王景昭的手纹丝不动。 这个女生……这特么是个女生？ 陈老师想阻止，可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王景昭的眼神吓了一跳。 天哪！ 陈老师惊了一下，他可是任教了几十年的老师，居然被王景昭这样一个学生吓到？ 第203章 打盹儿的老虎并不等于就是病猫 陈老师因为太过震惊，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和全班同学一块儿愣在那儿。 王景昭气场全开的样子十足地吓人，那个在她手底下扭成蛆的男生更是感觉到了层层威压。 谁能想到，平时不显山露水的王景昭，发起火来真的可怕。 刘怡妮收拾了一番，心情也恢复了大半。 其实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不过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被别人当众欺负，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而已。 看着王景昭站在自己的身前，呈保护状，刘怡妮不是不感动。 大家都觉得王景昭这个人很拽，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去。 只有刘怡妮见识过王景昭极度温柔的样子。 其实，王景昭那样的生长环境，她要是想温柔，是真的可以非常打动人心的。 因为从小到大被无视惯了，被冷暴力多了，导致王景昭本人对于那些行为更加憎恶。 所以，要是能有幸走进王景昭的心里，她必定会拿出自己所有的诚意，避开自己受过的所有伤害，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好。 就像是对刘怡妮一样。 刘怡妮的青春本来是不温不火的，乏善可陈，好像除了数不清的试卷和习题，上不完的课之外，没有别的值得津津乐道的人和事。 自从认识了王景昭，刘怡妮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过得这么辛苦，与此同时还活得这么精彩。 王景昭可以带刘怡妮穿过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带她踏足很多她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刘怡妮来自偏远的乡村，她从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尤其是从王景昭的嘴里讲出来，更是让刘怡妮好有兴趣。 她想和王景昭一起去那些被王景昭提到过的地方看看。 她想王景昭可以慢慢地从家庭的阴影里走出来，活得比现在更有光亮。 她不想王景昭毁在这个初冬。 尽管很讨厌赵素素的当众羞辱，也很想将那些羞辱如数奉还。 可是，刘怡妮不敢拿王景昭去赌。 就在男生怀疑王景昭会不会在下一刻把他的头压扁时，刘怡妮走上前去，轻而易举地拿起了王景昭的手腕。 教室里很安静，刘怡妮的说话声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她说：“景昭，算了。” 就连赵素素都忘了哭，怔愣地望着刘怡妮。 陈老师也很是震惊，他以为今天这事情很难收场。 王景昭这孩子疯起来是个什么样子，陈老师再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这事情的中心人物刘怡妮居然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王景昭发疯。 王景昭怕伤到刘怡妮，没有挣扎，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提起来。 不过，这不代表王景昭就能这么算了，“没事，妮妮，这些欺负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不用管。” 说着，王景昭伸手，想要推开刘怡妮。 她推了一下，没有推动。 刘怡妮固执地站在王景昭面前，目光沉静，口齿清晰，“景昭，我说，算了。” “算了？”王景昭扬起声音，“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是！”刘怡妮丝毫不畏惧。 王景昭眯起眼睛，“谁威胁你了？” 这话可意有所指，虽然没有看赵素素，可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她。 赵素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是弄倒了刘怡妮的课桌，也在刘怡妮的衣服上和脸上泼了墨汁，不过并没有威胁刘怡妮。 王景昭这个贱人要算账就算，搁那儿讽刺谁呢？ 刘怡妮扯出一个笑容，恬静安然，是王景昭熟悉的表情。 “景昭，我是真的没事，也不想看到你再为我和别人起冲突。我们都高二了，前途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跟你收到同一张录取通知书，而不是看着你为了我打架闹事，最后档案上被记一笔。” 陈老师可以说很欣慰了，刘怡妮不愧是年级前十的好学生，就连这个时候，都还在想着学习，这种学生多好啊，值得表扬。 这么一想，再一看赵素素，陈老师莫名觉得看她不太顺眼。 瞅瞅人家刘怡妮的格局多大，再瞅瞅这个只会闹事的赵素素，陈老师只得摇摇头，不想再多看赵素素一眼。 王景昭冰冷地勾唇，“我当然会跟你收到同一张录取通知书。不过，该算的账也是要算的。” 说完，王景昭意有所指地看了赵素素一眼。 可别得意得太早了，欺负了刘怡妮，以为就凭刘怡妮几句心软的求情，就想全身而退？ 开什么玩笑？ 她王景昭已经没用到这个地步了吗？ 班上那两个和王景昭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也是这个想法。 要知道，王景昭那个女生有多会睚眦必报。 以前在初中，谁要是不小心踩了王景昭一脚，第二天就得请假不去学校。 至于为什么请假，个中缘由大家都清楚。 而赵素素的行为，可就不止是踩了王景昭的脚这么简单了。 早在赵素素掀翻刘怡妮的课桌时，那两个同学就去阻止过，也提醒过赵素素。 结果，人家根本不相信，还嚷嚷着什么王景昭要是不服气，直接找她单挑。 这就是自己非要作死了，别人也就不想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云中过后，王景昭就不再像初中那样锋芒毕露，不过打盹儿的老虎并不等于就是病猫了啊。 再怎么样，那也是称霸一方的王景昭。 王景昭弄起人来可是不要命的，就凭这股狠劲儿，赵素素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事人赵素素却仍然不觉得王景昭有什么了不起的，甚至还挑衅地对王景昭笑了笑。 那两个知道内情的吃瓜群众又默默地在心里为赵素素点了根蜡。 没办法，这非要作死，大家也只能在一边看看戏了。 刘怡妮也是铁了心不让王景昭插手这件事，她拦在王景昭面前，白净的脸上一片坚毅，“景昭，她们欺负的是我，这件事情真正有发言权的人，是我。我说我不想再追究了，你得听我的。” 王景昭沉默地看了刘怡妮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轻轻拍拍刘怡妮的脸，“妮妮，不追究是你的态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的态度。” 第204章 最后的念想 王景昭手指往旁边点了点，“妮妮，你让开些。” 刘怡妮倔起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她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景昭……” 气氛一度有些凝固，陈老师上前来打圆场，和和气气地笑着说：“好了好了，这事儿老师大概了解了，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那就这样吧，赵素素同学给刘怡妮同学道个歉，并且承诺以后不要这样了，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就这么过去？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王景昭冷笑，不屑一顾地瞥了眼赵素素，“请问，什么后果才算是严重呢？非得等到有学生出现安全事故了才叫严重？陈老师您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您不会不知道学生的心理健康有多重要吧？嗯？” 对于这个话题，王景昭敢说自己绝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有发言权。 她自己就曾经遭受过全校的欺凌，被孤立，被恶搞那都是家常便饭。 老师们好像就是这么故作大方，每一次都在事后和和气气地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王景昭是真的觉得有些可笑，什么事儿都能过去？ 是不是在外人眼里，只要是还没出人命，都不算大事儿？ 太阳不是一瞬间落下的，人心里的伤害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校园欺凌是王景昭深恶痛绝的。 尽管她为了自保，也逐渐变成会欺负别人的不良少女，可是，刘怡妮是她的底线。 刘怡妮生活得那么安宁，她就像一张白纸，不经世事。 王景昭觉着自己反正已经黑得堪比油画，也就不奢望成为像刘怡妮那样的人。 但是，王景昭不能容许有人试图弄脏刘怡妮这张白纸。 刘怡妮是王景昭最后的念想，是王景昭对于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留念之一。 保护好刘怡妮是王景昭视为使命的事情，她必须做到。 “这……”陈老师语塞，又一次被王景昭质问得说不出话来。 诚然，王景昭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在，不过，陈老师也不能否认，王景昭说的确实是事实。 老师们经常会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为粉饰太平就没事了。 有时候，没有想到一件小事没有处理好，过后会引发怎样的连环事件。 赵素素却不像陈老师那样亏心，她朝王景昭嚷嚷：“王景昭，你什么意思？我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我只是搞了个恶作剧而已，你至于扯那么远吗？还出人命，还心理健康……嘁！要是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还来上学干嘛？还来认识别人干嘛？一个人待在家里啊，不就安全了吗？不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 王景昭的脸色越来越沉，陈老师急得直挥手，要不是顾忌师生身份，他都想上前去捂住赵素素那张没有遮拦的嘴。 真是不怕死啊，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看看眼前站着的是谁。 刘怡妮扣紧了王景昭的手腕，“景昭，你要是真的在意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意愿。我说我能够处理好，你就让我自己处理！我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朋友，不是一个事事都要插手的朋友。” 王景昭的脸色更冷，不可置信地望着刘怡妮，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过后，扯了扯唇，“刘怡妮，我要不是在意你，你认为我会闲得发慌来插手你的事？” 刘怡妮知道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不过她也没办法，不能将王景昭扯进来。 认识这么久，也相处吗这么久，刘怡妮当然知道王景昭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在刘怡妮面前，王景昭从来不会表现得那么可怕，甚至从来都没有对刘怡妮红过脸。 不过刘怡妮还是能看出来，王景昭这个人并不像她自己看到的那样好对付。 而王景昭之所以不好对付，很大一部分因素是王景昭总是豁出全部跟别人横。 这种方法，刘怡妮不是很赞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像是王景昭想要保护刘怡妮，刘怡妮也想给王景昭打造一个属于她的美好世界。 她想拉王景昭一把，让王景昭不至于那么不珍惜自己。 而做这些事的开端，一定是教会王景昭不要冲动行事。 王景昭骨子里还是很骄傲的，不会轻易低头，宁愿受罪也会硬撑着。 既然刘怡妮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王景昭也只是冷哼一声，警告地斜了赵素素一眼，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睡觉。 刘怡妮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小祖宗哄走了。 她再转过身，面向赵素素，“赵素素，今天的事情，虽然是你有错在先，但是就像是陈老师说的那样，我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我也就不为难你。道歉什么的，你要是不诚心，那就算了。只是，你记好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算了。” 陈老师突然被cue到，脸色一肃，想点头表示赞同。 一想到刚刚王景昭的讽刺，陈老师又怎么也说不出赞同的话来。 那孩子说话太犀利了，陈老师这个老油条都招架不住啊。 赵素素被刘怡妮这么不温不火地一呛，脸上火辣辣的。 如果让她自己选，她宁愿让王景昭上，把她揍一顿都行。 这刘怡妮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实打实地把赵素素衬得是个非常不讲理的人。 虽然这件事情也确实是赵素素不讲理在先。 事情的缘由还是王景昭那个祸害，赵素素一向和王景昭不对路，然而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整王景昭一把，反而一直被王景昭压得死死的。 这时间一久，赵素素心里就越来越不平衡，铁了心要让王景昭难受一下。 王景昭这人阴险狡诈得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整的？ 这不，赵素素就把主意打到了刘怡妮身上嘛。 原本也没有这意思的，只是今天王景昭不在，赵素素又正好因为一本练习册的事儿跟刘怡妮吵了两句嘴。 再之后，赵素素一看到刘怡妮就想到了王景昭，想到了自己是怎么被王景昭收拾的，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有了王景昭刚进教室时看到的那一幕。 第205章 学霸变校霸 尽管刘怡妮说不诚心的道歉就用不着说，赵素素还是低下了头，弱弱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刘怡妮，这一次是我做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 赵素素心里想，她哪儿敢还有下次啊？这一次是刘怡妮不惜和王景昭杠上都不让王景昭插手，不然，这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翻篇？看王景昭那个架势，不狠狠地教训她一顿，那就不是王景昭。 云中大多数人都不了解王景昭的真实性格，然而赵素素毕竟是跟王景昭互相看不顺眼许久的人，这彼此最了解的，莫不过是敌人。 因此，赵素素对于王景昭这个人，比其他人还是要多了解几分的。 她可是没有错过王景昭偶尔显现出来的阴鸷。 想必刘怡妮心里也是很清楚王景昭的为人，这才把她拦下了。 赵素素心里一阵后怕，幸亏她今儿没有冲动行事。 否则，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事小，被王景昭搞到住院了才是事儿大。 刘怡妮和王景昭不一样。 王景昭从来不相信什么“对不起”，还有心有所愧这种话。 要是真的会愧疚，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在事发之前就不会动手。 事后再来假惺惺地哭一哭，道个歉，这事儿太简单，也太轻飘飘了，王景昭相信，某些人可以信手拈来。 王景昭从来都信服实力，有本事碾压对手才是硬道理。 她受到过的伤害，也必然会千倍百倍地奉还。 刘怡妮则截然相反。 归根究底，刘怡妮跟王景昭混在一块儿这么久，她的内心还是充满善良的，没有被王景昭所同化。 刘怡妮更加愿意相信，有的人一时做错是因为无心之失，之后也能很有诚意地改正。 只要有诚心改，刘怡妮就愿意原谅。 王景昭和赵素素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看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之间怼两句，再之后发生过几次争执，彼此都不愿意咽下这一口气，关系就越来越僵。 刘怡妮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毫无波澜的。 只不过，刘怡妮可以原谅赵素素对她自己做出的事情，却没有资格和立场去替王景昭原谅赵素素。 那是王景昭和赵素素两个人应该解决的事儿，刘怡妮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眼下，赵素素又把主意打到刘怡妮身上，只怕王景昭更加不可能和赵素素握手言和了。 刘怡妮叹了口气，“行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以后也不必再提。至于她……” 她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王景昭，“她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找你麻烦。不过，别的事我就不能肯定了，我也不可能插手你跟她之间的事。你要是诚心诚意地想让跟她握手言和，你自己想办法，我没办法帮你。” 赵素素听得嘴角直抽抽，她什么时候说了要和王景昭握手言和了？这个刘怡妮会不会加戏太多？ 这一幕戏也算是落幕了，那个被王景昭按在桌子上动都不能动一下的男生在刘怡妮和赵素素谈话时一直狼狈地帮刘怡妮收拾课桌，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起来。 陈老师连忙吩咐班长组织课堂纪律，然后把赵素素和刘怡妮叫到了办公室，接下来又是大家所熟知的“思想教育”。 毕竟在班级里搞这一出影响还是不太好，要是陈老师这个班主任没有处理好，那恐怕就是教导主任找陈老师聊聊天了吧。 教室里的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扫了眼王景昭，都是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招惹过王景昭。 而以王景昭为圆心，半径一米之内的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王景昭突然起来把他们收拾一顿。 王景昭一直都很敏感，周围这些人的变化她闭着眼睛也能感知到。 唉！ 又得像初中那样，成为一个闻名全校的拽姐吗？ 王景昭猜得不错，这还不到下课时间呢，班上那些偷偷带了手机的同学就已经在把今天这一出戏分享给别的班那些玩得好的兄弟姐妹。 ——“你知道我们班的王景昭吗？就那个每一次都考年级第一的，第一考场头把交椅。” ——“知道啊，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记得她好像挺低调的吧，我都没记住王景昭长什么样，就只知道学习挺牛逼。” ——“屁的个低调啊！也不对，平时确实挺低调。你是没在我们班，错过了上午那一出好戏，啧啧啧，学霸发起飙来也是山崩地裂的。” ——“怎么说？具体讲讲？你们班又出啥事了？今天上午教导主任在学校，你们都敢闹，不怕被扣班级分啊？” ——“哎呀，我们班主任通情达理，不像你们班那个那么苛刻。重点是，王景昭今天在我们班上发飙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给她的朋友出头。你是不知道，我们班那个一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年级一哥，被王景昭摁在桌子上，动都没法动。那个样子哟，狼狈得要命。” ——“等等等等，你说谁？你这顺序没写反？王景昭有这么牛逼？我同桌说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就是个标准的乖乖女嘛，怎么还有这等洪荒之力？” 王景昭一开始只是趴在桌子上独自郁闷，最后竟然还真的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几分钟。 王景昭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臂，睡得太久了，有些不舒服。 她不过就这么活动了一下，同桌就默默地把凳子往另一边挪了挪，生怕王景昭打到他。 王景昭：“……” 这就duck不必吧？ 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了，王景昭也没提前走，懒洋洋地撑着脑袋等下课铃声响。 自从王景昭睡醒，班里的气氛就变了。 许多人都很想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余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王景昭那边瞟。 原本只是觉得学霸好拽，很少准时来学校上课，性子也怪异，这也是导致她被孤立的主要原因。 经过了今儿上午那事，大家都自动地把学霸这个称号变成了校霸。 这些窥视弄得王景昭很烦躁，没见过人吗？要一直盯着她瞧瞧瞧。 第206章 计划通风报信 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地短，才刚脱下薄薄的t裇，没过两个星期，大家就都裹上厚厚的棉衣。 王景昭从那天之后，跟刘怡妮的交流频率骤减。 也不是完全不理刘怡妮，只是很少会主动去找刘怡妮聊天。 但是如果刘怡妮主动找王景昭，她还是会搭理的。 到底是自己捧着护了这么久的女生，王景昭难得的对刘怡妮很有耐心，也很容易心软。 面对明显在闹脾气的王景昭，刘怡妮也不急不躁，论耐心，王景昭比起刘怡妮，还是差得有些远。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何沁却不像刘怡妮这样闲适。 何沁记得，上一世，那位s市霸主出事是在这一年的11月28日那天。 当时这事儿闹得太大了，就连何沁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撩陆清让的人都有很深的印象。 诚然，那位霸主做了在法律和道德层面可以称得上罪大恶极的坏事。 然而，何沁一向认为，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她连自己尚且不能管好，更何况是和她地位悬殊那么大的人。 况且，那位霸主和傅尤溪也有一些关系，说不定还可以通过他提前找到傅尤溪，将她从那一场灾难中救出来。 如果能救傅尤溪，那就太好了。 傅尤溪是那样一个崇尚光明的人，上一世的最后，却是落下个那样惨烈的结局。 何沁于心不忍。 出于这些考虑，何沁决定在那几天请个假，悄悄回s市，想办法救下那位霸主。 唉！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想要行动却是难如登天。 且不说自己的父亲和家族里的许多亲戚都跟那位霸主相看两厌，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对方弄死。 就说她一个小姑娘——还是敌方的小姑娘——要怎么让那一群在刀尖上舔血的穷凶极恶之徒相信她的话，这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何沁唉声叹气地撑着脸颊，趴在桌子上，满脸愁苦。 烦死了！ 怎么碰到的每一件事都这么棘手！ “怎么了，何大神？”苏慕真经过何沁的桌子时刚好听见了她的叹气声，很是疑惑，何沁这种大神也会愁眉苦脸。 何沁回过头，敛着眉问苏慕真：“我问你个问题哈。” 苏慕真笑嘻嘻的，“嗯，你问呗。” 看她笑得很开心，何沁觉着苏慕真已经从蒲江宇的阴影里挣脱出来了。 不过现在是讨论另一个话题的时候，“咳咳，如果你是一个大佬，就是那种一整个城市的地下生意都归你管的大佬，非常厉害，数万人都得看你的脸色行事。然后有一个人告诉你，过不了多久，你会有血光之灾，你会怎么样？” 看何沁板着个脸，很严肃，苏慕真也跟着严肃起来，不过她的回答却并不太严谨，“我会认为这个人是想找死，这不是明显咒我吗？作为这么厉害的一个大佬，被如此挑衅，我肯定得给那个人一点颜色瞧瞧的。” 何沁：“……” 当她没问。 何沁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才会问苏慕真。 这个丫头一看就是说不出什么靠谱的回答。 果然，苏慕真话锋一转，笑得很猥琐，“不过，也得看那个报信的人是男是女。” “哦？”何沁挑挑眉，“怎么说？” 苏慕真打了个响指，“如果是个女孩子，那肯定是想要通过这种另类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来一出超级大佬爱上我的戏码。说的什么血光之灾也多半是蒙的。这要是蒙对了，那可不得被我当成福星吗？要是蒙错了也没关系，她也可以说是太过担心我的安危，冒着被乱棍打死的危险也要来通风报信。啧啧啧，很难保证常年在黑暗中生存的大佬不会被感动。” 何沁虽然认为这些话有些不太靠谱，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苏慕真的话里也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何沁又问：“那你会不会相信那个女孩子的话呢？” 苏慕真想了想，犹疑地回答：“我觉得，毕竟是关乎性命的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做好防范总没错，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事后再来算这笔账呗。” 何沁点头，这话有理。 世人一般都贪生怕死，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权利越大，享受的也就越多，自然比一无所有的人更加怕死。 经过这一番讨论，何沁心里的底气更足。 她这可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消息，又不是瞎蒙的。 何沁很有信心，自己能让那位霸总相信她的话。 “行了行了，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何沁用完就丢，无情地朝苏慕真摆摆手。 苏慕真哪肯就这么走了，“何大神，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些问题啊？怎么怎么？你要参与什么大佬之间的比拼吗？能不能带我一个啊？” 天知道，苏慕真作为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普通女孩，她对那些腥风血雨的事情有多好奇。 传说中的道上那些大佬是不是真的像里写的那样有绝色风姿，再加上深情款款…… 苏慕真觉得自己简直毫无抵抗力！ 何沁很残忍地打破了苏慕真的幻想，“不是，是陆清让最近要做一个微电影，让我帮忙抠一下细节。” “啊？”苏慕真很是失望，嘴角都往下压了一点，“真的吗？我还很好奇那些道上的大佬是什么样子的呢。” “哎呀呀……”何沁更加残忍地打破苏慕真的幻想，“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啦！你想想看，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平时只顾着提防敌人，分分钟有人会跳出来，威胁他们的生命，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来收拾自己。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衣品下去了，整个人的形象还能有多好？再说了，大佬长得太好看，在地下世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娱乐圈，长得越好看越好。 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是姿容艳丽，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除非是背后有人护着，比如说戚肆或者陆家那种泰山级别的大佬在后面保驾护航，否则，啧啧啧…… 不过说出这一番话何沁还是有些心虚的。 第207章 对着干 何沁前世在新闻上看到过那位霸主霍复忱的照片——虽然是打了马赛克的——那可叫个惊为天人。 不夸张地说，霍复忱是一个帅到可以令广大少女抛弃三观，完全跟着他的五官跑的男人。 保守估计，至少得跑偏个几千里…… 若是被苏慕真这个丫头知道了，肯定得巴巴地跟着她过去，一睹芳容。 可那个霍复忱又不是娱乐圈的男明星，冲着他的脸贸然闯过去，苏慕真只怕是得凶多吉少。 更何况苏慕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可是看了几十本言情的女生。 估计苏慕真对于一方霸主的概念就仅剩有多么多么情深了，绝对会忽略人家的身份和手段。 在何沁的印象中，霍复忱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那是一个危险系数不比陆清让低多少的人。 唉！ 何沁又叹气，怎么她遇到的这些人一个个的危险系数都这么高？ 先是陆清让的心狠手辣，再是王景昭的表里不一，戚肆的喜怒无常…… 说起王景昭这个人，何沁原本也没想对付她，并且还在想找个机会撮合她和曲向柯，争取将因自己的重生而变歪的剧情给拉回来。 没成想，那个王景昭居然背地里下黑手。 呵！ 何沁有个初步的估计，王景昭绝壁心仪陆清让。 真是个可怜人，何沁想知道，如果王景昭知晓陆清让做过哪些事儿，还会不会这么坚定地喜欢他，喜欢到为了他要让自己手上不干净。 何沁其实还挺想飞到王景昭面前，戳着她的脑袋斥责她，让她看清陆清让的真面目，不要被那个男人的外表给骗了。 不过既然王景昭对她不敬，何沁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王景昭出手的那一刻，就该想到，接下来会迎来何沁多大的反扑。 何沁可不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虽然何沁一直以来都被何邺海和方映舞保护得很好，但是何家的教育从来都不是以仁慈为主。 在何沁刚上幼儿园的那一天，方映舞就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沁沁，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不要怕，直接拳头招呼，打伤了妈妈赔钱。 小小的何沁听了妈妈的话，不太理解。 何沁一直觉得自己的妈妈是很温柔的女性，待人友善，从来不苛待手底下的人，对家里的佣人也是以礼相待。 这么温柔的妈妈。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毫不客气的话？ 不过何沁当时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管妈妈说什么，总归不会是害她的。 后来，越来越长大，何沁就能够理解妈妈的话了。 待人友善是方映舞的修养，但是女儿是方映舞的底线。 寻常时刻，方映舞可以保持修养。 一旦她的底线被人触碰，方映舞也可以一瞬间化身不讲道理的女战士。 毕竟方映舞掌管那么大的企业，没点手腕和心性，早就被商界那一群表面慈眉善目的狼给生吞活剥了吧。 久而久之，何沁也有了几分方映舞的杀伐果断。 至于何邺海，那就更加深不可测。 他的地位比方映舞稍微高一些，也更加需要小心谨慎。 只不过，从小到大，何沁跟方映舞在一块儿的时间比较多，何邺海对于何沁的教育，没有过多地掺和。 何沁觉得，要是何邺海也像方映舞那样教育她，保不准在上一世，她就把陆清让给玩死了呢。 哪儿还用得着等到现在，需要开很多个金手指，才能跟陆清让抗衡！ 王景昭也确实算得上一个可怕的对手。 要不是陆家出手查了她，何沁还真的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居然会是王景昭在背后害她。 这样一回想，何沁又想起来，她刚刚重生，遇见王景昭的那一次。 当时，王景昭是去找陆吟絮，好像是……还书？ 后来陆吟絮说那个不是她自己的书，而是陆清让的…… 原来如此……其实那时候就有了端倪，只是何沁没想到那儿去，所以就把这个细节给忽略了。 这么看来，王景昭应该是通过陆吟絮接近陆清让……确切来说应该是通过陆吟絮来了解陆清让的一切。 看那个架势，陆吟絮也不是只为王景昭做过一次那样的事。 把陆清让的东西偷偷拿给王景昭，要是被陆清让知道，他指不定得生多大的气。 何沁有些幸灾乐祸，还真有点想去戳穿王景昭的“恶行”。 这不就跟那些偷拿女性的某些物品进行不恰当想象的变态一个性质么。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王景昭那样一个看着斯斯文文乖乖巧巧的小女生，甚至道谢都还会鞠躬的女生，居然会做出这种流氓行径。 不过，新的疑惑又来了，陆吟絮不像是会这么好说话的人啊……而且她一个一心想学法的女生，也不像是会愿意助纣为虐的人。 何沁猜测，应该是王景昭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过陆吟絮。 难怪……陆吟絮说要学法。 恐怕就连陆吟絮的心愿，都跟王景昭的所作所为有关吧。 何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立马就想给陆吟絮发个微信过去。 然鹅，她刚点开微信，又放下了手机。 不行，她这段时间得先把霍复忱那件事儿处理了。 至于陆吟絮和王景昭，还是可以先放一放，等忙完这件事，再去找陆吟絮详谈。 再怎么说，陆吟絮也是一个何沁印象不错的女生。 况且，陆吟絮跟陆清让是有亲戚关系的，肯定和陆家有关系。 要是误打误撞帮了陆吟絮一把，也有助于何沁了解陆家。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何沁自然也想掌握更多有关陆家的信息。 尽管那是一颗大树，不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何沁不急，慢慢来，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当务之急是回s市一趟，想个好办法接近霍复忱，提醒他，那一场灭顶之灾。 霍复忱这个人跟何邺海交锋多年，从霍复忱还没有混上s市霸主时，他就已经被何邺海视为必须除掉的眼中钉。 何沁又是一声叹息，对不起了，亲爱的父亲大人，这一回，女儿要跟你对着干了。 第208章 四十九 倒也不是非得选择霍复忱不可，主要是他那个人出了名的讲信用。 虽然，说一个作恶多端的霸主守信用，似乎不太符合霍复忱的人设。 不过霍复忱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枭雄，手里不太干净是真的，为人有一些不可违逆的原则也是真的。 比起某些虚伪得让何沁可以把前年的年夜饭吐出来的伪君子，霍复忱这样的真小人反而更加对她的胃口。 找霍复忱合作，就算是他要捅刀子，那也是事先说好，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弄你。 霍复忱不会背后使刀子，就这一点，何沁就觉得比陆清让那个人渣好许多倍。 也只有陆清让这种人渣中的战斗机，才会一边顺着何家给的优势往上爬，见识更高的境界，一边玩弄何沁的感情，利用何沁，进而扳倒何家。 何沁不禁更加鄙夷陆清让。 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哪只眼睛瞎掉了，才会没看清陆清让的真面目，还傻傻地一头栽进去。 啧，这一世要是再重蹈覆辙，她就能给自己十耳光。 …… 时间紧迫，容不得何沁多加考虑，当天下午就订机票回了s市。 回去之前还不忘麻烦戚肆帮她抹了她回去的痕迹。 戚肆表示很无语，以为何沁突然主动联系她，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没成想，居然是真的一件戚肆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事儿。 当戚肆让手底下的人去办事时，那手下迟疑的目光，让戚肆心里更加不满。 手下听了戚肆的吩咐，心里犯嘀咕，boss今天是怎么了？如此怪异？ 这个手下是戚肆的心腹，经他手的事，基本上都是哪个世界大国发生爆炸，哪个国家又出现不明病毒这种连报道都不能允许的超级大事。 自从这位心腹跟了戚肆，就没有接过这种抹掉一个叫何沁的女大学生从z国北京飞往z国s市的痕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说是鸡毛蒜皮都夸张了，这根本不能叫事儿好吗？ 是不是boss对他不满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变相羞辱他？呜呜呜……他是不是就快要被赶走了？ 看出心腹的憋屈，戚肆无语地叫了他一声，“黎朔？” 被点名的黎朔瞬间熄火，低下头，“属下得令！” 说完，再也不敢磨蹭一秒钟，黎朔灰溜溜地快步出去。 因为步子太快，黎朔在跨出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 黎朔心里更加泪流满面，boss会不会更加认为他没用啊？ 肯定是的！ 都布置这种任务给他了，这不是不满是什么？ 戚肆当然知道黎朔在纠结什么，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 坐在她那个位置，她也不需要解释。 其余人只需要听从她的一切指令，而不需要提出质疑。 戚肆，就是这个基地所有人都得俯首称臣的王。 在戚肆大佬的掩护下，何沁毫无阻碍地避开何邺海的人，一路到达戚肆让她去的酒店。 “四十九？”何沁觉得这个酒店的名字有些眼熟。 想了一下，何沁突然想起，这不就是之前在西安，她入住的酒店吗？ 难得啊，戚肆居然还记得这个细节。 不过，为啥让她来这个酒店呢？ 这酒店的名字还这么奇怪。 明明是一家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就连何沁都会眼前一亮的酒店，名字却这么简单。 算了算了，听戚肆的准没错。 何沁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办理入住时，何沁刚把身份证递过去，前台就笑盈盈地告诉她，酒店已经帮她安排好了房间，她可以直接入住。 “啊？”何沁拿回身份证，明白又是戚肆的手笔，她耸耸肩，“那好吧，是哪个房间啊？” 接待何沁的这一位前台跟另外一个说了一下，就走了过来，在何沁面前带路，“小姐请跟我来。” 何沁对前台笑笑，礼貌地道了谢，“谢谢你哦。” 前台笑得比她更礼貌，“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这种话何沁听得多了，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对前台笑笑，以示感谢。 “小姐，我帮您提行李箱吧。”前台热心地建议。 何沁摆摆手，“不用了，我箱子也没多重，我自己提就行。” 况且，这一路上也不需要提，只是推一下箱子而已，何沁还不至于弱鸡到这个地步，连个箱子都推不动。 前台带何沁乘的是酒店boss专用电梯，因此不需要等电梯，直接进去就摁楼层。 何沁去过很多家酒店，自然看出这是boss专用电梯，她皱着眉，提醒前台，“这……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前台露出职业微笑，耐心地解释：“小姐，我并没有带错路，是boss这么吩咐的。” 她都这么说了，何沁也不再有疑虑，直接踏进电梯。 前台摁了倒数第二层，那是高端豪华套房的楼层。 何沁刚刚听前台说是boss吩咐的，以为这家酒店是戚肆闲着无聊开的，最顶层应该是戚肆的专用房间。 电梯上行得很快，没过多久，“叮~”地一声响，前台按开电梯门。 又是标准的手势，“小姐，请。” 何沁点点头，推着箱子跟着前台停在房门前。 前台对着门口的机器一番操作，示意何沁摁个指印。 何沁走上前去，将手指印在机器的感应器上面，下一秒，机器屏幕上显示录入指纹成功。 原来这家酒店的顶级套房是不用房卡，而是直接录入指纹的啊？ 这样也挺方便的，戚肆弄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开个酒店都不走寻常路。 把何沁送到这里，前台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何沁塞了点小费过后就让前台离开了。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在飞机上也一直想怎么让霍复忱相信她的话，还试图在脑海里搜索她前世对于霍复忱的事迹有关的事儿。 无奈前世何沁也只是扫了几眼，大致了解了那件事，也没有再多看霍复忱的其他事。 何沁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连午觉都没心思睡。 这会儿到了酒店，进房间后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何沁将自己摔在床上，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何沁这个时候还没想到，戚肆又一次帮了她。 第209章 与霸主撞上 何沁睡眠浅，不过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就悠悠转醒。 她摸到床头柜上呼吸灯闪烁的手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嗯，晚上十点…… 睡觉倒是睡饱了，不过胃里空空的，何沁觉得自己应该进食。 大晚上的，也就不用怎么花心思打扮了吧？现在又是在s市，打扮得太显眼，要是被自家父亲发现了，岂不是百口莫辩？ 总不能说自己想家了吧？ 要是被自家父亲发现行踪，她还怎么顺利地救下霍复忱？ 何沁给自己的偷懒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借口，随便套了件黑色的短外套就出门了。 好在这位大小姐身材比例好，普通款式的短外套直筒裤也能穿出下一刻就要去走t台的感觉。 只是出去吃个夜宵，何沁没有挎包包，右手拿手机，左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地去电梯处等电梯。 想了想，何沁又回去拿了个口罩戴上。 毕竟s市就这么大，出门偶遇到自家父亲母亲的概率不要太大…… 还是遮掩一下比较好。 何沁其实是想吃烧烤来着，但是因为刚刚睡醒，身上那股子懒劲儿还没有褪去，她不想走太远，干脆就在酒店里吃点东西好了。 电梯缓缓下行，不久后，到达一楼。 何沁正顺着指示牌往餐厅那边走呢，没成想，还没踏进餐厅大门，就看到……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围在一个笑容满面的女人身边，恭敬地将她往餐厅那边迎。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女人正好是何沁亲爱的妈妈，方映舞。 啊啊啊！ 何沁简直差点就要不顾形象地原地跺脚。 怎么她一想偷懒，就碰到自家母亲？ 因为离得不太远，何沁甚至听见隐隐约约的“方总……” 日哦！ 方总…… 何沁现在的心也挺方的。 眼看着那一群人走进餐厅，何沁无可奈何，只得转个身，往酒店外走去。 何沁刚走过拐角，方映舞突然回过头来。 就差那么一秒钟，何沁就得被方映舞看到了。 方映舞是何沁的母亲，她当然可以只凭背影就将何沁认出来。 然而方映舞还是晚了一步，她回头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衣角。 在商界浸染多年的方映舞直觉也是很准的，她总觉得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仔细想想，最近公司的运营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家里，也是一派和谐。 方映舞一直认为，人不可能会有莫名其妙的感觉，既然有不祥的预感，那就一定是会发生一些什么事儿。 这时她和一群公司高管被服务员带到包厢，各个落座，坐在方映舞旁边的市场部经理发现方映舞表情不太对劲，询问她：“方总，我看您面色不太好，怎么了？” 方映舞强行压下从心里涌起的烦躁和不安，礼貌地对市场部经理点点头，“抱歉，可能是最近有些疲累，不过没有大碍。” 市场部经理连忙给方映舞倒一杯热茶，总裁都累到这个样子了，他这个经理真是惶恐不已。 要不是手底下的人不中用，总裁何至于累成这样？ 于是，市场部经理羞愧难当地垂下头，“方总，公司的事让您费心了，不过您也要注意身体，公事再重要，能比人的身体更重要吗？” 周围的一圈人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方总，刘经理说得对。” “方总今天不舒服，就不要喝酒了吧，以茶代酒便可。” “方总，您这种敬业精神，值得我们钦佩。”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己对方映舞的关心，方映舞也笑着一一回应。 心里却是冷笑，这些人话说得漂亮极了，一个个的全都劝她要以她的身体健康为重。 实际上呢，若是她这个总裁真的掉以轻心，只怕这些股东能立马掀桌子翻脸不认人。 商界一向只讲利益，哪儿管人情？ 现在他们唯她马首是瞻，不过是因为她的能力可以把公司带到国际上，这些人也可以跟着家财万贯。 唉！ 方映舞突然有些想念何邺海和何沁。 只有家里人才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只是，何邺海那边的局势恐怕比方式集团简单不到哪儿去吧。 要做人上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至少，每时每刻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过能给何沁好的生活，方映舞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都很值。 方映舞不知道的是，她悉心呵护的女儿，生活得也并不轻松。 甚至，何沁比她的压力更大。 …… 以防再次碰到家里人，何沁去外面打包了一份关东煮，准备提回房间再吃。 电梯门已经快要合上了，何沁快步走过去，趁电梯门还没有完全合上，又将它摁开。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有三个人，呈等腰直角三角形地站立，为首的男人正好也是穿了一件黑色短外套。 何沁还没抬脚进电梯呢，就已经感受到了电梯里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而散发出来的阵阵威压。 许是嫌何沁太过磨蹭，男人英挺的眉微微蹙起，一开口就自带清冷气质，“你走不走？” 语气极度不耐烦，如果何沁没有听错，这男人还有一丢丢嫌弃…… 卧槽，哪儿来的小弟弟？拽得跟陆清让有得一拼。 他的爸爸妈妈没教过他出门在外要对女生温柔一点吗？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一看就是单身狗，并且还至少得单身个五十年！ 何沁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抬眼看了看这个男人的脸。 这只看一眼，何沁就收回了她的吐槽。 行吧，还真是巧啊。 这位霸主刚好跟她住同一个酒店。 是的，何沁碰上的这位就是s市霸主霍复忱。 何沁冲霍复忱笑了笑，抬脚迈进电梯。 反正她戴着口罩，霍复忱又不知道她的笑是不是死亡微笑。 霍复忱站在摁楼层的那一边，何沁没有挤过去，直接报出自己的楼层：“二十一楼。” 听了她理所当然的语气，霍复忱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两个手下都侧过头来，奇异地看着她。 何沁又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无辜地看着他们，“你不是很讨厌女人的靠近吗？” 言下之意，她尊重霍复忱的习惯，所以让他帮忙摁一下楼层。 第210章 老大带女人回来了 然而…… 何沁说过这句话，霍复忱非但没有收回目光，反而更加兴味地看着她。 甚至，瞳孔还微微睁大，似乎有点惊讶。 而霍复忱身后的两个手下的表情就没那么矜持了，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 何沁又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很是不明白，她说了什么让人觉得难以理解的话吗？ 不然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搞得她还以为自己的妆花了。 也不对啊，她戴口罩了，就算是妆花了别人也看不到啊。 更何况，何沁今天并没有化妆，因为已经是晚上，所以她连个粉底都没打。 等等…… 她刚刚说了什么？ 霍、复、忱、讨、厌、女、人、靠、近！ 日哦！ 何沁的眼神也变得很奇异。 刚刚她一时嘴快，说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也忘记了霍复忱这个特点并不是人人皆知的。 恰恰相反，霍复忱在很多人心目中的印象是夜夜笙歌，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知道霍复忱讨厌女人靠近这个事儿的人，基本上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下属，还有他的心理医生。 而很显然，何沁大小姐并不属于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种。 何沁真的很想自打嘴巴。 让你嘴快！让你得意忘形！以为自己能预知未来就了不起了？ 何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在霍复忱眼里，她已经是一个需要深究的人了。 果不其然，霍复忱轻轻动了动手指，下一刻，他身后的一个人就站在了何沁身后。 何沁的身体顿时紧绷，手指头都不敢颤动一下。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着。 霍复忱并没有摁下何沁报的楼层，而是直接摁了关门键。 他的意图也很明显，是不会轻易放走何沁的。 此时此刻，何沁绝望地闭了闭眼，这下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何沁知道，霍复忱跟陆清让不一样。 陆清让虽然背景强大，也很有手段，不过好歹陆清让对她有几分喜欢，也不至于这么快赶尽杀绝。 而霍复忱，对她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何沁必须得时时刻刻保持警惕，脑海里的那根弦不可以放松。 跟霍复忱做交易也好，做敌人也罢，都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 一旦掉以轻心，等着她的，就将是最残忍的刑罚…… 何沁不愧是何沁，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鬼门关都闯过，心理素质当然和普通女孩不一样。 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后面的这位大哥，可得小心着点儿，手里的东西别走火了哈。” 那位“大哥”愣了一下，何沁又回过头，巧笑倩兮，语气极度诱惑地说着：“我的命可是跟你家老大的命息息相关的，我要是死在这儿了，你家老大也离死不远了。” 这话说得极为放肆，要是换了个脾气暴躁的社会哥，绝壁会在下一秒将何沁爆头。 可电梯里的几个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何沁身后这个人也是跟着霍复忱出生入死许多年，算得上霍复忱心腹干将的人，当然不会那么没脑子，也不会那么冲动。 只是，抵着何沁后腰的东西往前抵了抵，像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何沁也不在意，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出个余光去看霍复忱的反应。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又不是为了威胁或者恐吓霍复忱。 说不说，怎么说，是何沁的事。 信不信，信多少，那是霍复忱的事。 何沁之前在飞机上还思考了很久，要怎么不着痕迹地接近霍复忱而又能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现在好了，都不用自己想法子了，霍复忱直接把她绑走…… 这可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电梯里空间有限，还没到霍复忱的楼层，何沁提着的关东煮就在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何沁情不自禁地深呼吸，真是救赎的味道啊。 霍复忱垂头，瞥了一眼何沁提着的袋子，嫌弃地皱皱鼻子，将头扭到另一边。 “叮~”电梯到了。 何沁看了一眼，霍复忱是在17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何沁身后那个男人将qiang收起来，不过就算他不拿武器，何沁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这特么怎么动？ 对方三个一米八五以上的壮汉——好吧，霍复忱看起来不太壮，估计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一款——她只是一个一米六五的弱女子。 何沁简直无力吐槽，人家光凭体重就可以碾压她好吧！ 她不禁悠悠叹息——实力不够就是不能出来混啊。 没办法，何沁只得乖乖地被霍复忱“请”进房间。 她进去后，霍复忱和两个手下才随之走进。 一进房间，何沁才发现，房间里并不是空无一人，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 见房门打开，那几个人齐齐往这边看，在看到何沁的刹那间，他们狠狠一愣。 这这这……他们没看错吧？ 有一个年纪较小的男生还揉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霍复忱走过去，那些人才反应过来。 操操操……老大真的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还特么是一个这么正的妞！ 事实证明，何沁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一个看起来一拳就能把何沁捶飞的光头男跟何沁一样嘴快，“老老大……这个女人……啥时候相中的？” 霍复忱面色一冷，眼神扫过去，瞬间熄了一群人内心燃起的八卦之火。 何沁一听也知道这些人误会了。 不过也确实很奇怪，霍复忱不喜欢女人靠近，多少想要讨好他而塞女人给他的人，之后的下场就是把霍复忱得罪得很透彻，并且还不知道原因。 而今天，他把何沁带回去了，而且还一带就是往心腹面前带。 说实话，如果不是何沁知道内情，她说不定也会脑补一出令人少女心爆棚的“黑道霸主爱上我”的戏码。 那些都先暂时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要填饱自己的肚子。 何沁对冷着脸的霍复忱尴尬一笑，“那个啥，这位老大，可以让我先把关东煮吃了吗？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再谈？” 霍复忱看她一眼，冷着脸点头，并且指了指一个房间门，示意她进去吃。 第211章 犹豫 何沁听话地点点头，往那扇门走去。 “等等。”身后响起霍复忱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何沁脚步一顿。 无奈之下，何沁只得转过身，“又怎么了？” 霍复忱朝她摊开手。 何沁一脸懵逼。 啥啊？ 霍大佬也要吃关东煮？ 不对吧，她在电梯里明明就看到了霍复忱不太喜欢关东煮的味道。 霍复忱也不再多说，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何沁。 何沁没搞明白这个霍大佬是几个意思，也只得无辜地跟他对视。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老大跟这个女人在玩什么眉来眼去的游戏？ 那个年纪较小的男生善意地提醒：“老大是让你把一切通讯工具交出来。” 何沁下意识地往外套口袋里摸，指尖触及到冰凉的手机棱角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揣着手机。 不过就算之前就想起来了，何沁也不会想要求救。 好不容易接近了霍复忱，何沁可没那么缺心眼儿。 反正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铤而走险。 因此何沁也没反抗，没有不满，顺从地把手机掏出来，走过去放到霍复忱的手里。 何沁还看到霍复忱摊开的右手手心赫然有一条刀痕，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过了许久都仍然很明显，由此可见当时应该是深可见骨…… 太可怕了吧，看来黑道霸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铁定得弄得浑身是伤。 何沁在心里默默同情霍复忱一秒钟。 随即又觉得，霍复忱都受了这么多伤，可想而知他手上有多不干净。 百十条人命那都是轻的。 也难怪自己的父亲和表哥等人对霍复忱恨之入骨，不择手段都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霍复忱将何沁的手机关机，随意地扔给手下。 何沁把关东煮提了一路，感觉手指都被勒得有些发红，“霍先生，我可以去吃东西了吗？” 听见何沁对他的称呼，霍复忱眼睛眯起，看来这女人是真认识他，并且还挺了解他。 等会儿再好好审审，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究竟有何目的，是哪方派来的。 主要是还这么蠢，一次次地暴露自己。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故意这样掩饰自己，从而让他放松警惕。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不知不觉又想到令霍复忱不太愉快的往事，他的表情更加难看。 霍复忱不点头，何沁不敢直接走掉，只好耐心地站在霍复忱面前，接受霍复忱的手下们目光的洗礼。 不仅如此，何沁还礼貌地朝那些手下微笑，像是领导跟基层百姓打招呼一样。 霍复忱撇过头，“嗯。” 何沁得到霍复忱的指令，转身朝之前霍复忱让她去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何沁发现这里是餐厅，偌大的餐厅中央放着一个大圆桌，天花板上吊着水晶灯。 格局和她的房间有些许不同，不过同样能看得出来，戚肆是往这酒店狠狠地砸了钱的。 何沁从上飞机过后就没吃过东西，在飞机上只喝了一瓶牛奶，这会儿实在是饿极了。 她决定先填饱自己的胃，至于霍复忱那事儿，暂时放一边。 反正霍复忱肯定是会找她谈谈的，哦不对，什么谈谈，恐怕是单方面审判吧。 何沁叹了一口气，她觉得霍复忱得把她奉为祖宗才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虽然现在还没救他。 何沁好歹也是一千金大小姐，冒着生命危险和被逐出家族的风险前来通风报信，实在是太给霍复忱面子了。 她将装着关东煮的袋子放到桌上，轻轻揉了揉已经僵硬的右手手指。 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何沁笑得弯起眼睛。 关东煮的保温效果还是很好的，何沁拆了筷子，夹起一颗牛肉丸往嘴里送，差点把舌头烫麻。 好烫好烫！ 何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咀嚼牛肉丸。 被烫到一次，何沁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一整碗关东煮吃完，几乎用了半个小时。 收拾好垃圾，又洗了手，何沁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揭穿自家父亲给霍复忱设的局。 何沁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因为将霍复忱绳之以法而开心了许久。 心腹大患被解决，能不开心吗？ 她也不知道，霍复忱这一回逃过了，日后会不会更加狠毒地进行反扑。 那样可就违反了何沁的初衷。 她是想救下霍复忱，用救命之恩跟他做交易，顺便通过他找到傅尤溪。 不过她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保护家人。 至于霍复忱这个人该不该死，何沁倒是没有太多的纠结。 说实话，霍复忱灭掉的人肯定不是少数。 但是，谁能说霍复忱手上的人命，每一条都是无辜的？ 况且在霍复忱那个位置，不杀人，就只能被别人杀。 这个世界上总不可能全都是好人，肯定得有人充当坏人的角色。 就连何沁，都不能说自己是绝对的好人。 何沁认为，好人和坏人的界限是无法给一个准确的定义的，只是看好坏的占比各占多少。 而霍复忱这个人，肯定是“坏”占得比较多。 不过霍复忱也不是完全坏的。 他讲信用，说到做到。 这一点，可以说很多自认为高洁的人都做不到的。 霍复忱是坏，可他坏得有底线。 这样的人，何沁很欣赏。 说不定把霍复忱弄下去过后，又出现一个新的霸主，没有底线呢。 于是，何沁决定，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帮一把霍复忱。 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何沁想不想的问题。 她就算不想，霍复忱有的是手段让她想。 何沁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去，打开房门，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群人，“我吃完了，霍先生，可以谈我们要谈的事儿了。” 她这语气像是她自己才是老大，而霍复忱是被掳来的手下败将。 几个手下啧啧赞叹，不愧是老大带回来的女人，说话都这么拽。 大家甚至在开始猜测，自家老大是不是受……被压得死死的那种…… 第212章 只知道结果 被如此冒犯，霍复忱也不见恼怒，他靠在沙发上，手肘轻支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托着额头，指骨挨着斜飞入鬓的剑眉。 分明是慵懒的姿态，何沁却并没有从霍复忱身上看到一点懒散。 可能这就是会装b的霸主吧，时时刻刻都得有碾压在场所有人的气场。 霍复忱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何沁，像是一只打盹的猫儿看着送死的老鼠。 不急着收拾她，要先看看这一只老鼠会怎么挣扎。 何沁比霍复忱更有耐心，似笑非笑地回视霍复忱。 反正命悬一线的人是霍复忱，又不是她。 至于她自己，啧啧啧，这里可是戚肆的地盘。 何沁能肯定，就算自己惹恼霍复忱，最多也只是吃点小苦头，性命还是不会丢的。 戚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之前说好要陪她玩下去的，戚肆不像是会食言的无赖。 霍复忱看了何沁一会儿，便移开目光，转头让身边的人继续汇报工作。 被点到名的手下一愣，“啊？” 霍复忱不耐地皱眉，那手下浑身一抖，立马摸过电脑，开始跟霍复忱汇报情况：“q市莫少最近在s市的动作很频繁，连续抢了我们5个地盘。我们的人去找他谈，他也是闭门不见，看样子，莫少很有可能是想要在s市站稳脚跟。” 说着，那手下把电脑屏幕对准霍复忱的方向，屏幕上赫然是s市的地图，和官方发布的地图不一样，这上面标注的是霍复忱掌管的地下市场。 被无视了的何沁：“……” 日哦！ 她好心好意地跑过来想要伸出援手，而且还是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这个霍复忱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何沁深吸了一口气，行，她认输。 她几步走过去，站在霍复忱的面前，“霍先生，我有要事跟你谈。” 霍复忱抬抬手指，正在喋喋不休的手下立马噤声。 他瞥了何沁一眼，很是无所谓，“霍某人不知道跟你有什么要事可谈，何小姐。” 很好，看样子趁她吃东西这会儿，霍复忱把她的底也给查了个清清楚楚。 而霍复忱的这一声“何小姐”更是讽刺。 在这s市，何邺海跟他斗智斗勇了多少年？数十年！ 从上一任boss在任时，何邺海就致力于除掉这一群s市的毒瘤，到现在，已经快到二十年了。 由此可见，何邺海对于他是有多么痛恨，多想把他除之而后快。 现在，何邺海的亲生女儿，掌上明珠，跑到他跟前说有要事相商。 何沁还没开口，霍复忱又轻笑一声：“是商量哪一块风水宝地比较适合我吗？” 何沁：“？？？” 啥玩意儿？ 她没看错吧？没听错吧？ 霍复忱脸上的笑怎么看起来似乎有一丝丝悲凉和自嘲？ 这黑道霸主咋突然就伤感起来了？ 震惊肯定是有的，不过何沁也没再多想，毕竟，谁还没有个忧伤的过往呢？ 何沁也笑了笑，说：“霍先生误会了，我确实有关于霍先生性命的事儿跟你谈，不过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顿了顿，何沁收起脸上的笑，信誓旦旦地保证：“霍先生，你大可以放心，我要是想害你，还用不着深入虎穴，也用不着这么迂回，况且，我没有动机害你。” “哦？所以你是为什么而来？” “自然是保你的命。” 周遭瞬间更加安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耳朵没有出问题吧？ 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说的什么？ 她说她要保下他们老大的命？ 因为霍复忱在场，大家不太好直接笑出声。 不过这些人心里却是实打实地在嘲笑何沁。 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他们老大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她好吧。 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保下他们老大。 不知道老大这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女人，该不会是从精神病院捡回来的吧？ 霍复忱又笑了，这一回是笑出了声。 像是听见了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霍复忱笑得弯了腰，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笑成这样，不太符合他黑道大佬的身份，不过这副表情也挺鲜活。 霍复忱笑了很久，何沁的表情都裂了。 她很想问一问霍复忱，知不知道这样笑会让她很没面子？ 何沁面无表情地说：“霍先生笑够了没？笑够了就谈谈细节。” 霍复忱不愧是大佬，只用了一秒钟就恢复了平时的高冷表情。 他随意地朝沙发的空位指了指，“谈吧。” 何沁也不讲究，直接坐了下来。 在这几个人的注视下，何沁一本正经地说：“霍先生，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但是，请你以及你的手下听了过后不要激动。” 霍复忱不置可否，让她直接问。 “你在这个月28号那天，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儿需要做？” 果不其然，何沁话音一落，霍复忱倒是很平静，剩下的几个人却是习惯性地将手放在腰间。 何沁察觉到这些人的反应，也没有很恐慌，只是看着霍复忱。 她在等霍复忱回答她的问题。 霍复忱点头，“是。” 他很配合地回答了问题，那几个手下也就收回了手。 老大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手下就不能越级。 何沁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我告诉你，那一天你就安分地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这样，方可保你平安。” 霍复忱放下了撑着额头的手，不为所动地笑了笑，“就这样？” “是，就这样。” 何沁可以肯定，28号那天是有埋伏的。 至于过后会怎么样，何沁也没办法预测。 她改变了故事线，后面一连串的事情都会变。 霍复忱又问：“那你的条件？”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何沁这个敌方的千金小姐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跑过来通风报信。 何沁摆摆手，“不不不，等28号过了我再跟你谈我的条件。” 坐在一边的光头男按捺不住了，朝何沁大声嚷嚷：“你这娘们儿该不会是混进来耍我们的吧？你可知道那一天我们要做什么！” 何沁很是无语，她没有细查过，不知道那一天霍复忱做了什么，只知道事件的时间和结果，并不知道经过。 第213章 老大以前被骗过 “我当然不知道你们那天要做什么。”何沁说得理直气壮。 光头男闻言，嗤笑一声，不屑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你不知道？那你有胆子让我们老大什么都不要做？” 何沁摊开双手，被光头男说得无奈极了，“那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你们要做什么，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们老大一下，但是他要不要听我的，这就是你们老大的自由了。” 要不是她心态稳，估计都得被光头男给气死。 好心好意来提个醒，结果人家一字一句都是在diss她。 何沁的话提醒了光头男，他立马转头看向霍复忱，神色激动，“老大，您不要只听这个娘们儿的一面之词。她是何邺海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何邺海是怎么给我们，给您使绊子的，我们都一清二楚。老大，您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啧……”何沁摇摇头，似笑非笑地欣赏光头男快要被逼疯的表情，“大兄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啊。你以为，你们老大，堂堂霍先生，这么容易被骗？蠢到分不清是非黑白？” 光头男一时气急，回道：“我们老大又不是没被骗过！” 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其余几个手下愣了一秒，随即立马跪下来求情：“老大，黑狐是无心的，求老大饶他一命。” “老大，看在黑狐大哥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高抬贵手。” “是啊是啊，老大，黑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组织没有他恐怕会不太平……” 何沁诡异地看了看这些被吓得脸都白了的壮汉，又看了看冷着脸明显不太高兴的霍复忱，满脸疑问。 一言不合就下跪？还“饶他一命”？ 这就是霍复忱的可怕之处吗？ 而且，刚才那个叫“黑狐”的光头男，说错了什么话吗？ 祸从口出还真是不假，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在生死边缘走一遭。 何沁正东想西想呢，火突然就烧到她身上来了。 “何小姐，您劝劝老大吧！黑狐对老大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刚才是一时嘴快，实际上黑狐没有冒犯老大的意思，也没有冒犯何小姐的意思，黑狐只是担心组织的利益受损！” 何沁：“？？？” 她承认这个男生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换做是她，她也会着急。 一边是组织的利益，一边是敌方的人，傻子都知道该偏向哪一方。 不过，何沁的视线在霍复忱和黑狐身上来回流转，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劝动霍复忱。 这情况很明显嘛，一看就是黑狐说了什么惹到霍复忱的话，并且还是狠狠地戳霍复忱伤口的那种，她这个时候张嘴，岂不是惹火上身？ 那群人好歹是霍复忱的心腹，可能会重罚，但是应该不会要命。 何沁可不一样，她跟霍复忱非亲非故，唯一的用处就是透露的消息。 霍复忱也不像是会因为她的美色就对她特殊的男人。 何沁不认为自己是个傻子，所以她选择假装没听见男生的请求。 霍复忱这个当事人倒像是看戏人，这个时候才出声说话：“黑狐，是我太纵容你了？” 黑狐梗着脖子，在听见霍复忱的话时，一下子像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一样，所有的气焰都烟消云散。 “老大，黑狐没有以下犯上的意图。”他朝霍复忱垂下头，蹭亮的光头在灯光的照耀下居然有些反光。 何沁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样子黑狐成为光头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她在笑声溢出唇瓣的前一秒闭上了自己的嘴，做好表情管理。 何沁坐得离霍复忱不近——她知道霍复忱不喜欢女人靠近，她也不想靠近霍复忱——但是她的憋笑表情还是刚巧被霍复忱看到。 这个何家大小姐，跟记忆里那个身影是有几分相似的。 霍复忱收回余光，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又浮现出那个女生的模样。 她也是这样，对他没有畏惧，反而对他的能力表示惊奇。 她说过，觉得黑道大佬听起来就好酷。 她还说，小忱，好好爱我吧…… 很神奇的是，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个巧笑倩兮的女生也在霍复忱的生活里销声匿迹许久了，霍复忱想起她时，她的模样却没有一点点模糊。 对了，霍复忱没有留下她的任何东西，照片也没有。 霍复忱拼死拼活地爱了一场，最后却是，除了记忆，他什么都没有。 黑狐的话不是没有在霍复忱的心里划上一道疤。 时过境迁，任何能跟她扯上关系的，还是能给霍复忱带来不小的影响。 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是，霍复忱没有重罚黑狐，甚至除了那一个问题，他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霍复忱只是让他们都走，有什么事明天再继续说。 众人领命离去，直到走出霍复忱的房间，房门关上，黑狐的腿还在微微打颤。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胆小，混到这个地位的人，怎么可能胆小。 只是霍复忱此人手段狠辣，像黑狐这样心直口快地戳他伤疤，若是以前，黑狐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今日，霍复忱是有些奇怪。 那群手下当中年纪最小的突然小声说：“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老大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和以前那个女人有一点相似？” 他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回忆。 “是有点，不是脸相像，是气质吧。” “对，都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真。” “你们说，我们老大会不会……”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一个个的不要命了吗？敢背地里议论老大。” 被大家议论的女主角何沁心里的惊讶不比霍复忱的那些手下少半分。 她刚刚也以为，黑狐就算不死，也得被重罚。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而且还是手下，在她面前说她以前被陆清让如何欺骗，如何算计，她也得发火。 霍复忱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今天却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何沁是个聪明人，她也已经从霍复忱和他的几个手下的反应中猜到，霍复忱以前应该是有个心爱的女孩，然后被骗了…… 第214章 何沁睡沙发 这样一想，何沁倒是还有点同情霍复忱。 可能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态吧，她和霍复忱都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何沁眼里的怜悯过于明显，霍复忱皱着眉望了她好几眼。 不明白何沁这个阶下囚，有什么立场来怜悯他。 霍复忱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被何沁叫住：“诶，霍先生——” “？”霍复忱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何沁。 何沁微笑：“霍先生，我今晚睡哪儿啊？” 把她抓过来，好歹给她安排个住处吧。 不然，高抬贵手让她回自己订的房间也行。 霍复忱的眼神落到何沁坐着的沙发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何沁顺着霍复忱的目光落在沙发上，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霍先生，我，睡沙发？” 而且还是用来会客，刚被那么多人坐过的沙发…… 何沁心里直吐槽霍复忱跟个钢铁直男似的，难怪被女人骗！ 霍复忱一派理所当然，“怎么？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何沁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都什么人啊？一点基本的绅士风度都没有！ “我是女生诶，跟你共处一室已经很不合理了，你还让我睡沙发？”何沁的声音都扬了一个度。 前世何家家道中落，何沁也没有沦落到睡沙发的地步。 这霍复忱还真敢说啊，让她睡沙发。 霍复忱默了默，声线平稳地问：“你要跟我一起睡？” 何沁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是吃饱了撑的才来帮这个霍复忱。 堂堂s市地下掌权人，居然这么无耻。 表面上看起来道貌岸然，不要脸的话一句一句往外蹦。 何沁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行，我睡沙发。” 说完，何沁直挺挺地往沙发上一躺，眼睛闭上，不再看霍复忱那一张惹人厌烦的脸。 天哪！这才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她就已经觉得霍复忱的脸让她厌烦。 由此可见，霍复忱的作死程度和陆清让有得一拼。 何沁原本以为霍复忱会改变主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实在是有些不绅士。 之后霍复忱确实是出来过一次。 他穿着睡衣出来何沁听见脚步声，往上看了看。 霍复忱的头发没有吹干，湿湿的，发丝上还挂着水滴。 抛开这个人的不绅士，何沁必须得承认，霍复忱的皮相确实很上乘。 不同于陆清让的清冷惊艳，也不同于曲向柯的俊朗阳光，霍复忱的五官偏日系。 陆清让也是整天板着脸，不过他的冷漠是出于一种“生人勿近”的心态，他不想别人闯进他的世界，来打扰他。 霍复忱不一样。 短短几个小时，何沁已然看出一些霍复忱的性格特点。 他不抗拒别人的靠近，虽然不喜欢女人靠近他，不过在外面，他可以逢场作戏。 但是，霍复忱属于那种，不管你离他有多近，他都能让你感觉你无法真正地接近他。 不刻意拒绝，也不会主动接受。 何沁短暂地欣赏了一会儿霍复忱的美貌，而被欣赏的霍老大顶着何沁的目光也能泰然自若地走到餐厅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霍复忱从餐厅里走出来，右手提着啤酒，大拇指和中指稳住啤酒罐，中指勾起，单手开了那罐啤酒。 “嘶——”啤酒罐被轻微地摇晃了一下，突然被打开，发出小小的声音。 霍复忱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啤酒，湿湿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滴落了很多水珠下来，地板上，他的家居服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上。 何沁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霍复忱径直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卧室门关上。 何沁：“……” 她就知道。 行呗，这个男人就是不绅士。 何沁做梦都没想到，她这辈子还真的睡了一次沙发。 次日清晨，何沁是在骤降的温度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这两者的双重刺激之下，猛地被惊醒的。 昨晚睡得不是太好，夜里还被冷醒了好几次。 何沁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处于低气压状态。 她坐起身来，手撑在腿上，按压自己的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娇生惯养的何大小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感觉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尤其是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在霍复忱的地盘上，何沁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她再次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更加火大。 霍复忱这会儿也起床了，他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倒是和他的气场很相称。 纵使何沁很火大，但她仍然要憋着自己的火气，笑眯眯地对霍复忱说：“霍先生，我要洗漱，而且还要洗澡，要换衣服。” 昨晚上没洗澡，何沁今儿非常不舒服。 霍复忱已经洗漱完了，西装革履的他和披头散发的何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算霍复忱有点良心，他同意让何沁回自己的房间，不过给她派了两个“保镖”，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全。 何沁很想吐槽他，什么保护她的安全，明明她所有的安全隐患都在这个霍复忱身上好吧。 回到二十一楼，何沁拿出房卡开门，霍复忱派来的两个人自觉地一人站在房门的一边，挺胸抬头的，跟两个门神似的。 何沁扫了他们两眼，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走到哪儿都需要保镖近身保护的那种。 这两人不是她的人，何沁也没啥嘱咐，直接把门关上，隔绝外面两个人的视线。 何沁进房间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换洗衣服，钻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当她做完一系列的护肤，习惯性地想摸出手机来看看消息。 何沁扫视整个房间，没看到自己的手机，这才想起她貌似把手机落在了霍复忱那儿，走的时候忘了带。 日哦…… 何沁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让其中一个门神去霍复忱那儿帮她拿手机。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何沁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们是在担心我逃走？拜托！s市是我的家，我这回逃了，把你们老大得罪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她千里迢迢避着自家父亲母亲回s市，就是有事需要霍复忱帮忙，她是得有多蠢才会逃走？ 第215章 一个男人接的 两个保镖也觉得何沁这话有道理，其中一个保镖就点点头，走向电梯。 何沁想着反正也没啥事儿需要忙，索性就靠在门框上，兴致勃勃地跟门外的“门神”唠嗑。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啊？” “回小姐，29岁。” “哦……29啊，有女朋友吗？” “回小姐，没有。” “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啊？” “……” 何沁这一系列问题问得“门神”僵着的脸上出现一丝丝裂痕。 老大带回来的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话多？ 为了使何沁不再问他，保镖选择闭嘴。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女人。 何沁只是打发时间，也不在乎有没有得到回答。 她就这么蹦出一个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啊？” “身高体重的标准报一下。” “给你介绍一个身材火辣的吧，你要不要？”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文静的，哦不对，闷骚的那一款？” 保镖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听见何沁的问题一样。 不过，越发僵硬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何沁笑得花枝乱颤。 就在保镖很想一把敲晕何沁时，电梯停了。 另一个替何沁拿手机的保镖从电梯里走出来。 那一刻，这一个被何沁的问题轰炸的保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伙伴来得如此准时。 何沁收了笑意，懒懒地从保镖手机接过自己的手机，“谢了啊。” 霍复忱身边的人好像都挺冷的，这一个保镖也是，听了何沁的道谢，只是微微点头，“不用谢。” 何沁关上房门，摁了一下开机键，手机屏幕亮了。 嗯？ 她记得她昨晚上明明将手机关机了啊。 靠！ 霍复忱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居然趁她不在，私自动她的手机。 他不知道什么叫个人？ 何沁当即就想冲下去找霍复忱理论理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跟一个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霸主讲，恐怕是对牛弹琴吧。 安全起见，何沁还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问题。 还好她平时警觉性强，不会把太重要的文件放在手机里。 何沁甚至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手机有没有被人拆开的痕迹，她觉得霍复忱那个人绝对做得出来在别人手机里按芯片的事情。 粗略地看了看，倒是没发现问题，何沁打算过了28号，等霍复忱把她放了过后再去专业的机构查一查。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何沁都没给手机充电，这会儿电量只剩百分之五，电量框呈现的是红色，她赶紧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这下好了，又无聊了。 何沁叹了口气，只得打开电视，勉强找了一部美国大片来打发时间。 两个小时过后，手机充好电，何沁拔掉手机充电器，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她刚一点进去，就看到了99＋，是陆清让发来的。 何沁很是无语，她这才离开多久？陆清让又在作什么妖？ 冷着脸点开对话框，从第一条往下看。 陆清让那么稳重的人，都发99＋了，那就说明事情相当严重。 何沁大致浏览了一下那些消息，可以看出语气很强烈，陆清让很着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何沁觉得看着陆清让这样着急，她心里很是畅快。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前世的何沁，夜里一个人在家等陆清让回去，一等就是等到凌晨，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呵！ 一开始她还因为着急，因为担心陆清让的安危，消息十几条地发，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 陆清让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呢？ 大部分时候都是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他也不关机，不挂断电话，也不拉黑何沁，更不会因此而生气，让她不会再烦他。 陆清让多高明啊，他就这么把何沁晾着，不给任何回应。 任由何沁在另一边满怀期待地给他打电话，一直到铃声响完，电话自动挂断。 啧。 现在就轮到陆清让着急上火了。 何沁不慌不忙地敲下几个字：怎么了？ 随即才开始疑惑，怎么陆清让突然这么激动了？ 就算是因为发现她离开北师大，回s市，没有提前告诉他一声，但是以陆清让的性格，也不至于会这么激动啊。 何沁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陆清让那边很快回复：何沁，你在哪儿？ ——s市。 陆清让没有回消息了，他直接拨了个视频过来。 何沁一脸懵逼，不过还是接了视频。 她还想弄明白，陆清让是在激动些什么。 视频一接通，何沁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表情，就见陆清让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冷着声音质问她：“何沁，你在哪儿？” 被这种语气质问，任谁都会不舒服吧，更何况何沁现在已经不会再无限度地忍着陆清让，她自然更加冷硬地怼回去：“陆清让你有病吗？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 陆清让被何沁怼得一噎，何沁看见他沉着脸，沉默了好几分钟。 何沁也和陆清让一样，面若冰霜。 她的意思很明显，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了。 过了一会儿，陆清让放缓了语气：“何沁，我很担心你。” 何沁扬起眉头，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是回s市，又不是去什么偏远山区，又不是去非洲，陆清让是不是太过夸张了点？ 见何沁一脸茫然，陆清让提醒她，“何沁，你是不是……” 他说不出那几个字。 何沁没听见陆清让的下文，以为有点网卡，她又问了一遍：“我是不是什么？” 陆清让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跟哪个男人在一起。” 这个问题问得何沁更加懵逼。 她甚至往后瞅了一眼，确定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又联想到她的手机是开机状态，还有陆清让发的那99条消息。 得了，何沁顿时明白了。 又是那个霍复忱！ 何沁在心里把那个短短十几个小时内就给她带来很多不愉快的霍复忱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又问：“你给我打过电话？” 那如果是这样，何沁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理亏。 陆清让幽怨地看着她，“打过，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说你出去了。” 第216章 没查到何沁的行踪 何沁听陆清让说的这句话，再一看他的表情，顿时感觉自己是一个抛夫弃子的负心女……啊呸！什么抛夫弃子！ 不过霍复忱那个人确实挺狗。 不是一般的狗。 这笔账，何沁算是记下了，她要是不还回去，她就不是何沁！ 倒也不是心疼陆清让，要为他讨回公道啥的，主要是何沁不能容许自己莫名其妙被霍复忱摆一道。 何沁其实不太想搭理陆清让，但是她还得通过陆清让了解到更多内幕，她不得不忍。 解释是必须得解释的，实话也是不能说的。 “那个男的是我哥。”何沁咬牙切齿，很是不齿霍复忱的行事风格，“我这几天回s市了，家里有点事，我得回来配合一下。至于是什么事儿，这是秘密，不能透露的。” 这么解释完全没问题，何沁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陆清让闻言，眼里划过一丝狐疑，“你哥？” 如果他没记错，何沁是独生女吧。 何沁像是看蠢货一样看着陆清让，“特么的表哥，又不是亲哥。” “这样啊。”陆清让点点头，“你回去做的事有危险吗？” 陆清让不愧是陆清让，他对何沁的背景了如指掌，知道何邺海和方映舞的能力，既然已经到了需要何沁回去搭把手，那就应该是遇到挺严重的事情了。 于是，陆清让又提议：“需要陆家帮忙吗？”。 何沁当然不可能同意，她面色如常地拒绝：“不需要，这点事我们何家还是可以搞定的。虽然比不上陆家，但是何家也不是吃素的。” 这话莫名地带了几分火气，陆清让最怕的就是何沁生气，他手足无措地哄道：“好，何沁，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没有轻视你的家族，我是真的想帮帮你。何沁，我是你的男朋友，是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你遇到什么事情，我能帮你解决的当然会帮你解决。你不用跟我客气，也不用这么见外，真的。” “啊……杀鸡焉用牛刀，一点小事就动用陆家的力量，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何家有多落魄了呢。我这次回s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家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你不要过来找我，一来一回的难得折腾。” 何沁了解陆清让的性子，知道他属于那种一言不合就会来个“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的人。 这种时候，这么关键的时候，何沁非常不希望看到陆清让，也不希望他冒出来扰了她的计划。 因此，何沁可以说是极力地阻止陆清让。 陆清让何等聪明，何沁的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尊重何沁的意愿。 “好，何沁，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也只有陆清让自己知道，他是忍着心里多大的惊涛骇浪，才能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两人又聊了下琐碎的事儿，何沁说她还没有吃早饭，这会儿得去吃早饭，就先下线了。 陆清让很关心何沁的身体健康，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立马嘱咐她早饭要吃饱，过后就等着何沁挂视频。 何沁笑着应了，回了一句让陆清让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挂掉视频，何沁无力地躺在床上，眯着眼望向天花板。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骨子里的教养告诉何沁，玩弄和利用别人的感情，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啊—— 让何沁就这样放弃，她也是很不乐意的。 凭什么陆清让就可以无底线地利用她？ 她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况且，陆清让不止是玩弄她的感情，他还利用她，把她的家人都害得很惨。 何沁越想越觉得心里的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快要把她逼疯。 这样想着，何沁心里的愧疚和不安越发少了。 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家人，她不带着害人的心理做事，但是别人伤害她和她的家人，她就不能手软！ …… 这几天何沁连房间门都没出一步，三餐都是由服务员送进来。 陆清让每天都会打视频来询问何沁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 他还让何沁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何沁很懵逼，她没有把陆清让拉入黑名单啊。 然而，点开通讯录的黑名单，赫然看到里面有一条熟悉的数字。 何沁动动手指，把陆清让从黑名单里移除。 行吧，又是霍复忱。 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同时，何沁开始怀疑自己千里迢迢跑过来救霍复忱这事儿做得到底对不对。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不是何沁夸大其词，就霍复忱那个等级的祸害，不活到八十岁都是很难的。 至于陆清让，那就更是长命百岁的命了。 彼时的陆清让正在看陆矜昀刚回过来的信息，看完过后，脸色也越发难看。 何沁是让他不要去s市，他也答应了。 他可以不过去，但是他得知道何沁是在做什么事，重要的是会不会有危险。 陆清让就让陆矜昀帮忙查一下，何沁在s市做什么。 令陆清让很是惊讶的是，陆矜昀居然告诉他，没能查出何沁在做什么。 陆家的信息网当然不是唬人的，绝对地掌握最新消息，查何沁，那是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的。 陆矜昀只查出了何邺海和方孟亭确实布了一个网，准备暗算s市地下掌权人霍复忱。 问题是，怎么就单单查不到何沁？ 甚至连她的航班信息都查不到。 陆矜昀告诉陆清让，这说明是有更厉害的人在背后帮助何沁，抹掉她的行踪。 这两个陆家少爷怎么想得到，何沁背后的人是戚肆。 而戚肆手底下的黎朔又是各国元首才能接触到的人物，由黎朔亲自抹掉的痕迹，区区陆家又怎么可能查得到？ 陆家在z国确实很了不得，重量级的家族。 那戚肆则是在全世界都排得上号的殿堂级人物。 陆矜昀没查出戚肆，只知道那是一个陆家都得仰望的组织或者那个大人物。 这一信息让陆清让更加不安，何沁背后的人恐怖如斯，若是帮助何沁那还好，可若是那个人想对何沁不利，何沁怎么自保？ 第217章 何沁不可小觑 出于对何沁人身安全的担忧，陆清让打定主意要去s市找何沁。 对何沁现状的未知使陆清让越发恐慌，他立马拿出手机订机票。 同时，陆清让拜托陆矜昀继续查，说不定能碰巧遇到何沁。 陆矜昀其实对陆清让这个突然被认回陆家的弟弟非常无语。 坐在陆家家主的宝座，陆矜昀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去尝试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 眼看着陆清让像是陷进泥潭里，陆矜昀有点不忍直视。 这段时间以来，陆清让找他，找陆奉宁，就没别的事情，全都是为了那个叫何沁的女孩子。 老爷子陆奉宁心疼陆清让，对此不但毫无异议，反而还支持陆清让，一再地叮嘱陆矜昀，要尽心尽力地帮陆清让。 陆矜昀几乎是每隔三五天都会接到陆奉宁的电话，他顺带对自家父亲也无语了。 平时没见陆奉宁给他打个电话，现在可好，因为陆清让，陆矜昀都快被陆奉宁给烦死了。 说句不该说的，陆矜昀都险些以为他是不是在小时候被抱错了，实际上陆清让才是陆奉宁的亲生儿子。 陆矜昀听着陆清让火急火燎的话语，无言以对。 为了个女孩子，至于么？ 他是真的搞不懂，陆清让做这么多是图点什么。 陆矜昀问：“你要去s市？找何沁？” “嗯，她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陆清让沉声回答，“三哥，拜托你了，我总感觉她会出事，你一定要帮我查到她的行踪。” 陆矜昀靠在椅背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着笔，“你这么担心，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陆清让当然知道直接问何沁比较省事，可问题是何沁不会告诉他啊，“她让我不要过去，她说想自己处理。” 陆矜昀：“……” 那你急吼吼地跑过去干嘛？ 陆清让急着去s市，他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出入证就往外走，“三哥，我知道麻烦你很多事了，但是何沁，我真的不能不管她，拜托你，日后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你。” 陆矜昀知道陆清让着急，也不跟他瞎扯淡耽误时间，“行，我让手底下的人继续查，不过，陆清让，我可提醒你，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惊动上头那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查得到何沁的行踪以及她要做的事情。” 虽然承受自己技不如人很丢人，不过陆矜昀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并不是能称霸世界的人。 陆清让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梯，“没关系，能不能查到之后再说吧，我先去s市，三哥你要是有什么消息了，就通知我一声。” “ok，你去吧，我会吩咐下去的。” 陆矜昀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同意，等来的只会是陆奉宁的唠叨。 陆清让几乎是跑着出了北师大校门，也算他运气好，一出校门就遇到一辆刚送学生回学校的出租车，陆清让立马跑过去，拉开车门，报了机场的地址。 “师傅，能不能快些，我赶飞机。”他气都没喘匀就急吼吼地跟司机商量，“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十倍车费。” 司机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五十岁了，在北京城里跑出租二十多年，遇到过不计其数像陆清让这样的顾客，赶飞机、赶时间。 “好嘞，小伙子，我给你抄近路，保证你不会延误。” 出租车飞快地行驶，陆清让这才来得及放松下来，捏着手机，心里不停地祈祷，何沁可千万不能出事。 陆清让自从知道何沁在s市过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他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上天不可以对他这么残忍，他才刚刚跟何沁在一起，都还没来得及消除自己以前对何沁造成的伤害。 陆清让不能够再一次失去何沁。 咦？ 为什么他会用“再一次”？ 难道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吗？ 司机一天里见过的乘客可以多达三四十个，见过的人多了，社交能力也就上来了。 要是和谁唠嗑，司机的嘴皮子可以说很是利索。 而这个小乘客，看起来好像没有心情聊天。 司机的察言观色能力也不错，一眼看出陆清让的焦急。 一向面无表情的陆清让在担心何沁的安危时，早就已经忘了隐藏情绪。 陆清让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明晃晃地摆着担忧。 于是，司机也就不和陆清让闲聊，只是告诉他，不要着急，就快到机场了。 司机倒也没有骗陆清让，不过十来分钟，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机场附近。 车还没停稳，陆清让就用微信扫码付了车费。 司机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微信收款，三千元。” 司机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清让，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陆清让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句谢谢，就打开车门快步离去。 司机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伙子是真的挺豪，原本只需要付三十，结果人家直接翻了一百倍。 陆清让在出门之前就订好了机票，是订的目前最早的一个航班，他刚刚到机场，广播就通知陆清让这一航班的旅客即将上飞机。 他稍稍缓了一口气，过去检票。 因为是临时订票，陆清让没有计较是头等舱还是经济舱。 陆清让以前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也不会觉得自己坐经济舱有什么不妥。 他不是陆矜昀何沁那样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就算是被陆家接回去，陆清让仍然觉得自己跟何沁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不止是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还有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见识方面的差距。 陆清让闭着眼睛，心情复杂。 对何沁的担心和对自己的自卑交织在一起，着实不太好受。 …… 不出陆矜昀所料，他查何沁确实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黎朔也很不解，自家老大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一个小小的女大学生。 先是让他帮忙抹掉行踪，现在又让他留意那个女大学生的动态以及哪些人在查她。 得知陆家信息网在查何沁，戚肆“啧啧”一叹，何沁还真是好本事，果真把陆清让给拿下了。 不仅如此，还把陆家玩弄于鼓掌之中。 何沁，不可小觑啊。 第218章 必须得出去 戚肆坐在椅子上，椅子的靠背几乎高出一米，窗帘也是合上的，将她整个人都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少顷，戚肆玩味地说：“吩咐下去，在何沁达到她的目的之前，不要让陆清让或者陆家其他人找到她。” 既然何沁有自己的主意，那她戚肆也就可以在背后帮她扫清一切障碍。 “是。”黎朔恭恭敬敬地应了，犹豫片刻，又问戚肆，“boss，那，何沁小姐遇到了危险呢？需不需要派个人去保护她？” “不必，何沁有这个把控全局的能力，不需要画蛇添足。”对此，戚肆是相当有信心。 要是何沁真那么简单，就不可能会在第一次遇到她，就敢拦下她，并且让她这个在整个世界都可以呼风唤雨的人去做自己的王牌。 戚肆手底下的人向来不敢忤逆她，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心思来忤逆她。 她的实力在那儿摆着，想去忤逆她，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看看够不够格。 黎朔也一样，完全臣服于戚肆，对于她的任何决定都不会质疑。 …… 远在s市的何沁还不知道陆清让正在飞往s市的飞机上，也不知道戚肆拦下了陆家的爪牙。 何沁这时候正在整理行装，准备跟着霍复忱一块儿出去。 今儿就是28日。 一大清早的，何沁一吃过早饭就眼巴巴地下了楼，亲自去盯着霍复忱。 说实话，何沁对于霍复忱的听话程度持质疑态度。 她是真的不相信霍复忱会一直待在酒店里。 果不其然，何沁一敲开门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复忱，正在往腰间别一支qiang。 这幅样子，说他不是要出门，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吧。 何沁冷笑，“霍先生，这是要玩spy？扮演霸道总裁？” 霍复忱收好qiang，沉静的黑眸对上何沁的视线，一点也不心虚。 他回答：何小姐，霍某似乎从来没有保证过，今天会留在酒店里。” “哦？”何沁的脸色难看了很多，“霍先生这是觉得我在戏耍你？还是说霍先生把我说的话当放屁？” 何沁的第一反应是霍复忱反悔，仔细一想，好像他确实没有说过会听她的话。 所以她做的这件事就这样被人家当一场猴戏看了？ 真特么的不识好歹！ 她特意请一个星期假，瞒着家人，还让戚肆帮忙抹掉她的行踪，带来的消息，就得到这样的反响？ 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终究是感动了自己！ 霍复忱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他想不想出去，想去哪儿，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自由吗？ 于是，钢铁直男霍复忱丝毫不为所动，“何小姐，你不能保证你说的话是准确的……” 何沁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急，“我特么的能保证！绝对！霍复忱，你今天要是出去了，绝对有血光之灾。” 霍复忱被何沁这急切的语气一吼，默默地咽下了还没说完的话。 但是他主意已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何小姐，霍某今天必须出去。” 何沁：“？？？” 她很想撬开这位黑道霸主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大脑还是豆腐渣。 都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了，有埋伏，有危险，他还是要往外冲。 霍复忱就是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他的命好歹也是挂在榜上几亿美金的啊，就这么不当回事？ 何沁咬牙切齿，十分地恨铁不成钢，“霍先生，您能告知一二吗？您今天究竟是出去干嘛？” 霍复忱面色一僵，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然而何沁来势汹汹，他不说就不会罢休。 霍复忱只得无奈地吐出几个字：“去墓园。” 墓园？？ 何沁愣了愣。 去墓园还能干嘛？肯定是去祭拜谁啊。 又说今天必须去，那就说明28号是一个挺重要的日子。 至少，对于霍复忱和那个已故的人来说，28号很特殊。 这可就相当难办了。 看霍复忱这副模样，应该是每年都会去祭拜一次的，风雨无阻。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何沁，她很重要的人去世了，也是一定会去祭拜的。 那句“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何沁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自己都很难做到，她又怎么有立场去劝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尚且称不上朋友的人？ 最终，何沁决定不阻止霍复忱，她自己跟着去。 “那你等等我，我也去。” 说完，何沁就蹬蹬蹬地跑了，去自己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她戴上一个黑色鸭舌帽，头发披散下来，还用化妆品在脸上稍稍提了一下气色。 今天是直面危险的时候，穿身上这条长裙肯定是不现实的。 何沁又从箱子里找出一件白色t裇，外搭工装外套，一条直筒裤，再加一双运动鞋。 很简单的搭配，也很适合跑路。 在穿衣镜前，何沁满意地理了理外套的领子，看来看去都觉得挺合适，就拿起手机出了房门。 当何沁再一次敲响霍复忱的房门，他也快要出发了。 何沁自认为速度还是挺快的，都没怎么浪费时间，就连上楼下楼都是跑着的。 然而，何沁还是从霍复忱的脸上看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出于礼貌，何沁还是勉为其难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霍复忱还是很没有绅士风度，点了点头就率先走出房门，去等电梯。 何沁简直都无力吐槽霍复忱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绅士。 一般的男孩子，听见女孩子那样说，大多都会说一句“没关系，女孩子收拾得慢，时间久一点也是正常的”。 哪儿像霍复忱那样，居然还点头，只是点头，就没有了下文。 啧，真不知道以前是哪个小姑娘，这么倒霉，和霍复忱谈恋爱。 何沁有着大多数女性同胞都有的通病——八卦。 一开了那个头，何沁的脑海里就开始联想霍复忱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的。 想着想着，何沁甚至需要低下头，很艰难地憋笑。 恕她直言，霍复忱那张面若冰霜的脸根本很难摆出害羞、激动这样的表情吧。 第219章 何沁的决绝 霍复忱并不知道何沁心里正在如何编排他，他只觉得何沁看他的眼神拐怪的。 被霍复忱的冷眼一扫，何沁立马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站在霍复忱身后。 乔装打扮过后的何沁，整个人一副冷漠中又带有痞里痞气的模样，看上去和她平时的样子还真是大相径庭。 就连一些习惯性的动作，何沁都给省了，生怕路上遇到熟人，把她给认出来。 这一次来救霍复忱，确实有些大动干戈，何沁自己都觉得像是脑子有病。 何沁想设一个局，给王景昭一个小小的惩戒。 陆家，陆清让的势力，倒是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何沁知道，只需要她撒个娇，或者随随便便一句话，陆清让就会帮她办妥。 然而，何沁对陆清让总是不太能毫不犹豫地利用。 倒也不是舍不得，心有不忍。 何沁一回到这个世界上，她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必须要做什么，那就是，和陆清让不死不休。 现在有又多加了一个陆家。 既然从一开始就打算成为敌人，就没必要把太多的事儿交给陆清让。 一来，何沁不想陆清让掌握她太多信息，二来，何沁不想习惯陆清让的存在，不想事事都依靠陆清让。 何沁明白，习惯一个人的存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和陆清让保持距离是何沁必须得做到的，况且，跟陆清让在一起已经是下下策，何沁不想和陆清让再有过多的牵扯。 选择找霍复忱为搭档，还有一个原因，何沁是真的欣赏霍复忱这个人的讲义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灰色地带的人都这样，说他们人好吧，偏偏这些人又是无恶不作的主，说他们人不好吧，可这些人的重义气却是很多自诩君子的人难以企及的。 哎，挺复杂的。 霍复忱这种人，多的是仇家想要他的命，他出行一般都不会是一个人，而是会有五六个保镖随行。 三辆宾利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何沁“有幸”和霍复忱坐在同一辆车里。 看着那些手下毕恭毕敬地请霍复忱上车，何沁心里泛起波澜。 她能看得出来，这些手下是发自内心地尊敬霍复忱。 不得不承认，霍复忱这个人确实很厉害， 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做到可以和何邺海匹敌的位置，并且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何沁笑笑，霍复忱不可小觑啊，希望她今天救下的会是一个值得她救的人吧。 霍复忱坐进车后座，车门开着，他转过头来，看了看何沁。 何沁也顺势坐到车里，保镖在她跨进车里时将手伸到车顶，像护着霍复忱那样护着何沁上车。 “谢谢大哥。”何沁坐好后，回过头对保镖礼貌地点点头。 保镖似乎没有被人这么真诚地感谢，也可能是没有近距离地看过这么美的女孩子，他居然老脸一红！ “不用谢不用谢。”保镖红着脸笑道，虽然他那黢黑的皮肤并不能看出明显的红。 等保镖们都上车后，车子缓缓启动。 何沁坐得离霍复忱很远，两个人中间还可以坐两个人。 车窗是关着的，何沁就把口罩给摘了下来，她呼出一口气，默默地转头去看从上车过后就闭口不言的霍复忱。 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何沁认识霍复忱也没多久，就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不过她还是能看得出来，霍复忱今儿情绪不高。 平日里，霍复忱还有精力怼天怼地，一张冷脸居然配上了一张贱贱的嘴。 可是今天，霍复忱却是有了和他的脸相匹配的气质——忧郁。 何沁最开始的反应是有点幸灾乐祸，她很乐意看到这一类说句话能把人给活活气晕过去的人哪天变成沉默寡言的人。 最终，何沁还是很有良心地询问了下：“霍先生，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大高兴……你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不高兴。” 大致原因，何沁能猜到，肯定是跟霍复忱今儿要去祭拜的人有关。 前面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的司机听见何沁的问题，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方向盘。 这个女孩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谁都知道那个逝去的女人是老大心里的一道伤，谁都不敢轻易提起。 她倒是无所畏惧，直接开口问，也不怕老大一生气，把她丢出去。 霍复忱没有回答何沁的问题，甚至没有看何沁一眼，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无视了何沁的话。 没有等来回答的何沁：“……” 得嘞，您是老大，说不说都随便您。 何沁也是个识趣的人，别人不说，她就不会再问。 “何小姐，你有过被人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的经历吗？” 车里的几个人都以为霍复忱不会理会何沁，没想到，霍复忱反而问了何沁一个问题。 何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有啊，当然有。” 这个问题简直问到了她的心坎上去了。 霍复忱冷漠地掀唇，露出一个令何沁遍体生寒的笑，“那不就是了，我也有过。” 何沁沉默不语。 片刻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人，就是你今天要去祭拜的人？” 霍复忱扫她一眼，像是看蠢货一样。 何沁又在心里把霍复忱拿了个千八百遍，忍了忍，才忍住没怼霍复忱。 毕竟现在她还在霍复忱的车上呢，这个一点也不绅士的男人一旦被惹怒，是真的可以做出把她一个女孩子丢下车的行为。 不过，霍复忱的反应也默认了何沁的问题，让他不高兴的人，正是他即将去祭拜的人。 虽然何沁很是想不通，既然那个人耍了霍复忱，他怎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看她。 如果是她，陆清让去世了，她才不可能去看他。 想当初她被陆清让骗得那么惨，陆清让可没有同情她一下，没有手下留情。 何沁认为，不管对方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世，辜负过她就是辜负了。 不可能因为对方已经去世，那些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 何沁猜测，霍复忱肯定是用情很深，才能让他在今天这个明知道外面可能会有危险的日子还坚定地要去看她。 第220章 以后不会来了 墓地在s市城外，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本来就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再加上这个点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堵得跟开车展似的。 到达墓地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冬日的暖阳和夏天的烈日总归是有很大区别的。 今天的太阳很给面子，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何沁就算是刚从开了暖气的车里出来，也没感觉有多冷。 只是，身处墓地，何沁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算是给这个阴测测的气氛一点面子，何沁倒抽了一口凉气。 霍复忱注意到何沁的吸气声，嗤笑，“害怕？” 何沁知道霍复忱没那么绅士，更加没那么好心地关心她。 她斜了霍复忱一眼，痞里痞气地整了整帽子，“怕？我还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 不管实际情况是什么样的，气场不能输。 “啧……”霍复忱很是欠扁地笑了笑，“午夜十二点再来这里试试？” 何沁学着霍复忱刚才的嗤笑，“有病吗？我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得找点乐子？” 霍复忱绕过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大捧红玫瑰。 何沁伸过头去看，那一捧玫瑰花拿在霍复忱的手里更显得夺人眼球。 目测不止99朵，霍复忱用一只手拿根本拿不下，还得两只手捧着。 “哪儿有祭拜逝者用红玫瑰啊？”何沁嘀咕，一般都是用白玫瑰吧。 更何况，何沁猜测霍复忱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那种清纯一点的吧。 往往性格反差比较大的容易互相吸引。 清纯女孩自然是白玫瑰更加相配吧。 霍复忱走过来，保镖在他身后合上后备箱的门。 “她喜欢红玫瑰。”霍复忱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嗅了嗅手里的红玫瑰。 看样子，这玫瑰花是今天早上才摘下来，娇艳欲滴，开得正艳，花瓣上都还带着露珠。 前面有几个保镖时刻警戒，霍复忱抬脚走上台阶，何沁跟在他的身后。 本来何沁不太紧张，这些保镖严阵以待的架势倒是让何沁有些惴惴不安。 何沁这几天努力回忆，想起来一些东西，前世的霍复忱并不是死在墓园里，而是去码头亲自接一批货，被jg方布下的天罗地网所捕获，但是他拒不服从jg方的安排，这才丧命于码头。 所以，这一世，霍复忱并没有去码头，应该不会有事吧？ 何沁也听见霍复忱的手下提起过什么“码头”“裴老板”之类的字眼儿，由此可见码头那边确实有一批货快到了。 按照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来推断，埋伏设在码头那边，离这个墓园好几百公里。 墓园和码头完全是s市的两个方向，一个正好是东边，而另一个是西边。 就算jg方发现不对劲，立马换地方，除非瞬间转移或者长了飞毛腿，不然不可能赶得过来。 何沁皱了皱眉，压下心里浮起来的不安，用轻松的语气和霍复忱聊了几句，“诶，霍先生，你能形容一下她吗？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生？” 霍复忱抱着玫瑰花，手指轻捻一瓣花瓣，表情很难看出是开心还是愤怒，“她，跟我怀里的玫瑰一样。鲜艳、热烈、招摇……” 光听这一连串形容词，何沁就能想象到，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 想必，在当时的霍复忱心里，她就跟一束光差不多吧。 鲜艳，足够吸引到霍复忱，吸引他靠近她。 热烈，足够温暖，让霍复忱这种从小在刀尖上长大的人也能软了心肠。 招摇，那又该是何等性格，光明磊落，不惧世俗。 啊……何沁对这个已经逝去的女孩子也有了几分好奇，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霍复忱看出何沁眼里的光芒，嗤笑一声。 他以前，也是像何沁这样，被那个女生勾起好奇心。 他不明白，怎么可以有人活得那样耀眼。 她长得并不算倾国倾城，客观来看，比眼前的何沁差了一两个档次。 她也不是很有才华的人，可以说具备的技能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只是会做，而并不精通。 霍复忱也说不上来，她到底是哪儿让他被迷得辗转反侧。 但那个时候，就是爱了。 坏事做尽的霍复忱也以为，自己这种人也可以拥有幸福，也可以被心爱的人拉着，来到阳光下…… 噗嗤—— 现在的霍复忱只觉得自己很蠢。 因果循环，不管怎么循环，好运都不可能眷顾他。 霍复忱抱着开得鲜艳耀眼的玫瑰花，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他低下头，看了看这一捧花，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 沾满鲜血的手，有资格拿这么漂亮的花吗？ 霍复忱直接一伸手，把花塞给何沁。 何沁一脸懵逼，手忙脚乱地接住突然出现在她手上的玫瑰花。 “诶，你干嘛？”何沁猜不透霍复忱的想法，大声问道。 哪儿有来祭拜人家，让其他人拿花的？ 这不是明显的心都不诚吗？ 何沁又说：“霍复忱，你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 霍复忱抿了抿唇，笑得凄凉，“我这双手，不配拿要送给她的花。” 说完，霍复忱将手揣进口袋里，刚才那一个笑好比昙花一现。 何沁的内心狠狠一震，原来霍复忱并不是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 想必，霍复忱定是爱惨了那个女孩子。 这一捧玫瑰花，一看就是今天早晨刚刚摘下来的，那些刺全都被剃掉了。 得有多爱，才能让丝毫没有绅士风度的霍复忱亲自摘花，亲自修剪，亲自包装，临了却还嫌弃自己的手没有资格捧着这些花。 只是因为这些花是要送给那个女孩子…… 何沁抱着花的手紧了紧，经历过失败的爱情，她对于爱情这个东西半信半疑，可是，生活中还是会有很多个瞬间，提醒她，爱情是存在的。 何沁侧过头，看着霍复忱被光影照射的侧脸，“霍先生，你每年都会来看她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 “不是，这是第一次来。” “嗯？”何沁蹙起眉，她以为霍复忱会每年都来呢。 霍复忱小声说：“她不喜欢我做的事，应该不想经常看到我。我今天来，是为了赴她的约，以后也不会来了。” 第221章 络儿 霍复忱说“以后不会来了”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像是日常生活里随随便便的一句“我还没吃饭”。 何沁鼻子一酸，为霍复忱无疾而终的爱情而心酸。 她对霍复忱这个人的了解不太多，也不知道他的故事，但是何沁也曾深深地爱过，真正地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她知道。 得知霍复忱也被爱情所困，何沁的心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也许，是出于一种遇见同类的同病相怜吧。 霍复忱转过身，踏上一层台阶，往前直走。 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墓碑，何沁看出来，霍复忱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霍复忱是谁啊？ 在s市声名远扬的黑道霸主，仇家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予以重创的大佬。 从刀尖上走过，眼皮都不会跳一下的霍复忱，居然在这么平稳的石阶上差点被绊倒。 哎！ 何沁都有些不忍直视。 这几步走得格外缓慢。 终于，霍复忱在这一排最末尾的墓碑前停下了。 何沁好奇地打量着墓碑上的黑白照。 那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属于艳丽动人的那一类型。 虽然是黑白照，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像是能透过照片，摄入人的心底。 好干净的眼眸！ 何沁自己就是美人，从小到大也见过很多长相绝美的人，譬如陆清让，王景昭等人。 可是看到这一张照片，何沁还是被惊艳到了。 身为女孩子，何沁都忍不住对照片中的女生有几分好感。 也难怪，霍复忱会这么喜欢她。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想必都很难不被这样一个干净而又艳丽的女孩子打动。 霍复忱突然出声，打断了何沁的思绪，“何小姐，请帮我把这一束花献给她，谢谢。” 何沁奇怪地看了霍复忱一眼，啧，霍霸主都学会礼貌用语了？ 她还以为这个人不懂得什么叫礼貌呢。 没想到啊，原来是有修养的一面只会展现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何沁弯下腰，把玫瑰花放在墓碑的正中央，立得稳稳的。 这时阳光热烈，花瓣上的露珠已经快要被蒸发完了。 霍复忱低低地笑了一声，“唉……络儿，我是霍复忱，你的……小霍。” 保镖们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保证可以在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赶来这里保护主子，但是又不至于听见霍复忱的话。 而何沁不一样，她虽然看出来霍复忱有话要说，但是她还没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 为了霍复忱的安全和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不要功亏一篑，何沁厚着脸皮留在那儿。 霍复忱应该是从络儿被葬在这里开始就没有来看过她，心里边憋了许多话。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墓碑前，低着头，和照片里的络儿对视，“络儿，我这四年一直没有来看过你，你的生日没来，你的忌日没来，每年的清明节也没来，你会不会怪我啊？” 冬日的冷风呼啸而过，霍复忱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氤氲了他的清俊眉眼。 何沁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悄悄跺了跺脚，心里暗骂这该死的鬼天气，说刮风就刮风。 “说来时间过得也挺快的，一转眼，我们就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络儿啊，我的生活里还有你的影子。你的衣服、护肤品、化妆品，你平时看的书，你画的画，我都保存得很好。我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属于你的东西，感觉，像是你还在我身边，从未离去。你已经离开我四年了，你的身影和模样在我的脑海里依旧清晰。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看到那些美好浪漫的事物，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你。络儿，我好想带你去一次迪士尼，好想带你去买一个dr戒指，用我的身份证，仅此一生，都只爱你。你一直以为我是一个直男，不会想那些事情，你以为我只会做那些不干净的事。其实，我有想过，你想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没落下，全都思考过。 我看了你的日记，请原谅我的唐突，我真的太过想念你，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我都忍不住想去沾染。那样，我才会感觉到，你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也和我相知相爱过，而不仅仅是我的一场荒唐的美梦。络儿，你在日记上写的那些事，我也全都记得，我对你的在意和爱，绝对不会比你对我的爱少半分。 你在我们热恋时说过，希望我们认识的第七年，我能放下所有的事情来陪你一天。因为七是你的幸运数字，你希望我能和你的众多幸运一样，永远眷顾你。 你当时可能没想到，我们相识的七周年纪念日，会成为你的忌日。真的好巧啊，也真的好让我自责。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你没有遇到过我，你的人生不会这么悲惨，也不会过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络儿啊，霍复忱哪儿是你的幸运，我是你所有不幸的来源，是造成你早逝的罪魁祸首。我不奢望你的原谅，我自己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说好要一直对你好，一直宠着你，结果，因为我的大男子主义，不肯服软，导致你在本该笑靥如花的年纪就匆匆被埋进土里，早早地失去好好看世界的资格。 络儿，你且放心，叔叔阿姨我一直有照顾，他们身体都很硬朗。我安排人给他们定期体检，检查结果显示，叔叔阿姨很健康。 你的朋友，也都有很好的前程，有的考了公务员，有的直博了，有的在去年结了婚，过不了两年，你就得多一个小侄子侄女了。 你走以后，我们都过得挺……好。 络儿，我很多次想过，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会是什么，会是关于谁的。我觉得，你在那个时候，也还在爱我吧。你会不会是在心里默默地跟我告别？让我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还是让我不要忘了你？或者说，是在渴望再见我一面？ 你这么善良，肯定会让我放下你，过崭新的生活吧。可是，络儿，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活得像行尸走肉。我感觉不到生活的乐趣了……” 第222章 何沁受伤 何沁站得近，霍复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低沉的男声，用平淡的语气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 不难听出，话里有自责，有后悔，还有对络儿深深的眷恋。 说没有被触动心弦是假的。 四年了啊，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失去挚爱的痛苦，想想都觉得很难熬。 霍复忱有熬过来了吗？ 何沁觉得，没有。 如果是真正地放下了，不止是语气会很云淡风轻，话语里的感情也会像没有泛起一丝涟漪的湖面。 霍复忱的字字句句都是对那个女孩子的思念，何沁这个旁观者听了都觉得眼眶有点湿。 也许是因为她经历了一段被利用的感情吧，全身心地投入，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伤害，所以，她开始对世间的爱情持有质疑的态度。 突然见识到霍复忱对络儿这样的真心喜欢，比起心酸，何沁更多的是羡慕。 可转念一想，如果拥有真爱的前提是自己或者对方早早离世，何沁又觉得，那还是不要遇到真爱为好。 何沁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爱情，也不要被真心爱过她的人丢下。 那样的结果比起被利用，更能让她崩溃。 哪怕是假设一下，何沁都觉得心里一刺。 霍复忱说完想说的话过后，也沉默了。 在以前，络儿的话比他可多得多，两个人偶尔出去逛街，络儿能从街头说到街尾，嘴巴都不闭一下的那种。 而且，络儿不止是自己会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她还会嫌弃霍复忱话太少了，都不会跟她交流。 一开始，霍复忱还不明白络儿生气的点在哪儿。 络儿也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子，她也开始学着霍复忱那样，沉默寡言，霍复忱不主动找她说话，她就不开口。 霍复忱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络儿的情绪不对。 他也受不了突然被络儿冷漠对待，以往叽叽喳喳的小女朋友现在却一整天说话都不超过十句，霍复忱很不适应。 久而久之，霍复忱就明白了，谈恋爱时，自己其实是希望对方能够说很多话。 分享日常也好，聊聊天马行空的理想也好，总之就是得多说。 他说的话越多，络儿就越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在意。 世事难料，在他刚刚学会怎么爱络儿时，他就已经没有机会好好爱她了。 霍复忱在失去心爱的女孩子过后，很多个深夜，他都会后悔，后悔络儿还在世时，自己没能好好陪陪她。 那时候，组织里经常出乱子，他年纪尚且还不大，要压住那一群老顽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随时要处理组织里的事情，霍复忱经常爽约。 现在的霍复忱觉得当初的自己太可笑了，不好好珍惜络儿，上天就收回珍惜她的机会。 好在，这一次，他没有爽约。 最后，霍复忱朝络儿九十度鞠躬，头埋下去，他的脊背绷得很直，整个人看上去很紧张。 “对不起……” 这一声抱歉迟了四年，或许迟了更久。 早在络儿一次次对霍复忱失望时，他就该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啪”地一声轻响，几颗豆大的泪珠砸在石阶上，留下一朵朵很小的泪花。 又是一阵凌冽的冷风刮过，这一回的风势加大，周围的树叶都被风刮得纷纷扬扬往下飘。 厚厚的云像是被风带过来似的，遮住了冬日的暖阳。 阳光顿时暗了好几个度。 何沁却感觉到，自己的右脸上有一点灼热，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上有点烫。 她正疑惑呢，今天的阳光虽然有些热烈，却也不至于将她的脸照得这么烫吧？ “唰！”地一声，破空而来。 周围的保镖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他们从刀光剑影里走过，对于危险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警觉。 何沁不一样，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基本上没有经历过什么危险。 可以说，何沁是在场的人里，第二迟钝的人了。 至于第一，自然是久久没能从悲伤中缓过来的霍复忱。 不远处被树枝树叶掩住的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与那些保镖们一样，紧张不已。 何沁同一个姿势站得太久，觉得脚有点不舒服，身上也有点冷意，她便动了动脚，稍微移了下自己的位置。 下一秒，就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噗——”。 这声音好近，近在咫尺，就跟在她耳朵边上响起一样。 何沁很懵，在意识回来之前，她娇弱的身体狠狠一晃，像是遭到了重击。 周围的保镖动了，井然有序地分派任务，一些人去追动手的人，一些人迅速围过来，进入警戒状态。 何沁快要倒地之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了腰。 霍复忱面色如常，冷声吩咐：“那个人是冲我来的，误伤了何小姐，必须把他抓到。” 这冰冷的语气，严肃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刚刚那个失魂落魄的人是他。 霍复忱将何沁打横抱起，在众保镖的保护下，迅速而又顺利地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何沁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好痛，这痛深入骨髓。 她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得死紧，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霍复忱抱在怀里，何沁还是觉得浑身冰凉，提不起半分力气。 霍复忱大步流星地走路，几乎是在跑，何沁却没有感觉到颠簸，她痛得只想睡过去。 很快，霍复忱到了车边，保镖立马打开车门，护着霍复忱上车的同时，锐利的眼睛还在扫视四周，看看还有没有残余的凶手。 霍复忱将何沁平放在座椅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的伤口止血。 两个保镖分别坐进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车子启动。 霍复忱沾染了些许鲜血的手拍了拍椅背，吩咐：“开得稳一些，回去有赏。” 何沁合上双眼，稍微缓了缓，揶揄地朝霍复忱微笑，“你在……那个女孩子的……墓碑前……抱我，不怕她……晚上……去找你？” 她说得结结巴巴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霍复忱凑近了些，连听带猜地听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223章 新的信仰 霍复忱自嘲地笑笑：“何小姐，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她生前就厌恶我，现在，更加不会去找我，至于吃醋，那就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络儿在和霍复忱在一起的最后一年里，两人经常吵架。 她不赞同霍复忱做那些不法之事，无数次劝解霍复忱，让他放下手头的事情，和她一起找个普通的工作，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这种要求霍复忱当然不可能同意。 且不说脏了的手不可能洗得干净，霍复忱敢断言，他一旦退下来了，不出二十四个小时，就会被jg方逮捕。 就算是侥幸逃过了jg方的抓捕，去了国外，那也还有他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仇家。 都是道上的人，霍复忱自然了解，那些人有多心狠手辣。 并且，还有那么多人以前被他压得死死的，霍复忱突然退位，所有的权势都没有了，可想而知，他和络儿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就算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那还有组织里一些心怀异心的人，到那个时候，肯定会漏出爪牙。 络儿是个女孩子，心思单纯，生活在阳光下，她不知道黑暗里的那些肮脏事，所以才能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提出让霍复忱金盆洗手。 可霍复忱不一样，他是从几岁开始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干不净的事儿见得多了，心思也不会像络儿那样单纯。 霍复忱想要保护络儿，就不能放下权势。 络儿劝过霍复忱很多次，他要么回避这个话题，要么变相拒绝，久而久之，络儿也就不再有劝他的想法。 那段时间，霍复忱不敢回家，他害怕一回家就面对络儿心灰意冷的眼神。 霍复忱明白络儿的想法，她一定是以为，他放不下这些权势是因为自己想成为人上人，追名逐利。 络儿是什么样的人？ 普通家庭养出来的女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是父母之间细水长流的感情，一心想要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 没有那么多的心惊胆战，没有那么刺激，但是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品味生活的乐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成长经历和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一起本就很勉强，偏偏霍复忱还是一个不可能放手的偏执狂。 络儿在绝望之时也有过哭着求霍复忱放了她，大家各自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一天晚上，霍复忱头一次冲络儿发火，狠狠地折腾她一整夜，直到她哭着求饶，保证自己不会再提分开二字，霍复忱才放过她。 从那以后，络儿嘴上是没有提过分开，然而实际行动却是处处表现出自己的冷淡。 也幸亏霍复忱心理承受能力强，才能受得了络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其实，从悄悄把络儿放在心上的那天起，霍复忱以往的底线就一概被抹去，只剩下一条——络儿留在他的身边。 霍复忱原本不信命，他一直觉得他的命只能由自己决定，老天爷算个什么东西。 年少轻狂的他哪里能够想得到，会有那么一天，一场意外夺走了他最爱的女孩子。 从前，络儿虽然会讨厌他，不想搭理他，但是那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在他身边的。 霍复忱就想着，是自己把络儿拉到这个见不得光的世界，自己就得负责，纵容络儿的所有情绪。 最后，霍复忱最轻视的老天爷，不费吹灰之力就打破了霍复忱的念想。 何沁说完刚刚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就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肩膀的疼痛使她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本就白皙的脸蛋更是一片惨白。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何沁的额尖沁出，她只能紧咬着牙，克制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 霍复忱表情很复杂。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击。 他是一个用qiang高手，在看到何沁中qiang的一瞬间就可以判断出，如果何沁没有突然移动一下，帮他挡住了那一击，他一定会死在络儿的墓碑前。 平心而论，霍复忱觉得那样也挺浪漫的。 好歹也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了一起，哪怕络儿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得看着他死掉，然后和她葬在一起。 然而事实是，何沁这个无辜的人为他挡了灾。 不管怎么样，霍复忱不是一个无赖，他没有某些道上的人那样说翻脸就翻脸的厚脸皮，恰恰相反，这位霸主责任心很强。 如果是等闲之辈，想必也不可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为s市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霍复忱心想，既然何沁救了他，那他这一条命就是何沁的。 从今天开始，霍复忱将用毕生来回报何沁的救命之恩。 反正失去了络儿，霍复忱也找不到自己的活着的动力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何沁这个救命恩人当做一个新的信仰吧。 对于霍复忱这样一个见过光明，感受过温暖，却又重新被扔在黑暗里的人来说，好好地活下去，也是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痛得快要昏过去的何沁还没想到，霍复忱就这么被她拉拢了，并且会臣服于她。 何沁也很是无语，她只想利用因为自己重活一世而掌握的信息来提醒霍复忱，让他欠下一个人情，可没想到用自己的身体去为他挡qiang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样看来，前世的霍复忱也不是死在什么重要任务里，而是在墓园里，被人射杀在络儿的墓前。 前世的霍复忱也挺可怜的。 不对，或许对霍复忱而言，前世的结局才是他最向往的。 真傻啊。 以为没有了爱情，生活就没有了乐趣。 何沁疲惫地闭上了眼，意识模糊，在车子的轻微晃动中，她沉沉地昏了过去。 霍复忱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早就已经习惯了受伤，疼痛对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这种程度的受伤，如果换做霍复忱，铁定吭都不会吭一声。 钢铁直男霍复忱这一次终于有了点良心，他没有吵醒何沁，还拿了一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第224章 何邺海的自责 黑色的宾利疾驰而去，后面跟着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两辆车的距离渐渐被拉近。 劳斯莱斯几乎是一直在超速，很难不引起前面那辆车里的人的注意。 霍复忱从后视镜里看到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劳斯莱斯疯了一般往前冲，眉头一凛，沉着吩咐：“后面有车，加速，甩掉它。” 开车的保镖一听，立马脚踩油门，一瞬间，速度就被提了起来。 而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则是掏出了腰间的qiang，准备找准时机射击劳斯莱斯的轮胎。 令宾利里的几个人感到奇怪的是，宾利一加速，后面那一辆劳斯莱斯反而慢了下来，没过几分钟，劳斯莱斯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霍复忱：“……” 这是车子抛瞄了？ 两保镖：“……” 不是吧阿sir？是不是玩不起啊？ 多年养成的习惯使霍复忱一直保持警惕，他的判断向来不会出错。 霍复忱可以肯定，刚才那一辆劳斯莱斯就是冲着他们这一辆车来的。 但是，怎么他们一加速，对方反而慢下来了？ 怪了怪了。 霍复忱脑子转得飞快，开始用排除法看看是哪位仇家，这么奇特，不按照常理出牌。 前面的两个保镖也以为那一辆劳斯莱斯是冲着自家老大来的，还担心有没有埋伏，结果对方就这么退场了？ 刚被发现就怂成狗，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们这三个大男人想太多，人家劳斯莱斯的车主分明就是冲着车里唯一一个昏迷着的何沁去的。 劳斯莱斯车后座上坐着的正是何沁亲爱的父亲大人——何邺海。 原本，这一场为霍复忱量身打造的伏击是他和s市jg方策划了整整半个月，搜集各种零零碎碎的消息，加班加点才拍板定下的。 何邺海和霍复忱斗了差不多十年，相当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因此，何邺海没有纠结今天霍复忱会不会来墓园这个问题。 何邺海很清楚，那个墓园里有霍复忱当年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女孩子，也知道霍复忱和络儿之间的约定。 这一个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这一次过后，再也很难找到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百密一疏，何邺海算去算来都没有算到，自己的女儿何沁会跟霍复忱在一块儿，更加没有料到，何沁居然会为霍复忱挡qiang。 因为这一次行动的特殊性，何邺海决定亲自坐镇，一大早就匆匆忙忙来到墓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霍复忱往里跳。 在听见狙击手说没有射中霍复忱，反而打中了与他同行的一个女孩子时，何邺海的心里有一丝丝愧疚。 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女儿，何邺海对于女孩子这一生物，都有几分疼惜。 不过何邺海不愧是s市一把手，立马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今日伏击霍复忱。 何邺海在暗处盯着霍复忱，看到霍复忱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急匆匆地跑下台阶。 大致看了一眼，何邺海觉得霍复忱怀里的身影有点眼熟。 这个认知把何邺海吓了一跳，他能觉得眼熟的女孩子，除了自家女儿，还能有谁？ 于是，何邺海戴上了眼镜，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那就是他的女儿。 何邺海顿时心凉了大半截。 他是想拿下霍复忱，除掉这一个s市黑点。 可是，这不代表何邺海就可以用自己的女儿去换取任务的顺利完成。 何沁是何邺海和方映舞从一出生就捧在手心里疼到现在的，疼了十八年。 何邺海不是一个可以大义灭亲的人。 他可以为了事业放弃所有的休息时间，放弃自己的私人生活，最忙的时候干脆是住在了办公室。 他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坐在这个位置，享受了百姓们的爱戴，被s市的市民信任，何邺海并不觉得牺牲自己有多委屈。 但是，何邺海不能接受为了任务，自己的女儿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哪怕只是受伤，这也是何邺海不可以接受的。 方映舞和何沁，是何邺海这辈子必须要守护好的两个女人。 可是，何沁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还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何邺海的脸色铁青，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妻子。 不仅没有保护好何沁，反而在她深陷危险境地时毫不知情。 何邺海抱着侥幸心理，给何沁的辅导员打了个电话，确认一下何沁是否还在学校。 得到的答复是，何沁于一个星期之前请了假，请假条上写着于明天晚上之前返校。 听见这个回答，何邺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静地说跟辅导员道谢，然后挂断电话。 何邺海的秘书看到何邺海的脸色很不对劲，上前询问他怎么了。 “快、快走，开车，跟霍复忱那辆宾利！”何邺海抖着手，迅速吩咐秘书，自己疾步朝座驾劳斯莱斯走去。 秘书不知道何邺海为什么突然这么焦急，不过他作为手下，只需要遵从上级命令。 何邺海的司机动作很快，立马去把劳斯莱斯开过来。 保镖坐在了副驾驶，何邺海则是抬脚坐上车后座，“快开车！” 司机发动汽车，在何邺海的不断催促下，不得不超速行驶。 劳斯莱斯很快就即将和霍复忱的宾利并驾齐驱。 而这时，他们被发现了，宾利也开始加速。 突然，何邺海想起了何沁受伤，怎么能经得起这么个速度，于是，他又吩咐司机放慢速度，不用紧逼宾利。 司机满头雾水，感觉自己的上司今天像是吃错了药似的，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 何邺海痛苦地闭着眼睛，陷入自责，无法自拔。 不一会儿，何邺海打开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方映舞，告诉她这个事情。 在快要按到拨号键时，何邺海犹豫了。 他又把手机扔到黑色的座椅上。 算了，还是等何沁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再通知方映舞吧，免得方映舞也担心、恐慌。 正在公司里开会的方映舞沉着脸听各部门经理汇报工作，突然眉头一跳，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 第225章 没有生命危险 霍复忱原本打算把何沁带回自己的别墅里，由他的私人医生为何沁救治。 在车子刚刚驶入主城区时，霍复忱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不想理会，可打电话的那个人不依不饶，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接电话。 无奈之下，霍复忱皱着眉头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不过前面几个数字霍复忱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是何邺海那个老顽固的号码么。 霍复忱冷冷地勾唇，何邺海那个老头是几个意思？暗杀他没有成功，还特地打电话来问问他的感想吗？ 他倒要看看，何邺海打电话来所为何事。 霍复忱划过接听键，“喂？有何贵干啊？何老先生是看霍某人侥幸逃脱，所以打个电话来问问？” 他说话向来不客气，对敌人就更加没有什么顾忌，因此，霍复忱语气里的嘲讽极为明显。 何邺海被噎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跟霍复忱置气，“霍先生，小女何沁是不是在你那儿？她，现在如何了？” 霍复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昏迷着的何沁，他刚才居然忘了，何沁可不正是何邺海的亲生女儿嘛。 这下，何邺海的心情肯定五味杂陈吧。 想要暗杀他，结果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替他挡了那一qiang。 霍复忱恶趣味地笑了，“何老先生，开qiang的命令不是你亲自下的吗？你不知道那一qiang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何邺海的呼吸陡然加重，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一样，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袭来。 他当然知道那一qiang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当时距离太远，何邺海只看到霍复忱抱着何沁上车，没看清何沁到底是伤在了哪里。 何邺海即将跨入半百之年，一辈子风风雨雨，什么样的不幸没经历过？ 坐在那个位置上，表面上是受到好多人的拥戴，暗地里有多少人想要把他拉下去，何邺海也是一清二楚。 早年也有过被人使绊子，险些进监狱…… 往常的那些不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给何邺海如此痛苦的感觉。 他这几十年下过无数道指令，哪怕是失误了，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后悔。 何邺海的手指抠着手机边缘，用祈求的语气跟霍复忱这个斗了这么多年的小辈说话，“霍先生，我何邺海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在自己的领域呼风唤雨多年的何邺海，在这一个瞬间，放下所有的尊严和身段，去求一个他眼里的不法分子。 只为了他的女儿……只要何沁能够平安，何邺海什么都可以做。 霍复忱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祈求声，也是愣了一瞬。 这一刻，何邺海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市之长，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女儿的父亲…… 愿意求一个满身黑暗的人…… 霍复忱忽然有点羡慕何沁。 原来，这就是父爱吗？ 这就是被人默默守护的感觉吗？ 在霍复忱跌跌撞撞地长大的过程中，等待他的，永远只有不见一丝光亮的明天。 霍复忱从来没有体会过，有家人的感受。 从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人。 一直一个人…… 遇到络儿，以为自己也有了归属。 后来，络儿也走了。 霍复忱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亲情。 何邺海没有听见霍复忱回话，心里着急，又因为何沁的命掌握在霍复忱手上，不敢语气不好地跟霍复忱说话。 他开始换一种说法，以理服人，“霍先生，我跟你之间怎么斗，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祸不及家人，我没有把主意打到你身边的人身上，也请霍先生对我的女儿报以同样的心态。” 何邺海这话说得属实，以前络儿还在霍复忱身边时，何邺海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手底下的人也曾建议他利用那个女孩子。 当时，何邺海权衡了一下利弊过后，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何邺海很清楚那个女孩子对霍复忱而言，有多重要，掌控了她，就是掌控了霍复忱的性命。 然而，最终，何邺海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女儿。 不管怎么说，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人是无辜的，不能因为那个女孩子跟霍复忱有关系，就把她拉到这一场本来和她无关的战局里。 有人劝何邺海，说霍复忱犯了那么多事，基本上是把半部刑法都给承包了，这种作恶多端的不法分子，就算是牺牲一个女孩子，也得拿下他。 何邺海一听这话，本来还在动摇的心，立马就坚定了。 他一下子就回绝了那些人的建议，并且严厉地禁止手底下的人动霍复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诚然，牺牲一个女孩子，或许可以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可是，何邺海自认为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他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取盛世太平，但是，他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用自己的命救其他人。 那样不仅仅是有违良心，更是不尊重生命的行为。 如果说何邺海真的那样做了，与那些不法分子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谋夺人命吗？ 说自己有苦衷？ 呵！ 这世上作恶多端的人，谁没有自己的理由？ 何邺海认为，任何理由都不是他理所当然地拿别人的人身安全换取功绩的“苦衷”。 大家都是聪明人，霍复忱一听就能听出何邺海的意思。 是了，当初他把络儿带在身边，那么明显，何邺海不可能不知道。 何邺海知道络儿的存在，也知道络儿对于他而言有什么意义，知道络儿可以左右他的生死…… 就算知道这些，何邺海也确实没有打过络儿的主意。 霍复忱伸手探了探何沁的额头，温度正常。 他实话实说，“何老先生可以放心，何沁只是伤到了肩膀，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也没有发烧。” 何邺海立马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行。 霍复忱又说：“何老先生认为把何沁送到哪里合适？” 何邺海是何沁的父亲，他更有资格决定何沁在哪里救治。 第226章 阴差阳错 何邺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由霍复忱那边的人为何沁救治。 也不是联系不到医院，何邺海可以把何沁送到军区医院，隐秘性很高，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但是，军区医院离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何邺海担心何沁的伤势会因此恶化。 而霍复忱的地盘离这里不远，想必，他的私人医生处理qiang伤也很有经验。 “霍先生，小女，麻烦你了。”何邺海说得很真诚，在这件事上，他是真的放下了和霍复忱的所有恩恩怨怨。 霍复忱不是听见一两句好话就会天真地以为两个人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小孩子，他听着何邺海诚挚的请求，只是冷冷地回应了一句，“算不上麻烦，毕竟，何沁小姐救了霍某一命，我为她的伤势负责也是应该的。” 到这个时候，也还不忘噎何邺海一下。 何邺海沉默了几秒钟，“那就到地方再说，先救小女要紧。” 挂了电话，何邺海心里头刚刚放下一点的大石头又一次悬了起来。 他刚刚太过担心何沁的安危，一时之间忘了思考其他事。 现在，得知何沁不会有太严重的伤势之后，何邺海有了精力来操心别的事。 比如说—— 本来应该在学校上课的自家女儿何沁为什么会跟霍复忱在一块儿，并且还跟着霍复忱一起来祭拜那个女孩子。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何沁居然会用自己的身体为霍复忱挡qiang！ 何邺海亲自看着长大的女儿，自然再了解不过。 何沁有多怕痛，何邺海也很是清楚。 小时候，何沁可是轻轻地摔一下，都会坐在地上哭半天的主。 长大过后，何沁非但没有更加勇敢，反而越来越怕痛。 因为怕痛，何沁没有学滑板，也没有学溜冰…… 而如此怕痛的何沁，居然为霍复忱挡qiang！ 这就是事情的严重性了。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一个很怕痛的女孩子甘愿为一个男人挡qiang？ 毋庸置疑，肯定是深陷爱河无法自拔的时候啊。 虽然不知道霍复忱是怎么跟何沁认识的，何沁又是怎么跟霍复忱待在一起的，但是这都丝毫影响不了何邺海的脑补能力。 短短的十几分钟，何邺海已经脑补了一个完整且狗血的爱情故事。 应该是自家女儿在某个夜晚，偶然邂逅了霍复忱，被他上乘的长相和冷漠的气质所吸引，继而对他感兴趣，再然后，两人的交集一多，感情就渐渐深了。 要是何沁知道自家父亲把她想得如此肤浅，指不定得有多无语，白眼都能翻出天际了吧。 何邺海会去守着何沁，霍复忱不可能把何沁带到自己最隐秘的地方去，他联系了自己的两个私人医生，让他们带着护士，去另一个已经暴露的地方。 吩咐了充当司机的保镖要去哪儿过后，霍复忱给何邺海发了那个地址。 何邺海看了地址，丝毫不感觉意外。 他跟霍复忱还是敌人呢，霍复忱当然不可能把他的秘密基地暴露。 这也可以理解。 况且，霍复忱选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也能尽早救治何沁，何邺海也就更加放心了。 …… 霍复忱提前吩咐过手下，当他到地方时，一整个医疗队的人早早地带着仪器在一间空房间里候着了。 宾利稳稳地停在别墅旁的停车场内，何沁还没有醒，霍复忱将手绕过她的后背和膝盖窝，没有用多大力气就将她抱了起来。 何沁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抱起来也毫不费力，她很轻。 霍复忱无心想那些，他只负责将何沁送到医生手里。 木质的台阶被霍复忱踩得梆梆作响，他才刚刚到二楼，就有护士推着床出来。 与护士对视了一下，霍复忱将何沁平放在病床上，洁白的床单立马被何沁肩膀处的血迹染红，晕出斑斑点点的血花…… 何沁的脸色依旧惨白，尽管在昏迷中，她的眉头还是皱得死紧。 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千金小姐，这种qiang伤怎么可能熬得住。 霍复忱微微一叹，摆摆手，让护士把何沁推进去。 房间里早已消过毒，两个医生也已经换好了手术服，只等病人进来。 医生和霍复忱是好多年的交情，都不需要霍复忱特地吩咐，他们心里就明白，这个被自家老大亲自送过来的女人，务必要好好救治。 如果没猜错，躺在床上这个女人，地位不会比当年的络儿低…… 两个医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了然。 为了以防何沁的伤口感染，房间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霍复忱抱着手臂坐在房间外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手术结束。 房间里不时响起刀具和放置刀具的消毒器皿的碰撞声，还有剪刀剪东西的卡擦声…… 挂在墙上的钟表上，最短的时针移动了一点，十五分钟过去了。 木质楼梯又一次梆梆作响，这一次上来的人，显然比霍复忱着急很多，不过才响几声，来人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 何邺海来不及喘口气，径直走到霍复忱面前，急急地询问：“霍先生，小女，怎么样了？” 虽然何邺海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可是仍然有一些质问的意思流露出来。 霍复忱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罕见地能够理解一个父亲担忧女儿的心情。 就像是，四年前，他的络儿躺在手术室里，他坐在地上，何等煎熬…… 霍复忱简短地说了一句：“在做手术。” 何邺海说不上有没有松一口气，他那张经过风风雨雨过后显得有几分老态的脸上仍然布满凝重。 霍复忱跟何邺海这么多年为敌，还没有好心到去安慰何邺海的地步，他只是耸了耸肩，目光便移到了别处。 两个在s市呼风唤雨的男人各自坐在沙发的一端，屋子里的气氛免不了有些紧绷。 霍复忱觉得还真有些讽刺，父亲设局暗杀他，女儿却阴差阳错为他挡了qiang。 要不是时机不对，霍复忱肯定得出言嘲笑何邺海。 自认为是在做为国为民的好事，最后却害了自己的女儿。 第227章 方映舞赶到 钟表里的指针每动一下，都会有一声轻微的响动，何邺海时不时望一下房间门，时不时看一下钟表。 这时，据何沁做手术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窗外高悬在半空中的太阳渐渐西斜。 橘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同色的光从窗户倾泻而下，屋子里的东西都像是加了一层滤镜，显露出温暖的红。 这栋别墅的装修本就是古朴风格，因此，这霞光也和屋子里的装饰物相得益彰。 何邺海却是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美，他从坐在沙发上，到站在房间门外，再到坐回沙发上，没有变的，是他那紧锁的眉头。 而何邺海的两个警卫员则是虎视眈眈地站在楼梯口。 这里是霍复忱的地盘，如今他们到了这里，不就等于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霍复忱作为别墅的主人，则是此时最轻松闲适的人，他也是一直待在这里，没有走动。 不过，霍复忱并没有像何邺海那样坐立难安，他一会儿拿出一本书来看，一会儿打开电脑处理邮件，完全把自己地盘上的这些“鱼肉”不当回事。 霍复忱仰起头，捏捏发酸的后颈，看到时针已经指向五点，“何老先生，到饭点了，你们要吃点东西吗？” 虽然是敌人，霍复忱还是拿出了作为主人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何邺海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情吃东西，他想也没想地拒绝了，“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用吃东西。” 说完，何邺海想起还有两个人跟着他来了，他看了看楼梯口的两个小伙子，“霍先生，你带他们去吃饭就行了，我不吃。” 那两个小伙子一听，立马摆手，“不不，我们也不吃。” 何邺海皱着眉，“你们也跟着我奔波了一整天，午饭没吃，晚上也不吃？” 他自己是没有心情吃东西，别人又没有义务跟着他遭罪。 年轻人精力充沛，饭量也大，连着两顿不吃饭，怎么说都对身体不好。 两个警卫员对视一眼，“那好吧。” 霍复忱静静地看着他们争执，听见何邺海说奔波一整天，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奔波一整天，为了谁当然不言而喻。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好笑。 明明对方是想要杀他的人，他却还得招待因为杀他而损耗了精力的对方…… 霍复忱啊，几年前也闹了笑话，今天又闹了笑话。 正好这时佣人上来告知晚餐已经备好，随时可以用餐。 霍复忱就下了楼梯，两个警卫员也跟在霍复忱身后，走了下去。 木质楼梯响了一小会儿，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何邺海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猜到应该是方映舞给他打来的电话。 摸出手机一看，果然，联系人显示……老婆。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应该是问他会不会回家吃饭。 何邺海拿着手机，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接电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手机屏幕上，“老婆”两个字还在跳跃着，何邺海划了接听键。 “喂？还在忙吗？今晚回家吃饭吗？”手机里传出方映舞温柔的询问。 经过二十多年社会的浸染，方映舞的声音仍然和少女时期没什么两样。 清脆，灵动，仿佛是一条潺潺流水的溪流。 何邺海明白，自己接下来跟方映舞说的事情，极大可能会让这一条小溪掀起巨浪，发生海啸。 结婚二十多年了，方映舞一直这样，在外面是披荆斩棘的女英雄，回到家就卸掉了所有的刺，变成了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 但是在女儿何沁受到威胁时，方映舞又会变得更加狠辣。 就像，护着幼崽的母狼……倾尽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孩子能平安。 何邺海沉默不语，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映舞，我没在忙，但是不能回去吃饭。沁沁她……” 方映舞笑着问：“沁沁怎么了？你在外面遇到她了？” 她又想起今天不是周末，有些疑惑，“嗯？今天沁沁不是应该在北京吗？” 何邺海沉声说：“沁沁她，受伤了。” 方映舞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抓紧，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干净净，“什么？沁沁怎么受伤了？伤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何沁从小到大都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算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他们这些大人都会担心，更何况是“受伤”这种字眼儿。 简直，可以要了方映舞的命！ 何邺海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妻子交代，他只得含糊其辞地说：“肩膀，中了一qiang，还在手术，映舞，你要是担心，你就……” 方映舞被“中了一qiang”“还在手术”吓得不轻，她尖声打断何邺海的话：“沁沁在哪儿？”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方映舞无法耐心地坐在家里等，她“腾”地站起身，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连拖鞋都忘了换。 何邺海报了地址，叮嘱方映舞路上开车小心，并告诉她，何沁在手术之前，伤口已经被很好地处理过，让方映舞不要太担心。 方映舞隔着一段距离开了车锁，拉开车门跨进去，将手机扔在副驾驶，戴上蓝牙耳机。 “我们不挂电话，沁沁手术结束了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何邺海连声答应：“好好好，映舞，我就在手术室外守着的，有消息了会立马告诉你。” 方映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她紧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慌。 她不能在路上出什么事，必须得时刻保持冷静。 可以说方映舞的冷静自持确实很值得夸奖，哪怕是情况最差，她也力求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高境界。 方映舞一路都是超速，到地方时还不到半个小时。 霍复忱一早就料到方映舞会来，所以之前就跟守在外面的手下打过招呼，看到方映舞过来，就直接放行。 方映舞的兰博基尼停在霍复忱那辆宾利的旁边，车刚停稳，方映舞就跳下车，甩上车门，匆匆往大门别墅走去。 这一路来得太急，又过于担心何沁的安危，以至于方映舞都没有精力去思考，为什么何沁受伤了是在这里而不是在医院。 第228章 脱离危险 方映舞踩着拖鞋推开别墅大门，披着的头发因为她的一路疾驰而显得甚是凌乱，有几缕调皮的发丝粘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年过四十的方映舞，这么狼狈的模样，依然美得能让人忽略她的年龄。 这栋别墅面积不大，推开大门进去，却发现别墅里面摆了不少东西。 红木矮几，真皮沙发，天花板上散发着暖光的吊灯，墙壁上也挂着不少中国的名画……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听见大门被推开，男人朝门口望去。 看到方映舞的身影，霍复忱并没有一点吃惊，当然，他也没有迎上去，只是笑着提醒了方映舞一句：“何夫人是吗？何沁小姐在二楼做手术。” 霍复忱看了看时间，“估计手术就快结束了。” 方映舞虽然对这个男人心里存疑，不过也明白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她点了点头，“谢谢。” 霍复忱没有回应她，就这样看着方映舞关上大门，快步走上台阶。 拖鞋踩在木质楼梯上，没有太大的响声。 霍复忱盯着方映舞的背影看，原来，这就是有母亲关心的情形吗？ 他也有妈妈。 记忆里，妈妈的模样已经很模糊了。 霍复忱记不起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时候，是在几岁。 他很努力地回忆，很努力……但是，仍然记不起任何一件和妈妈有关的事情。 霍复忱感觉，自己的成长，好像一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归途…… 没有家…… 霍复忱这个名字，都是他自己给取的。 不过，霍复忱觉得，他的父母如果还在世，想必也会像何沁的爸爸妈妈一样，关心他，心疼他。 夜幕降临，别墅外面的天空，橘红色的霞光被青黑色的幕布所取代。 霍复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了好久。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到了。 霍复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按理说，他应该在二楼…… 可是，在这样一个对于他而言很陌生的情景下，霍复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家人的关心……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他想，就这样吧。 这辈子就这样了…… 反正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一辈子的四分之一也就这样过去了。 灯光还是暖黄的，令人看起来格外温暖。 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坐在客厅中央那个闭着眼的男人。 楼上，则是另一番光景。 何邺海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拖鞋，拖鞋上沾了一层浅浅的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双拖鞋这幅样子，往常，它一直都被它的主人打理得很干净。 方映舞静静地看着何邺海后脑勺的发弦，他现在埋着头，双手放在脑袋两旁。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逃避些什么。 何邺海能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这一束强烈的目光。 被盯得不自在了，何邺海顺着面前的这一双腿抬起头来。 他看到—— 脸上带着红晕，披头散发，眼神发狠的方映舞。 上一次看到方映舞这副模样，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何沁出生那一天，方映舞在进手术室前，也大致是这副模样。 那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下意识的保护。 何邺海的愧疚感宛如潮水，朝他袭来。 他那一双常年拿笔的手搭在膝盖上，紧紧地交握。 “映舞，沁沁还没有出来。” 方映舞听出何邺海语气里的异样，不过，何沁还没有脱离危险，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何邺海讨论其他事。 “嗯，我知道，”方映舞顺势坐在沙发上，离何邺海有一定的距离。 就这样，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一端，保持沉默。 何邺海也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眼便看出方映舞对他的疏远。 方映舞肯定是猜到了，何沁的受伤，和他脱不了关系。 女儿还没有结束手术，妻子又是如此冷漠，何邺海的脸色沉得像是浸了墨。 他不怪霍复忱，也不怪方映舞冷漠相对，他只怪自己。 一心想要做自己认为很正确的事，结果，遭报应了啊。 他亲自布的局，亲自安排的狙击手，就连射击的角度也是他分析出来的。 开qiang的命令，也是他亲口下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无一不让何邺海痛苦，自责。 方映舞挺直了背，眼睛盯着面前虚空一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房间一眼。 脑子里乱成一团，方映舞第一次不想去理顺那些缠得和毛线一样的东西。 就这样放空大脑，等到沁沁的手术结束后，需要她这个妈妈的时候，再来理顺思绪吧。 又过了十来分钟，房间里，主刀医生将手术刀放在旁边的盘子里。 “铛~~” 清脆的声音，预示着这一台手术结束告一段落。 医生护士们开始整理仪器，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台手术，比这更加严重的伤势都见了许多。 因此，房间里的医护人员们并不像房间外的两个人这样神经紧绷。 没过多久，房间门被打开，医护人员鱼贯而出。 何邺海和方映舞同时抬起头，方映舞站起来，走过去，问其中一个医生：“医生，请问，我女儿小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家属，立马和善笑了笑，地安抚方映舞：“这位太太，您请放心，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没有什么大碍了。那一qiang也没有伤中要害，只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得好好养着。尽量不要提重物，也不要用到右手，注意每天换药，伤口不要沾水……” 方映舞神色严肃地听着医生的嘱咐，暗暗记在心里。 医生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又问方映舞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哦……暂时没有，医生，谢谢你们。”方映舞说着，朝医生鞠了一躬。 其实吧，医生护士们遇到方映舞这种理智又有礼貌的家属，态度还是很好的。 他们纷纷摆手，刚刚和方映舞对话的医生把方映舞扶起来，“太太，救死扶伤乃我们的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第229章 陆清让知晓何沁受伤 医护人员离开后，方映舞在房间门口驻足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何邺海听见医生说何沁已经脱离危险后，整个人顿时泄了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要女儿没事，何邺海怎么样都行。 接下来，就得把何沁接回去，好好养伤，还有，何邺海还得想想，怎么跟自己的妻子解释这一件事。 实际上，他并非故意。 没有哪一个父亲会忍心故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受到伤害。 相反，何邺海非常爱何沁，他宁愿出事的是自己，都不想女儿有什么大碍。 说他自己不知道何沁在场？ 何邺海说不出口。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借口好说。 何沁的麻醉还没过去，房间里静极了，方映舞进去后，只能听见自己的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何沁平躺着，眉头舒展，脸上没有一丝痛苦。 她的两只手臂被放在被子外面，右手打着吊瓶。 方映舞轻手轻脚地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何沁的床旁边。 她还记得，上一次看到何沁这副模样，还是好几年前。 因为从小接受锻炼，又有专业的营养师给何沁调理身体，她的身体素质一直挺好。 可以说，长这么大，除了定期体检之外，因为生病进医院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样脸色苍白的何沁，对于方映舞来说，是很陌生的。 想尽办法都要保住的女儿，居然还是在s市，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一个女孩子，肩膀中了一qiang……方映舞只是一个商人，她只经历过商界的尔虞我诈，更加危险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过。 方映舞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经历那些事。 这一次是肩膀，若是再偏一些，恐怕就不知道是哪儿了。 向来温柔如水的方映舞握着何沁的左手，埋着头哭得梨花带雨。 方映舞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能力。 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没用，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如果她再厉害一些，厉害到没有人敢对何沁下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场面了？ 哦，对了，方映舞想起来，自己的丈夫很不对劲。 一起生活几十年，这点夫妻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何邺海的表情一摆出来，方映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在电话里，以及刚刚的见面里，方映舞感觉到了，何邺海在愧疚，还有，他手足无措。 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方映舞认为，自己的丈夫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而且，现在何邺海并没有进来看何沁。 方映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等女儿醒过来了，方映舞再去问何邺海，他在何沁这次受伤的事件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要把何沁带回去，也得等她醒了才行。 …… 远在国外的基地，黎朔尽职尽责地将何沁受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戚肆。 戚肆面色平静地听完，下了一道指令：“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陆清让。” 既然何沁要对付陆清让，那势必要先瓦解陆家的力量。 只有让陆清让没了后盾，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碾压。 而最简单的瓦解方法，自然就是直接将陆家变成陆清让的。 陆清让爱惨了何沁，就算是有朝一日，何沁要他的命，他恐怕也会乖乖奉上。 一旦陆清让出什么事，陆家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戚肆可以分分钟灭了陆家，不过，那样的话，游戏也就没意思了。 先让陆清让认清自己的实力，凭他的力量，是保护不了何沁的。 这样，他才会有动机和动力，去夺取更多力量。 黎朔搞不懂，自家boss是太闲了吗？怎么总是把这些芝麻大点儿的事情放在眼里。 现在，还管起那些小老百姓的闲事了。 靠，该不会基地从此以后的主打就得从世界级的大片变成文艺清新的爱情片了吧？ 黎朔被自己的脑洞吓到，惊悚地看着戚肆。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宁愿辞职。 紧接着，戚肆却是话题一转，问起了基地最近在研制的病毒进展如何。 呼~ 黎朔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大片还是大片，他的boss还是boss。 …… 陆清让这一路都没有好好地歇一会儿，刚下飞机就下了命令，让陆家分布在s市的势力倾巢出动，务必要给他查到何沁的消息。 现在的陆清让就跟着了魔似的，他心乱如麻，总感觉何沁会出事。 基于对何沁的担心，陆清让没有回他在s市的那一间小房子，而是在市中心找了家酒店，在酒店里等消息。 陆清让很想自己出去找，但是，他才刚走到门口，就又皱着眉回了房间。 要论找人，陆清让的能力绝对和陆家培训出来的高手不能比。 陆清让即使心乱，他的理智却也还在。 他只需要在酒店等消息就够了，贸然出去，s市这么大，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毫无线索地大海捞针，只是白费精力。 陆清让本以为还得等几天才会有消息，之前陆矜昀已经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找过一次了，地毯式搜索都无功而返。 没想到，这一回还挺顺利。 陆清让才到酒店三个小时不到，就有手下来禀告，说是有了何沁的消息。 “真的？她现在在哪儿？”陆清让立马站起来，激动地逼问手下。 “这……”那手下有些不敢说，吞吞吐吐的，“何沁小姐受伤了，肩膀中了弹，现在正在s市霍复忱的地盘上。” 陆清让拳头攥得很紧，隐约能听见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近乎是咬着牙问出这个问题的，“她怎么伤的？” 手下的头更低了，不敢看这位小少爷的脸色，“是……是在和霍复忱一起祭拜霍复忱前女友时，在墓园被打中。” 陆清让愣了一瞬，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霍复忱？” “是。” 霍复忱这个人，陆清让有所耳闻，s市地下王国的霸主，为人心狠手辣，见过他的人都说这个人不好惹。 这样的人，肯定是仇家无数的。 有人暗杀霍复忱，这不奇怪。 陆清让觉得奇怪的是，他的何沁，怎么和霍复忱扯上了关系。 而且，还受了伤。 第230章 因为吃醋 陆清让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力，迅速脑补出霍复忱不巧在墓园遇到有人暗杀他，而何沁这个无辜的人偏偏不顾自己的安危，去给霍复忱挡了这一qiang。 嗯，真是好极了。 他的女朋友，胆子真的很大。 敢和霍复忱这种可怕的人搅在一起，还敢去给他挡qiang。 陆清让骤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到底是哪里不好？ 先是有曲向柯，现在又来了个霍复忱。 曲向柯也就算了，高考状元，出自书香门第，何沁能瞧得上他也不足为奇。 但是，那个霍复忱，凭的是什么？ 凭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还是凭他狡诈狠辣？ 陆清让说不清此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心疼，心疼何沁。 从来没有受过苦的何沁，居然一下子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也愤怒。 何沁做这些事情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 陆清让压下心底乱窜的气息，他不能在没有了解到事情的所有时，就给何沁定罪。 受了伤的何沁现在肯定很疼，需要的不是他的质问和责骂。 不管怎么样，何沁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生。 她也喜欢他两三年了，陆清让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何沁。 这是作为何沁男朋友的自觉。 也希望，何沁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清让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地址？” 手下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陆清让一眼，“六少爷，我带您过去吧。” 手下敢来禀告消息，肯定也是查清楚了何沁在哪儿。 陆家的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陆清让点点头，跟着手下一起出了房间。 车子启动，陆清让坐在后座，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这种情况下，要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是很难的。 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去给别的男人挡qiang吧。 陆清让告诉自己，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能见到何沁了。 在听见何沁的解释之前，他不可以妄自猜测。 况且，就算是何沁给霍复忱挡qiang，也不能说明何沁就是喜欢霍复忱啊。 也许是意外，也许是那个拿qiang的人射偏了，也许是何沁有求于霍复忱，也许是霍复忱把何沁推出去挡qiang…… 瞧瞧，也有这么多种解释啊，真的不一定就是他想的那一种。 手下坐在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盯着前面的路况。 车厢里的气氛很是低迷，后座的人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手下连大声呼吸都不太敢。 也许是老天爷眷顾，今天的s市居然没有堵车。 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就停在了霍复忱的别墅门口。 陆清让的到来，也是霍复忱提前知道的。 不过，那是因为陆清让大张旗鼓地在s市找何沁，闹出来的动静不小，霍复忱就是想装作不知道也很难。 所幸，霍复忱就给自己的属下又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不用拦着陆清让，看到他了直接放行。 陆清让进来时，同样也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复忱。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从方映舞过来之后，霍复忱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不同于方映舞的礼貌，陆清让对霍复忱的意见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刚一进门，陆清让杀人般的眼神就射向沙发上正在喝茶的霍复忱。 这么强烈的视线，霍复忱自然感觉到了。 只不过，他一向没有绅士风度，也没有什么待人接物的礼貌可言。 霍复忱就喝自己的茶，把愤怒的陆清让忽视到底。 陆清让冷笑一声，几步上前，站在霍复忱面前。 突然，陆清让伸出手去，一把拎住霍复忱的白衬衣衣领。 陆清让凑近霍复忱，咬牙切齿地问：“霍复忱，你把何沁怎么了？” 他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黑道霸主，而霍复忱只是一个大一学生。 不过，霍复忱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霍复忱不会很酷地说一句松手，他是直接出手。 结果嘛，不言而喻。 陆清让再狠，也是手段厉害，至于身手，对上霍复忱，实在是有些嫩了。 霍复忱一伸手，下一秒，陆清让就被他制服得明明白白。 “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看何沁，是想跟我打一架？”霍复忱疑惑地问道。 陆清让被霍复忱一只手压得动弹不得，霍复忱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他只能回头怒视霍复忱。 “啧……”霍复忱不想跟陆清让这种毛头小子玩，才几秒钟，就松开了他，“何沁在二楼，刚结束手术不久。” 一提何沁，陆清让也顾不得找回场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就往上走去。 在陆清让刚踏上一层台阶时，霍复忱又说：“何沁的父母也在。” 陆清让停住了往上抬的脚，转过身看向一派悠然的霍复忱，“你所言非虚？” “呵……”霍复忱都不知道要怎么笑了，也只有陆清让何沁他们那个年龄的小年轻，有那个胆子一次次地质疑他，或者要求他。 “我没兴致骗你。”霍复忱摊了摊手，“信不信随你。” 陆清让挣扎了一会儿，他屏住呼吸，确实听见了二楼有人说话的声音。 见陆清让半信半疑，霍复忱又说：“何沁手术很成功，本来也没有多重的伤，把zidan取出来就ok，送来救治也及时。现在，何沁只是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所以还昏迷着。” 霍复忱说得轻飘飘的，陆清让又是一阵火起。 “没有多重的伤？”陆清让冰冷的眼神落在霍复忱身上，“何沁是给你挡qiang才受伤的，霍复忱，你可以不要脸，但是你不可以以怨报德。” 霍复忱点头：“嗯，说得真好，我都想为你喝彩了。” 陆清让又要过来和霍复忱打一架。 霍复忱笑了笑，说：“陆清让，你生气是因为我以怨报德？是吃醋吧！” 心思就这么被戳穿，陆清让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 霍复忱也不介意陆清让板着脸，又说：“何沁是为我挡qiang，不过不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霍复忱也很无奈，“纯粹是因为她在我的斜后方，当时往旁边移了一下位置，就被打中了。” 第231章 何沁苏醒 霍复忱说的那些话，陆清让半个字都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何沁吧。”霍复忱又说。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一个劲地只相信自己的猜疑，是对何沁的侮辱。 陆清让冷笑:“我相信我的女朋友，不是相信你的鬼话。” 霍复忱也不在意，他只负责把事情解释清楚，又是想让陆清让有多相信他，“随你。” 至于解释这事的原因，也不是为了帮何沁维持感情。 络儿生前有过几次疑神疑鬼，霍复忱后悔极了当初没有给足络儿安全感。 现在，络儿走了，霍复忱不能让络儿还以为他跟别的女孩子不清不楚的。 陆清让冷哼一声，虽然他不知道霍复忱为什么会多余地解释几句，但是他对一个害得何沁受伤的男人着实没什么好感。 霍复忱见陆清让还站在楼梯下面，提醒他：“你今天是见不到何沁，她的父母会一直在上面陪着她。” 坦白来讲，陆清让是很想告诉全世界的人，何沁是他的女朋友。 他也很想何沁可以带他回家见她的父母，他迫切地渴望被何沁坚定地选择。 同时，陆清让又觉得，那一系列的事儿，应该是由何沁主动提出来，自愿做到的。 而不是在这样的时候。 何沁刚刚做完手术，肯定还没有醒过来。 陆清让不想现在去给何沁的父母添乱。 担心自己的女儿已经够辛苦了，他上去，只会让何沁的父母在担忧之余，还得费心思来和他相处。 这样就没意思了。 就算是被何沁的父母认可了，陆清让也不会太开心。 诚然，陆清让从来都是一个重视结果的人，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不在乎到底是用的什么样的手段。 可是，何沁就是他生命里意外之外的意外。 对待何沁，陆清让从来都不想用那些不齿的手段。 之前爆火的一部电影里提到过一句话——生活在阴沟里的人，也能仰望星空。 陆清让觉得，他自己就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人。 阴暗、偏执、奸诈、扭曲…… 何沁则是那一片他仰望的星空。 几年前，那个大礼堂，陆清让一抬首，一眼望到的便是被所有聚光灯的璀璨灯光笼罩的何沁。 灯光很亮，何沁比灯光明亮几千倍几万倍。 那一抹光，照进陆清让的心底，照亮他的整个人生。 从此以后，陆清让找到了为什么而用力活着的“什么”。 陆清让扶着楼梯扶手的右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他扔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了别墅。 陆清让说：“务必照顾好她。” 火急火燎地来一趟，却连何沁的面都没见一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霍复忱神色莫名地盯着陆清让往外走的背影，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为情所困的年轻人，啧啧啧，难搞哦。 …… s市的天气变化莫测，昨日还是难得一见的大太阳，今天凌晨，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何沁是在上午八点多醒来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深棕色的天花板。 刚醒来的几秒钟，何沁还没有缓过神，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今夕何夕。 麻醉的药效过了，肩膀处的疼痛也格外明显，令她无法忽视。 “嘶……”何沁轻轻吸了一口气，意识因为肩膀的痛感而迅速回笼。 昨天，她好像和霍复忱一块儿去墓园了，去祭拜霍复忱以前喜欢的女孩子，络儿。 然后呢？ 她被zidan击中，霍复忱把她抱到车上……后来的事，何沁就记不起来了。 那么，这里应该就是霍复忱的地方。 何沁肩膀疼得一抽一抽的，不宜起身，她就转动了一下脑袋，环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有些古色古香，又掺杂了点儿民国风味的房间。 乍一看还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呢。 房间的角落里摆着几只花瓶，正中间的茶几是红木的，沙发也是皮质沙发。 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巨大的吊灯，这个时候没开灯，所以房间里显得有些暗。 何沁大致了解了这里的环境，便放松脖颈，躺在枕头上，睁着眼睛，开始想接下来的计划。 过程有些曲折，还把她自己也给搭上了，还负了伤。 此乃亏损。 不过，她这伤也不是白受的。 至少，霍复忱这个人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能去暗杀霍复忱的人，想来也不可能是宵小之辈。 何沁就算不懂qiang，但是她也能分析出，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地挡了那一下，霍复忱铁定和前世一样，早就下户口上新闻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霍复忱这人情是欠着了。 这用自己的身体给霍复忱挡了一qiang，和只是提供一个消息，区别可是天差地别。 何沁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借此提出更多的要求。 房间门被扭动，房门打开。 何沁抬起头去看。 一见到来人，何沁整个人都傻了。 她原本以为是霍复忱或者是霍复忱派来伺候她的佣人。 这特么的，居然是她的母上大人！ 方映舞昨晚让秘书给她送了衣服和洗漱用品过来，凌晨休息了两三个小时过后，她就起床收拾了一下。 总不能一直以不合适的形象见人吧。 今天一早，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又是优雅得体的方总。 何沁看到方映舞，脑子一片浆糊，她弱弱地喊了一声：“妈妈。” 方映舞笑着走过来，看到何沁醒了，她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沁沁，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方映舞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关切地问道。 何沁心想挨了一qiang能不疼嘛，嘴上却是没敢这么说，“不太疼，一点点疼，可以承受。” 方映舞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再加上跟医生交流过了，对何沁这种程度的伤，心里也有了这底。 想到这里，方映舞又有些鼻酸，是她没有保护好女儿。 沁沁还受着伤呢，她不能摆出一副丧气的模样，会让沁沁也难受的。 方映舞尽量自然地笑了笑，“沁沁，你不要太担心。妈妈问过医生了，你的伤，没有伤在要害，养一段时间，等伤口长好了，就没事。” 第232章 不怪他 何沁知道方映舞担心她，乖巧地回答：“好，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您跟爸爸也别太担心我，我没事的。” 方映舞一听见何沁提起何邺海，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过去，“嗯，沁沁，学校里，妈妈也帮你请假了。” “唉，过段时间就得期末考试了……”何沁和大多数学生一样，被考试挂科支配了太多恐惧。 这才第一学期，何沁不想挂科。 得有个好兆头啊。 方映舞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她也是985大学毕业的学生，非常明白何沁的心情。 她摸了摸何沁的头发，笑得很温柔，“沁沁，不用太紧张，考试正常发挥就可以。妈妈相信你的能力。” 何沁不想挂科是一回事，她受了伤不能上学是另一回事。 听着方映舞的安慰，何沁哭笑不得。 她要怎么告诉自己的母上大人，其实她的真实年龄应该是二十六岁。 算起来，今年的方映舞只比她大十五岁。 何沁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跟妈妈当姐妹了。 为了让方映舞放心，何沁再三保证，“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差，接受得了这么点小事。” 方映舞满意地点头，“好，妈妈放心。沁沁，你饿不饿？妈妈给你端点早餐进来好不好？你想吃点什么？” 一提起早餐，何沁这才觉得自己的胃里空空的。 可不得空嘛，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滴水未进。 唉！ 何沁觉得，自己为了救霍复忱一条狗命，付出了太多。 “我还真的挺饿了，我想吃水煮蛋，饺子，还想喝牛奶。”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越说越馋。 方映舞记下了何沁说的这几样食物，除了房间去厨房让佣人准备。 这期间，何邺海一直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不敢进房间去看看女儿。 方映舞进了房间，何邺海在外面等得坐立难安。 待到方映舞再次出来，何邺海小心翼翼地观察方映舞的表情。 嗯，还挺不错，没有板着一张脸，反而还带了些笑意，这就说明何沁已经没多大事了。 很好，这样，何邺海也能放心了。 方映舞拉上房间门，自然也看到了何邺海。 因为何沁受伤拜何邺海所赐，方映舞实在不想给何邺海好脸色看。 可是，何邺海毕竟也是何沁的父亲，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何沁的。 理智告诉方映舞，她不可以太过责怪何邺海。 方映舞没有把房间门关紧，走到何邺海面前，指了指房间，“沁沁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何邺海受宠若惊地凝视着方映舞，她居然会允许他去看女儿？ 方映舞被何邺海看得皱起了眉，“虽然是你伤害到了沁沁，我很不想让你去看她。” 何邺海脸上的喜意随着方映舞的话消失了大半。 “不过……”方映舞话头一转，“沁沁还不知道那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就算是知道了，沁沁那么懂事，也会理解你。但是，何邺海我警告你，这个事没有下次！如果还有下次，你选你的事业，我带女儿离开！” 方映舞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从她十六七岁开始，就已经成了一个恬静温柔的女孩子。 再后来，继承了家里的企业，多了一些杀伐果断。 不过，方映舞骨子里的理性却是从来没有变过的。 可以说，何邺海的情绪都没有方映舞那么稳。 方映舞一旦说出什么话，那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出自本心，并且是在很冷静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她没有跟何邺海开玩笑，也没有闹脾气。 她只是在通知何邺海，并且让他明白，这个事情有多严重。 严重到，要是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这个家分分钟分崩离析。 何邺海跟方映舞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对方映舞的脾气那叫个一清二楚。 他自然也明白方映舞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发生过后，何邺海自己心里又何尝好过？ 何沁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都用不着方映舞来警告他，何邺海自己就会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何邺海叹了口气，“好，映舞，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我随你处置。” 方映舞盯着何邺海看了半晌，没说相信他，也没说不相信他。 她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下楼去给何沁端早餐。 何邺海握着门把手，缓慢地把门推开。 何沁抬起头来看了门口一眼，见是何邺海，对他笑了笑。 “爸爸。” “哎！”何邺海应了一声，走过来在方映舞刚才坐的凳子上坐下，问她：“沁沁，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何沁无语死了。 怎么大家的开场白都是，伤口痛不痛？ 这才刚刚做完手术，能不痛吗？ 她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痛觉也很正常。 何沁叹息一声，“没有太大的感觉，有点痛，但是也不太痛。” 实际上何沁痛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可是，她一旦说了很痛，只会让父母更加担心她。 唉！ 何沁觉得自己真是承受了太多。 明明受了伤的是她，她还得为了照顾家属的情绪而说谎。 何邺海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他这要说不说的样子看得何沁很疑惑，“爸爸，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哎哎！”何邺海不敢直视女儿的脸，将视线落在地上，“沁沁，爸爸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派去埋伏霍复忱的人，是爸爸派的，命令，也是爸爸下的。” 何沁挑了挑眉，神色未变，仿佛在问，就这？ “沁沁，爸爸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没有陪你长大，反而还因为公事，害得你，爸爸，很惭愧。我愧为父亲。” “嗯……”何沁在组织语言，“爸爸，没有人能做到百分之百完美。任何事都是如此，包括表达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止一个身份。爸爸，你是我的父亲，同时也是应该履行职责的一个工作者，做一些事无可厚非，我也没有怪你。” 第233章 记得吃早饭 听何沁这么说，何邺海更加愧疚。 女儿一直这么懂事，理解他和方映舞的工作，从来不会因为他和方映舞缺少陪伴而抱怨。 何邺海在自责的同时，也想到了，何沁也许并不是不想抱怨，她心里可能是会有埋怨的。 只是，考虑到他和方映舞的心情，所以才把那些埋怨放在心里。 唉～ 细细想来，女儿的成长过程从来不让他和方映舞两个做父母的多操心。 何邺海眉头紧锁，沉声说：“沁沁，不管你心里怨不怨爸爸，这件事情就是爸爸做错了。这段时间，沁沁你就好好养伤，爸爸腾出时间来陪你。” 何沁闻言，一脸不赞同，想说些什么，却被何邺海打断了，“沁沁，爸爸知道你懂事，但是，你懂事不是爸爸忽视你的理由。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 “可是，爸爸您的工作怎么办？”何沁就算不太懂何邺海的工作，却也明白，那工作压力绝对不轻松，至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撒手不管的。 何邺海却是主意已定，“沁沁，这些事情是爸爸应该操心的，你就安心养伤吧，等伤好了再去学校。” 他都这么说了，何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门再一次被推开，方映舞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沁沁，等久了吧？是不是饿得不行了？”方映舞走过来，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这都是厨房刚刚才准备的，所以等得久了点。” 何沁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的，妈妈，我也没等多久。” 这几样食物都不是可以躺着吃的，何沁还是忍着疼痛，坐了起来。 方映舞把何沁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往后靠的弧度不用太大，以免扯到伤口。 “嘶……”何沁很艰难地坐好，这一番动作就已经扯得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方映舞和何邺海都紧张不已地看着何沁，眼神里布满担忧。 何沁坐着不动，等伤口的疼痛缓了缓，对何邺海和方映舞笑了笑，“爸爸，妈妈，不用太担心，我没事儿。昨天才做完手术，现在有些痛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伤口没有见血就可以，这点痛我还是可以承受的。” 她的话，方映舞和何邺海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方映舞又是哀怨地瞪了何邺海一眼。 都怪他，要不是他弄那个什么鬼计划，她的女儿何沁怎么可能会受伤！ 何邺海感受到了方映舞的埋怨，也不敢跟她对视，只得低下头来，默默承受方映舞的瞪视。 何沁在心里唉声叹气，这叫个什么事儿嘛。 不但身上添了点伤，还引得自家父亲母亲有了点矛盾。 那个霍复忱真是个扫把星属性的人，白瞎了他那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 再怎么样，何沁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闹矛盾，尤其是因为她而闹矛盾。 “咳——”何沁轻咳一声，打断了方映舞的瞪视。 在方映舞看着她时，何沁指了指床头柜旁边的早餐，“妈妈，先吃早饭吧。” 方映舞一听女儿要吃早饭，立马将何邺海这个罪魁祸首忘到了九霄云外，连忙走过去，拿起托盘里的牛奶，递给何沁，“沁沁，你先喝牛奶，妈妈去给你拿个小桌子。” 说着，方映舞又快步走了出去。 何沁一只手捏着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喝牛奶。 方映舞出去过后，何邺海明显放松了些。 何沁咽下一口牛奶，“爸爸，您看起来很紧张，是不是怕妈妈跟您算账啊？” 何邺海一脸的“知父莫若女”，很是欣慰。 “害——”何沁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儿，“爸爸，您放心好了，妈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也就现在气一会儿，过几天就好了。妈妈在气头上，我们就夹着尾巴做人，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何邺海心里想着儿是不是她自己的母亲有什么误解。 这一听就是安慰他的话嘛，十成能信个两成就不错了。 何邺海和方映舞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哪天生过这么大的气。 虽然也不是跟个泼妇骂街一样——方映舞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勃然大怒，姿态也是极为优雅的——但是那威慑力却是丝毫不比泼妇骂街弱半分。 父女俩都知道方映舞是为什么生气，何沁像模像样地宽慰了何邺海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专心喝手里的牛奶。 一杯牛奶喝了快一半，何沁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问何邺海和方映舞有没有吃早饭。 何沁立马开始补上，“爸爸，您吃早饭了没？” 她估计何邺海没吃早饭的概率大一些，这么早就来看她了——窗帘被方映舞拉开了，从房间里可以看到外边朦朦胧胧，天还没大亮的景象——而且看何邺海的表情，也不是有心情吃早饭的样子。 果然，何邺海摇头，“爸爸还没有吃早饭，不急，看着你吃完了我再去也是可以的。” 这会儿才凌晨五点多，还没到饭点，何邺海并不是很饿。 何沁嘱咐他：“那您要记得吃早饭哦。” 何邺海那个工作不但占用了他大量的私人时间，而且还很容易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吃饭。 何沁都很担心自己的父母被工作累出胃病来。 何邺海连连点头，“好好好，沁沁，爸爸会注意的。” 方映舞又提着一个小桌子进来了。 她将桌子立在何沁面前，然后端起饺子和蘸料，摆在桌子上。 何沁笑着道谢：“谢谢妈妈！” 方映舞点了点何沁的额头：“傻孩子，跟妈妈还客气什么。” 她又拿起托盘里的水煮蛋，“妈妈帮你剥？” 何沁其实是更想自己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可是，何沁看了看自己还被绷带缠着的肩膀，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沁点点头，“好，妈妈，您帮我剥吧。” 方映舞拿起水煮蛋，在桌子边缘敲了一下，那双用来签上亿合同的手就开始给何沁剥鸡蛋。 何沁则自己用左手拿叉子叉起饺子，蘸了蘸调料，因为饺子已经放在那儿有一会儿了，不用吹就可以往嘴里送。 第234章 交谈 何沁吃东西一向斯文，这下肩膀受伤了，就更加斯文，她吃完早饭，已经是七点多了。 接过方映舞递过去的纸巾，何沁擦了擦嘴，“爸爸，妈妈，你们也去吃早饭吧。” 方映舞迅速收拾好托盘，又用湿巾纸把小桌子擦干净，“好，沁沁，那你就自己玩会儿手机，或者看看书，妈妈等会儿再来陪你。” 何沁的手机和一本书就被方映舞放在桌子上，“你的手机是充满了电的。” “好，妈妈，你们去吧。”何沁笑着说道。 方映舞没有理会何邺海，径自端着托盘出去了。 何沁奇怪地望了两眼还坐在椅子上的何邺海，说：“爸爸，你不去吃早饭吗？” 何邺海一脸的为难，“你妈妈，可能这段时间不太想跟我待在一块儿。” 闻言，何沁了然地点头。 想来，方映舞应该是因为何邺海的所作所为而不想搭理他吧。 何沁也很是无奈，她自己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她前世就知道何邺海会对付霍复忱，也知道这一次行动是何邺海的安排。 可是方映舞不一样。 认识这么多年，何沁对自家母亲的性格也是很了解的。 方映舞就是那种，要么就不生气，一生气就是山崩地裂。 何沁也没有办法，只能心疼自家老爸三秒钟…… 眼看着何邺海跟方映舞僵着，事情还是因她而起，何沁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 真是难搞哦…… 事关自家的家庭关系，何沁不得不在中间游说一下。 何沁揉了揉太阳穴，“哎呀，爸爸，您先去吃饭，等妈妈回来了，我再跟她聊聊。” 何邺海听说自家女儿要为他当说客，并没有太欣喜。 别说方映舞了，他自己也是对自己很是责怪。 “爸爸，您是不是要我亲手去给您端上来才肯吃？”何沁很是无奈地说道。 何邺海立刻站起来，“那哪儿行呢？沁沁，你还伤着呢，就别乱动了，爸爸自己去。” 总算是送走了自家父母，何沁暂时放下对何邺海和方映舞关系的担心，反而拿起手机，看看这一两天有没有人找她有什么事。 除了寝室微信群里那三个姑娘时不时冒一下泡，找她聊天的倒是没有。 何沁突然想起陆清让这个官方认证的男朋友，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好歹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一直不怎么联系不太好吧。 前世谈过恋爱的何沁这点身为女朋友的自觉还是有的。 何沁给陆清让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只不过响了三声，那边就接起了电话，“喂？何沁，你醒了？你……伤口怎么样了？” 陆清让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将一块石头放在磨砂石上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何沁的重点却是放在了——陆清让居然也知道她受伤了？ 他怎么知道的？ 难道戚肆没有帮她拦下消息？ 不会吧！ 还是说……戚肆已经弱到连一个小小的陆家都斗不过了？ 何沁整个人都震惊了。 陆清让没有听见何沁答话，将手机拿过耳边，看了看，通话还在继续。 “喂？何沁？怎么不说话？是太疼了吗？” 何沁这才反应过来，“额额，没有。不太疼，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何沁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如果真的是陆家查出了她受伤的消息，那就得问问戚肆，是不是虎落平阳了。 陆清让抿了抿唇，“陆家的人查到的消息。” 何沁：“……” 靠！ 还真是！ 紧接着，陆清让又问：“何沁，你受伤的程度，有多严重？有影响到日常生活吗？医生怎么说？”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何沁还得回忆一下方映舞早上说过的话，才能回答，“我也没受太重的伤，只是肩膀有点痛。这段时间是会有一些影响到日常生活，不过等伤养好了就行了。” “嗯。”陆清让松了一口气，何沁没事就好。 不过，确认了何沁的受伤程度，陆清让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陆清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何沁，陆家的人还查到，你是为霍复忱挡qiang才受伤的。” “啊这……”何沁抓了抓脑袋，这还真是个天大的误会，“不是，我不是有心要为他挡的，那是意外，我刚好站在他的斜后方而已。” 根据何沁对陆清让的了解，他绝对是想多了。 不过也是，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不会想多？ 霍复忱不仅是一个异性，而且还年轻有为，多金帅气，确实是有这个资本迷倒万千少女。 但是她何沁可不是那万千少女之一。 何沁都搞不懂这个陆清让是在吃哪门子的醋，前世她可是冲进火场，不要命地去救他，他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照样利用她，现在又来吃醋？ 要不是得了解陆家和何家的恩恩怨怨，何沁早就对陆清让冷嘲热讽了。 仗着陆清让看不到她的表情，何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的话却是和表情完全不搭。 陆清让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要做的事，做完了吗？” 他现在还在耿耿于怀，何沁一个人回s市，不让他跟着，还受了伤。 何沁说：“嗯，做完了，很顺利。” 想了想，何沁觉得陆清让应该还想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我近段时间是不会回北师大的，我爸爸妈妈让我在s市养伤。” 况且，就她这受着伤的肩膀，回学校了也上不了一些实训课甚至连笔都拿不了。 陆清让说：“我也在s市。” 何沁惊了，“你也回s市干嘛？是来找我的？” 她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希望他在s市一样，陆清让的声音沉了，“嗯，我担心你。” “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点保护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的。”何沁大话说得一句接一句。 陆清让笑了笑，冷着声音，“那你能保护自己怎么还受伤了？” 何沁：“……” 都说了是意外啊！ 何沁有些心虚，“呵呵呵……小伤，小伤，不足挂齿。” 陆清让喃喃道：“何沁，你别再让自己受伤。我可以保护你，你以后有事就找我，知道吗？” 第235章 劝说 陆清让可以给何沁最大的自由，但是并不能任由何沁做出对她自己不利的事情。 何沁打着哈哈：“好的好的……我会的，这一次是意外情况，不然我也不可能受伤。以后我有事会跟你一起商量的。” 这话说得倒是实话。 把霍复忱解决了，其余的事也就没有什么是需要她自己亲自动手的，完全可以让陆清让代劳。 风水轮流转，总得转到陆清让那儿去吧。 上一世陆清让是怎么利用她的，她就得如数奉还。 陆清让很满意何沁的回答，不怎么放心地再一次嘱咐：“何沁，你可得记住自己说的话，绝对不能再一次发生这种事，我会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天知道，要不是不想给何沁多添负担，陆清让昨晚有多么想冲上二楼来看看何沁，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 “好，我记住了，真的记住了。”她又不是受虐狂，当然不会让自己一次接一次地受伤，“陆清让，你就放心吧，我是一个成年人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哦？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陆清让闷笑一声，话锋一转，“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做点成年人可以做的事情了？” 何沁：“……” 高冷的陆清让，这么快就变得这么狗了吗？ 不就是开车嘛，何沁作为一个实际年龄比陆清让大好几岁的姐姐，怎么可能会因为陆清让这一个小小的带颜色玩笑就害羞？ 要不是维持她的人设，何沁高低得给陆清让整两句，让他品品什么才叫真正的老司机。 正在何沁动动唇，想说点什么之时，房间门被敲响，是方映舞，“沁沁，妈妈可以进来吗？” 这就有了挂电话的理由，何沁三言两句结束了通话，“好了好了，陆清让，我妈妈来了，就先挂了哈。我再找时间给你打电话哈，拜拜~” 说完，何沁就果断地摁下挂断键。 陆清让还未说出口的“我想你”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他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笑笑，简直都对何沁没了脾气。 何沁扬声对方映舞说：“妈妈，您进来吧。” 方映舞手里端着一杯橙汁，进来之后关上门。 因为心系何沁，还因为不想和何邺海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方映舞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去厨房榨一杯橙汁给何沁端上来。 把橙汁放到何沁面前的小桌子上，方映舞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沁沁，要不要躺一会儿？” 方映舞担心何沁坐得太久了伤口会疼。 何沁摇摇头，说：“不要，我就坐着玩，已经躺了那么久了，我不想再躺着，要不然，恐怕都得捂出痱子来。” 方映舞也没再说什么，“好吧，那你就坐着吧。” “那个……”何沁想了想，还是决定替自家老爸说两句话，“妈妈，您也别怪我多嘴。我觉得吧，就我受伤这个事儿，责任也不全在爸爸身上，我自己也有责任的。是我自己要去墓园，又恰好站在那个角度，而爸爸只是秉公办事，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您不用因为这个事情而跟爸爸这么僵着。” 方映舞并不吃惊何沁会替何邺海开脱，她面色平静地看着何沁，“沁沁，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怀上你之前，妈妈也曾觉得爱情就是可以饮水饱，大于一切的。但是，自从有了你，妈妈就和全天下所有的妈妈一样，有了一个新的牵挂。而这个牵挂大于我自己，也大于爱情。妈妈没有办法怪你，沁沁，你能明白吗？妈妈只能把责任怪在你爸爸身上。” 说实话，何沁是不太懂这些的，她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有生过孩子，没有怀过孕。 对于孩子，何沁是有过憧憬的，也有想过，如果她有了孩子会怎么对那个孩子。 何沁自己就是在一个健康的家庭长大的，她认为，等到她生了孩子，一定也得像何邺海和方映舞爱她一样，把能给的爱都给那个孩子。 然而，想得再多，也依然是想象。 何沁确实没有办法理解方映舞的想法。 方映舞慈爱地笑了笑，“沁沁，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当然不会明白或者说理解妈妈的做法。或许等你二十多岁，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理解了。妈妈也不是拔苗助长，想让你在十八岁就思考二十八岁应该思考的问题。妈妈只是跟你解释，我的所作所为，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沁点点头，说：“妈妈，我懂您的意思。那您能听一听我的看法吗？” 方映舞当然能，她很希望女儿能主动告诉她，自己有哪些想法。 “沁沁，你说。” 何沁沉吟片刻，说：“妈妈，其实吧，您心里不好受，爸爸心里也没有好过到哪儿去啊。我是您的女儿，也是爸爸的女儿。况且，爸爸心里的难过除了对我的担心之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责怪。出了这种事情，我们一家人心里都不好过嘛。既然如此，那就大家都不要怪谁，更不要怪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幸好只是伤的肩膀，而不是心脏。” 这些道理，方映舞怎么可能不懂？ 只不过，懂哪些道理和做什么事，这是两码事。 方映舞拢了拢头发，面色仍然很平静，“沁沁，妈妈明白你说的这些，妈妈也有分寸。有些事情，不是客观来看可以不怪，实际上就可以不怪的。” “呃……”看这样子，是谈崩了？ 不过，毕竟是之前答应过自家老爸的，得说到做到才行啊。 何沁还是想挣扎一下，继续劝说：“妈妈，这毕竟是爸爸初犯，我们总不能因为爸爸做了这一件不太正确的事情，就抹灭了他过去十八年对我的爱吧。您说对不对……” 这件事情也给何沁提了个醒，以后做事情真的要量力而行。 她并不是孤军奋战，她的背后还有永远护着她的父母。 何沁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做事情也得为父母考虑考虑，想想他们的感受。 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方映舞最终也只得妥协，“好好好，沁沁，妈妈知道了。” 第236章 我真的没紧张 这栋别墅的主人，欠何沁一个救命之恩的霍复忱大佬一直到何沁醒来这天的晚上八点多才露面。 何沁一整天除了去厕所之外，一直都坐在床上，要么就是躺着睡觉，闷得不行。 时间管理超强的何沁非常不适应这种吃了又睡睡了又吃的生活节奏。 她觉得雨后的下午，就应该出去走走，逛逛街，去书店看看书，或者去郊外散散心…… 总之何沁就不想一直待在屋子里。 霍复忱推门进来时，何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已经习惯了方映舞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 当那一双踩着黑色皮鞋的脚落在何沁的床边时，她才感觉到不对劲。 连忙抬头一看，入目便是霍复忱的标配表情。 何沁换了个姿势，脸朝向霍复忱的方向，慢悠悠地说：“霍先生，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霍复忱知道何沁指的是什么。 何沁之前再三强调，让他28号那天不要出去，说有血光之灾。 现在看来，如果昨天没有何沁在场，他必死无疑。 霍复忱自觉理亏，虽然他没有要求何沁跟着他一起出去，但是人总归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而且也确确实实为他挡了一qiang。 他不是一个会抵赖的人，这个责任他认下了。 霍复忱在方映舞之前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一双长腿交叠，社会大佬的坐姿倒是有几分优雅。 何沁默默地感叹霍复忱的坐姿，又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可能是因为脸长得赏心悦目吧。 霍复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何沁面前。 何沁奇怪地看了霍复忱一眼，接过那张纸，一看，居然是一张支票？！ 倒不是支票这个东西本身让她有多惊讶，毕竟是z国排得上号的企业家的女儿，何沁打小就不缺钱。 令何沁感到惊奇的是，霍复忱居然打算用一张支票来还这个恩情？ 这特么……也太离谱了吧。 霍复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她？ 何沁简直一言难尽。 她很想问问霍复忱，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居然会以为用钱就能还她的恩情？ 何沁再看了一眼支票，还数了数上面有几个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 何沁都被气笑了。 十亿？ 就等于她一个季节的服装费…… 何沁再度抬起头来，扬了扬手里的支票，笑：“霍先生，你该不会以为就这十亿，就能将这恩情一笔勾销吧？” 这就是在开玩笑了，这点钱对何沁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何沁要的不是钱，而是霍复忱帮她办几件事而已。 霍复忱现在玩儿这一出，是想花点钱，免去帮她办事？ 这种条件，何沁绝对不会答应，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想想也是，何沁这一出手，不仅仅违逆了自己的父亲，还间接导致了自家父母的关系降了一两个度。 她当然不可能被区区十亿就给打发了。 霍复忱也不在意何沁的冷嘲热讽，“何沁小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何沁勾唇，换了一种语气，“怎么？那霍先生的意思是？” “这十亿对何沁小姐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霍复忱早就调查过何沁，也对方映舞的身价一清二楚，“霍某也不是用这点钱打发何沁小姐，这只是术后恢复的一点医药费而已。至于其他的，全凭何沁小姐吩咐，只要霍某能办到。” 这个说法让何沁很满意，她也不和霍复忱客气，“那这样，支票我就收下了。” 何沁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把支票塞到手机壳里。 她也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当然清楚，霍复忱这个人的财产若是仔细算算，说是富可敌国都名副其实。 十亿，对于霍复忱而言，就更是算不了什么了。 霍复忱见何沁把支票收下，就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何沁小姐这么大费周章，是想让霍某做些什么事情呢？” 何沁打了个响指，“这个啊，简单，就需要跟霍先生借两个人，借个场子，配合我演一场戏，我要收拾个人。” 闻言，霍复忱挑眉，似乎是很疑惑，何沁要收拾谁，需要绕这么大个弯子？ “哎呀，很简单的事情，也没什么技术性，反正对霍先生的手下来说绝对是本色出演。”何沁还生怕霍复忱不同意似的，继续解释。 霍复忱摇头，“霍某只是疑惑，何沁小姐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你要收拾的，是何人？” 他习惯性地开始在s市各个名流中猜测，是什么身份的人，让何沁这么绞尽脑汁地对付。 “不是什么大人物。”何沁一看就知道霍复忱在想些什么，否定了他的猜想，“只是一个高二的女学生而已。” 霍复忱：“……” 原来，就是两个小女孩的恩恩怨怨？ 也需要牵扯到他？ 何沁就不觉得很有违和感吗？ 霍复忱表示有点压力大。 自从他顶替了上一任老大，坐稳这个位置过后，还从来没有对付女生——而且还是女学生——的习惯。 何沁瞥一眼霍复忱，见对方的脸色有些许诡异，呵呵一笑：“霍先生可别以为那个女生很好对付，她藏得可深了呢。” 霍复忱反驳：“藏得再深，可不还是被何沁小姐揪出来了？” 何沁撇撇嘴，“开个外挂查出来的，不然我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她头上。” 谁能想得到，之前道谢都还要鞠个躬的女孩子，居然能在背后算计她的生命，还能利用别人在校园论坛上泼她脏水。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能做出来的？ 何沁觉得，应该着重了解一下王景昭的家庭背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得出王景昭这样的女儿。 霍复忱也不太关心何沁要对付的是谁，她们两个人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恩恩怨怨，他只关心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时候做？具体怎么做？”霍复忱问得简单直接。 “嗯……”何沁想了想，“再过三四天吧，等我伤好些了再说。你真的不用紧张，很简单的一件事。” 霍复忱：“我真的没紧张。” 第237章 大网布下了 何沁在霍复忱的别墅里修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打算回自己家。 也不知道，以何邺海和霍复忱针锋相对十几年的恶劣关系，霍复忱是怎么忍得了何邺海在他的地盘上走来走去的。 在何沁回家之前，她决定找霍复忱商讨一下她要做的事情。 凑巧的是，霍复忱这天晚上回来得比较早，何沁刚吃过晚饭，在花园里散散步，回别墅时就遇上一身黑色西装，走进别墅大门的霍复忱。 “诶诶……”何沁叫住霍复忱，“霍先生你等一下，我跟你商量个事。” 霍复忱松了松领带，“什么事？” 何沁指了指二楼书房的方向，“我觉得，我们还是去书房里说比较好。” 一般情况下，商量一些算计别人的阴谋诡计不都是在书房吗？ 霍复忱没有意见，直接往二楼而去。 何沁跟在后面，也上了二楼。 霍复忱打开书房的门，进去按亮书房的灯，黑漆漆的书房里立刻被光明笼罩。 书架上摆着的是一些目测有一个拳头那么厚的书，看起来很古朴，有点古书的感觉。 何沁暗想，还真没看出来，霍复忱这么个性格的人居然会喜欢这些古朴的东西。 霍复忱坐到窗边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也给何沁倒了一杯。 何沁受宠若惊地接过，霍复忱难得有那么点儿绅士风度，她应该珍惜。 霍复忱喝下一杯茶，才开口问：“说吧。” 他知道何沁是跟他说前几天提到过的，她要对付一个女高中生的事。 何沁捧着茶杯，在手里转了转，说：“我要对付的那个女学生是s市云中的高二学生——王景昭。” 霍复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点点头，“然后？你要怎么对付？打一顿？还是……” 何沁无语，霸主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不不不。”何沁止住了霍复忱的思绪，“我可是文明人，怎么可能用这么直接的方式呢？我要通过王景昭身边的朋友刘怡妮来对付她。” 霍复忱眉头一扬，又喝了一杯茶，笑说：“何沁小姐真是文明人，看来是要用点计谋了？” 何沁也笑了，不过一秒之后她就收了表情，“是的，我需要霍先生安排两个人，去接近刘怡妮的弟弟刘数，撺掇他染上dubo的坏习惯，布个局，把刘数扣下来，让刘怡妮想办法去救。” 说到这儿，霍复忱就已经猜到了后续，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是整人的方式迂回了点儿。 霍复忱问：“你说的也两个女生关系很好？” “那是当然，我已经查清楚了。”何沁回答得相当自信，“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何沁之前说过，要交给霍复忱的事情很简单，霍复忱听了何沁的计划过后，也觉得过于简单了。 都不用霍复忱费心，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就可以了。 霍复忱又倒了一杯茶，在等茶冷掉的间隙，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当着何沁的面把这件事吩咐下去。 何沁听得连连点头，霍复忱下的命令和她的预想相差不大。 接到霍复忱电话的人却是像是被雷到了似的，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这这这…… 他们老大没有疯吧？？！ 要是没有疯，怎么会大晚上的突然打电话过来，而且还让他去收拾一个高中生，还特么是个女的！ 这要是传出去，他黑狐还怎么在组织里混？ 老大不要face，他还要呢！ 呸呸呸！ 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大呢？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黑狐就是之前霍复忱刚把何沁带回去那个晚上，何沁提出让霍复忱28号不要出去，第一个表示质疑的那个光头。 这个混迹地下王国多年的壮汉头一次感受到林黛玉的忧伤。 估计黑狐的心情和黎朔接到戚肆让他去抹掉何沁行踪的命令时的心情，没什么两样。 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家老大的脑子有没有瓦特，第二反应怀疑自己的听觉没没有问题。 霍复忱一通命令下完，没有听见回答，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有问题？” 黑狐楞楞的，下意识地回答：“有……” 而在下一秒，黑狐就反应过来了，他是在和谁对话。 黑狐立马改口，“不不不，我说没问题，老大，您放心吧，黑狐保准把事情给您办妥。” “嗯。”霍复忱简短地应了一声过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黑狐被霍复忱那一句“有问题？”吓出了一身冷汗。 开玩笑，有天大的问题也不能说有问题啊！ 挂了电话过后，黑狐推开怀里的小妞，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啊……老大，您是魔怔了吗？” 依稀记得，老大上一回这么魔怔还是四年前，络儿小姐还在世时。 那个时候的霍复忱，就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为了引起络儿的注意，整天做些幼稚无比的事情，把一群心腹的眼珠子都差点吓得跳出来。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霍复忱在络儿面前行事风格大转变。 这时隔多年，霍复忱突然又变得……奇奇怪怪，让黑狐多多少少有些震惊。 等等！ 黑狐突然又坐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老大前些天带回去的女孩子。 那个……什么……何小姐？ 对对对！就是何小姐！ 黑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喃喃道：“老大该不会是为了那个何小姐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激动得恨不能给所有伙伴都打个电话过去，炫耀一下自己又掌握了第一手消息。 再一想，老大那个脾气，是绝对禁止别人在背后随便谈论他的。 为了自己脖子上的东西还能安全，黑狐决定还是闭嘴比较好。 何沁甚是满意，大网布下了，就等着鱼儿进网。 霍复忱问：“何沁小姐还满意霍某的办事效率吗？” 何沁哈哈大笑，“满意满意，当然满意。那我就先回家了，过几天王景昭上钩了霍先生再联系我吧。” 她用左手比了一个“6”，放在耳边，“给我打电话就ok。” “好。”霍复忱点头答应了，“何沁小姐路上小心，那就好走不送了。” 第238章 哈欠 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将何沁从睡梦中唤醒，蝶翼一般的长睫轻轻抖动，和窗外随风摇曳的藤蔓一模一样。 少女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意识回笼，渐渐苏醒。 何沁缓缓睁开双眼，刚刚睡醒，视线还没有完全适应光线，她眨了眨眼睛，这才看向窗外。 现在应该是上午八点多，窗外还不见一丝日光。 今天，应该回家了。 何沁忍着困意爬起来，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右肩的绷带，不知道还得养多久，伤口才能愈合。 这段时间不去学校也挺好的，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时间，留在s市跟王景昭斗一斗。 何沁这个人看起来善事做了很多，实际上，她狠起来可不比任何一个人身居高位的人逊色。 毕竟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何沁从来都不缺上位者的傲气。 别人敬她，她自然也会尊重别人，而至于别人要对付她，啧，那她当然也会奉陪到底。 比如说王景昭……何沁可不会管王景昭才多大，家庭背景怎么样。 那些，都不是她随便伤人的理由。 何沁艰难地换好衣服，扣上大衣扣子，再戴一个黑色针织帽，站到全身镜前看了看效果。 哎呀！ 何沁觉得自己很有和那个被美死的主角莫轻水一样，很有被自己美死的风险。 冬日的早晨是很冷的，一大早就冻得人直跺脚。 别墅外面，花园里修剪草木的园丁拿着大剪刀的双手被冷气冻得都发紫了，一呼一吸之间的热气腾腾升起，可以想见，s市的冬天有多冷。 外面气温很低，别墅里面却是另一派光景。 s市地处南方，没有地暖，屋子里用的都是空调。 别墅里的空调从早到晚，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关掉过。 从花园里走进来，那一瞬间，会觉得所有的寒冷都被留在了外面，屋子里只剩把人烤得懒洋洋的温暖。 正如此时正靠在沙发上处理邮件的霍复忱，接连不断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何沁从二楼走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霍复忱情不自禁张大嘴巴打哈欠的模样。 怎么说呢……再好看的人，打哈欠的样子都不会雅观到哪儿去。 霍复忱也不例外。 因此，何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何沁下楼的时候，霍复忱就已经从余光看到了她的身影。 而听见何沁的笑声，霍复忱才转过脸，正对着她，“笑什么笑？你不打哈欠？” 他越是这么说，何沁就笑得越欢。 霍复忱get不到何沁的笑点，只冷眼看着何沁笑得扶着楼梯扶手，直不起腰来。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正常的动作？霍复忱是真搞不明白何沁。 何沁忍了忍，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笑出来，“霍先生，你没有在打哈欠的时候照过镜子吧？” 所以才不知道有多好笑…… 何沁说完又开始笑，简直都快要笑疯了。 霍复忱却是完全没有被何沁所影响到，反而还冷笑着回了他一句：“何沁小姐，看样子你打哈欠也很在意形象，那你打一个吧，我看看我能不能学习一下。” 何沁：“……” 她决定还是不要和霍复忱胡扯，“什么时候吃早饭啊？” 霍复忱合上电脑，站起来，朝饭厅走去，“随时都可以。” 他们两个一坐到椅子上，就有佣人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的是前一天晚上就告知过厨房需要准备的食物。 何沁还是一盘饺子，只不过这一次喝的东西变成了豆浆。 霍复忱就更简单了，佣人给他端出来的是一碗番茄鸡蛋面，上面铺了一层肉丝。 今天是何沁第一次和霍复忱一块儿吃早饭，以前何沁起床过后，霍复忱早就已经出门去办事了。 因为今天是何沁离开的日子，霍复忱就特地留下来，准备送送何沁。 何沁对于霍复忱的早餐表示有点惊讶，她吃得素是因为还在养伤，不然让她大早上的吃火锅都行。 霍复忱这个人……太过独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反正，不太像是会安安静静地吃一碗番茄鸡蛋面的人。 何沁呆愣的空当，霍复忱已经将碗里的面条和佐料搅拌均匀，用筷子夹起一溜儿面条，吸进嘴里…… 看霍复忱吃东西，也不失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虽然他出身不太光明，成长的环境也不太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黑暗……然而霍复忱的吃相却是和豪门世家的少爷有得一拼，很是赏心悦目。 长期生活在危险中，霍复忱对于别人的注视很敏感，他都不用抬头就知道何沁在看他。 霍复忱在夹起下一筷面条时，抬起眼来对上何沁的视线。 他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我为什么吃番茄鸡蛋面？还是我吃面的样子让你觉得不符合常理？” 何沁面上丝毫未变，心里却是骂骂咧咧，为什么霍复忱一个大男人的第六感也这么强？ 霍复忱不在意何沁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解答了何沁的疑惑：“喜欢番茄鸡蛋面是因为这是我小时候，妈妈能给我做的食物中，最奢侈的一种。” “呃……”何沁有点尴尬。 从来没有体会过苦日子的何沁共情能力不是很强，在听见霍复忱说的这些明显体现出他以前过得很艰苦的话，她只能说又被触动，但是并不能感同身受。 霍复忱又夹起碗里的面条，翻了翻，又说：“至于吃东西的样子，那是因为络儿。” 一说起络儿，霍复忱的表情就不太能崩得住，“络儿她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处处都能看出她受到的教育很好，我那个时候想，跟她比肩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可以尽力跟上她的脚步，就可以模仿她的言行举止。” 何沁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听霍复忱讲他的事情。 虽然何沁共情能力不行，但是她还是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何沁觉着，认识一个新的朋友，从刚开始的第一印象，到后来逐渐加深对彼此的了解，这会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儿。 随着对对方越来越多的了解，认识到这个人不同的一面。 自己也从有所戒备到愿意敞开心扉，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 第239章 刘数 事实证明，霍复忱这个霸主还是挺忙的，并不是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 他的那一碗番茄鸡蛋面才刚吃完，就被一个疾步冲进别墅的手下请走了。 一身黑衣的手下弯下腰，伏在霍复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霍复忱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直接“腾”地站起身，椅子在木质地板上划出一道浅显的痕迹。 何沁看这阵势，知道霍复忱有急事需要处理，忙说道：“霍先生，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等我爸爸妈妈来接我就可以。” 就算霍复忱待在别墅里，对何沁也没什么影响，走就走呗。 霍复忱也不跟何沁客气，点点头就大步走了出去。 何沁在他身后提醒：“喂，霍先生，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不能忘了啊！” 霍复忱停了脚步，转过身，“不会忘。” 他成天接触的都是何沁难以想象的人或者事，何沁提出来的要对付一个女高中生，这种事情在霍复忱平时要处理的事情中，也显得很别具一格。 霍复忱离开过后，没过多久，方映舞的劳斯莱斯就停在了别墅外边。 上一次刚得知何沁受伤，方映舞几乎是像个疯子一样地闯进霍复忱的地盘，而今天，来接女儿回家，方映舞的形象则是和平时相差不大。 照例是玫红色的长裙外面罩一件黑色大衣。 方映舞已经踏入中年，可脸上却是并不显老态，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而多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气质。 何沁听见汽车的声音，在二楼的窗户那儿往下一看，方映舞正好下车。 别墅里的佣人帮何沁的行李提下去放进车里，方映舞帮何沁理了理头发，“沁沁，回家了。” 何沁笑得弯了眼睛，“好。” …… 刘怡妮的弟弟刘数今年十五岁，正在读初三，被家里人近乎溺爱着长大的男孩子，性格比刘怡妮这个姐姐强硬很多。 刘数在s市一所普通的初中就读，成绩中下，家里人让他来s市读书，花了很多钱，只是为了让刘数这个家里唯一的儿子能多长长见识，多交一些朋友。 乡下的父母哪里知道，刘数来s市上学，根本就没有太用心。 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浮华的男孩子，刚来s市就被独属于大都市的繁华迷得眼花缭乱。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读书、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刘数一来到新学校，就和一群不学无术的混混学生玩在一起。 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好面子的时候，兜里没几个钱，却向往纸醉金迷的生活。 而刘数身边的一些朋友大多是s市本地人，家境殷实。 就算是那些学生学习成绩不好，家里人可以花钱请家教恶补。考不上高中，也可以花钱送出国。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玩够了回头的时候就还有机会。 刘数不懂这些，他不知道自己和这一群有钱人之间有着阶级的差异。 他只觉得这群朋友很仗义，出手也阔绰，经常去外面聚会，请他吃饭。 久而久之，刘数自己觉得有些不妥，别人一直请他吃饭之类的，他都不回报，这样多没面子。 于是，刘数开始频繁地找家里要钱，一开始还是几百，后来就干脆几千几千地要。 父母虽然觉得这些钱很难拿得出来，可是架不住自己的儿子软磨硬泡，还是会咬着牙，自己生活得紧巴巴的，也要把钱给儿子打过去。 有的时候，父母会问，怎么刘怡妮也是在s市读书，就不需要那么多钱。 这种时候，刘数就会很不耐烦地说自己是男孩子，花销更大，而姐姐刘怡妮是女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刘家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在骗他们，一次次地打着买资料，报补习班的幌子找家里要钱，只不过为了充面子。 刘父刘母更不知道，刘怡妮在学校是年级前十，有奖学金，王景昭的奖学金比她更多，也会把得到的奖学金给她，而且刘怡妮申请了困难补助，所以一年下来，基本上找家里要不了太多学费。 平时经常邀请刘数一起出去玩的两个男孩子今儿又跑去问刘数想不想出去玩。 刘数兜里有一千多块钱，是昨天刚找父亲转过来的。 他想着，自己今天有钱，可以请他们吃东西。 于是，刘数的腰杆都挺得更直了，豪气地说：“去，今天我请你们吃饭。” 两个邀请刘数的男生对视一眼，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简衣缩食的刘数怎么突然说请他们吃饭？ 不过，既然刘数这么提了，他们也就顺坡下驴了。 “哈哈哈，那这样，今天就仰仗刘数了哈。” “吃饭的地方刘数来定吧，我们就带一张嘴去就可以了。” 听着这两个富家公子的调侃，刘数感觉脸上都倍儿有光。 他一个农村出来的男孩子，也有资格请有钱人家的少爷吃饭。 这是一件相当能让刘数虚荣心倍增的事情，这一整天，刘数都没有心思听课，一直在想，要去哪里请他们吃饭比较合适。 事情却是在下午倒数第二节课下课的那十分钟里发生了戏剧化的反转。 几个男生被老师点去另一栋教学楼搬东西，刘数也在其中。 刘数跟其他几个人不太熟，并没有和他们一块儿走。 他是先去了趟厕所，再下楼，其他几个男生早已经走了。 在经过教学楼之间隔着的小花坛时，刘数很凑巧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往小花坛走了几步。 “啊？你说刘数那个傻逼啊？谁想跟他当兄弟，不过是个小丑而已。请他吃几顿饭他就跟条狗一样，就差在你跟前摇尾巴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很真实。那个刘数也不想想，就他那个穷酸样，还想和我们称兄道弟，他配吗？” “啧啧啧……要不是看他做事利索，还能帮我写作业，我才懒得搭理他。” 那两个人正是白天邀请刘数一起玩的富家少爷，此时的他们正坐在花坛边缘，手上夹着烟，吞云吐雾的同时不停地嘲讽刘数。 听到这两个人对他最真实的看法，刘数气得脑门儿发疼。 第240章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刘数承认他跟那两个人做朋友是有些虚荣心作祟，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情，他甚至还尽他所能去维系关系…… 然而，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一条狗，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瞧得上他！ 一番好心都喂了狗！刘数愤愤地想。 那两个人还在说—— “唉，刘数那家伙还挺可怜的，听说是从农村来的，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啧啧啧……农村来的，我都害怕他有什么脏病，可别传染给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能这么说，你这是搞歧视啊，思想品德课怎么上的？” “呵，你又比我好多少？你别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刘数攥紧了拳头，很想冲过去，跟那两个在背后议论他的人打一架。 可是，打了他们，他们背后的家庭会善罢甘休吗？ 像那两个人那样的家庭背景，恐怕就是让刘数被学校开除都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吧！ 刘数悲哀地发现，不说别的，自己连医药费都赔不起。 他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跟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斗？ 其实，刘数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孤身一人来s市读书，也难免会有些恐惧。 他会拼了命地去靠近那两个人，也不过是想要在s市这个偌大的都市里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大家都是有朋友有兄弟的人，而且各自都有圈子。 这一所学校的外地人本来就少，刘数这种从农村来的学生，当然不会被大家所欢迎。 比如说花坛边正在议论刘数的两个人，就算是歧视刘数的人。 刘数没有办法去跟那两个人讲理，更加没有底气去跟他们硬刚。 他只能选择懦弱地退缩。 不过才15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刘数就意识到，金钱有多重要。 他要是出生在s市，家底再殷实一点，他也能交到很多朋友吧。 刘数垂头丧气地往另一栋教学楼走去，像一只战败的公鸡。 不对，他是不战而败。 没有战的底气，刘数也只能当做没听见那些侮辱他的话。 因为在花坛那儿耽误了一会儿，刘数搬着东西回到教室时，已经上课快十分钟了。 老师看到刘数的身影过后，“啪”地一声将课本摔在讲桌上，许多细小的粉末纷纷往前两排同学的身上飘去。 这还不足以让老师发泄怒火，她指着刘数，怒吼：“没听见上课铃吗？下课十分钟干什么去了？我的第一节课就跟你们讲过，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你倒好，居然还敢迟到十分钟！” 这位老师的河东狮吼功可以说是学校一绝，她一吼，整个教学楼都得震三震。 班上一些开小差的同学也因为这一吼而抬起头来，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讲台上气得快要冒烟的老师和站在教室门口一动不动的刘数身上。 刘数头一回被全班同学注视，他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这个时候，刘数最先做的不是跟老师解释自己下课的去向，而是先看看那两个背后说他坏话的人看到他是什么反应。 那两个人也跟班上的同学一样，看着刘数。 没什么表情，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刘数在心里冷笑，他很想问问他们，是怎么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两个大男生，玩女生经常玩的那一套，有意思吗？ 这老神在在的样子让老师的火气更上一层楼。 “好！好！好！”老师气得连说了好几声，“刘数，这节课你不用上了，去走廊上站着！” 刘数这回倒是动了，他一转身就站到了走廊上，背对着教室，学生们可以从教室的窗户那儿看到刘数的头。 托刘数的福，这一节课，大家都是在老师的怒吼中上完的。 放学铃响了过后，老师第一个走出教室。 因为已经放学了，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就没打算今天教训刘数。 老师抱着手臂，黑着脸走到刘数面前，语气不怎么好地说：“刘数，明天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交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上来，听见了吗？” 刘数默了默，“听见了。” 老师冷哼了声，这才扭着身子离开教室。 刘数一走进教室，那两个人就迎了上来，笑嘻嘻的，“刘数，走吧，吃饭去。” 另一个人则直接搭上刘数的肩，“你想好去哪里吃饭了没？要不我们给你推荐推荐？” 刘数只觉得这两个人虚伪得令他恶心，他狠狠地扒下肩上的那只手，冷笑：“你搭我的肩膀，不觉得恶心？不怕有什么传染病？” 那两个人明显一愣，刘数这是几个意思？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刘数撞开搭他肩膀的那个人，走到自己的座位，拿了书包就直接走了。 “我去，刘数这小子怕是听见我们在背后说他了。” “是肯定听见了，算了算了，听见了就听见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你看他刚刚那个拽样，搞得好像是我们要跟个哈巴狗似的去讨好他。” “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呗，还以为s市是他家那个小村庄。” …… 那两个人不痛不痒地跑去吃了顿火锅，又去酒吧嗨了好几个小时。 说白了，刘数这种出身不太好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玩具而已，丢了就丢了，他们连弯腰捡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要说关系真的有多么铁，这倒是不至于。 但是，这一件事，给另一个当事人却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刘数是住校生，这一所初中管得不严格，住校生平时也可以出校门。 他一时激动就冲出了校门。 而出了校门过后，却又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转来s市读书已经有一整年了，刘数都没有单独到离学校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去玩过。 以前有一次走得比较远，那都是跟着那两个人去的。 现在看来，别人全程都把他当成小厮，或者随意捉弄的玩具。 刘数以前还因此而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在那些玩乐的场合，也为了博得几个喝彩而卖力地出丑。 “呸！”刘数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狗东西！” 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骂别人还是骂他自己。 第241章 被误会要寻死 刘数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容纳他。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令刘数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这些所谓的城里人的差距。 在这个偌大的s市，刘数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归宿。 这里，本来就不是他的归宿…… 刘数后悔了。 他后悔听从家里那些亲戚的话，来城里见世面。 这哪里是来见世面的，明明就是来丢脸的！ 刘数开始怨恨身边所有人……他恨父母，让他出生在农村，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扬眉吐气的身份，没有足够的钱财，什么都没有给他，害得他沦为同龄人的玩具，而原因，只是他来自农村。 他恨刘怡妮，明明都是在s市上学，凭什么刘怡妮就可以那么开心，每一次回家都表现得没有任何烦恼，让刘数以为城里的学校都那么好。 他也恨那些同学，就仗着投胎投得好，肆无忌惮地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不正眼看别人。 他还恨今天那个老师，以为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只顾着发泄自己的不满，不顾及学生的感受，枉为老师！ 刘数越来越愤怒，随着他越走越远，他的脑海里不断涌出一些极端的想法。 这个世界都这么不让他好过，他凭什么只能忍？ 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行人，时而响起的喇叭声，闪烁着的红绿灯，人行道上推着小推车卖凉粉的商贩……这些，刘数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刘数也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一直有两个人在跟着他，从刘数出了学校门开始，一直到现在。 而那两个人，明显的面色不善。 他只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那个勾起他邪恶想法的声音—— 既然你对所有的东西都不满意，倒不如把这一切都毁了…… 那个声音一直叫嚣着，身体里的火气不断升腾，刘数眼眶发红，眼珠逐渐显现出一些红血丝。 刘数已经濒临失控。 在经过一座桥时，刘数突然像是没了力气，浑身瘫软地趴在栏杆上，大口呼吸。 脚下是汹涌的浪涛，猛烈地击打着堤坝，那是力量的象征。 刘数看得呆住了，在这浩瀚江海之上，他更加觉得自己很渺小。 忽然，一阵大力的拉扯将刘数从栏杆上扯下来，紧接着，一个拳头狠狠地甩在刘数那张清秀的脸上。 刘数直到被那个人放开衣领，跌坐在地上，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被人揍了一拳。 今天已经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了，现在又被人打了，刘数所有累积的怒气都在此刻迸发出来。 刘数从地上撑起身子，还没有站稳就挥起手臂，要还手。 他刚刚一直处于懵逼状态，根本没有看清楚打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刘数面前站着的，正是一个高个子，板着一张脸，一脸的凶相，额头上还有一块很大的疤……总之，这就是一个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太好惹的人。 一个初中生的拳头，高个子当然接得下，只是，他并没有接下刘数的攻击，更没有反攻，而是就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了刘数那一拳。 刘数使出了浑身力气，这一拳过去，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被震得发麻。 他也只是还了一拳，就收了手，没有再做什么。 并且，刘数还很惊愕，“你……你怎么……” 刘数虽然气得快要疯掉了，但是眼睛还没有瞎，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人有多强。 再说了，刚刚这个人揍他的那一下，也不是一般男人的力气。 高个子摸了摸破了口的唇角，露出一个和他那张脸极为不搭的笑容，看上去十分诡异。 “小子，想问我为什么不打你？” 刘数被这个诡异的笑吓了一大跳，这也太诡异了吧！ 听见高个子的问题，刘数还是点了点头，“嗯。” 高个子叹了口气，悠悠道来：“唉……小子，活着不好吗？干嘛要想不开？你这才多臭未干吧，就想着跳河？你跳下去了是一了百了，你的家人朋友可有得费心思给你处理后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可悲啊！” 这高个子长得凶归凶，说起话来却是神似教导主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刘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形象与职业不符的教导主任。 更重要的一点是，特么的谁要跳河了？他有说他要跳河吗？这个人是哪只眼睛看见他要跳河？ “诶？小子，你不觉得我说得有道理。”高个子话音一转，开始讲起他的事情，“害，不就是寻死嘛。人这辈子，总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人生没意思，困难太多，活着没意思，就想着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 不得不说，人还是有那么点儿好奇心的。 刘数听高个子讲了一半突然停了，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 高个子席地而坐，刘数也跟着盘腿坐下来。 “然后啊？”高个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我就脑子进水了，真的去寻死了呗。也是想跳河来着。我家那边的河没有这条河这么深，不过淹死个人还是简简单单的。” “我那天啊，就沿着河边走了好久，从中午太阳当空走到夕阳西下。要说寻死，也就那一时半刻有勇气。等你缓过这个劲了，也就不一定能真的去死。活着生活得不好，那也是活啊，还是有希望的。这人要是死了，就真的没希望了。” 刘数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毕竟他刚刚确实没有寻死的想法，所以对于高个子说的这些心理现象都没什么共鸣。 高个子继续讲：“反正我当时是没了勇气，冷静下来过后一阵后怕，还好没有冲动。要是冲动了，真的跳下去了，我还能看到夕阳，看到江河，看到那些活着才能看到的东西吗？显然不能。” “只不过，造化弄人。”高个子噗嗤一笑，“我在转身离开河岸的时候，被一颗石头绊倒了，河边的鹅卵石，滑溜溜的。我当时就没站稳，直直地摔在了石堆上，面朝下。” 刘数下意识地看向高个子的额头。 高个子察觉到刘数的目光，“这块疤就是这么来的。” 第242章 恰逢知己 高个子又是一声叹息：“小子，你知道我是哪一刻最后悔自己有轻生的念头吗？” 刘数摇头，随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因为被摔疼了？” “哈哈哈哈哈哈”高个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刘数的背，力气大得差点把刘数推得飞出去，“不是因为摔疼了，这点疼算什么？想当年……” 说到这里，高个子猛地住了嘴。 刘数不禁问道：“当年怎么了？” 高个子瞥了刘数一眼，咽下了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我是在醒来过后看到我母亲哭得肿成了核桃的眼睛时，特别后悔，想扇自己一耳光。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脸上一条条的都是沟壑，这肿起来的眼睛啊，看起来好刺眼的！” 刘数也渐渐被高个子带得思绪偏了些，没再把注意力放在高个子刚才没说完的话语上。 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高个子总算是言归正传：“小子，你这一辈子，不缺死一回的勇气，真正缺的，是捱过了想一死了之的冲动之后，继续和这操dan的生活打拉锯战的勇气啊！”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刘数很崇拜地望着高个子，下一秒，脸色就垮了，“不过好像鸡汤啊。” 高个子又是一扬手，刘数赶忙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个人再一巴掌把他拍得快要吐血。 轻柔的力道落在刘数的肩上，出乎他意料的，他的心里突然像是被猛烈撞击了一下似的。 就算是刘数万般不想承认，他确实因为高个子的这一番话而有了新的认知。 总有人比他苦，也总有人比他更努力。 刘数之前那些快要将他折磨疯的想法一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 高个子哈哈大笑：“小子，想明白了吧？” “嗯！”刘数扭扭捏捏地点头，“谢谢你。” 高个子摆摆手，“不谢不谢，看你这年纪，还在读书吧？上学的娃儿啊，是很有福的啊！比我们这些没读过几天书，字都不识几个的粗人可好多了。小子，要好好读书，以后站到更高的地方啊。” 刘数很少被外人夸赞，只是在他自己的父母眼里好得绝无仅有，在别人眼里，怕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吧。 而这个看起来很凶的高个子却说他好，还很有耐心地跟他聊这么多，只是为了开解他。 刘数现在的心情就跟高山流水里面俞伯牙遇上钟子期那样，遇到了自己的知己。 人在失控的状态时，戒备心是最低的，很容易就被人敲开用来保护自己的那一层壳。 就像是现在的刘数，他一门心思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懂自己的人。 离上一次自尊心被伤害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刘数就再一次想掏心掏肺地相信一个人。 这也算是刘数容易被骗的原因之一了吧。 夜幕降临，远处高楼大厦的灯一盏盏亮起来，高个子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对刘数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吧。” 刘数一听要送他回去，满脸抗拒。 他现在还不想回学校去，今天白天闹的这一出，还不知道宿舍里的几个人会怎么看待他呢。 再加上那两个人的话多多少少也给刘数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他就像有了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学校里的人都瞧不起他，都想着法儿来伤害他。 刘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 高个子看着刘数：“怎么？你不想回去？” 刘数猛点头：“嗯嗯！我不想回去。” 高个子抱着手臂，倚在身后的路灯上，和刘数大眼瞪小眼。 路灯的光从头顶打下来，高个子眯着眼睛，“小子，那要不然，我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只要你家人放心。” 刘数就是这么想的，他连忙说：“放心的，我爸妈很放心我。” 高个子顺着这一座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刘数说：“那行吧，跟我走，不过说好了，只有这一次，以后你每天都得按时回家。” “好，我知道。”刘数其实心里蛮不情愿的，但是害怕高个子觉得他麻烦，不带他走了，所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 高个子的家离s市市中心很远，刘数跟着高个子走了好久，脚底板都隐隐作痛了。 刘数想问高个子，还要走多久，但是看高个子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凶，他又不敢问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也没说两句话。 略显几分尴尬的寂静被刘数肚子的咕咕叫声弄得更加尴尬。 很明显，高个子也听见了刘数的肚子在叫。 “肚子饿了？”高个子直来直去，有什么问题都直接问。 刘数捂着肚子，点了点头，他觉得很尴尬。 高个子“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高个子停在了一家大排档门口，“走吧，请你吃夜宵。” “啊？”刘数闻着各种肉串、烤鱼散发出来的香味，只觉得嘴里的唾液分泌得更快，“好吧。” 现在是冬天，高个子带着刘数去了屋子里，随便坐在一张桌子上。 老板一看到有客人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手头的串串，过来问他们要吃点什么。 高个子朝刘数扬扬下巴，“小子。要吃什么？” 这种大排档刘数还没吃过，之前那两个人带他去的都是一些所谓的高端餐厅，从来不会来大排档吃东西。 而刘数自己，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没有足够的钱来吃大排档。 让刘数点菜，他还真不知道早点些什么。 高个子等了十几秒，见刘数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自己巴拉巴拉报了一串菜名。 老板听完，笑着招呼他们：“好嘞，两位稍等，串串马上就烤好，两位先看看喝点什么？” 高个子回答：“那就拿两瓶啤酒吧。” 老板让老板娘拿两瓶啤酒过来。自己则走到烤架旁边，忙碌起来。 啤酒被放到桌子上，高个子先拿起一瓶，对着刘数点了点，“来，喝一个。” 刘数很少喝酒，男孩子嘛，尤其是这种半大的男孩子，对烟酒这一类东西大多比较感兴趣。 刘数生怕高个子嘲笑他一个男生还不会喝酒，干脆也拿起啤酒和高个子碰了碰，“喝就喝。” 第244章 剥虾 与刚才那个大排档截然相反的另一个地方则上演着另一出戏。 御廷阁是s市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对客人的挑剔程度极其离谱。 这里所说的挑剔指的是御廷阁只接待固定的那些客人，而能被御廷阁接待的客人自然是非富即贵的。 有的地方，就是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你跟御廷阁说理？告诉他们人人平等？ 哈！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不在御廷阁受邀名单里的人，根本就进不了御廷阁大门。 这御廷阁的作风也是很猖狂，也不怕得罪人。 人家接待的那些客人哪个不是拎出来整个s市乃至整个z国都得抖一抖的人物？ 哪个平民敢说自己和那些大人物平起平坐？ 以陆清让过去的生活条件，和御廷阁完全是搭不上边的。 而现在，凭着陆家六少爷的名号，可谓是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别人都得陪着笑脸。 就连何沁这个土生土长的s市名媛在陆清让面前都被压了一头。 两人一踏进御廷阁大门，服务员就很机灵地把大堂经理给请了过来。 在御廷阁工作的人可谓是个个称得上人精，何沁和陆清让刚坐在椅子上，大堂经理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大堂经理走到何沁旁边，毕恭毕敬地鞠躬：“何小姐，陆少爷，不知道二位来到御廷阁，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何沁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谄媚的恭敬，只是点了点头，视线都没有从菜单上移开一下。 陆清让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毕竟不是从小就生活在大家族里，对于经理这种语气还是不太适应。 他倒是朝着大堂经理微微一笑：“有劳了。” 大堂经理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客人，这种态度和蔼的客人也有遇到过。 所以，大堂经理便笑着和陆清让聊了几句。 陆家刚认回陆清让那一天，他的照片就传遍了全国各大高档场所。 这位可是得被计入白名单的啊，那些高档场所背后的大佬哪一个不是人精，当然第一时间就让手底下的人给认清了，可别把人家给得罪了。 论身份，当然是陆清让高一些，但是，刚才大堂经理仍然是先给何沁打招呼。 这当然不是大堂经理情商低，不会做人的表现。 恰恰相反，他很会做人。 一来，何沁是何家小姐，何家好歹也是在s市只手遮天的人物，不好开罪啊。 二来，大堂经理见过的大人物不计其数，而大佬们来饭店除了谈生意，就是带女人来享受生活的。 见得多了，大堂经理也就能从这些人的神态中看出对身边的女人究竟有没有用心。 大堂经理刚刚一进门就看到陆清让看何沁的眼神，那何止一点点宠溺？ 简直快要溺毙了！ 在何沁点菜的空当，大堂经理已经脑补出两个豪门世家强强联手，在z国引起热潮的戏码。 论颜值论身份，何沁和陆清让也确实挺般配的。 s市可是z国仅有的几个直辖市中仅次于北京的直辖市，更是z国经济命脉，何邺海掌控着s市的一切事务，权利自然可见一斑。 虽然何家比起陆家是逊色了那么一点儿，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联姻。 更何况，看这陆家六少爷对何沁痴情极了的模样，是陆家低姿态还是何家低姿态还真说不定。 何沁不仅勾了自己喜欢吃的菜，还顺手把陆清让喜欢吃的那几样给勾了下来。 陆清让拿过菜单一看，自己喜欢吃的那几道菜一大半都被何沁勾了。 他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何沁，原来，他的何沁还是在意他的。 被炙热的眼神注视着的何沁脸都没有变一下，镇定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陆清让拿着菜单看着她发呆，何沁笑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陆清让也笑，随后把菜单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长相明媚的服务员端着恰到好处的笑接过菜单，“两位稍等。” 服务员出了包厢，大堂经理却没有动，看样子是打算全程在旁边陪同。 何沁看出陆清让有些不乐意，眉头一直就没舒展来开，便对大堂经理说：“经理，你先忙自己的吧，我们这儿就我们两个人就可以。” 大堂经理一听，立刻反应过来了，人家两个小情侣要有点私人空间，于是，他也出了包厢。 “何沁，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大堂经理一走，陆清让就忍不住地问道。 “呵……”何沁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摇一摇，“不是知道，准确来说应该说记得，我记得你喜欢吃什么。” 开什么玩笑，上一世她可是和陆清让生活了六七年，怎么可能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前世结局那么惨，怎么着都得带着点儿外挂吧。 不然，老天爷心里过得去么？ 陆清让现在是被何沁优待一点点就兴奋得不得了。 之前的冷漠实在是给陆清让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他已经害怕了。 他怕何沁再一次对他失望。 陆清让在心里发誓，这一次，一定不可以再让何沁输。 在何沁提出在一起的时候，陆清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何沁怎么对他，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是男孩子，更是亏欠何沁的那一方，他不辛苦一点，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没过多久，何沁点的菜陆续被端上桌。 何沁喜欢糖醋排骨，黄焖鸡，番茄炒鸡蛋这种家常菜，也喜欢麻辣小龙虾。 滋滋冒油的麻辣小龙虾一端上桌，何沁就夹了一个到自己碗里。 她伸出手去拿手套，还没碰到，就被陆清让一把捏住了手。 何沁疑惑地看向陆清让。 陆清让轻咳一声：“你的伤还没好，我给你剥吧。” 何沁反驳：“啊？我肩膀的伤确实还没有好全，所以不太方便做弧度大一点的动作。但是剥虾不算……” 不等何沁说完，陆清让就打断她：“算，我说算就算。何沁，就算你的肩膀没有受伤，跟我一起吃饭，你的虾也交给我了。” “那好吧。”何沁收回手，眼巴巴地等着陆清让给她剥虾。 陆清让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骨节分明的长手指在一层薄薄的塑料手套下更显得好看。 第245章 喜欢你才喜欢你的全部 看一个手的好看程度可以媲美手膜的人剥虾，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何沁看着陆清让长指灵活地剥掉虾壳，白嫩的虾肉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太过秀色可餐，令人食欲大增。 没过几分钟，陆清让就剥了满满一碗，他将小碗推到何沁面前。 “你的虾剥好了。” 陆清让一抬眼，发现何沁正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手。 何沁的眼神，还有些诡异，让陆清让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手。 而这一切动静，何沁都没有感觉到，她还是盯着陆清让的手。 “咳咳咳……”陆清让不爽地轻咳几声，“何沁，你的虾。” 何沁原本是左手手背撑着脸，听了这句话，她的手腕转了转，改由手掌心托着下巴，“不，是你的虾。” 陆清让噎了噎，何沁的眼神太过明亮，他无法直视一般躲开何沁的视线。 一低头，陆清让就看到自己这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看何沁刚刚那个样子，好像还挺喜欢他的手，比喜欢他更甚…… 陆清让很无奈，他居然因为何沁喜欢他的手而不高兴。 越看这双手，陆清让越觉得不顺眼。 他低声问了一句：“何沁，你喜欢我的手？” 何沁正夹起一块虾肉，听见陆清让的问题，笑得明朗，“喜欢啊。” 陆清让更加不爽了。 他觉得自己的手可能成了精，并且会跟自己抢何沁。 “那你是喜欢我的手还是喜欢我？”陆清让吃醋的语气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委屈巴巴的。 何沁刚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的虾肉差点就被她一个不注意给吞下去了。 她真的是对陆清让很服气，这个人是连自己的手的醋都会吃吗？ 他的手难道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吗？ 何沁很无语地咽下嘴里的虾肉，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这才搭理陆清让：“陆清让，我想问你，你吃什么长大的？喝醋长大的吗？还是在醋缸里泡着长大的？” 陆清让：“……” 他也不知道，可能是醋精转世吧。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手？”陆清让不依不饶，仍然纠结这个问题。 何沁又喝掉茶杯里剩下的那半杯茶，“陆清让，你真的没必要跟你的手吃醋。因为，你没有了它，什么都做不了，你就牵不了我的手，也抱不到我，也不能给我剥虾，不能背我，不能给我做饭，不能给我拿花……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做不了。” 陆清让默然不语。 何沁看着陆清让更加难看的表情，摊了摊手，“所以，你看，你的手是你用来表达你爱我的工具，你可以朝我伸出手。同时，你的手也是我回馈对你的爱的工具，因为我可以把我的手放在你的手上，你看，多美好啊，对吧？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手吃醋呢？我喜欢你，才会喜欢你的全部啊。” 说完，何沁朝陆清让眨了眨左眼，一个撩人的k直接让陆清让的心情由阴转晴。 陆清让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脸，憋得低下头去。 因此，陆清让错过了何沁下一秒的变脸。 刚才的柔情全都不见踪影，何沁那张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嘲讽。 等到陆清让再次抬起头来，何沁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变脸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何沁是不是有四川变脸的天赋。 何沁给陆清让夹了一筷子菜：“你也吃啊，别光顾着给我剥虾，自己反而饿着肚子。” “没事，”陆清让夹起何沁给他夹的那块牛肉，“我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照顾好你。” “你快吃吧！”何沁愣了一瞬，低下头去吃碗里的虾。 陆清让轻声笑笑，将牛肉往嘴里送，咽下去后，他又说：“很好吃。” 他的话语是真的透露着开心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一块糖。 那一块糖可能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只有外面一层有一点甜味，里面全是苦，就因为是何沁给的，陆清让也愿意笑着吃下去。 何沁又给他夹了一些菜：“你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多来这里吃饭就行了。” 在何沁看来，陆清让很少会笑得开怀，有时候脸上会露出冰冷的嘲讽的笑，今天晚上，他似乎一直很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即使看惯了陆清让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何沁仍然觉得笑起来的陆清让看上去并不别扭，反而更加多了一些人间烟火的气息，让他的清冷气场稍微弱了一点。 陆清让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好，何沁你要说话算话啊。”陆清让重重地点头，因为何沁许诺的以后而心跳加速。 以后这个词让人一想起来就会充满期待，虽然只是说以后经常来这里吃饭，但是这就证明，他跟何沁总归是有以后的。 两人吃完饭过后，陆清让就把何沁送回家了。 陆清让其实很想跟何沁多待一会儿，因为之前刚刚确定关系，何沁就一个人跑到s市来，很久都联系不上，导致陆清让的安全感极度缺失。 他就需要跟何沁一直待在一起，用这种何沁就在身边的真实感来提醒自己，何沁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但是陆清让一想到何沁受了伤，不能吹太久冷风，他怕她落下病根。 再说了，何沁的父母也还在家里等着她，陆清让不想让何沁因为自己而跟父母发生什么冲突。 出租车在春棠湾入口处停了下来，陆清让路上一直拉着何沁的手，现在就得松开了。 陆清让捏捏何沁的手，不舍地跟她道别：“何沁，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给你打个电话，这一路上你可以跟我讲话，我也好确认你是真的安全。你到家过后跟我说一下。” 何沁点头：“好好好，我会注意安全的。” 其实陆清让也知道春棠湾这种地方的安保工作是绝对非常过关的，毕竟整个s市的大人物都住在这里，谁敢怠慢？还想不想要饭碗了？ 但是，事关何沁的安全，陆清让赌不起，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必须最大程度地保护何沁的安全。 …… 第246章 两极反转 之前陆清让也提出送何沁回家，送到家门口，何沁给拒绝了。 这一次何沁和陆清让在一起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行使的一种手段，她并不想将她和陆清让的关系弄得家里人都知道。 没有未来的感情，没有爱意的对象，何沁怎么可能会往家里带呢？ 陆清让又说：“何沁，你回去过后要好好泡泡脚，再洗个热水澡，要注意不要用到右手，也不要碰到右边肩膀的伤口。qiang伤不比别的伤，不仅不容易好，而且很容易就落下病根。要是落下病根了，会一直疼，一到阴雨天就会疼。何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都要照顾好自己。我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偷偷懒了，我来照顾你。” 他就像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 前排的司机是个面容和善的大叔，很能理解这些小年轻的腻歪。 他也不催陆清让和何沁，反而点了一支烟，开着窗户自个儿抽烟打发时间。 何沁一直点头，“好好好，陆清让，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 她虽然嘴上说自己什么都知道，脸上却是笑着的，不见一丝不耐烦。 陆清让说了一堆话，完了之后发现卡壳了，他好像把可以说的话都给说了。 “好了，何沁，回家去吧，再晚就得被叔叔阿姨训了。”陆清让松开了何沁的手。 何沁听见陆清让提起她的爸爸妈妈，原本打算伸手过去拉一拉陆清让，在这一刻，那还没有伸出去的手直往后缩。 叔叔阿姨？ 前世的陆清让也是这么称呼何沁的父母。 那时候的陆清让对何邺海和方映舞那叫个殷勤。 方映舞喜欢莎士比亚，陆清让知道过后，买了莎士比亚所有的作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方映舞。 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陆清让的这份用心，他买得非常齐全，每一个版本的都有。 方映舞笑称自己都没有收藏过那么齐全的莎士比亚作品。 陆清让就是擅长这样的计谋，用一些很容易让人忽略，但是一旦被重视了就会令人很惊喜的细节来打动人心。 不然，就凭何邺海和方映舞的地位，怎么可能看不破陆清让藏在心底那点恶心的心思？ 不知道这一世，陆清让打算怎么讨好她的父母。 何沁在心里冷笑，她是绝对不会给陆清让提供这个机会的。 “何沁，”何沁正推开车门，要下车时，陆清让又叫住她。何沁回头看陆清让，出租车内光线昏暗，何沁看不真切陆清让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今天我很高兴。你晚上要早点睡觉，晚安。” 何沁回一个微笑：“嗯，我也很高兴，晚安。” “砰……”何沁轻轻关上车门，往前迈出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弯下腰，对着车内的陆清让笑了，“陆清让，以后我的虾就麻烦你啦。” 何沁旁边正好有一个路灯，陆清让从车里能够看得很清楚，她脸上的笑意就跟小时候吃过的麦芽糖一样甜。 前排司机大叔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劣质烟的气味顺着风被送到陆清让的鼻端，他却觉得这气味并不刺鼻。 或者说，在这一刻，陆清让觉得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了。 明明还是寒冬，陆清让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他一向自制力惊人，但是何沁的一个笑容就能让他几乎失控。 陆清让的手伸到车门处，就快要推开车门时，何沁朝他挥挥手，“再见，我走了。” 这回，何沁头也没回地疾步离去。 陆清让松开拉着车门的手，靠在椅背上，“师傅，麻烦你再等一下可以吗？” 他想等何沁平安到家之后再离开。 司机大叔当然乐意，陆清让之前就说了，等他一会儿，付十倍的车费。 既可以休息，又可以多挣钱，只要不是太傻，谁不会答应陆清让这个稍等一会儿的请求呢？ “哈哈哈，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司机大叔是个健谈的人，抽完一根烟，他开始和陆清让闲聊起来，“小伙子，跟女朋友很幸福吧？年轻就是好，做什么都有精力。” 陆清让正要回答，手机里传出何沁的声音：“陆清让，你在听吗？” 顾不上回答司机大叔的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表示自己要先跟何沁聊天。 司机大叔笑着点点头，心里暗道这些年轻人真是腻歪得很，这才分开不到十分钟呢。 陆清让将手机放到耳边，柔声说：“何沁，我在听，怎么了？” 何沁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怎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好，何沁，我一直在，你想说话就说，想干嘛就干嘛，我都陪你。” 何沁踢了一颗小石头，走两步踢一下，“我想做的事情可多着呢，你确定都会陪着我吗？” 陆清让扶额：“没有哪件事我能像对这件事一样确定。” “哈哈哈……”何沁大笑着，心想，要是陆清让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了吧。 前世陆清让做了什么事，何沁可是记得很牢。 他会陪着她做任何事？ 呵！ 准确来说应该是拉着她下地狱吧！ 何沁突然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值得陆清让那样做？ 要知道，何沁爱陆清让的时候，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在那样的被爱之下，陆清让还能亲手毁了她，他得有多狠的心肠？ 陆清让听着何沁无情的哈哈大笑声，无语：“你不相信？” “e……”何沁没有正面回答陆清让，反而转移了话题，“陆清让，我到家啦，非常感谢你的护航，我们下次再约。” 不等陆清让回话，何沁就挂掉了电话。 被何沁一路踢着回来的小石头被她一脚踢进了井盖的小洞里。 呵…… 何沁在井盖旁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手机屏幕上陆清让的头像冷笑。 陆清让，这辈子，我要让你像那个小石头一样，被我踢着滚，没有自我，没有自由，永远为我所困，等我玩够了，你就滚到下水道里和臭鱼烂虾作伴，而我，要走向更好的未来。 第247章 有家真好 何沁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走向那一扇厚重的，在前世被封条贴上的大门。 如果仔细看她的腿，会发现何沁的小腿肚在发抖。 她这每一步，都是走在钢丝上。 为了护住这个家，为了还能回到这栋房子，何沁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很稳。 她的整颗心都是提起来的，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不但救不了何家，反而还将自己的家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何沁做这一切都不打算告诉何邺海和方映舞，前世的他们已经很辛苦了，为她这个自私又盲目的不孝女操碎了心。 这一世，何沁不想再让常年在外奔波的父母再多增压力。 何沁也不是想逞强，她只是深知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性子的人。 何邺海和方映舞是宁愿自己死都不会舍得何沁受一点委屈的。 如果这两个人知道了何沁所受过的苦，知道了陆清让的心思不纯，知道了何家即将对上的是陆家。 那么，何邺海和方映舞一定会瞒着何沁，拼死跟陆家一搏。 因为，何沁骨子里也是留着何邺海和方映舞的血，她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家而付出所有。 何沁也在瞒着何邺海和方映舞，自己与狼共舞。 她和自己的父母，都在各自为了保护这个家而尽其所能，全力以赴。 虽然何沁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一点累，但是，只要一想到她的身后，是自家父母不问缘由的偏宠，何沁就觉得，这一点累算什么。 何邺海和方映舞都能为了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起跑线和优渥的生活环境而拼尽全力，那何沁自然也可以做到默默无闻地守护他们。 大门开了，别墅内还是亮着明晃晃的光。 何沁在门口换鞋，果然在沙发上看到抱着一本书的方映舞和拿着一份报纸的何邺海。 有家人在家里等着她回家，这种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很温暖。 自己前世不知道珍惜，一个劲儿地逼父母，为陆清让铺路，何沁现在非常悔不当初。 家，多美好啊！ 何沁眼眶湿湿的，她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忍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归根究底，何沁还是一个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小姑娘啊。 如果不是受到过极致的伤害，她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为了对付一个人而步步为营？ 看到何沁回来，方映舞合上手里的书，放到茶几上，“沁沁，回来了啊？玩得开心吗？” 没有问她跟谁一起玩，去了哪些地方，玩了些什么。 何沁的父母从来只关心她是不是过得开心，而不强迫她按照什么特定的人设去生活。 “妈妈，我今天很开心。”何沁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因为半夜回到家，还有你们为我留灯，等我回家。 今天一整天因为和陆清让待在一块儿而累积在何沁心里的不爽在看到等自己回家的父母时，消散了大半。 方映舞起身去厨房，给何沁端了一碗姜汤出来，“沁沁，快去洗手，等会儿把这碗姜汤喝了。你今天出去一整天了，外面温度也低，喝碗姜汤祛祛寒。” 何沁乖巧地点头，去厨房洗手。 洗完手出来，何沁坐在沙发上，端起姜汤，舀了一汤匙，正要举到嘴边喝一口，方映舞突然将手搭在她没受伤的那一个的肩膀上。 何沁喝下汤匙里的姜汤，疑惑地看向方映舞。 方映舞拧了拧眉，问：“沁沁，你眼睛红红的，是哭过吗？” 这个问题一问，在那边看报纸的何邺海也猛地抬起头，“哭了？” 自家宝贝女儿疑似哭过，何邺海和方映舞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哦……”何沁抬起手点了点眼角，觉得自己的父母眼神也太过锐利， 何沁的第一反应是编个理由，随即又想，这件事没必要说谎，说谎反而让何邺海和方映舞更加深思。 “因为我刚才进屋，看到您和爸爸在等我，我太感动了。” 这确实是实话，只不过还有一些因素是前世她对父母的无情。 方映舞搭在何沁肩膀上的那只手环过她的蝴蝶骨，将何沁揽在怀里，“沁沁，傻孩子，爸爸和妈妈还有精力就多陪你折腾一点，以后年龄大了，想折腾都没有……” 何沁慌了：“妈妈，您别这么说，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十八岁，离老还远着呢。” 她说得很急，就像是说得急，语气重了些，就能制止方映舞和何邺海老去。 方映舞比何沁镇定多了，她这辈子能有何沁这么个女儿，自己又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她已经很知足了。 所以，方映舞经历过人生巅峰，现在也能坦然面对自己即将老去的事实。 况且老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是方映舞能够感觉得到，她的精力已经不比以前年轻时候的自己。 何沁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苦涩，自己的父母现在看起来个个权势滔天，可他们也在慢慢开始老去…… …… 高个子点了很多烧烤，刘数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高个子也吃了一些，两个人都吃得撑了才解决完那些烤串。 刘数很少喝酒，不过才喝了一瓶啤酒，就觉得脑袋有点发胀。 高个子看起来神色如常，看起来都不像是喝过酒的。 刘数也还好，只是有点不舒服，倒也还没有神志不清。 两个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停在一栋从外观上看都很老旧的居民楼下。 高个子呵了一声，楼道里的声控灯眨过几下才勉强亮起。 “小子，我穷光蛋一个，也只能住这种地方了。这里环境不好，别嫌弃啊！”高个子一巴掌拍向刘数的背，语气直爽地说道。 刘数连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他哪里有资格嫌弃别人，不被别人嫌弃就已经算好的了。 “不嫌弃就好。”高个子走在前面，一步跨两个台阶，走姿豪迈地上楼。 刘数扶着楼梯扶手，摇摇脑袋，一步一晃悠地往上走。 高个子停在了四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左边那家住户的门。 这不是市中心那些高档小区的房子，不是北欧风，也不奢华，这只是一间很小的屋子。 第248章 三观正 高个子先进屋，把钥匙从锁里拧出来，“小子，你进来吧，屋里也没太怎么打扫，不用换鞋。” 他侧了侧身子，刘数从他身前走进屋。 刘数习惯性地打量这个新环境。 屋子确实很小，一室一厅，并且看墙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印记，一看就是几十年的老旧房子了。 s市也还有这种房子？ 刘数有些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s市这种繁华的都市，就只有独栋别墅，或者是高档公寓。 而且之前见识到的确实是比较费钱的房子。 乍一看这离市中心并不是太远的地方居然会有这种房子，刘数这个小小的初中生还是非常难以相信的。 高个子关上门，顺便落了锁。 这房子里的一切都很陈旧，包括锁。 刘数很清晰地听见门被反锁的声音，他有些疑惑，问高个子：“你还需要反锁门？” 话一说出口，刘数就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对，显得像是在嘲讽高个子很穷一样，他连忙补救：“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这么强壮，还会怕歹人吗？” 其实，刘数倒是觉得，先不说高个子遇到歹人了能不能打得过别人，就他这模样，也是高个子更像是歹人。 满脸凶相，如果不是高个子说了那么多循循善诱的话，刘数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高个子是个好人。 但是，从高个子的一举一动来看，他确实只是长得凶。 要不是好人，怎么会因为误会了刘数要跳河寻短见而拉开他，虽然还打了他一拳。 而且过后还为了宽慰刘数，讲了自己的经历。 刘数觉得自己向来脑子蠢笨，看人更是不准，所以不可以以貌取人。 他决定相信高个子一回。 所以呀，要说刘数蠢笨也不是嘲笑他。 这好不容易猜中了一回，感觉对了一回，刘数偏偏选择相信自己那可笑的认知能力。 高个子则是没太大的反应，就像是刘数预测中的那样，高个子只是豪爽一笑：“嗨呀！我只是看起来长得凶。实际上，因为这一张脸，你猜都猜不到我上学的时候被多少人注意。” 他说话的语调很好笑，无可奈何中又有些诙谐。 刘数也很配合地笑了笑，心想，他果然没有猜错，高个子只是长得凶了点，说不定人还很老实本分呢。 高个子说起上学时候的事儿，又打开了话匣一般，巴拉巴拉说了好大一堆话：“我上学那会儿，很多女生也和现在这些女学生一样，喜欢关注那些长得帅的男生和学习好体育好的男生。但是，我既没有帅气的外表，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相反，我还是常年在年级里吊车尾的那种人。” 刘数一边听着，一边赞同。 这高个子的经历居然和刘数的经历不谋而合。 刘数也是成绩不太好，长得也很普通的学生。 他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技能，所以在学校里就只能成为仰望别人的那一类人。 有时候，甚至连安安静静地仰望别人都没有那个资格。 很多人——就像是之前和刘数玩得好的那两个人——都会因为刘数的家境而不屑和他来往。 “后来呢，因为我长得凶，就有一些人传我装x，不好说话等等。接着，学校里称霸的大佬就找上我了呗。问我，你是不是要造反？想取代我？”高个子学着那种故作霸道实则目中无人的语气，把自己给逗笑了。 刘数也跟着笑，“我们学校就有这种大佬。” 看来，不管是那个年代，学校里的一些约定俗成的习俗都不会变啊。 最起码，每个学校都会有称王称霸的大佬，俗称“校霸”。 要是长得好看的校霸，那准能迷倒一大片少女。 校霸对一个女生笑一笑，那个女生就会捂着心口，直呼爱情来了，丘比特的爱神之箭终于眷顾她了。 要是长得不好看的校霸，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里。 他对一个女生笑一笑，那个女生准能想找黑白无常谈谈话，商量商量能不能晚点走。 刘数有些好奇接下来的事情，问：“那后来呢？” 高个子从桌子旁边抽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刘数一瓶，自己拧开了一瓶，灌下一大口，“哈……” 他舒服地长呼一口气，继续讲他的故事：“后来啊？还能发生什么？不就是男生之间的斗争嘛。拿拳头说话。” “你输了还是赢了？”刘数还是比较关注这个问题，他觉得高个子应该不会输，毕竟看起来就不像是打架会输的人。 出乎刘数意料的是—— 高个子一脸坦然地说：“我输了，那个大佬带了人，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一天，我差点就长不到现在这个年纪了。” 刘数倒吸一口凉气，他能够想象到，那种场景。 “之后我就退学了，反正在学校里也被老师防备着。就算是告到老师那儿去，老师也不会相信我是无辜的。”高个子指了指自己的脸，苦笑。 刘数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一些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或者改变的原因而被其他人所嘲笑或者针对。 难道出身不好或者长得不尽人意，就是原罪吗？就活该被人当做小丑一样取乐吗？ 刘数想了半天，勉强想出一句安慰高个子的话：“那个啥，你这张脸在学校里被针对，但是走夜路就不怕。” 高个子哈哈大笑：“是吗？再拎个砖头，是不是就五米之内没有人敢接近了？” “那可不！”刘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说不定走在路上还被人认大哥求罩呢。” “算了吧算了吧。”高个子摆摆手，很心累的表情，“还大哥呢，我就是受够了被别人欺压才去练肌肉。现在就换成我去欺负弱小？那不成的，我这种被欺负过的人，更不能无缘无故去欺压比我弱的人。” 刘数默默给高个子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大哥三观很正啊。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起一把伞。 人总是会向往光明的，不管是身在象牙塔还是活在阴沟里，都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因此，就会更加想靠近光明。 刘数也不例外。 第249章 刘数迟到 高个子的言谈举止，仗义执言，都给尚且才十四五岁的刘数带来了很深远的影响。 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很容易被怂恿，被引诱的，要是没有人在旁边督促，走上歧途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刘数在和高个子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之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从今以后，高个子就是他刘数的大哥！ 高个子和他有太多相似的感受了，刘数几乎是没有一点防备地就相信高个子。 其实高个子的话里漏洞百出，如果刘数再多一点点社会经验，他就会看出，高个子额头上的疤分明不是摔的，而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高个子的手法，不算高明，但是很明显，用来对付刘数绰绰有余。 折腾了这么久，刘数总算是感觉到了困意袭来。 他打了个哈欠，“大哥，这么晚了，该睡觉了吧？” 高个子被刘数的称呼吓了一跳，“啥？你叫我啥？” 刘数眨眨眼睛，抹了一把因为打哈欠而泛出来的泪花，“大哥啊。” “害！”高个子无奈地笑了，像是刘数在跟他讲笑话一样，“我哪儿称得上什么大哥。” 刘数连忙反驳：“不是的不是的，你称得上。在我的眼里，大哥就是了不起的人。” 可不是嘛。 高个子给刘数营造出来的印象就是不拘小节、为人仗义、不怕事儿却也不会主动找事。 这种形象虽然比起diao炸天的风格，显得不太让人很容易就注意到。 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刘数这种被欺压过的人，就是不太喜欢过于张扬的“大哥”。 反而是高个子这样的人生经历，让刘数打从心底里佩服。 高个子被刘数一口一个大哥弄得很不好意思，他强行憋住自己即将破口而出的笑，尽量板着一张脸：“行了行了，睡觉吧。小子，你去屋里睡，我今晚就在沙发上睡。” 刘数踟蹰着，坐在沙发上没有挪步。 高个子起身从卧室里抱了被子和枕头出来，放在沙发上。 刘数还是没有动。 高个子：“小子，干嘛？不是你说要睡觉？” 忽然，高个子想到了什么，“害，床上的被子我换过了，我盖的被子在这儿。” 高个子指了指堆在沙发上的被子，“这是我盖过的，里面床上的被子，我刚才换成了干净的。” 刘数知道高个子又误会了，“不是，我是想问大哥的名字。” 都叫他大哥了，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高个子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儿，说：“害，早说嘛。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黑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黑狐？”刘数迟疑地念了一遍，语调上扬，呈疑问状。 黑狐：“怎么？嫌我名字不好听？” 刘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觉得黑狐大哥的名字挺特别的。” 是真的特别啊！ 黑狐这种名字，刘数只在男频里面看到过。 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人叫这种名字。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名字而已，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黑狐却是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特别，“是么？可能是我听习惯了吧，我觉得我的名字很平常啊。” 刘数心想，平常？怎么可能平常？这要是在学校里，肯定是最受关注的那一种人之一。 像上课时被老师点到起来回答问题的概率绝对高得一匹。 “不说这个了，一个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称号，没什么好说的。”黑狐把刘数拉起来，推到卧室里，顺手把门关上。 刘数转过身，只看到合上的房门，听见黑狐大哥贱贱的声音，“小子，祝你今晚有个愉快的夜晚。” “噗嗤……”刘数笑出了声，还愉快的夜晚。 怎么愉快？ 又没有美女，就他一个人睡觉，愉快得了吗？ 刘数躺在床上时，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腿有多酸痛。 脚底也是一阵微痛。 刘数叹了口气，想当年他在家里，翻过一座山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不像现在，走几步路就受不了。 …… 不管世人的情绪怎么样，有没有想些什么，月明星稀的夜晚还是这样过去了。 就如同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交替一样。 第二天的朝阳依旧在早起的人们的忙忙碌碌中升起。 刘数睁开眼睛时天光大亮，他睡的床就被放在窗户旁边，可以说就是就是被太阳晒醒的。 “呼……”刘数坐起来，活动一下睡了一晚而略有些疲软的四肢。 正当他转动脖颈时，突然想起自己还要上课。 刘数跳下床，打开卧室门，外面居然不见黑狐的人影。 屋子中央的茶几上倒是放了几个面包和一盒牛奶。 看样子，黑狐已经出去了，他还给刘数留了早餐。 刘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提起茶几上的早餐就出去了。 总归还是循规蹈矩了两年多的学生，刘数还是下意识地害怕迟到。 尤其是，现在他升上了初三，学校为了升学率，管初三管得很严。 刘数一边往学校狂奔，一边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地点了一根蜡。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会被班主任，教导主任轮番教训。 唉！ 真是流年不利。 昨晚上出走一时爽，今早上就迎来了火葬场。 黑狐住的地方离学校又很远的距离，而且并没有公交车通往黑狐的家那边。 刘数就只能用双腿狂奔。 他跑得再快，到学校时也是第三节课下课了。 不出所料，刘数被门卫拦了下来。 “是请假的吗？”门卫一边问一边拿过桌子上的请假条。 刘数硬着头皮回答：“不是。” 门卫抬起眼来看看刘数，“迟到了？” “嗯。”刘数心虚得紧，不敢望门卫的眼睛。 门卫问话的语气变得严厉了些，“几年级几班的？” “三年级六班。” 门卫冷嗤一声，还是三年级的学生？离中考没多长时间了都还敢迟到？ 教导主任没多久就来校门口了。 他一来，首先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刘数！你都是初三的学生了，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还是连学校最基本的校规校纪都不知道？啊？昨晚上你们班班主任找了你一整晚！你今天还敢迟到！无法无天了？啊？” 第250章 被训 刘数本来就因为迟到而心虚，被教导主任这一说就更加理亏了。 教导主任越说越起劲，用手指指着刘数，骂得那叫个激情澎湃：“你看看你，你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没个作为学生应该有的正经样子，你这个头发是鸡窝吗？校服拉链也不拉上，仪容仪表极度不合格。刘数啊刘数，你还想不想考高中了？你就想跟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烂在土里？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辛辛苦苦挣钱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以为你父母容易吗？你倒是好，夜不归寝，昨天还在教室里公然顶撞老师！你就想一辈子待在农村？种地维持生活？让你的子女我因为出身而被其他同学嘲笑？” 教导主任一天事情多，学校里一会儿要开个会，一会儿又要去教学楼视察各个班级的学生们上课情况。 按理说，刘数这样的学生是不会被教导主任认识的。 刘数不是尖子生，也不是学校里最调皮的那一类混混学生，很不起眼。 教导主任知道刘数这个人，完全是因为昨晚上刘数没有回寝室。 昨晚过了查寝时间，刘数还没有回去，男生寝室那边的宿管员来上报情况，教导主任、刘数的班主任当即就从教师宿舍出来，为了找刘数，差点把学校翻过来。 之后，就连那些学生经常去的网吧、酒吧、ktv，教导主任、班主任和保安都分头去找过。 然而还是没能找到刘数。 学生的安全大于天，一个学生突然失踪，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急得团团转。 昨晚找刘数时教导主任有多着急现在就有多怒不可遏。 教导主任甚至已经脑补了一出刘数昨天晚上在学校外面花天酒地的大戏，而他和刘数的班主任找人找得快要疯掉。 刘数一开始心虚地垂着头听教导主任的痛骂，直到教导主任拿他的出身说事，刘数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教导主任正生气呢，一看这刘数居然还敢瞪他，顿时气得手指尖都在哆嗦。 “瞪什么瞪？不服气是吧？好，看来学校是管不下来你了，把你的家长叫来！” 刘数丝毫没有被教导主任说叫家长所吓到，他还有精力反唇相讥，“主任，你也知道，农村出身的学生在学校会被其他同学欺负？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就不制止呢？难道仗着出身好而去嘲笑别的同学，这就是校规校纪所允许吗？” 这话算是戳到了教导主任的痛处，他确实是知道学校里面存在歧视家庭环境不好的同学这种现象。 但是，那些欺负人的学生家长，不是富豪就是吃铁饭碗的，哪一种都不是轻易好得罪的啊。 教导主任就算是想管，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就算是那些学生表面上不做什么，可是老师们又不是二十四个小时都盯着学生，总有疏忽的时候。 出于以上种种考虑，教导主任以及学校里其他的老师们都选择漠视。 有的人啊，就是不做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还得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过是不想出力又不想受到良心的谴责而已。 要是教导主任真的想管这些事，不说从根本上制止，但至少可以给那些被欺负被嘲笑的同学一些支撑下去的力量。 糟糕的是，大家都给自己找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任由那一切不公平现象发生。 反正受伤害的只是少部分人，其他那些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不乐得看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管闲事？ “你你你……刘数！你违反校规在先，现在居然还敢顶嘴？明天，不，就今天，把你的家长叫来！” 刘数撇撇嘴，“叫什么家长啊？我爸妈在家里种地呢，没空来。” 教导主任气得冒烟儿，一晚上没睡心情本来就不好，还被刘数这个学生这么怼。 这时候，刘数的班主任匆匆赶来。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这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刘数一晚上都没有回寝室，她比教导主任更着急。 刚毕业的小姑娘，自己都才从学校出来，就猛然接下几十个孩子的重担。 她平时就工作得很吃力，像昨晚那样的情况要是再多来几次，她觉得自己可能得英年早逝。 教导主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刘数的班主任龚老师，话里话外都是让龚老师要管刘数管得严格一点，不能放任这种不良的风气蔓延。 龚老师带的这个班上本来就是全年级吊车尾的班，学生们都没有心思学习，当然也就把精力放在了其他方面。 也不知道龚老师怎么这么倒霉，一来就挑战这种资深教师才能拿得下的硬骨头。 被教导主任一顿说，龚老师面子也不太能挂得住，但是刘数是她班上的学生，责任确实在她的身上。 龚老师也就只能咽下这枚苦果。 最终刘数的父母还是没有被请到学校里来，考虑到他家里确实条件不好，教导主任就只是给刘数的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刘数在学校里是怎么胡作非为。 接到教导主任这一通电话，刘父刘母简直惶恐。 望子成龙的刘父刘母生怕自己孩子的前途有什么闪失，就在电话里头像教导主任哭诉家里有多么不容易，就盼着孩子能好好念书，过得比他们好一点。 这些话可谓是说到教导主任心坎儿里去了，他平时教育学生就是这么教育的。 挂掉电话过后，教导主任又是冲着刘数一顿说：“你看看你，你的家长有多苦，有多难，还是希望你能争气点。而你呢，在学校里这么混账，你对得起你爸妈吗？” 刘数听得多了心里特别不耐烦，他又想起了黑狐大哥。 刘数想，要是现在在站自己面前的是黑狐大哥，他绝对不会罗里吧嗦地说这么多没用的话。 黑狐大哥会选择尽可能地理解他的想法，并且宽慰他。 在刘数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个认识不久，相处也才一个晚上的黑狐大哥居然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 第251章 刘怡妮得知弟弟恶行 刘怡妮接到她爸爸的电话时，正好是她刚下晚自习，回到寝室。 “什么？刘数他在学校里怎么了？这事情是真的吗？”刘怡妮听完了刘父讲刘数在学校里惹事的来龙去脉，惊讶地问道。 因为太过吃惊，刘怡妮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个度。 在床上写作业的王景昭听到刘怡妮突然拔高的声音，侧目望了过来。 刘怡妮印象中的弟弟刘数完全和刘父所讲的那个弟弟不一样。 家里有点重男轻女，也有可能是因为刘数年纪小一点所以家里人都会比较偏爱刘数多一点。 但也算不上特别夸张的重男轻女，基本上还是公平的，不然刘怡妮也不能去s市念书。 刘数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但是却没有半点被宠坏的样子。 与很多被溺爱的熊孩子不一样，刘数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姐姐。 那个时候，刘怡妮才7岁，刘数也才5岁。 刘父刘母成天忙着做庄稼，顾不上带两个孩子。 刘怡妮这个当姐姐的肩上的担子就重了，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得照顾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 小小的刘怡妮和灶台一样高，要从锅里把饭菜端出来，还得踩在凳子上。 有一次，刘怡妮没有站稳，从凳子上摔下来，当时就晕过去了。 刘数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摔下来，哭得撕心裂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找人去救刘怡妮。 因为凳子并不太高，刘怡妮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别的地方没有受伤，掐她的人中掐了一会儿，刘怡妮就悠悠转醒。 从那之后，刘怡妮和刘数姐弟俩的关系就更加亲密。 刘怡妮性格温柔，刘数的性格比她火爆一点，打小就是个护姐狂魔。 不仅如此，刘数在家里还很听话，基本上都没有和家里人闹别扭的时候。 因此，刘父说刘数昨晚夜不归寝，而且在学校公然和教导主任作对时，刘怡妮都觉得刘父在跟她开玩笑。 刘父在接到教导主任电话时的反应和刘怡妮的反应一模一样。 他很难相信，自己那个看着长大的乖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刘怡妮眉头皱得死紧，脸色很难看，在刘数那个学校的教导主任的一面之词和自己的弟弟两者之间，刘怡妮当然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 “这样吧，我周末的时候去看看刘数，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刘怡妮如是说道，在没有见到刘数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地就往刘数头上扣帽子的。 刘怡妮待人温柔，但是她也是一个很倔的人。 尤其是在信任方面，刘怡妮绝对是站在自己人这一边的。 公道自有人评判，多的是说公道话的人，不差她一个。 刘怡妮只负责站在自己人身后，给他们撑腰。 要是她这个亲姐姐都不相信刘数，那刘数该有多失望？ 刘父给刘怡妮打电话也就是这个意思。他离s市太远，一来一去的车费都得好几百，省吃俭用的刘父心疼钱，并不打算亲自去s市。 而刘怡妮这个从小就成熟懂事的姐姐，离刘数也近，去看看刘数就太合适了。 挂了电话后，刘怡妮也拿出作业，刚翻了一篇，就听到王景昭问她—— “妮妮，怎么了？你弟弟干什么了。” 刘怡妮按出按动笔的笔芯，笔在指尖转了两圈，她有些费解：“我爸爸说我弟弟昨天晚上没有回学校，监控里看到他下午放学就出了校门，晚自习没有回去。第二天上午都上了好几节课了，我弟弟才回学校。” “哦？”王景昭写完了手头的这几道题，合上练习册，“你弟弟昨晚去哪儿了。” 刘怡妮摊了摊手，“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这就有意思了。 王景昭来了兴致，又问：“你觉得你弟弟会去哪儿了？” “我弟弟还能去哪儿啊？”刘怡妮很是苦恼，也很疑惑，“刘数他从小就没有什么特别热衷的兴趣爱好，在s市，他一个未成年能去什么地方？” 听了这句话，王景昭嗤笑一声，“妮妮，这可就是你太单纯了。未成年人能去的地方海了去了，我就能带你去。” “你又在开玩笑了。”刘怡妮在线无语，“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等见到我弟弟了再说吧。到时候我仔细盘问一下，他跟我关系很好，肯定不会像面对老师那样倔。” 刘怡妮这话说得相当自信。 王景昭没有弟弟妹妹，她是独生女，在教育弟弟妹妹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也不能给刘怡妮出一个好的主意。 但是，王景昭有一颗聪明的头脑。 “妮妮，你周末去找你弟弟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刘怡妮太过单纯，王景昭觉得让她一个人去找她弟弟，说不定会吃亏。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好是叛逆期，要真是倔起来，刘怡妮还真的压不住。 说刘怡妮单纯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直接摆摆手，拒绝了王景昭的帮助，“不用不用，我这又不是去跟人决斗。刘数是我亲弟弟，他还能怎么样？打我一顿？” 刘怡妮只是开开玩笑，王景昭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很有可能。” “不可能，这个真不可能。”刘怡妮觉得王景昭是在讲笑话。她笑得前仰后合，“真的，景昭，你不知道我跟我弟弟之间的感情有多好。他真的不可能打我，刘数小时候可心疼我了。我们家有一点重男轻女，但是刘数就从小护着我……” 王景昭不知道这些话的哪一句触动到了，一瞬间就沉静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刘怡妮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瞬间卡壳。 看着王景昭冷若冰霜的脸，刘怡妮慌忙跑过去道歉：“景昭，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王景昭在刘怡妮跑过来的短短几秒钟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有什么好委屈的呢？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怎么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伤心难过。要真是这么脆弱，我岂不是早就自我了断了？”说到最后，王景昭甚至还有心情来跟刘怡妮开玩笑。 王景昭的父母极度重男轻女，贾燕屏怀上王景昭的时候，夫妻俩都高兴坏了，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王景昭出生。 第252章 重男轻女 王景昭的父母当初还托关系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说看图像是个小男孩。 当时可把夫妻俩高兴坏了，又是拜菩萨又是去寺庙里还愿。 王岐和贾燕屏甚至还在亲朋好友和学校里的同事面前大肆嘚瑟，说自己的儿子就快要出生了。 这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大家也都很给面子地提前祝贺王岐和贾燕屏。 就连王景昭的这个名字，也是取得看起来也有些像男孩子的名字。 这是因为王岐从一开始就是为他的“儿子”所取的名字。 可想而知，王景昭呱呱坠地当天，王岐和贾燕屏夫妻俩得有多失望。 贾燕屏生王景昭时晕过去了，护士把王景昭抱出产房。 王岐在外面走来走去，激动而又紧张地搓着手。 在手术室打开时，王岐一个箭步冲上去，想从护士手里接过皱巴巴的孩子，却又不知道怎么抱。 那一刻，王岐和众多新手爸爸一样，不知所措，却也对这个看起来好像只有巴掌大的小不点儿充满爱。 那大概是王景昭活到17岁以来，王岐真心疼爱她的两分钟。 仅有的两分钟。 在护士姐姐说出“恭喜恭喜，是个小千金，六斤四两重，孩子很健康，母子平安”这句话时，王岐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王岐急得脸色发青，恨不得从护士手里抢过孩子，亲眼看看这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护士以为王岐是初为人父，所以还没有缓过神来，于是又笑着重复一遍：“你的太太为你生了一个小千金，母子平安。” “这……”王岐冲着孩子左看右看，怎么都不敢相信，“之前明明检查出是小男孩的啊，怎么突然又变成女孩了？” 护士听了王岐的疑问，笑着解释：“那个检查得也不是很准确，宝宝在肚子里时，姿势是不一样的。有可能是宝宝刚好把手放在那儿，导致医生看错了。” 王岐从护士手里抢过孩子，扯开包孩子的布，亲眼看到这个孩子确实是个女孩。 “诶？”护士很不赞同地扯了扯王岐的手臂，焦急地提醒他，“这位先生，宝宝才刚出生，还很脆弱，你不能这么大力地对待她。” 王岐没有任何反应，可能是太过震惊，久久没能缓过来。 而护士这时也就明白了，原来这个男的是重男轻女的货色。 她鄙夷地看了王岐一眼，动作轻柔地抚摸孩子。 真不知道这些男的一个个的哪儿那么牛逼呢，自己不是被女人生出来的吗？还歧视女人。 呸！ 护士自己就是个女人，而且在妇产科工作，什么样的极品没见过？ 有一些产妇来生孩子，只有自己一个来，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也有一些产妇生完孩子过后，老公不闻不问，婆家也只关心自己的孙子孙女，完全把产妇抛在一边。 反正那些了例子要是举出来，准能恶心一大片人。 因此，护士也只是鄙夷地瞅王岐几眼，默默地同情抱着的孩子以及还躺在手术室里的产妇。 那个护士不知道的是，产妇也不应该被同情。 王景昭长大的这十几年，她觉得格外漫长，被冷漠对待的日子像是一条永远望不到头的路，都快要将王景昭的所有活下去的劲头都磨掉了。 刘怡妮刚认识王景昭的时候，不知道她经历过这些事。 直到后来两个人的交集越来越多，刘怡妮细心地从王景昭显现出来的细节里看出一些不对劲。 刘怡妮不想揭王景昭的伤疤，但是她也想了解王景昭，想知道王景昭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她原本想偷偷摸摸地调查王景昭，可是王景昭多聪明啊，刘怡妮的行动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王景昭给识破了。 刘怡妮觉得挺尴尬的，她感觉像是自己在打探王景昭的，还不停地道歉。 然而王景昭并不介意，反而还坐下来，平静地让刘怡妮问她所有想问的问题。 刘怡妮试探地问了王景昭，她的性格为什么会这样。 王景昭便将自己长到现在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因为那些事带给她的伤害都令她太过痛苦，所以尽管时间久远，王景昭还是能记得很多事情。 刘怡妮听完过后，说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感觉。 王景昭的痛苦，刘怡妮没有体会过。但是她光是听王景昭这么讲，就已经很压抑很难过了。 可想而知，王景昭这个当事人，得有多难过。 说实话，刘怡妮难以想象，王景昭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下平安长到这么大的。 可能并不是平安地长大。而是王景昭运气好。能扛得住那些伤害。 负伤而行的王景昭，太让刘怡妮心疼。 刚才不小心提起了重男轻女这一茬，刘怡妮很害怕王景昭又被她的无心之失所伤害到。 “害……”王景昭现在又得来宽慰刘怡妮，“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啊，你看，我父母没有儿子，他们就算是重男轻女，对我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没有儿子，王岐和贾燕屏就算是想偏心，也没地儿偏啊。 当年生下王景昭时，贾燕屏元气大伤，导致之后的好多年都没能再次怀孕。 刘怡妮听到王景昭这么说，心里才好过一点。 “对，还好你的爸爸妈妈没有生儿子，不然，你在家里肯定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王景昭摸摸刘怡妮的头，“好了，你快去写作业吧，数学作业和物理作业明天一大早就得交。” 刘怡妮再次看了看王景昭的表情，确定她没有什么不妥过后，才从王景昭的铺上站起来，“那好吧，景昭，你答应我，不要太难过。” 王景昭笑得一脸宠溺：“好，我不难过，有你安慰我，我怎么会难过呢。” 刘怡妮在王景昭好说歹说外加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难过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桌子那儿去，专心地写作业。 而王景昭却是翻开作业本，对着作业本发呆。 刘怡妮这个傻女孩不知道，王景昭的妈妈是在生王景昭时元气大伤，导致之后再也不可以生孩子。 那么，王岐和贾燕屏肯定会把这个责任推到王景昭身上啊。 第253章 刘数失控 刘数在办公室被教导主任训了整整两节课，一直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导主任才把刘数放回去。 而刘数听了教导主任的话，并没有丝毫悔意不说，甚至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明明就是班里的那些人先嘲讽他，凭什么最后挨骂的变成了他？ 教导主任也知道农村来的学生会受歧视，他也没有管管。 刘数对教导主任对学校对自己班主任的怨恨几乎是直线上升。 学生们都要去吃中午饭，回到教室的路上，刘数一直在逆行。 走到教室门口，刘数碰到了他最不想碰到的人。 那两个嘲笑刘数的同学。 其中一个先看到刘数，拉了拉另一个人的手臂，夸张地说：“哟！刘数回来了啊，昨晚上哪儿去嗨了？看样子玩得还不太尽兴嘛。” 另一个人也很配合：“可不是嘛，你别看刘数是来自农村，说不定，吃喝玩乐这方面比我们还厉害呢！” 周围有的同学听见了这些话，纷纷看向面对着人群的刘数。 围观者的目光中多多少少带有一些鄙视。 最冷漠的就是所谓的“围观群众”，他们只顾着吃瓜，只顾着扒拉别人的伤口，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全然不顾那个被围观的人是什么想法。 比如此时，刘数周围围了一圈人，还有的学生冲着刘数指指点点。 “他说的是真的吗？刘数真的是那样的人？天哪，一晚上没回学校，这是玩什么去了？” “害！谁知道呢，我先看看，感觉有什么瓜可以吃。” “诶，那个好像是你们班的学生吧？是吧？” “嗯？哪个？额额，你说那个啊？是啊，他是我们班上的，他叫刘数，穷得一批的农村来的，成天一副穷酸样，看着都倒胃口。” “哈哈哈哈哈哈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富二代，不差钱啊？” “切！说这些干嘛，家里差钱还不是因为上一辈不努力？或者是上一辈没用。这能怪得了谁？” “我觉得刘数的父母还好吧，人家至少知道把孩子送到s市来上学。” “切！来s市上学又能怎么样？能考得上s市的高中吗？考得上大学吗？就算考上了，以后能留在s市吗？在s市买得起房子吗？老鼠生的儿子还想变成龙啊？真是异想天开。”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也太无情了吧。” “这就是现实好吧，有什么无情的？” “你看看，他还想打人呢，拳头捏得死紧。” “哈哈哈哈哈哈，打人？开什么玩笑？他打得过谁？啧啧啧，乡下来的，就是野蛮。” “害，家教不行呗，农村的人就只会种地，还会干嘛？而且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教得好孩子？” “你们别说了，你看他越来越生气了。” “生气？他生气了有本事来打我啊，打了我，他赔得起吗？什么玩意儿？他今天敢动我一下，我明天就让他被开除。” …… 周围的这些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刘数，并且并不忌讳他，公然地谈论他。 谈论他的家庭，他的背景，通过不怎么能被人看得上的家庭从而否定他这个人。 呵…… 刘数听着这些近在耳边的话语，脸憋得通红，浑身的血液开始升温。 他很愤怒。 但是又在努力压制自己。 刚才那个人说得没错，他不是富二代，没有资本和别人叫嚣，就算是被人侮辱，那也只能忍着。 因为没有权力，没有钱财。 所以他只能被人欺负，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周围的笑声还在继续，刘数脑袋里嗡嗡的，那些人的笑声像是一句句魔咒，印在他的身上，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像教导主任说的那样，他读了书没什么用，只能回家种地。 这些日子的屈辱都白受了吗？只能这样算了吗？ 就算刘数咽下这些屈辱，可是那些人也没有放过他啊…… 刘数捂着耳朵，埋着头，咬牙切齿，满脸恨意。 有离得近的同学可以听见刘数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他已经濒临崩溃了。 这时，人群已经散了大半。 虽然看热闹也很有趣，不过他们还是得去吃饭的。 所以呀，有的人就是这样，在空闲的时候看别人的热闹，往别人的伤口上戳针。 等到要做自己的事儿了，就各回各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 至于那个被众人羞辱的人，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所有围观者都被逗笑过，事后却是没有几个人会因为这个人让自己笑了而感谢他。 一些人选择遗忘，当做没这回事儿。 另外一些人则是在事后也不放过那个被众人羞辱之人。 每当看到那个人，或者谁提到那个人，就会嗤之以鼻，恨不能再次看到那个人的狼狈样。 你要问那个人做错了什么，要被大家这么对待。 害，能做错什么呢？ 有的人的长相、肤色、身材、习惯、出身就是原罪。 别人只想着那个人能反应再激烈一点，以便大家看笑话时能笑得更大声。 刘数就是这个被当成笑话，当成小丑的人。 而那一切，也不过是因为他来自农村。 在这个看似包容性极强的s市，出身不好就是一个很大的糟点。 身边的同学们要么是本地土着，要么是外地富豪。 像刘数这样的学生，能进这一所初中，也不过是因为这所学校并不是升学率很高的学校，也不是贵族学校。 就这个在s市算是末流的初中，也是刘数全家人到处找关系，拼尽家财才送进去的。 因此，刘数在这所学校里就是个异类。 他捂紧双耳，一副逃避的模样让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学生觉着有些无趣。 “嘿！你干嘛？装作听不见我们讲话？怎么？就你这身份，还跟我们拿乔？”其中一个走上前去扯开刘数的手，嚣张跋扈的样子很是惹人厌。 刘数倏地反手攥紧他的手，抬起头来，令人看见他的双目赤红。 “瞪什么？你……”那个人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仍然朝刘数大吼大叫。 话才说到一半。那个人便被刘数一拳打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第254章 解脱 因为刘数冲动之下挥出的那一拳，他才刚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这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进去了。 教导主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刘数了，他在办公室里背着手走来走去，气得脸都青了。 刘数这一次倒不像之前那样，垂头丧气的，没有一点骨气的样子， 他这一次反而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害怕教导主任会怎么惩罚他。 刚才的那一拳除了揍了刘数讨厌的人一顿之外，似乎还将刘数的胆怯也一并除去了。 教导主任走了许久，可能是走累了，也有可能是想到要怎么教训刘数了，他站定在刘数面前。 刘数昂首挺胸地站着，比教导主任高出半个头。 教导主任要想盯着刘数的脸，还得仰头看他才行。 这一现象令教导主任的脸更加青了，他还是用他那个大嗓门儿吼刘数：“刘数啊刘数，你可真是能耐得很啊！这才刚走出去呢，才过去多久啊？” 教导主任转过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这才过去二十分钟，你就又回来了。刘数，你是有多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可以自己申请每天来我办公室，站我对面，用不着用这种违反校规校纪的方法。” 刘数转了转脖子，“主任，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是舍不得您呢？我巴不得您现在从那儿摔下去呢，还舍不得你。” 刘数手指的方向是窗台。 这里是五楼。 下面是每天被学生打扫得溜光水滑的地板。 教导主任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气势瞬间怂了。 现在办公室只有他一个老师在，而且刚才为了能够好好地教育刘数。他还把门给反锁了。 被刘数盯着，教导主任只感觉一阵凉风从脖子后面灌进来。 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一样，教导主任的小心脏抖了三抖。 教导主任抖着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还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对立而站。 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就因为刘数的那一句半真半假的话，让教导主任慌得一批。 虽然教导主任已经带过好多届学生，奇葩学生也见过不少，但是，那不代表他不怕死啊！ 况且，教导主任还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学生。 教导主任见过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学生有轻生的念头，但是何曾见过扬言要将老师推下楼的学生？ 刘数看着教导主任这一副怕他怕得不行的样子，心里的爽感可不是一点两点。 黑狐大哥教过他，万事不要想着寻死。 刘数觉得，自己可以不寻死，但是可以威胁别人啊。 你看，拿自己的生命威胁别人和拿别人的生命威胁别人的区别可不就出来了嘛。 刘数越发觉得遇到黑狐是一个上天给他的馈赠。 如果不是因为黑狐的那一番话，以刘数自己的思维方式，他还真会选择寻死。 “哼。”刘数冷哼一声，教导主任慌忙往后退了小半步，心里不停地祈祷，快点来个人吧！快点来个老师吧！为什么那些老师还没有吃完饭！ 刘数笑了起来：“主任，您怕什么？” 教导主任想说他不怕，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假…… “您这就怕了？”刘数拖了张椅子过来，一只脚踩在上面，手肘放在腿上，身体稍微斜了一点。 这样的刘数和教导主任差不多高，刚好可以和教导主任的眼神对视。 “这算什么？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您就怕成这样？那您有没有想过，我在遇到那些人的嘲讽和威胁时，心里会不会害怕？您觉得自己受到了心理压迫对吧？没关系啊，我也受到过。” 刘数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落在了教导主任的心上，跟针扎似的。 教导主任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唾沫，“刘数，你不能执迷不悟。你这样是会误入歧途的，我们老师是在教你，把你拉回正道！你不能用这种态度来对我！” 他还在试图劝诫刘数。 再怎么说，刘数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比教导主任的儿子还小几岁。 刘数讽刺的笑容简直太过明显：“喂，主任，您可真是虚伪呢，而且脸皮也挺厚哈，比我厉害多了，我都想为您鼓个掌了呢。” 如果说刘数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当众羞辱他的人，那么，教导主任这种不仅隔岸观火，事后还说自己是在教育他，把他拉回正道的人，就是刘数第二讨厌的人了。 热闹也看了，人也骂了，最后好人也得教导主任来做？ 想得未免也太美了吧！ 教导主任见刘数丝毫不信他的话，又担心刘数真的一时鬼迷心窍，把他给推下去，急得额头上和背上都在冒汗。 刘数简直想哈哈大笑。 早上还一脸凶相地骂他呢，还说要请家长，还用最恶毒的词语形容他。 这会儿，那凶得不得了的教导主任怂得跟条狗似的。 “主任，您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刘数的手搭上了教导主任的肩膀，像好兄弟一样地拍了拍教导主任，“怕不怕？现在知道怕了？哈哈哈哈哈哈……” 刘数大笑着走出办公室，神情癫狂。 他好不容易有一次挺直腰杆做人，在轻视他的人面前扳回一局，这心情自然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舒爽。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听见这么放肆的笑声，纷纷转头去看刘数。 刘数恶狠狠地瞪那些人：“看什么？” 他的表情还是有点扭曲，那些学生都被刘数吼得转过了头。 开玩笑，谁不害怕疯子？ 刘数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只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 看看，这些人也会害怕他！ 谁说没有背景就只能受委屈？ 刘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呵，谁敢跟他斗？ 不怕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那就来啊！ 刘数直接无视保安的阻拦，出了校门。 走出校门，刘数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回头看一眼在午后日光下闪闪发光的校碑，刘数心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再也不想回这个回学校了，这个牢笼谁爱回谁回吧！ 第255章 堕落 日渐西斜，街上的行人大多为提着东西往家里赶的上班族，熙熙攘攘的街道看起来仍然很有烟火气息。 黑狐从超市走出来，提着一打啤酒，一份烤鸭，一份卤牛肉，这就是他今儿的晚饭。 哼着歌走进老旧的小区，黑狐看起来心情不错。 “嘿！你吓我一跳。”黑狐走上楼，骤然看见自家门口有个黑影，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儿，把他吓得不轻。 刘数原本垂着的头在听见黑狐的声音时抬了起来。 少年脸上的怒气和癫狂早在这一路走来的过程中消散得干干净净，现在只余下一片空洞和茫然。 就像是一场野火掠过草原，留下被烧成灰的残枝，放眼望去，黑黢黢的。 黑狐走上台阶，掏出钥匙来开门，“小子，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刘数站起来，双脚因为蹲得太久，所以已经有些麻了，就跟针扎似的，难受得紧。 双脚又麻又酸，根本使不上力气，刘数只能扶着墙，才勉强地站稳了。 听见黑狐问他的问题，刘数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 他要说什么？ 说自己昨天晚上彻夜未归所以回学校过后被骂了？ 说自己顶撞教导主任，所以差点被请家长？ 说自己受不了被众人嘲笑而动手打人，还恐吓教导主任？ 还是说自己跟个疯子一样冲出了校门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所以才来这儿找黑狐。 刘数张了张口，纠结了许久，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黑狐的问题。 “唉！先进来吧，进屋再说。”黑狐看出刘数有难言之隐，拉开门，让刘数进去。 刘数沉默着进了房门。 黑狐在刘数进去之后，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 啧，看来何沁小姐说的是真的，环环相扣，每一环都算得很精准。 刘数进屋后就坐在沙发上，弓着背，令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很颓废。 黑狐将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在桌子上，小小的屋子里蔓延着食物的香气。 “吃过饭了吗？”黑狐问刘数。 刘数默然地摇头，他从中午就来这里坐着了，就等着黑狐回来。 今天一整天就只是早上吃了点面包，其余两顿都没吃任何东西。 黑狐打开袋子，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碗，又抽出两双筷子，摆在桌子上。 “那跟我一块儿吃点吧，先吃饱肚子，再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黑狐说话的声音还是超乎年龄的稳重，刘数听着就觉得黑狐这个人很可靠。 虽然长得很凶，但是不可否认，对于刘数而言，现在他唯一愿意相信的人，就只有这个一脸凶相的黑狐大哥了。 这间屋子很小，没有那么多地方来摆放家具，因此，屋子中央的茶几同时也用来当做饭桌。 刘数挪过去，拿起筷子，“好。” 黑狐开了一瓶啤酒，放在刘数面前，“喝吧，一醉解千愁。” 刘数盯着这一瓶酒，无语…… 就算他不太爱喝酒，酒量也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一瓶啤酒就能解千愁吧。 黑狐又给自己开了一瓶，“来，干一个。” 刘数举起酒瓶，瓶口和黑狐的瓶口碰了碰，发出“当啷”一声响，“好。” 刘数一口就喝了一小半瓶啤酒，凉得让人心肝肺都像是泡在冷水里的酒从喉咙里划过，他感觉很舒服。 尽管现在是冬天。 这啤酒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瓶身上还沾着水珠。 刘数握着酒瓶的手已经有些僵硬了，他收回手，夹了一筷子菜到自己碗里。 黑狐这才注意到这一点，有点抱歉地说：“小子，我自己的习惯是和冰冻过的酒，不管是春夏秋冬，都是这样，所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也跟着我一起喝这么冰的酒。” “嘶……”刘数打了个冷颤，这酒流入胃里，很冰。 黑狐拿过刘数面前的酒，“算了，你别喝了，你吃菜吧。” 他刚一把酒瓶拿走，就被刘数夺回去，“干什么干什么？瞧不起人是吧？我喝不了这酒？” “害……”黑狐挠了挠他那没有一根头发的秃顶，“我这不是怕你十几岁的身体受不了这酒的刺激，你要是成年了，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成年人？成年人怎么了？有很多事未成年不可以做，只是成年人的专利。家长也是，老师也是，个个都不例外。所以你们成年人就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未成年都是错的咯？”刘数愤然地拍桌而起，语气可谓是咄咄逼人。 很明显，让刘数情绪如此激动的，不止这一件事。 不是一杯酒怎么怎么样，也不是黑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而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了，刘数没有足够强大的心里能力去面对，也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去解决。 这么多事情积压在一起，就是刘数想不产生怨言，都是一件挺难的事儿。 刘数噼里啪啦一顿吼，他倒是舒服了，另一个人的心情却不是太美妙。 黑狐还真是有些冤枉，他说什么了吗？这个小子要这么激动？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黑狐不太喜欢被别人误会，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解释得清楚一点比较好。 “我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不然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黑狐摊摊手，“我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也明白你需要一个发泄口去发泄情绪。但是呢，你还是要注意你的健康。” 刘数并不把黑狐的话放在眼里，“健康算什么？这年头，你没点权势，在哪儿都没有话语权。” 其实这些话只是刘数太过压抑了，想要说出来，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殊不知，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却并不是以理解他的想法去听刘数的吐槽。 黑狐只在乎自己的目标能不能完成，并不想过多地插手刘数的事情。 不过，黑狐也没有打断刘数的吐槽，而是任由刘数巴拉巴拉在那儿说，黑狐自个儿喝酒吃菜，时不时地应一句。 刘数整整说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自己心里憋着的想法说完。 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憋屈了，早该像今天这样的。 怕什么呢？教导主任也没那么可怕，那些嘲笑他的人更没那么可怕。 第256章 跟着黑狐混 刘数讲完过后，一口气将瓶子里剩下的那半瓶酒喝光了。 黑狐放下筷子，“说完了？” 刘数点点头：“嗯，我说完了，黑狐大哥，我不想再去学校了，感觉没意思。” 黑狐眉头一动，正想说什么，刘数比他先一步说了一句：“黑狐大哥，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决定。” “我不是要劝你，”黑狐手指敲了敲桌面，表情有点严肃，看起来还是挺唬人的，“你才十几岁，不读书干嘛？” 刘数沉默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黑狐又问：“你是要回家去，让你家人养你，还是自己出来工作？不过，我可告诉你，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 刘数就知道，黑狐会说些什么。 他捏紧了拳头，一咬牙，对黑狐说：“黑狐大哥，我以后跟着你混吧。你干嘛我就干嘛，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就跟着你。” 黑狐正拿起酒瓶喝酒，闻言，瓶口都还没有挨到嘴唇，就放下了酒瓶。 他惊讶地看着刘数，“你说什么？跟着我混？” “嗯，是的，我要跟着你混。”刘数肯定地点头。 黑狐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多么感动，或者多么惊喜，而是狠狠地拍了一下刘数的头，大吼大叫：“小子，你疯了？脑子不清醒了？才喝一瓶酒，就给喝醉了？” 刘数低着头，不说话。 黑狐一副被气笑了的模样，“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你就要跟着我混！告诉你，小子，我黑狐混的可不是什么好路子。我劝你啊，还是好好回去读书，跟老师和你爸妈道个歉，认个错，读书还是比混社会好一些啊。” 刘数一下子就弹起来，很激动地反驳黑狐：“你知道我在学校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就跟那些所谓的大人一样劝我！我不想去读书，不想去学校！我不管黑狐大哥你是混什么的，我也不管我走这条路会怎么样。我就是想跟你混，就这样，我不想再回学校去了。” 黑狐神色不明地盯着刘数好半天，还想再劝他几句。 但是，黑狐在刘数涨红的脸色中看到了以前那个叛逆的自己。 他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他很明白，十几岁的叛逆是什么样的概念。 黑狐知道，他可算是劝不动刘数。 别看黑狐比刘数大很多岁，社会经验也比刘数丰富很多。 实际上，刘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要是下定了决心做什么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唉……”黑狐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地妥协了，“那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不阻拦你。行吧，你就跟着我混，明天带你去熟悉熟悉我的场子。” 刘数一听这话，顿时又激动了几分。 他生怕黑狐是骗他的，又问了一遍：“真的吗？黑狐大哥，你可不能骗我！” 黑狐爽朗一笑，“哈哈哈，我黑狐从来不骗人，大男人，说到做到。” 刘数看了黑狐好一会儿，从他的表情中确实没有看出骗人或者敷衍的迹象，“那好吧。” “得嘞，现在解决了你的问题，你还吃点东西吗？”黑狐指了指桌子上他特地给刘数留着的一些菜。 饿了这么久，刘数的胃里早就空空如也，黑狐这么一提醒，刘数就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黑狐答应刘数，让刘数跟着他混，刘数的心情都好了很多，食欲也大涨。 而黑狐则是用手机向何沁汇报情况，本来这个事情黑狐是看不上的，就这么点儿事情，让他来处理，而且还布下这么大一张网，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但是，没办法，这个命令是霍复忱亲自下达的，黑狐就算是再怎么抗拒，也不得不遵从霍复忱下达的这个看似很荒谬的命令。 s市春棠湾 何沁坐在书桌前，正在整理读书笔记，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大致浏览一遍黑狐发的消息，何沁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王景昭就等着吧，何沁得让她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对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利用她身边的人，对她进行伤害。 而那伤害，绝对不仅仅是让王景昭心痛，更是会让她愧疚。 要是王景昭以后知道了刘怡妮全是因为她，才会遭遇到不好的事情，那得多难过，多自责。 何沁心情大好地回了一句——很好，继续保持，两三天之内，鱼儿就会咬钩了。 …… 次日清晨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冬日里难得下那么大的雨。 平时本就冷得让人直缩脖子，今天的空气就更是透着湿冷。 街道上摆早餐摊的人比平时少了些，因为天气太恶劣，人们都不愿意出来走动。 黑狐打着哈欠叫醒了熟睡中的刘数：“小子，你还出不出去？” 刘数睡得不沉，黑狐一喊他就醒了。 “出去，我出去。”刘数懵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黑狐扯了扯唇角，“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了？可别到了地方又不敢哈。” 要问刘数最受不了什么，那绝对是激将法。 黑狐质疑的话才刚说出口，刘数就瞪着眼睛，大声强调自己的决心，“你别看不起人，谁不敢了？你那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还不敢！黑狐大哥，今儿你就算是带我去地狱，我也没有什么不敢这一说。” 刘数哪里知道，他这就一语成谶了。 黑狐即将带他去的地方，不是龙潭虎穴，那可是名副其实，真真切切的地狱啊！ “行。”黑狐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来，倒出了两根。一根递给刘数，一根放在了自己反正嘴里，“那就先从烟酒学起。” 刘数不是一个特别不务正业的人，之前在学校里也还勉强算是遵守校规校纪，抽烟喝酒什么的他没有碰过。 黑狐见刘数不接，不再往前递，“看吧，连抽烟都不敢，你还扬言跟我混？混什么？混日子啊？” 刘数一下子就抢过了黑狐手里的烟，“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黑狐笑了笑，“啪”地一声按下打火机，幽蓝的火苗窜起来，照亮黑狐嘴角诡异的笑。 两根烟被点燃，刘数刚开始抽烟，第一口就被呛到了。 第257章 不可以再给机会 烟雾弥漫中，黑狐笑了笑，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个烟灰缸，抖了下烟灰。 刘数被呛得不停咳嗽，弓着身子，脸色涨得通红。 黑狐看不过去了，抢过刘数手里的那一根才燃一点点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火星，“小子，不能抽烟就别勉强。都跟你说了有的东西不是你想碰就可以碰的。” 刘数还在咳嗽，刚才那一口烟仿佛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已经没有心思来回答黑狐的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黑狐一根烟都快抽完了，刘数才缓过来。 他抹了一把眼角沁出的泪珠，朝黑狐伸出手，“再给我一根。” “嗤……”黑狐推过去一杯凉开水，“你先喝点水，抽烟？一口就被呛到了，你还想抽烟。” 刘数不服输，仍然伸着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黑狐摇摇头，又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递给刘数，“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啊，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毕竟这烟瘾可是很难戒掉的。” 刘数固执地扬起了头，“不会怪你，所有的后果我都自己承担。” “行吧，那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黑狐点点头，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反正他也提前劝过刘数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会引发什么后果，这就是刘数自己的事情了。 刘数根本没想到，黑狐所谓的劝告实际上就已经昭示着他心怀不轨。 主要是刘数在经历过那么多人的轻视过后，真的不觉得自己还能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所以，刘数可以放心大胆地信任黑狐。 再加上刘数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不想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关于读书，关于学校…… 他只想放纵自己，听从本心，把那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 这种叛逆的刺激感，能给刘数一点点仿若赢得了很大的胜利的快感。 …… 下午五点左右，因为今儿天气不好，天空一直灰蒙蒙的。 从昨晚那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过后，s市倒是没有再下雨，只不过外面的温度还是很低，可以说s市迎来了今年冬天最冷的时期。 不过外面再怎么冷，跟春棠湾的居民却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这些别墅里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暖气，就算是极冷的冬日里，在别墅里也可以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 何沁原本约了陆清让出去玩，然而才刚出门就被恶劣的天气给劝退了。 她刚准备给陆清让打电话，跟他商量再换个时间，陆清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何沁，今天外面很冷，风也很大，你先不要出门，今天好好在家里休息。” 何沁站在别墅外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听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想象着陆清让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陆清让的声音是属于清冷那一挂的，如果是正常讲话，估计能比外面的寒风更加刺骨。 不过，何沁从陆清让的语气里听出来一种丝丝入扣的温柔。 在这寒冬的时节，何沁更能敏锐地捕捉到陆清让的温柔。 害，陆清让是温柔的人吗？ 很显然不是，他甚至称不上温和，也称不上绅士。 陆清让对待他的那些追求者们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准确来说，他好像对别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除了何沁。 这一点，何沁前世并没有发现。 而这一世，就在刚刚，一阵冷风刮过，何沁突然感觉到了陆清让的温柔。 好奇怪哦。 何沁挂了电话，搓一搓冻得有些麻木的手臂，没有一起犹豫地走回别墅。 寒冷是不值得留恋的。 陆清让也是。 不管陆清让现在对她有多温柔，或者有多耐心，哪怕是真的爱上她了，何沁也不可能再接受他。 从何沁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成了二十多岁的她，何沁就警告过自己，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转机，都不可以再给陆清让一次伤害她的机会。 谁知道陆清让的段位会不会更高。 何邺海和方映舞都去工作了，别墅里此时只有何沁一个人，佣人们也早就被何沁放了一天假，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何沁今天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得理一下思绪。 除了收拾王景昭这件事，何沁还需要好好学一下专业知识。 毕竟学前教育是何沁的目标。 虽然何沁对学前教育这个专业本身没有多少热爱，论喜欢程度，是肯定比不上对于声乐的喜欢。 何沁看中的是学前教育这个专业背后的意义。 她想为小孩子做点什么，也明白幼儿时期的教育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有多重要，所以何沁才会选择学前教育这个专业。 …… 黑狐睡午觉睡了一整个下午，他睡觉之前刘数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等他睡醒出来，刘数仍然坐在那儿。 “你这一下午动都没有动一下？”黑狐惊讶地问道。 这个初中生还挺有毅力的，黑狐觉着自己可能有点低估刘数了。 刘数抬头看黑狐，嗓音沙哑地问他：“你要出去？” 看黑狐精神抖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要出门。 “嗯。”黑狐套上一件灰色的外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出去玩玩。” 刘数站起来，“我也去。” 黑狐扣上外套的扣子，闻言瞥了刘数一眼，“你要去？” 刘数不回答，直直地盯着黑狐，意思很明显。 黑狐拿上钥匙，揣进口袋里，“既然你要去，那就走吧。” 两个人走出房门，在关上门之前，黑狐最后一次确认，“刘数，我这一次还是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去。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去了说不定就说不来了。” 刘数在此之前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然而他丝毫不长记性，这一次也没有听黑狐的话。 “我还是那句话，出了什么事，我都自己负责。” 黑狐“砰”地一声把门拉上，“行行行，小子，我劝是劝过了，是你自己不听的啊。” 刘数已经率先下楼，不再听黑狐的唠叨。 声控灯感知到刘数的脚步声，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黑狐站在楼梯的最顶上那一层，眼看着刘数的身影一点点没入黑暗。 第258章 兴致勃勃 刘数已经走到下一楼了，回头一看，黑狐还没有下来，忍不住出声催促：“黑狐大哥，你怎么还不下来？” 黑狐“啧啧”两声，不紧不慢地走下去。 两人走出居民楼，绕过一边堆着的垃圾堆，刘数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黑狐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到底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好奇心还是有的。 况且在刘数眼里，黑狐就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看起来，黑狐似乎过得挺糟糕的，他住的地方是s市最破旧的小区。 但是，刘数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黑狐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别的不说，就他那通身的杀伐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黑狐并不打算满足刘数的好奇心，“问那么多干嘛？到地方了你不就知道了。” 刘数也不再问了，两个人沉默着往前走。 这会儿时间还比较早，马路上的出租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 黑狐随手拦了一辆空车，报了地址过后就闭目养神。 刘数则是摸出手机来玩，车窗外的景致被出租车远远地抛在后面。 这个出租车司机不太爱说话似的，从刘数和黑狐上车过后，他就没有像一般的出租车司机一样热心地找乘客唠嗑。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差不多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比黑狐住的那个居民楼更加老旧的地方。 出租车缓缓停下，黑狐扫码付钱过后，下车等刘数。 刘数下了车，关上车门，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有些疑惑地望向黑狐。 这…… 怎么这么老旧？ 看起来就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黑狐喜欢来这种地方玩？ 刘数眼睛里的情绪很明显，黑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黑狐大哥，你确定我们是来这儿？没有来错地方？”刘数忍不住问黑狐，他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按照刘数的理解和对玩乐的印象，就应该在人流量比较多的场合，怎么会在这么破的地方？ 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玩的，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来这儿。 用荒无人烟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突然，刘数反应过来了，“我靠！黑狐大哥，你该不会是随便找个地方来糊弄我吧？” 毕竟黑狐一直在劝刘数，不要跟着他一块儿去玩。 照这么说，黑狐能做出敷衍刘数的事，也不奇怪。 黑狐无语地瞪了刘数一眼，“我闲着没事做吗？要特意坐一个小时的车来糊弄你。要玩就跟着来，不玩就自己回去。” 说完，黑狐自顾自朝一栋楼转身走了…… 刘数心里很不乐意，他觉得黑狐就是在耍他。 但是，刘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来这儿的。 要他回去，他怎么回？ 刘数憋着气，还是跟上了黑狐。 黑狐在前面左拐右拐，绕过好几栋居民楼。 刘数想着反正自己也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干脆就跟着黑狐往前走，顺便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可是这些楼里都没有亮起灯，一盏灯都没有。 这就说明，这些居民楼里面都是空着的。 那黑狐是要带他去哪里玩？ 荒无人烟的地方，玩什么？ 玩荒野求生吗？ 而且，冬日里的晚上比白天冷得多，刘数渐渐地就开始抱着手臂，缩着脖子走路。 饶了十几分钟，黑狐在一栋亮起灯的居民楼前停下。 刘数看了看，这是一栋只有三层楼的居民楼，从几个窗户来看，人头攒动，看起来人应该挺多的。 一看这里人多，刘数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刘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黑狐还站在原地，伸手招呼黑狐，“黑狐大哥，走吧，进去吧。” 他现在兴致勃勃的样子看在黑狐眼里，着实有些可笑。 真是个傻孩子，事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快要被卖了。 黑狐也有过少年时期，也有过孩子心性，其实还是挺能理解刘数的心情。 迫切地想要逃离家长和老师的掌控，自以为是地要做自己。 做出一件违抗家人或者老师的事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有勇气。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黑狐眼里，刘数就是一个看不懂人性和局势，很容易就被操控的人。 刘数也受不了激将法，这就导致他能一下子被何沁盯上，成为何沁对付王景昭的主要工具之一。 不过，那都不关黑狐的事，黑狐的任务只是完成霍复忱交代下来的事，配合何沁一下而已。 至于其余的，比如说刘数、刘怡妮和王景昭会有什么样的后续，黑狐就全然不用管。 刘数见黑狐还不动，走回来要伸手拉他。 “来了来了。”黑狐伸脚往居民楼走。 大门外面没有侍应生，黑狐直接走过去把大门推开。 刘数站在黑狐身后，伸着头往里看。 从外面看，这一栋居民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反而看上去还很寒碜。 然而再一看里面，就会觉得别有洞天。 大门一推开，除了震耳欲聋的大喊声尖叫声之外，刘数还感受到了里面的人传出来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激动。 空旷的屋里摆着一张张大桌子，每一个桌子旁边都围着一圈人，在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时而有人惊呼，时而有人大笑，时而有人震惊，时而有人呆滞…… 刘数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一刻心脏在快速跳动，很显然，他的情绪也被这些人轻而易举地调动了。 黑狐走进去，回头看呆愣在原地的刘数，“走啊。” 刘数却没有动而是问了一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黑狐随意一笑，朝里面那些疯狂的人指了指，“你看不出来吗？这里是能让你一夜之间暴富的地方，能让你摆脱穷困潦倒的窘境，让你不再受人轻视的地方。” 刘数觉得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所听到的话语都很荒谬。 这和他十几年来所受到的教育完全不搭边儿，甚至是另一个极端。 但是，刘数不得不承受，黑狐那些话从他的耳朵里进入到他的大脑，他，有被触动到。 第259章 人声鼎沸 自从到了s市，刘数可以说是没有过过一天顺心舒服的日子。 周围人若有似无的轻视和不屑，家里人每一次给他打电话都是充满期望地嘱咐他，要好好努力，出人头地，而且还会被家里人拿来跟刘怡妮做比较…… 这一桩桩一件件，日积月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件事情都给刘数的心里增添一点压力和负担。 表面上，刘数还是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实际上，他的早就已经被外界带给他的东西给侵蚀掉了。 刘数的心里开始有了很多负能量，但是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疏解那些负能量。 在这个不属于刘数的城市，他没有朋友——那两个利用他取乐的人勉强算朋友的话，刘数都只有两个朋友——没有可以信任的老师。 而唯一一个关系近一点的亲人刘怡妮，又在另一个学校。 其实刘数刚来s市的时候，是很依赖刘怡妮的。 不过，因为距离，而且刘父刘母经常拿刘数和刘怡妮做比较，这样一来，刘数和刘怡妮的关系也大不如前了。 刘怡妮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她并不属于天赋型学生，她能够名列前茅，一来是王景昭会辅导她，二来，是刘怡妮自己肯用心。 再怎么心智成熟，刘怡妮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前方还有高考和前途等着她，她没有办法兼顾弟弟的状况和学习。 因此，这几年来，刘怡妮并没有太多关注刘数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刘数在学校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刘怡妮在云中有王景昭暗地里护着，而且她的性格和刘数不一样，太过温柔，别人就算是想找茬，也没法儿找。 所以，刘怡妮也不能想象到，刘数在s市的遭遇会比她更加糟糕，甚至是糟糕好几倍。 可以说刘数在s市，就是一个人生活，有了委屈也不知道找谁倾诉，遇到了麻烦也找不到人帮忙。 所以，在遇到黑狐这样一个可以理解刘数并且给予刘数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大哥，刘数一下子就把黑狐放在了自己心里最信任的位置。 走到这里，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夜之间暴富，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流动资金时常都是好几个亿。 这里，就是可以勾起人们心里最邪恶的念头，可以让人们疯狂得不能自已的地方。 这里，是一家隐藏在老旧居民楼的地下du场。 s市所有的地下交易，都得在霍复忱手底下过一遍，这一家du场也不例外。 虽然并不是霍复忱自己手底下的du场，不过，对于霍复忱这种等级的boss来说，这样一家du场还是可以掌控的。 何沁之所以找上霍复忱，还因此而意外受伤，就是想利用霍复忱的势力。 以她自己的能力，还做不到对s市所有的势力呼来喝去。 当然，何沁也可以跟何邺海和方映舞商量，他们肯定可以有便捷的办法。 但是何沁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何邺海和方映舞知道那些事。 他们的工作已经够忙了，够让他们头脑发疼了。 何沁觉着，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 再者说，前世的何邺海和方映舞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还锒铛入狱。 基于这样的前世故事，何沁也忍不下心去让自己的父母多增烦恼。 事实证明，何沁的预估能力确实很不错。 这一连串的事情也确实是按照何沁的计划在一环扣一环地发生。 刘数忽视了心里突然涌上来的慌张和怪异，进入到这个疯狂的世界。 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又在不停地推搡别人，以至于刘数刚一进去，就和黑狐走散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刘数目之所及的地方就已经看不到黑狐的身影。 刘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找不到唯一认识的人了，难免有些焦躁。 无奈这里面人声鼎沸，刘数估计自己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找不到黑狐。 刘数只好顺着黑狐之前所在的方向，朝那边挤过去。 人们互相推搡，刘数挪动一步都觉得很困难。 刘数皱着眉，满脸不耐地把一个又一个往他那边挤过去的人推开。 “嘶……”脚上传来一阵痛感，刘数的脚被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踩了一脚，而且那个男人还是用脚后跟踩他。 那痛感可想而知，刘数痛得脚都动不了了。 要不是这里实在是太过拥挤，刘数就得抱着脚跳激光雨了。 众人挤来挤去，刘数挪了半天也没有挪动几步。 他失去了耐心，也不再寻找黑狐，他顺势站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和围在桌子旁的一圈人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中间那一个小盒子。 “大……大……大” “小……这一把一定要是小！小！” 虽然刘数是从来没有接触过du场这种地方的初中生一个，不过好在这一局看起来是最简单的du大小，刘数还是能够看得懂。 终于，在桌子边的一圈人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了好一阵儿过后，穿着黑色西装的女荷官伸手去摸那个小盒子。 当女荷官那一双白净的手触碰到小盒子时，刚才还大喊大叫的人们顿时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这间屋子的其他桌子仍然很是热闹，但是这一桌似乎已经自动形成了另外一种气氛。 刘数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跟着大家一起盯着桌子中间那一个小小的盒子。 大家都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小盒子——可以决定他们钱财的小盒子。 或者说，这个小盒子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 毕竟有不少人已经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押在这上面了。 这些人的反应把局外人刘数都给影响到了，他明明只是过来看一眼，然而心里却也是跟着紧张起来。 就像是，心里面吊着一块大石头，要落不落的。 女荷官这一次倒是没有让众人等太久，简单干脆地揭开盖子。 里面赫然是三个正面为6的小骰子。 在这一幕出现在众人眼睛里时，气氛又一次被推向了更高点。 刘数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反应最为激烈，他疯狂地把一堆一堆的钞票往自己面前扒。 第260章 刘数中计 那个中年男人应该是押了很大一笔du注，所以他面前的钞票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刘数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看得两眼发直。 而那个中年男人一边扬声大笑，一边痴迷地抚摸面前这些粉粉的钞票。 那样子，很迷醉。 也很惹人嫉妒，惹人心动。 刘数站得离中年男人最近，他也最能真切地告知到中年男人的情绪。 那是一种，几近疯狂的兴奋。 刘数觉得他自己面对这种疯狂非常有归属感。 他，也应该是这样的。 大胆地把一切都押上，赌一个繁花似锦的前程和光明的未来。 这种时候，刘数从小到大那些教育过他的老师们恐怕会想暴揍他一顿吧。 似锦前程和光明未来这么美好这么充满希望的词汇，怎么会和dubo这种事情扯上半点关系？ 偏偏刘数眼界浅了些，他也只是看到了这一个赢得令人羡慕的中年男人。 刘数没有看到的是，那些抱头痛哭，唉声叹气的人们。 而这一间屋子里，一晚上可以积聚几百号人甚至更多，能够像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只能说这种事情完全是小概率事件，可以凭借这个发家的人少之又少。 反而把全部身家都砸进去，沦落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人更多。 踏进这du场里的人似乎都有一种迷之自信，认为自己一定可以翻盘。 不管已经亏了多少，都认为自己再来一把就可以赢，就可以赚回来。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哪一天运气好，真的赢了几千万。 这种靠着侥幸得来的金钱，除了带给那个赢钱的人巨大的虚荣心和懒惰心理之外，没有别的好处了。 其实，如果赢了这么多钱，从此金盆洗手，不再碰这些歪门邪道，倒也不失为人生赢家的一种。 然而人性是贪婪的，有谁能够一下子收手呢？ 通过这种事情赢来了钱，只会让人越发信赖dubo，越发觉得靠自己的劳动或者脑力赚钱太过缓慢，甚至是愚蠢。 所以，du场不会因为客人赢了几百万或者几千万就为难别人。 du场的老板深知，就算是那些人平平安安地离开du场，过不了多久，绝对会再一次踏足。 或许有一部分人刚开始只是尝试一下，碰碰运气，或者是因为好奇而沾染上dubo这事。 然而，可笑的是，无论开始的理由是什么，大部分人都会就此沦陷。 幸运地逃离dubo诱惑的，无非是那百分之零点一的人。 要么就是良心未泯，实在是不忍心家人朋友都为了自己的错事买单，就此悔过，再加上对自己较为严格的要求。 要么就是濒临死亡的重症病人，或者是患有其它病症的患者。 除了这两种，还真没能看到有谁可以逃离dubo。 而刘数，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他见那个中年男人赢了钱，自己也手痒痒，无奈身上分文没有。 下一盘马上就要开始了，刘数急得抓耳挠腮。 刘数因为口袋里没有钱，所以接下来的几盘就只是站在旁边看。 不过，刘数每一次都会在心里也默默地押一个，无一例外。 有时候会押对，刘数猜对了，然而赢钱的，欢呼的却是周围这些人。 刘数心里就会愤愤不平。 他觉得，他自己也能猜对啊，只不过没有钱而已。要是他身上有钱，绝对也能赚好多钱。 就像之前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样。 一想起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刘数朝旁边看了一眼。 刘数的旁边换了一个人，是一个看起来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 刘数又向四周望了望，刚才那个赢了很多钱的中年男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他肯定是去享受今晚上的劳动成果，那么多钱啊，得有个几十万吧！ 刘数家里务农，一年能有个小几万就很不错了。 哪里敢肖想几十万？ 这对于刘数而言，简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刘数也想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赢点钱。 可是，他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衣兜、口袋，连一枚硬币都没有找到。 就在刘数抓耳挠腮，急得不行时，一个看起来是du场侍应生的年轻男生靠了过来。 年轻男生靠近刘数的耳朵，问：“小兄弟，想不想来一把？” du场里很吵，刘数隐隐约约听清楚了他说的来一把。 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刘数震惊地朝年轻男生望过去。 年轻男生神秘一笑，又说：“如果小兄弟想试试，我们免费给你提供一千的筹码。” 刘数两眼放光，紧紧地抓着年轻男生的手，“真的吗？” “真的，你要是赢了，扣掉那一千筹码，剩余的就是你的。小兄弟你大可放心，我说话绝对算数。”年轻男生信誓旦旦地保证。 看过港片的小伙伴应该都有听说过一些du场的规则，有的du场是可以先提供一点筹码给客人。 刘数也知道这一点，他相信了年轻男生的话。 况且，敢在s市开du场的人，一定是位高权重的人。 按理说，应该没有人敢在这种场合利用主人家的权势去骗人。 年轻男生满意地点头，去拿了一千筹码，递给刘数，“诺，你试试吧。” 正好新一局du局开始了，女荷官让大家买大小。 刘数手里拿着筹码，想着，反正又不是他自己掏的钱，干脆就试试吧。 于是，刘数将这些筹码放在了“大”。 每一局的节奏都是那样，在一阵屏气凝神过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刘数第一局就把原本的筹码给翻了一倍。 除了一千的筹码之外，刘数还赢了一千多块钱。 在这个du场，区区一千算不得什么。 但是对于刘数来说，这可是近乎两个月的生活费。 这个开头也让刘数更加疯狂。 看看，开局就这么顺利，就翻了一倍。 这要是像这样du下去，指不定能赚多少。 再大胆一点地想，一夜之间暴富也不是梦了。 新的一局，刘数立马又把手头这些钱都给推出去。 刘数一整夜都没合过眼，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想法。 因为他过后的每一局都赢了不少，除了偶尔会输一两次，刘数几乎都在赚。 最多的一次，刘数赢了十几万。 第261章 吃夜宵 周五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一响，云中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地要往外冲。 最后一节晚自习基本上都没有老师敢拖堂，学校里有走读生，晚自习下课已经很晚了，要是再拖堂一会儿，说不定就得到晚上十点。 太晚放学，学生的安全没有办法得到保障。 所以，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老师就合上了书，“同学们，这节课就这样，放假两天你们也不要忘记复习本周的学习内容哦。走读的同学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王景昭收拾东西的速度一向很快，她学习讲究方法，也不会带太多书本和作业回去。 但是刘怡妮就不一样了，刘怡妮从来都是会带很多科目的书本回寝室，晚上会复习很久，到凌晨不睡觉都是常态。 王景昭站在刘怡妮前面的课桌旁，靠在那个课桌上，双脚交叠，脸上看不到一点不耐。 她没有不耐烦，刘怡妮却是过意不去，飞快地从桌子上一大堆书里找出今天上过课的书，“景昭，你稍等一下哈，我得想想有哪些作业还没有写。” “嗯，你慢慢收拾，不着急。”王景昭见刘怡妮还得耽误一会儿，干脆拿出手机来玩。 刘怡妮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叠书，气喘吁吁地抱起那些书，“走吧，景昭。” 王景昭扫了一眼刘怡妮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摇头，“不着急，你先休息一下再回去。” 反正寝室里那些人跟刘怡妮和王景昭也不太能合得来，这么早回去除了看那些人的难看脸色，也没有其他的了。 刘怡妮觉得自己浪费了王景昭的时间，想着早点回去，可能王景昭有事。 但是王景昭不那么想，她就算是带书回去，也不会像刘怡妮那样学习。 刘怡妮一般情况下是采用题海战术，刷题为主，所以学习很累。 王景昭则是主要掌握那个思路，所以她学起来很轻松。 其实，王景昭不止一次地教过刘怡妮，最好掌握思维过后再来刷题。 然而，刘怡妮学不会那种方法，她如果对于题目不够熟练，就会怀疑自己的思路，做题的速度和质量都得不到保证。 这样重复了几次，王景昭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刘怡妮用她自己的方法学习。 刘怡妮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等到气喘匀了，再一次站起来，“走吧，景昭，我休息好了。” 王景昭看她一眼，发现刘怡妮确实休息好了，这才放下交叠的双脚，“嗯，走。” 今天学的科目很杂，刘怡妮抱着好几本书，看起来有点吃力。 走了几步过后，王景昭随手拿过几本刘怡妮抱着的书，“我帮你拿一些。” 王景昭在有些方面比刘怡妮厉害很多，力气也比刘怡妮大。 所以她经常会帮刘怡妮拿东西，刘怡妮也已经习惯了，很自然地让王景昭拿过那几本书，“谢谢你，景昭。” 出了教学楼，刘怡妮突然转头问王景昭：“景昭，你要不要先去食堂买点夜宵？我看你今晚好像都没有吃饭，你饿不饿？” 王景昭摇头：“我不饿，直接回寝室吧。” 刘怡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觉得王景昭是为了她，才说直接回寝室。 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吃东西，能不饿吗？ 于是，刘怡妮直接说：“景昭，去食堂吧，我请你吃夜宵。” 王景昭：“？？？” 她没听错吧？ 刘怡妮请她吃夜宵？ “你不是不赞同晚上吃东西吗？”王景昭有些奇怪地问道。 刘怡妮这个人非常崇尚健康生活，晚上睡觉前不会吃东西，就连水都不会喝太多。 她突然说要请王景昭吃夜宵，王景昭还有点不习惯呢。 刘怡妮往上掂了掂手里的书，“景昭，你好多次都帮我搬书，搬寝室的时候还帮我搬行李，我都没有正式地感谢过你。” 王景昭很无语。 她一直觉得以她和刘怡妮的关系，完全用不着说什么谢谢啊。 更别说是为了感谢还特地请她吃个夜宵。 刘怡妮家里什么样的情况，王景昭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王景昭怎么可能让刘怡妮来请客？ 无奈之下，王景昭只得妥协：“行行行，去去去，去食堂。” 到了食堂，刘怡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书放在凳子上，对王景昭说：“景昭，你要吃什么，告诉我。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 王景昭也把书放下，按着刘怡妮的肩膀，让她坐下，“不用你请我吃夜宵，我自己去买。” “诶？”刘怡妮拉住王景昭的手，不赞同王景昭说的话，“景昭，说好我请的啊。” 王景昭很无奈，“妮妮，我自己买。” 刘怡妮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王景昭已经先一步拉开她的手，往排队的地方走去。 “唉……”刘怡妮自知拗不过王景昭，也不再坚持过去劝她。 她们都是聪明人，刘怡妮自然知道王景昭这么做是为了她。 刘怡妮两个月的生活费就等于王景昭一个月的生活费。 虽然王景昭的父母贾燕屏和王岐对她不好，但是在经济上面没怎么苛待她。 毕竟是教师家庭，家里也只有王景昭这么一个女儿，经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刘怡妮则不一样，家里人在爱她这方面没有苛待她。 但是刘怡妮生在农村，本来家里条件就不好，再加上刘数那个不争气不懂事的弟弟——尽管刘怡妮不这么认为，但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刘怡妮能从家里拿的钱就更少了。 她们来食堂的时候有些晚，排队买夜宵的人已经很少了，王景昭很快就端着一碗炒饭回来了。 王景昭坐在刘怡妮的对面，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她把塑料袋递给刘怡妮，“给你吃。” “啊？给我买的？”刘怡妮没有接那个塑料袋，连连摆手，“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王景昭没有收回手，就悬在桌子上方，“你吃，我吃不了这么多。” 她记得刘怡妮晚上也没有吃多少饭，平时也就算了，但是今天既然都来了食堂，那就多多少少也得吃点儿。 第262章 救救我 刘怡妮叹了一口气，接过装着鸡腿和热狗的塑料袋，“好，我吃。” 在食堂吃完夜宵，刘怡妮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到学生会的人查寝时间了。 她急忙抱起书，都没有整理一下，就匆匆往外走，“景昭，就快要查寝了，我们快回寝室。” 刘怡妮就是一个乖乖女，不敢违反学校里的校规校纪。 就连上课下课以及晚上回寝室的时间，也都是严格按照学校的要求来。 王景昭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但是自从初中遇到过那种事，被全校人员孤立之后，王景昭就变了。 自从形成了肆无忌惮的性格，王景昭就认为，所谓的规矩都只是给一些没有反抗念头或者没有能力反抗的人所制定的。 所以，要不是想跟刘怡妮一起上课，一起回寝室，王景昭还真不愿意遵守学校里的这些规矩。 而且王景昭是优等生，老师对她的一些行为多多少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怡妮抱着书往前跑，她抱在怀里的书都没有叠好，估计跑几步就得掉出来。 王景昭拉住刘怡妮，“你先整理一下你的书，别等会儿掉下来了。” “哦，好吧。”刘怡妮听话地整理怀里的书。 在这会儿，王景昭拿起刘怡妮的其他几本书，见刘怡妮也整理好了，就说：“现在走吧。” 走到寝室楼下时，刘怡妮看到学生会的人已经在准备查寝了，她顿时更加着急，哼哧哼哧地往上跑。 王景昭无语，她没有跟着跑，而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 她都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不就是学生会查寝嘛，到时候跟那些人说一声，消个名字不就行了。 也就刘怡妮这种傻女孩，也会着急。 她们前脚进寝室，学生会的人后脚就来了。 王景昭才刚坐在椅子上，寝室门就被敲了三下，“打扰一下，宿管部查寝。” “嗯，进来。”王景昭应了一声。 清点过人数，寝室门被关上。 刘怡妮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进去了几分钟，她的手机响了。 鉴于刘怡妮本人不在，估计她洗澡也快，王景昭就没有去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不料，手机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 没过几秒，刘怡妮的手机又响了。 这个寝室里，就只有王景昭跟刘怡妮关系好，其余人根本不会去管刘怡妮的事。 现在刘怡妮的手机铃声一直响，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是谁的手机啊？一直响。” “就是，手机响了就接电话啊，是谁的电话，这么不敢接？” “接不接电话无所谓，关键是吵到别人了。不接电话就把手机关了成不？你不嫌烦别人嫌烦！” 王景昭听了几句，冷着脸怼回去：“嫌烦可以滚出去。” 她可不管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惹到了她就是错的。 王景昭的脾气时好时坏，本来就属于不好惹的那一类人。 再加上前几天在教室里收拾那个男生，让平时可劲挤兑她的那些人心有忌惮。 大家就算是不满王景昭的行事风格，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尤其是赵素素，以前一直都是她最先针对王景昭。 自从那一次被警告过后，赵素素就再也不敢轻易惹王景昭。 她很清楚，要不是刘怡妮坚持不追究，恐怕王景昭没那么容易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王景昭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谁能轻易惹得起？ 赵素素不不敢。 她都不敢了，其余那些平时只会躲在其他人身后落井下石的人就更没那个勇气去招惹王景昭。 要是何沁知道赵素素的想法，估计会很赞同。 何沁也觉得王景昭就是个疯子。 要是不疯，哪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潜入别人的房间里谋害别人的缺德事儿？ 虽然寝室里的其他人被吓住了，但是手机铃声却还在响。 王景昭也被吵到了。 她走过去，拿起刘怡妮的手机看了一眼。 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归属地s市。 连续打了这么多个电话，应该不会是骚扰电话。 而且是s市的电话。 王景昭想起来，刘怡妮有个弟弟也在s市，只不过现在还在读初中。 于是，王景昭以为对方有什么急事，帮刘怡妮接了电话，“喂？”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个颤抖的男声：“姐——姐你救救我！” 听声音和语气，这不像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王景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不等她再次开口问，对方又在哆哆嗦嗦地说：“姐……他们……他们要我的双手……姐……你救救我啊啊……你快来！” “你说什么？”王景昭问话的语气有些急切。 虽然王景昭跟刘怡妮的弟弟不熟，不过刘怡妮好歹也是她唯一的朋友，王景昭还是不能放着这个事情不管。 就算是王景昭不管，刘怡妮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亲弟弟。 只听电话里刘数说的话和他的语气，王景昭也能想象到，他遭遇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王景昭怎么可能会放心刘怡妮一个女孩子去跟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 总而言之，王景昭还是不能置身事外。 刘数在电话里头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地告知王景昭：“姐……我dubo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你……你一定要来救我……你不来……我就没命了……” 王景昭半听半猜地明白了刘数说的是什么。 看来刘数也是确实吓坏了，就连电话这头的声音不是刘怡妮都没有听出来。 王景昭的眉头拧得可以打结了。 因为王景昭自己的家庭氛围不太好，她就没有了解过刘怡妮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 刘怡妮也不是经常提起自己的家人。 以至于王景昭根本不知道刘怡妮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 王景昭还以为，刘怡妮的弟弟性格应该也和刘怡妮差不了多少。 出生在同一个家庭，受到同样的教育，姐弟俩的性格差异怎么能这么大？ 王景昭是独生女，她不知道，同一个家庭的孩子，待遇并不一定是同样的。 被对待的方式不一样，形成的性格也不会一样。 第263章 害怕王景昭做傻事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刘怡妮提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出来。 刘怡妮刚刚在卫生间隐约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她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水珠，走过来问王景昭：“景昭，刚刚是我的电话响了对吧？是谁打来的？” 王景昭才放下手机，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刘怡妮温软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刘怡妮这个单纯的女生说，她亲爱的弟弟做了什么事。 “嗯？”没有得到答复，刘怡妮疑惑地转了转眼珠，走过来自己看来电显示，“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啊？” 刘怡妮拿起手机，还没有解锁，就被王景昭一把按住了手。 “怎么了，景昭？”刘怡妮更加疑惑不解了。 不止是刘怡妮好奇，寝室里其他几个女生也纷纷往这边看。 刚才刘怡妮的手机一直响，她们猜测，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女生的八卦心理自然是极其牛逼的，王景昭也察觉到了寝室里面微妙的气氛。 为了不让刘怡妮被其他人那些异样的眼光所看待，王景昭把刘怡妮拉出了寝室。 “诶？景昭，到底怎么了？”刘怡妮突然被王景昭拉出去，心里更加疑惑。 刘怡妮被王景昭拉出去，顺手带上了寝室的门，留下几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王景昭把刘怡妮拉到走廊的尽头，她靠在墙上，双手插兜，目光沉静。 刘怡妮刚刚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件睡衣，突然被拉到走廊上来吹冷风，还有点不适应这温度。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声音有些抖：“景昭，怎么了啊？什么事儿这么严重，要到这里来说？” 王景昭动了动唇，艰难地开口，“妮妮，我知道是谁打过来的，我也知道是什么事。但是……” 她住口了，没法组织好语言。 王景昭越是说不出口，刘怡妮就越是着急，她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连王景昭这样的人都难以启齿。 刘怡妮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的脑子里涌现出好多个不好的可能。 “是不是……我家里，出事了？”只是这样想想，刘怡妮就心慌不已，眼睛已经微微发红。 王景昭看不得刘怡妮这样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像是受了好大的罪一样。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她好好护着的女孩子，总是被别人欺负。 王景昭按着刘怡妮的肩膀，沉声说：“妮妮，我跟你讲，这个事情……有点严重，你听了一定要冷静，不要着急。” “好，你说吧，景昭。”刘怡妮连连点头。 王景昭一口气交代完了这个事：“刚才这个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说话的是你弟弟。按照你弟弟说的话，可以判断出，他dubo了。而且，还输了很多钱。” “什么？！”王景昭还没有说完，刘怡妮就已经大惊失色，捂着自己的嘴，清亮的眼睛里一瞬间盈满了泪水。 刘怡妮是典型的乖乖女，三好学生，dubo这种事儿，离她的世界太遥远。 她没想到沾染那些东西，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沾染。 刘数在刘怡妮的印象中，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子。 还是那个会护着自己的姐姐，为了不让姐姐担心，每天都很乖的弟弟。 怎么会……这么乖的弟弟……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dubo…… 刘家好几代人都没有谁碰过dubo这种东西。 刘怡妮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毛线，她从来没有想过，刘数会出这种事。 王景昭静默半晌，又说：“你弟弟还说，那些人，如果没有拿到钱，会要了你弟弟的双手。” “天啊……”这个消息让刘怡妮站都站不住，她只能用手掌撑住玻璃窗，才可以勉强稳住身形。 刘怡妮脑子里嗡嗡的，像是一个搅拌机在她脑袋里不停地搅拌，她已经丧失正常思考的能力了。 “这可怎么办啊？景昭，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刘怡妮眼睛里不断涌出泪珠，她小声啜泣，看起来可怜极了。 现在是晚上，刘怡妮不敢放声大哭，她紧紧地罪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王景昭比刘怡妮冷静很多，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对方并没有说要多少钱，也没有规定时间和地点。但是，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就说明，对方不可能只会要几千几万的钱。” 刘怡妮无助地点头，她也能猜到，刘数一定是输了很多钱，才会到现在现在这个地步。 王景昭扶住刘怡妮，在她耳边沉稳地说：“妮，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把你弟弟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她说得很坚定，刘怡妮对于王景昭而言，意义不言而喻。 就算是拼了她的这一条命，王景昭也一定会把刘数救回来。 “可是，”刘怡妮看王景昭眼神变了，她抓着王景昭的手腕，哭得更加惨，“景昭，那些人是什么人啊？你去了，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吗？” 最关键的是，她们都没有权势，也没有足够的钱财。 就连想要把刘数赎回来，都做不到。 刘怡妮虽然担心自己的弟弟，也害怕弟弟受到非人的虐待，但是她的三观不允许她把王景昭这个局外人给拉进来。 这不是一顿夜宵的事儿，也不是在学校里这种小打小闹。 这是和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面对面打交道，这是在触碰社会最危险的那一条线。 刘怡妮绝对不允许，王景昭为了她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王景昭笑了笑，刘怡妮这个傻姑娘，不知道她把她看得有多重要吗？ “妮妮，你不用管我，如果出了什么事，那都是我自愿的。”王景昭的声音响在刘怡妮的耳边，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刘怡妮也很坚持己见，“不行，景昭，如果你做什么傻事，那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我说到做到！” 说实话，刘怡妮很害怕王景昭为了她失去理智。 毕竟王景昭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刘怡妮想着想着就激动起来，呼吸都快不顺畅。 王景昭被吓坏了，她连忙收起严肃的表情，“行，妮妮，我们先不说这个。先想想办法，把你弟弟赎回来，才是重点。” 第264章 忍下膈应 刘怡妮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被糊弄过去的，“景昭，你先答应我。” 没有人比刘怡妮更了解王景昭，她很清楚，王景昭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王景昭好像是天生就不具备女孩子应有的甜美、柔弱，她不是糖果，她的生活是冒险，她是具有冒险精神的女孩子。 这种性格跟刘怡妮是完全相反的。 也就是说，很多刘怡妮不敢做的事儿，王景昭都敢。 刘怡妮毫不怀疑，王景昭是有这个勇气和决心去和那些歹徒硬碰硬的。 王景昭很无奈，没办法，为了稳住刘怡妮的情绪，她只能先答应她，“好好好，妮妮，我答应你。我有任何行动之前都会先跟你商量商量的。” “景昭，我弟弟已经很让我担心了，你可不能再出事。”刘怡妮近乎是祈求王景昭不要冲动，她承受不了，同时失去两个重要之人的痛苦。 王景昭一把将刘怡妮抱进怀里，“妮妮，好，我保证自己不会出事。” 刘怡妮心乱如麻，她得到了王景昭的保证，就很心安。 看不到王景昭的表情，刘怡妮也就无法判断，王景昭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王景昭轻轻地拍了拍刘怡妮的背，安抚她：“妮妮，我们得先跟那些人商量，获取交易地点以及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来。” 刘怡妮眼睛里不断沁出泪水，又不断被她擦去，她附和着王景昭的话：“对，景昭，你说得对，我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交易时间和地点。” “那些人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钱，所以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焦急。想想怎么筹钱才是上策，你们家里能拿出多少钱？”王景昭的声音很稳，刘怡妮不知不觉间也跟着她稳了下来。 刘怡妮是比较了解自己家里的情况的，她想了想，抽噎着回答：“我家……我家估计拿出五万块钱都很勉强……” 农村家庭，一辈子务农，能拿出多少钱？ 这也是在王景昭的意料之中的。 这下问题可就很麻烦了。 王景昭虽然经济稍微宽裕一点，但是那也只是相较于刘怡妮而言。 严格来讲，王景昭的经济和大部分学生是出入不大的。 所以，王景昭也拿不出太多钱。 至少离刘数需要的赎金还差很多。 纵使王景昭头脑聪明，也架不住现实情况的残酷。 就在这时，刘怡妮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短信。 刘怡妮解锁手机来看，屏幕上赫然出现这样一条短信—— 五日后，晚上九点之前，一百万，放在s市xx区xx路废旧汽车厂二楼最左边房间的角落。 刘怡妮迅速看完这一条短信，然后拿给王景昭看。 王景昭点了点头，“对，之前打电话的也是这一个电话号码。” “一百万，五天。”刘怡妮喃喃道，她能拿出的钱还不到十分之一，“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五天之内筹到一百万？要不然，报jg吧，景昭，我们报jg！” 王景昭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妮妮，不能报jg。” 刘怡妮愣了神，“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报jg？现在这个情况，对我们来说，报jg才是最好的选择。” 刘家不是有钱有势的家庭，刘数不是富二代，拿不出这么多钱去赎他。 平民百姓遇到绑架这种事，除了依靠jg方，还能怎么办？ 王景昭和刘怡妮不一样，她不像刘怡妮那样天真。 能在s市如此光明正大地开du场，扣下刘数，并且威胁刘数的家里人，综上所述，那个背后的人一定是能够只手遮天的人物。 至少，在s市是可以横着走的。 怕的不是他们撕票，怕的是，jg方都拿那些人没办法。 王景昭跟刘怡妮解释：“妮妮，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有一些游离于规则之外的人，而绑了你弟弟的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之一。” “那怎么办呢？”刘怡妮都快急哭了，这十多年来，她都循规蹈矩，活在被规则禁锢的世界里，她根本就不了解王景昭所说的这些东西。 电光火石间，王景昭想到了一个人。 想来，在s市，就没有那个人保不下的人。 王景昭沉了眉眼，说实话，想到那个人，王景昭的心情就不太美妙。 然而，王景昭又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权势确实很好用。 王景昭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需要去求那个她千方百计都想要退下地狱的人。 这多多少少让王景昭心里有些膈应。 可是，看着刘怡妮快要哭肿的眼睛，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王景昭心里又很是挣扎。 “怎么办啊……我还能怎么办……要不要，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刘怡妮还在纠结，她想不出在短短几天就可以筹到一百万的方法。 可是，如果告诉家里人，刘怡妮几乎可以想象到，刘父刘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村人，都还盼着刘数这个儿子光宗耀祖呢。 可惜，刘数小小年纪就已经沾上这些不好的东西。 才十五岁啊，刘数的未来还长，刘怡妮还担心这件事情会给刘数留下不好的影响。 恐怕心理阴影面积都得很大吧。 王景昭没犹豫多久，就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刘怡妮陷入这种困境而不去帮忙。 “妮妮，”王景昭拉住刘怡妮颤抖的手臂，“你不要着急，我有办法。” 刘怡妮目光呆滞地直视王景昭的眼睛，“什么办法？” 即使刘怡妮相信王景昭的能力，可是这一百万的赎金对她来说太过离谱，刘怡妮真的无法相信，事情还能完美地解决。 王景昭最终还是决定忍下自己的情绪，帮一把刘怡妮，“妮妮，我认识一个学姐，她是s市一把手的千金，是何家的掌上明珠。她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不管是拿赎金赎人还是用权势威胁那些人。” 刘怡妮一听王景昭说的话就激动起来，她再三确认，“真的吗？景昭，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景昭勉强地笑了，“嗯，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265章 我会一直保护你 刘怡妮松了一口气，刚才精神紧绷，没有感觉到冷，这会儿放松下来，立马就感觉到浑身发冷。 她两只手互相搓着取暖，说话时嘴里冒出热气，在微弱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有点明显。 “景昭，那个学姐好说话吗？她会答应帮我弟弟吗？如果她帮忙了，她自己会不会有事？”刘怡妮还有些不放心。 毕竟这是和那些可怕的人打交道，别人没有义务来帮她，她也得为了别人的安全着想。 王景昭突然间就发现了自己和刘怡妮之间最明显的区别。 刘怡妮永远都男的单纯，不忍心为难任何人。 可是…… 王景昭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自私、冷漠、心狠……这个世界上所有形容邪恶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 刘怡妮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全。 而王景昭呢？ 她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心情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王景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值得。 也难怪，他不喜欢她，他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不配啊……她这么狠…… 王景昭兀自发呆，刘怡妮又扯了扯她的袖子，“景昭，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额额……没有。”王景昭回过神来，“妮妮，你放心好了，那个学姐很好说话，也很有本事，她不会出事的。” 王景昭知道何沁的背景，凭何沁的身份，s市还没有谁敢轻易动她。 至于好不好说话，王景昭觉得，何沁看起来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王景昭不知道的是，何沁平时是比较好说话，但是现在的何沁早已经识破了王景昭的阴谋。 王景昭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何沁布下的一个局，就为了还王景昭一份大礼。 所以，显而易见的，王景昭去求何沁帮忙可以说是自投罗网。 王景昭推着刘怡妮回寝室，“走吧，先回去，明天我给那个学姐打个电话，求求她帮忙。” “可是……”刘怡妮还是有些担心，“一百多万呢，我要怎么还啊？” 王景昭用手指抵住她的下巴，“行了，妮妮，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一百多万可以慢慢还，先把你弟弟赎回来再说。” “好吧。”刘怡妮想想也是，现在担心还不上钱确实有些早了。 反正她就算是再担心，暂时也还不上。 王景昭问：“妮妮，你要不要跟你家人说一声，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让家里人知道。” 刘怡妮一开始也想给父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件事。 可是，现在刘怡妮冷静下来后，又不那么想了。 “我觉得，还是等我弟弟回来之后再说吧。现在给我爸妈打电话，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啊。”刘怡妮很无奈，家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反而还会增添麻烦。 “行，你说的也有道理。”王景昭见刘怡妮已经会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也就放心了很多。 王景昭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寝室里的灯已经关掉了，入目的是漆黑一片。 她们刚刚在外面耽误的时间有点多，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刘怡妮吸了吸鼻子，“景昭，你快去洗澡吧，今晚上就先睡觉，明天再讨论我弟弟的事。” 这大晚上的，刘怡妮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束手无策。 说起来，她还挺愧疚的，已经麻烦过王景昭那么多次了，现在还得拜托王景昭帮她处理她弟弟的事情。 也亏得王景昭对她有耐心，才能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为了她的事儿伤脑筋。 王景昭把刘怡妮按到床上，掀开被子，把她裹进去，“行了，你也快睡觉，别被我发现到了凌晨还在瞎想。” 刘怡妮半张脸都被裹在被子里，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头，散着的头发被她这么一蹭，铺满了整个枕头。 王景昭叹息一声，“这才乖。” 说完，王景昭起身，去自己的衣柜里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哗啦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明显。 刘怡妮睁着眼睛，尽管已经答应过王景昭要乖乖睡觉，可她还是睡不着。 她侧躺着，右眼里涌出的泪水划过鼻梁，流进左眼，又流过太阳穴，落到枕头上。 刚刚才止住的哭泣，这会儿又像是被打开了闸阀一样，刘怡妮控制不住。 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自己这些年在s市的生活，想到和王景昭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身后还有王景昭这么个坚定不移的后盾，想到弟弟刘数的命运和他的堕落，想到年迈的父母会因为不懂事的弟弟而白了多少头发…… 不一会儿，刘怡妮的枕头就湿了一小片。 “啪”地一声，王景昭收拾好了，关掉卫生间的灯。 她原本是走向自己的床，在坐到床上，正准备脱掉拖鞋时，又瞥了一眼刘怡妮的床。 王景昭看到刘怡妮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地躺在那儿。 以王景昭对刘怡妮的了解，她现在多半是在哭。 无奈之下，王景昭只得又穿好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刘怡妮的床边。 接着从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王景昭看出来刘怡妮的枕头上一片暗色。 显而易见的，刘怡妮刚刚哭过。 王景昭拍拍刘怡妮的被子，“妮妮，往里面挪一点，今晚上我陪你一起睡。” 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从来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觉。 但是今晚是特殊情况，王景昭也放心不下刘怡妮，就只能跟刘怡妮一起睡。 刘怡妮果真还没有睡着，顺着王景昭拍她的力道，往墙那边挪了一点。 王景昭一躺上去，还没有盖好被子，腰就被刘怡妮给抱住了。 她身体僵了一下，片刻之后，王景昭深呼吸两下，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 王景昭轻轻地拍了拍刘怡妮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妮妮，安心睡吧，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这句话太过让人安心，就算是刘怡妮认识王景昭也有一些时日了，习惯了王景昭对她的悉心照顾，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有被感动到。 第266章 清醒 夜里又下过雨，清晨的气温相较昨日，又降了好几度。 何沁的生物钟在起作用，她照例很早就醒了。 一拉开落地窗，寒风凛凛，吹得何沁一头凌乱的长发和窗帘相互缠绕，难舍难分。 “嘶……”何沁几不可见地缩了缩肩膀，叹息一声，“这天气是越发冷了。” 何沁又转回身，去衣柜里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披上，这才去阳台。 春棠湾坐落在s市富人区，用寸土寸金来形容都是勉勉强强。 何沁家里这一套别墅又是春棠湾所有别墅价格的天花板，地理位置和别墅的构造都是上等的。 她两只手的手肘撑在阳台栏杆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点点翠绿。 冬日里能见到如此浓郁的绿倒是有些新鲜，何沁勾着唇多瞅了那地方几眼。 按照距离来看，那也是春棠湾的住户之一。 害，有钱人都有些闲情逸致，喜欢种点花花草草的也大有人在。 s市地处南方，一旦冬天下了雨，晨风的凉意便能沁到人的骨头里，冷得发寒。 何沁喜欢这种凉风，能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她喜欢头脑清醒的感觉，虽然代价可能就是被寒风吹得感冒。 站了一会儿，何沁吹风吹得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还是舍不得走。 何沁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这个点到了何邺海的上班时间。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何沁就看到何邺海西装革履地从别墅的台阶上下去。 手戴白色手套的司机将车开过来，停在别墅前。 车停稳后，司机下了车，小跑到何邺海这边，替他拉开车门，手放在车门顶上，护着何邺海上车。 何邺海在上车之前习惯性地往何沁房间的窗户望了一眼。 在看到何沁笑眯眯的脸蛋时，何邺海神色一肃，正要踏上车的脚收了回来。 何沁一看到自家父亲转头，就自觉不妙。 何邺海朝她挥了挥手，示意何沁进屋去。 “……”她还不太想走，好不容易有这么宜人的早晨，有空闲吹吹风。 何邺海站在下面，很是着急，何沁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怎么能大早上的就跑出来吹冷风。 见何沁动都没有动一下，何邺海抬脚就要走上台阶。 何沁立刻转身进房间，“啪”地一声拉上落地窗。 房间里全天都开了空调，一进房间，何沁就感觉到了室内外的温差之大。 刚刚差点被吹得脸色发僵，这会儿进了房间何沁觉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 何沁动作很小地伸了个懒腰，她的右边肩膀已经能做一些小动作，只是不能大弧度地做什么，不然还是会扯到伤口。 昨晚上黑狐跟她说了，刘数已经上钩。 何沁觉得，最迟在今晚，王景昭就会被她收拾。 而且，王景昭还不会知道，幕后之人是她。 原来躲在暗处暗算别人的感觉这么爽啊，何沁轻声笑了笑，她也能明白王景昭的感受了。 何沁下楼吃早饭时，方映舞还没有去上班。 方映舞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冒着热气的早餐，她看到何沁，立马笑着招呼她，“沁沁，睡醒了啊？来，快来吃早饭。” 何沁走过客厅，进入餐厅，坐在方映舞的对面。 站在餐桌旁边的仆人问何沁要吃点什么，何沁对于早饭没什么讲究，只说厨房里有什么就端什么出来。 仆人去厨房给何沁端早饭，方映舞索性也不急着吃，等着跟何沁一块儿吃。 方映舞往何沁受伤的肩膀盯了一眼，关切地问：“沁沁，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何沁轻轻地转了一下右肩，抿唇一笑，“好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太大的痛感。” 方映舞点点头，“伤在痊愈就好，但是也要注意点，不要提重物，也不要做大动作，qiang伤不是小事，你自己也要放在心上。” 对于这些嘱咐，何沁从小到大都已经听习惯了，只需要乖乖点头就可以。 方映舞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要不还在家里养半个月再去吧。” 何沁没有异议，“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肩膀受伤，很多实训课都没有办法上，早点晚点去学校都一样。 仆人从厨房里端了一笼小笼包出来和一碗蒸蛋出来，放在何沁面前，“小姐，请用餐。” 何沁笑着道谢，仆人退到一边。 方映舞吃过早饭也急匆匆地出门了，因为何沁受伤，方映舞已经在公司那边懈怠了太多。 她毕竟还是掌握着几万个员工的身家饭碗，就算是关心自己的女儿，可也得对自己的员工负责。 何沁从小到大感受到的爱不少，因为被爱，所以她也很懂事，很少为了父母的工作忙碌跟父母闹脾气。 方映舞离开别墅过后，何沁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告知管家自己要出门一天。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给您安排车。”管家在何家呆了二十几年，跟主人家的关系自然不必说，然而他还是谨记着自己的职责，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何沁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今天不回来吃午饭，可能得晚上才回来。” 在管家的恭送中，何沁往上抛着手机，往停车场走去。 何家停车场里停了二十几辆豪车，全是近两年炙手可热的豪车。 毕竟何邺海和方映舞的身份摆在那儿，开的车自然也不能差。 方映舞知道何沁爱车，过几个月就会换掉车库里大家开出去的频率比较少的车。 何沁扫了一眼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各类豪车，在跑车的那两排看了看，随便选了一辆黑色兰博基尼。 她今天出门可不是要去做什么好事，开黑色的车再合适不过了。 何沁往她看上的那辆跑车走去，打开车门，发动汽车。 不愧是在未央馆的赛车比赛中拿了冠军的女人，何沁直接单手打方向盘，几秒之内就把车从停车位移了出来。 何沁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跑车开出春棠湾别墅区过后，她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第267章 见面详谈 也只有在郊区，何沁开车才会这么拽。 到了s市的闹市区，分分钟堵得跟开车展似的，就算是何沁想要炫技，也没有那个条件。 这会儿又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不止是公路上堵，就连轨道交通，都是人头攒动，人挤人的盛况。 何沁叹息一声，看了看左右的路况，认命地慢下来，停在前面那辆白色大众的后面。 往前一看，是数不清的车辆。 车流还在倔强地往前慢慢移动，就跟小溪流似的。 何沁也只得跟着一会儿走一会儿停。 百无聊赖之际，何沁打开了车载音乐。 悠扬的前奏响过之后，慵懒的女声开始唱：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 依旧那么暖 风吹起了从前 ……” 何沁记得，这是两年前在抖音里面火过的歌曲。 当时，她还挺喜欢这个调调。 不由自主的，何沁也跟着哼唱：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 车流移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何沁单手掌着方向盘，车窗全部落下，裹着凉意的微风卷起她的长发，肆无忌惮地在空中起舞。 前面有一个红绿灯，只剩下一秒钟，红灯就得亮了。 何沁踩下刹车，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响了。 趁着这会儿等红绿灯，何沁伸手拿过手机。 屏幕上一串陌生号码在跳跃着，归属地就在s市。 何沁勾唇，目光戏谑地看那一串数字看了好几秒。 最终，她还是戴上了蓝牙耳机，接听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何沁皱着眉仔细听，能够听到电话那边的人骤然沉重的呼吸声。 何沁也很有耐心，一直等，等到绿灯亮起，她一边踩下油门，一边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是哪位？” 仍然没有回音。 这就有意思了，何沁来了兴致。 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继续问：“打错了？再不说话，我挂了。” 何沁料定，电话那头的人不可能会任由她挂电话，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连身份都不显露。 她果然没有料错，说要挂电话，对方立马就出声了，“你好，何沁学姐，我是王景昭，云中高二的学生，在暑假，我们见过面的。” 何沁听见这一连串语气隐约还带着紧张的自我介绍，差点笑出声来。 好一朵白莲啊！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挺厉害哦…… 不过何沁当然不可能笑出声，既然她要玩，就玩到底。 何沁要转弯，打了个转向灯，漫不经心地回话：“哦？王景昭啊~” 她拖长了尾音，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王景昭捏着手机的手指扣紧了手机壳，“是的，是我。” 决定找何沁帮忙实属无奈之举，因为喜欢陆清让，所以王景昭早就把何沁的背景摸得透透的。 再加上何沁也没有特意掩盖什么，王景昭想要得知何沁来自什么样的家庭，还是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的。 别的不说，就拿王景昭对何沁深入骨髓的嫉妒来说，让王景昭对何沁低头，这实在是可以算得上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而且，是致命的折磨…… 何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很有耐心，跟王景昭耗着。 反正，不爽的，不开心的，又不是她。 “哦？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何沁故意捱了一小会儿，这才装作想起来王景昭这个人一样，有些惊讶地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景昭听见何沁那边传来车辆的鸣笛声，问：“何沁学姐，你现在在外面吗？那要不你先忙，我过一会儿再找你。” 说着。她就想挂了电话。 没办法，王景昭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尤其是在对于跟陆清让和刘怡妮有关的人或事上面。 自从在西安那天晚上，王景昭一时冲动潜进何沁的房间，想要让何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过后，王景昭就越发觉得自己难以面对何沁。 她害怕，怕自己忍不住。 有些事情，一旦冲破了束缚，就会越发地肆无忌惮。 王景昭有心逃避，可是，何沁会让她就这样逃避吗？ 显而易见的，这不可能啊。 何沁也没说不让王景昭挂电话，她只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哦，那行吧，我确实有事。你也知道的，有的事情，错失了一次机会，以后可就只能后悔莫及了。” 看似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何沁相信王景昭能够听懂话里的弦外之音。 王景昭听见了何沁说的这句话，正要把手机从耳边拿走，挂掉电话，突然，动作就这样顿住了。 何沁没有听见蓝牙耳机里传出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王景昭挣扎一会儿，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勉强地回道：“对，何沁学姐你说得对。” 何沁无声地笑笑。 “所以，学妹，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何沁仍然不放过这个问题。 王景昭她自己说不出口是吗？ 那她也可以帮她一把。 人生嘛，总得有点起起落落，总得有没面子没尊严的时候。 何沁感到很荣幸，王景昭人生中没面子的时刻缘由是她一手造成的。 何沁也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既然王景昭对她的恨意已经到了想要她命的地步，那何沁也只能抱歉了。 王景昭紧咬着唇，下唇都快要被她咬破了，“何沁学姐，是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何沁当即说：“那这样吧，我给你个地址，你出来，我们详谈。” 王景昭正要拒绝，她觉得在电话里说就已经很能让她崩溃了，见面详谈，那岂不是让她更加不好受…… 在王景昭想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她想要让何沁从此消失时，何沁又何尝好受。 王景昭也没有考虑过，如果她的一时冲动真的成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何沁这个人，何沁的父母、朋友将会有多不好受。 第268章 无以为报 何沁又怎么可能会给王景昭一丝拒绝的机会呢？ 她直接报出一个地名：“冰邻路19号，咖啡厅，中午十一点。” 王景昭不知所措，心思千转百回，还没等她想出对策，何沁就挂了电话。 “何沁学姐……” 王景昭的话全都被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堵了回去。 她无力地靠在长满青苔的墙上，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在身边晃悠了几下。 昨夜里下过雨，墙上还残留着一些雨水洗刷过的痕迹。 王景昭一靠在墙上，就感觉到了背上湿冷湿冷的。 她的心比背上更冷。 在这种时候，王景昭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离何沁的差距有多大。 何沁是从小就生在罗马的大小姐，普通人拼了命也做不了的事，何沁只需要一句话。 不管是借出一百万的赎金，还是自己出面让歹徒放了刘数。 王景昭聪明伶俐，可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何沁有。 不仅仅能反抗，确切来说，应该是能和那些人站在同一条线上，进行商讨。 这就是何沁跟她之间的区别。 王景昭不想把自己放到有求于何沁的位置，这让她深切地明白了自己有多卑微，有多卑劣。 但是，一想到泪眼涟涟的刘怡妮，王景昭就说不出口拒绝何沁的援助的话。 她恨自己无能，如果她有足够的实力，就不可能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王景昭也很想，在刘怡妮遇到困难的时候，自己能够大手一挥，让她不用担心，一切都可以交给她。 她也不想这么窝囊地去求何沁，求那个她绞尽脑汁都想除掉的人，求何沁救救她的朋友。 王景昭蹲下来，拉扯自己的长发，无声地嘶喊。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没用…… 为什么，她要活成这个样子…… 自私、阴暗、肮脏。 没有美好的皮囊，也没有纯净的灵魂……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何沁那样的女孩子，活得就像是一束光，无时无刻都在吸引别人。 王景昭也想那么美好啊，可是，这个世界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的父母，她的同学，她信任的人，她喜欢的人，没有一个肯给她这个机会。 王景昭只能任由自己堕落，任由自己在泥泞里挣扎。 她憋得眼眶通红，眼睛里充斥着几许红血丝，但是，王景昭也有王景昭的骄傲，她就算是已经痛苦到即将崩溃的程度，也没有掉下一滴泪。 王景昭的白色t恤背后印上了一大团青苔混合着灰尘的脏污，粘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背部，显现出她瘦削的背部线条。 她弓着背，整个人像是一条被拉紧的弓，随时都有可能被崩断。 时间不等人，离十一点没有多长时间了。 就算是王景昭万般不情愿，她也只能认命地去见何沁。 王景昭手肘撑着墙，慢慢站直身子，深呼吸好几次，拍了拍自己的脸。 估摸着她的脸色有些缓和，王景昭才走下楼梯。 走进寝室门过后，刘怡妮立刻站起身，迎上来，担忧地拉着王景昭的手，“景昭，怎么样啊？那个何沁学姐怎么说？” 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王景昭就出去了。 她说自己要去天台上冷静一会儿，刘怡妮不放心王景昭一个人去，要跟着，但是被王景昭制止了。 刘怡妮在寝室里坐立难安，数次想要上天台去找王景昭。 虽然刘怡妮知道，王景昭的性格不是那么软弱无能，不会去天台上寻短见。 但是……刘怡妮就是莫名其妙地有种预感，王景昭的状态很不对劲。 过了好几个小时，王景昭回来了，刘怡妮看到没什么异样的王景昭，这才放心。 王景昭回握住刘怡妮的手，安抚她：“妮妮，何沁学姐答应了，她说见面详谈。你看，我就说吧，她很好说话的。” 刘怡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又转了个问题：“景昭，你没事吧？我看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太对劲……你怎么了啊？” 她问得有些惴惴不安。 王景昭一直都不会把情绪轻易外露，一旦别人看出她不对劲了，那就说明她真的已经很不好了，很不好…… 刘怡妮很自责，她的景昭已经过得很辛苦了，她不希望景昭还因为她的事，更加难过。 “实在不行……”刘怡妮一咬牙，说了狠话，“景昭，实在不行，你就不要管我弟弟的事情了。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的事而被牵扯进来。” 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不重要？ 如果可以的话，刘怡妮都愿意自己去换了弟弟，让那些苦都放在她的身上。 但是，景昭也重要。 王景昭愿意帮她想办法，已经很让刘怡妮感动了。 再做其他的事，也就大可不必。 王景昭叹息一声，“妮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故作轻松地笑着，看起来像是真的没有任何负担，“我没事，只是担心你会不好受。” 刘怡妮一愣，抹了一下眼角，“景昭，我……也还好。幸好有你，有你帮我想办法，帮我找人解决这些事。” 这是真的，刘怡妮确实觉得能够遇到王景昭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在这个女生之间勾心斗角，嫉妒为上的社会，能遇到一个真正地为她着想的朋友，太难得了。 至少对于刘怡妮这个人来说，这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王景昭是第一个愿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 “没事。”一如既往地，王景昭只是笑笑，接下了刘怡妮所有的负面情绪，替她消化掉，再反过来安抚她，“妮妮，我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事之一。” 王景昭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分明是你救赎了我…… 刘怡妮眼泪唰唰地往下掉，随手从桌子上扯了几张纸，放在自己的眼睛下面，“景昭，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要怎么感谢你，对我的付出？” 王景昭失笑，“我不求你回报，也不要你感谢。” 她抱住刘怡妮，“我只要你过得好，你过得好，我也就过得不算太差。” 这番话说出来，刘怡妮越发心疼王景昭。 她的景昭得有多辛苦，才会把过得好与不好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第269章 不安 不管王景昭和刘怡妮怎么互诉衷肠，时间还是一分一秒地在往前走。 一转眼，时针就已经指向十一点。 王景昭点亮屏幕看时间，看了好多次。 她在心里默默估算一下，现在差不多了，再不走，恐怕就赶不到冰邻路了。 虽然王景昭很想就这样逃避，躲过去，不去见何沁。 然而，王景昭一抬头，目之所及的就是刘怡妮充满依赖的眼神。 那一句“要不然不找何沁学姐帮忙吧”，她说不出口。 王景昭自嘲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看看，王景昭，你可真没用啊。 没有能力护住想要保护的人，没有底气拒绝仇敌的援助，没有勇气去见何沁…… 王景昭百感交集，脸色阴晴不定。 刘怡妮坐在王景昭的旁边，看到她的表情时好时坏，心里很是不安。 “景昭，你很紧张吗？”刘怡妮拉拉王景昭的衣角，抿抿唇，“要是何沁学姐不帮忙，就算了吧。别人也没有义务帮我，景昭，你到时候不要为难人家，知道吗？” 这就是刘怡妮，哪怕她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前面无路可走，她也不会去道德绑架别人。 王景昭帮她一把，她会很感激，把恩情记在心里，往后找个机会还了。 何沁说要帮助她，她也会记着这份恩情，以后，不管何沁需不需要，她也会尽她所能，为何沁做点什么。 王景昭拉开柜子，从里面找出一套黑色的衣服，听了刘怡妮的嘱咐，她没有反驳，“好，妮妮，我明白了。” 刘怡妮生怕王景昭会因为她而去为难何沁，所以，在王景昭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刘怡妮又一次拉着她细细嘱咐了一遍。 “好好好，妮妮，你说的话，我全都记着呢，我不会那样做的。”王景昭被说得简直哭笑不得，她就那么像是土匪恶霸吗？ 再说了，刘怡妮这是不了解何沁。 何沁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为难的？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能有多软弱？ 王景昭又是自嘲一笑，又不是人人都跟她一样，生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 刘怡妮帮王景昭整理了一下衣领，赞叹道：“景昭，你穿黑色真帅。” 王景昭睨她一眼，清清冷冷地勾唇，“怎么？可能是我体内的校霸灵魂在蠢蠢欲动吧。” “噗嗤……”纵使刘怡妮心情沉重，也忍俊不禁，她拍了拍王景昭的肩，“行了吧，还校霸。现在都快成年了，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跟初中生一样啊？” 刘怡妮天真，她以为十八岁就是泾渭分明的一年，过了十八岁，大家都各方面素质都一下子提高好几个度。 怎么可能呢？ 多的是好几十岁了还什么事儿都拎不清的人。 十八岁算什么？成年人算什么？ 就算是到了大学，融入了社会，也会存在持强凌弱的现象。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大自然的法则，又岂是开玩笑的？ 也就刘怡妮这么天真的小妞，才会觉得大人都是通情达理的。 王景昭拿上手机和钥匙，“我走了啊，等我回来，等我的好消息。” 她出了寝室，拉上寝室门。 轻微的关门声，震得刘怡妮心跳乱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刘怡妮心里很是不安。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 今天就更加不安。 刘怡妮总感觉，王景昭会出事。 仔细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么顺利，没有一点纰漏。 物极必反……越是顺利，就越是有可能会出事。 刘怡妮的感觉一向不准确，就没有哪一次，她的预感是灵验的。 她想，这一次也一样，也不会灵验。 她的景昭，怎么会有事？ 景昭那么聪明，出门之前也再三保证过，会保护好自己，会注意分寸。 刘怡妮按住自己的心口，她告诉自己，得相信王景昭。 相信王景昭，不会出事。 相信她自己的预感，不会灵验。 …… 王景昭快步出了寝室楼，为了节省时间，这会儿就提前在手机上约好车。 也是巧了，今天打车也很顺利，王景昭刚刚出了校门，她约的车就稳稳地停在了校门口。 王景昭对了一下车牌号，极不情愿地往那辆车走去。 她不想去见何沁，偏偏老天爷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不仅打车顺利，而且一路上还畅通无阻。 快到中午了，从云中一路到冰邻路都没有堵车，真的是一分钟都没有堵！ 王景昭很无语，烦躁地扒拉一下头发，问司机：“师傅，请问还有多久到冰邻路？” 司机很热情，王景昭一问，他就像是打开了话闸，噼里啪啦的一通话把王景昭都弄得懵了。 “小妹妹啊，你不用着急，从这里到冰邻路不远了，大概还有二十来分钟。我开车不慢，绝对能够准时准点地把你送到目的地。说起来啊，这冰邻路这一片啊，也是最近几年才建设起来。一大片的荒山都被推平，一栋栋高楼被建起来。近两年也有了商业街，这一片也要发展起来了。现在这真是科技时代，城市里发展起来真的是飞快……” 王景昭只需要头两句的回答，并不关心冰邻路怎么发展。 出于礼貌，王景昭也并没有打断司机的滔滔不绝。 这个时候王景昭很心烦，司机的絮絮叨叨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去排遣一下她的心烦。 司机果然没有说谎骗她，不过二十几分钟，车又停了。 “小妹妹，到了，慢走。”司机转过头来，咧嘴笑着，对王景昭说道。 王景昭也朝司机点了点头，用手机扫码付了车钱，“嗯，好，师傅，你也慢走。” “砰”，王景昭关上车门。 车子应声驶入车道。 王景昭捏紧了拿着手机的手，先在咖啡厅外面撑着的几把大伞下面扫视一下，没有看到何沁的身影。 她站在正中间，挡着了别人的道，被身后的人提醒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如临大敌地走进咖啡厅。 何沁就坐在角落的位置，悠闲地拿着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面划动，看起来像是在刷帖子。 第270章 输得彻底 王景昭迈步走过去，在她站在桌子前时，何沁抬起头来。 “啊？你到了？”何沁嘴角含笑，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样，站起来热情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啊，学妹。” 王景昭用力地抓着手机，手机抵在桌子上，她的手指在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王景昭看着何沁的笑容，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怎么了？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吗？”何沁善解人意地笑着，“那要不换个地方？” 许是王景昭的脸色太过不自然，都引起了何沁的注意。 意识到这一点，王景昭抿抿唇，努力调整面部表情。 都是千年的狐狸，王景昭自然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不过短短几秒钟，王景昭就跟着何沁笑了，“没有，可能是昨晚上睡觉没有盖被子，身体有些不舒服。” 王景昭坐到椅子上，充满歉意地对着何沁点点头，“谢谢何沁学姐的关心。” 何沁也随之坐下，“都是云中的学生，学姐学妹之间的，说什么谢。” 她情真意切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能迷惑人心。 “服务员~”何沁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看到服务员往这里走来，又转头问王景昭，“刚刚在电话里没听清楚，你出什么事儿了？需要我帮忙？” 王景昭白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在这个光线不甚明亮的咖啡厅里，难免显出几分苍白无助。 何沁则恰恰相反，她今儿出门本就是精心打扮过。 再加上本身就有优雅的气质，此刻的何沁比王景昭多了一点居高临下的傲人。 即使是简单明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善意的询问，听在王景昭耳朵里，都像极了质问。 她好想就这样走掉…… 王景昭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心，痛感袭来，仍不自知。 “何沁学姐，不是我出事了。”王景昭轻声细语地解释，“是我朋友，我朋友的弟弟在du场输了钱……” 王景昭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嗯？”何沁饶有兴致地挑眉，“在du场输钱了啊？那这个事情是有些棘手。” 王景昭解释：“du场的人说，要拿一百万去赎人，我朋友家里拿不出来钱……我也，没那么多钱……所以……” 何沁点点头，接了下去：“所以，你就找上了我，想找我借点钱？” 一百多万，对于何沁来说，就是一点钱！ 王景昭沉默地颔首，默认了何沁的话。 “哈！这样啊。”何沁弯曲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细微的声响就跟敲打在王景昭的心上一样，一下又一下。 服务员过来了，站在桌边，恭敬地询问：“请问两位小姐需要点什么？” 何沁来的时候就已经点了一杯拿铁，她朝王景昭点了点下巴，“这位小姐要点单。” 王景昭本就不是为了喝咖啡来的，她哪儿还有心思点单？ 心烦意乱之下，王景昭直接说了一句：“我要跟何沁学姐一样的就可以，少糖，谢谢。” 服务员在手里的ipad上点了几下，问：“还需要一点别的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走了之后，何沁继续将目光投在王景昭的身上。 王景昭垂着头，长短适中的指甲一下一下地刮着手机屏幕上的钢化膜。 何沁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微苦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她也不着急，王景昭不开口，她就不开口。 反正有求于人的是王景昭，又不是何沁。 “e……何沁学姐，你，可以借我们吗？”犹豫许久，王景昭终于又一次开口。 何沁哈哈一笑，直爽地回答：“一百万而已，这不是问题。发个账号给我，我打给你。” “嗯？”王景昭发出疑问。 就这么简单？ 因为太过惊讶，王景昭睁大眼睛盯着何沁。 反倒是何沁，完全没有引起了别人惊讶的自觉。 她的表情看起来比王景昭更懵逼，“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多繁杂的思绪在王景昭的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她无法理清。 可能是因为王景昭自己对何沁抱有怨恨的心态，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何沁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借钱给她。 王景昭没有回答，何沁又问了一遍：“学妹，怎么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那么自然，让王景昭觉得自己表现得不自然就显得很怪异。 “何沁学姐，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有点受宠若惊。”王景昭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何沁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 如果不是她早已经查到了王景昭的居心，说不准，还真的会被王景昭给骗过去。 这种敌人多可怕啊！ 面上比谁都自然纯净，令人完全没有戒备心。 实际上…… 王景昭这个人的心肠，还指不定是什么颜色的。 何沁捏着小银勺，食指轻捻，涂了一层护甲油的指甲隐约折射出点点光芒。 她笑起来的模样，杏眼里的光也像是被揉碎的金子。 这绝美的笑，看在王景昭的眼里，却并不是十分的美丽。 不仅不美丽……恰恰相反，王景昭还从何沁那一张艳丽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致命的危险。 可是，下一眼看去，又什么都看不出了。 何沁这是什么意思？ 真心想要帮她吗？ 还是说，何沁已经识破了她的所有居心叵测，这是来报复、羞辱她？ 朦朦胧胧的，只叫人摸不着头脑。 王景昭心乱如麻，何沁稳如泰山。 这一局，如果一定要定一个输赢的话，那么，何沁可以说是赢得很漂亮。 再怎么说，王景昭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女生。 可何沁是谁？ 鬼门关都走过一遭的人。 退一步来讲，何沁是陆清让爱得死去活来，放在心尖上疼爱——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人。 王景昭呢？ 王景昭是在街上和陆清让偶遇到了都不敢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让陆清让记住她的人。 这两者之间的碰撞，何沁就算是想输，也很难。 讽刺的是，王景昭对何沁的所有恨意都源自于爱情。 可是在爱情这个领域，王景昭又输得很彻底。 第271章 失魂落魄 何沁到底是苏慕真心里的“何大神”，在这一局游戏里占据赢家的位置，也没有一点点傲气。 她冲着王景昭友好地笑笑，伸手握住王景昭放在桌子上的手，“人生在世，谁会一直好运连连呢？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学妹你也要劝劝你朋友，放宽心。” 何沁停了一下，偏着头凝视着王景昭，又轻笑一声，“只要还没有走到绝路，事情就还不算太糟糕，有转机就行。” 王景昭被何沁微凉的指尖一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明明何沁说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积极向上。 但是，王景昭想不通，她为什么就是觉得何沁一笑，事情就不太简单。 不等王景昭想出个门道来，何沁就已经收回手，兀自从包里拿出手机。 解锁过后，何沁把手机推到王景昭那边，“把你的账号输进去吧。” 王景昭低下头，看着手机发呆好一会儿。 何沁也不着急，慢慢品味她面前的那一杯拿铁。 服务员端着一杯拿铁过来了，“小姐，您的咖啡。” “哦，好，谢谢。”王景昭把手机往旁边移了一些，给服务员腾出位置来放咖啡杯。 “请慢用。”服务员又转身走了。 何沁那一杯咖啡已经见底，她笑着向王景昭推荐这一杯咖啡，“这一家咖啡馆的拿铁还不错，学妹你可以试试。” 王景昭闻言，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 她很少喝咖啡，很难品出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冰邻路的这家咖啡店又是一杯咖啡就能抵一个工薪族半个月工资的高档咖啡店。 王景昭虽然是土生土长的s市本地人，但是在此之前，也没有来过这家咖啡店。 她像模像样地浅尝一口，回以何沁一个笑，“确实不错，这咖啡味道很正宗。” “是吧！”何沁心情很好，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王景昭放下咖啡杯，杯底和被子下面的小盘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拿起手机，又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出银行卡账号，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进去。 几十秒过后，王景昭把手机递回给何沁，“何沁学姐，输进去了。” 何沁点点头，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输错吗？” 王景昭回答：“没输错，核对过好几次。” “好。”何沁也干脆，直接输入转账金额一百万，六位数密码一输，实时到账。 没到一分钟，王景昭的手机开始震动，是短信进来了。 何沁点点下巴，“看看，是不是到账了？” 王景昭解开手机一看，“是的，是一百万到账。” “那就行了，你快去赎你朋友的弟弟吧。”何沁把手机放到自己的包里，拎起包，放到腿上，“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所以得先走了。” 王景昭急忙也跟着站起来，以前面对何沁的游刃有余消失得烟消云散。 “何……何沁学姐。”王景昭结结巴巴地叫住何沁。 何沁正解开手腕上戴着的手表，用湿纸巾擦一擦手腕，再重新戴上，“怎么了？还有事吗？” 王景昭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她就觉得，事情不应该按照这样的节奏发展。 “就这样了吗？”王景昭眼睛直直地盯着何沁，“何沁学姐，也没什么问题了吗？” 她不知道要问什么，只能问出自己心里最真实的疑问。 何沁抬了抬眼，慢条斯理地把用过的湿纸巾揉成一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我能有什么问题？” 她上前两步，在王景昭的耳边轻声问她：“还是说，学妹认为，我还应该有什么问题？” 王景昭眨眨眼，睫毛微颤，因为何沁的突然靠近，她有些慌乱地往后仰了仰。 “没有……我不认为何沁学姐还有问题。”王景昭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何沁并未咄咄逼人，适可而止地往后退一步，“那不就得了，行了，我真得走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与王景昭正凝视着她的背影的目光撞上。 王景昭仓皇转移目光，何沁面色轻松，“对了，今天的账我来结。” 王景昭还没有回答，王景昭又耸了耸肩，“约在这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来喝这里的咖啡，有些馋了。” “谢谢何沁学姐。”王景昭半晌只说出一句谢谢。 这一回，何沁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在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都还能感受到那一抹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何沁甩着车钥匙，迈开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她是告诉了王景昭，只要还没有走到绝路，事情就还不算太糟糕。 但是啊，若是，走到了绝路呢？ 没有关系，何沁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也很能忍。 王景昭、陆清让这些试图伤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何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了对手半条命。 陆清让，背景太硬，现在也还没有完全被她掌控。 这个时候对陆清让做什么，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王景昭就不一样了。 何沁想对王景昭做什么，那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先拿王景昭来练练手，想来也是挺不错的。 希望，王景昭不要让她失望啊。 毕竟也是花了心思，迂回曲折地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何沁不希望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与何沁的斗志昂扬恰恰相反，咖啡馆的王景昭在原地愣了足足十来分钟。 她傻站在那儿的模样，引起了旁边那一对情侣的注意。 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子趴在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上，用气音讲话：“亲爱的，你看那边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失恋了啊？” 男孩子顺着女朋友的眼神看过去，没敢多看两眼，只扫了一眼就回过头，“不知道，应该是吧。” 不怪别人误会，王景昭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个战败的斗鸡一样，实在有些像失恋的女孩子。 王景昭跌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之中，十根手指插进发丝里。 她在心里下定决心，就凭何沁这一次的援助，她以后就必须歇了对付何沁的心思。 第272章 何时这么卑微 王景昭回到寝室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钥匙插进锁孔，坐在王景昭床上的刘怡妮立刻弹跳而起，迎了上去。 “景昭——” 当王景昭的身影出现在寝室门口，刘怡妮失声喊她。 王景昭走进寝室，背着手关了门，对上刘怡妮仓皇失措的眼神，“嗯？” 她觉得刘怡妮很不对劲，这么冷的天，寝室里又没有开空调，刘怡妮的脸上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了？”王景昭担心du场的那些人又为难了刘怡妮，紧张地揽住刘怡妮的肩膀询问她。 刘怡妮不住地摇头，泪水“哗哗”地往下掉。 她哽咽着，“景昭……景昭，你出去过后，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出事……” 刘怡妮从来都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子，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哭，太担心王景昭了，哭。 对此，王景昭表示很无可奈何。 譬如此刻—— 王景昭伸着手臂，在刘怡妮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出什么事了？” 刘怡妮摇头，还是在哭。 “这不就得了。”王景昭掐了一把刘怡妮的脸蛋，“你看看你，总是杞人忧天。想得太多，除了让你自己难受之外，没有一点好处。” 说着，王景昭扯了两张纸巾，给刘怡妮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哈，我平平安安的，也会把你弟弟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王景昭提起刘数，刘怡妮才想起自己弟弟的那一出事。 她哭得近乎喘不过气来，打了个嗝，“景昭，那个学姐，答应帮我们了吗？” “嗯！”王景昭扬了扬自己的手机，面上一片轻松，“何沁学姐转了一百万给我，咱们可以去赎回你弟弟了。” 刘怡妮的哭声止住了。 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诠释自己的心情。 她的景昭真的没有骗她，真的帮她想到了办法，也帮她借到了钱。 王景昭失笑，逗着刘怡妮，“傻了啊？” 刘怡妮这才回神，不敢相信，对于自己来说，这么一笔天文数字，居然真的被王景昭轻轻松松地搞定了。 “真的吗？景昭，我弟弟真的有救了吗？”刘怡妮拽着王景昭的袖子，生怕王景昭是在拿她寻开心，“景昭，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刘怡妮怎么会知道，王景昭并不是轻轻松松办到这一件事情。 恰恰相反，王景昭很辛苦。 不说别的，就单单看王景昭心里的那一关，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难关。 去寻求一个拼尽所有都想要除掉的人的帮助，去寻求喜欢的男孩子心上人的帮助…… 骄傲的王景昭，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 就算是在和陆清让有关的事情上，王景昭都没有这样过。 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和骨气。 王景昭这十几年和自己的父母硬刚，受到冷落过后便我行我素，她的骨子里还是不会轻易向谁妥协的人。 就在今天，王景昭妥协了。 向自己的敌人妥协，为了刘怡妮。 王景昭愿意为刘怡妮做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可能忍心拿刘怡妮寻开心。 “真的，是真的。”王景昭再三保证，甚至打开手机，翻出转账短信，递给刘怡妮看，“妮妮，你看，这就是何沁学姐转账给我的信息。” 刘怡妮凑过去看了一眼，第一眼看过去，都没有数清楚那个数字1后面的一串零。 她被惊到了，一时间惊喜交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景昭……” 刘怡妮没有说出口的话，王景昭明白。 “妮妮，我都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都明白。”王景昭伸出手拍了拍刘怡妮的肩膀，手掌下的肩那么薄，这瘦弱的身躯，却是扛下了好多不属于她的责任。 王景昭心疼刘怡妮，心疼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掌控不了，却要为了弟弟的混账事而忧心。 与此同时，王景昭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纵使王景昭坏事做尽，自私自利，为人狠辣，但是，在刘怡妮的世界里，王景昭也是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再坏的人，也能够成为别人的依靠。 …… 这几天，刘怡妮一直提心吊胆的。 平时她上课都是全班最认真的那几个学生之一。 但是这段时间，刘怡妮频繁地上课走神，做作业也是不用心，上课回答问题都回答不上，被老师点名批评过好多次。 班主任都找刘怡妮谈过话，提醒她，现在都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要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令刘怡妮和王景昭齐齐无语的是，班主任甚至还怀疑刘怡妮是不是早恋了。 班主任还把王景昭喊到办公室，旁敲侧击地问她，刘怡妮最近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这个班主任也还是挺尽职尽责的，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学生。 王景昭也是个人精，心里头明白刘怡妮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心。 既然刘怡妮都已经这么烦了，王景昭也不能让班主任去打扰刘怡妮，徒增她的烦心事。 于是，王景昭含糊其辞地提了两句，刘怡妮家里出了一些事，具体是什么事，事关人家的和家事，也不太好细说。 一听这话，班主任心里就有数了。 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当然也遇到过因为原生家庭而毁了前程的学生。 有一部分学习优异，也有远大的目标，最后，因为家里出事，高考落榜，甚至是提前退学，这就很让人惋惜了。 班主任不希望自己班上的学生也出现这种情况。 刘怡妮那孩子平时学习有多用功，有多努力，班主任也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他很着急，为刘怡妮感到着急，“那，王景昭啊，你要好好开导开导刘怡妮，高中三年可是关键时期，不可以掉链子的啊！” 班主任急得团团转，看得王景昭直想扶额。 王景昭：“老师，您不用这么紧张，我会开导刘怡妮。只要您不要再……嗯……” 顾及班主任的威严和面子，王景昭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她希望班主任能够明白她的意思——让刘怡妮自己好好调整就可以了，班主任就不要在掺和进来了。 第273章 你是我的所有 事实证明，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在老师眼里确实是有一点点不太一样的。 别的不说，单单看话语权，名列前茅的王景昭就比普通学生多一些。 即使王景昭这个人平时并不是那么遵循校规校纪，班主任也很会听取王景昭的意见。 自从王景昭去办公室跟班主任说了这个问题，让班主任不要多管闲事。 刘怡妮的日子就安宁许多。 各科老师估计也是被班主任提醒过，都只是多看刘怡妮几眼，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 周二晚自习下课，王景昭又一次去等刘怡妮整理好东西。 刘怡妮这几天情绪非常不稳定，都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更没有带书回寝室去复习。 除了各科老师被刘怡妮惊到了，就连这个班的学生也都感到很震惊。 刘怡妮在许多人眼里都是一个只会闷头学习的乖乖女或者是好好学生的形象，突然这么“放纵自己”，大家还都不太习惯呢。 渐渐的，也有些人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看刘怡妮。 有人说刘怡妮只不过是装出一副爱学习的样子，只是为了博取老师的关注而已。 有人说刘怡妮肯定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儿，所以堕落了。 众说纷坛，各执一词，没有人重视，自己的某些不负责任的话语会给别人带去什么样的影响。 只有王景昭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以前用什么态度对刘怡妮，现在就还是那样对她。 或者，更直接一点，就算王景昭不知道原因，她也会没有理由地站在刘怡妮的身边。 王景昭是唯一一个不在意刘怡妮做什么事情，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的人。 她配得上刘怡妮的全身心信任。 刘怡妮没有收拾东西，所以今晚离开教室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早很多。 “景昭，这几天终于没有让你等我很久了。”两个人并肩走在教学楼走廊上，穿过教室门口的柱子，刘怡妮苦中作乐，心里压力已经很大了，还故意说得轻松一点。 王景昭默了默，把自己的手臂伸过去，让刘怡妮挽着。 她跟刘怡妮做朋友也有一段日子了，自然明白刘怡妮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妮妮，你知道的，我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事。”王景昭说的也是实话，“等你或者先回寝室都是一样的。” 刘怡妮垂下了头，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脚，“景昭，谢谢你。” 王景昭一怔，“什么？” 她失笑，“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谢谢你无时无刻都在照顾我，谢谢你把我当成小朋友，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刘怡妮一口气说完这些肺腑之言，说完之后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刘怡妮很少说这些煽情的话，她性子温柔，在家里也是顶天立地撑起整个家庭一个角的大姐姐。 从一个照顾别人，被家里人教育，要照顾弟弟的姐姐角色，到一个可以依靠朋友，可以被疼爱的妮妮。 说实话，刚开始的刘怡妮是非常无所适从的，她甚至会觉得愧对王景昭，觉得自己不应该被那样的对待。 时间长了过后，刘怡妮渐渐的有些习惯王景昭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只是，从小到大的教养让刘怡妮做不到一直享受王景昭的贴心。 刘怡妮也会尽她所能地给王景昭温暖，对王景昭好。 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里、校园小径上、食堂里、寝室楼里，到处都能听见学生们的喧闹。 王景昭听到刘怡妮这一大串感谢的时候，她们正在下楼梯。 在一大群往下拥挤的人群中，在人群嘈杂中，王景昭却把刘怡妮这些正常音量说出来的话都听得很清楚。 “妮妮——” 王景昭把刘怡妮拉到一个角落处，避着人群，在刘怡妮的耳边一字一句，极为笃定地说：“我不对你好，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些好？” 刘怡妮背倚靠着墙，一瞬间泣不成声。 她捂着嘴，眼泪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打湿了她捂着脸的四只手指。 “景昭……”刘怡妮一下子就被王景昭触动了，她何其有幸，在这么糟糕的时候，能够拥有王景昭这么一个宝藏朋友。 刘怡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百感交集。 心里有一百个想法想跟王景昭说，却又说不出只言片语。 王景昭歪头，笑了笑，笑声清脆，听在刘怡妮的耳朵里，像是有回音的山谷，“妮妮，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毋庸置疑。” 停了一下，王景昭又说：“妮妮，你就是我的所有。” …… 刘怡妮洗完澡出来，正要把衣服提到宿管阿姨那里去洗，走到寝室门口时，就被王景昭给拦住了去路。 王景昭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浓郁的鲜奶香味儿瞬间占据了刘怡妮的嗅觉。 “妮妮，先喝一杯牛奶吧。”王景昭温柔地笑着，握着牛奶杯的手指根根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宜，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会注意自己形象的女孩子。 刘怡妮早就习惯了王景昭对她的照顾，看到被递到自己面前的这一杯牛奶，也并没有多想，直接就接过来一口喝掉。 “嗝~~”刘怡妮喝得太急了，喝完之后忍不住打了个香香的嗝。 她抹了抹嘴角边残留的牛奶渍，对王景昭笑笑：“景昭，谢谢啊！喝了你给的牛奶，我想，我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刘怡妮笑得真的很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妮妮……”王景昭也笑，接过空的牛奶杯，“我也觉得，你今天晚上会睡个好觉。” 刘怡妮拧开宿舍的门锁，“那我先去洗衣服了哦，过会儿就回来睡觉。” “好。”王景昭温柔地捏捏刘怡妮的脸，目送她走出去。 刘怡妮在下楼梯的时候，感觉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刘怡妮扶着楼梯扶手，缓了一两分钟过后，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恢复清明，这才慢慢往下走。 应该是洗澡的时候，在卫生间里面闷了太久，所以才会头晕的吧。 刘怡妮这样猜测，顺势打了个哈欠。 第274章 安眠药 刘怡妮走出寝室门过后，王景昭把门虚掩着，自己则拿着空的牛奶杯去洗手台。 水龙头被拧开，一股冰凉的自来水哗啦哗啦往下流。 王景昭把被子放到水流下方，轻轻摇晃杯子，不一会儿，杯子里的奶渍就被冲洗干净。 洗杯子的水从洗手台流到旁边洗拖把的水槽里，阳台上的光线有些暗，看不太清楚水流。 如果这里的光线再明亮一点，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从杯子里流出来的水，并不只是和着牛奶，还有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王景昭面无表情地冲掉洗手台上的痕迹，甩了甩杯子里的水。 她走进寝室，关上阳台门。 寝室里安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过多久，刘怡妮就回来了。 “啊……”她一进来，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有些酸涩，刘怡妮轻轻揉了揉眼角，“景昭，我觉得今天好像特别困。” 这几天刘怡妮一直都因为刘数的安危和一百万的欠款而苦恼，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突然这么困，刘怡妮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王景昭坐在自己的床上，正在打开早上起来就叠成豆腐块儿的被子，闻言，平静地回头看了刘怡妮一眼。 她说：“妮妮，可能是你这几天神经紧绷，所以有些疲倦了吧。” 刘怡妮从来不会怀疑王景昭的话，不做他想地点头赞同，“也有可能哈。” “妮妮，那你就快点去睡觉吧。”王景昭推着刘怡妮去她自己的床旁边，“要是错过了这会儿特别困的劲头，今晚可又会睡不着了。” 明天就是拿着赎金去赎刘数的最后期限，刘怡妮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王景昭按下刘怡妮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摸了一下刘怡妮的头，“妮妮，你好好睡觉，一切有我。明天我会跟你一起去赎你弟弟。” “好吧。”得到王景昭的承诺，刘怡妮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些，听话地躺下。 王景昭把刘怡妮的被子拉过去，给她盖好，拍拍她的脸，“好了，妮妮，睡觉吧，晚安。” “晚安……”刘怡妮看着王景昭，没过几秒，就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看王景昭的身影都越来越模糊。 刘怡妮还想说点什么，无奈是在抵不过蜂拥而来的困意。 王景昭在刘怡妮的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听见刘怡妮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她才放心地走回自己的床边。 “晚安，”王景昭远远地望着熟睡中的刘怡妮，“妮妮。” 这一个晚上，刘怡妮罕见地睡得好，王景昭却是睡得不太安稳。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王景昭每隔一两个小时都得醒一会儿。 夜晚的几个小时过去了，王景昭又一次醒来，看到窗户外面天光大亮，松了一口气般地坐起身。 这要是还没有天亮，王景昭就得继续辗转反侧。 无法入眠的滋味儿着实难受。 王景昭一个人最先起床，寝室里其他几个人都还在睡觉。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换上一身黑色衣裤，头发扎成高马尾。 王景昭走到刘怡妮的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 刘怡妮还没有醒来，睡得很香。 看着看着，王景昭自己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景昭毅然决然地走出寝室。 她潇洒地跨出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身负使命的战士。 一个，有自己必须得保护的人的战士！ …… 王景昭在前一天就找班主任请过假，今天一大早直接拿着请假条出了校门。 校门处的保安阿姨虽然很奇怪，第一次遇到有学生这么早就请假出去的。 这个时间点，保安阿姨都才刚刚起床。 但是她核对了一下王景昭的请假条，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放王景昭出去了。 这个时候天也还没有大亮，整个街道的色调都像是加了一层滤镜似的，阴阴沉沉的。 学校旁边的一些小吃店和小饭馆倒是渐渐传出一些动静。 只是，那些推着推车的小商贩还没有过来。 所以街上看起来还是挺静谧的。 王景昭这一次出门依旧是在刚出寝室门就在手机上约了车，这会儿手机上显示司机离她还有08公里。 快了，就只剩几分钟了。 王景昭趁着这几分钟的空当，去学校对面的面包店买早饭。 她来得巧，店主刚刚做出来一些热气腾腾的面包，从烤箱里取出来。 “呀！妹妹，想吃点什么？”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姐姐，大概二十五六岁，长得白净漂亮，笑起来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 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一半是冲着店主的美貌和笑容来的。 当然，她的手艺也是挺不错的。 王景昭不太喜欢吃甜食，但是刘怡妮喜欢，经常拉着王景昭来这里买吃的。 这一来二去，王景昭也习惯了甜食的甜腻。 王景昭看了一眼店主刚烤好的面包，巧了，正好就有刘怡妮平时挺爱吃的三明治。 三明治里面夹着肉松、咸蛋、培根，最上面抹了一层白色的奶油，撒着一些玉米。 这就属于一看就让王景昭不太想吃的东西。 但是，鉴于刘怡妮喜欢，王景昭也跟着尝了几次这个三明治。 其他类型的蛋糕或者面包，王景昭没有吃过，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更雷人。 最终，王景昭还是选择了这一种自己吃过几次的三明治，再随便选了一瓶果粒牛奶。 扫码付款过后，王景昭拎着两个塑料袋出去，站在路边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等车。 吃了几口三明治，王景昭约的车就到了。 好歹垫了垫肚子，上午不会太饿，王景昭扔掉剩下的三明治，把牛奶拿着，坐上了车。 她在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想好了，先去银行把那一百多万全都取出来，再去du场那些人指定的位置，把赎金放好。 后续，王景昭就不太确定了。 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王景昭从小到大都提心吊胆地活着，对于危险有一种很神奇的预知能力。 所以，王景昭才会在昨晚把放了安眠药的牛奶端给刘怡妮喝。 她害怕，刘怡妮跟着一起去，万一情况有什么不对，刘怡妮也会遭殃。 既然王景昭已经决定要插手这件事，那她就势必要保护好刘怡妮。 第275章 废旧汽车厂 从云中到最近的银行距离并不太远，再加上这会儿还早，完美地避开了早高峰，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王景昭开门下车，费用是平台自动在微信里面扣款。 她吸了一口手里的牛奶，喝掉最后一口，经过银行门口的垃圾桶，顺手把空空如也的牛奶瓶扔了进去。 为了装那么多现金，王景昭今天还特地把自己那一个特别大的黑色背包给背上了。 一百万是一个大数额，自助取款机根本取不了，王景昭只能去柜台处排队取款。 在银行工作人员的再三确认过后，王景昭签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让她等一会儿，会有人带她去取钱。 王景昭站在一边等了几分钟，就有穿着工作服的小姐姐过来，带着她到另一个地方去取钱。 十来分钟过后，王景昭背着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出了银行。 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这会儿也才七点多。 王景昭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做了，她干脆直接伸手拦了一辆空车，报了那些人发的短信里面的地址。 出租车司机有些犹豫，那个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小同学，你说的那个地方有些远……车费不低啊。” 这个出租车司机还是挺人道主义，看王景昭只是一个女学生，不但没有坑她，反而还提醒她一下。 王景昭还是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我还是要去那儿，我有急事要办。” “好吧。”出租车司机也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只不过，他从后视镜打量了王景昭几眼。 司机有些不解，这一大早的，王景昭这个女学生怎么要去那么偏的地方，还说有急事。 要知道，那个废旧汽车厂可是早在几年前就没有人管了。 现在那个地方就更是荒无人烟，还能有什么急事需要去那里？ 王景昭从上车开始就冷着脸，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出租车司机越看越觉得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都放在前方，认真地看着路况。 冬日的天比夏天亮得晚很多，就算是天亮了，也不会很快出现太阳的身影。 这会儿，天边渐渐露出鱼露白。 s市的天气比北京还是要好一些的，没有雾霾的笼罩。 出租车司机手心冒汗，心里开始暗自庆幸，还好这不是在晚上，而是在清晨。 要不然，他接到这么一个看起来诡异极了的女客人，不得被吓得弃车而逃。 王景昭要是知道出租车司机的腹诽，肯定会无语死。 她就是表情少了些，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和阿飘扯上了关系？ 这一路上，出租车司机因为紧张而没有心思来讲话，王景昭也是心里装着事，也没有心思说话。 从王景昭上车开始，车厢里就保持着安静而怪异的气氛。 王景昭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等刘怡妮醒来，她的弟弟就能被赎回来。 如果出了意外，也不会是她的弟弟出意外。 昨天请假的时候，王景昭也顺便给刘怡妮请了一个假。 所以，她不用担心任课老师会让人去寝室里把刘怡妮叫醒。 至于那几个室友，巴不得刘怡妮不起来，上课迟到呢，就更不可能多此一举地去叫醒她。 想到这些，王景昭渐渐放下心来。 只要刘怡妮能平安，不出事，她自己怎么样都不重要。 出租车行驶了一个小时过后，渐渐使出了闹市区。 车窗外的景物逐渐从各大商业街到郊区居民楼，再到树林杂草。 王景昭没有如果那个地方，看窗外的景象，觉得应该快到了吧。 “师傅，请问还有多久到目的地？”王景昭冷不丁问个问题，吓得出租车司机差点颤抖。 出于职业素养，出租车司机很礼貌地回答了王景昭的问题：“小同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他心说，不止是你着急，我也着急啊啊啊！ 事实证明，心理暗示真的会让人无止境地往那个方面想。 出租车司机从刚开始就把王景昭想得那么诡异，越到郊外，就越觉得她诡异。 王景昭觉得车子自从开到了郊外，车速就明显提升了很多。 她感觉自己都快被颠出去了。 “师傅，我其实不太着急的。”王景昭忍了忍，眼见着出租车司机就要把车子开得飞起来了，她不得不稍微提醒一下。 “师傅，你不用开这么快。”王景昭都觉得自己说开得快都太过含蓄了。 准确来说，这车速都可以说是飞得太低。 王景昭都怀疑，这个出租车司机会不会是飞行员退役过后来当司机的。 经王景昭这么一提醒，出租车司机逐渐回神，把车速降了下来。 他感到很懊恼，自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居然被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学生给吓得飙车。 不得不说，这未免也太丢面子了。 在出租车正常行驶的情况下，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出租车司机踩下刹车，随着车子停下，他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个女客人送到地方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没有一个行人的地方。 “小同学，这里扫码。”出租车司机把付款码递到王景昭面前，语气很焦急。 弄得王景昭很疑惑，难不成她看上去就那么像会坐霸王车的人？ 王景昭用手机扫了码，“师傅，多少钱？” “四百五十七。” 王景昭付了款，拉开车门下车，“谢谢。” 她刚退后一步，还没有站稳，就见这辆出租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驶远…… 被扑了一脸灰尘的王景昭：“……” 这是赶着去投胎吗？开那么快。 王景昭拢了拢肩上的背包带子，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往几百米开外的那个废旧汽车厂走去。 帆布鞋踩在杂草丛生的小径上，沾了许多灰尘和枯黄的草叶。 走近了看，王景昭发现这个废旧汽车厂还挺别有洞天的。 虽然已经废弃了，但是可以从残留的装修和规模看出来，这里以前也是门庭若市过。 卷闸门已经坏掉了，半落不落地悬在门框中间。 第276章 出尔反尔 墙壁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掉漆痕迹，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彩笔画的图案线条之类的。 王景昭扭了下脖子，脸色肃穆，脚步轻悄地朝大门走去。 不过只有几步之遥，她很快就走到了卷闸门前。 王景昭先是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除了风吹过树叶和草丛之外，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这才把视线落到卷闸门上。 门锁早已经在经历过无数个风吹雨打之后生了锈，王景昭尝试着把卷闸门往上推推。 她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发现根本就推不动。 无奈之下，王景昭只得放弃，猫着腰进去。 从里面来看，空间显得有些狭小。 因为里面到处堆着杂物，粗略一看，王景昭可以猜到，这些都是修汽车的工具。 地上、墙上也都还沾着油漆，黑漆漆的。 卷闸门在那儿挡着，汽车厂里面光线很不明亮，就连脚底下踩着的地方都看得不甚清晰。 王景昭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 赎人要紧，王景昭没敢多看周围的环境，直接绕过地上摆放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二楼而去。 拾级而上，王景昭越往上，神经越是紧绷。 只身一人来到这种地方，往坏处想，这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楼梯扶手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王景昭在楼道处转身时，衣服不小心蹭到了扶手，黑色的衣服上面立马有了灰尘的印迹。 王景昭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更加小心地往上走。 上了二楼，视野顿时空旷很多。 没有了卷闸门，上面的光线也更加明亮。 王景昭关掉手机的手电筒，往那些人指定的。那个房间走去。 经过二楼的一间间房间，王景昭面色不变，眼神都没有往那些房门大开的房间飘去。 直到，停在了二楼角落的那一个房间。 王景昭看到，这个房间房门紧闭，窗户也是关得死死的。 伸手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 看来，是从里面反锁了。 里面有人等着她。 王景昭眼睛一眯，轻蔑一笑，把背后的黑色背包放到地上，捏紧了拳头，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上去。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王景昭踢得一下子打开，抵到了墙上，又反弹回来。 这一脚，王景昭使出了全力。 她放下的腿还在发抖，都不能正常地触到地。 走到这一步，王景昭反而没什么害怕了，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挺直了背，捞起地上的黑色背包，走进房间。 走进去的身影，和她早上出寝室门的身影一模一样。 王景昭都是为了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战士。 房间里面确实有人等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中央被人绑住，躺在地上，身穿s市某初中校服的男孩子。 王景昭打量了一下他，猜到这个就是刘怡妮的弟弟刘数。 虽然他闭着眼睛，但是，他的眉眼真的太像刘怡妮。 王景昭只看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就是刘数。 她松了松攥着的拳头，心里也愈发坚定，一定要把刘数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房间里当然不可能只有刘数一个人，还有三个穿着黑色西装，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的壮汉。 王景昭的眼神陡然一转，变得犀利，“各位，赎金在这里。” “咚！”王景昭手里的黑色背包被她扔到那些人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像是要砸在人的心上一样。 王景昭手指着那个背包，“一百万，一分不少。”手指的方向一转，指向地上仍然在昏迷的刘数，“各位可以放人了吗？” 其中一个壮汉哈哈大笑，看王景昭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误闯大人世界的小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小妹妹，谁告诉你，一百万就可以放人？” 王景昭一听那个人的笑声就感觉到不妙，听见后面那一句话，她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你们！”即使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王景昭仍然有些火大。 出尔反尔实在是不太让人愉快呢。 王景昭感觉自己被耍了。 另一个壮汉接话：“是啊，小妹妹，没有在社会上经受过社会的洗礼，果然还很单纯呢。” “呵！”王景昭笑了，干脆利落地问对面那些说话不算话的无赖，“你们到底要怎么样？给个痛快话。” 王景昭是真的觉得那些人天真，人心的邪恶，哪里就是一定得经受社会的洗礼？ 亲生父母教做人，效果丝毫不比那些陌生人差。 说句实话，既然王景昭敢一个人来这里，就没打算完好无损地出去。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看看这些人能做得有多恶心。 总不能比她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恶心吧。 王景昭自以为已经把一切可能性都预测到了，独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件事，都是何沁在背后策划的。 何沁知己知彼，又是在暗处算计她，当然是已经把王景昭的所有信息都掌握到了。 她早就把网布好，只等着王景昭自投罗网。 “痛快话？”那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景昭一个瘦瘦的女生，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这么多心怀不轨的人，手都没有抖一下。 这在同龄人当中，心理素质已经是属于上等的了。 装着一百万现金的黑色背包被扔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刘数仍然横在王景昭和那些壮汉中间。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王景昭的脑中闪过好多个念头。 她在预测，最坏的结果能有多坏。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事已至此，王景昭也唯有承受接下来所有痛苦这一条路。 无所谓，她已经够肮脏了，也不怕更加肮脏。 反正早就是沼泽里的烂泥，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如果，她再干净一点点，她未尝没有勇气追求陆清让。 就是因为王景昭认为自己不干净，没有资格摘下陆清让这一颗星星。 王景昭自己没有勇气光明正大地追求陆清让，还非常嫉妒何沁能得到陆清让的心。 所以，王景昭才会躲在暗处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第277章 毒打 这个时候，面对如此不利于她，如此严峻的形势，王景昭居然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在来这儿之前，王景昭就已经想好了，以后不再对付何沁，心头的一桩大事算是得到了解决。 被邪恶的心思所操控，王景昭自己又何尝不觉得难受。 王景昭会不遗余力地对刘怡妮那么好，又何尝不是求救的信号。 她在求救，她希望刘怡妮可以救她。 在畸形的家庭里长大，上学过后又被孤立，被身边所有老师同学所所针对，爱而不得…… 这样的王景昭，内心也有一丝丝的白。 虽然那一点干净不足以使她成为一个和天使一样善良的女孩子，但是，却也足以令她在目前这个极端的环境下，没有自我了断的念头。 王景昭板着一张脸，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她的心里在想，等她把妮妮的弟弟赎回去，就好好生活，不再动歪心思。 至于陆清让怎么样，何沁又怎么样，她都不管了。 想通了过后，王景昭的眼神更加坚毅。 有了支撑的东西，她也就没那么容易倒下。 突然，王景昭冷然一笑，“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你们会怎么做。”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个壮汉，“毕竟，你们是什么样的货色，我也是一清二楚。” 王景昭好歹也当过“一姐”，说出这些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她面前的这些壮汉，都是霍复忱手底下的人，就算只是几个打酱油的，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 一听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都敢说出这么嚣张的话，这些壮汉的眼神顿时变了。 “哼……”一声冷哼，伴随着拳风扫向王景昭的脸。 王景昭打过好多次架，但是，没有哪一次，是面对这么强悍的对手。 说白了，这几个壮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职业选手。 王景昭这么一个只凭投机取巧打赢架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还有还手的余地？ 这么一拳过去，王景昭整个人都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高马尾打向地面，扫在了面前这个壮汉的鞋子上。 王景昭手撑着地，好一会儿没有撑起来。 眼冒金星，左边脸颊麻麻的，失去了知觉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噗——”王景昭尝到了自己口腔里的血腥味儿，吐了一口血沫出来。 她将上半身撑起来，跪坐在地上，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一抬头，王景昭就接收到了打她那个壮汉的轻蔑眼神。 王景昭自己也笑了。 “要杀要剐，你们尽管来！”她就像个破釜沉舟的战士，潇洒地说出这一句看似自暴自弃，却隐含着无限希望的话。 不管接下来砸在她身上的是什么，她都接着。 因为王景昭的心里，有一些可以让她安然接受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信念。 王景昭撑起身体，还没有站稳，肚子上就捱了一拳。 像是一把大锤，狠狠地抡在她的腹部。 王景昭双目骤然瞪大，下一秒，身体便又飞了出去。 整整往后退了四五步，王景昭才停下脚步，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上。 五脏六腑都极其不舒服，被那一拳震得快要错位了。 王景昭干呕两声，连伸手捂住自己腹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睫毛上还留着从额头滑下去的汗珠，要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面。 仅仅两招，就已经让王景昭无法动弹。 这便可想而知，幕后之人是下了狠命令的。 王景昭不会单纯地觉得她遭遇的这些都只是因为刘怡妮的弟弟du输了钱。 但是，王景昭也不知道是谁在对付她。 就算是用排除法，都很难得出精确的答案。 王景昭自己也知道，她这一辈子啊，被好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眼前这些杀气四溢的壮汉，也有可能是她的亲生父母找来的，只为了委婉地除掉她这个女儿。 …… 刘数是被一声声沉闷的砸地声吵醒的，“咚咚咚”的声音，让刘数眉头微皱，心里还有些埋怨，是谁在制造噪音，扰他好觉。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刘数只看了一眼这景象，就被吓得什么瞌睡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什么砸地声？这分明就是拳头砸在人身上的声音。 自小就围观打架闹事无数次的刘数自然看得出来，眼前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嘶——”刘数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一悸，这是想把人给活活打死吗？ 他离得没那么近，都能把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那些人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刘数没有看清楚中间挨打的人是谁，但是，他很佩服那个人。 能扛得住这种程度的毒打，而且还一言不发，叫都没有叫一声，这也是个狠人。 因为被眼前这画面吓住了，刘数一时懵逼，不知道王景昭是去赎他的。 他只知道，那些人不是什么善茬。 刘数觉得，自己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前面那几天，只怕是要交代在今天了。 一想到自己的这双手没有了，刘数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旁边的动静还没有停，刘数捂着自己的头，死死地咬紧牙，害怕自己突然惊叫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壮汉直起身子，落在王景昭身上的拳头总算是没了。 这些人都是du场专门训练出来的打手，怎么有技巧地打人，他们可以说是最清楚不过。 上头的人吩咐过，别看这是个女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也不可以往死里揍，留她一条命即可。 王景昭一开始还能扛得住，表情都扭曲了，也没有叫一声。 后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捏紧的拳头不知道何时松开了，整个人只知道凭着潜意识蜷缩起来…… 就连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住手，王景昭都不知道。 她已经没有感觉了，耳朵里嗡嗡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浆糊。 日头渐升，天光大亮，这个房间正好朝着向阳的那一面，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爬进来，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王景昭昏迷了，她的一双手被压在脸的下方，也被阳光照耀着。 第278章 最后的酷刑 真可惜啊！ 王景昭明明也向往阳光，可她拼了命都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随着外界那些脏污的侵蚀而放弃自己。 当她终于被上天眷顾，可以被阳光照耀到，她却并没有感受到。 她这个时候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即使如此，遭遇了被生生打晕过去这种事，王景昭还是没有峰回路转。 王景昭再怎么做，都只有一双手被阳光照到，还有大半个身子只能留在阴影里。 但是，她想要的是活在阳光下啊…… 对于王景昭而言，这算不算是一种遗憾？ 而更残忍的还在后面……施暴者又怎么会给王景昭休息的时间呢？ 一瓶冰水毫不留情地兜头淋下…… 这个时节，可是呼吸间的热气都能够被看得一清二楚的隆冬啊。 王景昭被冰水刺激得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张了张唇，唇边挂着的几滴水珠滚到她的嘴里。 冰水被倒进了王景昭的眼眶里，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痛！ 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 王景昭这么能忍的女孩子，都忍不住闷哼一声。 所幸，王景昭的脸并没有被波及到，她的脸上除了沾上一点灰之外，没有别的伤痕。 其中一个壮汉踩上王景昭的后背，她的脸色顿时狰狞，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嘶——呼——”王景昭呼吸都不顺畅了，她把额头抵在地上，刚刚被冰水泼得冰冷的脸上立刻爬满了红晕。 好不容易呼出一口气来，王景昭抑制不住地咳嗽，感觉到自己的肺都被咳得要散架了。 那些壮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眼神平静无波地凝视躺在地上，姿势扭曲的王景昭。 王景昭不做挣扎，就算这个时候要再来一次毒打，也无所畏惧。 因此，王景昭刚刚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以为这就结束了？”踩着王景昭背部的那个壮汉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睥睨王景昭，刻薄地嘲笑她的天真，“重头戏还在后面。” 王景昭敛起眉，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些人还打算对她做什么？ 没有关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做什么她都可以承受。 反正她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怎么可能会怕这一次。 那个踩着王景昭的壮汉却是收起了脚，转而往一边埋着头的刘数走去。 王景昭闭上眼，等待着最终的酷刑。 她可以接受，但是没有那么厉害的心理承受能力眼睁睁地看。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她却听见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王景昭骤然睁开眼，果然，看到了那个眉眼像极了刘怡妮的男孩子痛苦和恐慌的表情在脸上交替。 什么？ 那些人，原来还是不会放过妮妮的弟弟？ 直到这一刻，王景昭才是真正的恐惧。 如果，刘数出了什么事，对于刘怡妮和刘怡妮的家庭来说，将会是灭顶的伤害。 刘数跟她不一样。 王景昭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女生，从来都是孤独的。 刘数，他是刘怡妮家里未来的顶梁柱。 以后要是刘怡妮有什么事情，刘数会是她的后盾。 而王景昭，她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活得了多久。 一个连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的人，她要怎么有底气，告诉刘怡妮，她可以是后盾。 王景昭只能趁自己还年轻，还有能力，给刘怡妮铺一条路。 刘数这个人，王景昭之前一面都没有见过，她会舍弃自己的一切来赎刘数，其一是因为刘数跟刘怡妮是有血缘关系的，其二则是，王景昭想让刘数以后保护刘怡妮。 “啊——”王景昭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她小声地嘶吼，表达自己的抗议。 那几个壮汉并没有对刘数动手，不仅仅是现在没有动手，扣住刘数的这几天，他们甚至还好吃好喝地伺候他。 刚刚看到刘数的第一眼，王景昭就可以猜到，刘数在这里是过的什么日子。 但是，那并不足以让王景昭放松警惕。 在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王景昭都不会天真地认为到此结束了。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他背着光站在房门处，撒下一片阴影。 王景昭刚开始还没有察觉到来了个人，她先是看到了那几个壮汉脸上露出yhui的笑，然后跟着那些人的视线，才看到门口那个黑人。 她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但是现在这个年代的高中生多早熟，什么事儿不懂啊。 王景昭脑子转一下就能猜到，这个黑人被叫过来，是要做什么的。 这是，给她准备的？ 还是…… 王景昭的心不住地下沉。 也有一个可能……这是给刘数准备的！ 王景昭突然眯起眼，仔细地打量那几个人的表情。 她越看越心惊……那个黑人，好像，在看到刘数的那一瞬间，眼神亮了……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壮汉朝那个黑人招了招手，他就大步朝着刘数所在的那个角落走去。 王景昭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怎么可以？ 她宁愿这个不幸的事降临在她的身上，也不想……那一双和刘怡妮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渗出绝望。 事实证明，王景昭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那个黑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刘数走去，在刘数面前站定。 刘数的表情，显然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他的敏锐比不上王景昭，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事儿。 王景昭手掌用力地撑地，想要爬起来。 还不等她把上半身撑起来，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肉都在抗拒。 好痛！！ 从手腕到肩膀再到腰腹，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王景昭还能动弹，就已经是毅力惊人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几个壮汉回过头来看王景昭。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们看王景昭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条垂死挣扎的小鱼儿。 用尽全力地挣扎、反抗，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现在的王景昭就连站起来，哦，不对，就连坐起来都很难，怎么做其他事儿？ 王景昭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呢？ 她不过是第一反应，抱着或许还能做点什么的侥幸心理，尝试着起身。 第279章 刘数遭殃 刘数被那个黑人用邪肆的眼神打量着，心里头毛毛的，忍不住别过头去，躲开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那个黑人倒是饶有兴致地舔舔唇，用着刘数听不懂的英语和那些壮汉交流。 刘数这个听得一脸懵逼，但是王景昭不一样啊。 王景昭的英语成绩常年位居年级前三，用英语和外国人正常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那个黑人说的话，王景昭可以说是一字不漏地听懂了。 “你们！”王景昭愤怒地咆哮，马尾黏在沾满汗水的脸颊边，无端生出一些疲惫的美感。 她怒吼着，绝望地瞪视眼前这些像是地狱里爬出来，要把她狠狠地拽入地狱的人。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王景昭在这边怒吼，而那些刽子手则是毫无心理压力地调笑自如。 可以说是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刘数睁着一张眼，疑惑地盯着面前的黑人。 王景昭很想提醒刘数，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奈何王景昭自身难保，别说是出声提醒刘数，仅仅是正常的呼吸，她的浑身都是充斥着疼痛的。 替刘怡妮保护弟弟，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耶？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好嫩！” “初中生而已，小屁孩一个。” “哇哦！还没成年？玩起来一定很给力！替我谢谢霍先生，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行，也算是给霍先生帮个小忙。” 以上就是那个黑人和壮汉们的谈话内容。 他们交流完了过后，其中一个壮汉拍了拍黑人的肩膀，眼神胡乱地在黑人和刘数之间瞟了瞟。 黑人也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接着，那几个壮汉就走出了房间。 王景昭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的离开，房门被拉上。 “啪嗒！” 腰带被解开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景昭的视线转瞬间就被拉了过去。 刘数再怎么粗神经，这个时候也明白了，接下来，他遭遇的会是什么。 虽然这个房间里面还有王景昭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刘数并不觉得遭殃的会是王景昭。 那个黑人从进这个房间到现在，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况且，那个黑人放在他身上的眼神真的很让他不舒服。 黑人像是看被自己掌控在手心的猎物那样，笑着看向刘数。 不仅仅是看他的脸，还看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刘数手往后撑着地，支撑自己的身体往后缩。 那猥琐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流连，刘数觉得自己被打量过的部位都是被苍蝇爬过的那样。 恶心至极！ 那个黑人似乎是很享受这种把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整整过了三分钟，他才把自己的衣服全都甩在地上。 刘数的后背已经抵到了墙，再也没有办法后退半步。 黑黢黢的手伸向刘数，拽着他的胳膊，一下子就把他提到了那个黑人的面前。 刘数颤抖着腿，用尽全力往后缩…… 然而，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怎么可能挣扎得了？ 在这个身高差不多一米九的黑人面前，一米七左右的刘数就跟个可以被拎来拎去的小鸡仔一样，毫无抵抗力。 刘数身上穿着的，是质量不太好的淘宝爆款，看上去很潮，实际上只需要用力一扯，就得变成布条。 那个黑人原本还很有兴致和刘数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可是一看刘数这么不识抬举，还一个劲儿地要跑，那个黑色顿时失去了耐心。 目睹这一切的王景昭心急如焚，额头上直冒汗，刘数皱着眉头，哭丧着脸的样子真的是让她仿佛看到刘怡妮如此受辱。 王景昭咬紧牙关，撑不起身体，就这样用手肘撑地，爬着朝刘数那个方向而去。 刘数的余光扫到正在往这边爬的王景昭，一下子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指着王景昭，尖叫：“啊啊啊那个才是女人，你要干什么找她啊！” 王景昭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仰着头，看向刘数。 她没有想到，自己倾尽一切想要赎回去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就算是和刘怡妮长得像，来自同一个家庭，这两个人也是天差地别的。 刘数还在哇哇大叫，奈何黑人只是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景昭，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就收回了目光，完全不感兴趣。 “啊啊啊……滚啊！你滚开……给老子滚！！”刘数毫无挣扎的力气，只能拼了命地叫唤，“爸！妈！姐！救救我！救命啊！啊……救我……谁来救我……” 他越是叫得大声，那个黑人就越是兴奋。 地上的衣服越堆越多，刘数白净的身体让黑人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黑黢黢的手在刘数的皮肤上游走，穿过肩膀，绕过腰间…… 刘数的头被黑人摁在墙上，脸上泪痕交替，半张脸都贴着墙，墙上掉落下来的灰尘和着他的泪水，脏兮兮的。 “啊……不要……啊……”刘数的上半身都贴着墙，大冷天的，他又冷又慌，身体抖个不停，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黑人的手往下，逗着刘数。 可是，他倒是兴奋得不行，刘数这个性取向正常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半点兴奋。 黑人也不介意刘数没给他令他满意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揉按，没让刘数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反而越来越有些肆意妄为了。 刘数的命脉被人拿捏着，只想往后退，躲开那一只让他作呕的手。 无奈的是，他往后退，又抵到了黑人的某个部位…… 刘数进退两难，哭得更凶了，嗓子都哭得沙哑，只能嘶吼着，“救救我……救命……” 人在极度绝望之下，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任何理智的想法都没有。 就正如此时的刘数，他已经忽视了，这个黑色根本就听不懂z国话，“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钱……你放了我……” 王景昭爬了几厘米，就这短短的距离，都令她再没有力气前进分毫。 就算是睿智如王景昭，也想不出什么自救或者是救刘数的办法。 她本来就是破釜沉舟地过来赎刘数，想着自己替刘数受折磨。 没想到，那些人比她想象得更狠。 这分明就不像普通的绑人，倒像是，拿捏住了王景昭的软肋…… 第279章 控诉 王景昭趴在地上，耳朵里被刘数的求救声填满。 她疲惫地闭上眼，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救刘数了。 这个时候，王景昭突然发现，那些人打她一顿，好像只是为了让她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刘数被这么对待。 只是，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在面对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情时，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紧接着，王景昭就会看到因为刘数出事而自责的刘怡妮。 不仅仅是自责，刘怡妮的父母恐怕也不会对刘怡妮这个刘数在s市的唯一一个亲人有什么好脸色。 大人们会怎么觉得？ 会觉得是刘怡妮没有看好刘数，没有照顾好弟弟。 这件事情往严重了猜，或许还能让刘家就此断子绝孙。 不管怎么样，刘怡妮这个最无辜的人，都会被卷进来。 王景昭很清楚重男轻女的上一辈人，对待儿子的执念有多深重。 与此同时，王景昭也知道上一辈人要是不讲理，会对孩子有多么大的伤害力。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王景昭自己的就深受其害。 怎么办？ 她心心念念护住的刘怡妮，也要步她的后尘了吗？ 王景昭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保住刘数，让刘怡妮能够少一点无妄之灾。 毕竟，刘怡妮那个丫头，很容易成天胡思乱想的，恐怕被家人冷落一点点，就会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王景昭尚且没有能力保护得了自己，又怎么可能护得住刘怡妮？ 再说了，刘怡妮跟她这个自小就和家里人关系僵硬的人不一样。 刘怡妮很爱她的家人，她绝对受不了被家里人责怪。 只要一想到刘怡妮可能会遭受到的事情，王景昭就止不住地愤怒和心疼。 刘怡妮是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啊，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策划这件事的人为什么要对刘怡妮下手？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有着这么毒的心思！ 王景昭出离地愤怒，她暗自发誓，她一定会查出来，每一个试图伤害刘怡妮的人，都不应该被放过！ 她也做不到放过那些人！ 王景昭的情绪到达了顶点，那个黑人的情绪也同样。 逗了刘数这么久，黑人的耐心终于告罄，反正他也只是为了能够玩得更加尽兴才对刘数做那些。 就是为了磨刘数的情绪，让他在崩溃的边缘，这样玩起来才刺激。 黑人觉得差不多了，他的早已经充满了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极其渴望得到疏解。 刘数恶心得不停干呕，然而今天早上那些人并没有给他吃任何东西，他吐不出来。 王景昭离得很近，一抬眼就能清楚地看见这一副令刘数绝望又恶心的画面。 她听见黑人的笑声越来越不对劲。 王景昭意识到，刘数就快要遭了。 他遭殃跟王景昭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王景昭不能不为刘怡妮着想。 只有护住了刘数，刘怡妮才会免受折磨。 王景昭喘着气，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救下刘数。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有办法。 那个黑人正调整好姿势，把刘数桎梏得一动不动。 就在刘数绝望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时，黑人突然松了手，咆哮一声。 他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脚腕被那个白白的z国女人咬着。 王景昭的眼神很凶，嘴上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差点把黑人的脚腕咬碎。 入骨的痛感令黑人毫无思考能力，只能奋力地一伸腿，把王景昭甩出去。 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踢出一脚的力气自然不可能弱。 王景昭被甩了出去，又一次被砸在地上。 本来就像散了架的骨头，在经过了这一摔，这下痛感更加清晰。 黑人阴沉着脸，把脚抬起来一看，那牙印都快要深入骨髓了。 他所有的兴致都被怒火所取代，顾不上折磨刘数，黑人忍着脚腕上的痛，抬腿往王景昭走去。 王景昭额头青筋凸起，牙龈都咬得出血了，口腔里蔓延开血腥味儿，才能抑制住即将出口的尖叫声。 她睁开眼睛，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黑黑的脚。 王景昭无力地扬了扬唇，那个黑人一看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她顶多再挨一顿打。 刘数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的肩，下巴差点嵌进膝盖里。 他木然地望着面前的地面，不知道在盯着哪儿，看起来就很明显受到惊吓过度。 黑人都已经站在王景昭面前了，这个时候，他只需要一伸手，或者是一伸脚，王景昭就能失掉剩下的半条命。 王景昭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仍然义无反顾地攻击黑人，分散他的注意力。 算算时间，刘怡妮也差不多要醒了。 王景昭之前就计划好了，要是顺利的话，她就能在刘怡妮刚醒来时，就把她的弟弟给带到她的面前。 要是不顺利的话，刘怡妮会去报警，在王景昭死掉之前，应该能够被警察救出去。 也就是说，现在的王景昭只需要拖住时间就可以了。 但是—— 黑人只是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盯着王景昭，盯了好一会儿。 他居然什么都没有做，刚才眸子里全是怒火，这会儿也都基本上熄灭了似的。 王景昭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毒打，她都不禁有些疑惑，这个一看就是不良人士的黑人怎么可能这么能忍？ 还真不是王景昭受虐体质，而是她觉得黑人的这个反应跟她意料之中的不太一样。 黑人冷哼一声，再不看王景昭一眼，转身朝刘数走去。 一直到黑人走到刘数的面前，刘数才反应过来，他黑洞洞的眼眸转了转，来不及惊恐，就已经被黑人一把提起来。 刚刚休息了一小会儿，刘数的体力又恢复了一些。 他又开始猛烈挣扎——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黑人把他按在墙上，刘数就使劲地往相反的方向扭着身子。 黑人没用多少力气就把刘数按得死死的，刘数感觉身上一凉，伴随着凉意，更加让他感觉强烈的是身后的痛感。 刘数的瞳孔骤然瞪大，他的脸色都扭曲了，眼睛里涌出屈辱的泪。 黑人在他的身后耸动着，刘数被撞得肩上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刘数张大嘴巴，沙哑的嗓音一声声都像是低泣，像是控诉。 控诉他受到过的所有苦难…… 第280章 得救 刘怡妮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寝室里面没有一点儿声响，刘怡妮睁开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床铺木板发呆。 服用过安眠药，她现在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刘怡妮动作迟缓地坐起身，扶着自己的额头，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寝室里的人都不在。 当她拿过旁边的手表，一看时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现在是中午两点整…… 按照正常作息，她这个时候应该在教室里午休。 天呐！ 怎么睡了这么久！ 还有景昭……刘怡妮朝王景昭的床铺看过去，空空如也。 王景昭去哪儿了？ 今天，就是那些人说好的带着赎金去赎刘数的最后期限。 景昭，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去赎刘数了吧？ 刘怡妮越想越慌，立刻甩开手表，把脚放在地上，穿上拖鞋，急急忙忙地起身去衣柜那里找衣服。 起来得太过着急，刘怡妮感觉到脑袋一重，差点就栽倒在地。 “啪！”刘怡妮的手重重地按在衣柜门上，把柜子门合上，响声很大。 刘怡妮不敢再乱动，弯着腰，手掌抵在柜子门上，等缓过了这阵头晕的劲儿，才重新打开柜子门。 这个时候事情急迫，刘怡妮顾不上挑选衣服，直接从衣架上面取下一件长袖和一条深色牛仔裤，就急匆匆地跑到卫生间里面换上。 不到一分钟，刘怡妮就趿着拖鞋出来，又在衣柜里面捞出一件大衣，套在身上。 她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迈步冲出寝室门，刚出去，就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拿。 刘怡妮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提醒自己，不要着急，越急越容易出问题。 她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来，手机壳背面贴着的小纸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刘怡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转念一想，有可能是王景昭留给她的纸条。 刘怡妮赶紧打开纸条一看，果然是王景昭的字迹: 妮妮，醒了就报警，我去接你弟弟了。 这个景昭，怎么这么傻啊？ 刘数是她的弟弟，要去赎人也应该是她自己去啊，景昭一个人，去那些人的地盘…… 刘怡妮的眼眶瞬间湿润，心里鼓鼓囊囊的，王景昭这个人总是能用一己之力给她带去温暖。 有这样一个人，为她鞍前马后，为她殚精竭虑，现在还以身涉险…… 景昭啊，我该怎么做，才能回报，才能让我的谢意郑重一些？ 既然王景昭都让她报警了，刘怡妮也不敢再耽误，立马打开手机，拨通当地jg方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几秒钟都是漫长的，刘怡妮抓着手机边缘，手指被硌得发红，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很快，那边就接起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妖妖灵报jg中心。” 第一次报jg，刘怡妮难免紧张，她张了张口，强行压住内心的紧张，一口气把事情给交代清楚。 “你好，我是s市云中的高二学生刘怡妮，我需要报jg，我的弟弟……和我的朋友，现在正身处险境，他们被绑jia了，地址在s市郊区……废旧停车场，二楼……求你们去救救我弟弟和我朋友……” 刘怡妮说到一半，声音就染上了哭腔，她声音都在发抖，肩膀也抖得不行。 好在妖妖灵接jg员早已遇到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听清了刘怡妮说的大致意思，重点信息被她记在了手边的本子上。 接jg员不敢耽误，一听完刘怡妮的话，顾不上过多安慰她，只说她会上报情况，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接jg员立刻致电自己的同事，说明情况。 对方一听，也是立刻就安排人手，着手营救计划。 …… 刘怡妮打完电话，又发现她的手机下面压着一张请假条，可以让她出校门。 王景昭真的很贴心，也很仔细，她走的每一步都在计划当中，事情也都在按照她的预想进行。 jg察在五分钟过后就准备妥当，地坐上了jg车。 刘怡妮凭着那一张早就签过字的请假条，顺利地出了校门。 s市人民医院也早就接到了通知，随时做好救人的准备。 jg察赶到时，那一些歹徒已经撤离。 刘数面如土色地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无神。 他躺的地上，一滴滴血划过大腿，落在地上…… 王景昭也是跟个破布娃娃一样，趴在离刘数不远的地方，衣服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又沾了灰。 那一张白净的小脸上也是一样，灰尘和汗水混合起来，沾在脸上，显得甚是狼狈。 jg察们破门而入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即使是见识过太多不好的画面，在看到这两个人的那一瞬间，有女jg官还是红了眼眶。 刘数被凌虐的时候，王景昭全程闭着眼睛，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直视刘数痛苦不堪的表情。 那就像是，王景昭从刘数的脸上，看到了未来的刘怡妮。 刘数从刚开始的奋力挣扎，大喊大叫，到只能小声呜咽，身体颤抖，一直都没有人能救他…… 以至于现在，救他的人来了，刘数都像是看不见一样，还是那副表情。 jg察去拉刘数，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盖在他身上，却遭到了剧烈的反抗。 刘数的手臂刚被触碰到，他就不停地挣扎，不顾自己还带着伤的身体，只想要远离这些碰到他的人。 这种情况，jg察们不是第一次遇到。那个拉刘数的jg察和身后的同事对了个眼神，都无奈地摇摇头。 唉，这孩子，看样子还只是初高中生，怎么就遭遇了这种事。 要是之后没有心理医生的介入，恐怕这孩子得玩完……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大男孩来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更糟糕的，还是精神上的折磨。 没办法，jg察只得让随行的医生给刘数打一剂镇定剂，等他睡着过后，才把他带出去。 王景昭那边的情况好很多，当然，指的是她的精神好很多，很配合jg方，没有任何消极或者是抗拒的反应。 但是，她的伤势，也是很令人触目惊心的。 第281章 抢救 jg察问了一下王景昭的感觉，然后满脸凝重，小心翼翼地把王景昭抱了起来。 迎着午后的阳光，jg车一路上平稳地行驶，王景昭全身的骨头都像是错位了一样，稍微有一点点颠簸，就疼得要命。 这个时候算是上班上学的又一个高峰期，不过jg车一路上畅通无阻，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s市人民医院。 医生护士早就在手术室外侯着，随时准备手术。 刘怡妮赶到医院时，手术正好刚刚开始。 她急匆匆地在咨询台问清楚王景昭和刘数在哪里手术，出示证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护士才告诉她，在哪个手术室。 天呐，两个人都在做手术…… 那他们的伤势得有多严重啊？ 刘怡妮跑得太急，又听到这个严重的消息，差点晕过去。 咨询台的护士见刘怡妮的脸色不太对劲，关切地问她：“小姐，你怎么了？我看你不好像不太舒服。” “哦……”刘怡妮摆了摆手，撑在咨询台的桌面上，“我没事，谢谢你啊姐姐，我先去找我弟弟和我朋友了。” 小护士面带忧色地看着刘怡妮的背影，唉，其实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在医院里面上演好多遍。 她也看到了那两个今天下午刚被jg察送到医院来的患者，一看就受了不轻的伤。 希望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学生能够接受得了自己弟弟和朋友受重伤的现实…… 刘怡妮心急如焚，只想马上看到刘数和王景昭，不管怎么样，她只有亲眼看到那两个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才觉得有实感。 偏偏这会儿电梯又拥挤，刘怡妮等了好几分钟，电梯还是停在最上面那几个楼层。 她四处望了望，干脆跑到楼梯处，走楼梯上去。 “呼……”刘怡妮噔噔噔地跑到五楼，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因为跑得太急了，刘怡妮很不舒服，嗓子干涩，手脚无力。 远远望去，“手术中”这几个红字格外显眼，有几个穿着便服的jg察坐在手术室外。 刘怡妮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手术室走去，她的双手攥住衣角，手心不断地沁出汗水。 “你好！同学，请问你是？”一个年轻的jg察看到刘怡妮，率先站起身来问她。 “哦……我是，我是刘数的姐姐，王景昭是我的朋友。”刘怡妮这几天本来就心态不好，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现在又面对jg察的严肃询问，不免有些紧张。 想了想，刘怡妮又补了一句：“就是，报jg也是我报的。” jg察早已经核对过刘数和王景昭的身份，听刘怡妮说得准确，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同学，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刘数和王景昭的情况不太好。我们的人在抵达你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时，歹徒已经逃了。刘数和王景昭都受了很重的伤，你弟弟……” 刘怡妮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她不想听到那些不好的消息，但是又担心刘数和王景昭，“没关系，您说吧，我早就预料到了，我弟弟的情况可能会很不好。” jg察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刘怡妮的表情，见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继续说下去：“你弟弟，遭到了那样的侵犯，王景昭，全身多处骨折。这是我们初步判断出来的伤势，具体怎么样，还得等手术结束，听医生怎么说。” 得知刘数和王景昭的情况，刘怡妮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景昭明明带了钱过去啊……为什么还是出事了？” 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刘怡妮还是难以接受。 她再单纯，也能明白jg察话里的意思。 一时之间，刘怡妮都不知道应该先心疼谁。 都挺惨的……只是，王景昭是无辜的啊。 刘数可以说自作自受，自己要去碰那些不好的东西。 可是，王景昭如果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为了她，为了刘数…… 刘怡妮俯下身子，捂着脸恸哭。 心里的担忧和愧疚快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几个jg察也是满面愁容，在s市郊区发生这种事，简直就是挑衅他们。 整个s市，行事风格如此嚣张的人，可以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一想到这一点，在场的几个jg察，都是表情不太好。 刘数受的伤不是很重，所以他的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手术室上方的灯熄灭了，门被打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把病床推出来。 刘怡妮“蹭”地一声站起来，扑向病床，当她看到刘数惨白的脸时，顿时嚎啕大哭：“刘数，刘数……” 担心把刘数给吵醒了，刘怡妮没敢哭太久，医生示意她让开一点，要把刘数推到病房里去。 刘怡妮抹了把眼泪，退到一边，捂着自己的嘴，哭得不能自已。 刘数才十五岁，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他还这么年轻，却要面临这种事情。 虽然刘数已经被送到病房里去了，刘怡妮却还是守在手术室外。 王景昭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她的手术都做了好几个小时了……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 一个女jg察坐到刘怡妮的旁边，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宽慰她：“同学，遭遇这种变故，谁都不想。现在人还活着，抢救回来了，就是万幸。别的事情，往后再看，过了这个坎儿，再来计划。当务之急，你作为家属，先好好照顾受害者。至于其他的事，可以交给jg方，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歹徒。我和我的同事会将那个歹徒绳之以法，给你、你的家人朋友一个交代。” 旁边的几个jg察闻言也点头附和： “是啊，同学，你放心，肆意伤害他人是绝对不会被法律所容许！”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当想要怎么消除当事人的心理阴影，尽最大的可能挽回伤害。” “我们会安排心理医生，为受害者治疗心理创伤，同学，你还小，切记不要因为这些别人的错误而耽误自己的一生。” 刘怡妮趴在女jg察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第282章 不再骄傲 夜幕降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逐渐减少，干净光滑的地板上折射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灯光。 刘怡妮这一整天滴米未进，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急匆匆地赶来医院。 她内心火急火燎的，王景昭还没有脱离危险，刘怡妮根本就没有心思吃饭。 那几个jg察给刘怡妮买了饭，劝过她好多次，让她多多少少也要吃点儿。 然而，刘怡妮感谢着接过盒饭，只是动了几筷子，都没有吃到十分之一，她就放下了筷子。 胃里空空的，饿了一整天，实在不舒服，刘怡妮也知道不吃东西会没有精力照顾王景昭，但是她实在是吃不下。 几个jg察见得多了这种家属，也能理解刘怡妮的悲痛，所以劝了几句过后也没再说什么。 手术室的灯又一次熄了，刘怡妮眼巴巴地望着手术室的门，像是等待神的审判一样。 她在心里为刘数和王景昭祈祷过无数次，宁愿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他们两个人的平平安安。 王景昭绝对不能出事啊！ 她的景昭那么好，对她那么好，不能就这么被她耽误了啊。 王景昭被推出来，她的麻醉药效也没有过，双目紧闭，唇色发白。 认识王景昭这些年来，刘怡妮见过王景昭很多种样子。 初见，她高冷淡漠，不可一世，仿佛所有人都不能被她放在眼里。 熟悉了一段时间，刘怡妮才发现，王景昭这么冷的人也会对一个男孩子情根深种。 再后来，刘怡妮觉得自己错得离谱，至少，王景昭对她，并不冷漠，反而还事事有回音，件件有回响。 但是，刘怡妮从来没见到过，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床单更白的羸弱模样。 刘怡妮的手缓缓伸向王景昭的脸，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失控。 王景昭的脸色好苍白，皮肤上的温度好冷，刘怡妮刚挨到她的脸，就被冻到了一样。 “景昭……你怎么会这样？”刘怡妮跌坐在地上，头垂下，扎着低马尾的头发柔顺地随着背部线条垂着，有几缕没有被绑上去的碎发沾在她的脸颊上。 这一副场景在医院里是很常见的，经过的人和附近的人都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 王景昭也被推到病房去，刘怡妮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女jg察递上几张纸巾，弯下腰，为刘怡妮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把那些碎发勾到了耳朵后面，“同学，哭一会儿，把心里的郁结都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谢谢。”刘怡妮哑着嗓子，道了一声谢谢。 虽然说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可刘怡妮悲痛至极，理智却还在。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医院放声大哭，也不能在走廊上挡着别人的路。 刘怡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女jg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往病房走去。 王景昭和刘数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刚好是挨着的两张床。 刘怡妮拖了一个凳子，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揉额角。 医生告诉她，刘数和王景昭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伤势不太容易痊愈。 王景昭的肋骨断了三根，手肘和膝盖分别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身体上的淤青有些多。 好在没有伤到内脏，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景昭近期需要好好养着，其余的问题，还得等她的麻醉药效过了，再做一次全身检查。 而刘数……情况就复杂更多了。 医生只是说了句，刘数的问题不在他的专业领域范围之内。 意思就是，刘数的伤势已经没太大的问题，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就不能预估了。 刘怡妮没敢跟家里人打电话说这件事，这一道道消息压下去，她的父母恐怕得撑不住。 刘数du博，欠下一百万，遭遇了那种事，手术费，后期的治疗费…… 刘怡妮头疼得很，这些事真是够糟心的。 但是这些事不告诉家里人也不行，就算是她有心瞒着，刘数的班主任也会通知家长。 再者说，她瞒着，那些钱她也不可能拿得出来啊。 刘怡妮决定，还是等刘数醒了过后，再给家里人打电话实话实说。 王景昭帮忙找何沁学姐借的一百万，也只能慢慢还了。 这个病房里目前只有王景昭和刘数两个病人，因此，病房里面很安静，刘怡妮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了。 窗外繁星点点，刘怡妮抬头一看，就能看到漫天星辰。 多美啊…… 刘怡妮看着那些闪耀的星星发呆，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冬夜，她的心里难得的有几分宁静。 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一件一件地解决。 刘怡妮想好了，以后周末就去做兼职，学校附近有很多小吃店，奶茶店，不愁找不到兼职。 在学校里也可以申请勤工俭学，去食堂帮忙打饭，也会有一点点收入，可以省下饭钱。 刘怡妮守着这两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上半夜还好，毕竟昨晚因为喝了加安眠药的牛奶，睡了很久。 她想着想着，又气又笑。 王景昭真是傻瓜！ 为了保护她，居然给她下安眠药，自己一个人去和那些人对峙。 刘怡妮对王景昭很是愧疚，王景昭为了赎回她的弟弟，去了半条命。 她都想象不到，王景昭在被打的时候，得有多痛。 这件事过后，刘怡妮就再也没办法把王景昭当做一个朋友来看待了。 王景昭对她的态度，远远超过了对朋友的态度。 这一份友情，太过沉重。 对刘怡妮来说，这更像是恩情。 她很难还清的恩情。 刘怡妮从被子里拉出王景昭的手，借着病床旁的微弱灯光，王景昭的手背上，青青紫紫清晰可见。 王景昭的手不算吹弹可破那种，也并不娇嫩，但是她很白，这些伤痕，出现在她的手背上，就会显得格外突兀。 刘怡妮又要哭了。 王景昭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那一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哪怕是面对那样绝情的亲生父母，王景昭也是骄傲的王景昭。 独独为了她，王景昭不再骄傲，只剩奋不顾身的付出。 下半夜就有些困了。 第283章 冬日清晨 冬日里的艳阳天是很少见的，昨日里天气极好，今天则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刘怡妮趴在刘怡妮的病床边上睡了几个小时，昨晚凌晨两三点才睡觉，她醒来时才早上六点，窗外还是一片晨雾朦胧。 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一大早就刮起了冷风。 为了通风，昨天晚上刘怡妮并没有关上窗户，她今天早上是被冷醒的。 刘怡妮感觉自己的脖颈一直都在往里灌冷风，鸡皮疙瘩起一身。 “嘶……”刘怡妮一开始还缩着肩膀，勉强能多睡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只觉得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冷风吹得有些僵。 不得已之下，刘怡妮只得睁开惺忪的睡眼，直起身子。 她揉揉酸涩的眼睛，手指才刚碰到眼角，就觉得眼角发疼。 昨天哭了太久，又熬了半宿的夜，刘怡妮眨眨眼，因为眼睛的不适而有些不爽快。 王景昭和刘数都还在昏睡，刘怡妮探身替两个人拉了拉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脸。 鞠起一捧水，刘怡妮刚刚才搓热的双手一沾上冷水，又一次感受到了自来水管里面流出来的冷水凉意刺骨。 刘怡妮洗了把脸，手掌撑在洗手台上，任由冷水从她的额头划过脸庞，再从下巴处滴下。 在冬天洗一把冷水脸是能让人瞬间清醒的，刘怡妮刚刚还眯起眼睛，被冷水一刺激，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了。 刘怡妮回到病房，王景昭和刘数仍旧没有醒来。 她干脆拿上手机，出门去买早饭，顺便买一些生活用品回来。 看情况，王景昭和刘数至少得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刘怡妮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怎么跟学校请假以及跟家里人沟通。 想到这些问题，刘怡妮疲惫地靠在电梯墙壁上，眼皮耷拉下来，这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在医院里屡见不鲜。 早上六点多钟，大多数病人还在休息，电梯也没那么挤，很快就到达了一楼。 穿过偌大的医院大厅，刘怡妮一出住院部大楼的门就感觉到冷风扑面而来，她裹紧了外套，迎着冷风往医院外面而去。 即使时间还这么早，外面仍然有很多小贩已经退出餐车，穿行在人行道上。 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如果生活富裕，谁会乐意一大早的，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就在寒风瑟瑟中起早贪黑地忙碌。 甚至在医院附近，刘怡妮还遇到了一个双腿都没了，只剩下半截身子的乞丐。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大冷天的也只是裹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破破烂烂的，一条裤子拖在地上，打了个结，也是破了几个洞，冷风可以从破洞灌进去。 这个乞丐看上去年纪不小，五十岁出头，面前摆着一个用来装奶粉的罐子，里面零零散散地躺着几张一元、五元、十元的纸币，还有几枚一元的硬币。 刘怡妮离那个乞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脚步就慢了下来。 自己尚且麻烦事一大堆，刘怡妮即便是看着那个乞丐感觉很心酸，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刘怡妮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她有哪儿来的精力和能力去普度众生呢？ 大城市充斥着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的快节奏生活气息，街道上，写字楼里，高档小区内，到处都有穿着得体，满面春风的精英人士。 然而，如果你往下看一看，随处可见的，也有像那个残疾乞丐一般的可怜人，食不果腹，衣不保暖，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在哪个冬日里，就死在了街头。 刘怡妮别过头，吸吸鼻子，在经过那个乞丐时，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很多。 她没有能力为别人伸出援手，也没有勇气直视那些世间冷暖。 到底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涉世未深，满心满眼的除了理想以外，就是对这个世界的爱意。 刘怡妮低着头，为自己没能给那个乞丐做点什么而感到无地自容。 “阿姨，我要三屉白菜猪肉馅的小笼包，再加三份青菜粥。”站在一家早餐店前，刘怡妮哑着声音对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刚刚在里面，听得不太真切，她在围裙上擦着手，大声地问刘怡妮：“妹儿啊，你说要什么？” 刘怡妮垂了眼睫，犹豫几秒，回答：“我说我要四屉白菜猪肉馅的小笼包，还有四分青菜粥，打包。” “好嘞！”做餐饮生意的老板娘说话的声音大多都是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爽利，尽管带了些口音，但也足以令人听得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装好了四屉小笼包，又取出四个盛粥的杯子，装好，封口，又用塑料袋装好这四份青菜粥。 “给你。”老板娘把塑料袋递到刘怡妮的手上，笑着招呼她，“慢走啊。” 刘怡妮早就扫码付款了，把手机屏幕亮给老板娘看了看，“付钱了哦。” 老板娘瞟了一眼，点头：“好。” 刘怡妮顺着原路返回，那个乞丐还在原来的地方，估计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两只手缩在袖子里，脸上爬满了经过岁月蹉跎的沟壑。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停下来，从包里摸出几张零钱，放到他的罐子里。 刘怡妮走过去，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小笼包和一杯青菜粥，叫了他一声：“诶？叔叔你是醒着的吗？” 乞丐纹丝不动，没有回应。 刘怡妮又等了十几秒，伸手碰了碰乞丐，声音放大了一点：“叔叔？” 这一回，乞丐被推得晃了一下，他也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口里不自觉地闷哼一声。 刘怡妮把小笼包和青菜粥塞到乞丐的怀里，“叔叔你还没吃早饭吧？趁热吃吧。” 乞丐还没有反应过来，刘怡妮就跑开了。 她一向不擅长跟陌生人交流，更何况是生活得这么艰难的陌生人。 刘怡妮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心脏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那一种同病相怜的酸楚和无能为力的无助感，足以把刘怡妮这样一个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子压垮。 第284章 刘数醒来 刘怡妮回到病房，王景昭还没有醒，刘数却已经醒了。 她关上病房的门，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乍一回到开着空调的病房里，还有些不适应。 刘数虽然醒了，但是他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眼睛没有任何神采。 刘怡妮先把提着的一堆早餐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一转头，就看到弟弟刘数已经睁开眼睛。 她有些惊喜，弯下腰，把刘数的手放到被子里去，温柔地跟刘数说话：“小数，你醒了啊？终于醒了，姐姐担心死了。你现在饿不饿？姐姐刚刚买了早餐回来，还是热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刘怡妮有些语无伦次，她守了大半夜，刘数可算是醒了。 只要醒了，人还平安就好。 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弟，刘怡妮也没有太多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 刘数耳边响起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他转动了一下眼珠，盯着刘怡妮的脸看了半晌。 这是他的姐姐，从小到大一直保护他，把他养大的姐姐。 伤口处撕裂般的疼痛还是明显得令他无法忽视，自然也就无法忽视这伤口的由来。 刘数眼里蓄满了泪，他艰难地开口：“姐姐……” 干涩的嘴唇一张口，就有血丝冒出来，再加上前一天被那啥的时候一直在尖叫，他的嗓子就像是废了一样，说一两个字都疼得不行。 刘怡妮听见刘数的呼唤，立马离他更近了一些，方便听见刘数说的每一句话：“小数，怎么了？我在。” 她很紧张，生怕好不容易虎口脱生的弟弟又出什么事，“是不是哪里还疼？还是害怕？小数，你有什么需要，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办。” 刘数合上眼睛，摇头。 疼…… 很疼…… 心里也疼…… 此刻的刘数可谓是悔恨交加，他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混蛋的事情！ 父母辛辛苦苦把他送到s市来上学，他要多少钱，父母也都会给他。 而他呢？ 他做了什么？ 他碰了du博，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还是姐姐去把他赎回来的。 刘数那天体力透支而昏睡过去，不知道之后发生过什么，还以为是刘怡妮去把他救回来的。 他也不知道昨天那个跟他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女生，是为了救他才身陷险境的。 人总是在栽了跟头，吃了苦头之后，才知道后悔。 遭遇了那种事，刘数总算是清醒了，他想跪下，给父母和姐姐赔罪。 刘数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庭的拖累，如果没有他，家里人都不会这么辛苦。 刘怡妮看着弟弟这么痛苦的表情，也是鼻子一酸，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蹦出来。 不管刘数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那也是她的亲弟弟，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相连，刘怡妮不可能扔下刘数，让他自生自灭。 刘数一直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现实，刘怡妮拿他没办法。 他都这样了，身体也受了伤，刘怡妮狠不下心去勒令他起来吃饭。 刘怡妮自己也没多少胃口吃东西，但是她再不吃东西，恐怕明天该倒下的就是她了吧。 最后，刘怡妮硬是把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吃完了。 这一上午，就这样在沉默不语中过去了。 期间刘怡妮让医生过来给刘数做了一次全身检查。 在刘怡妮搅着衣角的紧张凝视之下，医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除了那一处伤口，病人身上并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口，目前看来恢复得不错。” 刘怡妮怔愣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医生说的什么，她点着头，“好，这就好。” “但是……”医生又补了一句，“心理上的创伤，就需要你们家属多多注意了。病人正好处于青春期，这个时期的孩子本来就敏感，更何况是病人刚刚经历那种事。” 这个问题，也是个大问题，甚至远远比身体上的伤害。 刘怡妮透过病房上的小窗，看到刘数又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个活泼开朗，会跟在她身后撒娇耍赖的弟弟好像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刘怡妮吸吸鼻子，忍住泪意，“谢谢啊，医生，我弟弟和我朋友，麻烦你们了。” 她微微弯腰，对着医生鞠了一躬。 那医生连忙把刘怡妮扶起来，“没事没事，救死扶伤乃我们医护人员的天职，不用客气。” 话虽如此，但是收到病人家属的感谢，医生还是觉得心里挺舒坦。 …… 上午没有看到艳阳高照的景象，下午的天也是灰蒙蒙的，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这略显压抑的天气，平白令人心里泛起一丝丝烦躁。 不管天气怎么样，大家还是各自忙着生活。 s市的闹市区依旧是人群熙熙攘攘，路上的车辆时不时会堵上一小会儿。 穿过人行街道，何沁提着香奈儿新出的限量款手提包，迈着飒爽的步子往一家装修华贵的茶室走去。 何沁是s市有名的千金小姐，从记事以来便在各个高档场所流连，很多经理级别的人都认识何沁。 因此，何沁一出现在茶楼门口，就被服务生毕恭毕敬地迎了进去。 “欢迎光临，何小姐，请问您是自己来的还是有邀约？” 开玩笑，这位何小姐背后可是谈天的权势，s市的生意人，谁敢轻易得罪她？ 何沁摘下墨镜，挂在手指上把玩，她看了一眼年轻的服务生，掀唇：“有约，在玉珠阁。” 服务生不疑有他，直接把何沁带去玉珠阁。 这家茶楼采用的是原木装饰物，四处可见出自名家之手的屏风、木雕等。 而每一个包间的取名也是非常讲究，都是古色古香的范儿。 服务生带着何沁穿过长廊，又上到二楼，到二楼长廊尽头，这才停下脚步，“何小姐，这就是玉珠阁。” 何沁点点头，“行吧，你去忙吧。” 她今天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来查看自己撒出去的网究竟捕到了多大的鱼。 服务生屡见不鲜，知道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有的人就是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事情。 “好的，何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按铃。”服务生指了指茶室房门，“您的朋友已经等在里面了。” 第285章 煮茶不太行 待何沁打开门走进玉珠阁过后，服务生帮她把门拉好，这才离去。 何沁一进去，就有一股清冽的茶香萦绕在她鼻尖，她虽不擅长煮茶，却也知道这茶应当是好茶，煮茶之人，也有一双巧手。 绕过精致的百鸟朝凤屏风，里面便敞亮了许多，木窗微微打开一条缝，楼下街道上人声鼎沸，在这里悠悠地喝上一壶茶，便觉是闹中取静，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茶室里的灯光调得高了些。 一人倚窗而坐，膝盖下垫着蒲团，面前的矮桌上，刚刚煮出来的热茶正升起袅袅热气，方才何沁闻到的茶香便是出自这一壶茶了。 何沁放下手提包，脱了鞋，也坐在矮桌前，和那人面对面。 她显得很欣喜，“啊！阿肆，你又来z国啦？” 此时坐在何沁对面的灰衣女人就是戚肆，她最近来z国有些频繁，让何沁都非常疑惑。 戚肆那种满世界跑且全年午休的大忙人，动不动就跑去z国，这多少让何沁有些受宠若惊。 没错，何沁就以为戚肆是为了她才来z国，就是这么自信。 戚肆一头长发随便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身穿灰色宋制汉服，脸上未施粉黛，从何沁的角度可以看出戚肆的脸上干净得一颗痣都没有。 灰色本就是很素净的颜色，虽然白搭，但是如果要穿出高级感，一般人却是很难做到的。 戚肆不一样，她是何沁认识过的人中，最捉摸不透的一个。 她能穿着西装游走于宴会厅，和名流推杯换，也能穿着汉服，在这样的一个冬日午后，洗手煮茶。 无论是什么风格，戚肆都能轻松驾驭。 何沁的五官比戚肆精致很多，但是，何沁自己都能看出来，她的气场比起戚肆，那就是青铜和王者的对比。 唉！ 何沁也只感叹一下，心里却是生不出任何羡慕或者嫉妒。 戚肆那样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她的阅历和身份，本就远远高于常人。 戚肆听见何沁的声音，原本支在窗边撑着脸庞闭目养神的手肘垂下来，睁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在何沁身上。 她的平静与何沁隐藏不住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看看你，最近没什么大事。”戚肆倒出一杯热茶，用夹子夹起，放到何沁面前，“尝尝，我煮的茶不太行，你就只当解渴。” 何沁惊讶：“阿肆，你这也过于谦虚了吧！” 莫非是戚肆来z国的次数太多，把z国人那一套谦虚的说辞学了个遍？ 外国人说话都很直接的吧，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戚肆应该也是那样的吧。 戚肆居然说她煮茶的技术不太行！ 何沁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她对茶的兴趣仅限于喝茶，她煮茶的技术才是真的不太行吧！ 戚肆被何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给逗笑了，“是啊，我煮茶不太行。” 何沁语塞。 戚肆倒出来的茶只有一小杯，很快就凉了，何沁不信邪地端起来喝一口。 这茶闻着清香，喝在嘴里就更是唇齿留香，何沁咽下去过后，仍觉得回味无穷。 何沁这个不太爱喝茶的人都忍不住惊叹：“我去！阿肆，你这是为了羞辱我才说自己煮茶不太行吧？” 什么不太行？简直太行了好吧！ 何沁的爷爷爱茶几十年，品尝过的好茶也有几十种了，他自己也很擅长煮茶，何沁就是喝爷爷煮的茶长大的。 在此之前，何沁一直觉得自家老爷子的煮茶技术很好。 喝过戚肆煮的茶过后，何沁觉得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何沁很是激动，“阿肆，要不是因为你工作太忙了，工作性质也特殊，我非得把你带回我家，让我爷爷尝尝你煮的茶，看他还会不会成天跟我念叨，喝他煮的茶有多么荣幸！” 被何沁如此夸赞，戚肆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她反而不以为然，“我还真不算很会煮茶的人，以前有个人给我煮茶，他的手艺才是真的好。” “嗯？”何沁来了兴趣，戚肆都大夸特夸的人，那肯定特别牛逼吧！ 何沁正想问那个人是谁，戚肆就又说了一句：“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那样温柔的男人……兴许是连老天都嫉妒她能拥有他吧，早早地就让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夺走她所有的幸福。 这句话一出，何沁的劲头少了一大半，她轻轻地将茶杯放在矮桌上，脸上带着些抱歉的笑意：“对不起啊，阿肆，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 何沁觉得很抱歉，戚肆这个当事人反而没有太大的反应，“没关系，都过去好些年了……这一算起来，差不多得有五年了。” 平时没有刻意地算过，日子也就是随随便便地过，这突然一算，戚肆才惊觉，原来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五年，都没有他的身影了。 说起这些令人不大开心的事，气氛自然而然地沉了下来。 何沁张了张嘴，想安慰安慰戚肆，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她小声说：“阿肆，斯人已逝，这也是任何人都没办法的事，你好好活着就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想他一定会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 安慰人的话说去说来也就那么几句，况且何沁也不觉得戚肆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戚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脸色很淡然，“没事，我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过了这么些年，她再怎么固执，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接受现实是一回事，会不会难过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何沁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戚肆的手上，那就会发现，戚肆那一双举着jujiqiang三个小时都不会抖一下的手，居然在倒茶的时候，倒洒了一点。 何沁突然想起来了，在西安的那一晚，戚肆很不对劲，整个人颓废至极。 那个时候，何沁是真的从戚肆的身上看到了，生无可恋。 现在看来，戚肆的不对劲应当是和那个逝去的人有关系。 何沁一时之间有些唏嘘，不管站的位置有多高，也都难逃世俗情事的折磨吗？ 第286章 希望何沁快乐 何沁还在小心翼翼地偷瞄戚肆，戚肆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似是仔细品茗，放下茶杯后，她眉头皱起，“果然，还是差了那么点儿味道。” 他离开了好几年，在戚肆的脑海中，他的眉眼已经有些模糊，可是偏偏就是这茶香，被戚肆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只需要抿一小口，戚肆就能品出这杯茶和他以前煮的茶有什么区别。 戚肆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她把和他有关的东西都记得这么牢，甚至她都没有刻意去记住，只是自然而然地，那些东西就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中。 就如同那袅袅茶香，挥之不去，无法消散，虽然平时不会被戚肆注意到，但是只要是一闻到茶的味道，戚肆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人。 思念，总是在戚肆毫无抵抗力的时候突然撞进她的生活，把她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戚肆也很无奈，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心理医生，做一些心理干预。 尽管戚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被梦靥和思念折磨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瞪大双眼，大口喘气，需要好久好久才能缓过来。 戚肆都差点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但是她固执地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爱。 比起这些苦，戚肆更难接受，自己哪一天想到他，心如止水，或者是，根本就不会想起他。 这样很好，戚肆很满意，这种甜蜜的折磨。 不过，戚肆今天来z国，不单单是为了跟何沁做在一起喝喝茶，回忆回忆过往。 正事还是不可以忘记。 戚肆没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兀自转移了话题，“你要做的事，进度如何了？” “啊？”戚肆问得太突然了，何沁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戚肆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扳倒陆清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何沁沉默了。 她之前被王景昭给气昏了头，这段时间一直把精力耗费在王景昭的身上，陆清让那边，暂时还没有任何进展。 戚肆虽然离z国很远，不过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只要是她想知道，就一定可以知道。 比如说何沁做了一些什么事。 况且戚肆的察言观色能力当然不一般，她一看何沁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戚肆无奈地摇头，并没有像何沁想象的那样，把她狠狠地骂一顿，她只是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何沁，你最近在对付一个十七岁的女生？”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戚肆，何沁顿时泄气，像一个瘪了的气球一样，蔫巴巴地坐在那儿。 何沁撇了撇唇，“是的。” 戚肆身子一歪，手肘支在矮桌上，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何沁，说：“做得不错。” “啊？！”何沁又懵了，她还以为戚肆会批评她呢。 毕竟她为了做这个事，何沁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还因此而意外受伤。 何沁以为戚肆会说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戚肆解释：“王景昭确实是一个可以对付的人，就算是你不对她动手，她也未必会轻易放过你。” “但是……”何沁还是有些不解，“我并没有斩草除根，我只是出了一口恶气而已。” 戚肆那种人，应该是会非常重视办事效率的吧。 她那样任性而幼稚的做法，居然没有被戚肆大肆批评，也实在是难得。 “无所谓啊，又不是每一件事都要讲究效率。能让你出口恶气，也不是不可以做。”戚肆的标准比何沁想象得要宽松很多。 戚肆已经不需要事事讲究效率了，她甚至都不需要再努力，她的钱财都可以让她挥霍一辈子。 经历过大风大浪，戚肆很明白，心情愉悦有多么重要。 那甚至比做事情的效率更加重要。 何沁却不一样，她虽然经历过社会的洗礼，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重生是带着使命来的，所以何沁给自己的压力就非常大。 戚肆看出了这一点，从何沁胆敢拦着她，让她替自己保驾护航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何沁是一个会为了她的目标而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样的破釜沉舟，固然可以让何沁在实现目标的路上勇往直前，但是，戚肆却不希望何沁那样。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有家庭背景保护着，她能够活得轻松一点，活得自在一点，就没必要非得选择一条更加艰辛的路。 戚肆自己就是一个典型，从表面上来看，她确实达到了女性权力的巅峰，甚至是人类的金字塔顶端。 但是，要问戚肆自己到底满不满意这种活法，她不一定会说满意。 别的不说，戚肆至少是不开心的。 肩上的责任太大，想卸都卸不掉，事关全世界的安危，戚肆也没那么不负责任地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一走了之。 而且，戚肆还肩负着另一个理想，他的理想。 当初戚肆会同意何沁的请求，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戚肆能够从何沁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何沁在戚肆眼里，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戚肆希望何沁能够多一点快乐。 “小孩子”何沁垂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戚肆跟她说话的语气里有些……宠溺？ 目光触及到何沁的右肩，戚肆面容一凝，“只是，你以后做事要寻求帮助，可以找我，不用自己以身涉险。” 何沁看了看自己的右肩，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害，我去之前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嘛，谁知道一大早上的就身负重伤。” 戚肆眼角上挑，冷眼看着何沁。 何沁声音弱了下去，“好吧好吧阿肆，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实在是受不住戚肆的威压啊啊啊啊！！ 何沁就像是小时候做坏事被老师抓包那样，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 戚肆看着何沁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心里清楚，何沁实际上并没有那样听话。 第287章 陌生的房间 戚肆看出何沁骨子里是很固执的，一意孤行，不会轻易认输，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种性格，真的很容易受伤，就像戚肆那样，本来可以活得很安逸很潇洒的，然而，硬是把自己的人生弄得多灾多难。 何沁自己要选择那一条路，戚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也只能尽力在何沁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戚肆是真的不忍心何沁这样的一个好苗子受到重创，若是加以培养，何沁也未必不能进入基地，成为戚肆麾下的一份子。 只是，何沁为情所困，执念太深，让她放下手头的事，去走另一条路，她一定不会愿意。 尽管，那一条路是无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资格知晓的，更别说是触及到那个位置。 戚肆心里知道答案，但她还是问了一下何沁的意见：“何沁，你愿意跟我走吗？” 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何沁听见戚肆这个问题，差点就手一抖，把茶壶都给打翻，“你说什么？” 何沁看戚肆的表情极其惊悚，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 她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戚肆无奈：“我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啊哈？”何沁挠挠自己的耳朵，欲言又止。 她觉得，今天的戚肆很奇怪，说的话做的事都很奇怪。 何沁怀疑戚肆是不是蕾丝边，而且喜欢自己。 犹豫一会儿，何沁决定，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阿肆，我觉得，我有必要强调一下。”何沁又偷瞄了戚肆一眼。 如果她拒绝了戚肆，会不会被戚肆强行绑走，就像那些百合里面写的一样。 那也太刺激了吧！ 戚肆挑眉，示意何沁说下去。 何沁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开口：“阿肆，我虽然不喜欢陆清让了，但是，我的取向还是很正常的，我并不喜欢女孩子……” 能够拒绝戚肆这种超级大佬，何沁觉得自己还是很牛逼的。 毕竟，戚肆这种气场大开时可以帅得让女孩子腿软的人，很难抗拒得了吧！ “帅得让女孩子腿软”的戚肆听了何沁的话，眉毛越挑越高。 这下是戚肆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何沁，你在乱说什么？” “啊哈？”何沁又一脸懵逼，她说错什么了吗？还是说，她误会什么了？ 戚肆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明白了何沁为什么会说她的取向正常。 “我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我的地盘，和我共事。”戚肆的话语里带着调侃，听在何沁的耳朵里，只觉得尴尬不已。 何沁的脸都红了，她也太自恋了吧，人家戚肆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她反而想得歪出地球，“这样啊，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戚肆只是笑看着何沁，也不戳破她的掩饰。 反应过来过后，何沁想也没想地回应戚肆的邀请：“阿肆，我不太了解你的工作是什么，但是，我大致可以明白，是在整个世界都数一数二的地位。” 她这么理解也没错，戚肆微微颔首。 紧接着，何沁拒绝了：“我在阿肆你眼里，肯定只是一个蝼蚁一样的角色，能够被你看中，我很荣幸。但是，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s市横一横还行，至于阿肆你的地盘，我就实在不太能踏足了。” 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却是明显不过，何沁没有那个打算。 何沁现在很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她只想保护好父母和朋友，至于其他的，何沁真的不打算去争取。 她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父母年龄大了，还有几年就得退下来，过安稳的生活。 何沁想陪着父母一起生活，她也支持去天空翱翔，那样的人生充满了刺激和新鲜感。 但是她自己，不会选择那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那个万事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年纪。 得懂事啊，不能让何邺海和方映舞又一次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何沁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对面的戚肆却是脸色越来越沉重。 “你真这么想？”戚肆又问了一遍。 何沁坚定地点头：“是啊，我想过安稳的生活，舒服一些。” 戚肆神色难辨，半晌没有再开口。 她这样的表情看得何沁惴惴不安的，“怎……怎么了？阿肆，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戚肆深吸一口气，拍拍何沁的手背，“你没有问题，是我对不起你。” 戚肆的手常年都是冰冷的，尤其是冬天，哪怕是被热气笼罩，她手上的温度也是能够凉到人的心底里去。 何沁被戚肆这样一拍，手下意识地瑟缩一下，戚肆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说对不起她？ 明明戚肆一直都是在帮她啊，哪里有对不起她？ 何沁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皮一下的，但是看戚肆的表情，实在是很难开玩笑。 “阿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何沁很疑惑，她不由得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何沁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感觉到她的脑袋钻心地疼。 “啊——”何沁捂着自己的头，惊呼出声。 头好疼！ 疼！ 为什么？ 为什么戚肆要道歉？ 为什么戚肆说自己欠她什么？ 为什么…… 何沁紧紧捂着头，意识渐渐模糊，她逐渐失去思考能力。 …… 再次睁开眼时，何沁的视线还没有恢复清明，她又闭了闭眼，缓了一下，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这一回，她能看见的东西清晰了许多，何沁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头顶的天花板很奇怪，镶着铁皮似的，泛着冷光，看上去就令人心里一寒。 何沁转了转头，发现不止是天花板，整个房间里面都是这样。 这就是现实版的铜墙铁壁？ 何沁有点想笑，又觉得很心慌，她没有看到这个房间里面有其他人。 一个人躺在陌生而又奇怪的房间里，即使是何沁这样一个重生过一次的人，也觉得心里有些惊慌。 这里，到底是哪儿？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何沁的余光还瞟到红绿交加的光，她往那边看去，发现这个房间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 那都是何沁不认识的仪器，并且都在运作。 何沁还能听见几声微弱的“嘀——”“嘀——”“嘀——” 第288章 注射药物 何沁懵懂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陌生的房间让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她觉得呼吸都很困难，身体也是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像是在半空中飘着。 半梦半醒间，何沁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不一会儿，何沁的眼神逐渐没有焦距，她很难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进了icu？ 还是手术室？ 何沁百思不得其解，她努力地回想之前的事情。 好像是，下午出门，去了茶楼，去茶楼干嘛？和谁一起去的？ 不对！ 不是这样的！ 她根本就没有出门，她有好多天都没有出门了。 何沁才刚冒出一点印象，又立马被自己给否定了。 她不是去了茶楼，她一直在家里，她还感冒了，发烧、头晕…… 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一场小感冒就得进icu了吗？ 还是说，她还有其他的疾病？ 何沁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脑袋里有一根长管，在不停地搅乱她的思绪。 但是，眼前这样的情况，何沁又不能做到得过且过，她必须得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以及，这里是哪里！ “咳咳咳……”何沁突然觉得嗓子很不舒服，不由得咳了起来，越咳越难受，何沁渐渐地想把身子蜷缩起来。 她一动，就发现，她居然被链子给绑住了，完全动不了。 何沁抬抬手，缩缩脚，发现只能小弧度地动一下，这很明显就是把她禁锢住了。 这……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 何沁那双清丽的杏眼儿里盛满了不敢置信，她不敢继续猜想。 有什么病，需要把人绑起来治疗？ 精神疾病！ 何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坏了，她怎么可能患有精神病呢？ 她的成长环境都很好，也不缺爱，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患上精神疾病啊！ 何沁不停地找理由说服自己，她惊慌地不住地咽唾沫。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沁感到了恐惧，哪个正常人能接受自己会变得失控，变成一个精神病？ 一想到她自己会变得不像她，会发疯，会误伤身边的人，行为不能被控制，何沁现在就想疯掉！ “哗啦——”细微的声响传进何沁的耳朵里，她猛地伸长了脖子，去看发出声音的地方。 厚重的门往旁边滑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双手揣进口袋里的人。 何沁想大声喊叫，问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把她绑在这里。 “啊!”何沁刚发出声音，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闭合了许久那样，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根本说不出半句话。 门口的人大步往里走，先到一个仪器前站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在看什么东西。 随后，她朝着何沁所在的那张特制的床走去，又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进来。 之前那个人身材高挑纤瘦，虽然穿着宽松的白大褂，但是从她给人的感觉来看，她毫无悬念是个女性。 而过后进来的人则是比那个女人高半个头，身材健壮，是个男性。 女人走到何沁面前，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检查无误过后，这才转过身去，看向那个跑得满头大汗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个子更高，但是他在女人面前一直弯着腰，毫无威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男人的脸上，力道之大，把他整个人都扇得转了个圈，身影一晃，差点就摔倒在地了。 何沁被惊得心头一跳，天啊，那个女人好暴力！ 而被扇了耳光的男人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顾着稳住身形，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激怒了眼前的女人，惹来更加严重的惩罚。 女人冷哼一声，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根针，往里面装了一瓶无色的药水。 何沁看见那根针，一猜就知道，那应该是给她用的。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恐惧的，何沁也不例外，她的身体一个劲地往床的另一边缩。 尽管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和现在的形势来看。她铁定逃不掉，但是何沁还是下意识地要躲远一点。 女人装好了药水，试了一下针，针头涌出两滴无色的药水。 她满意地将针拿好，给旁边的男人使了一个眼神。 那男人刚刚挨巴掌的时候都不敢拿手捂一下脸，现在得到女人的命令，当然不敢耽误，他立刻走上前去，按住何沁的手臂。 男人的力气极大，按住何沁时，何沁“嘶”了一声，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女人警告的眼神扫向男人，他手上的力气瞬间轻了不少，但是也足以让何沁挣扎不了。 针头顺利地被扎进何沁手臂上的血管里，感受到刺痛，何沁挣扎得就更加厉害了。 奈何手脚都被链子绑着。手臂还被一个人按住，何沁使出了浑身的劲，也动不了半分。 女人的拇指按住注射器的活塞柄，推动活塞，针筒里的药水越来越少。 何沁感受到冰冷的药水被注射进她的身体，绝望地涌出泪水。 这要是注射的是病毒，或者dup，那她还怎么好好活？ 何沁不过才绝望一分钟，就又一次陷入重度昏迷。 女人把注射器放回去，又把手洗干净，这才回到病床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安安静静地病床上，双目合上的何沁。 那个男人收回手，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儿。 女人把手揣进口袋里，往门口走去。 那个男人也连忙跟上，不敢慢一秒钟。 待厚重的门又一次合上，女人才转过身，看着男人的眼神都差点结冰了。 她语气森冷：“你不知道注射t0号药水对人体伤害巨大吗？” 男人低下头，颤颤巍巍地回答：“b……boss，我知道。” “知道你还擅离职守，导致她醒来，差点酿成大祸！” 女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字字都像砸在人的心里，并且非得砸出个大坑似的。 “这一切是我造成的，请boss惩罚我。”男人心里被恐惧填满，但是也自愿领罚。 女人眯起眼睛，扫视了一眼男人的表情，冷笑：“滚出基地，从今天开始，你与基地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一听这话，男人顿时大惊失色，跪地求饶：“boss，求您不要！我以后一定……” 然而女人却是大步离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第289章 似真似假 “啊……我去！” 何沁又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手背上还打着吊针，正在输液，她忍不住惊奇地大叫一声。 刚刚的事情太过真实，让何沁心有余悸，差点还以为自己被抓去做实验了。 真实得何沁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会不会，那才是真实的世界，而她现在只是在做梦。 可是，何沁环视一下四周，觉得现在所处的环境也很真实。 何沁同学表示现在都脑子短路了，没办法正常思考。 最终，何沁想到了最笨且最简单的方法，她用右手拧了自己的左手一把。 下一秒，痛感传来……何沁一下子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她甩了甩被拧过的那只手，这也太痛了吧！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难道是刚刚睡醒，还没有缓过神来，所以才不好掌握力道？ 感觉也很真实，那刚才就是做了个噩梦，何沁放下心来。 不过，那个梦也太诡异了吧……何沁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也没有看过什么科幻片或者灾难片啊，怎么就做了那种梦？ 害，重生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被她给遇到了，这么个梦也不算什么了。 何沁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头晕得厉害，她突然想起来，她之前是和戚肆一起在茶楼喝茶来着。 那她怎么会来到医院里？是生病了吗？ 何沁看了看这个病房的陈设，猜到了这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应该是戚肆把她送到医院里面来的。 戚肆那么忙，日理万机的，能够把她送到医院里面来，想必已经是很勉为其难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继续留在医院里面陪她。 何沁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的进度，只剩一点点了，可以让护士来拔针了。 这是病房，有专门的护士等着照顾病人，何沁一按铃，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何沁指了指吊瓶，对护士笑笑：“这个，就快要输完了。” 护士小姐姐关上病房的门，走过来看了看吊瓶，“是哦，可以拔针了。” 何沁把手伸过去，护士拿过一根棉签，速度很快地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住输液的地方，“先自己按一会儿，不要沾水。” “好的，谢谢你哦。”何沁乖乖点头，又想起自己有问题要问，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护士，“诶，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到医院里面来的啊？” 护士转过身，都没回想多久，便想起来了，“哦？送你来医院的啊？是一个很优雅的女孩子，穿着汉服，长得好看，但是看气质，很像翩翩公子。” 说着说着，护士还红了脸。 何沁暗自骂了一声妖孽，戚肆那家伙的魅力果然还是这么牛逼，把女孩子都迷得团团转。 “这样啊？那我知道是谁了，谢谢。”何沁笑着道谢。 护士并没有立刻离去，反而小心翼翼地问何沁：“那你有没有她的微信啊？我可以加一下吗？” “什么？”何沁大惊失色，“那是个女孩子啊，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她不喜欢女孩子，她喜欢男孩子。” “那好吧，我出去了哦，有需要再按铃吧。”护士小姐姐的脸上难掩失落。 看得何沁都差点笑出来，戚肆这是路子太野了吗？怎么大家都以为她是蕾丝边？还有女生想要加她的微信，这也太扯了吧。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戚肆就是帅到能把女孩子掰弯的女人。 何沁笑了一阵，在旁边的柜子上看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被充满电了，手机里又进来几条微信消息。 估计又是陆清让找她吧。 他最近发消息的频率是越发多了，和以前被她穷追不舍时的百般躲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何沁凉凉地想着，兴致缺缺地点开微信，没想到，居然不是陆清让。 是柳英。 哎呀！她怎么把江晾熙那个小萝卜头给忘了呢？ 何沁有些懊恼，最近是被王景昭给气到了，全身心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都忘了她之前答应过的要资助江晾熙。 由于太过着急，何沁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柳英接电话的声音带了些许不确定和不安感：“何小姐，小熙他，又需要化疗了。我知道实在不应该打扰你，但是，呜呜呜……我太想救小熙了，我的钱都用完了。何小姐，我会拼命赚钱还给你的，你可不可以，救救小熙？” 柳英像是在嘈杂的走廊，她一边说话一边往人少的角落走去。 听着柳英小心翼翼而又绝望的哀求，何沁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柳姐，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些忙，忘了这个事儿了。”何沁是真的觉得愧疚，是她自己先答应别人，会资助江晾熙的所有医药费，结果，居然搞忘了。 “没有没有，何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柳英急忙反驳何沁，她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怪何沁呢？ 虽然身为一个母亲，柳英很爱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的三观不允许道德绑架别人。 何沁愿意资助江晾熙，那是她们母子俩的福气，柳英怎么会忍心怪罪何沁？ 她这么说，何沁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柳姐你不怪我就好，那我马上给你转账。” 柳英突然想到，何沁会不会是自己也手头窘迫，那这样的话，她就不能逼何沁给小熙转医药费了。 “何小姐，你……最近也手头紧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先顾好自己吧。”柳英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何沁听得愣住了，她手头紧？这怎么可能？ “啊哈？”何沁脑子转过弯来了，柳英应该是以为她自己也缺钱，所以才没有给江晾熙资助医药费了？ 何沁摇摇头，“没有，我不缺钱，真的是最近忙，要处理一些私事，所以才忘了。” 为了验证自己话里的真实性，何沁直接转了一百万到柳英的账上。 之前何沁怕她一下子转得太多了，柳英会不好意思接受，就没有一次性转太多钱。 然而，这段时间居然出了这么些事，导致何沁忙得昏了头，忘记江晾熙还需要她资助，才能治病。 这就让何沁有了教训，她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忙，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何沁就每一次都转得多了些。 第290章 晕倒原因 柳英受到转账到账短信，又是千恩万谢，何沁笑着让柳英不用太客气。 何沁说着说着，又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明明才刚睡醒啊，怎么又困了？ “啊……柳姐，那你先忙吧，我有点困了，先休息了。”何沁准备结束通话。 柳英立马回道：“好好好，何小姐，你先休息吧，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能因为还年轻身体好，就什么也不管啊。” 她的嘱咐听在何沁的耳朵里，就像是听见自己的母亲那些唠唠叨叨似的。何沁不觉得烦，反而还觉得很暖心。 挂了电话过后，何沁又翻了下其他社交软件，回了一些消息，就放下了手机，又重新躺下去。 可是，现在又没有了半分睡意，刚才还困得要命，这会儿躺下去，又睡不着。 何沁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头发，按了一下铃。 这一次依旧是没过多久，那个护士就推门而入，“怎么了？” 何沁暗自感叹了一下这效率，转而问起了自己的病情。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医院，是因为感冒吗？还是有其他病因？”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让何沁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她必须得自己心里有点底。 护士明白了何沁的意思，张口想解释，却又听何沁开口：“护士姐姐，我想，还是让给我检查身体的医生过来一下吧，我还想问一下我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 暂时解决了王景昭，何沁就有些闲不住了，她想回学校去。 何沁自己感觉已经没有太疼，但是她不是医生，不能盲目地跟从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来做事。 万一她不知轻重地对待肩上的伤，落下了病根，可就麻烦了。 何沁不想阴雨天还得忍受肩膀的剧烈疼痛，就只能小心一些。 “那好吧，妹妹，你等会儿，我这就去帮你叫医生过来。”护士转身走出了病房。 没过几分钟，病房门又被推开，何沁以为是医生和护士来了，转头望去，对上的却是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眸。 何沁有些疑惑，“阿肆，你还在这儿啊？” 按理说，戚肆不应该去忙她自己的事儿了吗？怎么还留在z国？ 听何沁这么一说，戚肆的脸色变得微妙，“怎么？我不该在这儿？” 戚肆手里还拿着一束向日葵，掌骨分明的手握着花束，格外好看。 何沁缩了缩脖子，“怎么会呢？这普天之下，哪个地方不是阿肆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她哪里有那个胆子赶戚肆走？ 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不过，她毕竟还是个病人，料想戚肆应该不会做得那么绝……吧。 “普天之下？”戚肆扬起眉头，似乎是对这个词语很不解。 何沁又呆了，不会吧？戚肆对于z国的字词已经不了解到这个地步了吗？ 似乎是为了验证何沁的猜想是否属实，戚肆又接了一句：“什么意思？” “额……普天之下就是，全世界，整个地球的意思。”何沁笑着解释，末了，还怕戚肆自卑，安慰一下她，“没关系，不就是一个词语嘛，不懂就不懂，不用自卑。” 戚肆：“……” “我没自卑。”戚肆淡然地回答。 何沁很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她也怕把戚肆给惹毛了，虽然戚肆好像从来就没有生过气。 “阿肆，别站着了，坐。”何沁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别客气。” 戚肆勾了勾唇，把向日葵放到一边，“我没跟你客气。” 何沁看了两眼那一大捧向日葵，称赞戚肆：“阿肆，真是有心了，来看我就看嘛，还带花。” 戚肆沉默了几秒，脸上的表情有些忍无可忍：“我只是不太懂z国传统文化，不是不懂礼貌。” 所以，不要把她当隐居山林的野人ok？ 何沁也沉默几秒，心想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她正想着要怎么圆回来呢，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推门而入。 男医生看上去很忙，急匆匆地大步走过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何沁不太想回答这再明显不过的问题，她没醒，难道还是梦游不成？ 但是，何沁还是很配合医生的工作，“是的，我醒了，感觉很懵逼。” 男医生皱了皱眉：“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现在的患者说话都是这个风格的吗？还感觉很懵逼。 何沁摇头：“没有太大的感觉，也没有不舒服，就是脑袋晕。” 医生点点头，又问：“你最近的饮食怎么样？” “饮食？”何沁回想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样一样列出来，“我吃得挺好的啊，火锅，烤肉，海底捞，牛排，鹅肝，海鲜……” 医生又皱了下眉头，“你这一次突然晕倒是因为低血糖，所以你要注意饮食，尽量多摄入糖分，吃一些含糖量高的食物。最好随身携带方糖、巧克力、饼干等，以备不时之需。” 何沁有点惊讶，她低血糖？ 但是，她记得她晕过去之前并没有那些低血糖的症状啊。 何沁很小的时候不爱吃饭，有段时间愁坏了何邺海和方映舞，不管请多少个厨师，换多少种花样，她还是只吃一点点，不管大人怎么哄怎么骗，何沁都吃不了太多。 那样不听话的后果就是，她之后就低血糖，身体素质不太好，很虚弱，也晕倒过几次。 所以，何沁依稀记得自己低血糖时，晕过去之前的感觉。 她心存疑虑，但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应该不至于是个庸医吧，也没那个胆子哄骗她吧。 除非这个医生不想在医学界混下去了。 随后，医生把检查结果拿给何沁看，“这是你的检查结果，你自己看看吧。” 何沁接过去，仔细地浏览。 医生就趁她看检查结果，在旁边唠叨：“你看看，有些检查项目你根本就没有达标，还是得把身体好好养着。” 何沁不是学医的，但是何家有当医生的亲戚，何沁从小到大没少被那些亲戚念叨。 以前年纪小，何沁嫌烦，想不搭理那些亲戚，但是别人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不搭理。 何沁也是会定期体检，给她做检查的，通常也是她父亲或者爷爷的熟人。 检查结果出来过后，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顿念叨。 耳濡目染之下，何沁也能看得懂检查结果，而她手上拿的这一份检查单，并没有任何问题。 第291章 陆清让探病 何沁纳闷地撇撇唇，把检查结果还给医生。乖乖答应医生的叮嘱：“好的，医生。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医生的脸色这才缓和，眉头也舒展开来，“除了这一点之外，你的身体没有其他的问题。” “那，我肩膀上的伤呢？怎么样啊？”何沁眨巴着眼睛问道。 医生之前应戚肆的要求，给何沁做过一个全身检查，自然也没有漏掉她的肩伤，“愈合情况很好，没什么不良反应，但是还是要注意，不要提重物，也不要过多地用右手。” 何沁大失所望，这就是还得再休息一段时间了？ “那，能不能弹琴和跳舞？”何沁又问。 医生刚刚才舒展的眉头又皱起，“跳舞？不行，你还想要你的肩膀就别挑战极限。” 语气格外严厉，像是听见了一个有多不得了的事情：“就你这肩膀，至少还得养两个月，才能做你说的这些事。” 两个月啊？ 何沁顿时没精打采地垮了脸色，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那她肯定得等到明年补考。 医生看着何沁的脸色不好，又放缓了语气，宽慰她：“不过这也并不是太坏，多休息休息也挺好。” 何沁凉凉地撇他一眼，不置可否。 她只想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很忙的好不好！ 只是，不仅仅是医生这么说，戚肆也在旁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何沁，要听医生的话。” “哦……”何沁没什么精气神地应了一句。 医生和护士出去之后，何沁正把头转到戚肆那边，想说点什么，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何沁还以为是医生还有什么事儿要说，随口问道：“医生，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她眼神淡漠地瞥过去，这一看，就惊住了。 来人不是刚才的那个医生，而是—— 捧着一大束盛开的玫瑰花的，陆清让？ 何沁简直目瞪口呆，陆清让怎么知道她住院了？还知道在哪个病房？ 说实话，何沁现在正郁闷着呢，实在是不太想看到陆清让这个惹她厌恶的人。 然而，陆清让并没有自己被女朋友厌恶的自觉，他背对着门，手伸到背后，关上了门。 何沁扬起了笑脸，不止是脸上，就连那一双杏眼，也都盛满了笑意：“陆清让，你怎么来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何沁在心里兀自给自己点了个赞。 陆清让笑不出来，脸色绷得很紧，他个子高，站到何沁的面前，下颌线都绷成了一条凌厉的线，配上他居高临下的视角，着实让何沁看得心慌。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臭？”何沁在心里一叹，只觉得陆清让的脾气比她还差。 真不知道前世是怎么喜欢陆清让喜欢得死去活来的，估计是眼睛太瞎了吧。 陆清让把那一捧香气弥漫整个病房的玫瑰放到向日葵旁边，何沁这才看到。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何沁弯曲一条腿，将手臂支在膝盖上，吊儿郎当地朝陆清让笑：“呀！陆清让真是贤惠的居家好男人，还给我送饭来了。” 陆清让不理会何沁的调侃，自己做自己的事，把何沁的病床摇得高一些，又打开小桌子，把保温桶里面的饭菜都给摆出来。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一闻到食物的香气，何沁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己好像有点饿。 再加上这些饭菜卖相还挺不错，一盘糖醋小排，一盘土豆焖鸡，一盘酸辣土豆片，看得何沁眼睛都亮了。 陆清让把米饭也摆出来，帮何沁把一次性筷子也给掰开，塞到她的手中，一言不发。 何沁暗戳戳地瞟了陆清让好几眼，摸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思。 陆清让被何沁看得脸色更差，“你先吃饭。” 何沁挑眉，这是要等她吃完过后再秋后算账？ 他板着脸，语气尽量严厉一些，想让何沁乖乖听话。 可是，了解何沁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何沁转动手中的筷子，慢悠悠地回了一句：“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吃饭。” 闻言，陆清让面无表情地盯着何沁，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何沁的身影。 她仰着头，身子往后歪着，左手撑在床单上，右手转着筷子，丝毫没有心虚或者害怕地和陆清让对峙。 毕竟何沁的王牌戚肆在场，何沁的胆量自然是要多膨胀就有多膨胀。 半晌，陆清让率先败下阵来，他没办法对何沁硬起心肠。 如果何沁会读心术，知道陆清让心里的想法，肯定又得哈哈大笑了吧。 陆清让对她硬起心肠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哦，何沁都不想细数了。 何沁也不怕桌子上的饭菜冷掉，就那样含笑看着陆清让。 嚣张至极，无所畏惧，这就是何大小姐的行事风格。 陆清让真是拿何沁这个姑娘没办法，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像是随时都可以冻死人一样。 “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有接。”陆清让说这话时，眼神瞬间软了下来，还隐隐透出几分委屈。 何沁满脸疑惑，打很多个电话？ 她是昏睡了多久？还给她打很多个电话，她都没接。 随后，陆清让又说：“今天上午给你打电话，才接通，是你朋友接的。” 他看了一眼这个病房里的第三个人，“她告诉我，你在住院，我才知道你生病了。” 何沁没有理会陆清让莫须有的委屈，抓住了重点，问出她的疑惑：“等等，阿肆，我昏迷了多久？” 她看向戚肆，陆清让也跟着看向戚肆。 戚肆抬了抬眼，回答：“四天半。” 何沁：“？？？”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吗？一个小小的低血糖能让她睡这么久？ 这也太牛逼了吧。 何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太好，她可能属于林妹妹那个类型的女孩子吧。 弱如扶柳…… 陆清让半蹲下，直视何沁的眼睛，“何沁，对不起，我没有做好男朋友该做的事，我现在才知道你住院了。” 何沁摆摆手，一副“好了好了我原谅你”的大度模样，“没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第292章 如果何沁离开 看着何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戚肆闷声笑了，清冷的眼睛里像是洒满了星辰，不再毫无光彩。 何沁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戚肆的嘲笑，她瞪着戚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然而，被瞪着的戚肆却没有一点自觉，反而笑得越来越夸张。 何沁忍无可忍：“阿肆，差不多够了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戚肆收了笑意，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也可以不见。” 反正，又不是她有求于何沁，是何沁需要她帮忙。 何沁一噎，她听懂了戚肆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愤怒地咬牙切齿：“不见也是不可以的。” 戚肆笑够了，这才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跟何沁解释，她晕倒这个事，到底是为什么，“你不仅仅是因为低血糖而昏睡这么久，而是因为你的体质和一般人不一样。” “不一样？”何沁搞不明白，她不知道戚肆指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吧。” 戚肆点头，“是啊。”她又变了一种语气，神秘兮兮地对着何沁眨眨眼，“但是，你就是比较特殊，跟别人不一样。” 她这么一说，何沁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这不就是说她重生了嘛！ 难道，这还能对她的身体素质产生什么影响？ 何沁又联想到之前的那个荒诞的梦，心想，或许那个梦，也跟她重生有些关系。 疑惑得到解答，何沁便不再纠结，转而问起了陆清让的异样。 “话说，陆清让，你刚刚怎么了？一进来就那么怒气冲冲的表情，我还差点以为我是不是欠你钱了。”说到最后，何沁自己还忍不住笑了。 陆清让挠了挠脸，试图掩盖自己的不自在，“没什么。” 何沁眼睛一眯，“嗯？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天性八卦心强，陆清让越是这个样子，何沁就越是好奇。 陆清让指了指桌子上的几盘菜，试图用食物转移何沁的注意力，“何沁，你先吃饭吧，等你吃了饭，我再告诉你。” 生怕何沁继续问下去，陆清让还加重了语气强调一遍：“要不然，谢谢饭菜就得冷了。” “呵——”何沁坐直身子，拿好筷子，“行，我先吃饭。”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陆清让还能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何沁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尝一口，随即眼睛更亮了。 这味道还不错啊！ 何沁前世也吃过陆清让做的饭，只不过，那个陆清让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不过做饭的水平并不太高，只是能吃而已。 以至于何沁之前都没有对陆清让提过来的饭菜抱太大的希望。 现在的何沁很后悔，她之前干嘛要放着这么多美味的食物，而去跟陆清让这个小人打太极。 何沁吃了都快半饱了，才想起来问问其他两个人有没有吃饭。 虽然这样显得她这个人有点狗，但是现在补救还来得及的吧？ 戚肆点头，“吃过了，你看看时间，现在都快到下午一点了。” 陆清让没有回答何沁的问题，只对她说：“你吃吧，要吃饱，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何沁一个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对于陆清让的说辞，她真的很无语：“拜托，陆清让，你该不会是天真地以为我会在你面前为了保持形象而少吃东西吧？” 闻言，陆清让轻笑一声，长得快要挡住眉毛的几缕头发随着他的笑而轻轻颤动。唇色妖冶的薄唇微勾，自成一派风情。 他反问：“难道不是？” 即使已经过了那个会为了陆清让的一颦一笑而心跳如擂鼓的劲头，何沁在这一刻还是必须得承认，陆清让是真的生得好。 不过他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何沁丝毫不心动。 她冷笑一声，撇过头去，“不可能，你想太多了。兄弟，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至于为了所谓的淑女形象而惺惺作态？” 一旁看戏的戚肆眼里的兴味愈浓，何沁这丫头倒是个会拿捏人心的主。 这表面上没什么异样，说话的语气却是十成十的恼羞成怒——当然，这只是在陆清让的眼里——既说出了真话，又平白让陆清让觉得她是在死鸭子嘴硬。 戚肆猜得没错，陆清让此时的想法就是那样。 他听着何沁的话语，越听越想笑，越看何沁的表情，越觉得她真可爱。 “好了好了，何沁，你快吃饭吧，我不跟你争了，你说是，那就是。”陆清让收了笑，满眼宠溺地看着何沁，语气散漫，要是仔细听，便能从中听出缠绵悱恻的意味。 何沁低下头去，继续和桌子上的食物做斗争，借着低头陆清让看不见她的表情的优势，暗自翻了个白眼。 陆清让要不要这么恶心？ 大无语事件发生了呀！！ 陆清让则是意味不明地打量了戚肆好几眼，他之前给何沁打电话，就是这个女人接的电话吧。 而令陆清让心情不爽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刚开始没听清，以为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 戚肆是真的冤枉，她在电话里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是陆清让自己要胡思乱想，不关她的事。 陆清让的性格就是多疑敏感，前段时间何沁还瞒着他，一个人偷偷地回s市，这让陆清让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作为一个男朋友的存在感。 紧接着，就是何沁突然受伤——而且是为了救一个男人——那件事还没过去多久，何沁又突然失联好几天，终于能够联系到她了，结果又是一个像男生的声音接的电话。 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让陆清让控制不住自己心里一拥而起的暴戾和恐慌。 好不容易，又有机会站在何沁的身边了，陆清让接受不了任何一点失去她的可能性。 天知道，陆清让是怎么说服自己，消除自己内心的自卑，敞开怀抱，迎接何沁去到他的世界。 若是哪一天，何沁要走，陆清让想象不到，自己得怎么样，才可以做到放她走。 光是那样假设一下，陆清让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痛如刀绞。 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自己的生活里，再也看不到何沁的身影。 陆清让对于何沁非常敏感，只要何沁有一点点离开他的征兆，陆清让就能敏锐地察觉到。 第293章 对戚肆感到疑惑 吃饱喝足过后的何沁格外好说话，可能是因为吃人嘴软，何沁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填饱的肚子，不太好意思再说出为难陆清让的话。 陆清让很有眼力见儿地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并且递上一杯温水给何沁漱口。 何沁端着水杯，喝下一大口。陆清让眼尖地瞥见何沁手背上刚才扎针的地方有一点肿起来了。 陆清让顿时紧张不已，抓着何沁的手腕，急急地问：“何沁，你这里是输液的时候扎针扎偏了吗？” 何沁咽下嘴里的水，被陆清让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差点呛到，她有些好笑地看着陆清让：“不是吧，我输液的时候不是醒着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扎偏了。” 看着陆清让一副要去找护士算账的模样，何沁忍不住笑了，“你放心好了，这家医院的护士都是很专业的，扎针当然很熟练。可能是因为我输液的时候比较久，或者是这几天频繁输液，所以就这样了。” 陆清让却是笑不出来，他心疼地捧着何沁的手，脸凑近她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何沁的手背离陆清让的嘴唇太近，他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何沁的手背上，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何沁的手背，像是春日融融里最令人舒适的春风。 温暖、微凉、不干不燥。 她一时不察，愣在了那儿，也忘了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陆清让清冷的脸庞正对着何沁，眼睛里的专注让何沁忍不住躲避。 即使心里很明白，陆清让这就是骗人的，只是为了达成那个最终目的，为了置她的父母为绝境，何沁还是很难做到平静地和陆清让这样的眼神对上。 那真挚得像是要将他的全部都给捧到她面前的眼神，令何沁不由得联想到了最虔诚的信徒。 不惜付出一切，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只求眼前的人能看他一眼。 何沁转开脸，视线落在窗外树枝上两只相依偎着的鸟儿身上。 陆清让，你到底，想干嘛？ 这个疑问，数次从何沁的心底冒出来。 她是真的猜不透陆清让这个男人，他的目的，他的手段…… 打破平静的是起身告辞的戚肆，她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将长风衣上面的褶皱抹平一下，然后对何沁说：“何沁，我先走了。” “啊？”何沁总算舍得把脸转过来了，她有点惊讶，但是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好吧，阿肆，我知道你日理万机的，有时间来陪我一会儿就是很奢侈的事儿了。没关系，你去忙吧，路上小心点哦。” 就算何沁觉得现在跟陆清让两个人待在一处，她很不乐意，但是她也知道戚肆有戚肆的难处，不可能放着那么重要的一大堆事儿，就陪她一个人耗在医院里。 戚肆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绕过椅子，长腿几步就走到了病房门口。 她打开病房门，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再见。” 何沁回了一句“再见”，默默吐槽，戚肆也没半点舍不得她。 戚肆反手一拉，病房门又被关上了。 病房里又一次恢复寂静，何沁也不能随便找个借口把陆清让给打发走。 再怎么说，他也是正经男朋友，和之前的关系不一样了，何沁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很厌烦他。 “刚刚走的那个女人，是谁？”陆清让状似无意地问起，伸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看了看，又从茶几上找出一把水果刀。 何沁的眼神被陆清让拉到他的身上，何沁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回答他的问题：“朋友，一个工作很忙的朋友，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 简单明了的介绍，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也很合理。 陆清让点头，难怪他以前没有见过那一号人物。 喜欢何沁这么多年，陆清让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自己喜欢她，但是私底下，那可是偷偷地把何沁的很多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突然冒出来一个眼生的朋友，陆清让肯定会多疑。 多疑的陆清让果然并没有就此罢休，又追问一句：“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吗？” 根据何沁对陆清让的了解，如果他没有疑虑，是不会问这个多余的问题。 何沁耸耸肩，面上没有一丝不自然，“不是啊，是认识不久的，去国外旅游时认识的，感觉聊得挺投缘，就加了联系方式。” 看了看陆清让的表情，何沁又加了一句：“我那朋友虽然是正宗的z国人，但是，她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所以说不太行。” 说到这儿，何沁还忍不住笑了，“我刚开始听她说，笑得肚子都疼了呢。” 何沁捂着嘴笑，陆清让也的唇角也跟着呈上扬的弧度。 陆清让扬了扬手里的苹果，问何沁吃不吃，得到肯定回答过后，陆清让放下了果盘。 “我知道了。”陆清让的疑问都被解答了，他没了问题，转身去洗手间洗水果，在走了几步后，陆清让又回头来，提醒了何沁一句，“何沁，你这个朋友看起来不是简单人物。” 何沁伸着腿，懒懒地等着陆清让给她削苹果，闻言，没怎么放在心上地摆摆手，“okok，我知道。” 陆清让无奈，也说不得何沁，只能任由她自己决定。 不过，料想何沁的识人能力应该是不弱的，再加上，还有他在身边，别人要是真心把何沁当朋友，那还好，要是想对何沁不利，那可就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陆清让把苹果和水果刀洗干净，又坐回到何沁的床边，熟练地给她削苹果皮。 何沁百无聊赖，人不舒服，手机也不太想玩，她就眼巴巴地盯着陆清让手里的苹果瞧。 察觉到何沁的目光，陆清让偏头看了她几眼，发现何沁的眼神还格外认真。 陆清让轻笑：“不用担心，这一整个苹果都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 他这语气跟逗小猫小狗差不多，听在何沁耳里那可就不太对味儿了。 何沁皱着眉头，义正言辞：“陆清让，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 何沁瞪大了眼睛，指责陆清让：“你也好意思跟我这个卧床不起的病人计较？我就看两眼怎么了？我是看你削苹果的技术好不好，别浪费了我这个苹果！” 第294章 他的底线 陆清让默默地接下何沁的一切指责，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对于陆清让而言，何沁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平平安安的，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做人不可以贪心，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可以向全世界炫耀的宝贝，别的东西，就不要再奢求了吧。 陆清让在心里这样警告自己，好多次。 何沁在陆清让心里，完全不仅仅是一个女朋友。 她是他的救赎，他的明月，他的底线。 只要何沁还在，陆清让就可以不做任何有违良心的事。 他害怕，害怕自己本就脏污的灵魂被污染得更加肮脏，到那时啊，他可就彻底配不上何沁了。 陆清让也害怕何沁嫌弃他，他的学生时代被习题、考试给填满了，就是为了能够干干净净、光明正大地站在何沁身边。 何沁被陆清让那么一说，也不再一直盯着他看了，扭过头去闭目养神。 暖阳从窗外倾泻而下，整个房间像是被填满了细碎的星星那样，令陆清让的眼里也盈满了光。 陆清让手里动作不停，削出来的苹果皮没有从中间断开过，像筷子那般粗细，从陆清让手里的苹果上垂落下来。 他还时不时地抬起眼看一下何沁，对因为一两句话就闹脾气的女朋友感到很无奈。 无奈，但也没有烦躁。 陆清让只觉得自己很幸福，何沁会跟他闹脾气了，是不是说明，她也在慢慢地放下心里的芥蒂，慢慢向他靠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清让姑且可以把何沁的闹脾气当做是撒娇。 女孩子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撒娇的吧？ 这样一想，陆清让的心里就跟灌了蜜糖一样，甜到发酣。 没多久，陆清让就把苹果给削完了，正转头看看四周有没有可以放苹果的盘子之类的，何沁就伸了一只手过去，语气仍然还有些不愉快：“给我吧。” 陆清让也没敢再惹何沁，直接递给她了：“一个人吃得完吗？” 何沁接过苹果，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你管我能不能吃完，反正我不会分给你，你要吃的话，自己再削一个。” 陆清让：“……” 他简直被何沁理直气壮的表情和话语给逗笑了，不由得提醒道：“拜托，何大小姐，这个苹果都是我削的诶，难道我出了力，连一口都吃不了？” 何沁又咬下一口，甘甜多汁，果肉脆脆的，嚼起来口感很不错，她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一个赞。 咽下嘴里的果肉，何沁又朝着陆清让翻个白眼，指着果盘，“陆清让，你看清楚，这是我的苹果，就算你出了力，那我也出了苹果。而且，我说了嘛，你要吃可以自己再削一个。” 陆清让转动手里的水果刀，挑着唇，看着何沁的眼神熠熠生辉，“那怎么办呢？我就是想吃你手里的苹果。” 何沁嫌弃地转过身子，“陆清让你恶不恶心？吃我的口水啊？” 陆清让饶有兴致地“啧”了一声，“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何沁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你说什么？你还要不要……” “脸”这个还没有被何沁说出口的字被陆清让堵回了喉咙里，害怕误伤到何沁，陆清让把水果刀往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一甩，单手撑在床沿，另一只手揽住何沁的背，不让她往后缩。 虽然陆清让弯着腰，但是何沁还是得仰起头，长发瀑布一样地垂在背后，何沁挣扎间，长发扫过陆清让的手背，引得他又把何沁往自己这边压了压。 温热的唇覆上何沁的唇角，细细地亲吻她，何沁没有防备，只能承受陆清让的温柔缠绵。 本就是逗逗何沁，陆清让很快就放开了她，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色有了一丝艳色，眼里闪过餍足的笑意。 何沁手里的苹果还稳稳地被她拿着，陆清让退开过后，何沁面无表情地又啃了一口苹果。 偏生陆清让还丝毫不知悔改，反而兴味地舔舔唇，笑得极为欠扁，“啧，这苹果很甜。” 何沁面无表情地对着陆清让做了一个国际手势，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纤细的中指赫然立起。 陆清让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哦？何沁，你是想戴戒指了？想跟我结婚了？” “……” 回应他的，是何沁的沉默和后脑勺。 陆清让自问自答，也不觉得尴尬：“这是默认了？好，我给你买戒指。” “买你妈！！”何沁丢过去一个苹果核。 陆清让伸手接住，扔到垃圾桶里，又撕开一张湿巾纸，递给何沁：“来，擦擦苹果汁。” 何沁木着脸，伸手接过，朝陆清让挥了挥手里的湿巾纸，“得了，小陆子退下吧。” 陆清让扬起眉，不跟何沁计较，认命地拿着水果刀去了洗手间。 他再次出来时，何沁已经躺着了。 陆清让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走过去，看到何沁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一看就没有睡意。 他皱眉，伸手拉了拉被子，“何沁，刚吃完饭，你别躺着。不困的话，就起来走走。” 何沁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清让，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想出去，我要休息了。” 陆清让：“……” 他不明白，何沁又是怎么了，他又是哪里把这个小小姐给惹到了。 病房里又一次陷入安静而又诡异的氛围…… 陆清让轻叹一声，又拉了一下何沁的被子，“何沁，你根本就不困，下来。” 何沁扭过头，拍开陆清让的手背，有些恼：“陆清让你有完没完？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这一下，陆清让松手了。 何沁用力地把被子裹紧，闭着眼睛，“陆清让，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不想动。” 陆清让站在床边，静静地注视何沁半晌，许久，他提起柜子上的保温桶，往门口走。 走了几步过后，陆清让又停下了。 他回过头，细细叮嘱何沁：“唉……何沁，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太过动气了。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情，你告诉我。你把火撒在我身上都行，你别把自己给气到了。我先回去，晚饭我会给你送过来。” 何沁没有应声，陆清让快步走出了病房。 第295章 举步维艰 何沁昏睡的这几天，s市难得有几天晴朗的天气，气温回升，一下子让人误以为寒冬已经过去，春日即将到来。 没成想，这才一个星期不到，天气就又回到了前些天那种一出门就可以被凛冽寒风吹得哆嗦的冬季特有的寒冷。 何沁正躺在医院里混日子，另一家医院里，刘数和王景昭也还在住院。 只不过，何沁是住病房，每天的鲜花和果篮都少不了。 前些天她还昏迷着，亲戚朋友也都被何邺海方映舞夫妇给拒之门外。 现在何沁醒了，也就不太好再次回绝亲朋好友的探望。 何邺海和方映舞都是s市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想要巴结的人那就犹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 何沁刚开始还微笑着答谢，到后来，笑脸就变成了礼貌又不失尴尬的死亡微笑。 送走了一群又一群的何、方两家亲戚和自家父母的同事、合作伙伴，何沁腰一松，生无可恋地靠在枕头上，语气极为哀怨：“我去，这些人哪里来的那么灵通的消息渠道？怎么不改行做娱乐记者？那肯定能蹲到大新闻！” 何邺海和方映舞平时工作忙，就跟陀螺一样，基本上都是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但是，自家女儿住院了，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管？ 何邺海和方映舞便一人抽出半天的时间来陪何沁，何沁长大了，肯定不可能像小时候那个因为爸爸妈妈没时间陪自己去游乐园而生气的小丫头一样不懂事。 她说过好多次，如果他俩有事要忙，完全可以去忙自己的工作，不用整天围着她转。 此提议被何邺海和方映舞一同否决。 何沁说了可以不用来陪她，然而自家父母并没有听她的。 这种情况，何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反而还让何邺海和方映舞去看她的时候带各种好吃的。 晚上八点，何沁刚吃过饭后水果，悠哉悠哉地坐在病床上看《肖申克的救赎》。 今天晚上来陪着她的是方映舞。 方映舞和陆清让一样，拿着水果刀给何沁削苹果。何沁撇了方映舞手上的苹果一眼，点评：“妈妈，我觉得，您可能不太适合削苹果这种事情。” 真不是何沁嫌弃，方映舞削的苹果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让何沁找个生动形象的词语来形容一下，那就只能说是凹凸不平了。 方映舞削了一半，自己削的苹果怎么样，她当然也能看出来。 被女儿取笑，方映舞也不恼，索性放下苹果和水果刀，温婉地笑笑：“是的，沁沁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削过苹果。” 方映舞的这双手可以签下许多个上亿的合同，然而削不好一个苹果。 因为保养得宜，方映舞的手上看不到一丝皱纹，还是像少女那样，肌肤白净、光滑。 何沁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很会削苹果的陆清让。 他的手形状很好看，掌骨分明，纤细修长，但是，跟陆清让牵过手的何沁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心有厚厚的茧。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 前世的何沁还因为这一点而心疼得哭了，当代年轻人，除非一些工作性质不一样的，很少有人手心还有那么厚的茧。 尤其是，这一世的陆清让还只是一个年近二十大男生，手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茧？ 何沁觉得，陆清让身上是有秘密的，她前世没能得知的秘密。 会熟练地削苹果，然而陆清让自己又不喜欢吃苹果。 这就有意思了。 何沁没有查过陆清让的情史，但是也能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出来，陆清让是没有一点恋爱经验的。 在爱情这场博弈当中，陆清让就像是一个愣头青，只会横冲直撞，没有一点技巧。 陆清让身边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陆清让的家人。 何沁敛眉思索，陆清让不是一个会因为哪个家人喜欢吃苹果就经常削苹果。除非那个家人缺乏生活自理能力。 这样看来，陆清让手心的茧也可以解释了。 家里人生活不能自理，陆清让没办法，只能从小就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可能还得包揽家务活照顾家人。 按理来讲，陆家那种显赫的家族，怎么可能会让陆清让一家生活得这么艰难？ 就算是因为意外而断了联系，陆清让的父母又为什么不主动找去陆家？ 不管是因为什么，陆清让的家人都到了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地步，总不能还那么犟吧？ 何沁若有所思地轻咬唇瓣，自己拿过一个苹果，切成四瓣，然后把果肉和果皮切开。 嗯……自己削的苹果，果然更加好吃！ 何沁笑得双眼微眯，享受地嚼得“咯吱咯吱”。 …… 与何沁的病房截然相反，刘数和王景昭的病房就显得冷清很多了。 没有人来探病…… 王景昭在学校里本来就只有刘怡妮一个朋友，其他同学躲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在她住院时巴巴地来探病？ 刘数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他的家庭背景而被班里的大多数人瞧不起，前些日子挑衅教导主任，公然和老师对抗，这些事情都让周围的同学恨不得离他十几米远，生怕被波及。 这几天都只有刘怡妮一个人忙进忙出，不仅要负责出去买饭，还得照顾两个病人。 刘数的状态一直不太好，偶尔会配合刘怡妮，让她不那么累。 但是大多数时候，刘数都是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理会刘怡妮，无论她怎么说，都不理她。 刘数甚至会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疯疯癫癫的，让刘怡妮束手无策。 看着十几岁的弟弟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刘怡妮只能咬着唇恸哭。 她既心疼又自责，觉得自己难以面对在老家的父母。 王景昭醒来之后，情况也不好，她的身上多处骨折，完全不能照顾自己，任何事情都得靠刘怡妮帮忙。 好在刘怡妮并没有受到那种伤害，她的情绪状态也还好，很配合刘怡妮，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 好不容易两个病人的病情都稳定了些，医院的缴费单又像雪花一样飞来。 刘怡妮没钱，只能厚着脸皮让医生再给点时间。 可她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刘怡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改变这个现状。 第296章 动容 学校那边，刘怡妮请了一个月的假，班主任一听需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还想回绝她，但是，刘怡妮小声地把理由说了一遍，班主任又沉默了。 最后，班主任只是让刘怡妮好好照顾自己，早点把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学校上课。 刘怡妮提着几份盒饭，靠在电梯墙壁上，无精打采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何沁那边还欠着一百万，医院这里也需要钱，缴费单都有很大一叠了。 出身农村家庭的刘怡妮从来都很清楚，经济实力对于一个人来说很重要。 但是在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之前，刘怡妮还没怎么深切体会过，钱，能让人有多举步维艰。 微信里面的余额也就快没了，她这几天买饭的钱都是用的以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私房钱。 电梯到了，刘怡妮顺着人群走出电梯，这个点，电梯很拥挤，她还没跨出电梯门，就被蜂拥而至的人撞得踉跄一下，手里提着的饭都差点被摔在地上。 刘怡妮皱着眉，另一只空着的手立刻扶住墙壁，稳住身形。 人来人往间，刘怡妮还依稀听见一句“没长眼睛吗？年纪轻轻的，连个路都不会看？”。 刘怡妮低着头，嘴唇开合，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下。 身后又有人伸出手推了她一把，刘怡妮往前冲了两步，她转过身，电梯门缓缓合上。 刘怡妮没看到是谁在她背后推她，她也不想说什么，不想找对方算账。 突然就觉得不太有必要，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给她尊重？ 刘怡妮心里堵得厉害，从来都与人为善，未曾伤害任何人，可是，身边的人，都没有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她。 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刘怡妮头埋在膝盖里，泣不成声。 坐着的椅子，背靠着的墙壁都很冰冷，就跟刘怡妮此刻的心境一样，冷得刺骨。 也就是一句话，刘怡妮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对她说的，还有一个推搡，就这两样，却让刘怡妮突然就崩了。 刘怡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那三份盒饭放在旁边，热气慢慢地少了些。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都会被这个绝望恸哭的女孩吸引视线，不过大家也只能多看两眼，并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芸芸众生，众生皆苦，举目四望，各有各的难处。 突然，刘怡妮感觉到自己的肩上一重，有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随即，刘怡妮的头被温柔地往旁边扶了扶。 熟悉的洗衣液气味钻进刘怡妮的鼻子里，她的额头抵着来人的肩，泪水打湿了她的外套。 “妮妮，对不起。”沙哑的女声，道出了主人的无限歉疚和无力。 刘怡妮不住地摇头，只顾着哭泣，话都说不出来半句。 王景昭抬起手，摸了摸刘怡妮的头，宽慰道：“哭吧，在我的身边，你可以大声哭泣。” 浑身是伤的王景昭在病房里等了刘怡妮很久，察觉到刘怡妮已经离开太久，她害怕刘怡妮出什么事儿，一步一步地挪出了病房。 连走路都是问题的王景昭，在担心刘怡妮的心情之下，居然能强撑着疼痛，出去找她。 王景昭不怕自己会痛，不怕好几个小时的手术白费，不怕自己死在外面，她只怕她的女孩，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 令人震惊的是，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期待，不被爱的王景昭，在保护刘怡妮这件事上，她能做到满分。 天知道，王景昭在打开病房门，看见刘怡妮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时，内心松了多大的一口气。 可是，她的女孩一点也不好，哭得那样惨。 王景昭百感交集，她开始憎恨自己，如果当初她再厉害一点，说不定就已经救下了刘数，也不会让刘怡妮现在这么难过，这么绝望。 其实，何沁在策划这场阴谋的时候，是有过犹豫的。 她心软了半刻…… 不是对王景昭心软，而是王景昭对刘怡妮满心满眼的在意，让她动容。 因为自己的恶念而对别人起杀心的坏人，原来在某些程度上，也能成为另一个人的靠山。 …… 刘怡妮只是突然被戳中了泪腺，才哭了这么久。王景昭出来过后，刘怡妮很快就止住了哭声。 就算是被王景昭保护得再好，刘怡妮也不是一个小孩子心性的人。 她很清楚，眼前的境况，不会允许她做出任何任性的举动。 就连哭，都不能哭太久。 再哭下去，饭菜就冷掉了，刘怡妮很健康，吃点冷饭菜没什么，但是王景昭和刘数是病人，就不能跟刘怡妮比。 王景昭就算是咳一下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更别提是吃冷饭冷菜了，刘怡妮随便想象一下，都能知道，王景昭得有多费力。 刘怡妮低着头，慌忙用袖子把脸上的泪给擦干净，“景昭，回病房吧，你们肯定很饿吧？” 王景昭无声摇头，她心疼刘怡妮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怪刘怡妮呢？ 更何况，刘怡妮这几天有多辛苦，王景昭是看在眼里的。 又得不分昼夜地照顾她和刘数，又得去买饭打水。 刘怡妮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生，有再多精力也会被耗尽啊。 王景昭拍拍刘怡妮的手臂：“妮妮，我只担心你会撑不住，别的，我通通都不介意。” 这一点，刘怡妮当然很清楚。 而正因为她心里清楚，才更加感到歉疚。 王景昭本来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是因为她，王景昭才会扯进来，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刘怡妮弱弱地道歉：“对不起，景昭，让你担心了。” 又道歉？ 王景昭摇摇头，刘怡妮的性格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 “没事没事，先进去吧。”王景昭自动跳过这个话题。 刘怡妮这才反应过来，提起盒饭，扶着王景昭，推开病房门。 刘数还是躺在病床上，刘怡妮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的，这会儿是一点都没变。 第297章 恨意 刘怡妮红着双眼，把几分盒饭放在茶几上，一一拆开。 王景昭身上还带着伤，不能久坐久站，也不能一直动。刘怡妮担忧地扶住王景昭，询问她：“景昭，你怎么样？累不累？伤口痛吗？” 因为前几天王景昭被推出手术室那个样子太过吓人，医生那一堆专业术语也让刘怡妮被吓到了，她现在都不敢怎么用力碰到王景昭。 刘怡妮这一副把王景昭当做瓷娃娃看待的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王景昭笑得肚子疼，王景昭坐在沙发上，看着沙发，安抚刘怡妮：“我没事，真的，你相信我。”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王景昭还伸了伸手，“你看，不太疼。” 刘怡妮立马让她把手放下，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景昭，你别这样，你好好坐着，不要乱动。” “唉！”王景昭叹息一声，小姑娘真是不经逗。 虽然很无奈，但是王景昭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顺着她。 见王景昭听话地把手放下来，刘怡妮这才拿过手边一盒拆开的盒饭，推到王景昭的面前，把筷子递给她，说：“景昭，先吃饭吧，再过一会儿，饭就得冷掉了。” 王景昭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西红柿炒鸡蛋的西红柿，送到嘴里。 前几天，王景昭刚醒的时候，还需要刘怡妮喂饭，现在她可以自己吃饭了，就很乖地自己解决吃喝问题。 不过，另一个病人就没那么配合刘怡妮了。 刘怡妮拿着另一份盒饭去刘数床边，见他还是盖着被子，紧闭双眼，完全没有要起来吃饭的意思。 一声叹息从刘怡妮的唇边溢出，没办法，她只能先把饭放到柜子上，去拉刘数的被子。 每一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刘怡妮和刘数姐弟俩都将折腾一番。 刘数不肯吃饭，刘怡妮又不可能忍心看着刘数饿肚子。 刘怡妮只能数次去拉他，又是哭又是劝的，刘数最后都是被烦得不行了，才会不耐烦地吃几口。 看着刘数剩下的大半盒饭菜，刘怡妮无话可说。 她就快没钱了，不可能把这么大一份饭菜给倒掉，所以，刘怡妮就会把剩下的那一盒饭菜留着，她自己下一顿再吃。 王景昭看在眼里，心里止不住地心疼，恨不得把刘数拎起来打一顿，教他做人。 无奈的是，王景昭自己也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根本就没有余力给刘怡妮撑腰。 这熟悉的一幕又一次上演了。 刘怡妮拉了两下刘数的被子，没有拉动。再拉几下，刘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把被子往刘怡妮的身上一推，刘怡妮一时没有防备，又被刘数这么大力地推，她脚下一滑，直直地往王景昭的病床扑过去。 “啊……”一声闷哼从刘怡妮唇间溢出，她的侧腰重重地磕在病床边缘上，她双目圆睁，感觉自己的腰都差点断掉了。 刘怡妮太疼了，躺在王景昭的病床上缓了两分钟，这才用手肘撑起身子，要从病床上起来。 听到动静的王景昭从沙发那边看过来，顿时怒了，重重地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便起身朝刘数的病床走去。 刘数发完疯，这时正弓着背，大口喘气，脸色被憋得发红。 极具少年感的脸这个时候布满了狰狞，像是一个被压了许久的野兽，还没有露出自己的爪牙，但是已经有一点攻击力。 王景昭受着伤，但是在怒火之下，不过十几秒，她就站在了刘数的旁边。 刘数感觉到这个和他住同一间病房，和他一样被刘怡妮照顾的女人站在他的病床边上。 然而，即使是知道王景昭很有可能是过来给刘怡妮报仇的，刘数还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王景昭。 “呵！” 王景昭瞅着刘数半晌，蓦地冷笑一声，又好似嘲讽。 刘怡妮咬紧牙关，吃力地撑起身体，蹲在地上，背靠着病床边缘，轻轻地揉侧腰的肉。 王景昭没有去拉刘怡妮，她背对着刘怡妮，伸手一把揪住了刘数的头发。 刘数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那张白净的脸上，所有的恶意都掩饰不住。 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对父母的恶意，对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的恶意…… 以前的刘数，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子，但是他在s市这个被刘父刘母夸上天的大城市里，并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来自这个城市的善意。 刘数自己也知道，班上的同学，还有老师，其实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这个农村来的学生。 他恨那些人，也恨自己的父母。刘数认为，要不是刘父刘母没有足够多的钱财，他又怎么会在学校里被人蔑视到那种地步？ 还有那个du场里的人，刘数也恨。 恨那些人毁了他一辈子，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肮脏了…… 此时此刻，刘数眼睛里的恨意清晰可见，他的眼眶都发红了。 王景昭掐住刘数的脖子，把他的头抵到墙上，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刘数，你要是不想活了，我可以帮你，你特么别在这里恶心别人，折腾你姐！” 刘数紧抿着唇，不说话，但是情绪却是被王景昭这些话挑起来了。 眼见着刘数越来越激动，在王景昭的桎梏之下，甚至喘不过气来了，刘怡妮忘了自己的身上还疼，连忙跑过去拉架。 “景昭，刘数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懂事。”刘怡妮不敢太用力地拉王景昭，只能哭着在王景昭面前为刘数求情。 虽然刘怡妮担心王景昭就这样把刘数给送走，但是她时刻谨记，王景昭是救刘数的人，如果没有王景昭，刘数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刘怡妮懂得知恩图报，她不会为了刘数而对王景昭做什么。 刘数这条命都是王景昭给拼了半条命给救回来的，王景昭教训教训刘数也不为过。 “不懂事？”王景昭几乎要笑出声来，她冷着脸，声音更加绷紧，像是要奏出一曲杀意横生的歌曲，“我活着的这十几年，没有哪一天被我的亲生父母所喜爱。” 王景昭颤抖着唇，继续说：“我十二岁那一年，被一个恶心的人给xxx，我像你这样了吗？” 第298章 独角戏 王景昭话说完，手上的力气却也没有松半分。 刘数的呼吸慢慢放缓，他的眼神不再充满恨意，而是逐渐开始翻白眼，双手也紧紧地抓着王景昭的手指，双腿也在病床上胡乱地蹬…… 而王景昭那一句话说出来，反应最大的是刘怡妮。 刘怡妮怔愣在原地，“景昭……” 她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王景昭的名字，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重重地砸在她的手背上。 一直以来，刘怡妮都觉得王景昭是一个很强大的女孩子。 很少有女生能够被“强大”这个词形容，而刘怡妮毫不怀疑，王景昭就是有这个实力，让别人一看她，就会觉得她无比强大。 王景昭不怕老师，不被学校的校规校纪所约束，就连被全校学生所惧怕的教导主任也拿她没办法。 在刘怡妮的认知里，似乎没有王景昭搞不定的事情。 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任何事情，只要交给王景昭，她都能搞定。 刘怡妮只知道王景昭的家庭比较特殊，她的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即使王景昭是独生女，他们对王景昭也不太好。 怎么说呢，刘怡妮完全没有想过，王景昭的生活中还出现过那种事情。 天呐！！！ 十二岁，都还没有怎么长大，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那个时候的王景昭可能只是一个对初中生活充满期待的小女孩。 刘怡妮不想去问细节，也不忍心去掀开王景昭的伤疤，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王景昭那个时候有多疼。 再一想到王景昭这几年是怎么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而她又是怎么一次一次地依靠王景昭，都没怎么给王景昭依靠她的机会，刘怡妮就更加心疼了。 刘怡妮想，如果她能够在王景昭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知王景昭以前究竟遭遇过多少不幸的事情。 那么，她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直享受王景昭的付出。 刘怡妮没有办法想象到，王景昭是怎么一个人熬过那么多个可怕的日日夜夜，把自己变成一个强大的女生，然后来保护她。 “呜呜呜……” 突然，刘怡妮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王景昭看着刘数逐渐变得青紫的脸，眯了眯眼，骤然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趴在病床上干咳的刘数，眼里满是讥讽。 刘数好不容易被松开，能够呼吸了，他贪婪地吸着周遭的氧气，模样狼狈至极。 王景昭又一把拎起刘数的衣领，眼睛扫视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不是想死？”王景昭扯了扯唇，语气冷得可以冻成冰。 要是真想死，刘数有无数个机会解决掉自己，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在那儿闹？ 这种行为，王景昭早就可以看得透透的。 不就是不想承担自己惹出来的事所造成的后果，才通过这种闹事的手段，来逃避责任？ 刘数把王景昭的话听得很清楚，经过刚刚这一出戏，刘数再也不敢在王景昭面前胡闹了。 在刚才王景昭掐住他脖子的那一会儿，刘数在某一个瞬间，是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王景昭转身指着那一份盒饭，对刘数说：“要么死，要么吃。” 刘数咳了一会儿，顺过了气，停止咳嗽，他的脸色还是涨红的。 在王景昭的注视下，刘数端起盒饭，夹起米饭，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刘数没有表情，木着一张脸，时不时吃一口菜，不管心情怎么样，他好歹也是会吃饭了。 王景昭没再管他，而是摸了摸刘怡妮的发顶，温声细语地安慰：“妮妮，不哭好吗？” 刘怡妮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不久前才擦干净的眼泪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滑。 “唉……”王景昭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嘴上却是很轻松地说话，“妮妮，那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我不可能还可以改变，也只能想办法过好现在。” 刘怡妮点头，哑声回答：“我知道……景昭……我知道，我只是心疼……心疼你……” 王景昭的表情越发柔软。 陆清让也在很久以前像一束光地出现在王景昭的生活里，照亮过她，让她心脏的跳动乱了节奏。 那个时候的王景昭，也和众多同龄少女一样，有了少女心事。 她开始幻想，如果陆清让是她的男孩，只是她一个人的，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而她阴暗无边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 只可惜，王景昭那一场埋在心底的暗恋还没有开始发芽，就已经胎死腹中。 向来极会察言观色的王景昭几乎是只用了半个月，就从陆清让的一颦一笑中看出来，这个男孩子的心里有喜欢的女生。 并且，陆清让对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用的心思，不比她对陆清让用的心思少。 得知这一事实的王景昭，魂不守舍地过了好几天。 那段时间，王景昭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就算是睡着了，那也是极不安稳的。 白天，王景昭也没有太好过。 她总是忍不住去打听陆清让的行踪，去打听他最近又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过得开心，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总而言之，大部分暗恋的人想过的事情，打听过的事情，王景昭都做过。 然而，打听完了过后，王景昭又能从这些事情的细枝末节当中找出陆清让喜欢那个女孩子的细节。 这对王景昭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可是让她一下子放弃陆清让，她也做不到，总是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 就连王景昭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犯贱。 人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她就一个人演完了一场独角戏。 从邂逅，到动心，再到失望，然后是失落，接着就是想要放弃。 就是这样一个循环，把王景昭都快要折磨疯了。 毫无疑问，如果当时陆清让靠近王景昭，他也会是王景昭唯一的光。 但是，陆清让没有。 陆清让跟何沁纠缠不休好久，都没有移开目光去看看其他女孩子。 也包括暗恋陆清让好多年的王景昭。 第299章 差距 王景昭对陆清让的感情已经越来越病态，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王景昭的心里还是非常渴望陆清让能够注意到她，甚至是跟她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景昭喜欢陆清让越久，就发现了越多自己和陆清让之间的差距。 陆清让是天之骄子，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性格也孤僻，但是他长得好啊，在男孩子中格外显眼，学习成绩也好，稳坐年纪第一的宝座。 只是这两样，就已经很能吸引小女生了，偏偏陆清让还为人正直，从来不和女孩子多说话。 那段时间，网上有一个文案很火——要追就追高冷的男孩子，一旦他看你一眼，那就只会看你了。 哪个女孩子不想成为陆清让这样的男孩子心尖上的女朋友呢？ 何沁有想过，王景昭也奢望过。 而王景昭跟何沁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宛如鸿沟，跨越不了。 何沁可以在灯光四射的舞台上，像世上最高傲的白天鹅一样，让陆清让只看她一眼，就深深地为她沉迷。 她只需要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陆清让就爱她。 甚至何沁都没有看陆清让一眼，也不知道陆清让的名字，完全不认识陆清让，陆清让都疯了一样满世界搜寻何沁的消息。 就像是……王景昭不会漏过陆清让的每一个细节那样。 时间久了，王景昭也就不再奢望陆清让能够对她动心，这一场独角戏，她照旧自导自演地演了下去，演到了现在。 刘怡妮在王景昭的生命里，是和陆清让相反的存在。 不再是王景昭一个人演独角戏，刘怡妮也会把王景昭放在心上，真心把她当朋友。 如果说陆清让带给了王景昭第一次心动的感觉，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光亮，那么，刘怡妮就是第一个让王景昭感觉到温暖的存在。 刘怡妮哭声渐止，抽泣几下，果断地站起来，把王景昭扶到沙发那儿去坐着。 她抽一张纸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对王景昭笑了一下：“景昭，吃饭吧，以后，以后有我在，有我陪着你。” 眼睛通红的刘怡妮像是一个保护神那样，郑重其事地保证：“景昭，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王景昭自己倒是没有像刘怡妮那样那么大的反应，拿起筷子接着吃饭。 刘怡妮这才稍稍放心，朝刘数那边看了一眼。 刘数大口吃饭，饿急了，没过多久，他就解决了一大半手里的盒饭。 “唉……”刘怡妮收回视线，也开始吃饭。 她很愁，愁王景昭和刘数的医药费，到底该怎么办。 王景昭的家里人肯定指望不上，她住院这么久以来，她的家人根本都没有露面。 认识王景昭这么些年，刘怡妮也很清楚王景昭家里的境况，让王景昭的父母拿钱给王景昭治病，无异于天方夜谭。 虽然为王景昭感到心酸，可那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刘怡妮只是王景昭的朋友，她没那个资格去插手王景昭家里的事。 刘怡妮自己的父母，也是贫农出身，这几年供姐弟俩上学就已经耗费了太多钱，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刘怡妮一下一下地戳着饭盒里的米饭，陷入沉思。 王景昭吃了几口，见刘怡妮还没有动筷子，反而还眉头紧锁地在那儿发呆，问她：“妮妮，你在想什么？” “啊？”刘怡妮被王景昭一喊，吓了一跳，看着王景昭，“哦，没有，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最近有些累。” 王景昭半信半疑，并没有被刘怡妮给糊弄过去。 刘怡妮为了让王景昭不要再问了，埋着头开始吃饭。 她把饭和菜拌到一起，用勺子舀着吃。 王景昭看了刘怡妮一会儿，刘怡妮一边吃还一边抬起头来对王景昭笑。 “景昭，你也吃啊，我真的没事。”刘怡妮捏紧了拿筷子的手，“可能是有些担心回学校吗功课跟不上吧。” 勉强地咽下嘴里的饭，刘怡妮开玩笑似的说：“景昭，你也知道，我想考复旦大学。” 这个，王景昭是知道的，刘怡妮一直都在为了复旦努力。 刘怡妮其实在学习方面天赋不算高，考复旦难度不小，但是刘怡妮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这一点。王景昭挺佩服她的，也有在鼓励她。 要是刘怡妮是担心自己考复旦会泡汤，那倒是也有可能。 王景昭心里存疑，但是也没有想太多，笑着宽慰刘怡妮：“妮妮，你不用太担心，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跟你一起复习。” 刘怡妮沉默点头，小口小口地吃饭，一看就是心事还没有被解决。 王景昭看了她两眼，目光移回到自己面前的这一份盒饭上面，不到一分钟，王景昭突然就猜到了刘怡妮在烦恼什么。 这些天的住院费和手术费，刘怡妮哪儿来的钱缴费？ 王景昭猛地抬起头，“妮妮——” 她问：“你在烦恼什么？医药费吗？” 刘怡妮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饭菜，回答道：“啊？” 这个问题对于刘怡妮来说，有些难以启齿，她不想王景昭满身伤还来分心想这些问题。 刘怡妮摆摆手，“景昭，没有没有，我这两天找个时间给我爸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这些事。” 王景昭了解刘怡妮家里的情况，她皱起了眉。 刘怡妮接着说：“这些事全都是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景昭，你放心，我们刘家会负责到底的。” 她信誓旦旦的，坚定地表示自己会负责王景昭的医药费。 刘怡妮本来对王景昭就很愧疚了，总不能让人家落下一身的伤不说，最后还得自己掏腰包付医药费吧。 以后，也得好好对王景昭才行。 刘怡妮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她绝对不会对王景昭有半点不好，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会记着王景昭的恩情。 单纯的友谊，加上了太多超出友情范畴的东西。 刘怡妮现在并不仅仅把王景昭当成朋友，而是把王景昭视为恩人，刘家的恩人。 既然王景昭也问起了，刘怡妮就决定不能继续逃避下去，她总得给家里人打电话告知一下，刘数在外面惹出了多大的祸事。 第300章 怒骂 这一顿午饭吃得格外怪异—— 刘数吃得很快，一份盒饭几分钟就给解决掉了。 他太饿了，本来就是正处于正身体的年纪，食量大，又饿了这么多顿，这顿午饭，他把饭盒里的饭菜都给吃光了。 刘怡妮心里装着事，满脑子都是医药费怎么办，对王景昭的愧疚和对刘数的失望…… 重重压力把刘怡妮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景昭察言观色的能力有多厉害啊？她几乎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刘怡妮的情绪状态怎么样，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已经问过刘怡妮了，以王景昭对刘怡妮性格的了解，她知道，要是刘怡妮想说出来，之前就会告诉她，但要是刘怡妮不想说，她问再多遍都没有用。 王景昭想了想，憋回了想要问刘怡妮的问题。 吃过了午饭，刘怡妮收拾好饭盒，把垃圾都装在一个大垃圾袋里，打算等会儿出去的时候提着去扔掉。 刘数一吃完饭就又恢复了颓废少年的人设，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也不知道他的胃是怎么受得了的。 刘怡妮看了刘数两眼，皱起了眉，想过去说他两句。 想了想，刘怡妮还是没有过去。 算了，这个弟弟，她是管不了了，只能做好她这个姐姐范畴内的事儿，别的事情，那就只能任由刘数自己发展了。 变成什么样，那都是刘数的事情，刘怡妮自问对这个弟弟已经很尽心尽力了。 王景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往病床走去，她的伤还没好，不宜到处乱跑。 刘怡妮把王景昭扶到病床上，等王景昭躺好后，把被子给她拉过去盖好。 王景昭睁着眼，问：“妮妮，你中午不休息一会儿吗？” 刘怡妮直起身，摇头：“我不睡午觉，睡不着，我先去把垃圾扔掉，景昭，你好好休息。” 在王景昭疑惑的目光下，刘怡妮提着垃圾离开了病房。 刚刚吃完饭，刘怡妮肚子很撑，根本就没有半点睡意。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提着垃圾往电梯处走去。 现在正好避开了电梯的高峰期，乘电梯的也没几个人，刘怡妮很顺利地到了住院部一楼。 去指定的垃圾处理点扔掉垃圾，刘怡妮苦着一张脸往回走。 她打算今天晚上就给刘父打个电话，正在想措辞，要怎么说，才能讲清楚这一些事，又不让刘父被吓到。 想来想去，刘怡妮也没想出个什么法子来。 好像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委婉，还是会很吓人。 这几件事，每一件都是那么令人惊世骇俗，就算是刘怡妮语文成绩高至一百四十五，也没有本事能把这些事美化成不让刘父被气到的程度。 唉…… 刘怡妮越想越烦，真想立马冲上楼，把刘数给揪起来揍一顿。 电梯到达王景昭和刘数所在病房的楼层，刘怡妮想着刘数的事，低着头就走出电梯，没有看前面的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令刘怡妮停住了脚步，她被吓了一大跳，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怒气冲冲地训斥面前的年轻女子。 四周也有一些人往那边看，人在哪里都不缺八卦的一面。 那个被扇耳光的女人捂着自己的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在哭。 从刘怡妮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个年轻女人的侧面。 她的穿着打扮很时尚，及肩短发染成了酒红色，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紧身衣套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深蓝色紧身牛仔裤裹着一双又细又长的腿，黑色及膝长靴显得这双腿更加夺人眼球。 “啪！”又是一记耳光，扇在女人的另一边脸，她立刻就被扇得踉跄一下，正脸对着刘怡妮这边。 这下刘怡妮看清了女人的正脸，五官不太精致，只是普通的姿色，但是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硬生生把颜值提得上了两个档次。 而女人黑色西装外套里面的打底衫领口很大，露出来锁骨和大片如雪的肌肤，看得刘怡妮都觉得冷。 与此同时，刘怡妮也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这个中年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 “妈!”那个女人突然膝盖一弯，跪在了中年女人面前，抓着中年女人的衣角，哭得脸上的妆逐渐糊了。 刘怡妮猜到了，这两个人多半是母女关系。 中年女人却是一把甩开她的女儿，指着她，手指颤抖，声音发狠：“你给我滚！妈？你别喊我妈！我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 此时此刻，诸位看客也都猜到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多半又是年轻女人做了什么丑事，到医院里才被查出来。 年轻女人的手被重重地打开，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狼狈地趴在地上。 中年女人还在怒骂，像是要把这辈子听过的最恶毒的词汇用在她的女儿身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侮辱了我给你取的名字，林冰啊林冰，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礼义廉耻？我跟你爸是怎么教你的？你去读个书就读成这样了？” 中年女人拿出几张a4纸，甩到林冰的脸上，“你这是得了什么病？你自己看看你有多脏！真是把我跟你爸这辈子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刘怡妮也恍然大悟，她再单纯，今年也已经十七岁了，父母老师在这方面的教育也没落下。 刚刚才想明白，下一秒，刘怡妮的脸就像是烧起来一样。 这么多人的场合，那种事，就算是没有说出来，就只是想一想，刘怡妮都觉得羞。 中年女人真是气急了，她丝毫不顾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她的女儿。 “我没有给钱你用吗？你要去卖shen！你是有多贱？骨子里带着的贱样吗？你的，看看你这张脸，谁都能侮辱你是吧？年纪再大，都跟你爸差不多大的都能？”中年女人骂着骂着，自己也哭了起来，那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少了多半，“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贱？啊——我生出来的女儿就是这种货色！” 第301章 踏出那一步 这一场母女之间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太久，医院里面需要保持安静，很快就有医院的保安过来了，拉开这一对母女。 周围那一群看戏的人，也渐渐地散了。 刘怡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意间听见旁边有两个穿着病服的女孩子在窃窃私语。 “诶，你觉得，那个女人是为了什么？” “什么？” “为什么做那种事啊……一个女人，去做那种事，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还不都是为了钱，呵……现在这个社会，这种为了钱连身体都出卖的物质女还少吗？” “咦……我还是不理解，再爱钱也不至于这样吧？” …… 等到那两个女孩子也离开走廊，刘怡妮也往病房走去。 她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攥紧，抿着嘴唇，眼睛里闪着泪花。 回到病房，刘怡妮关上病房的门，王景昭和刘数已经睡着了。 刘怡妮坐到沙发上，弯着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 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傍晚五点多，王景昭睡醒了，她抬起头，在病房里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刘怡妮。 嗯？ 王景昭撑起身体，再仔细看看，看到刘怡妮坐在沙发上，头垂下来，看起来很颓废。 满脸问号的王景昭出声询问刘怡妮：“妮妮，你怎么了？” 刚睡醒的王景昭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嗓子，又问：“是还在因为医药费而烦恼吗？” 听到声音，刘怡妮慌忙抬起头，许是因为思绪突然被打断，刘怡妮的表情有些狼狈。 她回过头，看着正在揉眼睛的王景昭，摇头：“没有，景昭，我没事。” 王景昭摆明了不相信她的话，这丫头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块儿去了，怎么可能没事？ 刘怡妮却没有给王景昭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她站起来，两手抓着格子长裙，说：“景昭，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先去买饭。” 往前走了两步，刘怡妮又转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景昭，你有想要吃的东西吗？” 在吃的东西方面，王景昭并不挑剔，她摆摆手：“没有，妮妮，你随便买点就可以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砰！”刘怡妮快步走出病房，拉上房门。 王景昭盯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根据她认识刘怡妮这些年，对刘怡妮这个人的了解来看，刘怡妮今天的样子，绝对不像是个没事人。 刘怡妮心里肯定装着事。 王景昭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挺多的，刘怡妮具体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这还真说不准。 刘怡妮并不知道王景昭心里已经有了猜疑，她匆匆逃离病房，买饭只是借口，她不想被王景昭看出端倪。 更不想自己的想法被王景昭看出来，那会让刘怡妮羞愧至死的！ 这段时间每天在住院部和外面小餐馆来来回回至少三次，刘怡妮已经很熟悉要经过的那些地方。 她只顾着想心事，没怎么看路。 电梯在一楼停下，刘怡妮往外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刘怡妮连忙退后半步，一个劲儿地道歉。 那个被撞到的人也是魂不守舍地走，这么一撞，她并没有被撞伤，倒是被吓了一大跳。 刘怡妮道歉过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只看一眼，刘怡妮就呆住了。 这个女人，赫然就是中午在住院部和母亲吵架的那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还是穿着那一套刘怡妮看起来就觉得浑身直打哆嗦的衣服，不过女人并不觉得冷，反而还一脸的淡然。 因为女人的脸上还留着无比清晰的指印，刘怡妮就更加可以肯定，这就是中午她看到过的那个……得了脏病的女人。 女人却没有多看刘怡妮几眼，只说了一句“没事”，就抬脚往电梯里走。 “请等一下！” 刘怡妮攥着自己的裙子，手背上青筋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格外明显。 她叫住了那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转过来，莫名其妙地打量刘怡妮，“干嘛？” 女人被母亲怒骂的时候很怂，脸上挂着眼泪，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反而是一派高傲的表情，令本就心虚的刘怡妮更加抬不起头来。 刘怡妮沉默着，没有说话，女人不耐烦地扫视她几眼，就要转身。 在年轻女人快要走进电梯里时，刘怡妮拉着女人的手臂，把她拉进了安全通道。 女人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学生的女生拉她干嘛。 刘怡妮低着头，把女人拉到没有人经过的楼梯口，才放手。 女人眉头一皱，正要发火，刘怡妮就可怜兮兮地开口了：“姐姐，你……” 那件事很难以启齿，刘怡妮不太能说出口，她涨红了脸，也没能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人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靠着墙壁，“我怎么？” 她着实猜不到一个陌生人突然把她拉过来，是想要干嘛。 刘怡妮纠结了一会儿，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踏出了那一步，她可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现实不允许刘怡妮犹豫不决，在女人耐心告罄之时，刘怡妮视死如归地一口气说完：“姐姐，你那个事，是怎么做的？我也……需要。” 刘怡妮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说得很委婉。 不过，女人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最肮脏的地方摸爬滚打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她自然是一听就能秒懂。 这么一提起，女人也觉得刘怡妮眼熟，这个女生大概是看到了她跟她妈吵架的那一幕，才知道她做过“小姐”。 女人眼睛微眯，打量刘怡妮好一会儿。 她阅人无数，眼前这个女生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乖乖女，平时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经济方面，应该是欠缺的。 女人也不认为刘怡妮是贪慕虚荣，要是单纯地因为钱，她也不会是这副痛苦难堪的表情。 这里是医院，应该是家人需要医药费，而家里却拿不出来。 第302章 她需要钱 女人忽地笑了：“你才十几岁吧？” 刘怡妮本就局促，被女人这么一问，头垂得更下了，声音细若蚊蝇：“嗯，今年十七。” “十七啊……”女人喃喃自语，“真小。” 女人回忆了一下，说：“我十七那年，过得跟你差不多吧。” 刘怡妮猛地抬头，跟她差不多？怎么跟她差不多？ “父母天天吵架，我妈就跟离不开男人一样，差点疯了，他们两个人纠纠缠缠，婚也没离成。我爸我妈没一个管我，只给我拿点钱，跟施舍乞丐一样，也不怕我被饿死。”女人自嘲地笑笑。 刘怡妮琢磨着，这个年轻女人的妈妈下午那么义正言辞地说她，听起来不像是不管她啊。 女人接着说：“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是个像现在一样的寒冬，家里没人，门被锁着，我又饿又冷，没地方可去。在大街上被一个会所的女人给捡到了，说是可以请我吃饭，还能给我钱。” 她摊了摊手，“我就这样被骗进去了，一入红尘，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刘怡妮弱弱地说：“我觉得，你妈妈对你很关心啊，她下午……还因为你很痛心。” “哈？”女人瞪大了眼，刘怡妮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很是荒谬，“我妈关心我？因为我痛心？不可能！自从我妈跟我爸开始吵架，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关心过我了。甚至还觉得我就是个累赘，踢皮球一样把我踢来踢去。” 这些事情，也算是女人强势的表面下，扎进她的心里，让她很多个夜晚都难以平复心情的一根刺。 多说不宜，女人没有接着往下说，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私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再者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再难过，也不可能改变得了。 看着女人看似无所谓实则带了点儿落寞的表情，刘怡妮的心莫名紧了紧。 她的景昭也是这样啊，连亲生父母的关心都得不到…… 刘怡妮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女人却是略过了这个话题。 “话说回来，你要入那一行？”女人红唇微挑，妖媚地对刘怡妮放了个电，“你做得到吗？” 说到这个，刘怡妮又闭嘴了。 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女生一定要自尊自爱”的教育。 母亲简直是耳提面命，让她要爱护自己。 要让刘怡妮去做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她的心理压力绝对小不到哪儿去。 女人很能理解刘怡妮的感受，“做不到是吧？” 刘怡妮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睫毛抖出慌乱的节奏，“做得到。” “当年我是一时头脑发热，被坑害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自杀的心都有。”女人淡然地讲出那些往事，“可能是因为在那种场合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游手好闲，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就能拿不少钱。甚至，我已经有些依赖那个场合了，吃不了苦，做不好其他工作。” 刘怡妮现在就已经走投无路了，她也没有底气去嘲笑别人。 她自己也要走上那一条路，如果不是没有任何办法，走到绝境，刘怡妮也想清清白白的，去迎接她自己期许的未来。 女人接着说：“我跟你说，你现在会觉得，以后自己能够走出来，能够回到你的人生轨道。” 刘怡妮咬住下唇，她的内心想法全都被女人说中了。 见刘怡妮沉默，女人又笑了，这一次笑出了声。 刘怡妮不解地看着她。 “妹妹，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也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女人忍着笑，“每一个小姐入行之前，都是刚烈得很，认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只是形势所迫，才会落到那个境地。” 画风一转：“没那么简单的，等你真的做了这件事，你的思想会逐渐被同化。你也会和大部分小姐一样，过了年轻的这几年，拿着积蓄，换个城市，老老实实的嫁人生子。” 刘怡妮惊恐地瞪大了眼，那不是她想要的未来，也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从上初中以来，刘怡妮就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她很想很想自己能够通过读书，走出农村。 很想…… 女人抬起手，玩自己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右手手指甲，悠悠地说：“这还是运气好的那一小部分人，要是运气不好，得了病，或者遇到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生生被折磨死……” 刘怡妮猛地蹲下去，背靠着墙壁，下巴搁在膝盖上，吓得抱紧自己的腿。 “妹妹，你还想入这一行吗？”女人弯下腰，和刘怡妮平视，轻声问她。 说实话，女人讲的这些事，每一件都把刘怡妮给吓到了。 一想到这有可能就是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刘怡妮陷入了绝望。 她不想，不想自己的生活变成那样。 女人还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要是你做这个事，被别人知道了，不管是同学还是朋友家人，你都将会受到来自身边人的恶意。你走到哪儿，别人都会嫌弃你，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别人不敢靠近你，会说你脏，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就像是，今天下午，那些围观的人，一听女人得了脏病，就立马议论纷纷。 他们长着一张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审判者，不了解别人经历过的事，只知道评判别人的人生，而且，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刘怡妮一向不主动惹事，在班上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如果排除王景昭的关系——班里的同学都不会关注到她。 如果有一天沦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那对于刘怡妮这个性格的人的来说，绝对可以让她崩溃。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王景昭和刘数需要医药费，欠何沁的那一百万也得还。 刘怡妮现在需要钱，仅仅是兼职，或者是现在辍学，去找个正常的工作，也完全填不了那么大一个坑。 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她没得选。 “我……我需要钱，非常非常需要……我最在乎的两个人躺在医院里，没钱不行啊，没钱就没得治。”刘怡妮哭着说出这番话，同时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她，走那一条路。 第303章 何沁出院 何沁不是一个能闲得下来的人，她住了几天院，逐渐开始厌烦每天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的生活。 医生照例来给何沁检查身体，何沁兴致缺缺地问医生：“大夫，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啊？” 何沁按着医生的指示坐起来，忍不住抱怨：“我这天天躺着，没病都快躺出病来了。” 她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久病卧床的病人们每天待在医院里面是什么感受了。 医生一边给何沁做常规检查，一边报出结果，旁边的小护士拿着检查点做记录。 听见何沁的问话，年轻的主治医生温和地笑笑：“何小姐，恭喜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何沁有些惊讶，“真的吗？你确定？” 检查结束，医生拿过护士手里的检查单，又看了一遍，回答：“确定。何小姐，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不可以怀疑我的职业素养。” 何沁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合拢，比了个“ok”。 旁边站着的方映舞狐疑地看看女儿的面容，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还患着病，她也就放下心来。 但是，何沁的肩伤仍然是方映舞最为担心的，“医生，沁沁肩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面对方映舞这个s市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医生收了笑意，话语里多了几分谨慎，“何太太，您放心，何小姐的肩伤，因为受伤过后处理及时，手术也很成功，最近何小姐很注意对于肩膀的保护，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好。只是，最近这两个月，何小姐还是不能提重物，也不能运动。” 何沁靠在枕头上，懒洋洋地问：“这也就是说，我还是不能去学校考试？” 方映舞的脸色变得严肃，嘱咐何沁：“沁沁，这学期你就不用去学校了，考试的事，下学期再说。” 肩伤都还没好全，就要急着去考试，这对方映舞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何沁也知道不能把自家母上大人惹火了，毕竟她还得待在家里，让这位方女士养她呢。 大女子能屈能伸，何沁立马乖乖讨饶：“妈妈，我只是问一下而已，又没有真的要去学校。” 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还巴不得待在家里吃白饭呢，上课那么累，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视多好玩啊。” 方映舞并不吃何沁这一招，她自己生的女儿，她能不知道是什么脾性的吗？ “沁沁，妈妈任何事情都可以由着你，但是事关身体健康，妈妈不能由着你胡来。”方映舞难得地板着脸跟何沁说话。 那可不是小伤，不能马马虎虎地对待，一个不小心，可就得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何沁是个行动派，说要出院就立马办了出院手续，当天中午就离开医院，被方映舞送回春棠湾。 方映舞最近和zhengfu签了一个十几亿的单子，忙得脚不沾地，去医院陪着何沁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把何沁送回家，方映舞没有下车，只在何沁下车之前跟她说一声自己这些日子会很忙，让何沁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何沁刚刚应下，就见方映舞的保时捷油门一踩，转瞬之间，何沁就只能看到车尾了。 “方总真是大忙人啊。”何沁嘟囔了一句，随即走上台阶，推开别墅大门，走了进去。 何沁刚一进门，在厨房里忙活的佣人听到动静，连忙擦擦手，走出来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哎呀，小姐回来了呀，夫人一早就打电话回来过，说小姐今天出院。” “啊……是的，我今天出院，吴婶儿，您在做饭？”何沁笑得眉眼弯弯，就算是生病住院，她也被照顾得极好，一看就不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吴婶在何家工作近二十年，算是看着何沁出生，再看着她长大的。 何沁没有把吴婶当佣人，反而把她当成长辈一样，说话也用尊称。 何邺海和方映舞在家时，对何家的佣人也都是很尊重的。 这些年来，到何家工作的佣人保安之类的，一般都是来了就不想走了。 这么权势滔天又没有人上人架子的一家人，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吴婶也是把何沁看做自己的干女儿一样，虽然她明面上没有说出来。 在吴婶的心里，这到底是一种逾越。 还不等吴婶回答她做了些什么，何沁就已经闻到了香味。 “哇，炖的玉米排骨汤对吧？”何沁往厨房走去，很是兴奋。 吴婶急忙拦着：“哎呀！小姐，您可不能去厨房啊，小心把您给烫到了。” 何沁细皮嫩肉的，这要是一不小心被烫伤了，那可就是她老婆子的罪过了。 “没事没事。”何沁本人却不甚在意，她前世还为了抓住陆清让的心而特意去学了做饭，就进个厨房而已，没什么问题的，不至于脆弱到那个地步。 与此同时，何沁心里泛起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吴婶一听她要去厨房，都会一个劲地拦着，怎么前世的陆清让，嘴上说着爱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她做的饭菜呢？ 如果换做吴婶，或者是何邺海方映舞，她做一顿饭给他们吃，他们第一反应一定会是心疼她，担心她受伤吧。 何沁深吸一口气，不去想陆清让那个渣男，走到厨房里，揭开砂锅的锅盖，问吴婶：“吴婶儿，这个汤炖了多久了？可以喝了吗？” 有一说一，何沁现在有点馋。 这些天住院，一整天都没怎么动过，所以何沁吃得也不多，好不容易出院了，何沁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就饿了。 吴婶把何沁拉开，接过她手里的盖子，把她往厨房外赶：“小姐，您先去饭厅坐着，吴婶这就给您盛一碗。” 何沁顺从地出了厨房，“吴婶，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吴婶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小碗，给何沁舀汤，“快了快了，就差再炒两个菜了。” 在何沁回来之前，吴婶就已经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给做好了，就等着何沁回来，她再用个几分钟炒菜。 吴婶把那一碗排骨汤放到餐桌上，另一个年轻一些的佣人把玉米排骨汤、水煮鱼、黄焖鸡、土豆炖牛肉给端上桌。 第304章 委屈 何沁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在吴婶端出所有的菜过后，舔了舔唇，夸赞道：“吴婶儿，你做饭还是这么好吃，吃了这么多年都吃不腻。” 吴婶给何沁盛了一碗米饭，坐在何沁的旁边，手肘撑着桌面，慈爱地看着何沁：“小姐，您喜欢吃就好。夫人说您在医院没怎么吃好饭，今天就多吃点，补回来。” 目光越发怜惜：“你看你，都瘦了，脸都小了一圈。” “啊……”何沁没怎么注意，她摸摸自己的脸，脸上还带着笑，“真的吗吴婶？脸小了一圈？” 女孩子都喜欢被别人夸有多美有多瘦，脸有多小，何沁也不例外。 吴婶作为一个长辈年纪的人，并不赞同当代年轻女孩子追求的骨感美，“小姐已经很瘦了，吴婶看着都心疼呢。女孩子还是不能太瘦，要有点肉才行，看起来也匀称。” 何沁这几天在医院里听到很多次这种话，医生也让她要补充营养，多吃点肉类食物。 现在何沁出院了，实在是不太想听到这些，她立马起身给吴婶舀了一碗饭，“来，吴婶，您也吃饭吧，忙活一早上了，吴婶也辛苦了。” 吴婶看出何沁在顾左而言他，无奈地叹口气，“哎……小姐现在长大了，也爱美了。” 既然何沁不想听，吴婶也就不再说了，餐桌上只剩下筷子汤勺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夹杂着何沁和吴婶两人随意唠家常的对话。 …… 刘怡妮回到病房时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王景昭又差点出去找她。 “妮妮，你怎么去这么久？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刘怡妮一进病房，王景昭就坐起身，面色微冷地问她。 刘怡妮从来都不是一个贪玩的人，在这种时候更加不会无缘无故在外面逗留，王景昭担心刘怡妮遇到了危险。 看到王景昭激动得差点直接下床，刘怡妮放下盒饭，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景昭，没有，我就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我爸妈……刘数惹出的事情。” 王景昭半信半疑地打量刘怡妮许久，视线停在她的脸上，试图看出什么。 刘怡妮的右手食指不由自主地弯曲，有些紧张地和拇指紧扣。 她害怕，王景昭看出她在说谎。 如果王景昭知道她即将去做什么，肯定不会让她去，而且，王景昭会疯掉的。 王景昭那么拼命地保护她，怎么可能可以放任她做出……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 就在刘怡妮差点绷不住的时候，王景昭脸色一松，问道：“那你爸妈怎么说？” 这就是相信了她的话？刘怡妮低垂下眼，额头上的碎发遮住了她眼眶的湿润。 刘怡妮语气平淡地回答：“我爸说……他会把医药费打给我，也包括景昭你的。” 王景昭随意地摆手，“我的医药费就不用了，我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刘怡妮语气有些急。 王景昭家里条件固然不错，可是她的父母又不爱她，恐怕巴不得王景昭这个女儿死在外头吧，怎么可能会拿出那么大一笔医药费。 刘怡妮别过脸，吸吸鼻子，哽咽着说：“我爸说……刘家人造的孽，刘家人负责。” 王景昭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错愕，刘怡妮家在农村，家庭条件好不好可想而知。 更何况，刘怡妮的父母还得供刘怡妮姐弟俩在s市读书，家里的经济应该更加紧缺才是吧。 刘怡妮不想王景昭再问些问题，她怕自己圆不了谎，怕自己在王景昭的面前露出马脚。 为了止住王景昭的问话，刘怡妮把盒饭拿到王景昭的床边，打开盖子，笑着对王景昭说：“景昭，我今天晚上买了你最爱吃的鸡肉，你多吃点。” 快餐的味道能有多好？王景昭看一眼饭盒里的鸡肉，一看就属于让人不太有食欲的那一种。 不过，王景昭还是皱着眉头说了几句：“妮妮，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极度缺钱！我还吃什么鸡肉啊？随便吃点就可以的。” 刘怡妮把一次性筷子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到盒饭上面，“没关系的，景昭，你吃吧。” 王景昭满脸不赞同，没有拿筷子，问刘怡妮：“那你吃的什么？给我看看。” 刘怡妮转过身去叫刘数起来吃饭，把刘数叫醒，等他坐起来过后，把他的那份盒饭放到他的病床边上。 王景昭见刘怡妮无视了她，又问了一遍：“妮妮，你晚上吃什么？” 刘怡妮摇摇头，浑不在意地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受伤，不用补。” 这回答，王景昭一听就能猜到刘怡妮吃的什么。 “把你的盒饭拿过来，我们一起吃。”王景昭语气冷厉，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刘怡妮垂着头，“不用了，景昭，你快吃吧，不用管我。” 王景昭没有动，“妮妮，我不想自己起身，你把饭端过来一起吃。” 她太霸道了，刘怡妮没办法，也担心王景昭会一时激动，带着伤下床做什么。 刘怡妮只得听话地把自己的那一份盒饭端过去，和王景昭并排坐。 她打开盖子，王景昭侧目看一眼，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只见饭盒里一半装着米饭，一半装着炒白菜，那白菜看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与其说是炒白菜，还不如说是水煮白菜。 米饭上面还撒着零星的几粒榨菜粒，看起来格外可怜，就跟刘怡妮一样。 王景昭指着饭盒：“你晚上就吃这个？” 她的语气很冷，很冷，显然是动了气。 刘怡妮在王景昭生气的时候不敢说话，只怯怯地点点头。 王景昭再看自己那一份饭，有鸡肉，有豆腐干，有番茄炒鸡蛋。 刘数的那一份饭也是一荤两素，唯独刘怡妮自己的那一份饭，只有一个素菜。 王景昭冷笑：“刘怡妮，你想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 她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刘怡妮的全名了，更没有用这种冷冽的语气跟刘怡妮说话。 一时之间，刘怡妮突然有些委屈，鼻尖发酸，眼眶蓦地红了。 刘怡妮硬撑了这么多天，今天还打算做那种事，然而，王景昭还凶她。 第305章 得放得开 王景昭没听到刘怡妮回话，又侧目看她一眼。听见刘怡妮的小声啜泣，王景昭无奈，得，又把她给惹哭了。 自从上次闹绝食被王景昭给收拾了一顿，刘数就再也不敢随随便便闹脾气耍小性子，现在也是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剩余的两个人就在那儿坐着，静默几分钟…… 最终还是王景昭先妥协，她把自己饭盒里的菜夹到刘怡妮的饭盒里，“行，你有理，你没做错，是我错了。” 啜泣声渐渐变大，王景昭就算是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王景昭直愣愣地盯着刘怡妮，一个头两个大，她也不是故意要凶刘怡妮，只是，刘怡妮未免也太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了。 没有办法，总不能任由刘怡妮这么一直哭吧？ 王景昭只能认错：“妮妮，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我也不是要故意凶你，我是想……” 眼见着刘怡妮还在哭，王景昭抓了抓头发，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不要什么好东西都给我们，你自己也需要吃点好的。” 伸手捏捏刘怡妮的脸，王景昭继续说：“你看看，你的脸上就只剩下一层皮了，你不需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只吃白菜？” 经王景昭这么一说，刘怡妮自知理亏，不好意思使性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她端起盒饭，一言不发地吃饭。 刘怡妮乖乖吃饭，王景昭心里舒了一口气，也端起自己的那一份饭，拈起一块鸡肉，往嘴里送。 这个病房里就像是有阴云笼罩，三个人都很压抑，心情都不是很好，整个病房的气氛也是分分钟都有可能崩掉的那种诡异气氛。 一共二十四小时，就有二十个小时，病房里悄无声息，三个人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躺着发呆。 低迷、消沉、绝望…… 消极的氛围逐渐浓厚，刘怡妮吃过饭后躺在沙发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刘怡妮不知道病房里的其余两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一颗大石压着，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照旧是谁都没有说话的一个夜晚，刘怡妮把灯关掉过后，病房里黑黢黢的，更衬得这寂静无声有些诡异。 夜深了，王景昭和刘数都睡熟了，刘怡妮一个人还在黑暗中把眼睛瞪得很大。 她全无睡意。 记忆拉回到昨天，那个女人刚开始劝了刘怡妮几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刘怡妮，不要走那一条路。 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干什么不行，读书，考大学，比做那事不知道光明磊落多少倍。 刘怡妮何尝不想读书？ 她走投无路了，别说是读书，她连好好活着的能力都快要没有了。 衣食住行、手术费、医药费，样样都是钱啊。 那个女人见刘怡妮执意如此，也没有办法，只能把带她入行的那个名叫“莉姐”的人的联系方式给刘怡妮。 当时，刘怡妮发送好友申请，手指都在抖，浑身发冷，这一步迈出去，前面可就是万丈深渊等着她。 一想到她现在有多需要钱，刘怡妮又不得不往那万丈深渊走去。 没关系，只要刘数和王景昭有救，她做什么都可以。 万一得了病，那就放弃治疗，就这样死掉吧。 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要考复旦，充满斗志地想要过高考那一座独木桥的女孩子，在这一刻被刘怡妮亲手给抹杀掉了。 留下来的，就只是一个行尸走肉，为了钱，心甘情愿出卖自己身体的刘怡妮。 这样的刘怡妮，她自己都嫌脏。 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从鼻骨划过，流进另一只眼睛里，又划过太阳穴，落到沙发上。 寂静的病房里隐隐约约有了点儿动静，刘怡妮咬住自己的手指，尽全力抑制住哭声。 刘怡妮不想吵醒王景昭和刘数，尤其是王景昭，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端倪的。 王景昭已经为了做了太多事，保护她太多次，她不能让王景昭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连治伤的钱都没有。 漆黑的夜幕下，几粒星星稀疏地铺在弯月周围，不太显眼，但也能让人看得清楚。 刘怡妮所处的病房楼层高，看不见树木，但是窗外有缠成一堆的不知名藤蔓，从窗户垂落下来，时不时随着凛冽的冷风摇摆身体。 看着藤蔓飘动，刘怡妮才意识到，她睡前好像没有关窗子。 这么冷的天，不关窗户睡觉很可能会被风吹得感冒，刘怡妮起身去关窗户。 站到窗边，刘怡妮不经意间往下一看，一眼望不到地面，只能看到独属于黑夜的一片漆黑。 往远处望，便能看到彻夜长明的写字楼。 此时恰好一阵风扑来，刘怡妮脖子一缩，赶紧关上窗户。 等她再次躺回沙发上，却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刘怡妮拿过手机一看，是“莉姐”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并且问她有什么事。 这一条消息让刘怡妮心慌，她下意识地往王景昭那边瞥了一眼，没有看到王景昭起身，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到手机屏幕上。 刘怡妮打了一句话——莉姐，我是一个高中生，请问你那里还需要员工吗？ 她的羞耻心实在是让她无法说得太过直白，只能这样委婉地询问。 “莉姐”可能是现在比较闲，回消息也回得很快：员工？你问的是什么员工？ 刘怡妮咬紧了下唇，脸色苍白如纸，她回道：就是，就是，做那个事的员工。 这么一说，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的“莉姐”就明白了。 “莉姐”乐得喘不过气来，这个女生问的问题真是令人发笑，那种员工怎么可能嫌多？ ——你要来？那你来xx会所找我，随时都行。 过了几秒钟，“莉姐”又补了一条： ——要做那事可不能扭扭捏捏，得放得开，客人才尽兴，你才有钱拿。 刘怡妮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上一股酸涩，她觉得这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眼极了——也许是那一条消息太过刺眼——刘怡妮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她泪眼模糊，打字很慢很慢，艰难地打下回复： ——好，我现在就去。 第306章 走向悬崖 刘怡妮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沙发上，两只脚的脚趾冻得青紫，她却像是没有感觉那样，两眼空洞无神，不知道该把视线落在哪儿。 她在黑暗中呆坐十来分钟，时间不早了，不允许刘怡妮再耽误时间。 这段时间已经哭过太多次了，刘怡妮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刘怡妮心里揪紧，好疼好疼，比露在空气中被冻僵的手脚更疼。 然而，她却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摁亮屏幕看看时间，十点五十。 所幸这家医院离“莉姐”说的那个会所不太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刘怡妮不敢再耽误，拿起手机，裹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病房门被拉开，又被合上。 病房里仍然一片寂静，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 这么晚了，走廊里只有几个值夜班的医生护士走来走去，头顶的灯光打在刘怡妮的身上，明亮得刺眼的光照得她纤瘦的身形更显可怜。 无依无靠…… 这就是刘怡妮现在内心的唯一感受。 明明她有完整的家庭，有关心她的父母，有滚烫的理想…… 为什么，她居然沦落至此？ 为了钱，要放低姿态，卑微到尘土里，去迎合一个陌生男人。 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来历，学识，可能连长相都看不太清楚，她就得将自己交出去。 交给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男人…… 刘怡妮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已经接受了，或者说，她已经麻木了。 无所谓…… 反正人生即将糟糕到极点，丢掉尊严，也算不了什么。 很凑巧的是，刘怡妮在医院外面的人行道上，又遇到了上次她送过早饭的残疾乞丐。 他还是邋里邋遢的模样，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破破烂烂的大衣在冬日里的萧瑟寒风中，毫无抵御作用。 刘怡妮停在那儿，看着那个残疾乞丐，心里蓦地有了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悲哀。 都是在大城市里没有依靠的人，就跟浮萍一样，被风吹到哪儿就在哪儿，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刘怡妮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可怜人。 她没有做一件坏事，在遇到比她可怜的人时，还会量力而行地伸出援手。 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给她的回馈却是这样的？ 都说老天有眼，刘怡妮却没有看到，老天的眼睛长在哪里。 …… 在家里躺了一天的何沁，到晚上，则不太安分了。 何沁换上一条黑色碎花长裙，外面套一件长度到膝盖下方一点点的大衣，挎上她新买的gui包包，最后再画一个浓妆。 嗯…… 不错，非常完美！ 何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精致的五官配上浓妆，在何沁脸上异常合适，不仅不会显得很俗气，甚至把她的艳色放大了很多。 方映舞的长相就是十足的美艳，何沁继承了母亲的艳丽，但是何沁的清冷气质却硬生生把那艳丽压了下去。 因此，何沁平日里的素淡打扮看起来也不会很不搭。 但要说最能展现出何沁的美，那还是得浓妆艳抹才能将她的漂亮抬到最高点。 为了和今晚的妆容相配，何沁还做了酒红色的美甲，上面镶几粒碎钻，货真价实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何邺海和方映舞都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都有要事要忙，今晚上不回家。 别墅里的佣人也早已睡下，何沁畅通无阻地出了门，直奔地下车库，开走一辆红色法拉利。 何家小公主出去炸街！ 彻夜灯火的s市，就算是到了深夜，车流量也不见少。 在一个十字路口，车流又开始拥堵，何沁瞟了一眼前方的状况，认命地踩下刹车，在大马路上开起了车展。 何沁左手撑在车窗上，撩起一缕碎发，不经意间往人行道那边看一眼。 公路上的车很多，旁边人行道上的人却不太多了，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迎着寒风往前走。 在那些人之中，一个缩着肩膀的女孩子格外显眼。 按理说，这么晚了，还是零下好几度的寒冬，还在街上游荡的人，很少会有不着急回家的人吧。 那个女孩子走路很慢，不像是回家，反而像是走到悬崖边上，小心翼翼。 何沁兴味地看了那个女孩子好几眼。 几十秒过后，绿灯亮起，前面的车流有了动静。 何沁也跟着发动车子，不一会儿，红色的法拉利就越过了那个在寒风中踽踽前行的女孩子，涌入车流之中。 豪车配美人，在哪里都是惹眼的搭配，一路上，都有人的眼神直往何沁那边瞟。 到了目的地，何沁一脚踩下油门，红色法拉利稳稳地停在了会所门口。 车刚一停稳，何沁都还没有下车，就有泊车小弟带着谄媚的笑迎上来。 何沁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泊车小弟立马接住，微微弯腰，把何沁往会所里引：“何小姐，您请。” “嗯，帮我把车停在靠外面的地方。”何沁把手揣进口袋里，轻声吩咐。 何沁心说这天气可真冷，坐在车里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出来，就冷成狗。 泊车小弟哪敢怠慢这位贵客，叫声答应着：“好好好，何小姐，我会帮您把车停好的，您玩得尽兴。” 何沁扯唇，能不尽兴吗？这什么地方？就是专门开设了让人来玩的。 一夜之间玩出去几百万都是常态。 只是，区区几百万，何沁还真不放在眼里。 约何沁出来玩的是以前高中一起玩的那一群富家子弟。 虽说高二高三那两年，何沁因为对陆清让穷追猛打而淡出了那个圈子。 不过，大家都是s市上流圈子里的人，随便哪个宴会或者哪个生日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真的断了联系，恐怕也不容易。 何沁想着，反正她整天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出去玩玩也未尝不可，就应下了这个邀约。 主要是何沁不想成天和陆清让待在一起，能有别的人约她出去玩，她当然求之不得。 第307章 立刻娶回家 那群富家子弟在之前就跟会所的服务员打过招呼，以至于何沁刚一进会所的大门，就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女服务员迎上来。 “何小姐，您好。”女服务员端着标准的八齿微笑，跟何沁讲话，“您的朋友已经到了，在3501包厢等您呢。” 何沁点头，他们给她打电话时，说的也是这个包厢号。 “何小姐，那我带您过去吧。”女服务员继续笑着。 何沁从包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女服务员，“谢谢。” 这家会所何沁以前没有来过，她又懒得自己去找包厢，只能让服务员带她去。 在这种场合工作的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没见过啊？ 然而何沁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尽管何沁之前没有来过这里，老板仍然把何沁的照片给每一个工作人员看过，让他们记住这个女孩子的脸，这位可千万得罪不了。 不仅不能得罪，要是会所里的某个人得了何大小姐的青眼，那往后的路可就顺顺当当了。 女服务员把何沁带到3501包厢，帮她把门推开，“何小姐，您请。” 何沁对女服务员笑笑，说：“谢谢。” 她今天的妆本就衬得整张脸美艳过人，这一笑，就更是宛若荆棘丛中的野玫瑰瞬间绽放，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艳丽都揽到自己身上。 然后惊艳世人…… 就连女服务员都被何沁迷得怔愣几秒，同为女性，女服务员发现自己居然半点嫉妒都生不出。 人是很难对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生出嫉妒之心的。 因为太过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自己心里知道，不管怎么做，都赶不上那个人的脚步。 何沁和女服务员就是如此。 在容貌绝艳，气质过人的何沁面前，女服务员甚感自卑。 也只是自卑而已，就好像是，何沁她本就应当那么耀眼夺目，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只是站在那儿，都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追赶她，被她夺了魂。 何沁踩着高跟鞋进去，包厢门又被女服务员拉上。 包厢里闪着各种颜色的灯光，何沁一进门，坐在沙发最外侧的短发女生就看到了她。 那个短发女生第一眼还没有认出何沁，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过后，惊喜地站了起来，跟何沁打招呼：“哎呀，何姐！” 她这一嗓子，把包厢里其他人的目光也引了过来。 “何姐？我靠！”其中一个男生拍了旁边另一个男生的肩膀，“牛逼啊你，还真把何姐这尊大佛给请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吹牛来着呢。” 那个男生“切”了一声，满脸的神气，让人看一眼就想把巴掌给印上去，“你也不看看你爹是什么人，何姐当然会给我面子。” 这一圈人把沙发中央的位置给腾出来，“来来来，何姐何姐，您坐。” 模样极尽谄媚…… 何沁一眼扫过去，感觉自己像是出宫巡游的老佛爷，周围这一圈人像是她的奴才。 既然位置都给她腾出来了，何沁也就没打算客气，直接坐在沙发中央。 刚一落座，就有人起身给她倒酒，“何姐，白兰地威士忌拉菲？” 何沁皱着眉头，看一眼那人指着的酒瓶，摇头拒绝：“不不不，现在养生，不喝酒，只喝果汁。” “果汁啊？”那人懵了一秒，随即反应极快地拿过一旁的鲜橙汁，“何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之前最爱喝的是橙汁吧？” 何沁拿过一个空杯子，移过去，笑着：“你没记错，我一直喜欢喝橙汁。” 那人给何沁倒了大半杯橙汁，“何姐真是专一，对橙汁的喜欢都是好多年没有变。” 这话便是带了些莫名其妙的恭维，何沁眉梢微挑，这是在暗指什么？ 两年前何沁突然说不和这群人来往，一心一意地追着陆清让，这也是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何沁喝了一大口果汁，不接那个人的话。 真是让她头疼，她出来玩就是为了躲陆清让，结果，才刚到地方，这些人又开始明里暗里提陆清让。 人类的八卦心理有这么强吗？ 何沁那一口果汁还没有咽下去呢，刚才给她倒果汁的那个人又说：“不过上天不负有心人，何姐的一番心意还是没有白费。这不，才不到两年就把陆清让给拿下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接下来，何姐就成功跻入狗粮供应商行列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喜酒。” 众人哈哈大笑，仿佛是他们自己有了天大的喜事。 何沁默默咽下果汁，杯子被她拿在手中，轻轻摇晃。 等那些人笑过了闹过了，何沁轻笑一声：“现在说喜酒的事未免也太早了，你们还是不要这么早就乱开玩笑，万一到时候一拍两散了，那多尴尬。” 主要是，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整个z国，有头有脸的人也就那么少部分，再加上一些家族联姻，沾亲带故的关系，便显得更加复杂。 现在这些人大大咧咧地开这种玩笑，着实让何沁有些不喜。 如果是以前那个喜欢陆清让的何沁，那可能还会害羞，会跟着这些人的打趣而幻想和陆清让结婚。 现在嘛，让何沁跟陆清让结婚？ 那还不如让她就地去世。 恰在此时，包厢门又一次被推开，一道冷得使人从骨子里发寒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 “不早了，何沁，如果不是还没有到法定年龄，我巴不得立刻把你给娶回家。” 吵闹的包厢里，这一声响起得格外突兀。 何沁和其他人一齐看过去，一身黑色西装的陆清让出现在包厢门口。 看到男主角来了，而且还说出那样一句话，众人的情绪更加高涨。 “何姐，听听陆少爷说的话，我一男的都被苏到了。” “我男朋友要是能这么坚定地选择我，我吵架都骂自己。”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那时候，你还是会吵得面红耳赤的。” “何姐毕竟是女孩子，矜持一点，陆少爷可就大胆很多了。” 越过这些人的头顶，何沁一眼就看到了陆清让的脸。 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都难掩陆清让的绝色，他就光是站在那儿，就是“绝世风华”最好的诠释。 第308章 和陆清让一起被调侃 何沁看了陆清让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那个组局的人，眼神锐利如钩。 眼下的境况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一群s市富二代为了巴结陆清让而组的局。 至于她，恐怕只是因为她是陆清让的女朋友，才会被顺便邀请过来。 何沁突然觉得很讽刺，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今天怎么这么殷勤，殷勤得有些过分怪异。 多多少少也有些给陆清让的面子吧。 原来她何沁出来玩，还得仰仗陆清让的脸面了？ 自小就被众星捧月的何沁小公主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怠慢。 大家看似对她殷勤得过分，实际上，何沁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她有多讨厌陆清让，就有多讨厌这一群原本是她的朋友但是现在却巴结着陆清让的人。 何沁在这里东想西想，其余人并不知道，她那些愤愤不平也全都被掩盖在从容优雅的笑容之下。 前世已经吃过亏，何沁现在没那么傻了，她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出来。 除了刚开始，实在是很难忍受陆清让在她面前晃，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呵…… 这一世的一切都很美好呢，她还有这么多时间。 离悲剧发生还有好几年，何沁就不相信，这么多年，她都扳不倒陆清让。 陆清让这个何沁的正牌男友来了，大家自然很有眼力见儿地把何沁旁边的位置给让出来。 “陆少爷，请坐请坐，您不知道，刚刚何姐还念叨您呢。” “人家热恋中的情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是很正常的。” “哈哈哈，是啊是啊，对了，陆少爷，何姐，我们还没有为你们贺喜呢。这么些年啊，可算是折腾到一起了。” 刚刚给何沁倒果汁的那个人给陆清让也倒了一杯酒，大家都端起酒杯，脸上带着欣喜的笑。 这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倒真有些唏嘘，为何沁和陆清让之间的曲折故事而唏嘘。 “说起来，何姐和陆少爷之间，也真是千转百回啊，几多曲折，好在，最后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唉！谁说不是呢！早知道我当初也在高中大胆地追求女神。”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何姐？” 何沁也跟着端起她的果汁，和大家碰杯，笑着接下了他们的祝福。 她的记忆力很好，至今还记得，就是说这些话的人，在当初她刚开始追着陆清让跑的时候，一个劲地阻拦。 当时这些人怎么说的？ 啊—— 陆清让那个穷小子，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何姐你究竟看上他哪点了？ 哦？陆清让啊，他不就是长得好看嘛，最多就还有个成绩好，就这两点，就值得何姐这么锲而不舍？ 何姐啊，你干脆就换一个吧，玩玩就可以了，要是真的打算认真，那还是找圈子里的，不然门不当户不对的，在一起也没有未来。 就是这些话，把当年那个年少气盛的何沁气得半死，差点掀了桌子。 后来，何沁渐渐地跟那些人少了联系。 谁能想到，当年那一群极力劝解何沁的人，现在一口一个“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甚至还问起了什么时候喝喜酒。 即使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权势即所有，何沁此时还是有些被恶心到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何沁的爱情而调侃她，何沁也不会这么受不了。 只是，这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就差把趋炎附势这几个字贴在脑门儿上了，何沁很难装作看不见。 陆清让先看了一眼何沁的杯子，看到里面装着的是果汁，捏捏她的手指，“乖，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喝酒，喝点其他的。” 这一句话，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喧闹，纷纷称赞陆清让这个男朋友做得有多合格，有多注重细节。 何沁喝了一杯果汁，听着周围一群人插科打诨，在话题转到她身上来的时候，勉强地笑着回一句。 “咱们何姐是学前教育专业的对吧？那以后陆少爷可就不用愁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这话的的意思可以说很明显了，陆清让听了也把头转向何沁，眼睛里的光灼人得紧。 何沁靠着沙发，撩了一下长发，“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嗯？”众人哗然，何沁这是什么意思？ 何沁像是没有听懂一样，睁着杏眼儿，无辜而又理所当然地说：“你们也太小瞧陆少爷了，陆少爷是什么人？陆少爷的孩子还会缺优质老师？那不得从小跟着清大北大的教授学习，才担得起陆小少爷的身份。” 陆清让眼里的光瞬间熄了，何沁没想跟他生孩子。 何沁实在是受不了包厢里这些人胡乱说话，她站起来，理了理大衣衣摆，对其他人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沙发那边的人立马把脚往里缩了缩，陆清让拉住何沁，问：“你一个人去能行？我陪你一起吧。” 何沁出去就是为了透透气，陆清让跟她一起。那还透什么气？ 她立马拒绝，柔声细语地说：“不用了，你在这里玩吧，我很快回来。” 陆清让还是没有放手，何沁无奈，“陆清让，你放心好了，这些会所里的人都认识我，我不可能会这些地方出什么事儿。” 她执意不需要陆清让陪，陆清让也不想把何沁给惹生气，他松手了，但是仍然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过十分钟之后，你要是还没有回来，我去找你。” “找我？”何沁笑了，“你去女厕所里面找我吗？” 陆清让被这么调侃，也不见恼怒，“你去吧，注意安全。” 周围的一圈人又是一阵起哄，何沁和陆清让俨然成了大家眼里的模范情侣。 何沁出了包厢门，靠在外面墙壁上，眼睛微合，右手手指揉着太阳穴。 她好累…… 每一次跟陆清让待在一块儿都觉得很压抑，她发自内心地不想靠近陆清让。 这才一个多小时，何沁就有五十九分钟是想立刻走人的。 每当她想走，理智就会提醒她，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那么任性。 第309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何沁整个身体像是没有重心那样，只能靠着墙壁，才能稳住自己，不至于摔下去。 她真的很累很累…… 虽然这一世，她比陆清让多了一些赢面，她手里面的牌更多，她的胜算更大。 但是，每天忍着恶心和仇恨跟陆清让虚与委蛇，这对于一向骄傲地不肯低下自己头颅的何沁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走廊上的灯光也不太明亮，暗红色的灯光打下来，令人连铺在走廊上的地毯上面繁复的纹路都看得不甚清晰。 只剩下……极尽奢靡的暧昧氛围。 而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更是将这氛围推到了顶点。 时不时有衣冠楚楚行为举止却极为不雅的男人，搂着看模样都能当他女儿的年轻女孩从何沁的眼前经过。 暗红色的灯光虽然不甚明亮，但是那两个人经过时，何沁还是将男人无名指上那一抹光给尽收眼底。 呵…… 戴着结婚戒指出来鬼混，是想让自己的妻子有点参与感吗？ 何沁的目光一直追着那两个不管是穿着还是行为举止都不像是夫妻的狗男女，直到那两个人走过转角，身影消失在她的注视之中。 她出来是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一直站在包厢外面也不太妥当，万一陆清让或者其他人突然出来了，那她又得回到那个令她压抑的包厢里去了。 思及此，何沁又打了个寒颤，连忙踩着高跟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她走了几步过后，脑子里电光火石间，突然就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从她面前经过的女孩子，好像，她以前见过…… 何沁猛地站住了，歪着头仔细地想了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孩子。 其实就算是看起来眼熟，那也跟何沁没多大关系。 何沁也不是一个特别爱管闲事的人，别人怎么做，那都是人家自己选择的。 那个男人选择背叛家庭，那个女孩选择出卖自己。 这在当今社会，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人们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见到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 何沁身处上流社会，更是亲眼目睹过很多长得漂亮的普通姑娘经不起金钱的诱惑或者是受不了威逼而臣服于那些地位较高的人脚下。 虽然不齿，但是何沁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插手这些事。 你情我愿的事情，别人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 就像是刚才何沁看到的那两个人一样。 但是，这一次，本来应该把这事当做看一眼就成过眼云烟般不放在心上的何沁，却意外地开始思索，那个女孩子到底是她在哪里见过的。 无奈的是，何沁越是努力地想，她就越是想不起来。 就在何沁逐渐烦躁，想要把这事抛之脑后时，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个女孩子，就是她在来会所的路上，看到的那一个在人行道上走得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女孩子。 不对! 只看那么几眼，不至于让她觉得这么眼熟，绝对还在其他地方看到过。 何沁继续想…… 那个女孩子一看就不是圈子里的人，普通女孩，能引起何沁注意的也不多。 最近的王景昭算一个，还有…… 等等！ 何沁想起来了！ 那个女孩子就是跟王景昭有关的人！ 以前在云中，何沁经常偶遇到王景昭，那个女孩子，就是一直跟在王景昭身后的人。 何沁之前对王景昭没有太多的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前世那一桩令广大群众心惊胆寒的案子——那个案子还害得她的父亲从高位跌下，同时也让她认清枕边人的真面目，以至于她痛不欲生地，几乎可以用苟活来形容地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何沁根本就不会对王景昭这样的普通学妹有印象。 现在看来，王景昭恐怕是一直都对她怀恨在心吧，才会连她的行踪都不放过。 呵…… 何沁冷笑着转身，往刚才那两个人走远的方向追去。 既然和王景昭那个人有关，那何沁觉得自己就必须得跟过去看看了。 也顺便看看，王景昭身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能一并拿到更多可以用来对付王景昭的东西，那何沁就更满意了。 所幸那两个人还没有走得太远，何沁从转角走过去，就看到了他们。 …… 刘怡妮穿在身上的是她所有冬装里最厚实的一件，但是当她走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草率了。 她穿着的大衣，根本抵御不了阵阵寒风，刘怡妮走路的时候都是使劲地缩着身子，被冻得脸色发青。 今年冬天真冷啊…… 刘怡妮不禁在心里想着，她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年的冬天像今年冬天这么冷。 可能是因为她的心冷吧。 往年的冬天，就算是下雪了，刘怡妮也觉得还好，没有冷到她承受不了的程度。 那些时候的刘怡妮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是可以抗冻的。 此时此刻的刘怡妮，如坠冰窟。 虽然外面很冷，刘怡妮觉得自己要是在这里站个几分钟，她恐怕就得被冻成冰棍。 但是，刘怡妮还是不想那么快就到达会所。 她只想，这一条路可以再远一点，远到她一辈子也走不到。 哪怕是，她被冻死在路上，也没关系。 好歹，那也是干干净净地走，不至于脏成自己都嫌弃，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地步。 刘怡妮走着走着就崩溃了，她靠着栽在人行道上的大树树干上，后脑勺被坑坑洼洼的树皮硌得生疼，她也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揣在口袋里的手指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刘怡妮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那个“莉姐”发的消息，问她到哪儿了。 “莉姐”说今晚有好几个出手阔绰的客人，知道有个高女中生会去，都很感兴趣。 她的言辞之间，每一个字都透着高兴，为刘怡妮高兴，甚至觉得，刘怡妮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刘怡妮看到信息都觉得心里发寒，但是她不得不回复一句，马上就到了。 她不能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一死了之很简单，然而，刘怡妮知道，她要是就这样自我了断了，王景昭和刘数就真的没有人管了。 总不能让那两个她在意的人，连治伤的钱都没有吧。 刘怡妮舍不得……她宁愿自己吃苦，自己做不好的事情，也不愿意委屈了那两个人。 第310章 心冷 尽管刘怡妮心里极其不情愿，走得很慢，她也在十来分钟过后看到了那个“莉姐”所说的会所。 这种娱乐会所装修都格外奢华，霓虹灯闪烁，从几百米开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刘怡妮揣在口袋里的手用力地攥紧拳头，手心都出汗了也不松一下。 绚丽多彩的霓虹灯在刘怡妮眼里，不是精美的东西，而是深渊巨口，她往前一步，就会被吞没…… 走了这么久，刘怡妮的脚有些酸痛，从她脚边这棵大树到会所门口这几百米，她走得更加慢。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八步、九步…… 刘怡妮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她一共走了五百零七步。 她走向的是，王景昭和刘数的活路，是她自己的死路。 刘怡妮很悲哀地发现，自己离梦想中的复旦大学恐怕也是越来越远了。 来到s市已经快两年了，刘怡妮还是对这个城市很是陌生。 除了偶尔会和王景昭一起去逛逛街，刘怡妮一般都是窝在寝室里看剧看动漫。 稍微高档一点的商业街，刘怡妮都没有去过，更何况是这种从外观上看就很奢靡的高档娱乐会所。 夜晚本就是容易勾起人们内心深处的邪恶念头，在这样一个挂着招牌做这门生意的地方，人们便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不断地有豪车停在门口，衣着光鲜形象高大的男人们带着笑走进会所。 又有揽着女人，笑得像是成功偷腥的猫一样的男人从会所里面出来。 刘怡妮还从这些人当中看到了一张熟面孔，那是一个经常登上财经杂志的商业大亨。 那个人之所以经常被媒体所报道，其一是因为他身价不菲，一出手便是上亿的单子，而更加令人唏嘘的是，那个富豪并不是出自豪门世家。 恰恰相反，他是白手起家，从短短的七年时间，便将身价翻了无数倍。 媒体经常报道的，除了他那令人羡慕的运气和确实有两把刷子的能力，还有从他睡大街的时候开始，就义无反顾地放弃自己的事业，陪着他一起创业一起奋斗的妻子。 男人果真是理智得不行，打得了一手好牌。 落魄时不放过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事业有成了，立马来这种欢乐场放纵自己。 刘怡妮甚至还回过头去看了那个走路时都不忘和怀里的女人嬉笑的男人。 也没有别的感受，就是很同情那个被很多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尚且还没什么财力的男人——视为择偶标准的女人。 那么多年的心心相惜，奋不顾身的付出，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刘怡妮还小，接触的东西无非是学习，考试，理想中的大学。 当然，她偶尔也会幻想一下自己的爱情，好奇自己谈恋爱的样子以及自己会为之动心的男孩子的样子。 然而在今晚这个寒风瑟瑟的冬夜，刘怡妮几度心凉。 对命运绝望，也开始对“爱情”这个她还没有来得及接触的东西失望。 刘怡妮站在门口，愣了好几分钟，都没有胆子进去。 “莉姐”又给刘怡妮发信息，问她到哪儿了。 刘怡妮闭了闭眼，冻得发僵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键盘上打出一句话，说她已经到门口了。 “莉姐”很快回复，让她在门口等着，会有人来带她进去。 果真，几分钟过后，一个穿着黑色衬衣，超短裙的年轻女生从会所门口出来，往外看了看，目光定格在刘怡妮身上，随即，径直像刘怡妮走去。 女生化着浓妆，不过，在这种会所里面工作的女人，当然不可能会缺钱。 所以她的妆容并不是看起来廉价得让人敬而远之的夜店风，反而妩媚得让刘怡妮有些晃花眼。 “莉姐让我出来接的人，就是你？”女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应该也只有二十出头，她对刘怡妮这个稚嫩的小女生很好奇，瞪大眼睛打量刘怡妮好几眼。 刘怡妮闻到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有些无所适从，仓皇地点点头。 她觉得，今晚来这里即将做的事是一件令她很难抬起头的事。 女生做这一行的，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和事都见了不少，所以，她只是有一点好奇，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 “跟我走吧。”女生收回目光，转过身往会所大门走去。 刘怡妮顿了顿，垂着头跟上她。 女生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刘怡妮交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不过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是因为钱吧。” 刘怡妮没有回答，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些话听在刘怡妮耳中，她觉得格外刺耳，听起来显得她是一个追求物质的女生。 刘怡妮很想反驳，很想说自己并不是一个爱钱的人。 但是…… 那个女生说的也是实话，她确实是为了钱才来到这里。 女生没有听见刘怡妮的回答，也不觉得奇怪。 刚来这里的女生，谁不是像刘怡妮那样，羞耻心爆棚，不敢说话，不敢抬头看人。 后来啊，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换一种心境，逐渐习惯在这种场合与各种男人关系不清不楚。 就像是现在，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拦住女生，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来这里好多次，看小姐很眼熟，不知道今晚……” 男人不带遮掩的眼神放肆地在女生的身上扫视着，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生咯咯笑着，顺势靠着男人的肩，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给莉姐带个新人进去，等会儿？” “哦？新人？”男人的目光落在刘怡妮的身上，笑道：“这还是个未成年吧？我还没试过这么小的。”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来这里玩的人多半喜欢刺激，看样子，他对刘怡妮有了几分兴趣。 刘怡妮更加不自在，脚步往后挪了挪，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 女生回答：“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莉姐说是那几位要的人。” 这话一出，那个男人立马歇了心思。 虽然能来这里要的人非富即贵，不过就算是在上流社会，那也是有个三六九等之分的。 女生口中的“那几位”，多半是s市上流圈子的高层，一般的富豪得罪不起。 第311章 犹豫不决 毕竟来这里是放松心情找乐子的，谁也不想惹得那几位不愉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颇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目光，那个未成年看上去还很清纯呢，实在是太能勾起男人的占有欲，可惜了。 “怎么？我哪里不如她？”女生捏起拳头，在男人胸膛上轻轻地锤了两下，娇媚地撒着娇。 男人一把握住女生的拳头，她那两下，都没使什么力气，跟猫爪子挠了几下差不多。 力道不大，却让男人的心痒痒的，他拍了拍女生的纤腰，“哪有什么你不如谁，我喜欢你喜欢得紧，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女生又是咯咯笑了一阵，“那先生可不许放人家鸽子，不然，以后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行行行，我要是放你鸽子，我任你打，绝不还手。”男人倒也配合她，顺着女生的话做出保证。 女生又带着刘怡妮走远了，刘怡妮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 耳边要么就是酒杯碰撞的声音，要么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声，这让刘怡妮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看到了没，刚刚那一幕会成为你以后的日常。”女生又开始跟刘怡妮说话，“你现在刚来，会觉得很难接受，等你习惯了，你会自己主动去勾搭那些男人。” 女生往后扫了一眼，“姑娘，既然都来了，也就别拿着清高那一套。在这里，你要脸，就得被饿死，被整得抑郁。” 她看出来了，刘怡妮从站在会所门口时，就下意识地排斥这里。 不过这也很正常，如果有得选择，哪个正常的女生愿意做这么出卖身体出卖自己尊严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哦——这个世界给赢者留的位置，从来都不属于脸皮薄的人。” 这么一句很有励志鸡汤味道的话让刘怡妮抬头看了女生一眼，心说，这句话也能这么用？ 在一个包厢门口，女生停下来，转过身，又说：“姑娘，你想拿到你需要的东西，就得放低姿态，低到尘土里。好了，莉姐就在里面，走吧。” 女生推开门，往旁边让了让，伸手把刘怡妮推进去。 “莉姐，人我给您带进来了。”女生关上包厢门，带着刘怡妮走到茶几前。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小香风西装的中年女人，她朝女生点点头，看了下刘怡妮，不是很惊艳，但是也足以让她满意。 就是不知道，客人会不会满意了。 沙发上坐着的，还有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手腕上带了一块百达翡丽手表的男人。 男人的年纪算起来勉勉强强都可以当刘怡妮的父亲了，脸上有些皱纹。 只是因为生活优渥，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看起来没那么老。 不像刘怡妮的父亲，就算是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早早的就成天腰疼腿疼。 刘怡妮从进包厢开始，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 看了一眼过后，刘怡妮又低着头。 其实，刘怡妮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无非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刘怡妮突然很想家。 她好想她的爸妈…… 刘怡妮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不孝女，爸妈那么辛苦地挣钱，把她养到这么大，还送她到s市这么繁华的城市上学。 但是她呢？她是怎么做女儿的？ 不仅没有做一个合格的姐姐，把弟弟照看好，反而高中还没毕业就来到这么肮脏的地方，做这种丑事。 这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了，非得指着她爸妈的脊梁骨，死命地戳。 那些亲戚朋友也会远离她，还有她的家人，大家都会觉得是她的爸妈没有教好她，觉得她没有家教。 刘怡妮在心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她有些后悔了，她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想到走这条路？ 就在刘怡妮想要往外跑时，沙发上的男人心情极好地对莉姐说了一句：“这女孩看起来很乖，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莉姐见那位贵客心情好，自己也是笑得很灿烂，回答说：“还在读高中呢，重点高中的学生，能不乖吗？” “高中生？”这个男人的反应和刚刚刘怡妮在外面遇到的那一个拦住女生的男人相差无几，都是一听刘怡妮年纪小，眼睛都亮了。 莉姐又说了一句：“这还是个雏呢。” 男人饶有兴致地盯着刘怡妮，越看越感兴趣，听见莉姐补充的这句话，立马下了决定：“今晚就她了，二十万。” 刘怡妮猛地抬起头，二十万？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二十万是个什么概念？ 刘怡妮的父母拼死拼活地做六七年的庄稼，还得年年都收成极好，才能赚到二十万。 这个有钱人随口一说的数字，对于刘怡妮来说，无异于是一笔令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令她无法临时反悔的金额。 这家会所的老板在很多地方都有资产，不缺钱，所以也不需要对会所里的小姐太过苛刻，在钱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更直接一点来说，这家会所就是供这些上流圈子的人吃喝玩乐的地方，主要是富豪们交朋友谈生意的场所，它存在的目的本身就不是赚钱。 按照会所规矩，那二十万，刘怡妮能分到十五万，要是客人对刘怡妮很满意，额外给她钱，那也全都归刘怡妮。 为此，刘怡妮彻底不再想着逃走，反而逼着自己赔笑脸，顺从地跟着男人走了。 …… 何沁的细高跟踩在价值十几万的地毯上，发出的声音很小，没有被前面的那两个人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 越是仔细看，何沁越能确定，那个女生就是王景昭的朋友。 何沁也看出来，那个女生不太情愿跟抱着她的男人有什么肢体接触。 跟王景昭玩得好，那应该还是个高二的学生，这么小，三观都不一定健全。 何沁不觉得她是深思熟虑过后选择了来会所做这事。 既然她是不情愿的，那这背后的隐情可就值得深思了。 那个男人，何沁认识，凭她的身份，要保下这个王景昭的朋友，不是难事。 何沁看着男人用指纹开了门，抱着刘怡妮进了房间，随即，传来房间门合上的声音。 第312章 她选择救 何沁站在离那个房间十几米远的走廊上，因为刚才要跟上那两个人，她走得有点急，现在有些喘不过来气。 要不要管这件事？ 那是一个年轻稚嫩的女孩子，还是一个高中生，比她都小两届。 十几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性。 何沁想了想自己在刘怡妮的那个年纪，想的是一些什么事。 啊！ 她高二的时候很天真，满脑子都是爱情，笔记本上，教科书上写满了陆清让的名字。 虽然现在已经对当时的心动男嘉宾很不屑一顾甚至感到恶心。 但是，何沁本人也没办法否认，对于那个时候的她而言，那些心动，那些十七岁的她认为甜甜的瞬间，确实填满了何沁的整个青春。 何沁是有选择的，她优渥的家庭背景给了她底气。 往上看，还有比她更厉害的人，比如说戚肆，那是在整个世界都数一数二的人物。 平视，也有和她背景差不多的人，从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 然而往下一看，却是经不起细看的。 像刘怡妮那样满脸不情愿地被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人抱着进房间，做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何沁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看那些底层人民的生活，但是每当她看一看，哪怕就看一眼，都会觉得很受触动。 说实话，何沁动摇了。 王景昭想要置她于死地这没错，她要对付王景昭，这也没错。 但是，王景昭身边的那个朋友——尽管何沁并不能肯定刘怡妮有没有参与王景昭针对她的那些事情，或者说，刘怡妮有没有在背后默默支持王景昭——也有那么一点概率，是无辜的。 重生以来，何沁第一次感到了为难。 她做事一向果断，利益得失看得清清楚楚，目标清晰，所以何沁往往能很快做出抉择。 前世的何沁，一心一意地爱着陆清让，她最想要得到的，是有陆清让相伴的一辈子。 现在的何沁，是带着满腹怨恨归来的，她只想保护好家人和朋友，不让身边这些对她好的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何沁对付陆清让，没有半分心软，步步为营，早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 她厌恶陆清让，却也违心地和他在一起，为的就是，把陆清让前世对她的绝情都给还回去。 在刚开始的时候，何沁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报复陆清让，她虽然经历了陆清让的算计，但也不屑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爱情这么圣洁的东西，不应该被掺进复仇计划里。 何沁想光明正大地跟陆清让分个胜负，偏偏陆清让死缠烂打，硬是要缠着她不放，那何沁也没办法。 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何沁不得不伸手接下。 可以说，走到现在这一步，何沁走得很稳。 她会利用陆清让背后的陆家，会对陆清让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还会给陆清让施加压力，使他把所有的问题和过错都给揽到他自己的身上。 足智多谋的何沁小姐此时觉得有点棘手。 如果刘怡妮是王景昭的帮手，那何沁也还没有那么圣母，去把敌对的人给拉回来。 但如果，刘怡妮并没有插手王景昭的事情呢？ 何沁觉得，自己要是装作没看见，她的良心会过不去。 同为女孩子，何沁很明白，即使是在如今这个人们的思想已经很开放的社会，女性要是遭遇了那种事，会有多难。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 何沁不再纠结，她想，不管刘怡妮那个人怎么样，出于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的理解，自己拉她一把。 想到这里，何沁立马去前台，联系了会所的经理，直接说自己要去救一个女孩子。 在s市，还是何邺海的地位最不可逾越，况且何邺海的妻子还是方映舞。 何家方家两家本来都是s市名列前茅的豪门，这下，人家强强联手，就更没有谁敢轻易来触这两个家族的霉头。 经理听完何沁的话，都不带犹豫一下，带了两个保镖就跟着何沁去那个房间救人。 这家会所里会发生一些什么事，经理心里头就跟明镜一样。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闹出人命，那些人想怎么玩，经理也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回可不一样，何沁都开口了，经理怎么敢当做看不到。 更何况，陆家那位刚回去的六少爷，听说也是很疼何沁这个女朋友。 陆家、何家、方家这三个家族，无论哪一个，别说这个小小的经理了，就算是会所的boss来了，都得弯个腰。 何沁停在那个房间门口，指着房门，对经理说：“就是这个房间。” 经理一听，立马开始敲门。 不管里面的是哪个大人物，今天都必须得罪一下了。 不过经理也不至于太为难——其实一点也不为难——毕竟何沁的后台更硬。 敲了几下，房间里就有了动静，来开门的是那个男人。 他披着浴袍，头发半干半湿，看样子已经洗过澡了。 何沁偏着头往房间里面望了几眼，看到刘怡妮还衣装整齐，手里拿着布料极少的衣服，正要往浴室里走。 还不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还有机会阻止。 何沁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位开门的男人似乎很是疑惑，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离他办事还早，他也不恼怒，反而悠哉悠哉地点了根烟，笑问：“蒲经理，你这是干嘛？” 居然还带了两个保镖，这就有意思了。 经理跟这个男人还有些交情，他的目光在何沁和那个男人之间游离一下，随即也回那个男人一个笑：“这不是例行公事嘛，您也知道，我们会所里的一切交易都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经理并没有直接那个男人或者刘怡妮，是不是存在逼迫现象。 毕竟会所还得开下去，把一个人得罪了不要紧，可不能把会所的口碑给砸了。 男人觉得更加好笑，“你情我愿？”吐了口烟，他往旁边的烟灰缸里抖抖烟灰，“这不是你情我愿是什么？” 何沁和经理同时把目光放到刘怡妮身上，等着听另外一个当事人的说法。 而刘怡妮早已被这么多人的阵仗给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 第313章 各人有各人的命 那个男人察觉到经理的目光，往旁边让了让，拽着刘怡妮的手臂，让她上前两步。 男人的手紧紧地揽住刘怡妮的腰，暧昧地在她耳边说：“来，告诉他们，我们是不是你情我愿。” 何沁没忍住，嗤笑一声，“你都可以当人家爸了，你说人家小女孩跟你……” 何沁被雷到了，顿了一下才说完那句话：“跟你你情我愿？” 经理会有所顾虑，何沁却不会，在这个城市，还没有何沁得罪不起的人。 就算是何沁自己得罪不起，不还有陆清让在吗？ 那个男人被何沁这么数落，还是不恼，面容随和，甚至还带着笑意。 何沁把这归咎为，那个男人年纪大了，都已经到了被人这么讽刺还不生气的境界。 这么一想，何沁又觉得陆清让其实也很能忍，她以前怎么逗他捉弄他，他都没有真正地动怒过。 当然，这不是重点。 何沁把问题转向刘怡妮：“那个女生，你说，你是不是自愿的？你要不是自愿的，直接跟我说，我可以把你安全地带出去，并且，不让你被报复。” 至于刘怡妮有没有在王景昭对付她的事情里有什么戏份，那就是后话了。 何沁还没有达到那种心狠手辣到“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境界。 比起那种方式，何沁更愿意先把人给救下来，至于其他的，那就之后再说。 要是刘怡妮真的跟王景昭做的那些对何沁不利的事有关系。何沁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温柔，但是，却让听完这一番话的刘怡妮红了眼睛。 真好啊，还有人看出她的不情愿，以为她是被逼迫的，还带人来救她。 真好，她刘怡妮还能被人这么费心地对待，而且还是一个陌生人。 此时此刻的刘怡妮也很希望，自己真的是被逼迫的，真的是像别人认为的那样。 如果真是何沁说的那个意思，那么刘怡妮一定会在经理说出那一些暗示意味很明显的话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求救。 而之后何沁说的那些话，也真的能够给刘怡妮很多很多的底气。 可惜啊！ 刘怡妮哪里是被这个男人所逼迫，她是被命运逼迫啊。 这一刻，刘怡妮很相信这个说话很有底气的孩子，是真的有本事把她给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刘怡妮很感谢她，真的很感谢。 身处绝境时，有人能伸出手去，让她放心地抓住，并且保证自己会拉她出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容易让人鼻酸的事情。 不过，事情并不是何沁以为的那样简单。 刘怡妮虽然单纯，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今天要是跟着那个女孩子走了，那么，不仅那十几万会泡汤，这个会所也不会再让她进来。 之前在医院遇到的那个女人告诉过刘怡妮，这一家会所是s市唯一一家不压榨员工的会所。 不止在s市，恐怕就算是放眼整个z国，也很难找到这种有良心的会所。 刘怡妮不敢朝门外迈出一步，也不敢说一句她是被逼的。 反正她今晚逃不掉的，刘怡妮觉得，身旁这个男人如此坦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既然没有办法反抗，刘怡妮便觉得把这件事摆在这里说，着实是让她的尊严一点一点地低到尘埃里。 刘怡妮不想更加丢人，不想让自己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她忍住泪意，尽量一字一句都很清楚地对门外的人说：“不好意思，各位，我跟他，确实是你情我愿的。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你们……” 狠狠地闭了闭眼，刘怡妮语气发狠地说：“不要多管闲事！” 经理愣了一瞬，能混到他这个职位，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没眼力见儿的人，说实话，经理也能看出来刘怡妮的不情愿。 然而，刘怡妮居然在何沁保证她今晚以及以后的安全的同时，仍然拒绝了何沁的帮助。 多多少少有点不给何沁面子，也有点不识好歹了。 何沁倒是没经理那么懵，她也只是猜测刘怡妮是被逼的，并不是十足十地肯定。 只是，何沁管闲事都管到这个地步了，谨慎起见，她还是要再确认一下，“你确定？” 清冷的目光凝视着刘怡妮，似乎能透过刘怡妮的身体，看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怡妮被这语气吓得一哆嗦，她往后缩了缩，男人立马紧了紧圈着她腰的手，对何沁说：“何小姐，你吓到我的宝贝了。” 何沁：“……” 她就很想说，咱们说事归说事，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人？ 那个男人也是认识何沁的，毕竟何沁的身份摆在那儿，想不认识都难。 只是，男人也看出来了，何沁并不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把刘怡妮给带走，所以也就不打算放人。 若是何沁态度再强硬一点，那个男人绝对立马就会给何沁这个面子。 然而此时，何沁的态度取决于刘怡妮自己的态度。 刘怡妮本来就是自己主动找“莉姐”的，她就是为了钱来的，怎么可能真的会跟着何沁走？ 要是刘怡妮会走，她在此之前还有无数个瞬间可以反悔。 刘怡妮很坚决，重重地点了下头：“是的，我很确定。” 想了想，她还补了一句：“这是我们的事情，你们可不可以赶紧走？” “呵……”何沁又是一声冷笑，就当她多管闲事了吧。 何沁转身就走。 经理一看何沁走了，也立马跟那个男人赔不是：“抱歉抱歉，纯属误会，您不要见怪啊。” 男人也只当看了一场戏，“不见怪。” 经理也带着保镖走了，房间门又一次关上。 男人松开刘怡妮，指指浴室，命令道：“去洗澡，你还打算磨蹭多久？” 刘怡妮如同受惊的鸟儿，立刻往浴室里冲。 拉上浴室门，刘怡妮靠在门上，身体慢慢地滑了下来，蹲坐在地上。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刘怡妮抱着自己的腿，脸埋在膝盖上，哭得很惨。 原本还因为刘怡妮的态度而有些不痛快的何沁走了几步过后，倒也没那么恼怒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那么多。 回到包厢，何沁看到陆清让正从里面出来，一看到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臂，“何沁，我正想去找你呢。” 第314章 把陆家双手奉上 何沁收起脸上的冷漠，按住陆清让的手背，扬起嘴角笑了笑：“我刚刚看了一场戏，看得有些入迷，没有注意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陆清让伸出另一只手，曲起食指刮刮何沁的脸蛋，说：“以后在这种场合，你要是想去洗手间或者干嘛的，不准再单独行动了，我陪你一起去，省得我担心。” 他刚刚等了几分钟，等得心急，给何沁打电话，她也没有接。 虽然那些人百般保证，没有人敢动何沁一根汗毛，陆清让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她。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的家长，不管孩子多大了，是否成年，都会下意识地担心孩子。 陆清让很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心境就跟何沁的父亲差不多。 一想到何沁在家里也是被宠着惯着的小公主，陆清让对何沁就更加疼惜。 很想把他的全部都捧到何沁的面前，何沁只需要在他的保护下，活出她最想要的模样，陆清让就很知足了。 陆清让深深地看了何沁一会儿，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只有一抹让他觉得很不真实的笑容。 他瞬间慌了，握住何沁手臂的手用力一扯，把何沁抱在怀里，闻到何沁身上熟悉的馨香，陆清让才觉得心里稍稍安定。 何沁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陆清让突然就这么反常，她垂着眼睑，内心挣扎了片刻，缓缓抬起手，抱住陆清让的腰。 “陆清让，你怎么了？”何沁小声地问道。 她声音清灵，又刻意压低，听在陆清让的耳朵里，便格外性感。 陆清让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何沁的手又紧了些。 他不会告诉何沁，这一刻的她，未免也太不真实了些。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她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从他的世界销声匿迹。 而他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一向沉稳自持的陆清让头一回感觉到了超乎他自己想象的惊慌。 何沁问过一次过后，见陆清让并没有回答，便不再问什么问题。 陆清让微微俯首，将额头抵在何沁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算是把何沁抱在自己的怀里，仍然没能把心里那一丝心慌给消除。 何沁等着陆清让把她松开，又扬起微笑，问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往包厢里一直偷偷看这边的人那儿看了一眼，猜测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说到这里，何沁的目光一凛，一副分分钟都有可能找人打一架的样子。 陆清让拍拍她的头，失笑：“想什么呢？没有的事。谁敢跟我说什么？” 何沁也笑，意味不明地打趣道：“是哦，你是谁啊，陆家六少爷，当然没人敢说你咯。” 她说的是实话，如今的陆清让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穷小子了。 谁敢在陆清让面前搬弄是非，他动动嘴巴就能让那个人毫无痕迹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陆清让却不是很赞同何沁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他靠近何沁的耳朵，用气音说：“陆清让是何沁的人，谁敢随便欺负？” 这句话对于何沁来说，颇有些耳熟。 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何沁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这句话，高一那年的夏天，陆清让也说过。 那是何沁第一次见到陆清让的时候，那一次聚会，别人问陆清让是谁，陆清让的回答是，他是何沁的人。 当时，那一桌的人还哈哈大笑，觉得陆清让这个人甚是有趣。 那个时候，陆清让也是坐得离何沁很近，说话的声音很低沉。 何沁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她往旁边躲了躲，“陆清让，你这也是说笑话了。” “嗯？”陆清让偏头看何沁。 何沁用夸张的语气回答：“谁不知道陆家是北京第一世家？何沁的背景能比得上吗？怕是高攀了吧。” “嗯？”陆清让黑沉沉的眼眸里闪过疑惑，他很不明白，何沁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陆清让忽而笑出声来，他这个女朋友是自卑了？ 这对陆清让来说，也是一个笑话。 何沁怎么能说自己是高攀呢？高攀的是他才对吧。 不管何沁为什么这么说，陆清让都谨遵一条男友法则——哄就对了。 陆清让牵住何沁的手，轻轻地捏着她手心的肉肉，轻笑：“我的女朋友，我没有料到，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何沁：“哦？什么想法？” 陆清让把玩着何沁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误以为跟我在一起是高攀。” “误以为？”何沁轻挑眉梢，眼睛里满是了然，“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到，别人对我们俩的态度，有什么异样。” 不说别的，就连在s市，这个何沁土生土长，从小横着走的城市，别人看见她和陆清让，都会对陆清让更加忌惮。 陆清让这才回陆家多久？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由此可见，陆清让要是想借着陆家对何家动手，那也费不了多少精力。 既然如此，那何沁也就只能把那个可能性给扼杀在摇篮里。 她不会允许陆清让脱离她的掌控，更不会允许这一世的事情也偏离她预设的轨道。 陆清让又一次慌了。 他捧在心上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何沁怎么可以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是高攀呢？ 明明是他高攀了啊。 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是发光的。 她在陆清让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站在舞台上，握着话筒，自信满满地向评委和观众介绍自己的白天鹅。 即使是回了陆家，身份地位金钱权势都不缺，甚至是在客观看来，还比何沁高出很多。 但是，陆清让没有哪一刻认为何沁配不上他。 他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何沁能给他机会，愿意靠近他，走进他的生活，陆清让就已经觉得是恩赐了。 他想了一下，眼神坚定，许诺一般对何沁说：“何沁，如果，陆家的势力让你如此看低自己。那么，我把陆家双手奉上，让你做陆家唯一的家主。” 何沁听了这话，觉得很荒唐，“陆清让，你没发烧吧？你刚刚喝了几瓶酒啊？都把人给喝迷糊了。” 陆清让拉着何沁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何沁，我没有发烧。只要能让你不胡思乱想，我做你的奴隶也未尝不可。” 第315章 众人百态 “做我的奴隶？”何沁仰头，她眼里的陆清让一派坦然，虔诚地俯身，薄唇覆上她的手背。 不带任何亵渎地吻了一下，一碰即分。 随即，陆清让抬起头，唇色艳丽，勾起撩人的弧度，“是的，何沁，我的灵魂为你倾倒。” …… 这一夜，有人为爱沉沦，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彻夜未眠，有人坠入深渊…… 然而，无论在夜幕遮盖下的夜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见得人见不得人的，第二天的太阳照样升起。 床单上布满褶皱，可以看出昨晚上演了多么刺激的一场戏。 床上躺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女孩，虽然经过昨晚，她已经成了一个女人，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脸上的稚气未脱。 因为缺乏养护所以显得有些干枯的长发铺在枕头上，一小撮长发搭在女孩的侧脸上。 女孩的脸色不太好，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 “嗯……嘶……”女孩嘤咛一声，动了动身子，想翻个身。 这异样的感觉使女孩立刻从睡梦中清醒，她猛地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 第一眼，她还觉得很懵，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刘怡妮的手靠在太阳穴上，偏着头，眉头依旧蹙着。 但当刘怡妮的目光触及到床单和自己满是指印的腿时，她的记忆瞬间恢复。 她想起来了…… 昨晚……是个很可怕的夜晚。 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刘怡妮就浑身发抖，太可怕了……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这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刘怡妮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腿，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磕出清脆的声响。 豆大的眼泪砸在床单上，晕出一朵朵泪花。 她不干净了……她还是踏出了那一步……她好脏…… 刘怡妮从床上爬起来，在脚尖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啪！”刘怡妮的手下意识地按在床头柜上，稳住自己的身形，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往浴室走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刘怡妮也不管水温怎么样，直接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水流喷洒在她的身上，溅起水花。 像电视剧里面经常会出现的桥段那样，刘怡妮使劲地搓自己的身体，搓得皮肤发红，快要被她磨出血来，都还不罢休。 刘怡妮把水开到最大，热水喷在她的脸上，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白净的脸上，不断地划过水流，分不清是热水还是刘怡妮的眼泪。 想到王景昭和刘数还在医院里等着她照顾，刘怡妮猛地把水龙头拧上。 她不可以发疯，不可以就此自怨自艾。 刘怡妮，别忘了，还有两个人的命拴在你的身上。 她在心里这样警告自己，抽出两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 洗了个澡，刘怡妮的神智也清晰很多，她紧抿着唇，拉开浴室门，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刘怡妮想起昨晚那个男人在发现她真的是第一次时，整个人都兴奋很多。 想来，这应该是对她很满意吧。 刘怡妮讥讽地扯唇，真没想到啊，她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这个而得到夸奖。 床头柜上除了一张支票以外，还有一盒避孕药和一套装在袋子里的衣服。 这个会所还挺人性化，考虑得很周到，连衣服都给备好了。 刘怡妮昨晚穿来的衣服，除了那一件大衣之外，其它的都已经不能穿了。 这一套衣服，准备得也算是很贴心。 刘怡妮吸了吸鼻子，很想哭，很绝望，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她只能咽下委屈，收拾好自己，去解决刘数惹来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她沉默着，拿上衣服去浴室，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头发吹干，扎上马尾。 出来过后，刘怡妮穿上她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把她自己用身体和尊严换来的支票折好，放进口袋里。 还有手机，刘怡妮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摁亮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条短信，是十五万的进账短信。 六十五万…… 刘怡妮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这个在以前看来那么遥不可及的一个数字，现在居然就是她拥有的钱财。 仔细想想，她的一晚上竟然也能算得上值钱的。 至少，刘数和王景昭的医药费手术费有了。 没关系，刘怡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刘数和王景昭有救，她做什么都没关系。 照着说明书，吃了两颗避孕药，刘怡妮不再耽搁，离开了这个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的地方。 从会所出来，刘怡妮感觉到暖烘烘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之意扑面而来。 没想到，今天还是一个在冬天很难得的大晴天。 刘怡妮恍惚间还以为，她不过是经历了一夜噩梦，外面就已经天翻地覆，春天到来了呢。 身体再怎么暖和，也暖不进刘怡妮的心。 从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刘怡妮就对别人的注视避之不及，犹如过街老鼠。 别人一旦多看刘怡妮一眼，她就会缩着脖子，加快速度离开。 过街老鼠…… 刘怡妮自嘲地笑笑，所以，她现在的处境跟过街老鼠有什么区别呢？ 不照样是人人喊打…… 这些和她擦肩而过的人们，如果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只怕是得离她十米远吧。 本就自卑心理很严重的刘怡妮，这下是彻底被毁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除了刘怡妮本人，还有何沁。 何沁也是刚刚从床上坐起来，阳光从两层窗帘的间隙偷偷溜进来，非得在房间里留下自己的踪影似的，和那一层薄薄的绣着精致小图案的白色纱纱共舞。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站在床边的地毯上，肌肤吹弹可破，脚背上不见一丝褶皱。 何沁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丝绸睡衣的袖子顺着手臂滑下去，牛奶般白皙的肌肤一看就只能出现在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身上。 她的衣帽间就在卧室旁边，何沁打开门，在各大高定品牌间游离，挑选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 今天不出门，就随便穿一件裙子再加一件大衣，何沁从上百套衣服中挑出自己要穿的衣服，正把衣服拿在手里时，何沁突然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她前些天用来对付王景昭的棋子！ 第316章 质问 何沁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惊到了，她站在原地，拿着衣服的手松了一下。 那这么说的话，那个女孩子是刘怡妮，她会出现在会所，而且，还是以那样的身份出现。 昨天晚上，她草率了…… 何沁懊恼地抹了抹自己的长发，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她到底有没有在其中起到某些作用？ 在对付王景昭这件事情上，何沁没有手软半点。 但是…… 何沁的本意并不想殃及其他人，至少不至于让刘怡妮这么一个高中生，沦落到那个地步。 她之前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霍复忱，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提供了刘怡妮这一条线。 再之后，就是黑狐汇报结果，何沁觉得很满意，达到了她预想中的目的。 至于那些细节，何沁也没有太关注。 何沁“嘶”了一声，决定找个时间去霍复忱那里，问问黑狐，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过想来霍复忱那种身份的人，手段肯定不可能太简单。 …… 刘怡妮脸色苍白地按照原路走回去，昨天晚上从医院过来，她只觉得冷，心里恐慌，然而今天回去，她的心境更加复杂了。 怎么说呢，可能，昨天晚上的刘怡妮心里仍然抱有一丝丝希望，也许事情还能有转机，她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 可是今天早上，一切都已成定局，她就是不干净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腿间也是酸痛不已，刘怡妮走路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唉…… 刘怡妮想着自己身上揣着六十五万，是刘数和王景昭的救命钱，她的心里在悲痛和自暴自弃之余，还剩下一点点欣慰。 好在现在可以暂时不用愁刘数和王景昭的医药费了，也可以瞒着家里人，刘数在外面惹了多大的事。 刘怡妮照例在医院外面买了早饭，才回医院。 推开病房门过后，刘怡妮一下子就呆住了。 这个时间还不算太晚，刘数还在睡觉。 而病房里的另一个人却坐直身子，靠在床头，眼神沉静地看着刚刚进病房门的刘怡妮。 刘怡妮本就难过，此时看着王景昭这么犀利的眼神，下意识地觉得心虚。 “怎……怎么了？”刘怡妮诺诺地问道，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一点一点地挤出来那样。 王景昭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刘怡妮。 刘怡妮更加心虚了，她又问了一遍：“景昭，你……” 她还没有说完一句话，王景昭就打断了她，“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直接把心里本来就没有底的刘怡妮给问住了。 她张了张唇，想要回答王景昭的问题，确切来说，她是在想，要编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王景昭给瞒过去。 王景昭语气冷冽地重复一遍：“刘怡妮，你说，你到底去哪里了？干嘛去了？” 她的声音本来就偏低，这语气听在刘怡妮的耳中，差点就结成了冰，把她的心给冻得彻彻底底地凉了。 刘怡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慌失措，逼着自己直视王景昭冷得出奇的眼神，回答：“我心情不好，去外面走走。” 王景昭很明显不相信她的话，冷笑：“走了一整晚？” 她指了指窗外，“刘怡妮，现在是什么天？十二月，零下几度的天气，你大晚上的在外面呆一整晚，没有被冻成雪人？” 王景昭觉得自己仿佛被侮辱了智商，刘怡妮这个话说得也太假了。 刘怡妮闭嘴了，也面无表情地盯着王景昭。 她就像是在无形地和王景昭抗争，其实刘怡妮骨子里也是一个很犟的人。 “怎么？我很像个傻子？”王景昭双手环胸，自嘲地笑笑，“刘怡妮，你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瞒着我有意思吗？” 王景昭很不喜欢刘怡妮这一点，很多时候，刘怡妮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开口跟她说。 以至于王景昭根本就不知道刘怡妮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完全不了解，就没办法走进刘怡妮的心，走进她的生活。 刘怡妮突然爆发了，冲着王景昭大吼：“说什么？你要我怎么说？我现在压力很大你知道吗？我爸妈不知道刘数的事情，刘数又是这个样子，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在什么时候变成疯子！你也因为帮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要我说什么？这是说不说就能解决的吗？我说一百遍能有用吗？啊？我受不了了，我出去走走，我短暂地放松一下，不可以吗？就算外面冷又怎么样？我呆在医院里又能舒服到哪儿去？” 吼完过后，刘怡妮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她刚进来时还脸色苍白，现在却是满脸赤红。 因为太过用力，刘怡妮的唇角还在微微颤抖。 王景昭很少看见刘怡妮这副样子，刘怡妮平时都是一个标准的乖乖女，不管是面对谁，都是那样温柔。 甚至可以说，刘怡妮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就连刚知道刘数在外面欠下一百万的债，她都没有失控，反而很冷静地一直劝王景昭，不要因为她，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因此，突然看到刘怡妮这样的一面，王景昭反而不像刚才那样冷若冰霜。 两个人的表情跟刚才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反差，王景昭怔愣地坐在床上，刘怡妮气势汹汹的，脸上带着余怒。 王景昭还没有开始说话，刘怡妮就伸手把垂在脸边的头发扒拉到耳朵后面，提着早饭往王景昭的病床走去。 “景昭，对不起，是我失控了。”刘怡妮又恢复了她平时的模样，温温柔柔的，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让人一听就觉得很舒服。 说完，刘怡妮把早饭放到床头柜上，打开饭盒，把饭盒和勺子递给王景昭，“景昭，不说那些了，先吃饭吧。” 王景昭还想问刘怡妮昨晚在哪里过夜的，但是一想到刚才刘怡妮的失控，她又咽回了自己的问题。 接过饭盒，王景昭也叹了一口气，“妮妮，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其实压力这么大。对不起，我……” 刘怡妮拿起自己的那一份粥，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景昭，我明白的，你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我没有怪你，我们大家都不好受，谁也别怪谁。” 第317章 王景昭起疑 刘怡妮把刘数叫醒，三个人又沉默不语地吃着早饭。 王景昭没再多问，刘怡妮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不想王景昭知道她昨晚去做了什么事情，更不想王景昭因此自责。 以刘怡妮对王景昭的了解，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疯。 吃过早饭，刘怡妮去把刘数和王景昭之前欠下的医药费都给结清了。 医生说，王景昭还需要住院大概一个多月，毕竟是伤到了全身筋骨。 刘数的伤好得很快，所以出于身体方面，他已经不用再住院了。 刘怡妮默默记下医生的话，却听医生又说：“但是，我建议你带刘数去看看心理医生，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心理疾病。” 这句话医生说过不下三遍，也是真的为刘数着想，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要是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医生也觉得不值当。 “如果你们找不到心理医生，怕被骗，我可以介绍，我有几个大学校友是心理医生。”医生很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然而，刘怡妮的担心却不是这一点，她捏着衣角，有些窘迫地问：“医生，那看心理医生，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愣了一下，说：“这个，我也不是太了解，要看刘数的病情需要几个疗程，还得看你们找的是什么级别的心理医生。有的心理医生，是按分钟收费的，一个小时就得几十万。” “几十万？”这个数字把刘怡妮吓了一大跳，“而且只有一个小时？” 天呐，那她就算是卖肾也供不起刘数啊！ 医生急忙又说：“不不不，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收费这么高，那一种是行业内的顶级心理医生，一般情况下只为有钱有势的人服务的。” 要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收那么高的费用，那起码得饿死百分之九十。 刘怡妮仍然很惊讶，她着实被医生说的几十万一个小时给吓住了，那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价。 而且，她还得负责王景昭的医药费…… “医生，谢谢你的好意，这个事，我再想想吧。”刘怡妮并没有立刻下决定，她还需要考虑考虑。 看心理医生这种事，要花费的钱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回到病房，刘数已经睡下了，王景昭还是坐在病床上，像早上那样，直愣愣地盯着刚推门而入的刘怡妮。 王景昭看刘怡妮慢慢走过来，总觉得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 “妮妮，你走路怎么怪怪的？”王景昭向来是有问题就要问，这一次也不例外。 刘怡妮愣了一下，她走路奇怪？ 呵……能不奇怪吗？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她现在浑身难受，尤其是腿，走得慢一点还行，要是让她走得快一点，她绝对能摔倒。 “可能是昨晚走了太久吧，我的腿有点酸，脚底也很痛。”刘怡妮随便找了个理由，神色淡然地骗王景昭。 而王景昭这个人虽然经历很坎坷，但是那个事情……除了好多年前的那一次，她长大过后还没有经历过，所以她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景昭，你不睡一会儿吗？”刘怡妮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拿过一个橙子，用水果刀削皮。 王景昭很无语地笑了，“我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我已经睡腻了。我还恨不得现在就下地走路呢。” 刘怡妮慢慢地转动手里的橙子，削下来的皮“咚”地一声掉到垃圾桶里。 “下地走路？”刘怡妮看了王景昭一眼，反对她的话，“那可不行，景昭，医生说了，你还得住院一个月。” 王景昭显然对这个时间很不满意，头往上仰，靠在墙壁上，她问：“就不能少住一段时间吗？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刘怡妮削完了橙子皮，放下水果刀，用手剥里面那一层皮。 一边剥皮，一边打破王景昭的幻想：“你就胡说八道吧，你能比医生还专业？让你住院你就住，不然，伤没养好，身体垮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王景昭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可是，住院费呢？这家医院不可能是慈善机构吧？我住院这么久，医药费肯定不少。” 刘怡妮剥皮的手一顿，“景昭，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王景昭的脑子一向灵光，她迅速把昨晚刘怡妮彻夜未归的事情和今天刘怡妮的异常给联系起来，这一切，都直指一个让她不敢想象的方向。 “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王景昭不相信，刘怡妮一个农村家庭出来的高中生，能随随便便拿出这家医院的住院费。 只是，顾及到刘怡妮的面子和尊严，王景昭并没有冲动地把她那个离谱的猜测给问出来。 刘怡妮被问得烦了，“我说了会想办法，那就是能想出办法，景昭，你只需要好好住院，把身体养好，别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行吗？” 王景昭被凶了也不生气，她只是看着刘怡妮，感叹：“妮妮，你今天火气有点大啊。” “哦，我大姨妈来了，火气大。”刘怡妮语气僵硬地解释。 大姨妈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王景昭有些放心下来，好像刘怡妮每个月的那几天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既然如此，那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王景昭不禁开始庆幸，还好她没有把那个问题给问出来，不然，得有多伤刘怡妮的心啊。 刘怡妮又骗了王景昭，其实她这两个月有些延迟，离来大姨妈还有几天。 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的。 从来不会说谎的刘怡妮觉得很煎熬，而且，她骗的还是王景昭，不说别的，这个难度就够大。 刘怡妮把手里的橙子给剥干净，扳开，递给王景昭一半，“吃橙子吗？” 她亲手剥的，王景昭当然还是给面子地接过，“谢谢。” 王景昭捏起一瓣，吃了一口，甘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嗯……很甜，妮妮你自己也吃啊，真的很甜。” “嗯好，我在吃。”刘怡妮一口接一口地把手里的那一瓣橙子给吃完。 王景昭说得不错，这个橙子确实很甜，只是，刘怡妮确实笑不出来。 第318章 我想知道详细经过 吃完了手里的橙子，刘怡妮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我去洗手。” 王景昭还没有吃完，她点点头：“好，你去吧。” 刘怡妮关上洗手间的门，打开手龙头，细细地搓洗手指。 冰凉的水划过她的手，不一会儿，刘怡妮的手指就被冻僵了。 她关掉水龙头，抽出两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把纸巾扔在了垃圾桶里，刘怡妮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垂着头。 不要哭……这里是医院，哭了会被王景昭看出来…… 刘怡妮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又湿了，她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为了不让王景昭察觉出她的状态不对，刘怡妮拼命地忍着。 她真的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家庭、学业，还有她昨晚经历的事情…… 那些东西，全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刘怡妮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那个过着普通生活的女生变成了一个满身污点的人。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再站在阳光底下，自信而又不惧艰险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 也许，她这样的人，这辈子就只能过着糟糕的生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任由自己腐朽堕落…… 刘怡妮又抽了两张纸巾，擦擦自己的眼角，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王景昭也躺下了，刘怡妮没有再过去找她，直接坐到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何沁来势汹汹地闯进霍复忱的别墅，无视门口保镖的阻拦，直接冲向二楼，霍复忱的书房。 保镖满脸为难，老大之前吩咐过，不要随便放其他人进别墅。 但是吧，眼前这位何沁小姐，毕竟也是自家老大的救命恩人，跟老大命令中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吧。 而等他犹豫完，何沁早已上了楼梯，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梆梆梆！”何沁在进去之间，先敲了敲门。 从书房里传出霍复忱不含情绪的一声：“进。” 何沁也不客气，直接握住门把手，把门给打开。 霍复忱坐在书桌前，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眼镜盯着电脑，双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 何沁进去过后，把书房门拉上，几步走到书桌前，看着霍复忱。 霍复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洒下一片阴影，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停了，他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这一抬头，霍复忱愣了一秒，“何沁？” 何沁刚刚闯进来时太急了，又跟保镖争了两句，现在呼吸有些急促。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急急地问：“霍复忱，你的人，是怎么对付王景昭的？” 霍复忱摘下眼镜，放到办公桌上，手肘撑在桌子边缘，悠哉悠哉地回答：“按照你的意思对付的啊。” 何沁歪了歪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霍复忱，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点破绽。 “是吗？”何沁笑了笑，“我想知道详细经过。” 霍复忱勾了勾唇，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何沁，你这是不信我？” 这就奇了怪了，霍复忱自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办得比较完美。 黑狐早已向霍复忱汇报过事情的进度，黑狐的一切行动也都是经过了霍复忱的默认。 霍复忱两只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过分白的皮肤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因此，他手背上那一道刀痕也就更加明显了。 他仰着头，明明是处于仰视的视角，但是却并没有让何沁有一点点优越感。 霍复忱想了想，又问:“还是说，你对我的办事能力不满意？” 何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再怎么绝色，也无法遮掩住他周身的杀伐气息。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男人，也极为不好惹。 因此，何沁收起了自己来势汹汹的质问态度，转而笑着说：“没有的事，霍先生，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细节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霍复忱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何沁的说辞，“我就这么好糊弄？” 何沁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耸耸肩，摆明了一副“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反正该说的她也已经说过了，至于信不信，那就是霍复忱的事儿了。 何沁也确实很信得过霍复忱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当个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霍复忱。 只是，昨天的那个猜想也确实把何沁给惊到了。 毕竟，何沁想要的效果只是利用刘怡妮，让王景昭束手就擒，更好对付而已。 霍复忱给她的答复是，王景昭躺在医院里，浑身多处骨折。 之后，何沁就说了一句，可以了，暂时收手。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对王景昭出手，那就得看王景昭的态度了。 如果王景昭就此安分守己，不再对何沁做什么，那何沁也就可以当做这件事翻篇了。 但是，如果王景昭还是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还要去招惹何沁，那何沁也可以再来一个回合。 何沁从头到尾都只是想给王景昭一个教训而已，没有想过对别人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特意来找霍复忱，甚至不惜得罪霍复忱地来问他事情的经过，也只是求证一下，刘怡妮会沦落到那个地步，有没有她的责任。 霍复忱把黑狐做的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他也能猜到何沁是为什么来找他。 只是，霍复忱不太理解，既然何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还在意那么多过程干嘛？ 何沁见霍复忱不为所动，有些急了，又问一遍：“霍复忱，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用的，什么样的方式？” 霍复忱挑起一边的眉，饶有兴致地反问何沁：“你这样有意思吗？说要教训人的是你，对我的方法有意见的还是你。” 何沁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可笑，她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意思，我只是……”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而霍复忱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打断她的话，异常果断：“何沁，多余的问题就不用问了。你要的效果达到了，这就够了，别的，不需要你关注。” 何沁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一个受到良好教育的人。 她跟霍复忱是不一样的，霍复忱这种人太过注重事情的结果，不择手段。 何沁则是爱憎分明，不该受到牵连的人，她就不会去过多地为难。 第319章 心慈手软 最终，霍复忱还是没有告诉何沁，他的手下具体是怎么做的。 何沁很倔，她一开始并不接受霍复忱的忽悠，不仅没有被搪塞过去，反而还赖在霍复忱书房，说是霍复忱不说，她就不走了。 对于何沁这种耍无赖的举动，霍复忱也并没有觉得恼火，反而更加耐心，旁若无人地继续办公。 何沁无赖，霍复忱就干脆当她不存在，这让何沁的心里就不是那么痛快了。 “霍复忱，我就想听听事情的经过而已，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还是何沁最先失去耐心，她直接一巴掌拍在霍复忱的键盘上，让他没办法办公。 与何沁的气急败坏相比，霍复忱就表现得冷静很多，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何沁，虽然你财大气粗，但是这键盘可是全球限量五件，有钱也难买的。” “呵！”何沁就没再金钱方面虚过，“什么键盘？有多珍贵？我赔不起？” 霍复忱摇摇头，何沁这么干扰他，他也确实没办法继续处理公事。 反正那些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霍复忱就更加平静，靠在真皮椅背上，不疾不徐地说：“何沁，我这人性格恶劣得很，除了络儿之外，还真没有人能让我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何沁想听的不是这些，她冷笑：“所以呢？” 这个霍复忱，该不会就是想跟她炫一下他跟络儿的感情有多好吧？ 还是说，能让他霍复忱多说两句话，她应该感到荣幸？并且坦然接受？ 不出何沁所料，霍复忱的确是那个意思。 “所以，何沁，你应该珍惜这个机会。”霍复忱说得很正经，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何沁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应该，珍惜？” 霍复忱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椅子旁边，对于何沁的反应也不恼，“是，你应该珍惜。” 这位常年把控s市地下王国的霍复忱，真的是很少这么跟人说话，可以说何沁是千里挑一的那一个。 何沁虽然也觉得，霍复忱说的是实话，事实如此，她没法儿反驳。 但是，何沁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找霍复忱的。 她都觉得很无奈，霍复忱这么死活不肯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事情对霍复忱又没有什么影响，他只需要把他的手下叫过来，就行了。 霍复忱也很了解何沁的想法，他极其肯定地问：“何沁，你是遇到王景昭身边的人了？” 想来，何沁应该是看到了黑狐用来对付王景昭的棋子，而且，下场还不是太好。 在所谓的道德和良心的驱使下，何沁跑来这里，百般逼问他，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霍复忱完全不能理解，以何沁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他的手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吧？ 在霍复忱的概念里，这个问题问了也是多余的，没有必要问。 何沁却不那样想，就算是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但是，不查清楚，她就是觉得不安心。 “是，我是遇到了刘怡妮。”何沁承认了。 霍复忱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谁？” 何沁对霍复忱很无语，他利用了别人，说不定刘怡妮会沦落到出卖自己身体的地步，也有一部分霍复忱的责任。 可他倒好，完全不记得这一号人物。 “就是王景昭的朋友，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可以用来对付王景昭的女生。”何沁无奈地解释。 她这么一说，霍复忱就有印象了，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何沁，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你要对付一个人，也不是可以完全把那个人身边的人都排除开来。甚至有些时候，你不得不利用那些看似无辜的人，或者，你必须要让收拾掉那些人，才有可能达到你的目的。” 霍复忱语速缓慢地说着，何沁渐渐的没那么急切，反而认真地听霍复忱说的话。 “你自己也知道，你要对付的那个人，没有别的软肋。还有，利用谁能最快地达到目的，这个，你也是很清楚的。” 何沁点头，回答：“是，就是刘怡妮。” 霍复忱摊开手，“那不就得了。” “但是……”何沁总觉得不太对劲，她还想要辩解一下。 “没有但是。”霍复忱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桌面，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何沁的心里，和霍复忱的话一样，在何沁的心里掀起波澜。 “何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立足于这个世界，心慈手软是大忌。” 何沁惊了，她自认为自己并不心慈手软，“我这还心慈手软？不是吧，我明明睚眦必报的好吧？” 霍复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看着何沁的目光满是不屑一顾：“你还睚眦必报？那你报的手段未免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何沁：“……” 行，行，行，你最厉害！ 霍复忱看出何沁的不服气，问：“你还不服？” 何沁默不作声，说实话她确实很不服气。 但是…… 在霍复忱面前，何沁完全就没有说话的余地。 霍复忱不愧是腥风血雨里过来的，何沁的行事方式在他面前着实不够看。 “不管你是为什么来问我那些事情，反正，你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别的，都不重要。”霍复忱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了，郑重其事地看着何沁，“你可别掉链子，心慈手软地去帮你的敌人。” “帮我的敌人？”何沁很不解。 霍复忱勾唇：“难道不是？你现在去帮刘怡妮，给她钱，给她安排优质的医疗资源，不就是在变相地帮你的敌人？” 何沁就更不解了：“但是，你之前让我借王景昭一百万……” 霍复忱耐着性子地解释：“那只是计划的一环而已，又不是真的帮王景昭。” 何沁就真的被霍复忱给劝住了，她自己寻思了一下，也觉得霍复忱说得有道理。 让何沁觉得比较自嘲的是，她这一世仍然学不会陆清让那种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作风。 做任何事之前，哪怕是对付自己的敌人，何沁都始终有自己的底线。 并且，何沁一直在坚守自己的底线。 第320章 狠一点吧 霍复忱想要让何沁明白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坚守底线是没有用的，她将永远会被自己的底线所束缚。 有枷锁的人，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强大。 何沁听完霍复忱那一番显得有几分绝情的话，静静地站在书桌前，沉思许久。 霍复忱的背靠在椅子上，后脑勺靠着椅背，头往上仰一点，眼神平静无波地仰视何沁，等她自己想明白。 此时的何沁可以说是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她哪怕重生一次也丢弃不了的底线，一方面则是霍复忱说的过于无情的话。 以当代社会的实情，何沁也不得不承认，霍复忱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往往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何沁自己也很清楚，她的手段比起霍复忱，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想要把陆清让给扳倒，她就必须得学会心狠，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霍复忱又说：“当然，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也可以让我的人告诉你。你要做些什么，那也是你的事。” 该说的话都说了，之后的事情，就真的全看何沁自己的意思了。 霍复忱不是一个特别啰嗦的人，尤其是对于别人的事情，他都是能不看就不看，能闭嘴就闭嘴。 今天能费这么多口舌跟何沁说这些，纯粹是因为，何沁对他有救命之恩。 出于江湖道义，霍复忱也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何沁，指出她的某些不足之处。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何沁只是一个普通女生，有底线当然是一件好事。 但是，何沁她不是。 以何沁的背景，她以后站的位置不可能会低，心慈手软，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何沁不需要受到很多人的崇拜，她反而得尽全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她需要强大的心理来抵御外界的明枪暗箭。 何沁何其聪明，霍复忱的意思，她都不用怎么想，就全部都能明白。 这个时候，何沁已经差不多被说服了，霍复忱又补了一句：“还有一点，何沁，你能确保你自己讲道理，你能确保你的敌人也和你一样，有某些底线吗？” 何沁的眼睛瞪大了，霍复忱这句话说得令何沁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丝惊慌。 对啊！ 她完全不能保证王景昭会不会像她一样，只把矛头对准敌对的人。 更何况，何沁前世也遇到过这种事。 陆清让，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他当初把何沁耍得团团转，利用她做尽了一切扳倒她的亲生父母的事。 时至今日，陆清让还是何沁心里的痛处，她每想到一次，情绪就有着极大的波动。 何沁深呼吸几个回合，渐渐把自己心里因陆清让而起的复杂情绪给压了下去。 “霍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何沁下了决定，她不管这事了，“虽然这是我和王景昭之间的事情，但是，王景昭要是有机会，未必会对我身边的人手下留情。” 霍复忱终于赞许地笑了，这就对了，他还是没有看错，何沁还是不蠢的。 既然不打算了解情况了，何沁也就不多留，她对霍复忱笑笑，跟他告辞：“霍先生，我就先走了，您忙，您忙。” 霍复忱手掌指向书房门，说：“慢走，不送。” 何沁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过身，拉开书房的门，正好对上门口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望向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的保镖。 保镖也被何沁吓了一跳，但是他表现得不像何沁那样一惊一乍的，只是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往旁边让让。 何沁穿着高跟鞋，被这么一吓，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她扶住旁边的架子，才没有摔倒。 何沁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门口的保镖，“你这是在干嘛？怕我把你们老大给送走？” 霍复忱也听见门口的动静，往那儿望了一眼，出声询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何沁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她并不打算为难那个保镖。 毕竟是在霍复忱的地盘上，为难他的保镖，这倒是略显猖狂。 “没事，我走了。”何沁回头看了霍复忱一眼，“你的手下倒真是忠心耿耿，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说完，何沁走出书房，顺便把书房的门给拉上。 从那个保镖身前走过时，何沁又戏谑地笑笑：“保护好你家老大，寸步不离的那种啊。” 保镖只是微微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受教的样子。 何沁笑了笑，心情极好地走下楼梯，出了霍复忱的别墅。 坐在车里，何沁握住方向盘，迟迟没有发动汽车。 她的心里其实还有点纠结，那天晚上在公路上看到刘怡妮踽踽前行的背影，给何沁留下来较深的印象。 可能是源于前世的记者职业本能，何沁现在对于看到过的悲惨画面极其敏感，不仅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而且还会记得很深。 如果换做是一个跟何沁全无关系的人，何沁不会这么纠结。 然而，刘怡妮是王景昭最好的朋友，是王景昭的一切。 何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算了，狠一点吧。 她脚踩油门，红色的跑车绝尘而去。 …… 北京，北师大 六点刚过，放学铃声准时响起，各大教学楼的大门里，一群群抱着书的学生鱼贯而出。 何沁不在，6411的四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苏慕真表示她很不习惯，并且对于这个问题抱怨过很多次。 三个人一起穿过校园里的小道，苏慕真又一次开始抱怨：“诶，你们说，何大神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想她了！” 郑裕玲刚刚发送最后一条消息，把手机息屏，接了一句：“你想何沁？不是吧不是吧，你今天不是还说最爱的是人民币吗？” 苏慕真转过头，瞪着郑裕玲，“喂！郑裕玲你说话注意点儿啊，这种话也是能说出来的？我爱人民币和我想何大神，完全不冲突好吧。” 郑裕玲翻了个经典的白眼，“切！别说这些哦，你就是虚伪！虚伪！说着想何沁，你有本事给何沁转账呗，用金钱表达你的想念！” “这话说的，我给何大神转账，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苏慕真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何大神的一件衣服啊。” 第321章 非得说何沁才能吃得下饭 谢之钦这时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苏慕真别的没有，自知之明倒是不差半点。” “哈哈哈哈哈哈……”郑裕玲哈哈大笑，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苏慕真：“……” 嗯，行，她已经习惯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食堂和几栋教学楼的分叉路口。 她们面前靠左的一条路通往食堂一楼，靠右的一条路则是通往二楼。 说来说去，最主要的事情还是不能够忽视的。 苏慕真收起了表情，问其他两个人：“话说，你们今天吃什么？食堂几楼？” “负一楼，我要吃麻辣烫。”郑裕玲一听苏慕真问起吃什么，立马最先表明立场。 苏慕真又问谢之钦：“谢爷，你呢？你想吃哪一楼？” 苏慕真嘴上是在问谢之钦，实际上，她眼睛里的光都差点把谢之钦的眼睛都给闪瞎了。 谢之钦无奈地笑了，这小祖宗不就是想让她也去负一楼嘛。 “行行行，我也去负一楼，正好我们可以点一大份麻辣烫。” 苏慕真兴奋地挽起谢之钦的手，“哈哈哈哈哈哈……走吧走吧，等会儿人多了，我们就得排个二十几分钟的队。” 心满意足的苏慕真端着一大份麻辣烫，走向郑裕玲占的座位。 放下托盘过后，苏慕真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惬意地惊叹：“哇塞，好香啊！” 谢之钦端着装了三碗饭三杯可乐的托盘，坐在苏慕真的旁边。 把几碗饭和几杯可乐分好过后，苏慕真迫不及待地拆了筷子，夹一块千页豆腐，吹几下就往嘴里送。 “哇啊啊！好吃！”豆腐才刚从锅里捞出来，还很烫，苏慕真被烫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一边呼气一边竖起左手大拇指，“学校里的麻辣烫真的大爱！” 郑裕玲吃饭从来都是一只手拿着手机刷微博或者看综艺，吃饭速度很慢，所以她很少被烫到。 谢之钦和郑裕玲一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苏慕真。 “哎呀，你慢点吃，真的是，好多年没吃过麻辣烫了吗？”谢之钦递过去一杯可乐，嫌弃地说道。 郑裕玲就很狗了，把手机放在一边，两只手举起来，一下一下地拍，“哈哈哈哈哈哈……” 苏慕真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看向郑裕玲的眼神就跟带着刀子一样。 “要不是怕做个十几年的牢，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 郑裕玲丝毫不害怕，依旧拍手，而且还笑得停不下来。 “哟！你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哦？”苏慕真瞬间放下筷子，伸出手去掐住郑裕玲的脖子。 郑裕玲则瞬间怂了，一个劲地往椅子里面缩，脖子也往后缩，嘴里飞快地告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苏慕真仍然掐着郑裕玲的脖子不撒手，笑着低头问她：“你还幸灾乐祸哈？你觉得很好笑哈？还笑得开心嘛！” “啊啊啊我错了！大哥！大哥！”郑裕玲毫无抵抗力，只能一直求饶，一边求饶一边笑，笑得止不住。 谢之钦早就已经习惯那两个活宝的疯疯打打，一个人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麻辣烫。 只是，当谢之钦吃了好几口过后，看到那两个人还没撒手，出言提醒了一句：“你们俩，再不吃，这麻辣烫就冷掉了。” 苏慕真这才松开郑裕玲，她的手是松开了，凶狠的目光却是半点都没收敛。 郑裕玲止不住笑，整理过自己因为刚才打闹而被弄乱了的衣领和头发之后，才拿起筷子吃饭。 三个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聊的是最近新出的口红眼影盘等各种化妆品。 整个寝室就谢之钦最爱口红，她的购物车里，十有都是口红，甚至还买了一个盒子，专门用来装口红。 一说起口红，谢之钦就立马不像刚才看苏慕真和郑裕玲打闹那样淡定，反而比她们两个还要激动得多。 这个时间，正好是所有学生都放学的时间，食堂里都是闹哄哄的。 隔得远了，便听不清楚对方说的什么，但是一两米的距离之内，还是可以听清楚的。 就在谢之钦疯狂地给苏慕真安利最近看上的那一款口红时，郑裕玲突然停下了夹菜的筷子，头往她右边移了一点，聚精会神地偷听旁边那一桌的几个女生在讲什么。 “哦？你说何沁啊？哼……还不是个靠男人的……你看看她平时就装作一副瞧不上任何人的清高样子……” “前段时间你们有没有看到咱们学校的贴吧里面发的关于她的帖子？” “哎呀看到了，我还截图保存了！何沁处理得挺快的，没过多久，贴吧里就没有半点痕迹了，那个爆料的楼主还被逼得出来道歉……” “何沁背后有人呢！你们看她这次请假这么久……指不定是做什么去了。” “说不定是怀上了哪个老男人的孩子，这次请假去做人流了……” 食堂里虽然很吵闹，但郑裕玲耳尖，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呵！”郑裕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直接转过身去，拽住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发，冷笑着问她：“你特么说谁呢？” 这一出变故把两桌人都给吓了一大跳，谢之钦和苏慕真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坐在郑裕玲旁边的苏慕真扯了扯郑裕玲的衣角，“诶，郑裕玲你做什么？” 郑裕玲头也不回，冷声回答：“我做什么？这几个女的，好好吃饭不香吗？还得讨论一下何沁才能吃得下饭？” 这句话一说出来，两桌人的脸色又是齐齐一变。 谢之钦像是听见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而苏慕真和郑裕玲一样，是个脾气暴躁的拽姐，她也是把筷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扔，就站起来直接往那边过去了。 “说我何大神什么呢？她也是你们这种臭鱼烂虾可以随便挂在嘴边的？” 苏慕真两手撑在桌子边上，低下头来，看着那几个面色尴尬，一看就很心虚的女生。 郑裕玲板着脸，把自己抓在手上的一把头发用力一扯，那个女生痛得表情都变了。 第322章 你也只能酸一下 “痛吗？”郑裕玲凑近那个女生，对上女生因惊慌和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女生疯狂点头，但她忘了自己的头发还被郑裕玲揪在手里，这么一点头，头皮被拉扯得一阵刺痛，她大叫着：“啊！痛！” 苏慕真“和善”地问：“哟？现在知道痛了？郑裕玲说你刚刚还搁这儿说何大神坏话呢，怕什么？拿出你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本事来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我不应该说何沁，对不起。”那个女生动也不敢动一下，只顾着求饶。 谢之钦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明白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还有人有这个底气说何沁不好？来，我来看看是个什么货色。”谢之钦也站起身，走到苏慕真旁边，嘲讽地看着那几个女生。 待看清这几个女生的样子过后，谢之钦不禁露出一个更加嘲讽的表情，“我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女呢，长的吧，也就只有那样，这张嘴也是蛮臭的的哈。” 苏慕真“啧”了两声，附和道；“谢爷，你话也别说得这么真实，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也跟这些人一样，嘴巴臭得熏人呢。” 她们几个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那几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了了，也站起身来，回怼了一句：“诶？我们说什么了？难道我们说的不是实话吗?何沁不是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吗？都传到学校的贴吧上面去了，你们没看到吗？”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她越说就越有底气，“而且，何沁一个大学生，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背的包都是香奈儿限定款，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哪个有钱人金屋藏娇了？切！还不让我们说，她都能做，我们就不能说了？” 郑裕玲摊了摊手，转头对谢之钦和苏慕真说：“听见没，刚刚这几个女人说的就是这些。” 苏慕真表示，她真的一言难尽，居然还有人质疑何沁的家世。 “e……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何沁是从什么家庭里出来的人。”苏慕真看着那几个女生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何沁家里不缺钱，区区香奈儿算什么？对你来说是奢侈品，对我们何大神来说，那就是一个包而已。” 郑裕玲家庭条件也不错，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自己没有几斤几两，还满世界酸别人的柠檬精。 “对啊，人家就是富二代，你想怎么样嘛。何沁就是比你有钱，不止比你有钱，她还比你长得好看，你酸吗？你也只能酸一下。”郑裕玲拈起手指，在她面前的那个女生的眼睛前晃了晃，“何沁就算是这辈子都不努力了，她的父母都不会让她输给你们。” 这话可就够拉仇恨的，顿时就有人跳出来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何沁她是富二代，那靠父母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离了父母，她还有什么本事？说不定还是只能靠出去卖。” 苏慕真皮笑肉不笑地面向说这话的那个女生；“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个女生还真打算再说一遍，却见苏慕真上前一步，直接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冰橙汁，朝那个女生的脸泼去。 那个女生要说的话全都被这杯橙汁给泼了回去，这个天气，喝冰橙汁就已经很需要勇气了，更别说这样直接从头顶淋下去。 苏慕真手臂一弯，满满的一杯橙汁见底，那个被泼的女生顶着满脸的果粒，闭着眼睛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哐当” 空玻璃杯被苏慕真往旁边桌子上一扔，她拍了拍手，笑着问：“姐妹，这下舒服了吗？你爸妈不会教你做人，没关系，我来教，还不收学费哦。” 郑裕玲很配合地点点头，说：“对，你们谁要是不服气，也可以来挑战一下试试。”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一个长相身材在这一群女生中算是上乘的女孩子站起来，把那个被苏慕真泼了满脸果汁的女生给护在身后，义正言辞地指责苏慕真，“你们不会好好说话吗？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你们不觉得这样太欺负人了吗？” 苏慕真看着她，不屑一顾，“我们欺负人？”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一些学生的注意力，旁边坐着吃饭的学生和在这附近排队的学生都看向了这边。 还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冲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见此，那个跟苏慕真对上的女生就更加放肆了，“更何况，我们还是你们的学姐，你们不应该尊重一下我们吗?” 郑裕玲瞪大了眼睛，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你是说，我们应该尊重你？拜托，亲爱的学姐，你小学的时候，思想品德课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相互的。你都已经不要脸地背地里说学妹的坏话，造何沁的谣，你还指望我们尊重你？做梦去吧你！” “你！” 那个女生气急败坏地要动手，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郭冉，别冲动，你是要保研的，不要在公众场合闹事。” 郭冉一听保研，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一样，气焰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苏慕真也听见了，顿时更加兴奋了，“哟，你还要保研呢？你以为，你这么说何沁，又这么跟我们说话，你能有这个机会？” “你说什么？”郭冉果真被吓住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故作镇定地抿了抿嘴，“保研是我靠本事争取的，你们再有本事，能操控保研这种公平公正的事情？” 谢之钦耸耸肩，“怎么不可能？你该不会是才断奶吧？不知道这个社会的规则？不知道何沁有多牛逼？” 郑裕玲倒是分出个眼神去看了一眼那个在这种时候说出郭冉想要保研这件事的女生，啧，这女生也不是个安分的。 当着她们的面说出郭冉想要保研，这不就是摆明了把郭冉的软肋给曝光了吗？ 看样子，郭冉在她的姐妹团里也不是那么吃香的。 不过，这就不关她们的事儿了，对方把软肋给爆出来，她们就只需要好好利用了。 第323章 嫉妒她却又把她当人生目标 郭冉听见谢之钦那几句明显不屑于保研规则的话，心里慌了一瞬。 虽然郭冉这个人的人品有待考究，但是她对于学习这种事情的热爱和刻苦程度绝对是整个专业的佼佼者。 保研，也是郭冉从大一开始就在为之努力的目标。 那么多个熬夜复习的晚上，郭冉就是为了期末的成绩单上出现的会是一整篇的“优秀”。 平时的课业已经很辛苦了，郭冉还会在课余时间去参加各类和心理学这个专业有关的比赛。为了收集资料，郭冉更是翻遍了很多个权威网站发布的论文。 郭冉是不能允许自己的保研出现半点意外的，谢之钦的那些话，可以说是直戳她的软肋。 “怎么？这就怕了？”谢之钦笑笑，很温和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温柔，“那你在非议何沁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何沁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毁了你的梦想，甚至，你的整个人生？” 郭冉被谢之钦突如其来的逼近和她的话给吓得呼吸不顺，“你……你们……” 她太害怕了，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反驳谢之钦。 或者是，郭冉自己内心深处也认同谢之钦的话。 诚然，郭冉跟何沁的接触很少很少，就只是见过几面，一起吃过饭而已。 而郭冉之所以对何沁的敌意那么大，全是因为嫉妒。 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普通女生对于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千金的仇视。 何沁那样的女生，近乎完美，会得到很多人的青睐，同样，也会有很多上不了台面的小鱼小虾怎么都看她不顺眼。 尤其是郭冉这种小有姿色，成绩优秀，平时也有一堆男生争着献殷勤的女生，就更是会看何沁那样的顶级女神不顺眼。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一群女生说何沁可能被男人金屋藏娇了，郭冉明明知道何沁家里有钱，却也没有为她辩解一句两句的原因。 论颜值，论实力，论背景，郭冉都比不上何沁的十分之一，她就会偏执地想要毁掉何沁在众人眼里的形象。 听着别人说何沁这里不好那里不好，郭冉即使心里很清楚，那全都不是真的，但是她心里也还是会忍不住开心。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入戏太深”吧。 郭冉厌恶何沁，嫉妒何沁，却又做梦都想成为像何沁那样的人。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跟何沁之间相差了多少。 与此同时，郭冉也会在心里无限地抬高何沁的能力，她可以嘴上把何沁贬低到极点，心里把何沁捧上了天。 谢之钦说何沁可以用一句话抹杀掉她整个大学时期的努力，郭冉想也没想就信了。 郭冉一想到自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就因为她今天的一些话，便会付诸东流，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这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你们……”郭冉自己不讲道义，还试图给谢之钦她们几个讲道理。 刚才说郭冉要考研的女生又说：“你们别这么嚣张，郭冉成绩很好的，还拿过好多奖，除非你们能够左右我们学校徐教授的主意，否则，别想着陷害郭冉！” 她言之凿凿，气势凌人的样子，十足十地是在替郭冉打抱不平。 甚至，还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她都挺为郭冉的优秀而自豪。 …… 解决完这件事过后，谢之钦她们回到寝室已经很晚了。 郑裕玲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觉，她拿出手机，给相恋两年的男朋友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我至今仍然可以想起那种感觉，真的好舍不得，浑身发冷，心悸，就像是突然踩空，不知道接下来是会摔死还是会踩到地上，没有安全感。但是我从刚开始就说过，如果你想走，我随时都会尊重你。你应该是没有觉得我会有什么异样，因为我那个时候还是没有脱离原本那个骄傲的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也会很卑微。然后又是你不想提到的人，但是没办法，她确实有重要的戏份。在我们大吵一架的当晚，我得知你前女友去你家找你和好，你们两家是世交。上文提到过，我很骄傲，这种时候我当然会非常落落大方地秉持着，你要是想跟我分手，我随时可以放你走。上文也提到过，我那个时候并不确定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的人（我虽然平时会查历史战绩，但是我并没有真正地干涉过这些），所以，我也没有认为我是现任，就应该让你跟她保持距离。因为她找你和好的同时，我们也在吵架，所以这也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我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在你心里属于白月光朱砂痣那样的角色。与此同时，那段日子你数次提到过，要跟我分手，或者是对这段感情持以消极的态度。这些事情可能你并没有在意，但是这对于当时的我（一个对自己的爱情和未来充满期待的女孩子）而言，可以说是煎熬。那几个月的事情，我很少刻意地想起，因为太心疼我自己了，但是，那些事对我的影响力很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数次觉得你不喜欢我。19年一月末，你很坚定地说要分手，我在那之前就料到了，但是，在看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难过。那天晚上我怎么说，你都坚持要分手，我就从没有这么卑微地想要留住一个人。那一两天，我在教室里，在寝室里照旧跟朋友一起玩，一起聊天，但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觉着很不真实。我当时做什么都没兴趣，就一直想象，要是你找我和好，那该多好。就在你最后一次跟我提出分手的有一天晚上，我好想删了你的联系方式，我点开那个界面，犹豫了好久，手指离手机屏幕很近很近，但是，我真的太舍不得了，好几个小时，我盯着那个“删除好友”的选项发呆，有一秒，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沾和爱情有关的人和事了。卧槽，只是回忆一下就觉得好想哭，对自己无语了。从3月初过后，你没有再跟我提过分手，但是我变得患得患失，你对我冷淡一点点，我都已经做好了结束的心理准备。从那之后，我也没有再像刚开始那样幻想以后的生活里有你。 第324章 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最关键的是，”谢之钦补充道，“人家何沁还没有依靠背景做过什么事。还是说，你们觉得，何沁能厉害到在高考时玩什么手段？” 周围的人不再说什么，有的人已经买了饭，提着自己的饭菜回寝室，也有的人提着饭站在旁边看热闹。 郭冉手指抠着衣角，想不出反驳谢之钦她们的话。 毕竟她们说得也有道理，何沁的父母努力为何沁博来的便利，不管何沁有没有使用那些便利，那都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 能怪谁呢? 郭冉也只能暗恨自己的父母，没有让她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没有给她带去什么便利。 让她只能在这里被别人怼得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如果她也有一个有钱有权的父母，她怎么可能轮到羡慕嫉妒何沁的地步？ 郭冉眨了下眼睛，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眼睛都红了一圈儿，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我……” 她这副样子，如果换做一个怜香惜玉的男生，兴许也就这么放过她了，可惜，她今天遇到的是谢之钦。 谢之钦这个人，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是咄咄逼人，把别人diss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此，熟悉谢之钦性格的苏慕真和郑裕玲已经不再说话了，就站在一边看戏。 谢之钦丝毫没有被郭冉的眼泪所迷惑，也并不担心旁观者们会同情郭冉进而帮她说话。 “这就要哭了？我们可就只是说了这么两句话呢，你就委屈得不行了？”谢之钦的语气很惊讶，似乎这在她看来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我都还没有指责你，冤枉你呢。” 郭冉被谢之钦这么一说，本来还没有掉眼泪的，这下有些忍不住了，两行泪痕挂在脸蛋上。 谢之钦的表情更吃惊了，跟旁边的苏慕真对视一眼，说：“拜托，这位……学姐，不是吧，你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的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不知道你这么经不起说。” 苏慕真也在一旁挤眉弄眼，“这很正常，毕竟她刚才那么过分地说何大神，我们还以为她自己也能承受平白无故的冤枉呢。谁知道，这么经不起说。” “是哦，她还冤枉我们何沁呢，说什么何沁就只会靠父母呢。”谢之钦勾起嘴角，笑得讽刺意味十足，“真不知道这位学姐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呢，我们今年九月份才来学校吗，难不成这位学姐以前也认识何沁？不然怎么知道何沁有没有靠父母？” 郑裕玲及时补刀：“但是，学姐你出身不好，跟何沁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我真的很好奇，学姐是怎么跟何沁认识并且跟她熟到让她会把她靠着父母做什么的事情告诉你。” 郭冉一个人说不赢她们三个人，她的那几个朋友也都是只会背地里说得起劲的小人，真要让她们站出来对峙，她们也未必有这个胆子。 “我……对不起，”郭冉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说何沁怎么怎么的话，本来就是她故意编造的，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 再说了，郭冉要是真的有何沁的小辫子，不得早就迫不及待地把何沁从神坛上给拉下来。 谢之钦笑了，“道歉？学姐，你就只会道歉？还是说，你以为这件事情就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完美解决的？” 郭冉咬紧嘴唇，不知所措，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又被这几个人揪着不放，她觉得尴尬又丢人。 这可以说是郭冉最丢人的时候了，从小就成绩优秀的郭冉，一直都是被夸奖的，一直都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她却被逼着道歉，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而且，对方还有好几个人，她就只有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无助感使郭冉更加没有底气。 “说话啊？刚刚不是还很会说嘛，现在说不出来了？”谢之钦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郭冉，她咄咄逼人地又说了一句，“学姐，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吧？童言无忌？” 苏慕真很不给郭冉面子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童言无忌可还行？我才三四岁呢，我也可以随随便便污蔑别人，给别人身上泼脏水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郭冉蹙着眉，知道自己今天是没那么容易被她们放过，干脆认输，“我知道我的一些话给何沁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我感到很抱歉……” 谢之钦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然后呢?这就没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可就免了吧。难道我能把你打一顿，然后说我知道很对不起你，所以我真诚地道歉，你就能大大方方地原谅我们？” 郭冉数次被打断，她又急又气，隐约间，她似乎还听见有人说她们大二的仗势欺人。 她何时被别人这么说过？郭冉受不了这种千夫所指的感觉，她忍无可忍，只得更加放低姿态，“我真的知道我说的话很不妥，我也是真的真心认错。你们觉得我怎么做，才能看出我道歉的诚意，我就怎么做。” 谢之钦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拍拍手，笑道：“那这么看来，学姐也不是那种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的人。” 她话是这么说，郭冉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讽刺的意味，这明显就是在说郭冉厚颜无耻，恬不知耻。 然而郭冉还不能反驳，一反驳就显得她对号入座了。 郭冉只能忍着谢之钦的变相羞辱，心里盼着谢之钦赶紧说这事要怎么才能了结，她不想再继续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了。 谢之钦知道郭冉并不是真的知错，她要是真的会这么容易就知错，那也不会在背后说何沁怎么怎么。 刚才郭冉并没有直接说何沁怎么样，看似那些话全都是其他人在说，实际上，谢之钦觉得，那些人会说何沁坏话，多半也是郭冉引导的。 既然如此，谢之钦决定先收拾郭冉这个领头的人，挫挫她的锐气，还真以为大一学生就好欺负了？ 其他人，之后再慢慢收拾。 谢之钦甚至已经想到了，之后怎么找何沁邀功。 第325章 捉弄郭冉 “既然学姐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是你自己错了，那这就好办了。”谢之钦一副真的很庆幸的样子，别说郭冉了，就连她的同伙苏慕真都觉得欠打。 为了让周围的人也安分点儿，不要多管闲事，谢之钦还加了一句，“还有等会儿要是有谁想站出来为学姐打抱不平的，想说什么‘人家都道过歉了，那就算了吧’，这种话还是憋着吧。不然呢，我可会认为你是宽宏大量到我把你打一顿，说一句对不起你就不会计较的地步。” 郭冉抠着自己衣角下的纽扣，都快把纽扣给抠掉了，她盯着谢之钦，“要我怎么做，你说。” 谢之钦右手搭在郑裕玲的肩上，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别急嘛学姐，都说了，你已经拿出诚意了，我们当然也会点到即止啦。” 苏慕真心里止不住地乐，她之前还没看出来，谢之钦腹黑起来也是能把人给逼急呢。 郭冉心里的怒气翻江倒海，可是她又不能发泄出来。 之前被谢之钦给东绕西绕地绕到了坑里，这会儿郭冉是想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任由谢之钦摆弄。 谢之钦戏耍郭冉只是一个幌子，她的真实目的可不仅仅只是跟郭冉开个玩笑。 既然敢往何沁身上泼脏水，还运气不好地被她们给逮了个正着，那就得做好承担这个后果的心理准备。 谢之钦正了正脸色，语气波澜不惊地提出了她的要求：“这样吧，我也不过多地为难你。你自己也承认你做了什么事，大家都是女生，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也确实真够损的。但是呢，你尽管放心，我们跟你又不一样，不会背地里对你做什么的。你就写一份检讨，明天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去操场正中央大声读出来，读一个小时吧，算是很有诚意地忏悔。e……检讨要拿给我看一下。ok吗？” 郭冉听完，脸都黑了，这不还是存心让她丢脸，让她难堪吗？ 谢之钦知道郭冉不一定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下来，早已想好了下一步，“当然，学姐你要是觉得这样也不同意呢，我们也还有办法。” 她笑得很灿烂，郭冉却觉得更加不妙。 事实证明，郭冉的预感是很正确的。 谢之钦收起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们就只能去找许教授了，请他来评判一下，谁对谁错。” 这是刚才从郭冉那一群人中的某一个女生口中得知的。 谢之钦猜测，许教授应该是和郭冉的考研挂钩的，而且还多半是个重要人物。 郭冉一听谢之钦提到许教授，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教授是哈佛博士毕业的心理学家，在整个z国都排得上前三的心理学专家。 并且，许教授还代表北师大去很多国际比赛上拿过奖。 这位教授在心理学这个领域的权威性自然不必质疑。 因此，郭冉一直想要在许教授面前露个脸，让他看到她的潜力，进而帮她保研。 而许教授能帮她保研，自然也能让她保不了研，甚至，剥夺她考研的资格。 郭冉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不敢挂科，就连平时上课的出勤都不敢马虎。 她可以想象到，今天这件事要是闹到许教授那里去了，她的印象分绝对直接为负。 不管怎么说，郭冉都是理亏的一方。 就算许教授是心理学专业的教授，郭冉是心理学专业排名前几的学生，他也不会偏袒郭冉。 像许教授那种权威人物，肯定很瞧不起郭冉这种背地里污蔑学妹的行为。 郭冉一下子就慌了。 她赌不起！ 对于谢之钦她们几个来说，这最多就是折腾了点儿，耽误一点点时间。 可是，对于郭冉来讲，这就是一个污点，会毁了她前途的污点！ 直到这个时候，郭冉才真正地后悔，她就不该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口无遮拦地胡乱散播何沁的谣言。 要是当时管住了自己，现在也就不至于这么难堪。 那点嫉妒算什么？ 与她努力了这么久的保研相比，算得了什么？ 不行，她不能让谢之钦她们把这件事捅到许教授那里去！ 郭冉几乎是颤着声音大喊：“不，不用了，这点小事我们能协商好，不用去麻烦许教授。” 苏慕真挑着眉头询问：“哦？你确定？我也觉得谢爷的办法不太公平呢，还是去找许教授……” “不！不行！我能接受，你们提的要求我能接受。”郭冉猛点头，“我觉得很公平，我没有意见。” 谢之钦无比欣慰，“那就好，学姐要是早点有这种自知之明，有这么懂事，我们今天也就没有这一出戏了。” 郭冉牙都快咬碎了，看着谢之钦的眼神阴沉沉的，气得几乎要疯掉。 可是，郭冉也拿谢之钦没办法，横竖都不站理，而且软肋还被谢之钦拿捏着。 周围的人见这场戏到这里已经快要散场了，也纷纷走出食堂。 谢之钦最后笑着说了一句：“那就明天中午不见不散了，学姐，你可不能放我们鸽子，不然，我们这种不懂事的小学妹可只会告老师呢。” 郭冉死死地瞪着谢之钦，手指紧紧地掐着衣角上挂着的纽扣，在谢之钦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她说：“你放心，我自己做的错事，我当然会承担后果。” 这么一闹，郭冉等人也就没有心思吃饭了，直接离开食堂。 而胜利者谢之钦却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还是坐在原来的桌子旁吃麻辣烫。 苏慕真甚至还举起冰可乐，“来来来，咱们干一杯庆祝一下吧，手撕绿茶的感觉真的蛮爽的哦。” 三个女生举起冰可乐碰了一下，杯子里面的冰块还没有完全化掉，这么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郑裕玲的白眼翻出天际，脸上的鄙夷再明显不过，“那个学姐也真的是牛逼，连何沁的坏话都敢说，也不怕何沁回学校了收拾她。” “就是说嘛，要是何大神在场，那个女的还会有开口的机会？”苏慕真也觉得很好笑，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嘛，居然还试图碰瓷何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谢之钦往碗里夹了一块土豆，对苏慕真说：“你跟何沁说说这事呗，让她打点工钱过来，我们可是给她找回了场子呢。” 第326章 我还觉得我们手下留情了呢 远在s市的何沁得知这场闹剧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吃惊，毕竟她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花儿，有人讨厌她，这个事就太正常了。 何沁的反应让苏慕真很失望，她撇撇嘴，不满地说道：“不是吧何大神，我们都给你长了这么大的脸呢，你都不表扬表扬我吗?那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回答苏慕真的是何沁哈哈大笑的声音。 苏慕真的不满就更加明显了，“行啊，何大神，待会儿我不理你了。” 见此，何沁赶紧收了笑意，顺着苏慕真的意思表扬她一下：“行行行，你最厉害，我也很佩服你。谢谢你们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撑场子。” 苏慕真厚着脸皮收下了她的谢谢：“不用谢啦，都是一个寝室的嘛，说谢谢就见外了。” “你说什么？”郑裕玲非常不给苏慕真面子地拆穿她，“这事明明是我发现的，是谢爷去跟那个女的对峙，你全程就只是打了个酱油而已。” 何沁“哦”了一声，问苏慕真：“是吗？是这样吗？” 苏慕真无语极了，恼怒地瞪了另外两个人一眼：“你们也太跟我见外了吧，我们不都是一伙儿的吗？分得那么清楚干嘛？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去撑了下场子吧，哪里只是打了个酱油。” 何沁又被逗笑了，她在家里的阳台上喝下午茶，只见她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 “何大神，别笑好吗？我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苏慕真看到了何沁在吃蛋糕，被勾起了馋虫，“你在吃什么啊?我也想吃，你给我快递一点过来吧。” 何沁笑笑，又叉起一块小蛋糕，放到镜头前，逗着苏慕真：“这个啊？抹茶味小蛋糕，你过来s市找我呗，我请你吃。” 苏慕真指着摄像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放寒假了我就去找你哦，何大神，我可就记住你说的话了。” 谢之钦一脸嫌弃地把苏慕真的手机转向自己这边，“苏慕真，你就知道吃吃吃，正事倒是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谢之钦又看向何沁，“何沁，怎么样？你觉得我们的方法咋样？还合你意吗？” 何沁其实对这些小鱼小虾不太关注，要是每一个嫉妒她的人，她都要去查一下，那得平白无故浪费她多少时间。 但是呢，既然寝室里的这几个妹妹很有兴致，何沁也就不介意让她们玩玩，“满意啊，我很满意，你们看着办吧，不用顾及我。” “那好吧，何大神你就等着看戏吧哈哈哈哈哈哈……”苏慕真哈哈大笑，“还别说，手撕绿茶还真的很爽哦哈哈哈哈哈哈……” 蛋糕吃着好吃，多吃几块过后，却有些腻了，何沁端起茉莉花茶喝了一口，解解腻。 听见苏慕真明显带着兴奋劲儿的话，何沁眉梢微挑，“你真这么觉得？那是因为你的权益没有被绿茶夺走过，你才会这么觉得。等你真的遇到绿茶了，你肯定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苏慕真撇撇唇，不以为然，“我能有什么权益被破坏啊？” 谢之钦疑惑地看向苏慕真，“是吗?那要是蒲江宇的身边出现一个绿茶呢？你怎么办？你还会这么笃定吗？肯定不知道得有多慌吧。” 提到苏慕真的男朋友蒲江宇，苏慕真也没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有些烦躁，她不太想提起这个人。 “得了吧，我慌个屁，绿茶？那也得蒲江宇有那个魅力啊，我可不觉得以他那个资质，会有绿茶盯上他。”苏慕真脸上的嫌弃早就已经满得溢出来了，“要钱没钱，要陪伴没陪伴，也只有我这种傻逼才会喜欢他，才会跟他在一起！” 除了对蒲江宇的不屑之外，苏慕真的语气里还充满了对自己的轻视。 时间越久，苏慕真越是觉得跟蒲江宇在一起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何沁经历过这种事，她以一个过来人的的角度劝说苏慕真：“害，用不着因为不值得的人难过，更没必要嫌弃自己。你的眼光怎么样，跟你这个人怎么样是不太挂钩的。” 苏慕真摆摆手，她也不觉得蒲江宇对她的态度能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习惯被冷落。习惯被忽视，习惯……被敷衍地对待。 苏慕真强行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她的感情上面给拉走，“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去了，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事情是何大神的事。” 何沁看着苏慕真的眼神有些不平常，眼里有笑意，看得苏慕真心里毛毛的，“何……何大神，怎么了？” “没什么。”何沁微微一笑，她觉得苏慕真似乎已经开始从和蒲江宇的感情中抽身了，这对苏慕真来说是一件好事。 苏慕真心说，她家何大神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太自在呢。 …… 何沁说不在意，也就真的没有关注那件事，反倒是谢之钦苏慕真郑裕玲这三个室友很来劲。 在同一个学校，要找到另一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不是一件难事。郭冉在当天下午就加了谢之钦好友。 晚上八点多，郭冉发了一篇检讨书过来，谢之钦拉上苏慕真和郑裕玲一起看。 三个女生用异常苛刻的标准把检讨看完，挑出了一大堆问题，并且“善解人意”地帮郭冉改了一下。 发送成功过后，苏慕真忍不住撑在谢之钦的书桌边上，笑得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谢爷，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恶劣了啊？” 谢之钦靠在椅背上，一只脚蹬着椅子底下的横杠，严肃地说：“恶劣什么？你大可不必这么觉得，再说了，你觉得那个女的真的是在意脸面的人吗？要真的是脸皮薄的人，绝对不会这么说何沁坏话吧。” “就是就是，而且说坏话也就算了，还说那种坏话。”郑裕玲也是一脸冰冷的样子，跟苏慕真强调，“你别忘了，那个女的和她的朋友说了些什么，不知道女生的名声很重要吗?还那么往何沁身上泼脏水。还真的以为何沁不在学校，她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苏慕真“啧”了一声，“你们可别以为我真这么觉得啊，我可没那么想哦，我还觉得我们手下留情了呢。” 第327章 何沁你也太狗了 第二天中午，谢之钦三个人连饭都没急着去吃，一下课就急匆匆地跑去操场，她们还得看看郭冉是不是会不守信用。 要是她敢不守信用，谢之钦她们准得让她好看。 让她们有些震惊的是，郭冉居然比她们还到得早一些。 这就有意思了! 毕竟，经过她们改过的检讨书，根本就是在挑战郭冉那种人的底线。 这个郭冉，她居然还真的敢来赴约，谢之钦都已经做好了闹到许教授那里去的打算了。 此时，看到郭冉好好地站在操场中央，谢之钦不知道是该佩服郭冉的什么。 到底是高估了她的脸皮厚度，还是低估了郭冉对于保研这件事的势在必得？ 这个郭冉还是很好运的，如果换做何沁本人来处理，绝对不可能会用这么幼稚的小把戏。 何沁这个人，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是只需要一击，就能把对方给整得再也翻不了身。 谢之钦还是给郭冉留了一线生机，她并没有赶尽杀绝，直接让郭冉失去保研资格，而是让她丢了一次脸而已。 看到谢之钦她们过来，郭冉拿着检讨书的手指逐渐收紧，如果条件允许，郭冉真的很想把检讨书撕碎，一把扔到谢之钦的脸上。 郭冉这浓浓的恨意，谢之钦隔老远就感受到了，她兴味地挑了挑眉，笑得很欠扁。 优哉游哉地走到郭冉的面前，谢之钦对着郭冉扬扬下巴，“行了，我们来了，你可以开始检讨了。” 郑裕玲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蜜蜂来，递给郭冉，笑得很和善，“来吧，我们还给你准备了工具，方便你展示你的诚意。” 郭冉盯着郑裕玲手里的小蜜蜂，咬咬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那个小蜜蜂给扔到地上。 她接过小蜜蜂，僵硬地扯扯嘴角，“谢谢。” 郭冉一个人很尴尬，分分钟都在爆发的边缘，其他的几个人却自在得很，恨不得带着零食和饮料过来看戏。 谢之钦还不忘提醒苏慕真，给远在s市的何沁打个视频过去，直接现场直播。 视频接通过后，苏慕真看到何沁正在吃午饭，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大骂何沁：“何大神，你也太狗了吧！我们在这里帮你收拾人，你自己在那边吃午饭！” 何沁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不好意思啦，我就先吃为敬，等会儿请你们吃饭。” “我要吃火锅烤肉！！！”苏慕真冷哼一声，很是不满，“必须吃火锅，何沁，这回要宰得你大出血。” 郑裕玲跟看智障一样看苏慕真，“何沁是什么家底啊？你一顿火锅也能叫做宰她？你就算是在北京朝阳区买一套房子，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哈哈哈，是的，慕真，你要一套房子吗？”何沁也打趣苏慕真。 苏慕真撇撇唇，“那还是算了吧，虽然钱很重要，但是我苏慕真也不是那种死不要脸的人。” 谢之钦拍拍手，示意苏慕真安静一点儿，“别唠嗑了，人家学姐要开始检讨了，你们给点面子。” 苏慕真和郑裕玲很给面子地伸手做了一下拉上拉链的动作。 谢之钦的头转回去，朝郭冉摊了摊手，说：“好了，学姐，她们已经闭嘴了，你可以开始了。” 郭冉看着谢之钦的眼神简直可以喷火，不过她的理智让她压下所有的怒气。郭冉戴上小蜜蜂，把检讨书摊开，顿了顿，开始一字一句，声音没有起伏地念：“所有走过路过的同学和老师们，我是心理学系8班的郭冉” 这个时候也正好是大部分学生下课去食堂的高峰期，操场是教学楼到食堂的必经之路，很多学生背着书包经过操场，看到操场中央的郭冉等人，纷纷转过头来看戏。 也有一些人是昨天在食堂就看了热闹的，这会儿又看到郭冉和谢之钦等人，更加兴奋地围过来。 “那是谁啊？在那儿干嘛呢？” “不知道，这个时候不去吃饭，在这儿念什么?还戴着小蜜蜂，是不是在宣传什么？” “不会吧?那些学生会什么的要招新的话，也应该是在九月份十月份啊，这会儿都快要期末了。现在才宣传，不太可能吧。” “管它呢，先过去看看。” “那边的，好像是昨天在食堂闹事的那几个人吧？” “啊?是吗？我看不清楚，过去看看吧。那几个大一的还真的让那个大二的在操场上这么丢人地念检讨？” “那就真的有好戏看了，走走走，我们也过去瞧瞧。” 谢之钦双手环胸，站在郭冉对面的三四米处，看着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眼里闪过笑意。 郭冉也知道有人过来看戏，羞耻心让她没办法继续念下去。 “我我” 郭冉看着纸上那几句话，硬是憋不出来。 谢之钦见此，冷笑一声：“既然学姐念不下去，想必心里是不服气的，那就只能去许教授办公室走一趟了。” 说罢，何沁转身想走。 郭冉急了，也不顾什么脸皮不脸皮了，大声地跟着检讨书念出来：“我为我死不要脸地污蔑学前教育系大一何沁的行为而做出深刻反省。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所有关于何沁不好的传闻，都是我恬不知耻地伪造出来的。全都是因为我嫉妒何沁，因为我长得丑，心思恶毒，是个泼妇。大家不要被我之前的话给骗了” 谢之钦停下脚步，回过身，似笑非笑，和郑裕玲交头接耳：“别看这个郭冉蠢是蠢，倒还是个识时务的人。” 小蜜蜂把郭冉的话一字不差地录了进去，放大音量传到看热闹的每一个人耳朵里，众人表情各异。 有人懵逼地对视一眼，觉得惊奇，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有人是在猜，郭冉是被逼迫的还是自己良心发现而承认自己做的事。 当然，更多人则是哈哈大笑。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她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操场中央这么说。” “郭冉你要是被逼迫的你就眨眨眼，哈哈哈这到底怎么回事？” 也有人想起来了，何沁可不就是学前教育系那个特别好看的女生吗？好像前段时间确实是有人黑她。 第328章 谁说到此为止 “诶？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学校的贴吧看到过，有人说何沁作风不好。”有一个人大声说道，还打开手机，打算把原帖子找出来。 那个人说话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话音刚落，谢之钦冰冷的眼神就扫了过去。 她旁边的人连忙用手肘碰碰她，提醒她说话声音小一点。 毕竟能让大二的学姐站在操场中间念检讨，这就说明谢之钦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那个人正在翻帖子，突然被碰了一下，也没有在意，只是有些遗憾地抬起头来，说：“可惜了，那篇帖子好像已经被人给删掉了，我没有找到。” 视频那一头的何沁也听见了那个人说的话，她只是笑笑，没有很恼怒。 毕竟是经历过重生的人，何沁如果还因为陌生人的几句不明真相的评价就生气，那这心性也未免过于稚嫩。 何沁不生气，谢之钦却没有那么冷静，她慢慢踱步，走到那个人面前，表情严肃：“同学，你刚刚说什么？” 那个人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我……没有说什么。” “你当我耳聋啊？”谢之钦冷笑，“同学，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儿，何沁这个人可不太好惹。你说了这话还能平平安安的，是因为她肩膀受伤了，在家里养伤，而不是某些无中生有的人撺掇的那样。” 说这话的同时，谢之钦还回过头，狠狠地剜了郭冉一眼。 郭冉在大家的起哄声和嘲笑声中面无表情地念了一遍检讨，把她自己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地否认了一遍， 谢之钦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过去十分钟了。 念完了一遍，郭冉又开始念第二遍。 看戏的人也就看个新鲜，当郭冉开始念第三遍，就陆陆续续有人走了。 何沁已经吃完了饭，她抽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巴，对苏慕真说：“差不多得了吧，你们也去吃饭，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 其实，何沁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前世陆清让那么利用她，她不也平复好了心情嘛。 只不过，经历了那一件事，何沁的忍耐力直线上升。 那么几句不痛不痒的污蔑，何沁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至于郭冉，何沁早就看出来了，郭冉对她有敌意。 王景昭对她有敌意，何沁还能理解，毕竟也算是情敌，没有敌意才是奇怪的事吧。 而这个郭冉，无缘无故地针对何沁，多多少少让何沁有些费解。 不过，何沁也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自然能明白，郭冉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都来自嫉妒。 虽然何沁并不觉得自己有做过多么刻意出风头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就光是站在那儿，就能拥有无数道钦慕的眼神，也会拥有眼红的眼神。 所谓树大招风，就是这样的吧。 何沁跟郭冉接触的那几次，对郭冉也是礼貌有加，还请她吃饭，住的地方也没有让她给钱，结果，郭冉反倒还倒打一耙，在背后讲何沁的坏话。 算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将心比心，郭冉这种人，明显就是巴不得别人过得都没她那么好。 真是阴暗！ 不过，何沁的当务之急是学好专业课，并且扳倒陆请让，郭冉这种虾兵蟹将，最多供她玩玩，要是真的花费太多心思，何沁也是不太愿意的。 谢之钦跟何沁不一样，她的思想就真的只是一个大一学生的思想，想的东西没有何沁想的那么复杂，要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 谢之钦巴不得何沁亲自来管管郭冉，立立威，省得别人都以为何沁有多软弱，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要是何沁知道谢之钦的想法，绝对又会笑她，也只有十几岁的女孩，才会想得这么纯粹。 “何沁，你确定就这样，放过她？”谢之钦满脸不赞同，她都还没有玩够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收手呢？ 苏慕真也在劝何沁：“何大神，你不用这样，虽然你本人没有在这里，但是我们在啊，我们也可以帮你撑场子的。” 何沁无可奈何，只得说：“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什么感觉，你们也别这么气了。以后你们就会知道，身边有这些人，说一些诋毁你们的话，是很正常的。” 谢之钦：“…” 苏慕真：“…” 郑裕玲：“…” 怎么她们感觉何沁说的话这么老气？ 难道大家不都是十八岁吗？何沁还是较小的那个呢，怎么她说话的样子像是一个老成的大姐姐？ 郑裕玲默了默，说：“何沁，你刚刚说的话，好像我妈的风格。” 何沁：“…” 突然很无语…… “当然，那个不是重点，反正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这些事真的没必要放在心里。”何沁让佣人收拾餐桌，自己拿着手机去外面的花园里散散步，“好了，你们再不去，等会儿就没有饭了。” 郭冉听见何沁说不计较了，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这下，人家何沁都不在意了，这几个女生也没什么立场来为难她了吧。 谢之钦看郭冉一眼，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 “行吧，何沁，那我们先去吃饭。”谢之钦对何沁说。 何沁伸出手，手指轻摇，“好，拜拜，我得下学期开学才会去学校，你们期末考试要加油哦。” 她一提起期末考试，苏慕真就没了跟她聊下去的想法了，“何大神，不提期末考试，我们还是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 苏慕真黑着脸看何沁在那边笑得很欢，“挂了挂了。” 挂了视频电话之后，郭冉收好检讨书，脸上很放松的表情，“那我就先走了，今天这个事就到此为止吧。” 看样子，郭冉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能走了？谢之钦恶劣地笑笑，叫住郭冉：“等等。” 郭冉实在是太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她今天丢的脸已经很多了，都是，郭冉自知斗不过6411的任何一个，她只得很耐心地停下脚步，问谢之钦：“还有什么事吗？” 谢之钦冷冷地笑道：“谁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郭冉张了张口，想说，何沁都说不计较了，但是，谢之钦直接说：“你今天必须给我念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少。” 在郭冉提出意见之前，谢之钦摊了摊手，无奈地说：“你要是不服，也行，那就只能去许教授办公室……” 第329章 压压郭冉的性子 郭冉所有的怨言都被咽了回去，她敢怒不敢言地瞪谢之钦一眼。 “怎么？”谢之钦又要说什么，郭冉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可还得忍。 郭冉愿意磨蹭，可是谢之钦则不愿意陪着郭冉磨蹭。 谢之钦毫不客气地催促：“快点啊学姐，我们还得去吃饭呢。你不饿？你不饿我们饿。” 郭冉被谢之钦这么一催，心情更加不美妙，打开检讨书的力道格外大，纸张被抖得咔咔作响。 谢之钦哪管郭冉心里怎么想，她只想看到郭冉不甘心不服气却又只能忍气吞声的憋屈样。 郑裕玲皱皱眉头，不明白谢之钦怎么突然这么跟郭冉这种人较真了，她走到谢之钦旁边，说：“谢之钦，这，你怎么” “什么？”谢之钦看郑裕玲一眼。 郑裕玲住嘴了，这也不关她的事，谢之钦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呗。 “慕真，你去食堂买几份饭吧，打包回寝室，等龟儿我们回寝室去吃。”郑裕玲转头跟苏慕真说话，“我要一份二两馄饨，微辣。” 苏慕真问谢之钦要吃什么，谢之钦摇摇头，“我回去了自己煮酸辣粉吃，你不用买我的。” “好吧。”苏慕真从操场边上的台阶走下去，去往食堂。 郭冉在旁边听着谢之钦她们几个讨论午饭，饥肠辘辘的她觉得更不好受了。 因为心情不好，郭冉早上都没有吃多少饭，只是喝了几口牛奶，这会儿又气又饿，还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一会儿，郭冉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昨天郭冉就已经做好被谢之钦为难的准备，现在也没有多后悔。 毕竟，要是她不同意念检讨，谢之钦闹到许教授那里去，她的保研十有得泡汤。 事实上，郭冉是做了一件相当正确的选择。 要知道，许教授就是何邺海送何沁来北师大报到时，联系的那一个多年老友。 凭何邺海和许教授这么多年的交情，郭冉说何沁那么多坏话，许教授能轻易放过她才是怪事。 郭冉并不知道何沁拥有的那些令她嫉妒的资源当中，就包括了能够决定她的保研之路是否畅通无阻的人脉。 此时的郭冉只觉得疑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郭冉记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她，但是她一直揪着自己不放，郭冉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郭冉偷偷打量了谢之钦好几眼，忍了忍，终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心里的不解，“同学，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吧，也没有为难过你吧，你干嘛这么不放过我？” 明明何沁都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这个谢之钦哪里来的立场继续威胁她？ 谢之钦就跟听了个笑话一样，“你觉得奇怪？啧，何沁是说就这样算了，但是她离这里可远了，要怎么样，那还得我说了算。” 谢之钦忽的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问：“学姐，你该不会是想告诉何沁，我还是让你站这儿念检讨吧？” 郭冉闷不做声，她刚刚确实有那个打算。 “哈哈哈哈哈哈”谢之钦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她是真的搞不懂，郭冉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样的，“拜托，学姐，你是存心闹笑话吗?你以为，何沁为给你撑腰，把我骂一顿吗？” 郭冉自己也知道那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很蠢，又被谢之钦这么嘲笑，她更加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 谢之钦笑完了，又板着脸让郭冉别耽误时间，更别想着蒙混过关，“继续念，没有念到一个小时，不准走。” 何沁是打算放过郭冉，那是她的气度，但是谢之钦作为一个高中时期被谣言恶意中伤过的女生，她非常了解这些散播谣言的人，会有怎样的想法。 如果这一次不好好立威，让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以为何沁有多好欺负。往后只会有更多过分的谣言流传出来。 谢之钦也知道，嫉妒何沁的人远远不止她们昨天在食堂遇到的郭冉等人。 法不责众，涉及到的人一旦多了，便不好处理了。 谢之钦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郭冉运气不好，被她们逮个正着，那就杀鸡儆猴，借着郭冉，警告那些试图抹黑何沁的人。 不管是何沁本人，还是何沁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 下午一点多，很多吃饭的人都已经从食堂出来，去拿快递，去逛超市，去图书馆的都有，学生们经过操场，看到郭冉还在操场中央念检讨，又是一阵嘲笑。 郭冉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干了，胃里面空空的，很不舒服。 无奈，谢之钦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地站在她的面前，真的让她足足念了一个多小时检讨。 郭冉忍着恶心，一遍一遍地念检讨，到最后，她已经顾不上自己有多丢人了，她只想快点结束。 太饿了，郭冉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谢之钦看得出来郭冉很不舒服，但是，她又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生，自然不可能对郭冉有什么同情。 同样是没吃午饭，谢之钦却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相反，谢之钦的心情还好得出奇。 看看时间，谢之钦打了个响指，宣布郭冉的折磨结束：“时间到，你可以滚了。” 郭冉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要放过她了，她也没有精力计较谢之钦的不礼貌用语，赶紧把检讨书揉作一团，快步往操场出口走去。 她今天已经很丢人了，不想再继续站在操场上像个耍猴戏的那样被人围观。 谢之钦看着郭冉灰溜溜地离开，心情更好，哼着歌往寝室的方向走。 陈思瑶目睹了全过程，也从昨天看过食堂那出戏的室友那儿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怎么说呢，作为郭冉的朋友，陈思瑶也有想过帮帮郭冉，但是，陈思瑶太了解郭冉的性格，也很清楚郭冉对何沁嫉妒。 这个事情，确实不好处理。 陈思瑶即使是有心想帮郭冉，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个事还是郭冉先挑起来的，就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哪个女孩子身上，恐怕都难以释怀。 何沁愿意就此打住，不继续追究郭冉的责任，已经是很难得的事。 反正郭冉那个性子，也需要有人压压她，不然，以后无法无天了，就更不得了了。 第330章 不领情 可惜，陈思瑶有那个好心，郭冉却未必会领情。 郭冉经过垃圾桶时，愤恨地把手里的纸团用力一扔，空空的垃圾桶里被砸出一声巨响，吓得周围的人都抖了抖身子，看郭冉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模一样。 “看什么看?”郭冉被人围着指指点点了好久，她现在厌恶极了别人看她，总觉得别人都是在看她的笑话， 被郭冉吼的人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哪里来的女疯子? 待有人回过神来，要吼回去时，郭冉早已急匆匆地跑回女生宿舍楼。 那些人也没那么无聊地上前去追郭冉，只好咽下这口恶气，自认倒霉。 郭冉“蹬蹬蹬”地冲上楼，到了她住的那个寝室的楼层，她老远就看到陈思瑶站在寝室门口等她。 本来就气得不轻，此时看到陈思瑶，郭冉心里的郁气更重，她觉得自己即将被气死。 “你怎么来了？”郭冉没好气地问陈思瑶，语气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要不是因为陈思瑶挡着她的路了，郭冉都懒得搭理这个几个月前就跟她闹掰的人。 陈思瑶被郭冉这么吼，也不见有多生气，她淡淡地说：“听说你惹祸了，来看看你。” 郭冉顿时深吸一口气，陈思瑶那是个什么语气？说得好像她犯了什么事一样。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郭冉冷冷地开口，丝毫不给陈思瑶面子，“我看你是巴不得把我给气死!” 这么久没联系，郭冉这个急脾气性子倒是一点没变，陈思瑶也很无奈，她蹙着眉头，一如既往地教训郭冉：“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段时间你倒是会玩，趁何沁不在，可劲地往她身上破脏水。你知不知道……” 郭冉一听这又是一个替何沁打抱不平的，眉头皱得比陈思瑶还紧。 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 就因为何沁比较有钱，长得漂亮，她们一个个的都得来为她撑撑场子？ 郭冉心里极度不平衡，并且很不耐烦，“陈思瑶，你给我滚，好吧?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也没有跟你做过朋友。你要巴结那个何沁，你尽管去，别来找我麻烦！” 她气到发疯，口不择言。 陈思瑶的脸色越来越沉，她近乎荒唐地笑了，“巴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那不然呢？”郭冉实在是不想应付这些事，更不想再听到谁在她面前提起何沁这个人，简直太影响她的心情，“陈思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心里也羡慕何沁。你不想一出生就有花不完的钱？你不想一个月生活费就是几十万？人家何沁一件衣服都是上千万，你敢说你就一点也不羡慕？” 陈思瑶无言，她是羡慕何沁，那样的天之娇女，谁不羡慕？ “羡慕她又怎么样？羡慕她就得诋毁她？捏造事实？郭冉，你这是哪里学来的？”陈思瑶疾言厉色地训斥郭冉。 按照年龄来看，陈思瑶比郭冉大一岁，她一直像是郭冉的姐姐，对郭冉颇多照顾，也有时候会教训郭冉。 只不过，郭冉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听陈思瑶的话。 比如这一次。 郭冉推了陈思瑶一把，把刚刚没敢对谢之钦发出来的怒火冲着陈思瑶发了出来，“陈思瑶，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不也跟我一样，要什么没什么！” 陈思瑶没想到郭冉会跟她动手，一时不察，她差点就被郭冉的大力一推给推到地上。 好在陈思瑶反应快，立马撑住了墙，这才没有摔倒。 陈思瑶很失望，她没想到，郭冉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好言相劝，却被郭冉百般讽刺，还差点被郭冉给推到地上。 而郭冉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也不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反而，郭冉觉得陈思瑶不应该来指责她。 看着郭冉丝毫没有悔改之心的样子，陈思瑶心头也是一阵火起，“郭冉，我承认，你说的是实话。” “那不就得了。”郭冉很得意地笑笑。 陈思瑶冷声说：“我确实要什么没什么，跟何沁比起来，我就像个丑小鸭。” 郭冉讽刺地挑了挑眉，正要张嘴说什么，却听见陈思瑶一个转折—— “可是，郭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何沁比较什么。更不会因为自己哪里不如她，就无随随便便地污蔑她。” “是啊，你们都是什么大好人，三观正，就我一个人死不要脸。” 郭冉本是气急了才这么说，没想到，陈思瑶居然真的随着她的话点点头：“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这下，郭冉更生气了，“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帮着何沁，能得到什么好处？她会把她的钱分你们一些还是怎么样?你们要像她的仆人一样为她来找我算账。” 陈思瑶很无力，她明明是希望郭冉能认识到自己的言行有哪里不妥，怎么就变成了找郭冉算账？ 郭冉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陈思瑶，盯着陈思瑶的眼睛，“你说啊，何沁能给你们什么好处？” “你想太多了。”陈思瑶往后退了一步，叹息一声，“唉……郭冉，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摆正你的心态，这个世界上比我们优秀，比我们起点高的人比比皆是，你不能每一个都去抹黑一把……” 郭冉从来都不喜欢陈思瑶跟她灌鸡汤，说得好像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一样。 “行了行了，”郭冉很不耐烦地打断陈思瑶，“你要是为了来说教我。才在这里等我，那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废话，你那些鸡汤，还是留着你自己慢慢喝吧。” 说着，郭冉就要推开陈思瑶进寝室。 陈思瑶皱着眉头，拉住郭冉的手臂，不让她走，“郭冉……你不要不知悔改。” 郭冉是不知道何沁能放过她有多值得庆幸吗？还在这儿不停地作死。 况且，何沁的男朋友陆请让，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善茬。 陈思瑶可以肯定，要是郭冉还是这样，惹怒了何沁和陆请让，她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郭冉并不懂陈思瑶的好心，她只觉得陈思瑶很烦人，“你走，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要是那么闲，你去跪舔那个男的，别来烦我。” 第331章 厌恶自己的无能 “你说什么？”陈思瑶这下是真的被郭冉给气到了，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郭冉很少看到陈思瑶气成这样，有些心虚地缩缩脖子。 “你再说一遍？郭冉，我真是看错你了。”陈思瑶气极反笑，她指着郭冉，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不再管郭冉的事。 郭冉说完那句话其实是有一些后悔的，跟陈思瑶熟一点的人都知道，陈思瑶有一个明目张胆地爱了好多年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是陈思瑶的软肋，旁人碰不得说不得的心肝宝贝。 陈思瑶自知爱得卑微，自然不想听见有谁把这事挑明了说。 刚刚郭冉直言不讳地说陈思瑶是舔狗，这便是触碰到了陈思瑶的逆鳞。 郭冉在心里纠结，要不要道个歉，陈思瑶却是撂下一句“郭冉，你好自为之”，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诶？”郭冉伸手想拉陈思瑶一下，不管怎么说，也是一起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朋友，郭冉不太想失去陈思瑶。 可惜，郭冉这一回是触碰到了陈思瑶的底线，她还没碰到陈思瑶的手，陈思瑶就已经快步下了楼梯。 郭冉在原地跺了跺脚，也没耐心再去追陈思瑶，她愤愤地摸出钥匙打开寝室门，进去过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哼！”郭冉没好气地又拍了一下门板，“都去舔吧！我倒要看看，何沁能给你们什么好处！” 郭冉这种人，明显就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她只觉得谢之钦和陈思瑶等人都是在和她作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存在哪些问题。 …… 黄昏的夕阳落在白色的病床上，竟把单调的白色染得多了几分温情。 王景昭配合医生做完检查，靠在枕头上，随口问了一句：“医生，我们的医药费……” 医生拿着笔在检查单上记下一些东西，听见王景昭的问题，和蔼一笑，说：“你不用担心，医药费，你朋友已经交齐了。” “交齐了？”王景昭的诧异溢于言表，“包括之前的手术费？” 医生点点头：“是啊，都交齐了。” 直到医生和护士都走出病房，王景昭心里的惊诧就跟掀起了巨浪似的，久久都无法平息。 刘怡妮家里是什么情况，王景昭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是倾家荡产，刘怡妮也绝对不可能拿出几十万的手术费，还包括后续两个星期的住院费等等。 那问题就来了，刘怡妮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王景昭心里不止惊讶，还充满了担忧。 这笔钱来路不明，这让王景昭心里慌慌的，聪明如她，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能够猜到，刘怡妮是怎么得到那些钱的。 王景昭静默不语，在刘怡妮自己没有说话之前，王景昭不愿意把刘怡妮往那个方面想。 她认识的刘怡妮那么干净，充满阳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往那个方向而去？ 王景昭心乱如麻，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相信刘怡妮。但是，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王景昭不相信。 她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就算刘怡妮做了什么超出王景昭认知的事，王景昭也没有立场和资格指责她。 王景昭自己和刘数躺在病床上，需要住院，需要治疗。 刘怡妮是为了谁，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王景昭认为，严格来说，刘怡妮会落到这个地步，她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如果她再厉害一点，再有能力一点，刘怡妮也不至于，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不能去读书，只能每天待在医院里，四处奔波，照顾两个病号。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刘怡妮提着晚饭回来了。 这几天，刘怡妮没有去会所，那一夜，好像是她做的一个荒谬的梦。 可身体的不适和医院的缴费单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刘怡妮，那并不是她的一场梦。 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现实不允许刘怡妮继续停在原地伤春悲秋，她必须得想办法弄到更多的钱，来治疗王景昭和刘数。 尤其是刘数，要想治愈他内心的创伤，那绝对会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刘怡妮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钱，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花出去这么多钱。 刚刚在医院大厅，刘怡妮碰到了那个介绍她进入会所的女人，女人看到刘怡妮，正要上前去问问刘怡妮。 然而，女人才刚刚往刘怡妮那边走了几步，还没有开口，就见刘怡妮立马转身，躲避病毒似的跑了。 许是想到了什么，女人也没有去追刘怡妮，只是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有难处，何必去往那么小的女孩子心上戳一刀呢？ 刘怡妮进了电梯，靠在电梯墙上，无力地喘气。 那个女人，也算是给她指了一条路。 只是，那一条路，不是刘怡妮想走的。 刘怡妮也知道那个女人不是故意害她，但是，刘怡妮实在是没办法直视和那件事有关的人。 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逃回病房，对上王景昭发红的眼睛，愣了一瞬，“怎么了？景昭，你不舒服吗？” 王景昭摇摇头，声音艰涩，“没有。” 刘怡妮提着盒饭走过来，“那是饿了吗？抱歉，今天买饭的人有点多，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妮妮！”王景昭突然很认真地凝视着刘怡妮。 刘怡妮被她突然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医药费和手术费，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就在王景昭的嘴边，险些脱口而出。 刘怡妮看着王景昭，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能是心里藏着事，刘怡妮被王景昭审视的眼神逼得越发心虚。 “没什么。” 最终，王景昭还是没忍心问出那个问题。 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 刘怡妮有多不容易，王景昭是看在眼里的，她实在是不忍心，戳破刘怡妮最后的掩饰， 王景昭颓然地缩起身子，心如刀绞。 这是王景昭第一次厌恶自己的无能，幼时受欺凌的时候，眼看着陆请让对何沁一点点付出真心的时候，王景昭也有过不甘心。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刻，王景昭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看出自己有多无能。 第332章 不忍心撕破伪装 刘怡妮搞不懂王景昭，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奇怪。 王景昭很无奈，“真的没什么。” “景昭，你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刘怡妮把盒饭拿出来，像往常一样一份一份地分好，“虽然我们现在都很不容易，但是我们也还是彼此的依靠。” 王景昭手指揪紧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发白，“妮妮，你也是。” 刘怡妮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顿一下，把王景昭的那一份盒饭递给她，回答：“我知道了，景昭，别说了，先吃饭吧，今天有买了你最爱吃的黄焖鸡。” 待王景昭接过饭盒，刘怡妮又转过身去，喊刘数起来吃晚饭。 自从上一次闹脾气被王景昭警告过后，刘数就一直很听话。让他起床就起床，让他吃饭就吃饭，除了一整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之外，没有别的明显的抗拒行为。 王景昭也不在乎刘数说不说话，心理有多健康，她只管刘数有没有让刘怡妮太过操心。 只是，刘怡妮看着自家弟弟阴沉郁闷的模样，难免会有些担心。 她和王景昭不一样。 王景昭对刘数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刘怡妮，而刘怡妮是刘数的亲姐姐，她不可能会放着刘数不管。 刘怡妮在心里琢磨，不能再让刘数这样继续下去了，她必须得想办法让刘数治病。 为刘数找心理医生的事情，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尽管刘怡妮不懂关于心理学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心理疾病也是越早治疗越好。 刘数被刘怡妮叫醒，乖乖接过饭盒，拿着筷子，沉默地往嘴里扒饭。 王景昭打开自己饭盒的盖子，果然，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上面铺着一层黄焖鸡肉，浓郁的汤汁将米饭染成了酱色。 她好像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黄焖鸡了。 “唉……”王景昭戳了戳米饭，悄悄叹息一声。 王景昭在刘怡妮打开她自己的饭盒时看了两眼，如她所料，刘怡妮自己吃的又是清汤白水的水煮白菜。 妮妮啊，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刘怡妮正夹起一坨米饭，往嘴里送，她的米饭上面出现了一块鸡肉。 她嚼着米饭，抬头看过去，王景昭把自己饭盒里的一大半鸡肉都夹到刘怡妮碗里。 “诶？景昭，你养伤呢，多吃点。”眼见着王景昭已经快把她饭盒里的鸡肉全夹走了，刘怡妮连忙转个下身子，躲开王景昭的投喂。 王景昭摇摇头，说：“妮妮，你也要多吃点，你最近也很辛苦。” “哎呀！”刘怡妮拦住王景昭的筷子，正色道，“你自己吃。” 王景昭见刘怡妮碗里的鸡肉已经很多了，也不再勉强，“好吧，吃吧。” 刘数照旧最先吃完，吃过之后，他又拉上被子，想要躺下来。 可以说，刘数除了起来上个厕所，其余的时间，全都是躺在床上。 刘怡妮皱着眉头，过去拉了拉刘数的被子，“刘数，你一整天都躺着，不难受吗？” 被子没能被拉动，刘怡妮又使了使劲，这一回，刘数放手了，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刘怡妮的眼睛里面，犹如可以穿透人心的利箭。 刘数心里闷得慌，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就像憋着满腔的火，但是没处发。 此时来扯他被子的刘怡妮就是一个现成的出气筒，他正想咆哮着把惹人烦的刘怡妮给赶走，骤然感觉到右边有一束冰冷的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刘数浑身一哆嗦，即将出口的恶言恶语全都被他给咽了回去。 出于对王景昭的惧怕，刘数尽管非常不想跟刘怡妮说话，但是他仍然沙哑着嗓音回了一句：“我没事。” 说完，刘数又把自己的被子给拉下来，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刘怡妮得到回答，暂时放下心来，刘数还在跟她说话，那就说明他的神志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这个时候，刘数还能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刘怡妮就已经知足了。 王景昭见刘数很上道，便收回了视线。 刘怡妮把刘数吃过的盒饭收拾一下，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自己没吃完的饭继续吃。 等到刘怡妮吃完饭，王景昭也差不多吃饱了。 王景昭正要收拾自己面前的狼藉，刘怡妮就连忙倾过身子，拿过王景昭手里的东西，“景昭，你还有伤呢，这些事就让我来吧。” 刘怡妮这些天做这儿做那儿的，收拾东西的动作已经很娴熟，不过才几秒钟，她就已经收拾好了。 吃过饭，刘怡妮照例去扔垃圾。 病房里必须得保持干净，垃圾留在病房里，会滋生细菌，刘怡妮担心王景昭的伤口受到影响，她每次都会一吃过饭就去把垃圾扔掉。 等到刘怡妮走后，王景昭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抽泣。 这无异于是在王景昭的伤口撒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坠入深渊，她不仅没有办法阻止，还不能说出来。 刘数隐隐听见一点点啜泣声，转瞬之间，病房里面就又一次恢复平静。 刘怡妮去倒垃圾，穿了一件外套，她的手机正好是放在口袋里面的。刘怡妮刚把垃圾扔掉，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这个时候，会有谁找她？ 刘怡妮疑惑地摸出手机一看，是莉姐给她发的信息，说是上一次那个客人对她很满意，今晚指名要她，让她早点到会所。 上一次看到莉姐发的信息，刘怡妮遍体生寒，而这一次，刘怡妮只觉得庆幸，那个客人虽然粗鲁，但是好在出手阔绰，让她能够赚到供王景昭和刘数治病的钱。 刘怡妮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后，不禁又觉得心寒，心头涌上的，还有对自己无尽的失望。 所以啊，一回生二回熟，不过才短短几天，刘怡妮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她能够接受别人践踏她的尊严，甚至，还得以此为生。 趁着王景昭和刘数睡熟，刘怡妮套上一件大衣，匆匆离去。 这一次，刘怡妮没那么蠢地走路去会所，她选择了打车。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排计时器一直在跳动，刘怡妮也不觉得要多心疼兜里的钱。 可能，这就是堕落的开始吧，她已经钻进了命运的大网，失去挣扎的决心。 第333章 玩具 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会所对面的马路上，司机侧过头，提醒刘怡妮：“小姐，到了。” 刘怡妮原本靠在座椅上，听见司机的提示，她回过神来，“哦，好。” 扫码付款过后，刘怡妮打开车门，下车。 司机忍不住又看了衣着保守的刘怡妮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起来这么乖巧的女生，怎么就会来这家会所呢? 出租车缓缓开走，刘怡妮拢了拢外套，看了一眼马路对面亮起的霓虹灯，脚步沉重地过了马路。 就在刘怡妮走到路中间时，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缓缓开过来，车主很有涵养地停了车，等刘怡妮先过马路。 车前的大灯很刺眼，刘怡妮转头看那一辆车，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的灯光之上，她骤然间看清了车主的脸。 眉目深沉，五官立体，隔了这么远，刘怡妮都能感觉到男人脸上冰霜凝结一片。 刘怡妮还没看清楚，就见男人按了一下喇叭。 “滴——”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把没有防备的刘怡妮给吓了一跳。 她自知挡了人家的路，有些局促地垂着头，大步过了马路。 刘怡妮走过去之后，兰博基尼重新发动，线条流畅的跑车从刘怡妮面前驶过，只留下一股带起刘怡妮额前刘海的风。 待跑车从前方路口的转角处转弯，刘怡妮仍然站在马路边上，蹙着眉，心想，刚刚那个男人怎么有些眼熟？ 刘怡妮想了两分钟，没有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便也不再想。 反正，那个开着豪车的男人，一看就知道，跟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想那么多也没有意义。 刘怡妮走进会所，她的衣着和神态都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来这里的人分两种，无非是无所事事地过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和打扮地光鲜亮丽地过来钓凯子的女人。 鲜少有来这里谈正经事的人，就算有，多多少少也是有那么些玩乐心思的。 也不是没有走清纯路线的女孩子，穿着白裙子，披着头发，若是安静地坐着，倒也有几分像模像样，可是那些女孩子游走在男人之中，眼波流转间，完全见不到半分清纯。 刘怡妮则是少有的真正的很清纯的女孩子，低眉顺眼的样子，和在场的大部分女人不一样，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 在别人明显的打量中，刘怡妮仍然很不自在。 她像躲瘟神一样地躲着那些人，东绕西绕地去了莉姐告知她的房间。 门口站着服务员，应该是被叮嘱过，看到刘怡妮，服务员立马帮她开了门。 刘怡妮很不适应这种被人鞍前马后伺候的感觉，她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出其量也不过是有钱人的玩具，有什么资格被别人这么伺候呢？ “谢谢！”刘怡妮进去之前，礼貌地跟服务员道谢。 服务员也有遇到过对他以礼相待的客人，有些客人喜欢出身普通的小女生，经常带着那些女生来会所。 往往那些被客人带来的女生是很把自己当回事的，以为自己被有钱人带在身边，自己也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有少部分女生也像刘怡妮这样的，很有礼貌。 在刘怡妮走进房间过后，服务员拉上门，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只可惜，出身不好，要想往上爬，最快的路，只有成为被那些有钱人随叫随到的玩具。 莉姐看到刘怡妮，热情地站起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妮妮啊，你可算是来了，赵总等你好一会儿了。来来来，过来给赵总赔个不是。” 说这话时，莉姐脸上都笑出一圈一圈的褶子了，刘怡妮跟莉姐不熟，不想跟她这么亲近。而且，莉姐还叫她妮妮…… 刘怡妮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低垂着眼，倒是没敢再这个时候不给莉姐面子。 莉姐把刘怡妮往沙发上一推，她一下子坐在了赵总的旁边，莉姐推她的力道刚刚好，刘怡妮重心不稳，倒在了赵总的身上。 刘怡妮的高耸直直地撞到赵总的手臂上，她略一皱眉，正要往后退，赵总就伸手揽住刘怡妮的腰肢。 莉姐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递给刘怡妮，“来，敬赵总一杯。” 刘怡妮腰间横了一只大手，她忍住反胃，接过莉姐的那杯酒，“赵总，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说完，刘怡妮头一仰，一口就喝光了那一整杯烈酒。 一杯酒下肚，刘怡妮面无表情地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她的神情不像是喝了一杯酒，倒像是只喝了一杯白开水。 赵总哈哈大笑，拍拍刘怡妮的头，“哈哈哈哈哈哈……妮妮好样的。怎么一口气把一整杯酒给喝完了？” 刘怡妮还没回答，莉姐先接了话，“哎！赵总，是我欠考虑了。妮妮，你有没有不舒服？赵总得心疼了吧。” 刘怡妮沉默着摇摇头，说：“谢谢赵总和莉姐关心，我还好，没有不舒服。”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阵阵发冷。 这些人倒真是逢场作戏的好手，莉姐要真是关心她，哪会她一来就给她倒那么大一杯烈酒？ 赵总也是，说是会心疼她，刚刚她喝酒的时候，也没有阻止她啊。 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底，刘怡妮没那个胆子把这事给挑明。 更何况，也没有必要去挑明，大家各取所需，心照不宣而已。 刘怡妮也不奢望这些人能有多怜惜她，想那么多，那就没意思了。 这一次，包厢里面不止是莉姐和赵总两个人，沙发上还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些人年龄各异，有赵总这样的中年男人，也有两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估计是刚接手家族企业的富二代，出来熟悉业务的。 而他们身边都倚着一个水灵灵的年轻女孩，衣着暴露，在这个季节，还穿着超短裙。 包厢里还好，开着暖气，不觉得冷。 只是，被男人们当做物件一样带出来，就算身体上不冷，心里总归是不太好受的。 刘怡妮裹着大衣，被其他人不停地打量。 众人心想，赵总这一回带出来的女孩子，着实是稚嫩得很，看上去就跟个未成年一样。 第334章 小心翼翼 男人在酒桌上调戏年轻的女孩子已经是常态，哪怕是一群号称成功人士的精英，也不例外。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端着酒杯，笑得别有用心，“赵总，这一次带出来的这位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啊。” 说话间，男人的大手游移在旁边年轻女孩的身上，那女孩脸上不见一点屈辱，反而笑着迎合男人。 刘怡妮没忍心看下去，她重新把头低下，看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发呆。 她想安安静静地扮演着自己的玩具角色，但是刘怡妮忘了这里是什么场所。 突然，刘怡妮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痛。 赵总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刘怡妮转头正好对上赵总可怖的眼神，她吓得一哆嗦，忙抬起头，回答那个男人的问题：“我今年十七岁，读高二。” 大家一片哗然，看赵总和刘怡妮的眼神就更加奇异了。 赵总起码比刘怡妮大二十岁，说是和刘怡妮父亲差不多都不为过。 大家玩得开是一回事，摆在明面上来说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男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没办法昧良心地说出赵总和刘怡妮很配的话，再说了，以赵总的身份，说他和一个随随便便带出来玩的玩具很配，会让他觉得是折辱吧。 倒是那些男人的女伴看刘怡妮的眼神掺杂着同情，她们出现在这里，是生活所迫。 刘怡妮着实太过年幼，都还没有成年，这么早就见识到了成年人的世界，对于刘怡妮来说，实在是不算一件好事。 还是莉姐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各位老总们难得有时间出来放松放松，要玩得开心啊。我敬大家一杯。” 莉姐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席间一众上流圈子的男人，一饮而尽。 怎么说呢，莉姐对刘怡妮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怜悯的，见她尴尬，还是站出来变相为她解围。 莉姐这么多年来守在这个名利场上，见惯了沉沉浮浮，一颗心也早已被练就得冷若冰霜了。 刘怡妮这么纯的女孩子，莉姐见得不太多，她还那么年轻，莉姐对刘怡妮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怜惜。 只不过，这点怜惜，也只是在莉姐的心里掀起了一点点波澜。 那点怜惜不能让莉姐出手解救刘怡妮，也不能让莉姐阻止刘怡妮坠入深渊。 莉姐这么一打岔，大家都笑着把注意力从赵总带来的这位小玩具身上移开了，开始聊其他话题。 刘怡妮坐在赵总旁边，无所适从，那些人聊的生意场上的事她听不懂，而男人和女伴们的调笑则让刘怡妮脸色更加发青。 刘怡妮沉默着，时不时端起酒杯来喝一口，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看得那些女伴们一阵心惊，这个小妹妹，好像也不是她们看在眼里的那样胆怯。 赵总全程揽着刘怡妮，自然能感受到旁边这个小女孩的情绪不对劲，兴致也不高，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能够被他看上，那是她的福气，不然，凭她的背景和能力，什么时候才能够一个晚上就赚到几十万？ 凑巧的是，刘怡妮也并没有想让赵总理解她的心情。 她跟赵总的关系，看似千丝万缕，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场交易，就跟薄薄的一张纸似的，别人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在不心疼她的人面前，是不可以软弱的，越是软弱，别人就越是会折腾她。 她想家了，她想回家…… 刘父刘母虽然不能给刘怡妮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但是，绝对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刘怡妮吸吸鼻子，努力忍住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 有一两个一直在看刘怡妮的女人略有点惊讶，没想到啊，这还是一个喝酒很猛的小女孩。 那一大杯烈酒，她就那么一大口给灌进去了，也不怕等会儿醉到不省人事。 不过有赵总在旁边，她的安全是不需要担心的，赵总这个人很阴险，但是男人嘛，对自己的女人都有占有欲。 尤其是赵总那样身价不菲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允许别人染指他的女人，在他的头上戴明晃晃的绿帽子。 刘怡妮穿着大衣，很快便适应不了包厢里的暖气，她感觉背上都冒了一层汗。 赵总的手也和包厢里的其他男人一样，在刘怡妮身上游走，刘怡妮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僵着身子倚靠在赵总的怀里。 赵总撇了刘怡妮好几眼，心想，这个女人跟他身边其他女人有很明显的区别。骨头倒是硬，都这个时候了，还对他满是抗拒。 向来对女人出手阔绰的赵总什么时候被这么怠慢过？ 不过是小一会儿，赵总的脸色就明显沉了下来，和之前那个脸带笑容的男人相比，其可怕程度，至少增加了两个度。 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变了，揽着她腰肢的大手几乎是掐着她的腰，刘怡妮呼吸急促，险些以为自己的腰即将被赵总给掐断。 赵总感觉到刘怡妮身上有些高的体温，挑了挑眉，不过也不觉得奇怪，她穿得这么厚，在这个温度不下三十度的包厢里，不热才怪。 “怎么了？不舒服？”含着酒精味的温热气息扑在刘怡妮的脸颊上，惹得刘怡妮面色发僵。 赵总靠近刘怡妮，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地“关心”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刘怡妮很不自在，想要逃走的念头愈发强烈。 刘怡妮很想一把推开赵总，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不再看到这些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冲动如果，如果她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下一秒，躺在病床上的王景昭和刘数的身影钻进刘怡妮的脑中，生生把那一丝带着冲动的火气给浇灭了。 刘怡妮狼狈地往旁边移了移身子，低眉顺眼地对赵总说：“赵总，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刘怡妮抬头看了赵总一眼，而后又极其快速地低下头去。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秋日丰收过后，趁着主人家去吃饭的空当，明目张胆地偷食铺在外面的粮食却恰好被抓包的鸟雀。 赵总眼神暗了暗，拍拍刘怡妮的脸蛋，“去吧。” 第335章 陆清让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浴室的门被刘怡妮一把拉开，她两大步跨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水，冰凉的水“哗哗”地往下流。 刘怡妮捧起一把水，往嘴里灌，因为她动作的急迫，她的脸也沾上了冷水，冷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 这个季节的冷水，可以说是冰凉刺骨，可是刘怡妮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把一把地接冷水，泼向自己的脸。 她一遍一遍地清洗自己的口腔，疯了一样，眼睛都被冷水冰得睁不开眼。 不知道刘怡妮这样发疯发了多长时间，她关了水龙头，两只手无力地搭在洗手台边上，瘦削的肩膀看起来脆弱得一捏就碎。 刘怡妮佝偻着腰，头低下，顾不上打理自己的头发和脸蛋，她大口喘气，像是濒死的鱼，说不清她是想努力地活着还是毅然赴死。 这个世界啊，一次次地让刘怡妮失望，却又不允许她就这样死掉，推着她往前走。 刘怡妮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直起身，脚步散漫地踏出浴室。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刘怡妮往外面扫了一眼，天还没有亮，窗外仍然是万家灯火连绵不绝，一直延续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床头柜上还是摆着一张支票，刘怡妮的目光触及到那一张薄薄的纸，像被烫到一样，下一秒就转移了视线。 可是…… 那是能够治疗王景昭和刘数的东西，刘怡妮拒绝不了。 她即便是万分嫌恶，也不得不挪着步子走过去，把支票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这样的日子才过半个月，刘怡妮却感觉自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心态完全变了。 现在的刘怡妮，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被磨掉，只剩苟延残喘的悲凉。 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刘怡妮抱膝坐在窗边，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她在看哪里。 天还没有亮，刘怡妮害怕自己这个时候回医院会吵醒王景昭或者刘数。 刘数还好，反正现在的刘数不会管她，但是王景昭就不一样了，刘怡妮觉得王景昭已经开始对她心里存疑，她必须更加小心，不能被王景昭发现异常。 …… 早上八点，太阳不见踪影，这又是一个冷冰冰的冬日早晨。 何沁被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吵醒，她在温暖的被窝里扭了扭身子，眉头紧皱，活像是要夹死一只蚊子似的。 平日里还好，何沁没有起床气，被人吵醒也不会很毛躁。但是，她昨天晚上因为愁着对付陆清让的事，凌晨两点多才睡，现在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扰她清梦，可不就是送上门来被何沁虐吗？ 何沁不打算接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就自动挂断了。 “呼……”何沁松了一口气，白里透红的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眉头舒展开来。 就在何沁正要重新进入梦乡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可就欺人太甚了。 “啊！” 何沁也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她一下子坐起来，长发乱蓬蓬的，几缕头发跑到额头前，垂落在脸颊旁。 纤细的手指拿过手机，划过接听，看都没看屏幕一眼，火气十足地对着手机吼：“大早上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屁事？！” 家教良好待人友善的何沁难得爆一次粗口，手机对面安静了几秒，像是在消化何大小姐突然骂人这一事实。 何沁气呼呼地喘着气，要是打电话过来的人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她非得暴打一顿出出气不可。 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打扰她。 半晌，手机里面传来一道冷冽中带有一丝丝温柔的声音：“何沁。” 何沁心里的火气更大了，简直就差要把她给烧死。 陆清让！ 这个男人真的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也没让她有什么安宁日子过。 何沁花了几分钟平息自己的怒火，才放平声线，问：“什么事？” 陆清让了解何沁的性格，明白自己是把何沁给惹火了，当下有些紧张，“何沁，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可不是嘛！ 原来陆清让也有最基本的自知之明，她还以为他那个厚脸皮，不会知道他能给别人——比如她——带去多大的烦恼。 何沁生硬地应了一句：“嗯。” 说完过后，她突然意识到这样太过冷淡，不利于她的计划，又问：“你有什么事？” 陆清让捏紧手机，冷峻的脸上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无措，何沁被他惹火了，他很害怕，怕何沁一时火大，说出不要他了这种话。 极度紧张之下，陆清让竟然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结束了通话。 另一边的何沁：“…” 何沁没有听到陆清让的回答，反而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她满脸诧异地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 陆清让……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靠！ 何沁怒火更盛。 难不成那个陆清让打那么多个电话，专门把她给吵醒，就是想测试一下，打扰一个女孩子睡觉将会承受多大的怒火？ 何沁简直都气笑了，她把手机随手往地毯上一扔，躺下去，盖上被子，睡回笼觉。 反正陆清让要干嘛都是他的事，何沁对那个心狠如蛇蝎的男人要做什么不感兴趣。 别的事情先不管，等她睡饱了再从长计议吧。 陆清让真是她的克星，两辈子都是！ 这是何沁睡熟之前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何沁再次醒来，墙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 她是被饿醒的。 睡饱了的何沁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平和，不见一丝早晨被吵醒时的暴躁，杏眼里都盛着笑意。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懊恼昨晚的熬夜行为，以后不能再那么晚睡了。 看一眼时钟，何沁打着哈欠起床，该吃午饭了。 她在地毯上看到自己的手机，弯腰捡起手机，看见有微信消息进来，何沁点进去看。 估计是陆清让给她发的消息，早上那个电话，何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会是陆清让一时兴起给她打个电话吵醒她。 何沁饶有兴致地笑笑，她倒要看看，陆清让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336章 要身手好一点的 陆清让： ——何沁，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没醒。 何沁冷笑，呵！不知道她醒没醒还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 ——何沁，今天天气很好，你可以出来和我见一面吗？我很想你。 何沁默默地看了一下窗外，灰蒙蒙的天，阴沉得就跟陆清让那个坏胚的脸色一样，让人一看就心情不好。 ——何沁，你醒了之后跟我说一声吧，我等你。 接下来就是平均每隔半个小时问一次何沁有没有醒。 看样子，陆清让是真的找何沁有什么事，平时陆清让不会这么一条接一条地发消息。 虽然现在的陆清让比起以前那个对何沁避之不及的高岭之花，显得粘人很多。 但是总的来说，陆清让还是那个高冷得一匹的男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大变样。 就像是陆清让虽然已经被陆家承认，是整个上流社会的人都忌惮的陆家六少爷，但是，他骨子里的自卑和怯懦还是让他很难自然地靠近何沁。 藏了这么多年的爱恋，突然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对于陆清让而言，那就是他的生命里唯一的奇迹。 至于陆家的权财，陆清让还真不太有兴趣。 他是一个力争上游的男人，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信心。 就算是不依靠陆家，陆清让也能够凭自己在z国甚至全世界都有一席之地。 前世的陆清让确实如此，他没有选择跟何沁在同一所大学，而是根据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选了浙大，反而是何沁忤逆父母，自毁前程都要追着他。 何沁其实挺搞不懂陆清让这个人。 她可以猜到，陆清让的童年不会很好，甚至可能会是极其缺爱的，不然，也不会造就他长大过后的极度敏感自卑。 如果真是这样，何沁也能够理解陆清让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发神经行为。 但那是建立在陆清让好好爱她的情况下，或者是陆清让安分守己，至少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何沁也会在自己的世界里，给陆清让铺一条康庄大道。 可惜啊……陆清让偏偏选了那样一条路。 亲手把爱了他近十年的何沁推到万丈深渊，甚至直到她失去了所有可以倚仗的东西，陆清让都不看她一眼。 何沁指尖轻轻敲着手机壳，自嘲地笑笑，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换做任何一个人，奋不顾身，不计后果，任劳任怨地喜欢另一个人十年，最后换来的却是被心上人当做棋子，而自己的满腔爱意，全都变成锋利的刀，刺向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这样的结果，都不会轻易放下吧。 不过—— 何沁经历过那么多锥心刺骨的事情过后，失去爱别人的能力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更别提是再一次爱上陆清让这个始作俑者了。 除非何沁突然脑子坏掉，不然，她就还是会用满心算计留在陆清让身边，把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如数奉还。 说来也挺好笑，前世的这个时候，正是何沁两头奔波，为了见陆清让一面不惜横跨整个浙江省的时候。 何沁上大学那几年，没在自己的学校里面待多久，反倒像是陆清让的同班同学，陆清让上课，十节课有八节课，旁边都会坐着何沁。 她倒是没想到，陆清让这种人也会有那么犯贱的一面。 何沁对他千般好万般好，他完全不懂得珍惜，现在何沁不把他当回事，他反倒还巴巴地凑上来，也不觉得心累。 既然这样，何沁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成全陆清让了。 何沁杏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指尖轻点，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按下发送键过后，何沁把手机开静音，开开心心地进浴室洗漱，然后下楼吃午饭。 吴婶看到自家小姐穿着睡衣慢悠悠地从楼梯下来，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照顾了何沁这么多年，吴婶也清楚何沁的作息，知道她从来都是作息规律的，很少熬夜，早上也是雷打不动六点起床。 今天，何沁却是中午才睡醒，这可把吴婶给担心坏了。 吴婶猜测，小姐一定是伤口疼，半夜里疼得睡不着了，才那么晚睡觉。 “吴婶，中午好啊！” 被担心的何沁丝毫不知道自己就是晚起了一会儿，就让吴婶担心了一上午，她笑眯眯地跟吴婶打招呼顺便问吴婶午饭有没有做好。 本来吴婶想问何沁今天怎么破天荒睡到这么晚，一听何沁问起午饭，知道何沁是饿了，这下也顾不上问何沁什么问题，连忙拉开餐桌旁的椅子，说：“小姐，饭菜一直给您温着呢。您刚起床，不适合吃味道太重的，我先给您端一杯温水，清清肠胃。” 何沁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好。” 喝过一杯温水，吴婶给何沁端出来一碗鸡丝粥和一盘蒸饺。 厨房里做的都是何沁比较喜欢吃的东西，只是根据天气或者何沁的吩咐换着花样做那些菜。 何沁看看面前的粥和蒸饺，也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 饿了这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何沁只吃了五六个蒸饺，喝掉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吴婶上前来收拾碗筷，顺便问一句，“小姐，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晚上啊？”何沁擦擦嘴巴，摇头：“吴婶，我晚上不在家里吃。” 估计陆清让得有一番大动作，何沁怎么可能会回家吃饭呢? 何沁肯定是得看看陆清让到底想作什么，也好见招拆招。 吴婶得到何沁的回答，点点头，“小姐在外面小心点，晚上早点回家。” “好，我知道。”何沁应道，随即，她又蹙着眉，“吴婶，你给阿郡说一声，让他给我安排几个保镖。” 吴婶本来就不放心何沁这么个千娇万贵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这下何沁主动提出要保镖随行，吴婶当然是很乐意的，立马回道：“好，小姐，我这就去联系阿郡。” 何沁想了想，又叫住正要去给阿郡打电话的吴婶，强调了一下：“要身手好一点的。” “那是当然。”吴婶没有觉得何沁的要求奇怪，她觉得，派出去保护何沁的人，本来就是要选身手最好的。 第337章 有必要拼命 前一天晚上不止是何沁没有睡着，陆清让也是。 同一片夜空下，两个人相隔不远，各自难眠。 这一世，和前世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 何沁在想，要怎么用最少的损失，给陆清让造成更大的痛苦。 而陆清让，却是心里头藏着甜丝丝的蜜一般，沉迷于爱情。 何沁目前还对陆清让的感情存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陆清让背后的陆家可不是何沁可以轻易招惹的。 更何况，单单是陆清让，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蠢货。 除非…… 陆清让发了疯地爱上何沁。 届时，就算是何沁想要陆清让的命，想让他为了讨她欢心，对身边那些爱护他的人亮出武器，陆清让也只会遵从。 那就是何沁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的目的。 如果何沁这时就很肯定陆清让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只怕也会放开手脚，让陆清让尝尝，什么叫做锥心刺骨的痛！ 陆清让不知道何沁对他的爱早已泯灭于前世，而今，他妥帖地放在心上的，只不过是一个只想取他狗命的蛇蝎女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耗费精力准备的礼物，正是将他自己和陆家推入深渊的重要一环。 …… 戚肆坐在电脑旁，坐得很端正。 她似乎很重视体态，不管是坐，还是站，时时刻刻，脊背都是挺直的。 明明是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气场却是宛如能刺破天际的利剑，多看几眼，便使人心底发寒。 此时，戚肆的眼神却并不凌厉，落在电脑屏幕里那一个脸上带着狡黠笑意的女孩身上。 啧…… 戚肆轻叹。 这个女孩，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个狠角色。 目标明确，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近敌人，每一步，都踩在敌人的心上。 等到她靠近敌人时，便是收网的日子了。 这一场游戏，何沁便充当了猎人的角色。 戚肆想，那就让何沁也赢一次，她也就不至于那么绝望了吧？ 偌大的实验室里，戚肆一个人待了很久，实验室的墙壁不同于普通的墙壁，是用特殊材质做的，泛着幽冷的光。 电脑屏幕里，女孩还在笑，不紧不慢地从餐桌旁起身，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出一个她感兴趣的电视剧，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 陆清让心细如发，自然也知道何沁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实际上她在某些方面的自律程度就连陆清让也及不上，基本上不可能睡懒觉。 因此，陆清让兴奋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过后，掐着时间给何沁打电话。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把何沁约出来，向她展露自己的真心。 无奈何沁恰好就在这天睡了懒觉，陆清让的一腔热情被何沁的火气给烧去了大半。 可他到底还是不忍心怪何沁的，何沁放缓了声音跟他解释，他便什么气什么怨都没有了。 知道自己的电话影响到了何沁睡觉，陆清让心里满是自责，他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过早地给何沁打电话，导致何沁被他吵醒。 又过了两个小时，陆清让没敢再给何沁打电话，而是给她发消息，跟她说，自己在哪个地方等她。 陆清让起床洗漱过后就到地方去等着何沁，出门太急的陆清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心情激动的陆清让也不觉得饿，他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喜气洋洋，可能是面无表情习惯了，他突然露出这么孩子气的茫然和激动，居然显得有些违和。 不过那丝毫不影响陆清让的绝色。 他开着兰博基尼，用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驶去。 尽管陆清让很确定，何沁这个时候绝对还没有到那儿。 跑车加帅哥，无疑是令无意间看到陆清让身影的女孩子感叹，一大早就偶遇这种颜值爆表，又有十足的霸总范的男人，真是晨间福利。 陆清让感觉到有很多道少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然而，他只是不悦地蹙了蹙眉，跑车都不带减速地在路上行驶，那些痴迷地望着他的女生，只能闻到跑车尾气。 这些陌生人的目光令陆清让不太愉快，他只想何沁能够多看他几眼，别的人怎么看他，他根本不在意。 s市最近新开了一家餐厅，位于s市的市中心，真正的商业中心。 餐厅开在锦程大厦的顶楼，夜间可俯瞰整个s市最繁华的地段。 抬头可见满天星辰，低头可见高楼耸立，灯火连绵。 不说别的，就光是这视角，便是s市高档餐厅中数一数二的。 这家餐厅的名字是——慕沁。 含义不必多说，自然是恋慕何沁的意思。 而“慕沁”背后的主人，正是刚回陆家不久的陆清让。 陆清让在s市不仅仅只是为了陪着何沁养伤，他参与了陆氏集团最近启动的一个项目。 作为一个在社会底层长大，出来没有接触过任何商业知识，也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经验的十九岁男孩，陆清让在项目组里面，可谓是举步维艰，那还是在陆氏集团其他人全力配合的情况下。 畏于陆奉宁的威严，大家不管心里服不服气，至少面上都是不敢为难陆清让的，也没有人会蠢到去给陆家六少爷穿小鞋。 陆清让这段时间，白天要耗在会议室里开会，要抽空去陪何沁，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好，还得恶补很多商业知识，整理那些和项目有关的资料。 他就像是一个陀螺，忙得脚不沾地。 有好几次，助理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到陆清让趴在办公桌上睡熟了，他的手臂下面还压着很多一大沓资料。 就连助理都看不下去了，屡次劝陆清让要好好休息。 那一个项目对于陆氏集团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项目，又不是什么上千亿的大单子，用不着那么拼。 不是助理不负责任，陆氏就是有这个实力，轻视最多只可以盈利几亿的项目。 陆氏还有个陆矜筠当家，那个在二十五岁就成为福布斯榜上唯一一个位居前五的青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搞垮的。 就算是陆清让想要把陆矜筠赶走，自己成为陆氏掌权人，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不管怎么看，陆清让都没有必要那么拼。 然而，陆清让只说了一句：“不，有必要拼命。” 那个生来便高贵的女孩，不是碌碌无为的人可以配得上的。 第338章 反悔 陆清让忙忙碌碌近一个月，很少出现在何沁面前，何沁对陆清让大部分时间都消失这一现象感到奇怪。 按照何沁对陆清让的了解，他既然因为她而请假留在s市，那就必然会一直粘着她。 他那般识趣，不往她面前凑，着实有些不符合陆清让性格。 陆清让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很多东西，他的童年不愉快，没有玩伴，没有乐趣，只有摇摇欲坠的家庭。 何沁猜测，陆清让对学习这件事情的执着也有几分源于这一点。 他得到的东西太少了，于是便对“学习”这一件付出了就能有回报的事情倍感珍惜。 那样成长起来的陆清让，性格远远不只是执着这一个词就能概括的。 他还冷静得可怕。 理智地权衡得失何沁利弊，仿佛已经成为那个男孩的必要思维。 他的筹码有限，便只能斟酌着使用。 何沁，应该算得上陆清让生命里唯一一件“奢侈品”。 爱何沁，对于陆清让这个连一分钟时间都不敢浪费的人来说，就像是橱窗里摆着的珍宝，而爱上何沁时候的他，连踏进那家店的资格都没有。 陆清让也没有办法，爱了就是爱了，他收不回来。 既然收不回来，陆清让就只能想尽办法让自己配得上何沁。 所以，陆清让必定会舍不得放开何沁。 从跟何沁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何沁这个人，对于陆清让来说，就不再是一个奢侈品。 她是执念，是陆清让再也无法回避，无法拒绝的爱。 现在正好何沁得养伤，陆清让有空闲时间，但是陆清让却并没有把握住这个时机照顾何沁。 何沁不至于有什么不满或者失落，她早已不关心陆清让对她有没有喜欢了。 她只是费解，这不像是陆清让的作风。 与此同时，何沁心里警铃大作，她担心陆清让背着她有什么大动作，而她对于陆清让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那些担心，在今天早上，陆清让打好几通电话给她时，消弭几分。 何沁看到陆清让在微信上跟她说，晚上能不能到锦程大厦去一下，他有东西送给她。 陆清让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只说他在锦程大厦的顶层慕沁餐厅等她。 何沁觉得，凭陆清让那个倔强的性格，会一直等她，直到她出现在他的眼前。 莫名其妙的，何沁也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恐怕不会舍得让陆清让等她吧。 不对，前世的何沁甚至都不会对陆清让发火。 何沁的抱着抱枕，下巴陷进柔软的抱枕里面，一双杏眼危险地眯起。 她越想越觉得不高兴，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前世的自己，真蠢呐！ “其他星星都换了方位，北极星依然会在原地，当别人不了解你，不原谅你，甚至离开你，只要我守在原地，你就不会迷路。我不会对你说对不起，因为你拿走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你拿走了我的心，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抱歉……我爱你。” 电视里传来韩剧男主郑重其事的告白声，低沉迷人。 何沁忽的笑了，极尽讽刺。 前世的她对陆清让不就是这样嘛。 因为陆清让拿走了她的心，所以，她拒绝接受所有劝她分手的建议，她一直守着他。 陆清让有时候对何沁的态度有些奇怪，何沁也是个聪慧的女孩，自然能够感觉到。 陆清让的忽冷忽热，何沁一丝不漏地接受了。 她也天真地以为，不管是她哪里做得不好，不让陆清让满意，陆清让也会看在她倾尽所有爱他的份儿上，宽容她一点。 算了…… 何沁拿遥控器换了一个节目。 她都没有接受爱情的勇气了，看这甜腻腻的韩剧，也没什么姨母笑可言，只剩下浓浓的讽刺。 佣人从厨房出来，侯在客厅的角落里做自己的事，何沁让佣人去休息，不用管她。 佣人房就在别墅旁边，佣人说了一句“小姐，有什么需要请拨佣人房的电话，”，就走出了别墅。 客厅里又恢复寂静。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看样子，今天不会有太阳。 何沁把眼神从窗户移回电视屏幕上，她找了一部最近上映的恐怖片，撕开一包薯片，打算就这样度过下午的时间。 看完一部电影，何沁看看时钟，三点刚过。 她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揉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腿，突然改了主意。 陆清让以为他是谁？还是前世那个被何沁痴迷地爱着的男人吗？ 他让她去找他，她就得乖乖地去？ 何沁恶趣味地想，她今天就是不去。 陆清让等多久，那是他的事。 这样一想，何沁心里舒坦了很多。 不得不说，前世那些事，还是给何沁留下了很大的影响。 她迟早会一点一点地把她受过的那些委屈还给陆清让。 之前的冷淡，只是开胃菜。 傍晚，吴婶来到别墅，看到她以为早就出门的小姐还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有点惊诧。 “小姐，您还没出门？” 何沁看到吴婶，笑眯眯地说：“吴婶，我今天不出去了，还是在家里吃晚饭。” 吴婶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厨房的佣人，照常做晚饭。 从厨房出来，吴婶想起何沁之前让她调几个保镖过来，问道：“小姐，那保镖？” “嗯……”何沁想想，“还是调过来吧，我明天出去。” 吴婶走到电话旁边，给保镖队长阿郡打电话，告知他，何沁今天不出门，但是那几个调过来的保镖还是留在别墅这边。 涉及到何沁的人身安全，阿郡自然是笑着应了。 因为心情舒畅，何沁晚上吃的东西都比平时多一点，也很听话地把一大碗汤给喝完了。 吴婶在旁边看得笑意盈盈。 何沁本来就是在家里养伤，吴婶巴不得把所有滋补的汤都给何沁炖一遍，让何沁好得快一点。 “小姐，还需要喝一点汤吗？”吴婶拿起何沁手边的空碗，询问道。 何沁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吴婶，我很饱了。” 见何沁是真的饱了，吴婶也不硬逼着她吃，“小姐，要去外面走走吗？”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何沁透过饭厅的落地窗看一眼外面，发现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已经有些被打湿的痕迹。 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更加灰蒙蒙的，冬日的雨绵绵密密的，不像夏季雷雨那样突兀，却使气温骤降，冷得刺骨。 第339章 隐瞒伤势 下雨了啊？ 何沁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细白的食指在餐桌上划了一个圈，然后，在圆圈的中心轻轻点一下。 画地为牢…… 她下午特意搜索过，慕沁餐厅是露天餐厅，想必，冬雨落下，整个餐厅都会被带着寒气的雨水笼罩吧。 吴婶也看到了外面在飘雨，连忙改了口：“小姐，外面在下雨，这个天冷，你不要出去了吧。” 何沁本来也不想出门，她肩膀的伤还没完全好，现在去吹风，她担心影响到伤口。 她可不想老了过后，早早地就患上骨头疼的毛病。 “吴婶，我不出门。”何沁笑着保证，“我会照顾自己。” 何沁心里暖暖的，吴婶对她的照顾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 何其有幸，她从一出生，身边就有这些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 吴婶是看着何沁长大的，虽然名义上是佣人，但是在何沁一家人的眼里，早已把吴婶当做家人看待。 从小到大，何沁都很尊重吴婶，尤其是几岁的时候，吴婶陪伴何沁的日子比较多，对何沁也很严厉，当时的何沁还有些怕吴婶。 渐渐长大，何沁越来越懂事，也渐渐明白，她遇到过的每一个对她特别好的人，都是应该珍惜的宝藏。 吴婶拿着佣人的工资，对何沁的照顾，却是远远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 何邺海和方映舞夫妻俩，对吴婶也是万分感激。 夫妻俩爱女心切，只要是对何沁好，就能得到他们的尊重。 前世的陆清让，便是这样博得何邺海和方映舞的信任。 这一世，何沁根本没想过把陆清让带回家。 只是，陆清让这一世被陆家找回去，有些事情肯定和前世发生的不一样。 他不会再踩着何家往上爬。 何沁心里蓦地沉了几分。 陆清让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他不会忌惮何邺海和方映舞。 如果……陆清让想要对付何家，甚至只需要跟陆奉宁说一声。 吴婶和厨房的佣人收拾餐桌，何沁站起身，“吴婶，我先上楼去了。” “好的，小姐，你记得把房间的窗户关上，当心雨飘进去。”吴婶动作利落地把碗堆在一起，关切地叮嘱何沁。 “吴婶，我知道的。”何沁把椅子推进去，笑笑，“您也要注意保暖。” 何沁上楼去了，吴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和小佣人唠嗑，“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转眼间，又要到元旦了。” 佣人回答：“是啊，一眨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日子混起来还是很快。” 何沁的房间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地毯，她打开空调，脱掉毛绒绒的拖鞋，盘腿坐在地毯上。 拿过手机，何沁只看到了一条林韶涵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一下午过去了，陆清让居然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 何沁有些诧异。 她都不知道该说陆清让自信还是自卑了。 陆清让是觉得她肯定会去找他吗？ 还是说，陆清让自己也不抱希望。 毕竟，就在不久前，何沁还万分厌恶陆清让。 何沁摇摇头，那些都不重要。 她点开林韶涵的对话框，林韶涵问她几号开始放寒假，回家是自己回去还是家里派司机去接。 林韶涵不知道何沁这一个多月在家里养伤，qiang伤说出来太过吓人，而且也涉及到了何邺海和霍复忱的恩恩怨怨。 何沁不打算让林韶涵知道她受qiang伤这件事。 ——我现在在家，成天躺着养伤呢，这学期就不去学校了。 林韶涵没有很快回复，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 ——??? ——沁，你为什么不去学校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嘛，你受了什么伤，需要养伤这么久？ 何沁正想随便编个理由，林韶涵那边突然打个视频过来。 视频一接通，林韶涵就急吼吼地问：“卧槽，沁，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已经负伤了？” 何沁曲起膝盖，举手机的那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无所谓地笑笑：“没事，一点小伤，就摔了一下，伤到肩膀了。” 林韶涵英气的眉蹙起，满脸关切，说：“小伤？我的天，你怎么做到的，居然摔一跤就伤到了肩膀，你才三岁吗？” 想了想，林韶涵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你可能智力只停留在三岁吧。” 何沁：“” 她就知道，林韶涵绝对会对她受伤很有意见，要是林韶涵知道她是受的qiang伤，不得飞到s市来把她家的房子都给掀了。 只是，认识林韶涵这么多年，何沁早就习惯了她的脾气。 林韶涵气得吹胡子瞪眼，何沁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林韶涵的滔天怒气。 每当林韶涵生气，何沁就会沉默，像是一个默默承受林韶涵怒火的小可怜，看上去还颇有些委屈。 林韶涵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两三分钟过后，林韶涵的表情就垮了。 “算了算了，沁，这发生在你身上也不奇怪。”林韶涵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她又别扭地问，“你到底伤得怎么样？” 何沁从旁边拿过一个抱枕，放在身后，舒舒服服地靠着，听见林韶涵的问题，她随意地笑笑：“没怎么样，都说了是小伤嘛，只是不方便我跳舞，所以我就干脆下学期再去。” 林韶涵并没有被何沁糊弄过去，她满脸都写着不信，“沁，你就胡说八道骗我吧，只是小伤，你需要在家里养这么久？” 何沁无奈：“这个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 林韶涵仍然没有相信何沁的话，冷笑一声：“没事，反正我放寒假回去就去找你，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瞒我。” 何沁不想再多说这个话题，她怕露馅了，到时候，以林韶涵那个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不太好糊弄的性格，她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你多久回来？”何沁问道。 林韶涵果然被何沁牵着走了，她皱皱鼻子，说：“我们学校一月十七号放假，是全市所有大学中放假最晚的学校之一。” “噗嗤”何沁忍不住笑了。 林韶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何沁忍了忍，把笑意憋回去，“不好意思，我好像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我还没买票，飞机票高铁票都还没有开始售票。”林韶涵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已经做好了抢票的准备。” 第340章 等待 林韶函话语里的无奈很真实，但是何沁却没有体会过抢票的激烈。 何沁出行要么就是父母抽空陪着，要么就是家里派司机接送，就算是乘坐公共交通，票也是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办下来。 以前林韶函也跟何沁抱怨过票很难抢，何沁提出帮她解决，被林韶函拒绝了。 谁都喜欢便利，但是林韶函始终认为，她跟何沁玩得好是一回事，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又是另一回事。 林韶函不至于因为何沁是豪门千金而自卑，但是她也不会因为抢票这种事麻烦何沁——尽管对于何沁来说，就是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事——她不想自己形成事事都依赖何沁的习惯。 何沁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只是，林韶函不接受她的帮助，她也不会硬逼着林韶函接受。 “那你记得设置个提醒抢票，别错过了买票时间。”何沁提醒道。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学生返程高峰，再加上春运。 寒假的票比暑假的难抢多了。 林韶函点头：“记得呢。” “对了，韶函，你的奶奶怎么样了？有好些吗?”何沁突然想起林韶函之前跟她说过，自己的奶奶住院了，这段时间何沁忙着对付王景昭，之后又一直在家里养伤，就没顾得上去医院看望老人。 何沁有些愧疚，“抱歉啊，我最近有点忙，之前就应该去看看你奶奶的，结果现在才想起来。” 说起奶奶的病，林韶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低下头，叹一口气，“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是胃癌中期，发现得晚了，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何沁看着难受的林韶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种和生老病死沾边的事情，不太好说。 “你告诉我你奶奶在哪家医院，我明天去看看她。”何沁说话的语气也低沉了几分。 何沁觉得，与其口头安慰几句，还不如拿出实际行动，直接去医院看望林韶函奶奶。 林韶函吸吸鼻子，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说话的鼻音很重，“我奶奶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 何沁沉默几秒，说：“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能挽回的地步，韶函，你也别太绝望。胃癌中期，不说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至少，还有治愈的希望。” “嗯！”林韶函重重地点头，“我也觉得，我奶奶身体挺好的啊，肯定能治好。” 说这话的时候，林韶函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何沁看着也觉得有些压抑。 老人重病……这总归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林韶函擦擦眼泪，想说话，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几乎要说不出来。 何沁温柔地宽慰她：“韶函，你要相信医生，相信你奶奶，会好的。” 林韶函擤一把鼻涕，她的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英挺的五官却生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这副模样，在林韶函脸上是很少见的。 何沁认识林韶函以来，她看到的林韶函，大多是大大咧咧，仗义执言的女侠模样。 很少有事情或者人能够让林韶涵变得压抑。 林韶函也很少哭。 因此，何沁就更加怜惜林韶函。 “沁，你说的我都懂。”林韶函哑着声音说，“我只是……” 林韶函没喘过气，转过头去，一阵猛咳，咳得刚刚才擦掉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何沁偏了偏头，她很想可以安慰林韶函，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但是，隔了这么远，她也无能为力。 林韶函再次坐回来，又扯了几张纸巾，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沁，我先去洗个脸。” 何沁对她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林韶函起身去阳台，用温水洗了把脸，擦干脸上的水珠过后，才回到床上，“我回来了。” “韶函，对不起，我戳到你的伤心事了。”何沁虽然是好心，但是难免有些触及到林韶函的伤心事，她很愧疚。 林韶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想去看看我奶奶。我刚刚哭……是因为我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跟你没关系。” 奶奶病重住院，已经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不是何沁不说，她奶奶的病就能痊愈。 怪在何沁身上，着实有些牵强了。 何沁勉强地笑了一下，“你不怪我就好。” 林韶函说她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就先挂了。 何沁忙点头，“能理解，那你先忙吧。” 不用想都知道，临近期末了，林韶函肯定会很忙。 而何沁却很闲。 结束视频通话过后，何沁从矮桌里面抽出一本书，翻到前一天看过的那一页，认真地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前的这本书上面。 外面的雨势溅大。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看书，是何沁很喜欢的事情之一。 何沁能从中品出极致静谧的感觉。 她的手机放在一边，仍旧没有一条消息和电话进来。 …… 慕沁餐厅的服务员围在吧台那儿，眼睛一直往露天餐厅最外边的那张餐桌瞅。 那是整个餐厅中，视角最好的位置。 那张餐桌被布置成极其奢华精致的样子，餐桌桌布是酒红色的绒布，桌子中央摆着当天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红玫瑰，两副餐具也是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甚至镶上了钻石。 餐桌旁坐着一个眉目冷沉，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全身都被淋湿了，墨发被打湿，黏在额头上，衬得男人的皮肤白了一个度。 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一直弯着腰劝他：“六少爷，这雨都下得这么大了，您就算是要等，也先进去避避雨啊。这可是冬天，淋雨淋久了，会生病的。您要是有什么不妥，老爷不会轻饶我，您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别在这里淋雨了。” 可是，他在男人旁边，嘴皮子都快要说破了，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今天慕沁没有开业，服务员们闲了一整天，这会儿更是围在一起闲聊。 “老板今天都在那里坐了一整天了，现在外面下这么大的雨都没有动一下，你们说，老板是在等谁？” “废话，还用得着说嘛，肯定是心上人啊，你看那桌子布置得哟，简直就跟求婚现场一样了，我赌老板是想求婚，说不定还偷偷准备了戒指呢。” “这就求婚了吗?老板今年才十九岁，不会这么快就求婚吧，我觉得是告白。” “我也觉得是告白。” 第341章 固执 任由经理怎么劝，服务员怎么八卦，男人都不当回事，坐的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秦经理急得团团转，在男人左边巴拉巴拉说一大堆，又转到他右边说，简直是拿出了哄自家女朋友的耐心。 突然，秦经理朝吧台处的服务员招招手，“拿把伞过来!” 服务员从吧台拿了一把黑色的大雨伞，撑着一把伞走过去，把伞递给秦经理，“经理，给。” “谢谢。”秦经理打开伞，撑到陆清让的上边，“六少爷，您不进去躲雨，好歹也撑把伞。” 雨下得不大，但架不住下雨的时间长，陆清让浑身都被淋湿了。 太过重视今天要做的事以及要见的人，陆清让穿的是阿玛尼限量款西装，专业搭配师给他搭配的，就连袖扣都是上百万的东西。 这一套名贵的西装现在已经被淋湿，里面的白色衬衫湿哒哒的，紧紧地贴在他的肌肤上，初冬的寒意丝丝入骨。 即使是陆清让这么一个意志坚强的男人，也有些扛不住寒冬的夜雨。本就白皙的脸逐渐冻得隐隐发青。 他倔强地抿着唇瓣，平日里艳丽的唇色也有些苍白，卷而翘的长睫经过雨水的冲刷，黏在一起。 低垂的眼，绷紧的下颌，都在无声地诉说陆清让的失落。 陆清让不走，秦经理也不敢一个人走掉。 这位六少爷可是陆老爷子都舍不得大声说话的人，岂是他一个陆氏集团旗下的小小经理可以开罪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多小时又流走了。 服务员们也已经从刚开始那样围在一起看热闹到兴致缺缺地玩自己的手机，现在都在准备下班，而陆清让还是坐在那儿。 秦经理满脸担忧，六少爷淋了那么久的雨，这会儿又吹风，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这个宝贝疙瘩要是在s市生病了，陆老爷子指不定怎么迁怒于他。 秦经理都不知道该拿这个固执的六少爷怎么办，该说的都说了，就差一巴掌把六少爷给打醒。 陆清让从开始筹备今天要做的事那天起，就告诉了秦经理，他是打算做什么。 这些天，陆清让有多上心，秦经理都看在眼里。 基本上所有事情都是陆清让亲力亲为，玫瑰花是运过来过后，陆清让亲自挑选，亲自修剪的，布置场地要用的东西也都是陆清让自己选的。 陆清让太过用心，那一股热情劲，就连秦经理这种爱情长跑七八年的直男也都被感染了，跟陆清让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场地应该要怎么布置。 为了照顾何沁的少女心，陆清让还选了很多粉色的东西。 秦经理私底下还很诧异，陆清让这种看起来冷冰冰的男生，怎么会有这么少男心爆棚的一面，实在是有些反常。 当时秦经理还颇有些感叹，果然，恋爱使人变得不一样。 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可是…… 那个让陆清让为之折腰的人，似乎让陆清让有些失望呢。 秦经理看一眼冷冷抿着唇的陆清让，悄悄叹一口气。 从今天早上起，秦经理就看到陆清让穿行在餐厅里的身影，他还在检查，有没有哪里不妥。 这一整天，陆清让连吃饭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秦经理之前那一段时间都没看到陆清让笑过多少次，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因此，他对这位集六少爷，还有些怵。 十几岁的年纪，谁像六少爷这样，不苟言笑，不像大一学生，倒是活像个四五十岁，阅历丰富的中年男人。 陆清让长得很绝，漂亮的皮囊很容易让人有一种他这个人也很美好的错觉。 但他有一双极为凌厉的眼睛，沉静而阴冷，是他五官中最精致的一个，也是最能拉低他亲和力的。 秦经理跟陆清让对视时，都有些扛不住。 那感觉，就像是大冬天的，一把泛着冷光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动弹不得，还会惊慌失措，猜不准什么时候那把刀就会被送到他的皮肤里面。 即使陆清让这么吓人，秦经理还是得承认，他若是笑起来，是可以当得起“颠倒众生”这个词的人。 就算是放在平均颜值偏高的娱乐圈，陆清让也能够撑得起一席之地。 秦经理不免好奇，那个能让陆清让这个身份高贵，容貌惊人且高考一举夺得状元之称的男孩子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挤出时间来为她准备惊喜的女生，到底是谁。 那得是个多厉害的女生，居然能把陆清让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服务员陆续下班，跟秦经理和陆清让打招呼。 “秦经理，陆老板，我们下班了。” “拜拜。” 秦经理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跟她们挥手：“拜拜拜拜，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几个服务员心不在焉地回应秦经理，她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陆清让身上。 不得不说，就算是狼狈，就算是失魂落魄，陆清让的模样也是很招人的。 对于今天本应该到场的女主角，服务员也都是很好奇的，走出慕沁餐厅，她们还在八卦这件事。 “我觉得我们老板有点可怜，今天等了一天，还淋了雨，他等的人却没来。” “会不会是太忙了？或者是有什么脱不开身的急事。” “可是，她连面都没露一下呢，再忙，打电话说一声总可以吧。” “这谁知道呢？哎呀哎呀，这都是老板的私事，我们也别管得太多。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 …… 慕沁餐厅里更加冷清了，灯全都开着，却好像把陆清让的落寞照得更加无所遁形。 秦经理抬手看看腕表，都已经过了十二点。 可是陆清让纹丝不动，显然是打算在这里坐一整晚。 “六少爷，”秦经理只得又开口提醒陆清让，他把腕表伸到陆清让面前，“您看，这都十二点多了，这么晚了，您等的人不会来了。” 陆清让周身的温度又降了好几个度一般，秦经理心里更加发憷。 他又结结巴巴地补充：“可……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六少爷……您……” 陆清让越听，脸色越不好看，打断秦经理自己都觉得不可信的解释：“秦经理，你先回去。” 秦经理一听，急了。 这哪能行？ 要是陆老爷子知道他把六少爷一个人晾在雨中，不得立马让他卷铺盖走人。 第342 不想太多 “六少爷，您这不是让我难做嘛。” 秦经理可没那个胆子不管陆清让，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淋雨。 陆清让黑眸一扫，好似寒光逼人的刀刃，令人不敢再说出什么反驳他的话。 秦经理瞬间噤若寒蝉，心想，这六少爷虽然只有十几岁，但也明摆着，这个人不好惹。 可能，陆家的人都这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言行举止之中都带有上位者的气息。 就连秦经理这个已经在陆氏工作三四年的青年，在陆清让面前，都得退让。 也着实是后生可畏。 雨还在绵绵密密地下，秦经理也淋了一会儿雨，现在被风一吹，浑身都打寒颤。 不过，秦经理却再没有说出什么劝陆清让回去的话。 秦经理认识陆清让时间不长，但是对于陆清让的脾气，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很多事情在陆清让那儿，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他不在意的人和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但是，对于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陆清让便会给予自己所有的执着和热情，说是不死不休都不夸张。 比如说，陆清让喜欢的女孩子。 陆清让可以为了她，举步维艰地在陆氏跟进项目，在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还能来餐厅布置场地。 秦经理是陆奉宁从北京调过去的酒店经理，北京大学毕业的秦经理不仅仅是陆清让开餐厅的辅助，还是陆清让做项目的助手。 这些天陆清让在忙些什么，有多辛苦，秦经理都看在眼里。 “唉……” 雨声砸在厚厚的雨伞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声盖过了秦经理的叹息声。 雨伞够大，遮住了陆清让和秦经理两个人，雨伞下，陆清让苍白的脸有了一丝青白之色，他正襟危坐，周身却散发出几分颓丧的气息。 这般精致得如同造物主精雕细琢的美配上低迷的情绪，使陆清让与平日里不大一样。 此时的他不像利刃，反倒是像极了被风雨肆虐过后无精打采地立在原地的牡丹。 美则美矣，却也昭示了即将离开枝干，沦为稀泥都能随意践踏的残花。 陆清让右手撑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曲起。他紧握着手心里的东西，握得太过用力，以至于指骨更加分明。 服务员之前猜测过，陆清让心里有什么想法，得出的结论有生气、难过、失望、自嘲，秦经理也觉得陆清让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极其不好的。 实际上，陆清让自己也说不准，他现在有什么感想。 这场雨下得突然，精心布置的餐厅一片狼藉，眼前的景象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陆清让，他被放鸽子了。 何沁没来。 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回。 陆清让的心情从早上的忐忑不安都傍晚的满心猜疑，再到此时此刻的心灰意冷。 他也说不清是担心何沁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多一点，还是失望被何沁放鸽子多一点。 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就像是一个笑话。 陆清让现在很怀疑，何沁是不是把这段感情都当做一个玩笑，把他当做玩具。 看他为她赴汤蹈火，什么事都可以做，然而她却事不关己高高吊起。 何沁还是那个他跳起来都摸不到脚尖的女孩，离他很远。 遥不可及…… 哪怕陆清让已经是z国首屈一指的世家接回去的六少爷，零基础做项目都进账三个亿，何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掌心的小盒子棱角几乎要陷入陆清让的肉里去，尖锐的痛感并没有把陆清让拉回神。 在这个冬夜，陆清让的满腔热情都快要被浇灭了。 辛苦了这么久，他陆清让很多次快要撑不下去时，都是想到了何沁，便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或者说，陆清让并不是在往前走，他是在一步一步地朝何沁靠近。 陆清让不知道何沁这个时候在干嘛，有没有被雨淋到，有没有想到他…… 这种未知的感觉，差点让陆清让发疯。 心思缜密的陆清让，脑海中有无数个可能。他生性自卑，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何沁，现在自然不可能往好的方面想。 陆清让不可抑制地对自己产生怀疑，如同过去每一次被何沁表白时，他的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那样。 他配不上何沁…… 一个生来骄傲的大小姐和一个在泥泞中生长的男孩子，想要在一起本就不容易。 陆清让爱何沁的这条路上，注定布满荆棘。 他不仅需要让何沁喜欢他，还得战胜自己的怯懦。 以陆清让对何沁的感情，他又不舍得让何沁为他折腰。 这段感情遇上的的所有困难，那些会影响到这段感情的人和事，都得陆清让一个人处理。 可是，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陆清让还是没有半点想要退缩的念头。 他并没有为何沁找借口，说她肯定不是故意爽约的，说她没有看到消息，说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陆清让甚至都没有细想，何沁为什么没有来。 他只想在这儿等着，等幸运之神降临，赐予他此生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至于来不来，什么时候来，那是何沁的事。 至于何沁为什么没有来，陆清让不想去猜测。 在准备这些东西之前，陆清让也没有想过，何沁会不会来。 他太害怕了。 怕自己想得太多，却又承受不了任何一个后果，也接受不了任何一个可能性。 就这样吧…… 陆清让颇有些自暴自弃。 他就这样等，等到明天天光大亮，就把今天的事藏在心底。 就当做，他没有花心思准备这些东西，也没有让何沁出来见他一面，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怪何沁，也不怪他自己，谁都不怪。 陆清让不蠢，甚至算是很聪明的人。他太聪明了，也太了解自己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分别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知道深爱没有得到回应，会让他有多发狂。 他也知道，如果他去想，何沁为什么没有来，他会有多绝望，极有可能做出疯狂的事情。 那样，陆清让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伤害到何沁。 所以，陆清让这一次选择不去想太多。 第343章 得到得越多越会小心翼翼 秦经理有预感，六少爷会在那儿坐一整晚。 尽管秦经理觉得陆清让有些许可怜，失魂落魄地等一晚上，像个很渴望得到一颗糖果，眼巴巴地望着糖果许久，最终也没能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 但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针对那个女孩发表什么意见。 秦经理看着陆清让黑乎乎的发顶，暗自庆幸，还好他的女朋友最近出差一个月，也很忙，没时间查岗。 不然，他家那个小祖宗要是闹起来，也是得把房梁掀起来的主。 也不是秦经理做贼心虚，主要是，这个事让他没办法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的老板在雨中等心爱的女孩子赴约，那个女孩子没有来，老板就一直等着，等了一夜，他也得在旁边陪同吧。 要真这么跟女朋友解释，他女朋友不怀疑他的智商就得怀疑他家老板的智商。 …… 前一天晚上，何沁特地查了一下天气预报，精确到每一个小时的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显示，当天夜间，只有凌晨三点到五点这两个小时没有雨，其余时间，从晚上九点到次日凌晨六点，都会降雨。 “啧。”看完天气预报，何沁更是心情大好。 用了两个小时把那本书剩余的部分都给看完过后，何沁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放在一边，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 何沁好歹也是在前世认识陆清让十多年的人，对陆清让的性格，不说八分，何沁至少也是能够摸清楚六七分的。 正如昨天那种情况，何沁知道，陆清让绝对不会再给她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来烦她。 陆清让是一个很有毅力，也很有决心的人，就算是把他逼到死路上，陆清让也能杀出一条生路。 他很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但那是在陆清让一无所有的情况下。 何沁刚重生的时候，受到前世那些事情的影响，她一直只想和陆清让保持距离，拒绝和他扯上关系，现在看来，她犯了一个很明显的错误。 当时何沁忘了陆清让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他越是失去得多，便越会肆无忌惮。 反之，他越是得到得多，就越是小心翼翼。 归根究底，陆清让还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从何沁同意跟陆清让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陆清让就已经被何沁给套住了。 陆清让不可能会主动放弃何沁——前世的最后，陆清让跟何沁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陆清让都没有说过分手——他会拼命地维持跟何沁的感情。 何沁可以肯定，无论她做出什么事，用什么态度对待陆清让，他都会用他聪明的脑袋为她找借口。 害怕失去，就只能被何沁掌控。 如果前世的何沁也这么心狠，那陆清让也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是，那个时候的何沁太爱陆清让，以至于她处于被动的位置，只能放任陆清让在她的心上插刀子。 没有何沁的纵容，陆清让根本伤害不了她。 不受爱情掌控的何沁舒服地睡过去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考虑过，陆清让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一觉醒来，便是早上六点。 不熬夜的何沁，生物钟很准时，六点二十，她和平常一样，出现在厨房的门口，笑眯眯地问在厨房忙碌的吴婶：“吴婶，早上好啊，早饭还有多久做好？” 吴婶听见何沁的声音，回头一看，自家小姐气色红润，跟昨天起床后整个人炸毛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看来小姐昨晚睡得很好，吴婶稍稍放下心来。 “马上就好，就差把牛奶热一下。小姐，这里油烟重，您快些出去。”吴婶对何沁摆摆手，让她出去，免得被油烟呛到。 何沁无奈地笑了，靠在门框上，说：“没事儿，我又不是那么娇气的人，而且，厨房里哪里有油烟？” 她扫视一下厨房，看到今天早上准备的早饭是三明治、蛋挞和牛奶，秀气的鼻尖皱起。 “啊……又是令人发胖的一个早上！” 吴婶的表情更不好了，反驳何沁：“小姐，你太瘦了，女孩子不用太追求你们年轻人所说的骨感美。只有一个骨架，哪里美？”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何沁本来也是说着玩的，看到吴婶的表情逐渐严肃，便退出了厨房这个“是非之地”。 吴婶早已习惯何沁的古灵精怪，要不是她在热牛奶，走不开，非得逮住何沁，训她一顿不可。 “唉……” 看着锅里面开始有点波动的牛奶，吴婶莫名叹一口气。 何沁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七两呢，小小的一团，小脸皱皱的，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 十八年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何沁也从那么小的一个小团子，长成了一个娉娉婷婷的漂亮女孩。 再过几年，小姐就得嫁人了。 吴婶真心希望何沁能够遇到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的男孩，她在家里可是娇养着的宝贝疙瘩，受不了委屈的。 所有认识何沁的人都觉得，何沁这种从小被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委屈。 可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何沁受委屈一受就是近十年。 锅里的牛奶开始沸腾了，吴婶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她连忙关火，把牛奶盛出来，再转身从烤箱里夹出三明治和蛋挞，一并放到托盘上端出去。 吴婶把托盘放到餐桌上，扬声招呼何沁过去吃饭：“小姐，可以吃早饭了，” “来了。” 何沁刚刚在花园里和修剪残枝的园丁聊天，听见吴婶叫她，几步跨上台阶，进了别墅大门。 还没坐下，何沁就闻到奶香味，她惬意地深吸一口气，称赞道：“吴婶，您做早点的技术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小姐，可别光顾着说话了，这个天冷，早饭要趁热吃。”吴婶听惯了何沁这个马屁精的好话，早已产生了免疫力，丝毫不觉得意外或者感动。 何沁夹起一个蛋挞，吃了一口，“嗯，好吃，还是熟悉的味道。” 吴婶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吴婶明天还给你做这个。” 第344章 家人去世 吃过早饭，何沁站在餐桌旁，对正在收拾餐桌的吴婶说:“吴婶，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大概下午吃晚饭之前回来。 吴婶点头，说：“好的，小姐，我收拾完了就去通知阿郡。” 没过多久，阿郡就带着手底下身手最好的保镖来别墅报到。 吴婶很严肃地嘱咐阿郡：“阿郡，小姐出门过后的安全就全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不要让小姐受伤。” 她担忧地看了何沁的肩膀一眼，“小姐前段时间肩膀受了qiang伤，现在还没好。唉，小姐不能再受伤了。” 何沁是吴婶看着长大的女孩，她受伤了，吴婶的心疼不亚于何邺海和方映舞。 阿郡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开朗的阳光大男孩——如果忽视他那被黑色西装撑起来的肌肉的——面对吴婶的叮嘱，阿郡笑着一一应下：“好，吴婶，你放心吧，我们明白。” 他和旁边那个同样是满身肌肉的西装男对视一眼，拍着胸膛郑重承诺：“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姐，就算我们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小姐受伤！” 何家的保镖都是高薪养着的，方映舞不缺钱，对于手底下的人向来大方。 不管是公司的员工还是家里的佣人保镖，方映舞开出来的工资都是在整个行业都算名列前茅的。 因此，方映舞培养出来的人，忠诚程度也不必说。 阿郡心里也是抱着拼了命也要保护好何沁小姐的念头。 何沁刚刚上楼换衣服去了，这会儿才下来。 楼梯口响起高跟鞋的声音，阿郡和他带过来的保镖罗鸣循声望去，两个人齐齐没了声响。 红木的楼梯扶手上，一只手指修长匀称的手随着主人下楼的步子缓缓往下滑，羊脂玉一般的白和古朴的红放在一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何沁穿着湖蓝色短款大衣，大衣长及大腿中部，里面是白色毛衣搭深蓝色紧身牛仔裤，黑色系带长筒靴的带子系在膝盖上方两三厘米处。 大衣的带子在腰间系上一个结，明显可以看出何沁的腰有多细。 她挎着一个单肩包，步步生莲地走下楼梯，来到客厅，红唇微挑，对阿郡和罗鸣说：“走吧。” “啊？”阿郡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走走。” 阿郡在说话的同时还碰了碰旁边的罗鸣，可不能让小姐第一次见到他们就以为他们是那种一看到好看的女生就移不开眼，从而质疑他们的专业能力。 何沁倒没有在意这些，对自己的姿色，她从来都很有数。 走了两步，何沁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看了阿郡和罗鸣两眼，有些无语地扶额，“你们俩，可以换一套……比较日常一点点的衣服吗？” 这两个人穿着黑色西装，再加上高大健壮的身材，跟在她的身后，绝对回头率超级高。 但是，她今天是要去医院看望病人的，这种架势，说是去找茬的还差不多。 何沁怕还没有进病房就被赶出来了。 阿郡和罗鸣对视一眼，两个傻大个咧嘴一笑，异口同声地回道：“是，小姐。” 何沁坐在沙发上，把玩手腕上的一串蓝钻手链，蓝色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阿群和罗鸣换了一套休闲服，虽然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练家子，但是好歹也没那么显眼。 “那行，走吧。”何沁看了他们一眼，颇为满意地点头，起身去车库开车。 何沁解锁她常用的那一辆红色法拉利，拉开架势座的门，正要坐进去，阿郡上前两步拦住她。 “小姐，您坐到后座去吧，我来开车。”阿郡微微弯腰，极为恭敬地对何沁说道。 何沁作为一个资深赛车手，让她坐后座，她当然是不太乐意的。 她没有松开拉着驾驶座车门的手，不赞同的目光落在阿郡身上，“不用，我会开车。” 而且，很会开。 何沁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而阿郡也是合格的保镖，摇摇头，反驳何沁的话：“小姐，我们需要保证您的安全。” 何沁盯了阿郡好一会儿，俯身把车钥匙插进去，“好吧好吧，你来开车。”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坐进去。 阿郡蓦地松一口气，还好小姐不像有的千金小姐那样任性跋扈，不然，他这个保镖的工作可就难做了。 阿郡坐在驾驶座上，罗鸣坐进副驾驶，阿郡发动车子，问何沁：“小姐，您要去哪里？” 何沁偏头靠在座椅上，想了想，决定先去看林韶函的奶奶，至于陆清让，不急，还可以晾晾。 “第一医院。” 车子驶出车库。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大路上都是湿哒哒的，路边的草木上还挂着水滴。 春棠湾这边是富人区，离闹市区很远，路上都没看到几个行人。 尽管行人很少，阿郡开车的速度也是很慢的，毕竟这里可以说是三步碰到一个企业家，五步碰到一个zhengfuguanyuan。 何沁兴致缺缺地看着窗外那些修剪得很精致大气的草木，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机，还是没有一条消息。 呵！ 陆清让这个人还真是蛮懂事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何沁盘算着，下午再去找陆清让。 重活一世的何沁对其他人都能很宽容，对家人和好友都心怀愧疚，在面对那些人时，何沁都能善良。 唯独面对陆清让，何沁出奇地心狠。 何沁沉沉地叹息一声，或许是被辜负得越深，反噬就越狠吧。 反正现在的何沁，哪怕是知道陆清让很有可能昨晚在雨中等了她一晚上，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可能有那么点儿快感，但是愧疚和心疼，那是肯定不可能会有的。 车子驶出春棠湾，速度快了一些。 何沁不经意往前面瞄了几下，发现阿郡和罗鸣都很紧张，严阵以待的模样让何沁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有人跳出来拿她狗命的错觉。 “”何沁很无语，她拍拍前排座椅，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阿郡把着方向盘右转弯，回答道：“小姐，您的安全，我们不能怠慢。” 何沁：“” 那她前十几年活得也太粗糙了吧。 第345章 看望病人 何沁打开手机登上游戏，听着熟悉的游戏背景音，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段时间太多事了，又一直在养伤，何沁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游戏了。 何沁刚一上线，战队里的队友就放烟花欢迎她回来。 ——草草草，白小声？？？ ——我丢！大神回来了啊！ ——什么大神？简直就是大爷，白小声你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一回失踪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白小声你去哪儿野了？你不在的这些天里，大家可都念叨着呢。 何沁“呵呵”两声，这群人，现在看起来这么激动，实际上，趁她不在，痛骂她多少次，她还不知道呢！ 白小声：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说就烦了。 众人：…… 白小声：话不多说，场上见，来一局。 ——白小声你这么久没有登上游戏，会不会手生了？心态稳着点哈，可别第一局就输了。 白小声：…… 底下有人立马反驳他： ——楼上说啥呢？白小声可能会输吗？ ——哈哈哈哈哈哈……对啊，白小声就算是这辈子都不摸游戏了，下辈子再打游戏，也不可能输。 ——这位兄弟是第一天加入战队吗？怎么会犯这种原则上的错误？白小声可是全服唯一不败战神，要是输了一局，恐怕这人自己都得羞愤欲死，恨不得跳下嘉临江吧。 何沁很无语，这些人拍马屁的技术要不要进步这么大，这段日子都是去学如何吹牛了吧。 白小声：楼上那位，我不会羞愤地跳嘉临江啊。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毒誓也是可以乱发的吗？ 游戏开局，何沁握着手机，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滑动，操控着游戏人物前进。 何沁玩游戏的方式跟她这个人的性格一样，都是一鼓作气单刀直入。 游戏开局不过才两分钟，何沁已经拿了十多个人头。 队友们：…… 刚刚是谁质疑何沁打游戏的技术？人家明明丝毫没有退步。 有何沁在，游戏总是玩得不尽兴，三五分钟结束一局游戏是常态。 何沁玩了几把，觉得无趣，便跟队友说一声她要退出游戏了，队友们正想说让她别急着走——毕竟何沁最近玩游戏的频率实在很低，大家想要抱大腿都没法抱——就看到何沁的头像已经变灰了。 队友们：…… 白小声这个狗东西每次都是干啥啥不行下线第一名。 s市第一人民医院。 “小姐，到了。”阿郡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对后座的何沁说。 何沁把手机揣进兜里，“哦？到了吗？” 罗鸣先下车，到后座为何沁拉开车门，抬手护着她下车。 “谢谢。”何沁走下车，回头对罗鸣微笑。 罗鸣从后座把昨天吴婶备好的营养品给拿出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突然看到何沁对他笑，罗鸣黝黑的脸上骤然可见一点点红，这个一米九的傻大个手足无措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结结巴巴地说：“小姐，不用谢，为您服务是我的份内职责。” 阿郡锁好车门，快步走过来，对何沁说：“小姐，你请。” 两个保镖分别走在何沁的前后，何沁觉得她要是再戴一副墨镜，就很有当代女明星的感觉了。 何沁从负一楼的电梯上去，到了林韶函奶奶所在的病房楼层。 “你们俩在外面等着，我怕病房里一下子进去好几个人会吓到病人。”何沁从罗鸣手里接过营养品，敲了敲病房门。 来开门的是林韶函的妈妈，这位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中年妇女一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个人就双目瞪大，明显就是被吓到了的模样。 何沁太过耀眼，本来人就长得好看，衣品又是极好的，林妈妈第一感觉就是见到了哪个大明星。 后面两个大块头也是很能够镇场子的，林妈妈被阿郡和罗鸣的凶煞表情给吓住了。 “您……” 即使何沁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在这样的气场和排场之下，林妈妈情不自禁对她用了敬语。 何沁很有礼貌地轻声说：“林阿姨您好，我是何沁，林韶函的朋友，我听她说，奶奶生病了，特地来看看。” 林妈妈一听何沁的名字，眼睛一亮，连声说：“哦？您就是韶函的朋友？昨晚韶函打电话跟我说过，说她有个朋友要过来看她奶奶。何小姐，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请进。” 她往后退了两步，把何沁给迎了进去。 何沁进去后，把手里的营养品往前递了递，“林阿姨，请问这个放在哪里？” “嗨呀，何小姐真是太客气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林妈妈接过那几箱一看就很贵的营养品，脸色有些纠结，“这……何小姐破费了吧。” 何沁笑而不语。 这点钱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林妈妈千恩万谢地对何沁鞠了好几个躬，“谢谢谢谢，太谢谢您了何小姐。” 何沁：“…” 每次接触到林妈妈这样的社会地位不太高的人，何沁都会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些人，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在保全对方尊严的同时拉别人一把。 所以，何沁现在的表情就是标准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要不是从小就被培养仪容仪表，何沁估计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比林妈妈好不到哪儿去。 林妈妈把病床旁边柜子上的果篮拿下去，把何沁带过来的营养品放到上面。 她转过身，看到何沁还在一边尴尬地站着，立马端了个凳子过去，“何小姐，您坐，您坐。” 何沁真的是被林妈妈这个长辈一口一个“何小姐”，一口一个“您”弄得满脸尴尬。 “谢谢阿姨。”何沁接过凳子，尴尬地笑着点头，“阿姨，我是韶函的朋友，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 林妈妈搓搓手，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好好好，那我就叫你小何吧。” 虽然林妈妈是笑着的，但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颇有些诚惶诚恐。 何沁有些鼻酸。 林韶函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林妈妈的年纪和方映舞也相差不大。 而林妈妈看起来至少比方映舞老了十五岁。 林妈妈左右看看，思考自己能为何沁做点什么。 “小何啊，你喝不喝水啊？要不要吃水果？”问完，林妈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小何，我们家里条件不好，能拿出来的东西，没有那么高的档次……” 自家女儿有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朋友，林妈妈生怕自己有哪里没做好，让女儿丢了脸。 第346章 有没有中意的美女 何沁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一行都昭示出茫然无措的中年妇女忙前忙后，很不好意思，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探病，不是来无故给别人增加压力的。 “阿姨，不用不用。”何沁忙拉住林妈妈，明媚的笑让人觉得仿若看见了太阳，“我不饿，也不渴，您不用忙活。” 林妈妈两手交握，不自然地一直搓手，何沁顺手从身后拿一个凳子递过去，林妈妈才坐下来跟何沁说话。 何沁来看病人，自然得关心一下林奶奶的身体情况。 一说到这个，林妈妈就叹了口气，忧愁摆在了脸上，“小何啊，你也不是外人，韶函经常在家里跟我说起你呢，我也就拿你当自己人看啊。” 何沁连忙点头，“没关系的，阿姨，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先不说何沁跟林韶函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说上辈子的林韶函是为了救何沁，才遭到那些禽兽不如之人那般对待。那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最后的结局居然是惨死在脏乱的小巷里。 这一世，何沁早就决定了，要好好保护林韶函，对她更好一些，不然，也太对不住林韶函上辈子为她付出生命的情谊了。 林妈妈摇摇头，“小何，你也听过韶函跟你说起她奶奶的病情吧？” “嗯，听到过。”何沁回答。 “我和韶函她爸爸一年到头都在上班，很少有假，工资也不高，我们回老家的次数也不多。也是我们粗心了，对她奶奶没有做到应有的关心。”林妈妈说到这里，声音都哽咽了，抬手抹一把眼泪。 何沁听着林妈妈讲这些，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她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做得并不是那么合格。 跟林韶函做朋友这么多年，何沁很少听她说起自己家里的事。上辈子因为一门心思放在陆清让身上，何沁根本就不知道林韶函奶奶病重的事。 何沁一想到那些事，心里就很不好受。上辈子，林奶奶也也对她很好，而何沁甚至连林奶奶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那个时候，林韶函是给何沁打过电话的，而何沁在陪陆清让参加他一个室友的生日宴。 前尘种种，何沁知道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但是仍然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回忆那些事。 何沁抽了几张纸巾，递到林妈妈手上，安慰她：“阿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生老病死都是常态，您不要伤心过度。工作忙也不是您的错，现在关心林奶奶也不晚。” 林妈妈只拿出一张纸巾擦眼泪，其余的都放进了口袋里。 家里的经济状况本来就不太好，在s市只是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现在家里有老人病重，需要几十万的手术费，林韶函还在读书，也需要钱。 这样的情况下，林妈妈连一张纸巾都得精打细算。 何沁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她观察到了这个细节，明白林妈妈家里的经济大概率是出了点问题。 林妈妈擦了眼泪，哑着声音说：“这一次，还是老太太在家里痛得晕倒了，韶函她爸爸打电话回去，没人接，我们托邻居去看看，这才发现不对。” 何沁问：“那林奶奶之前感觉到了不舒服，是自己硬撑着的吗？没有跟您们说？” 林妈妈摇头：“没有，没有，老太太就是不想给我们增添负担，怕我们担心，她一直瞒着我们。” 这个何沁还是理解的，很多老人都是这种想法，生怕自己给后代带去麻烦，哪怕不舒服也忍着不说。 何沁和林妈妈正小声地聊着，昏睡中的林奶奶醒了。 林妈妈背对着病床，没有发现，何沁看到林奶奶动了一下，提醒林妈妈；“林奶奶好像醒了。” 林妈妈站起来，走到病床那边，“妈，您醒了？” “啊……”林奶奶小声地喟叹，睡得有些久，充足地休息过后，很舒服。 林妈妈看林奶奶的状态挺好的，把她扶起来，指了指何沁，“妈，这是韶函的朋友，何沁。” 林奶奶在儿媳妇的搀扶下，动作迟缓地坐起来，靠在垫起的枕头上，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何沁。 老人浑浊的双眼有了焦距，“何沁？我知道。” 何沁露出一抹乖巧的笑，跟林奶奶打招呼：“林奶奶好。”、 林妈妈疑惑地看看何沁，又看看林奶奶，何沁会意，解释道：“阿姨，之前我去过您家，跟林奶奶见过几面。” 记忆中的林奶奶是虽然已经年老，但是依旧有些许优雅风姿的老人，看起来精明睿智，和眼前这个病态潺潺的老人不太像。 何沁有些不忍看林奶奶此时的样子，林奶奶健康时期的样子和病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相差太大，何沁能从中看出来，这一场病让林奶奶有多痛苦。 林奶奶醒了，没过一会儿，林爸爸就提着早饭来病房，医生也过来询问林奶奶昨晚的状况。 其他病人也逐渐醒来，病人家属们各有各的忙，在病房里面穿来穿去。 眼看着病房里面越来越拥挤，何沁一个没事可做的“闲人”觉得自己有点碍事。 何沁跟林妈妈林奶奶打声招呼，就离开了病房。 林妈妈给林奶奶喂粥，跟林爸爸说起何沁，“刚刚那个姑娘是韶函的朋友，一大早地就来看望妈，还提了好多营养品，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林爸爸收回打量的目光，“那得让韶函好好谢谢人家。” 何沁出了病房，发现阿郡和罗鸣站在外边，回头率还蛮高，走廊上的人都会看他们两眼，顺带看看病房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走，去找医生。”何沁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偏头打趣后面的两个大块头，“刚刚有很多人在看你们哦，有没有中意的美女？” 阿郡：“…” 罗鸣：“…” 阿郡脸皮稍微厚些，在保镖队里负责和其他人交接事务，也养成了开朗的性格。 罗鸣就可怜很多了，本来就是腼腆的性格，被何沁这么一打趣，从脸红到了脖子。 “咳咳……”阿郡轻咳一声，“小姐，您这不是开玩笑嘛。” 何沁撇他一眼，“害羞什么？恋爱这种人生大事当然得放在心上，谁跟你开玩笑了？” 第347章 接待小公主 阿郡憋着笑，罗鸣的脸色越来越囧，要不是皮肤够黑，怕是能够看出来脸有多红。 何沁去医生办公室，找到刚才询问林奶奶情况的医生，跟他商量，“陶医生，你好，我是3025病房3号床病人孙女的朋友，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陶医生正好不忙，他伸手示意何沁坐下，“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是对病人有利的，我都可以考虑帮。” 何沁坐在陶医生对面的凳子上，两手搭在桌上，说：“是这样的，我知道林奶奶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手术费以及术后的费用对于她家来说可能不是可以轻易拿出来的。我就想，我这边把手术费和住院费这些费用给交了，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讲，正好有一个慈善基金会选择一些条件比较困难的病人进行资助，问问他们要不要申请。” 陶医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眉头微皱，有些纠结。 “这个……小姐，你是想通过我，帮忙出这笔手术费？” 陶医生颇为费解，这个女生为什么不直接跟林奶奶一家说她可以帮忙。 何沁知道这个事情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林奶奶的孙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因为这个事情，跟我相处的时候很别扭，或者用对恩人的态度对我而不是单纯地跟我做朋友。” 何沁看着陶医生的眼神很真挚，陶医生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很想为自己的朋友做点什么。 “对了，那些机构的资料之类的东西都由我来解决，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何沁也不太好意思麻烦陶医生，“事成之后，我还会付给你二十万酬金。” 何沁秉持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尽量用钱解决”的观念，别人再好心，那是别人的事，但是她不能失了礼。 陶医生工资高，二十万对他来说不算太多。 但是就只是帮忙做这么一件小事，就能得到这一笔相当于他半年工资的钱，陶医生还是有点心动的。 何沁看出来陶医生有些动摇，笑笑：“陶医生，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不良居心。” 陶医生连忙否认：“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从医这么多年，陶医生看过很多病人家属因为不想担负医药费而大吵大闹的场面，但是还没看到过哪个病人家属是何沁这种人。 明明做了对病人一家都很有利的事，甚至称得上雪中送炭，但是还“做好事不留名”。 这就刷新了陶医生的认知。 陶医生并没有怀疑何沁有什么不良居心的意思，哪有人居心不良还花这么大一笔钱？ “只是，我们医院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陶医生没有明说拒绝，也没有轻易答应的意思，“小姐，这个事情还是……” 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让陶医生不太敢答应何沁。 人精一样的何沁一眼就看出陶医生在担忧什么，她无奈地笑了，只得自报家门：“陶医生，我是何沁，我爸爸是何邺海。” 陶医生的的表情裂了。 “小姐你是何shizhang的女儿？”陶医生不知道何沁是谁，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何邺海是谁，“你没有骗我吧？” 何邺海为了保证何沁的人身安全，从来没有曝光过她的任何信息。 跟何邺海交情很深的人才知道何邺海有一个女儿叫何沁，外人一般都只知道何邺海有一个孩子，别的信息都不知道。 何沁从包里摸出身份证，往桌子上一放，“诺，身份证。” “不是不是。”陶医生只是太过惊讶，倒是没有真的怀疑何沁骗她。 毕竟看起来这么年轻，就能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即使不是何邺海的女儿，身份也不可能会差。 陶医生骤然接待了何邺海的女儿，感觉像是皇帝家最受宠的小公主来民间游历，正好被他给遇到了。 眼看着陶医生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恭敬，何沁很无语。 她只是想让陶医生放心大胆地帮她这个忙，陶医生这个表情让何沁有点尴尬。 “陶医生，所以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何沁保证，“就算有，那也由我来解决。” 既然何沁都这么说了，陶医生自然不介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这就相当于给他一个剧本，所有设施设备都给他准备好，让他念几句台词而已。 况且，发话的是何邺海的女儿，陶医生也害怕自己不答应，得罪了何沁，他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陶医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何小姐，我可以配合你。” 得到满意答复的何沁心情很好地走出医生办公室。 在走廊处转弯时，何沁差点被一个低着头走路的男人给撞到了。 阿郡走在何沁前面，见那个男人快要撞上来，眼里闪过厉色，神色冷漠地把何沁给护在身后。 那个走路不看路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看阿郡的表情不太友善，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看到站在阿郡身后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何沁，明白这两个男人是她的保镖，又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小姐，我没有注意。” 何沁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见他道歉的态度很诚恳，也就不打算追究什么，“没事，只是你走路的时候要看路，可别撞到别人了。” “当然，这是我的不对。”男人很淡然地接受何沁的提醒。 何沁知道s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有一家大型书店，她决定先去那里看书，晚点再去找陆清让。 “我要去书店，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先走，等我需要的时候再回来就行。”何沁估计自己身后这两个保镖不是喜欢看书的那一类人，提议让他们先离开。 阿郡和罗鸣一致表示自己不走。 昨天下午何沁让吴婶联系保镖，吴婶就告诉了何邺海和方映舞。 夫妻俩当即就以为何沁被上次受伤的事情给吓到了，也给阿郡打了电话，让他做何沁的专职保镖，保护好何沁。 即使何邺海和方映舞把何沁保护得很好，这个掌上明珠被夫妻俩捂得很严实，但是何沁提出需要保镖，他们当然会满足她。 第348章 陆清让感冒 何沁很无奈，猜到这两个人得到了她爸爸妈妈的授意，“好吧好吧，那你们要想跟着就跟吧。” 几人刚走出医院大门，就有一个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人跑上前来，拦在何沁前面。 因为跑得有些急，男人的呼吸声有些重，他礼貌地对何沁笑笑，说：“小姐，冒昧打扰一下，请问我有那个荣幸跟你做个朋友吗？” 何沁抬眼看看眼前的男人，长得很不错，剑眉星目，笑起来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只不过——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何沁摊摊手，拒绝的意思摆在明面上，“他不太喜欢我有很多异性朋友。” 男人的眼皮一下子耸拉下来，颇有些遗憾和失望。 “那好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无意间的惊鸿一瞥，即使有些心动的感觉，也不至于非何沁不可。 男人很坦然地接受何沁的拒绝，没有一秒停留地走了。 阿郡和罗鸣见此情景，原本两个人都是笑着的，听见何沁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他们家小姐有男朋友了？！ 才刚上大学就脱单了？！ 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先生和太太呢？ 罗鸣不善言辞，很显然，这种事情应该是交给阿郡拿主意。 被寄予重托的阿郡一手摸着下巴，作沉思状。 何沁打发走了搭讪的男人，回过头看两个保镖的表情。 一看就知道，阿郡是在犹豫什么。 何沁冷冷地瞥阿郡一眼，“你在想，要不要跟我爸爸妈妈说我有男朋友的事。” 阿郡骤然低下头来，没说话。 “别告诉我爸爸妈妈。”何沁下了命令，并且还带了些威胁的意思，“要是我爸爸妈妈知道了，你们俩就卷铺盖走人吧。” 阿郡仍然有些犹豫，毕竟他是直接听命于何邺海的。 何沁又笑笑：“不用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我说到做到。” 阿郡摸摸鼻子，心里盘算着，隐瞒这个事情和得罪何沁，哪一个下场会更惨。 “嗨呀，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呗。”何沁转眼间便收了冷冷的笑，转而笑眯眯地对阿郡说话，“你要是不给这个面子呢，我就只能让我爸给你安排相亲了。” 何沁知道阿郡和罗鸣是十几岁就开始在何邺海的手底下做事，根本就没有时间谈恋爱。 之前接受训练的时候，那就更加没有时间了，而且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女孩子。 这种纯情小男生，绝对招架不住天天相亲的架势。 阿郡：“……” 何沁猜得不错。 阿郡一听到让他去相亲，立马郑重其事地保证：“是，小姐，我绝对绝对守口如瓶。” 考虑到阿郡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何沁又补充了一句：“我谈恋爱，脑子很清醒，不会出现被人骗或者被人坑害的情况。再说了，我都是个大学生了，谈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姐，我明白了。” 何沁嫌弃地看着阿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明白什么？你又没谈过恋爱。” 阿郡摸摸鼻子，被何沁调侃得一阵恼怒，不过，何沁说的也是实话，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是，小姐，我不明白。” 罗鸣见自家队长吃瘪，顿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成想，何沁又嫌弃地看他一眼，“你笑什么？你不也一样吗？” 罗鸣：“……” 母胎solo没有笑的资格吗？ 何沁哈哈大笑，歪着脑袋琢磨着：“看来是得让爸爸帮你们准备准备联谊了，你们身边都只有一大群单身汉，甜甜的恋爱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说着，还很是同情地摇摇头。 …… 秦经理提着保温桶回病房，陆清让已经醒了。 他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六少爷，您可算醒了。” 天知道，秦经理陪陆清让在雨里站了一整夜，又困又冷却不得不站在那儿硬生生承受寒风的感觉，有多痛苦。 第二天凌晨六点多，陆清让还突然直挺挺地晕倒了，当时秦经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既担心又庆幸。 秦经理当即叫人把陆清让送来医院，听医生说陆清让突然晕倒只是因为受凉了，没有大碍，他才放心。 而秦经理自己则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喝两包冲剂，没感觉不舒服，就去餐厅厨房里打包一份小米粥过来，给陆清让备着。 陆清让刚刚醒过来，病来如山倒，一向身体素质很好的他，被这次的感冒折腾得不轻。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舒服。 喉咙里像是跑过火车，干涩得咽一下口水都生疼。 四肢也提不起力气，陆清让翻个身都觉得有些艰难。 他把手臂搭在额头上，感觉到额头的温度有些高。 陆清让抬起脖子，看看空无一人的病房，没什么表情地躺了回去。 平时就没什么光亮的眼睛里此时更是像要让人坠入无底深渊那样，黑得深沉。 听见病房门被打开，陆清让动动眼珠，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去看，就听见秦经理的声音。 陆清让闭了闭眼，藏在眼底的失望又深了一点。 秦经理把保温桶放在一边，打嘴炮一般问陆清让：“六少爷，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钱了？想吃东西吗？医生说您是因为受凉才感冒的，您看看，我当时是不是劝过您，别在雨里等了，您等的人现在不还是……” 陆清让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此时听着秦经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只觉得这个人好聒噪。 直到陆清让听见秦经理说他等的那个人，他才把脸转向秦经理。 秦经理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顿时卡住。 看到陆清让的眼神，秦经理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心虚地往后退一步，“对不起，六少爷，您……” “滚！” 陆清让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因为生病，他的面色还有些苍白，薄唇也不复平日里的艳色，唇色很淡，还有一点干裂起皮。 但是，那并不影响陆清让的暴怒气场。 秦经理还没进去半个小时就灰溜溜地被赶出了病房。 第349章 只要何沁来了就好 下午三点半，何沁又一次踏进第一医院的大门。 她让人查到了，陆清让果然病了，早上被送到第一医院。 陆家六少爷住院，肯定得住顶好的病房，何沁直接按了病房所在的楼层。 阿郡没觉得何沁上午来过医院，下午又来医院很奇怪。 第一医院的病房，一个星期的住院费都是十万，能负担得起的肯定是那些不差钱的人。 何沁很有可能是过来看一个亲戚朋友之类的，看对方住第一医院的病房就能猜到，十有是上流圈子的人。 病房的楼层有医院安排的保镖守着，看何沁的生面孔，伸手拦下她。 “小姐，非病人家属请止步。” 语气冷硬，像是一个机器人说出来的话一样。 闻言，何沁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何沁的身份就是通行证，她很少遇到这种被人拦下的情况。 不过，何沁也没动怒。 第一医院的病房毕竟是为有钱人服务的，安保设施做得好也是应该的。 否则，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伤了哪个大人物，医院这边恐怕不好交代。 何沁笑着解释：“我是过来看我男朋友的。” 保安没有立刻相信何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何沁说：“我男朋友是陆清让，今天早上刚送到医院来。” 见保安还是不相信，何沁无奈地说：“你可以去他的病房问问他，是不是有一个叫何沁的女朋友。” 说着，何沁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还可以拍一张，把照片拿给他看。” 保安不可能擅离职守，他拿出手机，给护士站拨了个电话过去，让护士去跟陆清让说，有一个自称他女朋友的女生来看他了。 说到底，保安也是不愿意得罪人，尤其是何沁这种一看就身份不一般的大小姐，出门还带着保镖。 他只是一个医院的保安，要是惹到了这些出自豪门的少爷小姐，分分钟工作不保。 何沁百无聊赖地站在那儿，用脚尖碾地板。 没等多久，就有一个脸蛋圆润的护士姐姐小跑过来。 “是何沁小姐吗？” 何沁对着护士姐姐点点头：“是我，陆清让说了要见我吗？” 护士姐姐看何沁一眼，“是的，陆少爷说要见你。” 保安见此情景，退到了一边，“得罪了，小姐。” 何沁完全理解保安的工作，没想刁难他，“没事儿，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何沁抬起手，朝后面虚空点了点，吩咐阿郡和罗鸣：“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不用跟进来。” 被迫止住脚步的阿郡和罗鸣只得叹息一声，站在原地。 本来还想去看看自家小姐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呢。 想来也不会长得很差，毕竟何沁自己就是一个大美人。 护士姐姐带着何沁经过一排病房，在最里边的病房门口停下，“陆少爷就在里面。” 何沁笑着道谢：“护士姐姐。谢谢你哦。” 护士姐姐脸蛋圆圆的，笑起来唇边有两个酒窝，“不用谢不用谢，何小姐你太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好的，你去忙吧。” “陆少爷情绪不太好，何小姐你注意点儿，有什么需要就按铃。” 想到陆清让上午刚醒的时候，秦经理被赶出病房，去给他检查身体的医生也被赶出病房的事，护士姐姐小声提醒何沁。 何沁认识陆清让多久了啊，当然知道那个男人的破坏力有多强。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少年，但是脾气也是丝毫不小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别人可能会惧怕陆清让，但是何沁不会。 不是因为她是陆清让的女朋友，而是作为一个对陆清让的性格很了解的人，她完全知道该怎么应付陆清让。 比如说现在那位六少爷的敏感偏激。 护士姐姐提醒完了过后才反应过来，何沁是陆清让的女朋友，陆清让不会用对秦经理那样的态度对她吧。 何沁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陆清让背对着门口侧躺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窗户开着，浅浅的阳光从窗户爬进来，铺在病床边的地上。 冬天的阳光很温和，不刺眼，照在身上也不太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何沁把包包放在沙发上，从病床的另一边绕过去，走到陆清让的面前。 陆清让闭着眼睛，在何沁靠近的时候，睫毛动了动。 何沁蹲下来，两只手手肘搁在床边，撑住自己的身体，兴味地看着陆清让。 你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离得近了，何沁能看清楚陆清让的脸上，有些怎样的痕迹。 黑发被压了得很凌乱，有些翘起来，有些杂乱无章地贴着苍白的脸。 昨晚熬了一整夜，陆清让眼睛下方的青黑极为明显，摆在他这张招人的脸上，就更加明显了。 薄唇紧紧抿着，唇色苍白，看得出来陆清让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何沁一靠近，陆清让就嗅到熟悉的香气，在何沁逼人的注视下，他没能忍多久，睁开了眼睛。 陆清让看到何沁带笑的脸，烦躁了好几个小时的心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 明明离上一次见面没有相隔多久，陆清让却觉得，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何沁了。 很神奇，他居然不怪何沁。 不怪何沁爽约，不怪她连为什么没去慕沁餐厅的原因都不跟他说一下，不怪她下午才来看他。 只要何沁来了就好，她还愿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好。 “你来了？” 陆清让一出声就皱了皱眉，他的声音实在太过沙哑，像是一颗石头刮在砂纸上，听起来不太好听。 跟秦经理说话时，陆清让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现在很懊恼，之前就应该吃点药，多喝点水，也不至于声音这么不好听。 何沁两眼微弯：“嗯，我下午才知道你住院了，就来看看你。怎么感冒了？” 她的手抚上陆清让的脸，微凉的指尖在陆清让眼睛下方摩挲着，“你看看你这黑眼圈，怎么回事儿啊？没睡觉？昨晚上干嘛去了？” 陆清让现在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因为他不配合，也不吃药，到现在还没有退烧。 带着些许凉意的手一触碰到陆清让的脸，他就下意识地往何沁这边靠。 第350章 你脸怎么红了 何沁感觉到陆清让脸上的温度很高，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脸上还晕着不正常的红。 这是，发烧了？ 何沁把手背贴到陆清让的额头上，果然，温度高得烫手。 她收回手，疾言厉色地对着陆清让吼：“陆清让！你是想烧成傻子吗？” 陆清让垂着眼皮，纤长的睫毛轻颤，随着何沁的大声怒吼而抖动，暴露了陆清让的紧张。 他抬起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沁，咽下一口口水润润喉咙。 何沁冷冷地勾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陆清让，“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这才几天，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陆清让乖乖挨训，无辜的眼神和上午看到秦经理时那样的凶狠眼神是两个极端。 “我……”因为鼻子有点堵，陆清让说话带着一点鼻音，“我昨天晚上一直在等你。” 瓮声瓮气的埋怨听起来平添了一些委屈，再加上陆清让此时病态很明显，何沁有一种自己欺负了陆清让的错觉。 何沁挑挑眉，“淋着雨等我？” 陆清让点点头，头发擦在枕头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何沁又问：“所以生病了？” 陆清让还是点头。 “……”何沁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这个事等会儿再说。” 看到陆清让嘴唇干涩，连话都不太能说出来，何沁停止跟他的争论，走到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温水。 陆清让看着何沁，收起自己身上所有的冰冷阴鸷气息，只剩下依赖和柔软。 何沁把水杯放在柜子上，抚上陆清让，端着水杯，一点一点地喂他。 陆清让低头小口小口喝水，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睛下方洒下一片阴影。 渴了太久，陆清让把一整杯水都喝光了。 何沁问：“还要喝吗？” 陆清让靠在何沁的肩上，头发扫在何沁的脖颈处，有点痒痒的感觉。 何沁看一眼陆清让的头发，几不可察地皱皱眉。 “不喝了。”刚刚润了润喉咙，陆清让说话的声音正常很多，“谢谢你，何沁。” 何沁把水杯放好，慢慢地将陆清让放回到枕头上。 听见陆清让道谢，何沁笑道：“怎么又开始跟我说谢谢了？” 陆清让默然。 何沁给他掖好被子，双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语调上扬：“嗯？” 她突然凑近，陆清让没有防备，退无可退，骤然手足无措起来。 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陆清让的脸上扩宽领土，本就因为发烧而绯红的俊脸，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偏偏何沁还像个恶霸一样，勾着邪笑，逗陆清让：“诶你脸怎么红了？” 她眼里的戏谑和逗弄那么明显，陆清让被她那样看着，一向冷硬的心居然有了几分羞耻感。 当然，更多的是恼怒。 这感觉，让陆清让觉得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他那个时候也是时不时被何沁逗弄。 每次都是陆清让想挖个洞钻进去，何沁在一旁看着他十足十地想躲避她的样子，笑得开怀。 以前没有跟何沁在一起的奢望，不管何沁对他做什么，陆清让不觉得羞耻。 现在不一样，陆清让跟何沁在一起了，他并不想继续上演高中时代的大戏，自己男朋友的角色变成“女朋友”。 “何沁！” 陆清让毕竟是陆清让，何沁不过才得意一分多钟，他的脸色就逐渐恢复如常。 何沁撇撇唇，站起来，“没劲。” 她想，陆清让别的不说，不经逗这一点倒是没有变。 陆清让看着一脸嫌弃的何沁，叹一口气：“我感冒了，你离我远一些，最好戴个口罩，不然被我传染了，你会难受。” “好吧好吧。”何沁搬了个椅子过去，放在病床旁边，离病床有一些距离，“这样总可以吧。” 陆清让勉强点头。 病房里每隔几个小时都会消毒，也一直在开窗通风，戴口罩确实有点夸张了。 何沁双腿交叠，手撑在膝盖上，问陆清让：“你不怪我吗？” “什么？”陆清让被何沁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得愣住了。 何沁：“我昨天晚上没有去找你，你怪我吗？” 她看着陆清让，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陆清让听清楚了何沁在说什么，他其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不上怪不怪，陆清让只是想昨天晚上的事就此翻篇，他不怪何沁，何沁也不自责。 陆清让哪里知道，何沁根本就不会自责，这就是她布下的一个网，目的就是让陆清让离陷阱更进一步。 何沁坚持不懈：“你怎么不说话？看来是相当怪我啊，怨恨全埋在心里吧？” 他哪里有那个意思？！ 陆清让不想何沁误会他，不得不解释：“我没有，何沁，我不怪你。” 这个回答在何沁的意料之中，陆清让极为擅长伪装，就算心里把她恨死了，面上也不会显露一分。 “何沁，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来找我，是忙着做什么去了，还是什么别的理由，我都不想知道。”陆清让说得很慢很认真，“我们就当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谁都不要放在心里，可以吗？” 他想跟何沁在一起久一点，一辈子那么长，这一个晚上不算什么。 何沁放他鸽子他也可以不介意，只要何沁开心，她做什么都行。 听了陆清让的解释，何沁的心越来越沉。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故意不去赴约，为的不是给陆清让彰显自己有多大度的机会。 既然陆清让自己能够释然，并且已经调节好了情绪。 那她只能再调动一下咯。 何沁很果断地驳回陆清让的话：“不可以！” “陆清让，我不是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什么话可以把昨晚那件事给盖过去。” 陆清让：“……” 他看着面色激动的何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他这个被放鸽子的人都不介意，反而何沁比他还激动？ 陆清让也知道何沁的性子，大小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他是拉不回来的。 “好吧，何沁，你想要怎么做，我都配合。”陆清让没办法，在何沁面前，只得妥协。 何沁问：“你昨天找我，是想要干嘛？” 第351章 蓝钻戒指 陆清让被何沁这么一问，烧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 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为了什么事情约何沁出去。 想起一整晚都被他紧紧捏在掌心里的小礼盒……陆清让下意识地捏紧手心，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陆清让往病床两边的柜子上望望，没有看到那个小盒子。 应该是秦经理帮他把东西收起来了。 何沁注意到陆清让的动作，他在找什么？ “怎么了？”何沁笑问，“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陆清让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小盒子，便放弃寻找。 他突然不想让何沁知道，他想要给她什么东西。 不去追究何沁爽约的理由是一回事，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拿出来，放在何沁面前，任由她践踏，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陆清让以前也拒绝过何沁很多次，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这是不一样的。 没在一起和在一起过后是不一样的。 他要做的事跟何沁以前对他做的事也是不一样的。 青春时期的何沁对陆清让的好是那种热情肆意的热情，很热烈地把自己的喜欢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那个时候的喜欢是最纯粹的，也很简单，一个小细节都能让人觉得很美好。 但是，前世的何沁真正爱上陆清让，则是上了大学过后。 爱比喜欢要沉很多。 这一世，何沁对陆清让的感情就在高三戛然而止，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现在的陆清让对跟何沁的这段感情，其实是不太有安全感的。 他觉得很荣幸，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孩子最终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陆清让并不确定，何沁也像他爱她那样爱他。 “没什么。”陆清让平静地回答，脸上没有一丝责怪或者怨恨。 看起来，就像是，对于陆清让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何沁不相信。 要是陆清让真的像表面上这样平静，昨天晚上怎么可能会在雨里等她一晚上都不肯回去？ 恐怕不仅仅有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事。 何沁眯起眼，“真没什么？” 陆清让直视着何沁的眼睛，说：“没什么。” 说得没有一点心虚。 何沁撑起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也不再说话，就看着陆清让。 秦经理从护士那儿得知陆清让的女朋友来看他了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 他真的很好奇，能有本事把陆清让迷成那样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当秦经理推开病房门，正好对上何沁因听到开门的动静而看过来的眼神。 秦经理看到何沁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 这个坐在陆清让病房里的女孩子，秦经理当然认识。 父母分别在s市的政商两界叱咤风云，何沁自己倒是比较低调，没怎么听到关于她的传闻。 只是……秦经理看一眼何沁，又看一眼自家六少爷。 这两个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而且，还关系匪浅。 何沁不认识秦经理，但也能猜到，他应该是陆清让的助手之类的。 秦经理跟何沁打了个招呼：“何沁小姐？你好。” 毕竟是陆清让的女朋友，以陆清让这个人的固执性子，大概率是可以跟何沁一直走到结婚的。 秦经理觉得，他还是对何沁尊重一点比较好。 近距离看，何沁真的长得很好看。秦经理见过的小有姿色的女孩子也不算少，但是何沁在其中仍然是能够排到前三的。 何沁在秦经理打量她的同时也扫视秦经理几眼，而后落落大方地回了一笑：“你好。” 对于秦经理认识她这件事，何沁并不觉得奇怪。陆家的人手眼通天，既然派了人来s市，肯定是把s市的上流圈子调查了个遍。 何沁不禁在心里冷嘲，真是又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差异呢，人家把她的家底都给查得一清二楚，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陆清让很烦秦经理，他不想自己跟何沁之间被打扰到。 不耐烦的眼神扫向秦经理，当他看到秦经理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眼神陡然一沉。 该死，谁让他自作聪明地把那个东西带过来的？ 呵斥还没来得及出口，秦经理就抬了抬手，摊开手心，对陆清让说：“六少爷，这是您昨晚一直拿着的东西，我给您收着的。” 秦经理在陆氏旗下的连锁饭店工作几年，也算是面面俱到的人精，注意到陆清让昨天拿着这个盒子一整夜都没松手，知道这东西对于陆清让来说肯定很重要，就把盒子给收着了。 陆清让强行压下突突跳动的青筋，有些绝望。 这个秦经理！ 何沁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秦经理手里的盒子很精致，黑色绒面，才巴掌大一点，很明显，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很小的东西。 手链和项链，似乎不太像。 难道是…… 何沁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测。 眼见着何沁就要问话，陆清让急了，“拿过来给我。” 他越急，何沁越觉得有蹊跷。 趁秦经理不注意，何沁直接夺过了他手里的盒子，很感兴趣地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陆清让的脸色一下子崩了，下颌线紧紧地绷住。 “何沁！” 声音沉冷，蕴含着浅浅的警告意味。 陆清让坐起来，激动之下，就要拔掉输液的针下床去抢何沁手里的盒子。 何沁却不管他的心情怎么样，自顾自地打开小盒子。 猪队友秦经理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对于陆清让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经理觉得，何沁既然是陆清让昨晚要等的人，那东西肯定就是给她的，所以她拿去也没什么。 因此，秦经理没有夺回盒子，反而在陆清让拔针的时候按住他，“六少爷，还没有输完，不要拔针。” 何沁瞥一眼气得脸都青了的陆清让，“啪嗒”一声打开盒子。 一颗星形的蓝钻戒指躺在盒子里，发出幽幽暗光，钻石的蓝很纯粹，很干净，何沁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戒指。 她猜得不错，陆清让果然准备的是钻戒。 陆清让见此，也不挣扎了，认命地坐在那儿看着何沁。 紧抿着的薄唇显示出主人的不满。 第352章 你知道送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何沁把蓝钻戒指亮给陆清让看，眼里全是笑意，“你就是为了送钻戒给我？” 说着，何沁又轻笑一声，戏谑地问：“陆清让，你知道送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陆清让抿着唇没说话，黑眸里显出几分阴郁，比起平日里的冷脸，此时的陆清让，竟有了些强撑着的倔强。 何沁这个问题，就像是把他所有隐秘的心思都给掀开，他那些渴望和希冀，全都被铺在她的面前，一览无余。 送钻戒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 坦白来讲，从陆清让开始向何沁低头，挽回何沁的那时候起，他此后的每一刻，都无比坚定地想，一定要努力，要具有为她遮风挡雨的能力。 他一直都期盼着，以后能够把他爱了好多年，因为害怕给不了她很好的生活而拒绝好多次，既想靠近又不得不远离的女孩子娶回家。 那天在医院里，何沁对陆清让竖中指，陆清让打趣她，是不是想戴戒指。其实，他哪里是打趣何沁，他是假装不经意地问出了藏在自己心里的问题。 陆清让觉得自己疯了。 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就想把何沁娶回家。 他不禁悄悄攥紧了手底下的白色被单，不知道何沁会不会觉得他很幼稚，以为他是随随便便就能把结婚这种事说出口的小男生。 不说何沁的反应，就是秦经理，也被这钻戒给吓了一大跳。 秦经理从陆清让开慕沁餐厅时就跟在他身旁忙这忙那，一直都知道陆清让想要为一个女孩子做些什么。 但是—— 秦经理以为最多也就是告白或者过生日之类的，谁能想到，今年还二十岁不到的六少爷，居然已经有了结婚的心思！ 虽然说不奔着结婚去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是，结婚这件事，十几岁就开始考虑，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秦经理都快三十岁了，也不过是开始和女朋友商量订婚事宜。 这种人生大事，有想法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经理好歹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收起面上的震惊，暗戳戳地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偷偷告诉陆老爷子，六少爷已经在打算跟别家姑娘求婚了。 要是陆老爷子知道了，想必会很好奇吧。 能够让陆清让倾心并且急吼吼地想要结婚的女孩子，本身就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秦经理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何沁的反应，以便他以后跟陆老爷子汇报的时候，知道该怎么说。 何沁虽然看到小盒子时心里就有了猜测，但是打开盒子，看到钻戒的第一眼时，她内心的震惊也是不亚于秦经理的。 陆清让这一世的一些举动着实超出了何沁的预料。 感觉他有些时候，和前世不大一样。 但是到底怎么不一样，何沁也说不出来，她为此很伤脑筋。 前世何沁看陆清让的眼神是带着滤镜的，完全不准确，而这一世，何沁又太过冷静。 所以这两世，她对陆清让的看法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吧。 何沁抛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答案，那就先不想了。 处理眼下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尤其是……旁边还有个时不时打量她的人。 何沁猜测，这个人是陆奉宁派过来照看陆清让的。 陆家对陆清让这个刚接回去的六少爷果真上心，不仅高调地向外界宣称，陆清让是陆家的人，而且还要什么给什么，他的任何要求都满足。 其实何沁对此还颇有些疑惑，一般的豪门，年轻的一辈明里暗里都会有些争斗，陆氏这样的顶级豪门就更别提了，暗中的厮杀可以说相当可怕。 权利越大，诱惑越大，斗争就会越发才对吧。 而陆清让回陆家过后，陆家的那些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防他。 这其中的原因，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如果不是陆清让做了什么让陆家的其他人放下戒心的事情，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毕竟陆清让在此之前的十几年，都和陆家没有联系，他凭什么能让陆家人如此相信他，对他完全不设防？ 何沁觉得，这个事情她也必须得注意一下。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陆家成为陆清让的后盾。 如果能让陆家出局，那自然最好，省时也省力，如果不能，那她就只能连陆家一并毁掉了。 秦经理被何沁刚刚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会吧不会吧，就是跟陆清让在一起了，何沁那么漂亮的女生也被同化了？ 何沁看秦经理那几眼真的让秦经理两股战战，像是北风呼啸而过，冰冷的寒风从他的脸上刮过那样。 寒意从皮肤沁到了骨头里。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能够有那样冰冷的眼神，着实可怕。 秦经理一阵唏嘘，果然，能够跟陆清让混在一起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待秦经理再去看何沁时，却发现她只是面容沉静，没有什么跳脱的表情，眼神也并不可怕，反而还给人一种安和宁静的感觉。 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骇人只是秦经理的错觉。 何沁把交叠的腿放下去，从椅子上起来，站到病床边上。 陆清让的眼神一直停在何沁身上，随着她的靠近，他的呼吸逐渐失了正常的节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地加重了呼吸声。 她要干嘛？ 何沁绕过陆清让那一直正在输液的手，把小盒子放在他的另一只手上，“你想要给我送钻戒，不想亲手给我戴上啊？” 她伸出左手，几根细长的手指直直地伸在陆清让的面前。 陆清让低头看着何沁的手指，她人长得好看，手也是很精致的。 何沁的手上没有一点伤痕，也没有劳累的痕迹，一看就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气大小姐，指甲莹润如玉，月牙儿弧度完美。 蓝钻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应该是很好看的，她的皮肤可以驾驭幽蓝那种深沉的颜色。 陆清让把盒子放在被子上面，单手取出戒指，对准何沁的中指，一点一点，慢慢地推进去。 事实证明，陆清让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戒指不仅颜色跟何沁很搭，而且尺寸也是完全合适的。 第353章 陆清让难过 病房里灯光敞亮，头顶的明亮光线折射出幽深的蓝光。 何沁歪着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戴好过后，何沁又把手背立起来，拉长手臂，放在远处看看，看了一会儿，又拿到眼前看。 “陆清让，真好看。” 这句夸赞是发自内心的，就算是何沁厌恶陆清让，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款戒指，他选得真的很合适。 陆清让的目光也落在何沁的手指上，凝脂般的肌肤配上幽蓝，显得肌肤更加白皙如雪，像是在一大片雪地中偶然看到一粒蓝宝石，美得令人惊喜。 他在看到这一款戒指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何沁。 当时店员给他推荐了另一款粉钻戒指，做工比这一枚蓝钻戒指更加精致，但是，他就是觉得，何沁更适合这一枚蓝钻戒指。 何沁不属于粉嫩粉嫩的美少女，虽然她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娇花，但是，她漂亮的脸蛋下，藏着的绝对不会是少女心。 陆清让认识何沁这么多年，他早就看透了何沁的本质。 何沁就是外表娇艳，内里也很有底蕴的女孩子。 她就像深海，远看幽暗深沉，近看，更觉深不可测。 前半生坎坷不平的陆清让，怎么可能抵御得了如此耀眼而有魅力的何沁？ 可以说，何沁惊艳了陆清让的青春，她出现在陆清让生命里的那一刻，就成为了陆清让心里头可望不可即的明月。 算了…… 陆清让突然就泄了气。 她发现就发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爱她，爱了这么多年，这个是事实，他反驳不了，也不想反驳。 平时挺直腰板不为任何人折腰的陆清让此时终于意识到，他在何沁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尊严啊。 何沁赞美完，又开始把视线落在陆清让身上，她凑过去问他：“诶？陆清让，你昨天是要跟我求婚吗？” 陆清让低着的头骤然抬起来，对上何沁泛着光的眼睛。 他从那一双午夜梦回之时次次都浮现在自己脑海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点笑意，本就觉得自己卑微的陆清让，心里更加苦涩。 何沁没有听到陆清让的回答，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啊？” 陆清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愈发难受。 明明何沁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用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他，只要他出现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她的视线就只会跟着他转。 从什么时候开始，何沁突然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陆清让就像是有反射弧一样，时隔好几个月，他才终于意识到，那个会把他当做全部，一直追逐着他的女孩子，已经成为了他记忆深处的一道倩影。 她回不来了。 之前，陆清让忙着追回何沁，忙着陆氏集团的项目，基本上没有时间来东想西想。 就在刚刚，他才开始难过。 更让他难过的是，何沁不是因为新鲜感或者是其他原因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那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何沁在追逐着他的那些日子里，真的过得很辛苦。 陆清让不禁想，如果……如果他之前再勇敢一点点，再有担当一点点，他不那样拒绝何沁，以他对何沁的爱，他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可惜，哪有什么如果。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何沁对他的所有态度，都是风水轮流转。 陆清让不忍心怪何沁。 虽然他很受不了这种被爱和被忽视的落差，但是，何沁从来都没有哪里做错的啊。 一直都是他，数次辜负她。 陆清让很心疼何沁，他之前到底有多混蛋，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才会让何沁这么乐天派的女孩子都对他心灰意冷。 他真是个不值得被爱的人！ 陆清让陷入了很深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怀疑，何沁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带给他光亮的女孩子啊，他都把她伤得这么深。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都应该跟他背道而驰。 以此来惩罚他，辜负何沁的行为。 陆清让在难过之余，更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现在或者以后的何沁会怎么对他，陆清让都会受着。 何沁不仅仅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还是他亲手推开过无数次过后又亲自求回来的光亮。 他不可以再推开她。 除非…… 陆清让卷翘的睫毛轻颤，那个他万分不想去假设的可能性:除非何沁不再需要他了。 不！ 他不想那样！ 被何沁推开的感觉，陆清让再也不想重新体验一次了。 也就是在被何沁拒绝过后，陆清让才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情，会给何沁带去什么样的情绪。 何沁不搭理陆清让的那段时间，陆清让整夜整夜地失眠。 他疯了一般地想念何沁。 从前每天都能见到无数次的人，突然哪一天就见不到了。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陆清让才知道，原来如果何沁不主动找他，他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何沁了。 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想想就好难啊，那样的一辈子，得有多难熬。 陆清让拒绝何沁那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何沁走了，他该如何度日。 “是。”百感交集之下，陆清让承认了，“何沁，我想向你求婚。” 他真的承受不了何沁再一次从他的世界里走出去的痛苦。 得到这个回答，何沁很满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陆清让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刻，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至于陆清让对她的感情，究竟有没有那么深。 这个对于何沁来说，不重要。 不管陆清让对何沁的喜欢有多深，只要何沁不动心，输的那一方，永远都只会是陆清让。 如果真的能让陆清让很深很深地爱上她，那何沁就再满意不过了。 前世受到那种程度的伤害，何沁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释怀。 那已经不再是两个小年轻之间的情情爱爱，感情纠葛了。 那是涉及到了何沁的家人和朋友。 何沁重生以来，无数次提醒自己，前世的何邺海和方映舞对陆清让有多么信任，对他从来不设防，最后换来的却是实打实的背叛和算计。 那口气，何沁实在是咽不下去。 第354章 他认识的都是假的陆清让 何沁越看陆清让，越觉得可恨，她没有戴戒指的那一只手逐渐紧握，指甲掐进肉里，恨不能下一刻就扑上去，把陆清让碎尸万段。 疼痛感拉回了何沁的理智。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何沁很清楚，以陆家的权力，她现在要是动了陆清让，不止她自己会被陆家人报复，连她的家人也保不住。 她忍住想要立马把陆清让就地正法的冲动，捏紧的拳头松开。 “陆清让。”何沁笑得很坦然，话也说得很直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是少年时期一个小小的冲动。不说别的，我们现在的年龄都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你就跟我说结婚？会不会为时尚早了？我不是抗拒你，不想跟你有未来，而是这实在太过荒谬，也太让我惊讶。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准备，才开始适应和你谈恋爱的日子，你就跟我说要求婚。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不太能接受你的求婚，你明白吗？” 何沁说话逻辑清晰，字字分明，意思也很明确。 陆清让喉头一哽。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的想法跟何沁的想法不一样。 向何沁求婚这个事情确实是一时冲动，想做就立马着手去做了，但是，跟何沁过一辈子，是他好早之前就视为他这一生中神明最眷顾他从而为他安排的结局。 怎么可能会是不懂事的冲动呢？ 陆清让心如刀绞，本就因为感冒而发烧的脑袋这下被何沁那一番话气得，差点直接原地升天。 “何沁，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我想象中最美好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陆清让觉得，他很有必要跟何沁说清楚这些。 不然，何沁要是误会他了，以为他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很多花言巧语的男生，那可就不好了。 陆清让哪里知道，在何沁心里，他比那些用甜言蜜语哄骗女孩子的男人，差劲几百倍。 何沁没有做任何回应，兀自摘下手里的戒指，捡起小黑子，把戒指装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故意没有听见陆清让的话，还是觉得那些话都不用回应。 “你干嘛？” 陆清让看到何沁的动作，顿时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腕，也不管那一只手正在输液。 何沁挑挑眉，指了指陆清让手背上的管子，“你回血了，松手。” 陆清让也是个倔脾气，有时候他的脾气更甚何沁。 他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 心里的恐慌像是一张大网，扑面而来，把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陆清让像是被人捏住了命脉那样，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吃力。 何沁无奈地低垂着头，不再跟陆清让唱反调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拽出来，反而就那样任由他拽着。 陆清让急切地问：“何沁，你不是很喜欢戒指吗？怎么不戴上？” 是不是何沁在骗他，实际上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一枚戒指，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哄他开心？ 是不是何沁不想接受他送的戒指？ 何沁一看陆清让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一些什么东西。 “我不是说过了嘛，现在说结婚还为时尚早。”何沁晃了晃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戴上戒指，回家被我爸爸妈妈看到，然后盘问我？” 陆清让的眼神逐渐清明。 何沁又说：“我爸爸妈妈还不让我谈恋爱呢。”她撅起嘴，蛮不乐意的模样，“我都成年了，我爸爸妈妈还当我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都要管着我。” 原来是这样？ 何沁的家教极好，陆清让丝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虽然陆清让也很渴望这一段感情可以被双方家人认可，但是他理智回笼，想想何沁的家境，又觉得现在并不是向家里公布恋情的最好时机。 陆清让希望自己能够给何沁一个不需要太过努力就可以生活得很好的未来，他也不想让何沁的爸爸妈妈觉得他就是那个只说不做就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拐走的人。 何沁这样的顾虑是对的，确实不能在这个时候太过张扬。 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的同时，陆清让心里满是歉意。 陆清让松开何沁的手，看着她的手腕红了一大片，“对不起，何沁，是我欠考虑了。” 他把何沁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地呼了呼，用哄孩子那般温柔的语气哄她：“何沁，我把你弄疼了吧？对不起，是我错了。” “嗯哼……”何沁感觉到手腕上一股凉凉的风拂过，有些高傲地扬了扬头，一副不想搭理陆清让的样子。 陆清让薄唇贴近何沁的手腕，在白皙嫩滑如牛奶的肌肤上印下一个轻吻。 一触即分，陆清让抬起头，一双眼睛火热地盯着何沁，像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看着干净得不沾染一丝世俗气息的女神那样。 “何沁，你要怎么样才会消气？” 不同于一般的男孩子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这句话，陆清让说这句话时，语气里的温柔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此时此刻，病房里面最吃惊，最想要遁地走的人是秦经理。 他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哥哥”，看着两个十几岁的“小朋友”打情骂俏，着实觉得有些没眼看。 更何况—— 陆清让这个人又一次刷新了秦经理对他的认知。 堂堂陆家六少爷，居然这么幼稚地因为戴不戴戒指——而且还只是订婚戒指——而跟女朋友争论不休。 争论也就算了吧，事后哄女朋友的姿态也是秦经理从来没有见过并且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在陆清让身上的低姿态。 谁能告诉他，那个在办公室里面对一大群混迹商界多年的“老油条”抛出一个个对职场新手来说无异于难题的问题时，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并且用自己的思路把对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六少爷，去哪儿了？ 秦经理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陆清让，或者说，他认识的都是假的陆清让！ 这个事情，很有必要跟陆老爷子汇报一下嘛。 秦经理看上去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正在盘算着要怎么跟陆老爷子说这件事。 要是陆老爷子知道六少爷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恐怕会欣慰得立马赶来s市吧。 第355章 人性的质朴 秦经理正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中，却突然听见何沁随意地回答—— “我可没有生气，陆清让，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不想看到你生气。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要立马说清楚，都不要偷偷藏在心里。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因为误会而失去你。” 陆清让听到这些话，心里的某一处像是被猛烈撞击了一样，瞬间塌了一块。 看来，他的何沁还是很喜欢他的。 就算是过了这么久，她追了他这么久，也被他拒绝过这么多次，她还是会喜欢他。 何沁把手翻过来，手心朝下，将自己的手塞进陆清让的手里，“陆清让，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刚才那一段话，何沁说得很随意，语气也很平淡，叫人感觉不到太多真情实感。 但是后面那一句，请陆清让相信她的那句话，却是何沁直视陆清让的眼睛，语气颇有些强硬地说出来的。 从何沁那一双水灵的杏眼里，陆清让看不到一点虚情假意，只能看到满满的爱意。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何沁的手，她的手不算小，手指纤长，但是放在陆清让的手掌心里，看起来还是有些小巧。 “何沁，我答应你，我会相信你，一直相信你。”陆清让说话时的语气比何沁说话时的语气更加坚定。 他默默地在自己的心里补了一句：何沁，就算是哪一天，你不再爱我，做的事不值得我信任，我也会相信你。 因为，何沁这些时刻给陆清让的安全感，已经足够支撑他走过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了。 陆清让愿意用更长时间的信任和爱护，回报何沁给他带去的感动。 一旁的秦经理听着这些话，恨不能拿出手机录个视频，发给陆老爷子。 让陆老爷子亲眼看看，六少爷有多会哄女孩子开心，哪有半点陆老爷子口中的“沉闷呆板”？ …… 陶医生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前一天刚刚答应何沁的请求，后一天就立马去弄好了——哦不，应该说是伪造好了一些手续。 当天下午，他抱着那一堆手续，去了林奶奶的病房。 那个时候，正好林爸爸和林妈妈都在病房里面，陶医生立马告知林妈妈和林爸爸这个好消息。 “林先生，林太太，是这样的，红十字会你们知道吧？……对，对，就是那个国际上都很有名的医疗慈善机构。那个机构最近响应咱们z国的号召，决定大力帮扶一些很有困难的病患家庭。……没错，这个跟你们有关系的……是的，出于对你们家庭的经济来源和经济基础考虑，我们院里为你们申请了这个慈善项目。今天刚刚接到通知，你们被红十字会选定为被帮扶家庭之一。……嗯，意思就是，患者接下来的医药费都由红十字会负责，包括手术费和住院费，以及之前的那些费用，也都由红十字会报销。” 林爸爸和林妈妈既然能够教出林韶函那样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儿，他们夫妻俩的为人也属于老实又正直的那一种。 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夫妻俩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窃喜，而是难以置信。 林妈妈一向都是负责家里的开销什么的，所以她最先反应过来。 这位朴实的家庭主妇不住地在衣袖上擦自己手心冒出来的薄汗，极其不安地问陶医生：“这个……陶医生，你说的这个……嗯，没有搞错吗？真的是我们吗？会不会弄错了哦？” 陶医生啼笑皆非，正要回答，就听见林妈妈又说：“那个，陶医生，其实，我们家里情况也不太困难，医院里肯定有比我们家里更困难的吧。我们家还是可以担负的，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个名额转给别人吗？” 林爸爸在旁边听着，没有异议，夫妻俩没有商量过，在这件事情上却出乎意料地有默契。 “陶医生，我的意思也和韶函她妈一样。”见陶医生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林爸爸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们都还很健康，有挣钱的能力，我们的女儿也上大学了，没几年也会出来工作。所以，我们家其实不太需要这笔钱。” 林爸爸的脸上也带着质朴的笑容。 虽然他和林妈妈由于常年操劳，脸上的皱纹已经一道接一道地冒出来，笑起来，那些皱纹便像是很深的沟壑。 这笑容，绝对称不上好看。 但是，看在陶医生眼里，他却感受到了温暖。 这是堪比三月春日里正午的阳光那样的温暖。 陶医生听了林妈妈和林爸爸的话，纵使这段时间给林奶奶治病，他多多少少对林家人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但是此时此刻，陶医生的心里还是很震惊。 怎么说呢，从医这么多年了，陶医生见识过的人情冷暖也都数不清。 见过太多让人心凉的事情，陶医生刚开始不太适应，觉得很怀疑人生，后来，就已经习惯了。 直到在医生这个岗位上任职超过八年，陶医生已经能够很平静地看待那些患者家属之间因为医药费而互相指责，几乎是用最恶劣的态度对待对方。 这几天，陶医生的认知却是不断地在被刷新。 先是何沁突然找上他，说是要躲在幕后，帮林奶奶把医药费全都解决了。 这也算是正常，因为何沁本就不缺钱，几十万上百万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是林妈妈和林爸爸的态度，着实让陶医生很惊讶。 自己家里算是经济比较紧张的，但是，他们夫妻俩一致同意把这个权利让给比他们更需要的人。 陶医生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就算是现在会窘迫一段时间，将来总有一天，命运会眷顾他们。 而对于他们这些善意的回馈，将会是同等的甚至更好的。 何沁的出手相助，便其中之一吧。 “林先生，林太太，我们是按照你们的真实条件往上面申请的，红十字会选择帮扶对象的标准也很明确，不存在弄错的情况。”陶医生很细致地解释，“你们放心，这个名额，你们是有那个资格享用的。” 林爸爸和林妈妈对视一眼。 陶医生又说：“患者的病情耽误不得，难道你们忍心看着老人家……” 第356章 成功取信林父林母 剩下的话陶医生忍住了没说出口，即使林奶奶这个时候在睡觉，当着病人的面，他还是顾忌了很多。 林爸爸和林妈妈虽然心地很好，但是人不笨，陶医生话里的意思他们夫妻俩也一下子就明白了。 其实，陶医生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作为林奶奶的儿子媳妇，自己没能挣到很多钱，让林奶奶可以放心地治病，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很不称职了。 从林奶奶住院以来，林妈妈多少次看着银行卡里面的余额叹气。 林爸爸也是，为了挣钱给林奶奶治病，他很少有时间可以陪伴在身患重病的母亲身旁，嘘寒问暖，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妻子。 夫妻俩何尝不希望自己家的压力能够稍微减轻一点？笼罩在每一个家庭成员头顶的乌云可以散去一些。 陶医生看到夫妻俩犹豫了，立马又加了一把火：“你们想想，有句话叫做‘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意思就是，你们心怀天下，关心他人，这完全没问题，但是可以等到度过这一段时间，你们的经济条件好一些了，再去释放善意，那也不迟。” 林妈妈拉住林爸爸的手臂，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她已经被陶医生这一番话给说服了。 确实可以等到以后，熬过这一个坎，再多做善事，以感谢上天的眷顾。 林爸爸朝林妈妈点头，他也觉得陶医生言之有理。 于是，林妈妈笑着回答陶医生：“陶医生，我们夫妻俩都觉得你说的话在理，那我们家就收下红十字会的好心帮助，以后往红十字会里面捐款，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见林妈妈终于同意，陶医生暗暗松了一口气。 开玩笑，这本来就不是红十字会的帮扶项目，只是打着这个幌子让何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帮林奶奶支付医药费而已。 这要是林妈妈和林爸爸坚持要把“名额”让给别人，陶医生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何沁交差。 “行，那林先生来我办公室签个字吧，我再详细地给你讲一下这个帮扶项目是怎么回事。” 林爸爸没怎么跟陶医生交流过，平时除了工作需要，也不怎么跟别人接触，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陶医生交流。 林妈妈见丈夫站着没动，两人相处二十多年了，她自然了解林爸爸的性格，于是，林妈妈上前一步，说：“陶医生，我去签字吧，他不懂那些。” 陶医生当然没有异议，他只是看林爸爸是林奶奶直系家属，所以才让他去签字。 “可以，你签也可以。” 反正都是家属，而且，这也只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谁签字都一样。 签字的时候，林妈妈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真的没想到，在她因为钱的事情烦恼过这么久过后，突然就天降好运。 林妈妈签完字过后，从陶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去，直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埋着头，无声地落泪。 老一辈的人受到社会氛围的影响，林妈妈骨子里还是有些迷信的。 林妈妈没有往深处想，她把这想成是天上的神仙在保佑她们家。 她太过激动欣喜，竟顾不得这里是医院，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上半身微微仰着，像是对着天上的神，虔诚而又真挚地表达自己内心无以言表的谢意。 …… 陶医生怕林妈妈又突然来办公室找他问问题，听到什么，他下班过后，离开医院，才给何沁打电话汇报进度。 何沁得知陶医生成功骗过林爸爸林妈妈夫妇，非常开心，立马遵守承诺地汇了两百万到医院的账户里。 这个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以前林韶函跟何沁上初中的时候很调皮，有时候还偷偷翻墙出去玩。 两个半大的小女孩，怎么可能瞒得过老师？两个人每次一翻出校门就会被老师发现。 何沁的爸爸妈妈本就因为很少陪着何沁，对何沁充满愧疚，自然不忍心太过苛责她。 而林韶函就不一样了，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总是格外严格，希望子女能成为有能力的人。 林韶函被请家长过后，等待她的会是一顿毒打。 何沁那个时候脑瓜子便很机灵，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她也没想到，林爸爸林妈妈那么好骗，每一次，都成功地被她给骗过去了。 从那时起，何沁就知道了，林韶函的爸爸妈妈为人老实，不会骗人，也不会无故怀疑别人骗他们。 这可不就跟林韶函那个小妮子一模一样嘛，个子高，有起路来像是脚下带着风，看起来英姿飒爽。 实际上，可别提心思有多单纯，有多好骗了。 何沁心里的一桩事也算是被解决得七七八八了，只要林爸爸和林妈妈愿意接受帮助，钱都不是问题。 这么一看，何沁觉得自己适合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关注有困难的病患家庭。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多人活得比她辛苦很多。 小萝卜头也是，林奶奶也是，明明都是最脆弱的年纪，偏偏身患疾病。 唉…… 何沁前世只是跟着师父跑过几个现场，也有接触过一些生活得比较困难的人或者经济条件不好的家庭。 那只是短暂的接触，对于何沁产生的触动也只是一时的。 之后回到都市，回到工作岗位，何沁也已经顾不上那些人和那些事了。 那个时候，她的生活被工作和陆清让给填得满满的，不留一点余地，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做其他事。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近距离地接触了小萝卜头，林奶奶这种病人，也见过柳英这种坚强得敢于和原生家庭抗争的女性嚎啕大哭的样子。 绝望和无助时不时地出现在那些人的脸上，何沁无法忽视。 而且，何沁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事。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决定等晚上何邺海和方映舞回来过后，跟他们商量一下，要不要成立一个基金会。 以他们家在s市的地位，要成立一个基金会，简单得就跟大学生去做十以内加减法一样。 只是，还有很多细枝末节，需要从长计议。 第357章 活着就不简单 莉姐刚开始还不是太重视刘怡妮。 见到刘怡妮的第一面，莉姐心里就有些嫌弃，刘怡妮毕竟才十几岁，她太过稚嫩，身材也属于清瘦那一种类型。 在莉姐看来，这种清汤寡水的，对于客人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 可是，让莉姐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后来，赵总居然经常去会所点名要刘怡妮伺候。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新鲜感，可这次数多了，莉姐便越发注意到刘怡妮了。 就连跟刘怡妮说话的语气，也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变得多了几分亲热。 从第一次去会所起，此后的一个半月，刘怡妮经常被莉姐叫去会所。 刘怡妮心里既忐忑不安，又充满了自我厌弃。 好在目前赵总对她还没有失去兴趣，刘怡妮还可以一直跟着赵总。 不然，刘怡妮的日子恐怕会更加不好过。 让她每一次都接待不同的人，不知道对方的年龄和身份，可能是五十多岁的大爷，也有可能是四十几岁的大叔…… 刘怡妮想想就浑身哆嗦。 赵总虽然不好应付，但是他对女人出手很阔绰，只要他还没有失去兴趣，给钱那都是十几万几十万地给。 刘怡妮每去一次会所，拿到的钱比刘父刘母一年挣的钱都多，甚至能抵得过刘父刘母五六年赚的钱。 可能是习惯了吧，刘怡妮现在对那些事情已经没有刚开始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了。 她甚至会主动地去想办法取悦赵总，就为了赵总心情好一些，然后就会给她更多的钱。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刘怡妮又会开始厌弃自己。 她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变成以前都没有正眼瞧过的那种人。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事至如今，她连尊严都没有了。 能让刘怡妮比较欣慰的是，王景昭浑身的伤在一点点愈合，虽然很慢，但是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相比之下，刘数的病情更加让她觉得棘手。 王景昭知道心理疾病不是可以耽误的，她也知道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 出于种种考虑，王景昭咬牙为刘数请了一个在s市所有心理医生中排名比较靠前的心理医生。 那还是多亏了王景昭的主治医生出面请那个心理医生，不然，以刘怡妮自己的本事，要想请到特别专业的心理医生，难度不低。 刘数知道刘怡妮在帮他找心理医生，但是他心里很抗拒。 清醒的时候，刘数也想自己可以被治好。 好多个夜晚，他都会半夜从床上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有时候，刘数还会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想着想着，刘数就会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有病，自从经历过那件事过后，他就病了。 人潜意识里是不想死的，刘数也一样。他才活十几年，什么美好的事情都还没有去经历，他怎么可以死？ 在这样的求生意识之下，刘数想活，想治好自己。 但是更多时候，刘数觉得好累好累…… 他活着真累。 自从上了初中，去了s市，刘数的生活就没有以前在家里生活得那样宁静了。 反而一件一件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 在此之前，刘数虽然觉得累，很想让家里人给他转学，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就此死去。 刘数也有很多次机会可以了断自己，刘怡妮最近经常不在医院，也不知道她的弟弟有那么危险的想法。 但是，刘怡妮不在，王景昭一直在。 王景昭这个人察言观色能力何其厉害，在这方面，她可是有连何沁都称赞的能力。 且不说王景昭跟刘数每天都在同一个病房里，哪怕王景昭只是随意地看刘数几眼，就能识破他心里的小九九。 王景昭平时的行事风格很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 尤其是对于刘数这种连活下去都不敢的人，王景昭更是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但是，王景昭却不能不管。 刘数是刘怡妮的弟弟，如果有什么好歹，刘怡妮会难过，她的家人也不会放过她。 重男轻女的家庭有多可怕，王景昭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体验。 她不想刘怡妮也经历那些恶心的事情，就不可以让刘数出事。 王景昭劝刘数的方法也很简单，她不会长篇大论地灌鸡汤，直接扔了一把水果刀过去。 冷冷地瞥刘数一眼，说：“刘数，你想死？那你可要想好了，死的办法有很多，你可以用这把刀在大动脉上划一刀。”她指着窗外，“也可以从那里跳下去，还可以撞在墙上……总而言之，你要是想死，那太简单了。” 刘数看着被子上那一把水果刀，眼里闪过挣扎。 他的心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划一刀吧，划一刀过后，一切就结束了，你就解脱了，痛一下而已，痛一下过后你就不痛了…… 王景昭接着说：“但是活着，就不简单，你要是想活，只有一个办法，扛着。” 她的声音低沉且带了几分沙哑，说话的语气蛊惑人心一般，把刘数给带着走。 王景昭说的那几句话在刘数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莫名其妙地很认同王景昭的话。 刘数的手伸出去，在碰到那一把刀的时候又像是被烧着一样，缩了回来。 王景昭早就算好了，要是刘数真的打算割，以她现在的体力，制止刘数绰绰有余。 摆在明面上的寻死并不可怕，至少王景昭可以看出来，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她就能想办法解决。 刘数把那把水果刀拿起来，放到柜子上，又躺回去，拉上被子，全程静默不语。 王景昭知道，刘数多半是不会再次寻死了。 有的事情，靠的就是那一瞬间的冲动。 王景昭坐在床上，目光从刘数身上移开，落到窗户外面的群山上。 因为隔得太远了，她看得不甚清晰，只看得出影影绰绰的山顶。 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从王景昭的嘴里溢出来，她能看出刘数想要寻死的心思，也能看出刘怡妮的不对劲。 妮妮啊，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最好不要是她猜测的那样。 王景昭的手藏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头。 第358章 害怕王景昭看出不对劲 晚饭时间，刘怡妮照例提着盒饭回来，她还不知道，她的弟弟差点就要从这个美丽的世界上消失了。 “景昭，刘数，起来吃饭了。”刘怡妮把盒饭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分别在王景昭和刘数的被子上轻拍几下。 刘数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发呆，双目无神的样子，一看就是还没有从下午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被刘怡妮一喊，刘数就坐起来了。经过前两次的“惊吓”，他实在是怕了行事方法雷厉风行的王景昭。 刘怡妮见刘数起来了，从塑料袋里把他的那一份盒饭拿出来递给他。 “今天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排骨，尝尝看，好不好吃。” 刘怡妮温柔的语气让刘数红了眼眶。 都这个时候了，姐姐不但没有抛弃他，不管他，反而还一天到晚地出去兼职来挣钱给他治病。 再看看他自己，之前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误入歧途，把自己给害了不说，把姐姐也连累得很惨。 刘数鼻尖发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他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接过饭盒，刘数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他害怕刘怡妮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劲。 他已经连累姐姐太多，不能再让姐姐为他担心了。 刘怡妮没觉得哪里不对，以前刘数也是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下过床，别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度过，至于说话，那更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等刘数接过饭盒，刘怡妮就转过身去叫王景昭起来吃饭。 王景昭下午正在琢磨，刘怡妮最近隔三差五的到底是出去干嘛。 可能是大脑也疲倦了吧，想着想着，王景昭就睡熟了。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刘怡妮的脸。 “嗯……”王景昭喟叹一声，带了些刚睡醒的鼻音，“现在几点了？” 刘怡妮回答：“还几点了，该吃晚饭了。景昭，快起来吧，不然等会儿饭冷了。” 王景昭看一眼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她缓慢地坐起来，哑着嗓子说：“我睡了一下午，头脑不太清醒。” “那你现在有胃口吃饭吗？”刘怡妮把盒饭拿出来，“如果没有胃口，那可以等会儿吃，我拿出去给你热一下就可以了。” 医院里面条件有限，热饭菜很麻烦，王景昭现在没多大胃口，但是她更不想让刘怡妮等会儿还跑去给她想办法热饭菜。 “不不不，我现在吃吧。”王景昭直接把盒饭打开，取出勺子，舀一勺米饭往嘴里送。 刘怡妮看王景昭吃得那么快，像是生怕别人会来跟她抢那样，笑着说：“你别吃那么快，这都晚上了，小心等会儿不消化，睡不好觉。” 王景昭果真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 刘怡妮坐在一旁，看着王景昭吃，时不时分出个眼神盯一下刘数。 “妮妮，你不吃吗？”王景昭拧着眉问。 与此同时，她放下了筷子。 王景昭宁愿两个人一起饿，或者两个人都只吃一点点，也不想她一个人吃，刘怡妮在一边看着。 这算个什么事儿！ 刘怡妮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已经吃过了，我在店里面吃的。” 王景昭看着刘怡妮：“你已经吃过了？” 这通常是用来掩饰自己没有吃东西而用的借口。 王景昭显然不相信，眯起眼，质疑：“你之前都是带回来吃的，怎么可能这一次在店里吃？” 刘怡妮很无奈，她是真的已经吃过了。 但是王景昭又是一个很倔的人，她不好糊弄，在看到可以证明刘怡妮没有说谎的证据之前，她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妮妮，你再去买一份。”王景昭直接把饭放下，双手环胸，很坚定的样子，“如果你不吃，我也陪着你不吃。” 王景昭说完，又想到，可能刘怡妮是因为没有钱了，才只买了一份，她又说：“或者你去拿一个碗过来，我们一起把这份饭分着吃。” 刘怡妮翻出手机里面的支付信息，拿给王景昭看，“今天晚上，我打包了两份，自己在店里吃了一份，一共三十六块钱。” 王景昭抬眼看看刘怡妮的表情，没有看出不自然，这才把目光落在刘怡妮举起的手机上。 确实如刘怡妮所说，时间也能够对得上。 “那你怎么不打包回来跟我们一起吃？” 刘怡妮语塞，她是不想和王景昭有太多接触，她会很心虚，害怕王景昭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这样比较方便。”刘怡妮混迹风月场所次数多了，她也能够做到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省力也省时。” 这个理由很充分，王景昭没法儿反驳。 刘怡妮不想让王景昭再继续问下去，“景昭，你先把饭吃了再来跟我说这些事情，好吧。” 吃过晚饭，刘怡妮把王景昭和刘数用过的饭盒收拾了，提到门口，和病房里垃圾桶里面的垃圾一起，拎出去扔掉。 刘数吃完饭后又躺下了。 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神经一直紧绷着，这段时间，刘数居然没有长胖。 王景昭不一样，她不喜欢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受伤过后，王景昭心里也很烦闷。 她从来都不喜欢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得靠别人照顾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唯一让王景昭欣慰的一点，应该是她的伤口痊愈得很快。 虽然不能说好得差不多了，但至少也是可以让她稍微动两下。 这一点让医生都有些怀疑人生。 正常情况下，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个医生以前治过的病人，单单手骨折或者腿骨折，都得全家人围着团团转，至少转三个月，才会见好。 相比之下，王景昭这个恢复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们不知道，霍复忱手底下不出废物，就光是揍人，也是有技术含量的。 王景昭看起来伤得很重，实际上，那些人得到过吩咐，不要把王景昭给打得怎么样了，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做“痛”就可以。 那天那几个对王景昭动手的人，都是点到即止，没有给王景昭造成什么无法逆转的伤害。 不然，王景昭在那些人面前，只怕是连三招都出不了，只能被按在地上暴打。 第359章 承受的所有苦和累都是因为她 王景昭吃过晚饭，刘怡妮帮她收拾残局，正把一次性饭盒往塑料袋里放时，就听王景昭说：“妮妮，我想等会儿去外面走走。” 刘怡妮扯扯塑料袋，把袋子系好，“景昭，你要出去走走？伤口好了吗？不痛了？”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刘怡妮都没有听到回应，她把盒饭的垃圾装到大垃圾袋里，抬头看看王景昭，“怎么了？” 王景昭沉默地望着刘怡妮。 望得刘怡妮都心慌了，“景昭，怎么了？” 王景昭面色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刘怡妮看不出她的情绪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觉得心里发虚。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 刘怡妮的心理素质还是比不上王景昭，她实在是受不了王景昭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又问了一遍：“景昭，你到底怎么了？” 语气有些急了，“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啊。” 王景昭好整以暇地看着刘怡妮，“妮妮，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她说得很确定。 刘怡妮心里“咯噔”一下，定睛去看王景昭，可惜，她虽然了解王景昭，但是离猜到王景昭的想法还离得很远。 猜不透王景昭的想法，刘怡妮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翻了好多倍。 “我……我怎么不对劲？” 因为太过紧张，刘怡妮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王景昭摇头，“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刘怡妮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说话。 “比如说——”王景昭弯起手指，弹了一下中指指甲，发出清脆的响声，“妮妮，你居然连我的伤好得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王景昭说的是事实，刘怡妮没办法狡辩，她费力地解释：“景昭，对不起，最近我确实压力太大了，事情太多，我也在为刘数的病忙前忙后，所以……对你有一些疏忽。” “哦？是这样吗？”王景昭挑起眉头，“妮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刘怡妮从来都是心细如发的女孩子，从王景昭刚开始认识她开始，就是这样。 她能注意到很多别人很难会关注的细节，正好王景昭也是一个很看重细节的人。 而王景昭和刘怡妮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这一个共同点也很关键。 让王景昭相信刘怡妮因为太忙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她的伤好得怎么样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刘怡妮这种性子温吞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忙什么？” 王景昭就那样看着刘怡妮，她的眼神也不犀利，也不带有煞气，就像只是随意地看着刘怡妮一样。 刘怡妮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忙着做兼职。” “兼职？” 刘怡妮慌过之后，反而比较平静了。 她碎碎念一般地回答：“嗯，做很多份兼职，很累。我也想轻轻松松地生活，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想着高考，想着想考的学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得看看余额，每天都在担心钱够不够用。我以前都没有感觉到，钱这种东西，是真的能把人给压垮。” 刘怡妮说的是心里话，她现在真的每天都在面临这种烦恼。 只是，她实际上担心的事情多得多。 担心钱不够用，担心王景昭和刘数的病情，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被别人知道。 总而言之，刘怡妮过得并不轻松。 王景昭懂。 “妮妮，等我能够做兼职了，我也跟你一起做兼职。” 王景昭很认真地看着刘怡妮，不再质问她，也不再明里暗里地逼她。 刘怡妮说到了最关键的点上。 钱…… 即使心里有所怀疑，王景昭事到临头也不敢进一步试探刘怡妮。 王景昭太害怕了，她怕她自己猜测的那些全都是事实，更怕刘怡妮会被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给刺伤。 刘怡妮心里一松，说：“景昭，不用了，你好好养伤，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王景昭问：“妮妮，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我碍手碍脚的？” 刘怡妮很无奈，“我没有这么说，也不是这个意思，景昭，你不要胡思乱想太多。” 她把垃圾袋从垃圾桶里提出来，套好，放到地上，问王景昭：“你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走啊，趁现在时间还不太晚。” 虽然刘怡妮不明白，为什么王景昭非要今天出去散步，明明天都已经黑了。 “不去了，不去了。”王景昭摆手，把脸转到另一边，不再看刘怡妮，“妮妮，我不想去了。” 刘怡妮：“……” 这大概就是伤者综合征？ 她记得以前的王景昭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就成这副模样了呢？ “好吧好吧，那景昭你快点休息吧，我先出去把垃圾倒了。” 最终，刘怡妮还是拿王景昭没办法。 和以往她们之间每一次博弈一样，输的人永远都是刘怡妮。 刘怡妮出去之后，王景昭也躺下去，把被子拉过头顶。 温热的液体从王景昭的眼眶里涌出，刚刚刘怡妮弯腰收拾垃圾的时候，王景昭清楚地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一道青紫。 王景昭死死地咬着牙，不敢哭出声来。 妮妮，她想尽办法都要护着的妮妮。 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 王景昭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最想保护的人，最终承受的所有苦和累都是因为她。 当天晚上，和前几个晚上一样，刘怡妮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就穿上衣服出去了。 几乎是刘怡妮前脚刚出病房门，王景昭后脚就坐了起来。 在黑暗中，王景昭的眼神像是能够穿透黑暗那样，锐利如刀。 她没敢耽搁，随意地套了一件外套就跟着刘怡妮出去。 出了病房门，王景昭轻轻地拉上病房门。 看看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的走廊，王景昭一边系着外套扣子，一边往电梯走去。 她走得很急，才走到电梯门前，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层楼的四个电梯都在楼下，而且是向下走，王景昭太着急了，连等电梯的耐心都差点告罄。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医院里的大多数人都休息了，不会有很多人乘电梯。 王景昭便没有一时冲动去走楼梯。 “景昭？” 第360章 刘怡妮变了好多 王景昭脸颊边的发丝还黏在嘴角，她仓皇地回过头，看见刘怡妮靠在她身后的墙上，双手插兜，眼里带着询问。 “景昭，你要去哪儿？” 刘怡妮往前走了几步，微微偏着头，看上去就是一副对王景昭的行为很不解的模样。 王景昭看到刘怡妮，也不慌了。 要去哪儿？ 这句话，应该是她问刘怡妮吧？ 不行，不能这样问。 王景昭可以想象到，如果这个问题被她问出来了，刘怡妮会在她面前崩成什么样子。 说到底，刘怡妮也只是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学生，她能承受的，真的不多。 王景昭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把心里的那一点强烈想要打破目前僵局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她笑着问刘怡妮：“我半夜醒来上厕所，没看到你，就出来找找。你呢？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嘛？” “哦？这样啊。”刘怡妮点点头，“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景昭觉得刘怡妮变了很多。 刘怡妮不再是那个不管说什么话，王景昭都能一听辨真假的纯真女孩。 她的眼睛里多了些什么东西，让王景昭也不能一眼看透。 比如说现在，刘怡妮说她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而王景昭却没办法分辨出来，刘怡妮是在说谎还是说实话。 王景昭突然很心慌。 这种感觉让她极度不安。 刘怡妮又说：“景昭，风大了，走吧，回去吧。” 说完，刘怡妮径自朝病房走去，再也没有多看王景昭一眼。 这时的王景昭才放松下来，她眼神阴沉地盯着刘怡妮的背影，直到刘怡妮进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刘怡妮拉开，她没有顺手关上门，门被风吹得磕到门框上，又弹回去。 王景昭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在她没有留意到的这些日子里，刘怡妮真的变了太多。 要说刘怡妮没有经历过什么影响特别大的事情，打死王景昭都不信。 王景昭捏紧拳头，狠狠地在电梯壁上锤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指节都被磕红了，几乎要破皮，嘴里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王景昭那张白净的脸上布满慌张，平日里总是阴阴沉沉的黑眸里，再也不见一丝冷静，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茫然。 她的咬肌因为过于用力而鼓起来，眼里清晰可见几丝红血丝。 从这个时候开始，王景昭察觉到自己和刘怡妮之间已经有了一些距离。 不单单是两个人之间性格的差距，而是王景昭眼看着刘怡妮离她越来越远，她还不能把刘怡妮给拉回来。 这让王景昭很无措，她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她去赎刘数，不但没有把刘数给安稳地带回去，还让自己也带了一身的伤，刘怡妮不得不为她付一大笔医药费。 如果她当时不那么自作主张，如果她没有受伤，她还可以帮着刘怡妮赚钱给刘数治疗。 甚至，如果她这十几年再争气一点，让王岐和贾燕屏放弃不了，她也可以找他们拿钱，帮刘怡妮一把。 王景昭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透过她的裤子，把冷意传到她身上。 她却丝毫都不觉得冷。 也不是不冷，确切的说，是王景昭的心很冷，冷到能让她忽视身体上的冷意。 陆清让不属于她，她没有足够的魅力让陆清让爱上她，她只有刘怡妮了。 看似无坚不摧，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王景昭，这个时候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哪怕是初中，被一群女生堵在厕所里，王景昭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王景昭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想，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把刘怡妮给拉回来。 …… 距离陆清让给何沁送蓝钻戒指那件事，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日历上赫然显示着一月六号。 不知道陆清让是故意的，还是忙得忘记了那几天是什么日子，跨年夜和元旦节，陆清让都没有邀请何沁一起过。 对此，何沁不但没有异议，她还非常乐意。 跨年夜和元旦节，何沁都是在家里和父母一起过的。 何邺海和方映舞都是推掉了所有的公事和邀约，专门在家里陪着何沁。 以前何邺海方映舞也忙，很少有时间陪何沁过节。 今年不一样。 何沁之前一直都是在家里住，虽然跟父母的相处时间也很少，但是总归是生活在一起的，和相距一千多里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所以，何邺海方映舞夫妻俩一致决定回家陪女儿好好过元旦，迎接新的一年。 这几天，别墅里的佣人也都放了几天假。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家三口亲力亲为，买菜、打扫卫生等等，一家人分工明确。 对于这几个一直养尊处优的人来说，把别墅上上下下打扫一遍，第二天起床，就感觉到了浑身都酸痛。 吴婶在走之前还让佣人先打扫过一遍，他们就只需要意思意思地打扫一下就行了。 没想到，就是那样动一动，第二天起来就腰酸背痛的。 何邺海一边捏着自己的肩，一边感慨自己已经“不复年少”。 “害，人总得服老吧，认清现实。”何沁在一旁接了句话。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何邺海指使何沁出去买菜，说是，目前这栋房子里，最舒适的就是何沁了，她才是最适合出门买菜的人选。 何沁瘫在沙发上没动，何邺海也不客气，直接过去不停地在何沁旁边叨叨。 “行行行！”何沁没有办法，只得妥协，“我去买菜，我去买。” 她的白眼都快要翻出天际了，在门口换了鞋子，打开门出去之前，都还不忘回头吐槽一下何邺海：“也不知道这栋房子里谁受的伤最重！” 说是出去买菜，其实也用不着太费力，开辆车去超市，给点小费让营业员帮她拿东西，何沁全程就只需要开一下车，挑选一下菜。 何沁很快就回来了，她开门进去，指着门外，对何邺海说：“诺，菜我已经买回来了，爸你去把菜提进来吧。” “你这么快？”何邺海惊奇地往外走，他怀疑何沁是在骗他。 何沁：“是啊，你以为呢？” “难道买菜不需要挑一下吗？”何邺海还是很惊奇。 何沁：“春棠湾的菜不用挑，都是顶好的菜，不是吧，爸爸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第361章 接机 何邺海没有说话，绕过何沁去车里面提她买回来的菜。 偏偏何沁很没眼力见儿地围着何邺海转，“不是吧？真被我说中了？哈哈哈哈哈哈爸爸你是不是忙昏了头？还是你身居高位太久了，很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居然会觉得我们小区超市里面的东西还需要挑选。” 春棠湾是s市房价最高，地段最好的别墅区，周边都是商圈、步行街，还有一些集团的总部，离市中心也不远。 就是这样一个黄金地段，被春棠湾的开发商豪气地买下来，建成s市顶级富人区。 与春棠湾配套的超市、医院、商场，包括附属学校，都是顶好的。 出现在春棠湾超市货架上的东西，基本上是不需要挑选的。 当然，价格也是高出平价超市好几倍的。 住在这里的人，不缺那点钱，只追求生活质量，而不是经济实惠。 何邺海被何沁说得烦了，把那几袋子菜放到厨房里，伸手推开何沁伸过来的头，很不想看到她。 “去去去，你先上楼去玩会儿，我把饭做好了你再下来，成天在我耳边吵吵吵，你不嫌累啊？” 何沁:“？？？” 不是吧？ 她爸爸嫌她吵？ 何沁还就不走了，非得站那儿跟何邺海理论一番不可，“爸爸，我想请问一下，咱们俩……”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何邺海，“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何邺海一本正经：“没有反。” 何沁顿时乐了，“不是吧？别人家都是孩子嫌父母吵的诶，到咱们家，就反着来了？而且……” 眼见着何沁就要扳着手指头算算账了，何邺海又把她往厨房外面推，“去去去，乖女儿，你不要在厨房里影响我了，去玩会儿，乖乖等着吃饭就可以了。” “不是，是你先说的啊，我只是跟你理论而已。”何沁挣扎着，斗志昂扬的，非得要跟何邺海把这件事给算清楚不可。 何沁被推出了厨房，何邺海顺势把厨房门“啪”地一声关上了，还从里面落了锁。 “……” 何沁在门外面大声地把她没说完的话给说完：“而且！明明就是你说我说得更多，要嫌烦也是我嫌你烦好不好，你居然还嫌我烦？” 何邺海不理会何沁，忙着把食材分类，有的放到冰箱里面，有的放在洗槽里，忙得转来转去的。 弄得何沁像是在边儿唱独角戏。 何沁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很好！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既然何邺海都说了让她只管等着吃饭，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事实证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所言非虚。 何沁那一次在何邺海那儿吃瘪了，她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有理会何邺海。 不但不理会何邺海，甚至还在何邺海跟她说话的时候翻个白眼过去。 气得何邺海当场就拍板说要冻结何沁的银行卡。 本来他还是真心诚意地向何沁道歉来着，结果，何沁这个态度，让何邺海异常恼火。 听到这个老掉牙的招数，何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反正她家的经济大权又不掌握在何邺海手上，真正的“富豪”都还没有说话呢。 一旁的“富豪”听见何邺海要冻结何沁的银行卡，撂下筷子，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要冻结沁沁的银行卡？你搞错了吧？给沁沁打钱的，一直都是我吧？” 何邺海：“……” 无言以对。 方映舞说的确实是事实，从小到大，给何沁花钱花得比较多的，一直都是她。 何邺海是权势高，但是论起有钱，方映舞才是真的有钱。 看到何邺海那张平时总是板着的脸此时涨成了猪肝色，何沁丝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何沁笑得腰都弯了，“爸爸，看到没有，大话别说得太早哈。” 方映舞拍拍桌子，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威信地提醒何沁：“沁沁你也是，专心吃饭，少跟你爸斗嘴。” “我？”何邺海满脸无辜，“我跟她斗嘴？明明是沁沁要跟我斗嘴，非得要争个赢。” 方映舞嫌弃地瞥他一眼，冷笑：“呵！何邺海，我认识你都多少年了？你什么性格我心里不门儿清？” 她都不想说什么了，何邺海说何沁非要争个赢，但是他刚才那番话不也是一样的吗？ …… 一月七号，何沁早早地起床，化了一个精致的妆过后就开车去机场。 从前天晚上开始，林韶函每天都会给何沁打一个电话，提醒她不要忘了七号早上去接自己。 何沁很无语，真不知道林韶函是不信她的为人还是不信她的时间观念。 为了证明自己是很重视承诺的人，何沁一路上都没敢耽误时间，估计她到机场比约定的时间还会早二十分钟。 紧赶慢赶之后，何沁到机场了，给林韶函发消息。 没回。 何沁等了几分钟，仍然没有看到回复，笑了。 这个林韶函，还一直催她，估计直到上飞机前的最后一秒，林韶函都还在催何沁早点去接她。 结果呢，现在她都到了，林韶函的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何沁又等了十几分钟，林韶函的身影才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只见一团蓝蓝的东西从远处扑过来，直接把何沁抱了个满怀。 何沁猝不及防，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给撞得差点一下子坐到地上。 待何沁稳住身形，表情立马换了。 将死死地扒住她的手给扯下来，何沁绷着小脸，跟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地跟林韶函讲话：“林韶函，你自己的身高和体重是多少，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就那样扑过来！” 林韶函收起小手，又从旁边把快要被人群给挤走的行李箱拉过来，拉到自己身前，委屈巴巴地低头看着何沁：“沁……” “打住！”何沁真的是头疼，“你别这么叫我，我求你，啊！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可受不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她们站在这里巴拉巴拉说话也不太妥。 “行了行了，快走吧。”何沁接过林韶函的背包，拎在自己手上，转身往机场外面走去。 第362章 开出来给你看看科不科学 最近是大学生放假的高峰期，全国各地的高校差不多都是一月五号到十号放假，少部分是一月中旬过后才放假。 与此对应的，机场、高铁站、汽车站，都是人满为患。 回家的，接机的，都有很多人。 何沁过来的时候，都没指望能够在停车场找到位置停车。 从时间上来看，何沁来得已经算是很早的了。 但是，当她到机场，别说停车场了，就连路边都停得满满当当。 何沁还是凭着自己超高的开车技术，卡在了两辆车中间一个比较考验驾车技术的停车位上。 “诺，包你自己拿着，我先去把车开出来。”何沁把林韶函的背包扔到她的怀里，摸出车钥匙开了锁。 林韶函自己没有学过开车，但是她也能看得出来，何沁这车停得不太对劲，好像和前后两辆车离得太近了。 “诶？沁沁。”林韶函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拽住何沁的袖子，提醒她，“你这个车停得不太科学，不好开出来吧。” 何沁拂开林韶函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 “姐开出来给你看看，科不科学。” 林韶函认为何沁是在说大话，“沁，真的，你看这才几厘米的距离，最多能卡进去我的一只手，你别把你的豪车给蹭花了。” “不会，我开车从来不会把车蹭花。”何沁自信心爆棚，“我就算闭着眼睛开，也能开出来。” 林韶函心疼地看着何沁的车，颜值快要爆表的车，这要是真的刮花了，她看着都心疼。 何沁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你心疼车？没看你这么心疼我！” 林韶函正想说话，何沁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双手把着方向盘，林韶函惜命地往后退了几大步。 嘴里还不忘劝何沁：“沁，真的，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联系那辆车的车主……” 林韶函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何沁的车头一转，车就被挪出来了。 何沁降下车窗，对着林韶函扬扬下巴。 林韶函：“……” 当她没说那些话。 坐在何沁的副驾驶上，林韶函才放松下来，这一路的奔波真是快要把她给折腾死了。 “沁，我真是太羡慕你了，待在家里，不用跟成千上万个大学生抢票、挤飞机，我真是太难了，人都快要给我整虚脱了！” 林韶函捏着自己的肩，一个劲地跟何沁倒苦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样。 何沁把车开上公路，侧头看她几眼，笑笑：“哎呀，这算什么，到了春运，那才叫令人绝望呢。” “也是。”林韶函想想春运的恐怖程度，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林韶函想到何沁待在家里是为了养伤，紧张不已地转过头去盯着何沁，仔仔细细地看她哪里不对劲。 何沁被林韶函那巴巴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沁，你不是说你这两个月在家里养伤吗？我看你很正常啊，完全没有看到哪里有伤诶。” 何沁斜她一眼，“因为已经差不多好了，你当然看不出来。” 说完，何沁的脸才转到前方，又忍不住侧头去补了一眼，“怎么？你这是巴不得我病入膏肓，瘫在床上走不了路，什么都做不了？”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林韶函立刻摇头否认，“你要是什么都做不了，谁来接我呀？” 何沁：“……” 这是拿她当司机啊？ 前方正好是红绿灯，何沁跟着前面的车一块停了下来，手刚从方向盘上拿下来，就伸过去，一把揪住林韶函的头发。 林韶函没有防备，惊叫出声：“啊卧槽！！何沁你是要把我头皮都给扯下来吗？” 刚刚还一副放松表情的林韶函立马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疼得龇牙咧嘴的。 何沁“啧啧”两声，没有松手。 “何沁！你给我松手！”林韶函想扭头去吼何沁，但是她一动，头皮上的痛感就更加明显。 红灯变绿灯，车流开始动，林韶函以为何沁会松开手去开车。 如她所料，何沁也确实在开车。 但是！ 何沁只用左手单手把方向盘，开车丝毫不影响她揪林韶函的头发。 林韶函求生欲爆棚，改口也改得很快：“何沁，姐姐，你高抬贵手，我错了，我说错了，我应该给你当司机！” 何沁挑眉，松开手，“早点这么识相就不会有这一遭了。” 林韶函心疼地把自己的马尾移到另外一边，防止何沁再次丧心病狂地扯她的头发。 “况且，想找司机，很简单嘛，找个男朋友不就得了。” “找男朋友？那也得有时间找啊！沁，你是不知道，我们周一到周五，基本上一整天都是满课，周末好不容易喘口气吧，又是数不清的作业。”林韶函的语气满是哀怨，紧皱的眉头清楚地表达了她对学校生活的不满，“真的是，想想都头疼！我感觉我像是经历了另一个高三。” 何沁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课，嗯，好像也不是很少。 林韶函骂骂咧咧地抱怨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缓口气，又坐直身子，说：“不对啊，沁，以你的性格，不应该是让我自己学，不要依靠别人吗？” 何沁很诧异：“你觉得你自己适合听到这句话？” “……” 林韶函摆摆手，又瘫了回去。 算了算了，她累了，不想再跟何沁计较了。 何沁把林韶函送回家，林韶函把行李放到家里，连水都还没有顾得上喝一口，又急匆匆地出了门。 “走吧。”林韶函拉过安全带系好，“我去医院看看我奶奶。” 何沁看看车子周围，确定距离足够过后，调转车头，把车开出小区。 “是要去看看林奶奶，她老人家应该挺想你的。” 林韶函叹了口气：“哎……我爸妈还有我奶奶都不同意我之前回来，他们都说我要好好读书，才是对奶奶最大的回报。” 说到这里，林韶函有些闷闷不乐。 林韶函不赞同自家长辈的观点，她觉得疼爱她十几年的奶奶生病了，她就应该回去照顾一下。 就算不长期照顾，至少也得陪奶奶几天吧。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高考，都大学了，请几天假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363章 相看媳妇 “大人们想的东西跟我们想的肯定不一样，叔叔阿姨和林奶奶觉得你是学生，读书更重要，而且，读书事关你今后的生活质量。”何沁歪歪头，“所以，就这样咯。” 林韶函家里的情况跟何沁家里天差地别，她家人的思想就是典型的传统思想，不像何邺海和方映舞，紧跟着时代的发展而改变。 “我有时候觉得跟我家里人交流起来很困难，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林韶函又开始头疼，“我也不知道在跟家里人发生争执的时候，该怎么去处理。”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何沁就更加不可能理解得了林韶函在这方面的感受了。 何沁朝林韶函摇摇头，“也别这样说，你跟你的家人之间，都是在意对方的。只是，因为三观、经历、思想，还有见识到的东西不同，所以你们的表达方式也会有一些偏差。” “我知道，但是……”林韶函抓狂地揉揉自己的头发，“可能是我脾气太不好了吧，我在家里总是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没有经历林韶函经历过的事情，何沁也不知道要给她提什么样的建议。 “嗯……在你能做到的最大范围之内，尽可能地去接纳和包容你的家人吧。这个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林韶函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嗯，好，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 说是送林韶函去医院，何沁人都来了，不上去看看林奶奶，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车在医院外面停好过后，何沁让林韶函先去，她在外面买点水果。 林韶函听了，才发现自己是空着手的，“沁，那我跟你一起去。” 在水果店里挑选水果，林韶函突然说：“诶！沁我跟你说个事，刚刚忘了说。” “嗯？什么事？”何沁正拿起两个苹果，在认真地对比，看看哪个苹果会更甜。 林韶函见何沁不专心，扯她的袖子，非得让何沁认真听她说话。 何沁烦不胜烦，只得放下苹果，被林韶函拉到角落里。 “你有什么事情要这么跟我说？昨晚上挖到宝藏了，要跟我分一半？” 林韶函不可思议极了：“我的天哪！沁，我真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觉得我挖到宝藏了会想跟你分！” 何沁：“……” 那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林韶函也没故意吊何沁胃口，一股脑把事情全都给说清楚了：“你知道最近红十字会有什么大型的帮扶援助项目吗？” “啥？”何沁有点懵。 红十字会的什么援助项目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韶函拍了一下何沁的手臂，语气难掩激动，“听我妈说，是什么援助一些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的患者，医药费全都给报销，都不用自己缴一分钱。我家就被选中了，医院当即就给我奶奶把医药费退回来了，包括手术费，住院费等等一切在医院产生的费用。” “啊？这个事我不知道。”何沁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她让陶医生哄骗林奶奶一家的那件事嘛！ 看林韶函这反应，看来陶医生确实厉害，成功地把林奶奶一家人都给骗过去了。 “我也觉得很惊奇！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妈在跟我开玩笑呢。”林韶函拍着腿，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激动，“我妈说主治医生帮我们家申请的，然后就审批通过了。” 何沁笑笑：“那挺好的啊，帮你们省钱了。” 看到林韶函是真的很开心，何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如果她直接说要帮忙，林韶函全家看她都会像看观世音菩萨一样，仰望她。 那不是何沁想看到的结果。 “对呀对呀，我爸妈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林韶函很赞同何沁的话，她的父母年纪大了，再过几年，等到她工作了，就该坐在家里过过清闲日子，享享福了，她不忍心看着父母还那么辛苦。 “那就行了嘛。”何沁试图把这个话题给揭过去。 可是，林韶函到底不是林爸爸林妈妈那种盲目信任端着铁饭碗的工作人员的人。 “不过，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劲呢？红十字会有这种帮扶项目吗？所有的费用都给报销，一般情况下，应该是适度帮扶吧？” 何沁很无语，天上掉馅饼下来，林韶函乖乖接住不就好了，她还得怀疑一下馅饼的真实性。 “有这种项目，专门针对经济困难的病患家庭。” 何沁说得很笃定，再加上她是何邺海的女儿——在别人看来，总会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林韶函听她这么说，也不再怀疑了。 两个人合提着一袋水果去林奶奶的病房，何沁在病房里坐了十来分钟就匆匆告辞。 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林妈妈有心留何沁一起吃午饭，何沁委婉拒绝，说是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就不劳烦林妈妈费心准备了。 “那就这样吧，小何，过段时间，韶函奶奶好些了，我们一家人请你吃顿饭，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哈。”林妈妈很热情地邀请何沁。 何沁面对林妈妈过于热情的邀请，觉得自己要想拒绝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林妈妈站在何沁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就像是何沁不答应，她就不让何沁走一样。 何沁只好答应下来：“好，阿姨，到时候您让林韶函通知我，我一定会去。” 林妈妈这才喜笑颜开，“好好好，小何，那你有事要忙，阿姨就不留你了。” “诶，好，阿姨，你们记得吃饭，我先走了。”何沁也笑着，跟他们告别，“林奶奶，叔叔，再见，林林，别忘了过几天一起出来玩哈。” “小何开车注意安全。” 何沁都走出病房了，还听到林妈妈在扬声嘱咐。 “好嘞，阿姨，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直到何沁都走出好远了，林妈妈还在跟林韶函念叨：“害呀，韶函，你这同学可真是心好啊，看上去这么高贵，还不嫌弃咱们家……” 林韶函：“……” 她咋觉得她妈妈这些话如此奇怪？ 像是给她相看媳妇，而何沁就是那个被相看的媳妇。 “行了行了，妈，我知道了，何沁会经常过来的，你不用像她的忠实粉丝一样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 第364章 傅尤溪 林妈妈拍了一下林韶函的头，笑骂：“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韶函挨了一下，仍然不消停，躲到病房里的另一边去，对林妈妈说：“本来就是，我又不是在乱说。” 林奶奶昨天晚上就知道孙女今天会过来，她从早上醒来就在盼着看到林韶函。 刚刚林奶奶精神不佳，睡了一小会儿。 这会儿被林韶函她们的说话声给闹醒了 林韶函看到林奶奶躺在病床上动了一下，也不顾着玩闹了，快步跑过去，蹲在病房边上。 “奶奶，我回来了。”林韶函一看到林奶奶，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林奶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乍一听见林韶函的声音，愣住了。 “啊……是乖……乖孙女……吗？函……函来……看我了……吗？” 老人家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句不成句，调不成调。 林韶函却仿佛从这几个简短的字句之中听见了老人家对她的爱和思念。 吸吸鼻子，林韶函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放到林奶奶的手上，“奶奶，是我，我是韶函，我回来看您了。” 一边说着话，林韶函的眼泪也一边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握在手里的手，好像比记忆中的手又瘦了一些，薄薄的一层皮裹着指骨，林韶函居然还觉得有几分硌人。 林奶奶浑浊的双眼转动几圈，视线聚焦在林韶函的脸上。 犹如枯干老树皮一样的手颤颤巍巍地往林韶函的脸上伸过去，“函函。” 林韶函捂着嘴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奶奶，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看您，我应该早些回来的。” 林妈妈不忍地摇摇头，双手轻轻地搭在林韶函的肩上。 “韶函，奶奶没有怪你，奶奶她就希望你能好好念书。” 林韶函哭得不能自已，过了一会儿，她才抽几张纸巾，把眼泪给擦掉。 林妈妈端着一碗鸡肉粥过来，林韶函忙站起身，接过碗，“我来吧。” 知道女儿想要照顾奶奶，林妈妈直接把碗递给林韶函。 林韶函接过碗，舀了一勺，粥还冒着热气，她把勺子拿着，稍微晾一晾，然后把勺子放到林奶奶嘴边，“奶奶，吃饭吧，是鸡肉粥哦。” 林奶奶笑着吃下林韶函喂的粥，林韶函一边说话一边喂林奶奶吃饭，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 大学生回家的高峰期一过，接着来的就是春运，新闻联播每天都在播报今年春运回程的人数有多么惊人。 记者带着摄像机将春运现场搬到电视上，坐在家里嗑瓜子看电视的人们就着春运这个话题展开谈论。 刚出差回来的方映舞也在讲，她回来的路上，高速公路都堵成什么样了，简直是十来个小时都没有挪动一下。 何沁笑说：“妈妈，你当时打电话回来，让爸爸安排一架直升机去接你不就得了。” 她只是开个玩笑，何邺海竟真的点头赞同：“沁沁说得对，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老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安排直升机去接你。” 方映舞剥瓜子的手顿了顿，把瓜子壳扔到何邺海的身上，“在这个关头，上面查得有多严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还要搞这么大阵仗，是生怕别人抓不到你的小辫子？” 站得越高，敌人就越多。 方映舞自己就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不必栽跟头，她很早就懂得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 说到别人抓何邺海的小辫子，何沁刚刚还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沉默地把视线转到电视屏幕上，看着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播报一则春运期间发生的实事。 “下面为大家播报一起发生在辽城的见义勇为事件。一月二十九日农历腊月二十六，辽城火车站，一男子持刀行凶，试图将刚下火车的一家四口人全部砍伤。千钧一发之际，一年轻女子从人群里冲出去，及时制止了这一暴行，挽救了四个人的生命……”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显然为了保护见义勇为的女子，图片被处理过，打了马赛克，看上去也很模糊。 何沁没有被新闻的内容吸引注意力，反而注意到了图片中的女子。 这个背影，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傅尤溪？ 何沁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眯起眼再去看，画面骤然一变，主持人播报另一则新闻。 所以……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变了吗？ 这么快，傅尤溪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了？ 天啊！ 真好，傅尤溪还是那个活跃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的小女侠。 这还见义勇为上电视了呢。 这才是傅尤溪应该过的生活，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对发生在任何地方，哪怕是她自己身边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何沁激动过后，又想起前世的傅尤溪。 这种骤然间看到故人身影的欣喜感退却，逐渐被深深的愧疚感取代。 她这一世，还是不要去打扰傅尤溪了吧。 就这样一同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也挺好的。 何沁心情大好，能重来一遍真的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做错的事情，她还有机会弥补，偏了的轨迹，她也能拉回来。 方映舞剥了一小碗瓜子，把碗推到何沁面前。 刚刚何沁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电视，眼神都没有移一下，方映舞注意到了。 “沁沁，你怎么突然对新闻这么感兴趣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看新闻吗？” 家里爱看新闻的也就何邺海一个人，方映舞很少看电视，看的一般都是财经新闻。 何沁摇头：“我只是在看刚刚那个见义勇为的女生。” 何沁抓一小把瓜子，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方映舞剥瓜子剥上瘾了，又撕开一包夏威夷果，开始剥。 “见义勇为？还是个女生？啊……那确实很了不起。”何邺海接了一句。 方映舞经常给何沁剥干果，剥夏威夷果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一秒钟剥一个。 听见何邺海的话，方映舞手上动作没停，嘴里也开始叭叭：“诶不是，何邺海你什么意思？女生就不行了吗？” 方映舞是女强人，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打理家里的公司，毕业过后，更是为了公司忙得连吃饭都没有时间。 她很不想听到那些低估女性的话。 第365章 成立基金会 何沁很有眼力见儿地看出来，方映舞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罢休，怎么着都得跟何邺海吵个一架。 “我先上去休息了。”何沁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瓜果屑，“爸妈你们慢慢聊，拜拜~” 方映舞也顾不上跟何邺海计较那些小事了，仰头问何沁：“沁沁，你不吃瓜子了？还有夏威夷果呢。” 何沁从方映舞的面前走过，摆摆手，说：“不吃了不吃了，我饱了，大半夜的吃这么多，我怕消化不良。” “那好吧。”何沁这么说，方映舞也不强求她吃，把装着瓜子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准备边看电视边吃。 何沁站在楼梯口，对何邺海和方映舞说：“爸妈你们也早点睡，看电视别看得太晚。” “好好好，沁沁，我们待会儿困了就去睡。”方映舞回头说，“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 这一年只剩下几天了，跨年进入倒计时。 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贴春联，贴福字，准备迎接新年。 近几年的年味儿越来越淡，但是新年的寓意总归是刻人们心里的，再怎么样，过年那几天也会和平时不一样。 何沁觉得自己骤然间变成了最闲的一个人。 方映舞忙着做年终的收尾工作，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 何邺海就更忙了，临近新年，群众们的事情更多，他几乎是住在了办公室。 林韶函每天在医院里照顾奶奶，何沁虽然无聊，但是也不至于在林奶奶生病时把林韶函给约出来玩。 陆清让，何沁不太想见到这个人，而且陆清让也有很多事要忙。他不仅要接手公司项目，还要学习怎么经营公司。 就何沁一个人，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待在家里混日子。 不过何沁也不是那么放任自流的人，没事可做，她会给自己找事做。 那个“帮扶重病患者经济困难家庭”基金会，何沁已经考虑很久了，她觉得，对于这个社会而言，成立这样的一个基金会还是很有必要的。 何沁知道近两年有水滴筹这种平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病患家庭，减轻负担。 但是，那个平台的作用微乎其微，一旦遇到动辄需要上百万医药费的患者，水滴筹是行不通的。 何沁的想法是，成立一个大额捐款的基金会，不采用积少成多的办法，直接面向上流社会人士进行募捐。 她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够筹到水滴筹一整年才能筹到的钱。 孰轻孰重，一眼便可见分晓。 成立一个基金会很麻烦，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何沁如果单单是想做好事，直接捐款就可以。但是何沁对那些慈善机构不太放心。 有的慈善机构是打着做好事的名头，私自为自己敛财。 但是何沁成立了基金会，结果就明显不一样了。 她是真的不差钱，也不屑于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敛财。 再加上，何沁背后有何邺海方映舞，政商两界没有人敢为难她或者威胁她。 这种事情让何沁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当何沁把自己的想法跟何邺海讲了过后，何邺海的第一反应是蹙着眉头不赞同。 “沁沁，你这是想做什么？成立一个基金会，爸爸也不是不支持你，只是，这会很累，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沁沁你现在才大一，你那个专业课又多，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兼顾这些事情？” 何沁见何邺海没有太反对，当即郑重地回答：“爸爸，我不累，为有困难的群众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何邺海失笑，女儿能有这种觉悟，何邺海心里也很欣慰。 自家的小树苗没有长歪，还能为群众遮风挡雨了。 “好好好，沁沁，只要你自己愿意去做，爸爸就支持你。”何邺海没再说别的，直接让秘书去帮何沁办理相关手续。 何沁立马高兴地站起来，“谢谢爸爸，那您先忙，我也先走了哈，拜拜。” 看着何沁快步离开的背影，何邺海无奈地摇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他举过头顶的小豆芽，也长成心怀天下的女孩了。 何沁想趁着腊月末把关于慈善基金会的事情都弄完，明年年初就可以直接进行募捐。 想象是很美好的，何沁计划得非常好，但是真的实施起来，何沁才觉得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何沁的要求很高，精益求精，小到基金会的标志都请五六个设计师，连夜设计出数十张图稿，给她过目。 腊月二十九，就连方映舞这个上市公司的ceo都忙完放假了，何沁还在往外跑，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 对此，方映舞很不满，她虽然支持何沁，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敢于去做，但是，这都快要过年了，何沁还一天天地不在家，这算什么事儿？ 方映舞又不敢阻止何沁，她有这种热情，是应该被鼓励的。 何邺海便成为了方映舞的出气筒。 只要何邺海在家，方映舞的嘴就没停过：“你说沁沁怎么样又出门了？前几天我还没注意到，她居然忙成这样了！你也是，都不帮着沁沁一点，你看她，一天天的不着家，明天就是腊月三十了，沁沁说不定还是不在家！” 何邺海也很无奈，并且很冤枉，“老婆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啊，能帮忙的我都帮沁沁做了，是她太追求完美，非得较真，这我也没办法嘛。年轻人忙一点也正常，年轻，有冲劲。你想想，你当年像沁沁这么大的时候，不是也忙得回不了家吗？” 方映舞却不管这些，她瞪着何邺海：“你说什么？你不心疼沁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忙你觉得正常？” 何邺海：“……” 不管是什么年龄段，女人无理取闹起来，都是相当恼火的。 何邺海深吸一口气，非常想何沁现在立马回家，不然他都准得被方映舞的无理取闹给折腾得头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关心沁沁。”何邺海试图为自己辩解。 方映舞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何邺海，也不听他解释。 何沁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情形，她疑惑地看了何邺海方映舞几眼，“怎么了？爸爸，你又惹妈妈生气了？” 闻言，方映舞又瞪了何邺海一眼。 何邺海：“……” 第366章 回老宅 何沁换了鞋，一脸疲倦地走过去，把手里的一叠文件往茶几上一扔，整个人倒在沙发上，看起来疲惫极了。 方映舞没心思跟何邺海较劲了，坐到何沁旁边，摸摸她的脸，眉宇间透露着关切：“沁沁，你忙完了吗？最近是不是累坏了？” 何沁打了个哈欠，摇头：“还好还好，今天忙完了，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就等着明年年初往基金会里面捐款。” 方映舞看她眼睛下方都有了一块乌青，心疼得直皱眉，“明年年初你多休息几天，又不急于一时，让自己这么累干嘛？” “再说吧。”何沁敷衍地应了一句，其实真的忙起来的时候，她自己反而觉得还好，时间过得很快，根本都感觉不到累。 方映舞皱着眉头，“再说？不行！沁沁，妈妈不同意你这么累。” 她跟何邺海已经累了这么多年，在何沁出生之前，是出于家族使命，后来，有了何沁，夫妻俩所有的动力和精力都放在了何沁身上。 夫妻俩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够给何沁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 现在何沁才不到二十岁，过的就是这种腊月二十九晚上才能回家的生活。 这绝对不是方映舞想看到的。 何沁又打了个哈欠，“妈妈，我太累了，我先去睡觉了。” 她站起身，带着满脸疲惫往楼梯口走去。 “诶！”方映舞也跟着站起来，伸了伸手，想要拉住何沁。 又想到何沁看起来确实很累，方映舞便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何沁一走，方映舞的怒火就又发到坐在一旁的何邺海身上。 “你看看，沁沁一天天不着家，一回来就是这副样子！如果你之前不那么快同意她搞什么基金会，她能累成这样？” 一字一句都是在指责何邺海，似乎是把何沁累成这样的原因全都归咎在何邺海身上。 而何邺海听到这些明显不公平的指责，也没有发火，只默默受着。 方映舞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少的，但是只要一涉及到何沁，她就跟平时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好在何邺海不同于那些把面子看得格外重要的男人，他懂得在方映舞任性发脾气的时候纵容她，等她冷静下来过后，再心平气和地跟她谈。 从何邺海和方映舞谈恋爱时，他就一直这样。 说起来，方映舞也是命好的女人，出身极好，从小到大都有家族作为后盾，长大过后，又遇到何邺海这样一个愿意包容她，懂得欣赏她的好的男人。 现在，更是有何沁这样一个懂事又有能力的女儿。 就算是在上流圈子，方映舞也是被好多已婚女人羡慕的女人。 …… 按照z国的习俗，腊月三十那天要吃团圆饭，全家人围在一张大桌子，和和乐乐地推杯换盏，彼此分享这一年所遭遇的事情。 何沁也要跟着父母回到何家老宅。 往常，何沁对回老宅并不太感兴趣，甚至有些意兴阑珊。 何家老宅位于离s市市中心很远的一个别墅区，坐落在半山腰，开车上去都得找半个小时。 主要是，回老宅的那几天，她就见不到陆清让了。 今年，何沁却是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表现得不乐意，甚至还主动帮方映舞搭配衣服。 方映舞忍不住看身旁的何沁好几眼，她这女儿今天是怎么了？ 何沁只当没察觉到方映舞的注视，直接从衣柜里拿出她看中的衣服，便走出房间。 方映舞看着何沁的背影，摇摇头，算了，何沁最近有很多跟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可能是上了大学，终究不一样了。 别墅里的所有佣人都放假了，包括司机，这一次回老宅，是何邺海亲自开车。 何沁在车里玩了会儿手机，不满意何邺海开车的速度，在上高速之前，何沁硬是争取到了驾驶位。 何邺海被何沁拉出来，塞进车后座。 “沁沁，这大过年的，很容易堵车，你开车注意点。”何邺海坐在后座上，也不忘叮嘱何沁。 何沁发动汽车，从后视镜里看到何邺海充满担忧的眼神，顿时脸一黑。 “不是吧爸爸，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知道分寸的人？” 她是真的很无语，凭她开车的技术，绝对不可能出什么意外好不！ 反倒是何邺海这个不经常自己开车的人，才应该注意点！ 方映舞心里的天平一向是偏向何沁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她立马就帮何沁说话：“老何，你就相信咱们女儿吧，沁沁她做什么事不是做得很好？孩子需要鼓励，而不是她做什么事情都要去打击她一下。” 何邺海：“……” 行行行……全家地位他最低。 多说多错，何邺海决定闭口不言。 何沁昨晚睡得很好，今天早上就神采奕奕的，眼睛里都在发光。 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上，右手食指还时不时地跟着车里放着的轻音乐打拍子。 好一副闲适悠然的样子。 由何沁开车，速度自然会快很多，她一路上都在超车，高速路上很多车主都只能看到这辆黑色迈巴赫的尾气。 到了老宅，别墅门前的管家早早地等在了门口，看到车停在门口，管家立马下了台阶。 “少爷，少夫人，小小姐，你们来了。” 管家让两个佣人帮着把何邺海带过来的礼品提进去，自己则笑着跟何邺海等人说话。 “老爷一大早就开始念叨着你们呢，这不，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就盼着你们来。” 其实每年都这样。 何老爷退位好几年了，以前还好，近几年，从位置上退下来过后，便越发地想念儿孙。 尤其是对于何沁这个唯一的孙女，何老爷更是挂在嘴边念了又念。 恨不得何沁就搬到别墅里跟他一起生活。 何沁把车停到车库里，现在才过来。 “管家爷爷，新年好！”何沁一看到管家，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管家看到何沁，也笑了，“小小姐长大了，越发漂亮了。” 记忆力的小小姐还是穿着一身粉红公主裙到处乱跑的小机灵鬼呢。 何沁哈哈一笑：“管家爷爷是说我小时候就不漂亮了？” 第367章 您可别这么劝了 管家立马摆手解释：“不不不，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沁笑着，双手捧到嘴边，哈了一口气，搓搓手，“好了好了，先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哎，好的，小小姐。”管家一听何沁说冷，马上侧身，迎何沁进去。 这位小小姐可是何老爷何老夫人心头的宝贝疙瘩，不能轻易怠慢的啊。 要是一不小心被冷得感冒了，管家不好跟何老爷交代。 一行人进了别墅，平日里因为人少而显得冷清的屋子里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气。 何沁一进去就直奔沙发。 沙发上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样貌上看，老人属于那种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瞧的人。就算是已经两鬓斑白，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还是不容小觑的。 老人正戴着无框眼镜，翻阅一份报纸，茶几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音箱，古典乐流泻而出，使得本就装修得古典风十足的别墅里，更是多了些厚重感。 “爷爷，新年好哇！” 何沁坐到老人旁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何老爷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瞧，哟，可不就是他念叨了好久的小孙女嘛。 “哎！”何老爷把报纸往茶几上一放，慈爱地笑着，“沁沁来了啊。” 这位老人年轻时再怎么叱咤风云，一手遮天，老了也跟那些普通老人一样，盼着自己的儿孙能多回家陪陪自己。 何老爷眼里流露出的慈祥是和他平日里面对别人时的居高临下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何沁这个唯一的孙女，何老爷也是很想念的。 说起来，他还有些疑惑：“今年这么早就来了？” 以前，何邺海一家总是腊月三十下午，快要吃晚饭了，才到老宅这边来。 今年来得这么早，何老爷着实没有料到。 何沁听见何老爷这么问，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以前之所以来得这么晚，是因为她腊月三十一整天都想着法儿地约着陆清让出来，想跟他一起和旧的一年说再见。 每一回都得何邺海方映舞打好几个电话，数次提醒她得去老宅，她才依依不舍地跟陆清让告别，然后万分不情愿地跟着何邺海方映舞回老宅。 因为心里不痛快，何沁对何老爷没有太搭理，就刚到老宅时喊一声爷爷，便没有了后续。 何邺海方映舞夫妻俩说过何沁一两次，本来一年到头回老宅的次数就很少，何沁还这种表现，难免会伤到老人的心。 可是那个时候的何沁哪里听得进去父母的话，满心满眼都是陆清让，别的人都是浮云。 本来何沁还没有想起来这些事，现在突然被何老爷这么提起来，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方映舞替她解释：“沁沁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说要早点过来看您。我的衣服都是她帮我搭配的，就是为了省点时间，多陪您一会儿。” “沁沁想多陪陪我这老头子？”何老爷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 以前何老爷很喜欢何沁这个孙女，但是何沁对何老爷的态度只是一般，算是无功无过。 因此，何老爷心里还是颇有些失望的。 感觉到询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何沁咬着唇，轻轻点点头。 何老爷立马欣慰地说：“沁沁确实长大了，愿意过来陪我这个爷爷了。” 听见这话，何沁更心酸了。 所以，她以前是有多不懂事，以至于她的亲人会因为她做了一件分内之事而感动？ “爷爷，我以前太忙了，也太不懂事了，没能理解您的感受。”何沁真心诚意地说，“不过您放心，以后，我会经常回老宅来看您的。” 何老爷摸摸何沁的头，连连点头：“好、好、好，沁沁有这个心意就好，该忙的，也不能放松。” 方映舞一听，立马说：“哎哟，您可别这么劝了。” 她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何家的男人都比较喜欢勇闯天涯？ 一个个的都鼓动沁沁走那么多艰难的路，害得沁沁累得一回家倒头就睡！ 何老爷自然好奇，方映舞为什么会这么说，“怎么？” 这一说来，可就话长了。 “沁沁还就是嫌她自己做的事情太少了，前几天，就在腊月二十几号，她还在忙着成立慈善基金会。那几天，沁沁早出晚归，比我跟她爸爸还夸张。她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肯找帮手，硬是到昨天晚上才忙完，回家直接瘫在沙发上，眼睛下面的黑眼圈，简直吓人。” 方映舞说话温温柔柔的，话里的内容却是听得何老爷眉头不断地紧皱。 等到方映舞讲完，何老爷看着何沁，问：“沁沁，真是你妈妈说的那样？” 猜到何老爷多半也是要说她不应该让自己那么忙那么累，何沁没当回事地笑笑：“差不多吧。” 没想到，何老爷居然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反而还赞许地说：“我们何家的女儿，当然是有能力的。” 何沁也不谦虚，收下了这个夸赞：“哈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我不是一直有能力吗？” 方映舞：“您啊就是什么事情都由着沁沁。”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何沁看架势，方映舞跟何老爷是肯定不会持同一个观点的，她很有眼色地叫停，不再聊这个话题。 正好管家过来询问他们，中午需要准备一些什么菜。 一群人便转了话题，改为商讨午饭。 何沁不挑食，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退出了群聊。 她一个人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偷偷松了口气。 她这么早回老宅可不是为了让方映舞和何老爷争论不休的。 何沁玩了会儿手机，再陪着何老爷看会儿电视，管家就从厨房出来，说可以吃饭了。 根据z国某些地方的习俗，吃团圆饭之前，得舀几小碗饭，敬一下已经逝去的祖辈。 何沁洗完手过来，刚好可以上桌吃饭。 “来来来，沁沁，先喝一碗汤。”方映舞照例给何沁舀了一碗鸡汤，放在桌子上。 何沁坐在椅子上，端起那碗鸡汤，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慢慢地喝。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陪在家人身边，有需要她忙碌的事情。 菜肴的香味直往何沁鼻子里钻，她满足地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吃饭了吃饭了。” 第368章 陆清让怎么在这儿 何沁一家在老宅待到初八，何邺海和方映舞都快要上班了，他们才打道回府。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何沁不仅去老宅时不情不愿的，而且在老宅的那几天，整天都待在房间里，除了饭点会出去吃个饭，平时基本上看不到她的人影。 一般情况下，到了正月初三，何沁就闹着要回去。 尽管何老爷万般不舍——毕竟一年只能见到一两次——但是何沁说一不二，说什么时候走，就不会再留下。 今年正月初三，何老爷都已经习惯性地把礼物准备好了，就等着何沁一家人装进车里带走。 何沁早上起来，看到客厅里摆着一堆礼品，还看到有印着香奈儿阿玛尼这类标志的礼品盒，问一旁的管家：“管家爷爷，今天有谁要来吗？还是说要去拜访什么亲戚？” 刚问完，何沁又觉得不太对头。 何家并不像其他豪门那样，有很多分支，何老爷只有何邺海这一个儿子。 何邺海这边，没有什么关系密切的亲戚。 管家恭敬地回答：“小小姐，这是老爷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何沁就更疑惑了：“是吗？可是，我们今天又不走，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我们的回程礼物？” 这回轮到管家傻眼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示出疑惑。 那样的话，就像是他这个管家撵何沁一家人走。 管家没说话，何沁却是反应过来了。 她前几年都是早早地就回家了，今年，管家也以为她会那么早回去吧。 何沁笑着说：“管家爷爷，让人把礼品撤了吧，我们今年大概初八才走。” 管家忙应声，立刻让佣人过来把礼品收起来。 “小小姐，你们能留下来多陪陪老爷，老爷心里铁定很开心。” 这句话是实话，每一次何沁一家人来之前，何老爷都会早早地吩咐厨房，做些什么菜，准备什么水果。而到了初三，何沁一家要走了，何老爷会在别墅门口看着车子拐过去的那个路口，凝视很久很久。 大概是人老了，越发害怕孤单、没有亲人陪伴的生活。 何沁听了，沉默一小会儿，随后又笑开：“以前是我这个当孙女的做得不够好，不理解爷爷，从现在开始，我会经常回来陪爷爷的。” 管家也笑了，看来这个小小姐，是真的长大了。 接下来的几天，何沁每天都陪着何老爷，做一些日常的事情。 何老爷如今已是迟暮之年，年轻的时候拼得太久了，现在没有那个劲头再去做那些需要年轻和激情的事情。 他每天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写写字看看书养养鸟，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去爬山、钓鱼。 何沁一直是一个做事情很有规划的人，况且她年轻，有足够的精力去挑战生活。 骤然间让她来过一个七旬老人过的生活，连何邺海都担心何沁会不习惯。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何沁不仅没有不习惯，反而还乐在其中似的，陪何老爷做任何事情都极有耐心。 这几天，管家爷爷看出来，何老爷的笑容明显多了。 那张常常板着的脸上，现在被慈爱的笑容填满。 到了正月初八，何老爷对何沁的不舍更加浓了。 何老爷甚至动了自己搬过去跟何沁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心思。 最后还是何沁再三保证自己会经常回来看何老爷，他才作罢。 回去的路上，何沁的心情并不轻松。 除了不舍之外，她的情绪更多的心酸。 可以想象，她之前对爷爷是有多不关心，以至于现在她只是陪着爷爷几天，他就感动成那样。 唉…… 何沁摇摇头，看来爱情对她来说，可能真的是一枚毒瘤吧。 搞得她的生活一团糟！ …… 何沁刚到小区门口，毒瘤就出现了。 春棠湾门口赫然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穿着黑色长风衣，围着一条灰色围巾，在到处都贴着红色装饰物的小区门口，全身上下都是冷色调的男孩格外显眼。 当然，也不仅仅是他的穿搭显眼。 棱角分明的脸更是亮点，惹来不少女生火热的目光。 看第一眼，何沁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身形差不多的人也有很多。 她便没有在意。 直到车子开到门口，何沁趁着门口的机器识别车牌号时再瞟一眼。 这一眼，正好对上陆清让清俊无双的脸。 陆清让？！ 还真是他？ 他怎么在这儿？ 何沁差点从驾驶座上弹起来。 这也太吓人了吧，她的车上坐着她的爸爸妈妈，而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她的男朋友。 而且还是她并不打算往家里带的男朋友！ 天啊！ 何沁几乎可以想象到，要是陆清让突然来找她搭话，说了什么不可以被何邺海方映舞听见的话，那她可就不好交代了。 巧的是，陆清让也看到了何沁，他眉头一扬，就要开口。 何沁顿时急了，恨不得丢一个纸团过去，堵住陆清让的嘴。 这时，小区门口的机器发出验证通过的响声，拦车的杆子往上抬。 何沁立马一踩油门，转瞬之间，车子就进了小区。 陆清让被汽车尾气呛了一脸。 他盯着那辆车，神色莫名。 何沁这一脚油门不止让陆清让懵了，更是让车里的何邺海方映舞坐不稳，身体往前一倾，要不是何邺海扶着方映舞，她的头肯定会撞到前面的座椅。 待何邺海扶着方映舞坐好过后，何邺海沉着脸，忍住训斥何沁的冲动。 人在开车的时候，被说教被训斥都很容易情绪激动。 到了何家别墅，一下车，何邺海就训斥何沁：“何沁，这么大个人了，开车还不能小心点吗？车刚发动，你就一踩油门，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要是前面突然出现个人，岂不是得被你给撞飞？” 何沁很少被这样训斥，何邺海和方映舞都是讲道理的人，对何沁的教育也很有一套。从小到大，何沁都没怎么挨过骂。 这一回，就连最疼爱何沁的方映舞都没有反对何邺海怒斥她。 方映舞自己也会开车，也知道刚刚那种情况有多危险。 何沁心里是有些心虚的，她作为玩车的行家，当然比何邺海和方映舞都更明白，她刚才的做法有多不对。 但是，刚刚那不是形势所迫嘛。 第369章 上辈子的仇人 何沁不用想都能猜到，陆清让的出现会给她带去怎样的影响。 如果车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倒还好，但是，车里有她的父母，那何沁就不得不谨慎些了。 她不能很确定陆清让这个做事向来寻求稳妥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地跟何邺海方映舞挑明自己跟何沁的关系。 但是，何沁又不得不小心一点。 前世的悲剧何沁不想再重来一次，这一世，她不会让陆清让有机会在她的爸爸妈妈面前露脸。 何沁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做得也挺对的。 她又不是故意踩油门，只是，那种情况，使她不得不那样做。 眼下最要紧的，当然是低头认错，她总不能把自己的动机说出来吧，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隐瞒就都付诸东流了。 何沁微垂着头，言辞诚恳地认错：“爸爸妈妈，我自己明白刚刚那样的做法是错的，以后开车会更加注意一点，你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下一次的。” 何邺海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刚才何沁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沁沁，你为什么要突然踩油门？”方映舞问到关键点了。 何沁咬着唇，她总得编个理由出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何邺海也说：“是啊，沁沁，你这孩子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之前开始学车你就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怎么今天？” “啊……”何沁晃了晃脑袋，“嗯，因为我路上遇到一个很讨厌的人，心情不好，所以我很想立刻甩掉他。” 何邺海立即追问：“谁？” 何沁耸耸肩，回答：“一个不怎么熟但是关系就是不好的人，哎呀，也没什么，是我看不惯别人，莫名地就是看不惯。” 她瞎猜：“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有仇吧，连带着这辈子也看不惯他。” 何沁说完，心里还兀自为自己辩解，她这又不算是说谎，本来她跟陆清让之间，就是有着上辈子的仇恨。 虽然何沁说的话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何邺海和方映舞还是二话不说地相信了她，没再多问其他的。 就因为刚刚在小区门外遇到了陆清让，何沁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缓解了很多的坏心情又回来了。 真不知道陆清让一天天的哪儿那么闲，在她面前晃。 他不觉得累，她还嫌看着烦呢！ 别墅的佣人在前两天就已经回来了，把别墅的卫生做完，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打扫过。 何沁一到家就让佣人把何老爷给她准备的礼物给单独分出来，送到她的房间里。 “爸爸妈妈，我先回房间了。”何沁指了指楼梯，跟何邺海和方映舞打声招呼。 说完，何沁又跟吴婶说：“吴婶，吃午饭的时候再叫我一声。” 吴婶连声应道：“好好好，小姐，您上楼去吧，有什么事情就按铃找我。” 何沁比了个“ok”手势，跟着把她的礼物送到房间里的佣人回了房间。 何老爷准备的礼物被放在梳妆台上面，高高地堆成了三堆。 这要是堆在一起，可能得有三分之二和何沁那么高。 何沁随手拆开最上面的两个礼盒。 其中一个是香奈儿的香水，一个月前才推出，据说是出自香奈儿的首席调香师的师父，每一个步骤他都没有假手于人，全都是亲力亲为。 而这一款香水的名字叫做“梦回”。 据香奈儿官方解释，这一款香水之所以取名为“梦回”，其实是因为，那个调香师的师父曾经就为了一个女孩子，在事业的巅峰期收手。 自从离开了调香这个领域，那个调香师的师父就已经四十年没有碰过任何跟调香有关的东西了。 可能是到了这个年纪，那个调香师的师父越想越觉得遗憾。 自己毕生的追求，就这么毁于自己的年少无知。 从这一款香水的味道就可以明白，他很想很想可以回到过去，改变当时的自己，也改变一下事情的轨迹。 何沁也觉得惋惜，能够调出“梦回”这种香水的人，脚步不应该只止于此。 他应该站到更大的舞台上面，让台下所有的人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香水。 “不错不错。”何沁很满意这一款香水，当即就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种草。 第二个礼盒小小的，装着的东西一看就不可能会是水乳这些东西。 拆开一看。 果然，阿玛尼的口红。 何沁从侧面看了一下那一排的logo，再根据礼盒大小，很容易就能猜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扫视了一遍大大小小的礼物，何沁觉得没意思了，便脱了鞋躺在榻榻米上，打算休息一小会儿。 …… 初八一过，何邺海和方映舞就陆陆续续地要去上班了，而离何沁开学的日子，还有近十天。 何沁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觉得很无聊，想要早点走，有时间出去玩。 可惜的是，何沁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却被方映舞给驳回了。 方映舞一听完何沁的请求，立马持反对意见，而且是没得商量的那一种。 “沁沁，你做什么事情妈妈都由着你，包括你的高考填志愿，妈妈也没有指手画脚，逼迫你选择你不喜欢的学校和专业，是这样吧？” 这个事情，何沁没法儿反对。 方映舞跟何邺海这两个人对她确实是那样，任何事情都尊重她的意见，不会把她不接受的意见或者东西使劲地塞给她。 何沁点点头。 方映舞立马先咯，“沁沁，那这件事情你听话一些，别那么早回学校，先留在家里陪陪妈妈。” 自从何沁上大学过后，方映舞在家里也是百般不习惯。 以前何沁还在家的时候，方映舞出差一个星期都会很想何沁。 现在，何沁离家那么远，也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方映舞跟何沁接触的时间就更少了。 何沁虽然想出去玩——就算她出去玩了，方映舞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一看到方映舞经常挂着失望的脸，何沁着实不好再坚持。 “好吧好吧。”何沁皱着眉头，很不满意方映舞给她提出来的反对意见。 不满意是一回事，何沁最终还是答应了：“那我就开学前一天再走吧，就在家里多陪您几天。” 方映舞开心坏了，吩咐吴婶，最近多做一些合何沁胃口的东西。 第370章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炫耀 年初和年末都是最忙的时候，方映舞一回公司，就忙得几乎一个星期只能回家一两回。 何沁的基金会事情也很多，但是她招了几个志愿者，也是豪门圈子里的大小姐，学业有成，没有经济压力，跟她一起处理基金会的事。 相对而言，何沁比方映舞闲很多。 方映舞的公司离春棠湾不算远，车程一个半小时，要是不堵车，一个小时就能到。 何沁想着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便在网上找了教程，自己学着做一些蛋糕曲奇之类的甜点，偶尔也会试着做饭，挑战她以前没有尝试过的菜品，做好了装进保温盒里，给方映舞送去。 收到女儿的爱心午餐或者晚餐，方映舞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就连平时能让公司众人瑟瑟发抖的例会上，方映舞也一反常态地始终笑着说话，训斥下属的语气都温柔不少。 陆清让又消失了。 一整个寒假，除了那天从老宅回春棠湾，在小区门口碰到过他一次，何沁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陆清让。 陆清让不仅仅是不出现在何沁的面前，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发信息。 这让何沁不禁会忘记，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有时候何沁会想，陆清让这又是想玩点什么把戏？ 欲擒故纵？ 还是，他想看看，如果自己不找她，她会不会主动找他？ 何沁无语地笑笑，那怎么可能呢？ 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陆清让，怎么可能还会去找他？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对方列表里，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互不打扰。 …… 北京 偌大的宴会厅里，穿着西装，举止风雅的男人和身着名贵礼服的女人们端着酒杯，穿行在这个代表着上流圈子的宴会厅，言笑晏晏。 这是由陆家主办的晚宴，为了庆祝陆家三少爷三十岁生日。 主人公陆矜昀穿着酒红色限量阿玛尼西装，邪靠在阳台的墙壁上，凤眼微挑，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深沉的男人。 “你最近的动作太大，为陆氏招来不少祸患。”陆矜昀笑道。 陆矜昀似乎永远都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算是谈论陆氏集团的事，他也是这样笑眯眯的。 陆矜昀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当初令多少人小瞧这位商界新秀，以为他就只是一个纸老虎，靠着陆奉宁推上位的总裁。 谁知道，不过是短短两年，陆矜昀就用实力告诉所有人，说他是纸老虎的人，眼睛有多瞎。 总会有人小瞧陆矜昀，八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被陆矜昀看着的男人没有吭声。 说是男人，倒也勉强了点。 他和陆矜昀差不多高，身姿挺拔，一眼望去，便是顶天立地的模样。 但是，内行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比起陆矜昀，他还是有些稚嫩。 毕竟一个是在商界只手遮天的人物，而另一个只是一个成长中的小树苗。 陆矜昀摇晃了下红酒杯，看着这棵“小树苗”，语调上扬：“怎么？陆氏亏待你了？还是我亏待你了？” “小树苗”依旧不吭声。 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陆矜昀一阵火起。 一个人唱独角戏，心情总归是不痛快的。 陆矜昀收起脸上的微笑，眯了眯眼，问道：“陆清让，我真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从陆清让回到陆家，包括陆矜昀在内的陆家人，都是诚心欢迎他回家，陆家的几个少爷也都是打心底里接受这一个前面十几年都没有接触过的堂弟。 陆奉宁更是一个劲地偏心陆清让，什么好东西都塞给他，任何事情都为陆清让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要是陆清让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那倒也罢了，陆矜昀还不会这么生气。 可偏偏，陆清让并不是那种人。 这才让陆矜昀恼火。 看错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是，没有看懂一个人。 陆清让动了动唇，回答：“没有为什么。” 面对陆矜昀的质问，陆清让没有心虚，没有躲避。 相反，他很坦然，正正地对上陆矜昀的眼睛，在上位者的威压之下，陆清让没有丝毫胆怯。 停顿了下，陆清让又说：“因为我个人，给陆氏带来的损失，我可以承担。” 陆清让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没有乐于助人之类的的优良品质。 但是，该承担的责任，陆清让也不会逃避。 他做的事，本该由他来承担后果。 陆矜昀哼笑了一下，“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陆家的人。” 既然陆清让说他自己可以承担后果，那陆矜昀也就不打算继续追根究底了。 陆矜昀的助理过来告诉他，快要到他上台致辞的环节了，让他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陆矜昀扭头反问助理，“我还需要准备发言词？” 他一直这么任性，助理也早就习惯了，听见陆矜昀的反问，助理没有劝他，只顺着他的意思：“是，陆总，您不需要做任何准备。” 陆矜昀抿了一口红酒，“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助理走后，陆矜昀又对陆清让笑笑：“陆清让，你看看。” 陆矜昀指着宴会厅，“这里面站着的，哪一个不是北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 陆清让顺着陆矜昀的手看了一眼，抿唇：“是。” 虽然不知道陆矜昀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陆清让还是认同他的话。 陆矜昀的一个生日宴，参加晚宴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上流社会的人。 “那又怎么样？”陆矜昀收回手，撑在斜后方的矮桌上，眼波流转，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这些人物在我面前还不是要小心翼翼地看我脸色。” 陆矜昀这话说得狂妄，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十足十的自信。 这几年陆氏的业绩和在国际上的地位，也可以说明，陆矜昀并非口出狂言。 这个今天才满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是真的有这个底气说出这句话。 陆清让的表情没有变，还是那样沉静地看着陆矜昀。 在陆矜昀这样一个危险而强大的男人面前，他并不露怯。 陆矜昀又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炫耀，跟你施压？” 第371章 竟然是兄弟俩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没有。”陆清让不认为像陆矜昀这样的人会在事业方面做出炫耀这种幼稚的事。 陆矜昀偏了偏头，反问：“那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些的用意在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陆清让总算认真地凝视着陆矜昀那张出挑的脸。 半晌，陆清让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陆奉宁就过来了。 “矜昀，你是主人，你不出去招呼客人，在这里站着干嘛？”一过来，陆奉宁就严肃地把陆矜昀说了一通。 陆奉宁是快步走过来的，脸上还有薄汗。 他老远就看到陆矜昀跟陆清让对立而站，隔得太远，陆奉宁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出于对陆矜昀性格的了解，陆奉宁马上就过来了。 陆清让才回到陆家不久，比陆矜昀小了十来岁，陆奉宁担心陆清让会被陆矜昀为难。 被自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陆矜昀也不见生气。 要是这点定力都没有，陆矜昀只怕是在刚刚踏入社会时就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根本没有机会成长为现在这个商界的无冕之王。 他还是那样笑眯眯的，不生气也不惧怕陆奉宁，“行行行，我这就去。” 为了自己的耳朵免受唠叨，陆矜昀觉得自己先走为妙。他对着陆清让抬了抬手，腥红的液体在月光下微微晃着。 “六弟，我先去招呼客人，你陪我爸好好聊聊。” 陆矜昀说完，就大步往宴会厅里走。 他走过后，陆奉宁收回目光，转向陆清让。 看着这个个头比自己高一些，长相和自己那个已经离世十几年的弟弟有五六分相似的孩子，陆奉宁还是会忍不住心头发颤。 “小让，矜昀他从小就顽劣，现在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是没个正形。”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陆奉宁也很无奈，可是人家偏偏做正事时又能做得很好，陆奉宁也不好管太多。 叹了口气，陆奉宁又说：“如果矜昀做什么事情，让你难办，你只管告诉我。” 陆家的男人行得正站得直，不会做算计自己人的无耻之事。包括陆矜昀，就算玩手段，那也只是针对外人。 这一点陆奉宁可以保证。 但是，他还是这样提醒陆清让，告诉他，自己会是他的靠山。 即使，为难陆清让的可能是陆奉宁的亲生儿子。 陆清让沉默了，眼神闪了一下。 除了他的亲生父母和何沁，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陆清让。 从小到大，陆清让接受到的，更多的是别人的恶意。 因为过分漂亮的脸，陆清让小时候被恶劣的小男孩嘲笑过，说他像女孩子。 少年时期，随着陆清让五官长开，因为他的容貌而亲近他的女生越来越多。 陆清让的课桌里经常会被礼物、巧克力等东西塞满，他一直都是受到男同学们艳羡的男生。 然而以陆清让的敏感，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别人是为什么会亲近他，为什么会远离他。 他什么都明白。 这样下来，何沁的出现对于陆清让来说，称为救赎，完全不过分。 她是那样耀眼，又那样热情地靠近他。 现在，又出现了陆奉宁这样一个引导他成长，在背后为他撑腰的长辈。 陆清让的心里说是没有触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长久以来的封闭内心导致陆清让不太擅长很直白地跟别人表达自己的感受。 在何沁面前说那些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是极限了，陆清让做不到像对何沁那样信任地对待别人。 陆清让低垂着眼，想了想，那一声“伯伯”还是喊不出口。 “您放心，我会注意的。”他只是说出一句这样的承诺。 陆奉宁点点头，“好、好、好，孩子，伯伯知道你现在不容易。”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双亲都已经不在身边，生活得能容易吗？ 陆家是能够给陆清让优渥的生活环境，但是内心的安全感，恐怕是给不起啊。 一想到早逝的弟弟，陆奉宁又是一阵心酸。 当年，为了保住陆氏，稳住陆氏众人的心，陆家二少爷直接在股东会上宣布自己退出陆氏集团，所持股份全部都转到陆奉宁名下，而他自己，和陆氏再没有半点关系。 在这个亲生兄弟都会互相算计的圈子里，能有一个那样的弟弟，陆奉宁何其有幸。 那一次股东会过后，陆奉宁请弟弟吃了一顿饭，在饭桌上，陆奉宁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作为哥哥，陆奉宁深感自己不称职。不仅不能保护好弟弟，反而还让弟弟放弃自己的继承权来稳住陆氏。 而陆家二少爷则面色平静地拿过陆奉宁手里的酒瓶，说：“哥，你比我更有能力，把陆氏交给你，我放心，爸妈也放心。” 陆奉宁摇头，喝了这么多酒，他已然有了点醉意，“不不……毅宁，你记着，只要……嗝……只要有我一……一口吃的，哥就……不会让你……挨饿！” 那个时候，陆奉宁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得做些什么，来补偿弟弟。 可是，第二天，陆奉宁醒来，早已不见陆毅宁的身影。 过了一天，陆奉宁就收到陆毅宁离开陆家的消息。 当时的陆奉宁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刚刚接手陆氏的青年。在拼命挽救陆氏的同时，他分不出精力去找回自己的弟弟。 陆毅宁也不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他让佣人给陆奉宁送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 哥，我走了，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惊慌，经营好陆氏，做好陆氏总裁，这是你的职责所在。我带着我心爱的女孩去这个世界走走，不必派人找我们，请相信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和她。 …… 陆奉宁又怎么能想得到，那一次和陆毅宁一起喝酒，竟然是兄弟俩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从那以后，陆奉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陆毅宁。 陆氏的局势早已稳定下来，怎么还不见陆毅宁回家？ 这些年来，陆奉宁也有派人到世界各地去找陆毅宁。 可大千世界，要找到两个人，难度绝对不会比大海捞针少。 手底下的人次次无功而返，陆奉宁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陆毅宁。 直到他的孩子相继出生，相继长大。 直到陆矜昀接手陆氏，在大街上看到陆清让。 第372章 不要一个人扛着 “在陆氏做事，还习惯吗？”陆奉宁想起陆清让最近在陆氏集团跟进项目，遂关心地询问他。 习惯？ 当然是不太习惯的。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突然接触到，并且还要用于实践，即使陆清让聪慧过人，也难免感觉到吃力。 但是，陆清让却是不能这样回答。 “还好，很顺利。”他言简意赅地回答。 陆奉宁点点头，欣慰地拍拍陆清让的手臂，把满心的希冀都装进了眼睛里。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陆奉宁也是在商界浸淫多年的人，有哪些弯弯绕绕，他也是很清楚的，他正了正脸色，提醒陆清让，“孩子，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 陆清让答应了：“嗯，我会的。” …… 生日宴结束，一辆辆豪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司机侯在车门旁，等着自家主子出来。 陆矜昀踏进车里，把车门拉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他松了松领带，眉头舒展，总算是结束了一整天的应酬。 如今，随着陆氏集团在国际上的地位越来越高，陆矜昀也越来越受人尊敬。没有人敢在陆矜昀面前造次，他走到哪里，出现在他面前的一直都是谄媚恭敬的脸。 陆矜昀很久很久都没有被冒犯过了。 按理说，处于这样的地位，陆矜昀不应该这么厌恶觥筹交错的场合。 但是，陆矜昀这么些年一直身处名利场，一颗心早已被某些阴暗的东西所沾染。不说同流合污，至少，他过得绝对不轻松。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因为疲累而耸拉着的眼皮和黑沉沉的眼眸。 陆矜昀先离场，他的助理在酒店里善后，送走最后几个客人，才坐上车。 “秦特助，忙完了？”司机问道。 秦特助点点头，脸上挂着和陆矜昀相差无几的疲惫，“嗯，都忙完了。” 司机问后座的陆矜昀：“陆总，可以走了吗？” 陆矜昀靠在椅背上，沉声说：“走，回公寓。” 秦特助坐的副驾驶，他能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家老板的神情。 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最近，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当初陆氏动荡时期在他脸上出现过的表情。 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秦特助顿时满脸愤慨。 那个空降在陆氏集团的小少爷，才刚进陆氏，就把偌大的集团搅得乱七八糟的，而每一次，都是陆矜昀在背后收拾残局。 秦特助这个小小的助理都快要看不过去了，毕竟是跟着陆矜昀六七年的人，他对陆矜昀的忠心程度远远超乎一般的上下属。 忍了忍，秦特助还是没忍住，反而越来越气愤，“总裁，恕我直言，您的弟弟，六少爷，不太适合进陆氏工作。” 陆矜昀将落在窗外的视线收回来，看向整张脸都写着愤怒的秦特助。 秦特助没有听见陆矜昀出言反驳，越说越来劲：“自从六少爷进了陆氏，得罪过多少合作方，就连跟我们陆氏有长达十三年合作关系的岳林集团都提出终止合作关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我的职责，不得不指出集团里面那些给集团带来损害的人。” 陆清让太过莽撞，在他不太了解的领域横冲直撞。背靠陆氏，或许也给了他一些底气，让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在商界称王称霸。 这一点，确实非常不好，以陆氏的业绩，陆清让这些举动给陆氏带来的损失，可以说是庞大得惊人。 陆矜昀认同秦特助的话，客观存在的事实，没有什么辩驳的必要。 “秦珂，你说得对。”陆矜昀点头，先说明自己的态度，“作为陆氏的一员，你确实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被陆矜昀认可，秦珂反而没有了刚刚的气焰。 满腔怒火，像是在刹那间就熄灭了。 秦特助沉默了，陆矜昀又开口：“你进陆氏几年了？” 这个问题让秦特助背上直冒冷汗，总裁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陆矜昀的心思一向难猜，秦特助并没有那个自信，觉得自己能完全明白总裁在想什么。 这就让秦特助更紧张了。 跟着陆矜昀做事这么久，秦特助对陆矜昀的了解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他知道陆矜昀不喜欢问话过后得到的是沉默。 “总裁，今年是我在陆氏工作的第七年。”秦特助战战兢兢地回答。此时的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冲动，再怎么说，六少爷也是陆矜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岂是他一个助理可以随便评论的？ 陆矜昀挑了挑眉：“七年了啊。” 话锋一转，陆矜昀收起了他脸上的笑：“你可知道，二十年前，若是没有陆清让的父亲，陆氏的危机至少会增加百分之五十。” 秦特助怔了一下，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豪门嘛，总会有点不可外传的秘辛，秦特助待在陆矜昀身边做事，薪资待遇和能够接触到的合作伙伴都是业内顶级的，他当然不可能会自找死路，去打听陆家那些隐秘的事。 “陆清让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加以引导，给他一点时间，他的成就不会比我低。”陆矜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陆清让的优秀，甚至毫不避讳，“可以说，陆清让成长起来了，哪怕是想夺了陆氏总裁的位置，也未尝做不到。” 秦特助听得冷汗直往外冒，越发搞不清楚陆矜昀的用意了。 陆矜昀刚刚那番话的意思是，他不但不怪罪陆清让那些对陆氏不利的所作所为，而且会指导陆清让？ “所以，秦珂，不要小看陆清让。至于陆氏，他想拿就来拿，要是有那个本事，我把陆氏双手奉上也不是不可以。”陆矜昀凤眼的眼尾微微上挑，魅惑人心。嘴角勾起，凌乱的西装让他少了几分正经，身上多了一些痞气。 陆矜昀从来都不是一个像他表面上那么好对付的男人，笑起来时，眼里像是漾起了温柔的水波，叫人想要溺在他的笑容里。 秦特助对于陆矜昀的命令自然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他应了一声：“是，总裁。” 陆矜昀又笑起来，希望陆清让能争气一些，可不要辜负他的一番期望。 第373章 他有的是时间 陆奉宁明白自己很难在精神上面补偿到陆清让，他已经这么大了，早已过了会因为一点点温暖开心一整天的年纪。 因此，陆奉宁便只能想尽办法在物质上面为陆清让付出。 在陆清让刚回陆家的那两天，陆奉宁大手一挥，陆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北京城里各个富人区的房子接连买了七八套。 陆清让没有对陆奉宁提过多的要求，只是陆奉宁给他什么东西，他都会收下。 给陆清让买了几套房子过后，陆奉宁也小心翼翼地问过陆清让，他有没有看上什么地段的房子。 陆清让习惯性地想说没有，突然想到什么，他笑了，问陆奉宁：“我可以要一套离北京师范大学近一些的房子吗？” 他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见，陆奉宁听见这个要求，立马答应下来，当着陆清让的面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让秘书找一下北师大附近有没有即将开售的楼盘。 陆奉宁要买房子，售楼部那边哪敢怠慢，经理亲自接待陆奉宁，全程赔着笑脸，就怕这位陆氏的上任总裁翻脸。 得罪了陆家的人，别说这个经理，就算是公司的oss，也得喝一壶。 经理看到陆奉宁对陆清让的态度，暗暗心惊，这个年轻的男人，恐怕就是近来北京城里风头无人能及的陆家六少爷吧？ 豪门圈子里也不是没有对陆清让的腾空出现而颇有非议的人，毕竟陆清让的父亲已经过世，没有人能够证明他就是陆家的后代。 只不过，那些风言风语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在私底下偷偷摸摸说两句，没有人敢摆在明面上来讲。 就凭着陆奉宁对陆清让的看重，至少，对于陆清让的身份，没有人敢质疑。 像经理这种跟豪门挨不着边的人，也用不着去思考，陆清让的来历。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尽力为那些身份高贵的人提供令他们满意的服务，就可以了。 当天下午，房子的钥匙就交到了陆清让的手中。 经理传达公司老板的意思，说是就这么一套房子，送给陆清让当做庆祝他回陆家的贺礼，不用付款。 左不过才几千万的房子，对于这些高门大户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 陆奉宁神色未变，问了一下陆清让的意见：“小让，你觉得这套房子怎么样？” 在场的几个人，目光都放在了陆清让身上。 陆清让面色寡淡，没有立刻答话，反而又走进房子里，仔细地察看这套房子的细节。 经理在陆清让旁边，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哪里做得让这位陆少爷不喜，从而被陆氏拉入黑名单。 陆清让又看了一圈，出来过后，他对陆奉宁点点头：“这房子挺好。” 听到这句话，经理的心总算是重重地落下。 既然公司老板这么有诚意，而陆清让也很满意这套房子，陆奉宁也就没有坚持，收下了这个“贺礼”。 顺便记下这个公司老板，以后陆氏集团需要这方面的合作伙伴，会优先考虑这家公司。 陆清让等人前脚刚走，经理的电话就响了。 经理接起电话，手机里传出老板激动得发颤的声音：“怎么样？陆老先生收下房子了吗？” “是的，总裁，陆老先生收下了。”经理被自家老板的情绪所感染，也有些高兴。 电话那头，老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居然搭上了陆氏这条线。 要知道，想跟陆氏合作的上市公司，在北京城里就绝对是超过了三位数。 这番风波也让老板更加高看了陆清让几分，看来，那位陆家六少爷，确实惹不得。 陆清让何其敏锐，旁人对他的尊敬，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只需看一眼，便一清二楚。 处在漩涡中间的陆清让也明白，别人对他的态度，大部分是来自于对陆家，对陆奉宁的敬畏，而并非是对他本身的臣服。 不过，没关系，陆清让很有耐心，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北师大开学时间相对来说较晚，官方通知的是正月二十学生返校。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十八，离回学校只剩两天时间。 算上请假回s市，何沁一共在家里待了差不多三个月。这么一回想，才开始了两个多月的大学生活，对何沁来说，竟然有些陌生。 时间过得飞快，何沁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李，以免出发的时候忘记带什么东西。 虽然她忘带了什么也并不麻烦，她有钱，有很多便利，但是何沁自己不太喜欢丢三落四，她比较喜欢有规划地做事，类似于忘带东西这种可以避免的错误，她就会避免。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何沁就把证件类的东西装进包里，再带了些不占地方的小物件，别的东西，她可以到北京了再买。 把要带走的东西都装进白色的小皮箱里，何沁休息一会儿过后，给林韶函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学校，林奶奶好些了没。 林韶函那边很安静，她只轻声说了一句“等我一下”，便没再说话。 何沁听见她的脚步声，了然，林韶函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医院，去一个方便接电话的地方。 过了一两分钟，何沁听见林韶函的声音：“嗯，沁，我在医院照顾我奶奶。谢谢你的关心，我奶奶状态好很多了，今天还吃了一碗饭。我可能还得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给我奶奶做手术。” 咬了咬唇，林韶函轻笑一声：“成功率百分之七十以上。” “成功率高就好。”何沁点点头，又宽慰林韶函，“你也别太忧心，相信医生。” “嗯，我信。”林韶函回答，她当然相信医生，除了医生，还能相信谁呢？ 何沁又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韶函这个人什么性子，何沁再清楚不过。很多时候，林韶函的心性跟她外表上表现出来的坚强一模一样。 两个人做朋友这么多年，彼此之间身份的差距，林韶函清楚，何沁也清楚。 在这样的巨大差距之下，林韶函的自尊心更强，宁愿自己辛苦一些，也不愿意在何沁面前像个菟丝花一样。 第374章 不停地吸引她去靠近何沁 何沁是什么意思，林韶函心里也明白。 这么些年，何沁看起来比她娇小很多，比她更需要照顾，但是，实际上，却是何沁拉着她往前走的次数比较多。 可能是因为何沁是被富养长大的，她身上那一种不惧任何东西的强大的自信，是林韶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的。 至少林韶函没有看到何沁在什么事情上露出过胆怯的表情。 哪怕是在前两年猛烈地追求陆清让时，何沁也是有着自己的底气。 那样的自信，使得林韶函艳羡，也不停地吸引她去靠近何沁。 林韶函可能终其一生都没办法达到何沁那个高度，但是她有倚在何沁身边，被何沁身上的光芒照耀的资格。 “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林韶函吸了吸鼻子，何沁拿真心对她，她却也是不好意思过多地麻烦何沁。 没有说完的话被何沁堵了回去：“没有可是。” 林韶函沉默下来，胸腔里面，一股暖流淌过，提醒着她，其实，她也是被爱着的女孩子。 走投无路之时，她也有所依靠。 “好了，沁，我得回病房了。” 林韶函匆匆挂了电话，顺势坐在旁边空着一整排的椅子上。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何沁这样的女孩子吧？ 那样温暖、坚韧、自信、美好…… 林韶函撑着额头，回想起她刚认识何沁的那一年，她才十一岁，一个刚从小学升到初中，对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的小女孩。 原本，何沁和林韶函这两个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何沁一直就读于贵族学校，而林韶函却是在高中之前一直待在普通的学校，按理说，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机会。 两个人的相识完全是不打不相识，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大抵也是不太懂事的。 三观都还没有形成，大抵只有一个雏形，对于善恶也还不能很好地分辨出来，更何况，善恶本就没有一个很准确的界限。 林韶函初中时期也算得上是校园一霸，虽然及不上王景昭的手段毒辣，但是以她近一米七的身高，还有从小锻炼而练成的肌肉线条，还是唬住了那一群初中的小屁孩。 像林韶函这样的女校霸，经常会被低年级的学生们想方设法地攀上关系，然后就被请去帮忙打架。 当年的林韶函还是很讲义气的，只要是被她承认过的弟弟妹妹，她都会帮忙罩着。 事情的起因也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市里举报了中小学生艺术大赛，各个学校都很重视，纷纷派出自己学校最拿得出手的节目去参赛。何沁那个学校原本定下的节目是艺术团的几个初一女生创编的舞蹈，然而在艺术大赛开始前的一个星期，参赛节目就被换成了何沁的独唱。 那一群初一的女生自然不服气，准备了那么久的节目，莫名其妙就被换掉了。 当着老师的面没说什么，私底下，可是把何沁从头到脚贬低了个遍。 只是口头上的诋毁，何沁即使是听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再加上她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准备参赛节目的时间很紧，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计较别人的几句流言蜚语，只得任由那些学弟学妹们胡乱编造。 后来，其中一个初一女生可能是越想越不甘心，口头上的诋毁还嫌不够，竟然想到了放学过后找人去堵何沁的馊主意。 于是，林韶函就是那个被找上的人。 当时，这位被人称为“函姐”的女校霸，一听到自己身边的人说有个从小就认识的妹妹被欺负了，二话不说，就冲到何沁放学的必经之路，奢望替朋友的妹妹讨回公道。 之所以说是奢望，当然是因为何沁身边一直都有保镖跟着。就凭林韶函这么一个初中生，想要动何沁，着实有些异想天开。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梁子没有结下，两个人之间反倒是有了交集。 许是想到当初跟何沁认识的事情，觉得有趣，从而被自己那个时候的幼稚性子给逗笑了，林韶函眼睛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亲人突然重病而带来的惊慌失措，似乎淡了一些。 有何沁在身边，林韶函总归是多一条退路的。 在林韶函走投无路之时，至少还有何沁这样一个有实力又又心意的人帮着她。 林韶函不知道的是，她的父母跟她讲的所谓的帮扶援助，其实就是她的好朋友在背后默默策划的。 隐姓埋名的帮助，只为了维护林韶函的自尊心，为了让她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何沁在学校是风头无两的人物，经常被同学挂在嘴边。 只要是有何沁出现的场合，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会落到她的身上，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因为何沁备受瞩目，连带着林韶函也会被别人注意到。 两人之间的友谊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别人的谈资，很多人都说林韶函这辈子能够遇到何沁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一大幸事。 何沁也一直这么以为，并且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努力成为林韶函人生中的幸运。 只是，世事难料，两个人认识的时候都还太年幼，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带给对方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 在临行的前一天，何沁顺道去医院看望林奶奶。 这一次去北京，至少应该是一个月过后才会回s市，何沁就先去看看林奶奶，陪着老人说说话。 春节过了，天气却还没有回暖，一点春天的气息都没有，依旧是一出门就会忍不住被寒风吹得发抖的天气。 为了不那么显眼，像上次那样吓到林家那一家朴实的人，何沁去医院过后，让阿郡和罗鸣在电梯旁等她。 何沁穿着米白色风衣，独自提着礼品去林奶奶的病房。 这个点正好是太阳最胜的时候，暖和的阳光顺着敞开的窗户洒下来，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多了几分柔和，不那么冷硬。 就连病房里的林家人，脸上都不像之前那样满是丧气的表情。看到何沁，林妈妈和林爸爸表示非常欢迎，尽管这位大小姐的到来会让他们都很局促。 第375章 消除疑虑 林奶奶确实像林韶函说的那样，状态很好，也很有精神，拉着何沁聊了好一会儿。 何沁看出林爸爸林妈妈在她面前不太自在，没过多久，她就提出要告辞，毕竟她的本意并不是来让林家人更加不安。 林妈妈热情地邀请何沁一起吃个晚饭，何沁当然婉言谢绝。 林家人照顾林奶奶已经快要忙不过来了，何沁怎么可能好意思让人家还费神来招待她。 见何沁是真的要走，林妈妈让便让林韶函去送送她。 林韶函拉着何沁出了病房，病房门被关上，林韶函手松开，定定地看着何沁。 “沁，我去红十字会官网查过了，根本就没有我爸妈说的这个帮扶项目。” 林韶函缓慢地说出这句话，语气淡然，像是真的只是跟何沁陈述这一件事而已。 何沁也就只当林韶函只是跟她讲这个事，同样淡然地回视林韶函，她说：“是么？可能是没有发布到官网上吧，红十字会那么多个项目，总不能全都发到官网上啊。” 走廊两边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冷风从两边窗户闯进来，像是要把这一条走廊给撕开一条口子，以至于何沁披散着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有些凌乱。 林韶函靠在椅子扶手上，本来比何沁高一截，现在就刚好跟何沁平视。 “沁，你不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吗？”林韶函拧着眉，眼里的疑惑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帮扶力度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官网上面居然一点信息都搜不到。而且，我们家也不算是特别难过，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居然会被选中。” 何沁理了一下头发，手指插进发丝中，顺着头皮划过，又从发丝间显现出来。 她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而且，我不太关注这些慈善机构的事。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解，可以打电话去红十字会咨询一下。” 说这些话，何沁的表情很自然，以林韶函对何沁的了解来看，还没有发现何沁脸上出现她平时说谎的时候会出现的表情。 林韶函偏着头，转动一下眼珠，在心里暗自判断，何沁是在糊弄她，还是在说实话。 少顷，林韶函解锁手机，找出一张银行卡到账五十万的短信截图，拿给何沁看，“这一笔突如其来的拨款，让我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何沁扫了一眼短信内容，似笑非笑：“那你就更要好好接着了，天上不是每天都会掉馅饼的。” 林韶函的脸色明显变了一点，这样绕来绕去地兜圈子着实没意思。 她迫切地想要证实，自己的那个猜测是不是正确的。心里一急，林韶函就要直接问出来，那些钱，是不是何沁转过去的。 但是，在问出口的前一秒，林韶函又迟疑了。 何沁这幅样子，真的没有半点慌张，一看就是不清楚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局外人。 以林韶函对何沁的了解，她也不是这么迂回的人。 何沁要是想帮她们家，一定会直接出手，而不会选择这么麻烦的办法。 况且，红十字会跟何沁可扯不上一点边儿。 林韶函不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何沁，是重生一次的何沁，实际年龄二十八了，怎么可能还会像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女那样莽撞。 思绪这么一转，林韶函渐渐平静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很离谱。 长舒一口气，林韶函将那些她现在冷静过后再来看只觉得好笑的想法摒弃掉。 看着林韶函的眼神，何沁就知道，这丫头的疑窦算是没了。 “那我就先走了。”何沁说着，摁亮手机屏幕看看时间，“我今晚得回家吃饭，我爸亲自下厨，肯定又是做了一发桌菜等我。” 她这么一说，林韶函也就歇了跟她一起吃晚饭的心思，“那好吧，你快回去吧。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吃晚饭呢，这一次过后，下次见面不知道又得等到多久。” 何沁眼带歉意地笑笑：“抱歉抱歉，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上得陪我爸爸妈妈吃饭。” 两人之间有这么深的友谊，林韶函哪能真的因为一顿晚饭而生何沁的气，她拍拍何沁的肩，说：“行了，我又没有怪你，只是有点遗憾。” 以前上学放学都是一块儿，就连去洗手间都要结伴而行的好朋友，现在大半年不见，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哟！”何沁眉头微挑，笑得意味深长，“连遗憾这种文艺的词都用上了啊？林林啊，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林韶函脸一黑，刚才的温和瞬间没有了，她很嫌弃地挥手，“你走吧，快走快走，不想看到你。” 何沁被林韶函这种一秒钟都不想和她多待的表情给逗笑了，“哈哈哈……行，我走，你好好照顾林奶奶，也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肩膀上的伤，当心些。” …… 饭桌上，何邺海和方映舞一个劲地给何沁夹菜，都顾不上自己吃。 何沁一伸手，挡住了两边伸过来的筷子，“够了够了，我的碗里都快要堆起来了。” 她真的是服了，就算是她明天就要走了，这两个人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她只是去上学，又不是不回来了。 方映舞看着何沁的碗里确实已经有很多菜，停下了给她夹菜的动作。 “沁沁，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又得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今天要早点睡，休息好，知道吗？”方映舞像往常一样嘱咐何沁。 就像是，何沁不管长到多大，在方映舞眼里，她都还是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团子。 何邺海也严肃地说：“对，沁沁，我让阿郡和罗鸣送你去，你肩膀上有伤，路上一定要小心点，不要把伤口扯到了。” 说到何沁肩上的伤，方映舞也看了一眼何沁的肩膀，随后，埋怨的目光转向何邺海。 方映舞冷笑道：“呵！沁沁的伤是拜谁所赐……” 冰锥似的指责脱口而出，过了几个月，如今已经是新的一年，方映舞仍然无法释怀。 何邺海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在方映舞生气的时候跟她对着干，这一次更是如此。 第376章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方映舞脸上的讥讽明晃晃地摆在那儿，令何邺海不敢直视，只蠕动一下嘴唇，说不出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何沁往嘴里夹了一粒虾仁，慢慢咀嚼，眼见着气氛又开始诡异起来，何沁放下了筷子。 看看桌子边的另外两个人，何沁揉了揉额角，“爸爸，妈妈，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何沁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了，很多事情，她都能看得清明。她肩膀上的伤，其实也不能全都怪在何邺海身上。 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自何沁的自负，仗着自己是一个通晓未来的人，她过分高估了自己的金手指。 而何邺海只是尽他自己的职责，按照原定的计划铲除霍复忱。 他是为民除害，何沁自己作茧自缚，事先没有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预料到。 事情发生时，何邺海不在现场，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也跟霍复忱在一块儿。 事后，何邺海也在尽他所能弥补何沁，甚至冲动得要亲自去会会霍复忱，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纵横s市地下王国数十年的男人给挫骨扬灰。 只差一点，何邺海就要将布置多年的线全都用上，上百个无名英雄用牺牲换来的一切也将成为没有意义的泡影。 何沁费了好大的劲才止住何邺海的冲动念头，她不能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沁沁！”何沁本人愿意就此翻篇，方映舞这个做母亲的却是很难同意。 方映舞当年跟何邺海结婚也是情之所至，两人的相识相知相恋在那个年代的s市也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风雨同舟几十年，对彼此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只不过，方映舞做母亲过后，对孩子的感情，便悄然地超越了爱情。 何沁真的是方映舞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看到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的那一刻起，方映舞的整颗心就拴在了她身上。 小时候的何沁并不太安分，小孩子本就是好动的性子，何沁也一样。经常到处乱跑乱跳，最后搞得满身伤，哭着回家找方映舞。 每一次方映舞看到何沁的小脸上，嫩藕一样的手臂上，新添一道伤痕，都会心疼得眉头打结，恨不得用口袋把何沁装进去，揣在自己的衣兜里，不让她被磕到碰到。 一个小伤口都能让方映舞那么心疼，可想而知，何沁这一次受了qiang伤，方映舞得多心疼。 “妈妈，我知道您是因为心疼我，才会这样。”何沁看向方映舞，手放在方映舞的手背上，很认真地看着她，“但是，爸爸在这件事上面也确实没有太多的责任，就算是有责任，他也在尽力地弥补。” 何沁这么说话，得到了何邺海感激的目光。但是无疑惹恼了方映舞。 方映舞把自己的手往回抽，冷着一张脸：“嗯，你们父女俩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是我多嘴了。” 越是温柔如水的人，发起火来越是骇人。 方映舞不止是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她还放下筷子，回了房间。 何沁楞楞地看着头也不回的方映舞，直到房门关上，她才转过头去看何邺海一眼。 方映舞气急败坏的时候，关门都是轻轻的，以至于何沁能够清晰地听见房门关上之后，落锁的声音。 “这……爸爸，就问您慌不慌。”都这个时候了，何沁还有心思笑着调侃何邺海。 她的嘴角勾起，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妈妈今晚上肯定不会给您开门，您就只能睡客房了。” 何邺海：“……” 他沉默地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抽张纸巾擦了擦嘴，才开口回应何沁：“不慌，我睡客房就睡客房吧，你妈妈以前也闹过这么大的脾气，你放心，我会哄好她。沁沁，你早点睡觉，不要因为我跟你妈妈之间的事烦心。” 话是这么说，何邺海的眼里还是呈现出显而易见的忧色。 何邺海深知妻子有多爱护女儿，要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方映舞崩溃之下跟他提出离婚也不是不可能。 何沁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地说：“爸爸，您没有开玩笑吧？这明明是跟我有关的事，我能不管吗？” 收回手指，何沁靠在椅子上，笑得欠扁：“不过，爸爸，要是您愿意收买我，我可以帮您解决妈妈的情绪问题。” “沁沁，听话！”何邺海沉了脸色，他是男人，怎么可能在伤害自己的女儿过后，还让女儿来处理自己和妻子之间的矛盾。 不光是因为身居高位而形成的强烈责任感，单单是何邺海骨子里属于男人的尊严，便不允许他做出这么没有担当的事情。 何沁皱皱鼻子，放了筷子，她是导火索，但是何邺海和方映舞之间的摩擦，还是得夫妻俩自己协调过来，何沁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说得太过。 …… 方映舞昨天生再大的气，第二天也得消气。何沁就要离开家了，方映舞还是不忍心在这种时候还跟何沁摆脸色。 “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漏掉了，证件是不是都带齐了。”何沁在客厅里坐着，旁边放着她的手提包，方映舞从饭厅出来，看到何沁就准备带着一个包走，皱着眉头提醒道。 何沁点头：“嗯，都带齐了，我昨天就检查过一次。” 方映舞坐在何沁旁边，倒了两杯茶，放下茶壶过后，转过头去看着何沁：“带齐了就好，出门在外，自己也要多注意一点，外面毕竟不像家里这么方便，别人也不会像家人这样忍让你。” 这些话方映舞也不止说过一次，何沁没回要去学校，方映舞都会重复这种话。 何沁也没有听得不耐烦，尽管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也照样一字不漏地听完。 “我知道了，妈妈。”何沁直接应声，“您跟爸爸也是，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工作的时候也别那么拼。” 何沁抬眼打量方映舞几下，又开口道：“妈妈，跟爸爸也别闹得这么僵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一家人。” 方映舞怔愣一瞬，何沁趁着她还没有开始发火，先一步拿起包冲出门。 “妈妈，我就先走了，您不用送我，回去补补觉吧。”何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汽车的声音响起。 方映舞张了张嘴，心里那一股郁气，终究还是有了消散的趋势。 第377章 您也不该左顾右盼 何邺海在门外等何沁，打算亲自送她去机场。 可能是长大了吧，何沁现在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出门一定要父母送自己一程。 何沁记得，昨天，何邺海的秘书来春棠湾找过他，就为了告知他，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得去s市隔壁的市里参加。 都这个时间点了，何邺海还没有出发，显而易见的，他在等着何沁，准备送送她。 唉…… 何沁绕过何邺海的车头，弯下腰，在车窗外对何邺海说：“爸爸，您快去单位吧，我自己去机场就行了。” 何邺海的车窗是降下来的，他听了何沁的话，拧了拧眉。 她自己去？ 那怎么能行？ “爸爸就送你去机场，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何邺海还是不太放心何沁的安危，必须得亲眼看着她上飞机才能心安。 何沁知道何邺海和方映舞这两天都是推掉了很多公事在家里陪着她，现在办公桌上肯定有一堆文件等着处理。 二十几岁的灵魂，并不想通过看父母会不会以耽误公事为代价来迁就她这种事情证明自己有多被爱。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身不由己。 普通人是这样，何邺海方映舞这种身上肩负着上万个普通人生计的人，更是这样。 “我是个成年人了，如果连自己坐车去机场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那我前十几年也真的是白活了。爸爸，您就安心地去工作，我到机场了到学校了都会给您打电话报平安的。”何沁的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 倒不是她对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到不耐烦，何沁是考虑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她不能够这么任性。 迟早都是要独立生活的，何沁不觉得自己有多娇贵。 何邺海摇摇头，反驳：“不，沁沁，我要看着你上飞机才放心。” 父女俩都是很固执的人，谁也不会轻易服谁。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在这对父女俩身上并没有被很准确地诠释。 在倔强方面，何沁这个女儿反倒是高了何邺海一头。 何沁抱臂站在车旁边，站得很直，她说：“爸爸，这不是耽误了多少时间的问题，也不是送不送我去机场的问题。其实从上次我肩膀受伤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深吸一口气，何沁缓慢且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您身居要职，在s市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不知道您在入职前，对着国旗许下了怎样的誓言，但是，我知道，您如今的所作所为，是在违背那时候的誓言。爸爸，您从站在那个位置开始，就不仅仅是何家的一份子，不仅仅是我何沁的家长，您是上千万人民的家长！我希望您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以遵守当年庄严许下的誓言。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会在我该走的路上，一往无前，爸爸，您也不该左顾右盼。” 何沁眼睛亮晶晶的，朝阳在她身后缓缓上升，金色的光芒从何沁的脑袋边上照射过来。 何邺海不仅看到了太阳的光，他似乎还看到了另外一种光芒。 从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一样的光。 从何沁高考前跟何邺海深夜谈话过后，何邺海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女儿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的观点，她的某些想法，完全不像是一个娇生惯养了十几年，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的娇娇小姐口里说出来的。 何邺海认为，他必须得承认，他是真的开始走向衰老了。 何沁在说她自己会在她应该走的路上一往无前这句话时，眼里的坚韧，是如今的何邺海已有几分陌生的东西。 原地踏步久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忘记自己当初鲜衣怒马时，有多热血。 何邺海被何沁说得哑口无言，并且，在何沁说出那番像是教育他的话时，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被女儿冒犯到了。 他除了默认何沁的话之外，还有的情绪，便是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而自豪。 不知道是被何沁的话语给说服了，还是被何沁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所震慑到，总之，何邺海不再坚持要送何沁。 何邺海跟方映舞一样，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只能自己继续惯着咯。 “您快走吧，路上有多堵您不知道吗？”何沁对何邺海挥挥手，往后退了几步，“拜拜，您路上小心。” 何邺海叹一口气：“沁沁，你要定时给我和你妈妈报平安，让我们知道你的状况如何。” “知道了知道了。” 何邺海拗不过何沁，发动汽车离开。 阿郡和罗鸣受命护送何沁到学校，何沁觉得带着两个保镖太过张扬，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便只带了阿郡一个人。 待阿郡把车开过来，何沁坐进车里，“去机场。” 这一次在家里待了好几个月，于是何沁离开家时，不舍的情绪很少，更多的是对即将续写的大学生活的期待。 在学校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想放假，真的放假几个月，又会觉得在家里待着很无趣。 何沁一路上情绪都很高涨，在车上哼着歌，时不时找阿郡搭两句话。 到了机场，阿郡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拿出何沁的行李箱，帮她拖着。 何沁注意到阿郡今天穿着一套和他保镖身份完全不相符的衣服。 不知道阿郡是怎么突然想要好好打扮自己，他穿了一套时下很多男孩子喜欢的韩系衣服。 灰蓝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外罩一件杏色长款大衣，脚上搭的是白色板鞋。 阿郡走在何沁身后，何沁回过头，上下扫视他好几眼，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不错哦这一身。” 突然被何沁夸奖，阿郡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小姐。” 阿郡的底子不差，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古铜色的皮肤更添了几分粗犷的霸气。 何沁“啧啧”两声，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阿郡换一套衣服，果然比穿着单调的黑色西装亮眼许多。 从地下停车场上去，没等多久，广播就通知何沁要乘坐的那趟航班即将起飞。 何沁跟阿郡的位置是相邻的，上飞机过后，阿郡一直坐得很端正，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何沁则拿过一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翻看。 第378章 请你自重 几个小时过后，飞机落地。 何沁在飞机上看了一会儿杂志，便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昨晚有充足的睡眠，何沁不觉得困，只是眼睛酸涩，需要休息。 何沁放下杂志，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这样靠着，原本没有困意，过一会儿，何沁便觉得有点想睡觉。 “小姐，小姐？到北京了。”阿郡喊了何沁几声，何沁脑袋一歪，醒了。 她本来就没有睡熟，只是浅眠，阿郡一喊，她就睁开了眼睛。 “到了吗？”刚睡醒的何沁打了个哈欠，抬手抹了把脸。 阿郡回答：“是的，小姐，到北京了。” 何沁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纸，撕开包装，扯出湿巾纸，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 阿郡恪尽职守地侯在何沁旁边，等她弄完。 擦完脸，何沁扔掉湿巾纸，挎上自己的包：“好了，走吧。” 出了机场，何沁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和s市的湿冷截然不同的冷意。 北方的冷不像南方那样能沁到人骨子里，只是扑面而来的，便是暴烈的狂风，何沁都怀疑自己会被这风卷走。 何沁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穿得有点薄，在恒温的家里待习惯了，骤然暴露在这没有一丝怜惜的冷风中，何沁有些无所适从。 她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口罩，递给阿郡一个，自己戴上一个。 本就巴掌大的小脸被口罩一遮，更显得娇小了几分。 何沁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跟在后面，有不少女生侧过头看她，窃窃私语，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空降了呢。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偷偷对着何沁拍照。 与此同时，另一趟国际航班也到达机场，不一会儿，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机场大厅。 “六少爷，克丽丝到了。”机场大厅内的咖啡店里，身穿藏蓝色西服的男人对着电脑，眉头紧锁，显然还在工作，直到助理弯腰在他耳边轻声提醒，男人才抬起头来。 果真，一抬眼就看到了他们要接的人。 男人合上电脑，把电脑放进包里，站起身来，理了理西服上的褶皱，“走吧。” 站在克丽丝面前，男人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你好，克丽丝小姐，我是陆清让，代表陆氏集团来和你洽谈‘长河’项目，很荣幸与贵公司合作。” 克丽丝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热情地伸手回握陆清让：“你好你好，我是克丽丝！能和陆氏合作，也是我的荣幸！” 天呐！boss怎么没有事先告诉她，陆氏集团派来的代表这么帅！ 尤其是那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太过迷人，她几乎是立刻臣服于陆清让的美色。 克丽丝一点都不怀疑，就算是这个男人想要就此夺了她的性命，她也会愿意。 陆清让被克丽丝明显带着暧昧意味的眼神瞧着，十分不悦，眼里出现一丝不耐，又很快被他给遮盖住，只留下温温润润的笑意。 助理拿过克丽丝的行李，陆清让摊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克丽丝小姐，你看是先去酒店安顿还是先去陆氏谈合作？” 陆清让站得离克丽丝相隔半米远，言行举止皆透露着绅士风度，克丽丝却并不受用，反倒撅起嘴来，提了一个要求：“我不住酒店也不去陆氏，我要住在你家里。” 这话说得太逾越了，陆清让的不耐已经不再遮掩，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克丽丝小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请你自重！” 助理也是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早就知道外国人热情，没想到，热情到这个地步，第一次见面就要住到别人家里去。 克丽丝被陆清让这么一说，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往陆清让身上靠：“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喜欢你，你该高兴才对，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渴望和我在一起。” 说到最后，克丽丝扬起下巴，深邃的碧眼里盛着满满的得意。 陆清让绷着脸，一连退后了两步，呵斥到了嘴边，突然，他的目光顿住了。 离陆清让不过五六米远的距离，何沁站在那儿，一手拉着挎包的带子，一手自然垂下。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陆清让，和他身前的外国女人。 陆清让的脸绷得更紧了，他顾不得怒斥克丽丝的过界行为，一把推开克丽丝，往何沁那边冲去。 “诶？”猝不及防被推开，克丽丝惊呼出声，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一擦，差点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摔一跤。 这位娇纵惯了的女士气恼地跺了跺脚，指着陆清让的背影：“陆清让你根本不绅士！” 此时的陆清让哪里管他绅不绅士，只急着去向何沁解释。 两人已许久没有联系，陆清让不想再生嫌隙，让何沁离他更远。 他还在成长，没有强大到可以留得住何沁的地步，他绝对不能在现在失去何沁。 即使知道此举会惹恼那个合作方派来的女人，但是陆清让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切东西跟何沁比起来，都显得无足轻重。 陆清让不敢赌，一点点都不敢。 何沁没有动，就站在那儿含笑看着陆清让跑过来。 陆清让一把拽住何沁的手臂，呼出一口浊气，急急地解释：“何沁，那个女人是陆氏的合作方，我代表陆氏集团来接她。你不要误会，我跟她没有关系。” 何沁仰头看他，似笑非笑。 陆清让缓了缓，又说：“何沁，你今天来北京，怎么不告诉我，我来接你啊。”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急什么？”何沁把在外面被风吹乱的长发捋了捋，偏头看了眼克丽丝那个方向，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在忙嘛，我来北京告诉你干嘛？给你添乱啊？” 何沁越是这么平静，陆清让越是慌张，他知道何沁的性子，不是这么会忍的人。 “何沁，我……” 陆清让还想说什么，何沁却已经拂开他的手，对阿郡说一声“阿郡，我们走”。 说完，何沁绕开陆清让，往机场外走去。 陆清让这才注意到何沁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他锐利的目光转向阿郡，眼里的敌意显而易见。 第379章 她经历过的也非得令陆清让也经历一遍 阿郡被陆清让犀利的眼神一扫，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知道，陆清让这个人原本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下刻意释放低压，饶是阿郡经受过魔鬼训练，也有些难以承受。 阿郡的岿然不动，陆清让这个此时被嫉妒冲昏头脑的男人将其理解为无声的挑衅。 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何沁，陆清让恍然，他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原来一直都有人陪着她吗？ 他转过身，又一次扯住何沁的手臂，隐忍着怒火，陆清让试图冷静下来，跟何沁好好说话：“何沁，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陆清让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阿郡很清楚地听见了他说的话。 阿郡：“……” 听到陆清让的话，阿郡心里凉嗖嗖的，他知道陆清让是何沁的男朋友，被小姐的男朋友注意到，而且是被当成情敌，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沁轻嗤一声，舌尖从上牙齿上面划过，她勾唇：“陆清让，你知道自己在问我什么吗？” 许是何沁的语气太过冰冷，陆清让怔愣一下。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何沁回过身来，抱臂看着陆清让，“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呢？” “你自己算算时间，你有多久没有找我了？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就算是那一次，你在忙着向我求婚，那其他时间呢？你又在忙什么？接待美女客户？”何沁的声音陡然增大，是寻常情侣中女生吃醋的模样。 陆清让张了张嘴：“我……” 他没有想到，何沁心里是怨他的。 这段日子以来，陆清让忙着公司的项目，确实也有逃避这段感情的原因。 之前向何沁求婚，何沁人都没有到场，这件事陆清让可以不追究，不去追问原因，但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完完全全当它没有发生过。 所以，陆清让只能用不停的忙碌来麻痹自己。 不然的话，陆清让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何沁。 让他放弃何沁，他更是不可能做到。 也只能这样耗着，等到他自己调整好心态，再去面对何沁，面对这段感情。 陆清让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他虽然知道自己有错，知道自己应该弥补何沁，但是这样的他，也渴望被爱。 在听见何沁说出这番酸不溜秋的话，陆清让整颗心都起伏不定，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被人扔到谷底，转瞬间，又被抛到半空中。 陆清让抓着何沁的手臂青筋暴起，他得尽全力控制自己，才能不至于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把何沁揉进自己怀里。 “说不出话来了？”何沁眼尾上挑，话说得漫不经心。 陆清让深吸一口气，低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洒下一小片阴影。 他叹息一声，说：“何沁，我以为你会不乐意看到我，不想我给你发信息，所以我就一直忙着公司的事。” 何沁不置可否。 陆清让绕到何沁身前，把她抱进怀里，力道极轻，对待稀世珍宝那样，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给捏碎在自己的怀里。 何沁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他，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无可奈何，陆清让低低地在何沁耳边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不高兴，不知道……你也会想我，我还以为我们的感情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单向奔赴，只有我一个人努力。” 何沁听见陆清让笑，伸手推他：“你走开，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得到了就不珍惜？陆清让你可以啊，还学会拿事业做借口了？以为我会理解你，说，没关系啊，你忙你的？”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可能！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何沁身上的，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你愿意忍就忍，若是实在不愿意……” 何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清让温柔地打断：“不会的，何沁，我能接受你任何样子。” 陆清让了解何沁的高傲，了解她的固执，也愿意接受。 谁让他就是毫无防备地爱了呢，陷进去了，陆清让就没办法出来了。 何沁听见陆清让的回答，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在冷笑。这就是她前世的感情，接受陆清让的任何样子，好的坏的，她都照单全收。 她经历过的，也非得令陆清让也经历一遍。 “你能接受就好。”何沁仰起脸，笑得纯真，“正好我也不想和别人磨合。” 陆清让摸摸何沁的发顶，结满冰霜的黑眸里只剩满满的宠爱。 他郑重其事地对待何沁随口一说的话：“何沁，你把全身心的信任都交付于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何沁把脸埋进陆清让的胸膛里，掩住自己的表情，两只手环住陆清让的腰身，抱得很紧，把他的西服都压出了一圈明显的褶皱。 陆清让随之也收紧揽住何沁的力道，把她紧紧地抱进自己的怀里，恨不能将这个宝贝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不分离。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心里计划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何沁被陆清让的疯狂折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拍拍陆清让的背：“陆清让，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微弱的声音在陆清让耳边响起，他慌忙松开何沁，大手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陆清让的眉头都拧成一个节，他懊恼地说：“对不起，是我太失控了。” 何沁抓住陆清让的手，摇摇头：“我没事，刚下飞机，有些不舒服而已，不是你的错。” “你不舒服，他都不过来照顾你，这种男人没有担当，不能要。”这个时候，陆清让都不忘care一下旁边的阿郡。 听到陆清让的话，何沁先是愣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来，不知道陆清让又抽什么风。 看到一脸无奈的阿郡，何沁了然，陆清让这是误会到底了。 何沁哭笑不得，轻轻锤了一下陆清让：“他是我的保镖，专门在我到学校之前保护我人身安全的。” “是吗？”陆清让怀疑的眼神飘向阿郡。 天知道阿郡有多无奈，他真是躺着也中枪，只是接个任务而已，却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第380章 你给我的以后 陆清让如今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仔细看看，阿郡确实不像何沁的男朋友。哪有男女朋友之间的氛围是这样的。 何沁“呵呵”笑着，点了点陆清让的胸膛：“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来保护美女客户，还不让我带个保镖。” 撒娇似的语气里仍然带着酸意，何沁微微噘着嘴，还侧了侧身，要离开陆清让的怀抱。 陆清让哪里肯就此放开何沁，忙好声好气地哄着：“你可以带保镖，我没不让你带。对不起，是我这个男朋友做得不够称职，没有亲自保护你，还得麻烦你带个保镖。” 何沁不想理会他，轻哼一声，娇嗔可人的模样，陆清让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自己家的宝贝，可得护紧了。 和所有在恋爱里患得患失又占有欲爆棚的男孩子一样，陆清让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的何沁被别人抢了去。 何沁为他吃飞醋的行为非但没有让陆清让觉得烦躁，反而使陆清让的心里胀胀的，那些藏在心底的肮脏东西被尽数取出，填满了粉红泡泡。 只有很喜欢才会产生占有欲吧？ 所以，他可以认为，何沁也很喜欢他吗？ 阿郡最终还是被赶回了s市。 陆清让亲自开车送何沁回北师大，至于克丽丝，陆清让直接大手一挥，打发助理把她送到酒店。 克丽丝哪里愿意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陆清让离开，她试图用合作来要挟陆清让。 得到的回应，却是陆清让冰冷的眼神，这位雷厉风行的陆家六少爷，直接撂下一句“陆氏不缺这么一个合同”，说完也不管克丽丝是个什么表情，直接牵着何沁离开。 克丽丝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口口声声说着要让陆清让知道惹到她的后果。 上了陆清让的车，何沁系好安全带，转过头去问他：“你真不怕这生意没了？” 以陆氏集团如今的地位，能让陆清让亲自去接的客户，不用想都知道其重要性，至少得是个亚洲名列前茅的公司派过来的代表。 陆清让却这么不给对方面子，在机场丢下那个女人，这是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挑衅。 这种往别人脸上扇一巴掌的行为，很容易导致合作关系破裂吧？ 何沁这个不经商的外行都知道的道理，陆清让不可能不知道。 “你不想让我跟那个女人保持距离？”陆清让发动车子，对何沁扬扬下巴，说到克丽丝时，他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厌恶。 因为身边坐着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何沁，陆清让又笑了，“何沁，在我眼里，什么生意，什么合同，跟你相比都得靠后。” 车子驶出停车场，机场这边人流量大，但是周围没有住户，便只建了一个大型商场。经过商场，窗外的景物便是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以及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什么东西的平地。 何沁望着窗外，陆清让看不到她的表情，更想不到，何沁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笑容，唇角反而勾起讥讽的弧度。 这些话说得多感人啊，出身贫寒力争上游的年轻男孩，在最应该选择奋斗的年纪，放弃了一单目前来说可以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路好不好走的单子，就只是为了哄哄她。 如果何沁也还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十八岁少女，那她将沉溺在陆清让为她编造的浪漫里，没有悬念，没有挣扎的余地。 但偏偏，坐在陆清让副驾驶的是二十八岁的何沁。 她会为了陆清让今天为了逗她开心而放弃一桩大生意这种行为感动，但是不会为陆清让是主角的这场感情戏里的所有细节而感动。 陆清让做得越多，表现得越真诚，何沁心里的恐惧就越深。 何沁想不通，一个人的城府得有多深，才能做到，喜怒哀乐全都靠演，还能把“深爱”给演得她难辨真假。 “这车开起来顺手不？”何沁没有接陆清让之前的话，反而问了他一个与之前的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陆清让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方向盘上面玛莎拉蒂的标志。 他没有开过其他车，这辆车是他开过的第一辆也是唯一一辆，是前不久他考下驾驶证过后，陆奉宁送的贺礼。 虽然不知道何沁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陆清让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有开过别的车，所以我没办法公正地评判这辆车开起来怎么样。” 何沁点点头，俏皮地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清让思考一瞬便明白了何沁的意思，他沉下脸，严肃地纠正何沁的话：“何沁，这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 “我开玩笑的。”何沁浑不在意地耸耸肩，随意的语气倒显得陆清让小题大做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莫过于此吧，陆清让心里闷闷的，不得劲。 何沁将陆清让的表情尽收眼底，又说：“陆清让，我想问的是，你还满意现在过的生活吗？” 这个问题就显得很有哲理性了，即便是陆清让，也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能回答。 “不满意！” 思考过后，陆清让肯定地回答。 不管他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何沁接下来肯定会追问一个“为什么”。 何沁确实想不通，现在的生活都不能让陆清让满意，那他的野心得有多大。 车、房、钱应有尽有，社会地位也是远超普通人数倍。 这样的生活，和以前的陆清让过的生活——谁都可以在他头上踩上几脚——相比，说是云泥之别都不过分。 陆清让苦笑：“我还不能给你一个以后。” 高考结束过后，陆清让堵住何沁，说的也是这种话。 他得给她以后。 何沁直愣愣地看着陆清让刀削般精致的侧颜，暗自揣摩他话里的可信度有几分。 “傻了？”何沁的眼神太直白，饶是陆清让这么一个脸皮绝对不可能薄的人，也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 何沁被陆清让这么一打趣，下意识地摇摇脑袋，动作迟缓地转回头。 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娇憨可爱。 下一秒，何沁又亮了亮杏眼，她说：“陆清让，我等着看，你给我的以后。” 第381章 偶遇曲向柯 学校规定的返校时间是三天，何沁到校的那天已经是最后一天。 何沁推开寝室门，6411的其他三个人早已经在寝室里舒舒服服地躺着了。 阔别三个月，再一次见到何沁，她们当然是夸张地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最为夸张的，还是非苏慕真莫属。 何沁一进去，苏慕真就动作利索地爬下床，扑到何沁身上，差点把何沁给扑得摔倒在地。 “何大神，你终于回来了！”苏慕真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叫，何沁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发颤。 嫌弃地把挂在她身上的苏慕真给扯下去，何沁反手关上寝室门。 苏慕真丝毫没有一点自己被嫌弃了的自觉，又上前去拉住何沁的手，摇啊摇，一双大眼睛泛着亮晶晶的笑意。 “你至于吗？”何沁都被苏慕真给逗笑了，“笑成这样，不就是三个多月没见面吗？你这整得让我以为我们两个几十年没有见过了。” 说着，何沁把碍事的苏慕真给推开，“你让开点，我要收拾东西。” 何沁好几个月没有待在宿舍了，有些东西她不想再用，必须得收拾出来丢掉，然后再买新的。 苏慕真拉着何沁的手，摸摸桌面，献宝似的把何沁的手拉到她的眼前：“何大神，你看看，我帮你擦的哦，是不是贼干净？” 她一副等着夸的模样，成功让何沁心里一软。这几个月她都不在，跟苏慕真也没有认识太长时间，苏慕真就愿意帮她打扫卫生。 “请你吃东西吧，要吃什么你定。”何沁就是这样的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她好的人，她都会记在心里。 苏慕真捧着自己的脸，笑得很开心。 “苏慕真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是谁帮何沁打扫卫生的？”谢之钦的声音幽幽从上铺传来。 何沁眼神一变，扬眉：“摸着良心说说，真的是你帮我打扫的？” 苏慕真白了谢之钦一眼，撅着嘴嘟囔：“我也有参与。” “嗤——”谢之钦毫不留情地轻嗤一声，苏慕真的厚脸皮，她简直是无话可说。 以何沁对这两个家伙的了解，八成又得吵起来。 她拍拍手，提议：“行了行了，今天请你们三个吃饭，想吃什么尽管点。” 何沁及时止住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成功地把床上的那两个女人给叫起来。 谢之钦和郑裕玲起来洗漱换衣服化妆，苏慕真狗腿地帮着何沁收拾东西。 一个小时过后，6411四个女生终于整整齐齐地出门。 “去哪儿吃？”苏慕真嚼着口香糖，问身旁的三个女生。 几个人一同将目光转向郑裕玲，她可是6411公认的吃喝玩乐移动导航仪。 郑裕玲思索一阵，在脑海里搜刮附近有哪些还不错的美食，想到了过后，她眼睛亮了亮，说：“朝阳区新开了一家蟹肉煲，好评蛮多的，要不，去试试？” 谢之钦皱眉：“会不会有点远？” “不远不远，走走走，打个车过去。”苏慕真太害怕了，“有一个选项了就赶紧去吧，免得我们选吃饭的地方都得选好久。” 何沁也觉得还好，采纳了郑裕玲的意见。 到了店里，几人照常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好菜过后，她们难得的没有掏出手机来各玩各的，反而拉着何沁，问她为什么要请假。 在到学校之前，何沁便已经预料到了，别人肯定会问她请假的缘由。 何沁把编造好的，对着林韶函说过的谎话又说了一遍。 苏慕真几人听了目露同情，何沁真是太倒霉了，大一还没开学多久就负伤。 何沁把桌上几个女孩子的表情尽收眼底，说了太多话，有些口渴，她端起刚刚放凉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果然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听见一点点不好的事，都认为是遭受了多大的灾难。 何沁可以想见，她们要是知道她实际上是因为什么而需要请假两个月，估计得吓得跳脚。 谢之钦一向细心，比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更关心的是，何沁的伤势怎么样了：“那你的伤完全好了吗？可以上舞蹈课？” 学前教育开设了舞蹈专业，何沁她们又比较凑巧地分到了全系最严厉的老师班上，不管是体能还是身体的柔韧性，训练力度都相当大。 谢之钦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何沁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右肩，没有什么感觉了，可能就是留下了一道疤。 当时的zidan应该是射偏了，并没有伤到要害。 “可以上舞蹈课，我去医院复查过，医生说的。” 谢之钦动动唇，又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因动作过大而激动得碗碟都快要弄到地上的苏慕真止住了。 “你小心一点，你是看到了什么这么激动？前男友？”郑裕玲坐在何沁旁边，苏慕真的正对面，她感到很害怕，万一郑裕玲碗碟里的油和辣椒泼出来，肯定得流到她这边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谢之钦无奈，眼疾手快地帮苏慕真扶住了碗碟，附和郑裕玲的话：“我也觉得，苏慕真，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苏慕真几乎是站起来看着某一个方向，像是为了确认，她还多看了几秒。 “你看够了没？”谢之钦把苏慕真的碗碟拿得离她远了些，以免苏慕真把它们弄倒。 等苏慕真再次坐下来，就连平时不太八卦的何沁也不禁问她：“慕真，你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啊？真的是前男友？” 何沁眼睛睁得老大，很诧异的样子。 苏慕真摆摆手，“才不是，谁前男友！前男友这种东西，不存在不存在。”她身子往前探了探，神秘兮兮地笑道：“是跟何大神你有些关系的哦。” “我？”何沁指着自己，更诧异了，“可是，我没有前男友啊。” “？？？”苏慕真满脸黑人问号，“何大神你含沙射影说谁呢！我前男友也不多好不好，也就那么……十来个。” 说到最后，苏慕真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揭露答案：“是大学霸曲向柯啦，何大神，你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第382章 保持距离 曲向柯？ 乍一听见这个名字，何沁愣了几秒。 这个男孩，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好几个月，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故事，就连最八卦最跳脱的苏慕真都没有提起过他。 如今，隔了一段时间，在听见曲向柯的名字，何沁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 她刚开始有想过跟曲向柯联手对付陆清让，那个时候当然是存了些利用的心思。 后来，跟曲向柯交集多了，何沁便也就歇了利用他的心思。 真正被何沁当做朋友的人很少，想要完全走进她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曲向柯是真的被何沁当成朋友一样真诚对待的，曲向柯会对她动心，这是何沁始料未及的。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曲向柯会喜欢上她，何沁就不会选择去认识他。 这一桩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的复仇计划，越少人被牵扯进来越好。 时间长了，何沁也不能够保证，那些陷进这个局里面的人，有多少能够全身而退，有多少不会成为她的软肋，从而牵制到她。 曲向柯是无辜的，只要他没有帮着王景昭做事，何沁便不会为难他。 这一世的曲向柯喜欢何沁，对何沁来说也没有太多的影响，即便她连产生这一变故的原因都不知道。 但是，何沁不喜欢曲向柯。 所以，无论何沁是为了不让曲向柯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她的男朋友，从而跟曲向柯划清界限，还是只为了不拉无辜之人下水，她都不会上前去跟曲向柯打招呼。 “是曲向柯啊？”何沁用筷子搅自己碟子里的配料，在碗里划出一个个漂亮的圆圈，能看得出来，她对曲向柯这个人不太感兴趣。 苏慕真不理解何沁这般淡然，“何大神，你都不激动的吗？那可是曲向柯诶，理科天才，还是教师家庭出身的。听说，曲向柯还是何沁他们班班主任的儿子，从小受到很好的教育，长大过后，肯定是个正直的人。” 何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慕真，看她还能说出几朵花来。 苏慕真嘟囔：“而且人长得这么帅，又有一米八几的身高，还那么喜欢你，你都一点都不动容？” 直到现在，苏慕真还是觉得陆清让那个男人跟何沁不合适，虽然陆清让条件也很好，但是之前何沁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流露出太多对陆清让的厌恶，苏慕真便先入为主地认为陆清让不讨何沁喜欢。 和不喜欢的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苏慕真自己体会过，她交往过的前男友十几个，怎么可能个个都喜欢。 总的来说，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就这种感觉——乏味、疲倦、烦躁、别扭。 苏慕真回想一下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她不想自己的朋友也这样。 何沁敲敲桌子，提醒苏慕真：“嘿嘿嘿！苏慕真你醒醒，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非单身，你给我安利再多我也不感兴趣。” 话说出口，何沁又觉得这么说好像显得她在说曲向柯这个人不咋地一样，她又改口：“就算是有兴趣，那也是出于对有实力之人的敬佩。” “啪啪啪啪——” 苏慕真给何沁鼓掌鼓得啪啪响，“我们何大神这觉悟，就是不一般，求生欲也蛮强哈哈哈哈哈哈……” 何沁没说话。 苏慕真觉得不得劲，又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蟹肉煲过来了，食物的香气彻底把苏慕真给吸引住了，拿起筷子的小手蠢蠢欲动。 何沁无奈地笑笑，这个丫头，就是离不了吃，偏偏又成天嚷嚷着要减肥。 谢之钦和郑裕玲交换一个眼神，同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平静无波的意味。 不关她们的事，她们选择不插话。 眼尖的人并不止苏慕真一个，另一边的侯毅在刚踏进店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何沁一行人。 更巧的是，侯毅的性子也跟苏慕真差不多，就喜欢看戏，恨不得搅得世界都不安宁。 侯毅还特地仔细看了几眼，当他确定那就是何沁时，表情立即变得玩味。 曲向柯走在一群人的末尾，他一直低着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因为侯毅的怔愣而停滞不前的队伍，更没有注意到何沁也在这家店里。 如果曲向柯看到了何沁，他一定会选择换一家店。 何沁之前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态度就摆在曲向柯面前，他毕竟也是从小就被好好教育过的男生，自然做不出死缠烂打这等下作之事。 纵使曲向柯发现，随着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到最后断了联系，他的喜欢比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渐渐消弭，反而愈演愈烈。 何沁不喜欢他，不给他一丝机会，他也就只能自己吞下苦果。 曲向柯也不是不后悔的，谁让他要认识何沁，喜欢何沁。 诚然，如果曲向柯没有认识何沁，他还是那个被女孩子们追着递情书的少年。 但是曲向柯冷静下来过后，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后悔认识何沁，喜欢何沁。 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曲向柯后悔自己晚了陆清让一步遇到何沁，后悔他瞻前顾后，没能在何沁脱单之前表白，唯独不后悔认识何沁，也不后悔喜欢何沁。 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喜欢，打破了他规律的生活，他也毫无怨言地独自收场。 曲向柯愿意把喜欢藏在心底，不去打扰何沁，可有人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在曲向柯一行人刚落座时，侯毅就兴冲冲地跑去吧台，拿了好几瓶酒过来，放到桌子上。 几瓶酒都是度数不低的，有人发出疑问：“不是吧侯毅，今天整这么多酒？你小子怕是想喝死在这里！” “怎么？你怕了？是不是男人啊你，就这几瓶酒，咱们五个人，还搞不定？”侯毅夸张地说着，坐到曲向柯旁边。 原本曲向柯也打算说侯毅拿得有些多了，可侯毅这番话一出，他再说什么就显得像是承认了他自己不是男人。 年轻气盛的少年自然没有哪一个愿意承认这种涉及到自己尊严的事情，纷纷闭上了嘴，不多说什么。 没人注意到，侯毅脸上顽劣的笑容。 第383章 恶作剧 酒过三巡，桌上的人已然倒了大半。侯毅本身酒量就不错，再加上他一直致力于灌曲向柯，一桌人中，现在也就属侯毅最清醒。 侯毅无视了其他人，贴到曲向柯身边，伸出手指在侯毅面前挥了挥。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曲向柯，以确保此时的曲向柯是真的神志不清：“曲向柯？你还好吗？还能喝吗？” 曲向柯俊逸的脸颊两边染上酡红，桃花眼潋滟着水光，长睫在脸颊上方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他不答话，像是没有听清侯毅的话一样，耳朵往侯毅那边伸了伸。 半晌，没有听到声响，曲向柯还微微抬眼，疑惑地看向侯毅，迷蒙的双眼里，一双黑眸闪烁着，隔了一层薄雾似的，叫人只想望进他的心里去。 侯毅狠狠地扭过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曲向柯这小子，平时没看出来啊，居然还有这么诱人的一面！ 一肚子坏水的侯毅打了辆车，和司机一起把除了他自己和曲向柯之外的其他人都给扶上车，报上清大的地址。 送走了其他人，侯毅又特地看了一下，何沁她们还坐在那里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停下来笑闹一阵，看样子，离她们吃完，还得有一会儿。 侯毅这就放心了，坐在凳子上磕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一把瓜子。 等何沁几人开始起身拿东西，侯毅一个激灵，立马把曲向柯架起来，往外走。 所幸现在的曲向柯还没有醉死过去，不然，怕是三个侯毅都拉不起一个曲向柯。 侯毅扶着曲向柯往哪走，曲向柯就跟着往哪里挪。 曲向柯睁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无奈侯毅这个人下手每个轻重，这下把曲向柯灌得够呛。 别说看清楚脚下的路了，曲向柯的脑子里都成一团浆糊了，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这就是侯毅想要的结果，曲向柯若是不醉，他便是冷静自持的清大学霸，怎么样都不可能做出半点逾矩之事。 也不是侯毅一定要为难曲向柯，他作为曲向柯的好兄弟，看着曲向柯本来令人钦佩的生活渐渐被灰色填满，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现在却失魂落魄地生活，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男孩子的观念就是这么直接，侯毅觉得，曲向柯自己不好意思，或者是没有胆子，他可以代劳。 侯毅把曲向柯扶着出了店门，安置在一个拐弯处，然后回到这家店临街的一面落地窗外，看何沁什么时候出来。 何沁她们动作稍微慢一点，很多女生吃饭过后需要补妆。何沁最先弄好，她去吧台结账，刷完卡过后，回到吃饭的那张桌子边，问剩余的几个人：“你们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走？” 说是补妆，也不过就是补个口红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苏慕真几人纷纷起身，把口红放到包包里。 “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拿了？”临走之前，谢之钦如是提醒，她向来这么细心。 走出店门，何沁不禁拢了拢外套的领口，刚刚在店里面吃热气腾腾的蟹肉煲，她还不觉得冷，现在乍一被这冷风拂过全身，何沁只觉得凉意袭来，有一丝丝冷。 苏慕真走在何沁旁边，她注意到何沁裹紧了外套，侧过头问：“何大神，你冷吗？” 何沁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是啊，我冷，怎么，你要把你的外套脱给我穿吗？” 聪明的苏慕真选择不接何沁的这句话，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甚至还加快了速度，神情没有一点点不对劲，就像是她从来没有问过何沁冷不冷一样。 “诶？苏慕真，你几个意思？”何沁却没那么好忽悠，她追上苏慕真，扯着苏慕真的外套袖子，“苏慕真你说啊，你要干嘛？真的是要把外套给我穿？” 苏慕真被何沁拽住，哈哈笑着：“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拉我！” 侯毅在拐弯处探头探脑地看，发现何沁几人是往这个方向走来，觉得事情渐渐往他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曲向柯坐在侯毅身后的长椅上，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像是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学生那样，困极了。 “看来，这不是我要整你，天意如此啊。”侯毅回头拍拍曲向柯的头，担心何沁她们听见声音从而发现他们，侯毅用气音说话，“曲哥，你清醒了过后可得好好谢谢我。” 话虽如此，侯毅心里也清楚，曲向柯清醒过后不可能谢谢他，怕是不弄死他都已经是很顾及朋友之情了。 苏慕真跟何沁正打打闹闹地往前跑，苏慕真跑过拐角处，直接跳上旁边的台阶。何沁也踩上一级台阶，正要伸手逮住苏慕真，一大坨东西——何沁当时的第一反应——突然朝她这边倒下来，何沁躲避不及，只得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卧槽！”大半夜的，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何沁当即就吓得大喊出声，“什么东西？！” 旁边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何沁往那边望去，只看得到侯毅奔跑的背影。 什么情况？ 何沁一脸懵逼地看看那个不知名的背影，又看看倒在自己怀里的人。 曲向柯是面朝何沁这边被推过来的，何沁接住过后，只能看见曲向柯的后脑勺。 大半夜的突遇这种情况，谢之钦和郑裕玲都被吓坏了，连忙跑过来看。 “何沁，怎么了？” “没事吧？” 苏慕真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啥玩意儿啊？” 在发现何沁正抱着一个比她高很多的男孩子时，谢之钦还笑着揶揄何沁：“哎呀！何沁，原来是半路捡到一个大帅哥啊？” 何沁敛着眉：“你们先别顾着看戏了，帮帮我呀，我的手都快要断掉了。” 这个人一看就是身高不低于一米八的男孩子，何沁的臂力虽然不算太小，但是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在谢之钦郑裕玲一同帮忙下，何沁勉强把曲向柯扶起来站直。 “曲向柯？！”走过来的苏慕真最先看到曲向柯的脸，指着他哇哇大叫，“何沁，你把曲向柯拐来了？” 她眯起眼睛，在 第384章 保护一个男孩的真心 “什么拐来？”何沁拧着眉，她在吃饭之前还在庆幸，自己没有把曲向柯拉下水，怎么可能会把他拐来？ 苏慕真捂着嘴巴咯咯直笑：“那不然，他怎么神志不清地倒在你怀里？” 何沁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自己更疑惑好不好，走路走着走着，怀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要不是何沁胆子大，被这么一吓，非得被吓得叫出来不可。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倒在我怀里？”何沁没好气地瞪了苏慕真一眼，“苏慕真，你觉得我已经卑鄙到这个地步了？” 苏慕真无视何沁不爽的表情，继续笑：“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刚刚偷偷地吩咐你的手下，让你的手下去把曲向柯迷晕了绑过来？” 何沁的脸是彻底黑了，这个苏慕真怎么这么不知死活！ 苏慕真用手指点了点何沁的手臂，然后捧着自己的脸，说：“这剧情未免也太霸道总裁了吧！” “呵呵呵呵呵呵……”何沁阴测测地笑，“你觉得很霸道总裁，你很喜欢，是吧？” 这大冷天的，苏慕真被何沁这么一瞧，瞬间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她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很有求生欲地求饶：“对不起何大神，我错了。” 何沁冷冷地瞥她，苏慕真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破嘴，不会说话，连何大神都敢打趣！” “行了行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就此打住！”何沁不想跟苏慕真在大街上进行这么幼稚的对话，她扶着曲向柯，手都快酸了，“我们想想怎么把他弄走吧。” 谢之钦说：“还能怎么弄走？只能送回去呀。” “也可以不管他，就把他扔在路边。”郑裕玲幸灾乐祸地笑，“何沁你不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吗？这不就很好地保持了距离嘛。” 何沁：“……” “直接阴阳相隔了，对吧？”何沁满脸死亡微笑，“郑裕玲，说风凉话还真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啊。” 谢之钦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她们，叹了口气，指指路边，说：“我们先过去，看看有没有出租车，没有的话，直接滴滴打车。” 几人合力把曲向柯扶到路边，曲向柯都没有吭一声，只是闭着眼睛，任由何沁她们摆弄他。 这个地段，周围都是老小区，很少有出租车过来，空车就更少了。 等了两分钟，何沁决定用滴滴打车。 “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回学校，苏慕真陪我一起送曲向柯回学校。”何沁拿出手机打车，对谢之钦和郑裕玲说道。 这种可以看热闹的事情，苏慕真当然是求之不得，何沁一提出来，她就立马答应了：“好啊好啊，我很乐意为何大神效劳。” 谢之钦和郑裕玲也没那么八卦，一定要跟过去看热闹，况且一辆车也坐不了五个人。 何沁先帮谢之钦和郑裕玲打了一辆回北师大的车，三分钟过后，车停在了几人面前。 “慕真，你过来，扶着曲向柯这边手臂。”谢之钦原本在曲向柯另一边扶着他，这会儿她要回学校了，便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苏慕真招过来扶曲向柯。 苏慕真走过去，扶着曲向柯，“你们走吧，路上小心些，到了给我们说一声。” 郑裕玲先坐上车，谢之钦上车过后，对何沁她们挥挥手，“拜拜，你们也早点回来。” 何沁双手都拉着曲向柯的手臂，只能点点头回应谢之钦：“好，拜拜。” 谢之钦她们走后，何沁又重新打一辆车，到清大。 很快又有司机接了何沁的单，车到了过后，苏慕真担心曲向柯等会儿坐在车里不舒服，吐在车上，弄脏她的衣服，选择了坐副驾驶。 何沁虽然不喜欢曲向柯，也没有想跟他在一起的想法，但是好歹也算是朋友，何沁坐在了后座，找司机拿一个塑料袋，防止曲向柯反胃吐出来。 看到曲向柯，司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今天刚洗的车，可不想被一个醉鬼吐得满车秽物。 但曲向柯看起来也不像很安静，不像是会吐出来的样子，司机便也忍了。 坐在车里，曲向柯靠在座椅上，光影明灭间，他线条感十足的侧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眉头紧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少年，倒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感觉。 喝了太多酒，跟侯毅他们折腾一个多小时，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有些发丝黏在额头上，配上他此时因不舒服而有些难耐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不同于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大男孩气息的魅惑。 苏慕真八卦兮兮地透过后视镜看何沁跟曲向柯之间有没有什么互动，她惊奇地笑着：“诶何大神你看，你有没有觉得曲向柯现在的样子比平时的样子好看很多？” 何沁没仔细看曲向柯喝多了酒是什么样子，经苏慕真这么一提，她才转过头去看。 苏慕真都能发现的现象，何沁当然也能发现，“嗯，是有那么些不同。” 令苏慕真失望的是，何沁跟曲向柯之间坐得相隔很远，中间空下来的位置都可以再坐一个人了。 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苏慕真也就失了吃瓜的兴致，她不再看后座是什么情况，转而摸出手机来玩游戏。 何沁时不时去看一下曲向柯的表情，发现他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过后，暗暗放下心来。 看到曲向柯醉成这个样子，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背影，何沁不难想出，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曲向柯身边的哪个朋友，整出的无聊恶作剧！ 何沁很头疼，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大学生了，怎么就这么无聊呢？ 虽然何沁不喜欢陆清让了，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她得有。现在的何沁是陆清让的女朋友，那么她就不会跟别的男孩子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这不是因为何沁对陆清让还有什么念想，只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必须得有。 况且，何沁知道曲向柯是真心喜欢她，这就更让何沁不想去利用曲向柯，也算是保护一个男孩的真心吧。 曲向柯的朋友来这一出，真的是让何沁很无语也很无奈。 第385章 失控 何沁正想着，车身突然剧烈晃动一下，把苏慕真手里拿着的手机都差点给抖掉了。 紧接着，车身又晃动了两下。车子正在行驶下坡。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隔着太平洋的另一个国家。 医院里灯火通明，走廊上时不时地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护士经过。 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则不急不慢。 孙欣正在办公室里做表格，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喧闹。 有护士在叫孙欣，“孙医生，快来！” 孙欣急忙关了电脑，疾步走出去一看。 医院来了一位年轻的产妇，二十三四左右，正被推着往手术室里走。 孙欣一刻都不敢耽误，急忙去换了手术衣。 产妇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医生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 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 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 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 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正当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事从医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的话—— “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在场的所有医生护士都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 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 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 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 接到姑姑电话是在曲向柯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曲向柯预感到会有事儿，不好的事儿。 信号不好，姑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曲向柯的耳中，夹杂着哽咽。曲向柯在早餐店吃早饭，正值高峰期，周围很吵，一片嘈杂声中，“爷爷走了”这四个字清晰而简短，刚刚钻进曲向柯耳中的声音小虫子般在曲向柯的脑中乱窜。嘴里的红糖馒头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应着姑姑的嘱咐: “好” “嗯” “我知道” …… 候车的几十分钟，曲向柯的脑中闪过诸多和爷爷有关的画面，黑白的，小时候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的那样。 曲向柯感到惊慌，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在一个星期前还在视频电话里问曲向柯晚饭吃的什么，让曲向柯好好念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高铁上哭成狗，得知消息的朋友们一直宽慰曲向柯，提醒曲向柯外面下雨了，要多穿衣服，记得吃饭。 曲向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整张脸被悲伤熏成了橘红，分外刺目，曲向柯的眼眶也被染红了。 在看到屋中央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那一瞬间，曲向柯彻底崩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淌。 曲向柯在母亲的指导下跪着给爷爷烧了纸钱，又插了香，直到这时曲向柯才接受现实，姨娘说的那般，以后回来没得爷爷可以喊了，这一个事实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爷爷没受到磨诶，像睡一觉地走了。” 这大概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较宽慰的一句话了吧。 曲向柯没应，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悲伤太过，奶奶说着这句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有盈满了泪。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临了临了还怕麻烦到后人，爷爷走的那天凌晨，奶奶问他要不要喊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回来，他不让，说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忙，要忙着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他们说爷爷是有福的人，一辈子没有操太多心，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被病痛折磨。 因为心善，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眼儿还没曲向柯一个小孩子多，所以有得善终。 晚上，母亲和姨娘在爷爷生前房间的隔壁弄红薯粉，奶奶跟姑姑说: “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感觉他还睡在铺上。” 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年少时期的怦然心动大概已经融进了每天早晨热气腾腾的早饭里，枝蔓一般渗进几十年的朝朝暮暮。 再不会因为一句两句好听的话脸红心跳，而是只要他在，就心安，就有依靠，平日里吵吵架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可能，在某一天，一个爷爷生前的老友经过家门口，奶奶会下意识地喊一声爷爷的名字，在曲向柯要倒掉剩菜时，奶奶会说一句，别倒，你不吃爷爷要吃。 习惯真的很磨人，一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没人应，空旷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理好他冬日的衣服，倏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还怕什么冷啊。 临近午夜，我问奶奶睡觉不，奶奶说，我要守爷爷嘛，这几天不守着他，以后去哪里守啊？ 曲向柯默然。 奶奶说，他对我一直都不是很亲热就是担心他走了我过不下去…… 第386章 清醒了 何沁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别人冒犯到她过后，她更是不会留一点点余地的。 曲向柯此时此刻的行为就很冒犯何沁了，她提醒他好几次，明显已经有些冒火。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不放开是不是？”何沁的声音愈发冰冷，前排的苏慕真都被吓得缩缩脖子。 看来何大神是真的不喜欢曲向柯啊，一点都不喜欢。 苏慕真在心里想着，对曲向柯充满同情，也颇有些遗憾。 曲向柯多好的男孩子，跟何沁多般配。 如果何沁知道苏慕真内心的想法，应该会觉得很好笑吧。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身边都有觉得她跟陆清让不适合在一起的人。 可何沁又是那样一意孤行的性子，凡是认定了什么事，都会一条路走到黑，根本不可能因为别人说什么话而改变主意。 对陆清让的执着是如此，对曲向柯的绝情也是如此。 曲向柯确实清醒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醉得不省人事，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比不上平时的正常状态。 既然已经清醒了，何沁就更加没有理由纵着他。 虽然曲向柯真的醉了的时候，何沁也不见得有多纵容他。 这个时候，曲向柯是真的难受，他不经常喝酒，可以说一年到头都只是喝一两次，而且也不会喝太多。 骤然间喝这么多酒，曲向柯再理智也难免有些受不了酒精的侵蚀。 在侯毅灌他酒的时候，曲向柯也没怎么拒绝，反而照单全收。 能成为高考市状元，就说明曲向柯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他当然可以看出来，侯毅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曲向柯这几个月过得实在是太痛苦了。自从十月份国庆假期从重庆回到学校过后，曲向柯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何沁。他不主动，何沁自然更加不可能主动找他。 确切来说，从两个人认识以来，一直都是曲向柯主动。 何沁对曲向柯没意思，也没打算跟他有太近的距离，对曲向柯的主动示好，何沁完全是当做没看到。 曲向柯不是没有试过忘了何沁，想想他好歹也是清大系草，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追他的女孩子都不算少，应该是不会因为一个只认识那么短时间的女孩子而伤心太久。 事实证明，曲向柯太高估自己，或者说，他太低估何沁对他自己的影响。 自从跟何沁断了联系过后，曲向柯不但没有忘了何沁，反而对她的想念还逐渐增多，他对何沁这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还愈演愈烈。 曲向柯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谁，满腔热情无法疏解，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走出来。 当侯毅在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酒时，曲向柯沉默地看着侯毅挤眉弄眼的表情，心里有什么东西倏地沉了下去。 或许，他是应该好好发泄一下了，曲向柯这样想着，把侯毅倒给他的酒一滴不剩地喝掉了。 先前曲向柯还不知道侯毅怎么就突然要灌他，而他稍微清醒了点过后，看到自己正跟何沁坐在一起，曲向柯瞬间便明白了。 侯毅恐怕早就看到何沁在附近，才使劲灌他酒，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按理说，侯毅的动机是不好的，但是曲向柯没办法责怪他。 曲向柯不得不承认，在看到何沁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充盈的是惊喜和开心。 他也不否认，自己是卑劣的。 何沁不是单身，也明确地拒绝过他，但是曲向柯还是忍不住亲近何沁，想抱抱她，想见她…… 然而曲向柯也能从何沁刚才对他说的话和对他的态度中很清楚地看出来，何沁真的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他。 过了这一晚，他跟何沁之间又会恢复互相不联系的状态。 曲向柯把何沁抱得更紧了，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生怕被这个世界给放弃了。他的力气之大，把何沁的肩膀都捏疼了。 何沁脸色更加不好，如果手边有东西，她怕是会直接砸过去。 “何沁，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一点甜头都不给我？我不奢望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跟我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好不好？”曲向柯埋在何沁的肩膀里，声音沉得让旁观者苏慕真都担忧地瞥了他俩好几眼。 “我只看看你，不求你给我太多。” 可能是酒精在起作用，曲向柯说话渐渐有些哽咽。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曲向柯哪儿至于这么卑微？ 何沁也是在爱情里栽过跟头的人，看着这样的曲向柯，比起感动，她想，自己更多的感觉应该是同病相怜。 “本就没有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要给你希望？”何沁的眼神更加清明，并没有被曲向柯那些祈求她的话影响到，更没有动摇。 正因为她也那样卑微过，所以何沁更明白，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怎么做。 可曲向柯不这么想，他根本没有想到何沁说的那个点上去，在学习上被称为天才的曲向柯，在感情上一窍不通。 一番争论之后，滴滴车停在清大门口，司机转头提醒后座这两个一路上都在纠缠不休的小年轻：“小同学，到地方了。” 苏慕真先行下车，站在人行道上等何沁和曲向柯。 何沁露出一个死亡微笑，对曲向柯说：“要不，我们先下车？” 说完，不管曲向柯的反应如何，何沁一下子拉开车门，跳下车去。 曲向柯一个不察，竟被何沁给推开了，他的后背撞在皮质座椅上，发出“噗”的一声。 何沁站在车外面，忍不住笑了，曲向柯楞楞的样子着实是戳中了她的笑点。 曲向柯抹了一下黏在额头上的碎发，从何沁打开的那一边下了车。 “怎么样，清醒了吗？” 春天还没有到来，夜间的北京城依旧很冷，风也大，将何沁这一句带笑的话吹到曲向柯的耳朵里，在他的脑袋里东绕西绕，最终化成一句同样平静的回答—— “清醒了。” 曲向柯毕竟还是个聪明人，做不出来死缠烂打的事，在车上对何沁说那些话，已然是他豁出脸皮的极限了。 第387章 这辈子都只能纠缠不清 苏慕真八卦心理作祟，很想在旁边看戏，无奈碍于何沁的冷脸，她不敢站得太近。 夜里风大，何沁没有扎起头发，她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捋在了耳朵后方，眯起眼睛打量曲向柯，完了之后，何沁笑道：“我看你也不是一个执迷不悟的人。” 曲向柯酒醒了一大半，平静地低头看着何沁，她一笑，他也跟着笑。 何沁说的，他懂。 是啊，他以前也不是对没有希望的人或者事执迷不悟的人。 可谁让他喜欢上何沁了呢……如果是没有遇到过陆清让的何沁，那他最终会得偿所愿也说不定。 如果也终究是假设，现实还是现实。 不管是这一世的何沁，还是上一世的何沁，有陆清让在，曲向柯都没有半点跟她在一起的可能性。 何沁不可能会从陆清让身边离开，转而把无辜的曲向柯拉下水。 就算是不管道德底线，何沁也做不到把曲庚老师唯一的儿子给拉进她这个充满刀光剑影的角落里。 “曲向柯，本来是可以跟你做朋友的，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何沁放软了语气，对于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她还是选择好言相劝，“但是感情这回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泾渭分明。” 曲向柯点点头：“我懂，何沁，我都懂。” 他怎么不懂？ 喜欢就是喜欢，他喜欢上了何沁，就是喜欢上了。 曲向柯的眼神太过火热，何沁无法直视。 她低下了头，脚尖轻轻辗轧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子，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害，既然你懂，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何沁，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嗯？”何沁抬起头，杏眼里没有一点杂质，映射出路灯洒下来的星星点点的光。 曲向柯深吸一口气，说：“你真的喜欢陆清让？” 这个问题问出口，曲向柯表情松了松，其实，他早就想问何沁，为什么跟陆清让之间的关系那么奇怪。 她是不是真的喜欢陆清让？ 听到这个问题，何沁眯起眼睛，曲向柯看不清她的眼底藏了些什么。 想了想，何沁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告诉曲向柯，她的答案：“喜不喜欢陆清让，这个问题其实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曲向柯瞠目，在他的印象当中，像何沁这样的女孩子，二十岁左右，不用担心经济来源，也还没有到太过忧心未来的年纪，爱情在她们的生活当中占据的比例是相当高的，沉迷于爱情的年轻女孩子比比皆是。 更何况，何沁一看便是谈恋爱不用其它因素，只需要看她自己喜不喜欢的大小姐。 曲向柯不觉得何沁谈恋爱时，喜不喜欢对她来说不重要。 “不相信？”何沁嗤笑一声，“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事情，所以你不懂我的感受，这很正常。” 曲向柯皱着眉头，说：“我确实不懂，何沁，你是说，你跟陆清让在一起，是被逼的？” …… 清大校门口有一颗不知道长在这里多少年的苍天大树，送往迎来，每一年新生入学，都会有人在这棵大叔下拍照打卡，它逐渐有成为清大标志物之一的趋势。 北京的夜晚，星星是很少见的，繁星点点便更是凤毛麟角了。 厚重的雾霾再加上大树投下来的树影，足以挡住别人的视线，让一辆车可以毫无痕迹地藏在树下。 陆清让坐在车里，音箱里播放着不远处那对立而站的一男一女所说的每一句话。 驾驶座上的助理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冰冷的温度之外，还有一种无形的低气压，在车厢里蔓延。 陆清让还是穿着很正式的烟灰色西装，领带被扯了一下，有些松垮地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坐姿很豪迈，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踩在柔软的毯子上，宽阔的背部倚靠在座椅上，后脑勺也枕在座椅上，整个人看似很放松。 然而陆清让那张刀削般的脸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助理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到，陆清让表情很冷，下巴紧紧地绷着，他的脸本来就属于线条分明那一种，绷着脸时，下颌线便更加明显。 从刚刚曲向柯那个问题问出来，到现在，整整六分多钟，音箱里没有再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陆清让眼里明显有焦躁和不安，但是他仍然很耐心，等着何沁的回答。 现在情绪不安的，不仅仅只有陆清让一个人。 曲向柯也是，他很紧张地看着何沁，仿佛是一个等着被判刑的罪人。 小锤还没有落下，曲向柯就已经将自己定义为罪人，因为他知道，不管何沁怎么回答，对于他来说，心里都会被重重一击。 何沁被迫和陆清让在一起，还是自愿和陆清让在一起，她总归是陆清让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是曲向柯求都求不来的人。 既然这样，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呢？ 曲向柯颇有些自嘲地垂下眼角，本来就很痛心了，也不在意再多一点。 在两个男人的不安等待之中，何沁缓慢开口：“我这么跟你说吧，用喜欢这个词来形容我对陆清让的感情，太过浅薄。” “为什么说浅薄呢？” “我对陆清让，不是喜欢。” 曲向柯和坐在车里的陆清让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陆清让断得了关系，我跟他，就只能这样纠缠不清。” 直到他死，或者我死！ 何沁在心里补充后半句，她还是很谨慎，不敢将最真实的心里话说出来。 曲向柯听见何沁的话，浑身一震。 这辈子都不可能断得了关系？ 他无法想象，何沁得有多笃定，对陆清让的感情得有多坚定不移，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你……” 曲向柯还想问一句她确定吗，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曲向柯觉得，再问什么问题都没有那个必要了。 何沁笑着，仰头看着曲向柯，等着他问出下一个问题。 她笑得还是那样好看，灵动的眸子比曲向柯看到过的最亮的星星都亮。 曲向柯突然清醒了，不光是醉酒过后的清醒，他是看清了现实。 第388章 不会再遇到更喜欢的女孩 何沁虽然是笑着面对他，但是曲向柯看得出来，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曲向柯喉头一哽，将所有想说的话和想问的问题都给咽了回去。 够了！ 已经够了！ 他不需要何沁再说些什么来让他更清醒，曲向柯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何沁又说：“曲向柯，说真的，你别在我身上抱有希望。你认为，我是那种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的人吗？既然我已经跟陆清让在一起了，那我肯定是不会看别人一眼的呀。” 曲向柯闭了闭眼，是啊，他喜欢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 对爱情有绝对的忠诚，不给他留一点机会。 “何沁……”曲向柯还想说点什么。 而何沁已经没有耐心再听曲向柯讲话了，她拍拍曲向柯的手臂，像是跟兄弟说话那样，大气地笑笑：“曲向柯，你这一辈子还长，不愁遇不到你喜欢的女生。爱情嘛，总会遇到的。” 曲向柯在何沁说完这句话时，便在心里反对了她的观点。 他今年才二十岁，这辈子确实还长，他也有可能会遇到喜欢的女生。 但是，曲向柯还是认为，他不会再遇到比何沁更好，也让他更喜欢的女生了。 简单来说，曲向柯有预感，这一辈子，他也不能从何沁这个阴影里走出来。 但是这些话，曲向柯不会告诉何沁。 如果他的喜欢，他的心意，不可以被珍视，甚至会给喜欢的女孩子带来困扰，那他便不说了。 就让何沁不了解他的心意，也挺好的。 曲向柯没有回应何沁说的这些话，他真的不乐意听。 “何沁……”曲向柯哑着嗓子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何沁本就是想着把曲向柯送到学校就走，哪知道，曲向柯中途酒醒了，两人便这么交谈了一会儿。 听曲向柯这意思，他是没什么疑问了，何沁也放下心来。 再怎么说，曲向柯也是曲庚老师的儿子，真把他伤得狠了，何沁是不忍心的。 点到即止，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就够了，不需要再多做什么或者多说什么。 “行，我就先走了。”何沁走到苏慕真旁边，挽起她的手臂，又转过身对曲向柯挥挥手，“拜拜……” 何沁说完，不管曲向柯有没有回应她，径自转过身，和苏慕真一起离去。 待何沁和苏慕真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曲向柯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路灯昏黄的灯光将曲向柯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他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决然地朝清大校门走去。 …… 大树下那辆豪车里，助理明显地感觉到，自家六少爷的心情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车子里面的气氛都变了，千年寒冰瞬间消逝，助理的心跳总算能恢复正常节奏了。 何沁说出那番话过后，陆清让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似是有暖流划过，他的一颗心都被浸在热水里面，浑身上下都在冒热气。 陆清让一直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他需要一遍一遍地确认何沁对他的感情。 而在何沁跟曲向柯的对话中，陆清让听到了他想听的话，心里很满足。 “开车。”心情愉悦了，陆清让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很多。 助理吁出一口气，发动车子，不需要陆清让提醒，他就自觉地把车开过去，停在何沁的旁边。 车窗降下，陆清让那张前几分钟还结满冰霜的脸露出来，“何沁，上车。” 何沁听见陆清让叫她的名字，吓了一跳，连忙侧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过来办事，刚刚结束饭局。”陆清让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足以证明，他确实是刚从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离开。 闻言，何沁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觉得陆清让不是在骗她。况且，陆清让也没有必要骗她，以现在陆清让的地位，想对她做什么，简直不要太简单。 何沁展开一抹笑，拉开车门，让苏慕真坐在在副驾驶，“这么巧啊？陆少爷，你确定不是故意制造偶遇的？” 苏慕真坐上车后，何沁把车门关上，自己走到后座那里，陆清让已经先一步帮她把车门打开了，她直接坐进去。 “我有那么无聊？”陆清让挑眉看着何沁，似笑非笑。 “是是是，陆少爷如今日理万机，哪里和我这种平民一样，还经常做刷存在感这种事。”何沁关上车门，坐得离陆清让近了一些，皱起小鼻子仔细在他身边闻了闻，“咦……好重的酒味儿，陆少爷，你是被灌了多少酒？” 陆清让犹疑地看了何沁几眼，“何沁，我不是那个意思。嗯……今天参加一个饭局，有几个客户，多喝了些。” 他不赞同何沁的话，也不觉得自己是陆家六少爷，就比何沁高贵。 对于何沁，陆清让一直把她捧在自己心里最高的位置，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执着，不会因为两人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何沁凑近了些，她的鼻尖差一点就抵上了陆清让的鼻尖。 想到何沁刚才嫌弃他身上的酒味，陆清让不着痕迹地往后面靠了一点，大掌拉起何沁的手，感觉到她手背的冰冷，皱皱眉头，有些严肃地开口：“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何沁吐了吐舌头，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了抽，“哎呀，我还好，只是刚才在外面等车，吹了一会儿风。” “还好？”陆清让瞥了她一眼，转而对正在开车的助理吩咐一句，“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调到二十五度。” “好的，六少爷。”助理恭敬地应了一声，伸手调高了温度。 陆清让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何沁的肩上。 “你穿这么薄，自己穿着嘛。”何沁伸手推了推陆清让的手。 “别动。”陆清让不容置疑地说，还扣上了一粒扣子。 何沁反对不了，也就没有再挣扎，低着头把玩西装上面最底下的扣子。 她以为陆清让会问她，为什么大半夜的还在清大这边，毕竟这里离北师大有这么远的距离。 然而，陆清让之后就再也没有问她什么问题，直到车停在北师大校门口。 第389章 留下陆清让 “到学校了？”何沁抬起头来看看车窗外熟悉的校门，问陆清让，“你今天回学校吗？” 自从陆清让回了陆家，他就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陆氏的生意上面，很少来学校上课，就连何沁这个正牌女朋友，都很少看到陆清让的身影。 陆清让毕竟是感知能力多强的一个人，何沁不喜欢他的亲近，他就顺势远离何沁。 “可回可不回。”陆清让眼神平静地看着何沁，他眼睛里压抑着的情感令何沁不敢抬起头来直视，“何沁，你希望我回学校吗？” 陆清让回学校就意味着他有时间陪着何沁了，可以像其他情侣那样，跟何沁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一起饭后散步…… 最忙的时候，陆清让几乎是住在公司里，吃饭睡觉通通都在办公室里解决。 这样的工作程度，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即使是陆清让这种自制力惊人的人，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高强度的加班。 他在最累的时候，往往都是想着何沁，想着等他成长到了可以保护何沁的境界，是不是何沁对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望了。 陆清让毕竟也才二十来岁，还是处在一个有些少年心性的年纪，他也渴望跟喜欢的女孩子甜甜蜜蜜地约会。 这个道理，何沁明白。 她也知道，要想让陆清让为她付出更多，对这段感情抱有更多的希望，给点甜头是必不可少的。 何沁抚了下头发，笑得露出八颗整齐的小贝齿：“你问我啊？我当然希望你回学校啊。” 苏慕真虽然对陆清让不是太满意，但是她也确实挑不出陆清让的毛病，陆清让也是何沁喜欢过的男孩子，苏慕真便没有打算多加阻拦。 这个时候，苏慕真就很有眼力见儿，早已经下了车，在门卫室那里等何沁，把车里的空间留给恋爱中的两个人。 就连陆清让的助理，也是戴上了蓝牙耳机，假装自己听不见后座的任何动静。 何沁坐得离陆清让近了些，鼻尖磨蹭他的下颌线，懒洋洋的声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你都消失这么长时间了，也是应该有空来陪陪我了吧？” 陆清让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向来严谨的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何沁在说什么？她在委屈吗？她在埋怨他？因为他没有陪着她？ 这是陆清让没有想到的，之前两个人刚确定关系时，何沁看起来对他很失望，还是没有从他给她带去的伤害中走出去。 陆清让尊重何沁的意愿，也没有将何沁逼得太紧。 毕竟何沁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陆清让心里的空洞被填满，他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何沁，你说……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陪你？”陆清让听见自己小心翼翼地问眼前这个笑得娇俏的女孩。 何沁听见这个问题，不满地伸手打了一下陆清让，“怎么？不行？陆少爷要忙着工作？去陪美女客户？”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清让哭笑不得，知道何沁说的美女客户是指的克丽丝，他不得不把话说清楚，以证自己的清白：“何沁，胡说什么！我跟克丽丝只有合作伙伴之间的交流，除了公司的公众场合，我没有跟她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作为陆氏集团的人，陆清让工作上不可能完全不跟异性有接触，他的助理和秘书都是男人，但是合作方派来谈合作的人，陆清让也不能说因为对方是女性，就不跟人家谈了。 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陆清让会用最大限度去给何沁安全感。 谈合作是一回事，陆清让不会借着公事，跟克丽丝或者其他的异性有什么不合理的接触。 何沁眼珠子转了转，她想想，正常情况下，女孩子听到男朋友这样解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哦……只是合作伙伴？”何沁气恼地转过身去，不看陆清让，“陆清让，你这句解释和‘她只是我的妹妹’有什么区别？你们男孩子都这样？” 她将一个女孩子在恋爱里吃飞醋从而跟男朋友闹脾气的反应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清让很难不动心，他喜欢何沁，所以何沁为他吃醋，只会让陆清让有一种自己被何沁需要，被何沁依赖的感觉。 果然，陆清让急了，他伸手去拉何沁的手臂：“何沁，我没有。” 干巴巴的一句解释，怎么可能会把何沁给哄好。 何沁又把陆清让的手给拍开，并且坐得离陆清让远了很多，甚至手已经放在了车把上，要打开车门下车。 陆清让更着急，他也不觉得有多甜蜜了，无暇去细想太多，只能扑过去将何沁抱住，他只知道现在不能让何沁离开。 “何沁，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去谈合作了，以后也不会跟别的女人有接触。”陆清让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强调一下，“不管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陆清让从心底里就没有背着何沁在外面乱来的念头，他问心无愧，说什么都很有底气。 对于陆清让在这方面的人品，何沁事到如今也还是相信并且很欣赏的。 毕竟前世的陆清让虽然机关全算尽地算计她，但是，他从头到尾身边也只有她一个女人。 陆清让从来都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何沁想要对付陆清让，就得客观并且理智地看待他，这样才能知己知彼。 所以，在私生活这方面，何沁绝对相信陆清让，况且现在的她也已经不在意陆清让身边有几个女人了。 “真的吗？”何沁没有回过头，只冷冷地问了一句。 陆清让恨不得就地发誓，“真的，何沁，你信我。” 何沁回头来看着陆清让，问他：“那你有空陪我吗？” 这种时候，陆清让就算是没空也得腾出时间来啊。 他对助理说：“你先把车开回公司，这三天不要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清让还没有吩咐完，就被何沁给打断了：“我不想好好打扮一番过后，出来没过多久，你就又走了。” 陆清让没有办法，只能改口：“好好好，我不走，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他好声好气地哄完何沁，又对助理说：“有什么事情就先压着，等我回去处理。” 第390章 撂下工作陪何沁 听见陆清让的吩咐，坐在前排的助理简直是头疼不已，在心里叫苦连天，无奈他不敢违抗陆清让的命令。 “好的，六少爷。” 助理跟着陆清让以来，时间不长，但是他能看得出来，这位刚回陆家的六少爷，也不是什么草包。 即使陆清让不是在陆家长大，没有接受过陆家的精英教育，但是他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和毅力，确定不会输于陆家现在的家主陆矜昀。 当然，这句话，一个小小的助理是没那个胆子随便说出来的。 陆家这几个少爷，除了早早夭折的大少爷和目前定居在国外的二少爷和四少爷，留在国内的也就只有陆矜昀、陆祁安和陆清让这三位。 目前是陆矜昀任陆氏集团总裁，陆祁安满心扑在医学研究上，在那个领域也是神话，估计他是没有那个心思去跟陆矜昀争夺陆氏集团。 至于陆清让，助理之前替陆奉宁查过，他原本是想法是投身科学研究。按照陆清让的天赋，助理毫不怀疑，他绝对是能够成为一个科学家的人才。 但是命运就是多变的，陆清让一夕之间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陆家六少爷。 命运变了，身份变了，谁也不敢保证，陆清让的心不会变。 北京城里的几个顶级豪门，明里暗里也有人在猜测，陆清让出现在陆家，会给陆家和陆矜昀带去什么样的变故。 有人认为陆清让不会甘心前面近二十年的坎坷生活，在看到权势和金钱能带来的便利过后，陆清让难保不会变得功利。 而陆清让也没有让这些想要看豪门争权大戏的人失望，才回到陆家不到半年，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就包括跟着陆清让的助理，也认为陆清让有很大的概率会跟陆矜昀争陆氏集团。 这个时候，当然会有更多人认为最终赢家是陆矜昀。 毕竟前几年大家对于陆矜昀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谁会相信，一个从社会底层成长出来的年轻人，可以把陆矜昀那样的人给拉下来。 不过，这些都只是看戏之人的想法，还没有人那么愚蠢地现在就盲目站队。 陆奉宁都还没有什么动静，别人也就更加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看戏了。 这个助理是陆奉宁亲自挑选过后派给陆清让的，忠心程度自然不必说。 他对陆清让还没有到为之赴汤蹈火的地步，但是他也不会做出任何出卖陆清让的事情。 陆奉宁对陆清让是真的很好，不仅仅是一个伯伯对侄子的好，他是把对逝去的弟弟的愧疚也转移到了陆清让身上。 可能，陆奉宁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他，陆毅宁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太没有本事了，还得需要陆毅宁为了顾全大局而离开陆家。 陆清让的助理一想到陆奉宁那样一个强者，陆氏集团上一任掌权人，在将他派到陆清让身边之前，曾跟他说，拜托他帮忙照顾好陆清让，他就觉得震撼。 跟陆清让这个人有所接触过后，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跟错人。陆清让的理智程度令人发指，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击到他，心理强大到不像一个从社会底层拼命走上来的人。 那天在机场，助理又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陆清让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看清过。 这个之前可以为了拿下一个项目，带着整个项目组连续加班一个星期的人，居然会当场撂下合作方，直接离开。 要知道，陆清让工作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能有偷懒的机会。 他自己也是像个机器那样连轴转，那样的工作强度，就连项目组里的资深工作人员都差点没有撑下去。 可是陆清让做到了，他将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压缩到了一个星期。 以至于集团里和陆清让共事过的人，没有一个敢轻视他，尽管他的年龄还很小，资历老一些的员工，家里的孩子都跟陆清让同龄。 包括陆清让的助理，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也是很钦佩的。 陆清让有女朋友这件事，在陆氏也不是秘密，助理更是很清楚，何沁这个人是谁。 可是，令助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清让这个看起来冷血得就跟个机器一样的少年，竟然还是个情根深种的人。 放窃听器，偷听女朋友和别的男孩子讲话这种幼稚的事情，陆清让都做得出来。现在更是为了陪女朋友，抛下成堆的工作不管。 助理怎么想，怎么看待陆清让，这就不是陆清让自己很关心的事情了。相比之下，陆清让更关心何沁会怎么想。 “何沁，你想让我陪着你，我就陪着你。之前我以为你不需要我陪你，我离你远点你才会很开心，我才整天忙着工作。” 助理把车开走过后，陆清让跟何沁一起走进校门，他在跟何沁解释，自己前些日子为什么会消失。 何沁勾起唇角，故意用蛮横不讲理的语气数落陆清让：“是嘛，谁不知道陆少爷是要做大事的人，还自己给我加那么多戏，诶我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需要你陪了？” 陆清让牵起何沁的手，听见她的数落，也不辩驳，“是是是，我亲爱的女朋友说的都对，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曲解女朋友的意思，不要生气了，嗯？” 何沁穿着陆清让的外套，手上的温度不再冰冷，暖乎乎的，就跟个小暖炉一样。陆清让五根手指穿进何沁的手指间，屈起手指，扣紧。 苏慕真老远就借着路灯看清了陆清让跟何沁一起下车，她知道自己要是等何沁一路回寝室，估计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碍眼的电灯泡，干脆自己先回了寝室。 回寝室的路上，何沁跟陆清让一直牵着手，她看着陆清让穿的正装，而自己穿的却是看起来就不太显成熟的衣服，忽的笑了。 何沁笑得突兀，而且是看着陆清让在笑，他一眼便看出，何沁是在找他。 陆清让眯起眼：“笑什么？” 第391章 王景昭出院 陆清让其实是喜欢何沁的，前世在何沁生日那天陆清让看到了何沁的母亲方映舞，认出了这就是撞死他爸爸的那家人。 事后女主父亲派人给了男主母亲一笔钱，导致有人眼馋那一笔钱，qiangjian了陆清让的母亲。 陆清让堂姐陆吟絮，陆吟絮表妹王景昭，何沁表哥方孟亭。 陆清让家失火，手链还完好无损（发生地震，陆清让在废墟里看到手链），火灾的原因是电线老化 陆清让在地震中救何沁 何沁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有什么感觉，她在心里对陆清让说：陆清让，就算重来一次，我们也没有在一起…… 做梦梦到在医院，陆清让守着她，有人往她的身体里注射了什么药品。 陆吟絮被王景昭拍照威胁，帮她接近陆清让…… 频繁地聊天会给人一种恋爱的错觉…… 何沁:陆清让，这一世你看着我的背影…… 陆清让跟何沁一起去医院的时候遇上了陆清让妈妈的主治医生。 王景昭:家庭不和谐，被校园暴力，被寝室的人欺负，讲义气，为了保护刘怡妮奋不顾身。 原来，大奸大恶之人也会是别人的靠山。 戚肆让何沁不要管那个小女孩的事，何沁不听，后来那个女孩恨她，家庭教育失败，某些方面的教育不够，小女孩一直被老师欺负。 发生地震过后，陆清让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女主。 曲向柯其实喜欢的是何沁，他以为陆清让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何沁，便出手对付了王景昭。 前世，何沁大二时王景昭被关起来，何沁二十五岁时，陆清让被爆出来。 前世陆清让准备向何沁求婚，但是变故横生，他还没有来得及向何沁求婚，两人的关系便已经崩了。 许教授得意门生，陈思瑶也喜欢他，他喜欢陈思瑶，但是陈思瑶一直以为那个男孩子会喜欢何沁。 陈思瑶这个人，人好，但是嫉妒何沁。她生活得一直比较纠结。 陆清让小时候差点被坏人那啥，此后便有了心理阴影。 何沁军训认识的女孩子，之后何沁和陆清让在一块儿，偶遇到那个女孩子。 何沁崩溃:陆清让，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吟絮跟踪男主，看起来像坏人。 陆清让跟何沁在楼梯间，被人偷拍，之后发到学校贴吧，还有曲向柯和何沁挨得近，何沁穿着红色风衣大晚上出去，陆清让晚上给何沁送饭。 陆清让:你不是何沁？ 何沁26岁生日那天，身体虚弱，发高烧，一个人待在家里，差点失去呼吸，最终被戚肆的组织带回去，戚肆亲自上场抢救，才抢救过来。 陈思瑶看到她喜欢的男生对何沁好，心生嫉妒，对何沁的欣赏扭曲了很多。 王景昭小时候，又一次考试拿到了高分，她的妈妈心情好，买了一条裙子，奖励她。 然而，那一件礼物并没有给王景昭带去什么好的回忆，反而害她遭遇了人生中的一次灾难。 何沁查王景昭，结果查到梁绾绾和韩佳之间的关系，甚至查到了她们和王景昭之间的恩恩怨怨。 郑裕玲喜欢曲向柯…… 何沁崩溃，醉酒，质问陆清让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前世今生，陆清让都没有放过她，以不同的方式折磨她。 方映舞带何沁去医院检查身体，根本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王景昭的手链被父母翻出来，进而引起争吵。 苏慕真以前的朋友，石妹妹的故事。 何沁国外遇到的父女俩，家庭教育失败，极度重男轻女，女儿缺少存在感，因此从小被欺负。 欺负她的人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人。何沁在幼儿园实习遇到女孩儿，正好教女孩的弟弟何沁徒弟傅尤溪，跟未央馆有些关系。 戚肆不喜欢拍照，108之后在她的住所看到很多照片，是她喜欢的男孩子给她拍的。 前世的陆清让在浙大，后来又醉心科研，并没有被陆家注意到，这一世去了北京读书，就被陆奉宁找到了。 四十九酒店安全系数很高，那是为了剧情合理，戚肆才那样设计的。 陆吟絮:王景昭，你喜欢陆清让，你自己去找他啊，找我没用，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堂姐，他爸跟我爸只是朋友 陆吟絮是偷听自家父母聊天听见的，知道陆清让来头不小，当初为了拜托陆吟絮一家照顾陆清让，陆毅宁给了一样很贵重的东西。 下学期会有个社团，排舞的时候，选人引起了争执。 何沁穿着一件连衣裙参加宴会，被一个服务员余双霜泼了一杯酒，她说那件礼服是她设计的，却被男朋友拿去给他的小师妹…… 何沁跟着霍复忱，一直在想办法阻止他。 提出让他不要去码头，被霍复忱手下反驳 何沁为了救霍复忱，受伤。 霍复忱以前遇到过一个很单纯的小丫头，被骗了。 根据前世看到的一个新闻，救下一个风云人物，那个人认识傅尤溪。 傅尤溪受过重伤，认识何沁之后为了救何沁，被烧死了。 何沁利用那个风云人物，把刘怡妮的弟弟算计了，王景昭为了保护刘怡妮，受了重伤。 何沁也是为了通过那个风云人物，认识这一世的傅尤溪。 柳英会死，死于地震，为了何沁。 何沁想收养江谅熙。 孙欣姐姐还在国外，忙着救死扶伤。 王景昭和刘怡妮的友谊…… 景昭，你说过，要带我去这个世界看看啊!怎么就说话不算话，自己先反悔了呢？ 戚肆就职于神秘组织，主要负责研究病毒，用于治病救人。 何沁还在娘胎里就被注射了病毒，一辈子都逃不了这个命运。 王景昭的师父，戚肆的对手。 陆清让前去营救何沁，说z国zhengyao和企业家突然失踪，会引起怀疑，所以，由他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沁做梦，梦到研究基地发生的事情。 戚肆: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何沁惊慌，没什么。阿肆，我可以信你吗？你帮我的理由，数次救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研究人员往何沁的脑中植入数据，让她有了一系列的幻想 第392章 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王景昭能够恢复得这么快，医生也感到很惊讶。 “是的，病人已经痊愈，只是，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提重物，不要太过劳累。” 刘怡妮记下医生说的这些注意事项，“好，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医生笑笑，身后的门又打开了，脸色苍白的王景昭走了出来，医生侧过身子，让她出来。 刘怡妮连忙上前去扶着王景昭，医生又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 “好好好。”刘怡妮点点头，又跟医生道了谢过后，她扶着王景昭去病房收拾东西。 大病初愈，王景昭的脸色仍旧有些不好看，刘怡妮看了她几眼，颇有些担心地说：“景昭，你感觉怎么样？是真的好了吗？还疼不疼？” 王景昭觉得刘怡妮这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很别扭，她动了动手臂，“妮妮，我还好，没什么感觉了，也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怡妮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王景昭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几个月，她真的很担心王景昭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毕竟当时王景昭被送到医院来，是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块地方是好的。 王景昭看着刘怡妮比她还紧张的样子，无奈地说：“所以，妮妮，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好了。” 在病床上躺这么久，王景昭刚下地走路时，觉得脚下并没有实感，都怀疑自己不会走路了。 医生说她已经好了，王景昭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除此之外，她还如释重负。 既然她已经可以出院了，那刘怡妮也就可以不用再去那个地方了吧。 “景昭——”刘怡妮的话拉回了王景昭的神思。 王景昭回过身，转过头去看刘怡妮，“怎么了？” 刘怡妮摆出不开心的表情，说：“景昭，你都不理我！我跟你说话你也不听。” “不好意思，我刚刚是在想事情。”王景昭连忙道歉，又问刘怡妮，“妮妮，你是要跟我说什么？” “不想说了，我已经说过一次了，是你自己不听。”刘怡妮故作生气地走得很快，走在王景昭的前面。 王景昭扶额，上前去追刘怡妮，“是我不对，妮妮，你再说一遍吧，我听着。” 刘怡妮也不是真的生气了，况且王景昭刚刚才痊愈，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王景昭置气。 “我说，你现在就回学校去读书。”刘怡妮很认真地盯着王景昭的眼睛，跟她说自己的想法，“景昭，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就在医院陪我，但是我们现在都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再过不久，就得高考。景昭，你成绩那么好，你——” “你这说的什么话？”王景昭拧着眉头，很不赞同，“你觉得我会留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之前的几个月，也是刘怡妮一个人忙前忙后，但那是在王景昭自己没有行动能力的情况下，况且，王景昭就算没有实质性地帮到刘怡妮，好歹她还是一直陪在刘怡妮身边的。 现在，刘怡妮提出让王景昭自己回学校去读书，王景昭怎么可能会同意？ 刘怡妮早就知道王景昭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也知道王景昭对她是真的好。 但越是如此，刘怡妮越是不能连累王景昭。 王景昭的成绩好，就算是考到北京去，她也完全有那个实力。 刘怡妮自己呢？成绩不上不下的，现在的生活又乱七八糟的…… 她自己的前途没了，可她不能害得王景昭也自断前程。 “景昭！”刘怡妮两只手捏住王景昭的手臂，眼眶泛红，她说，“景昭，你冷静一点。” 王景昭冷笑：“我不觉得需要冷静的人是我，是你需要冷静。” 刘怡妮吸吸鼻子，偏过头，不忍心看王景昭的表情。 是呢，王景昭一直都这么好，对她这么好，做什么事情都会陪着她。 刘怡妮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但是王景昭，是她绝对绝对不可以连累的人。 “景昭你听我说，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刘数还躺在病床上，我还要给他治病。你以为我不想去读书吗？我不想高考吗？”刘怡妮的眼泪呼啦啦地直往下掉，“可是，我是他的亲姐姐，我不能不管他。景昭，我们这样的人，只有一条路，只能往上走。我们的境况不能再继续糟糕了，景昭，你必须回学校去，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那些我们约定好要去的地方，要看的风景，你替我去看看。” 王景昭安静地听完刘怡妮的话，她没有立刻反驳刘怡妮，而是冷静地看了刘怡妮一眼，才缓缓开口：“妮妮，你不懂我。” 她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刘怡妮为什么要这样推开她？ 那些约定，也是两个人的约定，凭什么到最后，是她一个人去实现？ 既然这样，那之前说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刘怡妮心里也难受，她也累啊，也希望有人陪伴。 但是，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 比起让王景昭和她一起待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刘怡妮更想看到王景昭出人头地，变得更好。 这样想着，刘怡妮更坚定了，她说：“景昭，我懂不懂你，这是其次。我的首要想法是想让你回到你的人生正轨上去，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了，有什么事情，也要学会冷静地去处理。” 王景昭纠正刘怡妮：“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容易冲动的人，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没有人能让我失控。”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刘怡妮当然懂。 “我知道，我都知道，景昭，但是我求求你，也理解理解我吧，我真的不想你留下来陪我，我看到你就会很不开心，很难受。”刘怡妮近乎祈求地对王景昭说话。 王景昭觉得很荒谬。 刘怡妮很少求人，也很少求她，但是，现在，刘怡妮居然在求她远离自己？ “你求我？”王景昭抱臂，靠着墙壁，“你为了赶我走而求我？” 刘怡妮咬着唇瓣，“是，景昭，你走吧。” 王景昭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第393章 赶走王景昭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被你给气走？” 王景昭平静地望着刘怡妮，将刘怡妮脸上目的被识破的慌乱尽收眼底。 刘怡妮摇着头，脸上还挂着泪：“景昭，我说真的，你走吧，你去读书，你要是有个好的未来，才能拉我一把啊。” 她早就知道，王景昭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劝走的。 这个女孩子骨子里的一意孤行，是刘怡妮不可以小觑的。 王景昭说：“妮妮，你为什么要我拉？”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冷血了，出乎了刘怡妮的意料。 她浑身一震，嘴唇长开了些，但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王景昭拉？ 为什么？ 刘怡妮也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这样问自己，王景昭是她的朋友，还为了她，只身一人去跟那些人对抗，她怎么还有脸，怎么还忍心，让王景昭拉她？ “对不起——”刘怡妮想要收回自己的话，她绞着自己的衣角，掩不住满脸的羞愧。 王景昭皱着眉头，这并不是她想要听见的话。 “我不是要你跟我道歉。” 刘怡妮停住了，她的头垂得更低，“那我可以补偿你……” 王景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补偿？你补偿什么？” 不等刘怡妮回答，王景昭又扯着嘴角说：“不会是钱吧？” 刘怡妮咬紧嘴唇，不说话，表情倒像是默认。 王景昭站直了身子，很严肃很严肃地说：“你以为，我需要你给我钱？” 刘怡妮见王景昭真的有些动气了，连忙伸手去拉她，“景昭，你别这么说。” 王景昭冷着脸，一字一顿地对刘怡妮说：“妮妮，你要是想走出来，自己走，不要让我拉你。我没有那个能力拉你出来，要什么前途，你自己去夺。” 刘怡妮鼻子又酸了，王景昭的意思，她明白。 “你做什么事情，我也可以陪你。你在医院照顾弟弟，我陪你，你回学校去博未来，我也可以陪你。” 不管刘怡妮怎么说，王景昭都是这种想法，她跟刘怡妮是好朋友，她是做不出来那种丢下刘怡妮一个人在这里受苦，自己回学校的事情。 王景昭固然坚定，可是刘怡妮也不是没有主见的人。 “不行，景昭，我不需要你陪我，你自己过好你的生活就好了。”刘怡妮也很严肃，语气极度不容置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刘怡妮便往医院大厅的方向走去，她要先去给王景昭办理出院手续。 从刘怡妮很疏离地跟王景昭说她不需要王景昭陪的时候起，王景昭的脸一直都是黑的。 刘怡妮也不管王景昭什么样的脸色，不管她怎么想，直接把出院手续给办了，还把王景昭的东西给收拾好了。 王景昭冷眼看着刘怡妮拉好行李箱的拉链，在刘怡妮把行李箱立起来过后，王景昭坐在病床上，跟个无赖一样，“我不走，我不回去。” 刘怡妮才不管那么多，她上前几步，伸手去拽王景昭的手臂，“不行，你必须回去。” 但是，刘怡妮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拉得动王景昭，她拉了半天，王景昭还是岿然不动。 “妮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反倒是王景昭被刘怡妮给拽得烦了，她单手抓着刘怡妮的手腕，“你就让我留下来陪着你，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不利。” 刘怡妮不听王景昭说的话，她拉不动王景昭，便松了手，转身出去，叫来了医院的保安。 两名保安随着刘怡妮走进病房，王景昭的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王景昭站起身来，惊愕的表情过于直白。 刘怡妮指着王景昭，对保安们说：“就是她，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但是她不走，而且严重影响了我弟弟的病情。” 保安对视一眼，就要上前来抓王景昭。 王景昭楞楞地站在那儿，不看那两个保安，一直盯着刘怡妮。 她倒要看看。刘怡妮能有多坚决。 “我做什么？”刘怡妮板着脸，“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走，我不需要你。” 刘怡妮远远比王景昭想象中的坚决很多，她今天不把王景昭给赶回去，她就无法心安。 保安一左一右地抓着王景昭，她极力挣扎，对着两个保安大吼：“关你们什么事？我在这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要你们管！” 王景昭的态度这么狂傲，两个保安听了心里当然也不会很舒服，更加大力地拽着王景昭往外走。 这么大的动静，就连床上的刘数也被吵醒了。他抬起头来，看着王景昭几人像是看一场闹剧。 刘怡妮跟在后面，拖着王景昭的行李箱，看见刘数醒了，她嘱咐了一句：“你醒了不要乱跑，有什么事情按铃叫护士，我出去一下。” 刘数还没有反应过来，“砰！”病房门已经被关上。 从刘数病房到医院大门口，王景昭一直都在奋力挣扎，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王景昭向来不害怕别人的目光，她只在意刘怡妮一直想要把她赶走这件事。 到了医院大门口，王景昭被保安推出去，她往外冲了几步，等她回过身来，保安把大门给关上了。 刘怡妮就拉着王景昭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隔着这道门和王景昭对视。 “你回去吧。”刘怡妮说道，让保安打开门，把王景昭的行李箱推出去。 黑色的行李箱往外面移了一点距离，小小的轮子在布满小石子的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王景昭没有去管自己的行李箱，她上前几步，抓着大门，冲刘怡妮吼：“妮妮！我知道你一个人不行。” 刘怡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能不能行，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想到病房里的刘数醒了，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刘怡妮不太放心，她得回病房。 刘怡妮转身往里走，王景昭一个人在外面大喊：“妮妮！妮妮！你回来！” 无奈刘怡妮脚都没有停一下，也没有再回应王景昭。 王景昭眼见着刘怡妮的身影消失在医院大厅里，她抓着大门的手指一松，蹲坐在地上。 刘怡妮真的变了很多，王景昭越来越看不懂她。 第394章 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赶走了王景昭，刘怡妮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感受。 接下来，她是真的要一个人面临一切了。以前境况再差，好歹王景昭还是陪在她身边的，现在，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回到病房，一关上门，刘怡妮就坐到沙发上，把头埋下去，两只手撑着脑袋，揪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哭泣。 刘数已经重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 不知道是刘怡妮控制住了自己哭泣的音量，还是刘数装作听不见，总之，直到刘怡妮平复情绪，起身出去买饭，刘数都没有关心过刘怡妮一下。 也挺讽刺的，小时候那么维护姐姐的刘数，现在十年不到，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好在刘怡妮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强——事到如今，刘怡妮也没有什么资本任性了——并不在意刘数的冷漠。 现在的刘怡妮只想瞒着家里人治好刘数，然后摆脱那些事情，别的，她都不想去考虑。 …… 眼见着快要开春了，可这天气还是一日复一日地冷，何沁从窗户瞅一眼外面的晨雾，料想今天又是不会很暖和的一天，在出门之前还特地系了个围巾。 尽管何沁动静极小，睡眠质量不太好的苏慕真还是被吵醒了，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何沁，问道：“你又要出去啊？这么早？” 何沁打开宿舍门，回过头来轻声回答：“对啊，今天陆清让会来找我。” 她这么一说，苏慕真就懂了。 “哦？”苏慕真翻了个身，“去吧去吧，果然是约会的女人起得早。” 何沁笑了一下，不再跟苏慕真说什么，出了宿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走出宿舍楼大门，何沁果然看到了陆清让立在路灯下的挺拔身影。 何沁脚步顿了一下，在原地跺了跺脚，才继续往前走。 陆清让在楼下等了近半个小时，虽然没有将目光一直投在女生宿舍大楼门口，但是从何沁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余光就瞄到了她。 何沁那些透露出小女生个性的动作也都被陆清让给尽收眼底。 真可爱…… 陆清让不禁莞尔一笑，张开双臂。 何沁像一只归林的鸟儿那样热情地扑进陆清让怀里，紧紧地将自己的侧脸贴在陆清让的大衣上面，蹭了蹭。 陆清让感觉到了埋在自己胸膛的那颗小脑袋的动作，知道这是意味着何沁极其依赖他，陆清让觉得心里很甜，在冷风中等这半个小时也不算什么。 何沁稍稍退开一点，笑着问陆清让：“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不冷吗？” 说着，何沁握紧了陆清让的手，冰冷的触感瞬间通过她的手传到了大脑。 “天呐，你的手这么冷，是不是衣服穿得少了？”何沁自己穿得很厚，还系了围巾，她的手暖乎乎的，跟陆清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沁又捏捏陆清让的大衣，“你的衣服也有些薄了，回去换一件吧。” 她皱着小鼻子，看起来像是陆清让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你现在不是都成了陆家六少爷吗？陆家连一件厚点的衣服都不给你买？” 陆清让被何沁这副小孩子模样给逗笑了，他捏捏何沁的鼻子，柔声说：“别胡说，陆家对我很好。我不冷，穿厚了等会儿反而还会热。” 毕竟陆清让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手的温度低也很正常。 何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唉声叹气：“唉……我应该早点出来的，你就不会等这么久了。” “傻瓜，我没怪你。”陆清让看不得何沁内疚的样子。 该内疚的明明是他才对，他这个男朋友做得也太不称职了，两个人还处于热恋期，他就已经没有时间陪着何沁。 别人家的男朋友都可以成天和女朋友待在一起，而他，一个月只能抽出几天时间来陪何沁。 要是稍微忙一点，恐怕都没时间陪何沁。 要知道，他的女朋友可是从小就在家里被宠着长大的，怎么可以在他这里受委屈？ 何沁点到即止，拉着陆清让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兴冲冲地回头跟陆清让说话：“陆清让你有没有吃过学校食堂的早饭？我吃到过一种超级好吃的面条，番茄牛腩面，真的好好吃！” 刚刚的低落情绪被一扫而空，何沁又恢复了笑着的模样。 陆清让听见她飞扬的语气，被她的好心情给传染了似的，也跟着咧开嘴角笑了。 “好，今天早上就吃那个？” 何沁连连点头：“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 天气冷，学生们起床也起得晚，这个点来食堂吃饭的人很少，只有少部分要赶着上早课的学生顺便在上课前来食堂吃早饭，更多的是直接省掉吃早饭这个环节。 “你先去找个空位坐着，我去买。”陆清让对何沁说。 何沁点头：“好，记得是番茄牛腩面哦。” 她的表情很严肃，生怕陆清让给记错了。 陆清让忍着笑，拍拍何沁的脑袋，说：“好，我知道了，番茄牛腩面。” 买早饭的人不多，何沁才坐下没多久，陆清让就端着两碗番茄牛腩面过来了。 何沁立马放下手机，站起身来，伸手去接面碗，却被陆清让给躲开了。 他蹙着眉，说：“你坐着，碗有些烫，你别碰。” 何沁悻悻地坐下来，陆清让把面放到她面前，又给她递了双筷子，“给，吃吧。” “你也吃啊。”何沁接过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拌了几下，将番茄和牛腩翻得被泡在面汤茄牛腩和各种作料的香气扑鼻而来，何沁深吸一口气，惬意地笑弯了眼睛：“好香啊，果然，还是熟悉的香味。” 陆清让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往何沁碗里夹，闻言，忍不住勾唇浅笑：“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还带你来吃。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何沁碗里的牛肉都快堆起来了，她连忙拦住陆清让，“行了行了，我够了，你自己吃吧，太多了我也吃不完。” 考虑到何沁的饭量确实不太大，陆清让便没有再往何沁的碗里夹牛肉。 第395章 考虑进娱乐圈发展吗 吃完自己的那一碗面，何沁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陆清让一张，“你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你呢？”陆清让含笑点头。 何沁站起身，“那走吧。” 这个时候，食堂里的人更加少了，陆清让将两个面碗端到洗碗的地方，洗过手之后，牵着何沁绕过人群走出食堂。 何沁叹息一声：“又是吃撑了的一天，真是太罪恶了。” 陆清让偏头问她：“罪恶？” 何沁点点头，苦大仇深的模样：“对啊，你不知道，我们刚刚吃的那一碗面条有多少热量！” 听完何沁的话，陆清让明白了，她是怕自己长胖？ 陆清让特意上下打量何沁一遍，得出结论：“你已经很瘦了，不用担心这些。而且，你就算是长到两百斤，我也不会嫌弃。” “天呐！”何沁瞪大了眼睛，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清让在说什么直男专业术语。“两百斤？你在开玩笑吗？” 真到了两百斤，哪轮得到陆清让嫌不嫌弃她？她自己都会嫌弃得要死好吗！ 陆清让最喜欢的就是何沁表情夸张的样子，这能给他一种鲜活的感觉，很真实。 反而何沁给大多数人的既定印象——冷漠、高贵——陆清让不太希望看到那样的何沁。 说起来，陆清让第一次见到何沁，看到的就是她那样的一面。 现场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何沁一个人身上，礼堂很大，但是陆清让眼里无法看到别人，那样耀眼的何沁就强势地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美则美矣，可是爱而不得的感觉太难受，陆清让不太想有第二次。 “陆清让，你在想什么？”何沁的喊声拉回了陆清让的思绪。 他再次回神，眼前何沁的笑颜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陆清让笑了笑，安抚她：“想你。” 何沁张了张嘴，抿着唇垂下头，小声说：“我有什么好想的？不就在你面前吗？” 陆清让大掌放在何沁的后脑上，沉声说：“想以前的你。” “？？？”何沁表情很懵逼，“以前的我也没什么好想的啊，怎么，还是说，你很怀念以前那个像舔狗一样的我？” 说着以前，何沁的表情就变得很愤然，“呵！陆少爷以前可牛逼了呢，完全不把我当回事，都没把我看在眼里吧！” 陆清让惊觉有些不妙，立马求生欲爆棚地哄女朋友：“何沁，我怎么可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我从很久以前就把你放在心上了，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之前拒绝你是因为……” 何沁一抬手，止住了陆清让的长篇大论：“好了，可以了，再说就显得刻意了。” 陆清让话说了一半，被迫停住，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何沁。 “好，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何沁哼了一声，“诶？你真的有空陪我玩？” 再怎么说，陆清让也是陆氏集团的六少爷，就算不是ceo，也不应该闲到这个地步吧。 何沁想起昨晚陆清让助理的反应，觉得陆清让平时应该很忙。 “有空。”陆清让忽视可能出现在他办公桌上的一堆堆文件，面不改色地回答。 何沁拉着陆清让的右手食指，小幅度地摇晃着，“陆清让，你还是不能因为我太耽误你的正事儿，毕竟你是个志向远大的人。” 陆清让低低地笑：“想什么呢你，我有什么正事？跟你相比，没有什么事能算得上是正事。” 他话音刚落，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的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 “听到没听到没！刚刚那个男生，妈耶，跟女朋友相比，没有什么事能算得上是正事！” “听到了！话说，你有仔细看吗？那两个人长得也很好看，男孩子好帅哦，女孩子也好好看。” …… 何沁憋着笑，等走出一段距离过后，她才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陆清让，你被夸了诶。” 那两个女生自己以为说话很小声，但是，她们说的话全都被何沁给听见了。 陆清让无奈：“你也被夸了。” 何沁啧啧两声，“这很正常，我经常被夸啊。” 这话……陆清让想了想他自己被夸的经历，决定还是不要接话。 显然，陆清让能想得到的事情，何沁也能想到。 她斜睨陆清让一眼，有些酸酸的，“不过，陆少爷听到过的称赞应该远远比我多吧。” 毕竟陆清让的颜值摆在那儿，别说是异性，怕是同性都会心服口服地赞一句“好看”吧。 “诶？”何沁突然灵光一闪，“陆清让，你有没有被男生追求过？” 女孩子长得太漂亮，是会吸引同性的，何沁想知道，男孩子也是这样吗。 陆清让听见这个问题，脸色一垮。 不需要陆清让回答，何沁已然知晓答案，“哈哈哈哈哈哈……陆清让，你还真是挺能的啊！” 何沁不是没被同性欣赏过，但是被女孩子追求，这还真的没有过先例。 “看来我以后得更加小心了，不仅要防着女孩子，还得防着男孩子。”何沁作出一副万分担心的模样，看起来煞有介事的。 陆清让：“不用防，何沁，你谁都不用防。你站在哪儿，我就会往哪儿走，无法阻拦。” “真的吗？”何沁看着陆清让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半分说谎的痕迹。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只从陆清让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清让点点头：“真的。” 说这话时，陆清让半点心虚都没有。 要不是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事，何沁还真的会被陆清让这些细节给打动。 说起来，重生以来，何沁还真的没有找到过任何细节，能够证明陆清让不喜欢她并且是在利用她。 何沁也不得不承认，陆清让这个人，不仅是长得好看，就连演技也是一等一的好。 “陆清让你有考虑过进娱乐圈发展吗？”何沁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道。 “娱乐圈？”陆清让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演技好啊。 当然，这句话何沁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她只是耸耸肩，说：“因为你长得好啊。” 第396章 英俊的男教授 陆清让即使留在学校，也不用去上课，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在陆氏集团工作的人，高考志愿报的专业跟他未来要从事的行业并不对口。 何沁却不是这样，她一早就跟陆清让说过，不会专门请假出去玩，她会照着课表规规矩矩地上课。 也不是何沁这个人有多循规蹈矩，以她的身份，很多规则对她来说完全是可以无视的。 何沁对自己所学的专业是真的抱有认真负责的态度，她不会无故缺课。 对此，陆清让当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他只要跟何沁待在一块儿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以不计较具体是做什么事情。 这天上午，何沁十点多有一节课，是院上的热门选修课，前排的位置是真的得靠抢。 陆清让提前过去帮何沁占位子，她自己回寝室去拿书。 临近上课时间，苏慕真几人正准备出门，迎面遇上了何沁。 “何沁？你还回来上课啊？不是约会去了吗？”郑裕玲很惊讶。 苏慕真的反应和郑裕玲差不多，“对啊，何大神，我们还以为你要出去一整天，晚上才会回来，就没等你。” 她们是真的没想到，何沁还会乖乖回去上课。 这几节课跟浪漫约会相比，着实算不上什么吧。 要换做苏慕真，不过是一节选修课而已，逃就逃了。也就何沁，还真把这些课当回事儿了。 何沁进去拿上书，苏慕真几人在寝室门外等她。 “陆清让也很我一块儿上课，他先去占位子了。”何沁拉上寝室门，对目瞪口呆的三人解释道。 苏慕真将手机揣进大衣口袋里，对何沁竖起大拇指：“厉害啊何大神，不愧是你。男朋友专门陪你，你居然还要去上课，上课也就算了，还让人家帮忙占位子。” 陆清让回陆家的事，苏慕真也从何沁的口中知道一点，听完这离奇的事件经过，苏慕真只想叹一句造化弄人。 有的人就是这么走运，长得帅，智商高，还有何沁这样的白富美女朋友，这也就算了，年纪轻轻的还被豪门世家给接走，发现自己身世也不一般。 苏慕真这种普通人对于陆家在z国有什么样的地位还没什么概念，直到何沁跟她解释过后，苏慕真也不禁佩服陆清让的运气。 然而，何沁跟苏慕真讲过陆清让有多拼过后，苏慕真又觉得，陆清让这个人也并不是单纯地运气好。 如果换做苏慕真，就算给她陆清让那样的身份，她也很难做到像陆清让那样拼命。 为了项目几乎忙成了狗的陆清让，居然特意抽时间来陪何沁上课。 苏慕真简直不知道该更佩服谁，只能说这一对情侣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才能走到一块儿吧。 就连苏慕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对陆清让这个人已经在慢慢改观。也许是陆清让对何沁真的太好了，好到何沁身边的人都会慢慢地忘掉何沁当初是对陆清让表现得有多厌恶。 …… 到阶梯教室，何沁几人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画面，一眼望去，基本上没有座位了，过道里都坐着人，教室门口还发生了拥堵。 虽然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左右，但是相比之下，何沁她们算是去得晚的。 要不是陆清让被何沁打发过来占位子，她们这节课怕是也得坐在过道上课了。 陆清让这个人向来显眼，属于人群中一眼望去最耀眼的那一类人，何沁她们一进教室，便直奔陆清让而去。 这节选修课有多火爆，陆清让也能看得出来，何沁在他身边落座，他便侧过头去问她：“你们学前教育系的人，怎么对解剖学感兴趣？” 如果陆清让没有记错，这种学科应该是女孩子敬而远之的，不应该这么热门。 尤其是学前教育系的女生，大多数应该对钢琴吉他这类艺术类型的选修课感兴趣吧。 何沁神秘一笑，只说了一句“等会儿教授来了你就会明白的”，并没有多做解释。 苏慕真坐在何沁的另一边，歪着头对陆清让说：“陆清让同学，非常感谢你帮忙占位子。” 要想在这节选修课上有一席之地有多难，陆清让也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但是他并不把这事放在眼里，“举手之劳。” 苏慕真摇头，笑着说：“这怎么能说是举手之劳呢？必须牢记！陆清让同学你放心，你以后要是惹何大神生气了，我们会帮你在何大神面前说好话的。” 何沁瞥她一眼，哼了一声：“怎么？苏慕真，你觉得自己在我这儿多有面子？还帮别人说好话呢，怎么这么能呢？” 陆清让抿了抿唇，也说：“不用了，我跟她不会吵架。” 郑裕玲和谢之钦把这一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旁边捂着嘴笑。 苏慕真：“……” 是她多话了。 何沁又睨了陆清让一眼，说：“你也挺自信的哈。” 不会吵架？ 真不知道陆清让是哪里来的底气说这话。 陆清让正要回答，教室里的吵闹声骤然没了，大家都从明面上的叽叽喳喳改为悄悄地窃窃私语。 氛围变化得这么明显，显然是教室里来了重要人物。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高定西服的年轻男人在上课铃响起的同一时刻，跨进了教室门。 这个拿着一本书和一个笔记本的男人刚出现，陆清让的脸就沉了一个度。 原来如此！ 难怪这节课出奇地火爆。 陆清让对自己的颜值如何向来有自信，也鲜少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而这位就算是面无表情，眼里也仍然是盛着笑意的男教授，便足够被陆清让注意到。 这位男教授有多受欢迎，陆清让毫不关心，但是他记得，何沁说要来上选修课时候的神采，异常飞扬。 甚至还很着急地让他来提前占位子。 陆清让看向何沁，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眼神，有些犹疑，也有些惊慌。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男人已经站到了讲台中间，将手里的书和笔记本往桌上一放，便撑着讲台，对大家笑笑：“很好，看样子人都到齐了，大家对这门课程很上心，值得表扬。” 第397章 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男教授话音一落，底下的女生们纷纷应和他。 “季老师我们乖吧？” “那当然啊，季老师的课肯定不能得充满热情啊！” “只要是季老师上课，就算是爬我都得爬来。” …… 那些人一个个笑得只能看见眼睛眯成的一条缝，何沁哼笑一声，指尖微动，把书翻到上一次课程结束的地方。 陆清让面前的桌子上空白一片，没有书，也没有其它东西，他撑着头，目光沉沉地盯着何沁。 何沁很认真地在看书，无奈身旁这罐醋坛子存在感太强，她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何沁的手掌压了压书页，侧过头去回视陆清让。 陆清让抬眼看了讲台上光风霁月的季老师一眼，对何沁说：“你急着来上课，就是为了他？” “……” 何沁一听就知道陆清让又误会了，她抚了抚额，解释道：“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季老师，我单纯是想认真地对待每一节课，跟任课老师没有关系。” 苏慕真听见了陆清让跟何沁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把头凑过来，无语地说：“我家何大神，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花痴的女生。” “就是！”何沁也很无语，陆清让这个飞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 虽然季老师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是她也不至于对每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心动吧。 如果是那样，何沁重生一世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陆清让长得那么好看，完全不输于季老师，何沁要是对每一个长得好看的人都心动，她岂不是看陆清让一次心动一次。 眼见着大家又要吵闹起来，季老师轻轻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我们开始上课。” 季老师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是如珠落玉盘那般，令人一听就觉得心情会变好。 开始上课了，何沁也不再跟陆清让磨磨唧唧，转回了头，拿起笔跟着季老师的思路在书上勾画重点。 陆清让一个人被晾在一边，脸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何沁微微抿着唇，侧脸精致而又透出几分温柔，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笔时不时地勾一下画一下。 今天也是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陆清让又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泛着暖意的阳光从紧闭的窗户倾泻进来，洒在何沁的侧脸上，她脸上的细绒陆清让都能看得很清楚。 台上的季老师以及周遭的学生们在说些什么，陆清让都自动屏蔽了，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何沁，耳边似乎也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正在认真听课的何沁忽的转过头来，眯起眼睛，指了指窗户：“陆清让，你把窗户打开一下吧，我感觉有点闷。” “嗯？”陆清让单手拉开窗户，身子往何沁那边探，“你感觉不舒服？” 何沁深呼吸几下，缓缓摇头：“还好，只是窗户关着我觉得有点闷闷的。” 陆清让看何沁的脸色还好，没有很苍白也没有很红润，渐渐有些放心下来，“要是不舒服，就不要上课了，我带你出去透气。” 何沁很无语，她按住陆清让蠢蠢欲动的手，制止他想要打断季老师讲话的冲动，“不用了，陆清让，我并没有很不舒服，还没有到不能上课的地步。” 这两个人一直在讲话，以至于讲台上的季老师频频往这边看。 何沁不禁微微弯腰，右手捂着自己的嘴，掩耳盗铃地跟陆清让商量：“陆清让，你乖一点，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你不要太过放肆，季老师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捂着嘴的手都还没有放下来，季老师就将陆清让给点了起来。 “靠窗那边第五排的男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整个教室里的人都随着季老师的话音看了过来，看到陆清让过后，教室里又有了一阵轰动。 “我天，那个男同学也好帅啊！” “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男孩子来上课了？我怎么不知道，好像以前都没有看到过诶。” “那个男孩子一看就跟旁边的女孩子关系匪浅，我们是没希望了。” ……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陆清让缓缓地放下了撑着头的手，和讲台上的季老师遥遥相望。 何沁也看着陆清让，憋笑憋得很辛苦，她是真的没有料到，陆清让会被点起来回答问题。 陆清让一节课都没有来上过，而且这节课还没有听讲，他能回答才怪。 奈何陆清让并不是普通的学生，他在陆家待的这段时间，逐渐已经沾染了些贵族气息。 他就那样坐着，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就是格外地吸引人。 不少女生都在开始摸出手机偷拍陆清让，还有的在四处打听，陆清让是谁。 陆清让一直不起身，而季老师也就这样耗着，显然是陆清让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他就什么时候继续上课。 两个同等绝色而气质又截然相反的男人对峙的场面，也是很能勾起女生兴趣的。 大家都摆出了看好戏的表情，爱讲话的女生已经在开始猜测，这件事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何沁坐得离陆清让最近，她自然也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 不想课堂气氛就这样凝滞不前，也知道陆清让的性格不是会妥协于一个跟他没有关系的季老师，何沁站起身，打破了冷凝的气氛：“季老师，我来回答吧。” 陆清让和季老师的目光同时落在何沁身上，陆清让本就有些不爽的表情更冷了。 而季老师则温和地朝何沁摇摇头，手伸出去，往下点了点：“你坐下吧。” 何沁听课听得很认真，季老师上过几节课，对她印象很深。 任教不过两三年，季老师见到过的因为他的脸而去他的课堂捧场的女学生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真正想听课的，反而少之又少。 这种情况下，何沁这种一心向学的学生就显得很特别了。 更何况，何沁还有精致的脸蛋，清冷的气场。就算只凭外在，她也有夺人眼球的资本。 也许是给何沁面子，季老师最终也没有太为难陆清让，继续讲课。 第398章 遇到陆清让算是遇到滑铁卢 季老师上课很会把控时间，他刚讲完今天的内容，下课铃就响起。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我们下周再见。”季老师微微一笑，拿过讲台上的教材和笔记本就走出了教室。 季老师一走，教室里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走了，当然，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今天的季老师又给她们带来了怎样的心动。 被季老师点过名的陆清让也成了女孩们注意到的对象，有个别大胆一点的女孩在同伴的推搡之下站到了陆清让前面的位置旁。 “同，同学，请问，可以加一下微信吗？”近距离看，陆清让的脸更是俊美，那个女生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慕真用手肘碰了碰何沁，示意她敲响警钟。 何沁这个陆清让女朋友却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不仅不宣示主权，反而还将身体往后靠靠，好整以暇地看戏。 苏慕真急了，又碰了何沁好几下，提醒她注意一点。 虽然苏慕真不太支持何沁跟陆清让在一起，但是这不意味着苏慕真默认何沁应该狼狈地出局。 要出局也应该是陆清让出局。 何沁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就是因为她太了解陆清让，要是陆清让这么容易就可以被勾搭，那她之前也不会努力那么久，而进度还是为零。 看这个鼓起勇气搭讪陆清让的女孩子长得还不错，何沁颇有些可惜地“啧啧”两声，真是可惜，好好的女孩子，怎么眼光这么差。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陆清让。 不出何沁意料，陆清让都没有仔细看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只是听完她说的话，就摆出了不待见对方的脸色。 这种搭讪他的女生，陆清让见得多了，而他也从来都没有绅士风度，不会去好言好语地跟对方解释什么，甚至连话都不会跟别人讲。 只有特别不耐烦的时候，陆清让才会出声说什么，说出来的话当然也会是极其不顾及别人感受的话。 这一点，也是何沁早就感受过的，她只能预祝这个有勇气来搭讪陆清让的女生心理承受能力很可以，不然，还真的不一定能释怀。 何沁也不是幸灾乐祸，陆清让的狠心，她可是经历过不止一次两次的。 要说吃醋，那真的算是个笑话。 看着这一幕，何沁心如止水，不仅没有半点哀伤和心酸，还有满满的看好戏的轻松闲适。 陆清让低着头，没有看那个女生一眼，女生紧咬着唇，和身后的朋友对视一眼，公众场合被这样晾着，她只觉得尴尬。 更何况陆清让旁边的几个女生还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她。 陆清让握住何沁的手，问她：“什么时候走？” 他跟何沁这么一拉手，那个女生的目光刹那间落在了何沁身上。 带着难以置信，好奇的打量目光令何沁撇过头去，不再看那个女生。 何沁本来还在旁观，哪想到陆清让一下子把火烧到她身上来了。 “走走走，现在走。”不想再这么尴尬地待下去，何沁站起身，让坐在最外边的谢之钦起身，“我们走吧，先去吃饭。” 谢之钦和郑裕玲站到教室过道里等何沁，等到何沁陆清让都出来过后，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教室。 整个过程，那个女生都没有被正眼瞧一眼，尤其是陆清让，压根儿都没有记住她的样子。 女生紧紧地捏着拳，身体止不住地抖，女孩子终究还是脸皮薄，也是要面子的。 她的朋友拉了拉她，劝道：“算了，一个偶然遇到的男生而已，他不理你就算了，你条件好，也不差这一个。” 遇到陆清让，算是遇到滑铁卢了。 …… 苏慕真谢之钦等人不愿意做电灯泡，先走一步，陆清让跟何沁两个人在后面慢慢走。 一路上，陆清让下巴都紧绷着，望向何沁的眼神间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不安。 他在等，等何沁向他要解释。 陆清让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解释，说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女生，也没有看别的女生一眼，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何沁丝毫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她脸上甚至还带着笑，问陆清让中午想吃什么。 她这副样子，没有让陆清让如释重负，反倒令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正值放学的高峰期，食堂里人挤人，陆清让护着何沁往里走，何沁的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窗口，“诶！我感觉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诶。” 陆清让沉默不语，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愁思当中，没有注意到何沁问了他什么问题。 男朋友被陌生女孩子搭讪，何沁都没有什么反应，陆清让属实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何沁没有听见陆清让的回答，不满地回过头，手指覆上他的手背，猛地一揪，疼痛感令陆清让回神，他微微皱眉，看着何沁。 “看什么？”何沁无理取闹，得理不饶人，“我问你话呢，怎么不理我？” 陆清让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何沁又嚷嚷着：“你什么表情啊？不乐意看到我？” 说着，何沁离陆清让远了些，拒绝他的触碰。 陆清让微微叹息，为了避免何沁被别人挤到，他一把将何沁拉回到自己怀里。 “没有，何沁，我怎么可能不乐意看到你？”陆清让紧扣着何沁的手腕，力道掌握得很适中。 “我是怕你生气，又闷在心里，不告诉我。” 食堂里面人来人往的，太过喧闹，陆清让靠何沁靠得很近，低头在她的耳边细细解释。 何沁摊开手，很无所谓地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清让定定地看着她。 “本来就是啊。”何沁说得理所应当，“不就是一个女生找你要微信吗？在现在这个社会，很正常，不是吗？” 何沁着实搞不懂陆清让这个人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把她说得不开心吗？ “怎么？陆清让，你希望我很不高兴，并且跟你吵一架？”何沁都快要笑出来了。 陆清让看着何沁好一会儿，松了手，“我没有，何沁，你没有不高兴当然是好的。” 第399章 陪何沁逛街 “算了。”陆清让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反正他也拗不过何沁，“去吃东西吧。” 何沁耸耸肩，既然陆清让说算了，那她也只能翻篇了。 照旧是陆清让去买饭，何沁找好座位等他。 苏慕真几人平时一般是把饭买了端回寝室吃，今天，为了吃瓜，她们毅然决然地选择在食堂吃饭。 其中表现得最明显的便是苏慕真，她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睛里都快放光了，“何大神真不愧是大神，看看人家，完全就活成了人生赢家。自己各方面条件都那么优越，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要智商有智商，哎呀，越说越觉得何大神牛逼！” 苏慕真对何沁的感情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狂热粉丝对自家爱豆的崇拜之情。 谢之钦无语地翻个白眼，推了苏慕真的脑袋一下，“你可省省吧，再这样，人家何沁得原地出道。” 尽管何沁这个人确实很厉害，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苏慕真这样的狂热也没必要吧。 苏慕真歪了歪脑袋，“你不懂。” 郑裕玲说：“我懂我懂，我对我爱豆就是这样子诶，是不是就觉得自家爱豆哪里都好，反正就很值得。” 谢之钦：“……” 现在的年轻人，她不太懂。 谢之钦可是追星最多花了六块钱的人，她当然不会理解苏慕真和郑裕玲的心情。 何沁吃饭期间，时不时抬眼看陆清让，猜测陆清让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这场感情战役，何沁不可以再输一次了。 她不允许自己在陆清让身上栽第二次，也输不起了。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败了，老天肯定不会给她机会了。 何沁不说话，陆清让也不太会自己主动找话题，这顿饭就这么沉默着吃完了。 苏慕真在一边看戏，看得索然无味。 “何大神跟陆清让怎么回事啊？怎么都没点甜蜜互动？” 谢之钦坐的位置是背对着何沁和陆清让的，她往那边看了一眼，挑眉：“你不知道感情最后都是归于平淡的吗？再怎么样也不会一天到晚地说个不停吧，那样不会腻的吗？而且，你要是这么为他俩着急，直接去跟何沁提意见啊。” “害，那也是何大神自己的事儿，我可管不到那里去。”苏慕真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面前的这碗饭上面。 她只是想吃个瓜而已，并不想掺和何沁的事情。 何沁比陆清让先吃完，擦过嘴巴过后，她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看着陆清让。 陆清让不想让何沁多等，三两下吃完，问何沁：“下午有课吗？” 何沁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你等一下，我看看课表。” 她翻出相册，找到截图保存的课表，看了一眼，“没有课，也没有晚自习。” “你有安排？”何沁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看着陆清让。 得知何沁有空，陆清让眼里漾起满意的笑意：“有，我想陪你出去逛街。” 出去逛街？ 何沁看了眼窗外，阳光正好，不冷不热的，确实是适合逛街的天气。 不过—— 何沁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问：“你确定是陪我逛街？不会是你自己想逛吧？” 陆清让抱臂，扬扬下巴：“你见过哪个男生喜欢逛街？” 何沁打蛇随棍上，马上追问：“那你是见过那个女孩子很喜欢逛街？” 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陆清让一块儿逛过街。 别说现世，就连两个人处于同居状态的前世，陆清让陪她逛街的次数也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逛街？ “你啊。”陆清让表情很自然地回答。 何沁当然是不相信的，“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喜欢逛街？”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陆清让根本不需要思考，“不确定你喜不喜欢逛街，确定你喜欢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何沁皱皱鼻子，“你这上下文都没有什么关联好吧。” “没有吗？”陆清让眨眨眼，笑了，“不是说女孩子只要是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一块儿，做什么都会开心的吗？”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不一定会喜欢逛街，但是一定会喜欢跟你一起逛街？” “正是。” 何沁无话可说，她总不能明着否认她对陆清让是有喜欢的吧。 正所谓一张一弛，何沁对待和陆清让之间的感情也会遵循这样的规律。 但是，何沁不会放任陆清让离得太远，脱离她的掌控，她不会放心。 “那走吧。”何沁站起来，等着陆清让把餐具放回去。 陆清让过来之后，何沁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大掌之中，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外走。 经过苏慕真她们那一桌时，何沁低头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说她要和陆清让一起出去玩，在三个人充满打趣的眼神之中，何沁小脸微红。 陆清让一直都在注意何沁，自然把她害羞的小表情给看在眼里。 两个人打车到附近的商圈，何沁直奔服装店。 虽然何沁是在盘算着怎么算计陆清让，但是有一说一，她确实应该买夏季的衣服了。 何沁逛街那就真的是十足十的富家女做派，但是她并不会一件接一件不停地试衣服。何沁的眼光很高，鲜少能有她一眼就看中的衣服。 但是，何沁也不会只买一两套衣服，她出门逛街从来都是满载而归。 这就需要逛很久了，何沁提前跟陆清让讲过，她可能不只是会逛两三个小时。 “没关系，只要你高兴，想怎么样都行。” 这是陆清让的回答。 得到这个回答，何沁便很放心地放飞自我，脚都没怎么停下来过。 她问陆清让累不累，得到的是陆清让饶有兴味的眼神。 “你觉得，我的体力可能会比你更差？” 陆清让像是听到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样，表现得很惊讶。 好歹他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经历过连续加班一个星期，睡觉时间只有三个小时的疲惫，陪何沁逛一会儿街算得了什么？ “好吧好吧。”何沁算是自找没趣，但是她还是让陆清让坐在休息区等着，她去买两杯奶茶。 第400章 跟踪 陆清让拦住了何沁：“等等，你坐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有他这个男朋友在，怎么会让何沁自己去买东西？ “也行，我要古茗的大叔奶茶，七分甜，少冰。”何沁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指使陆清让去跑腿。 陆清让记下了何沁要喝的奶茶，到店面去排队。何沁趁这会儿弯下腰来揉捏自己酸胀的小腿肌肉，今天回去又得好好泡泡脚了，不然明天起床了小腿肯定不舒服。 离何沁不远的商场角落里，她斜后方的玻璃门边，一道浅绿色的人影时隐时现。 何沁捏小腿的动作顿了顿，稍稍抬起身体，疑惑地往那边斜了两眼。 浅绿色的衣角，她今天好像看到过好几次。 一次两次是巧合，但是不可能同一天看到好几次吧？ 不是何沁内心戏多，而是她这方面的警觉性确实强。 生在高门大户，没点危机感是不行的。 何沁从小就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她可以很肯定，那个人绝对是在跟踪她！ 这一次，背后的主使又是谁？ 陆清让跟她在一块儿，要是想做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做，没必要画蛇添足地派个技术不太行的人跟踪他们。 因此，可以排除陆清让。 至于其他人……何沁开始在心里一个一个地思索，那些跟她关系不太好的人，都有可能是幕后主使。 王景昭？ 何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看似不显山露水的小学妹。 上一次在西安的酒店里，何沁差点被袭，也是没有怀疑到王景昭身上去。 如果不是陆清让借助陆家的势力查到了王景昭，依靠何沁自己，恐怕得费些时间才能查出来。 这一次，如果还是王景昭，那她也着实有些难对付，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会迫不及待地窜到何沁面前来。 这样的敌人，对付起来着实有些恼火。 但是，何沁并不太恐慌，只有像王景昭这样有毅力的对手，玩起来才有意思。 不待何沁想出个所以然来，陆清让就提着两杯奶茶回来了。 “这么快？”何沁惊呼，她往奶茶店那边看了一眼，如她所料，看到的是一队长龙。 奶茶店的排队的人有很多，本来陆清让也得排一会儿队，然而，谁让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他一过去，排在前面的女孩子们纷纷让路，陆清让直接成了队伍里面的第一个人。 何沁“啧啧”感叹，果然现在是个看脸的时代，像陆清让这样的男孩子，确实有资本享受很多便利。 “我刚刚看你，你都没有注意到。”陆清让委屈地控诉何沁，把吸管戳进去，递给何沁，又问她，“你刚刚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何沁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决定不告诉陆清让有人跟踪他们。 这个事，她还是想自己去查，虽然陆清让插手肯定会比她自己一个人查效率高很多，但是何沁心里还是很有分寸的。陆清让这个人最终是会成为她的敌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要太亲密为好。 何沁打定主意瞒着陆清让，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他：“我在想，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买，就今天一次性买了。” 陆清让这个人平日里谨小慎微，不是轻易就可以骗过去的，但是何沁对他而言，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太喜欢何沁，陆清让不会在随随便便，毫无根据地怀疑何沁。 也许是陆清让始终太缺乏安全感，能让他感觉到被救赎的人或事太少太少，他不想自己心里唯一的慰藉，真面目居然是令他承受不了的残忍。 所以，陆清让会相信何沁，无条件地相信她。 这都是何沁一直以来想要确定的事情之一，陆清让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信任。 或者说，陆清让对她的容忍程度，到了哪个地步。 何沁靠近陆清让的每一步，还有对他底线的试探，全部都带着目的。 而这些，陆清让一无所知。 “好，你好好想想，想要买些什么，我都给你买。”陆清让摸摸何沁的发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现在的陆清让身份不一样，财力也和之前有些天差地别。 陆清让不再是几个月前那个想要买一个跟何沁平时用的东西差不多价位的礼物都得攒大半年生活费的穷小子，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男人一定要有钱。 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想买什么东西时，他能够有那个底气说“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逛了这么久，何沁也有些口渴，她一口气喝下半杯奶茶，“怎么？是我没钱还是怎么？需要你给我买？” 要知道何沁的微信支付宝里面流水金额都是上千万的，就算是这位小公主哪天一时兴起，想要收购哪家公司，也是可以买下来的。 方映舞最不差的就是钱，她当成眼珠子来疼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差钱？ 陆清让当然知道何沁有多财大气粗，可他此时的心境不一样了，心里的自卑不像以前那样，分分钟可以淹没他。 “何沁，这不一样，我知道你有钱。”陆清让见何沁唇边沾了一滴奶茶，抽出两张湿巾纸递给她，看着她擦干净过后，又转回这个话题，“你的钱是叔叔阿姨对你的疼爱，我给你的，也是我对你的爱。” 何沁盯着他，等着他说完。 “何沁，我想让你得到更多的爱。” 怎么说……陆清让这样一个样样都好的男孩子，很认真地说出这些话，换做其他女孩子，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心动。 但是，偏偏是何沁。 何沁自己都觉得可惜，陆清让说得多动听啊，她竟然半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好啊。”何沁笑了出来，眼睛里的光彩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多么自信的女孩子，面对陆清让说出的这些话，她可以安然接受，“陆清让，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说完，何沁还古灵精怪地眨眨眼，陆清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你跟我，本来就不需要客气。”陆清让说得很真诚，何沁不把他当外人，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第401章 陆吟絮 何沁说是不客气，但是她自己也不差钱，并不想用陆清让的钱。 本来她就想自己买单来着，但是陆清让作为男朋友，他死活不让何沁自己付款。 两人还在收银台僵持不下好久，最终，陆清让占了上风，何沁退开两步，“行行行，你付款。” 何沁真的很无语，她不太能理解陆清让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一定要让她花他的钱。 陆清让以前过的生活很艰辛，处处需要钱，但是很差钱，钱这个东西，在陆清让的世界里，就是很珍贵的。 他跟何沁之间的生活环境还是不一样，最后造就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两个人表面上都是清清冷冷的，仿佛不把任何俗物放在眼里。 实际上，却是很不一样的。 何沁视金钱为草芥，完全不把钱这东西放在眼里。 陆清让则是骨子里自卑到了一定的境地，他没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配得上何沁。他别无选择，只能用这些世人都狂热地追求的东西伪装自己，让自己不至于一无所有。 并且，用他仅有的东西，捧到他最心爱的女孩子面前，只求能够博得佳人倾心。 替何沁付款，也能使陆清让心里很有满足感，他会感觉到，何沁也是需要他的。 出了商场，两个人直接打了个车回北师大，陆清让把何沁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看着她走进去。 “好了，你快回去吧，今天累到了吧？好好休息。”何沁走了几步，回过头对陆清让说道。 陆清让对她笑笑：“好，你也是。” …… 何沁上楼梯都是用跑的，她双手都提着购物袋，很狼狈地爬上楼梯，等到了寝室，她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苏慕真她们也都还没有回来，估计也是还在校外玩。 何沁摸出钥匙，开了寝室门，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她自己的桌子上一放，就又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寝室门被她随手一拉，发出“砰”的一声响。 “呼……”何沁跑得太急，几乎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在下楼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人。 她穿过大半个校园，终于在校门口看到了那个跟了她一下午的身影。 那个人正好从校门口离开，看背影应该是个女孩子，身材纤瘦，看起来弱不禁风。 何沁冷笑一声，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谁，胆大包天地跟踪她。 …… 绿衣女孩脚步匆匆地绕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她低着头，看起来就行踪诡秘。 她刚刚转过一道弯，身前突然洒下一道黑影，清脆的少女音在她耳边响起，在静谧的小巷道里，显得格外诡异。 “妹妹，怎么不继续跟了？” 女孩骤然间抬起头来，眼里明晃晃地装着惊愕和恐慌。 在看清绿衣女孩模样的时候，惊愕的人变成了何沁。 “陆吟絮？！” 上扬的语调很明显地宣泄了何沁的惊讶，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跟踪她和陆清让整整一下午的人，居然是陆吟絮。 而被戳破心底念头的陆吟絮紧紧抿着唇，惊慌过后，她反而平静了许多。 何沁正了正脸色，好歹是三年同窗，再加上她对陆吟絮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她的表情并没有太严肃。 “陆吟絮，说说吧，你跟着我干嘛啊？”何沁甚至还能笑着跟陆吟絮说话，“谁收买你了？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付双倍。” 何沁抬手，右手拇指和食指合拢，轻轻地搓了搓两根手指的指尖，她说得很嚣张：“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差的就是钱。” 陆吟絮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何沁的脸色，抿着唇不说话。 这就很有意思了。 何沁挑眉，欺身上前，挨近陆吟絮，杏眼里流转的分明是潋滟的光，然而却是让陆吟絮一下子退后了两步。 “不说？” 陆吟絮拒绝回答何沁的任何问题，很不配合她，像极了看似文静内向却在某一天闯下大祸又不肯如实告知老师事件过程的学生。 “你没有证据。”陆吟絮沉声说道。 听见这个回答，何沁点点头，既不生气，也不强迫陆吟絮继续说出些她想听的东西。 “行吧。”何沁很随意地偏了偏头，脑袋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眼里带笑，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直戳陆吟絮的痛处，“陆吟絮，只要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自己的信仰，那我也无所谓啊。” 她的信仰…… 陆吟絮的心狠狠揪起，她的信仰是什么，她自己当然再清楚不过。 她渴望正义的光洒到每一个腥臭腐朽的角落，每一个身不由己的人都能得救…… “反正你也只是跟踪了我，又没有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而且，你也做不到对我不利的事。对我来说，最多只是心里不太痛快，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何沁还在继续说，这些字句穿过陆吟絮的耳膜，钻进她的大脑，掀起飓风。 “倒是你，陆吟絮，你的良心真的过意得去吗？背叛自己的信仰，滋味儿好受吗？”何沁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出足以令陆吟絮呼吸变得急促的话。 何沁冷冷地笑，撂下这些话，便转身离开。 皮鞋踩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但是每一步，都踏在了陆吟絮的心里。 她被何沁发现了，自以为已经隐藏得很好了，但是，仍然被何沁给抓了个正着，她连抵赖的余地都没有。 何沁心里不慌不忙地数着数:十、九、八、七 陆吟絮眼睛不停地眨，很慌乱。何沁可以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影响不大的小事，就这样算了，但是她呢？她也能这样吗？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做出跟踪别人这种令她自己都不齿的事情。 何沁嘴角勾起，看上去充满讥讽：六、五、四 陆吟絮靠在墙上，手掌紧紧贴着墙面，指尖颤抖。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很多画面，充满向往地告诉别人她的理想是什么，她想报考什么学校，得知自己被录取了…… 何沁脚步未停，就快要走出这条巷道了…… 三、二 “等等！” 第402章 秘密 何沁停下脚步，红唇微启，轻飘飘地落下一个“一”。 她赢了。 陆吟絮最终还是没能彻底变成一个内心阴暗的人，她心底那些炙热滚烫的东西，此刻在不停地翻滚着，令她一颗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痛不欲生。 坚持了那么久的信仰，不可以臣服于阴险狡诈的毒计。 所以，陆吟絮叫住了何沁。 何沁转过身来，戏谑地看着陆吟絮，明明她才是那个被跟踪的人，感到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然而何沁看着陆吟絮的眼神，仿佛是一个慈悲的神，看着一个正在饱受煎熬的信徒。 平静、高贵、不可一世。 陆吟絮手掌死死地按着墙壁，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现在的情绪状态非常不对劲。 何沁心细，很快便发现了陆吟絮的异样。她眸光微冷，直觉事情并不会太简单。 快步走近陆吟絮，何沁看清了她眼里的挣扎和痛苦。 何沁跟陆吟絮之间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终归还是相识了三年多，要说对对方的人品性格一点了解都没有，那也不太切合实际。 按照何沁对陆吟絮的了解来看——包括高考前夕去陆吟絮的家里所看到的她家的状况——陆吟絮不会是一个做出跟踪别人这种可怖事情的人。 何沁几乎可以立马下定论，陆吟絮是有苦衷的。 她这是第几次被跟踪，除了跟踪之外，陆吟絮还做出过哪些跟她有关的事情事情，何沁也暂时没有办法确定。 探究的目光落在陆吟絮身上，何沁上下打量她好久。 这样的眼神让陆吟絮更加不安，许是真的心虚，不敢面对何沁，她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何沁不管她往后退的动作，笑着问：“你干嘛跟踪我？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何沁问得随意，并没有陆吟絮预想当中，发现有人跟踪自己而产生的恼怒。 陆吟絮惊愕地看着何沁，不敢相信，她面对这种事情还能笑得出来。 同样的，陆吟絮认识何沁这三年来，也对何沁有了几分了解。尤其是何沁肆意张扬的行事作风，她有资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陆吟絮下意识地认为，何沁对待试图冒犯她的人，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可是，何沁居然还能如此和善地问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陆吟絮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怔愣地站在原地。 何沁没有出声催促她，倚靠在旁边倒着的木柜边上，等着陆吟絮自己开口。 也不是不忍心——何沁向来不是圣人，不会姑息每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而是对事情追根究底的行事方式令何沁想要深究，陆吟絮的苦衷。 这样一来，急躁的人反而变成了陆吟絮，她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藏了好久好久。 这也年来，陆吟絮一直被那个沉重的秘密给压着，她不能告诉父母，不能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这其中，受到的所有苦楚，所有无奈，陆吟絮都只能自己消化。 突然要她跟何沁这样一个不是很熟的高中同学说那个秘密，陆吟絮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也许就是因为跟何沁不熟，所以陆吟絮心里反而觉得轻松一些。认识何沁三年多，陆吟絮跟何沁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隔着好长一段距离的。以前没什么关系，以后应该也不会在对方的生活里占据多少位置吧。 陆吟絮料定，今天过后，她跟何沁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所以，说出那些事情，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吧？ 陆吟絮在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她在努力地说服自己，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一腔热血。 “何沁，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帮我保密吗？”陆吟絮弱弱地提出自己的请求，微微咬着唇，她知道自己在对何沁的生活造成影响过后，再来提这样的请求，不太合理。 但是，陆吟絮既然能够被那些事情给拿住命脉，那就足以说明，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一旦被揭露在阳光下，也是灭顶之灾。 何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抬起眼皮，懒懒地瞧了陆吟絮一眼，“看你表现吧。” 陆吟絮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都不能够成为何沁姑息她的所作所为的理由。何沁会有慈悲心肠，她会做慈善，会尽力为朋友提供帮助，但是，何沁不是一个老好人。 陆吟絮如果是带着对何沁极度不利的心理来对跟踪何沁，那何沁也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原谅陆吟絮的行为。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何沁做任何事情，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重生前是这样，重生过后，更是如此。 许是吃过亏，何沁会愈加小心。 陆吟絮听到何沁并没有几分确定性的回答，睫毛微颤，心跳更加急促。 但是，陆吟絮也是明理之人，她不会强求何沁谅解她。 深吸一口气，陆吟絮开始讲述近几年令她很少能睡个好觉的噩梦：“初三那年，有一天放学后，我一个人回家，在路上被一个比我还小两岁的女生拦住了。” 是很正常的讲故事口吻，语速缓慢，语气故作平淡，然而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几分恐慌。 何沁静静地听着，尽管这故事的开头并不太吸引她。 陆吟絮没敢看何沁的表情，她扭过头，将视线落在另一处爬满青苔的角落里，“很千篇一律的事情经过，她把我拖到没有人的地方，威胁我，恐吓我，还拍了好多xx的照片，拿那些照片威胁我。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和老师，她也觉得我没有胆子把这件事说出去，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威胁我，让我帮她做事情。” 听到这儿，何沁直起身子，直觉那个威胁陆吟絮的女孩应该和今天的跟踪有关。 这行事风格，倒是有些熟悉呢。 何沁冷笑一声，说：“那个威胁你的女孩，是不是王景昭？” 陆吟絮愣了一些，似是没想到和能这么容易猜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第403章 陆吟絮的苦衷 陆吟絮表现得太过惊讶，倒是把何沁给逗笑了，“喂？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你也觉得王景昭很厉害，不会那么容易被揪出来？” 这话说得，要是陆吟絮承认了，不就是在变相地说何沁看起来不太厉害吗？ 陆吟絮即使没有存心溜须拍马的想法，倒是不代表她就小瞧了何沁。 这么些年，跟王景昭接触，已经让陆吟絮感到很害怕了，现在又遇到何沁这个洞察力惊人的富家千金，陆吟絮不得不佩服陆清让，看上他的女生都不是好惹的主。 “我没有。”陆吟絮一个激灵，立马否认，“王景昭对我来说厉害，对何沁你而言，也没那么厉害。” 何沁：“” 大可不必这么高看她。 “王景昭威胁你，主要是做些什么事情？跟陆清让有关的吗？”何沁不过是随意猜猜，但是由于之前王景昭就迫不及待地出手过，所以何沁也还是可以隐约猜到王景昭的动机。 又被何沁给猜中了，陆吟絮抿抿唇，回答：“是的，她都是让我做跟陆清让有关的事情。比如说，陆清让在家时，打探陆清让的行踪，告诉她。还有，陆清让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包括纸、笔，还有很多东西，在陆清让不用过后，把那些东西偷偷拿出来，给她。” 何沁哑然，这个王景昭，也太过疯狂了些吧！ 前世的何沁，最喜欢陆清让的时候，也未曾做出过这么出格的事儿啊。最多也就是收买陆清让班里的同学，在适当的时候起哄，在适当的范围内，给她行个方便。 怎么可能会像王景昭这样，就连陆清让用过的东西都要偷偷弄走，然后私藏？ 家教很好的何沁，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严格来讲，王景昭这种行为已经算得上是变态了。 就跟某些明星的私生饭差不多了吧，自以为有多伟大，爱得有多深。 实际上，做出来的事情却是十足十的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陆吟絮的话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何沁没有查过，不能完全相信。 何沁沉吟不语，在脑海里搜寻过去三年发生的事情。 其实，陆吟絮的话，也是可以在那些过往里找到蛛丝马迹的。 何沁去陆吟絮家里看望她的那一次，陆吟絮就说过，想学法，让每一个被迫害的人，都能被法律保护。 如果再往前推，何沁刚重生那会儿，也在教室门口看到过王景昭来找陆吟絮，好像是去还书。 何沁以为那是陆吟絮自己的书，还调侃两句，她的妈妈也喜欢莎士比亚，然后，陆吟絮说了什么？ 她说，那本书是她堂弟的。 王景昭那些陆清让的书，去还给陆吟絮，这就说明，陆吟絮所言非虚，王景昭确实让她做过那些事。 但是—— “王景昭不是你的表妹吗？” 何沁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够被糊弄过去的人，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陆吟絮神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也不见半点谎话被戳穿的慌乱。 她只是稍作解释：“她算是我的表妹，但是中间隔了好几家人，可以说是远房表妹。” 陆吟絮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对于王景昭这种为了一个男生就做出这么极端的事的行为很不赞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恐慌之中，我怕那些照片流出去，我的爸妈会教训我的，我也怕我做的事被陆清让发现。我有劝过她，让她收手，劝她，实在不行，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去追求陆清让，也不要这么……这么卑劣。” 王景昭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听劝的人呢，如果是个简单人物，那也不会做出潜入何沁酒店房间这种事情了。 果然，陆吟絮又说：“可是，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听我的。不但不听，她还被我惹怒了，差点就把那些照片发了出去。” 想必当时的情况是很惊险的，陆吟絮只是说出口，都浑身颤抖，牙关紧咬。 何沁转了转漂亮的眼珠，若有所思地摇头：“王景昭这个人跟她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种纯真好欺还真是一点都不搭边。” 重生而来的何沁算是开了金手指，一开始也没有识破王景昭的真面目，甚至还觉得王景昭是个乖巧有礼貌的小学妹。 何沁脸色稍变，这真是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陆吟絮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呵！我从见到她的那一天起，就见识到了她的真面目，所以我对于她做出来的事，并不会感到奇怪。只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过一点意见了，她让我做什么，我就照做。” 青春期的少女，心思都是极其敏感的，被当做工具一样利用了好几年，还得受着精神的重压。 何沁微微一叹，陆吟絮也生活得很不容易啊。 这么看来，陆吟絮确实是有苦衷，迫不得已才被王景昭支使着做一些她自己本不愿做的事情。 况且，陆吟絮的成绩还很优异，高考正常发挥，考入了中国人民大学，也被自己目标中的专业录取了。 在那样的压力之下，还能正常地生活，努力学习。说实话，何沁觉得陆吟絮挺了不起的。 换做一个内心稍微脆弱一点的人，怕是早就抑郁了吧。 两个年轻女孩各自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在思索着自己应该思索的事。 何沁承认，她对陆吟絮有了一点不忍，但是，应该搞清楚的事情，还是得搞清楚。 何沁问陆吟絮：“王景昭让你做过哪些针对我的事？” 陆吟絮想了想，说：“针对你的？没有几件事。她只让我帮她盯着陆清让，用各种不光彩的方式窃取陆清让的生活碎片。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在布局对付你。” 何沁没说话，直勾勾地凝视陆吟絮的眼睛，很显然，她在审视，陆吟絮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吟絮既然决定全都说出来，自然也不会想着隐瞒什么或者是歪曲事实，她很坦然地接受何沁的审视。 “你以前不懂法，被王景昭威胁也就算了，怎么都上大学了，而且还是z国法学专业排名第一的人学院，你还在被她所威胁？” 第404章 对不起 何沁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陆吟絮好歹也是快二十岁的大学生，现在还能被王景昭那拙劣的计谋要挟，这着实有些让人生疑。 陆吟絮低声解释：“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这么多年了，我可能已经习惯性地惧怕她，惧怕她的威胁。” 很多时候，陆吟絮是理智的，她能告诉自己，要是揭发王景昭的真面目，告到法庭上，她其实胜算很大。 陆吟絮也不止一次地拿起手机，想要告发王景昭，却每一次都在拨号前夕，想起了王景昭阴狠的眼神—— “陆吟絮，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拽到地狱。” 陆吟絮讥讽地想，她不是正身处地狱吗？哪里还需要王景昭去拽？ 尽管陆吟絮觉得王景昭说的话很讽刺，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话是有效果的。 在之后的几年里，陆吟絮没有哪一天不恨王景昭，不想求救，但是往往她告发王景昭的念头一起，就会被王景昭的威胁给吓到。 何沁思索片刻，她记得心理学有提到过相关理论，一个人受到某种压制时间久了，会失去理智和应有的判断能力。 陆吟絮明显就是属于这一类情况。 “王景昭除了让你跟踪我，还吩咐过什么？”何沁又问，同时，也在脑中思索，王景昭这样做能达成什么目的。 陆吟絮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递到何沁面前：“没有了，她就只是让我跟着你们，拍下你们有接触的照片，然后发给她。” “还拍照？”何沁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接过手机，翻看陆吟絮今天拍的照片。 照片中果然全是何沁跟陆清让之间有互动的瞬间，有的是两个人相视而笑，有的则是陆清让摸她的脑袋，或者是两个人手牵手的情景。 何沁一边看一边说：“这个王景昭是变态吧？要这些照片干嘛？难道是用照片作为题材，臆想她跟陆清让在谈恋爱？” 陆吟絮说：“这个……我不知道，她以前也让我拍过，但是我把照片发给她之后，她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别说是何沁了，就连陆吟絮，对于王景昭那些疯狂的行为，也感到很无语。 只不过，王景昭让陆吟絮做的事情，就没几件是正常的，时间久了，陆吟絮都已经习惯了。 何沁点点头，又翻了几张照片，大致了解了情况。 “拍照技术还可以，抓拍得不错。”何沁将手机还给陆吟絮，夸赞道。 何沁并没有自己动手删除照片，但是陆吟絮是一个很有眼力见儿的人，一接过手机，她就把照片全部都删除了。 “行了，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了。”何沁站起身，拍拍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点灰尘，“你放心，王景昭那边，我会解决。” 陆吟絮之所以告诉何沁这个秘密，除了迷途知返，她还想让何沁帮她把王景昭这个毒瘤给除掉。 突然被何沁挑明，陆吟絮心跳还乱了一下，她害怕王景昭，更害怕何沁。 利用何沁，这是陆吟絮鼓足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才敢想的事。 何沁察觉到了陆吟絮心里的想法，但是她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王景昭本来就是何沁的敌人，她早晚都会对王景昭出手，何沁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想要她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活蹦乱跳的？ 之前王景昭住院好几个月，便是何沁的手笔。她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一招致命。 前世的王景昭还没有冒犯到何沁，自然也没有见识到何沁的手段，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何沁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便不再继续跟陆吟絮纠缠，她们本来就不太熟，也没什么好聊的。 “何沁！” 在何沁转身离开之时，陆吟絮又叫住了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何沁转过身去看着面容苍白的陆吟絮。 难道是，事情还有反转？ 陆吟絮咬紧了嘴唇，唇上被牙齿咬着的那一块唇色逐渐发白。 少顷，陆吟絮张了张嘴，抖着声音说：“对不起。” 这几个字被陆吟絮说出来已经破碎得让何沁很难听清楚，但是何沁还是能从陆吟絮的唇形看出来，她在向自己道歉。 陆吟絮说完，静静地看着何沁，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就这样遥遥相望。 何沁是个不喜欢道歉的人，“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何沁看来太廉价了。 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张张嘴就能说出来，也不需要付出太多。 在任何条件都不会被影响的情况下，道个歉而已，何沁并不觉得能从“对不起”当中看出多少诚意。 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陆吟絮的行为就是影响到了何沁，侵入了她的生活。 或许陆吟絮跟踪她时很为难，现在很内疚，但是何沁并不认为，那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压力给陆吟絮带去的阴影，最后她有义务去接受压力造成的结果。 何沁不怕别人说她冰冷无情，跟她自己的权益相比，口碑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陆吟絮跟她道歉，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何沁这个受害者得到安慰，还是，为了给她自己一个心安理得把这件事翻篇的理由？ 何沁不愿意用最坏的角度去揣测别人，但是，陆吟絮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子，她得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陆吟絮，你跟我说对不起，是想得到我的谅解吗？”何沁很平静地问陆吟絮。 “我……不强逼你原谅我。” “但是你希望我原谅你？”何沁又抛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陆吟絮垂下眼，不肯定也不否定。 她身处于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脚下是参差不齐的砖头铺成的小巷道，手底下是能够明显感觉到棱角到的墙壁，不远处站着的是脸色寡淡，脊背挺得很直的少女。 在这个尚且还残留几分冬日里寒冷空气的初春，陆吟絮所有的秘密都被铺开，展现在少女眼前。 是想求得何沁的原谅吗？还是想让自己宽心？ 陆吟絮在心底这样问自己，但她找不到答案。 第405章 王景昭离开 王景昭被刘怡妮赶出去之后，一连几天，她都在医院外面等刘怡妮。 她不能再继续任由刘怡妮堕落，把自己变得和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截然相反的人。 王景昭见识过的肮脏不堪的东西比刘怡妮见过的多得多，她太了解那些阴暗的角落能把人毁成什么样子。 刘怡妮是王景昭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要王景昭眼睁睁地看着刘怡妮变得不再单纯，她做不到。 王景昭是铁了心要陪在刘怡妮身边，直到把刘数治好，直到她们回到学校。 然而，王景昭不放弃，刘怡妮的决心却比她更大。 刘怡妮像是料定了王景昭会在外面等着她，从那天过后，一日三餐，刘怡妮都不再亲自出去买，她直接点外卖。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王景昭眼神阴狠地坐在门口旁边的椅子上，格外显眼。 从医院门口经过的人们总是会向王景昭投去疑惑的目光，像是看一个怪人一样。 门口的保安也频频看她，要是换做一个脸皮薄一点的人，准会待不下去。 奈何王景昭并不是文静内向的性格，那些人的目光对她来说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王景昭在医院门口等了一整天，连刘怡妮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也没想到，刘怡妮居然真的这么刚，一点也不担心她在外面冷不冷，会不会不舒服。 纵使王景昭内心强大，很难会被别人影响到情绪，此刻也难免有些沮丧。 隔着一颗参天大树，医院里面，住院部的楼道窗口处，刘怡妮站在那儿，眼眶湿润地将目光投在医院门口长椅上的王景昭身上。 景昭…… 你快走吧，离开这里，求你…… 刘怡妮心里有一个几乎要冲破她身体的声音，在咆哮，在呐喊。 她好希望王景昭赶紧走，不要再管她，让她自己熬过这段时间。 刘怡妮在王景昭面前表现得再冷漠，她也没办法否认，她实际上还是很关心王景昭。 王景昭在别人眼里可能会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人，只会欺负同学，而且还很高冷，跟同学的距离都比较远。除了成绩好之外，王景昭好像没有其他能够被夸奖的地方。 唯独在刘怡妮这里，王景昭拿出了她所有的温柔和诚意，舍不得用一点点恶劣的态度带等待刘怡妮。 其实刘怡妮跟王景昭走得那么近，也有人在她耳边说闲话，劝她离王景昭远一些，小心被王景昭算计。 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刘怡妮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任何一句对王景昭不利的话，也没有生出半点远离王景昭的念头。 某种程度上，大奸大恶之人，也会是别人依靠的后盾。 刘怡妮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其实配不上王景昭的温柔。 她怯懦，胆小，不能帮到王景昭，反而还一直拖累她。 为了把她的弟弟从一帮穷凶极恶之徒手里带回来，王景昭浑身是伤地回来，住院好几个月。 刘怡妮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在被冷风吹得微红的脸上淌下来。 如果没有她，王景昭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 此时的刘怡妮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她越发后悔了，之前就不应该把王景昭给扯到这件事里来。 医院门口的王景昭似有察觉，猛然回过头，往住院部看去。 刘怡妮看到王景昭回头，心里一跳，慌了一瞬过后，她急忙蹲下去，掩住身形。 她不知道王景昭有没有看到她，只能靠着墙蹲坐在地上，埋着头哭得浑身发抖。 女孩子极度难过的时候，是真的会连带着有生理反应。 刘怡妮感觉到脑袋很沉，全身发麻，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四肢。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刘怡妮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引发这些事的源头是什么，总之，刘怡妮不再是那个心怀滚烫理想的少女了。 这个新年，是刘怡妮过的所有新年当中，最不能感觉到年味的，也是最难挨的。 在腊月二十几的某一天，刘怡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她和弟弟今年都不回去过年，留在s市，在一个朋友家里过年。 z国人重视传统节日，最是重视春节，刘父刘母当然是不同意过年时自家孩子还不回家，刘怡妮好说歹说才说服父母。 通话的时间不长，只有二十分钟，刘怡妮在得到刘父刘母同意之后，很快结束了通话。 她很害怕，再多说一会儿，她就绷不住了。 听到父母的声音，刘怡妮心底里既紧张又柔软，那些以前被她烦过很多次的唠唠叨叨，都变得好温暖。 刘怡妮觉得，来自家人的温暖，也可以支撑她走过好长一段路了。 尽管刘怡妮还是觉得自己很脏，再也不值得父母和王景昭为她做什么事了，但是她还是很难拒绝他们给予的一切。 刘怡妮，你必须懂事，不能再拖累王景昭了，她有大好的前程，跟你这种人，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她攥紧了拳头，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要那么自私。 互相惦记的两个女孩子，隔着一棵苍天大树和一道厚厚的墙壁，各自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关心。 王景昭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刘怡妮的身影，她回过头去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窗子和几只鸟儿停在上面的树枝。 她等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这时觉得周身都冷，而且胃里空空的，很不舒服。 夏季还没有来临，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仍然是昼短夜长。 天黑下来，王景昭沉沉地深呼吸几下，再度抬起头时，眼里只剩平静，不再有翻腾的情绪。 王景昭身上恰好有零钱，可以坐公交车回家，她在公交车站台和其他那些满脸疲惫，像是也要归家的人们一起等车。 没一会儿，她要坐的那一路公交车来了，王景昭随着人流涌上车，车门合上，隔绝了外面凛冽的寒风。 王景昭到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再没有往医院那边看一眼。 公交车启动，刘怡妮扶着窗台，慢慢地探出头来往外看。 之前王景昭坐着的长椅上空无一人。 第406章 处处不如人 王景昭走了吗？ 刘怡妮愕然，随后又赶紧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医院门口的其它地方。 每个角落，每个地方都有好几个人，或是笼着袖子站在那儿，或是神色匆匆地从门口经过。 刘怡妮看到了很多张陌生的脸，就是没有看见王景昭…… 她来来回回地找过之后，突然明白，王景昭已经离开了吧。 怎么都赶不走的景昭，她的守护神，真的离开了。 刘怡妮发现她自己真的很自私……在这一刻，她心里涌上来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轻松而是失落。 因为被王景昭抛弃而失落吗？ 不是……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她把王景昭置于何地？ 刘怡妮痛恨自己脆弱的玻璃心，禁不起一点点打击，不就是独当一面吗？她还是做不到吗？ 可是，王景昭之前是在维持自己生活的同时，还在照顾她啊…… 刘怡妮在心里怒斥自己，她怎么可以失落？这明明也是她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啊，她怎么忍心把王景昭看做一个抛弃了朋友的不义之人！ 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刘怡妮独自崩溃。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嘣……嘣……嘣” 一下接着一下，丝毫没有保留。 刘怡妮是狠了心地要把自己给弄得清醒，她不想再放任自己糟糕的情绪继续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不可以怪王景昭，不可以把王景昭想成一个不好的人，她自己才是不好的人，不义之人！ …… 王景昭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额头靠在车窗上，轻轻地闭上眼。 公交车上开着暖气，王景昭在外面吹了一天冷风的身体逐渐回暖，交握的双手也明显能感觉到温暖。 王景昭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乏。 她心里苦啊。 刘怡妮不好受，王景昭又何尝心里好过？ 喜欢了好多年的男孩子心有所属，为另一个女生做尽一切浪漫的事。 保护了这么久的好朋友，被生活压得弯曲了脊背，抛下自尊，眼睛里装着的不再是曾经那样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的纯净。 王景昭看似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高傲自大，不可一世，但其实她心底里藏着的是很深很深的自卑。 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才会想要把自己武装起来，试图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今天，王景昭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个认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清晰。 想要喜欢的人，她靠近不了，想要保护的人，想尽一切办法赶走她。 刘怡妮说的那些话，王景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肺疼。 她有大好的前程？ 王景昭很想笑，她有什么前程啊，不过是一个灵魂都不干净的人在这个不干净的世间踽踽前行而已。 刘怡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王景昭而言，有多重要。 她是怎么想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好朋友给推开。 刘怡妮前些日子做了些什么事情，王景昭不知道细节，但是她能够猜到六七分。 有些时候，王景昭夜里醒来，在病房里没有看到刘怡妮，她身体上的伤没有痊愈，动都动不了，想要去把刘怡妮给找回来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办法去找刘怡妮，可是王景昭也不可能继续安心睡觉。 刘怡妮不再病房的时候，后半夜王景昭都睡不着了。 深夜，人一旦睡不着，就很容易胡思乱想，胡乱想了很多事情过后。又往往会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 不是王景昭不相信刘怡妮，她也不愿意把刘怡妮往最不堪的方向去猜想。 但是，刘怡妮好几个夜晚都彻夜不归的事实摆在王景昭面前，她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自己骗自己。 其实王景昭挺生气的，刘怡妮瞒着她去做那些事，换做任何一个把刘怡妮看得很重要的人，都会很生气吧。 王景昭也想跟刘怡妮挑明，直接制止她夜里出去，让她不要再继续堕落下去。 但是，谁能料到，向来毒舌的王景昭，对刘怡妮居然开不了口。 她不忍心揭开刘怡妮心底里最不堪的一面，她也没有万全之策去缓解一切真相揭开过后，刘怡妮可能会出现的情绪问题。 看到刘怡妮眼睛下方一片青黑，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王景昭说不出口那些她酝酿过很多次的话。 她能怎么说？ 你不要再去做那个事了，对你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都不好。 你缺钱吗？还是遇到什么别的困难了，你跟我说，不要出卖自己来解决问题。 …… 刘怡妮今年也是高二的学生了，她不傻，也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她比很多女生都干净，也更爱干净。 王景昭心里想的那些话，刘怡妮想不到吗？ 不…… 她想得到。 世界上果然没有感同身受，王景昭试图理解刘怡妮的想法，但是她做不到。 就算王景昭已经把刘怡妮的很多事都当做她自己的事情来处理，她也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刘怡妮的想法。 王景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怡妮堕落，还要压制住自己想要撕开表面上的平静的冲动。 她能够承受后果，刘怡妮承受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伤好了，可以出院了，王景昭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开诚布公地和刘怡妮谈一谈。 然而，刘怡妮没有给王景昭这个机会，迫使王景昭最终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这一路公交车不仅仅在市区行驶，它的站点有很多，甚至还经过了王景昭家那边的县城。 王景昭估了一下时间，离她到家还有好一会儿，她便靠在座椅上打个盹儿。 以王景昭对她亲生父母的了解，这一次回家，等待她的，也会是一场风暴吧。 两个小时过后，王景昭下了车，夜深了，风也更大了，王景昭扣上外套的扣子，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和往常的每一次回家一样，王景昭心里没有一丝丝急切。 尽管外面很冷，逼得她必须走得很快——她不想感冒，给本就不顺的生活增添麻烦——但是王景昭的内心对于回家这件事异常抗拒。 “家。”王景昭忍不住嗤笑一声，“什么家啊……” 第407章 哪里有个家的样子 小县城里的夜风刮起来，冷得刺骨，王景昭浑身冰冷，揣在口袋里的双手也是没有多少暖意的。 没走多久，王景昭就到了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单元楼上面的木牌被十几年的风吹雨淋磨得褪了色，漆黑的楼道在王景昭看来，可怖又恶心。 好多个傍晚，她从这道门进去，满怀期望，以为今天父母对她的态度会不一样。 王景昭现在想起那些显示她天真的往事，都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把那个自己给扇死。 呵！ 若是旁人知道了王岐和贾燕屏这两个人民教师，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残忍，怕是会惊得眼珠子都跳出来吧。 哪有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这是刘怡妮知道王景昭父母对待她的态度时所说的原话。 认识不久的刘怡妮尚且会那么心疼她，王景昭想不明白，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一点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 从出生开始，王景昭没有哪一天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景昭的出生就是带有原罪的，因为她不是全家人期盼的儿子。 血脉相连对于王景昭而言，就是一个笑话。 她站在单元楼下面，突如其来的心烦意乱令她止住了脚步。 在刘怡妮那里碰过壁，现在王景昭越发不想回家去面对王岐和贾燕屏那两张恶心的嘴脸。 小区里面很少有人出来走动，只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人风尘仆仆地回来，看起来是刚下班，急着回家来休息休息。 王景昭好生羡慕，别人再苦再累，好歹有个家等着他们。 反观她……活了十几年，还真的不知道哪里可以成为她的归途。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王景昭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走进单元楼。 声控灯随着她的走近而亮起，她一步一步地踏上楼梯，垂着头，长发披下来，这副丧气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夜行的百鬼之一。 哪里有个回家的样子？ 她被称为“家”的地方，哪里有个家该有的样子？ 三楼的一个住户提着一大袋垃圾出来扔垃圾，被王景昭给吓了一跳。 要不是楼道的灯亮着，那个年轻女孩可能得被吓得尖叫出声吧。 “卧槽真是见鬼了！”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之后，女孩皱着眉头发出抱怨声。 王景昭不知道自己把别人给吓到了，她停在自家门前，敲了敲门。 这个点，她的父母应该还没有睡觉，王岐应该会在客厅看电视，贾燕屏会在卧室里改卷子或者备课。 贾燕屏每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在教学方面她的成绩斐然，很受学生和家长的尊敬。 王岐也是能力不差的老教师，基本上可以被称为那个学校的招牌了。 除了做父母，在其他方面，夫妻俩都是很称职的。 总之，被王岐和贾燕屏伤害到的，就只有王景昭一个人。 果然，王景昭才敲门，里面就传出了回应：“来了来了。” 门还没有开，王景昭就能够想象到贾燕屏看到她时的表情。 “谁啊？这么晚了——”门被打开，贾燕屏的带着笑声的话语戛然而止，借着楼道的光，她看了站在门外的王景昭一眼，细细的眉拧成一堆，语气不无嫌弃，“你回来干什么？” 亲生女儿，回来干什么？ 王景昭都不知道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几个月不见，她的父母似乎更加过分了。 不过也是哈，都嫌弃她十几年了，现在这么对她，也很正常。 失望惯了，王景昭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坚不可摧，不能再被伤到了。 王景昭平静地回答：“回家啊，我的家，不能回吗？” 说来也好笑，贾燕屏比王岐更厌恶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但是，王景昭长得跟她更像。 相似度高达六七分的母女俩隔着门槛对峙，一个在门里横眉冷对，一个在门外面无表情。 从王景昭的角度可以看到，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普法节目。 茶几上放着瓜果盘，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看起来好温馨，倒是有了几分好好过日子的感觉。 这个家里从来都不缺她这个人，她不在的日子里，她的父母生活得很舒适。 王景昭骤然寒了脸，冷声说：“你要是不欢迎我，那我也可以一直站在这儿。” 相处十几年，王景昭知道，她的父母虽然不屑跟她好好生活，但是极其好面子，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碎嘴地说他们哪里不好。 所以，王岐和贾燕屏对待王景昭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 贾燕屏被王景昭的话一激，脸色更不好了，“王景昭，你几个月不回来，一回来就说这种话，给谁听呢？” 看着贾燕屏分明怒极了但还是不得不压低嗓音的模样，王景昭承认自己心里很有快意。 她毫不留情地呛了回去：“我几个月不回来。你们不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 贾燕屏眼神阴狠，握着门把的手逐渐收紧，终究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转过身进屋，“你要回来就回。” 王景昭撇过头去，苦笑一声。 她果然料得没错，她的父母没有找过她，也没有想把她找回来，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一个。 妮妮，这就是你让我回的地方……王景昭又想起了刘怡妮跟她说过的话，她觉得很讽刺，就算是回了家，她也未必能过多好的日子啊。 王景昭以前还遇到过说羡慕她的人，因为她的父母都是教师，别人就以为她从小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 她觉得，如果别人了解到内情，应该就不会有人说羡慕她了吧。 不管怎么样，王景昭既然回来了，她就不会被贾燕屏的冷脸给劝退。 说起来，王景昭也已经习惯了。 她进了屋，打开鞋柜拿自己的拖鞋，却发现鞋柜上没有她的拖鞋。 贾燕屏已经把她的拖鞋扔了吧，这是有多不想她回来？ 王景昭拿出了给客人穿的拖鞋，换上。 走到客厅，王景昭明显地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电视机还在播放节目，王岐的视线却并没有放在电视屏幕上。 “爸。”王景昭迎着王岐的目光，不咸不淡地叫了他一声，脚步未停地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408章 哪家的父母像你这样 王景昭对王岐的态度惹恼了这个步入中年的老教师，在学校，在小区里，哪个不尊他敬他？谁会像他这个女儿一样，处处忤逆他。 如果王景昭知道王岐内心的想法，恐怕得笑出声来吧。 明明是自己重男轻女，忽视女儿在先，还倒打一耙，认为是女儿找他不痛快。 不过王景昭不会读心术，看不出来王岐到底怎么想的，她只能听见王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站住！” 王景昭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王岐在背后吼她。 此时的王景昭心累得很，提不起精神跟王岐争吵，她想息事宁人。 “怎么了？”王景昭心里很不耐烦，但是她仍然没有表现得对王岐很有意见，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平淡。 王景昭希望她这对三观不正的父母可以有点眼力见，知道什么时候该发疯，什么时候该收敛，别给脸不要脸。 然而，要是王岐和贾燕屏会见好就收，王景昭这十几年就不会被这么对待了。 “怎么了？”王岐把遥控器摔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电池都被摔出来了，“王景昭，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去看看哪家的孩子像你这样，几个月不回家，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王景昭听了王岐的话，瞪着他，目眦欲裂，“我为什么没脸问你怎么了？你说我没脸，那你有没有看看你自己，你觉得自己很有脸吗？” 激动之下，王景昭的头发散了几缕，她粗暴地将头发扒拉开，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王岐，“说我几个月不回家，不知道去哪里野，呵！那我倒想问问，哪家的父母像你这样，孩子几个月不回家都不关心一下的！你们有打过电话找我吗？有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吗？嗯？” 王景昭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她这对父母还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王岐被王景昭噼里啪啦一大堆话给噎得半天想不出话来回怼她，王景昭微仰着头，得意洋洋地盯着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贾燕屏冷哼一声，拍了拍王岐的手臂，说：“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自由自在惯了，稀罕谁管她？” 王景昭难以置信地把目光转向贾燕屏，“我自由自在？” 她简直是被气笑了，不再说什么，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父母的怒骂声隔绝在房门外。 王岐指着王景昭紧闭的房门，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不孝女，我养她十几年，供她吃供她穿供她读书，到头来，她就是跟个白眼狼一样的东西，还来指责我，骑到我的头上来！” 贾燕屏也是被气得不轻，本来她心情好好的，结果，王景昭一回来，就火气冲天地呛她，把她气得直冒烟。 王景昭把门关上，刚刚还挺直的脊背，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无精打采地走到自己的床边，坐在床上。 旁人眼里无坚不摧的王景昭，这个时候，像极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兽，只能自己回家了来舔舐伤口。 她的房间里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窗帘是全拉上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王景昭手机打出来的一点点亮光。 王景昭很喜欢把窗帘拉上，只有在极其黑暗的地方，她才能获得安全感。 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适应不了光明的。 太过干净的东西，只能让王景昭觉得自己有罪，她会把自己身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看得更清楚。 王景昭全身放松地躺下去，身体陷入柔软的被窝里，一阵困意来袭，她闭上了眼睛…… …… 睡梦中的王景昭很不安分，睡到半夜，她被冻得缩起了身子，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就又睡了过去。 “陆清让……”王景昭嘴唇嗫嚅着，喃喃地叫着那个她放在心里好多年的少年。 她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梦到了很痛苦的事情。 “啊!陆……”王景昭猛然睁开眼，大大的眼睛里漾着深沉的恐惧，眼眶里似乎还氤氲着水汽，是被吓坏了的模样。 她刚刚梦到陆清让在她面前坠下了悬崖，她好想抓住他，但是晚了一步，她只能看着陆清让在她眼前逐渐消失…… 王景昭吁出一口气，摸着沉重的脑袋坐了起来。 窗帘被拉着，王景昭看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一觉醒来，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还在病房里。 王景昭坐在床上醒了醒神，等到脑袋没有那么晕了，她拿过床上的手机，看看时间。 她并没有睡太久，现在才凌晨三点。 大半夜突然惊醒，王景昭除了觉得脑袋发晕之外，还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疲惫。 做了个那么惊悚的梦，王景昭的心跳还是没有平静下来，她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确定一些什么，这颗心才能定下来。 王景昭想起了一件东西，她眼睛一亮，从床上下来，走到衣柜前，从一堆衣服里面摸出一把小钥匙，打开衣柜里面的抽屉，手伸到抽屉角落里，摸那个熟悉的小盒子。 但是，她发现抽屉的角落里空落落的，没有那个小盒子。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 王景昭顿时慌了，又在抽屉里面翻找一番，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看。 找遍了这个抽屉，王景昭都没能看到那个小盒子。 她仔细想了想，是不是自己把它换地方了。 不对！ 王景昭很清楚地记得，那个盒子她一直放在这里的。 家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她的父母了，总不可能是家里进贼了，不偷其它的东西，只把她的东西给拿走了。 王景昭立马反应过来，肯定是贾燕屏干的好事。 真是好得很呢，趁她不在家，偷偷进她的房间，拿走她的东西。 别的东西，王景昭可以不在意，但是那个东西，是跟她喜欢的人有关的，而且是她拥有的唯一一件，她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王景昭也不管现在是几点，立刻打开房门出去，在茶几上拿了一把剪刀，直冲主卧而去。 第409章 他费尽心思拒绝的女孩子也是他放在心上爱而不得的明月 王景昭没有敲门，直接把主卧的门给打开了。 她没有刻意放轻动作，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贾燕屏睡眠浅，很轻易地被王景昭给吵醒了。 贾燕屏睡得正熟，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把头抬起来，往那边看一眼。 就一眼，贾燕屏就被吓醒了，别说做梦了，她现在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王景昭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乍一看还有些像经常出现在午夜剧场的经典角色之一的女鬼。 眉目沉冷，贾燕屏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川之中，无处可逃。 出于多年来对丈夫的依赖，贾燕屏疯狂地往熟睡中的王岐那边缩，一边缩还一边推他：“王岐！你快醒醒，你快醒醒，王景昭她疯了！” 王岐睡觉是属于雷都打不醒的那种，贾燕屏疯狂地拉扯他，都没能让王岐醒过来。 随着王景昭的一步步靠近，贾燕屏越发崩溃，她使劲地踹了王岐一脚，尖叫着捂住自己的头。 王岐的老腰生生地挨了贾燕屏这一脚，他吃痛，这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刚一醒来，又被高亢的尖叫声给刺得耳膜疼，王岐很是恼火，他明天还有课呢，被这么一吵，还能睡得着才怪！ “你干什么？！”王岐对着贾燕屏吼了一句，他不知道妻子怎么就突然发这么大的疯，只觉得腰间疼得要命。 很快，王岐又注意到了站在床边的，手里握着剪刀的王景昭。 一看到王景昭，王岐本来只有五分的火气，瞬间涨到了九分。 他恨不得跳起来给王景昭这个不孝女一巴掌，之前气他还不够，大半夜的还要来干嘛！ 但是，王景昭阴狠的眼神过于直白，就连王岐这个亲生父亲，都很难跟她对视超过十秒钟。 再一看王景昭手里的剪刀，王岐更加心颤。 他跟贾燕屏对王景昭是什么态度，他自己当然再清楚不过，王岐毫不怀疑，王景昭是真的会狠下心来，要他的命。 这个认知令王岐毛骨悚然，他连聒噪的妻子都不想管了，只想逃走，不要被王景昭给逮住。 王景昭咬紧了牙关，后槽牙轻轻磨了磨，她冷声问这两个怕她怕得要命的人：“我的项链，在哪里？” “什么项链？”王岐到底是男人，比贾燕屏理智很多，他听见王景昭的问题，疑惑地拧起了眉，随后，王岐反应过来，拍拍贾燕屏的手臂，“她的项链，是不是你拿了？” 王岐这个大男人，总不可能会对女孩子的东西感兴趣，王景昭就算是快急死了，也还没有失去基本的思考能力。 “我的项链，在哪里？”王景昭对着贾燕屏，又问了一遍。 贾燕屏摇头，连声说：“什么项链？什么项链？什么……” 她还处于被王景昭吓到的状态，没有缓过来，根本不知道王景昭和王岐跟她说了什么。 贾燕屏重复了几遍王景昭的话，反应过来，她好像有印象…… 王景昭歪了歪头，看贾燕屏的反应就知道，项链的丢失跟她关系很大。 王岐实在是太害怕疯狂的王景昭了，他连忙跟贾燕屏说：“你拿了她的项链？你快拿出来给她。” 夫妻俩都知道王景昭现在不好惹，一个说不准，王景昭就会动手的。 贾燕屏不敢耽误，利落地下了床，抖着身子去梳妆台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又颤抖着走到王景昭面前，“是这个吗？” 只穿着一套睡衣下床来走动，而且还是光着脚，贾燕屏实在是冷得发抖。 王景昭扫了一眼贾燕屏手里的盒子，眼瞳一缩，这就是她的项链！ 她用没有拿剪刀的那一只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项链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王景昭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还好……还好它还在！ 这是王景昭的命啊，丢了什么都不可以丢掉这个。 项链很漂亮，钻石都是用的极其上等的蓝钻，即使王景昭不懂珠宝，也能看得出来，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正因为它太贵重，太珍贵，王景昭一次都没有舍得戴过。 “你戴过它？”王景昭掀起眼皮，冰冷的目光利剑一般射向贾燕屏。 贾燕屏原本就被冷得浑身发抖，王景昭这么看她一眼，她抖得更厉害了。 害怕王景昭对她做什么，贾燕屏连忙说：“没有，我没有，没有戴过。” 贾燕屏没有说谎，她的工资不低，不至于贪图一条项链。 而且，贾燕屏很有自知之明，她根本就不能驾驭看起来就这么贵气逼人的项链。 就连王景昭，正值青春年华，长得白白净净的，也不是很能驾驭这条项链。 贾燕屏不知道王景昭怎么会有这么一条跟她本人一点边都搭不了的项链，现在就更不想知道了。 王景昭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么些年，贾燕屏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不知道王景昭有这么吓人的一面。 也不知道，王景昭还有多少副面目是她没有见过的。 王景昭却没有心情去考虑贾燕屏有哪些想法，她只想拿回她的项链。 严格说来，也不能被称为王景昭的项链。 偷来的东西，就算日日夜夜放在她的身边，也不可能属于她。 项链的主人，只能是那个耀眼的女孩子……陆清让的心头好，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骄女。 瞧瞧，这项链放在月光下，映射出的光都是如此夺目，正如那个被王景昭偷偷注意了很久的，陆清让心目中永远的女主角一样。 王景昭把盒子的盖子合上，她总会这样，想陆清让时，便会把项链拿出来看看，看了一会儿，又突然惊觉，自己和陆清让之间，隔着怎样的距离。 那距离可是陆清让的一整颗真心，对别人的真心。 这让王景昭怎么办…… 王景昭想过李代桃僵，取代何沁在陆清让心里的位置。 然而，她虽然被爱情迷了心，但是也不等同于一个蠢货。 相反，越是跟陆清让认识得久，越是能看得明白。 他费尽心思拒绝的女孩子，也是他放在心上，爱而不得的明月。 第410章 碰壁 王景昭突然笑了，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年少仅有的一次心动，迎来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结局。 她捏着剪刀的手指松了，剪刀掉在地上，尖锐的那端离王景昭的脚只有一厘米，差点就戳到她自己的脚了。 贾燕屏都被吓得后退一步，腿弯抵到床边，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王景昭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兀自转身走出房间。 她走了过后，贾燕屏又听见王景昭的房间房门关上的声音。 看了看大开着的房门，贾燕屏回过头跟王岐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睛里也看出了跟她一样的情绪。 惊惧、无奈、难以置信。 贾燕屏抚着心跳还不太稳的心口，这就是她自己生出来的女儿。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夜晚，从小到大没怎么反抗过的王景昭，直接来到她的房间，拿着剪刀威胁她。 因为一条来路不明的项链。 贾燕屏看不懂王景昭了，或许应该说，她从来都没有试着去了解过王景昭。 王岐冷静下来的速度比贾燕屏快很多，贾燕屏还在呆愣地坐在那边，王岐已经在开始思索，王景昭的反应太过疯狂，她是不是有什么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际遇。 不过，最终夫妻俩一致认为，自己对王景昭这个女儿的了解都太少太少，应该要了解了解她。 王景昭要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不行。 王岐和贾燕屏都是极其好面子的人，他们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有一个身患精神病的女儿。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丑闻。 不知道该说王景昭幸运还是说她不幸，冷落她多年的父母，有朝一日终于想要对她多一些了解了。 原因却还是不想自己的面子受损。 遇到这种父母，也不知道王景昭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 第二天一早，贾燕屏做好了早饭，去敲王景昭的房门：“起来吃早饭了。” 贾燕屏走到王景昭的房间门前时，还是止不住心里发寒，稍微稳了稳心神，她才抬手敲门。 房间里面没有动静。 王景昭很早之前就对父母失望了，不搭理他们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王岐和贾燕屏也很少跟王景昭交流，三个人也就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彼此之间的交集少得可怜。 贾燕屏没有得到回应，颇有些尴尬，她抬起手，又敲了几下：“景……景昭，你还没有起来吗？” 已经很久没有喊过王景昭的名字，贾燕屏觉得她喊出口都有些别扭。 贾燕屏的音量不算小，王景昭大概是被吵得烦了，她一把拉开门，表情很不好看，不耐烦地冲贾燕屏发火：“一大早上的你跟我演什么母慈女孝的戏码？你不嫌恶心我嫌恶心。” 贾燕屏被王景昭这么一呛，整个人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王景昭却管也没管贾燕屏，讽刺完了就要把门给关上。 “砰——” 贾燕屏看着就在她眼前合上的房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放下脸面来喊王景昭已经是贾燕屏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她没有耐心再继续跟王景昭耗。 贾燕屏也沉下了脸，往客厅走去。 王岐坐在餐桌前，正在喝粥，看着贾燕屏满脸不耐地走过去，扬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贾燕屏怒气冲冲地拖出椅子，坐在椅子上，听见王岐的问题，她的脸色越发不愉快，“还不是王景昭，我主动去找她求和，她是个什么态度，一大早的就巴不得要气死我。” 多了解了解王景昭是王岐和贾燕屏一起商讨出来的结果，夫妻俩想着母亲和女儿总归是要亲一些的，便由贾燕屏去跟王景昭拉近距离。 这才第一回合，贾燕屏就已经很没有耐心了。 王岐还没有张口说话，贾燕屏又说：“要去找她你自己去，我是不会再去上赶着看她脸色！” 想着今天还要上班，贾燕屏顾不上置气，赶紧盛了一碗粥，一勺接一勺地吃。 见贾燕屏气成这样，王岐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安静地吃饭。 王景昭出来时，王岐和贾燕屏早已经去上班了。 她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个电饭煲，里面还剩下半锅八宝粥，桌子上的碟子里也还有几个饼和两个鸡蛋。 贾燕屏没有骗她，果然是给她做了一份早饭的。 王景昭却只是看了一眼，动都没有动那些东西。 以前多希望贾燕屏能像其他妈妈那样，为她洗手作羹汤，现在，王景昭不那样想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王景昭觉得也没必要再得到了。 就是不知道陆清让这个她喜欢了这么多年却仍然得不到一点回应的男生，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放弃。 王景昭叹息一声，换掉拖鞋出门，她要去学校，即使日子过得一团糟，她也还是得过下去。 请假一连请了好几个月的王景昭突然回去，在班里可谓是引发了轩然大波。 王景昭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敏锐地察觉到，因为她的到来，班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里，骤然间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大家都看着她，像是看到一个什么怪物一样。 王景昭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她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表情都没有变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来。 从小学开始，王景昭就是不被同学待见的，早些年，她还感到很疑惑很难过，为什么别人都把她当做异类。 后来，王景昭练就了铜墙铁壁一般的内心，不可能被别人的几个眼神给动摇。 令王景昭跌破眼镜的是不小心被传到她耳朵里的谣言。 高二下期，高考看似远在一年多以后，但是家长和老师们已经开始紧张了，以至于学生们也不得不敲响警钟，学习已经进入争分夺秒的阶段。 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请假，一两天的假都可能耽误学习，更别说是王景昭这样，一请假就是两三个月。 异于常人的举动总会迎来他人异样的目光，王景昭也是。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猜测王景昭请这么久假的理由。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开个玩笑也是没个分寸，渐渐的，猜测开始往更加骇人的方向蔓延。 第411 就这点狗胆 传到王景昭本人耳朵里时，谣言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教学楼上下五层楼三届学生又一次重新认识了一下王景昭这个人。 就算没有这个谣言，王景昭在云中也是很多人都认识的人物，再加上这一次的谣言，她就更加有名了。 王景昭不在意别人对她有多么关注，她每天还是正常地上学放学，除了身边没了刘怡妮的身影之外，别的一切正常。 吃过晚饭之后，快要上晚自习的那段时间，一般都是大家围在一堆做做题的“饭后消遣”时间，围在一起的人一多，大家的心思就容易偏。 讲台前面的那两排坐着的是班里的尖子生，她们刚刚围在一起讨论完了当天数学老师留下的数学习题之后，话题逐渐从学习转移到了最近一段时间被议论纷纷的“话题女王”身上。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用有些尖酸的语气说起王景昭：“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公平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公平，我们这么努力地学习，成绩是这样，可是有些人成天不务正业，名次还次次比我们高，不会是作弊得来的吧！” 虽然她脸上摆着的是一副嫌恶不已的样子，但是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羡慕和嫉妒之意。 女生之间的输赢就是这么明显，当其中一方开始嫉妒或者诋毁另一方，谁输谁赢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来了。 一个人把话题岔开，其他人也跟着讨论这个问题。 “哼！谁说不是呢！我们又不知道那些名列前茅的成绩是怎么得来的，说不定是用某些手段让老师透题的呢。” “人家也有可能是天生聪明，用不着怎么用功学习，就能考那个高的分。只是这种天分给她，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这些人话里的酸意太明显，而且直指王景昭，意图不要太明显。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觉得，有人皱着眉头为王景昭说话。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学习和私生活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管别人那么多干嘛？” 这个说话的人是班里仅有的几个拎得清的人，长相清秀，不是很出众，但是气质挺。 他一说话，别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他。 “你干嘛这么帮着她说话？该不会是你跟她也有些超出同学关系的关系吧？” “就是，你暗恋她吗？哈哈哈哈哈哈被她那张脸给勾走了心？” 众人哄笑了起来，把那个男生笑得脸色涨红，他把手掌压在翻开的习题册上，就要站起来警告他们不许说了。 然而，他才刚刚要发火，却突然顿住了，脸色发僵。 这副模样落在周围的一圈人眼里，直接判定他是被说中了心思。 “卧槽，你小子不是吧，真的喜欢她？你不知道最近那些人传得有多过火，王景昭请这么久的假可能是去处理腹中的孩子！你喜欢她不怕替别人养孩子啊？” 男生之间说话就是这么直白，另一个男生说话时，因为太过惊讶，声音一点都没有刻意压低。 之前那个为王景昭说话的男生闻言，脸色更不好了。 “天！你来真的了？你——”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的头就被一把按到了课桌上。 他正好是背对着教室门口坐着的，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还偷袭他。 而周围那一圈刚刚还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人，此时此刻都闭上了嘴，脸上的愤慨和激动还没有褪去，和尴尬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这副嘴脸难看到了极点。 没有什么事情比背后说人坏话却被正主逮到个正着更尴尬了。 包括那个为王景昭说话的男生，他都觉得有些尴尬。 教养驱使他打断那些人越讲越过分的话，并且为王景昭这个现在被大家所排挤的可怜女孩说两句话。 尽管王景昭本人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她不仅不觉得自己可怜，现在还气势汹汹地俯下身子，用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对这一圈尖子生说：“你们也就这点本事？好奇我的事就来问我啊，谁能比我更清楚？” 学生时代，大家欣赏一个人的标准还不太完全按照颜值来，成绩好似乎比颜值高还要牛逼一些。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学生，说出去都是能让父母长脸的，更何况还是年级名列前茅的一群人，即使平时再故作低调，眼角眉梢的得意还是会忍不住流露出来。 这样的人，有十足的傲气，被人这样打脸了，一个个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别扭。 王景昭的恶名还是在这些平时只知道埋头做题的尖子生心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影响力，认识王景昭的人都知道，她本来就是不怕事的人，不管是打架还是闹事，王景昭都不会虚场合。 这样的疯女人，谁敢轻易挑战？ 要是因为跟王景昭发生摩擦被记个过，在那些尖子生眼里，可是不能够被容忍的。 况且这次还是他们理亏，先对王景昭的私事议论纷纷，就算闹到班主任那里去，他们也不占理。 这下，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一群人，都抿紧了唇，不敢惹王景昭。 被王景昭按在课桌上的男生原本还很生气，以为是谁恶整他，结果，下一瞬间，他就听到王景昭的声音…… 王景昭的眼睛一一扫过这些只敢在她背后议论她，没什么胆子跟她当面对峙的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王景昭向来张狂，更是从来都不会掩饰对别人的瞧不起，“还有脸说自己是优等生？就这点狗胆？” 狗胆—— 这些尖子生听了王景昭的形容，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对王景昭怒目而视。 王景昭却不把他们当回事，松开手，不再按着那个男生的头。 她摸出一张纸巾来，把刚刚用来按着那个男生的手里里外外擦了个遍，完了之后，还轻蔑地将纸团扔到那个男生怀里。 “你们这些尖子生，也不过如此。”王景昭正要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想起了什么，她又回过头来，对那些尖子生说，“还有，我可没什么天赋，纯粹瞎学。” 王景昭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她说自己没有天赋，而且只是随便学学，那些没有考过她却说自己很努力的人，被王景昭这么一嘲讽，顿时感觉像是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第412章 戳破王景昭的幻想 王景昭三番两次的挑衅，无疑是在何沁的心里激起了些许怒火。 她上一次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对王景昭赶尽杀绝，谁知道，那个看似单纯腼腆的学妹，竟然不知好歹到这个地步。 而最让何沁恼火的，便是王景昭的动机，她哪怕是因为嫉妒何沁的背景或者实力，何沁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偏偏王景昭做这一切，对何沁的所有伤害都是因为陆清让，一个根本都没有正眼看过她的男人。 愚蠢的程度堪比前世的何沁，满心欢喜赠给了陆清让那个绝情绝义的男人，用心编织了一张感动自己的大网。 最终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许是被激起了前世的噩梦，何沁坐在出租车里，眉间难掩郁气。 王景昭哪怕是因为嫉妒何沁的背景或者实力而出手对付她，何沁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偏偏，王景昭是为了陆清让，为了一段根本就没有回应的单恋。 王景昭也才十几岁，现在就为了一个男孩子疯狂成这样，等到她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经历过更多事情，见到过她现在还没有见过的风景，会不会后悔，十几岁的天真痴狂全都交付给陆清让？ 她会不会后悔，何沁不知道，但是何沁自己，却是后悔的。 自从已经从迷恋陆清让到疯狂的状态中走出来，何沁越来越理智。 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何沁逐渐平息被前世回忆带起来的怒气，大局为重，一个王景昭，不值得她费太多心思。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看出来这位看起来就贵气逼人的女乘客心情不佳，开车便越发小心起来，也没有张口说话。 车厢里面出奇地安静，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何沁两手抱在胸前，右手搭在左手手臂上，食指轻敲。 她在考虑，要不要用最残忍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戳破王景昭所有的幻想。 何沁做事向来不会这样拖拖拉拉，她非常果决。 能够一次做成的事情，何沁是不会分成两个步骤的。 但是自从跟陆清让待得久了，何沁承认她见识到了陆清让用计的高明之处。 一点一点地将对手推到绝境，远比将对手一招致命来得更伤人。 人心都是不经磨的，得像抽丝剥茧那样，剥开对方的心，时不时地扎上一刀，但是又不至于一下子就让对方丧失生气。 之前何沁动的是王景昭的好朋友，但是看样子，效果不是很明显。 这么短的时间，王景昭又卷土重来，是何沁低估了她。 既然王景昭是为了陆清让才做出这些事情，那何沁便成全她，让陆清让来处理这件事。 何沁阴狠地笑着，她倒要看看，王景昭经得起几次失望。 …… 第二日早上，陆清让看到何沁的时候，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疑惑。 何沁的状态很不好，眼睛微肿，眼球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陆清让的眉头越皱越紧。 何沁勉强地对陆清让笑：“嗨……早上好啊。” 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哑着的，陆清让听得出来，何沁已经是很尽力地用轻松的语调跟他说话了。 才分开一个晚上，何沁就变成这副样子，让陆清让想安心也安不了。 “你一点也不好。” 陆清让一把握住何沁的肩膀，凑近去看，将她满脸的疲累看得更清楚。 何沁缩了缩肩膀，低下头去，不想让陆清让看到她的情绪。 她越是这样，陆清让的心就更加揪紧。 “沁沁，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情急之下，陆清让脱口而出的是何沁的小名。 何沁在陆清让心里，生来高贵，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怯懦的姿态。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陆清让抱住何沁，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怀里，手下的力道却极轻，他舍不得用力拥抱她。 他都舍不得下重手的女孩儿，是谁让她哭成这样？ 陆清让将何沁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发丝，极其温柔的动作，眼里却闪过一丝可怖的厉光。 何沁轻轻地将额头靠在陆清让的肩上，轻轻地蹭了蹭，像是幼兽那样依赖他。 陆清让感觉到肩头小小的力道，心软得一塌糊涂。 “沁沁，别怕，有我在。”陆清让喉头一动，说话的语气越发温柔。 何沁的小名一般都是自己家里人才会叫的，就连林韶函这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都没有这么叫过她。 陆清让叫她“沁沁”，何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可是何沁就是觉得听起来别扭。 不过何沁知道，就算她反对，陆清让只怕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迁就她。 他不喜欢何沁跟他拉远距离。 何沁也不会把精力花在这种小事上面，她低声说：“陆清让，我们被跟踪了。” 闻言，陆清让可以说是很诧异了，他轻抚何沁脑袋的手顿了顿，“跟踪？” 何沁点点头：“是的，就是跟踪。” 陆清让又问：“昨天的事？” 陆奉宁给陆清让派了保镖的，二十四小轮班制，时时刻刻保障陆清让的安全。 昨天，陆清让不想自己跟何沁的约会被别人打扰到，便把保镖都给赶回去了。 今天就听到何沁说有人跟踪他们，这在陆清让心里，可不是一件小事。 陆家能够给陆清让带去多少财富和地位，危险自然也是同等的。 就是不知道昨天跟踪他们的人是冲着谁去的，陆清让记得之前何沁身边也是跟了保镖的。 “是的，我不知道是对方为了跟踪我还是你。”何沁问出口的疑问跟陆清让心里想到的一样。 陆清让脸色逐渐染上几分凝重，黝黑的眼眸里蕴藏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他得先去查查，昨天跟踪他们的人，目标人物是谁。 不管对方是冲着谁去的，陆清让都必须将其挫骨扬灰，他不能让何沁的安全有一点点不确定。 而且，对方还害得何沁忧愁一整晚，说不定昨天晚上何沁都没有睡着。 陆清让更加心疼了，吻了吻何沁的额头，跟她保证：“沁沁你不必忧心，这个事我会处理好的。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他昨天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不然，对方哪里有机会蹦哒到现在？ 第413章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见到刘怡妮的机会 出了这样的事，陆清让也不放心带何沁出去玩，他眉目凌厉，拍拍女朋友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沁沁，我今天就去查，你放心，我不会放过每一个对你有威胁的人。” 何沁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但是她并没有想告诉陆清让，谁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要是由何沁告诉陆清让，这又是王景昭在作妖，陆清让之后去找王景昭算账时，难免会有所顾忌。 当然，不会是顾忌王景昭，陆清让会顾忌他自己在何沁心里的形象，做事不可能太过狠毒。 而由陆清让自己去查，查出来是王景昭，他便可自己决定怎么对付王景昭，事后何沁问起，再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 反正以陆清让的能力，查这个事又不可能会查很久。 目的已经达到，何沁见好就收，扮演好了一个娇弱的女朋友的角色。她红着眼眶，看起来还是有些委屈，但是眼睛里全都是陆清让，对他极其依赖，“好，陆清让，我信你。”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从何沁口中说出来的“我信你”，总是能让陆清让心里一紧，一颗心像是被折腾来折腾去，又酸又胀，恨不得将所有的美好都给她。 但是在陆清让的世界里，何沁就是唯一一个带给他美好的人啊。 陆清让把何沁拥得更紧，他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辜负何沁对他的信任。 经过这一遭，王景昭的惨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沁沁，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我去查这件事。”陆清让放开何沁，声音温和地叮嘱她，“天气还没有回暖，你要注意保暖。” 何沁乖巧地点头：“好。” 她心想，陆清让真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王景昭就当是练练手吧，以后，何沁会慢慢地用陆清让这把刀，整垮陆家这个对他来说最大的保护伞，到最后，她会让陆清让心甘情愿地对她生，为她死。 “那我先走了。”何沁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给藏了回去，她不会让陆清让看出一丁点不对。 陆清让看着何沁进了宿舍了，又走上楼梯，他才离开。 “喂，去查查昨天有谁跟踪我，分别是哪些势力。”陆清让给他的助手下达了指令，语气森冷。电话那头的人直接头皮发麻地连声应下，心里疑惑是谁这么不知死活，爬到陆少爷的头上来造次。 …… 那个“爬到陆少爷头上造次”的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早已经暴露了，她还锲而不舍地跑去医院找刘怡妮。 王景昭走了之后，刘怡妮以为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刘怡妮绝对相信，王景昭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那天在医院外面等那么久，应该已经是王景昭的极限了，她不会再来了吧。 早上刘怡妮醒得很早，她去外面打了热水，小口小口地喝。她没有心情去买早饭，就喝点热水暖暖胃。 刘数还没有醒，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多久睡的，他最近睡眠很不规律，昏昏沉沉的，反正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刘怡妮自己都自顾不暇，很难分出太多精力去照顾刘数，只要他还躺在病床上，没有出去，刘怡妮就很放心了。 中午，刘怡妮不得不出去买饭，虽然还是不太有心情吃东西，但是她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垮。 刘怡妮临出门前，看了看自己的脸，发现她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头发乱糟糟的，头顶的那一条线歪歪扭扭的，还有很多头发翘起来了，脸上黑眼圈很明显，黯淡无光的眼睛下方有一大片青黑，生生将她脸上的气色拉低了好几个度。 她惊觉，没有王景昭在的时候，她好像生活得更加不好了。 不过现在的刘怡妮没有心思在意那么多，她只是把头发顺了顺，便直接出门了。 顶着一张丧气的脸穿过医院大厅，刘怡妮在刚出医院大厅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医院大门外的王景昭。 明明才几天不见，刘怡妮却从王景昭身上感觉到了陌生。 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王景昭眉眼间的神色也没有变，还是那样平静无波，和前日也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刘怡妮就是觉得，王景昭看起来很不得劲。 王景昭也看到了刘怡妮，她就那样看着刘怡妮走过去。刘怡妮抿抿唇，她没有从王景昭的神情中看出半点之前的疯狂，既然都走到门口了，刘怡妮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出了医院大门，刘怡妮停在王景昭面前，问她：“你回学校了吗？” 王景昭笑笑：“回去了，今天是周六，放假我才来找你。” “那就好。”刘怡妮安然点头，王景昭愿意回学校，她就放心了。 王景昭看着刘怡妮，看出她精神不太好，眼神有些冷：“你说你能照顾好自己？” 话尾的上扬语调明显地昭示了王景昭的质疑，她对刘怡妮的话表示质疑。 这就是刘怡妮说的，能照顾好自己…… 刘怡妮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她也不反驳王景昭的话，只说：“最近有些忙，没有注意打扮自己。” 出门都是随便裹了件外套，刘怡妮已经没有精力注重搭配了， 王景昭深深地看着她，有些话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王景昭思绪其实很乱的，她很想很想直接揭开这一层窗户纸，让刘怡妮不要再去做那个事了。 但是在看到刘怡妮本人的那一瞬间，王景昭又歇了那个念头。 所有的冲动和劲头都偃旗息鼓了。 还是得慢慢来，她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让刘怡妮难堪的话。 要是适得其反就完了，刘怡妮只怕会以为王景昭在嫌弃她，从而把王景昭推得更远。 王景昭不知道的是，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见到刘怡妮的机会，有些话，她今天没有说，往后也没有机会了。 她更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阻止了刘怡妮，或许还来得及。 但是，王景昭也不是神人，她没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414章 对王景昭更感兴趣 王景昭不知道未来的命运走向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当下，她得稳住刘怡妮的情绪，不能让刘怡妮陷入越来越糟糕的境地。 “我以后上课期间不会来找你，既然你要我搏一个好前程，那我就去，但是我不能完全跟你没有联系。” 这样的妥协对于王景昭而言，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她很少会这么迁就别人，要么就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来，要么就完全不管别人。 刘怡妮在王景昭心里，还是很不一样的，就算刘怡妮用非常决绝的态度拒绝了她，还把她给赶走，但是王景昭还是退了一步。 听完王景昭的语气平淡但却蕴含着祈求的话，刘怡妮眼睛湿湿的，她何德何能，深陷泥淖的时候还有王景昭不离不弃地守护她。 “好，景昭，你要是不觉得累，你就可以来。”刘怡妮猛点头，压下自己的泪意，“但是你要以你的学业为重，不可以耽误学习。” 王景昭笑笑：“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耽误学习过？” 刘怡妮想想，点头：“好像也是。” 虽然王景昭这话说得像是她自己很聪明似的，但是刘怡妮知道，王景昭并不是在学习上天赋有多高的天才。 王景昭是她们这一届的级部第一，然而比当年的陆清让差太多。陆清让是天赋很高，勤奋相辅，每一次考试都近满分。 王景昭不一样，她靠的是掌握学习的技巧，再加上她的勤奋，付出了很多精力，才能次次名列前茅。 所以刘怡妮不想让王景昭一心多用，那样太累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景昭趁机转移了话题，“你这是要出去买饭吧？” 现在差不多十二点，以前王景昭还在病房时，刘怡妮也是这个时间点出去买饭。 果不其然，刘怡妮不假思索地点头：“是的，我去买饭，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走呗。” 王景昭跟刘怡妮边走边聊，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旁敲侧击地试探刘怡妮：“妮妮，你最近钱够用吗？” 王景昭问完这个问题，紧张地观察刘怡妮的表情变化。 刘怡妮脸色微僵，缓慢地扭过头去看了眼王景昭，“你……怎么这么问？” 王景昭一看刘怡妮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随便问问，你要是钱不够用，我就从我家里拿点出来。” 她看起来真的像是随口一问，况且王景昭本来就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会考虑到刘怡妮的经济问题也不奇怪。 刘怡妮放下心来，“够用，景昭，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不用管我。” 只要王景昭不是已经发现她在做什么事情，刘怡妮就不会觉得不体面。 刘怡妮不求自己生活得有多么光鲜亮丽，但是她不想把自己最肮脏的那一面暴露在王景昭的面前。 王景昭是现在唯一一个陪着刘怡妮的人，刘怡妮很害怕，王景昭也会用那些异样的眼神看她。 “那你要是钱不够了要跟我说。”王景昭彻底熄了戳破窗户纸的心思，刘怡妮的表情让王景昭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说是陪着刘怡妮，王景昭是真的差不多寸步不离地待在刘怡妮身边，除了刘怡妮上厕所之外，刘怡妮走到哪里，王景昭就跟到哪里。 刘数看到王景昭，而且还是行动力恢复的王景昭，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至今都还记得王景昭之前差点要了他的命，十几岁的男孩最是别扭，也有点记仇。这下，刘数是非常不想看到王景昭。 刘数不欢迎她，王景昭本人自然也能感觉到，只不过，她并没有将刘数放在眼里。 王景昭才十七岁，从法律的层面上来讲都不是一个成年人，但是她经历过的事情，比一般人都多得多。 刘数这样的男生，要不是因为他是刘怡妮的弟弟，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今天恰好是刘数和心理医生第一次接触的日子，刘数本人没什么感觉，刘怡妮却是很期待。 要是能治好刘数的病，刘怡妮花再多钱付出再多心血都值。 这个心理医生是之前王景昭的主治医生介绍给刘怡妮的，两个医生是高中同学，算是半个熟人介绍过来的，刘怡妮对素味蒙面的心理医生多了信任感。 “你好，我是金医生的同窗，你们叫我林医生就可以。” 刘怡妮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林医生，听见他自我介绍，还伸了右手过来，刘怡妮忙站起来回握他：“你好你好，我是患者的姐姐，我姓刘，林医生你叫我小刘就可。” 王景昭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也在审视这位林医生。 林医生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别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他一下子就能够察觉到。 王景昭犀利的眼神被注意到，林医生侧过头去看着她，对她点点头。 这个女生眼神里藏着的东西和同龄人清澈的眼神很不一样，林医生兴味地抿抿唇，克制住自己心底里翻涌着的兴趣。 他是过来为患者治病的，不是过来做研究。 林医生不再看王景昭，翻开病历，“他叫刘数？前不久刚经历一件对他来说影响很大的……”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灾难？” 谈到刘数的病，刘怡妮脸上的笑容收了，她艰难地点头：“是，他几个人……” 林医生听完刘怡妮具体的阐述，表情还是一派轻松。 很显然，他看似年轻，但是在心理学这个领域，他已经算是见多识广的医生，刘数这种情况，并不算是很奇特。 相比之下，林医生还是对王景昭更感兴趣，很想跟她聊聊。 然而，王景昭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周六这天，林医生一整天都跟刘数待在一块儿，初步跟患者进行一次交流，更加深入了解刘数的病情，以便后期的治疗。 晚上，王景昭想留在医院陪刘怡妮，但还是被刘怡妮赶回去了。 临走之前，王景昭试图打动刘怡妮：“我跟我爸妈关系差成那样，我回去了也不会开心的。” 刘怡妮坚定地把王景昭往门口推：“不行，你晚上必须回去。” 王景昭待在医院能休息好吗？ 白天王景昭已经很累了，刘怡妮想让王景昭睡个好觉。 第415章 避无可避 王景昭拿刘怡妮没办法，僵持一会儿，她终于妥协：“okok，我回家。” 刘怡妮见王景昭同意回去，她才放下不停推王景昭出去的手。 医院不远处就有公交车站，刘怡妮把王景昭送到公交站台，亲眼看着她上车，才回到医院。 可能是今天跟心理医生交流过，平时早就睡觉的刘数，今天还坐在床上。 刘怡妮搬了个凳子坐在刘数的床边，摸摸他的头，问道：“你觉得今天那个林医生怎么样？” 刘数抬眼看了满脸殷切的姐姐一眼，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刘怡妮拧眉，不知道算是觉得林医生可以还是不可以？ 刘数叹了口气，眼里没有一点点光，“姐，我是不是就这么废了啊？” 他这么说，刘怡妮的心里紧紧揪起，“别这么说，阿数，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就废了？” “姐。我不想活了，好没意思。”刘数颓丧地垂着头，这不是他一时兴起的念头，好久之前，他就有这种想法了。 刘怡妮站起身来，抱住刘数，“阿数，我不准你这么想，你才十五岁，爸妈每天起早贪黑地供我们上学，让我们好好生活，你不可以这么想。阿数，你只是病了，病了我们就好好治病，不要想那些事，好吗？” 其实，刘怡妮的神经每天都是紧绷的，她过得也很糟糕，没有人知道，她白天是悉心照顾弟弟的好姐姐，晚上，她是个什么样子的…… 但是刘怡妮再苦再难都没有想过不活了，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活着这件事，她不会轻易放弃。 当然，刘怡妮也不会允许刘数放弃。 要是刘数出什么事了，刘父刘母该有多崩溃…… 刘怡妮脑海里满是刘父刘母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痛哭的样子，她只是这么想想，都觉得很受不了。 “姐……”刘数抱着刘怡妮，嚎啕大哭，他压抑了太久，从得知自己很信任的人其实是带他入局的人开始，刘数就处于随时都可能会崩溃的状态。 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怀疑身边的人。 刘数突然觉得，谁都可能害他。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放眼望去，全世界几十亿人，他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就只有他自己，孤军奋战，要和心理上的阴影博弈，不能输，一旦输了，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刘数这个人了。 刘怡妮决定，不可以再任由刘数这样颓废下去，他必须从这种糟糕的低谷状态中走出来。 她拿出手机，打开便签记下了刘数此时的状态。情绪、表情、话语分别有哪些显着的特点，明天拿给林医生看看。 好不容易把刘数哄睡着，刘怡妮满身疲累地坐在沙发上休息，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莉姐发的消息，让她赶紧去会所。 刘怡妮看了看消息，深呼吸好几次，她压下心里的百般抗拒，起身去洗手间收拾一下。 这副模样去见赵总可不行，虽然赵总喜欢刘怡妮身上还没有被社会浸染的清纯，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够看得过眼刘怡妮邋里邋遢的样子。 刘怡妮把头发扎成高马尾，洗了把脸，化了个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很多，又不是很艳丽。 差不多了，刘怡妮拉上病房门，急急忙忙地穿过走廊。 查房的护士盯着刘怡妮的背影，圆珠笔在本子上轻轻敲了敲，她记得这个女生经常半夜出去。 这是别人的私事，护士没打算管，只是心里对刘怡妮的印象差了一点。 自己弟弟成天躺在床上，她还有心思大晚上的出去玩。 刘怡妮哪里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她在医院门口打了个车，生怕自己晚了一步，让赵总等急了。 得罪了赵总，就意味着她很难再有现在这样的经济实力，别说请心理医生给刘数治病，哪怕是要给他买药，都买不起。 刘怡妮打了个寒战，缩成一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最介意的事不再是出卖自己，而是失去客人的青睐。 果然，人处在一个环境下时间久了，就会变成另一个自己吗？ 刘怡妮感到心酸，但是现实不会给她伤春悲秋的机会。 很多事情压在刘怡妮的心里，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 时针走过零点，新的一天到来，宿舍里的人已经睡熟，好在大家睡觉都没有什么坏习惯，宿舍里面很安静。 只剩下陆吟絮翻来覆去而带起的细微声响，铁床时不时发出一声“吱呀”的声音。 陆吟絮已经躺在床上好几个小时了，她闭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对王景昭的恐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陆吟絮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胆战心惊的。 现在，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何沁，心里的慌张和恐惧已经升到了最高点。 何沁还好，陆吟絮不觉得何沁会伤害她，但是王景昭就不一样了，那个女生完全就是个疯子！ 陆吟絮不了解何沁，何沁也不可能把最可怖的一面展现在陆吟絮面前，不然，陆吟絮今晚害怕的，就不会是王景昭一个人了。 她把手压在自己的心口上，感觉到自己越发加快的心跳，越来越慌。 希望何沁能把王景昭绳之以法，让王景昭再也没有作恶的机会。 这也算是很好笑的笑话了，陆吟絮作为z国法律专业排名第一的大学的法学生，居然指望其他人把伤害她的王景昭绳之以法。 想必经年过后，陆吟絮成为一名站在法庭上用法律的武器维护受害人权益的律师之时，想起现在的这些事情，会更加坚定信念。 她自己受到过伤害，便会对钻法律空子的人愈发恨之入骨。 但是现在，陆吟絮还只是一个被年少的恐惧所支配的女生，不懂得该怎么保护好自己。 陆吟絮脑海中一直在循环播放王景昭威胁她恐吓她的过往画面，她害怕王景昭，也害怕何沁技不如人，没能把王景昭给送到牢里去，反而打草惊蛇，让王景昭有了充分的动机来找她麻烦。 如果真的像陆吟絮想的这样，是何沁出手，那王景昭确实有可能逃脱。 但是，这一次，是陆清让亲自去，王景昭，避无可避…… 第416章 所有的事情好像慢慢的都在往前世的轨迹上面靠 公交车行驶到王景昭到达的那个站台，车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前排坐着两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和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妇女，除此之外，就只有王景昭。 她靠在座椅上休息一会儿，可能是公交车上太过安静，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公交车发动时的声音还有摇摇晃晃地爬上坡的“轰轰”声，王景昭一不小心睡着了。 直到公交车的广播播报了王景昭熟悉的地址，她才头一点，惊醒过来。 “师傅，前面那个站停一下。”王景昭站起来，握住后门的杆子，扬声招呼公交车司机。 几秒钟过后，公交车应声停下，王景昭晃晃脑袋，车门一打开，冷风争先恐后地往里面钻，王景昭又清醒了些。 她下了车，踏上路边的小台阶，揉了揉自己的脸，打着哈欠往家的方向走。 今天跟着刘怡妮跑上跑下一整天，王景昭确实有些累，在公交车上休息一小会儿，她不但没有感觉到神清气爽，反而将身体里的疲累给勾起来了。 这两天家里的气氛更加怪异，王岐和贾燕屏对她的态度变了一些。 或许是那天晚上王景昭拿着剪刀冲进主卧的举动真的让她的父母感到了害怕。 这个小时候怯懦不已的女儿，不再是那样的孩子了，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王景昭长成了一个有反击能力的人。 王景昭摇摇头，她自己也感到很可笑。 不过她那个家，一直都是这样，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却像是置身于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里，要和对方争锋相对，非得把对方压下去不可。 习惯了……时间这么长，早该习惯。 很多事情，一旦习惯了，变成了生活的常态，就显得好像不那么糟糕。 王景昭小时候觉得亲生父母对她的态度简直是让她崩溃，躲在被窝里哭的夜晚，数都数不清。 现在大了，王景昭已经可以很淡然地面对这些。 人骨子里的惯性，真的很可怕，会让人逐渐被磨掉一些类似于信念的东西。 怎么还开始感伤了？难道是深夜到了，她也忍不住开始网抑云了吗？ 王景昭嗤笑一声，受不了自己这副样子，她耸耸肩，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快要看到她熟悉的单元楼时，王景昭突然听见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大晚上的听见一点点动静，便是最惊悚的。 王景昭危险意识很强，立刻停下脚步，脑袋往斜后方偏了偏。 她在判断，是不是有危险。 可惜，王景昭还没有来得及听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往角落里拖。 王景昭眼睛微眯，手往后抓，使出巧劲挣扎，然而她的意图却被身后的人察觉到，那人捂着她口鼻的手更加大力，王景昭手的力道一松，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彻底失去了知觉…… 王景昭身后那人确认她已经昏过去了，一把将她扛起来，往不远处的汽车走去。 保安室的两个保安正抱着手机打王者，丝毫没有察觉到，小区的监控已经被人控制，电脑显示屏上面在循环播放往常出现过的画面，由那些细碎画面，组成新的画面，但是令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陆清让出手，自然不可能是小打小闹的。 如果何沁直到陆清让做了什么，就会惊奇地发现，王景昭的结局和前世，不谋而合。 所有的事情好像慢慢的都在往前世的轨迹上面靠，只是时间不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陆清让又安排了他的保镖，在他跟何沁附近保护他们的安全。 “陆清让，你不是要忙着查跟踪我们的人吗？还有时间陪我吗？”何沁接到陆清让的电话时，很惊喜地惊呼一声，然后想起陆清让还有事要忙，赶紧问他。 陆清让没有告诉何沁，他查出来了些什么，只说了句：“我让手下的人去查了，很快就能查出来。” “噢……” 何沁很聪明，陆清让这么回答，她就知道了，陆清让肯定已经查出来了。 陆清让的手段，何沁也是领教过的，王景昭落到这个男人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才怪。 之前陆矜昀查出来是王景昭潜入何沁的房间里，陆清让知道过后，就想处理掉王景昭，但是，何沁一个劲地拦着他，不让他插手。 何沁再三保证，她自己可以解决好，并且威逼陆清让不许管，陆清让无可奈何，担心把何沁惹生气了，也相信何沁的能力，便真的放手让她自己处理。 陆清让眼睛里的冷意越积越多，是他不该轻信何沁的话，才给了王景昭第二次威胁到何沁的机会。 至于王景昭的动机，陆清让知道，但是并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长相惊艳，陆清让这些年接收到的爱慕之情不是少数，而这么多年，他并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他，在意的，也不过是一个何沁而已。 何沁猜得没错，陆清让确实没打算让她插手这个事。 “沁沁，查到过后，我会处理好这些事，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陆清让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还想安排几个保镖保护何沁，却被何沁拒绝了。 然而这一次陆清让并不打算再听何沁的话，之前何沁就是说自己可以处理，结果，还是出了差错。 “好好好，我让我爸派阿郡过来。”何沁拗不过陆清让，只好答应他，会带保镖，“我跟阿郡认识的时间久一点，熟悉一些。” 这个理由成功堵住了陆清让的嘴，他也没多想，只当何沁跟熟悉的人相处起来会自在一些。 陆清让的目的也只是让何沁受到保护，谁派保镖，并不是重点。 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商量完了，陆清让语带笑意地约何沁出去：“沁沁，今天带你去郊外玩。” “噢？”何沁来了兴趣，“去郊外哪里玩？玩什么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陆清让却卖了个关子，打定主意要让何沁好奇。 何沁闷闷的，“咦……就你一天花样多。” 陆清让：“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给你带了早饭。” “来了来了，这就来。” 何沁今天不打算化妆，只是挑了一套衣服，所以很快就出现在了宿舍楼下。 第417章 从盛夏到初春 陆清让看到何沁穿的并不太厚实的风衣，眉头蹙了蹙，“你穿这么少？不冷？” 今天天气很不错，早晨的薄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出来了。 何沁看了看隐约可见曦光的山顶，眯起眼睛笑：“不冷啊，走吧走吧，我们走，要去哪里玩嘛？” 郊外有些远，她担心穿得太厚会热，所以就穿了件薄一点的衣服。 陆清让眉头没有松，他想让何沁回去换衣服。 何沁却扯着陆清让的手臂往前走，“哎呀走啦，冷不冷我自己知道，陆清让你好啰嗦哦。” 她嘟囔着，已经是在生气的边缘了，陆清让于是闭上嘴，不敢坏了何沁的心情。 陆清让从学校的车库里把车开出来，何沁在校门口等他。 上车过后，何沁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咱们到底是去哪里玩啊？” 陆清让等何沁系安全带，听见她问话，语带笑意地回答：“你到了就知道了。” 这是存心让何沁攒着好奇，让她憋得慌。 何沁抱臂看着陆清让，眼里的戏谑太过明显，“还别说，陆清让你讨打起来也是很讨打的。” 陆清让不置可否，发动车子，只是嘴角愉悦的笑意再明显地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一路上，无论何沁怎么炸，陆清让都没有如她所愿，告诉她目的地是哪里。 “哟，陆清让，了不起了哦，还学会卖关子了。”何沁拖长调调，“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陆清让笑而不语，左手握方向盘，右手从置物架上拿过一个袋子，“诺，先吃早餐吧。” 何沁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陆清让：“哇哦！是芒果蛋糕！” 袋子上的logo是北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糕点坊的标志，这家糕点坊的厨师，祖上就是享誉世界的名厨，他做出来的糕点，不仅模样精致，味道也是一绝。 价格自然也是在糕点界可以被称为天价的，普通人就连品尝一次都是奢侈享受，基本上是富人的专利。 就算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糕点坊的生意依然火爆，每天供应的糕点限量，需要很早去排队。 从袋子外面可以感受到蛋糕的温度，还是热的。糕点坊离北师大很远，看样子，陆清让赶过来应该很急。 “排了很久的队吧？”何沁拆开包装，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送到陆清让嘴边，“来，第一块蛋糕用来犒劳犒劳我亲爱的男朋友，辛苦了，堂堂陆少爷专门为了我去排这么久的队。” 陆清让张嘴把送到嘴边的蛋糕吃进嘴里，被何沁调侃，也不生气。 何沁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问：“甜吗？” “甜，你会喜欢的。” 陆清让自己不太喜欢吃甜食，这蛋糕不太对他的胃口。 何沁也不再说什么，靠在椅背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蛋糕，表情都是很享受的。 “袋子里还有牛奶。”陆清让瞥了何沁一眼，担心她只吃蛋糕会闷，提醒她有牛奶。 何沁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牛奶，戳开，喝了一大口，“陆清让，你有吃过早饭吗？” 她这才想起来关心陆清让，而他却毫不介意，点了点头，“吃过了。” “吃的什么？”何沁紧接着又追问，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陆清让毫不迟疑：“蒸饺。” “噢。”何沁又转了回去，一心一意地解决自己的早饭。 何沁没有问出口的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陆清让，她喜欢吃这个糕点坊的蛋糕，也没有表现出自己喜欢吃芒果的特点，陆清让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的？ 诚然，陆清让这个人很细心，做任何事情都是谨小慎微到令人心惊的地步。 但是这样也很有可能出现bug，可能是陆清让对何沁的所有好都是出自本心的，以至于他都没有意识到，一些行为，其实是不妥当的。 何沁这便知道了，陆清让在私底下调查过她。 即使是早就知道了陆清让对她心有不轨，但是每一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何沁还是忍不住心悸。 她能够很确定，对陆清让已经完全死心，但是为什么面对那些事，还是会心跳加速？ 何沁将这归咎于心理阴影。 前世的桩桩件件在何沁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现在看到陆清让，都忍不住想要剥开他的伪装，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可以做到，一边爱她爱得疯狂，一边还在背地里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 陆清让给何沁的东西，都像是她手里的这一块蛋糕，藏着他的细心照顾和居心叵测，一半甜一半苦。 何沁最终还是把那块蛋糕给吃完了，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她打了个嗝。 “吃饱了？”陆清让注意到何沁的动静，笑问。 何沁把空了的牛奶盒装进袋子里，放在脚边，下车的时候把垃圾带出去。 弄好这些，何沁又直起身来，“吃饱了。” 吃过了早饭，何沁的注意力又放在了今天要去玩的地方，她问了一句：“还有多久到啊？” 不等陆清让回答，何沁又说：“这总能说吧？” 像是料定了陆清让又会卖关子，何沁直接转头看着他。 陆清让被何沁的反应逗笑了：“嗯，还有半个小时。” 何沁得到答案，看看时间，“大概九点钟到？” “是的。” 何沁于是把头转到窗外，看着窗外飞速往后退的景物出神。 现在大抵已经出了城，看到的不再是林立的高楼，也不再能听到“滴——滴——滴”的汽车鸣笛声，远离了那些喧嚣声，何沁也不由得期待陆清让会带她去的地方。 已经好久没有去郊外玩玩了，之前去国外也都是在人多的地方玩，见识到的除了人山人海，便是把马路堵得人都过不去的车展。 转眼间，好像重生快要到一年了呢。 从盛夏到初春，便是大半年时光的跨越，这大半年，她改变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她的到来也让一些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 何沁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一些。 奈何陆清让总是让她静不下来。 “在看什么？”大抵是不想一个人被晾在一边，陆清让出声问何沁。 第418章 你经历过交通事故 “你猜。” 何沁头也没回，语气不阴不阳地回答他。 这是在记仇？ 陆清让挑起眉头，有心想顺着何沁的视线朝外边看，被何沁瞪了回来，她呵斥道：“看路，开车乱看什么？” 何沁说话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一开口便是快要破音地高声呵斥，平日里只能从里面看到平静的杏眼中折射出犀利的光。 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电到一样，坐姿都不像之前那么闲适。 何沁太过激动，陆清让自然能够察觉到异样，这个时候的何沁让陆清让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高考前夕，那时的她也是这么激动，他一靠近，她便如临大敌。 如临大敌…… 陆清让整颗心倏地一沉，他不知道何沁这是什么意思。 不希望他看她吗？ 又开始抗拒他了吗？ 这一次，甚至连他的目光都抗拒了？ 越往下想，陆清让的心越乱，习惯了何沁在他怀里撒娇，骤然让他面对这样的何沁，他没办法再次适应。 许是何沁话语里的命令语气太过重，陆清让居然真的不再把眼睛往别处转，一心一意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他没有问何沁，到底怎么了。 跟何沁相处久了，陆清让也学聪明了，在何沁情绪不佳的时候，先不凑到她面前去惹她不痛快。 倒是何沁自己先回过身来，刚刚她那一声怒吼像是没有经过大脑那样脱口而出，等话出口，不仅是陆清让被惊了一下，何沁自己也被吓一跳。 她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挺直的后背松懈下来，又靠回到座椅上，脸上带着些还没有调整好的凌乱。 两个人一阵无言。 过了几分钟，何沁清清嗓子，先开了口：“嗯哼……陆清让，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凶地跟你说话。” 她偷偷转头看了陆清让一眼，又迅速地转回来，继续说：“我是怕出安全事故。” 陆清让双手把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到斜后方有一辆大货车，一百多米前有一个拐弯处，陆清让踩下油门，手上加紧转动方向盘，车子迅速转了个弯，把那辆大货车远远地甩在后面。 车速慢下来，这时，陆清让才说：“你经历过？” 他只是说话，没有转过头来看何沁。 陆清让这个问题问得突兀，何沁“诶”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经历过交通事故？还是目睹过车祸现场？”陆清让这下瞟了何沁一眼，看着她的表情从迷惑变成纠结。 何沁轻轻蹙了蹙眉，仔细地回忆一番，说：“算是经历过吧，但是，我没有受伤。那还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具体发生过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后来我妈妈也很我讲过这事。就因为这个，我爸爸妈妈一直很反对我玩车。” 她对汽车很感兴趣，几年前就开始摸方向盘——当然，也是跟她那个喜欢四处游玩的叔叔学的——后来开始参加比赛，拿过全国赛车冠军奖杯之后，渐渐的没那么强烈的兴趣，便很少去接触跟赛车有关的事情。 听见何沁说她没有受伤，陆清让松了口气，尽管那个时候的何沁还没有出现在陆清让的生命里，但是他也想何沁能够平平安安的。 “所以，你有了心理阴影？” 何沁摇头，又点点头：“这个，心理阴影但不至于，要是有心理阴影，我就不可能会碰车了。只是，还是有那么点儿影响，我开车的时候神经可能会绷得很紧。” 说到这里，何沁忍不住笑了，打了个比方：“就像是很直很直的钢筋，绷得就有那么紧。” 陆清让便不再多问，只说了一句：“那就好，开车时小心些也是好的。” 何沁“哦”了一声，撇唇：“那不知道是谁刚刚还东张西望的哦——” 陆清让摇摇头，选择回避这个话题，不跟何沁硬刚，免得把女朋友惹生气了，他还得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哄。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很快，车子就停在北京市郊区的一处山脚下。 陆清让把车停在一个阴凉处——今天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车子停在外面会被晒到——自己先下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很多样东西。 何沁从副驾驶跳下来，绕到车后边，看着陆清让拿出来的东西，目瞪口呆：“我天？！陆清让，你不会要告诉我，我们今天要去爬山吧？” 那也太让人崩溃了吧……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陆清让这个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直男突然浪漫起来。 陆清让动作快，拿这些东西也毫不费力，很快就把后备箱清空了。 关上后备箱的门，陆清让靠在车尾，欣赏够了何沁崩溃加上不甘不愿的表情，才笑着告诉她：“是的，你想得不错，就是爬山。” 何沁：“……” 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卷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洒下一片阴影，“我可以反对吗？我不想去爬山。” 陆清让这个死直男是在开玩笑吧？ “这么好的天气，去爬山多浪费啊。”何沁很不满地补充一句。 陆清让靠在车子后备箱的盖子上，长腿微弯，跟何沁之间的身高差没有平时两个人正常站立时那么明显，他垂下眼，不轻不重地把何沁的话驳了回去：“对，天气好，适合爬山。” 何沁是真的很无语，“你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吗？跟我爸差不多大的那种。” “当代青少年的体力还没有中老年好了？” 何沁气得蹬了陆清让一脚，把自己的鞋印留在他穿着的灰色休闲裤上面。 “你才体力不好！”何沁娇蛮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反正我不去，你要爬山你自己去。” 她甚至从陆清让面前走过去，走向驾驶座，她要自己开车回去，鬼才去跟陆清让一起爬山。 陆清让一把握住何沁的手臂，“何沁，陪我一起。” 何沁使劲甩，想要甩掉他的手，“你放开，我说不去。” 她还以为是玩什么有趣的东西，结果是来爬山。自从有一年秋天被方映舞带去爬山，累得要死不活的过后，何沁再也没有把“爬山”这一项活动拉入自己的行程单上。 第419章 慢慢来 陆清让把何沁抱住，想着不能伤到何沁，控制住手下的力道，笑着说：“那这样，你要是累了，我背你。” 何沁停止了挣扎：“你说的啊？那我现在就累了。” 闻言，陆清让蹲下来，上半身往前靠，“上来。” “耶？你来真的啊？”何沁笑弯了眼睛，往陆清让背上一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陆清让两只手分别从何沁的两个膝盖窝下穿过去，很轻松地把她背了起来，还往上掂了掂，“走咯。” 何沁仰起头，迎着刚刚从云层里冒出来的太阳，杏眼忍不住微微眯起，“陆清让，我重不重啊？” “重？”陆清让稍稍回头，轻笑，“我的女人，永远不用担心自己重不重，好不好看。你到了八十岁，我看你都是最好看的模样。” 何沁扬手拍拍陆清让的肩，嗔道：“陆清让你就会说些花言巧语。” 陆清让踏上台阶，步子很稳，听了何沁对他的指控，他反驳：“花言巧语？沁沁，你试试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花言巧语了。” 试试跟陆清让在一起到八十岁，到那时再去验证，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何沁轻哼一声，不搭理陆清让。 陆清让却是要跟她较真，“沁沁，你不同意？” “拜托，陆清让，我现在才十八岁，你已经跟我预订了八十岁？”何沁趴在陆清让的肩头，笑着打趣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陆清让的耳朵边上，惹得他心痒痒的。 陆清让把何沁往上掂了掂，“怎么，不可以吗？” 虽然才十几岁，但是对于与他共白头的那个人，陆清让心里一直都很坚定地选择何沁，这是他这辈子唯一认定的一件事。 “啊……那是好久远之后的事……”何沁拖长了尾音，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就跟撒娇差不多。 陆清让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可是沁沁，如果是你，我会觉得活到八十年都不够。” 何沁不太想谈这件事，“啊……我想慢慢来，不想现在就想那么多。陆清让，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她才不要给陆清让太坚定的承诺，拿捏感情的度就是得让对方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一会儿感觉自己是被爱的，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有得到一点爱。 果然，陆清让显而易见地有些失落，何沁趴在他背上都能感觉到。 “陆清让，慢慢恋爱，慢慢结婚，再慢慢走下去。”何沁不紧不慢地又补充了一句。 陆清让那颗沉到谷底的心一瞬间又飘了起来，慢慢来，慢慢来也挺好的。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热恋中的情侣们经常会说的情话，陆清让却觉得，这些话从何沁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随着何沁的话音落下，陆清让脑海里也浮现出何沁所说的那些情景。 恋爱几年，趁着两个人热恋的余温，着手准备结婚，从设计请柬开始，到挑选婚礼场地，试婚纱和西装，联系造型团队…… 所有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给何沁他能力范围内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陆清让想到这些事，他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跟何沁一起过完这辈子，便是陆清让心目中幸福指数最高的事情。 “好，我们慢慢来。”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声音低沉醇厚，还有些颤音。 何沁笑了笑，这不就患得患失了么，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话说，你不累吗？”何沁好奇地问他。这都走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陆清让休息一下。 陆清让气都没有喘一下，“不累啊，你都没有多少重量，我怎么会累？” 何沁：“……” 她好歹也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七体重九十的成年人好么，陆清让这个样子，让她不禁质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重量的空气人。 “诶？你刚刚拿出来的那一堆东西呢？”何沁这才想起来。 陆清让回答：“有保镖。” “噢，好吧。”何沁又想起来了，陆清让是带了保镖的，她还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影。 想着保镖可能是隐在暗处的，她便又转回了头。 陆清让又开口说话：“本来是想带你来看日出。” 但还是晚了一点，而且现在阳光若隐若现的，云层太厚，不适合看日出。 何沁察觉到陆清让话音里的可惜，摸摸他的头，把他黑亮的头发摸得乱糟糟的，“没关系，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看就好了。” 她记得陆清让拿出来的那一堆东西中，是有帐篷和被子的，应该是要在山上住。 “是的，会在山上住一晚。”陆清让笑笑，“沁沁，你又在野外过夜的经历吗？” 何沁想都不用想，一口否认：“没有，我很少爬山，在山上过夜就更是没有过。” 前世有在山上过夜，何沁闭了闭眼，那时候也是跟陆清让一起爬山，但是两个人在傍晚时分走散了。 “害怕吗？”陆清让轻声问。 何沁摇头：“不害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还会害怕？” 她环着陆清让脖子的手紧了紧，“而且，不是还有你在么，轮得到我害怕吗？” 这话陆清让爱听，他勾起嘴角，笑得愉悦，“好，沁沁，我不会让你害怕。” “okok，我可以负责弄吃食。”何沁毫不客气地自夸，“我厨艺还不错哦。” 陆清让拧起眉头：“你不怕被烫到？弄吃食还是我来。” 前世的何沁为了陆清让，一个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碰过锅碗瓢盆的大小姐，数次踏足厨房，从最简单的菜式学起，从害怕被油溅到再到可以熟稔地做好几个菜。 然而，她好多个夜晚，做了一桌菜在家里等着陆清让，最后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那个时候的陆清让，对她可有过一丝丝心疼和怜惜？ 现在，陆清让居然担心她会被烫到，不让她做饭。 是陆清让段位高了吗？ 何沁在心里冷笑，可惜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愚蠢的小女孩，陆清让段位再怎么高，她都不可能会上当。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何沁俏皮地笑。 第420章 你只看我一个人不要看别人 陆清让默然，他把何沁放下来，对着身后呵一声：“出来。” 有两名黑衣保镖从暗处现身，“六少爷。” “把坐垫给我。”陆清让从保镖手里接过两个坐垫，铺在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上，“沁沁，坐下休息一下。” 何沁哭笑不得：“我觉得，我不需要休息诶。” 她都没有走几步路，什么感觉都没有，让她休息，她都觉得心虚得紧。 陆清让按着何沁的肩膀，把她按到垫子上，“不，你需要。” 他又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个保温杯，拧开，倒出一杯水，正好是温水，“喝点水。” 何沁被陆清让照顾得跟个小废物一样，什么东西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拿，陆清让就差把吃的喝的都喂到她的嘴巴里。 她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又递还给陆清让，“我不喝了，你喝吧。” 陆清让拧着眉头，没有接水杯，“你只喝一口？不渴吗？” “不渴，我在车上喝过牛奶了，你喝吧。”何沁摇摇头，把水杯放到陆清让手里，佯装生气地斜他一眼，“怎么？你嫌弃我喝过的杯子？” 陆清让轻轻地吸一口气，“没有。”认命地拿着杯子，喝一口水，看向在一边侯着的保镖，“你们也去休息休息。” “是，六少爷。”保镖又隐到暗处。 何沁把陆清让拉到垫子旁，“陆清让，你坐啊，还傻站着干嘛？当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吗？” 陆清让莞尔：“我倒想在你眼里是风景线，你只看我一个人，不要看别人。” “……” 何沁撇过头去，不想看到陆清让那张笑得欠扁的脸。 虽然陆清让的颜值很能打，何沁看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看腻，但是她还是没有被美色所迷惑。 “沁沁，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陆清让准备得很充分，什么东西都带上了。 何沁提醒陆清让：“我一个小时前才吃过早饭，现在还有点撑呢，怎么可能会饿？” …… 陆清让是想着趁现在阳光正好，登上山顶，下午就在山顶玩。 两人便没有再多做逗留，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又要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何沁坚持要自己走，不要陆清让背。 “你不是说早就累了吗？可以自己走？”陆清让问道。 这个问题换来了何沁的一个白眼，“我都到这里了，还能立马回去吗？” 她都不知道陆清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心情。 陆清让：“还是我背你吧，这里离山顶还有点远。” 之前陆氏组织过一次员工登山活动，陆清让也参与了，他知道大概这座山大概有多高，需要走多久。 何沁怎么说都不同意，非要自己走，被陆清让说得烦了，她便不再跟陆清让说话，自己一个人往前冲。 陆清让无奈，知道何沁也是决定了什么事情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跟上何沁的步伐。 待在陆清让背上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何沁自己亲身体验，却是有着非常明显的感觉。 不到二十分钟，何沁就已经气喘吁吁了，而陆清让只是呼吸急促了些。 何沁仇视地盯了陆清让好几眼，“陆……陆清让，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累？” 之前陆清让还背着她，刚刚又跟着她走了这么久，但是看起来比她精神好太多，由此可见，陆清让的体力比何沁好很多。 这也太让人嫉妒了吧！ 陆清让感觉到了何沁的愤愤不平，他摸摸何沁的头，笑笑：“我还好，沁沁，你累了吗？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下。” 何沁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地垂下去，对着陆清让摆摆手：“不行了，我不行了。” 陆清让见何沁是真的很累，蹙着眉头拉拉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掐着她的腰，稳住重心，另一只手替她把黏在脸上的发丝拂开，轻声宽慰：“沁沁，没事吧？要不要回去？带你去医院看看？” 何沁缓了口气，看着陆清让逐渐凝重的表情，有些好笑：“那倒不必了，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保镖将垫子递过来，陆清让接过垫子，把垫子放在地上，他扶着何沁在附近慢慢地走。 何沁软下身子，“我不想动了，我想休息。” 她看到垫子，立刻就想坐下休息。 陆清让不许，停都没有停一下，“太累的人，不能立刻坐下，一旦坐下，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何沁哼哼唧唧的，埋怨了陆清让好久，直到陆清让觉得她缓过来了，可以坐下休息，才把她抱过去，放到垫子上。 “陆清让，你太讨厌了，我不想再走了，也不想爬山了……我就说不爬山，你非要爬。”何沁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陆清让也坐了下来，把何沁的上半身拉过去，还是靠在他的怀里，“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沁沁，先好好休息一下。过会儿还是气不过，再继续说，好不好？” 看着何沁唇色发白的模样，陆清让心疼坏了，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唇边，“乖，喝点水，补充点水分。” 何沁确实也渴极了，咕噜咕噜一口就把杯子里的水给喝光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还要喝。” 陆清让便又倒一杯，何沁一连喝下四杯水，才摇头说自己不喝了。 这回，陆清让跟何沁休息了很久，半个小时过后，何沁脑袋不晕了，她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我们继续走吧。” 陆清让在何沁面前蹲下，语气强硬地说：“沁沁，我背你。” 以何沁的体力，陆清让实在不放心再让她自己走了，他不想再次看到何沁脸色苍白如纸地倒在他怀里的模样。 何沁知道自己不适合再自己登山，也没跟陆清让犟，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好了，走吧。” 陆清让背着何沁走出几十米过后，保镖将垫子和水杯收好，继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许是累极了，何沁在陆清让背上还睡着了，原本在跟陆清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就没声了，取而代之的是陆清让耳边绵长的呼吸声。 陆清让笑笑，脚下的步子更加稳了些。 第421章 点火 何沁累极了，睡得很安稳，陆清让背着她登上山顶，一路上她都没有醒过一次。 到了山顶，陆清让吩咐保镖搭好帐篷，铺好被子，他将何沁放到帐篷里，给她盖了毯子，见何沁还是睡得很熟，陆清让笑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帐篷。 何沁之后没有睡多久，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便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睡了这么久，何沁总算感觉到身体的疲累减轻了些。 她慢慢地坐起来，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毯子，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面没有任何图案，看起来便是价格不菲的东西，随着她起身，毯子从她的脖子处滑下去。 意识慢慢回笼，何沁想起来了，她是跟着陆清让来爬山。 诶？那陆清让去哪里了？ 何沁看看四周，发现这是个很宽敞的帐篷，足以容纳三个人一起睡觉。 这应该是到了山顶吧。 何沁把毯子掀开，折了几折，放到一旁。简单地收拾一下因为睡觉而被弄乱的头发和衣服，何沁拉开帐篷的拉链，弯腰走了出去。 一出帐篷，何沁的眼睛便微微眯起，她拿手在眼睛前遮挡了下，看着目之所及的景物都被灿烂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笼罩。 她早上猜得不错，今天确实天气不错。 陆清让就坐在离帐篷不远的石堆里，背对着何沁，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何沁好奇地看他一眼，抬脚往那边走去。 运动鞋踩在小石头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惊动了陆清让，他回过头，“睡醒了？” 何沁暗道无趣，她还想吓一下陆清让呢。 既然被陆清让发现了，何沁便没有再控制脚下的力道，直接几大步走过去，蹲在陆清让旁边。 离得近了，何沁看见，陆清让面前架起了一口锅。三块立起来的大石头围成一个三角形，一口不大不小的锅架在上面，锅底下放着很多容易燃烧的小树枝和稻草，还有很多黑灰，看样子，陆清让尝试过点火。 “你在做饭？”何沁好笑地问，她还以为陆清让只是夸下海口说他来弄吃食，没想到，他还真的在弄。 但是，“你不会是点了半天的火，结果都没有成功吧？” 陆清让闷闷地瞥她一眼，答案不言而喻，他的脸上还沾上了不少灰，白衬衣的袖口上也干净不了多少，一看便是折腾过好久。 从认识陆清让以来，何沁什么时候见过陆清让这么狼狈的模样？ 且不说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他以前经济条件没那么好的时候，也往往都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 何沁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你让开，我来试试。” 自从何沁笑出声来，陆清让的脸便很快黑了下去。 他挡住了何沁伸过去的手，转过头来训斥她：“你别动。” 何沁无视陆清让的话，将他的手挡开，“你让开，我说我行就行。” …… 如果何沁真的要做什么事情，陆清让是犟不过她的，没过几分钟，何沁就洋洋得意地拿着引火柴和打火机，对陆清让挑衅地笑：“你就等着看吧，我给你露一手。” 陆清让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全程很紧张地盯着何沁，生怕她被伤到。 反倒是何沁嫌弃他在旁边碍手碍脚的，要撵他走，“哎呀，你离我远点，不要妨碍我。” 陆清让：“……” 他没有动，还是跟何沁挨得很近。 何沁说了他一次，见他不听，便不想再管，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她用打火机点燃引火柴，将正在燃烧的引火柴放进石头搭成的小灶里，紧接着又放了一些干枯的小树枝进去，没过多久，灶里面的火就燃了起来。 何沁又加了几根粗一些的树枝，架在里面，不让刚加进去的柴把火给压灭。 她看着火慢慢燃起来，拍拍手，转过头去看着陆清让，眼睛里泛着光，“怎么样，我说的吧。” 一直以来都被陆清让用实力压制着，何沁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陆清让无奈地摇头，事实摆在眼前，他只得承认，“好好好，你最厉害，我甘拜下风。” 何沁“啧啧”两声，“好了，火点燃了，要做什么东西？食材处理好了吗？” 陆清让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个保镖提着一大包用真空包装的食材过来。 他指挥着保镖在平坦的地上铺一块毯子，将食材放在上面。 何沁走过去，拿起那些食材看了看，基本上都是她喜欢的食物，做饭的兴致一下子就来了，“诶？陆清让，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东西，所以专门带这些食材，好让我露一手？” “不是，我做给你吃。” 陆清让怎么可能是让何沁做饭？他根本没有想过，有他在的时候，让何沁动手做饭。 有了刚刚点火的事例，何沁不太相信陆清让的话了，“你确定？不会又是在说大话吧？” 她这么说，陆清让也不恼，反而宠溺地笑笑，说：“你看着就行。” 既然陆清让说得这么肯定，何沁也不多说什么，退到了一边，坐着看陆清让的表演。 食材全部都是经过处理的，只需要下锅煮熟就可以了，工作量并不大，但是很考验下厨之人的功底。 陆清让动作娴熟地将食材归类，肉类蔬菜类和葱姜蒜都分别放在一处，看起来倒确实有些做饭老手的范儿。 保镖又拿出一个小箱子，装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调料，陆清让同样把这些调料拿出来，放到毯子上。 不过才几分钟，陆清让就已经整理好了需要下锅的东西。 何沁“咦”了一声，“陆清让，你还真的会做饭吗？” 她知道陆清让会做饭，而且做饭的水平还不赖，但那是前世跟陆清让同居过后得知的，现在的她，对陆清让的厨艺提出质疑才是正常的。 “会，沁沁，我可以照顾好你。”陆清让忙碌之余，朝何沁深深地看一眼，脸上蹭了点灰，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容颜精致。 何沁晃晃脑袋，“nonono，还是等成果展示出来了再说吧，话可别说得太早。” 她又走到陆清让旁边，“你需要我帮你烧火吗？” 陆清让正要拒绝，何沁又很认真地说：“我主要是担心你把火给弄熄了，我还要重新点燃。” 第422章 聘请你当专职厨师 她这么说，陆清让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那你来吧。” 何沁便坐在陆清让的旁边，看了看堆在一旁的树枝，再看看陆清让大概要做几个菜，“柴不太够，你能让你的保镖再找点柴过来吗？” 陆清让看了一眼，估摸着确实不够，唤来保镖，让他再去捡一些树枝过来。 趁着陆清让还在拿盘子和碗，何沁问他：“诶？我们不用吃米饭吗？” 她没有看到米，而且貌似这里的条件不适合弄米饭，总不能让保镖把电饭煲也带上来吧。 陆清让摇头，说：“不，我会做饭。” 何沁来了兴趣：“你怎么弄米饭？” “我自然有办法。”陆清让又卖关子。 何沁想起来这里之前，陆清让也是不肯提前告诉她，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尽她意的，“陆清让，你该不会又要做出什么让我觉得很雷人的事吧？你的办法靠谱不？如果不靠谱，那我们还是只吃菜吧。” 她苦口婆心，很认真地在劝陆清让，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不想吃到很难吃的饭。 陆清让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黑眸里倒映出何沁精致的鹅蛋脸，“靠谱。” 他忙着做事，回答何沁的问题便言简意赅了，不多加解释。 事实证明，陆清让还是陆清让，还是很多领域都能够甩何沁几条街的人。 即使他不会点火，但是，并不妨碍他有一双巧手。 一个小时后，毯子上摆了四菜一汤，盘盘都是精致得可以端出去展示的佳肴。 糖醋排骨、牛腩炖土豆、奥尔良鸡腿、虾仁豆腐汤，不得不说，每一道菜都戳中了何沁的心。 陆清让做饭很厉害，这是何沁前世就知道的事情，如今再次吃到陆清让亲手做的饭，已经是相隔三四年的事情了。 闻着饭菜的香味，何沁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两声，很响亮，陆清让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何沁其实……有些囧，但是她立马把锅甩给陆清让，“你看吧，我都等得饿了，我说我来做饭吧，你不听。要是做饭的是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吃饭好吧！” 她这话说得倒是很有气势，丝毫不心虚。 陆清让也担心何沁饿坏了，手上的动作加快许多，把淘好的米倒进装了大半锅水的锅里，盖上锅盖，将火烧得更旺。 “沁沁。你先吃点菜，垫垫肚子。”陆清让递了个碗和一双筷子过去。 何沁摇摇头，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虽然很饿，但是她还是要等着和陆清让一起吃，“不要，我要等你一起。” 陆清让听到何沁的反驳，又要蹙眉，何沁就过来了，又坐到他旁边，眼睛眨巴眨巴：“我们又不是外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我就要等你一起吃，你不也饿着么，我一个人先吃算什么事儿啊。” “不行！”陆清让板着脸，趁着锅里正在煮着饭，不需要他做什么，他拿着刚刚递给何沁的碗，给她夹了大半碗菜，塞到她手里，“你先吃，我还不饿，你不用等我。” 何沁抿着唇，不悦地瞪着陆清让。 陆清让完全没有被何沁的眼神威胁到，“快吃，不然等会儿冷了。” “噗嗤——” 何沁忍不住笑了，她发现陆清让在对待跟她的健康有关的事情时，总会很严肃，平时会依着她，唯独这件事，不会依着她。 “ok，那我就先帮你尝尝味道如何。”何沁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知道她爱吃甜食，陆清让做这道菜时多放了一些糖醋的味道不是很重。何沁第一口尝到的也是甜味，陆清让做饭的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做出来的糖醋排骨很甜，但是甜味又不至于盖过其他味道，正好是何沁喜欢的那个度。 何沁瞬间被取悦到了，排骨还在嘴里，她不方便说话，便两眼放光地冲陆清让点头，以示赞扬。 吐出骨头过后，何沁对陆清让竖起一个大拇指：“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陆清让，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行家啊，有考虑过进军餐饮业吗？” 陆清让被何沁调笑的话给逗笑了，“你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让我进军娱乐圈，一会儿又让我进军餐饮业。” 何沁又尝了一块炖得软烂的土豆，“好吃，每一道菜都很好吃。陆清让，你真是个人才！” 这对陆清让来说，不是陌生的评价，陆氏集团也有元老级别的人物这么夸他，说他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不过，同样的话，被何沁说出来，陆清让心里的满足感上升了好几个度。 于是陆清让顺着何沁的话追问下去：“适合长期拥有吗？” 何沁想都没想地回答：“适合啊，当然适合。” 陆清让又要说什么，何沁拍拍他的手臂，指着他的身后，焦急地说：“你快看，锅里的饭！” 陆清让转过身去，看到锅里有白色的泡沫状东西顶开锅盖，喷涌而出，有的泡泡还顺着锅的外壳滴到熊熊燃烧的火堆里。 他将锅盖揭开，泡泡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锅里是正在沸腾的米汤。 陆清让把何沁赶到一边去坐着，他把锅里煮得差不多熟了的饭舀出来，将米汤倒进一个汤碗里面，又把锅放到灶上，倒入刚刚煮过的米，在锅底铺开，弄完这些，陆清让又重新盖上锅盖。 何沁在一边看着陆清让做饭，“我们还要等多久，饭才会好啊？” 陆清让：“再等十来分钟就可以了。” “噢，那好吧。”何沁点头，又夹了一块牛腩，放到陆清让的唇边，“你自己尝尝。” 他顺势吃下，何沁脑袋凑上来，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你发挥得好吗？” “你觉得好就好。”陆清让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求何沁能喜欢，喜欢他做的饭。 何沁猛点头：“我觉得很好哇，我都想聘请你来给我当专职厨师。” 陆清让薄唇微动，正要回答，却见何沁的小脸垮了下去，“可惜，我又开不了陆氏集团那么高的工资。” 她这副懊恼的小表情，让陆清让恨不得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不用给我开工资，你想让我给你做饭，只需要吩咐一句，我就会给你做。”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第423章 她眼里的欢喜太过真实 “那怎么行呢？”何沁张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你可是陆氏集团堂堂六少爷，怎么可以不要工资就干活？” 陆清让撇过头去，扬唇：“可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怎么可以委屈了我的女孩儿？” 低沉醇厚的声音如珠落玉盘那般悦耳，尤其是他说到“女孩儿”时的尾音，暧昧又温柔，像是要让何沁在他的爱里面沉溺下去，再也不要有挣扎的机会。 何沁推推陆清让，“别这么说，我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女生啊，不可以为了我耽误正事。” 偏偏何沁说这话时也不心虚，本应该出现在陆氏集团的陆清让此时陪她在山上野餐是因为谁，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沁沁，你不需要懂事，你就是我的当务之急，不能耽误的正事。”陆清让伸出手来，想摸摸何沁的脸，却被何沁敏捷地躲开了。 何沁端着一大半碗菜，往后跨一大步居然都没有汤汁洒出来，她嫌弃地撇撇唇：“去去去，你手上好多灰哦，不要摸在我的脸上。” 虽然今天何沁没有化妆，但是她可不想自己的脸上脏兮兮的。 至今忘不了去年九月份在北师大校门口，被一坨鸟的排泄物砸在鼻子上的感觉。 何沁很讨厌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陆清让一愣，被何沁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是脏的。 他把手拿到眼前，仔细看看，并没有太多脏东西，只是有点儿刚刚沾到手背上的灰。 何沁躲得远远的，弄得他像是个洪水猛兽，他不喜欢何沁这样看他的眼神。 陆清让将手放下，“你过来，我不碰你。” 何沁又坐了回去，笑着说：“陆清让，我不是嫌弃你哦，我只是嫌弃灰尘这些东西。” 陆清让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真的！”何沁表情严肃了很多，再次强调，她面对着陆清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陆清让背后的锅，估摸着时间过了十分钟，“陆清让，你快点看看饭好了没，我们吃饭。” 陆清让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掀开锅盖去看，锅里的米饭颗粒饱满，他用锅铲将米饭翻了个面。 何沁也凑过来看，“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 何沁听了，忙把空了的碗递过去，“那帮我盛一碗饭吧。” 陆清让接过何沁的碗，给她盛了一碗，又在何沁喊着要吃锅巴的声音中，给她铲了一层锅巴，盛进碗里。 何沁双手接过碗，刚出锅的米饭还冒着热气，扑到何沁的脸上，袅袅升起的热气之中，陆清让只能看到何沁精致的眉眼盛着真实的欢喜。 真实…… 怎么说呢，就像是他工作一整天过后，很晚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打开门，就被客厅里明亮的灯光惊到，随后，沙发上盘腿坐着的何沁转过头来，拎起一双他穿过之后忘了洗，随便塞到某个角落里却被收拾屋子的何沁给揪出来的臭袜子，摆着一张比手里那一双臭袜子还臭的脸，待他走近，便是一大堆絮絮叨叨的数落：“你一天有那么忙？连一双袜子都没时间洗？你没有时间洗不说，我问你有没有要洗的东西，你还不拿给我洗，藏在那里等着当传家宝？” 经年之后，陆清让跟何沁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对彼此的热情，那时候，填满他们生活的，会是不再年轻的面孔和奔波于生活之后疲累的心。 但是陆清让一想到那样的生活，从他毫无生趣的心里生出的欢喜，绵绵密密的，太过真实，真实到，陆清让以为，他已经跟何沁过上了那样的生活。 他从何沁的眼里，也看到了那样的欢喜。 真是个傻姑娘，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就能让她欢喜。 “陆清让，我记得我奶奶会做这样的饭，我很小的时候吃过的，吃起来很香很香诶！”拉回陆清让思绪的是何沁捧着碗，回忆起幼时趣事，带着笑意的说话声。 难怪她欢喜，原来是想起来小时候让她开心的事儿。 陆清让明白过来，缓缓点头：“你喜欢，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啊。” 何沁用手肘碰碰陆清让：“你也盛一碗饭，我们可以吃饭了，等会儿菜就冷掉了。” …… 吃过迟来的午饭，陆清让简单地收拾一下残局，原本打算将剩下的菜倒掉，却被何沁给阻止了。 “陆清让，不要倒嘛，太浪费了。” 听着何沁的咕哝，陆清让诧异地抬眼，何沁是谁啊？她居然也会有“浪费”这个概念？ 大小姐花钱如流水，一点吃剩的饭菜而已，还当回事了？ “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做的饭，我想全都吃掉。”何沁看着那几盘菜，面露难色，“但是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不然我刚刚就把这些菜吃完了。” 陆清让拿何沁没办法，只得让保镖把饭菜移到阴凉处，派一个保镖看着，不让虫子之类的动物爬到盘子里去。 主要是何沁对待几盘菜都这么珍视，实在是让陆清让不可能不动容。 何沁这样的人，锦衣玉食地过了小半辈子，能够被她珍视的东西少之又少，而这少之又少之中，就包括了和陆清让沾上关系的东西。 陆清让捏捏何沁的脸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的一颗心便拴在何沁身上了，她能让他一念生，一念死。 他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何沁有心想回避。 她不想看懂，不想花心思去了解。 或者说，何沁她看懂了，只是，她不想有所回应。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她对陆清让有什么良心上的过意不去，只是何沁心里终究还是不屑于成为陆清让那样的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出卖，包括自己的感情。 归根究底，何沁还是对自己的标准很高的，有些事情，她并不愿意主动去做。 如果何沁对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安全能够多一点确信，她不会选择靠近陆清让。 如果她可以有选择，何尝不想选择一个既能够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又能够守住自己底线的选项。 但是何沁没得选择，她只能照着那一条路往前走。 没有回头的余地。 第424章 生来高贵 陆清让在出行之前便已经查过了天气预报，今天和明天是近半个月天气最好的两天，相较前两天湿冷刺骨的温度，气温稍稍回升，阳光正好，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刺眼。 选择来爬山，是因为陆清让考虑到何沁身体素质不错，但是上大学以来，便很少进行锻炼，他最近正好有时间，就带何沁来锻炼一下，顺便可以看日出。 很难得的是，陆清让这个理工科直男，也懂得赏日出的浪漫。 只是，他没有料到，何沁今天会在途中累成那样，才走了二十几分钟而已，这不是何沁应该有的体力。 陆清让想到这里，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何沁面色红润，眼睛有神，许是上午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何沁状态很好，看不出一点疲态。 压下心底的担忧和疑惑，陆清让决定等明天回市区过后，带何沁去医院检查一下。 “陆清让，我们下午去哪里玩？”何沁扯了扯陆清让的衣袖，仰头问他，“我感觉我吃的东西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陆清让担心何沁晒了太久太阳会不舒服，拿了一顶白色鸭舌帽盖在她的头顶。 “你还要不要再睡会儿？” 何沁白他一眼，“我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毫无睡意。” 知道陆清让是被她上午时的疲累状态给吓到了，何沁将脸贴在陆清让的手臂上，轻轻地在他的大衣上面蹭了蹭，柔声宽慰：“哎呀我真的没事，只是太久没有这样累过了，所以才受不了。”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无碍，何沁还在陆清让面前蹦蹦跳跳地转了一圈。 “你看吧，我还很有精神呢。” 陆清让看到何沁确实很有活力，拧紧的眉头稍稍舒展开。 “那走吧，带你去四处走走。”陆清让伸出手掌，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 何沁抬起手，把自己的手放到那一只手掌修长，手心带有一层薄茧的手中。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何沁被陆清让牵着，顺着石阶往下走，转动脑袋四处看看，“这里还没有哪个集团买下来吧。” 陆清让五指收紧，跟何沁十指相扣，心里的满足感足以让他心跳失衡。 “因为没有被集团把这里发展起来，所以无非也就是随便走走，说有什么好玩的，还真没有。”陆清让捏捏何沁的小手，“不过你如果想，我可以买下这里，为你建一个乐园。” 何沁点点头，“额……这还是算了吧，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 她估计以后会回s市发展，北京这边建一个游乐场，没有太大的必要。 “但是如果你觉得很有商业价值，也可以过来发展。”何沁认真地思酌，得出结论，“我仔细地想了想，你别说，还真的可以过来建一个游乐场诶，选择一些刺激性比较强的项目作为主打项目，比如说攀岩，蹦极，适合年轻人。还可以在半山腰建一个度假村，这里离市区不是很远，开车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这儿，到时候，借着陆氏集团在商界的影响力，这绝对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何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经商头脑，她前世今生都没有涉足过商业方面的东西。 说完过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浅笑，“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哈，反正我已经觉得挺有道理的，陆总你看看可不可行？” “可行。”陆清让认真地听完何沁的话，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只看得见她一人似的，其他的人或者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何沁哈哈大笑，“啧啧啧，那陆总准备准备，用我的名字来命名这个项目吧。” “好。” 说这话时，何沁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她没有想到，陆清让应的那一句“好”，会使她闻名于北京城，以一个被男朋友宠上了天的韩剧女主本主的身份。 …… 陆清让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还真不是随便说说，四周除了zhengfu建的几个公共洗手间之外，什么建筑都没有，她觉得，要是突然下雨，怕是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这里，何沁便问陆清让：“诶，你说，会不会天气预报不准，晚上突然下雨，然后我们要怎么回去？” 转眼间，已经是傍晚时分，陆清让跟何沁正往他们搭帐篷的地方走去。 听见何沁的担忧，陆清让却并没有太在意，“天气预报不会不准确到这个地步。” “那如果就是不准呢？” 偏生何沁就是个杠精性子，陆清让越跟她说相反的话，她越是来劲。 “我安排了直升机在附近。” 何沁睁大了眼，诧异地指着陆清让：“你……” 陆清让眼里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何沁突然笑起来，果然，身价不一样，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听听陆清让刚才说话的语气，说他安排了直升机就像是说他炒了个菜那样，完全不把直升机当回事。 她都不禁质疑：“你真的是从社会底层成长起来的孩子吗？” 陆清让挑眉：“嗯？为什么这么问？” 何沁突然提起他的成长环境，陆清让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冒犯到了，他只是害怕，何沁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嫌弃他。 毕竟前面十几年的差异，是刻在了骨子里的，陆清让想改也改不了，他纵使现在手握重权，也对已经过去的事情无能为力。 “我感觉，你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 何沁离陆清让有一些距离，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秀眉拧起，眼睛里蒙着一层浅浅的疑惑，“真的，陆清让，你简直是一个天生的贵公子。” 她记得，之前在西安的酒店里，她就发现过这个现象。 那个时候，陆清让还没有被陆家找到，根本没有受到过上流社会的教育。 何沁笑弯了眼睛，自己下了定论：“难道是因为你们陆家的基因太厉害了？” 北京城首屈一指的世家果然不一样，陆清让骨子里留着陆家的血，他的言行举止跟普通人不一样，也很正常。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嫌恶之意，陆清让心里一松，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僵了，“可能是这样吧。” 第425章 不讨喜的女人 王景昭被迷晕过后，本就疲惫的身体在药的效应下，整整昏睡了十几个小时。 她是被剧烈的疼痛感给弄醒的，意识还混混沌沌的，没能完全清醒，然而身体的疼痛却硬生生地将她从沉睡中拉出来。 “嗯……”王景昭张开干涩的嘴唇，冷空气不断地往她张开的嘴里涌入，猝不及防地被冷空气一刺激，王景昭没有缓过气来，突然一阵猛烈地咳嗽，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王景昭手撑在地上，额头抵在手指旁，好几天没有修剪过的指甲戳到她的额头，因为额头撞上指甲的力道太过迅猛，以至于她的额头上被戳得破了点皮。 她不受控制地咳嗽，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咳咳……咳……咳咳咳……” 见她醒来，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带着些疑惑地说着：“这女人总算是醒了，你给她下了多少药？睡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把人给整死了！” 这时，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我不知道，没有下很多药，正常的剂量，我不知道她怎么睡这么久。”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跟踪王景昭，被她察觉到了的人。 “你们别说了，人醒了就行，其它的，那都不是要紧事。”略显冷淡的女声止住了两人的争论。 王景昭咳了好一会儿，待她顺过气来，停止咳嗽，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完全清醒过来。 耳朵里传入这些人的说话声，她从这几句话里面听见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被绑架了。 昨天晚上的确有人在她后面跟踪她。 只是，不知道这又是谁派来的人。 王景昭不是傻白甜，在黑暗的环境里浸淫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一点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都没有。 上一次她去赎刘数回来，就已经有所察觉，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用陷阱谋害她。 这一回，对方的意图可算是浮出水面了。 王景昭唇角勾起冷笑，她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她绑过来的，不过，她并不害怕。 只要没有涉及到她最重要的人，王景昭就不会害怕。 她自己的安危，王景昭并不在意，反正就是贱命一条，拖着肮脏的身体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倒是也足够了。 王景昭索性换了个姿势躺着，将撑在额前的手收回来，平躺在地上，一只手放在身旁，手指微微弯起，触碰到硬硬的布料。 哦，是她穿的牛仔裤，昨天早上为了方便做事，特地换的宽松阔腿牛仔裤。 另一只手则往上抬，放在眼睛上方。王景昭的眼睛一直是闭上的，在陌生的环境，她还是觉得挡着眼睛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真好笑，从来都没有安全感的人，还在想怎么样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那几个围着王景昭的人见她这个反应，俱是一愣。 从他们的交谈来看，可以看出，这几个人对于绑人这件事如此娴熟，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但是，王景昭这样的被绑之人，绝对是他们第一次看到。 哪个正常的高中生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心慌意乱？ 王景昭居然像是把这里当成她常来的地方，甚至是当成家里的床一样，从醒过来到现在，只是换了个睡姿。 “这……她真的醒了吗？”有人提出质疑。 不是他见识短浅，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冷静的女孩子。 “醒了，刚刚还动了。”另一个男人回答。 还是那个女声做出了决断：“不管她，先去通知主子。” 王景昭眼睛是闭上的，但是她没有再次睡着，那几个人的对话还是能够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听到女人提到“主子”，王景昭心头微跳，她没有猜错，这就是冲着她来的，有预谋的绑架。 之前还猜测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现在看来，并不是。 情况跟她料想的最差的一种结果一样，这些人的“主子”，就是针对她来的。 如果只是人贩子，王景昭还可以有几成把握逃出去，并且逃出去以后，人贩子追踪她的几率小很多。 但是专门派人绑她，这种情况又是不一样的。 在这些人的看守之下，她能逃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嗯，我去通知主子，你们看好她，别让她逃了，我们了都得挨罚。” 那人走之前还特地叮嘱剩下的人。 女声极其淡漠地回复他：“你快去，这里的事不需要你太操心。” 王景昭听着这些对话，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女人还真是直来直去，情商极低，这么说话也不怕被打。 明明自己就已经是阶下囚，王景昭还有心思想别人会怎么样，她觉得自己也挺想得开。 接着，便是那人大步离开，铁门被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 王景昭拧起眉头，仔细听了听，还听见有铁链被扯动的“哗啦啦”响声。 情况不是很妙。 王景昭差不多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跟普通房子有所差别的屋子。 那人走后，四下再次陷入寂静。 王景昭可以感觉到，两道目光正直直地落到她的身上，一点偏移都没有。 胸腔里的心骤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因为，冰凉的手指覆上了王景昭纤细的脖子，冷得她打颤的同时，结了冰霜般的女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很冷静？呵！当心医院里的那一对姐弟。” 王景昭听她这么说，顿时慌了，她在说什么？说刘怡妮和刘数吗？ 没有预兆的，王景昭挡住眼睛的手放了下来，与此同时，她睁开了眼睛。 早已料到王景昭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女人发出一声轻笑。 “还真是视那对姐弟为珍宝啊……”她说话一直都这么不阴不阳的，声音冷得令人骨头发寒不说，说出来的话还异常不讨喜。 至少，王景昭是很不喜的。 忍着满腔恐慌和怒火，王景昭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跟女人对话：“你们想怎么样？” 她掩住了自己的惊慌，不让对方察觉到一星半点。 “错。”女人言简意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 王景昭冷笑：“哦，我问错了，应该是，你的主子想怎么样？” 她在说到“主子”这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第426章 你有几分意思 女人没有要透露出什么信息让王景昭知道的意思，她仍然用冷得令人发寒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说：“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事。” 主子的心思，岂是面前这个阶下囚可以置喙的？ “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王景昭平躺着，脸上的表情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没有一丝隐藏地在女人眼里显现出来。 那是明晃晃的讽刺和轻蔑。 女人和剩下的一个男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发怒，只是拖了个椅子过来，放到王景昭身旁，自己坐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门口，对那个男人说：“你去门口守着。” 男人点点头，迈开腿走向门口。 又是铁链“哗啦啦”的声音，铁门再一次被拉开，合上。 屋子里恢复寂静，王景昭和女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再开口。 王景昭不是一个自找无趣的人，女人没有搭理她，她也就不再跟那个女人搭话。 只是，这几个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是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的主子，怕是不会太好对付。 王景昭有预感，这一回绑走她的人，比之前扣下刘数的人，厉害很多。 知道这些信息，王景昭心里一叹，她这一生不仅多灾多难，还引来了很多她自己都没有预想到的大人物。 不过，仔细想想，能够注意到她的大人物，也没几个，王景昭再怎么横，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顶多比其他学生脾气大那么点儿，要说真有多不好惹，那也不至于。 至少，不会不好惹到哪个大人物这么谨慎地对待她这个阶下囚，还特意派了好几个人看守。 会怕王景昭的，无非是跟她差不多年纪差不多阶层的学生，像那些社会地位高的人，要是想对付她，根本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直接派一个手下过来就行了。 比如说下令把她抓到这里来的“主子”。 王景昭还有心思自嘲，她又喊了一声：“喂，你说，你们主子是不是太胆小了？我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说有多大的攻击性？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地把我请到这里来。” 转动脑袋打量一圈周围的环境，王景昭嗤笑一声：“你们主子不是一般人吧，在s市修一个地下室，还光明正大地绑人，也是不怕自己被查。”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这个屋子里被白炽灯照得恍如白昼。 王景昭睡了很久，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但是地下室的构造和地面上的房子，从视觉上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更遑论王景昭浑身发冷，地上的湿气透过她身上并不太厚的外套，冻得她牙关都在止不住地打颤。 女人抬脚，狠狠往下一跺，穿着黑色短靴的脚将王景昭微微抬起来的上半身又压了下去。 稍稍俯下身，女人不带一丝温柔地警告王景昭：“再说一遍，主子不是你可以议论的。” 王景昭毫不服输，被女人踩下去，她的整个后背都猛地撞到坚硬的地面，顿时引发一阵疼痛，但是她仅仅皱了下眉，眼睛直直地看着女人，没有一丝畏惧。 她这样的反应貌似取悦了女人，一直微微垂下的嘴角突然勾起，女人轻笑一声，像是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有趣的人了一般。 王景昭被女人笑话，眼神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样硬气。 对，硬气。 女人用这么男性化的一个词形容王景昭，但是并不觉得违和。 “你有几分意思。”女人神色浅淡，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激起一点波澜，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挑逗似的话。 可惜了。 女人的眼神移到一旁，被主子盯上的人，就没有可以完好无损地走出去的。 …… 林医生很早就赶到了医院，昨天那个女孩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令他心里涌起了很强烈的探究。 如果可以找个机会跟那个女孩子交流一下，林医生觉得自己会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获得更深层度的理解。 “你找景昭？”听了林医生的请求，刘怡妮转过头去，撞上他殷切的目光，她微微拧起眉，摇头，“抱歉，景昭还没有来。” 林医生眼神里的失望太明显，刘怡妮心里浮起一抹疑惑，“林医生，请问，你找景昭有什么事吗？” 她问着话，眼神古怪地往林医生脸上瞟。 不怪刘怡妮无端把人往坏的方面想，实在是身处不干净的环境里太久了，她的心思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纯粹。 林医生瞬间便明白了刘怡妮的意思，连忙摆摆手，为自己解释：“刘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昨天看了你的朋友几眼，觉得她应该很有意思，啊，我指的是她心里藏着的东西应该会很有意思。所以，就想跟她交流交流。” 刘怡妮仍然没有移开她的怀疑目光。 林医生抬了抬手，给刘怡妮看他手上拿着的笔记本，“你也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比较关注这方面。” 刘怡妮点点头，她没有从林医生的眼神里看出别的意思，“我理解，但是，景昭她今天确实没有过来。” 说到这里，刘怡妮眼睫微垂，王景昭昨天跟她说的是，周末就会过来陪她。 林医生看出刘怡妮的失落，以为是这两个女生之间发生了些什么，犹豫片刻，他说：“刘小姐，你的朋友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她看你的眼神都是带着温情的。” 他昨天多看了王景昭几眼，从而发现了王景昭的视线，大多时候都是放在刘怡妮身上的。 可能是她们都还处于单纯的十几岁，所以对待朋友也没有那么多心眼儿。 比起林医生见识过的那些塑料姐妹情，王景昭对待刘怡妮的态度，着实显得很罕见。 “我知道啊。”刘怡妮听了林医生的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跟景昭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对我怎么样。” 就单单是王景昭只身闯入非法分子的地盘，就为了把刘数带出来，刘怡妮就没有任何理由怀疑王景昭对她的真心。 林医生以为刘怡妮说的是反话，但是盯着她的脸，却又没有看出一点讽刺的意味。 诶？女生的心思还真的是很难猜。 第427章 治不好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林医生和刘怡妮正说着话，刘怡妮眼神一闪，瞧见了病房里，刘数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头，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病房外。 刘怡妮正好跟刘数对视一眼。 她震惊于刘数多日来没有一点点变化的呆滞眼神，那件事带给刘数的影响真的太大了，说实话，刘怡妮都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治好刘数。 刘数能痊愈的可能性有多大，还得看林医生。 “林医生，我弟弟醒了。”刘怡妮再一次转过头去看着林医生，刚刚还装满了怀疑的眼睛里，此时只剩下询问和哀求。 她在求林医生，求他救救她的弟弟。 作为一个医生，这样的眼神，林医生可以说每天都见到过。 他收起了刚才和刘怡妮闲聊时的闲适，正了正脸色，“现在就开始吗？他不用吃早饭？” 就算刘数患上的是心理疾病，身体健康也还是不可忽视的本钱。 刘怡妮摇头：“林医生，你先给他看诊吧，我想早点知道结果。” 她不想再担惊受怕的，虽然诊断结果出来过后，刘怡妮可能会很难接受，但是，比起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更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 刘数的病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到了哪个程度，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这些都是刘怡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 林医生接待过太多病人，像刘怡妮这样的家属，自然也遇到过。 “我弟弟他平时也有很多时候不会吃早饭。”言下之意便是，这一顿早饭影响不大。 林医生也就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便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刘怡妮并没有跟进去，病房里面只有眼神呆滞的患者和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的医生。 病房门再次关上，刘怡妮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了一会儿，站起来，从门口的透明玻璃往里望。 她先看到的是刘数，因为和林医生的互动，他不再满脸呆滞，而是有了反应。 刘数双手揪住被子，垂着头，从刘怡妮的视角，看不到刘数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肩膀有些发抖。 跟刘数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刘怡妮对这个弟弟还是很了解的。 从刘数这个反应来看，她就知道，刘数现在肯定不好受。 林医生说了什么？ 刘怡妮的视线再一次转移到了林医生身上，她看到林医生背对着她，坐在离刘数有两三米远的凳子上，嘴里一边说着什么，手上写字的动作也没有停。 感觉到刘怡妮的注视，林医生写完一行字过后，脑袋往病房门口偏了偏。 刘怡妮一愣，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就见林医生笑了笑，对她做了个口型。 林医生没有看刘怡妮的反应，而是再次转回头去，跟刘数交流。 刘怡妮默然地坐回了椅子上，扣弄着手机壳边上裂开的一小块裂缝。 小小的裂缝一开一合，在刘怡妮指甲的拨弄下，隐隐有破开的趋势。 她将头靠在椅子后面的墙壁上，无意识地发着呆。 “诶？小林过来了吗？”王景昭之前的主治医生从拐弯处拐过来，瞧见刘怡妮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走过来问她。 刘怡妮被熟悉的声音拉回来——因为王景昭的伤势，刘怡妮跟他有过很多交流——她点点头，回答医生的问题：“对，林医生刚刚进去了，估计是进一步诊断我弟弟的病情。” 医生闻言，朝病房里看了两眼，果真看到自己的同学正微微探着身子，跟刘数讲话。 目光落回到刘怡妮的脸上，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态。 这一对姐弟俩，命运也是够坎坷。 “小林看着年轻，在心理学这个领域，是行业里的新星，还去国外做过交换生，他的造诣不低，很专业。”医生一板一眼地说着，“小同学你不用太担心。” 刘怡妮听了这话，连忙摆手，“没有，我没有质疑过林医生的专业性。” 人家愿意为了帮助她，去找同学来这里给她弟弟治病，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质疑林医生的专业性。 医生却是笑了：“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林医生的专业性能够让你不这么担心。” “啊？我其实，不太担心。”刘怡妮跟一般的病人家属不一样，“我弟弟的病，能治好的话，我会给他治。” 这是很多病人家属都会有的念头，拼尽一切也要换回家人的健康。 “但是，如果治不好。” 刘怡妮顿了顿，嘴巴张了一下，又很快合上，像是在斟酌着措辞。 医生手插着兜，往旁边移了一步，静静地听着刘怡妮的下文。 “如果治不好，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就好吃好喝地养着他，至少在身体上，不让他受委屈。”刘怡妮又开始抠弄手机壳边上裂开的地方，“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能够不感受社会给予的压力，不用担心衣食住行，不需要为生活奔波，这样的一生，也挺不错的。这不就是大部分人为之奋斗，为之承受太多压力的目标吗？” 这话说得有理，又没理。 医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大概是没有想到刘怡妮居然如此豁达，结果都还没有出来，她倒好，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还顺便把自我安慰的话都给说了。 “你是一个很能扛得起生活担子的女生，也是一个称职的姐姐。”医生长叹一声，“真的，很了不起。”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小跑跑到医生面前，气还没有喘匀，就结结巴巴地说：“七——七十二号床的病人，看恐怖片惊吓过度，已经休克了，需要立刻安排手术。” 医生一听，脸色立马变了，脚下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和护士讨论那个休克的患者。 往前走了好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还没有跟刘怡妮打招呼就走了。 脚步微微一顿，医生回过头去，眼带歉意地看着刘怡妮，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一场手术，得先走了。” 刘怡妮当然很理解，摇摇头，说：“好，谢谢你。” “没事。”医生再不做停留，大步流星地往楼梯走去。 这个时候走楼梯比走电梯还要近一点。 第428章 不幸 刘怡妮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立不安，眼睛频频往电梯那边的方向瞄去。 王景昭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凡是她说出口的承诺，是一定会做到的。她也并不是不守时的人，刘怡妮看一眼手机，现在都已经九点过了，王景昭还没有过来，这很反常。 而且，王景昭不仅人不到，还不跟她说一声，刘怡妮不免有些担心，王景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两手交握在一起，手机在手掌里滑来滑去，要不要给王景昭打个电话问问？ 如果只是王景昭有事耽搁了，或者是她不过来了，刘怡妮都会放心一些。 这什么消息都没有，实在是让刘怡妮放心不下。 刘数的事还没有结束，王景昭不会又要出事吧？ 越想越心慌，刘怡妮打开手机，找出王景昭的联系方式，犹豫着要不要拨号。 她现在要是给王景昭打电话，王景昭会不会在以为她是在催促自己快点过来。 王景昭又没有得罪什么人，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是，不确认一下，刘怡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且她心里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刘怡妮正犹豫着，病房门突然被拉开，林医生合上笔记本，满脸严肃地出来了。 她的注意力被林医生所吸引，不久前还笑着跟她交谈的林医生此时的表情显得很凝重。 “怎么了？林医生？我弟弟的情况……”刘怡妮被林医生的表情给吓到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心理学方面，刘怡妮是一点都不懂，完完全全就是个外行，她也没办法看出刘数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 只是，刘数的状态确实很不对劲，刘怡妮也能看出来，他现在和以前，变化很大。 林医生摇摇头，走廊上太吵，不适合交谈，况且，病房里的刘数很有可能会听见他们的交谈内容。 “刘小姐，我们去会客室细说。” 林医生以前来过这家医院，知道会客室在哪里，这会儿可以直接过去。 刘怡妮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焦急，看了刘数一眼，点头：“好，走吧。” 会客室离这里不远，就在上一个楼层，林医生走在前面，在走廊尽头停下，推开会客室的门，“刘小姐，请。” 刘怡妮满脑子都是刘数的病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跟着林医生走到会客室里，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林医生拿两个纸杯，倒了两杯温水，这才走到沙发前，把其中一杯水放到刘怡妮面前的茶几上，“先喝点水吧，不用紧张。” 刘怡妮勉强地冲林医生笑笑，“跟你们心理医生打交道，还真是没有安全感。” “哦？”林医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他挑起眉头，喝了一口水，“嗯，大概是的吧，很多人都这么说。” “感觉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你都知道。”刘怡妮摇摇头，“你们学心理学的，着实厉害。” 林医生已经习以为常，耸了耸肩，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上半身往左边微微倾斜，“术业有专攻，各个领域都有厉害的人，我只是懂得本专业的知识而已。” 刘怡妮笑笑，眼神放在林医生拿着的笔记本上，“林医生谦虚了。” 她问道：“我弟弟他，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个，林医生翻开笔记本，一个个专业名词把他翻到的那一页纸张给填满了。 刘怡妮也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等待林医生告诉她，诊断结果到底怎么样。 无端的有些紧张，刘怡妮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她还是很难接受，今年才刚满十五岁的弟弟，从此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这件事。 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刘数怎么可以就此坠入无底深渊。 林医生的表情看上去很难把刘数的诊断结果说出来，这让刘怡妮更加慌张。 她想再问一遍，但是考虑到林医生可能是在下最后的定论，便没有出声打扰他，只静静地等着。 “刘小姐，我这么跟你说吧。”林医生的视线终于从笔记本上面移开，转而看向了刘怡妮——这个为弟弟忧心的女孩子。 刘怡妮表情一肃，“林医生，你说。” “刘数的情况，比我预料之中，要好一点。”林医生认真地看着刘怡妮，将她的每一个表情的变换都尽收眼底，“实际上，在听我同学跟我讲刘数的事情时，我预想当中的结果，比实际情况糟糕很多。” 刘怡妮听了这话，并没有太放心，“嗯？林医生的意思是？” 林医生只说刘数的情况比他预料中的好一点，但是并没有说刘数的病情很乐观。 “在经受过同等痛苦的患者当中，刘数的情况不算糟糕，算是……” 剩下的话被林医生咽了回去。 刘怡妮知道，林医生想说的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刘数和她遭遇的事情，哪一件能担得起那个“幸”字？ 生在离大城市相隔好几座山的山村里，从小接受的东西就和山外面的孩子有很大的差距，输在了起跑线上。 好不容易从那个偏远的山村考出来了，她得以来s市上学，接触到了更繁华的世界，也有了坚定的理想。 刘怡妮真的以为，她只要再努力几年，就可以和家人一起过上好日子了。 她那么勤奋，谦逊，拼尽全力地学习，就想着通过这一条路，为自己和父母搏出一个不一样的活法。 结果，刘数的误入歧途，将这一切都给打乱了。 刘怡妮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的生活乱套，前面的路已经和她的理想背道而驰了。 说是不幸，刘怡妮都觉得这个词不够形容她的遭遇。 哪里有“幸”？ “刘数没有出现幻听、幻视等症状，目前的主要症状基本上就是——封闭自己的世界，不搭理任何人，间歇性地轻生……”林医生考虑到刘怡妮没有接触过心理学方面的理论，尽可能地把专业术语变成通俗易懂的话，将刘数的病情阐述出来。 听到“轻生”，刘怡妮顿时惊得睁大了眼：“林医生，你说什么？轻生？！” 第429章 恐怖症 刘怡妮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打断林医生讲话，他并未因此生气，反而很宽容地笑笑，安抚刘怡妮的情绪：“刘数的症状不是特别明显，也并没有消极到失去求生意识的地步。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是有这个念头，有时候一时兴起，会往那方面想，但是做出行动的可能性不大。” 尽管林医生很耐心地解释了，但是刘怡妮心里的恐慌并没有被消除。 “那，那他要是病情恶化，会——”刘怡妮急急地问道，“会把轻生的念头变成行动吗？” 刘怡妮难以想象，如果刘数真的有心寻死，她有没有阻拦他的可能。 她确实可以一直在病房里照看刘数，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地看着他。 只要她离开一小会儿，哪怕是上个厕所，或者是出去买个东西，刘数都可以做出让她不敢面对的事。 林医生摇摇头，解释：“刘小姐，你不用着急，很多有心理疾病的患者都有这个隐患，你们作为家属，不能比患者自己更慌。” 刘怡妮呼吸加重，她已经被林医生的话吓到了，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会告诉你，应该做些什么，可以有助于刘数摆脱心理阴影。”林医生缓缓道来，“只是，治疗心理疾病是一个长期性的事情，需要一次一次地战胜心里的魔鬼——可以这么说吧——当然，肯定不可能一次性治愈。” “额，这个我知道，有所耳闻。”刘怡妮对于心理疾病了解得不是太多，但是这种基本常识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林医生：“所以，这就需要我，还有你，配合起来，帮刘数走出来。我们都在刘数治疗心理疾病的过程中，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刘怡妮渐渐镇定下来，端起茶几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口，“好，林医生，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刘数是她的弟弟，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数活成这个样子。 再加上林医生刚刚说刘数已经有轻生的念头了，刘怡妮就更加不敢耽搁。 “回到刚才的话题，刘数的症状属于心理疾病中的恐怖症。”林医生停顿了一下，补充一句，“并伴有中度抑郁。” 时代飞速发展的今天，人们的生活压力也成倍增长，“抑郁症”这个心理学上的名词对于人们——尤其是年轻人——来说，已经不算陌生。 中度抑郁，刘怡妮可以明白大致是什么样的。 但是恐怖症……倒也可以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对什么事情充满恐惧。 但是刘怡妮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种心理疾病，因此，她发问了：“恐怖症？林医生，你可以详细讲讲吗？我不是很明白这个症状。” “当然可以。”林医生点头，“恐惧症指的是，患者对某些特定的对象或处境产生强烈和不必要的恐惧情绪，而且伴有明显的焦虑及自主神经症状，并主动采取回避的方式来解除这种不安。患者明知恐惧情绪不合理、不必要，但却无法控制，以致影响其正常活动。恐惧的对象可以是单一的或多种的，如动物、广场、闭室、登高或社交活动等。” 刘怡妮很认真地听着，又听见林医生问她：“刘数以前有没有特别害怕的人或者物？” 特别害怕的？ 刘怡妮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告诉林医生：“没有，我弟弟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不怕黑，也不怕鬼，胆子很大。” 要是胆子不大，也不可能欠下一百多万的du债。 林医生：“确定吗？” 刘怡妮又想了想，“我确定。” 既然以前没有令他恐惧的东西，那引发这恐怖症的源头…… 林医生和刘怡妮同时沉默，这两个人都知道，刘数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害怕什么。 刘怡妮手肘撑在腿上，背脊弯成弓箭那样，绷得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被绷断。 大滴大滴的水珠从她的眼睛里冲出来，砸在光滑可鉴的地板上，“啪”地一下，溅在地上，落成水花。 林医生合上笔记本，递了两张纸巾给刘怡妮，没有出言安慰。 大概是他也知道，在面临这种事情时，安慰显得杯水车薪，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刘怡妮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抱歉，林医生。” 林医生连忙摆手，表示无碍，“这个，没有关系，女孩子嘛，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哭，这是女孩子的特权。” 刘怡妮抽抽鼻子，“林医生，你继续。” “恐怖症的核心症状是恐惧紧张，并因恐怖引起严重焦虑，甚至达到惊恐的程度。有时还伴随着食欲减退，经常性失眠，记忆力下降，胸闷，头晕等症状，这个因人而异。据我观察，刘数有出现以上的大部分症状。”说完，林医生看着刘怡妮，“你也能看出来吧？” 刘怡妮点头，“是的，我弟弟之前确实有过，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还有头晕。” “好。”林医生接着说，“恐怖症的引发可能是在焦虑的背景上恰巧出现了某一情境，或在某一情景中发生急性焦虑而对之发生恐惧，并固定下来成为恐怖对象。对特殊物体的恐怖可能与父母的教育、环境的影响及亲身经历（如被狗咬过而怕狗）等有关。可以理解吗？” 刘怡妮又点了点头，“可以。” “所以，刘数昨天在刚看到我时，会对我表现出抗拒和敌意，还会因为我的靠近而感到紧张不安，频频望向门口。”林医生说着，回想起昨天的情形，还有些无奈。 从事心理医生好几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刘数看到他时的反应险些让他以为自己是取向不正常且猥琐的人。 听到这里，刘怡妮忍不住又一阵鼻酸。 对于刘数的反应，刘怡妮很清楚缘由，她的弟弟经历过那么恶心的事情，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也不奇怪。 “刘数的病情大致就是这样。”林医生解释完，询问刘怡妮，“刘小姐，我说的这些，你能听明白吗？” “能。”刘怡妮点头，“林医生，我弟弟，就麻烦你了。要是能够治好，我花多少钱都愿意。” 林医生无奈地侧了侧脸，说：“钱方面，刘小姐不用太紧张。我收费不高的，就当给我同学一个面子。” 第430章 治疗方案 刘怡妮站起身，朝林医生鞠了一躬，林医生忙跟着站起来，“刘小姐，你不用这样，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林医生，我还是很谢谢你。”刘怡妮却是摇头，“没有什么义务一说，你肯为我弟弟治疗，我就很感激你了。至于该付的医药费，我都按照原价来付。” 她说得底气十足，林医生都有些怔愣了，他听王景昭之前的主治医生说过刘怡妮的情况，明明之前还……经济状况不是很理想。 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说看在同学的面子上给刘怡妮打个折。 那怎么现在，刘怡妮却说，不用打折，她照价付钱？ 林医生家境优渥，从来都不缺钱，虽说比不上陆清让、何沁那样能够在超一线城市称得上首富子女，但是也足够让他不用工作都不差钱。 更何况，林医生在行业里算是青年才俊，自己的专业实力过硬，要是有心想赚钱，怕是一年到头都不会愁生意。 刘数这一个病人的医药费，林医生还真不放在眼里。 顾及到刘怡妮的情绪，林医生当然不可能说出炫富一般的话语，他只说：“不不不，刘小姐，我说什么价，就什么价。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因为这个事而和我争论了。” 刘怡妮抿了抿唇，纠正他：“林医生，你的身价摆在那儿，值得起什么价，我就付什么价。” “哦？”林医生笑笑，“那我无价。” 刘怡妮却并没有被他逗笑，还是坚持己见：“林医生，酬劳的事，我是不会妥协的。” 她知道林医生是出于好心，但是，刘怡妮现在已经不想再承别人的情了。 一个王景昭就让刘怡妮心里难安，再加一个林医生，她的压力岂不是得超级大，把她自己都压得喘不过气来那种。 林医生知道现在争论酬劳是争不出什么名堂的，索性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我跟你讲讲刘数的治疗方案。” 一说到治疗，刘怡妮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去了。 “好，林医生，你说吧，我听着。” “坐。”林医生手掌摊开，指了指沙发。 两人又坐了下来。 “目前心里疾病的治疗方式有三种。分为药物治疗、心理治疗，而心理治疗又分为行为治疗和认知行为治疗。”林医生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治疗方式。 几个专业名词炸出来，把刘怡妮脑袋都炸晕了，“什么？什么行为治疗？” 见她云里雾里的，一看就是没有听懂，林医生只得又讲得更详细一点。 “药物治疗，用于减轻紧张、焦虑或惊恐发作，可选用苯二氮卓类药物或者是抗抑郁剂，如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三环类抗抑郁剂等。”林医生随便举了两个例子。 刘怡妮听得更不明白了，她连林医生后面说的那几个药品的名词都没有听清楚。 不过，她大概能够明白意思。“就是用药来压制恐惧？” 林医生纠结地想了想，“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用压制来形容不太恰当，说是疏导，更恰当。” 刘怡妮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当然，药物治疗的副作用很大，尤其是对于刘数这种未成年的患者，我们一般都不建议用药物治疗，更不会把药物治疗用于主要治疗方式。”林医生进一步解释。 刘怡妮一听副作用大，微微拧起眉头，“是这样的，所以，刘数要用哪种方案？” 林医生摊开手，肯定地回答：“当然是后两种方法相结合。行为治疗——包括系统脱敏疗法、暴露疗法等，为治疗特定恐怖症最重要的方法。其原则包括：一是消除恐惧对象与焦虑恐惧反应之间的条件性联系，二是对抗回避反应。然后就是认知行为疗法，认知行为疗法是治疗恐怖症的首选方法。既往的行为治疗方法更强调可观察到的行为动作，长期疗效不甚满意。认知行为治疗在调整患者行为的同时，强调对患者不合理认知的调整，效果更好。尤其对社交恐怖症患者，其歪曲的信念和信息处理过程使得症状持续存在，纠正这些歪曲的认知模式是治疗中非常关键的内容。” 刘怡妮能够理解到大致意思，林医生条理清晰的解释令她信服，“林医生，我相信你。” “也要相信刘数，还有你自己。”林医生将笔记本拎在手上，“暂时诊断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详细的治疗方案，我还得再观察几天，才能敲定。” 心理治疗不是短期就可以完成的，而且变数很多——人的大脑本就变幻莫测——所以，林医生需要时间。 刘怡妮也跟着站起来，对林医生笑笑：“那就麻烦你了，林医生。” “不麻烦不麻烦，可以为医学事业费心思是我的荣幸。”可能是当心理医生的都比较亲切，林医生笑起来时，极具亲和力，刘怡妮不由自主地就会相信他。 林医生朝门口走去：“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我再过来看看刘数的情况。” 刘怡妮走在他旁边，再次道谢：“好，林医生，真的很感谢你。” 他好像很赶时间，一出会客室就加快了步子，还不时地看手表。 走了几步，林医生抱歉地对刘怡妮说：“刘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有个病人在我的工作室等我，现在我得过去。” 刘怡妮忙说：“那林医生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好，刘数有什么异常一定给我打电话。” 说完，不等刘怡妮答复，林医生就大步朝电梯走去。 林医生走后，刘怡妮进了病房。 可能是林医生的到来给刘数造成了一些影响，他现在没有像平时那样躺着，而是抱着被子，靠在床头，坐在那儿望着窗外出神。 刘怡妮开门进去的动静让刘数的目光转了过去。 对上刘数没什么神采的眼神，刘怡妮的耳边仿佛又响起林医生的声音——目前的主要症状基本上就是——封闭自己的世界，不搭理任何人，间歇性地轻生…… 刘怡妮倏地一惊，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紧缩，恐慌铺天盖地袭来。 轻生…… 那个从小跟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的身影，会不会哪天趁她不留神，就往楼下坠去。 第431章 是谁的电话 刘怡妮捏紧了她的拳，努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走过去，坐在刘数的床旁边，扯了扯嘴角，笑着问他：“阿数，你觉得，刚刚那个林医生怎么样？” 刘数呆滞的眼神落在刘怡妮的脸上，听见她问的问题，刘数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刚才跟你聊天的男人。”想到刘数可能不知道她说的林医生是谁，刘怡妮又柔声补充。 男人…… 刘数微不可察地缩缩身子，把被子往上扯，盖住自己，被子有些重量，他怎么扯都会往下滑，刘数有些慌张地用下巴夹住被子，整个过程异常笨拙， 也因此，刘怡妮将他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 叹了口气，刘怡妮站起身，不打算再继续问刘数这个话题。 看着刘数这么明显的反应，刘怡妮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刘数交流。 她往门口走去，打算出去给王景昭打电话问问，她在哪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姐，医生很好。”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处于变声期的男孩，说话的声音介于充满稚气和走向成熟的中间，听起来怪怪的。 可刘怡妮却被这简单的一句话给激得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她哭了。 刘数并不是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其实他知道，知道别人给他说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意地用手抹了两把脸，刘怡妮又转过身去，看到刘数正抬着头，无措地看着她。 朦胧泪眼之中，刘怡妮看到少年的脸逐渐变小，五官也跟着缩小，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的儿童时期。 刘数总是会在做错了事情过后或者是遇到什么不懂的事情时，仰着头，用无措而单纯的眼神看着她。 可是，现在刘数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样的结局…… 刘怡妮至今都不清楚刘数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在学校里上学的人，怎么就跑到了du场，怎么欠下巨债的。 “医生很好。”刘数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是我不好。” 刘怡妮的眼角红红的，泪水哗哗地直往外涌，她不停地摇头，“不，阿数，你别这么说，你没有不好，那不是你的错！” 刘数充耳不闻，再一次闭上了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的意思。 “怎么可能是你不好呢？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到姐姐应尽的责任，我没有管你。”刘怡妮哭着说，“我不应该对你不闻不问。” 刘怡妮觉得，刘数会变成这样，她的责任也不小。 来到s市这种城市上学，对于刘怡妮来说，是天赐的福气，绝对不可以浪费时间，让家里人的满心期望都落空。 所以，刘怡妮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学习，很少会出去玩。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刘怡妮做不到一心二用，在管好自己的同时，她没有办法兼顾刘数。 刘数坐了一会儿，又沉默着躺下，将被子拉到头顶，遮住自己。 刘怡妮刻意压制自己的哭声，但是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躲在被子里的刘数的耳朵里。 他双手交握在胸前，用力地揪紧身上穿着的病服，自责和自厌的情绪几乎要令他窒息。 都怪我，这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我就是不幸的源头——刘数这样想着。 刘数侧躺着，眼泪从右眼眼角冒出来，滑过鼻梁，同左眼涌出来的泪水一起，滚到床单上，晕出泪渍。 他感觉到被子外面，有一股轻轻的力道，在拍他的手臂。 将手指卡进嘴巴里，刘数咬紧手指，浑身紧绷到几近痉挛。 外面传来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病房里面恢复了鸦雀无声的寂静。 刘数等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坐起来环视整个病房。 刘怡妮已经走了，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刘数眼神死寂，像是装着一个毫无生息的沼泽地，空荡荡的，令人瞧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太死气沉沉的东西，总归是不讨人喜欢的。 刘怡妮拉上病房门，往安全通道走去。空旷的楼道里，刘怡妮一个人靠在窗台边上，拿出手机，没再犹豫一秒钟，拨通了王景昭的电话。 “嘟……嘟……嘟”等待对方接电话的间隙，刘怡妮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抠弄雪白的墙壁，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指甲的划痕。 她在紧张。 害怕王景昭说出一些会让她难过的话——虽然这情有可原——更怕王景昭不接电话。 随着等待的时间加长，刘怡妮的脸色越来越沉。 不管怎么说，王景昭都不可能不接她的电话，更何况昨晚王景昭还亲口说过，今天会来医院。 然而，直到电话自动挂断，王景昭都没有接电话。 刘怡妮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眉头皱得死紧，又拨了一次。 同样的，又是铃声响到自动挂断。 怎么回事？ 王景昭不是随便闹脾气的人，更不会用不接电话来发泄脾气。 刘怡妮不想让自己想到不妙的那个方面，但是，她现在真的很担心。 ——景昭，你在哪里？你今天没有来医院，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很担心你。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不过来，你看到消息了给我回个电话或者回个消息吧，我真的很担心。 刘怡妮点开短信页面，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看到“送达”两个字，刘怡妮抿抿唇，又拨通了王景昭的电话。 没有接，一直没有接。 刘怡妮之前还只是有点担心，现在，可以说是非常忧心了。 无数个不好的猜想被放大，刘怡妮不停地打电话，直到手机没电。 …… 王景昭和女人就那样僵持着，谁也不搭理谁，突然，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王景昭立马睁开眼睛。 女人也被铃声惊动，她伸手摸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 她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任由手机那样响着。 微微抬眼，女人看到了原本躺着的王景昭坐了起来，阴沉的眼神跟她悠闲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妨来猜猜，是谁的电话。”女人从凳子上起身，双手背在背后，绕着王景昭走一圈，最后停在她的面前，“猜猜吧，猜对了我就让你接电话。” 王景昭浑身一震，让她接电话？ 这不就意味着她可以有求救的机会？ 第432章 我不接她的电话 王景昭不相信，这个女人会给她求救的机会。 怀疑的眼神落到女人眼里，她倏地一笑：“我不骗你，你猜对了我就让你接。” 机械式的女声哪怕是语带笑意都让人很难从中听出玩笑的意思，包括王景昭，她也以为女人很认真地在跟她讲话。 王景昭脑子转得很快，她已经在想着，不管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哪怕是她那对没良心的父母，她都要抓住机会，让对方帮她。 就算那个人自己不过来，至少，还可以帮她报jg。 女人话音刚落，王景昭还没有开口，手机就没了声响。 电话自动挂断。 王景昭猛地看向女人手上的手机，“现在还可以猜吗？” 女人点头，“可以。” 王景昭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个时间点，有谁会给她打电话。 贾燕屏和王岐是最不可能的，王景昭跟他们的联系很少，除了要学费和生活费，她从来都不会给所谓的父母打电话，而他们主动给她打电话，就更加不可能了。 一般情况下，除了哪个亲戚家里出事了，或者哪个亲人有什么事，王岐才会打电话通知她一声，别的情况，她的来电显示上都不会出现王岐或者贾燕屏的名字。 首先可以排除这个可能，剩下的选项，也没有多少。 王景昭觉得，女人能说出那句话，肯定是不了解她的生活。 会给她打电话的人，少之又少。 “叮咚~” 手机又响了一声，是短信铃声。 女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打电话的那个人。” 紧接着，又是来电铃声。 “还是刚刚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吧？”这一回，不用女人提醒，王景昭就率先出声。 女人看她一眼，说：“这种回答不作数。” “我知道。”王景昭面容沉静，嘴角挑起笃定的笑，“我已经能猜到是谁了。” 女人不作声。 “是妮妮。” 王景昭说得很肯定，女人波澜不惊的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讶。 这么快？ 女人似乎是没有想到，王景昭这么快就说出了答案，而且，还猜对了。 手机在她手里，她可以确定，王景昭不会有看到手机屏幕的机会。 王景昭没有问女人，她有没有猜对，既然她说出了答案，就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说出来的就是正确答案。 女人挑了挑眉，“你猜对了。”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 “我说到做到。”女人低着头，正准备划开接听键，她的手就被王景昭一把拽住。 “我不接了。” 女人的动作顿住了，饶有兴致的眼神看向王景昭。 王景昭又躺了回去，“我不接她的电话，她还会打电话过来的，你听不惯就把手机关机或者开静音。” 说完，王景昭就把脸埋在臂弯里，做鸵鸟状。 手机铃声又响到了自动挂断，没过十秒钟，手机又响了。 女人坐在凳子上，把脚踩在凳子下面的横杠上，“不用关机，让她打。” 王景昭呼吸滞了一瞬，闭上了眼，没有答话。 …… “陆清让，你还真是实诚。”何沁语带笑意，调侃走在她前面的男孩，“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就真的没什么好玩的。” 陆清让带着何沁在附近逛了逛，何沁走得有些累了，都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在城里生活久了，有时候出来走走，就当逛个新鲜。”陆清让强行为自己辩解，“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看日出，这里是整个北京城看日出的视角最好的地方。” 何沁哈哈大笑：“逛个新鲜？哈哈哈哈哈哈陆清让你已经这么无趣了吗？要来爬山逛新鲜哈哈哈哈哈哈……” 被何沁取笑，陆清让丝毫没有恼意，见何沁只顾着笑没有看路，伸手拉了她一把，“好笑吗？” “噗……”何沁越笑越欢，最后都笑得没有力气，直接靠在陆清让怀里。 陆清让弯腰，两只手分别绕过何沁的背后和膝盖窝，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她抱了起来。 “啊！”何沁没有心理准备，突然被抱起来，她惊叫一声，慌忙抱住陆清让的脖子。 陆清让抱着何沁，稳稳地往前走，“回去吧。” 何沁点点头，毛茸茸的头顶蹭到陆清让的下巴，弄得陆清让下巴有些痒，往旁边偏了偏头。 回到山顶，陆清让把何沁放了下来，问她：“沁沁，现在饿不饿？” 何沁：“额，不太饿，但是吃东西的话也吃得下。” 陆清让摸摸何沁的头：“那就过会儿再弄吃的。” “那趁现在夕阳正好，我们来拍几张照吧。”何沁从兜里摸出手机，举到陆清让面前。 陆清让当然会配合，他笑笑：“好。你开心就好，做什么都行。” 何沁把手机给陆清让，自己走得远了些，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只腿往石头上一盘，盯着陆清让笑。 “陆清让，你会不会拍照哦？”少女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些娇嗔，听的人不禁觉得心湖被掀起一阵阵涟漪。 陆清让蹲下来，举着手机将何沁的每一个pose和表情都收进镜头里。 何沁见状，连忙换姿势，不停地变换姿势，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喊了暂停。 小跑到陆清让旁边，何沁扬起脸，盯着陆清让手里的手机看。她伸出手来：“来来来，验收成果。” 陆清让没有把手机递给何沁，而是将拿着手机的右手从何沁的脑袋旁边绕过去，伸到她面前去。 这样一来，就像是陆清让把何沁拥在怀里。 何沁低着头，脸色迅速变换，不耐和厌恶从她的眼里一闪而过。 待她再次抬起头时，那些真实的情感已经被她很好地掩藏起来了。 “如果你拍得好，我可以雇佣你为我的御用摄影师哦。”何沁翻看陆清让拍的照片，调皮地说着。 高高在上又带了几分娇憨的话语，被她说出来，如此自然，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何沁本来就应该这么高姿态，她是小公主，理应高傲地扬着头，不应该为谁低头。 陆清让的下巴搁在何沁的头顶，她头发上的幽香飘进陆清让的鼻子里，他微微一笑：“好，你看吧，很荣幸可以成为你的御用摄影师。” “诶诶诶？怎么就很荣幸了？我还没有说你可以成我的御用摄影师诶！”何沁不乐意了。 第433章 她用的肯定是玫瑰花味的洗发水 陆清让收拢双臂，将何沁搂得更紧了些，“沁沁好好看看，我够不够格。” “我怎么从你这句话里听出了威胁的意思？”何沁咕哝着，又翻了几张照片。 何沁前世是做新闻媒体那一行的，即使她不是专业的摄影师，对于照片的优劣，她也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陆清让总共拍了十三张照片，何沁看完过后，发现，她居然——挑不出来毛病！ 至少，以何沁目前的摄影造诣，她找不出来明显的问题。 何沁回过头，看向陆清让，“你拍得很好看。” 陆清让直起身子，把手收回来，听见何沁的评价，还没来得及显现出他的得意，何沁就赶忙补充：“当然，我可不是说你拍照的技术很好。” 她骄傲地扬着脸，“主要还是你女朋友我天生丽质，自带美颜滤镜。” 在这种事情上，陆清让不会跟何沁争执，他直接赞同何沁的话：“是是是，全凭你的颜值，才能拍出这些照片。” 何沁虽然嘴上说能够拍出好看的照片是归功于她自己的脸，但是，看了陆清让拍的照片过后，她又拉着陆清让拍了好几组。 最后，何沁拿着手机翻看新鲜出炉的几百张照片，还嘴硬地说：“其实这照片我回去之后还得自己修图。” 陆清让揽着何沁的肩，问她：“饿了吗沁沁？” “啊……现在确实饿了。”何沁笑嘻嘻地把陆清让往放了中午的饭菜的树底下推，“你快去吧，我就等着直接吃饭了。” 之前她还打算自己做饭，现在只想着等陆清让做饭。 前世也就算了，那是她自己痴心，花那么多时间精力为陆清让做饭。 现在何沁可不想再对陆清让那么好了，还做饭给他吃，想得美！ 陆清让听话地开始忙碌，吩咐保镖将饭菜全都移到中午搭好的简易灶台那里，他自己则拿出一些新鲜的食材，准备晚上再做几个菜。 何沁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撑着脑袋看保镖和陆清让走来走去的身影。 陆清让见她就那样坐在石头上，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 满脸冰霜地走到何沁面前，陆清让俯首盯着她。 “怎么了？”何沁疑惑地仰起脑袋，看陆清让来势汹汹的模样，她有些莫名其妙。 她哪里又惹到陆清让这个大少爷了？ 陆清让：“你就打算这么坐着？” “啊？”何沁看了看自己，又抬起头来，更加不明所以，“不然呢？不是你自己说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何沁愤然地想着，气冲冲地站起来，“ok，我去做饭。” 她往灶台那边走的同时，还嘟囔着：“真是的，自己说的话，自己又来算账。” 陆清让无奈地拉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何沁甩开他的手，看他的眼神已经是很不高兴了。 陆清让也被何沁突如其来的大小姐脾气给吓得摸不着头脑，他伸出手去，拽住何沁的两只手，无视她的挣扎，解释道：“沁沁，你就那样坐在石头上，不觉得冷吗？我是想让你垫个东西再坐。” 何沁只是冷笑。 陆清让没法，脱掉自己的外套，叠了几下，放到石头上，“沁沁，现在可以坐了。” 脱了外套，陆清让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这时已经临近夜晚，山顶的夜风刮得呼呼作响。陆清让只穿一件毛衣，何沁看着他都觉得冷。 拢了拢外套，何沁弯腰捡起陆清让的外套，“哼，我不坐在这里了，我要回帐篷。” 说着，她抖开外套，皱着眉头催促陆清让：“把你自己的衣服穿上，感冒了可别把锅甩在我头上来。” 陆清让黑眸里满是笑意，他看着何沁小小的个子，拎起他的外套，都快要拖到地上去了，何沁在陆清让眼里本就可爱娇小，这下，更是显出了几分娇憨。 “沁沁，你在担心我。”陆清让笑着说。 何沁：“……” 她也真的是佩服陆清让，这么冷的天，要换了她只穿一件毛衣，估计站在这里都得浑身发抖。 可人家陆清让厉害得很，还有心情说笑。 “我懒得跟你说。”何沁翻了个白眼，又催促他，“你别给我说那么多，赶紧把衣服穿上。” 陆清让听了她的话，还是无动于衷，就那样笑着。 以陆清让的身形来看，他不算很瘦，甚至还有点壮，但是偏生在这样猛烈的寒风之下，陆清让站在那儿，看起来竟有点单薄。 还有一点凄惨…… 何沁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不想看到陆清让。 陆清让叹息一声，自己接过外套穿上，“沁沁，让你承认你担心我，有那么难吗？” 何沁手上一空，她转回了头，甩甩手，“哦？我没这么说啊。” 还别说，陆清让这衣服挺有重量的，她就提这么一会儿，手腕都有点酸。 陆清让穿好了外套，扣上扣子，何沁揉着自己的手腕，抬眼看他。 “诶？”像是发现了什么事，何沁皱起了眉。 陆清让刚好扣完扣子，听见何沁的声音，有些错愕：“怎么了？现在才发现，我今天的衣服丑了些？” 何沁又无语了。 她上上下下扫视陆清让好几眼，“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凭陆清让这张脸，他的衣服都自动被美颜了五六分好吧。 更何况，陆清让的穿搭并不丑，而且还有他的身高加持，何沁觉得她都说不出丑这个字。 陆清让闷笑两声，“沁沁的意思是说觉得我今天好看？” 何沁“啧”了一声，“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哦，我只是觉得，你穿这个外套，做饭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中午天气好，陆清让做饭是直接把外套脱掉的，但是现在已经入夜，不仅风大，气温也是骤降，脱掉外套，基本上就等同于一只脚踏进医院。 陆清让的外套袖子是宽松的，做饭的时候肯定会妨碍到他。 何沁往前跨了一步，站在陆清让面前，扯过他的衣袖，一圈一圈地往上挽。 陆清让一垂眼，就能够看到何沁的发顶，有些蓬松的头发被分成两拨，绑到后脑勺的马尾中。 她用的肯定是玫瑰花制成的洗发水，陆清让想。 第434章 她能有多宽宏大量 不然，怎么会让他感觉这么甜…… 何沁将陆清让的衣袖折了好几折，一直到手肘处，她拍拍他的小臂，“另一只手。” 陆清让依言伸出另一只手，何沁又将衣袖往上折。 “沁沁。”陆清让突然喊她。 何沁应了一声：“干嘛？” 陆清让笑笑：“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现在好像一对夫妻？” 结过婚过后，两个人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就逐渐地渗入到生活之中。 何沁只是在给他折衣袖而已，陆清让就已经有了幸福感。 “夫妻？”何沁也笑了，莹润的杏眼满是细碎的光，“陆清让，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别的？都还没有到国家允许结婚的法定年龄呢，你就在想着结婚了？” 陆清让：“我没有哪一刻不想。” 几个月前，陆清让费尽心思布置的那一场求婚仪式，就能很清楚地显示出他对于跟何沁共度一生这件事的渴望。 同样的，何沁仍然回避了这个话题。 她一本正经地跟陆清让强调：“我再说一次，我现在还没有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陆清让，你这样，真的让我压力很大。” 陆清让嘴角的笑凝住了，何沁说这话时的表情这么认真，也那么刺眼。 何沁抬起手，手指从额头上方的美人尖插进发丝里，她撩了一把头发，双手抱在一起，很不耐地看着陆清让，“抱歉，可能是我不太懂你的心思，说话也太直白，这一点是我的问题，我反省。” 她嘴上说着反省，却没有半点要反省的意思。 何沁从来都冰雪聪明，她不可能不懂陆清让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要名正言顺地跟她在一起？想要名分嘛。 呵！ 前世她没名没分地跟着陆清让多少年，她自己都不想说，而陆清让的反应，也是含含糊糊的，从来都没有给过她承诺。 凭什么陆清让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何沁担心自己再看到陆清让，情绪会崩，以至于露出太多马脚。 “陆清让，我先回帐篷里去休息。”何沁一副不想再跟陆清让多说的模样，转身回了帐篷。 何沁知道陆清让在背后盯着她，但是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冷笑着往前走，头都没有回一下。 进了帐篷，何沁还特地把帐篷的拉链给拉上，打开被子，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去。 上午只睡了那么一会儿，下午又出去走了好久，一躺进被子里，何沁就感觉自己的眼皮泛酸，困意袭来。 何沁闭着眼睛，想着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离她的目标还有多远。 陆清让看起来对她痴情极了，自从重生到高三，到现在差不多十一个月，陆清让给她的照顾都是事无巨细的。 从军训时候硬塞给她的帽子，到那一场求婚仪式…… 哪一件事，不能看出陆清让对她有多喜欢？ 她又回忆了一下，前世的陆清让对她的好有没有到这个程度。 一想到前世，何沁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她最爱陆清让的时候，陆清让对她并没有那么好。 没关系，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何沁，区区十年而已，你不是又回到起点了吗，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你还来得及改变。 可是，十年啊，太漫长了，何沁前世从出生到死亡，只有二十六年。 何沁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二十六年，而她栽在陆清让身上就是足足十年。 虽然何沁承认，现在的陆清让对她很好，好到如果现在的她还对陆清让有一点恻隐之心，她怕是会立马沦陷。 然而，前世的事终究还是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那样，一切翻篇。 她能有多宽宏大量，能忘记陆清让带给她整整十年的伤害。 何沁把被子往上扯了一点，她的脸埋在被子里，铺在枕头上的发丝被她身体的颤抖带动，也在微微抖动。 …… 陆清让把所有饭菜都做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把手洗干净，往帐篷的方向看了又看。 何沁走之前，好像很生气，很不想搭理他。 心思敏感的陆清让察觉到何沁的情绪，他也不想在何沁不高兴看到他的时候凑上去自找不痛快。 但是，饭菜放在外边太久肯定会冷，冷掉的饭菜吃了对肠胃不好，口感也不好。 陆清让纠结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于对何沁的关心。 走到帐篷旁边，陆清让又叹了口气，认命地拉开拉链，伸了个脑袋进去看。 何沁蜷缩在被子里，陆清让一眼就看到她脸旁边的被子上湿湿的一块儿。 陆清让眼神一滞，她哭了？ 察觉到这一点，陆清让顿时惊慌失措地进了帐篷，跪在垫子上，他凑近何沁的脸，果然，看到了何沁泛红的眼角。 陆清让伸出手去，轻抚她的眼角，怜惜地看着她，嘴里轻喃：“沁沁，对不起，沁沁……” 都是他的错，就不能让让她吗？陆清让非常后悔，他居然把何沁气哭了。 没有准备好未来的事，没有想到那么久远过后的事，那就再多等等她不可以吗？ 陆清让低下头，薄唇轻吻何沁的眼角，“沁沁，我等你，我等你想好，我再也不逼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决定，在何沁主动跟他提出结婚这种关于未来的规划的事情之前，他不会再跟何沁讲这些事了。 虽然陆清让很想很想多一点安全感，很希望何沁能够给他承诺——至少是能看出来她现在有多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但是，何沁哭了。 陆清让最怕的，除了何沁离开他，何沁出事之外，就是何沁因为他而不开心。 这一回，何沁不仅仅是不开心，她还哭了。 陆清让的到来还是影响到了何沁，她皱了皱眉，随后便缓慢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做什么？”何沁见陆清让离她这么近，哑着嗓子问道。 刚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几丝睡意，陆清让爱怜地用鼻尖蹭蹭何沁的脸蛋，说：“饭菜都做好了，我来喊你吃饭。” 何沁把双臂从被子里伸出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推开陆清让的脸，“哦，吃饭了是吧？” “沁沁。”陆清让垂着眼睫，掩住黑眸里的黯色，“对不起。” 第435章 用得着想你 何沁推开被子，坐了起来，一脸莫名地看他，“什么对不起？” “我不该逼你，沁沁，我不会再那样了。”陆清让以为何沁是在讽刺他，头垂得更低了。 他不敢看何沁的眼睛，自然也没有看到何沁听到他的道歉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如果早一点就好了。”何沁喃喃道，声音很小，几乎是气音，不像是说给陆清让听的，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陆清让没有听清楚何沁在说什么，“沁沁，你说什么？” 何沁摇头，拿过一旁的外套，将手伸进袖子里，“没有，没说什么。” 陆清让却是不相信的，直觉告诉他，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何沁穿好外套，推推陆清让，“不是说要吃饭吗？走啊，我饿了。” 她这么一说，陆清让立马反应过来，他是过来叫何沁吃饭的。 是应该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就吃过饭再说。 陆清让先出了帐篷，站在外面等还在穿鞋子的何沁。 “我好了。”何沁钻出帐篷，回身拉上拉链，把手揣进口袋里，避开陆清让伸过来要牵住她的手。 “太冷了，不想牵手。”何沁这样解释。 陆清让也没有强迫她，收回自己的手，“好。” 何沁无视陆清让的落寞的表情，也没有思考，她这么对陆清让，他会怎么想。 坐在避风的地方，何沁看了看晚上的饭菜，陆清让又添了两道菜，恰好是何沁很喜欢吃的。 陆清让拿了几个碗过来，先给何沁盛一碗汤，“沁沁，天气冷，先喝点汤暖暖胃。” 何沁沉默着接过小碗，并没有喝汤，两只手捧着碗，盯着汤上面浮着的葱花出神。 陆清让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坐下后才发现何沁在发呆。 “沁沁！”陆清让加大音量叫她。 何沁被惊得微微抬眼，朝陆清让看过去，询问的意思溢于言表。 陆清让笑道：“汤有那么好看吗？” “还好？”何沁语调上扬。 陆清让：“先把汤喝了，等不了多久，汤就冷了。” 何沁这一次倒是听话，两三口就把碗里的汤喝完了。 “我喝完了，你给我盛饭吧。”何沁把空药递给陆清让。 “刚才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陆清让接过碗，帮何沁盛饭的同时，问她。 何沁眼神含笑地盯着陆清让，回答：“你。” 陆清让盛了半碗饭，盖好锅的盖子，听见何沁的回答，又笑了：“我不是在你面前吗？还用得着想？” “当然。”何沁接过那碗饭，拿着筷子夹菜饭碗里，在将碗里的菜放进嘴里之前，她又说了一句，“很用得着。” 何沁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毕竟人心隔肚皮，纵使你在我面前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背后不也偷偷查我吗？ 陆清让早上给她买的早饭，那家糕点坊的糕点，她是很喜欢吃，但是从来没有自己过去买过，在s市时，都是家里的佣人买回去，来北京过后，基本上都没有去过那个糕点坊附近。 何沁记得很清楚，她自己没有买过，也没有说过她很喜欢吃，更没有跟陆清让讲过。 她重生过来之前，那个十几岁的何沁很喜欢跟陆清让分享生活和经历过的趣事，也包括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何沁可以确定，在她很喜欢陆清让时，是不可能会告诉陆清让，她喜欢什么高档的东西。 尽管那个芒果蛋糕是何沁从几岁开始，就很喜欢吃的，可以说是贯穿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为了顾及陆清让作为一个生活得贫穷潦倒的穷小子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何沁从来都不会提及任何跟金钱权势有关的事情。 这种动辄三位数的芒果蛋糕对于何沁来说是小意思，是生活的常态，但是她知道，对于陆清让来说，不是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何沁跟陆清让，其实是同一类人。 喜欢上谁的时候，便会虔诚而热情地将自己的一颗心都献出去，任由对方践踏。 不喜欢的时候呢，就算是践踏对方的真心也没什么。 何沁以前也是会无微不至地照顾陆清让的感受，说句话都要斟酌着，生怕他难过或者生气。 天气这么冷，陆清让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给她买早餐——虽然可能动用了陆氏六少爷的身份插了个队——这件事情确实做得很好，但凡是个陷入爱情的女孩子，都会因此而感动。 但是，陆清让私底下查她，查了些什么，为什么查她…… 这些才是何沁更在意的。 一块芒果蛋糕还可以勉为其难地解释为巧合，毕竟获取一样信息的渠道有太多，不能凭这一件事就判定陆清让在私底下查她。 而晚上新加的这两道菜，则让何沁完全证实了她自己的怀疑。 番茄猪肝汤，是何邺海最最拿手的一道菜，也是何沁从小到大最喜欢喝的汤。 这个问题不是关键，关键是，陆清让做出来的汤，味道居然跟何邺海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何沁出生时，情况很危急，方映舞差点没有挺过来，造成一尸两命，幸好后来撑下来了，方映舞拼命都要把何沁给生下来。 何邺海在病房外面焦急地踱来踱去，还好得到母女平安的消息。 不过那一次生产，差一点要了方映舞的命，夫妻俩商量好，不要二胎，在方映舞坐月子的那段时间，是何邺海厨艺飞速增长的时间。 一道补血的番茄猪肝汤，何邺海花了大量时间，尝试过好多次，才做出了后来的何沁最喜欢的汤。 那道番茄猪肝汤可以说是何邺海的独门菜品，就连何沁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但现在，陆清让他居然知道，不仅知道，而且他还做出来了。 何沁就是想不怀疑，都有些难。 陆清让不知道坐在他对面乖乖吃饭的何沁脑子里绕过多少思绪，全是怀疑他的。 他只以为，何沁是在说情话。 “那希望在我们没有见面的时候，你也觉得用得着想我。” 何沁：“好啊，我会想你的。” 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陆清让，怎么可能不想着他？ “不管是见到了你，还是没有见到你。” 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何沁，心里其实是慌了一瞬的。 现在的她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陆清让已经很爱很爱她，而陆清让就已经开始查她了，甚至包括查何邺海。 第436章 各怀心事 陆清让吩咐保镖处理好残局，转头一看，何沁正坐在她之前坐过的石头上，两只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在往上看。 又坐在石头上，她也不嫌凉。 他走过去，把何沁拉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坐着，随口一问：“沁沁，在看什么？” “在赏星星啊。”何沁懒懒散散地靠在陆清让身上，脑袋歪歪地搁在陆清让的肩上。 陆清让也跟着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看夜空，“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北京的雾霾天气使夜晚的星星成了半遮半掩的“美人”，并不是每个晚上都能够看到这么闪耀的星星。 无奈陆清让向来不会欣赏这些东西，他的话在何沁听来，好不解风情。 转过头白了他一眼，何沁反唇相讥：“那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她没好气地拍了陆清让揽在她腰间的手好几下，“还为了看个日出，爬得这么高。” 陆清让摇头，捉住何沁的双手，轻轻握在手里把玩，“沁沁，这是不一样的。” 何沁觉得陆清让说话真好笑：“有什么不一样的？怎么？合着你对星星还有歧视的意思？嫌它不够亮？” “不是，沁沁。”陆清让很认真地在何沁耳边说，“日出象征着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我想跟你有新的开始。” “哦？你对我们的相识还不太满意？” 陆清让低声说：“不，我很满意，沁沁，我很庆幸，那么早就遇见了你。” 十几岁的年纪，最容易走上歪路的青春期，他有幸遇见一个足够美好的女孩儿，从此，心上悬了一轮明月，他不敢让自己脏半点，怕自己没有资格再把她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要说想跟我有新的开始？” 何沁搞不懂陆清让的想法，她觉得，陆清让比她更像个女孩子，一天天的，想的东西比她想的还多。 “我想我们的每一天都是新的，我对你的爱。你对我的爱，都是新的，永远都不要有对彼此腻味的一天。”陆清让说话时，唇离何沁的耳朵很近，她能够感觉到，他吐出每一个字而带出的热气。 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何沁笑着回复陆清让的话：“但愿如此。” 她回过头来，紧盯着陆清让的眼睛，“陆清让，但愿不会有腻味的那一天。” 有的时候，何沁都分不清楚，她是在跟十几岁的陆清让说话，还是隔着时空，跟二十多岁那个百般辜负她的人吐露心声。 或者说，何沁分不清楚，此时此刻，和陆清让说话的，是十几岁的她，还是未来那个大概率已经逝去的她。 她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谁，她面前的这张脸，又是谁。 “来，沁沁，喝点热水。”陆清让递过来一杯热茶，腾腾升起的热气扑面而来，何沁猛地清醒过来。 “哦，好。”水还有些烫，何沁先捧在手里，暖暖手，“你也喝点热水啊，你不冷吗？” 她瞧见陆清让的手都冻得发青了，应该不可能不冷吧。 陆清让坐在她旁边，笑着看她：“我不急，等会儿喝。” 他有些歉疚，刚刚跟何沁在外面看星星，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这个天气，坐在外面肯定冷。 何沁突然缩了缩身子，他才察觉到，她应该是冷到了。 “沁沁，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冷了热了，都要告诉我，知道吗？”陆清让握着何沁的肩，很严肃地跟她强调。 何沁乖乖地点头，不惧他的冷脸，笑嘻嘻地拍开他的手，“哎呀我知道了。” 陆清让皱着眉：“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 何沁这般随意，陆清让很无奈，他到底是个大男人，对何沁这种小女孩，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猜到她每一刻的感受。 “我抗寒能力强，我不觉得冷的时候，不代表你也不冷。”陆清让又说了一遍，“所以，沁沁，你要及时告诉我，你的感受。” 何沁点头点头，一副好不认真的样子，“好，我真的知道了。” 见陆清让又要开口，何沁连忙说：“我现在的感受就是我困了，要睡觉。” 陆清让看着她，看得她都有些心虚，然后，他把被子拿过来，“困了是吗？那就睡觉，明天起来看日出。” 还不忘看日出……何沁相当无语，“陆清让，你对看日出这事至于这么执着吗？” 陆清让将被子打开，铺在垫子上，扬了扬眉，“不至于吗？我执着的不是看日出这件事，而是跟你一起看日出这件事。” 何沁：“……” 她呵呵一笑，“唉，陆清让，以前怎么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油嘴滑舌呢？” 想当年，高中那几年，哪一次不是何沁把陆清让给说得不想搭理她。 现在，两人的角色反而倒过来了，陆清让不知道怎么的，说话的调调跟以前的何沁没什么两样。 “油嘴滑舌？”陆清让重复一遍何沁的形容词，忽而笑了，“这不就是以前的你？” 何沁听明白了陆清让的意思，就是说她油嘴滑舌嘛。 “不想跟你说话了，影响我的睡眠质量！”何沁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陆清让摸摸她的头，“沁沁，晚安。” 何沁闭着眼睛，听见陆清让叫她，略显敷衍地应了一声：“晚安。” “对了。”何沁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陆清让。 陆清让正在脱外套，听见何沁叫他，问道：“怎么了？” 看何沁满脸严肃，他以为她要说点什么，没成想，她又闭上了眼睛，“没什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清让很多次都觉得，何沁好像是要跟他说点什么。 但是，最后，她都只是用一句“没什么”搪塞过去。 陆清让垂下眼，何沁背对着他，他的视线内只能看到她的她的后脑勺和耳朵。 他想知道，何沁频频想说出口但最后又咽回去的话，到底是什么。 但他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沁沁，好好休息，有事的话，我在你旁边。” 他听见何沁“嗯”了一声。 陆清让也躺下来，把何沁拥进怀里，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同入眠。 其实何沁想说，陆清让，你不要再叫我沁沁了。 这种只有亲人叫过的昵称，她不想让陆清让也用它来称呼她。 第437章 直到我没有生命体征 第二日也是同昨日一样，从早上开始，便能够看出今天是极好的天气。 天朗气清，尚且带着几分寒意的晨风刮过，附近的枯树和野草被侵袭，在风中摇摇晃晃，然而还是没有被风刮走。 陆清让比何沁先醒来，他偏头看了看还睡得正香的何沁，脸上显出一点点温柔的笑意。 轻手轻脚地起床，陆清让拉开帐篷的拉链，跨了出去。 陆清让往另一个帐篷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几步，就有保镖迎上来。 “六少爷。” 半个晚上都在值班，一身黑衣的保镖脸上已然出现疲态。 “人绑来了？”陆清让简短地问道，眼里闪过暗沉的杀意。 保镖点头：“是的，六少爷，前天晚上就已经绑回去了，就等六少爷的吩咐。” “嗯，等我回去再说。”陆清让满意地笑了笑，下达另一道命令，“去盯着刘怡妮，拍几张照片拿给我。” 保镖：“是，六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清让摆手：“你先下去休息休息。” 他不想自己手底下的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精力充沛才能更好地执行任务。”陆清让又说了一句。 语气冷硬，但是保镖仍然满脸感激：“谢六少爷。” 保镖走后，陆清让又把锅架起了，点上火，往锅里倒了一些水。 在这会儿空当，陆清让拿出几个小盒子，里面是已经挑选过的要用来熬八宝粥的食材。 大米、小米、糯米、高粱米、紫米、薏米、红豆、红枣、花生、莲子、枸杞、栗子、核桃仁、杏仁、桂圆、葡萄干、白果分别被装在三个盒子里，从外形上看，颗粒饱满。 这一次登山之行，陆清让准备得很充分，任何东西都是他亲力亲为的，食材也是他自己挑选的。 锅里的水热了过后，陆清让先把锅洗了两遍，然后又烧水洗这些食材。 待陆清让将所有的食材都放到锅里开始煮的时候，何沁起来了。 她揉了揉脸，一抬眼就看到陆清让在那边弄早饭。 “陆清让，早上好啊。”何沁走过去，蹲下来看陆清让在做什么，“你这么早就在做饭了啊？什么时候起床的？” 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陆清让盖上锅盖，说：“也没多早，我也才刚起来。” “咦……”何沁不相信，她指着锅，“你这一堆东西，一看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陆清让捉回她的手指，“小心烫到。” 何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清让，强调：“陆清让，我不是才三岁，怎么可能被这个锅烫到？” “我赌不起，沁沁，我没办法承受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后果。” 这话，何沁当然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如果陆清让真的是这样，连她被烫到都会很受不了，那前世他也不可能做出那些事了。 他带给她真的伤害，何止是一点皮肉伤。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何沁扯回了自己的手，“你不是说要看日出的吗？” 陆清让：“是啊，和你一起看日出。沁沁，你这么早起来，也是为了跟我一起看日出吗？” 他刚刚听见何沁设的闹钟铃声了，问话的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陆清让问得那么笃定，好像就肯定何沁有多喜欢他。 何沁是真不想遂了他的意，“不是，我是不想爬这么高，结果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看到就回去。” 她面无表情地说这话，看在陆清让的眼里，却是像极了口是心非的样子。 “好，沁沁，你要这么说……” “打住，陆清让，你闭嘴吧。”何沁知道陆清让接下来会说什么，以防她自己忍不住把陆清让揍一顿，何沁先打断了陆清让的话。 “看日出。”何沁指着天边的那一抹逐渐清明的光亮说道。 陆清让顺着何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纯洁光艳的朝阳冉冉升起，从隔了好多个高低不一的山峰之外，那一座最高的山巅之上冒出了头，绚烂的白光把山巅染成被光圈环绕的金色。 何沁把脑袋靠在陆清让的肩上，眼睛被越来越刺眼的光线给刺激地微微眯起。 “陆清让，你觉得，今天的太阳和昨天的太阳，是同一个吗？”何沁开口，问出了一个已经是老生常谈的问题。 陆清让眼皮微垂，没有直视太阳，而是看向了靠在他肩上的何沁。 并不是要陆清让回答，何沁自己接着说：“今天的太阳和昨天的太阳都是从这个山顶升上来，角度一样，位置一样，什么都一样。”她轻轻地笑了一声，“但是陆清让，我还是觉得，这是不一样的。” “你认为哪里不一样？” 何沁弧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就是不一样。” 同样是十八岁，身边的人同样是陆清让，看似，一切都和前世差不了多少。 但是，何沁自己心里清楚，还是不一样的。 陆清让想得可真好，重新开始，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之前的一切都给抹掉——尽管陆清让说的重新开始跟何沁想的重新开始不是同一回事——吗？ “昨天的太阳和今天的太阳不是同一个，”陆清让的手从何沁的背后绕过去，握住她的肩，“沁沁，昨天的我对你的喜欢和今天的我对你的喜欢，也不一样。” 何沁一听，脑袋往上一扬，就要坐直身子。 陆清让轻笑一声，摸摸她的头：“不仅仅是昨天和今天，我每时每刻对你的喜欢都在发生变化。” “变就变呗。”何沁撇撇唇，“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清让说：“我又没有说过，是变成什么样。是变得更喜欢了，还是，算了，没有这个还是。” 言下之意，他对何沁只是会更喜欢，对她的喜欢不会变少。 “陆清让，我，想问你个问题。”何沁不再看着太阳，而是转头看向陆清让。 “沁沁，你说。” 何沁没有立刻问出她的问题，凝视着陆清让好一会儿，她才说：“陆清让，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吗？” 这可能是每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有的疑问，何沁也不例外。 陆清让倒是有些诧异，“怎么这么问？” “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何沁笑着拉回陆清让的注意。 陆清让觉得，这个问题都没有太多回答的必要，“沁沁，我会喜欢你多久，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吗？我当然会一直喜欢你，直到我没有生命体征。” 第438章 我想要的不是你给我道歉 暖烘烘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初春早晨的料峭寒意被暖意驱散，何沁坐在锅旁边，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煮得冒泡的粥。 “陆清让，我本来不太饿的，现在看着这锅粥，我突然就饿了。”何沁看着陆清让用勺子将粥舀起来看有没有煮熟，立马很有眼力见儿地把自己的碗给端过来。 “熟了没熟了没？可以吃了吗？”何沁舔了舔唇，很期待地看着陆清让。 陆清让把何沁手里的碗接过来，往里面盛粥，“已经熟了，可以吃了。” 盛好一大碗粥，陆清让把碗放到一边，转头对何沁说：“沁沁，你先等一下，凉一会儿再吃。” “你是不是回去之后就要回陆氏了？”何沁问陆清让。 以何沁对陆清让的了解，他最多会允许自己闲下来一段时间，但是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长，陆清让不是一个很放纵自己的人。 果然，陆清让顿了顿，点头说道：“是。” 他顾虑重重地看了何沁一眼，欲言又止：“沁沁……” 何沁“嗯”了一声，“怎么了？” 陆清让低下头，抿抿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何沁问他，是不是要去忙的时候，他只能回答，是的。 因为他的前十几年已经落后了同领域的人太多，现在必须要投入大量的时间，才能把那些进度给补回来。 而且，陆清让的目标并不仅仅是赶上那些人，他是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只有他自己站得足够高，他才能把何沁也捧到足够高的位置。 陆清让其实也累，但是他再累都没有想过放弃。 陆奉宁以为这个刚回陆家的侄子有雄心壮志，还欣慰得湿了眼，直拍着他的手说，他的努力没有辜负他的父亲，陆家的人骨子里就是属于上等阶层的。 然而，陆清让自己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何沁，比起做这个陆家的六少爷，每天浸淫在商界的腥风血雨中，陆清让更愿意去走科研那条路。 高深的科学对于陆清让来说，更具有吸引力。 可能也是因为陆清让从小就在学习方面天赋异禀，他在这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和自信，所以，陆清让痴迷于学习。 长大过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尤其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孩子，陆清让才像是受到了当头棒喝。 学习好算什么？前程无忧算什么？ 何沁从一出生就有了的东西，陆清让可能这辈子都拥有不了，更别提给何沁很好的生活。 “沁沁，对不起，跟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了。”陆清让近乎卑微地祈求，“沁沁，求你给我一些时间，你等等我。” 他也不想让何沁受委屈，何沁心里不痛快，陆清让心里会比何沁更难过。 自责、自我厌弃、心疼、纠结…… 各种纷杂的情绪叠加在一起，陆清让都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沁叹息一声，说：“陆清让，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怪你呢？” 陆清让一愣，“沁沁？” “我想请你搞清楚状况，”何沁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咬牙切齿，“陆清让，我既然跟你在一起了，那你就用不着想那么多。” “沁沁……” 何沁语速加快，足以显示她此时的情绪比较激动，“我就想问问，你不累吗？” “你一次次地试探我，用各种方法试探。”何沁一点一点地把那些事给罗列出来，“从去年冬天的那一枚戒指，到昨天的问我想没想过结婚以后的事，你自己数数，多少次了？” “对不起，沁沁，是我不对，我不会再那样逼你了。”陆清让见何沁激动了，他便开始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让何沁消气。 何沁深呼吸好几下，才把自己的气息稳住，能够心平气和地跟陆清让交流：“说真的，我既然选择了你，跟你在一起了，你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安安心心过好每一天，你觉得呢？” 陆清让一副很理亏的样子，“沁沁，对不起。” “我想要的不是你给我道歉，陆清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何沁很无语，她感觉陆清让说的跟她说的都不在同一个频道，“我是想让你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又不切实际的事情。” 陆清让越发慌乱，“沁沁，沁沁……” “陆清让，我喜欢你。”何沁突然抓着陆清让的手，“我承认我去年那段时间一点都不想靠近你，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你不知道，我作为一个女生，当着全校人的面追着你跑了两年，我是什么感受。” 陆清让还没有来得及因为何沁的那一句喜欢他而高兴，就被何沁后面的那句话给刺痛了心。 “沁沁，是我思虑不周，我不够勇敢，我不敢直视你的感情，也不敢承认我对你的感情。是我的错，沁沁，对不起。”陆清让非常后悔，他以前自以为是的为何沁好，原来给何沁带去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陆清让不会给何沁追着他跑的机会，他一定会在何沁喜欢上他之前，先对她伸出手。 何沁摇头，纠正陆清让的说法：“只要相互喜欢，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包容你，也会原谅你给我造成的一些伤害。” 陆清让没法否认，在听见何沁说出这几句话时，他的心跳加速到犯规。 何其有幸，他能够遇到何沁，并且被她喜欢上。 …… 刘怡妮的手机发出没电自动关机的声音，她数不清自己刚刚已经给王景昭打过多少通电话，发过多少条短信，然而这些电话和短信通通都石沉大海。 “景昭……你究竟在哪儿？”刘怡妮蹲下来，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刘数的事情还没有得出一个治疗方案，王景昭的不见踪影又给刘怡妮增添了不少压力。 如果说之前刘怡妮只是怀疑王景昭出事了，那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王景昭的状况不会太好。 刘怡妮势单力薄，想要找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只能报jg。 对，报jg！ 刘怡妮一下子弹起来，往病房里跑，急急忙忙地找出自己的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 她得等一会儿，带上手机去jg局报jg。 第439章 姐姐爱你 刘怡妮心急如焚，没有等太久，手机充了百分之三十多的电量，她就急急地冲出病房。 整个过程，刘数都在床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刘怡妮在那儿急得满头大汗。 这可是出门都还需要穿厚外套的季节，刘怡妮都满头大汗了，可想而知，她有多焦急。 刘怡妮忧心王景昭，但是也放不下刘数，在走之前，她语速飞快地交代刘数：“阿数，姐姐现在要出去一趟，景昭不见了，我要去找她。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晚大概是回不来的，阿数，你一个人在医院里要乖一点，医生和护士让你做什么检查，给你做治疗，你照做就是，我会尽快回来。阿数，姐姐求你，好好的，我不想回来看到的是你的尸体。” 她也不想用这么直接的话语跟刘数交流，实在是刘数的精神状况太过糟糕，刘怡妮太害怕了，她一离开，刘数就会乱想。 “姐姐爱你，爸妈也爱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好起来，也都会陪着你，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刘数听到刘怡妮说不想回来时看到的是他的尸体，整个人狠狠一愣。 那是他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就连昨天那个心理医生跟他说话时，他都没有透露出来，姐姐怎么会知道？ 刘数还是太天真了，他哪里知道，林医生既然是心理医生，那他的一举一动中蕴含着什么意图，对方当然一清二楚。 刘怡妮看着刘数，眼神很犀利，让刘数有一种自己被姐姐攥住的感觉。 “姐姐……”刘数张了张嘴，在刘怡妮殷切的注视之下，缓缓点头，“嗯，我知道了。” 刘怡妮赶时间，来不及跟刘数多说，她点点头，“那就好。” 说完，刘怡妮拔掉充电器，大步离开了病房。 她走后，刘数又躺了回去，眼睛没有像之前那样闭上，反而瞪大了眼，看着窗外。 还没有冒出新芽的枯树枝毫无章法地静静立在窗口处，偶有一两只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停在枯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吵闹一番，没过多久，鸟雀便也飞走了，枯树枝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一切都是没有任何生机的状态，窗外的树枝是，窗里的病人也是。 …… 刘怡妮急急忙忙地小跑到电梯门口，发现此时等电梯的人有点多，电梯在每一层楼都会停一下，而且四个电梯都在上行，她索性放弃电梯，直接走安全通道下去。 “噔噔噔”地从五层楼跑下去，刘怡妮到一楼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她弯下腰，手臂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没有休息太久，刘怡妮直接穿过医院大厅，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jg察局，师傅。” 出租车司机点了下头，刘怡妮拉开车门坐进去，这时她才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麻烦快一点可以吗？我有急事。” 刘怡妮看起来很急切，出租车司机开出租车好几年，当然见过打车去医院或者jg局的乘客，凡是去这两个地方，大部分乘客都会要求加快速度。 人之常情，出租车司机理解，他稍稍偏过头，对刘怡妮说：“小同学啊，我已经抄了一条最近的路，尽力把你快点送到目的地，但是咱也得遵守交通规则啊。” 刘怡妮闻言，点点头：“好吧，那谢谢师傅啊。” 尽管她现在很急，但是也知道交通规则意味着什么，“尽量快一些，我确实有很急的事，我最好的朋友……失踪了。” 说到最后，刘怡妮话里已经有了哽咽的意味。 多一分拖延，王景昭就多一分危险。 未知带给人的恐惧是最能够把人给击垮的，刘怡妮找不到王景昭，她会一直想，想王景昭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在被人折磨。 不见人影这种事总归是不能让人往好的方面联想的，况且刘怡妮也知道，王景昭不是会一声不吭就销声匿迹的人。 司机听了刘怡妮的话，叹了口气，踩着油门的那一只脚又加了几分力。 “小同学，别急，我会尽快的。”司机一连超了好几辆车，“到了jg察局，好好跟jg察把来龙去脉讲清楚，相信人民jg察的力量，会把你朋友给找回来的。” 现在这个社会危机四伏，新型骗局层出不穷，大家心里都有谱，失踪了的人，大多是落得个什么下场。 司机说这话也只是起一点安慰作用，到底能不能把王景昭给找回来，说实话，还得看上天有多眷顾她。 “嗯！我也相信jg察！”刘怡妮没有办法，自身力量的匮乏，令她只能选择相信外界的力量。 有个念想和寄托总归是好的，刘怡妮千疮百孔的心已经承受不了再多的悲痛。 自身的坠入深渊和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弟弟，已经让刘怡妮焦头烂额。 王景昭不能有事。 司机说尽快就真的是很给力，全程都在超速，估计他要是再开得快一点，出租车后面就得有交警追着了。 王景昭扫码付了钱，车子一停下，她就慌慌张张地下了车，“砰”地一声把车门推过去。 司机在车里对王景昭说了一句：“小同学，你朋友会被保佑的。” 王景昭再也等不了，只能头也不会地扬声说：“谢谢你。” 她几大步跨上台阶，冲进jg察局大门，撞上了正往外走的一名女警。 在女警困惑惊吓皆有的眼神中，刘怡妮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宛如看到了救星，“求求你，救救景昭。” …… “昨天晚上，我们分开后，她就回家了，之后，我们没有再打电话，也没有聊天，直到今天早上。其实早上我都还没有察觉到不对，中午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我再给她打电话时，她的电话能够打通，但是，没有人接，一直都没人接，短信也不回。都是我的错，我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让她一定要回家，那么晚了，我忽略了她的安全问题。”刘怡妮说着说着，捂着脸痛哭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女警对视一眼，离刘怡妮近一点的女警从桌子上的抽纸中抽了两张纸，递给刘怡妮：“姑娘，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要早点把你朋友找回来，需要你的配合。” 第440章 她是回了家的 刘怡妮用纸巾擦掉从脸庞上划过的眼泪，猛点头：“好，我会配合，让我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姐姐，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是自然，为你们解决问题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姑娘，你放心，我们能做的，都会做。”另一个女警说，“既然你朋友的手机能够打通电话，那我们可以先定位这个手机，看看她现在在哪里。” 平白无故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最近两年这一带很宁静，没怎么出事，王景昭的失踪就很能引起办案人员的注意。 而且时间相隔不久，把人找回来的希望相当大，两个女警都很上心。 刘怡妮一说清楚王景昭失踪是怎么回事，两个女警就从沙发上起身。 “姑娘，你知道你朋友住在哪里吗？” “知道，她就住在s市。” “详细地址呢？” “也知道，她以前带我去过她们家，我手机淘宝里面也有她家的地址。” 两个女警对视一眼，刚刚问话的那个女警又说：“姑娘，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先这样，你先跟我走，去调一下监控，看看你朋友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别的原因导致你没有联系上她。不过，你确定你知道她的行踪是从昨晚离开医院过后就回家了吗？” 刘怡妮点点头：“我确定，我看着她上车的。” 事情理清楚了，女警便带着刘怡妮离开会客室，去有专业设备的房间查监控。 穿过长长的走廊，阳光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太过耀眼，刺得刘怡妮的眼角生疼。 女警看起来比刘怡妮大不了几岁，眼睛里还带着初入职场，没有被磨灭的光，看着刘怡妮这样一个小女生要哭不哭的模样，她有些不忍地在旁边宽慰：“姑娘，你先不要太着急，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别先把自己给急坏了。” 话虽如此，可是，这种事情落到谁身上了，都不可能说自己不会着急。 刘怡妮抽了抽鼻子，“姐姐，可我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不确定景昭在哪里，是不是安全的，我就安不下心。” 女警表示理解：“总能查清楚的。” 平白无故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突然就人间蒸发，不管怎么样，肯定会有一点蛛丝马迹。 刘怡妮沉默了，她也知道，总能查清楚。 但是，她是害怕，怕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她最接受不了的那一种。 现在的刘怡妮已经不管王景昭是不是不想跟她来往，是不是嫌弃她一堆破事，她只想要王景昭安安全全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就想看到真实的她，看到她站在我面前，平平安安的。”刘怡妮低声说，这真的是她唯一所求的事情。 女警拍了拍刘怡妮的背，说：“姑娘，先查清楚你的朋友到底是去哪里了，再想其他的事吧。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证你朋友的安全。” 推开一间房间的门，里面坐着的技术人员纷纷转过头来，刘怡妮走到靠窗的那个位置，对技术人员说：“帮这个姑娘调个监控出来看看。” “什么监控？”技术员打开电脑，问刘怡妮。 刘怡妮很急，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说了好几遍才说清楚王景昭的家庭住址。 技术员依言输入那个小区的地址，“巧了，那里正好有监控。” 电脑屏幕里骤然出现王景昭家里那个小区门口的画面，刘怡妮指着屏幕，说：“就是这里。” “哪个时间段？” 刘怡妮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从昨晚九点开始吧。” 她记得，那个时候，王景昭都还在医院，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走的，刘怡妮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技术人员将屏幕上的画面分成四个小屏幕，又把监控画面的播放速度换成了一点五倍速。 刘怡妮手撑在桌子边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电脑屏幕。 此时此刻，刘怡妮的心情相当紧张，她在几千人面前演讲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没过多久，刘怡妮突然指着电脑屏幕，惊呼出声：“这儿，这儿，这就是景昭。” 只见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女生出现在小区门口，慢悠悠地往里走去。 “她昨天是回了家的。”刘怡妮喃喃道。 女警不知道王景昭家里的情况，问刘怡妮：“姑娘，你有联系过你朋友的家人吗？” 刘怡妮一言难尽地摇头：“不，景昭的家庭情况……跟平常人不一样。” 在女警疑惑的目光中，刘怡妮低声说：“景昭的父母从来都不会管她，因为重男轻女，景昭从出声过后，就没有被她的亲生父母接受过。” 说到这里，女警便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有着充满悲剧的童年的孩子。 可想而知，在轻视女儿的家庭里长大，对心理的伤害有多大。 “如果景昭的爸妈知道她失踪了，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刘怡妮嘲讽地笑了一下，“要不是因为景昭家里没有弟弟和哥哥，她的日子会比现在难过更多吧。” 涉及到别人的家事，女警也不好做过多评价，只是，同为女性，她对王景昭的处境更能感同身受。 “帮忙再调一下她所住的单元楼的监控吧，看看她回家了没。”刘怡妮又说。 技术员操作一番，无奈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小区里面的监控没有打开。” 刘怡妮皱了皱眉，“一个都没有开？单元楼里面的呢？那些楼道里？” “都没有开，就只有小区门口这个监控开了。” 刘怡妮更急了，“那怎么办？” 技术员说：“这是整个小区能够调取的仅有的监控。” “怎么办啊，那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找到你，景昭？”刘怡妮一时之间都站不稳了，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女警看出了刘怡妮的失神，对技术员说了句谢谢后就拉着她出了监控室。 “姐姐，我觉得景昭真的出事了。”刘怡妮背靠着墙，捂着自己的脸，小声啜泣。 女警想了想，“那这样吧，你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去让同事用手机号码进行定位。” 刘怡妮抬起头，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女警说，“只要手机还开着机，还能打通电话就可以。” 刘怡妮：“那我们快去吧。” 第441章 无法定位 刘怡妮的性格其实挺文静，不属于遇事急躁的那种女生，但是自从意识到王景昭可能出事，她就没办法保持冷静，一直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 女警把刘怡妮带到另一个房间，一个戴着警帽的年轻小伙子正背对门口坐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小伙子回过头来，白白净净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咦……程璐姐？” 女警程璐走过去，笑着问：“你现在有空吗？” “现在？”小伙子搁在桌面上的手翻了翻面前的文件，“可能不太有空，但是如果今天下班了能有一顿火锅吃就不一样了。” “皮……”程璐抬手打了他一下，“有个忙需要你帮一下，正事。” 她招招手，让刘怡妮过去，“这里有个姑娘要找她朋友，失踪了，从昨晚过后就一直没有联系到人。” 一听还真是正事，小伙子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蹙了蹙眉头，问：“有查监控吗？” “查了。”女警程璐回答，“但是只能看到那个女生住的小区大门口的监控，昨晚十点过一刻，人进了小区。” 小伙子眉头没有舒展，又问：“也有可能是回家了，然后就一直在家。” 刘怡妮连忙接了一句：“不是的，景昭——就是我朋友——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没有消息，我打她电话她也不接，短信不回，她不会故意这样的。景昭很有可能是遇到危险了，jg察先生，求你们帮帮我。” 女孩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此刻被焦急和祈求填满，小伙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 他还想问什么，程璐就直接说：“先不管那么多，你帮忙给她的手机定个位，看看她现在人在哪里，再说别的。” 时间紧迫，如果真的是人失踪了，那后续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他们得安排jg力去救人，现在流走的一分一秒都有可能给受害人带去多一分的危险。 小伙子也明白事态紧急，来不及考虑其他的可能性，他点点头，“那行吧，我这里定位看看人在哪里。” 说着，他点开相应的程序，“你朋友的手机号码。” 这句话是对刘怡妮说的。 刘怡妮可以背王景昭的电话号码，不用翻通讯录，直接说出来：“159………………” 小伙子输进去，又念了一遍，得到刘怡妮的肯定答复过后，他开始给手机定位。 刘怡妮的手死死地攥住衣袖，经历过刚刚的希望落空，她现在的心情愈发忐忑。 “嗯？”小伙子看着电脑屏幕，眉头皱得更紧了。 程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正要开口问，就听到刘怡妮急急地出声：“怎么了？” 小伙子退出来，重新操作一遍，结果仍然和刚刚一样。 他操控着鼠标，试图用其他方法定位。 五分钟过后，小伙子说出了他的疑问：“这个手机无法定位。” “什么？” “无法定位？” 刘怡妮的表情可以说是天崩地裂，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无法定位，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没有办法获取王景昭的具体位置，就连她到底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还是失踪了，都没有办法确定。 就算是jg方现在派人去王景昭的家里和学校以及其他王景昭可能出现的场所找她，也来不及了。 如果……王景昭真的是被人掳走了，这几个小时，可以发生太多事，刘怡妮难以预料，王景昭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或者说，她是不是还活着。 刘怡妮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上滑过一颗接一颗从眼眶里往外冒的泪珠。 “景昭……景昭……” 程璐则是惊疑掺半，她任职这几年，也遇到过被绑走的受害人，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无法定位是什么意思？手机关机了？”程璐靠过去，手掌撑在桌子边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询问道。 小伙子刚刚又试了一次，电脑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当前无法获取位置信息。 他跟程璐解释：“不，这说明手机没有关机，能够打进电话，而且还很畅通。” “那怎么无法获取位置信息？” “手机所在的位置有比我们更高端的设备，虽然我们可以定位到它的位置，但是获取不了位置信息。”小伙子的脸色不太好看，很显然，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没有办法解决吗？”程璐对于高科技设备懂得不太多，但是听了小伙子的解释，她也能看出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或许，并不单单是一个绑架案，背后隐藏着的，也有可能是一个足以令jg方骇然的大案。 毕竟能够拥有比jg局的设备更高端的设备，这种人或者组织，太少太少了，不得不让程璐警惕。 “目前没有，这不是人的实力高低问。就算现在把世界顶级黑客请过来，也不一定能破解得了对方设置的防入侵系统。” 程璐听小伙子给她解释，顺手把刘怡妮扶起来。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又转回头去对小伙子说：“你觉得这幕后主使会不会是惯犯？” 这手段也太娴熟了，甚至连小区里面的监控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小伙子的表情比程璐凝重很多，作为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人员，他很清楚，拥有那种设备的人，大概会是什么身份。 他摇头，否认了程璐的猜想：“不，不是惯犯。要真是罪犯，那还不可怕，怕就怕是——” 话没有说完，他抬手往天花板上指了指，“上面的人。” 程璐拿了一个纸杯子，到角落的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温水，放到刘怡妮面前。 “上面的人？”程璐虽然年轻，但是也明白小伙子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点点头：“对。” “那我们还查不查？”程璐又问，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身后的刘怡妮深吸一口气，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一般。 “怎么查？”小伙子摊开手，“估计我们连边都没有摸到，就会被禁止再继续查。” 刘怡妮慌忙站起来，拉着程璐的手腕，苦苦哀求：“姐姐，你不能不管景昭，不能就这样算了，景昭会有危险，求你……” 程璐到底是女性，心肠柔软一些，况且也是她说的，一定会尽全力帮刘怡妮找她的朋友。 第442章 对得起良心吗 程璐看向小伙子，问：“小唐，你看看能不能再试试？这毕竟是我们辖区内的居民失踪，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但是一点都不管吧。” 刘怡妮像是看着救星那样看着程璐。 小唐一改刚才的义愤填膺，脸上的神色反而还有些漠然，“程璐姐，这不是我试一试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 “这……”程璐看了看刘怡妮，又说，“查不查得到暂且不管，但是我们不能连查都不查一下吧？” “程璐姐，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小唐压低了声音，“这种设备，没有哪一个犯罪分子能用得起，这是北京那边的人才能动用的。” 做这一行的，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同时，也会涉及到一些大人物的事迹，有些事情，能查不能查，他们的顶头上司都交代过。 程璐也沉默了，北京那边的人，意味着什么，不用小唐说得太明白，她也知道。 “所以，程璐姐，这个试都不用试。”小唐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你信不信，如果我们继续查，绝对会有上面的人打电话来警告。” 刘怡妮不傻，她能够听得懂小唐和程璐在说什么。 “姐姐，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景昭她……是被谁绑走的？”刘怡妮拉着程璐，不停地扯她的袖子，“那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啊，不能让她一个人啊……” 她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小唐和程璐对视一眼，程璐拍了拍刘怡妮的手背，宽慰她：“姑娘，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不行！你们怎么能这样？！”刘怡妮猛地甩开程璐，说话的声音加大，“你们明明知道景昭她被绑走了，现在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受伤，你们怎么可以还放任她在绑匪手上。” 程璐猝不及防，被刘怡妮这么一推，脚下往后挪了好几步，差点被小唐的椅子给绊倒。 “程璐姐，小心！”小唐眼疾手快地拉住程璐的手臂，把她扶着，这才让程璐免于被绊倒。 “你们之前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又是什么态度？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吗？对得起头上帽子上的徽章吗？对得起人民群众对你们的信任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们对不起！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景昭，对不起你们身上的衣服！你们就是无耻小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正义，看着景昭被绑架都不救救她！你们自私自利！愧对国家对你们的栽培！” 刘怡妮情绪很崩，她指着程璐和小唐，口不择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被刘怡妮这么指着鼻子训斥，两个年轻的jg察脸色也都不是很好看。 程璐和小唐扪心自问，入职这几年，哪个时候不是尽心尽力地为民众服务，过年时连家都很少回，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是刘怡妮这么指直戳人心的指责，小唐年轻气盛，眼睛一瞪，就要上前去跟刘怡妮理论，被程璐给拉住了。 “小唐，算了吧，你冷静点。”程璐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唐，“我们跟她起争执了，错的就是我们。” 刘怡妮的话提醒了程璐，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让她不能做某些事。 比如跟刘怡妮这种群众发生争执。 小唐坐回了椅子上，不管不顾地说：“正因为身上的这身衣服，我才更要告诉你，你朋友不是我们可以救出来的，也不是你可以救出来的。” “这就是理由吗？景昭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她是因为我，才那么晚回家的，因为我才被绑架的！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不要管她？”刘怡妮非常难以置信，反问小唐，“我就问你，如果是你的朋友，如果被绑走的是你的朋友或者亲人，你还能这么说吗？啊？” 程璐知道再这样下去，场面就会失控，她立马劝这两个情绪都很激动的人，“行了！你们都冷静点！小唐，你别说话！” 她把小唐拨到身后，面对着刘怡妮，好声好气地说：“姑娘，你听我说，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刘怡妮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那是怎么样？景昭没有被绑走吗？这不是你们得出来的结论吗？” “是，是我们说的，但是——” “我不要听但是，景昭被绑走了，你们难道不应该救她吗？”刘怡妮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程璐说话被刘怡妮打断，也没有恼火，她等刘怡妮说完过后，才说：“姑娘，就像刚刚小唐说的，这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事情，我们救不了你朋友。” 刘怡妮听了程璐的话，好半晌没有说话。 “姑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程璐仔细去看刘怡妮的表情。 她看到的是经历过一番剧烈斗争过后，心如死灰的沉静。 刘怡妮点点头：“好，好。” “姑娘，你……” “我明白了，我懂了。”刘怡妮匆匆转身跑了出去。 程璐追了几步，等她追出去，已经看不见刘怡妮的身影。 她一路追到jg局门口，四处张望，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刘怡妮。 回到办公室，程璐很沮丧，“小唐，我在怀疑我的职业精神。” 小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程璐姐，这个事，也不能把错归咎到我们自己身上。但凡有半点希望，我们可能不管吗？” 虽然他和程璐都是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jg局里算是新人，但是，他们也有各自的不得已。 绑走王景昭的人，小唐想都不敢想，那会是谁。 那种地位的人，岂是他们这些普通小平民可以招惹得起的。 小唐有家人，程璐也是，他们可以为自己的理想献身，但是，做不到把自己家人的安全也作为筹码。 程璐：“说到底还是我们自私，怯懦，连救人都不敢。” 她没有为自己开脱，事实如此，没得抵赖。 小唐也垂着头，“唉……程璐姐，不要说了，我也承认，我不敢。” 两个年轻jg察相对无言，内心都很煎熬，想想自己的理想，再想想家人，这根本没得选择。 不管怎么选，都是走不通的死胡同。 第443章 可不可以对她仁慈一点 “嘀——” 正好碰上红绿灯，马路上车辆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声音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那样，叫人听了没来由地心生烦闷。 刘怡妮和人群一起站在红绿灯的路口，等着红灯变绿。众生百态，周围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跟同伴说着自己的事，好不热闹。 “诶！我跟你讲哦，今天早上，我上班迟到了——我当时还跟你说来着——急急忙忙地冲到公司楼下，好怕我上班迟到经理扣我工资，结果，你猜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碎花红裙的女孩，自以为很小声地跟朋友分享她遇到的事情，她不知道，她的音量足以让周围一圈人都知道她今天早上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们经理从一辆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上下来，下来过后，还对车里的人做了一个‘飞吻’，我的妈呀，我们经理可是几百年都不开花的铁树，突然来这一遭，我还真有点懵，可惜没有看清楚驾驶座上的人长什么样，是年轻的还是老的。” 刘怡妮静静地听着——她自己并没有偷听她人的想法，但是听觉偏偏要将周围的声音纳入大脑，她只能被迫听着。 可惜，别人就是分享一个八卦，都能让刘怡妮心生悲切。 她现在没有可以这样分享日常的人了，景昭不知所踪，没有人会帮忙找到她的朋友。 那两个jg察的反应让刘怡妮彻底心寒，她觉得她从小到大真的多年来一直坚定的信念被动摇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全为正义服务，内心滚烫的人吗？ 几个月前，刘怡妮也是一个心怀理想的人，虽然她的理想不是当jg察，比不上那么伟大，但也是闪闪发亮的。 或许理想泯灭于现实，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刘怡妮想，几个月前，她也是亲手把理想埋进坟里，竖起一道刻着现实的墓碑。 她只是觉得难过，理想没了，景昭也没了。 本就只是芸芸众生之一的刘怡妮，还能剩下一些什么呢？ 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刘怡妮没搭理，过了几分钟，一个电话打进来。 刘怡妮不得不把手机摸出来看，她担心是王景昭给她打电话，也许还是至关重要的求救电话，这就不允许她错过。 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莉姐。 刘怡妮近乎是想立马把手机揣回去，不想接电话。 这种时候，她还没有想到法子把王景昭找回来，就让她去做那个事……刘怡妮苦笑着，老天啊，可不可以对她仁慈一点。 刘怡妮最终还是接了电话——刘数的医药费还得靠莉姐和赵总，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喂，莉姐。”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不会消息，这么晚了才接电话，莉姐也不在意，直接说了一句：“你现在来会所，赵总找你，要你跟他出席活动。” 从手机里都可以听出莉姐有多么高兴，看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被邀请出席活动。 刘怡妮诺诺道：“现在吗？” 她不想去。 莉姐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赵总以前可从来没有带过我们会所里的女孩在什么活动上露面。” 她稍稍压低了声音：“你可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啊妮儿。” 抓住赵总的心，就等于从此以后衣食无忧，至少养这么一个女人，对于赵总那种人来说，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刘怡妮闭了闭眼，其实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在跟赵总相处的时候，刘怡妮是拿出了她在学校学习时的专心。 赵总会经常找她，甚至带她出去见人，刘怡妮并不奇怪。 并不算聪明的刘怡妮在年级上能跻身前二十名，这就说明，她哪怕天资不足，也是有毅力把自己欠缺的部分给补起来的。 “好。” 刘怡妮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卑劣地用自己仅有的东西换取金钱，刘怡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莉姐一听刘怡妮乖乖地应下，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那你快过来，别误了时间，啊？” 挂了电话，刘怡妮看到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她伸手招了一下，出租车停在路边。 刘怡妮坐进车里，报了地址过后，就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 不仅仅是这一番奔波折腾出来的身体上的疲惫，更有心上的疲累。 半个晚上后，出租车停在会所门口，在司机偶尔显露出来的异样目光中，刘怡妮神色自然地付了款，下车。 背对着出租车，一步一步地向会所走去，刘怡妮还是忍不住鼻酸。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旁人都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瞅她。 进了会所，刘怡妮收起那副怜悯自己的神情，这个地方，不允许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有血有肉有尊严的人。 也没有人会那样看她，这里面的人，都把对方当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推开莉姐所在的那个包厢的门，刘怡妮一进去就看到赵总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酒，和怀里的年轻女孩说说笑笑，神情满是不正经的调笑。 莉姐一看到刘怡妮，就站起来，颇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坐在赵总旁边的女孩。 刘怡妮心里嗤笑，难不成，莉姐还以为她会吃醋？因为赵总吃醋？ 她走过去，坐在莉姐旁边，眼睛直直地看着赵总和那个年轻女孩，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和伤感。 莉姐对刘怡妮说：“妮儿，你可算是来了，赵总都在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 刘怡妮从善如流：“赵总，莉姐，抱歉，我当时离这里有些远，打车过来都需要一些时间。”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刘怡妮准会冷笑出声，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还等了好一会儿。 “哎哎哎……”莉姐连忙摆手，“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赵总，等久了吧。” 刘怡妮明白莉姐是在暗示她，而她也很上道，直接拎起酒瓶，拿过旁边的空酒杯，往里面倒了大半杯酒。 倒好过后，刘怡妮又在赵总面前的那个酒杯里倒了半杯酒。 她端起酒杯，微笑着说：“赵总，我来迟了，是我不懂事，我敬您一杯，以示赔罪之意。” 女孩的声音婉转动人，还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赵总这种过尽千帆的人，最是拒绝不了这样的吸引。 第444章 向赵总求助 赵总笑着接过刘怡妮递过去的酒杯，一饮而尽，“没事，人来了就行。” 对待女人，尤其是识相的女人，赵总一向很随和。 刘怡妮也一样，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光了，微微合上眼，藏住自己心里深深的不屑。 说得可真好听，搞得好像真的等了她好久。 再次睁眼，刘怡妮眼里带笑，“赵总不介意就好。” 莉姐连忙对着坐在赵总身旁的那个年轻女孩摆摆手，“你先出去吧，这里有妮儿。” 女孩看了眼赵总，眼里满是恋恋不舍，明显是想要傍上赵总这棵金树。 赵总却全当做没有看见她的眼神，只对刘怡妮招招手，示意她坐他旁边去。 女孩咬着唇，赵总不让她留下，她只能出去。 “赵总，那我走了哦。”女孩放下酒杯，柔柔地笑道。 赵总点点头，“嗯。” 女孩不甘心地看了赵总一眼，顺带瞪了刘怡妮一眼，带着些许怨气地出了房间。 刘怡妮坐到赵总的旁边，感受到女孩充满怨气的眼神，满脸莫名其妙。 她做什么了？ 真是莫名其妙，什么都没有做，偏生被人视为眼中钉了。 女孩离开后，刘怡妮一直看着门口，眼神半晌收不回来。 赵总的手从刘怡妮的背后绕过去，揽在她的腰间，“怎么？” 刘怡妮转回头来，摇头：“没什么。” “赵总，您看，什么时候去参加活动啊？是时候给妮儿做造型了吧？”莉姐适时地提了一句。 赵总把酒杯放下，带着刘怡妮站起身，“现在就去。” 莉姐也跟着站起来，“哎！好，赵总慢走。” 她又对刘怡妮说：“妮儿，照顾好赵总哈。” “嗯，我知道了。”刘怡妮乖巧地答应了。 莉姐把赵总和刘怡妮送到会所门口，赵总拥着刘怡妮，往停车场的一辆豪车走去。 这是刘怡妮第一次被赵总带出会所，她不知道即将会去什么地方，心头难免有些紧张。 紧握的拳心里汗津津的，刘怡妮松了松拳，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只是参加一个活动而已，没事的。 赵总让刘怡妮先上车，她坐进车里，白色的帆布鞋一看就不属于高档商品，踩在这辆豪车的毯子上，她自己都觉得格外不搭。 司机看了看刘怡妮，似乎有些惊诧，这位小姐和以前被赵总带在身边的那些女孩不一样，看起来，过于年轻。 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要开不开的，还没有完全散发出女人的魅力，但是已经有了点娇媚，这种半欲半纯的美，让她看起来更加迷人几分。 司机的眼神痕迹太明显，刘怡妮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揪着裙摆，她现在越来越害怕旁人太过直白的注视。 别人看她，她就会觉得，别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赵总瞥她一眼，淡淡地对司机说：“专心开车。” “好的，赵总。”司机听见来自自己老板的警告，猛地挪开了视线，不敢再往后看， 刘怡妮偏着头，眼睛一直往窗外望。 车里是陌生的气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味，反正大致是什么奢侈牌子。 刘怡妮坐在车上，心里的紧张反而没有多少了。 无所谓了，赵总要带她去哪儿，都无所谓。 “赵总。”刘怡妮收回视线，看向了赵总，头低下，她这般示弱，颇有些娇弱的感觉，“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赵总悠悠地瞥她一眼，已然爬上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事？你说。” “我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失踪了，她被人给绑走了。我今天早上去jg局报警，jg察都不管，他们不救我朋友。”刘怡妮现在把这事讲出来，还是觉得很愤然和失望。 赵总听完，问她：“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到你的朋友？” 刘怡妮知道求赵总，希望也不大，虽然赵总算是有些权势的男人，但是，她并不会太高估自己在赵总那里的位置。 她跟赵总之间的关系，并不能让刘怡妮很有把握，她提王景昭失踪这件事，赵总就会帮她找人。 果然，赵总笑了一声：“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会帮你？” 刘怡妮心下一沉，程璐和小唐袖手旁观，已经明确提出了。不会帮她救王景昭，赵总是她能够找的唯一一个有些权势的人。 如果赵总也不帮刘怡妮，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赵总，我求您，她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很重要的人，求您救救她。”刘怡妮说话间已然带上哭腔。 赵总拍拍刘怡妮的肩，说：“可以，我帮你找。” 刘怡妮没想到赵总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她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笑了，连声道谢：“赵总，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管怎么样，赵总以前怎么对待过刘怡妮，她现在都可以当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没办法，王景昭真的就是刘怡妮不能失去的人，只要赵总能帮她找回王景昭，她做什么都可以。 赵总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纵横商界多年，做过的腌臜事怕是十只手指都数不清，何时有人把他称为“救命恩人”？ 可能，想要他命的人比较多吧。 被小姑娘这种崇拜和感激交加的眼神盯着，赵总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满足感异常强。 男人都喜欢被依靠被夸奖的感觉，赵总这样年纪有些大了的男人更是如此。 刘怡妮的表情和话语让赵总又找回了年轻时候的感觉，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年轻时期独有的生机。 随之，赵总又想，他现在也很厉害，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是钱还是女人，他都不缺。 赵总觉得，自己担得起刘怡妮的夸奖。 心情大好的赵总立刻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说了两句过后，转过头来问刘怡妮，她的朋友有哪些信息，失踪之前有哪些线索。 刘怡妮连忙把她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虽然能从她紧绷的嗓音里听出此时的她有多紧张，但是，刘怡妮还是把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 赵总又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挂断电话过后，他看着刘怡妮全身心依赖的表情，向她保证：“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你就安心等消息。” 第445章 根本就没有什么情面 刘怡妮猛点头：“赵总，我当然相信您。” 赵总的手往上移，勾起刘怡妮的一缕发丝，缠在手指间绕来绕去，他自以为和善地笑笑：“现在你就放心地跟我走，不要心不在焉的。” 刘怡妮的表情一僵，原来她的状态不好，引起了赵总的不满？ 她不能惹怒赵总，刘数的医药费和王景昭的下落都得指望赵总。 刘怡妮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压下去，有赵总帮她找，总归比她自己像个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撞的效率高。 更何况，根据程璐和小唐的反应来看，绑走王景昭的人，来头不小。就算是刘怡妮有心救王景昭，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 jg察局里的设备都定位不了王景昭的所处位置，刘怡妮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能知道王景昭在哪里。 刘怡妮当下唯一一件需要做的事情便是讨好赵总，让他帮忙找王景昭。 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刘怡妮的性格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这个时候，刘怡妮还能权衡利弊，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可是，几个月前，刘怡妮还是一个被人打电话威胁都会急哭的人。 王景昭在的时候，刘怡妮真的被保护得很好。 现在，轮到她去救王景昭，就像是以前王景昭保护她那样。 尽己所能。 …… 车子停在北师大的校门口，陆清让手搭在方向盘上，正要侧过头去跟何沁说什么，他还没有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瞟到何沁从副驾驶座上站起来，凑近他。 下一瞬，陆清让感觉到脸上软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陆清让怔愣地坐在那儿，大脑空白了一瞬，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要跟何沁说些什么。 何沁直接打开车门跳下车，动作极为迅捷，陆清让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他刚刚，被何沁亲了？ 陆清让被何沁关上车门的声音给惊得回了神，他降下车窗，头探出去，看到的是何沁小跑着远去的背影。 小姑娘还害羞，陆清让嘴角勾起愉悦的笑，远远地看着何沁跑进校门，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陆清让才把车掉头，往机场行驶。 他几个小时前就让助理给他订了去s市的机票，此番赶去s市，就是为了亲自去整治一下那个胆敢对他的沁沁出手的人。 陆清让不管王景昭是不是喜欢他，喜欢他多少年了。 在此之前，其实陆清让根本就不认识王景昭。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王景昭也挺可悲。 把一个男孩子放在心里这么多年，而对方对她根本一无所知，不说她的心意，就连她这个人，陆清让都没有多看几眼。 如果不是因为王景昭贸然对何沁出手，从而引起了陆清让的注意，王景昭在陆清让的世界里，仍然还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 几个小时过后，北京飞往s市的飞机成功落地，陆清让从机场出来，陆家的人在外面侯着，他一出去就能看到。 “六少爷。”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迎上来，把陆清让请进他开过来的劳斯莱斯里。 陆清让坐进车里，打电话给手下，吩咐了几句，说他随后就到。 电话那头，接到陆清让电话的人恭敬地应下陆清让的吩咐，结束通话后，他对着房间里面吼了一句：“六少爷说他已经到s市了，即刻便到这里。” 王景昭闭着眼睛，但是并没有睡着，她听到了男人的话，眼睫毛颤了颤。 六少爷，就是命令这几个人把她绑到这里来的主子吧。 冷漠的女人看了王景昭一眼，冷声回答：“知道了。” 王景昭明知故问：“六少爷，就是你们的主子？” “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女人似乎很顾忌她的主子，不愿意跟王景昭多谈。 王景昭也不急，反正迟早都会看到那个六少爷，她反而还有些好奇，是哪位少爷，绑她这么一个普通人做什么。 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总不能是别人闲得慌吧？ 只是，王景昭有些担心，刘怡妮会不会急坏了？ 以那个小丫头的性格，联系不到她，肯定会东想西想的。 唉…… 王景昭叹息一声，她得想办法出去，不能让刘怡妮担心太久。 本来刘怡妮的事情就堆了很多，王景昭不忍心再让刘怡妮因为她而忧心。 王景昭根本没有往陆清让那个方向去想，她没有一秒钟怀疑是陆清让把她绑过来的。 暗恋陆清让太久，王景昭自己都会不自禁地麻醉自己。 不然，凭王景昭的聪明才智，她也不至于一点苗头都发现不了。 陆清让不爱她，只把她当陌生人，这个事实太伤人，王景昭不敢去细想。 她只是对自己的心意很清楚，但是陆清让，她几乎没有猜测过他的想法。 一个多小时过后，王景昭听见守在外面的男人喊了一声：“六少爷。” 人来了？ 王景昭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脸朝着门口，时刻准备一睹那个主人的真容。 一分钟不到，门口响起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外面的光线更加明亮，随着门的打开，光亮突然照进屋子里，王景昭有些不适应，眼神往旁边移了一下，再重新看过去。 顺着黑色的皮鞋和同色裤管，王景昭的视线往上移，最终定格在那一张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的脸上。 在看清陆清让的脸时，王景昭难以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觉。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在她的心里坍塌了，对陆清让的爱意，一夕之间，变成了对她自己的反噬。 几千根针扎在心间那般，王景昭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陆清让？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转瞬之间，陆清让来到了王景昭的面前，蹲了下来。 王景昭发誓，她从来没有和陆清让离得这么近过。 陆清让黑沉沉的眼神落到王景昭的身上，无形之中给她带去了巨大的威压。 王景昭感觉自己像是被猎鹰盯上的猎物，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被对方给叼进陷阱里，不留情面地摔下去。 很快，王景昭就推翻了她自己的想法。 她跟陆清让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言。 第446章 我没有想让她死 王景昭先败下阵来，她移开了目光，不跟陆清让极具攻击意味的眼神对视。 勉强地笑了笑，王景昭问他：“陆清让……学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按照两人都在云中就读过的事实来看，王景昭叫陆清让一声学长，也算是实事求是。 然而，听见这个问题，陆清让的表情却变得饶有兴致，他说：“学长？王景昭，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演技和胆量？” 最后两个字，陆清让说得极其咬牙切齿。 王景昭的心猛地颤了颤——她很清楚，这并不是意味着心动——她直觉陆清让知道了些什么，“学长，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陆清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抱臂看着王景昭，像是看着一条濒死的鱼。 王景昭被这种视角给她带来的感觉给刺痛，她本就自卑，觉得自己百般配不上陆清让，陆清让这样的眼神，便是令王景昭更加否定自己。 你看啊，他看你都是居高临下的，都不想跟你处于同一个地位。 陆清让：“你不懂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黑色的皮鞋从王景昭的眼睛里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极其明显的痛色。 王景昭刚刚还抱着膝盖坐着，这下，便只能毫无反抗能力地躺在地上。 后背硌在坚硬而冰冷的地板上，王景昭吃痛地“嘶”了一声。 目之所及的，除了一片漆黑，便只剩陆清让没有丝毫压制的怒火。 王景昭听见陆清让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动她？” 行了，毋庸置疑的，陆清让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情。 王景昭这下可以确定，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为了什么事情，为了谁才把她绑来的。 为了何沁，那个陆清让喜欢了好多年的女孩子。 果然，她喜欢的少年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 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查到了她做的那些事。 王景昭闭上眼睛，陆清让的脚踩在她的肩上，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反抗的想法。 就这样吧。 随他吧。 在她的感情里，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王景昭服输。 她沉默了，陆清让却并没有想就此放过她。 在陆清让的眼里，王景昭这个人是多么可恨的一个毒瘤。 陆清让至今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他在阳台上突然看到何沁从另一边的阳台跨过去时，他的心跳险些骤停。 下面可是足以让人摔死的十几层楼的高度，陆清让那个时候人都傻了，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何沁没有跨过去，如果他没有接住何沁，会是什么后果。 陆清让冷笑着，脚下用力地辗了辗王景昭的肩，“你巴不得她摔下去吧？想让她立马消失对吧？” 王景昭“啊”地痛呼出声，陆清让一点都没有控制自己，任由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王景昭身上。 “我……我没有。”王景昭小弧度地摇头，“陆清让，我没有想让她死。” 她见陆清让已经知晓她做过的一切事情，便没有再兜圈子，反而直截了当地跟他说话。 陆清让听见“死”这个字，眼睛里的阴鸷更重，“你还敢说？” 王景昭是很喜欢陆清让，这没错，但是她完全就是实事求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没有想要她死！”王景昭死死地瞪着陆清让，“我没有说谎。” 她急于解释清楚这一切，自从何沁借给她一百万以后，她确实没有再动过伤害何沁的心思了。 “以前，我是做过对何沁不利的事情。”王景昭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但是紧接着，她又解释了一遍，“但那是以前，我最近想都没有想到过何沁。” 陆清让会相信她才有鬼，都把她绑到这里来了，就说明，陆清让已经认定，王景昭的动机有多不纯，心肠有多坏。 “你没有想到过她，还让人跟踪她？”陆清让此时只觉得王景昭这个人真是恶心至极，以为他没长脑子还是没长眼睛？ 王景昭瞪大了眼睛，“跟踪？” 陆清让冷冷地凝视着她，眼神摆明了是不相信她。 “我没有跟踪何沁，也没有让人跟踪何沁。”王景昭觉得陆清让的话真是荒谬，下意识地反驳，反驳过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改了口，“我最近没有让人跟踪她。” “最近？” 意思就是，王景昭让人跟踪何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也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 他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女孩，这么长时间都在被人跟踪。 而他还不知道，不仅不知道，那些日子，他还一直在推开她。 陆清让怒极反笑，既是对自己的生气，也是对王景昭的怒火。 看着陆清让的神情，王景昭已经能够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他收回脚，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叠照片。 “知道这是什么吗？”陆清让把照片正面朝上，举在王景昭的眼睛上方，问道。 “不知道。”王景昭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清让是个爽快人，手指一松，那些照片就飘洒在王景昭眼前，有的落在她的身上，有的掉在地上。 而王景昭只是瞥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 怔愣过后，王景昭捡起几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的图像，难以置信地伸手抚上照片上那个年轻女孩的笑颜。 “妮妮……” 这些照片上面，全都是刘怡妮，各种角度的刘怡妮，从这些照片的角度来看，都是用的偷拍的方式。 而让王景昭这么反常的，并不仅仅是这些来自刘怡妮生活碎片的照片。 而是—— 那些照片中的刘怡妮，都是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入镜的，两人姿态亲昵，或是搂腰，或是揽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刘怡妮和那个男人关系不一般。 照片中，刘怡妮的笑是王景昭从未见过的勉强。 她并不乐意，跟一个年纪跟她不匹配的男人扯上关系。 怎么可能会乐意呢？ 刘怡妮是那么努力生活，认真学习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享受堕落？ 王景昭几乎是立刻就能通过这些照片联想到前段时间，刘怡妮的种种不对劲。 难怪，她总是大半夜出去，总是不见人影。 王景昭不用猜都知道，刘怡妮不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是去干嘛了。 第447章 后悔 那些王景昭数次想要脱口而出却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的问题，在这一瞬间，都有了答案。 事实再清楚不过地摆在她的眼前，猝不及防地看到刘怡妮和她见过的所有样子都不一样的一面，令王景昭头晕目眩，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清让很满意这些照片带来的效果，他在旁边冷笑着问：“想知道你那个朋友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事情吗？” 他这么问，王景昭一下子抬起头来，白净的脸上布满了仓惶。 想都不用想，王景昭都知道，陆清让没安好心。他接下来会告诉她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妮妮在哪儿？”王景昭死死地盯着陆清让的脸，眼神很复杂。 问她怪不怪陆清让，王景昭很难回答。 一个是喜欢了这么多年却不敢靠近的少年，一个是陪了她这么些年的好朋友。 王景昭不知道该怎么选。 确切来说，她还没有从陆清让就是派人把她绑来的主人这个事实里面缓过来。 这一切实在是太乱了。 王景昭很确定，以刘怡妮的为人，不可能自己那么堕落，自愿地和那个一看就属于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混在一起。 她肯定是被迫的。 而陆清让，在那个事里面，扮演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会知道的。”陆清让站得离王景昭远了一些，似乎很不乐意挨近她。 这一动作，自然被王景昭看在眼里。 但是，现在的王景昭已经没有心思去因为陆清让的远离而伤春悲秋。 “陆清让，你别让我恨你！”王景昭骤然从地上弹起来，怒气冲冲地立在陆清让身前，“妮妮是无辜的，你要报复要为何沁出气，尽管冲我来。” 因为一时冲动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之后，都会这样说吧。 做事的时候没想到，等直面后果的时候，才说自己身边的人有多无辜。 陆清让面无表情地打破了刘怡妮的幻想：“这是不可能的，你伤害我的沁沁时，有考虑到她有多无辜？” 何沁是陆清让自己都不舍得动一下的女孩，他不知道王景昭是怎么有那个胆子，敢去伤害何沁。 站在陆清让身后那个女人听见王景昭说的话，嘲讽地扯了扯唇。 在她看来，那句“你别让我恨你”也太可笑了，她的主子是谁？手段何其狠辣？会惧怕王景昭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威胁？ 这不可能。 陆清让又拿出一叠照片，照片还很新，一看就是刚打出来的。 他把照片扔在王景昭面前的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你自己看。” 王景昭捡起照片，这是一组比刚刚那些照片尺度更大的照片，近距离拍摄，刘怡妮脸上的惊惧完完全全被捕捉到了。 “陆清让！” 王景昭三两下看完照片，看完过后，她手指揪紧，照片被揉得显现出一些褶皱。 她急得眼睛里直接涌出清泪，“妮妮在哪里？你，你居然这么对她！” 只看这几张照片，王景昭都可以脑补出刘怡妮正在经历的事情。 那太可怕了！ 王景昭认为，刘怡妮会崩溃，她绝对承受不了。 陆清让：“你急什么？你以为你现在出得去？救得了你朋友？” “求你，我求求你……陆清让，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对何沁动心思了，我不会动她了，求求你放过妮妮，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她还那么小，求求你，陆清让……”王景昭膝盖一软，跪在陆清让面前，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的冷静神色，布满了眼泪，她全然慌了。 一想到刘怡妮现在是什么情况，王景昭就冷静不了。 陆清让冷眼看着王景昭这么涕泗横流地哀求他，没有一点尊严和形象可言。 现在知道后悔了？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恻隐之心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 王景昭求他，算是求错人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陆清让冷冷地说，“你慢慢看，每天都会有新的照片送进来。” 言下之意，往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王景昭疯狂地摇头，“不要，不行，妮妮不能被这样折磨，陆清让，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你要做什么要报复全都报复在我身上，冤有头债有主，你来折磨我，求求你不要对妮妮做什么。” 刘怡妮一直都被王景昭保护得很好，经不起那种程度的痛苦。 陆清让却冷然地拒绝了她：“王景昭，你别想了，也别以为你自己逃得了，我会折磨你，但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王景昭不怕，她一点都不怕陆清让折磨她，反正这辈子已经受苦受够了，又怎么会害怕陆清让的手段？ 但是刘怡妮不一样啊，她肯定会害怕。 在正常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承受能力会弱很多，王景昭好害怕，刘怡妮会受不了。 她更害怕的是，她自己保护了这么久的女孩，最后会坠入黑暗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刘怡妮那一双纯净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王景昭疯了似的，一个劲地哀求：“不，妮妮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陆清让，你不能这样，你有没有人性？求求你，你就对付我一个人，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你不要把其他人扯进来，这是违法的！” 她太着急，也太难过了，竟然忘了，以陆清让的身份地位，做这些事完全是易如反掌，哪里会有什么顾忌？ 陆清让只想过来亲自看看王景昭痛苦的样子，目的达到了，他也就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 待王景昭哀求完了，陆清让才笑着说：“后悔？你就在这里慢慢忏悔，看看你自己做的孽，你在乎的人是怎么帮你还的。” 王景昭的心被揪起，她知道，陆清让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真的会让她知道，惹到何沁，惹到他的代价。 “陆清让，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这一刻，王景昭不仅仅后悔伤害何沁，她还后悔认识了陆清让。 所有事情的源头，都是她对陆清让止不住的爱恋，她不知深浅的少女心事，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祸患。 妮妮……妮妮，对不起…… 王景昭见陆清让想走，下意识地要拉住他，然而，被旁边的女人拦住了。 第448章 惹上魔鬼 女人眸色微冷，伸手挡在王景昭面前，呵住她：“居然想对纠缠主子，找死！” 王景昭拼了命地想要脱离女人的桎梏，她知道，一旦陆清让离开，刘怡妮就真的没救了。 “陆清让！陆清让！你不能走……”王景昭费力地嘶吼着，声音都沙哑了，清脆的少女音像是被掺杂了沙石那样，“求你……我求求你……” 但是她手脚无力，敌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清让走出房门，接着，守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把房门拉上，又上了锁。 铁链的声音沙拉沙拉，在空旷的屋子里引来回音。 待到再次恢复平静，陆清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王景昭的视线之中。 她不再跟女人扭打，一瞬之间像是突然脱了力，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 “妮妮，妮妮……对不起……妮妮……”王景昭喃喃自语，此时此刻的她是真的完全被悔恨给折磨地心脏绞痛。 “是我的错……妮妮……是我错了……” 王景昭现在才知道，她招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魔鬼。 以前因为喜欢，王景昭看陆清让总是越看越心动，她就觉得陆清让怎么看都好，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缺点。 论外表，陆清让是能让全校大部分女生都趋之若鹜的男神级别的人物。论学习，陆清让是各科老师都百般器重的优秀学生。 也有可能是因为王景昭从来都没有靠近过陆清让，她总是隔了很远的距离看他，不知道陆清让真实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就算是通过陆吟絮，了解了很多跟陆清让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王景昭对陆清让也不是太了解。 坦白来讲，这还是陆清让跟她离得比较近的唯一一次。 就这一次，便足以让王景昭悔不当初。 王景昭记忆力不错，跟陆清让有关的事情，她记得更牢。 前几年她做的那些事，现在都清晰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她让威胁陆吟絮，让陆吟絮给她办事，她自己没有勇气离陆清让近一点，就只能躲在暗处，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像个小偷一样，从他的生活里偷一点点跟他有关的生活碎片出来，靠那些偷来的东西续命。 后来，王景昭发现陆清让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多次打探之后，王景昭又发现，那个女孩子很优秀。其优秀程度是王景昭努力一辈子都很难赶上的高度。 王景昭不知道陆清让是为什么刻意跟他喜欢的女孩子保持距离，但是，同为偷偷喜欢心上人的暗恋者，王景昭太明白，暗恋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也知道会有哪些表现。 知道何沁的存在过后，王景昭对陆清让的喜欢日趋上涨，她在见识过陆清让这个表面上冷情的男孩深情地爱一个人的样子之后，更加难以放下他。 她也想，成为陆清让放在心里的女孩。 对陆清让的喜欢和对何沁的嫉妒，终究是让王景昭被蒙住了心。 她的想法开始转变，原本单纯的暗恋也开始扭曲。 也不是想和陆清让在一起——王景昭很有自知之明——但是她就是不想看到陆清让和别人在一起，更不想看到陆清让为何沁拼死拼活的那一面。 在外人看来，一直都是何沁单方面地喜欢陆清让，倒追陆清让。可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陆清让在他经常翻阅的书上写满了何沁的名字，还画了很多何沁的q版画像。 陆清让把他的心意变成见不得光的暗恋，所有的感情都没有暴露，蛛丝马迹都没有给何沁留下。 王景昭不知道，在何沁那么执着地追求陆清让的情况下，陆清让是怎么做到，一次接一次地拒绝何沁。 正因为不知道，王景昭便觉得，陆清让对何沁的感情，是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的。 她觉得自己对陆清让的感情就已经很深了，可是，陆清让对何沁的爱，比她对陆清让的感情，更加深沉。 这一认知岂止是让王景昭嫉妒，她简直快要被逼疯。 尤其是在她得知陆清让家里失火过后，她从学校翻墙跑出去，就为了看他一眼，确认他是否安全，然而在陆清让的病房里看到的却是仍然在昏迷之中的他，还有放在床边那个被他保护得很好的手链时，王景昭真的差点疯了。 因为太喜欢了，王景昭又一次当了小偷，她偷走了那一条手链。 所幸，陆清让似乎并没有发现手链丢了，不然，他肯定会去查，而王景昭被查出来是迟早的事。 王景昭揣着那一条不属于她的手链内心忐忑地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几个月过去了，她才确定，陆清让没有发现手链被别人拿了。 至少，陆清让没有专门去查这个事。 王景昭对那一条手链爱不释手，舍不得戴上——也不敢戴——每天就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内心的满足感都能把她给淹没。 得不到爱的人就是这么卑微的吧，只能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偶尔窃喜，但是更多的，却是心酸。 前不久，王景昭还因为这条手链，大半夜的拿着剪刀闯进父母的房间里，逼着他们交出手链。 …… 那些或是很久以前或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在王景昭的脑海里滑过，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气从她坐的地方，侵入她的体内，并没有穿得很厚的衣服的王景昭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去管这些，她只知道，刘怡妮完了，她也完了。 她为什么要喜欢陆清让？为什么要遇见陆清让？ 既然不能互相喜欢，既然肯定得不到，都不是同一天路上的人，为什么要遇到？ 王景昭想不通，她遇到陆清让到底有什么意义…… 女人看着王景昭失魂落魄的样子，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 王景昭身上发生过的事，女人知道得还不算少，同为女性，她对爱而不得的女生，共情能力会强一点。 但是，也只有一点点同情，要说有多可怜王景昭，这倒是没有。 王景昭落得这个地步，也是她自己早些年做的错误决定，把她赶到这一天路上，可能是因为爱情，但是王景昭也是自己做的选择，自然也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陆清让的怒火，便是后果之一。 第449章 沉重的压抑感 刘怡妮怀揣着茫然和无措，被赵总带到一个大型美容中心，车停下过后，赵总对她扬扬下巴，“你先去做个造型。” “嗯。”刘怡妮轻声应道，她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不适合参加活动，过于草率了。 当刘怡妮从一张化妆镜前经过，偶然地瞥到自己的脸时，她更加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堪入目。 头发昨晚刚洗过，所以看起来还算柔顺，但是那张脸，就显得很不尽人意。 唇色淡到发白，原本就不算太肉的脸，经过这些时日的磋磨，下巴更加明显，并没有半点娇弱的美，反而整张脸都透着病态的难看。 女孩子生美，刘怡妮也不例外，哪怕境况已经如此糟糕，她乍一看到自己的模样居然这么难看，还是心酸地低下了头，不再去看让她糟心的那张脸。 首先过来的一个穿着打扮极其赶潮流的年轻女生，乍暖还寒的初春，她就已经穿上了短裙，一米六二左右的身高，在女孩中不算很高，但是因为很会搭配衣服，愣是给刘怡妮一种她很高挑的感觉。 细白的手指拂过刘怡妮的头发，再上下打量刘怡妮一眼，女生皱着眉，小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个状态？脸色这么苍白？” 做这一行的，对于人的皮肤状态还有气质，一眼便能看出几分端倪，很显然，女生已经看出来了，刘怡妮生活得多半很糟糕。 被一个陌生人挑明，刘怡妮紧张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嘴唇紧抿，并不打算回答女生的问题。 女生摇摇头，能猜到刘怡妮这张几乎快要见不了人的脸背后，藏了些什么故事，她直接把刘怡妮带到服装间，随手从架子上取了几条裙子下来。 “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一件。”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几套衣服被挂在刘怡妮面前，全都是漏肩或者漏背的款式，她以前都没有尝试过。 刘怡妮迟疑一会儿，问：“请问，能给我拿一些其他的款式吗？” “其他款式？怎么？你不满意这些衣服？不满意哪里？”女生又皱起了眉。 “我觉得，这些不太适合我。” “适不适合要穿在身上才知道，你先去试试。”女生不容分说，直接拿了一条白色一字肩长裙，塞到刘怡妮的怀里，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试衣间在那边，你过去就能看到。” 刘怡妮怀里拿着衣服，有些手足无措。 “去吧，先试试，你要是还不喜欢，那就再换。” 无可奈何，刘怡妮只好去试衣间换衣服。 造型师则是在美妆区那边选化妆品，等着刘怡妮出来，就直接给她化妆。 试衣间的门被拉开，刘怡妮从里面走出来，还在扯一字领的肩膀部分，“那个。我觉得……” 造型师往那边看了一眼，走上前去，对刘怡妮笑笑：“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说着，她把刘怡妮拉到全身镜前。 刘怡妮扭捏着，但当她看到站在镜子前的自己时，还是忍不住抿唇笑了。 “是吧，我说得没错吧。”造型师得意地挑挑眉，她给名媛大小姐还有明星都做过造型，随便来个人站在她面前，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适合什么样的衣服和什么样的妆容。 入行这么多年，她还从来都没有看走眼过。 刘怡妮原本还想换一身保守点的衣服，不要漏肩，但是她看到自己穿出来的效果不错，便也没有提换衣服的话茬。 “好了，现在过来化妆。”造型师把她推到化妆椅上坐下，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张面膜，“你的皮肤很干，不好上妆，先给你敷个面膜。” 刘怡妮听话地靠在椅背上，头仰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光彩照人，她闭上了眼。 冰冰凉凉的面膜贴上来，刘怡妮顿时瑟缩了一下，她穿得也薄，这会儿更觉得冷。 造型师调高空调的温度，在一旁摆出待会儿要用的东西，问刘怡妮：“你还觉得冷吗？” 轻柔的声音在刘怡妮耳边响起，她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关心她吗？ 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过善意的关心了，刘怡妮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 “没有，不冷了。”刘怡妮微微动动唇，小声回答。 造型师听出刘怡妮声音不对，鼻音很明显，她找眼影的手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在箱子里翻找。 这个女孩，造型师从看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一般人。 刘怡妮身上那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会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下意识地觉得窒息，喘不过气来。 这是得多么消极，才会让别人有这种感觉。 造型师不得而知，萍水相逢，她也不想去探听别人的。 只是，这个女孩看起来才十岁，大好的年纪，看起来就这么郁郁寡欢，实在有些可惜。 十几分钟过去，化妆师把面膜拿下来，拍拍刘怡妮的肩，“先去洗把脸。” 再次坐在化妆椅上，刘怡妮看到造型师已经把化妆需要的东西都给摆好了。 “你想化一个什么妆？”造型师坐在她旁边，拿出几支眉笔，在对比，哪一个颜色的眉笔跟刘怡妮今天的装扮比较搭。 化妆对于刘怡妮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她很少化妆，基本上没有自己化过妆。 “我不懂化妆，姐姐，你帮我选吧，你觉得我适合哪种，就化哪种。” 造型师点点头，“好，你放心，我会把你化成一个大美女的。” 近距离看，刘怡妮的底子还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但是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种看起来很和谐的五官，化化妆，必定能出彩。 画眼影时，刘怡妮闭上眼睛，画完过后，她正要睁开，就听见造型师说：“你先闭上眼睛吧，等会儿化完了再叫你。” 刘怡妮听话地一直闭着眼睛，任由造型师在她的脸上涂抹。 “好了，化完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如果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 造型师正在整理东西，刘怡妮睁开眼睛，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她点点头：“不用改了，很好看。” 刘怡妮是真的觉得好看，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么好看的样子。 “你觉得好看就行。”造型师笑笑，整理好化妆品，又给刘怡妮盘了头发，用一个带钻的发卡别住碎发。 第450章 参加活动 “差不多了。”造型师站得离刘怡妮几步远，看经过打扮过后的刘怡妮，够不够漂亮，结果令造型师很满意，她笑了笑，“还不错，你自己觉得呢？” 刘怡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当然觉得很好看，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 站起来，她坐了这么一会儿，裙子已经有些皱了，造型师走上前来帮她理理裙摆，瞥到刘怡妮脸上的帆布鞋，“还差一双鞋子。” 造型师眼睛从架子上扫过，选中一双银色的细高跟，不过，她能看得出来，刘怡妮并不能驾驭高跟鞋，虽然那双鞋子跟刘怡妮身上的衣服很搭，但是她驾驭不了高跟鞋的话，穿上走路就会很奇怪。 最终，造型师选了一双杏色的低跟，“这双鞋子怎么样？才三厘米，对你来说，应该是可以驾驭的吧？” 刘怡妮点头：“可以。” 她穿上鞋子，造型师再一次看了一下整体效果，“不错，真的很不错，你自己觉得呢？还满意吗？” 刘怡妮当然满意，再者说，她也不敢让赵总等着，万一赵总被惹恼了，不帮她找王景昭了，刘怡妮肠子都得悔青。 于是，刘怡妮又点头：“我很满意。”她扯了扯裙子，犹豫着说，“那个，做造型的钱——” “哦？这个啊，是赵总付，你不用担心。”造型师一眼看出刘怡妮的窘迫，笑着跟她解释。 “赵总付钱啊？”刘怡妮也笑笑，“那我先走了，赵总还在车里等我。” 造型师知道她赶时间，没有再多说什么，从沙发上把装着刘怡妮原本的衣服的纸袋递给她，“好，欢迎下次光临。” 刘怡妮没有答应下来，会不会有下次光临，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还得看赵总对她的兴趣有没有减退。 想到这一点，刘怡妮的情绪蓦地又低了一些，她现在看起来再好看，再精贵，可她剥去这身装扮过后，还是那个在泥泞里挣扎的可怜人。 景昭……她还没了景昭。 身边连个真心体贴她的人都没有，刘怡妮内心无限酸楚。 上车过后，刘怡妮又不得不藏起所有的不满意和不开心，笑脸面对赵总。 赵总上下打量刘怡妮两眼，脸上出现笑意，看起来似乎很满意，“很好看。” “谢谢赵总。”刘怡妮被赵总的眼神侵占，紧张地揪住自己的裙子。 她跟着赵总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仍然适应不了赵总的目光。 赵总“嗯”了一声，让司机继续开车。 看到赵总的注意力不再放在她的身上，刘怡妮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怡妮为了给赵总看看效果，出来时并没有穿外套，这会儿坐上车，虽然车里开了空调，但是对于刘怡妮这个穿着裙子的人来说，温度还是有些低。 她拿出自己的外套，瞅了赵总好几眼，披上外套，见赵总没有反对，才把外套穿好。 其实，刘怡妮还有点好奇，赵总是要带她去参加什么活动。 但是，话到嘴边，刘怡妮却没有问出口。 算了吧，那不是她有资格问的问题，赵总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车子在一个从外面看就能看出里面有多奢华的酒店前停下，刘怡妮坐在里边，她先下车，在外面等赵总。 “进去吧。” 赵总下车后，司机把车开去地下停车场，刘怡妮则是挽着赵总的手臂，进了酒店。 刘怡妮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看，暗道这又是有钱人的销金窟。 她不看路。险些撞到一个醉酒的女人，那个女人“啪”地一声撞到了墙壁，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从神情上看，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刘怡妮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男人抱着那个女人走过拐弯处的背影。 赵总察觉到刘怡妮的分心，他刚刚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对男女，再一看刘怡妮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嘲讽。 “你看什么？” 赵总突然的出声吓了刘怡妮一跳，她连忙转回头，不再往后看，“没什么，我随便看看。” “同情她？” 刘怡妮很不想回答赵总的问题，她在看什么想什么或者同情谁，关他什么事？ 既然只是交易关系，那问那么多问题，不觉得多余吗？ 但是，刘怡妮却不能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她只是说了一句：“没有，赵总，我只是随便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没有别的意思，赵总却是不信的。 “没事，你不用同情她。”赵总看到电梯到了一楼，按下上行键。 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听在刘怡妮耳朵里，更是显得怪异。 “什么？”刘怡妮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电梯门打开，几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里面出来，一边说笑一边商量着接下来去哪里玩。 赵总先进去，刘怡妮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都进了电梯，赵总按下楼层。 “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赵总显然不想回答刘怡妮的问题。 心思敏感的刘怡妮直觉有问题，但是她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都走到这里来了，她就算是想离开，赵总也未必会同意。 反正只是参加一个活动，赵总再怎么玩得花，也不可能在公众场合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刘怡妮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她猜想，赵总带她来参加的，应该是属于上流圈子的宴会，要么就是跟商界的事有关。 刘怡妮哪怕不感兴趣，也不能拒绝赵总，尤其是，现在她还得靠赵总救王景昭，简直就是命脉被掌握在赵总手里，刘怡妮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这就是自己无能，只能有求于人的弊端吧。 她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其实手里有筹码，是真的很有必要。 东想西想间，电梯到了赵总按下的楼层。 她被赵总拽着，出了电梯。 刘怡妮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在进去之后把外套脱了给服务员，就被赵总拉进了一个房间。 “赵总，不是说要参加活动吗？”刘怡妮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她的印象中，有钱有势的人举办活动都是在很大的宴会厅，怎么会是在房间里？ 赵总关上门，堵住刘怡妮的出路，脸上浮起令人看起来不太舒服的笑：“是活动，妮儿，欢迎加入成年人的荒诞世界。” 第451章 屈辱 刘怡妮看着赵总这个很怪异的表情，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赵……赵总。” 她往后退了两步，惊慌之意再明显不过。 赵总把刘怡妮的手臂拽着，一直拖到了沙发那里，刘怡妮第一反应是挣了一下，但是赵总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她完全挣不脱。 “赵总……”刘怡妮被赵总拖着往那边走，她想再挣扎，但是赵总小声地在她耳边警告她：“别动！” 刘怡妮无助地摇头，赵总话语里的危险意味太明显，她一下子失了力气。 赵总把刘怡妮拉到沙发那里去，这个时候刘怡妮才看到，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她。 刘怡妮被赵总推到沙发上，她没有防备，被推到沙发上趴着，脸撞到了沙发垫，鼻子被撞痛，刘怡妮的眼泪一下子就充盈了整个眼眶。 “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女人？”那个陌生男人这样问赵总。 随后，她听见赵总很恭敬地回答：“是是是，就是她，早就听说您喜欢这一款，这次就把她带过来给您看看。” 刘怡妮知道这两个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她猛地看向赵总，只从赵总那张脸上看到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谄媚表情。 突然觉得很奇怪，又觉得很好笑。 赵总那种人，也有要对别人毕恭毕敬的时候。 对着赵总的眼神，刘怡妮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赵总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就见那个男人一把将刘怡妮的脑袋拨到他自己面前，眯着眼睛打量刘怡妮的脸。 介于此，赵总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被拉过去，刘怡妮强忍着推开面前的男人并且甩他一耳光的冲动，她眼睫轻颤，像个玩具一样，任由别人打量。 明明早已经跌到了谷底，为什么内心一涌而上的，还是有屈辱呢？ “小赵，办得不错，我很满意。”只见陌生男人笑着朝赵总挥挥手，赵总就连声说着不用客气，不住地弯腰。 刘怡妮冷眼看着，看着这个在她眼里已经算是大人物的中年男人对着另一个人不要尊严地讨好奉承。 这个世界也许挺荒诞的。 “那……您看，那个项目……”赵总话没说全，但是剩下的，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 刘怡妮还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也能促成两个大公司的合作，这让出身贫寒的她内心还不住地惶恐呢。 男人搂着刘怡妮的肩，感受着手底下娇嫩的触感，心情大好地说：“合作愉快。” 说到这里，便是赵总最想听的话了，他先是瞪大了眼，像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了。 随后，赵总脸上本就谄媚的笑，更是放大得把脸上的褶子都逼出来了。 “好好好，合作愉快。”赵总生怕男人反悔，一得到男人的答复，立马表示要离开，“那我就先走了，您玩得愉快。” 得到男人的首肯，赵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看都没有看刘怡妮一眼，尽管不久前，他还摸着刘怡妮的脑袋让她不放心，他会把她的朋友找回来。 听见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刘怡妮还是没有忍住，浑身瑟缩了一下。 她当然不可能舍不得赵总，对那个男人也不会有半点留恋，只是，突然被这样轻贱地送给别的男人，刘怡妮心里实在是很酸楚。 她不是人吗？她没有尊严吗？ 为什么要把她当成玩具一样，送来送去？ 刘怡妮闭着眼睛，身上的低迷气息更甚，多重打击之下，她竟然分不清，哪一种打击让她最难过。 被丢在床上，刘怡妮没有挣扎，就这样吧，反正已经脏了，再更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在经历到那一步时，刘怡妮还是偷偷落了泪，她害怕，怕前路，怕后果。 景昭，你在哪儿？ …… “何沁，你昨晚去哪儿了？” 何沁刚推开宿舍的门，就被一声质问给问得停下脚步。 她仰头看着怒气冲冲的苏慕真，勾了勾唇，“怎么了？” 苏慕真：“还怎么了？昨天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你也不回，我们都快急死了！” 何沁闻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抱歉，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她想起，昨天早上不知道陆清让要带她干嘛，她直接跟着去了，并没有跟宿舍里的几个人打招呼，后来爬山累惨了，就更加没有精力打电话告诉苏慕真她们，她去哪儿了。 “抱歉啊，我忘了跟你们说我晚上不回来。”何沁自知理亏，立马乖乖认错。 她合上门，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把手机充上电，回头正好对上苏慕真充满疑惑的眼神。 “我先洗个头洗个澡，等会儿出来了再跟你讲。”何沁打开衣柜，拿了衣服出来，然后对着苏慕真说道。 她昨天累了一天，爬山出了汗，但是山上又没有那个条件洗头洗澡，可把她难受坏了。 苏慕真：“ok，你洗吧。” 何沁洗完澡，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洗着，她拿吹风机吹头发，吹了半干，她刚关掉吹飞机，就见苏慕真又坐了起来。 “说吧，你昨天去哪里了？” 向来大大咧咧的苏慕真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打定主意，如果何沁不交代清楚，她就不会罢休。 谢之钦：“是啊，何沁，你上学期也有一次好晚才回来，我们也是急坏了。” “对不起嘛，让你们着急了。”何沁很诚恳地道歉，“要不，我请你们吃火锅，你们消消气？” “这是火锅的问题吗？”苏慕真这次却不像那么好糊弄了，“何沁，你以后得注意点儿，次次这样突然不见踪影，我们又联系不到你，不仅要替你打掩护，还得担心你的安全。” 何沁头一次在苏慕真面前没法辩解，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她的错，没有考虑到苏慕真谢之钦她们的感受。 “好好好，慕真，是我的不对，我没有思虑周到。” 苏慕真看着何沁，挑眉：“那你昨天去哪儿了？从早上就走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她跟谢之钦郑裕玲昨晚上真的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糊弄走了查寝的学生会干部，还得想办法联系何沁。 第452章 分了 问起何沁昨天的行踪，苏慕真刚刚升腾而起的怒气消逝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八卦的表情。 “是不是陆清让约你出去啊？你俩去哪里幽会了？”苏慕真笑得贼兮兮的，虽说是问句，但是她用的却是陈述句。 何沁坐在椅子上，撩撩头发，说：“是陆清让叫我出去玩。” “那你们去哪里玩了啊？还彻夜未归！”苏慕真追问。 何沁把头发稍微弄得顺了些，又拿梳子梳了一下，“去爬山。” 苏慕真：“啥？” “爬山，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地看日出。” 谢之钦笑了：“不是吧？这么浪漫？看日出哦……” “浪漫个鬼啊！”何沁翻了个白眼，她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你是不知道，我昨天爬山，没有走多久，就累得差点晕了。” 现在她都还记得昨天快要晕倒的时候，那股难受劲。 真不知道陆清让是怎么想的，别人约会都是看电影，陆清让偏偏要搞老干部那一套，要去爬山。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爬山很累，但是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很浪漫啊。”谢之钦被何沁的语气给逗得拍着床的栏杆哈哈大笑，都快喘不过气来。 何沁听了谢之钦的调侃，表情却淡下来。 苏慕真“啧啧”两声，挑剔地看着何沁：“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你体力不行，需要锻炼。这样吧，何大神，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去晨跑吧。” “晨跑？”何沁很惊悚地抬眼，“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 苏慕真假笑一声，“我要减肥。” 何沁：“……” 说实话，苏慕真的话，她大都不会相信。 何沁以为苏慕真只是随便说说，结果，第二天早上，天都没亮，何沁就被苏慕真给拍醒。 “何沁……何沁……快起来，去跑步了。” 刚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的何沁被苏慕真拍得皱起了眉，她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你干嘛啊？” 听见何沁回应，苏慕真拍何沁枕头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是，只停了一下，她又开始拍。 “跑步啊，昨天说好的晨跑。” 苏慕真的语气很认真，听得何沁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你来真的啊？”刚睁开的眼睛还有点酸痛，何沁不舒服地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站在地上踮起脚的苏慕真，她已经穿戴整齐，看起来很精神。 苏慕真笑笑：“你以为咧，我当然来真的。” …… 站在操场上，何沁被冷风一吹，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先热身吧。”苏慕真还是精神奕奕，往跑道边的一处空地走去。 何沁跟苏慕真一块儿做热身运动，笑着调侃她：“你这回还真的要每天晨跑？别又是三分钟热度。” 苏慕真转头看向她，满脸坚定，像是这辈子都认定了这件事那样，“对啊，我每天都要跑步，你也要坚持哦，何大神。” 何沁摇摇头，不太相信，但是她没有说出来，等着看苏慕真自己打脸。 然而，两个星期过去了，苏慕真还是雷打不动地出去跑步。 唯一中止的一天还是因为外面在下雨。 苏慕真坐在吊床上荡来荡去，何沁走过去，敲敲她的桌子，“慕真，你这几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什么怎么了？”苏慕真本来戴着耳机，听见何沁跟她说话，她把耳机扯下来，抬头看着何沁。 何沁靠在苏慕真的桌子边上，“你之前可是十一点之前都不会起床的人，怎么突然要去跑步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减肥。”苏慕真也很迷惑，不知道何沁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一直纠结。 何沁倾身靠近苏慕真，仔细看她的表情，“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苏慕真再次坚定地点点头，“不然还能有什么理由？” 何沁点头，问到这里，苏慕真都不肯说，她再问就没意思了。 之后的每一天，苏慕真还是每天早起出去跑步，何沁本身就受过专业的训练，晨跑半个小时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她也乐得陪苏慕真晨跑。 苏慕真每一次都被何沁甩得很远，她跑得气喘吁吁，何沁却看起来没什么不舒服。 “呼……呼……何大神。”跑完了过后，苏慕真加速跑了几步，手臂勾在何沁的脖子上，“你跑步这么厉害，为什么爬山会累得晕倒？” 何沁自己也感到很疑惑呢，她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刚吃过早饭，还没有消化吧。” 苏慕真这么连续跑了一个半月，也拉着何沁跑了那么久。 “何大神，我好像瘦了很多诶。”苏慕真有天早上在称上称了一下，惊呼着从称上跳下来，光着脚在地上又蹦又跳。 谢之钦从阳台上走进来，看到苏慕真这么激动，提醒她：“你注意点儿，这个地是滑的，小心摔了。” “你真只是为了减肥？”何沁从椅子上转过身来，问道。 苏慕真收好称，说：“不然呢？我还能为了什么。” 她跳到何沁面前，转了一圈，“何大神，你看看，从视角上看，我瘦了没？” 何沁上下打量她一眼，点头：“嗯，确实是瘦了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苏慕真高兴地宣布，“那我晚上就奖励自己多吃一个鸡腿吧。” 谢之钦：“你可别又功亏一篑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只吃这么一次，从明天开始，就不会碰这些了。” 何沁若有所思地看了苏慕真一会儿，突然问：“你男朋友呢？” “谁？”苏慕真问，“蒲江宇？” 何沁：“不然呢？” “哦，他啊，早分了啊，放寒假的时候就已经分了。”苏慕真耸耸肩，看起来提起这个人就让她很不愉快。 何沁：“哦？分了？” “你不知道吗？”谢之钦接了一句，“好像前段时间慕真说这事的时候你不在寝室。” 何沁又看向苏慕真，“怎么回事儿啊？说说呗，之前不是那么坚定地要跟他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就分了？” “可能是，眼睛突然就不瞎了吧。”苏慕真说，“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回事，居然看上了他，现在想想，真是恶心透了！” 第453章 晨跑偶遇陈思瑶 苏慕真说到蒲江宇的时候，表情很生动，把憎恶完完全全地表现出来了。 何沁察觉到了一些小秘密：“不对啊，你不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他了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啦！” 苏慕真的脸上居然浮起两片红云。 何沁心里的疑虑更重，“真没有？” “真没有！”苏慕真强调，“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买东西。” 何沁一点都不相信苏慕真没事，伸手就要拉住她，但是苏慕真动作更快，一下子就出了寝室。 留下何沁和谢之钦面面相觑。 何沁：“你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吗？我总感觉慕真奇奇怪怪的。” 谢之钦“噗嗤”笑出声来：“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何沁不是一个很八卦的人，只要苏慕真没有出什么事，她也就不想管。 反正如果有什么事，何沁肯定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 …… 初夏的雨一连下了一个星期，苏慕真的晨跑计划也被迫搁浅，等到天放晴，她又拉着何沁出去晨跑。 这段期间，何沁从刚开始的调侃苏慕真到之后对她另眼相看。 “慕真，你是真的要坚持锻炼了？”何沁刚热身完，走到苏慕真旁边问她。 苏慕真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斜眼看何沁：“当然啊，我看起来有那么不认真吗？” 何沁比了个“ok”，等苏慕真也热身完，两个人一起在跑道最外面那一圈开始跑。 没过多久，操场上出现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穿着运动服。 苏慕真还转头笑笑：“何大神，你看，我们跑个步也还要吃狗粮。” 才刚说完，苏慕真就反应过来，“哦不对，何大神跟我是不一样的，何大神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何沁懒得理苏慕真，不过眼睛却是转向了前方那两个刚走进操场的人影上。 她视力很好，看得清楚前面那两个人，是两个身高差较大的人，那个女孩子，何沁还觉得有些眼熟。 何沁正疑惑着，就见那个女孩子突然侧过头，仰头对着那个男孩子笑。 看到她的侧脸，何沁知道了。 那是陈思瑶。 说起来，这个开学来报道时认识的学姐，何沁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过她了。 旁边的苏慕真也认出来那是陈思瑶，之前郭冉跟何沁交恶，6411的几个人早就把她身边的人也打听清楚了，陈思瑶这个郭冉的好朋友，当然也被苏慕真查到过。 “哟呵！这不就是那个郭冉的朋友吗？”苏慕真加快了速度，赶上去，“何大神，我们去打个招呼呗。” 何沁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苏慕真就冲上去了。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跟上，“慕真……” 苏慕真跑上去，跟陈思瑶打了个招呼：“嗨，学姐。” 陈思瑶和她旁边的男孩子一同转过头来看苏慕真，陈思瑶扎着高马尾，转头转得太急，马尾扫到她旁边男孩子的脖子上，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 “诶？你，我们认识吗？”苏慕真太热情了，陈思瑶被吓了一跳，主要是，她不认识这个女生啊。 以防自己失礼，陈思瑶还仔细地想了想，她是不是认识了哪个学妹，但是不小心把人家给忘了。 “我们认识。”何沁跟上来，在苏慕真旁边，对陈思瑶说道。 何沁这张脸太有辨识度，陈思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 陈思瑶怔了一瞬，也笑了：“是你啊，漂亮，你也这么早啊？” 何沁：“对啊，跟着室友一起出来晨跑，锻炼一下顺便减个肥。” 说到减肥，陈思瑶立马觉得引起了共鸣，“对对对，我也是要减肥，马上就到穿裙子的时候了，我得快点瘦下来。” 陈思瑶旁边的男孩子无奈地接了一句：“你减什么肥？用不着减了，这样就很好。” 他一出声，何沁的眼神也随之移了过去，眼里划过一抹打趣：“思瑶学姐，这位是？” 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就光是表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陈思瑶轻咳一声，说：“同专业的大三学长。” 介绍可以说是相当言简意赅，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陈思瑶这副样子，连苏慕真都不会被糊弄过去。 何沁笑笑，她觉得，这两人之间准保有些事。 扯扯苏慕真的手腕，何沁对陈思瑶说：“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哈。” 陈思瑶笑着点头：“好，锻炼也要注意适度。” “你们也是，哈哈哈……”何沁跟苏慕真一起跑到前面去了。 被何沁那么一笑，陈思瑶莫名觉得有些囧，她不再像刚才那样自然地跟旁边的男孩子聊天，而是很认真地跑步。 半个小时过后，何沁和陈思瑶又遇到了一起，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热，跑这么一会儿，何沁的黑色短袖已经黏在了身上。 “学姐，你还要跑啊？”何沁慢慢地走，放松一下。 陈思瑶也跟着停下，喘着气，摇头：“不，我也差不多行了，再跑就太累了。” 何沁从操场边上的栏杆上取下包包，拿出湿巾纸，递给陈思瑶一张。 “谢谢。”陈思瑶接过湿巾纸，撕开包装，抖开湿巾纸，简单地洗了把脸，感觉出汗的脸上清爽了很多。 何沁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在操场旁边的空地上拉伸了一下，完了之后，她朝苏慕真招招手：“慕真，走，去吃早饭。” 苏慕真应声走过去，何沁又对陈思瑶说了声：“学姐，我们去吃早饭了。” 陈思瑶正准备去找那个学长一起吃早饭，听见何沁叫她，回应何沁：“好，你们去吧。” 在走向食堂的路上，苏慕真悄声跟何沁讲：“何大神，我觉得这个学姐比郭冉好很多诶。” 说到郭冉，苏慕真就是满脸不屑，那种只知道在优秀的女生背后诋毁人家的人，她从来都瞧不起。 “哈哈，陈思瑶学姐人不错，我开学就是她接我进来的。” “这样哦，我就说嘛，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明明隔了一个年级。”苏慕真说，“那个郭冉，是怎么认识你的哎？” 何沁耸耸肩，“通过陈思瑶学姐认识的。” 虽然郭冉在背后说何沁坏话被捉了个现行，但是何沁还是不太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第454章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 苏慕真又说：“真不知道陈思瑶学姐怎么跟郭冉那种人玩到一起的，真是的，不是我对郭冉戴有色眼镜，主要是，她真的很让人无语诶，还是学心理学的，心理这么扭曲。” “哎呀，”何沁这个当事人反而平静很多，“慕真，你别这么着急上火，你看我，我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苏慕真转过头：“关键是这真的很让我无语诶，虽然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觉得这很让我不舒服。” 何沁这么出众，在此之前，多多少少也遇到过不如她又在背地里诋毁她的女生，或许是因为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何沁从来都不把这些芝麻大小的事情放在眼里。 她的生活里还有其他更值得被关心的事，简单来说，郭冉那种货色，连让何沁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苏慕真的性格跟何沁不一样，直来直去的，看不惯的事情就会直接提出来，也不懂得什么事情该忽视，什么事情该重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先买饭吧。”何沁挽着苏慕真往食堂里走去。 …… 何沁她们前脚提着早饭出食堂，陈思瑶就从食堂的另一边进去。 “蒋玟焰学长，问你个问题。”犹豫再三，陈思瑶对走在她旁边的清秀男孩说道。 “嗯？你说。”蒋玟焰运动完，戴上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和身上那一套简单的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很搭，少年感十足。 陈思瑶咬咬嘴唇，小声问：“你觉得，刚刚那个学妹，漂不漂亮？” 蒋玟焰顿了顿，看了垂着头的陈思瑶一眼，抿着唇，没有回答。 偏偏陈思瑶这时有些执着，一定要问出来。 “学长？” 蒋玟焰莫名其妙地打量陈思瑶，“思瑶，你怎么了？” “啊？”陈思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傻傻地应了一声。 蒋玟焰：“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着实不知道陈思瑶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他这种问题，搞得蒋玟焰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太恰当。 但是不管他怎么回想，都没有想到哪里做得不恰当。 蒋玟焰又没有多看那两个学妹几眼，陈思瑶突然这么问，他不止不想回答，还很懵。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陈思瑶眼神飘忽，低着头看自己脚下，就是不抬头看着蒋玟焰。 她承认，之前郭冉说的那些话，给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何沁是一个很优秀很美好的女孩子，不管是在男生眼里，还是在女生群体中，何沁无疑都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女神”级人物。 太过耀眼的人，除了会让人敬佩崇敬之外，更会给人很强烈的不安全的感觉。 虽然陈思瑶很清楚，何沁是绝对不可能会跟蒋玟焰有什么，但是，想到这事，她就是莫名地烦躁，所以才问蒋玟焰那个问题。 问题问得太突兀，陈思瑶没有过脑子就说出口了，她也没有想过，蒋玟焰听见这个问题，会怎么想。 走着走着，陈思瑶突然被蒋玟焰一拽，整个人偏了一下，差点倒在蒋玟焰身上。 刚站稳，陈思瑶就听见蒋玟焰语气有些急地训斥她：“你走路怎么看路的？差点撞到别人端着热汤的托盘！” 如果不是蒋玟焰刚刚拉了陈思瑶一把，她肯定得跟别人撞上。 陈思瑶拍拍胸口，她也被吓到了，本来还在想问题的，突然被蒋玟焰那么一拉，她都快要站不稳。 “谢谢。”陈思瑶低声说，刚刚是蒋玟焰拉了她一把，她才能躲开，道谢是应该的。 蒋玟焰让陈思瑶坐在一个空位置上，他自己去买饭。 陈思瑶想自己去买，被蒋玟焰阻止了。 “你就坐在这里占位置。” 快要到上课前的早餐高峰期，蒋玟焰说得有道理，陈思瑶便又坐下来。 她摸出手机，随意地划拉两下屏幕，脑子里还在想，等会儿要怎么跟蒋玟焰解释。 说女孩子都这么敏感多疑，这是正常现象？ 不行不行，她又不是蒋玟焰的女朋友，哪里有资格去敏感多疑。 说她只是随便问问？ 不行不行，蒋玟焰对她的为人应该还是挺了解的，知道她不会随便问什么问题。 说她是开个玩笑？ 这也不行，蒋玟焰不会信的。 “想什么呢？”陈思瑶还没有想出个理由，就听见蒋玟焰的声音，他已经端着两份早饭回来了。 “没有想什么。”陈思瑶摇摇头，把蒋玟焰放到她面前的那碗粥搅了一下，“今天有南瓜粥啊，不错不错。” 蒋玟焰笑笑，他面前摆着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知道你喜欢吃南瓜，我就给你买的南瓜粥。” 而蒋玟焰自己不太喜欢吃南瓜。 陈思瑶点点头，拿着勺子一直搅那碗粥，让它冷得快一点。 蒋玟焰帮陈思瑶把鸡蛋剥掉，白生生的鸡蛋被放到她的另一个装着蒸饺的碗里，“好了，不管你想什么，都等吃完了再想。” 陈思瑶晨跑了半个多小时，也感觉到胃里空空的，蒋玟焰这么说，她便没有异议，“学长，你自己也吃。” 两人从食堂走出来，蒋玟焰没有说话，他等着陈思瑶跟他讲，到底怎么回事。 认识陈思瑶一年多，蒋玟焰知道。她不会无理取闹，但是有时候确实会想很多没有必要去想的事情。 不过大概女孩子很多都是这样的，蒋玟焰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学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陈思瑶不依不饶，还是没有忘记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 蒋玟焰想了想，说：“思瑶，你问我这个问题，是想知道什么答案？” 陈思瑶没有作声。 于是蒋玟焰自己说下去：“是想听见我说根据事实来看，你问我的那个学妹是很好看，还是想听见我说，别人再怎么好看都没有你这么好看？” 他颇有些无奈，话语里还隐含笑意，明眼人都知道蒋玟焰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陈思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她属蜗牛的，对没有踏足过的领域总是持保持距离的态度。 这里离女生宿舍楼不远了，陈思瑶直接说：“学长，我到宿舍了，先回去了，拜拜，你也早点回去吧。” 蒋玟焰静静地听完陈思瑶说完，“行，你先回去吧。” 第455章 不安 陈思瑶不知道蒋玟焰在后面看着她，她进了宿舍楼就一口气冲上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楼层，扶着楼梯旁的栏杆喘气。 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陈思瑶松开手，慢慢地往她住的那个寝室走去。 打开门，入目即是一片漆黑，寝室里没有人在，应该是都去上课了。 陈思瑶把脱了鞋，倒在床上，近乎脱力一般叹一口气。 面对把脑子塞满的繁杂思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是越喜欢就越卑微？陈思瑶不懂。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没有尝试过喜欢哪个男孩子，上大学过后，第一次心动来得恰逢时机。蒋玟焰这种斯文秀气，学习成绩优秀的男生，在学生时代也算是能吸引一票女孩子的小男神，再加上蒋玟焰自身又很有修养，跟他相处会觉得很舒服。 陈思瑶几乎是刚认识蒋玟焰就被他吸引了，如果她认识何沁早一点，或许两个人还能一起交流一下，很喜欢一个男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陈思瑶跟何沁在感情里是两种性格的女孩子，两个人平时看起来都很开朗，在面对爱情时，陈思瑶却是没有何沁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 喜欢蒋玟焰快两年，陈思瑶连承认自己喜欢他这一事实都做不到，又何谈朝蒋玟焰迈出一步。 好在这两年蒋玟焰也没有谈恋爱，陈思瑶便只是忍受暗恋的心酸，还没有面临抽筋剥骨般的心痛。 何沁的出现，让陈思瑶陷入自卑，刚认识何沁的时候，她也没有把何沁跟蒋玟焰联想到一块。 毕竟这两个人彼此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而且都不认识对方。 陈思瑶也不是那么神经质的女孩，无缘无故把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扯到一起，她做不出来。 郭冉说何沁是大部分女孩子的天敌时，陈思瑶也没有动摇过她的心。 一来是相信蒋玟焰的为人，二来，也是认为何沁跟蒋玟焰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跟何沁认识久了，直到收到何沁脱单的消息，陈思瑶都没有改变想法。 然而，今天早上，何沁跟蒋玟焰碰面了，陈思瑶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现一股很强烈的不安。 她将此归咎于郭冉那些不知轻重的话带给她的影响。 陈思瑶还没有意识到，这其实都是源于她的自卑。 自卑是比别人的影响更可怕的东西。 “啊……”陈思瑶在床上翻滚一圈，运动过后，应该先去洗澡的，但是她太累了，手指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起来洗澡，而是沉沉地陷入梦乡。 …… 刘怡妮醒来时，昨天那个男人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 湿热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过，刘怡妮任由自己躺了一会儿，身上没有哪一块是舒服的，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样一直躺着，直到死去。 不想再面对生活的重压和挫折了，刘怡妮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她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现实这个词都带了些残忍的意味，这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刘数的心理治疗还没有开始，王景昭也还没有被找到，关于刘数的事情，刘怡妮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家里说。 一堆事情等着刘怡妮去解决，刻不容缓。 没有办法，刘怡妮只能选择拖着百般不适的身体起来，在浴室里稍微整理一下自己，清洗一下身上的脏污。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色好一点，看着没那么颓靡了，刘怡妮裹上衣服，出了房门。 酒店楼下，刘怡妮刚出电梯就看到坐在大厅里的赵总，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她。 刘怡妮步子停了一下，憎恶和恨意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交替出现，她真的恨不得把赵总生吞活剥。 他自己对她下手也就算了，还竟然还把她献给别人。 呵！ 虽然刘怡妮并不指望赵总对她有多么怜惜，但是，她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人格健全的正常人，不可能会喜欢赵总这样践踏她尊严的对待方式。 许是刘怡妮眼神里的恨意太过强烈，赵总背对着电梯这边，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疑惑地扭过头来。 看到刘怡妮，赵总心情很好地招手让她过去，“妮儿，起来了，过来。” 刘怡妮敛起眼里的恨意，默不作声地走过去。 赵总在抽烟，指尖夹着的雪茄燃了一半，看到刘怡妮过去，他把指间的烟掐灭，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赵总。”刘怡妮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叫了一声，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从她的表情和语气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赵总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笑开： “妮儿啊，恨不恨我？” 刘怡妮听到这个问题，抬眼看他，语气仍然很平静：“没有。” “真没有？” 赵总浸淫风月场所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刘怡妮这种女生的心性？ “我恨你做什么？”刘怡妮反问，随即破瓜子破摔地笑笑，“经历一次是经历，经历一百次也是经历，有什么区别吗？” 脏了就是脏了，刘怡妮不知道自己算是看开了还是没有看开。 她只觉得纠结这些事情好累。 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她受制于赵总的钱和权势，在赵总需要的时候，她不得不按照赵总的要求来做。 赵总被刘怡妮的问题一噎，不再继续跟她聊这个话题，转而说到了别的。 “你那个朋友，有消息了。”赵总又喝了一口茶。 就见刘怡妮的眼睛放光，“有消息了？景昭在哪里？她还好吗？” 赵总慢条斯理地抬手，做一个往下压的动作，“别着急，人在哪里还没有确定，不过她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刘怡妮的眉头狠狠打结，又是没有确定位置。 连赵总这种人都找不到景昭，天呐，景昭是惹了什么样的人物？ “我的手下找人的过程中收到一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你朋友。”赵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刘怡妮。 还不等赵总的手臂伸直，刘怡妮就一把夺过信封。 “我看看。” 她的手指在发抖，差点把照片给倒在地上。 信封里面一共有四张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照片里的王景昭表情寡淡，是她面对外人时会出现的表情。 刘怡妮看得出来，王景昭是被关在哪里的，但是，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第456章 低头 刘怡妮看到王景昭平安，心里一颗大石终于落下。 不管王景昭被谁绑走了，只要她没有受到伤害，刘怡妮就放心一些。 不过，人还是要救出来的，刘怡妮不知道那个绑走王景昭的人打着什么主意，又为什么把照片寄出来，她只知道，王景昭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既然赵总可以拿到这些照片，那肯定也能救出王景昭。 刘怡妮祈求的眼神移到赵总身上：“赵总，我求求您，救救我的朋友，您这么神通广大，一定能救出她。” 别无他法，刘怡妮只能求赵总。 尽管她不久前还恨透了这个男人，但是为了王景昭，刘怡妮不得不低头。 “赵总，只要您帮我救景昭，我可以做任何事。”刘怡妮就差在这里给赵总跪下了。 她不知道，王景昭也是在昨晚，也是这么卑微又焦急地祈求陆清让，求他放过刘怡妮。 真的很戏剧化，这两个人的友情也是真的很值得，都愿意为了对方做任何事。 赵总“哎哟”一声，端着一副慈悲的架子，对刘怡妮说：“妮儿，怎么这么说？我当然会救你朋友，你大可放心。” 资本家的话刘怡妮其实是不敢全信的，她也知道，赵总现在这么好说话完全是因为她昨天晚上听话地让赵总谈成了合作。 至于往后会怎么样，赵总具有完全的主导权，要是他翻脸，刘怡妮也不能做什么。 本来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刘怡妮没有制衡赵总的资本，就只能忍受这个委屈。 再憋屈也只能忍。 “赵总，我自然是放心的。”这些日子以来，刘怡妮已经逐渐学会假笑，她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开心才笑还是被迫展露笑容。 赵总哈哈一笑，“行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看样子昨晚刘怡妮的识相让赵总得来了很大的利益，他这副发自内心的开心模样做不了假。 坐上回医院的公交车，刘怡妮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地哭出声。 景昭……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身体的疲累好像突然被放大了很多，刘怡妮连抬手都觉得肌肉酸痛。 公交车驶过几个站，一个披着头发，抱着几本医学专业教科书的女生坐在刘怡妮旁边，刚坐下就听见刘怡妮的呜咽声，女生疑惑地偏头看她两眼，随即，从包里拿出纸巾，扯出两张纸，“同学，你需要纸吗？” 声音轻轻柔柔，仿佛春风拂过刚冒出来的嫩芽，刘怡妮突然停止啜泣。 意识到自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刘怡妮慌忙收住哭声，接过纸巾，“谢谢。” 她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再次抬头看着那个女生，“谢谢你。” “不用谢。”女生并没有太在意刘怡妮，看她没有再哭了，便翻开自己手中的书，认真地看她划了线的知识点。 在s市，看到埋头痛哭的人算是常态，女生或许已经习以为常，又或许是为了顾及刘怡妮的自尊心，只是给她递了纸巾。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旁人不会理解哭的人内心到底正在经历一场怎样的风雪。 女生很快转移注意力，倒是刘怡妮，颇有些不自在，坐立难安地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窗外。 只不过，她没有再哭了。 林医生看到的刘怡妮就是红着眼睛的，他原本准备说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刘小姐，你……” 不是林医生大惊小怪，刘怡妮的模样实在是太夸张了些。 作为心理医生，林医生的洞察力自然很厉害，他一眼就看出来，刘怡妮不太对劲。 刘怡妮摇摇头：“没什么，林医生，你跟我说说我弟弟的病情吧。” 林医生担忧地张了张唇，有心想关心她，但是刘怡妮明显不想说她自己的事，林医生便也作罢，先跟她讲刘数的病情。 “我昨晚分析过刘数的病情，在心理疾病的范围内，他的病情不算严重，最多中度，相对来说，治疗还是简单一些。”林医生说，“由于刘数年纪较小，我不建议用药物治疗，当然，必要时我会用药物辅助，在健康允许的范围内，我会尽量让刘数痊愈得快一些。” 刘怡妮没有意见，“我弟弟现在还在上学，尽量不要用太多药吧，我听说有的药对人的记忆力有影响。” 林医生笑笑：“这个我有考虑到，刘小姐可以放心。我的治疗方案还是以心理治疗为主，会用到催眠术，除了过多的摄入药物，别的治疗方式，对身体的副作用都不大。” “那就好，林医生，你按照你的来吧，我相信你。” 刘怡妮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通过片面地理解林医生的描述来判断，治疗方案可不可行。 “只不过，刘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医生话锋一转，“不管是哪个医生，都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治好哪个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我可以确保不会给刘数造成过多的身体伤害，但是，有可能一个疗程并不能完全使刘数走出心理阴影。这样，就很有可能给刘数带来心理上的负面影响。” 在开始治疗之前，林医生必须把利和弊都一一分析清楚，如实地告知刘怡妮。 刘怡妮垂下眼睛，她没有丝毫犹豫：“林医生，怎么治疗，全都按照你的方法来，出什么事了我不怪你。” 刘数的情况不能不治，他还要长大，还要生活。 至于林医生说的风险，这个刘怡妮之前确实没有想过，她对心理治疗抱有很大的希望，以为一旦开始治疗，刘数的情况就会有很大的好转。 林医生说了之后，刘怡妮也没有犹豫，“反正，我弟弟的病得治。” 家属这么配合，林医生的压力小了很多，“那就行，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就行。但是你也不要想太多，刘数的病，治愈的可能性很大，我只是提前跟你把风险讲清楚。” “我明白。”刘怡妮说，“林医生，我都明白。” 林医生本来打算今天跟刘怡妮说一下他的方案，但是看着刘怡妮精神不振的样子，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医生，那我去看看我弟弟？” “好，去看看他吧。” 第457章 好起来啊 刘怡妮推开病房门，看到病床上拱起的一团，知道刘数多半又是躺在床上“装死”。 唉…… 她沉沉地叹息一声，这样可不行啊。 刘数的一辈子不应该这样颓废地过下去，他得站起来。 掀开被子，刘怡妮清楚地看到刘数抽搐了一下，她说：“阿数，起来，姐姐有话跟你说。” 刘数没有动，仿佛刚刚的那一下抽搐是刘怡妮的幻觉。 “我知道你没有睡觉，阿数，你不能一直这样。”刘怡妮的语气里的强硬不容置疑，“你起来，我跟你说。” 她可以理解，刘数心里难过，也可以给他时间走出来。 但是，刘怡妮不能允许刘数动都不动一下，王景昭为了救刘数，全身多处骨折，刘怡妮自己，为了让刘数有钱治病，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怨言，凭什么她们都在为刘数拼尽一切的同时，刘数自己一步都不愿意迈出来？ 突如其来的怒火席卷全身，刘怡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刘怡妮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刘数，你就准备一辈子躺在病床上？十几岁活得连几十岁的人都不如？” 刘数又抖了一下身体，察觉到刘怡妮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寻常的气息，他心里很害怕。 挣扎过后，刘数还是坐了起来——在刘怡妮冰冷的目光中。 刘怡妮把被子丢开，横眉冷对的样子，跟刘数记忆里那个温柔和善的姐姐一点都不像。 “姐……” “你这会儿别叫我！别叫我姐！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半点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啊？你对得起谁？”刘怡妮的语气越来越上扬，就差指着刘数的鼻子骂他了。 因为王景昭失踪，刘怡妮的情绪一直都很崩，她对刘数确实有迁怒的成分，所以，吼完过后，刘怡妮就平静了很多。 刘数身上的伤不严重，早已经好了，现在就是心理创伤还需要治愈。 门外的林医生听得心惊肉跳，刘数现在哪里经得起刘怡妮这么说？ 他正要推门而入，就听见刘数弱弱的回答—— “姐，对不起——”少年哽咽着，“我会听医生的话，我会治病，你别丢下我。” 林医生怔愣了一下，刘数有这些担忧吗？ 这是林医生预料到的，但是没有想到刘数现在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刘怡妮的惊讶并不比林医生少，她方才还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瞬间被浇灭。 这是刘数醒过来之后，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悲哀，刘怡妮深有共鸣。 大家都过得不好，活得不易，没必要互相折磨。 于是刘怡妮放平了语气，好言好语地跟刘数沟通：“阿数……姐姐不是故意凶你，只是，你的状态真的让我很着急你懂吗。姐姐过得很辛苦，很不好，我不希望你也跟我一样。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有多痛苦有多难过我都知道。但是，阿数，人不能太自私，你想想爸妈，你忍心他们把我们养大了还要为我们担惊受怕吗？” 刘数沉默不语，他有时候精神状态正常，便也能想到刘怡妮说的这些。 十五六岁的孩子了，也知道大是大非，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想到家人，刘数不是不难过，他很想家，很想念那个虽然贫瘠但是仍然把他养大的山村。 家里没有欺骗和算计，不会有人害他。 刘数着实被黑狐给骗怕了，经历过这件事，他就像是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轻易对谁交付真心。 除了对人心和阴谋的恐惧，对刘数影响更多的是内疚。 每当他精神不错，凝望着窗外的景物时，脑海里就会想起很多跟父母和姐姐有关的事。 虽然每天躺在床上，但是刘数的神智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姐姐也不会连过年都回不了家，也上不了学。 山村里的孩子就只有上学这一条改变命运的路，刘数明白，刘怡妮为了他，丢弃的是什么。 是前程，是更美好的人生。 所以，刘数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去。 “阿数，你要好起来啊。”夹杂着叹息的声音打断了刘数的思绪。 他抬起头，入目的是姐姐湿润眼眶里折射出的，坚毅的眼神。 刹那间，又想活下去了呢。 好起来吧，好起来就好了，会好的。 林医生放下即将推门的手，刘怡妮的方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能给刘数带来正面的影响，言语犀利一点也无妨。 …… 时间飞速划过，气温日渐高升，手机屏幕上的日期逐渐进入六月份。 “啊呀，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诶。”6411的四个人都躺在床上玩手机，苏慕真突然说了一句。 谢之钦随之感慨：“对啊，时间过得还挺快的，我就快要过完大一了。” 何沁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时间过得蛮快。” 距离她重生，已经有一年多了。 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何沁认识了何沁，考上了全国前几的双一流大学，还结识了霍复忱，受伤在家里养伤几个月…… 日子过得越来越惬意，何沁发现，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前世那些事情了。 有些恍然，何沁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忘记前尘往事，对于何沁来说并不意味着解脱。 她不可以忘掉那些事，也不可以继续沉迷于现状。 何沁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何大神，问你呢！”何沁听见苏慕真突然加大的音量，被吓得回到现实。 她抬头看过去，“怎么了？抱歉，我刚刚没有听见你跟我说话。” 苏慕真满脸不乐意，“何大神，你怎么这样啊？无视人家的话！” 何沁歉意地笑笑：“抱歉抱歉，你再重复一遍吧。” “就是，我刚刚问你，下学期来了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何沁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 自从重生到十八岁，何沁只知道她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陆清让对她做过的事情全部都还回去，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何沁如实说：“我还没有什么打算。” 第458章 我想你了 苏慕真讶异地“咦”了一声，“何大神，你没有规划吗？” 何沁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没有规划的人，苏慕真以为她肯定已经把以后工作的事情都计划好了。 “没有，我还没有想以后的事。”何沁把手机放在手掌上，翻来翻去地把玩。 苏慕真突然想起来了，何沁现在不是单身，背后有陆清让那么优秀的男朋友给她撑腰，她需要做什么规划？ 她索性换了个问题，把话题扯到了何沁的感情上面：“何大神，那你对爱情有什么规划没？” 何沁跟陆清让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苏慕真对陆清让有所改观。 那个男孩子本来就有外貌上的优势，一眼望去，便觉得是个绝色少年，对他的欣赏程度自然高一些。 在苏慕真看来，陆清让真的好喜欢何沁，他忙工作忙得没有时间来学校上课是全校皆知的事情，但是，他竟然还能挤出时间来陪何沁，有时候甚至就只是给何沁送一个蛋糕，下雨时过来送一把伞。 全都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跟陆清让的身份并不匹配。 但是苏慕真谢之钦这样的年轻女孩，偏偏就是能被这种小事所感动。 对于陆清让体贴入微地照顾何沁的事情见得多了，苏慕真对陆清让的评价也变了。 “何大神，我觉得陆清让对你是真心的。” “陆清让今天又来了，就在楼下，不知道又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突然发现，陆清让也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种人，都成了陆家少爷，都还能这么痴情，何大神，这是个不应该被放掉的金龟婿啊。” 这些话会在陆清让出现之后，被苏慕真传到何沁的耳朵里去。 何沁这个当事人却并不那么兴奋，每一次苏慕真说起陆清让，她都只能淡淡一笑。 事实怎么样，只有何沁知道，她总不能把陆清让前世做的那些事一一摆在苏慕真面前，让她看清人心有多丑恶吗？ 所以，苏慕真问她，对爱情有没有什么规划，她也只是说：“还能有什么规划？就这样顺其自然，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啊？”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苏慕真的失望显而易见，“何大神，你就没有想过，毕业以后跟陆清让怎么样？比如说订个婚什么的。” 何沁满脸黑人问号，被苏慕真给逗笑了：“你想什么呢？一天天的，这还早，我没有想那么远的事。” “好吧。”苏慕真叹息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会早点定下来，毕竟郎才女貌的，又是门当户对的两个少爷小姐，在一起简直太般配了！” 这就跟磕cp一样，磕到了点上就会很激动，很上头。 何沁不太在意苏慕真的话，“还好吧，但是我暂时没有订婚结婚的想法。” 她觉得很无语，为什么陆清让和苏慕真都那么关注结婚这种事。 前世的何沁什么事情都经历过，唯独没有经历过结婚。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何沁被爱情折磨得够呛，进而对结婚这种事也毫无好感。 更何况还是跟陆清让，这个让她的生活糟糕到一塌糊涂的男人，何沁怎么可能会对结婚充满期待？ “苏慕真你韩剧看多了吧。”谢之钦插了一句，“我还是比较支持何沁的看法，现在这个时代，瞬息万变，很多事情不要太早考虑……当然，我没有咒何沁的意思，要是能走到最后，还是很好的。” 跟苏慕真的天真相比，谢之钦显然成熟很多，她不认为过早地考虑很久以后的事情是一件好事。 要是能够走到最后，那当然很值得庆幸，但是，要是没有走到最后呢，现在想的那么多，岂不是成了笑话？ 何沁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不相信陆清让吗？”苏慕真又问，“不相信你跟他以后能走到一起？” 她真的好奇死了，何沁跟陆清让之间的事情。 本来就是很般配的两个人，而且都这么出众，感情中若是有些弯弯绕绕，那真的是很能引起旁人的好奇心。 “不知道，可能是不相信我自己，也可能是不相信千变万化的感情。总之，感情里还是保留几分理智比较好。”何沁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她想着，陆清让在陆氏也工作了这么久，她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进度了。 毕竟得等到陆清让把陆氏拿到手里，她才好进行下一步。 “何沁学姐在吗？你的男朋友陆清让在楼下等你。” 正谈起陆清让，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学妹的声音。 苏慕真“嘿嘿”地笑：“何大神，你看看，陆清让这不就来了吗？” 何沁：“……” 将手机放在床上，何沁烦躁地揉揉头发：“我又要起床收拾。” “哈哈哈哈哈哈或许这就是单身的好处吧。”郑裕玲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不用每天打扮得美丽优雅。” 何沁下了床，从衣柜里面揪出一条连衣裙，“郑裕玲你快闭嘴吧，信不信我把这条裙子塞到你嘴里。” 郑裕玲：“略略略，何沁，你快下去吧，别让陆清让等久了，外面这么热呢。” “就是啊，这么热，他经常过来干嘛！”何沁拿着裙子进了浴室。 反正只是见一面，何沁没打算化妆，就把头发梳起来，绑成个高马尾，脚上的拖鞋也没有换下来。 “我走了哦。”何沁拉开寝室门，回头说了一句。 苏慕真伸出手来摇了摇，“拜拜，祝你约会快乐！” 何沁翻了个白眼，想到了什么，又返回去，从桌子上拿了两张湿纸巾，这才离开寝室。 陆清让站在女生寝室楼外面的阴影处，靠着路灯杆，一手提着精致的礼袋，一手插兜，头垂下来，看着脚下。 虽然这里晒不到太阳，但是何沁还是看到了陆清让额角沁出的几滴汗珠。 何沁走上前去，秀眉拧起：“陆清让，这么热的天，你还来呀？” 说着，她撕开湿纸巾的包装，扯出湿纸巾，踮起脚来替陆清让擦汗。 她一踮脚，两人之间的距离就骤然被拉近，陆清让盯着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的红唇，喉结滚动，“沁沁。” “嗯？” 陆清让：“我想你了。” 第459章 金链子 何沁仔仔细细地把陆清让脸上的汗珠擦掉，冰凉的湿纸巾擦在他的脸上，凉意扑面而来，稍稍驱散陆清让脸上的热气。 “想想想，有什么好想的？”何沁一点也不感动，将湿纸巾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就用捏成拳的手锤了陆清让的肩膀一下。 力气不大，轻轻柔柔的力道，非但没有让陆清让感觉到疼，反而让他的心湖掀起了涟漪。 “沁沁……”陆清让伸手去拉何沁的手腕，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我看到你才会开心。” 何沁横着他，“那也不是你大中午的跑来找我的理由，你自己看看这天气多热，是想中暑吗？” 六月份已经迈进盛夏，阳光自然也很毒辣。何沁这才出来一小会儿，就已经觉得额头在冒汗，更别提一直站在这儿的陆清让。 “你在这里等我等多久了？来了就来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你就傻傻地在这里等？”何沁越说越冒火，简直不想理他。 陆清让毫不在意这些，他说：“沁沁，我真的好想你，最近刚谈下一个项目，加班好累的。” 居然还跟她卖惨？ 何沁瞪大眼睛，气笑了：“好累你还不好好休息？” 陆清让拉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缓地说：“不想休息，想见你，沁沁，什么时候，我才能跟你一直待在一起？我不想跟你分开，你不在我身边，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说到最后，这个陆氏集团新秀居然有些委屈。 何沁僵着身子，忍住想把陆清让给推出去的冲动，伸手拍着他的背，哄小孩那样：“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累。哎呀，这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啊，暂时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多的重聚，陆清让，你乖一点。” 陆清让收紧手臂，想要把何沁紧紧地拥入怀里，又怕她会很热，只是拥抱了几秒钟，他又松开了手。 地上升腾而起的热气，两个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 何沁白皙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两片红云，一看就是被热成这样的。 陆清让不怕自己身体不舒服，但是他怕何沁受不了热，便把手里提着的礼袋递给她，说：“沁沁，好了，你先回去吧。” 何沁接过袋子，没有拆开看，而是说：“这就回去了？你还真的是只为了见我一面。” 话语里的调侃意味很明显，何沁还真的搞不懂陆清让，这么热的天，神经质地跑来找她，就为了见一面。 陆氏集团离北师大挺远，横跨了两个区，车程两个多小时，一来一回便是半天的时间。 如今的陆清让不止身价变了，他的时间也很值钱，半天的时间折算成利益可以等同于上百万。 “见一面就够了，沁沁，我们还有很多面会见。”陆清让握着何沁的肩，把她转了个方向，“回去吧，外面热，你别待太久。” 何沁转回头，笑道：“陆少爷还真是好双标啊，自己可以在外面待这么久，让我快点回去。” 陆清让又推推她，“回去吧，沁沁，想我了就告诉我，我来找你。” “好，你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何沁听话地“噔噔噔”几步小跑上了台阶，回过头来朝陆清让挥挥手，“拜拜，我有空了也可以去陆氏集团找你。” 陆清让还没有回答，何沁又扬扬下巴，说：“免得你们陆氏集团的美女姐姐把你给勾走了。” 这就说得夸张了些，陆清让拧起眉头，“说什么呢沁沁？” 何沁也不理陆清让的着急上火，朝他吐吐舌头就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陆清让真是有理没处说，总不能冲进女生宿舍去把何沁给逮出来吧？ 看着何沁三步并两步地往楼上跑的背影，陆清让忽然笑了。 算了，算了，她在意他，才会说那样的话。 陆清让很讨厌被冤枉，他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谁都不能往他身上泼脏水。 但是，被何沁误会，他却只担心何沁会难过，会对他失望，从而不想跟他在一起，陆清让只会急于解释，澄清自己，他不会因为何沁对他的那些不实评价生气。 何沁回到寝室，苏慕真立马就仰头看她，八卦地问道：“何大神何大神，陆清让找你什么事啊？” 她眼尖地看到何沁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又问：“哇哦，给你带礼物了啊？快拆开看看是什么？” 何沁把礼袋甩到桌子上，坐下来，揉揉太阳穴，“不知道送了什么，我也并不想收他的礼物。” “啊？”苏慕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何大神你收到礼物都不觉得惊喜吗？不管怎么说，这至少表示陆清让对你是用心的呀。” 何沁有些烦躁，“你看我脸上有惊喜吗？” 苏慕真默默地躺了回去，“可能是何大神自己就很有钱，不缺那点礼物？” 说着，她又得出结论：“所以，女生的经济实力真的很重要，不会被一些礼物轻易感动。” “那倒也不是。”何沁否认了苏慕真的话，她前世也有收到过陆清让的礼物，对于她本身的经济实力来说，都不算是特别昂贵的东西，但是，收到礼物的那一刻，何沁是很开心的。 现在完全没有那种开心，甚至觉得很烦，看到这个礼物就想到了陆清让，心情直线下降。 不过，何沁还是动手把礼袋里面的礼盒拿出来，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是纯金的手链，细细的三条金链上面，吊着五六颗绿豆大小的翡翠。 款式但是挺不错，何沁戴在手腕上看看，发现也挺显白。 谢之钦看到何沁手腕上的金链，笑着说：“何沁，你这手链带出去，很容易被人抢吧。” 明晃晃的金链子，简直是太吸引人的注意力了，让人想不看到都难。 何沁摇了摇手，换着角度看这条手链，赞同谢之钦的话：“我也觉得，大家会不会觉得我在炫富？” “哈哈哈哈哈哈……”苏慕真也起来看了一眼，深有同感，“何大神，代入感很强，我已经开始想抢了你的手链。” 何沁摘下手链，把它装回去。 陆清让为什么要送金链子？让她出去炫富吗？ 第460章 出国深造 何沁正疑惑着，手机突然连续响了几声，她拿起来看一眼，是微信消息，陆清让给她发的。 ——沁沁，喜欢手链吗？ ——我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对不起，跟我在一起，亏待你很多。 ——从今以后，我会把我亏欠你的都补回来。 何沁回复： ——没有，以前那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怪你。礼物我很喜欢，你别太担心我，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太顾忌我。 陆清让正在开车，听见微信消息的提示音，知道是何沁给他发的消息，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的沁沁，是喜欢他的吧？她还是很在意他，担心他会中暑，让他照顾好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陆清让没了平时在工作中的冷厉，整个人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有了何沁，陆清让才知道，原来他的心情这么容易被掌控。 开心很简单，难过也很简单。 如果能一直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现在不方便拿手机过来打字，陆清让想直接给何沁打个电话，但是刚拿起手机，又考虑到现在是中午，可能何沁不方便接电话。 但是不回何沁的消息，她会不高兴的吧，陆清让一想到何沁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恰好前面有个红灯，陆清让随着车流一块儿踩下了刹车。 他划开微信，给何沁发了一条语音：“沁沁，我在开车，不方便跟你聊天，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到了再给你发消息。” 想到何沁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回去了肯定会热，陆清让又嘱咐她：“记着不要喝冷水，喝温水。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是沁沁，不要嘴馋吃冰的东西。” 陆清让话音刚落，前面的车就开始往前移了，他也跟着往前走，给何沁打过招呼，陆清让便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上。 开车的时候注意点安全，为他自己也为何沁负责， 听了语音过后的何沁：“……” 她妈妈都没有这么管她。 虽然何沁很想说，陆清让真的好像一个中年保姆，但是听见陆清让说他自己在开车，何沁又歇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听完了陆清让语音的其他三个人—— 苏慕真：“我靠，何大神，我真的很想问，我们俩认识的陆清让是同一个人吗？” 谢之钦：“楼上加一，我记得陆清让高冷得要命，现在看来，倒也未必。” 郑裕玲：“哈哈哈哈哈哈……大概是，恋爱中的男生和女生都会不一样吧。” …… 陆清让回到陆氏集团，刚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还没有翻开桌子上放着的文件，门就被敲响了。 “进。”陆清让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他的助理走进来，恭敬地说：“六少爷，陆老爷请您过去一趟，他在总裁的办公室等您。” 陆清让抬头，“找我干嘛？” 助理摇头，这个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不清楚，总裁也在。” “知道了，我这就去。”陆清让合上文件，往办公室外走去。 陆矜昀的办公室在最顶层，离陆清让的办公室隔了两层楼。 一分钟不到，陆清让就出现在了陆矜昀的办公室外。 陆矜昀的助理见陆清让来了，立马从自己的办公区走过去，帮陆清让开了门，“六少爷，总裁和老爷正在等您。” 陆清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进去过后，陆矜昀的助理又把办公室的门给拉上了。 陆奉宁坐在沙发正中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陆矜昀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陆清让。 “找我什么事？”对于陆奉宁这个伯伯，陆清让现在还是叫不出口，叫陆老爷又显得过于生分，陆清让干脆省掉了称呼。 陆清让打量一下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样子没有什么大事找他。 这样想着，陆清让便表情寡淡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接受陆奉宁和陆矜昀的注视。 “是这样的，小让，伯伯跟你商量件事。”说话的是陆奉宁，面对陆清让时，他的表情稍微有点不自然。 陆清让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有些不对的，但是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听陆奉宁继续说。 “您说。” 陆清让着实不知道陆奉宁有什么事情需要跟他商量，他的一切都是陆家给的，离了陆家，陆清让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社会底层的人。 陆奉宁犹豫一会儿，还看了陆矜昀一眼，才再次开口：“小让啊，你最近在陆氏工作，感觉怎么样？” 他这副样子，令陆清让心里的怪异感觉更甚，明明只是很正常的询问，陆清让就是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有什么事情，会让陆奉宁这个长辈难以启齿？ 陆清让暗自思索着，回答陆奉宁的问题：“在陆氏工作，感觉当然是不能用简单一句话来概括的。我也没有在其他公司工作过，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对比。我只能说，陆氏集团这个z国领头公司的地位是名副其实的，任何一个项目，都能让我惊叹。” “那就好，那就好。”陆奉宁和陆矜昀对视一眼，听见陆清让说感觉不错，他也放心很多。 再者，陆清让这个在经商方面零基础的年轻人，能够跟得上陆氏集团的进度，也能说明，他是个可造之材。 陆清让静静地等着陆奉宁的下文，上班时间特意找他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陆奉宁赞许地看着陆清让，随后，他试探地问：“小让，你有没有兴趣在商业管理这方面进行深造？” 果然，问到了主题，陆清让心里猛地一沉，深造？ “您的意思是？”陆清让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陆奉宁说：“小让，我跟你三哥商量过，我们都认为，可以把你送去国外进行深造，等你学成归来，再到陆氏接管这些工作。” 这和陆清让的猜测不谋而合，果然是要把他送出国去。 见陆清让不说话，陆奉宁又说：“孩子，伯伯没有别的意思，考虑到你没有任何底子，日后在商界怕是会吃亏。你自己觉得呢？” 陆清让当然相信，陆奉宁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陆矜昀有没有别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第461章 陆清让同意了 陆清让不知道陆矜昀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陆奉宁，以至于陆奉宁来问他，要不要出国深造。 豪门世家所谓的出国深造，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放逐。 天高皇帝远，到时候他想介入陆氏，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是在陆氏集团掌权。 出国留学至少得四年，陆矜昀本来就在陆氏很有威信，再给他四年，怕是得成长到谁也撼动不了的地步。 陆清让一瞬之间便将这些弯弯绕绕想明白了，迎上陆奉宁忐忑殷切掺半的眼神，他悄然握紧了拳。 “我——” 陆清让正要说话，就被陆矜昀打断：“小让，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急于在陆氏在整个商界站稳脚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现在的资质和能力，就算把陆氏给你，你能服众吗？你能打理好陆氏吗？” 陆奉宁觉得陆矜昀说得狠了，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 “三哥，”被陆矜昀如此直接地揭了短处，陆清让黑眸里暗潮涌动，却又在顷刻间将其压了下去，“你说的是，我同意去国外深造。” 可能是没有想到陆清让会这么轻易就同意这个主意，陆奉宁和陆矜昀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 陆清让能够看清当下的局势，并且，陆矜昀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事实。 他从出生到被陆家接回去，都没有接受过豪门世家的教育，什么都不懂，只能一点一点地摸索。 这段日子在陆氏工作，陆清让也看得很清楚，自己和陆矜昀那些人的差距。 如果再继续留在陆氏，对于陆清让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陆清让没有基础，不管怎么做，最后都只能像是建起一栋没有地基的房子，经不起风吹雨淋。 趁着这几年，去更好的学府脚踏实地地学他未来会用到的知识，理论知识是能支撑他走得更远的必需品。 陆清让没有一点不服气，这一局，他退出，别无怨言，“去哪个国家的哪个学校，您帮我定就行。” 他这话是看着陆奉宁说的。 陆奉宁哪里会不同意，这个侄子鲜少有事需要他帮忙，陆奉宁连声答应：“好好好，小让你放心，伯伯会帮你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你只管到时候去学校报到。” 陆清让点头：“没有别的事了吗？那我先走了，还有工作没有做完。” “好，小让，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年纪轻轻的，身体最重要。”陆奉宁和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细细嘱咐小辈。 陆清让又点点头：“您也是，我先走了。” 他出去后，陆奉宁垮下肩膀，垂头丧气，“小让这孩子，跟我们还是有隔阂。” 这太明显了，不用他说，陆矜昀也能看出来。 “这个堂弟倒是个人才，处变不惊，值得好好培养一番。”陆矜昀摸摸下巴，漫不经心地说，“爸，您没有看错。” 陆奉宁瞪他一眼，“你还说！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是让你这么跟小让说话的吗？” 其实，陆清让在这件事上猜错了，送他出国并不是陆矜昀的主意——事实上，陆矜昀根本就没有想要插手陆清让的事情——而是陆奉宁的想法。 陆矜昀耸耸肩，丝毫不把陆奉宁的怒气给放在眼里，“爸，您没看出来吗？我这么一激，堂弟他肯定发愤图强，更有动力。” 他站起身，理理衬衫袖口，神色得意地说：“您瞧着吧，这招绝对有用。” 陆奉宁强调：“小让本身就会发愤图强，不用你激。” 以前陆毅宁还在世时，也是很有拼劲，比陆奉宁还努力。陆毅宁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一到做正事时，他立马能收起所有的漫不经心。 而陆毅宁留下的这个孩子，性格跟陆毅宁有很大的差异。 陆清让就连表面的漫不经心都不会装一下，他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他想要什么，一目了然。 据陆矜昀调查的结果来看，就除了对何沁，陆清让会忍耐，别的事情，他通通都不会掩藏自己的野心。 这样不行，很容易吃亏，也很容易被别人看出软肋。 “但是爸，您也没法否认，小让他就是缺乏历练，太容易被人看穿，这不是一件好事。”陆矜昀摊开双手，神情颇有些无奈，“您也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 陆奉宁不说话了，很显然，他也赞同陆矜昀的话。 父子俩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好些年的人物，对于有些事，都是了然于心的，只是，他们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陆祁安听到这事的反应则平淡很多。 “嗯？你是说，爸提议把清让送到国外去？”听了陆矜昀简短的叙述，陆祁安大概了解了情况，他比较关心的是，陆清让有没有答应。 陆祁安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清让这个男孩野心挺大。” “你看，连你都看出来了，你们才见几面，你都能看出来，那些跟他经常打交道的商界大鳄，能看不出来吗？”陆矜昀轻哼，语气散漫。 商界的事情，陆祁安这个一心钻研医学的人不太了解，他又问：“那你不怕清让怨你？” 陆清让一定会以为是陆矜昀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把他赶出国。 “怨我？”陆矜昀嗤笑一声，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陆祁安听见他那边传来一声按打火机的脆响，随即，陆矜昀又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怨我的人海了去了，陆清让算得上第几个？” 陆祁安：“依照他的脾气，算得上第一个第二个也不是稀奇的事。” 陆矜昀把嘴里的烟夹出来，往烟灰缸里抖几下，“老头子一心想着送他出国留学，他要是知道这是老头子的主意，准不会同意，两个人就这么僵着祁安你也知道，老头子对他心里有愧疚。让这两个人僵着，没意思。” 所以你就自己当了中间人？陆祁安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外人都说陆矜昀这个人手段狠辣，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这是实话，他在某些事情上确实不择手段。 而熟悉陆矜昀的人，大多会被他的细腻所触动。 陆矜昀就是可以让自己成为那个恶人来顾全大局，从小就是这样。 第462章 焦虑 陆祁安不在陆氏集团任职，也不经常回家，对于陆奉宁陆矜昀和陆清让这几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近二十年都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存在的亲人突然聚在一起，想来应该是很不自在的。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陆祁安只能说，“三哥，辛苦你了。” 陆奉宁一共有五个儿子，最大的那一个是早产儿，刚出生还不到一年就夭折了，当时把陆奉宁和陆夫人伤心得够呛。 三年过后，陆二少爷呱呱坠地，陆奉宁和陆夫人的心情才得到慰藉。 后来，三个儿子陆续出生，陆家逐渐热闹起来，那个只在这个世界上留了几个月的陆大少爷渐渐成为陆家众人不敢掀的伤疤。 现在几个少爷都各自成人，陆二少爷和一个英国留学生谈恋爱，早早地就跟着移民到英国，差不多一年才回来一次。陆四少爷是个理想主义者，大学刚毕业，就不顾陆奉宁的劝阻，跑到非洲去参加援非项目，也是有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陆家子嗣众多，长大以后，却只有陆矜昀和陆祁安两个人还留在国内。 陆清让的回来，除了让陆奉宁多了点对早逝弟弟的念想之外，还给陆家增添了人气。 陆矜昀和陆祁安打心眼里欢迎这个弟弟，也愿意推心置腹地把陆清让当成亲弟弟那样。 作为过来人，陆矜昀可以看得很清楚，陆清让的前路，该怎么走。 近几年，陆清让可能会对陆矜昀有误会，有敌意，但是等他走到了那个位置上，陆清让也许就会明白—— 陆矜昀的日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不管是刚毕业接手陆氏集团时，还是现在，陆矜昀都在陆家扮演一个各个方面的中间人，尽心尽力地让陆家可以发展得更好。 正因为有陆矜昀在后面撑着陆家，陆祁安才能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他想做的事情之中。 陆矜昀却不把那些当回事：“祁安，三哥坐在陆氏总裁的位置上，不应该谈辛苦。” 在其位谋其事，陆矜昀坐到了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就注定了他身上的担子重了些。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不可能只有光鲜而没有阴影。 …… 和陆祁安的平静相比，何沁得知陆清让过段时间要出国留学，她非常非常震惊，这个消息完全超出了何沁的预料。 “你说什么？你要出国？真的？”何沁一连发出了三个疑问。 隔着手机，陆清让摸不准何沁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只是沉声“嗯”了一声。 何沁蹙着眉头，此时她站在寝室的阳台上，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神忽明忽暗地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树影。 陆清让居然要出国，这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并且，之前也没有一点迹象。 突然告诉她这个消息，何沁着实被吓得不轻。 何沁半晌没有说话，陆清让不免开始慌乱，“沁沁，你不想让我去吗？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可以不去，我就留在国内陪着你。” 她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刚刚正在权衡利弊，陆清让出国和不出国对她来说，分别有什么影响。 “咳咳……”何沁轻咳两声，“不不不，陆清让，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陆清让：“沁沁，我怕我出国了，你会想我，会不开心。” 何沁红唇微扬，分明是讥讽的弧度。 陆清让还真能装，前途和她之间，陆清让会有选择她的可能性？ 显然不可能会有！ 如果陆清让对她有半点怜惜，又何曾会有现在这些事？ “不，我不会不开心。”何沁一只手举着手机，手有些酸，她换了一只手，接着说，“陆清让，我跟你说过，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别的，我都不介意，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沁沁。”陆清让听了这些话，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他的沁沁，一直都这么懂事，惹他心疼。 何沁忽的笑了出来，“行了，陆清让，你别这么紧张，我没那么小气，容易生气，你有什么事情也尽管跟我讲，不要一个人憋着，知道吗？” “好，沁沁，我会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不会让你担心。” 何沁：“那就好，你决定好去哪个国家哪所学校了吗？去之前先做好攻略，那边有什么生活习惯，四季气候是什么样的，当地人的饮食习惯又是什么样的，这些都要先搞清楚，不然等你到了那个地方，发现什么都不适应，到时候就难受了。出了国，离家就真的远了，不是一两个小时的飞机能飞回来的。陆清让，你一定要注意些，更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陆清让喉头一哽，险些说不出话来，何沁这些话，让他仿佛是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他的妈妈精神状态还很好，也会这么关心他，事无巨细地叮嘱他。 阔别十年的温暖，又一次侵袭了陆清让的整颗心，他觉得，值了，有这么一个女朋友，怎么样都值了。 “听见了吗？”何沁轻柔的嗓音夹杂着“沙沙”的电流声，在这样的深夜时分，显得有些性感，直击陆清让的心脏，惹来一阵阵酥麻。 陆清让用力地吞了一下唾沫，让自己的声音不像那么不自然，“听见了，沁沁，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 何沁“嗯”了一声，“那……今晚早点休息？” 主要是，她还得自己消化一下这个事情，想好接下来的对策。 变数多了，何沁心里的不安也随之越来越多。 不做点什么，何沁难免会陷入焦虑。陆清让成长得越来越平稳，他的路越走越宽。 反观何沁，手里的筹码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还越来越没用。 她当然着急，再不把她跟陆清让之间的差距拉回来，以后怕是会越来越棘手。 等陆清让学成归来，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并且，两个人离得太远了，非常不利于她把控陆清让的心，鞭长莫及，这下，两人之间相隔的可不是几百公里这么简单。 陆清让以为何沁是累了，连忙说：“好，沁沁，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何沁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她其实也可以耍赖缠着陆清让，不让他走。 但是，算了，让陆清让出国留学这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到的。 何沁反对就是跟陆家的人作对，她还没有那么蠢，现在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 第463章 将他的荒凉衬得愈发荒凉 ——沁沁，我们见一面吧，我在北师大外面的奶茶店等你。 次日清晨，何沁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陆清让发过来的。 他要见她？ 何沁看看消息发送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发过来的。 陆清让一大早就过来等她了，何沁坐起来，拿过皮筋把头发绑起来，回复陆清让的消息： ——好，我刚起床，你还在奶茶店吗？ 何沁下了床，再次拿过手机，陆清让已经回复了: ——是的，我在，沁沁，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她怎么可能着急……何沁嗤笑一声，把手机充上电，自己则到阳台上去洗漱。 何沁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再一看时间，九点过十分，该出门了，不然等会儿外面会很热。 换了一套衣服，何沁挎了一个小包包，把钥匙和一小包纸巾装进包里，清爽地出了门。 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昨晚熬到了凌晨，此时都还没有起床。 苏慕真睡眠浅，隐约听见何沁关门的声音，她撑起睡意仰头看了一眼，“何大神又出去了啊？” 何沁今天没有穿裙子，白色露脐短袖加浅色阔腿牛仔裤，是夏天很常见的穿搭，既显腿长又遮肉，头发扎了个高马尾，脸颊边的碎发也被勾到了耳后，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十足十地吸睛。 因为姣好的容貌和近乎全能的才艺，何沁成了整个学校都闻名的小姐姐，就连以多才多艺着称的学前教育系，都拿不出一个能够跟何沁媲美的女孩子。 按理说，这样的女生，应该是会有很多追求者的，但是，陆清让在北师大的名声，比何沁更响。 谁都知道——尤其是一开始瞄准了何沁的富家子弟——陆清让是陆家的少爷，不说他的性格如何，就凭他身后的陆家，便没有几个人敢轻易惹他。 回到陆家过后，陆清让很少在北师大出现，但是并不妨碍大家都认识他，也都知道，何沁是他的女朋友。 毕竟托王景昭的福，之前陆清让跟何沁之间的绯闻闹得全校沸沸扬扬的。 当然，绯闻的另一个男主角曲向柯被陆清让这么一对比，“清大学子”“高考状元”的身份也不算什么了。 迫于陆清让的势力，大家最多敢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嘴碎几句，鲜少有人敢当着何沁的面说她跟两个男生都不清不楚的。 重压之下，还敢跳出来说三道四的，都是十足十有勇气的人。 比如郭冉。 她并不惧怕陆清让，或者说，她巴不得陆清让能够注意到她，说不定，还能看上她，把何沁给甩了呢。 郭冉以前不认识何沁，也不认识陆清让，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往事。就算知道，她恐怕也会认为，陆清让身份变了，对何沁的感情有可能也会变。 再加上对自己的过度自信，郭冉一心以为陆清让会跟何沁分手，然后找上她。 只不过，陆清让还没有注意到她，反倒是苏慕真等人先把她抓了个正着，狠狠地整治了一番，从那以后，郭冉的嚣张气焰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不，郭冉提着一袋面包从校门口进去，正好遇上何沁。 看到何沁，郭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之后又反应过来，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她需要害怕什么？ 这样一想，郭冉又往前走。 何沁远远地看郭冉，觉得有些眼熟，走得近了些，看清楚郭冉的脸，她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郭冉被何沁注视着，更觉得浑身不自在，缩着脖子绕道走，离何沁很远，生怕被何沁逮住。 何沁：“？” 如果郭冉正常地跟何沁擦肩而过，何沁还不会多看她几眼，但是郭冉这副一看就是做贼的样子，反而一下子就引起了何沁的注意。 说实话，郭冉那点花招，还真的没有被何沁放在眼里，十几岁的女孩子，在私底下说点其他人的坏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况且，郭冉那些招数，在何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何沁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不止那么一点点。 何沁甚至还觉得很好笑，不知道郭冉再长大一些，回想起她自己做的这些事，会不会觉得幼稚且好笑。 她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眼里，直接去跟陆清让会合。 做戏要做全套，在陆清让出国之前，何沁必须得抓住仅有的几次见面机会，牢牢地抓住他的心。 等陆清让到了国外，何沁便是想要拿捏他，也不是一件易事了。 陆清让坐在奶茶店最外边的桌子旁，以便何沁一过来就能看到他。 他一直盯着北师大校门的方向，何沁一露面，陆清让就看见她了。 何沁站在马路对面，左右张望一下，迈着潇洒的步子过马路，高马尾在脑袋后面一摇一摆，何沁身后是逐渐升起的朝阳。 陆清让只觉得，何沁是踏着光朝他走来的。 不，准确来说，何沁本身就是光，照进他孤寂无望的生命里，将他的荒凉衬得愈发悲凉。 可是，陆清让还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何沁。 他可以忍受回顾前半生的坎坷不平，但是不能忍受没有何沁的未来。 接下来的四年，陆清让的生活中不会再出现何沁的身影，他只能靠着漫游网络，隔着几千公里跟何沁联系，聊以慰藉。 转瞬之间，何沁就已经过了马路，走到陆清让面前。 “等很久了吗？”何沁歪着头望他，“好像一直都是你等我诶，真过意不去。什么时候，我能等你一回？” 陆清让拉着何沁的手指，勾在自己手里，“不用你等我，沁沁，你之前已经等过我两年多了，我等你是应该的。” 提起以前，何沁的笑容淡了些，只是，也不至于淡到一点也看不见。 陆清让牵着何沁，顺着人行道往前走，“沁沁，今天一整天，我的时间都是你的，想去哪里？”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先带你去吃饭。”陆清让笑了，“一想到我就要离开你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条理。”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早餐店，店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早年丧夫，带着两个孩子，经营着一个早餐店，做包子的手艺不错，人也爱笑，生意一直都挺好。生活虽辛苦，但也算是有滋有味。 第464章 想去浪漫的国度学学 陆清让带着何沁进了早餐店，阳光从店门上方的藤蔓间倾洒而下，洒在早餐店门前规整地砖上的阳光被到处乱爬的藤蔓切割成不规则图形，何沁被陆清让牵着走过去，那些图形便移到她身上穿的白色短袖上面。 从早餐店外面往里看，可以看出，老板娘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张小桌子被清理得很干净，装筷子的长筒，用来盛调料的小盘子都整齐地放在桌子里侧。 很少有人会留在店里吃早餐，大多数人都是在睡衣外面套一件厚外套就出门买早饭，买了早饭过后，提着袋子就走。 早餐店的老板娘正站在蒸笼前，忙碌地招呼来来往往的人。 “姐姐，我要两个白菜包，两个酱肉包，三个咖喱鸡肉包，还有三杯甜豆浆。” “好嘞。”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揭开蒸笼盖子装包子，盖子被揭开，热气升腾而起，包子的肉香瞬间占据了在场所有人的嗅觉。 买包子那个人点完过后就用手机扫码，“多少钱？” 老板娘做了好几年生意，对于这些东西的价格早就熟记于心，别人一点完，她就能心算出总共要多少钱。 “二十块五，收你二十块。” 陆清让偏过头问何沁想吃什么，何沁扫一眼菜单，说：“我就吃两个酱香牛肉包，再加一碗皮蛋瘦肉粥吧。” “好。”陆清让点头，正要过去点，何沁又拉住他： “陆清让你自己吃过早饭了？” 何沁猜，陆清让应该没有吃过早饭，他在等她时，应该是不会有心思吃早饭的。 果然，何沁问起，陆清让才反应过来，“没有。” “噗嗤……陆清让你是认真的吗？”何沁毫不留情地笑话他，“你连自己有没有吃早饭都忘了吗？” 这是得有多心不在焉才会粗心到这个地步？ 陆清让被何沁笑话，不仅没有一点恼意，反而觉得已经习惯了。 她经常笑他，而且次次都是笑得这么开心。 看到何沁开心，陆清让便一丝不乐意都没有。只要她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 “那你吃什么？”何沁笑够了，又问，“跟我吃一样的吗？” 陆清让点头：“嗯，就跟你一样吧。” 他过去点单，何沁先进去坐着，她抽了两张纸巾擦擦凳子，顺手把对面的凳子也擦一下。 坐下过后，何沁又把桌子擦了一遍。 她发现，这家早餐店的卫生真的做得很不错，纸上并没有太多污渍。 这样一来，何沁的食欲增加了很多，干净的东西。吃着总是让人放心的。 陆清让坐在何沁对面，刚坐下，老板娘就端着两盘包子走过来。 “两位，请慢用。” 何沁接过老板娘手里的包子，“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老板娘笑着摆摆手，又回过身去舀了两碗豆浆，“两位的豆浆。” 门口又有人喊老板娘要买早餐，老板娘急忙转过身去，连声应道：“来了来了。” “尝尝味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陆清让笑着说。 何沁就快要升上大二了，北师大附近的一些东西她都还没有尝过。 “你也吃啊。”何沁夹起一个还在冒热气的包子，往嘴里送，咬了一口过后，她惊喜地睁大了眼，“陆清让你快尝尝，这个包子味道还不错诶。” 陆清让闻言，也夹起一个包子尝一口，就连对食物并没有太多要求的陆清让，也觉得这个包子的味道很不错。 “是，这个包子还挺好吃。” 何沁一连咬了两口，腮帮子鼓鼓的，她本来不太饿，结果，吃了两口这个包子过后，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了，竟然觉得有几分饿了。 陆清让看何沁吃得有些快，蹙着眉头，提醒她：“沁沁，你慢点吃，没吃饱等会儿可以再点，别噎着了。” 他端起豆浆，送到何沁唇边，“张嘴，先喝一口豆浆。” 何沁确实吃得有些急，乖乖地喝了一口豆浆，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过后，她拍拍胸脯，“呼……这包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它的好吃，但是就是很好吃。” 珍稀佳肴何沁从小到大也吃过不少，甚至可以说吃腻了，偶尔来市井尝尝民间味道，也足以惊艳到她。 之后，何沁吃东西的速度便慢下来，她看着陆清让，忽然有些忧心。 可能是何沁的眼神太明显，陆清让察觉到了，“怎么了？沁沁？” 何沁用筷子插进包子里，把包子夹成两半，“陆清让，你说说，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吗？连吃早饭都能忘记，其他事情呢？”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陆清让的生活自理能力，他从几岁开始，除了照顾自己之外，还得照顾卧床的母亲，那时候的苦和难都熬过来了，长大过后，还真的没有遇到过给他影响很大的难事。 “沁沁，你多虑了，我……”陆清让开口解释，他想告诉何沁，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在生活方面出过岔子。 何沁懒懒地抬抬眼皮，“我多虑了？陆清让，但是你给我呈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一面，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国？” 陆清让有些急了，他知道何沁是担心他，但是那个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何沁说完，就低下头去看自己碗里的包子，“咦，是酱香牛肉包。” 牛肉是何沁的最爱，她夹起包子，咬了一口，牛肉包的味道也同样惊艳到她了。 这个话题便轻易地被带了过去。 两个吃过早饭，何沁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吃早饭都吃了这么饱，哎，看来以后会经常光顾这家早餐店了。” 以后…… 陆清让想到，何沁以后就不是跟他一起来了吧。 “对了，陆清让，你走的时间定了吗？”何沁转过头来，看着陆清让的侧脸。 棱角分明的脸绷得有些紧，何沁能看得出来，陆清让提到这个话题，并不愉快。 “十天过后。” 何沁明显很惊讶，“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得准备半个月……” 但是转而想到，凭陆家的地位，想出国应该是分分钟的事，哪里需要等半个月。 “那你，想好去哪个国家了？” 陆清让点头，牵住何沁的手，“去fa国。” “fa国？”这不是何沁猜测的结果，“怎么想去那个国家？” 陆清让盯着何沁的脸，说：“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想去浪漫的国度学学。” 第465章 还能指望她有多好 王景昭不知道被关在地下室里有多久了，她每次睁开眼，入目都是一片漆黑。 每天都只能睡觉，发呆，重复这样的生活，以至于王景昭对时间的流逝根本就没有概念。 只是，她越来越感到无聊，除了一个劲地焦虑刘怡妮的处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守着王景昭的两个人一日三餐都会给她送饭，在吃的方面，那些人还不至于太苛待她，一荤一素，只是味道不太好，想来也是陆清让吩咐过的，让她活下去，但别活得太好。 但是王景昭从来都不在意自己活得怎么样，反正也没有过过多少好日子，王景昭现在只担心刘怡妮。 不知道陆清让之后有没有放过刘怡妮，她受得了那种事吗？ 她保护了这么久的女孩，能受得了吗？ 刘怡妮那么干净，那么腼腆，为什么要让她经历那些事情？ 王景昭想着想着，心里的难受不由得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估计是又到了吃饭的点，那个女人又来给她送饭了。 “吃饭了。” 又是一成不变的冷漠语调，本来就被冰冷空气充斥着的地下室里，更加寒气逼人。 王景昭蹲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抱着头，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干涩的唇瓣已经渗出血珠来。 妮妮……妮妮……对不起，对不起…… 或许刘怡妮这辈子就不该遇见她，如果没有遇到她，刘怡妮会只是一个平平凡凡但是会将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女孩子。 都是因为她，刘怡妮才变成现在这样。 王景昭很清楚地看着刘怡妮一步一步地变了性格，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她是罪魁祸首啊，还能说什么？ 等到王景昭决定把这一切都敞开来讲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没有那个机会了。 陆清让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王景昭暗恋他这么多年，早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 一旦陆清让对谁出手，是绝对不会给那个人留下反击的余地。 王景昭也明白，她可能这辈子就只能在这个昏暗无光的地下室度过剩下的日子了。 真可惜啊！ 束手无策之时，王景昭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活了十几年，白活了。 这辈子，真的也只能这样了吗？ 喜欢的人厌恶她，对付她，最好的朋友被她连累，误入歧途…… 王景昭，你活得可真失败啊。 “吃饭了！” 王景昭没有回应，也没有过去端饭，那个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敲敲桌子。 主子吩咐过，不能让这个女人死了，得让她活着，活到他不想让她活为止。 见王景昭还是没有打算回应，女人直接走过去，一把拽住王景昭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让你过去吃饭。”女人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她拉着王景昭，把人给拽到桌子旁边，“吃。” 在受过专门训练的女人面前，王景昭毫无抵抗力，一下子被拉了过去。 女人冷笑：“你可以不吃，你那朋友也跟着你一起受罪。” 提到刘怡妮，王景昭无神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忽然跪下来，抓着女人抱在胸前的手臂，仰着头，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不要动她，妮妮真的是无辜的。她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件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个人的责任，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都转移到妮妮身上？你去劝劝陆清让，让他放过妮妮，要报复要做什么都冲着我来。” 女人眼神复杂地垂首看她，还记得刚把王景昭抓来时，王景昭可不是这副模样。 那时候的王景昭仗着自己只有一个人，不顾一切，也没有什么可忌惮的。 直到陆清让过来，王景昭看到这一切的主使竟然是她最深爱的男孩子，心态崩了。 这么多年的喜欢，在他眼里。当真是一文不值。 而之后陆清让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将王景昭的心放在火上炙烤。 她怎么受得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沦落到那个地步。 只是，王景昭还是太天真了，或者说，她没有别的办法了，任何办法都愿意试一试，只要可以救出刘怡妮，她可以做任何事。 “主子的想法，不是我能左右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女人也不怕王景昭崩溃，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 王景昭还是没有放手，“真的求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你帮我求求陆清让，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喜欢他，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我发誓不会了。” 她还想救救刘怡妮，已经不管自己的少女心事，也不管自己的处境了。 王景昭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她只希望刘怡妮能好好的。 女人跟着陆清让做事没多久，但是那个男孩驭下的手段令人信服，折磨人的手段也足以令人遍体生寒，所以，她是不可能会去陆清让面前碰壁的。 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命的事情，谁会愿意做？ 女人不再久留，把饭送到，她的职责就尽到了，“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等主子来了你自己跟他说，我不会帮你带话。” 她扯掉王景昭的手，走出地下室，锁上门。 王景昭跌坐在地上，只能等陆清让过来，她再求求他。 什么尊严什么面子，此时通通被抛之脑后，王景昭不想再顾及那些虚的东西，她只想她的妮妮能够平安。 王景昭站起来，撑在桌子旁边，起身太急，她有些头晕。 稍微缓一下过后，王景昭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把饭往嘴里扒。 她不管味道如何，只管把肚子填饱，不至于被饿死。 女人在外面看了一眼，知道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王景昭果真是愿意为了那个朋友做任何事。 唉……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女人也很无奈，王景昭并没有伤害她，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女人对王景昭多了一些同情。 尤其是了解过王景昭的经历过后，她对这个十七岁的女生讨厌不起来。 从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还能指望她有多好，有多正能量？ 王景昭以为陆清让很快就会过来，她每天都多了一个盼头。 和以前盼望见到陆清让的理由不一样，王景昭现在只是想求求陆清让，让他对刘怡妮高抬贵手。 第466章 手链是你偷的吧 王景昭满心满眼的都是刘怡妮的安危，而刘怡妮也是一样，挂心王景昭的行踪。 只是，赵总给刘怡妮的答复总是不尽人意，他一直告诉她，派出去的人还在查，还没有查出结果。 问得多了，刘怡妮从刚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的心如死灰，她仿佛明白了，赵总跟那两个年轻jgcha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都是拖着她，只是用各种理由搪塞她，并不打算真的帮她找王景昭。 这就是人心凉薄吗？景昭，这就是你为我挡着的现实吗？ 刘怡妮很难过，也算是真的看清了这个社会。 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甚至真实的样子恶心百倍。 不同的是，自那一次把刘怡妮送给合作方从而谈成了合作过后，赵总对刘怡妮更加大方，什么名牌包包大牌衣服都给她送，给钱也是一给就是几十万。 毕竟一次合作就能为他带去至少几百万的收益，这么点讨女人欢心的东西，赵总还是舍得给的。 刘怡妮变得愈发沉默，很多个夜晚，躺在床上，承受不同的人给她的羞辱，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一丝屈辱的感觉了。 果然，一件事做得久了，便会习惯吗？ 事情结束过后，刘怡妮总是会一个人趴在床上抽泣，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景昭啊，你到底在哪儿？ 快两个月了，为什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给我一点提示好不好，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寻找你。 …… 入夜，酷暑的热气总算是被夜色压下来，阳台上夜风阵阵，还算是凉爽。 何沁一手撑着阳台栏杆，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此时她正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时不时“嗯”一声。 “何沁小姐，您让我盯着陆清让来s市有什么目的，现在有结果了。他一个多月前过来过一次，过来了就直奔他的地盘，一个别墅的地下室，下面关着的是一个叫王景昭的高中生，是跟陆清让在同一个高中的，今年读高二。” 何沁问：“除了把王景昭关着之外，陆清让还做了些什么？” 那边的人沉默一会儿，才回答：“派人监视王景昭的朋友，暗中使刘怡妮被金主献给好几个合作公司的老总。” “嗤——”何沁笑了一声，“陆清让这个人还真是腹黑。” “行了，你们继续盯着，有什么变动随时告诉我。” 凭借霍复忱手下提供的信息，何沁能大致猜到，陆清让打算做些什么。 无非是慢刀子割肉，一步一步地击垮王景昭的心理防线。 既然王景昭有胆子惹上她，那想必也应该有本事承担后果。 就是不知道，王景昭看到陆清让亲自暗算她的朋友时，心情如何。 反正前世何沁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林韶函为了找到她，才被人在小巷子里奸sha，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死的时候都没有瞑目。 而那个时候，是陆清让拖住了她，才导致她没有接到林韶函的电话。 次日早上，接到jg察的电话，何沁才知道，林韶函已经跟她阴阳相隔了。 她尝过的滋味，这些陷害过她的人，一个一个都得尝一遍。 何沁心情很复杂，或许是想到了前世的林韶函，她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还好，这辈子，她能够很好地照顾林韶函。 …… 陆清让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一举一动都被何沁掌握在手中，他只知道，要在走之前去给王景昭致命一击。 “主子。”被手下恭敬地迎进去，陆清让面无表情，如果仔细看，还能从紧绷的表情中看出残忍的冷笑。 他早就说过了，胆敢动他的沁沁，就得做好被他十倍百倍折磨回来的心理准备，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脱身。 陆清让进去时，王景昭正躺在床上，面对墙壁，背朝门口，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也没有转过身来看看。 “把她弄醒。”陆清让直接下令，没有半点怜悯之意。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得令，上前去推了王景昭一把，“主子来了。” 王景昭整天没事做，只能睡觉，睡得多了，本来就没有太多困意，女人一推就将她给推醒了。 听女人说陆清让来了，王景昭一下子坐起来，看向房间中间长身玉立的男人。 比起初识，陆清让长高了一些，瘦弱的肩膀已经可以承受生活的重击，他成长了好多。 唯一没有变的是那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黑黢黢的眸子冷得仿佛可以结冰，这几年，陆清让看向王景昭的每一眼都是如此。 陆清让突然开口问她：“手链也是你偷走的？” 王景昭的身形也属于那种纤瘦类型的，跟何沁是同一个类型的，如果不仔细看，还容易弄混。 家里起火受伤住院那天晚上，陆清让记得他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跟何沁很像的身影站在他的床边，第二天一早，手链就不见了。 陆清让以为是何沁夜里去看他，带走了手链，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 他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假想，不想去仔细分析。 从之后那段时间何沁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何沁并不是那天夜里去医院看他的人。 以何沁的性子来看，她如果拿了手链，不会不跟他说，更不会前后态度反差那么大。 是陆清让自己不愿意打破幻想。 王景昭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陆清让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身影。 比起何沁去医院拿走了手链，显然，王景昭偷走了手链这个可能性更符合实际。 而接下来王景昭的表情无疑说明了一切，她脸色煞白，连忙说：“我可以把手链还给你，就放在家里，我没有戴过，我还给你。” 什么念想，她不要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果然要不起。 陆清让嫌恶地盯着她，好像她是最肮脏的垃圾，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睛，“不用，你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他也不想让何沁觉得，他送她的东西是被其他女生碰过的。 陆清让这么说，王景昭的脸色更加苍白，“我脏，是的，我脏……” 第467章 看到刘怡妮 陆清让对王景昭的崩溃置若罔闻，他不是怀着怜悯之心过来的，对王景昭也没有半点怜惜。 “把她带走。”陆清让一声令下，手下立马上前，用拷住王景昭的手腕，把她抓起来。 看样子，陆清让是要把王景昭带出去，她挣了一下，“你要带我去哪儿？” 王景昭不是一个很天真的女生，她不会觉得陆清让是要放她出去，这个男生内心的狠毒程度，绝对是远远超过他外表这种浅显的冰冷。 陆清让走出地下室，从台阶上走到地面，站在外面，他低下头，刚好看到王景昭乱成一团的发顶。 “你不是想知道你朋友的下落？”陆清让的语气越发耐人寻味，“这就让你见。” 王景昭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你要干什么？陆清让，你不能再对妮妮做什么了，她真的承受不住这些伤害。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啊，就跟何沁一样……” 陆清让猛地伸脚踹向王景昭的腹部，脸上的雷霆之怒将他心里的感受完完全全地表现出来。 “你也配提她？”陆清让蹲下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王景昭耳边响起。 他盛怒之下的那一脚，王景昭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只能生生地受住。 “咳咳——” 王景昭狼狈地趴在地上，呼吸间将满地的灰尘都给吸进去了，呛得她猛咳。 这一幕，让王景昭想起了她只深入虎穴去带刘数回去的时候，被那几个人打得只能趴在地上的情形。 “对不起……对不起，陆清让……我不该提她，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咳咳……” 陆清让冷笑一声，不再跟王景昭多说，直接往外面走，他的手下把王景昭从地上拽起来，跟上陆清让。 王景昭忍着腹部的痛，脚步踉跄地被半拉半拖着往外走。 分出心神来看一下周遭的环境，王景昭一下子熄了逃跑的心思。 这是一栋坐落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往周围望去，全是高高伫立的山峰，别墅前是盘山公路，不知道离山底还有多远。 陆清让坐到驾驶座上，对手下说：“你坐后面，把人给我看好了。” 手下点点头，把王景昭推上车：“进去。” 王景昭坐到车上，仰靠着，自嘲地笑笑：“陆清让，你以为我还有力气逃跑？” 而且，还有刘怡妮的安危被陆清让掌握着，王景昭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随随便便逃跑啊。 陆清让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后座，王景昭面无血色地倒在那儿，双手被拷在一起，无助、绝望交织在她白净的脸上。 除了小时候被人欺负，王景昭还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多可笑啊，她被自己最喜欢的男孩子折磨得快要失去活着的兴致了。 王景昭大概能猜到，陆清让是想带她去做什么。既然提到了刘怡妮，那这事情肯定是跟刘怡妮脱不了关系。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陆清让下车，“砰”地一声甩上了车门。 手下随后把王景昭从车里拽出来，她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周围停着的有好几辆跑车。 陆清让走向电梯，王景昭还没有看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被拉着往电梯那里走。 电梯在8楼停下，出了电梯，王景昭这才发现，这里是酒店的宴会厅，并且，看装修还有停车场停着的那些车，就能看出来，这是名流出入的酒店。 陆清让带她来这里干嘛？王景昭心里的警钟又敲响了。 她不知道陆清让玩什么花招，心里的大石一直都没能放下，悬在半空中，要落不落，最是折磨人。 陆清让最终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摸出房卡开门，他自己先走进去，手下又把王景昭给推进去。 “啊！”王景昭没有反应过来，被那么用力地推一下，直接跌倒在地毯上，惊叫一声。 陆清让直接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拿起遥控器，对着墙壁按了一下。 那面墙壁顿时变得透明，隔壁房间的一切景象都能够被他尽收眼底。 王景昭看到这一面墙壁时还在思索，这是单向玻璃墙？陆清让给她看这个做什么？ 下一秒，王景昭就得到了答案。 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有两个人搂搂抱抱地进了门。 王景昭突然死死地瞪视着那一男一女，整个人绷紧，像是一支随时都有可能离弦的箭。 两只手紧紧交握，其用力程度显而易见，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妮妮……” 亲眼所见这一切，王景昭才知道，原来隔着照片看着刘怡妮受苦的感觉和亲眼看到的感觉，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刘怡妮就被推到了房间中间的大床上，王景昭眼睛都充血了，再也看不下去，站起身就想要夺门而出，去救刘怡妮。 不过，她的意图早已经被陆清让看在眼里，他抬抬手，手下立刻过来，把王景昭制住，使她动弹不得。 “啊——”王景昭奋力地挣扎，濒死的鱼那般，用尽一切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只有把刘怡妮救出来，她才能活过来，不然，她这辈子肯定再也没有办法感受到任何温暖。 刘怡妮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她，愿意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人，王景昭非常不想失去刘怡妮。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王景昭眼里，刘怡妮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陆清让全程都只是动动手指，根本就没有自己动手，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只是冷眼看着王景昭死命挣扎。 呵！ 害怕吗？恐慌吗？ 那他的沁沁那天晚上从那么高的楼层上面横跨阳台时，发现有人跟踪她时，有多害怕？ 何沁是女孩子，不方便做一些事，也没有那么狠毒的手段，没有关系，陆清让觉得，他这个男朋友完全可以代劳。 所有何沁做不了，不方便做的事情，陆清让都可以替她做。 “你不是要看你朋友？”陆清让对着玻璃墙扬扬下巴，“你看。” 王景昭的眼睛一直都盯着那里看，她内心煎熬，但是也没有移开目光。 第468章 恨陆清让吗 刘怡妮被推到大床上，她并没有挣扎，完全就是任人摆布的模样，接受一切来自那个男人的折磨。 衣物一件一件地被剥落，刘怡妮仍然没有挣扎，很顺从，但是王景昭从中看出了她的苦涩和悲凉。 陆清让没有兴致看隔壁房间的那一出戏，他反倒把视线落到王景昭身上，看着她痛苦，他的脸上就多一分笑意。 或许是太凑巧了，刘怡妮的脸是朝向这边，正好王景昭可以看到她的所有表情。 刘怡妮闭着眼睛，身子一抖一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王景昭多熟悉她啊，自然能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她有多绝望，有多无助？ 王景昭自己经历过这种事，她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刘怡妮居然也会经历这种事。 王景昭捂着嘴，眼泪漱漱往下落，从她的手心滑过，温热的泪水昭示着王景昭内心的痛苦。 其实，这样想来，王景昭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痛苦了，早年经历过那么多平常人连听到都会觉得难过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 谁知道呢，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王景昭在对何沁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陆清让能够把她查出来，进而连累刘怡妮。 也有可能是王景昭想到了，但是当时的冲动让她把后果给抛之脑后，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全然不管这样任性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王景昭一定不会选择对何沁动手。 陆清让喜欢何沁就喜欢啊，但是陆清让喜欢谁都不可能会喜欢她。 就算——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假设一下——陆清让喜欢她，王景昭觉得，自己未必能有那个勇气跟陆清让在一起。 毕竟，她跟何沁那种天之骄女不一样，她站在陆清让面前会自卑，会抬不起头。 “后悔么？”陆清让突然问。 王景昭猛点头，她后悔，悔得都想立刻死去。 她根本就不敢想，刘怡妮要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了导致自己有这些遭遇的罪魁祸首的她，会怎么想。 大概会恨死她吧。 王景昭自己都快恨死自己了，她也不指望刘怡妮能够原谅她。 “陆清让，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妮妮？”王景昭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她在陆清让心里没有地位，任何方法都起不了作用。 而且，现在的陆清让是陆家少爷，凭权势就可以把她碾死，跟碾死一个蚂蚁一样。 王景昭很清楚放下的局势，她只能恳求陆清让，求他大发慈悲，求他收手。 而陆清让却嘲讽地笑了，他在嘲笑王景昭的天真。 “你怎么会以为，招惹了我，还有机会逃得了？”陆清让轻声说，“你不知道，我看到我的沁沁站在阳台上时，心里有多惊骇。我有多怕，多怕失去她。” 他兀自摇头，“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那么对我的沁沁。你现在求我放过你的朋友。可是你害我的沁沁时，没有想到过，我会有多害怕。” “不，不，不！”王景昭说，“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陆清让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是故意的？” 都快要把何沁给逼死了，王景昭居然还有脸说她不是故意的？ 王景昭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突然从沙发上滑下去，跪在陆清让旁边，不住地给他磕头，额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打鼓似的，“我错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做那些事，陆清让，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妮妮，可以换我去，我可以做任何事。” 陆清让睨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变脸色，一派怡然的样子，矜贵得仿若上个世纪的欧洲贵公子，“不不不，你以为你后悔了我就会放过你？哪会那么简单？别急着崩溃，这才只是个开始。” 只是个开始？ 王景昭膝盖往前挪了两步，伸手抓着陆清让的衣袖，抓得紧紧的，把他的袖子都抓得有了褶皱，“陆清让，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毁了妮妮，她是我的命啊，你不能这么做。” 一旁的手下也看了两眼王景昭，暗自笑笑，这个女生，还真的是天真，她怕是没有见过主子最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想不开，居然来求主子手下留情。 陆清让岿然不动，而隔壁房间的两个人逐渐攀上高峰。 男人喘着粗气，刘怡妮原本闭着眼睛，她察觉到了男人的意图，猛地睁开眼，不顾一切地推他，“你不能——” 话还没有说完，刘怡妮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烫得她瞪大了双眼，随后，便自暴自弃地扭过头。 陆清让示意王景昭看，轻笑一声：“好戏暂时落幕。” 王景昭知道陆清让说的是什么，她的呼吸都逐渐加重，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这一个晚上，王景昭意识到，自己原来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最真实的陆清让，她说的喜欢好像也很可笑。 陆清让说带王景昭来看刘怡妮，但是他当然不可能让王景昭见到刘怡妮。 他的目的，只是让王景昭亲眼看看刘怡妮被她连累成什么样了。 隔壁房间的两个人折腾完了，该带王景昭回别墅，陆清让并没有跟着回去，只是派了两个手下把她押回去。 王景昭额头有一块儿肿起来了，还在往外渗血，她却连擦一擦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木然地坐在那儿，王景昭比出来的时候更颓然。 她想，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要是死了，陆清让不会再对刘怡妮做什么了吧？ 车里的几个男人都看到了王景昭的状态，知道自家主子对她没有意思，反而还在折腾她，这几个人对王景昭也没有半点尊重，只是把她看住了，不让她逃走。 王景昭靠着椅背，看向窗外。 从闹市区驶到郊区，再到乡村田野。 挺远的——王景昭心想。 陆清让对她也算是花了心思的，不管是关着她的地方还是亲自来惩罚她的行为。 恨陆清让吗？王景昭问自己。 她发现，她找不到答案。 第469章 为何沁做任何事 物理上有个词叫“惯性”，王景昭想，大概心动的感觉也有惯性这一说吧。 毕竟陆清让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孩子，要一下子就恨他，这确实不太容易。 怎么办，就算陆清让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她还是很难做到恨陆清让。 王景昭心里涌起对自己的厌恶和对刘怡妮的愧疚。 她不应该这样，至少应该想着替刘怡妮报仇才对。 此时此刻，王景昭觉得，她就算不恨陆清让，但是，以后再想对他有喜欢的感觉，怕是不大可能了。 王景昭太累了，陆清让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把她的真心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 陆清让回s市这一趟行程属实很赶，上午回去，下午就又飞回北京，为的就是亲眼看着王景昭体会一下何沁当时的感觉。 不过，陆清让并不打算跟何沁提起这些事。他的沁沁，干干净净地悬在他的心上，做他的月亮就可以了。 那些不好的事情，她都不用沾染，全都交给他，他什么都可以做，没有下限。 陆清让没有什么不动女人的原则，并不太好的生长环境就注定了他不太可能成为陆祁安那样的谦谦君子。 他从小到大的遭遇都告诉他，只有变强，只有将所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人踩在脚下，才能活得更好。 而陆清让也不介意用自己的手段为何沁扫清障碍。 陆奉宁把陆清让接回家并且放权给他的决定做得着实草率了，他不知道，这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侄子，有着跟他弟弟截然不同的性格。 陆毅宁当年也是在陆氏集团的决策上很有智谋和远见，手腕相当了得的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或者说是底线。有些违背原则的事情，陆毅宁不会做，这或许源于他在陆家生活的那些年得到的所有温暖和优待。 虽然二十多岁之后，陆毅宁过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苦日子，但是前面十几年，他过得很顺遂，所以，陆毅宁的心态很好。 但是他的儿子陆清让，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什么好东西，家庭遭遇事故，一夕之间，所有的担子都落到几岁的他身上。 这样的经历，任何人来看，都不可能从中找出一点点甜，可想而知，陆清让的心有多苦。 陆奉宁听到手下汇报陆清让的事情时，年过半百的他是当场泪目，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侄子，让侄子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然而，陆奉宁完全忽略了一件事，陆清让经历过那些事，他真的会像一个正常男孩那样融入陆家吗？ 就当做以前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生活……这正是陆奉宁希望看到的，他希望陆清让能够从不幸的遭遇中走出来。 陆奉宁低估了何沁这个人在陆清让心里的地位，也低估了何沁以前给陆清让的那些温暖有多少分量。 陆清让愿意为了何沁做任何事，哪怕是何沁想让他毁了陆氏，陆清让绝对不会有不同意这个想法。 这一点，陆矜昀倒是考虑到了。 之前陆矜昀还跟陆奉宁提过，陆清让像是被爱情蒙住了心，一天天只顾着围着何沁转。 而陆奉宁可能是上了年纪，心思没以前那样活络了，也可能是愧疚淹没了他，导致他对于陆清让的一些事，只能装作不知道。 反正陆奉宁是没有把陆矜昀的话听进去的。 之后，陆矜昀便没有再提到过了，他不会自找无趣，既然陆奉宁不相信，那他也只能等着看看，陆清让会怎么做。 …… 陆清让下飞机时，夜色笼罩整个北京城，已然到了晚上八点多。 助理提前一个多小时把车开到机场，等着陆清让出来。 “六少爷。” 陆清让随着人流下飞机，助理看到他过后，立马走上前去，“现在您要去哪儿？” “北师大。”陆清让想也没想地说出这个地址，他想见何沁。 再过不久，他就要走了，不是去出个差这么简单，他去的是国外，他跟何沁之间隔着的，就不再是一点点距离了。 以后再想见一面，就不像现在这样简单，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助理基本上跟在陆清让身边十几个小时，自然把这位六少爷的心思摸得相当准，北师大也是在意料之内的答案。 坐到车上，陆清让扯扯领带，靠在椅背上，抬手揉开眉间的褶皱，见到王景昭，导致他心情受到了影响，有些烦躁。 尤其是得知王景昭做的那一切事情都是因为所谓的喜欢他，陆清让觉得讽刺的同时，也有对自己的责怪。 他给何沁带去了伤害，不知道何沁会不会怪他。 陆清让突然更烦躁了，他发现，自己不太敢面对何沁了。 “回公司。” 他突然改了主意，助理偷偷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不过也没敢多说什么，“好的，六少爷。” 车子转向另一个方向，陆清让闭着眼睛，心想，还是不要现在去见何沁，他不能带着一颗烦躁不安的心去见她。 何沁那么敏锐，肯定能看出来，他状态不对。 说不定，何沁还能进而查出他做了些什么事，那可就不太妙了。 陆清让打定主意今天不去找何沁，殊不知，何沁正躺在床上看霍复忱的手下发给她的跟陆清让行踪有关的照片。 何沁得知陆清让专门回了一趟s市，把王景昭带出来了，她还觉得疑惑，怎么陆清让还主动地去找王景昭？ 后来，清楚了原委，何沁只能说是她想得太片面，忽视了陆清让的本性。 他不可能会因为王景昭喜欢他好多年就喜欢上他，甚至都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害……何沁在心里想着，王景昭喜欢陆清让，可是踢到铁板了。 如果不是陆吟絮告诉她这件事，何沁还不知道呢。 对于前世陆清让关王景昭好几年这件事，何沁一直心里存疑，最无理取闹的时候，何沁甚至还觉得，陆清让就是想要金屋藏娇，才把王景昭给关起来。 但是那时候，不管何沁怎么闹，陆清让都没有说出原因。 不然，何沁也不至于这一世才知道陆清让跟王景昭的关系。 这一世，陆清让应该也是会关着王景昭。 第470章 惋惜 想想也真是可惜了，王景昭多喜欢陆清让啊，何沁就只是看查到的那些资料，都能够感觉到，王景昭对陆清让的喜欢，应该不会比前世的自己少。 如果除开王景昭对何沁做出的那些事，何沁没准还真得认真地惋惜一下，只是不知道她会为王景昭喜欢这样一个男孩子而感到惋惜还是觉得陆清让错过王景昭这么喜欢他的女孩子而觉得遗憾。 都挺遗憾的吧。 就连何沁本人，在没有从陆清让给她编织的情网中走出来之前，不也很可怜吗？ 她葬送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喜欢，她是失去了本属于她的顺遂人生啊。 “何大神，我想找你帮个忙。” 苏慕真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何沁给拉了回来，她看向苏慕真，“怎么了？什么事？” “要债。”苏慕真不太愿意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只能憋出两个字。 何沁漫不经心地瞥她，看出苏慕真脸上的纠结，“什么要债？你不说清楚，我不知道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苏慕真低下头，看着米色的地板，脚尖点在地上，一前一后地来回滑动，“就是，我有个朋友找我借了点钱，没还我，都过了好久了。” 这事情，何沁还真的头一次接触，她那个圈子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富二代们虽然有时候会被限家里制消费，但是大家手头的存款都是7位数起步，不会有人沦落到需要借钱并且还还不了的地步。 何沁的表情有些好笑，“这还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主要是，你这个事，我也没有处理过啊。” 郑裕玲从屋里出来，端着杯子到洗手台前刷牙，在接水时，她回过头对苏慕真说：“我就说的吧，你找何沁也没用。我们何沁什么来头？会有机会遇到这种无赖吗？要我看，你就直接跟那个女生说，再不还钱，你就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看她怕不怕。” “你们已经讨论过一轮了？”何沁挑起眉头，“怎么回事嘛，说说呗。” 苏慕真对郑裕玲说：“哎呀，你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逼她，她真的做得出来不还钱的事！” 郑裕玲翻了个白眼，举起拿着牙刷的右手，“得到得，我不跟你争，你要不信我的，我也没办法。反正该怎么做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愿意心软，愿意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你就这么做吧。” “我”苏慕真还想说什么，郑裕玲却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刷牙。 一听这两人的对话，何沁已经能够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诶！”何沁拍拍苏慕真的肩膀，待她把视线转到自己身上时，说，“慕真，你倒是心地善良，自己本身就没有多少钱，还借给别人，看样子借出去的还不少嘛。” 苏慕真扁着嘴，简直万分委屈，“害，何大神，可别这么说，我也就是被猪油蒙住了眼睛，识人不清，才这样的。” “自己还知道哦。”郑裕玲吐出一口水，忍不住挖苦苏慕真。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苏慕真平时看上去多机灵多有戒心的一个人，居然被别人算计到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了的地步，而且还不止一次。 郑裕玲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反正是很直接地把苏慕真骂了一顿，让她这么不知分寸地轻易借别人钱，这下知道后果了吧！ 何沁笑笑，说：“你先说你借出去了多少钱？” “三千多。” 何沁有些讶异，苏慕真怎么一次拿得出三千多块钱？之前何沁听苏慕真说过，她把从未央馆赢来的那些钱全都寄回家里了，说是给家里还房贷，所以，苏慕真的经济来源还是只有父母给的生活费。 苏慕真可能也觉得自己太蠢了，她都不太好意思说，“她不是一次性借的，从去年上半年就开始借了。” “一直都没有还？” “也不是，有时候还，还了两三次。”苏慕真说着说着就捂着脸，很想扇自己两巴掌，“她是那样借钱的，第一次借了，然后还了，过一段时间又借，没还，再过一段时间又说她没钱了……” “然后你就借了？”就连何沁，也不得不说，苏慕真还真是蠢得要命。 苏慕真点点头：“嗯……” “被骗了一次还不够，还被骗这么多次？”何沁被苏慕真的反应逗乐了，眼里都漾着笑意。 “我怎么办嘛何大神……”苏慕真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怕，但是真的遇到事了，她就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沁放下抱在胸前的手，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个事，要想解决也很简单。” 苏慕真跟在何沁身后，“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只要你不会不忍心，不婆婆妈妈的，那就好解决。”何沁靠在桌子上，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就直接过去找她，方面说，让她还钱。” 她的主意跟郑裕玲说的差不多，苏慕真说：“何大神，你们不知道刘玉婷的性格，把她逼火了，她会把我删掉，不会还我钱。” 苏慕真还打开手机，点开自己和刘玉婷的对话框，给何沁看，“你看嘛，她说的什么话，这一看就是不会轻易被我拿捏的。” “被你拿捏？现在的问题是，你在跟着她的节奏走。”何沁接过手机，看她们的对话。 从屏幕上的这些内容来看，那个刘玉婷确实很拽的样子，说的话都是一些类似于“我说了会还钱，你催我我现在也没有，我还你钱已经很够意思了，你别做得太过火”的话。 何沁“啧啧”两声，“没意思没意思，这个事情，要处理，真的很简单。你别看她说话这么拽，实际上，你要是比她更拽，她就会怕你。” 苏慕真：“可是，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看到过她以前这么对别人的，她真的没有还别人钱。” “所以，你看到她做了什么，但是仍然跟她做朋友？”何沁抓到了重点，“你当时就没有想过，她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态度对你？” 第471章 他来做什么 苏慕真本人也觉得很气，她愤愤地捏住拳头，“可能是因为我以前也蠢吧，明明知道她那个人有问题，还跟她一起玩。” 何沁直截了当地说：“这样吧，你哪天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找她，”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苏慕真还是很犹豫，毕竟她跟刘玉婷一起玩了好些年，现在突然这么闹掰，对于苏慕真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何沁：“你别告诉我，你还是不忍心？” “也不是啦，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我肯定对她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苏慕真皱着眉头，非常为难的样子。 郑裕玲上了铺，冷哼：“还说没有留恋，我看你依依不舍得很嘛。” 苏慕真今晚被郑裕玲三番两次这样阴阳怪气地调侃，也有些火了，“诶，你有必要一直这样吗，我说了对她没有留恋，那就是没有留恋。” 郑裕玲被她一吼，第一反应是很生气，张张嘴，正要怼回去，但是何沁在给她使眼色。 想到现在苏慕真的情绪不大好，郑裕玲也不好再跟她吵架，兀自躺在床上玩手机。 苏慕真又看向何沁，何沁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何沁的实力，苏慕真自然是相信的，她重重地点头：“嗯！” …… 陆清让最近挺忙的，他要把手头那个项目做完，做好自己这个岗位的交接工作，还要回学校办理相关手续。 何沁最近却很闲，躺在宿舍里，一整天除了会出寝室吃个饭之外，就再也没有起身过。 当然，她偶尔也会随手发个消息关心关心陆清让，问问他最近忙不忙，累不累。 其实，在发消息的时候，何沁就已经猜到陆清让会回什么消息。 无非就是说他不累，让她不要担心。 何沁冷嗤，她怎么可能会担心。 直到临走的前一天，陆清让才抽出时间来，去北师大找何沁。 傍晚时分，他在女生寝室楼下看到何沁的身影。 何沁下了楼，看到陆清让的短袖都汗湿了，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多久了？” 陆清让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不想跟何沁靠得太近，他没有上前一步抱住何沁，反而往后退了半步，“没有等太久，我刚到。” 何沁：“……” 当她眼睛是瞎的吗？刚到会至于衣服都汗湿？ 不过，何沁懂陆清让的心思，便没有拆穿他，而是把他带到食堂去，“走吧，去食堂吃饭，正好，给你践个行。” 践行…… 陆清让垂下眼皮，他明天就要走了，接下来的四年，他离何沁都很远。 远到，他不能够想见她就见她，想抱到她就能抱到。 他好舍不得，跟何沁才在一起几个月，平时见面也不多。 两个人的感情一直这样不急不缓的，没有怎么升温。 何沁看起来却平静很多，像是一点都没有被他影响到。 陆清让不由得开口说：“沁沁，我要出国了。” “嗯，我知道啊。”何沁头都没有回一下，淡淡地应道。 陆清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执拗地强调：“我要出国留学，四年！” 他加重了那一个“四年”。 “我也知道啊。” 何沁被陆清让拽住手腕，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陆清让又要发什么疯。 陆清让盯着她，“你都没有一点不舍吗？” 何沁懂了。 他这是在矫情什么。 “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但是，此时此刻你还在我面前，我体会不到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感觉。”何沁说，“你不知道吗？真正的不舍，其实不是在离别的时候。是在往后的生活里，没有那个人气息的生活里。” 陆清让怔愣一瞬。 何沁趁着他愣住，抽出自己的手，转而用食指勾住陆清让的食指。 “怎么？你还在我身边，你就要我开始难过？我不能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陆清让沉默地低着头，被何沁拉着往食堂走。 不知道他是被何沁说服了，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食堂里开着空调，尽管现在来买饭的人不少，但是食堂里面也不热。 何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陆清让去买饭。 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人来人往中，何沁看到一张熟面孔。 曲向柯？ 刚看到他时，何沁还不太确定那就是曲向柯。 好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他了。 何沁都忘了还有曲向柯这一号人。 正好，曲向柯是往食堂这个方向走来。 越来越近，何沁得以看清楚他的脸。 还真是曲向柯。 他来北师大做什么？ 何沁第一反应便是，难道是来找她？ 但是，曲向柯没有给她发消息，也没有打电话，应该不会是过来找她。 曲向柯走得有些急，看表情便知道，他有要紧事。 何沁便盯着曲向柯看，直到他走进食堂大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曲向柯没有看到何沁，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离何沁比较远的一个角落里。 随后，曲向柯大步走过去。 他找到人了？ 何沁八卦的目光追着曲向柯的身影，她有些好奇，曲向柯是过来干嘛的。 她还没有看到曲向柯要找的人。陆清让就已经端着饭菜坐在了何沁对面。 “怎么了？” 看到何沁聚精会神地盯着某处，陆清让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曲向柯的侧脸。 陆清让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不想凶何沁，但是也不可能让她这么认真地盯着别的男生看。 “沁沁，吃饭。”陆清让把何沁的那一份饭推过去。帮她把筷子拆开，递到她手上。 陆清让是个很小气的男人，这个事实，何沁前世就知道。 她拿着筷子，夹起菜往嘴里送。 “我又不是看他，我是好奇他来北师大干嘛。”何沁轻哼，“你觉得，我要是对他有想法，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 陆清让一听这话，便知道，何沁多半是生气了。 他有些无奈，“沁沁，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沁的为人，陆清让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他并没有觉得何沁对曲向柯有意思。 陆清让也不敢想象，何沁喜欢上别人，他会怎么样。 第472章 牵肠挂肚 何沁冷哼一声，“陆清让，明天你就要走了，我知道你因为我们之间有距离而没有安全感，我也理解你的感受。”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安全感。你以为我心里就很舒服吗？” 陆清让的心顿时揪紧，他怎么忘了，沁沁原本就没有安全感，被他这么怀疑，心里肯定更不好受。 “沁沁，对不起，我……是我的想法不对，不应该这么想你。” 何沁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曲向柯抓起一个女生的手臂，把人直接从椅子上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闭上了嘴，视线移到曲向柯那边。 认识曲向柯近一年，何沁还没有见到过他情绪这么差的时候。 曲向柯一直都是很绅士很有礼貌的男生，哪怕是气急了都不会太暴躁。 何沁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曲向柯这么气急败坏。 只见被曲向柯抓住的那个女生看了一眼他的脸，就低下头去，整个人恨不得往桌子底下钻。 曲向柯动静不小，周围一圈人都拿疑惑不解的眼神打量他。 有人认出曲向柯是高考状元，指着他窃窃私语。 “那个，好像是曲向柯，清大的学生，还是高考状元呢，怎么来我们学校逮人？”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话说他跟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那个女生是也是大一的，还是开学时候上台发言的学生代表呢。” “卧槽有意思啊，两个学霸之间的爱恨情仇吗？” 食堂里登时人声鼎沸，很多女生甚至已经拿起手机偷拍。 大家聊天的话题转向了何沁。 “说起学霸，我倒想起之前曲向柯跟我们学校的何沁大美女传绯闻，好像还有陆清让？三角恋？” “你没有记错，我也知道这件事，当时事情闹得好大，差点学校都压不下来了。” “三个人都那么优秀，长得也好看，我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哈哈哈哈哈哈……” “嘘……你们小声点儿，陆清让跟何沁在这里！” 被人提醒，一些人稍微注意了点儿，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 就连何沁也很疑惑，一边吃饭一边跟陆清让讨论：“曲向柯什么时候认识我们学校的女生？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她更好奇，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看曲向柯那样子，活像是人家女孩子欠他几百万。 有意思。 陆清让却不太想关注曲向柯这个情敌。 男人最懂男人，曲向柯之前对何沁有什么心思，陆清让完全能从他的眼神看出来。 他气闷地回答：“不知道。” 语气硬邦邦的，不悦的情绪再明显不过。 何沁看陆清让一眼，“哎呀，陆清让，你……” “我不能吃醋吗？” “啊？” “我说，我不能吃醋吗？”陆清让表情很严肃，“我知道你跟曲向柯之间没什么，但是这跟我吃不吃醋是两回事。” 他的语气，就像个深闺怨妇，跟那张冷峻的脸一点都不搭，让何沁忍不住想笑。 但是，何沁忍住了。 另一边，曲向柯根本没有看到何沁跟曲向柯两个人，也没有注意听周围那些人的议论。 他紧紧地拉着女生的手，眼睛里都快要冒火了：“盛欣语，你别惹我！” 女生的手腕被曲向柯不知分寸的力气捏得生疼，她轻轻抽气，嘴里告饶：“嘶……曲向柯，我没惹你，我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全当没有发生过，是你自己要来找我。” “哗——” 周围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顿时一阵嘘声。 这……这这这……他们没有听错吧？ 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晚上…… 这么劲爆？ 信息量太大，不免让人更加好奇。 曲向柯的脸色更加难看，“我找你？” “不然呢？”盛欣语举起自己被曲向柯攥住的手腕，“是我把你的手黏在我手上的？” 这情形一看便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猫腻，盛欣语的朋友也不便插手，只能在旁边看着。 曲向柯气得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好！你真是厉害！是我小看你了。” “谢谢夸奖，我跟你学的，都是你教得好。”盛欣语挑起眉头，话语里全是挑衅。 反正曲向柯已经逮到她了，她也不怕他什么。 该心虚的应该是他才对，她这个受害者凭什么要心虚？ 曲向柯松开盛欣语，冷笑：“你好自为之！就当我没有管过你！” 说罢，曲向柯又怒气冲冲地走出食堂。 他一走，盛欣语的朋友连忙问她：“怎么了怎么了？你跟刚刚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玩伴而已。” 盛欣语揉着手腕，满不在意地回答。 “那他怎么对你这样啊？” 盛欣语看她一眼，拆穿她的心思，“你真正想问的，是我跟他发生过什么事吧？” 那个女生略显尴尬地转回了头，“害，我关心你嘛。” “我跟曲向柯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我觉得只是小事，他自己那么纠结，我也没办法。” 话说到这个地步，别人也不好再继续问。 “既然没发生什么大事，那就翻篇吧，来，欣语，吃饭。” 何沁若有所思地看着曲向柯的背影，想着等会儿在微信上问问他，把人家女孩子怎么了，居然都追到北师大来了。 陆清让食之无味，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 “你吃好了？”何沁看了看陆清让的碗里，剩下一大半饭菜。 陆清让“嗯”一声，“吃饱了。” 何沁又看了看自己碗里所剩无几的饭菜，这显得她比陆清让还能吃。 她也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我们走吧。” 夕阳挂在天边，天际呈现绚丽夺目的夕阳渐变色，橘红的晚霞大片大片地悬在天际和山峰的交界线上。 操场上三三两两的都是小情侣或者和朋友一块出来散步的学生，个个脸上挂着舒适且满足的笑意。 只有陆清让一个人，黑着脸，和身旁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何沁深谙爱情里的博弈往往是患得患失的人输得更惨。 她越是表现得没有舍不得他，陆清让便会越是对她牵肠挂肚。 第473章 只要你心里有我 夜幕降临，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 何沁想着陆清让明天一早就要乘飞机，催他早点回去休息。 分别之前，何沁没忘记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细软的腰肢被掐住，何沁被男人猛地扯进怀里。 他将下巴搁在何沁的肩上，闭着眼，任由她的发丝在他脸颊上缭绕。 何沁没有说话，伸手回抱住陆清让的腰。 半晌，陆清让沙哑的嗓音在何沁的耳边响起：“何沁。“ ”嗯？”她应声。 陆清让默了默，还是说：“你要等我。” “为什么啊？” 何沁知道陆清让此时有多焦心，但她仍然不管那些，只顾自己开心。 陆清让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说着违心的话：“那你尽量等我，我也会尽量快一点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停了一下，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很需要保护和照顾，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肯定很难挨。对不起，何沁，是我太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低姿态过？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想要什么，会得不到？ 就单单是女人，只要陆清让说想要，供他挑选的女人绝对可以排队绕故宫三圈。 但他偏偏非何沁不可。 何沁轻轻拍着陆清让的背，安抚他，“别这么说，陆清让，我理解你，你不用担心我。” 她越是这么说，陆清让心里越是不好受。 “我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我，所以，陆清让，我不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怕异国恋难。” 陆清让将她抱得更紧了，大热天的，也不怕挨这么近出满身汗。 何沁俏皮地笑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辛苦你了，何沁。”陆清让摸摸何沁的头，心疼地说。 何沁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她何苦要等着他，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不辛苦，陆清让，我不辛苦。”何沁轻声说，“就像你不会因为爱我就觉得辛苦，我也不会的。” “何沁，我好爱你。” “我又何尝不是呢？” …… 第二天一早。 何沁醒来时，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都还没有醒。 她怕吵醒她们，轻手轻脚地洗漱，简单地化了个淡妆，换上一条无袖连衣裙，就出门了。 陆氏集团和北师大是两个方向，到机场也是两条路线，何沁直接到机场去等陆清让。 接到她的电话，陆清让半个小时过后就出现在了候机厅。 何沁正在看辅导员发的文件，陆清让坐在她旁边时，她随意地抬眼。 “咦？你这么快就来了？”何沁还很惊讶。 她记得，陆氏集团到机场还挺远的，怎么都得一个多小时吧。 而且—— 何沁看了看陆清让身边，“你的行李呢？” “在助理车上。” 何沁：“你一个人先来的？飙车？” 陆清让不太敢承认自己是用什么车速到机场的。 “我先来，助理在后面整理东西。” 他避开何沁后面那个问题。 可何沁是什么人？ 全国赛车的前几名选手，对于开车，她算是非常了解的。 斜眼睨他一眼，何沁直接说：“一路超速过来的吧？没有交警在车后面追你？” “没有，谁敢追我？” 在陆家待久了，陆清让的言行举止也染上了上流社会人士特有的狂妄。 何沁笑了笑，她就说嘛，肯定是飙车过来的，不然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会这么快。 “下次不许这样了，要遵守交通规则。”何沁拍拍陆清让的手臂，力道还不轻。 她得让他明白，有的时候，不能够任性。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先看看自己安不安全。”何沁语气严厉，像个长辈那样训他，“知不知道大马路上很容易出交通事故？你去查查，每年有多少人死在车轮下！” 陆清让平和地看着她，他没有跟何沁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她会管着他。 他做出什么事，她会训斥他。 被人管着的感觉，其实……还挺好的。 “好，沁沁，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快点见到你。”陆清让说着，还有些委屈巴巴，“我们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何沁听了这话，神色才稍缓。 “暂时分离而已，我们哪里只剩几个小时？还有几十年。” 明明陆清让才是男孩子，可何沁却觉得，自己更像男朋友。 离别之际，安抚好女朋友心情的男朋友…… 陆清让看着何沁的脸，突然不想出国。 去他的深造！ 他只想待在沁沁身边。 几个小时后，广播里播报陆清让所乘坐的那一趟航班即将起飞。 何沁站起身，“走吧，陆清让，该走了。” 陆清让看着何沁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在何沁平静的眼神之下，陆清让也站起来。 提过一旁助理送过来的行李，陆清让缠绵缱绻的眼神胶着何沁，不舍之意简直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何沁摸摸陆清让的脸，“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乖，不要太想我，省得自己难受。” 别的女朋友都是让男朋友一定要记得想自己，何沁偏偏让陆清让不要太想她。 “我控制不住，会想你。” 何沁推着陆清让往前走，“那想我了就找我，我一直在。” 陆清让抿着唇，他在竭力忍住，忍住自己想要留下来的冲动。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但是他知道，他最爱的女孩子，就在后面看着他。 上飞机前，陆清让还是转过身来。 “何沁。” “嗯？” 何沁对他笑笑，阳光下，她笑得明媚而耀眼。 陆清让发觉自己的心又在急促地跳动，似乎满腔爱意已经装不下了，快要溢出来了。 他颤着声音，对何沁说：“我爱你。” 说完，陆清让也没有看何沁的表情，径直上了飞机。 而他身后，何沁听见陆清让的话，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仔细看来，那并不是沉迷于爱情的小女儿家的娇羞笑容。 何沁分明像是看一场好戏那样，自己并不入戏。 她就只是看着陆清让一个人，在她编织的情网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第474章 飞机出意外 何沁亲眼看着载着陆清让的那一架飞机起飞，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她的神情和周围送行的人们是两个极端。 非但没有一点不舍，甚至还能从她那双莹润的眸子里看出畅快。 她没有告诉陆清让的是，那一架飞机，将会在空中突遭暴风雨。 前世何沁从新闻里看到过相关报道，飞机被迫坠落到一座人烟稀少的半山腰，飞机上无一人生还。 包括机长和乘务员，被救援队搜到时，都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何沁冷哼一声，陆清让，祝你好运。 她倒要看看，陆清让有没有那么命大，逃得过这次的天降灾祸。 回到寝室。 苏慕真她们正在洗漱，准备出去吃午饭。 看到何沁，苏慕真立马问：“何大神，你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何沁拿下包包，放到桌子上，“去机场送陆清让。” “哦哟……”苏慕真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怪不得，今天早上那么早就起来了。” “你们这是要出去吃饭？”何沁岔开话题。 苏慕真正在挑选口红色号，手指从一根根口红上划过，“对啊，你要一起吗？” 何沁摇摇头：“不，我在外面吃过了。” “你确定？”苏慕真选好口红，涂在唇上，“我们今天出去吃海底捞，然后在外面逛逛，晚上也在外面吃。” 何沁还是摇头，丝毫没有动摇，“我不去，你们好好玩，我就在宿舍背书。” 她从书桌上拿出两本书，摇了摇，“快期末考了，我还想冲奖学金呢。” 苏慕真一看到书就头疼，她这辈子对学习的所有热情都已经在高二高三那两年耗光了。 上大学了，想轻松一下。 “好吧好吧，那你慢慢背，我们就出去吃好吃的了。” 苏慕真眨眨眼，拿起手机，回过头去催促剩余的两个人。 她们三个走了后，何沁翻开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整理笔记。 等何沁将两科的笔记都整理完，已经到了晚上。 何沁伸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晚上八点。 估算一下时间，何沁给陆清让打个电话。 她得确定一下，陆清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手机里传出“嘟嘟”声，何沁手指放在桌子边上，轻轻地敲着桌面。 她不疾不徐地等待着。 等电话自动挂断。 或者说，等陆清让接电话。 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告知何沁，陆清让的手机还在关机状态。 何沁笑笑，果然，她料得没错。 接着，何沁又打了几个电话，还发了几条短信。 但是，像是石沉大海。 没有丝毫回应。 这时，手机浏览器一连推送了好几条消息。 从北京飞fa国巴黎的某一趟航班途中突遇暴风雨，目前已失去联系…… 何沁看着消息，控制不住自己嘴角咧开的弧度。 如果，这么轻易就可以除掉陆清让，那何沁简直可以说得上心情舒畅。 她嘴里哼着歌，去外面吃饭。 …… 何沁吃完饭回去，苏慕真她们还没有回来。 摁开灯的开关，何沁关上门，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洗完头，何沁站在阳台上擦头发。 擦到半干后，何沁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夏天天气热，头发不用吹得太干。 但是何沁发量多，晚上洗头还是得吹一下。 吹完头发，何沁收好吹风机，走到自己的桌子边坐下。 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赫然出现陆清让的名字。 他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看时间，是在她洗澡这会儿打过来的。 何沁撩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 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莹润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恰好，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屏幕上，陆清让的名字跳动着。 何沁眼神暗了暗，划过接听键。 “喂？” 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或许，只是陆清让遇难过后，别人捡到了陆清让的手机。 想找到跟陆清让比较熟的人，才给她打电话。 手机那头却清晰地传来陆清让的声音。 低沉，喑哑，似是刚刚经历过一番腥风血雨。 “沁沁，我到fa国了。” 何沁亲耳听见陆清让的声音，裹挟着fa国的夜风，还有他劫后余生的庆幸，无比清晰。 或许巨大的希望过后，再承受现实的重击，便是这种感受。 何沁整整半分钟没有说话。 “沁沁？” 直到陆清让又叫了她一声，何沁才恍然反应过来。 “我在。” 何沁应一声。 她一手拿着手机，空着的那一只手插进头发里。 纤细的手指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嫩。 何沁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她再次开口说话时，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泄露出来的颤抖。 她真的是受不了，希望落空了的感觉。 可是。 何沁的这个反应，听在陆清让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身在fa国巴黎的陆清让，正站在酒店阳台上。 手撑着栏杆，他眯起眼睛，远远地望着z国的方向。 那是世界的东方。 也是他的心之所向。 耳朵里听着何沁的喘气声和话语里的颤抖，陆清让心里被一点一点填满。 不久前刚经历过一次生死较量，陆清让这种心性很稳的人，也难保有些心悸。 他不怕死，反正活着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但是，现在他不一样了。 有了何沁，陆清让也怕死。 飞机突遭变故时，陆清让满脸冷肃地坐着，是整个飞机上表现得最镇定的一个人。 比飞机上的乘务员都镇定。 坐在陆清让旁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飞机开始抖时，她就已经花容失色。 如果不是乘务员一直在维持秩序，估计她得全程哇哇大叫。 后来，飞机成功脱险。 下飞机过后，坐在陆清让旁边的那个女人腿都还在发抖。 她对陆清让印象很深，下飞机后还问过陆清让。 问他是不是不怕死。 陆清让只说了一句：“怕，也不怕，我有爱人。” 因为何沁，陆清让想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久到可以跟何沁一起走过山河万水，走到垂垂暮年。 同样因为有何沁，陆清让不怕死。 享受过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他死而无憾。 第475章 陆清让命大 “你没事吧？”何沁轻声问。 似是不敢相信，陆清让居然平安生还了。 陆清让想也知道，何沁肯定一直在关注新闻。 还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 联系不到他的时候，何沁肯定很害怕吧。 隔这么远，陆清让想安抚何沁，都只能靠着手里这一部手机。 以及，他的话语。 “沁沁，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受伤。飞机平安在fa国机场落地。” 尽管这种时候，话语的安慰显得太过渺小。 杯水车薪。 完全不足以安抚好一个忧心爱人生命安全的女孩子。 但是陆清让没有选择，他只能这么做。 何沁听了陆清让的话。 她知道，自己正确的反应应该是什么。 下一秒，何沁细细啜泣起来。 陆清让慌了，他忙说：“沁沁，我真的没事，你，别太担心。我不在国内，你要好好的。乖，不哭。” 黑沉沉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涌，席卷他的心。 他心疼。 想立刻回到z国，回到何沁身边。 可以将她揽在怀里，亲亲她，摸摸她的发丝。 也可以很真实地感受她的存在。 何沁十足十地任性：“我不管，我为什么不能哭？我的男朋友，几个小时前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我凭什么不能哭？啊？凭什么？陆清让，你不能这样！我不想你在国外待着了，你回来啊。” 陆清让听了何沁的喊声，沉默下来。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比较恰当。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将他此时的感受描述得很清楚。 被人提心吊胆地挂念，原来竟是这种这种感觉吗？ 陆清让也不是一叶浮萍，他有归处。 以后，也会有家。 “沁沁，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陆清让无可奈何，只得好声好气地把这姑奶奶哄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陆清让并不想何沁爱他胜过爱自己。 他只想何沁能过得很好很开心，爱他一点点就够了。 剩下的，不需要她给。 她只需要做她的小公主，他去迁就她疼爱她，他就已经知足了。 “什么看到我难过？”何沁抽抽小鼻子，“你根本都没有看到我嘛，我们隔了这么远。” 陆清让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时间。 按照国内那边的时间来看，估计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何沁该睡觉了。 陆清让想着哄何沁这个小公主睡觉，她说什么，他都只应着。 怕她心情激动，等会儿不睡觉，陆清让不会跟她反着来。 陆清让温声对电话那头的何沁说：“沁沁，我答应你，我会经常回去陪你。你乖一点，也记住，别委屈了自己。” 何沁追问：“那要是我受了委屈呢？” 这个问题…… 陆清让理所当然地回答：“那当然是帮你出气，谁让你受委屈了，我就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那要是我让别人受委屈了呢？” 问题问得越发无理取闹。 陆清让一点不耐烦都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回答： “我从头到尾都站在你这边，不分对错。” 何沁挑起了眉，不分对错？ 门外传来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喧闹声。 何沁听出来，这就是她们寝室的几个女生。 “好吧，你这个回答，我勉强满意吧。”何沁撇撇唇，语气有几分傲娇。 陆清让笑笑，她满意，那就是最好的。 接着，何沁说：“十一点了，我要去刷牙了，准备睡觉。” 陆清让：“那你快去吧，好好休息，今天急坏了吧。” “哼哼。”何沁轻哼两声，把手机拿下来，挂了电话。 她刚挂电话，门口就想起了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 先进来的是苏慕真，双手都挂满了购物袋。 何沁靠在桌子边上，手肘撑在桌面上，大致看一眼袋子上的logo。 精品店居多，也有两三个知名度较高的大牌。 后面进来的两个人也是满载而归。 何沁忙不迭调侃她们：“厉害呀你们，出去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买了这么多东西。” 苏慕真把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瘫坐在椅子上。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苏慕真哭丧着脸：“哎呀，我觉得逛街真的不适合我，既费力又费钱。” “今天下午又消费了多少？”何沁笑问。 苏慕真还没有仔细算过，只知道大概花出去多少钱。 “应该，还是挺多的……吧。”苏慕真不太确定地蹦出个数字，“差不多，两千多。” 两千多在何沁眼里完全没有概念。 她点了点头，转而将视线放在苏慕真的购物袋里。 看看苏慕真一个下午买了多少东西。 苏慕真神采奕奕地跟何沁说：“我也就买了一些吃的和日用品啦。” “日用品？必需品吗？”何沁嘴角抽了抽。 苏慕真是怎么把一堆口红眼影腮红就占了百分之七十比例的东西，算作日用品？ “当然必需品啦，一定要用的。”苏慕真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钻进了浴室里。 她还不忘对何沁说：“何大神，我要洗澡了，你先自己看看哈。随便看什么都可以，喜欢什么话化妆品也可以随便拿走。” 何沁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癖好。 她最多就是拿眼睛扫几眼，绝对不会伸手去动别人的东西。 关系好是一回事，尊重朋友又是另一回事了。 何沁躺在床上，越想越想不明白。 陆清让为什么就这么命大！ 她就是一次重感冒，就遭遇了重生这种反科学的事情， 而陆清让呢？ 原本注定的飞机失事，落到他身上，就变成了化险为夷？ 何沁觉得，如果真的有老天爷，那老天爷一定是极不公平的。 陆清让是天选之人。 在命运面前，何沁都矮了陆清让一大截。 随着陆清让身份的变化，陆清让整个人的运气也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她没有想到，陆清让竟然运气这么好。 前世那一架飞机分明失事了，飞机上没有活人。 这一世，同样的日期，同样的航班。 就因为加了一个陆清让，结局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何沁冷笑着，既然陆清让这么命大，那她也只能继续跟他虚与委蛇。 第476章 想他和找他 以何沁跟陆清让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 陆清让出国还是不出国，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之前陆清让在国内，也是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工作。 很少能抽出时间去陪何沁。 就连平时在手机上聊天，也是极少的。 除去陆清让本身就很忙这一因素。 何沁现在也很少主动找陆清让聊天。 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只能靠着陆清让主动去维系。 这样一来，何沁跟陆清让简直就不像是情侣。 何沁对此一点也不介意。 这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 至于陆清让介不介意，这就不是何沁愿意管的了。 现在陆清让到了fa国，他更忙了。 除了需要学习的专业知识，他还得学法语。 从零基础开始学。 好在陆清让英语不错，学法语对他来说不太难。 一天到晚，陆清让都没有碰手机的时间。 等到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往往都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很想何沁。 想得都快要疯了。 天知道，陆清让好想给何沁打个电话。 问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 以及，有没有遇到喜欢她的男孩子。 陆清让真的很怕，何沁身边出现了比他更好的男孩子。 他没有做好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没有给何沁足够的陪伴。 但是他又自私。 宁愿让何沁这样守着孤独等他，宁愿自己心疼她。 他也不愿意把何沁让给别人。 譬如—— 曲向柯。 陆清让活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向上天索取过什么。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无欲无求。 后来，他遇到了何沁。 遇到了他这辈子最渴求的人。 想得到她，也想推开她。 没有在一起时，陆清让还是有足够的理智。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么多次狠心拒绝何沁，其实，陆清让比何沁更难过。 在一起之后。 陆清让有了动力，有了对未来的向往。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世界这么美好过。 陆清让想留住美好，留住何沁。 熬过极度思念何沁的夜晚，陆清让又会在次日清晨，天刚亮时出门。 他得有足够的实力。 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远在z国的何沁，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之后她甚至还上网搜了陆清让乘坐的那一趟航班的有关信息。 得到的信息就是—— 因机长技术老练，有勇有谋，整架飞机的乘客全都幸免于难。 在某一刻，何沁觉得自己其实挺不对的。 她的这种想法肯定会伤害到别人。 想到那天在机场看到的那些跟她一道送亲人朋友上飞机的人。 何沁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 她知道，不能够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只是，何沁也没有办法。 她不是不想顾及人命。 如果飞机上没有陆清让，何沁会做出一些事去挽救他们。 但是，恰好陆清让也在飞机上。 何沁便没有办法，她不能够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置陆清让于死地的机会。 那是拴着她全家人姓命的仇人，何沁没有办法姑息。 自从知道陆清让去了国外，苏慕真便经常在何沁面前提起陆清让。 要么就是提起和fa国、出国这种话题有关的事。 弄得何沁哭笑不得。 “慕真，你到底想干嘛？” 在一次吃火锅时，何沁无可奈何地问苏慕真。 苏慕真嘻嘻哈哈的，挨着何沁，“哎呀，我就是想看看，陆清让走了之后，你会有多想他。” “无聊！” 何沁还没有说话，旁边的谢之钦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苏慕真猛地打了谢之钦一下，“你闭嘴，你敢说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真是的! 明明大家都差不多，谢之钦还倒是先说她无聊了。 眼见着谢之钦回过头来，眼睛里已然有了火气。 何沁忙制止两个人，“你们俩，是出来吃火锅还是出来开辩论赛的？” 苏慕真和谢之钦两人同时冷哼一声，都把头转向另一边。 十足十的不想看到对方。 下一秒，苏慕真又忍不住问何沁： “不过，何大神，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陆清让？” 何沁瞥她一眼，“你猜猜看，你觉得我有多想他。”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嘛。” 苏慕真对何沁跟陆清让的感情状态一直都挺迷的。 她不知道何沁喜不喜欢陆清让。 虽然两人是在谈恋爱，但是从苏慕真的角度来看。 她看不出何沁对陆清让有半点爱意。 苏慕真也不好说得太多。 毕竟这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插手不太好。 “想不想他重要吗？” “啊？” 苏慕真被何沁给问懵了。 这当然重要吧。 哪有相爱的两个人一点都不想对方的？ 何沁又问：“那你觉得是想他重要一点，还是偷偷出现在他面前重要一点？” “我去！”苏慕真惊呼，“原来是何大神要出大招了吗？” 何沁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苏慕真倒是很激动。 “何大神，你要是去了fa国，记得从那边带点化妆品回来，还有红酒，我想尝尝正宗的法国红酒是什么味道的。” 谢之钦打趣她：“要不要给你带82年的拉菲？那更正宗。” “啊……这？” 苏慕真抿着唇，故作娇羞的样子让谢之钦都忍不住想动手收拾她。 何沁开口：“82年的拉菲？确定要这个？我可以给你带。” 看来。何沁真的要去fa国。 “卧槽！” 苏慕真立马不淡定了。 “何大神，你还真是牛啊，是不是打算放假了就去找陆清让？这铁定能让他惊喜到飞起啊。” 谢之钦拍拍苏慕真的脑袋，“不是，你咋比我磕cp都还要激动？” 苏慕真拍开谢之钦的手，横她一眼。 “你懂什么？这就叫做我磕的cp是真的！” 何沁看着这两个嬉闹的小姑娘，“好了好了，你们先吃饭，吃完了再闹，好吧？” 去fa国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何沁早在陆清让出国后没过多久就计划好的。 当然，她去fa国当然不会是因为陆清让。 重点是，戚肆也在fa国。 这就很能够吸引到何沁了。 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碰运气，碰到戚肆。 离八月份不远了，何沁想在那之前找到戚肆。 有跟方映舞的身体有关的事需要戚肆帮忙。 第477章 回家 何沁以快要期末考试了，她要复习为理由拒绝了陆清让的一切语音电话和视频电话的请求。 当然，这不是何沁编出来为了搪塞陆清让的借口。 她是真的要复习。 考试的前几天，何沁都还在背书。 到了考试复习周。 就连苏慕真这种平时恨不得飞起来的学生。 也收起了贪玩的性子。 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 不管怎么说。 她们这些人都是高考时赶超了那么多人，考上双一流的学霸。 在学习方面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时之间。 6411这个寝室里学习氛围都很浓。 紧凑的复习期，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个月半个月总是眨眼便过了。 六月末，北师大各个系逐渐开始考试。 学前教育的考试科目多，考了整整三天才考完。 考试完的当天下午，谢之钦和郑裕玲这两个归心似箭的人早早地提着行李回家。 郑裕玲就不一样了。 她不但不急着回家，而且，据说她还要在北京留着，多玩两天。 何沁挺想何邺海和方映舞，但是她也没有着急到当天下午就急匆匆地回去。 她订的是次日早上的机票。 寝室里走了两个人，本来就空旷的四人间显得更加空旷。 晚上。 郑裕玲坐在床上玩电脑。 玩了一会儿，她觉得挺没意思的。 便钻出床帘，找何沁聊天。 “何沁何沁，你在干嘛？” 何沁正在看书，听见郑裕玲叫她。 “怎么了？” 郑裕玲见何沁还没有睡，便“蹭蹭蹭”地从自己的床上下来。 又“蹭蹭蹭”地爬上何沁的床。 钻进何沁的床帘里，郑裕玲挨着何沁坐下。 何沁放下手上拿着的书，问她； “你怎么了？你到底要干嘛？” 郑裕玲摊摊手，手指揪着何沁的被子。 她回答：“没事，我就是无聊。手机玩腻了，电脑也不想再玩了。” “所以，这就是你过来骚扰我的理由？”何沁很无语。 郑裕玲撞撞何沁的肩膀，“哎呀，你说什么呢，什么叫骚扰？” 何沁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那你要跟我聊什么？” 郑裕玲想了想，问道；“我想知道，你真的很喜欢陆清让吗？” “怎么？我表现得有那么假吗？” 何沁瞥她一眼，双手环胸，半真半假地反问。 “还别说，真的有点假。” 郑裕玲凑近何沁，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什么破绽来。 何沁摊摊手，说；“那就说明你看错了。” “不可能！”郑裕玲很干脆地否认了。 她绝对不可能看错。 郑裕玲“嘶”了一声，满脸疑惑。 她说：“何沁，我真的看不懂你，真看不懂。” 何沁抬抬眼皮，等着郑裕玲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陆清让他威胁你了？”郑裕玲兀自胡乱猜测，“像那些里面的霸道总裁男主一样，威胁女主留在他的身边。” 何沁：“” “你是被苏慕真传染了吗？” 郑裕玲皱眉，“什么？” 她被苏慕真传染什么？ 何沁接下来的话回答了郑裕玲的疑问：“我原来以为只有她一天天发神经，没想到你也是这样。” 郑裕玲拍了何沁的手臂一下，“你乱说什么呢？你才是神经病！” “是我在乱说？”何沁挑起眉头，“是你刚刚一直在乱说吧！” 郑裕玲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被何沁赶下床去。 “去去去，你回你自己床上去，我懒得跟你瞎扯。” 郑裕玲摇头；“我不，我想跟你聊天。” “我不想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明天早上八点多的飞机。” 何沁这么说，郑裕玲才作罢。 “好吧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何沁没有骗郑裕玲，说睡觉就躺下来睡觉。 只不过，经过郑裕玲这么一胡闹，何沁心里逐渐有些警觉。 如果说郑裕玲都能看得出来，她对陆清让并不用心，那—— 会不会，陆清让也能看出来。 回家之前，何沁并没有事先给家里人打电话。 她下飞机过后，直接在机场打了个出租车回春棠湾。 巧的是。 何沁回家这天，何邺海方映舞夫妻俩都正好在家。 出租车停在何沁家别墅前。 “小姐好！” 门口的保镖看到自家小姐回来了，立马响亮地嚎了一嗓子以示欢迎。 其中一个保镖上前去帮何沁提行李。 “你们好你们好。” 何沁笑眯眯地回应保镖们。 接着，对那个帮她提行李的保镖道谢：“谢谢你啊。” 何沁生得美，笑起来更美。 那个保镖还微微红了脸，“小姐不用道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何沁进了客厅。 保镖将她的箱子提上楼，放在她的房间门口。 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何邺海看见自家宝贝女儿，当即站起来，慈爱地看着何沁。 “沁沁放假了？怎么回来也不给爸爸打个电话，爸爸去接你啊。” 何沁倒是蛮惊讶的。 “爸爸您今天没有去上班吗？我还不是担心您跟妈妈工作忙，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她坐在沙发上，佣人送上刚刚去厨房给她泡的花茶。 何邺海也坐下来，将报纸放到一旁。 上下打量何沁一番，何邺海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没怎么瘦，沁沁，这几个月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肩上的伤还疼吗？” 说到何沁的肩伤，何邺海的神色仍然有些黯然。 他还是认为，何沁的伤和他脱不了关系。 何沁动动肩膀，笑着说：“没事了，都好全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何邺海便放心了。 他就担心何沁的肩伤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方映舞本来在书房里处理文件，隐隐约约听见楼下的保镖在喊小姐。 想着现在是六月米，也到了大学生们放暑假的时候。 方映舞便下来瞧瞧，看是不是何沁回来了。 结果，还真看到了何沁。 方映舞顿时笑逐颜开，“沁沁，我在楼上听见保镖喊你，就想着你可能回来了。回来怎么不通知家里？” 何沁挽住方映舞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像个小孩子那样撒娇，“妈妈，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么。” 方映舞无奈地伸手刮了下何沁的鼻子，“可不就是惊喜嘛。” 吴婶见何沁回来了，跟厨房的人提了一下，让她们准备午饭时多加几个何沁爱吃的菜。 第478章 昏睡症 在家里待了两天，何沁提出自己要去fa国一趟。 当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晚饭。 方映舞先反应过来，笑着问：“沁沁去fa国干嘛？旅游吗？” “嗯，去fa国玩几天，去年都没有去fa国。顺便去那边买点化妆品。” 何沁没有提陆清让。 如果顺利，她会在跟陆清让走到见家长那一步之前将他解决掉。 那个虚伪的男人，何沁不想把他带到家里来恶心自己。 何邺海很支持何沁，“旅游啊？好啊！女孩就是要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方映舞也不是不支持。 作为母亲，方映舞想得更细。 她比较担心何沁的安全。 “你一个人吗？”方映舞问道。 何沁点头：“我一个人过去，去那边之后，有朋友接我。” 方映舞想给何沁派几个保镖。 何沁知道陆清让也安排了两个人在暗处保护她。 要是方映舞也安排保镖，两方人马岂不是很有可能会撞上？ 这可就尴尬了。 于是，何沁拒绝了方映舞给她安排保镖。 “妈妈，真的不用这么紧张。”何沁试图给方映舞讲道理。 “您看，每年都有这么多人出国去旅游，没见人家都带保镖。现在的治安也不全是那么差，再说了，我已经这么大了，会保护自己。” “可是” 事关何沁的安全，方映舞没那么容易妥协。 “你妈妈说得对，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这样安全，还是小心为重。” 何邺海的想法也跟方映舞一样。 自从何沁受过qiang伤，何邺海便不敢在保护何沁这个话题上和方映舞唱反调。 “好吧好吧，那就带阿郡和罗鸣。” 何沁干脆应下了。 回头她就让陆清让把他的人撤了。 以免引起方映舞的注意。 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她和陆清让的关系 那可真是何沁万分不想看到的情景。 方映舞肯定会让何沁把陆清让带回去瞧瞧。 “可以，就阿郡和罗鸣两个人够吗？” 方映舞还是有些担心。 “够了够了。”何沁哭笑不得，“我是去旅游的，又不是不要命地夜闯恐怖组织。” 方映舞这才就此作罢，“但是，沁沁，你还是要每天都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吗？” 到底是从小就惯着的娇娇女儿，前段时间又刚出事，方映舞难免放心不下。 “好的，我会每天都打电话的。”何沁乖乖答应，“你们在家里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让自己太累。” 何沁觉得，比起她，自家爸妈更让人担心。 都是工作起来就忘了怎么生活的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 跟陆清让那个工作狂魔有得一拼。 虽然陆清让从来都没有跟何沁讲过工作上的事，但是—— 他那个人。 工作起来会怎么样，完全不需要何沁动脑筋想。 说起来，不知道陆清让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反应。 何沁去机场乘飞机，是何邺海送她。 方映舞前一天晚上想好的，要送女儿去机场。 但是次日一早，何邺海起床时。 发现方映舞又昏睡过去了。 何沁坐在车上，没看到方映舞，问何邺海：“妈妈呢？” 阿郡和罗鸣坐在前排，阿郡发动车子。 汽车驶出别墅。 何邺海回答：“你妈妈还没有醒。” 何沁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是又发作了吗？”她问。 何邺海表情沉重地颔首，“是，你妈妈又昏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是老毛病了。 自从生下了何沁。方映舞每年夏天都会昏睡半个月左右。 除了昏睡之外，没有别的症状。 但就是叫不醒。 国内外多少专家给方映舞诊疗过。 但是，全都没有查出病因。 给出的结论通通只有一句“病因不明，无一处病变。” 刚开始那两年，把何邺海吓得够呛。 那时候何沁还小。 几个月的婴儿，不知道妈妈出了什么事。 只知道她要吃饭睡觉。 方映舞躺在病床上。 小何沁在旁边的小床上叽叽哇哇地哭。 何邺海一个大男人。 有时候也在方映舞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病因不明的昏睡症成了方映舞的老毛病。 何邺海怕病情加剧，不敢再让方映舞生孩子。 专家说过，虽然查不出病因，但是这些年，这昏睡症并没有给方映舞的身体造成损伤。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未知的东西总归是让人害怕的。 何邺海跟何沁都很担心，方映舞的病情会不会恶化。 前世，直到何沁离开的那一年，方映舞的昏睡症都还在发作。 这一世何沁认识了戚肆。 那个大佬级别的女人应该会有办法为方映舞治病吧。 何邺海虽然很担心妻子，但是他并不想让女儿也活在担惊受怕中。 “沁沁，你别太担心，你妈妈我会照顾好的，你在国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随时给爸爸打电话，记住了吗？” 何沁捏紧手指，她知道，找戚肆求助，刻不容缓。 “爸爸，我知道了，妈妈会好的。” 有戚肆在，她肯定能救得了方映舞。 何邺海苦笑着说：“嗯，会好的。” 他以为女儿是在安慰他。 事实上，何沁并不只是安慰何邺海。 她是要做出行动。 到了机场。 因为家里还有昏睡中的方映舞，何邺海便没有在机场过多逗留。 他只是把何沁送到机场，便对她说：“沁沁，你要注意好好照顾自己。” 阿郡和罗鸣下车过后，何邺海对两人说： “我这掌上明珠的安全可就拜托给你们两个了啊！”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对何邺海连连摇头。 “老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何邺海摸摸何沁的脑袋，“那爸爸就先回去了。” “嗯，爸爸路上小心。” 何沁乖巧地笑道。 上飞机过后，何沁闭着眼睛假寐。 她没有告诉陆清让，她去找他了。 何沁一觉醒来，已经到了fa国的地界。 她低着头，把脸埋在手掌里，深吸两口气。 刚睡醒时身体的疲乏逐渐被驱散。 到了巴黎。 飞机降落在陆地上，缓缓停下。 乘务员提醒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有秩序地排队下飞机。 何沁站起来，随着人群往外走。 第479章 去找陆清让 阿郡和罗鸣分别走在何沁的前面和后面，保护她的安全。 何沁走在中间。 “我们先去找酒店，订两个房间，然后再出来吃东西，你们觉得怎么样？” 何沁这样询问。 阿郡立刻回答：“小姐，我们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啊”何沁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她打了个车，直接在陆清让学校附近找了个五星级酒店。 离陆清让近一些更方便她办事。 正好这里离戚肆也不远。 说不定，一出门还可以偶遇到戚肆。 放好行李过后，何沁带着两个保镖到附近去找吃饭的地方。 跟着导航找到一个高档餐厅。 何沁饿极了，懒得继续找。 便决定就在这里吃。 三个人进去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 何沁问阿郡和罗鸣：“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两人异口同声，“小姐您决定就好。” “好吧。” 何沁低下头来看菜单。 因此，她不知道，如果她晚一点低头。 就一定可以看到从她对面的落地窗前经过的那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女人。 赫然就是她一心想找的戚肆。 何沁的手机突然“叮咚”几声 连续跳出几条消息。 她拿起来随便瞟一眼。 是陆清让。 问她在做什么。 何沁灵机一动，想着正好可以问问陆清让现在在哪里。 便回了陆清让的消息。 ——在吃饭。 ——你呢？ 陆清让过一会儿才回复。 ——刚刚在洗澡，现在才看手机。 何沁这时刚吃完饭。 ——你吃饭了没？ 陆清让一手擦头发，一手拿着手机回消息。 发梢滑落的水珠滴在手机屏幕上。 骨节分明的大拇指从屏幕上划过，陆清让擦干净水珠。 ——还没有吃饭，准备出去吃。 ——我想你。 何沁喝了一口果汁，回复： ——想见我吗？ 陆清让抿抿唇。 ——想。 似乎嫌这么一个字不能够表达出他有多想。 陆清让又添了一句； ——很想。 何沁没再回了。 她吃饱喝足，稍坐片刻，便往陆清让的学校走去。 从之前和陆清让偶尔的聊天中得知，他住在学校留学生公寓的单间。 出来吃饭，学校门口是他的必经之路。 走着走着，何沁“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倒是真的很好奇。 陆清让看到她的一瞬间，会是什么表情。 这位大小姐甚至还恶趣味地想，会不会逮到陆清让背着她干别的事。 站在学校门口，何沁轻咳两声。 对两个保镖说：“等会儿你们看到什么都当做没看到哦。” “这”阿郡有些踟蹰。 何沁眉头一竖，“这什么这？” 阿郡再怎么说也是何邺海手底下的人。 他肯定是直接受命于何邺海。 “抱歉，小姐。”阿郡对着何沁鞠了一躬，“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何沁抬手扶额，“得得得，那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阿郡犹豫一会儿。 在何沁的瞪视下，阿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何沁看到不远处的台阶上，身穿黑色短袖的陆清让拾级而下。 她躲在树荫下。 浓密的树荫下，细碎的阳光洒下来。 照在何沁的脸上，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落下几道泛光的印记。 陆清让走下台阶，穿过挨着学校大门的小广场。 转瞬间，他便出现在了校门外面。 何沁悄悄地绕到陆清让的背后。 打算吓吓他。 陆清让正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 何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察觉到背后有动静，微微往后面侧了侧脸。 ……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夜凉如水。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第480章 这就是你学的浪漫 陆清让还剩下最后一科专业课程没有考。 他去考试，何沁便在考场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等他。 正好陆清让的座位是在第一排。 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何沁。 考试开始。 考场里的学生们“刷刷刷”地写题。 何沁带了一本英文原版书。 陆清让在里面考试，她在外面看书。 她偶尔脖子酸痛，会抬头看一眼考场里面的陆清让。 有时看到的是他低着头奋笔疾书的模样。 有时则会看到他紧锁眉头，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模样。 而陆清让每解开一道难题，便会下意识地往门外的何沁望去。 眼里的神采。 像是一个在学校里得到表扬，迫不及待地回家向家长炫耀的小孩子。 何沁手里的书翻了一小半。 考试结束。 阶梯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 陆清让放下笔，第一个出考场。 挺拔的身躯，就算是在一群身材高大的fa国人里，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甚至—— 陆清让身上矜贵的气质，将身边的那些高大男人衬得像保镖。 何沁合上书，站起身来笑着看陆清让。 “考得怎么样？” 很寻常的问题。 “满分。” 不太寻常的回答。 何沁小手握拳，锤了一下陆清让的胸膛。 “别太骄傲了啊陆先生。” 陆清让挑起眉头，漫不经心地接住她的小拳头。 “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从另一个考场里走出来的几个男人直冲冲地往陆清让这边走来。 眉目深刻的fa国男人上下打量几眼这个眼生且漂亮的z国女人。 下一秒，几个男人嬉笑着，用并不标准的英语跟陆清让说着什么。 何沁只能勉强听出这几个男人说的是英语。 但是，具体说的是什么话，她就一点也听不出来。 疑惑的眼神从这几个人脸上扫过。 最终落到陆清让深邃的黑眸中。 “他们在说什么?”何沁问。 陆清让明白何沁的感受。 刚来这所学校时，他也差点被这几个邻居的英语搞疯了。 陆清让刚开始跟这几个人的交流全靠比划加猜测。 有心逗逗何沁，陆清让勾了勾唇，“你猜。” 何沁：“” 陆清让还真是无聊。 于是她拧起眉头回想。 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girl”的发音 “他们问你，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应该会是类似的意思。 陆清让却高深莫测地摇头。 “他们问你，这个女孩子是谁？” 陆清让还是摇头。 眼看着何沁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 陆清让微微俯身，在何沁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转瞬之间，何沁的脸颊爆红。 就跟撒了一把辣椒似的。 那几个fa国男人一瞧这情形，笑得更欢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纷纷给陆清让竖大拇指。 说完，这几个人就勾肩搭背地走了。 何沁举一反三，能大致猜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真是够了! 趁着现在周围没有别人，何沁伸手，在陆清让的腰间狠狠一拧。 陆清让吃痛，薄唇轻抿，发出“嘶”的声音。 何沁咬牙切齿，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让你不学好！” 莹润的杏眼里全是火气。 陆清让垂着眼，任由何沁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不敢反抗。 这副神情看着还颇有些委屈的意味。 “怎么？你还不服气？” 陆清让摇头，“没有。” 何沁又问：“你们平时就聊这些？” “有时候聊。” 陆清让很老实地回答。 何沁：“什么？有时候聊是几个意思？” “他们聊，我在旁边听。” 对于这个回答，何沁的反应是不屑地往旁边转过脸。 男人的劣根性，何沁又不是半点都不了解。 陆清让可能只是听听，而不参与吗？ 根本不可能！ 何沁愤愤的，“你们是不是还一起去参加什么化装舞会？遇到什么热情的fa国女郎？” 陆清让爱极了何沁为他吃醋的小模样。 但是，他终究还是怕何沁误会。 “没有，他们邀请过，但是我没有去过。” 陆清让很乖巧地回答。 何沁“哼”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你要学的浪漫？” 她都不想用“浪漫”这个词来形容。 国内哪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问——你早上是从这个女生身上出来的——这种问题？ “当然不是。”陆清让牵起何沁的手往外走，“宝贝，我会让你设身处地地感受，我学的——浪漫。” 他慢悠悠地说着。 风轻云淡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话。 “你可给我闭嘴吧！” 何沁怒气冲冲地朝陆清让吼。 陆清让考试完了，也算是正式放假。 学校里有很多留学生，可能会留在这边做兼职。 于是学校里一直有提供住宿和三餐，包括放假也是一样。 陆清让带何沁逛遍了整个学校。 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落满梧桐叶的小道。 安安静静地走着，轻声细语地跟对方分享自己的事。 补上了大学情侣应该有的日常。 陆清让带何沁尝尝他喜欢吃的那些东西。 满脸期待地问何沁觉得味道怎么样的模样，给何沁一种这是他自己做的饭菜的错觉。 吃过饭，两个人通常是去图书馆待一半天。 或者坐在一处树叶繁密的阴凉地打发时间。 每天晚上，何沁都会给何邺海打一个视频电话。 虽然她竭力掩饰，但是，担忧的神情还是很明显。 方映舞的病情，折磨了何邺海十几年。 也折磨了何沁好些年。 最亲的人患上一种未知的病，无异于患上不治之症。 当她从视频里看到方映舞安睡的容颜，便会放心一点。 只要人还活着，别的都不算什么。 何沁这几天都没能碰到戚肆。 给戚肆打电话，她也没有接。 何沁对戚肆了解甚少，她都不知道该去哪些地方找戚肆。 况且，戚肆行踪不定。 一个星期过后。 何沁想，她还是先回z国。 找不到戚肆，一直在fa国待着也没意思。 何邺海的意思是让何沁想在国外玩就玩，不着急回去。 深爱着方映舞，何邺海不想往消极的一面想。 他一直逼自己认为，妻子只是睡一段时间，过几天就会醒来。 这样想了十几年。 但其实，何邺海心里的恐惧，比任何人都要深。 第481章 遇到戚肆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接到姑姑电话是在曲向柯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曲向柯预感到会有事儿，不好的事儿。 信号不好，姑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曲向柯的耳中，夹杂着哽咽。曲向柯在早餐店吃早饭，正值高峰期，周围很吵，一片嘈杂声中，“爷爷走了”这四个字清晰而简短，刚刚钻进曲向柯耳中的声音小虫子般在曲向柯的脑中乱窜。嘴里的红糖馒头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应着姑姑的嘱咐: “好” “嗯” “我知道” …… 候车的几十分钟，曲向柯的脑中闪过诸多和爷爷有关的画面，黑白的，小时候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的那样。 曲向柯感到惊慌，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在一个星期前还在视频电话里问曲向柯晚饭吃的什么，让曲向柯好好念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高铁上哭成狗，得知消息的朋友们一直宽慰曲向柯，提醒曲向柯外面下雨了，要多穿衣服，记得吃饭。 曲向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整张脸被悲伤熏成了橘红，分外刺目，曲向柯的眼眶也被染红了。 在看到屋中央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那一瞬间，曲向柯彻底崩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淌。 曲向柯在母亲的指导下跪着给爷爷烧了纸钱，又插了香，直到这时曲向柯才接受现实，姨娘说的那般，以后回来没得爷爷可以喊了，这一个事实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爷爷没受到磨诶，像睡一觉地走了。” 这大概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较宽慰的一句话了吧。 曲向柯没应，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悲伤太过，奶奶说着这句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有盈满了泪。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临了临了还怕麻烦到后人，爷爷走的那天凌晨，奶奶问他要不要喊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回来，他不让，说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忙，要忙着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他们说爷爷是有福的人，一辈子没有操太多心，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被病痛折磨。 因为心善，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眼儿还没曲向柯一个小孩子多，所以有得善终。 晚上，母亲和姨娘在爷爷生前房间的隔壁弄红薯粉，奶奶跟姑姑说: “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感觉他还睡在铺上。” 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年少时期的怦然心动大概已经融进了每天早晨热气腾腾的早饭里，枝蔓一般渗进几十年的朝朝暮暮。 再不会因为一句两句好听的话脸红心跳，而是只要他在，就心安，就有依靠，平日里吵吵架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可能，在某一天，一个爷爷生前的老友经过家门口，奶奶会下意识地喊一声爷爷的名字，在曲向柯要倒掉剩菜时，奶奶会说一句，别倒，你不吃爷爷要吃。 习惯真的很磨人，一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没人应，空旷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理好他冬日的衣服，倏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还怕什么冷啊。 临近午夜，我问奶奶睡觉不，奶奶说，我要守爷爷嘛，这几天不守着他，以后去哪里守啊？ 曲向柯默然。 奶奶说，他对我一直都不是很亲热就是担心他走了我过不下去…… 第482章 戚肆知道昏睡症 “阿肆你怎么这么懂我呢我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戚肆挑起眉，丝毫不感到意外。 “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就吃过饭了再详细跟你说说。” 何沁拍拍戚肆的手臂，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还要吊吊我的胃口？” 何沁不置可否地冲她笑笑。 戚肆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草莓，放进嘴里。 还挺甜。 厨房里。 陆清让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 锅里煮着今天刚买的鸡肉和猪蹄，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陆清让拿着刀，在菜板上切土豆丝。 葱姜蒜等已经被切好，装在盘子里。 厨房本就不太大，何沁一进来，显得更拥挤了些。 陆清让系着深蓝色的围裙，拿着菜刀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良家妇男的感觉。 何沁挽起袖子。 “需要我帮忙吗？” 陆清让停下切土豆丝的动作，回头说： “不用，你出去坐着玩，别来厨房里，油烟重。” 黑蒙蒙的眼睛深邃凌厉，在面对何沁时，凌厉除去，只余柔情。 何沁停下脚步，“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确定。” 心里还有一些不痛快，陆清让没再跟何沁说话。 何沁倚在冰箱旁，笑意盈盈地说： “陆清让，你不高兴。” 她很笃定。 陆清让吸了一口气，放下菜刀，转身面向着何沁。 “何沁。” “嗯？我在呢。” 看她一副开玩笑的模样，陆清让心里的郁气越积越多。 “你看不惯阿肆？” 何沁并不是真的一眼都没有看陆清让。 恰恰相反，她一直都有在关注陆清让的表情。 陆清让颇有些讥讽地反问：“难道我应该看得惯？” 何沁是他的女朋友，他自认为对她有占有欲是完全合理的。 “沁沁，你一直说我太敏感，想得太多。” “不是。”何沁摇头，她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你一看到那个戚肆，眼里就没有我这个男朋友了。我甚至在想，你不远千里来这里，是不是过来找她而不是来找我的。” 陆清让也像是憋了很久，巴拉巴拉说一堆话。 被说中真实目的的何沁：“” 她想说，陆清让还真是神预感，一说就中。 何沁来fa国的主要目的还真的是戚肆。 但是，何沁不能这么说。 此时，她竭力扮演一个被误解然后疯狂地为自己解释的女朋友角色。 “陆清让，你别这样，冷静一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何沁看起来很头疼，“你有什么想法啊，可以告诉我。感情里面出了问题，我们要积极地去解决。” 陆清让重又拿起菜刀，“所以我在平复心情。” “你还是不相信我？” 何沁一针见血地指出陆清让内心的想法。 他切菜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还是没有安全感，你还是觉得我给你的感情并不是你想要的。”何沁往前走了两步，“是这样吗？陆清让，所以你才会因为阿肆这样一个朋友而生闷气。” 陆清让将切好的土豆丝装进盛着水的小盆里，动作很快。 他不想说出一些会让何沁生气的话。 尽管他心里确实是那样想的。 何沁一把抱住陆清让劲瘦的腰，侧脸靠在他的背上。 “陆清让，我求求你，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她说话的语气已然染上了哽咽。 陆清让登时慌了。 连手都没洗就转过身来，低下头来，“沁沁，别哭。” 何沁小手揪住陆清让胸前的衣服，额头埋在他的怀里。 “陆清让，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成天都不开心，我想让你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沁沁，我都知道。” 陆清让托起何沁的脸，用手腕擦她眼角的泪花。 “你知道，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啊。” 何沁抽泣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起来像是被陆清让欺负得狠了，可怜极了。 陆清让最看不得何沁哭。 她的抽泣声能揪住他的心，把他的心扯得生疼。 “沁沁，对不起。” 陆清让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我明白你的苦心，沁沁，我会努力改的，我以后都告诉你。” 何沁仰头看着他，“真的吗？你又在哄我吗？” 陆清让真是拿这个小女生没办法。 “不是，我是说真的，没有哄骗你。” 眨眼间，两个人的角色就变了。 本来何沁是打算哄哄陆清让的。 但是，她深知百炼钢也不过绕指柔的道理。 几滴眼泪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她何必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去解决呢？ 陆清让好说歹说，可算是把何沁给哄走了。 坐在沙发上的戚肆都吃了十几颗草莓，才看到何沁从厨房里出来。 她勾唇笑着，以眼神询问何沁。 这两个人在厨房里做些什么。 何沁坐在戚肆旁边，也拈起一颗草莓放到嘴里。 戚肆看到何沁的眼角还有些发红，问道：“你还哭过？” “这不重要。” 何沁丝毫不觉得她哭过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她不想说，戚肆也不多问。 “那说说重要的事？比如说，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何沁觉得，这个“又”字用得很巧妙。 “阿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每次找你都是有什么事找你。” 戚肆颇有些惊讶，“难道不是？” 何沁顿时觉得戚肆这个人真讨厌。 都是，谁让人家戚肆有实力。 何沁最终还是有求于她。 “阿肆，我找你是因为，我妈妈生了一种病——病因不明的昏睡症。” 说到这事，何沁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光彩熄了大半。 “昏睡症？” 戚肆显然知道这种病症，她并没有一点惊讶。 反而还一副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模样。 何沁心里涌起希望。 “阿肆，你知道昏睡症？”何沁立马激动地补充，“除了睡着之外，我妈妈没有别的症状。很多医生都查过，但是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就连这是什么病，我都不知道。” 戚肆双腿交叠，靠在沙发垫上，两只手放在大腿上，大拇指无意识地轻捻。 “多久为一个周期发作一次？”戚肆问。 阿肆果然懂这个吗？ 何沁回答：“一年。” “每年都会发作？” “对，每一年都会发作一次，没有例外。” 第483章 病毒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 “从我出生开始，之后的每一年夏天，我妈妈就会昏睡半个月左右。” 戚肆拧着眉思索，这是属于什么现象。 “阿肆，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病？” 何沁眼睛里迸发出了希望。 如果戚肆真的可以治好她的母亲，那她从此以后，便任凭戚肆差遣。 “知道，这不叫昏睡症。” 戚肆眉头紧蹙，说明情况还算是比较严重。 “那你知道怎么治疗吗？”这才是何沁最关心的问题。 戚肆点头，“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治疗过程有风险。” 治病有风险，这很正常。 没有哪一个大夫能够拍着胸脯说，自己百分之百可以治好哪一个病人。 “有多大的风险?” 戚肆摇头，“我不能给你很准确的答案，因为病毒已经在你母亲的体内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有没有变异，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何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什么？病毒？为什么会有病毒？” 戚肆说；“按照你说的这些信息，我能想到的，也就是一种人为研制出来的病毒。” 何沁有常识，她知道病毒是什么。 但是，方映舞从出生开始便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怎么会有人有那个机会，在方映舞的体内植入病毒？ 戚肆继续解说：“这病毒不只是有坏处，还有一个保胎的作用。e这个，算是研究人员的失误，误打误撞的好处。” “保胎？” 何沁记忆里，好像是听到过父亲跟她讲以前她还没有出生时发生过的一件事。 她还在方映舞的肚子里，算算时间，应该是三个多月。 当时，方映舞自己都不知道她怀了孩子。 方映舞平时工作太累，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肠胃不好，月经不调算是常态。 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方映舞随着公司的项目组一道进山里检查工程进度。 结果，很不幸地被困在山林里。 更糟糕的是，方映舞一个人不知所踪。 救援队找到她时，她正躺在一个小山洞里，昏迷不醒。 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医生查出她有孕三个月有余。 何邺海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但是，医生告诉他，孩子也好好地待在方映舞肚子里。 “所以，病毒应该是那个时候被植入到你母亲体内的。” 听完何沁的讲述，戚肆得出结论。 “很有可能是这样，我妈妈在生下我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何沁自责地低着头，将脸埋进手掌里。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我的出生给我妈妈带来了不幸。” 戚肆共情能力几乎没有，更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她没有办法体验到何沁此时此刻的感受，也不知道要怎么宽慰她何沁。 “别想这些，事情已经这样了，想想怎么解决才是关键。” 何沁抬起头，戚肆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 何沁擦掉眼泪鼻涕，这才正色道： “阿肆，你最近有没有空？你能跟我一起去一趟z国吗？我想请你为我妈妈看看，这该怎么治。” 她知道戚肆很忙，而且处理的事情都是大事。 但是，方映舞是何沁的妈妈。 有机会治好方映舞的病，何沁就会全力争取。 “守护全世界的人民，就是我的职责。”戚肆承诺道，“我会为你妈妈治病。” 站在戚肆的位置上，既要平衡各个国家的关系，又要在世界各地奔走。 她有超越常人的责任心。 得到戚肆的承诺，何沁放心很多。 “谢谢你！”何沁很真诚地道谢，“我们全家人都会感激你，也会报答你。” “报答？”戚肆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报答？” 这个问题倒是把何沁给问住了。 戚肆又不缺什么。 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 何沁尴尬地笑笑：“额……你要我们怎么报答，我们就怎么报答。” “行了，报答就不必了。”戚肆大手一挥，直接回绝何沁所说的报答。 她没有告诉何沁，那病毒，就是从她的基地流出去的。 陆清让端出一碗汤，放到桌子上。 “可以吃饭了。” 他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生说道。 何沁连忙站起来，“阿肆，请。” 戚肆笑笑，“好。” 何沁走进厨房，和陆清让一起端菜。 陆清让厨艺不错，总共做了七个菜。 看起来卖相都不错，至少何沁觉得挺满意。 何沁让陆清让坐下，她来盛饭。 “辛苦陆大厨了，哈哈哈，陆大厨多吃点。” 何沁给陆清让盛了一碗饭，又把筷子放在他的碗旁边。 接着，她又给戚肆盛一碗饭，“阿肆，你可得好好尝尝，陆大厨不轻易下厨哦。” “沾你的光。”戚肆说，“但是我更好奇你做出来的饭菜会是什么味道的。” 陆清让听了，也看着何沁。 他也好奇。 何沁“哈哈”一笑，“我做饭一般一般，不值得好奇。” 她给自己盛一碗饭，盖上电饭煲的盖子，坐到陆清让旁边。 “好了好了，吃饭吧，我都饿了。” 何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自己先尝尝味道。 陆清让跟戚肆都没有动筷子，而是看着何沁。 “嗯……”何沁吐掉排骨，对陆清让竖起大拇指，“不错啊陆清让，没看出来，你还有做饭的本领。” 这便是夸奖了。 “你们也都吃啊，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何沁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奇奇怪怪。 戚肆饭量不大，随便吃了点就放了筷子。 陆清让也没吃多少，他只顾着照顾何沁吃饭。 当着戚肆的面，何沁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自己吃饭，别管我。” 何沁推推陆清让的手臂，又给他夹了一些菜。 吃过饭后，陆清让自觉地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戚肆说她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何沁提出要送送戚肆。 “你送我？”戚肆惊讶地看着何沁。 接着，戚肆笑道：“还是算了吧，免得我还得把你送回来。” 何沁一想也是，戚肆那个身手，哪个歹徒遇上她，还真得为歹徒捏一把汗。 “那我把你送到门口吧。”何沁打开大门，“我们明天十点在国际机场会合吗？” “可以，你不用买机票，我安排一架直升机。” 第484章 和戚肆同行 何沁送戚肆到电梯门口，看着电梯门合上，她才往回走。 她回去过后，看到陆清让还在厨房里忙碌。 走过去一看，陆清让刚洗完碗，正在收拾案台。 “陆清让，我明天就要走了。” 何沁靠在门边，突然说。 “回国吗？怎么这么早？” 他还以为何沁至少会在这里待半个月左右。 “我妈妈生病了，在昏睡，我回去照顾她。”何沁说，“阿肆也跟我一块回去，帮我妈妈治病。” 算是解释一下，她为什么对戚肆那么热情。 陆清让将案台上的水擦干，再把帕子洗一遍，挂在一旁的小勾勾上。 解下腰间的围裙，陆清让往何沁这边走来。 “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他这句话把何沁给惊得，刚开始都还没反应过来陆清让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何沁艰难地开口问道。 她只是想让陆清让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快回国。 并不是想让陆清让也一起回去。 陆清让关掉厨房的灯，揽着何沁一起坐在沙发上。 “我说，我跟你一起回国，去看看伯母。” 何沁皱着眉，“可是，你不是过来留学的吗？你不用学习吗？” “现在是放假。”陆清让看她一眼，说，“况且，伯母的身体与几天的学业相比，你觉得孰轻孰重？” 这是孰轻孰重的问题吗？ 何沁在心里抓狂。 偏偏面上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 她真的不想带陆清让见家长。 但是表现得太激动，陆清让肯定会起疑。 “呃……”何沁灵机一动，搬出一个人来，“你贸然回国，你伯伯不会说什么吗？毕竟是来深造的，还没多久就往国内跑，会不会显得你不认真哦？” 陆清让笑了。 “沁沁，我是留学，不是被流放。” 何沁想不出什么理由，她都大学了，谈恋爱不算早恋。 总不能说陆清让拿不出手吧。 她瞅瞅陆清让那张脸……说陆清让拿不出手，那样显得她的品味很不行。 “既然这样，那好吧，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何沁没有办法，只能应下。 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明天陆清让早上起不来，或者干脆身体不舒服，不能走。 …… 何沁坐在床上，看着穿戴整齐的陆清让。一阵无言。 陆清让摸摸何沁的头，“沁沁，我做了早餐，你洗漱完了就快来吃。” 说完，他就出去了，拉上房间的门。 何沁拿过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看看时间。 早上八点。 她垂头丧气地把腿搭在床边，穿上拖鞋。 看起来，陆清让比她还精神呢。 洗脸刷牙过后，何沁坐在餐桌旁，看着面前丰富的早餐。 果汁、三明治、培根、煎蛋、蒸饺，卖相喜人。 陆清让从厨房里端出一杯牛奶，递到她的手边。 “早上喝点牛奶。” 何沁两手搁在桌子边缘，笑着说：“陆清让，没看出来啊，你做饭还真的挺厉害诶。” 做个早餐都是这么多样，何沁自愧不如。 陆清让莞尔：“我会做饭，你就不用学了，一个家庭里通常只要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可以。” “切，谁说以后跟你就是一家人了？” 何沁夹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咽得有些急，被噎到了。 陆清让忙伸手把何沁手边的牛奶杯递到她的唇边，“沁沁，喝点牛奶。” 她喝了一口热牛奶，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吃那么急干嘛？”陆清让半是心疼半是好笑。 何沁：“还不是你做的早饭太好吃了。” 陆清让突然伸手在何沁唇边抹了一把。 “怎……怎么了？”何沁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陆清让。 他收回手，“没事，你唇边沾了牛奶。” 说完，他将刚刚擦何沁唇边牛奶的手指放到嘴里，轻吮了下。 “轰——” 何沁的脸突然爆红。 靠！ 陆清让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陆清让吗？ 越来越不纯情了！ …… 何沁的行李还在酒店，她先绕到酒店去拿了行李，再跟陆清让一道往机场而去。 当然，阿郡和罗鸣一直跟在后面。 陆清让本来打算自己也安排一架直升机，但是被何沁阻止了。 既然戚肆说她安排好了直升机，那再安排一架直升机就不太有必要。 何沁到机场时，果然遇到了戚肆的手下。 那人彬彬有礼地把何沁和陆清让往直升机那边带。 “何小姐，陆先生，请随我来，直升机已备好，boss还有一会儿才到。” “好，我们等一会儿就行。”何沁应道。 停机坪上听着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从外观上看，何沁只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精英气息。 跟戚肆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精英气息。 何沁家里有游艇，也有直升机。 因此，她对直升机还算是有几分了解。 戚肆这辆直升机，绝对是世界排名前几的直升机。 进去过后，何沁更是惊叹于机舱的豪华程度。 能让在金钱堆里长大的何沁惊叹，足以说明，戚肆这人在某些方面，砸钱有多狠。 十几分钟过后，戚肆出现在停机坪。 她上飞机后，径直走向驾驶位。 “哇哦！”何沁惊呼一声，“阿肆，你是要自己开飞机吗？” 她还不知道，戚肆会开飞机。 “对。”戚肆扣好安全带，戴好装备，偏头对何沁笑笑，“放心，我持证八年，全年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空中度过。” 何沁又惊讶地叹了一声，“我只会开车，没想过开飞机。” “可以试试。当你身在几千英尺的空中，感觉很不一样的。” 戚肆说完，转回了头，“我们要起飞了。” “好。”何沁笑盈盈地应道。 戚肆对着耳麦说：“呼叫n1223，这里是et，已做好起飞准备。” “收到，et，已批准您由fa国飞往z国的飞行路线。” 螺旋桨缓缓转动，呈加速状态。 十几秒后，直升机离开地面，飞往fa国上空。 何沁对坐飞机这件事本身没多大新鲜劲，没过多久，她就靠在陆清让肩膀上打瞌睡。 戚肆神色浅淡地驾驶着直升机。 此时，直升机已然钻进云层里。 一眼望去，窗外全是缥缈且正在翻腾的云海。 陆清让小心翼翼地抬起何沁的脸，将自己的手垫在下面。 他担心肩膀那里骨头太硬，会硌到何沁。 第485章 是不是见过戚肆 直升机在z国s市国际机场落地。 陆家六少爷，何家大小姐，还有一个身份高到普通人无法预估的戚肆。 这几个人到s市，自然是得经理亲自迎接。 陆清让轻轻拍拍何沁的脸颊，叫醒她。 “沁沁，到了，醒醒。” 何沁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到s市了？” “是的，我们回来了。” 陆清让牵着何沁下了直升机。 外面站着的经理一行人立马上前，“陆少爷，何小姐，欢迎回来。” 何沁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没有提前告诉何邺海。 也不想让何邺海在兼顾公事和照顾方映舞时因为她而分心。 经理安排了一辆车，送何沁一行人去春棠湾。 戚肆今天没再像昨天那样惹陆清让不痛快。 她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副驾驶。 陆清让在一个商圈附近下车。 何沁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儿？” “我总不能空手去你家拜访叔叔阿姨吧？” 前排的两手空空的戚肆：“” 有被内涵到。 于是，戚肆也说：“我也下车去买点东西。” 何沁：“你们不用” 她主要是心系方映舞，真的不觉得礼品有多重要。 陆清让却很固执，“沁沁，第一次去你家，不能失了礼数。” 以前没有能力给何沁什么好的东西。 现在陆清让有一定的经济能力。 他当然希望给何沁一些经济上的支持。 尽管何沁不太需要。 “你就先回去吧，我也有需要准备的东西。” 戚肆下车，甩上车门。对何沁说。 何沁见这两个人都说有东西需要准备，干脆摆摆手，说： “可以可以，你们等会儿直接打车到春棠湾，我派人去接你们。” 陆清让跟戚肆下车后，分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何沁到家后，直奔主卧。 何邺海在家，正坐在方映舞的床边。 拿着一本故事书，给她讲故事。 何沁的敲门声打断了何邺海讲故事的声音。 何邺海以为是家里的佣人，“进来。” “爸爸，妈妈怎么样？” 就算是知道方映舞是在昏睡，不会被打扰到。 何沁还是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何邺海一看是自己的女儿，放下故事书，对何沁说： “你妈妈她还是那样，像是在睡觉，但是叫不醒她。” 可以想见，方映舞的病，让何邺海有多难捱。 何沁坐在方映舞的床边，看着母亲沉睡的容颜。 “妈妈会好的。” 何邺海叹一口气，“希望奇迹会发生。” “会的。”何沁觉得，还是应该提前跟父亲说一下，“我这次去fa国，遇到一个很厉害的人，她知道妈妈的病症。” “沁沁，你说的是真的？” 何邺海“噌”地站起来，故事书应声掉落。 方映舞中病毒这些年，何邺海请了很多专家来为她诊疗。 每一次，何邺海都以为，他的妻子有救了。 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答复都是那几句话。 不管是世界前几的医学大佬还是隐居山林的老神医。 给他的答复都是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何邺海已经从满怀期待到心灰意冷。 “当然是真的，您觉得我会在这个事情上开玩笑？” 何邺海双手交握，紧紧地捏在一起。 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又问了一遍：“沁沁，你说的是真的吗？” 何沁把何邺海按在凳子上，“爸爸，您先坐下，她已经在路上了。” 戚肆比陆清让先到何家。 何沁出去接戚肆。 何邺海坐在沙发上等候这位女儿口中很厉害的人。 戚肆提着一个小箱子，跟何沁一道进屋。 “爸爸，这位是戚肆，可以帮妈妈治病的大神。” 何沁指着戚肆为何邺海介绍。 “你好你好。”何邺海立马笑着向戚肆伸出右手。 戚肆回握一下，“你好。” 陆清让还没有来，他给何沁发消息。 ——沁沁，我下午两点过后再上门拜访。 何沁巴不得陆清让不要来了。 她剪短地回复一句： ——好，你先忙。 何邺海吩咐厨房多备一些菜，中午要留戚肆在家里吃饭。 接着，他就跟何沁一道，带戚肆上楼，到主卧去。 戚肆放下小箱子，到方映舞的床边。 一系列地常规检查过后。 在何邺海跟何沁忐忑的目光中。 戚肆淡然地开口： “夫人体内的，就是我说的那一种病毒。” 何邺海怔然。 “什么病毒？” 他的妻子体内有病毒？ 跟方映舞结婚这么多年，何邺海完全不知情。 方映舞的体内有病毒。 戚肆又把之前跟何沁讲过的话，跟何邺海讲一遍。 何邺海毕竟身居高位多年，得知这一消息，脸色还算淡定。 “这病毒对我妻子的身体还有什么损害吗？” 戚肆双手插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方映舞，说： “没有，就是会沉睡。这病毒的功效不是损害人体，而是为了麻痹人的神经，方便进行实验。” 何邺海：“什么实验？” 戚肆摇头，“这个，不能说。我可以把夫人体内的病毒给抑制住。” 何邺海：“只是抑制吗？不可以根除？” “不可以，病毒一旦被注射进人的体内，便无法根除，只能抑制。” 何邺海还是想不通，“我妻子体内的病毒是不是跟你有关？” 戚肆面带歉意，“抱歉，病毒确实是从我的基地流出去的，但是，至于为什么会被注射进夫人体内，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妻子当时还怀着我女儿，那病毒对我女儿有没有影响？” 戚肆想了想，“没有。” 何邺海看人的眼神很准。 不管是上流社会的人还是市井小民。 而戚肆，明明这么年轻。 何邺海居然无法一眼看透她。 除了看起来有点眼熟之外，何邺海看不出别的。 有点眼熟 戚肆从小箱子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往里面灌入药水。 何邺海突然说：“戚小姐，我是不是见过你？” “爸爸，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你手底下那些人套近乎的招数？” 戚肆还没有什么反应，何沁先惊诧地发出疑问。 “在fa国见过？”戚肆配好了药水，抬起头来对何邺海说道。 何邺海当即想起来。 去年夏天，他跟妻子一道去fa国旅游，确实是遇到过戚肆。 第486章 你需要吃饭吗 戚肆将注射器里调好的药水挤出一点。 注射器尖端沁出几滴水珠。 戚肆问何邺海：“你需要找人验一下里面的成分吗？” 何沁对戚肆的信任程度不必说。 况且以戚肆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这么费尽周折地对付方映舞这么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 但是。何邺海不知道戚肆的真实身份。 妻子患病多年，所有专家都没有束手无策。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声称专家有办法治病。 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戚肆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问何邺海是否需要查一查药物的成分。 在场最惊讶的人，当属何沁。 她知道，戚肆这种人，绝对不可能容忍别人质疑她的能力。 但是，戚肆居然提出可以检验药物。 并且，何沁发现，戚肆对她，以及对何邺海方映舞的态度都有点奇怪。 也不是忌惮或者惧怕，但是，戚肆就是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戚肆看着何邺海。 等着他回复。 何沁也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药会有什么副作用？”何邺海问。 戚肆默了默，“终生无法受孕。” 病毒让方映舞保住了何沁，同时，解药会让她再也无法拥有第二个孩子。 何沁开口了：“爸爸，要不等妈妈醒了之后问问她吧” 生孩子毕竟是女人一辈子的事。 何沁觉得，应该征得方映舞本人的同意。 戚肆又看着何邺海。 他是方映舞的丈夫，有权在方映舞失去意识的时候，替她做决定。 何邺海看了看那一枚注射器。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我相信沁沁，现在就注射吧。” 因为相信女儿，所以也相信女儿带回来的戚肆。 因为疼爱女儿，所以何邺海都没有考虑一下，就直接断了自己这辈子拥有其他孩子的可能。 “爸爸？” 何沁怔了一下，喊道。 何邺海对何沁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什么。 戚肆没什么表情地拿起注射器，掀开方映舞盖着的被子。 方映舞的手腕露出来。 戚肆捏起方映舞的手腕，将方映舞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 她一手捏起方映舞的手腕，右手拿着注射器。 针管扎进方映舞的血管里。 何邺海跟何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方映舞。 药水从注射器里涌进方映舞的血管里。 几秒钟后，戚肆拔出注射器。 何邺海问：“我妻子什么时候能醒？” “最迟二十四小时过后。” 戚肆淡漠地回答，将小箱子里的各种药水收拾好，合上盖子。 何沁紧接着问：“那阿肆你能在我们家住一晚上吗？” 她想等妈妈醒了，再让戚肆检查一下。 “可以。” 戚肆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似乎把方映舞的病症当做是自己的责任。 “阿肆，跟我出来一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何沁把戚肆拉到她的房间，让戚肆坐在沙发上。 “阿肆，我妈妈体内的病毒到底怎么回事？” 戚肆正要回答。 何沁又说：“我知道你们组织有机密，但是总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是可以透露的。你就跟我那些可以被外人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 她只是想知道一些她作为一个女儿，应该知道的事情。 戚肆拧着眉，回想了一下，“这事说来话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算算时间，何沁今年十九岁。 这病毒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至少都已经十九年了。 “这个病毒名叫nr系列7号病毒，是一个很聪明但是心术不正的科学家研制出的。” 何沁蓦地紧张起来，“然后呢？那个科学家研制出这个病毒的目的是什么？” “破坏人的神经系统，不留痕迹地杀害一个人。” “这也太恶毒了吧！果然高智商的恶人更加可怕！” “但是，病毒并没有研制成功，他研制出的，只是一个半成品。” 只是半成品，就足以让方映舞每年都陷入沉睡。 不知道如果病毒真的研制成功，会有多大的破坏力！ 何沁真的觉得，她应该感到庆幸。 “后来，出现了另一个科学家——一个真正地为人类服务的科学家。他保留了原本的nr7号病毒的试验品，加以改造过后，研制出了对人类有利的nr7号病毒。” 戚肆说到这句话时的神情，是何沁从来没有在戚肆脸上见过，也没有想象过，会在戚肆脸上出现的崇拜。 “崇拜”这个词在何沁脑海里出现的时候。 她都震惊了。 戚肆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也会崇拜谁。 都已经站在世界顶端了，还会有比她更厉害的人吗？ “他研制出nr7号病毒是为了在对植物人的治疗中，通过控制患者的神经系统，增加唤醒患者的概率。” 何沁“哇”地惊叹出声。 戚肆说的这个法子，是何沁想都没想到的。 “但是他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戚肆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但是其中的遗憾还是令人很容易察觉到，“在他研制的病毒刚刚有所起步时。” “天啊，那太可惜了！” 何沁可以想象到，戚肆说的那个人在世时，有多惊才绝艳。 天妒英才啊！ 戚肆还是那样平静地笑着。 几千个日日夜夜，她都已经熬过来了。 再次提起那个人的离开，她也没了刚开始那样难以接受的崩溃情绪。 “是啊，很可惜。”戚肆认同何沁的话。 “他去世过后，nr7号病毒就突然失踪了一瓶。我派出去很多人，但是都没有找到。” 接下来的事情，何沁就能猜到了，“所以，那个7号病毒后来就被注射到我妈妈体内？” “嗯，是这样。” 何沁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很神奇。 没想到，冥冥之中，她居然会跟戚肆这种人有交集。 “所以，我妈妈现在是不是就已经好了？” “对。” 何沁脱口而出：“那我妈妈的症状是不是可以为这个病毒的研究做出一些什么参考？” 戚肆笑着摇头。 这个，就不能说了。 何邺海过来站在门口，敲两下门。 “戚小姐，沁沁，可以吃午饭了。” 何沁扬声应道：“好，这就来。” “走吧，吃饭去吧。” 何沁先往外走。 突然，她回头问戚肆，“阿肆，你需要吃饭吗？” 戚肆：“” “我是人类，正常的人类。” 第487章 登门拜访 陆清让说是下午两点半到何家，便当真是准时到何家。 何沁接到他的电话，让他在春棠湾小区门口等着，她出去接他。 “沁沁，不用你出来接我，外面这么热，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就好。” 电话那头，陆清让温柔地说道。 何沁：“那好吧，你快点过来吧，我跟我爸爸说说。” 戚肆正在为方映舞做检查，何邺海在一边等待着。 何沁走进房间，对何邺海说：“爸爸，等会儿有个人会来我们家。” “谁？” 何邺海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戚肆转过头来问何沁：“你男朋友？” 一听这话，何邺海立马看向何沁。 “沁沁，你交男朋友了？怎么没有跟爸爸讲过？” 之前都没有一点铺垫，何邺海完全没有想到，何沁居然已经交男朋友了。 并且，何邺海其实不太希望何沁现在就谈恋爱。 自己娇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突然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 何邺海顿觉心酸。 何沁抿了抿唇，点点头，“是，是男朋友，哎呀，爸爸你等会儿就能见到了。” “那个男孩这就在路上了？” “嗯，快到我们小区了。” 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女儿的男朋友初次登门拜访。 何邺海也不能失了礼。 他换了一套衣服，又吩咐仆人备好茶水点心。 然后，何邺海便跟何沁一块坐在沙发上等着陆清让。 没过多久，何沁看了眼手机，对何邺海说：“爸爸，他到了。” 何邺海本就一本正经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 陆清让被仆人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何邺海面无表情的模样。 年轻的男孩在面对长辈，还是女朋友的父亲时，难免有些紧张。 陆清让提着礼品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紧了紧手指，陆清让舒了一口气，走到客厅正中央。 将礼品放到茶几上，陆清让…… 他对何邺海鞠了一躬，“伯父好。” 何沁正端起杯子喝茶，看到陆清让鞠躬，差点就将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 何邺海显然也被惊到了。 跟何沁对视一眼，何邺海故作淡然地转回了头，对陆清让笑笑：“小陆是吧？来，坐。” 何沁起身，把陆清让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拉着陆清让的手，何沁更加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压下心里的惊讶，何沁笑着对何邺海说：“爸爸，这位就是陆清让。” 何邺海“嗯”了一声。 仆人过来为陆清让添茶。 在各大商业宴会上侃侃而谈的陆清让，在面对何邺海时，格外局促。 他两手放在腿上，背挺得笔直。 “伯父，是我思虑不周，这会儿才来拜访您。” 何沁转过脸去，偷偷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何时见过陆清让这么拘谨的一面。 何邺海又“嗯”了一声。 严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陆清让，像每一个寻常家长那样问陆清让：“小陆啊，跟我们家沁沁在一起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去年十一月份确定关系的。” “和沁沁就读同一所大学？” “之前是，但是现在我在fa国留学。” 两个人一问一答，场面看起来倒也和谐。 对于陆清让是陆家六少爷的消息，何邺海自然也是知道的。 陆奉宁为了为陆清让正名，可谓是下了血本。 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陆清让。 女方父亲看男方大多是越看越不顺眼，何邺海也不例外。 但是，一番交谈下来，何邺海对陆清让倒是改观了些。 一般的豪门世家都讲究门当户对。 何家这种商政结合的豪门，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以何邺海和方映舞的能力，养十个何沁都够了。 何邺海也不是要以财力看人。 但是，何邺海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别人过后，过的日子还不如出嫁之前。 陆清让的背景，何邺海挑不出不好来。 放眼全国，都没有比陆家更强大的家族。 看陆清让对何沁的态度，以及上门拜访的诚意，何邺海也很满意。 何邺海能够看得出来，陆清让对何沁是真心的。 作为一个父亲，何邺海就只想何沁能够遇到一个把她当做珍宝那样守护的男人。 毕竟陆清让是第一次来陆家，何邺海不便问太多问题，也免得给陆清让增添压力。 何邺海转了话题，“小陆，今晚留在何家吃晚饭吧。” 陆清让连忙应下，“好，伯父。” 想到何沁说过，她的母亲生病了，又关切地问： “伯父，伯母怎么样了？” 何邺海虽然心里也还忐忑着，但是面对着陆清让这个小辈，他不能表现得太惊慌。 于是，何邺海勉强笑着回答：“今天才开始治疗，还不知道结果。” 陆清让知道戚肆就是来为方映舞治病的。 他真诚地祈祷：“祝愿伯母早点康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都会帮。” 何邺海赞许地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又高了几分。 “小陆，你就好好对我们沁沁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帮忙。” 陆清让说：“这个是我应该做的事。” 戚肆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楼梯口，说：“夫人醒了。” 何邺海立马站起身，匆匆告辞：“小陆啊，我先失陪一会儿。” “伯父，您快去吧，不用管我。” 何沁相信戚肆的能力，早已经做好了方映舞随时醒来的心理准备。 相对而言，她表现得没有何邺海那么激动。 何邺海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二楼，随戚肆一道去主卧。 “陆清让，你先自己坐会儿，看看电视，或者在别墅里四处走走，我去看看我妈妈。”何沁细细地嘱咐。 “沁沁，你去吧。” 何沁往楼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等我妈妈精神好些了，就带你去见见她。” 虽然何沁一点也不愿意把陆清让带回家，但是，既然已经带回来了，那见见她的爸妈也无妨。 陆清让的激动和紧张是显而易见的，“好好好，沁沁，都听你的。” 何沁于是转身上楼，没再管陆清让。 她心系着方映舞的健康，没有心思跟陆清让虚与委蛇。 装得久了，何沁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在演，而是真的跟陆清让在一起了。 可是啊…… 她始终做不到。 第488章 方映舞醒来 何沁几步跨上台阶，上了二楼，她更是快步进了主卧。 只见屋里几个人都是眼睛湿湿的模样。 何沁最先看到的，是面容苍白的方映舞。 昏睡几天，方映舞还没有太多精神。 她靠在枕头上，眼睛红红的。 在看到宝贝女儿的那一刻，方映舞还是没有绷住。 “沁沁。” 方映舞对何沁张开怀抱。 何沁快步走过去，坐到方映舞的床边，伸手抱住母亲。 “沁沁，妈妈真的醒了吗？” 这位在商界叱咤多年的女强人，在得知自己十多年的不治之症竟然痊愈之后，还是不太敢相信，这真的是事实，而不是她在做梦。 手掌下是女儿的发丝，怀里是女儿温热的身体。 方映舞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但在这一刻，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何邺海害怕，何沁害怕，方映舞本人又何尝不怕？ 她拥有令别人艳羡的很多东西。 成功的事业，幸福美满的家庭，疼她爱她的丈夫，还有懂事能力的女儿。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映舞怎么可能甘心死在病魔的手中？ 每一年夏天，方映舞都很怕。 怕她自己再也醒不来。 早些年，方映舞担心年幼的何沁。 如果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妈妈，那何沁过得得多难。 后来，何沁长大了。 方映舞便开始担心，万一自己有个什么好歹。 何沁这孩子该有多伤心。 这十多年，何家一家人都是这样担惊受怕地熬过来的。 何沁本来没有这么激动的，但是方映舞哽咽的语气硬生生把何沁的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她也语气颤抖地回答：“是的，妈妈，您醒了，再也不会睡过去了。” 何邺海站在床边，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也是一阵鼻酸。 这么多年了，何邺海头一次感觉到极致的放松。 他终于可以放下心头的大石。 在失望和希望之中游荡，何邺海的一颗心已经被磨得提不起丝毫希望。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万一方映舞真的治不好，真的早早地离去。 那他便一个人把何沁好好养大，再安排好她的后路。 等这一切都做完过后，他就去陪她。 但是，突然有这么一天，女儿带回来一个人，治好了方映舞的病。 何邺海可以说这辈子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激动过。 就连当年娶方映舞的时候，何邺海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比起其他的，何邺海最期盼的，无非是方映舞能够平安无事。 消化了方映舞被戚肆治好这一事实过后，何邺海决定—— 戚肆无论是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就算是要他的命，何邺海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而戚肆，从来都面色平淡的她，现在居然也是一副深受动容的模样。 大概是，nr7号病毒跟那个人有关，而她也成功研制出了解药。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跟那个人比肩？ 戚肆想，她是有这个能力的吧。 何沁放开抱着方映舞的手，擦擦脸上挂着的泪痕。 “妈妈，您现在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要不我去厨房给您做吧。” 方映舞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此时心里的激动都还没有平复。 她没有任何食欲，只想着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 想着还有客人在，方映舞也不好表现得太激动。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沁沁，不用忙活了，妈妈现在还不饿，等会儿再说吃什么吧。” 戚肆也说：“何沁，你母亲现在刚醒来，没有食欲是正常现象。” 她这一开口，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把视线投向她。 何邺海走到戚肆的面前，诚心诚意地对她承诺：“戚小姐，您治好了我的妻子，解了我们一家人的心结。官方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我们都会尽全力为您提供。” 何沁听了何邺海的话，心里顿觉无语。 她亲爱的爸爸还真是激动地失去理智了吗？ 对着人家戚肆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口一个“您”。 方映舞也点点头，附和丈夫：“是啊，戚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救了我们这一个家庭。我们定会涌泉相报。” 戚肆抓到了重点，她疑惑地看向何沁，问：“涌泉相报？是什么意思？” 方映舞跟何邺海也疑惑地看了看何沁。 何沁缓慢地开口：“戚肆是z国人，但是她基本上没有回过z国，从小在国外长大。她能跟我们进行日常交流，但是听不懂一些成语俗语。” 何邺海和方映舞顿时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何沁又转向戚肆，说：“阿肆，我爸妈的意思是，我们会尽力报答你的恩情。” 岂料，戚肆却想也不想地回绝：“不用了，我也算半个学医的，医者仁心，救治病人乃天职。不用报答我。” 再说了，虽然方映舞是怎么中的病毒这事，暂时还算是一个谜。 但是，nr7号病毒就是从她的基地流出去的。 伤了人，戚肆就得负全责。 戚肆一直都在找丢失的病毒，但是她着实没有想到，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居然把病毒注射进人体。 而且还是没有经过进一步完善，还有很大缺陷的病毒。 这可是分分钟都有可能出人命的事！ 戚肆决定回头就让人查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邺海却不接受戚肆的话。 “不不不，戚小姐，你心地善良，不代表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表示。” 戚肆:“……” 早就听说z国这个东方大国讲究礼节。 如今看来，传闻倒是也有几分真。 “那这样吧。”戚肆一把拉过何沁，对何邺海夫妻俩说，“你们的女儿就当谢礼了。” 何邺海立马开口：“不成，沁沁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噗……”何沁笑了，“行了行了，爸爸，就是你想把我当谢礼，人家戚肆也不一定稀罕。” 早知道，戚肆是什么身份的人。 何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谢礼，才能让戚肆心动。 来去匆匆的戚肆见目的已经达成，便提起自己的小箱子，告辞：“何先生何太太，既然何太太体内的病毒已经被抑制住，那我就先离开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何邺海还想留一留戚肆在何家吃晚饭，何沁就已经开口了：“好，阿肆，你有事要忙就先走吧。” 第489章 陆清让见过方映舞 戚肆提着小箱子匆匆离去。 她经过客厅时，陆清让看了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女人几眼。 戚肆没有把陆清让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世家少爷，还不至于被戚肆看在眼里。 知道陆清让这个人的存在，都是因为何沁很她刚认识时就提到过。 不然，戚肆肯定不会注意到陆清让。 而陆清让则不一样。 他这种从社会底层人士一朝成为富家少爷的人，类似于“暴发户”，不管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心里面，肯定是谨小慎微的。 藏着无数个心眼。 对于唯一一个重要的人，陆清让更是放了无数个心眼。 何沁身边出现过的人，除了曲向柯之外，陆清让便没有将其他人太看在眼里。 但是，戚肆这个人。 可能是由于她本身的强大，陆清让始终都不敢掉以轻心。 从看到戚肆这个人开始，陆清让就觉得她不简单。 后来，何沁在看到戚肆时，表现出来的热忱，更加让陆清让不敢轻视戚肆。 戚肆不知道陆清让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 她在何家别墅前等了一会儿，手下开着车过来接她。 何沁在主卧陪着方映舞聊了一会儿天。 何邺海见方映舞恢复了很多，便打算将何沁交男朋友的事说出来。 “咱们家沁沁长大了。” 方映舞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以为何邺海就只是夸奖何沁长大了懂事了。 遂方映舞也接了一句：“是啊，沁沁一直都很懂事。” 何邺海挑起眉头，“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方映舞问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美目，“沁沁？” 何沁没想到何邺海就这么把她给卖了，不过方映舞既然猜到了，何沁便也干脆地直说了。 “好吧好吧，妈妈，我跟你说，我交男朋友了。” 这个答案在方映舞的意料之中。 “好，沁沁，既然谈恋爱了，那就要好好谈，好好相处，知道吗？” 方映舞是从年少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成长为现在这个女强人。 她知道女孩子谈恋爱时，多半会有什么样的心态。 娇气、敏感、脆弱 尤其是何沁这样的，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便更加容易跟男朋友闹脾气。 何沁觉得有些稀奇，“妈妈，您不问我，交了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吗？” 一般情况下，父母不都是会比较担心女儿所遇非良人吗？ 怎么她在自家父母身上全然没有看到担心？ 方映舞展颜一笑：“我们沁沁这么优秀，妈妈相信你的眼光。” 何沁听着母亲全身心信任的话语，心中顿时感觉像是被千斤重的大石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爸爸妈妈都是这样相信她，相信她的眼光，相信她的爱情。 “妈妈，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何沁郑重地承诺。 却被方映舞当做孩子气的随口一说。 “沁沁，爸爸妈妈哪里会对你失望？你怎么样，都是爸爸妈妈心里最好的宝贝。” 何沁心里更加难过。 她必须要极力地忍着，才能不在这个时候失态。 “他现在，就在楼下客厅。”何沁小声说道。 到了现在，何沁还是很不情愿让陆清让见到她的家人。 但是，好在这一世的她不再那么蠢。 也没有被爱情蒙住心。 其实，前世，何邺海跟方映舞两个人对陆清让不设防，完全就是对出于对何沁的信任和爱护。 爱屋及乌。 方映舞一听女儿的男朋友在楼下等着，立马坐不住了。 “那妈妈换一身衣服，下去见见你的男朋友。” 何沁先下楼，陆清让一看到她，又偏头往她身后看。 “不用这么紧张。”何沁拿了一颗草莓往嘴里塞，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我爸爸妈妈都还蛮好相处的。” 陆清让完全就是一副在学校违纪被叫家长的小学生那样的心虚模样。 看得何沁心里直发笑。 没一会儿，方映舞被何邺海扶着下楼。 本来何邺海打算抱着方映舞下楼。 但是方映舞觉得那样在何沁男朋友面前不太妥当，便坚持自己走。 陆清让看到方映舞的那一刻，眼神凝滞片刻。 这个快到中年仍然有着美艳长相的女人 陆清让瞅着，越瞅越眼熟。 随着方映舞步步走近，陆清让那种眼熟的感觉愈发强烈。 直到方映舞坐到沙发上，含笑看着他。 陆清让可以确认，自己是见过方映舞这个人的。 只是—— 陆清让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见过方映舞。 凭他以前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接触到方映舞这个层次的人。 但是回到陆家，也就这几个月。 陆清让可以确定，这几个月，他没有见过方映舞。 如果只是擦肩而过，也有这种可能。 但是，在陆清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方映舞的情况下，他还是能确定他见过方映舞。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陆清让心里有些乱，但面上丝毫不显。 方映舞和何邺海只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太过紧张。 只有足够了解陆清让的何沁，一看陆清让的反应，就觉得不对劲。 何沁知道，陆清让这是对一件事相当纠结或者疑惑才会有的反应。 他在见到何邺海时，没有这种反应。 现在，看到方映舞，就有了这番表现。 何沁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 她没有料错，陆清让果然是跟她的家人有什么渊源。 可是，前面十几年，何家人跟陆清让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完全沾不到边的两个人，却会有渊源？ 何沁猜想，除了她之外，陆清让跟她的母亲，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要么是哪一件事，要么就是哪一个人。 至于这联系究竟是什么。 何沁还需要费一番精力去查。 刚刚何沁还仔细观察过方映舞的反应，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所以，突破点还是在陆清让那儿。 她得从陆清让身上着手查。 客厅里的几个人心思各异，面上却都是足够妥帖的样子。 方映舞同何邺海之前刚见到陆清让时的反应一样，也是把这个刚到二十岁的男孩子从头打量到尾。 打量完之后，方映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悠悠地开口：“听我们沁沁说，你就是她的男朋友，小陆？” 第490章 很多次离别 陆清让拘谨地笑笑：“是的，伯母，我就是沁沁的男朋友。” 方映舞脸色还是很苍白，为了以示自己对陆清让的尊重，她添了一点妆。 薄薄的一层唇釉涂在唇上，稍微提亮了一点唇色。 整个人看起来不那么气色不足。 何邺海在方映舞旁边坐着，时不时地询问她：“老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方映舞听见何邺海的称呼，整个人都震惊了。 老公老婆这种称呼，只有在两个人刚结婚那两年这么叫过。 到后来，也不是说感情腻了。 但方映舞就是觉得这种称呼太肉麻，于是两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互相称呼过了。 何邺海突然这么叫她，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跟方映舞一样震惊的是何沁。 记忆里，何邺海从来都不是这么肉麻的人。 怎么今天突然…… 视线触及到陆清让含笑的脸，何沁突然明白。 自己的父亲大概是想让陆清让看到，她的父母之间有多恩爱。 以此证明，何沁需要什么程度的爱。 唉…… 何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映舞被何邺海的称呼雷了一瞬，之后便抿唇笑着回答他。 “还好，我感觉还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也没有头晕。” 方映舞跟何邺海不一样。 她对何沁的恋情，不想插手太多。 方映舞也没有问陆清让太多问题，就只是问了一些日常的小问题。 这样一来，几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晚饭时间。 何邺海早就吩咐过厨房，备好饭菜。 六点一过，准时开饭。 何邺海坐在主位，方映舞跟何沁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边。 陆清让则挨着何沁坐。 吴婶安排厨房的人上菜。 方映舞心细，想着陆清让第一次过来，应该好好招待。 看他那么拘谨，肯定没有跟吴婶讲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于是方映舞偏过头，对陆清让说：“小陆，等会儿饭桌上如果没有你喜欢吃的菜，你跟伯母说，可以加菜。” 陆清让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伯母，我会的。” 但其实他不挑食的。 以前过那种日子，他都没有过怨言。 何家的饭菜，肯定是上乘的。 他又怎么可能挑剔。 何沁也对方映舞说：“妈妈，你放心好了，陆清让能照顾好自己的。” 陆清让补充：“也能照顾好沁沁。” 何邺海跟方映舞相视一笑。 陆清让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属于俊秀斯文的那一类男孩子。 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是能够看出，这是一个足够喜欢何沁的男生。 一桌菜上完了。 方映舞问陆清让：“小陆，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有的，伯母。” 何邺海拿起筷子，先给方映舞夹了一块鱼肉，“那就先吃饭吧，其他的事，饭后再说。” 陆清让有样学样，拿筷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何沁夹一筷子菜。 何沁挨近陆清让，在他耳边小声说： “你不要在我爸爸妈妈面前这么体贴，他们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陆清让轻笑一声，又给何沁舀了一碗汤。 “没有关系，只要伯父伯母会安心地把你交给我就行，别的都不重要。” 何沁扶额。 晚饭过后，何邺海和方映舞想送送陆清让。 但是陆清让考虑到方映舞大病初愈，在外面去吹风不太好。 便说：“伯父，伯母，沁沁送送我就可以了。伯母不方便出去吹夜风，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吧。” 何沁也说：“对，爸爸，您好好照顾妈妈，我一个人去送陆清让就可以。” 走出别墅大门，何沁两手插在衣兜里，侧过头看陆清让。 他身后的路灯光线太刺眼，何沁眯起眼睛。 “陆清让，感觉怎么样？” 第一次见女朋友家长，感觉如何。 陆清让笑着摇摇头，伸手牵起何沁的手。 何沁感觉手背蹭到了湿湿的东西。 陆清让手心里有汗。 她一下子笑喷了：“哈哈哈哈哈哈陆清让，你是不是紧张坏了？” 天啊！ 陆清让可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居然会在见家长时紧张到手心出汗。 “我第一次在诸多上市公司老总面前发言都没有这么紧张。”陆清让苦笑着补充。 何沁立马神气地挺了挺胸膛，“那说明我比那些上市公司的老总更厉害！” “是啊，我家的沁沁最厉害。” 她当然厉害，不然，怎么让他对她痴心到这个地步。 …… 陆清让课业繁忙，就算是放暑假，也有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 回国的这几天，是陆清让奋力挤出来的时间。 他陪着何沁在s市待了几天，便又要去fa国。 去机场那天，何沁又去机场送陆清让。 方映舞得知陆清让要出国，本来也想去送他。 但是被何沁阻止了。 一来，她并不想陆清让跟她的父母有太多接触。 二来，方映舞的身体还没有好全，何沁让她在家里休息。 何邺海那个时候正好去外省出差，便只有何沁一个人送陆清让。 两人上一次在机场分开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月，陆清让又一次感觉到了离别的伤感。 反倒是何沁，表现得比他淡定多了。 “还是那句话，不管在哪里，都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何沁拍拍陆清让的手臂，笑得眼睛弯弯的，“祖国等待你的回归。” “你呢？沁沁。”陆清让垂首，眼里只能看见何沁一个人。 过往的旅客只是背景。 眼前人才是心上人。 “我也等你。” 广播里播报陆清让乘坐的那一趟航班即将起飞。 陆清让恋恋不舍地抱着何沁，怎么都不肯转一下身。 又是何沁把他往登机口那边推。 “好了好了，陆清让，该走了。” 陆清让叹一口气，“你怎么看起来都没有舍不得我啊？”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像极了一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子。 何沁摇头，“陆清让，你快走吧，国庆节回来找我。” 这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陆清让逐渐融入人流中，回头一看，何沁正站在原地，朝她摆手。 一想到这样的离别，这四年里还会经历很多次，陆清让的心情就不太好。 但是……如果他不强大，等待他的，肯定就是跟何沁永久的离别。 第491章 劝劝曲向柯 今年暑假，何沁没有出去旅游的心思。 方映舞这个女强人性格的人，在经历过不治之症被治愈之后，深知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她今年也在家休养，何沁便在家里陪着方映舞。 母女俩偶尔一起下下棋，做点陶艺或者插花，日子过得也算是有趣。 何沁以为这个暑假她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去了。 然而，八月中旬的一通电话，将她整个暑假的节奏都给打乱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何沁正在浴室洗漱。 那个人接连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何沁没有听见铃声。 何沁从浴室里出来时，手机又响了。 她抚了一下颊边的碎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已经打过四五个电话了。 这么晚了，还给她打这么多个电话。 何沁想着，那人应该是有急事。 接起电话后，何沁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略显慌乱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何沁学姐吗？您现在有空吗？方便来xx酒吧一趟吗？” 手机那边很嘈杂，何沁很认真地听，才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 只不过…… 何沁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四十四分。 算是很晚了。 这么晚了，一个陌生人打电话让她去酒吧。 何沁笑一声，“小姐，我们认识吗？” 虽然电话里的人叫她学姐，但是，何沁并不认为，这就真的是她的学妹。 那边的女声顿了顿。 又说：“我叫盛欣语，也是北京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的学生，我是大一的。” 何沁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边上。 “你找我什么事？” 盛欣语这个名字，何沁听着，觉得挺耳熟。 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何沁学姐，你来看看曲向柯吧。” 电话里的女声没再纠结，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盛欣语这句话，成功地将何沁的记忆唤醒。 何沁想起来了。 陆清让离开的前一天，她跟他一起在食堂吃饭，看到了曲向柯怒气冲冲地去食堂逮人。 当时曲向柯逮到了，就是这个叫盛欣语的女孩。 何沁本来还打算问问曲向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太方便问这些。 曲向柯喜欢何沁，如果何沁去问他跟感情有关的问题，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何沁便将这个问题给抛之脑后了。 盛欣语这一通电话打来，何沁便更加确定，这个女生跟曲向柯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呐。 何沁又问：“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在曲向柯手机里看到的。” 问完了这些，何沁才把话题绕到重点。 “你为什么让我去看曲向柯？你们在酒吧干嘛？” 盛欣语那边太吵，何沁皱着眉头，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过了几秒钟，盛欣语好像换了个地方。 她对何沁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话长我也听听，你让我这么晚了去酒吧，总得让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何沁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更不是心特别软的人。 虽然何沁有想过跟曲向柯做朋友。 但是，曲向柯毕竟不是像林韶函那样的好友。 何沁并没有去管管这件事的想法。 更何况，曲向柯对她有喜欢的心思，何沁有意跟他保持距离。 便更加不可能现在去酒吧见他。 盛欣语有想到过何沁不好对付，但是，也没想过会这么难对付。 这个学姐好像不太好糊弄。 深吸一口气，盛欣语将发生的事情倒豆子般哗啦哗啦全都倒出来。 “其实，这也是我惹出来的祸。我跟曲向柯那家伙吵架，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心处，他就……就失控了。大半夜的跑出来买醉，我跑遍了这几条街的酒吧，才找到他。然后现在的情况就是，曲向柯不肯回去，我带不走他，好说歹说都带不走。” 何沁大概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你跟他吵架时提到我了？” 盛欣语咬咬唇，“嗯，我今天也气惨了，才口不择言。” 何沁：“……” 她这半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别人吵架，无意间牵扯到了她。 她就得担责。 盛欣语懊恼地说：“哎呀曲向柯真是个好麻烦的人，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我妈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你们是世交？” 这倒是有趣了，何沁还不知道，曲向柯有一个小青梅。 盛欣语想都没想就反驳：“谁跟他是世交？只是我妈妈跟他妈妈玩得好而已，我跟他可关系不太好。” 何沁“啧啧”两声，“想把他弄回去还不简单？直接打晕了让人帮忙扛到车里，不就带回去了。” 盛欣语抽抽唇，“但是他现在喝多了，力气超级大，很难搞。” 说罢，盛欣语知道何沁的顾虑，又说：“我知道，现在确实很晚了，外面不太安全。e……要不这样吧，学姐您跟我开个视频，劝劝曲向柯？” 何沁挑了挑眉，这个学妹还真是聪明。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先让她去酒吧，然后退一步提出开视频劝劝曲向柯的要求。 盛欣语弱弱地说：“学姐，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我要是力气够，绝对把曲向柯打晕了带走。” 对于曲向柯的脾气，何沁也有几分了解。 这个小学妹摊上曲向柯那个大麻烦，也够倒霉的。 “行，你加一下我的微信，跟我开视频。” “学姐，微信号就是这个电话号码吗？”盛欣语说话的语调都上扬了不少。 何沁回答：“嗯，是的，我的微信号就是电话号码。” 盛欣语挂了电话，直接在微信搜索何沁的手机号。 不多时，何沁受到好友验证请求。 她点了通过申请。 又过了一会儿，盛欣语发送了视频通话请求。 何沁接了视频。 盛欣语那边灯红酒绿的。 绚丽多彩的灯光打在人群中，何沁只能看见舞池里舞动着的人们。 镜头晃了一下。 何沁的手机屏幕里，出现了曲向柯帅气的脸。 神采奕奕的曲向柯，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平日的精气神。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个空酒瓶。 何沁皱了皱眉。 她并不想看到曲向柯颓废的样子。 “曲向柯？醒醒，何沁学姐的视频。” 盛欣语在旁边重重地拍曲向柯的后背。 第492章 同病相怜 曲向柯喝多了，此时趴在桌子上，任由盛欣语怎么喊，他都没有动一下。 盛欣语将手机屏幕放在曲向柯眼前，以便他看清楚视屏里的人是谁。 何沁看不得曲向柯颓废的样子。 堂堂清大学生，高考状元，堕落到现在这样只会买醉的样子。 实在是让人觉得可以。 更何况，曲向柯还是何沁的老师曲庚的儿子。 何沁再怎么样，都不能真的不管曲向柯。 她对盛欣语说：“在原地等我，我现在过去。” 盛欣语正想问何沁，这大半夜的，她就不怕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很不安全吗？ 但是，视频通话已经被挂断。 何沁急匆匆地换了一身衣服。 叫上阿郡和罗鸣，往车库走去。 考虑到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方映舞又需要好好休息。 何沁便没有去跟何邺海和方映舞打招呼。 反正她带了保镖，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阿郡和罗鸣知道何沁的开车技术比他们两个好太多，也知道何沁出行习惯自己开车。 “小姐，请。” 阿郡为何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何沁对s市的街道可以说相当熟悉，都不用导航，直接往盛欣语说的酒吧驶去。 到了酒吧，何沁跳下车，往里走。 以何沁的长相和气质，自然是一进酒吧，就被一部分男人瞧在眼里的猎物。 但是，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却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啧啧啧，好看是好看，就是身份肯定不一般，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女生。 盛欣语没有在酒吧门口等何沁。 她只能在舞池边上东张西望，看看盛欣语在哪里。 倒是盛欣语，老远就看到了何沁。 “何沁学姐，这里这里！” 盛欣语在另一边对何沁挥手。 何沁看到盛欣语挥舞的小手，扬了扬眉。 再一看她的脸，有些眼熟。 盛欣语旁边的曲向柯背对着何沁，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何沁抬脚走过去。 她对曲向柯可不像盛欣语那样，轻轻柔柔的，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何沁一走过去，就抬脚往曲向柯的凳子上踹一脚。 被这么突然一踹，曲向柯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盛欣语在旁边都看呆了。 何沁学姐果真威武霸气。 一来就这么猛。 曲向柯迷迷糊糊间，恢复了些清明。 抬起头来，入目的是何沁面无表情的脸。 “曲向柯，怎么？长本事了？还学会深夜买醉了？” 何沁坐到曲向柯旁边的高脚凳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曲向柯紧抿着唇，抬手揉揉泛疼的太阳穴。 “不说话？”何沁还撑着头，眼睛一直盯着曲向柯，“刚刚不是还很神气吗？怎么这下不说话了？” 她这么随意地问曲向柯，令他越发难受。 胃里的酒精在灼烧一般，曲向柯感觉自己的胃里都烧起来了。 曲向柯脸色发白，“何沁，我就想问问你。” 何沁“嗯”了一声，“你问。” 尽管何沁已经不想再跟曲向柯有任何纠缠，但是事到如今。 她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也不介意跟曲向柯再多说几句。 “我到底输在了哪里？”曲向柯凝视着何沁，“何沁，我不够喜欢你吗？还是我不够优秀？” 曲向柯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个问题。 明明之前何沁对陆清让还不是太喜欢，甚至还很讨厌。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何沁跟陆清让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曲向柯可以确定，自己对何沁的喜欢，绝对不会比陆清让少。 何沁笑着摇摇头，她就知道，曲向柯肯定是会问这种问题。 “曲向柯，不管我跟陆清让怎么样。我只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喜欢的感觉。” 她知道，数次地对曲向柯说这么绝情的话，会伤到他。 但是，何沁说的都是实话。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自己也没办法。 “为什么？何沁，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我？” 曲向柯半醉半醒间，已经开始说胡话。 孩子气的质问，听在何沁耳朵里，让她有点想笑。 何沁没有回答曲向柯这无理取闹的问题。 爱情这东西，哪里有这么简单？ 多的是爱而不得的人和事。 自从何沁过来后，就一直坐在一旁当隐形人的盛欣语。 现在对曲向柯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也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明明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却从来都不能够被看到。 何沁对阿郡挥挥手，“阿郡，你帮我把他扶着吧，我去开车。” “好的，小姐。”阿郡立马上前把曲向柯架起来。 阿郡和罗鸣的身手力气在何家保镖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以阿郡的力气，扶起一个曲向柯完全是轻轻松松。 何沁没有忘记一直没吭声的盛欣语。 “学妹，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盛欣语答应一声，“嗯好，学姐。” 她走在罗鸣旁边，看着前面少年的单薄背影。 曲向柯…… 看着曲向柯在这里买醉，喝那么多酒。 盛欣语其实挺不好受的。 但是她又不太敢真的拦着曲向柯。 但不是怕曲向柯动手打她。 主要是，盛欣语真的很能理解曲向柯的感受。 一想到曲向柯的难受程度一点也不比她少，盛欣语心里就止不住地泛疼。 这样一来，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何沁对曲向柯一点不忍都没有，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伤害曲向柯。 盛欣语却是做不到的。 几个人走出酒吧，何沁将车开到酒吧门口。 阿郡把曲向柯推进车里，随后自己也上车，罗鸣坐在阿郡的旁边。 盛欣语则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车上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何沁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曲向柯。 他缩在座椅里，垂着头，看起来就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盛欣语则扭过头去看他。 有些话又说不出口。 何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跟盛欣语不熟，要说劝盛欣语，也不知道怎么劝。 更何况，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哪里是别人劝几句就可以了。 “何沁学姐，就在前面路口停一下吧。” 盛欣语的声音打破了车里凝滞的气氛。 何沁依言停下车，盛欣语开门下车。 “注意安全。” 盛欣语关上车门，弯下腰来对何沁摆摆手，“学姐，你也要注意安全，谢谢了哦。” 第493章 曲向柯死心 何沁坐在车里，看着盛欣语往小区大门走去。 盛欣语瘦瘦小小的，在昏黄灯光下慢慢地走。 看起来格外寂寥。 直到盛欣语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的拐角处。 何沁才转回了视线。 后座的曲向柯还是先前那副低着头发呆的样子。 盛欣语的离开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可惜了。 何沁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不得不感到惋惜。 曲向柯和盛欣语都是优秀的人。 又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 如果在一起，可想而知，会是一段佳话。 可惜曲向柯不喜欢盛欣语。 “曲向柯，你家在哪儿？” 何沁问后座的曲向柯。 他跟盛欣语两个人之间发展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她今晚只负责把曲向柯送回家。 “往前直行，前面那个红绿灯左转” 何沁跟着曲向柯提示的方向开车。 行驶了几分钟，曲向柯突然说：“到了。” 何沁停下车，让阿郡把曲向柯送到家门口。 曲向柯下车之前，手指扣住驾驶座的座椅。 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何沁。 阿郡在车外站着，没有何沁的指示，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曲向柯拉出来。 最终，还是何沁先打破凝滞的气氛。 “曲向柯，回家去吧，以后别做这种让周围一圈人都担心的事情了。” 如果早知道曲向柯会喜欢她，何沁肯定不会同意当初他要微信的请求。 何沁一直都只是想跟曲向柯做朋友。 但是曲向柯做不到。 何沁也只能跟他保持距离。 曲向柯酒醒了大半，只是还有些头晕。 “我真的，一点留在你身边的可能都没有吗？” 他说话间，酒精发酵的气息弥漫在整个车厢里。 何沁手指动了动，将车窗降下来。 凉爽的夜风从打开着的车窗吹进来。 何沁眯着眼睛，“抱歉。” 曲向柯沉默了一会儿，时间似乎一下子减了速。 他的呼吸声缓慢而绵长。 最后，曲向柯只说了一句： “何沁，你好好保重。” 他深深地看了何沁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下车。 阿郡跟在曲向柯身后。 何沁呼出一口气，手撑在车窗上。 她没有转头去看曲向柯。 他这一次，应该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吧。 何沁在心里默默为曲向柯祈祷。 祝愿这个男孩不用重蹈覆辙，这一生顺遂一点。 何沁早就怀疑过，自己身边是不是有陆清让的人。 这个怀疑在陆清让次日上午专门给何沁打电话，问起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时得到证实。 “特别的事？”何沁轻轻笑着，“你问的是曲向柯吧？” 电话那头的陆清让沉默一瞬。 “沁沁，我” “行了，不用解释。陆清让，你离我这么远，派两个人保护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沁并不打算因为这个对陆清让发难。 她了解陆清让。 就算是这一次陆清让把人撤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换一批人。 只要陆清让还跟她在一起一天，他就不会轻易放手。 反正何沁又不打算最近对陆清让做什么手脚，他派人跟着她，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陆清让会因为她的身边有他的人盯着而对她放松警惕。 这才是何沁乐见其成的。 终有一天，何沁会让陆清让无条件相信她。 到那时，才是扳倒陆清让，甚至是陆清让身后的陆氏集团的最佳时机。 前世跟陆清让在一起那么久，别的不说，就光是耐心，陆清让都教了何沁很多。 何沁毫不怪罪甚至还为他着想的态度，让陆清让很过意不去。 他以为何沁至少得跟他大吵一架。 在听了何沁坦荡大气的话语过后，陆清让觉得自己的小人之心就显得很可笑了。 “沁沁，你真的不怪我？” 陆清让怕何沁是在说反话，小心翼翼地问她。 “当然啊，我怪你干嘛，又不是什么家暴劈腿那种不可原谅的事情。”何沁懒洋洋地回答。 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累不累？” 问这问题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普通家庭的人出国留学可能会过得不好。 但是，陆清让是不可能过得差的， 陆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还行，一点点累吧。除了见不到你之外，没有别的不好的。” 何沁：“” 你够了啊，别乱说话。 “这样啊？那你们那边热不热？” 陆清让看了看窗外烘烤着万物的烈日，又看看墙上挂着的空调，“不热。” 他又强调了一遍：“就是格外想你。” 算起来，两个人都还没有过热恋期。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聚少离多的状况。 陆清让很怕何沁对他失去信心。 “沁沁，那你呢，你想我吗？” 惴惴不安地问了这个问题，陆清让捏紧了自己的手。 何沁慢悠悠地回答：“你觉得呢？” 她又将这个问题抛回去。 “有多想？” 陆清让直接判定，何沁是想他的。 “啧”何沁撇撇唇，“也就一点点吧。” “你确定？” “亿万富翁的那个亿啦。” 何沁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沁沁，醒了吗？” 是方映舞的声音。 “等一下，我妈妈叫我了。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哈。” 何沁小声对陆清让说，然后便挂了电话去开门。 看着面前穿戴整齐的母亲，何沁疑惑地问：“怎么了？妈妈。” “沁沁今天有空吗？” 方映舞笑盈盈地问。 何沁点点头：“有空啊，现在放假呢嘛，我每天都有空。” “那沁沁愿意陪妈妈一块儿逛街吗？” 说到逛街，那何沁可以说是非常愿意了。 “当然愿意，不过，谁买单谁买单？” 方映舞真是拿这个娇俏的女儿没办法，“妈妈买单。” “那好吧，妈妈，等我换个衣服。” 何沁进衣帽间去挑选衣服。 换好衣服过后，何沁在微信上跟陆清让说，她要出去逛街，有什么事等她晚上回家了再说。 这个天气其实不适合逛街，人一站到太阳底下便会热得直冒汗。 方映舞跟何沁去的是s市以奢侈品着称的商圈。 挨着的几个商场里都有冷气，用不着走太多路，也不会很热。 为了方便出行，何沁穿的是简单的短袖加牛仔短裤。 何沁长得好，身材也好，哪怕是最简单的穿搭，都能被她穿出不一样的感觉。 第494章 不诚心的道歉她不需要 何沁挎了个小包包，将手机丢进包里。 方映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 “走吧，妈妈。” 何沁站在茶几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担忧地问方映舞：“不过，今天好像有点热诶，妈妈你确定可以出去逛街？” 逛街可是一项体力活。 “可以。”方映舞颇感无奈，“你跟你爸都把我当玻璃人吗？” 何沁看方映舞的脸色挺不错，白里透红，不像是不舒服。 “那行吧，走吧。”何沁戴上鸭舌帽，往大门口走去。 阿郡和罗鸣照例跟着何沁。 跟方映舞一起出门，何沁没有着急开车。 阿郡开车，罗鸣坐在副驾驶。 母女俩坐在后座，何沁挽着方映舞的手臂，脑袋靠在母亲的肩上。 车里开了空调，何沁微微合上眼。 舒爽的凉风扑在何沁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孩提时期。 幼时，她也是这么靠在母亲的肩上。 母亲一直以来都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一切可能会给她造成伤害的东西。 上辈子是她瞎了眼，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陆清让身上。 竟是全然忽视了自己的家人。 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微湿润，何沁狠狠地忍住泪意。 方映舞伸手抚上何沁的额角，关切地问道：“沁沁，怎么了？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何沁低着头，轻轻摇头，“没有，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她这么说，方映舞便没有多问。 只是，母女连心，方映舞怎么会感觉不到何沁现在的心情不对劲。 “沁沁，妈妈一直在。” 不管发生什么事，方映舞都会好好地护着何沁。 为母则刚。 从何沁出生，方映舞便不再是单纯地为自己而活。 “妈妈，我明白，我都明白。” 不想让母亲太担心，何沁抬起头来。 所有的情绪都被她藏在心底。 她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 重来一次，好好爱那些在意她的人就好了。 到了商场，何沁和方映舞先下车，阿郡去地下停车场停车。 说是逛街，实际上，何沁也没什么需要买的。 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只是，陪母亲随便逛逛，看母亲有什么想买的。 方映舞跟何沁一踏进商场，正好碰上商场的经理。 人精似的经理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方映舞这位雷厉风行的女总裁。 更何况，她的丈夫还是那样举足轻重的人物。 经理哪敢怠慢母女俩，立马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亲自陪着母女俩逛商场。 何沁倒是没想到—— 这出来逛一趟，还遇上了之前闹过不愉快的人。 其实何沁并没有认出对方。 她只顾着听方映舞说话。 是对方主动找她搭话。 “何小姐，你也来逛街啊？” 那女孩笑盈盈的，听语气，像是跟何沁很熟似的。 方映舞侧目看女儿，“沁沁，你同学？” 何沁的朋友，方映舞是知道的，只有林韶函一个。 让在场的几人都始料未及的是，何沁居然上下扫视女孩过后，直接问她：“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乔娜万万没想到，何沁居然会这么说。 她记了大半年的人，居然都不认识她。 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掐进手掌心里，乔娜强装自然地笑笑：“之前在未央馆见过的，何小姐你不记得了吗？” 未央馆？ 何沁这辈子去过未央馆的次数也就那么两三次，要回想起来，自然不难。 很快，她就从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女孩的身影。 去年有一次苏慕真心情不好，何沁带她去散心，是遇到过这么一个惹事的主。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羞辱我朋友的大小姐？” 何沁咬牙说出“大小姐”这三个字。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何沁还是没有将那事翻篇。 方映舞一听何沁这么说，疑惑的目光转为了然。 原来是跟女儿有过不愉快的女孩啊。 这位s市女企业家相当护短，知道对方跟自己女儿关系不好，她便也没有什么友善的脸色。 乔娜的姑姑在s市，她有时候会来s市这边玩。 没想到，今天一出门就遇上了何沁。 更令她惊讶的是，姑姑一听说她跟何沁闹过矛盾，居然二话不说就让她过来道歉。 乔娜从小到大在家里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姐，基本上没有向别人低过头。 但是姑姑对这个年轻女生似乎很忌惮，一再地催促她过来道歉。 于是这才有了乔娜主动找何沁搭话的那一幕。 何沁这个人有多难对付，乔娜是见识过的。 在过来之前，乔娜就已经想过何沁的反应会是怎样。 何沁会嘲讽她，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乔娜低眉顺眼地道歉，“很抱歉，给何小姐和你的朋友造成不愉快。” 原来是来道歉的? 这倒是有意思。 何沁往四周看看，果然在一家蛋糕店的门前看到一个挎着古驰包包的贵妇人。 那个贵妇人时不时地往这边瞟两眼。 这下，何沁是彻底明白了。 乔娜过来说这些，肯定不是自己的想法。 百分之八十是那个贵妇人的吩咐。 眼前这个骄纵的大小姐，指不定心里有多不服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来找我道歉，但是，不诚心的道歉，就没有必要了，我也不接受。” 何沁笑着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方映舞这个做长辈的在旁边不便说什么，于是只静静地看着自家女儿。 而何沁这么一说，本就深感丢人的乔娜，这下更不痛快了。 何沁又不给她面子。 “何小姐，我” 尽管乔娜现在很想立马转身走人，但是一想到姑姑的嘱咐，她又忍了下来。 姑姑说这个何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富家小姐。 她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强。 最好不要跟她有什么冲突。 何沁却是抬手止住乔娜还未说完的话，“行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不诚心的道歉我不需要。” 说罢，何沁直接挽着方映舞，绕过乔娜，往前走去。 被撂下的乔大小姐：“”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人。 和和气气地将这事翻篇不行吗？非得揪着不放！ 第495章 报复心思 待两人走远，乔娜在原地跺了跺脚，往在附近等候的姑姑走去。 乔娜姑姑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何沁跟乔娜说了些什么。 看何沁的表情，有些不对头。 乔娜一走过去，她的姑姑就扯住她，连声询问： “怎么样？何大小姐怎么说？” 乔娜在何沁那儿吃瘪了，这会儿心里憋屈着呢。 “还能怎么说，何沁说她不接受我的道歉。姑姑，我说的吧，跟她道歉没用的。” 她还没有遇到过何沁这般不好对付的人。 乔娜说起何沁，语气就不太好。 “娜娜，你别这样想。”乔娜姑姑则不以为然，“你以为那何沁是什么人？人家背景可深厚了，不比你差！” 说不比乔娜差，还是夸张了。 实际上，何沁的家世，何止不比乔娜差。 乔娜家虽说是北京数得上名的家族，但是何沁背后的何家和方家不见得比乔家弱。 “以后碰到了何小姐，记得跟人家搞好关系，别让她看你不顺眼。” 乔娜不懂事，但她的姑姑可不糊涂。 何沁这样的人，做敌人，太可惜了。 更何况，何沁还是陆少爷的女朋友！ 乔娜被姑姑这样疾言厉色地训，心里更加不好受。 但是，她在家中长辈面前，又不得不忍着。 “姑姑，我记住了。” 另一边的方映舞，也频频往自己的女儿脸上盯。 何沁察觉到母亲的注视，“妈妈。怎么了？” 方映舞原是想问刚刚那个女孩子的事，但是看何沁的表情，云淡风轻的，丝毫没有把那个找她道歉的女孩放在眼里。 算了算了，女儿的这些事，相信她自己可以处理好。 做父母的，也不能管孩子太多事。 “没怎么，沁沁，天气热，你要再买些防晒用品吗？” 乔娜的出现，轻飘飘地就被揭过去了。 何沁也确实没有把那么一个小女生放在眼里。 重生一趟，自己的事情尚且做不完，哪里还有心思去搭理这些小喽啰。 八月的日历算是翻过去了，暑假还剩几天。 何沁已经在开始收拾行李了。 距戚肆给方映舞抑制体内病毒也有一段时日了。 戚肆找了个时间专程去z国复诊。 那天，何邺海告假一天，在家里陪方映舞等检查结果。 何沁站在一旁，紧张不已地看着戚肆。 这一世，因为认识了戚肆，母亲的病也有的治。 这是不是说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样一想，何沁的心情好了不少。 戚肆检查完了过后，对方映舞颔首，“夫人的情况有明显好转，以后，不会再出现因为nr7号病毒引起的任何症状了。” 好消息来得太快，何沁喜上眉梢。 “阿肆，真的吗？” 戚肆有些无奈，也只有何沁这个丫头，敢这样质疑她吧。 不过，终究是自己选的人，戚肆没有跟何沁计较。 “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何沁嘟囔：“那倒也是，阿肆这种身份的人，骗人就太没意思了。” 方映舞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庆幸之余，方映舞对这个年轻的女子多了几分崇敬。 虽然这个女孩只是方映舞女儿的朋友，照理说，辈分是比方映舞小的。 但是，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方映舞是不得不为之折服。 戚肆不是话多之人，做完了她要做的事，便不会过多停留。 “以后有问题可以再联系我。” 戚肆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z国是礼仪大国，向来讲究礼数。 何邺海习惯性地留戚肆吃饭。 “戚小姐要不就留下一起吃个午饭？我们一家人也得好好答谢你。” 戚肆对于z国的大多数风俗不清楚，但是对于一起用饭这种客气话还是很了解的。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这般拒绝，何邺海跟方映舞也很理解。 之前何沁就说过，这个本事和年纪不相符的女孩是在国外长大，不拘小节。 何沁将戚肆送到门口。 “阿肆，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何沁依依不舍地看着戚肆。 戚肆则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反而还打趣她，“要是想见我，随时可以来fa国，我最近一直在那边。” 何沁：“” 阿肆是故意的吧？ “阿肆，你明知道” 剩下的话何沁没有说完，但是两人都懂何沁话里的意思。 明知道陆清让在fa国，还让何沁去fa国。 “你自己选的这条路，总不能连迈开脚步的胆量都没有吧？” 说完，戚肆就离开了。 何沁一个人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 是啊，阿肆说得没错。 是她自己选的。 明明有很多个办法，何沁偏偏选了这一种。 阿肆也看出来了吧。 看出她对前世的一腔热情全都错付，还是放不下。 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靠近陆清让，进而对付他，也是存了报复的心思的。 回到主卧，方映舞正穿上外套。 “妈妈，您要出去？” 何邺海从书房那边走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对，我跟你妈妈要出去。” “你们出去干嘛？吃饭吗？我不想出去吃，就在家里吃不行吗？” 还剩几天就要开学了，何沁想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 谁知，何邺海回答：“你在家里吃饭可以啊，我跟你妈妈去电影院看电影，可能回来得有些晚。” “呵呵哒” 何沁瞬间不想搭理何邺海了。 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 还想着多在家陪陪父母。 结果，这俩人倒是嫌她碍眼。 “祝你们玩得愉快！” 感觉到被忽视的何大小姐闷闷不乐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方映舞见女儿不高兴，顿时一个眼刀扫过去。 何邺海立马一脸无辜地看着方映舞。 几天转眼就过去了。 开学季，何沁挺忙。 陆清让就更忙了。 何邺海跟方映舞一块儿送自家小公主去学校。 在车上，方映舞免不了又是一通嘱咐。 何沁从小听到大。 她很想强调，自己已经大二了，不是小学生！ 可是，何沁深知自家母亲的性格，她越是说自己长大了，母亲只会说得越多。 干脆就闭着嘴，什么都不说，任由母亲唠叨。 阿郡和罗鸣已然变成了何沁的私人保镖。 这次何沁去上学，何邺海让两个保镖也跟上。 第496章 陈思瑶的不对劲 何沁在家里等到临近上课时才动身去学校，算是到得比较晚的那一批。 这个时候，大一新生也陆陆续续来报到。 在北师大校门口，何沁又一次看到了穿着志愿者服装的陈思瑶。 时间过得真的挺快， 去年的这个时候，何沁也是众多新生的一个。 今年，她就已经成大二学姐。 何沁到学校时快到中午了，日头正好。 天气很热。 何沁这种几乎没怎么暴露在太阳底下的大小姐都觉得热，更何况是陈思瑶那样一整天都很忙的志愿者。 想着两人是认识的，何沁便拿着一瓶矿泉水去跟陈思瑶打招呼。 “嘿，学姐，又来做志愿服务啊？” 来到陈思瑶面前，何沁才发现，陈思瑶的状态不太对。 陈思瑶眼睛下方一片青色，整个人精神不振，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何沁不禁关心地问：“学姐，你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 陈思瑶坐在支在树荫下的大伞下，撑着脑袋，看到何沁过来打招呼，她强撑着对何沁笑笑： “哦？何沁学妹？你今天来报到啊？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何沁把矿泉水放到桌子上，“嗯，今天报到。” 阿郡和罗鸣拿着何沁的行李站在她身后。 何沁站在原地，没有动。 “学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何沁本就瞩目，这会儿站在陈思瑶面前跟她说话，立马就有一个大三学长过来。 听见何沁说的话，那学长也对陈思瑶说：“是啊，学姐先去休息，这里由我替上就行。” 话虽是对陈思瑶说的，但是那学长的眼睛却是不停地往何沁身上瞟。 这两个女生是朋友，那他今天帮帮忙，岂不是就能在这个小姐姐面前成功刷存在感。 何沁没有理这个来献殷勤的人，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盯着陈思瑶。 陈思瑶默了默，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站起身来。 “谢谢了。” 这话是对那个眼巴巴跑来帮忙的学长说的。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校友，也算是半个同窗，帮帮忙是应该的。” 那学长的眼神还是停在何沁身上。 何沁看都没看他一眼，见陈思瑶听劝，便自行走了。 学长还恋恋不舍地追了两步，奈何又不想显得自己很没有涵养，只得做罢。 陈思瑶默默地走在何沁后面，慢吞吞的，也不说话。 和她往日的咋咋呼呼很不一样。 快到寝室楼，何沁在一处阴凉处停下来。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陈思瑶的失魂落魄太明显，何沁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我” 被何沁这么严肃地发问，陈思瑶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 何沁不是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人，也没有耐心跟别人慢慢磨。 陈思瑶暗暗吸了口气，“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何沁真想丢一个白眼给她。 “不是什么大事？” 重复了一遍陈思瑶的话，何沁眯了眯眼。 她不喜欢多管闲事，既然陈思瑶不打算跟她说，她再问下去也没意思。 “行吧，不说就算了吧。” 说罢，何沁直接转身朝她住的寝室楼走去。 陈思瑶在树荫下站了一会儿，盯着何沁的背影，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叫住何沁。 而何沁，本就跟陈思瑶不太熟，随口一问的关心或者举手之劳的帮助都可以给予。 但是，要她追根究底地询问，何沁却是做不到的。 问太多弄得双方都不愉快，那才叫尴尬。 开学事情多，何沁便将陈思瑶这一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过了几天，是陈思瑶主动上门去找何沁。 陈思瑶敲门时，是苏慕真去开的门。 一听是要找何沁，苏慕真扬了扬眉。 朝里面喊了一声：“何大神，找你的。” 真没想到，她家何大神不但受男孩子欢迎，在女生里也这么吃得开。 何沁从床上探出个头来。 看到陈思瑶咬着嘴唇，局促不安的表情，何沁心里隐约有底。 陈思瑶朝何沁笑笑：“何沁学妹，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方便啊。”何沁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 陈思瑶指指楼道，“那我们去那边说吧。” 苏慕真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何大神什么时候跟这个学姐这么熟了？ 还一起分享小秘密了？ 何沁走出寝室，拉上门，“走吧。” 陈思瑶跟在何沁身后，拖鞋趿拉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何沁手肘搭在窗台上，回过身来看着陈思瑶。 “说吧，什么事？” 早在几天前，何沁就发现陈思瑶的状态不对。 只不过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何沁便没有顾得上询问陈思瑶。 陈思瑶倚靠在墙上，面对着何沁犹如实质的目光，她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学妹我” 何沁发现，陈思瑶在抖。 陈思瑶穿的是一件白色雪纺衫，飘逸的袖口都在抖动。 以现在的天气来看，就算是晚上，也不可能会冷得发抖。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陈思瑶很害怕，很紧张。 能让一个大三的成年学生抖成这样，事情肯定不简单。 何沁眉头一凝，直觉事情不对。 “到底怎么了？既然你来找我了，你就直接告诉我。” 陈思瑶抖得愈发厉害。 眼角还沁出泪花。 要哭不哭地望着何沁，弄得何大小姐一个头两个大。 好半天，陈思瑶才缓过来。 但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而是拿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动。 因为手指在颤抖，陈思瑶打字的速度格外慢。 删删改改过后，呈现在何沁面前的只有一句话。 ——我杀人了 纵然是冷静如何沁，在看到这句话时也是心中大骇。 她瞪大了眼，在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过后，再次看向陈思瑶。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何沁还不能从中判定什么。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陈思瑶还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然是不易。 虽然，何沁并不觉得陈思瑶有那个能力杀人。 但是她更明白，万事都不能看表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得让陈思瑶详细说说。 何沁低声问：“具体怎么回事。” 第497章 由何沁处理 这种事，陈思瑶实在是没有办法用嘴说出来。 在寝室楼这种并不隐秘的地方，被别人听去了是其一，说不出口是其二。 陈思瑶收回手机，又在备忘录上打字。 何沁耐心地等着。 在打字的过程中，陈思瑶的表情也是相当多变。 在何沁看来，陈思瑶惊惧的表情像是又回到了经历这些事的现场。 大概十来分钟后，陈思瑶终于打完了字。 把手机塞到何沁手上，陈思瑶站到了窗户前，面对着外面的茫茫夜空。 何沁看她一眼，才把视线放在手机上面。 不太长的一段话，大致意思是—— 在开学的前两天，陈思瑶晚上出门去买姨妈巾，在路上的一个居民楼下，被一个男人挡住去路，那个男人很吓人，一看到陈思瑶就立马朝她扑过去，情急之下，陈思瑶很慌张，一把将那个男人推开。后来，陈思瑶就跑了。 这几天，陈思瑶一直都想着那件事。 姨妈期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好受。 后怕之余，剩下的还是恐惧。 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于自己的身上是否背负了人命的猜疑。 分分钟都压在这个妙龄少女的心上。 尤其是报到当天，路过那个地方，母亲说那里出了人命，血流了一地。 陈思瑶看过去时，果然看到地上残留着的一滩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的血迹。 陈母还在嘀咕，真是可怕，出人命的地方离陈家不远，杀人凶手说不定就在附近行动。 还嘱咐陈思瑶以后晚上不要出门。 那一块儿属于老城区，虽然有的地方安装了监控，但是也有一些地方没有监控，或者监控早已经坏掉了，也没有人来修。 巧的是，发生命案的那一条街，仅有的一个监控已经不能用了。 这事也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不出一天，就有人负责来安监控。 闹得这么大，然而凶手还逍遥法外。 警察们自然更加重视，加大了查案力度。 陈思瑶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件事，让自己冷静。 但是，她总是会忍不住去看新闻，关注案件进展。 被室友看到时，室友还调侃她，最近有点关注杀人案这种事。 当时把陈思瑶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从小到大受到过的教育告诉陈思瑶，她应该去自首。 做了错事就应该负责，更何况还是害人性命这种事情。 陈思瑶过不去良心这道坎。 但是，陈思瑶是家中独女，父母年事已高。 陈思瑶就一心想着，等她毕业过后，工作了就好好孝顺二老。 如果现在她锒铛入狱，非但不能减轻父母的负担，反而还会让二老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得为了她这个不孝顺的女儿劳神。 所以，陈思瑶一直都很煎熬。 想着何沁这么聪明，陈思瑶觉得，何沁一定会有办法的。 至于何沁会不会为她保密，这个，陈思瑶也不担心。 反正陈思瑶心里很想去自首。 这样躲着，陈思瑶反而觉得过意不去。 看完这些内容，何沁将这段话删除，再把手机递回给陈思瑶。 又对着陈思瑶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陈思瑶看到何沁的动作，有些呆了。 “学妹，你这是何意？” 何沁恢复了淡然的模样，眼里毫无波澜。 陈思瑶惊得瞪大了眼，“学妹，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话刚说完，陈思瑶就自己先否定了。 “不行，不行，我良心不安。” 何沁叹了口气。 “谁让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的意思是，你先稍安勿躁，我派人去查查这件事。” 光看陈思瑶打出来的这些字，何沁能看出，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陈思瑶没有来找她，那也就罢了。 但是既然陈思瑶找上她了，何沁也就可以插手管一管。 以陈思瑶的精神状态，要查出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太难了。 何沁旁观者清，再加上她的背景比陈思瑶这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生强太多。 这事由何沁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陈思瑶又低下了头，何沁说得没错。 “就算是你本人，也并不能确定，真的就是你造成的，不是吗？事实究竟如此，还得细查。” 何沁不愧是重生一次的人，说起这种事情也面不改色。 陈思瑶还是没有说话，脸色发白地靠在墙上。 “你觉得怎么样？”何沁又问了一遍。 要查个案子，对于何沁来说，是很简单的。 大不了就开个外挂，找戚肆帮忙。 陈思瑶点点头，“好，学妹，就按你说的做吧。” ……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第498章 找谁帮忙 这桩案子决定了陈思瑶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的。 何沁既然揽下了这件事，便会尽力帮陈思瑶查案。 从陈思瑶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当事人都这么觉得，那要说服别人——诸如受害者家属，警方——就更加不易了。 但是，何沁可以肯定，此事，还有其他的内幕。 一个车成年男人被一个力气不大的女孩子推一下就没了性命。 光这一点，就令何沁存疑。 或许会是巧合，那个男人刚好后脑勺磕到尖锐的石块上。 从而失血过多。 但是那是在居民楼附近，按理说，会有足够尖锐的石块的可能性很小。 每天都有清洁工打扫街道，居民楼里应该会有带小孩的家庭。 那些住户为了自家小孩的安全，必定会多加注意周围的环境。 那么就有两种解释。 其一，那个受害人在碰到陈思瑶之前，就已经受了伤。 不然，凭陈思瑶的力气，尤其是在她姨妈期肚子痛的时候，可以推动一个成年男人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其二，在陈思瑶跑掉之后，又有其他事情发生，导致受害人死亡。 就是不知道，陈思瑶那一推，给受害人造成了多大影响。 这些疑点，还得等警方做完调查过后。 何沁再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近期，先让陆清让派两个人去查查。 想好接下来的计划，何沁的心情稍稍平复。 陈思瑶这个人，何沁还是挺欣赏的。 普通家庭的女孩，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肯定很强烈。 而陈思瑶确实也在努力。 考上双一流大学的热门专业，上大学过后，专业成绩也一直在年级前几。 何沁尊重每一个努力的人。 更加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就此埋没。 况且，背负冤屈的感受，何沁再清楚不过。 前世的何邺海和方映舞，哪一个不是被人陷害。 那个时候的何沁，多希望能有人帮她一把。 但是，没有人帮她。 相恋多年的男朋友，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经历过那样的绝望无助，所以现在她愿意对有着同样遭遇的陈思瑶伸出援手。 只是，希望这一世不要像前世那样，用心对待的人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何沁思绪纷飞。 一会儿想到前世，一会儿想到陈思瑶，一会儿又想到陆清让。 何沁身后的浴室门被拉开，穿着睡衣的谢之钦走出来。 “咦，何沁回来了呀？” 谢之钦刚洗了头，头发还在滴水。 她站在何沁旁边，头发上的水滴便全都滴到了何沁的身上。 何沁往旁边躲了躲。 “快去把头发弄干。” 谢之钦将脏衣篓放到洗台边上，嘿嘿一笑： “这就去。” 何沁冲干净手上的泡沫，回到寝室里。 她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陈思瑶这事儿应该让陆清让帮忙，还是寻求表哥方孟亭的帮助？ 何沁思虑片刻，决定还是找自己的表哥帮忙。 毕竟陆清让将来是会跟她成为敌人的。 现在找陆清让帮忙的次数越多，未来被他拿捏的可能性就更大。 这不是何沁想看到的。 而表哥方孟亭既是办案人员，又是她的亲戚。 想来找方孟亭帮忙，更加方便。 何沁这样想着，又考虑到—— 以陆清让现在的地位。 她想做什么，很难瞒得过陆清让。 虽然陆清让此时身在国外。 但是，何沁相信。 陆清让绝对会插入她的生活。 那个男人，霸道又谨慎。 何沁觉得，接下来，她的动作得小点。 万万不能被陆清让察觉到。 否则，他来横插一脚，局面可就完全变了。 陈思瑶回去过后，仍然是彻夜难眠。 尽管得了何沁的保证，她也相信何沁的能力。 但是，那可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事关人命！ 陈思瑶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在此之前做过最大胆的事情无非是追求喜欢的男孩子弄得全校皆知。 突然让她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扯上关系 陈思瑶能睡得着觉才奇怪。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 眼前就是那天夜里看到的人影。 以及第二天白天经过案发现场时看到的那一滩血迹。 这件事一直压在陈思瑶心里。 千斤重的巨石一般，令她几乎窒息。 性格活泼的陈思瑶，被这件事折磨得，最近都不怎么跟身边的人交流。 她不敢说话，怕自己说得多了，暴露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有一个晚上，陈思瑶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一点。 却梦到她杀人的事被所有人都知道了，警察上门来把她带走。 陈思瑶是被吓醒的。 她睁着眼睛，后背汗津津的。 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路灯的灯光从没有关上的窗户透进来。 陈思瑶凭借这灯光再三确认自己所处的地方，确实是在寝室。 后怕之余，陈思瑶又深深地鄙夷自己。 明明就是她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资格感到害怕？ 陈思瑶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随着她翻身的动作，铁床“吱呀吱呀”地叫唤了两声。 陈思瑶吓得瞬间不敢再动。 轻轻合上眼睛，她只得在心里祈祷，何沁能够早点查出什么。 将这事告诉何沁之后，陈思瑶发现自己心里的罪恶感没那么深了。 心理压力也小了很多。 大概是何沁那一番理智的分析让陈思瑶心里升起了希望。 或许，人真的不是她杀的。 心里有了希冀，陈思瑶便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担惊受怕的。 而且，有了何沁这样的人来帮她查案，这可无异于神助手。 陈思瑶虽然心里着急，但是她却没有胆子去催促何沁。 有求于人，还是耐心一些比较好。 开学后一个星期，迎新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陈思瑶忙着社团和青年志愿者协会的招新工作，暂时没有太多精力放在那件被她压在心里的事。 闲下来的时候，陈思瑶还自嘲地想过。 她还真是处变不惊。 遇到这种事情都还能静下心来做事情。 也不哪天就被抓走了。 北师大说小也不小。 偏偏陈思瑶开学不久就遇到了郭冉。 郭冉那个人向来不是大方的人。 哪怕陈思瑶以前跟她关系好，但是后来两个人闹掰了，郭冉对陈思瑶也没有好脸色。 第499章 证人 这天下午，陈思瑶忙完所有的事，得了半天的空闲。 想着自己最近被那个噩梦影响得耽误了太多事情。 陈思瑶便带着课本去自习室，打算预习一下两门主要学科的内容。 早就听说这两门学科的授课老师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期末时一个系一连挂几十个学生都是常事。 刚开学，除了学习，大家都有其他事情要做。 去图书馆、自习室的人便没那么多。 跟对象拉拉小手，约约会，参加社团活动，或者拉着姐妹一起逛街。 哪样不比闷在自习室更有意思？ 陈思瑶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她刚翻开书，还没看几页。 面前突然扫过一片阴影。 陈思瑶被挡了光，抬头一看。 对上她的视线的是郭冉那一张带笑的脸。 陈思瑶秀眉一拧。 在这个心烦意乱的当口，陈思瑶并不想跟郭冉有什么接触。 郭冉的性格偏激。 以前两个人能玩到一堆，完全就是因为陈思瑶不爱计较。 但是郭冉的所作所为就太让陈思瑶失望了。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相处多年的朋友。 现在的陈思瑶，心里的重石还没有放下。 她更加没有心情跟郭冉寒暄。 于是，陈思瑶只是看了郭冉一眼，很快便又将视线投到自己面前的课本上。 对于郭冉突然过来找她的意图，她丝毫不好奇。 陈思瑶漠视的态度激怒了郭冉。 郭冉一生气，说话便愈发不讨人喜欢。 “陈思瑶，这才刚开学，你就巴巴地跑来学习啊？可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呢。” 巧的是，郭冉跟陈思瑶都是心理学专业名列前几的优生。 哪怕以前是朋友，但是，实际上这两个人有没有竞争关系，还得另说。 关系闹僵以后，郭冉的刻薄便没有掩饰地展露出来。 陈思瑶不想跟郭冉在自习室吵架，遂合上书，看着郭冉的眼神很不耐。 “郭冉，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别跟我阴阳怪气地打哑谜。” 她没有心情跟郭冉闹。 郭冉瞪大了眼。 这才多久，陈思瑶居然这么跟她说话！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陈思瑶基本上都没有跟郭冉吵过架。 “哼，是没有心情跟我打哑谜，有心情大半夜的跑去其它寝室楼找何沁。” 郭冉倒是不知道，陈思瑶什么时候跟何沁关系这么好了。 那天晚上，郭冉回寝室的路上，看到陈思瑶匆匆忙忙地往学前教育系的寝室楼走去。 当时，郭冉还惊讶了一瞬。 跟上陈思瑶去一探究竟过后，郭冉简直气得差点就要跳出来跟陈思瑶吵一架了。 去年郭冉跟何沁的矛盾闹得人尽皆知。 陈思瑶居然还跟何沁走这么近。 但是郭冉一想到何沁的性格是何等不好惹，便忍了下来。 她可不想再在何沁的手头栽一次。 郭冉本是随口一说，陈思瑶却是浑身一激灵。 “你跟踪我？” 天哪！ 那岂不是郭冉很可能听得见她跟何沁的交谈。 陈思瑶的反应过于大了，惹得郭冉紧皱眉头。 “你用词恰当点，什么叫做跟踪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尽皆知的大人物吗？还跟踪你。” 郭冉那天晚上只是好奇陈思瑶跑去别的宿舍楼是为了干嘛。 她又不是有病，还专门跟踪陈思瑶。 陈思瑶脸色很不好看。 幸好她多了个心眼，跟何沁交流时是用手机打字。 不然，若是被郭冉听见了。 陈思瑶都不敢想象，以郭冉的品性，会闹出什么事。 郭冉看陈思瑶脸色苍白，以为陈思瑶是被自己给气到了。 她登时有些得意。 谁让陈思瑶居然因为何沁跟他撇清关系。 “我不想跟你说。”陈思瑶抱着书本，匆匆离开了自习室。 被郭冉这么一吓，陈思瑶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她连书本都没放，就去何沁的寝室找何沁。 陈思瑶已经等不及了，她必须得知道何沁查案的进展如何。 不然，陈思瑶总觉得自己心里的巨石会砸下来。 将她砸得鲜血淋漓。 陈思瑶甚至想，要不就查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这样不上不下的，整得陈思瑶心态都要崩了。 然而何沁刚好一下午都有课。 陈思瑶这算是扑了个空。 等何沁下课回来，都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苏慕真几人今晚去校外吃火锅，何沁一个人回寝室。 看到陈思瑶，何沁惊讶了一瞬。 不过，很快，何沁就了然地扯扯唇。 这都好几天了，陈思瑶等不及，也是正常情况。 何沁摸出钥匙开了门，“进来说吧，我室友都去外面吃饭了，还有好一会儿才会回来。” 陈思瑶默默地点头，跟着何沁进了寝室。 “要喝水吗？不过我这里只有矿泉水。” 陈思瑶摇头，低声说：“谢谢，我不渴。” 何沁也不勉强，把自己的椅子转向陈思瑶。 “那坐吧。” 说着，她拿出个凳子，自己坐下。 陈思瑶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何沁知道陈思瑶着急，便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我已经拜托我表哥过来查这件事了，你不必太担心。我表哥是专业人员，交给他来查，我们都可以放心。” 陈思瑶抬抬眼皮，没有吭声。 “我表哥虽然是办案人员，但是他不会大张旗鼓地将你暴露出来。在真相大白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何沁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 陈思瑶如果被卷入一场谋杀案，并且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那对于陈思瑶的风评和前途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影响。 她早就提醒过表哥，在调查过程中不能暴露陈思瑶的任何信息。 “至于进展，我表哥还在查。”何沁摊摊手，“你知道的，在证据缺乏的情况下，要查一桩杀人案，不是易事。” 这个，陈思瑶自然明白。 “谢谢你，学妹。” 如果没有何沁，陈思瑶现在肯定不可能这么冷静。 说不定，早就崩溃地去自首了。 何沁低声抚慰陈思瑶：“你也不要着急，这个案子若是查清了，不是你将受害人弄死的，那你可以作为证人协助调查。” “好，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不管是嫌疑人还是证人。” 陈思瑶想，如果真的像何沁说的那样，那就真的太好了。 第500章 郭冉的挑拨离间 何沁手头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她也准备着手查陈思瑶这事了。 “过两天我亲自去案发现场走一趟。”何沁揉揉额角，低声说道。 不是她信不过表哥以及一众报案人员的能力。 在这事上，方孟亭等人显然比她专业很多。 只是，何沁总觉得，她自己去现场看看，心里会更加有底。 陈思瑶身体僵了僵，“学妹，我也要去吗？” “当然，你是当事人之一，最好还是随我一道去。” 陈思瑶犹疑着说出自己的疑问，“可是，这不应该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去吗？现在，就算现场有痕迹，应该也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吧。” 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这么质疑何沁。 何沁的机敏胜过她太多，她没有资格说何沁的决断是错的。 但是，心里又实在存疑，陈思瑶不得不问出来。 何沁则摇头一笑。 “并不是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的蛛丝马迹不一定能够被清理干净。” 哪怕是专业的办案人员也一样。 从不同的角度去察看，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一样。 不然，哪里来的头脑风暴这一说？ 何沁说得很自信且很有道理，陈思瑶一下子就没了反对的想法。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先看看今天是几号。”何沁看了眼桌子上的日历，“就这个星期的星期天晚上去。” 陈思瑶也跟着看了一眼日历，问：“为什么不星期六去？” 星期一早上就是上课时间了，这样一来一回，时间会很紧吧。 何沁说：“星期六大多数上班族都放假在家，就算是老城区，也会有很多人在外面逛。” 她们俩总不能当着许多人的面在案发现场到处乱翻吧。 那样会被别人当成奇葩不说，要是陈思瑶一时紧张，露出什么马脚了，那才叫不幸呢。 陈思瑶明白了，“好，何沁学妹，我听你的，你这么聪明。” 何沁不以为意地回答：“我聪明？那可不见得。无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陈思瑶却不这么觉得。 就算深陷其中的是何沁，陈思瑶相信，这个聪慧的学妹也能够找出破局之法。 “学姐，你先回去吧。”何沁又看了一眼手机，“有些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陈思瑶苦笑：“我也想休息，但是，唉……睡不着。” 睡着了过后，也会被噩梦惊醒。 何沁知道，这样的局势对陈思瑶很不利。 时间长了，就算到最后查出来陈思瑶是无辜的。 陈思瑶也会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不对，不到那个时候，陈思瑶就会崩溃。 何沁现在已经看出来，陈思瑶心理状况不太对劲。 那这样，她就得加快速度了。 不管那个人的死跟陈思瑶有没有关系。 结果得早点查出来。 陈思瑶心里的石头得早点落地。 “真相不会蒙住所有人的眼睛，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事情才开始查，何沁也是两眼一抹黑。 她不能给陈思瑶太笃定的答复。 但是，至少何沁能保证，自己会尽力而为。 陈思瑶叹息一声，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我明白了，学妹，那我先走了。” 何沁点点头，“嗯，好，放宽心，不要太担心，心态最重要。” 陈思瑶拉开何沁的寝室门，走出去。 她走了几步，正要下楼梯。 却听见身后传来郭冉的嘲讽声。 “陈思瑶你还真是对何沁毕恭毕敬啊，这么晚了还巴巴地来找她。” 陈思瑶脸一沉，转过身来看着郭冉。 郭冉正靠在楼道的门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陈思瑶的眼神颇为复杂。 许是陈思瑶的脸色太难看，导致郭冉的脸色也变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真不知道何沁那个女的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二个都对她这么顺从。” 陈思瑶被郭冉说得冒火了，反唇相讥：“那你呢？郭冉，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好？” “呵！”郭冉的脸更臭了，“陈思瑶，你以为你跟何沁能玩到一起？你也想想，她是什么身份的人，而你是什么身份。” “那这么说，你也认可我很出类拔萃咯？”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陈思瑶和郭冉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何沁噙着随意的笑，看着郭冉的眼神像是看着蝼蚁。 郭冉一看到何沁，就想到跟何沁的恩恩怨怨，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嗯？我没有理解错吧？” 何沁又问了一遍。 陈思瑶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并不打算再说什么。 郭冉深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她无话可说。 即使一直都看不惯何沁，郭冉也不得不承认，何沁这个人确实出类拔萃。 随即，郭冉又说：“那你的意思是，你确实没有把陈思瑶放在眼里咯？” 何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有这样说，这话不一直都是你在说吗？” 郭冉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对陈思瑶说：“你看看，她根本不在意你这个朋友。” 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跟她谈论这些，想也知道，何沁根本就没有把陈思瑶放在眼里。 郭冉觉得很不服气。 凭什么？ 何沁除了家世长相这些老天赐的东西之外，还有哪里比得上她？ 比她努力吗？比她勤奋吗？ 不见得。 但是就凭何沁的背景，郭冉就在何沁面前抬不起头来。 人家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不管做什么，都有强大的家人在背后兜底。 郭冉却不是。 像郭冉和陈思瑶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一旦毕业，就得靠自己了。 不仅得养自己，说不定还得肩负整个家庭的责任。 郭冉跟何沁真的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怎么可能看得惯何沁？ 仇富，有时候是人之常情。 陈思瑶对何沁，也不见得就一直都是表面上显现的那样热情。 但是陈思瑶有理智，她不会像郭冉那样，把所有事情都归咎到别人身上。 何沁觉得郭冉这说法很新鲜。 “不在意这个朋友？” 郭冉“哼”了一声，“对啊，你听听你自己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意陈思瑶的吗？” 作为陈思瑶以前的朋友，郭冉可乐得看到陈思瑶被何沁轻视的情景。 而很显然，郭冉的想法并不能如愿。 第501章 曲向柯和盛欣语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 接到姑姑电话是在曲向柯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曲向柯预感到会有事儿，不好的事儿。 信号不好，姑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曲向柯的耳中，夹杂着哽咽。曲向柯在早餐店吃早饭，正值高峰期，周围很吵，一片嘈杂声中，“爷爷走了”这四个字清晰而简短，刚刚钻进曲向柯耳中的声音小虫子般在曲向柯的脑中乱窜。嘴里的红糖馒头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应着姑姑的嘱咐: “好” “嗯” “我知道” …… 候车的几十分钟，曲向柯的脑中闪过诸多和爷爷有关的画面，黑白的，小时候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的那样。 曲向柯感到惊慌，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在一个星期前还在视频电话里问曲向柯晚饭吃的什么，让曲向柯好好念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高铁上哭成狗，得知消息的朋友们一直宽慰曲向柯，提醒曲向柯外面下雨了，要多穿衣服，记得吃饭。 曲向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整张脸被悲伤熏成了橘红，分外刺目，曲向柯的眼眶也被染红了。 在看到屋中央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那一瞬间，曲向柯彻底崩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淌。 曲向柯在母亲的指导下跪着给爷爷烧了纸钱，又插了香，直到这时曲向柯才接受现实，姨娘说的那般，以后回来没得爷爷可以喊了，这一个事实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爷爷没受到磨诶，像睡一觉地走了。” 这大概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较宽慰的一句话了吧。 曲向柯没应，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悲伤太过，奶奶说着这句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有盈满了泪。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临了临了还怕麻烦到后人，爷爷走的那天凌晨，奶奶问他要不要喊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回来，他不让，说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忙，要忙着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他们说爷爷是有福的人，一辈子没有操太多心，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被病痛折磨。 因为心善，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眼儿还没曲向柯一个小孩子多，所以有得善终。 晚上，母亲和姨娘在爷爷生前房间的隔壁弄红薯粉，奶奶跟姑姑说: “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感觉他还睡在铺上。” 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年少时期的怦然心动大概已经融进了每天早晨热气腾腾的早饭里，枝蔓一般渗进几十年的朝朝暮暮。 再不会因为一句两句好听的话脸红心跳，而是只要他在，就心安，就有依靠，平日里吵吵架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可能，在某一天，一个爷爷生前的老友经过家门口，奶奶会下意识地喊一声爷爷的名字，在曲向柯要倒掉剩菜时，奶奶会说一句，别倒，你不吃爷爷要吃。 习惯真的很磨人，一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没人应，空旷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理好他冬日的衣服，倏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还怕什么冷啊。 临近午夜，我问奶奶睡觉不，奶奶说，我要守爷爷嘛，这几天不守着他，以后去哪里守啊？ 曲向柯默然。 奶奶说，他对我一直都不是很亲热就是担心他走了我过不下去…… 第502章 义不容辞 何沁没打算把陈思瑶的事儿告诉陆清让，转而经常问表哥方孟亭，案子的进展。 方孟亭让何沁不要急，查案也是需要时间的，有进展了会告诉她。 他还感到疑惑，怎么平时不太爱管闲事的表妹突然这么关注这一起杀人案。 这么大的反差搞得方孟亭险些以为何沁是对刑侦感兴趣，想要转专业呢。 何沁无语地否认了方孟亭的猜测。 她怎么可能会对那么血腥的事情感兴趣！ 开玩笑归开玩笑，方孟亭还是很认真地在查案。 且不说这是表妹何沁特意叮嘱过的，就凭他自己对专业的热情。 也会尽心尽力地查案。 原本何沁以为这不过一桩普通的杀人案，只需要查清楚受害者的背景以及跟哪些人有过恩恩怨怨就行了。 然而，过几天，方孟亭却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仔细问问陈思瑶。 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何沁听方孟亭这么问，而且语气还很凝重，立马询问表哥，怎么这么问。 方孟亭静了片刻，何沁又说：“表哥，既然这案子有问题，那不妨告诉我，我们也好一起查出来。” 何沁之前跟陈思瑶保证过，会管这件事。 那么她就肯定会负责到底。 现在这情况便是，何沁两眼一抹黑，这肯定是不行的。 “这案子不简单啊，我们查到了跟境外着名犯罪团伙有关联的线索，恐怕……” 方孟亭虽专业能力过得去，但是对自家人肯定还是很信任的。 更何况何沁不是不懂事的小女生，有些事情，告诉她也无妨。 何沁听了方孟亭简短的解释，脑中几个念头一转。 最终，她说：“那这样吧，我先去案发现场探探，再问问陈思瑶学姐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但是至于另外的事，就先别告诉她。” 陈思瑶毕竟是当事人，而且是一个弱女子，心理承受能力差。 这些事就算告诉陈思瑶了，也没多大用处。 还不如何沁先去查探一番。 方孟亭能理解何沁的考虑，“那行，就先这样办。” 之前何沁就跟陈思瑶约好了时间，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 何沁没有告诉陈思瑶那些隐秘的内情，但是仍然把陈思瑶带到了案发现场。 当天下午，何沁和陈思瑶便到了案发现场附近。 陈思瑶家住北京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尽管属于帝都，但是由于地理位置太偏，这个小县城仍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 何沁为了这次出行能够办事顺利，还特意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 她的那些衣服都太高端，在这个并不繁华的小城里，肯定超级引人注目。 那可不是何沁的目的。 因此，她去商场里买了一套很平价的衣服，这才带着魂不守舍的陈思瑶出发。 随着人流从客车上下去，何沁挽着陈思瑶，对她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去案发现场看过之后，再去附近也瞧瞧。” 陈思瑶自然是不会对何沁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好，学妹，都听你的。” 一来到这个地方，陈思瑶就像是心上钻进了小虫子一样，硬是不舒服。 明明是她的家乡，应当百般亲切的。 陈思瑶不由得握紧了拳，她一定要早早地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然，老是这么提心吊胆的不说，连回家一趟都不敢，那岂不是异常离谱！ 何沁将陈思瑶的不开心看在眼里，暗自叹息一声。 这个学姐未免也太倒霉了些，娇弱的女孩硬是摊上了这事。 人命关天，不管是放在哪儿，都是这样。 两人走出简陋的汽车站，看到外面琳琅满目的小店铺。 这地方虽是小城，但也还是有几分人气的。 何沁望着陈思瑶，“学姐，你是这里的本地人，我们吃什么，就由你决定吧。” 她的问题将陈思瑶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陈思瑶抿着唇思虑片刻，指着一家面馆，“那就吃面条吧，我们这里就面食最出名。” 何沁是富家千金，但是并不挑食，只要干净卫生，味道不太难吃，她都能接受。 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何沁胃里空空，早已经饿了。 听陈思瑶有了推荐，何沁便毫不犹豫地往面馆走去。 “行，那就听你的，吃面条。” 此时过了饭点，小面馆里没有客人，一对中年夫妇正相对而坐，一起包饺子。 何沁跟陈思瑶走进去，老板娘面对店门，先看到两人。 虽有些诧异，但是老板娘还是笑盈盈地站起身来，招呼她们。 “两位妹子，想吃点什么？”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但是这里就在车站附近。 经常有赶路的人来吃饭，也有很多不在饭点吃饭的客人。 何沁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菜单，又转过头去问陈思瑶：“学姐想吃什么？” 跟何沁的饥肠辘辘相比，陈思瑶没有太多胃口。 陈思瑶随口说：“番茄鸡蛋面吧。” 何沁扬扬眉，“那我也要番茄鸡蛋面。” 老板娘笑得灿烂，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那个包饺子的男人说了一声后，就进厨房去忙碌了。 何沁在靠近店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陈思瑶沉默地跟着她下。 “紧张？”何沁突然问陈思瑶。 这一路上，陈思瑶的情绪都不佳，何沁很明显能看出不对劲来。 陈思瑶眼眶一缩，突然被戳中心思，她还是有些慌乱的。 但是这又在陈思瑶的意料之中。 何沁有多聪慧，这是毋庸置疑的，能看出她的情绪，很正常。 陈思瑶便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是有点心慌。” 事情不是发生在何沁身上，她也没法轻飘飘地说出让陈思瑶放宽心的话。 更何况，从方孟亭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这一桩杀人案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可能跟境外的一些组织有关。 这样看来，陈思瑶的紧张，其实也不算什么。 “我和我表哥以及其他办案人员会全力帮助你，大家一起努力，定会把那些蛛丝马迹找出来。“ 这是实话。 如果真的影响那么大，何沁身为一个z国人，全身心投入地查案，义不容辞！ z国作为一个泱泱大国，岂能被别国犯罪团伙入侵！ 陈思瑶不知道那么多内幕，但何沁的态度，也足够令她暖心。 第503章 来到小县城 何沁只是局外人，而且还比她小，都能如此尽心，陈思瑶觉得，自己也不能这样被坏情绪左右。 不管怎么样，找出真相才是当务之急。 这样一想，陈思瑶心理的紧张和慌乱削减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对藏在夜幕下的真相的渴求。 她必须找出真相！ “学妹，我会努力的。” 陈思瑶看着何沁淡然自若的模样，心里其实挺愧疚的。 人家何沁跟这案子都没什么关系，但是比她本人都更专注。 那她有什么资格还魂不守舍的呢？ 何沁翘起唇角，陈思瑶愿意配合当然是最好的。 陈思瑶眼底的乌青用粉底都遮不住，可以想见，她平时的精神状态是怎样的。 只有让陈思瑶全身心地投入到查案当中去，才能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至于查案进展，何沁倒是不指望陈思瑶能够出多少力。 那还是得有一定的侦查实力才能做得了的。 就这会儿功夫，老板娘就端着两碗面条出来了。 “两位美女，你们的面条好了。” “谢谢。”何沁跟接过托盘上的面条，先递给陈思瑶一碗。 两碗面条都放到桌子上过后，老板娘拿起托盘，笑眯眯地对两人说：“两位美女慢用哈，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的。” 何沁拿过两双筷子，递给陈思瑶一双。 “先吃饭吧，别想那么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再多都不如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何沁觉得，她都快要成灌鸡汤专业户了。 好在陈思瑶挺受用，听了何沁的话，跟着点点头。 “我知道了，学妹，我其实在调整心态，没有想那么多了。” 有何沁帮她出谋划策之后，比起刚开始那几天，陈思瑶的状态确实好很多了。 “那就好。” 何沁和陈思瑶都是女生，吃饭斯斯文文的，一碗番茄鸡蛋面也吃了半个小时。 在面馆稍坐一会儿，两人走出面馆。 陈思瑶看了眼还高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问身旁的何沁： “学妹，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现在时间还早，去案发现场逗留，说不定就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 毕竟直到现在，案子都还没有破。 何沁的表哥方孟亭是办案人员之一，但是办案人员中只有他知道陈思瑶也跟案子有关联。 这也是何沁要求的，在查出真相之前，务必替陈思瑶保密。 当时方孟亭并不同意何沁的说法，何沁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好说歹说并且还做出了很多保证才让方孟亭松口。 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陈思瑶跟受害人有过接触，何沁就得小心行事。 方孟亭听到同事分析出这案子说不定还跟境外犯罪团伙有关，兹事体大，本来还不赞成何沁的主主意，这下不得不赞成了。 既然案子牵扯甚广，那么一旦出现诸如陈思瑶这种无辜的嫌疑人，便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替罪羊。 那样，不仅案子查不了，无法将真凶查出来，而且，还连累了陈思瑶。 这个时候，方孟亭也减轻了几分对陈思瑶的怀疑。 只是，何沁倒不是这么想的。 尽管方孟亭告诉了何沁这起案子背后可能隐藏的人或事，但何沁仍然觉得，陈思瑶和未知真凶，概率还是各百分之五十。 她不会因为任何猜测而改变心里的判定。 只不过，这些何沁都不可能表现在陈思瑶面前。 现在何沁要做的，就是稳住陈思瑶，协同表哥方孟亭那边顺藤摸瓜，查出真相。 “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去做点别的事情。”何沁侧过头去，问陈思瑶，“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还有好几个小时，足够陈思瑶回一趟家。 陈思瑶听了何沁的提议，却沉默了。 且不说开学这么短的时间，陈思瑶有没有想家。 就说以她现在的身份，杀人案嫌疑人，有什么资格回家？ “我这幅样子，回家也是平白让我爸妈担心，我不回去。” 陈思瑶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何沁其实还挺懂这种感觉的。 认为自己有罪，没有资格面对父母。 “好吧好吧，那我们在这附近随便逛逛吧，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发现。” 陈思瑶同意了，并且提了个建议：“好，学妹，我知道这边有一条近路，可以到城郊，那边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玩的地方，这个季节，漫山遍野的红枫叶，还挺好看。” 何沁是从小都在城里长大的女孩，很少去原生态的地方玩。 就连感受新鲜空气都是在度假村，农家山庄那些人工打造的地方。 陈思瑶提出带何沁去自己小时候玩过的地方，何沁自然不会反对。 “那走吧，等天差不多黑下来了，我们再过来。” 陈思瑶带着何沁穿过这条街道，绕进一条小巷子里。 “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很近的。” 怕何沁嫌难得走，陈思瑶忙跟她解释。 何沁倒是有几分兴趣，并不嫌累。 “嗯，好，这座小城倒是保留了以前的样子，没有太多变化。” 陈思瑶点头，说：“对，这边没怎么发展。我小时候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许多小时候喜欢光顾的店铺都还在。小时候觉得，逛个十来平方米的小店都已经很高兴了。现在看来，小时候以为很了不得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许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陈思瑶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很多。 何沁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可不是嘛，有的东西，刚开始觉得很好，后来才知道，那算不了什么，完全就是自己瞎了眼才看中的东西！” 不只是小时候的爱好，还包括长大后瞎了眼看上的人。 陈思瑶隐约觉得何沁这话说得怪怪的。 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陈思瑶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 “再走过一个小巷子就到了。” 这个小县城虽然没有怎么发展，但是楼层还是有一定的高度。 差不多都是十层楼左右。 何沁跟着陈思瑶在这些居民楼的巷子间穿行，九月的天，小巷两边都有风吹来。 “这小巷子里还有些冷嗖嗖的呢，夏天很适合纳凉。”何沁搓了搓手臂，笑着对陈思瑶说。 第504章 山林 陈思瑶想了想，夏天？ 她小时候，夏天都是在家里待一整天，很少有机会出来玩。 春秋季节出来玩的时间多一些。 不过这些小巷子，陈思瑶和小伙伴们也是来过的。 “这里夏天是挺凉快的。” 说着，陈思瑶抬头看一眼上空。 看到的便是被两栋居民楼切割出来的一小块天空。 “这么看来，这十层楼还挺高呢。”陈思瑶开玩笑说，“这要是有人从最顶层扔个东西下来，下面的人岂不是得被当场砸晕。” 何沁闻言，也抬头看一眼头顶。 “那得看扔的什么东西了。” 不过，高空抛物确实挺危险，也挺没有素质。 两人走得较快，很快就穿过了小巷子。 从这些居民楼间走出来，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陈思瑶指着不远处的山林，“那边就是我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秋天去得多一些。你看，这么远就能看见，红红的一片。” 确实是的。 何沁眼前的是一整座山都被红枫叶笼罩，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火红。 “这倒是很吉利呢，一片红。” 陈思瑶问：“要过去走走吗？” 何沁看时间还早，便点点头，“那走吧，去看看。” 陈思瑶领着何沁，一边闲聊一边漫步。 如果不知道她们的目的，还真会以为这两人是过来秋游的。 走进山林，陈思瑶明显地放松了下来。 走过一个地方，便会停下来，巴拉巴拉地跟何沁讲，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 何沁爱听故事，倒也很耐心地听。 一个多小时过后，何沁坐在大石块上休息。 “我果然不适合爬山，这么快就累了。” 再一看陈思瑶，不愧是从小就在山林中奔跑的孩子。 她还能面不改色呼吸均匀地站在何沁面前。 “多锻炼锻炼就好了。”陈思瑶坐在何沁旁边。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陈思瑶现在才想起来，她还没有问过何沁。 如果，查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该怎么办。 那她算是有责任，还是没责任呢？ 这事可真难办。 何沁猛然转过头，正好看到陈思瑶眼里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挣扎和纠结。 现在的陈思瑶不比一般女孩，何沁不能忽视她的每一个情绪变化。 于是，何沁问陈思瑶：“怎么了？学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陈思瑶在烦什么，何沁猜都能猜到。 果然，陈思瑶问的问题是跟案子有关的。 “学妹，你说，假如说，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查出来，那该怎么办？” “没有查出真凶，该怎么办吗？” “嗯。” 何沁知道陈思瑶在担心什么了。 “学姐，你是不是担心，你会被当成替罪羊，被拿去交差？” 陈思瑶没有说话，但是默然的表情分明就是默认。 何沁一时之间又好气又好笑。 “诶！学姐，你该不会以为，我们z国的办案人员，就那点能耐吧。” 查出来了就是查出来了，没查出来就是没查出来。 替罪羊这回事，根本就不会出现。 “呼……”陈思瑶说，“也不是替罪羊，但是我本来就是有嫌疑的。” 何沁似笑非笑：“所以，你觉得，他们为了交差，会将你的嫌疑坐实？” 陈思瑶又摇摇头，“也不是，我是觉得，万一到时候，就算找到了真凶，也查不出来致命伤到底是谁弄的，这怎么办？” 原来是担心这个…… 何沁无奈地笑了，“你放心，只有不想查的，没有查不到的。任何事情，只要是发生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只要是用心查，是肯定能查到的。” 陈思瑶真是担心则乱，这些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了。 “好吧，我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陈思瑶的疑惑被何沁解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事情也还是给陈思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估计她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夜里出门了。 何沁跟陈思瑶在山林里待到了傍晚。 下午六点多钟，两人去附近的饭馆简单吃了顿晚饭。 再次出来，夜幕降临，街边的路灯逐渐亮起。 何沁刚刚洗过手，扔掉用来擦水珠的纸巾，轻轻拍了两下手。 “走吧，带我去那天晚上事发的地方。” 何沁神色淡淡，陈思瑶却是脸上血色全无。 见陈思瑶半天没动，何沁转动眼珠看过去。 “怎么了？不敢去吗？” 陈思瑶点点头，又忙不迭摇摇头。 “我不敢。”陈思瑶低低地说，“但是我不能不去。” 何沁看到这样的陈思瑶，觉得挺陌生的。 她认识的陈思瑶，还真的很少有这么“怂”的时候。 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被逼成了这样，真是可悲可叹。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想要查清楚真相，直视这件事，是你首先需要做到的。” 何沁也知道，陈思瑶肯定不好受。 但是她也没办法，要查出凶手，只能这样做。 而且，陈思瑶总得面对这件事。 她被卷进来，固然无辜，但是既然已经陷入其中，想好怎么出来才是正事。 “我知道，我知道，何沁学妹，我明白我要怎么做，我要面对，我要冷静……” 陈思瑶突然捂着脸，小声抽泣。 她将脸埋在掌心里，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手掌心。 何沁别开脸，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算了，先让陈思瑶哭够吧。 这种事，确实够糟心的。 陈思瑶哭一哭也很正常。 若是换了心理承受能力特别不好的，能不能扛下来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更别说是像陈思瑶这样还自己来查案。 就在何沁犹豫着要不要给陈思瑶一个抱抱时，陈思瑶突然擦干净眼泪，不再哭了。 何沁看着陈思瑶，“想明白了？” 陈思瑶抿抿唇，“嗯，我想明白了，只是情绪有点崩。” “可以理解，学姐你现在情绪不好也很正常。”何沁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陈思瑶毫不犹豫地说：“现在就过去吧。” 她比何沁更渴望查出真相。 这毕竟意味着她以后的路是往什么方向走的。 陈思瑶不可能由着性子，逃避现实。 她的这个反应也在何沁的意料之中。 “行吧，那就现在过去。” 第505章 玉块 案发现场离这里并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可能是刚发生过命案，这附近的居民楼里灯火通明，但是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死在大街上，说明什么？ 说明这里治安不过关啊！ 除了少部分胆子够大的人敢在夜里出来晃悠，其他居民，至少这段时间是不太敢出来转悠的。 何沁跟陈思瑶对视一眼，街上行人很少，给她们带来了便利。 “这里安装了摄像头。”陈思瑶凑近何沁的耳朵，小声跟她说，“在我们斜对面不远处。” 经过这一起杀人案，上面要求安装摄像头也很正常。 “我知道。” 何沁丝毫不慌地答道。 虽然她不想将陈思瑶暴露出来，但是，如果真的暴露了。 何沁也不怕。 毕竟她父母的权势不是盖的。 前世陆清让做过那么多出格的事，何邺海都能够一压下来。 只是，何沁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敌人很多。 最好不要轻易将父母牵扯进来。 这些话，何沁当然不会告诉陈思瑶。 “我们小心一些就好。” 时间有限，要想不被监控注意到，她们就得速战速决。 何沁让陈思瑶跟她讲讲，当时到底是发生了哪些事。 大致事情何沁早已经了解过，但是她觉得还是要来现场看看。 陈思瑶脸色不太好看，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让她很不舒服。 何沁进一步引导陈思瑶：“你就告诉我，某些事情具体是在哪里发生的。” “我从那边那个街道拐过来遇到那个男人是在那里把他推倒后，我是往那边泡的” 陈思瑶将那些地方分别指给何沁看。 “那个人倒在地上过后呢？” 陈思瑶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没有回头看，不敢看，当时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 “你推倒他之前呢？有发生过什么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话？” 何沁问话时的严肃程度跟她之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陈思瑶不禁有些害怕。 看到陈思瑶缩了缩身子，何沁这才收了严肃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 陈思瑶摇摇头，“没事没事。” 她哪能真怪何沁呢？ 何沁笑笑，在案发现场转了一圈过后，又顺便去附近看了看。 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几个小时耗在这儿了，却一无所获。 何沁没什么表示，陈思瑶却是灰心丧气的。 回程时何沁直接打了个车回学校，两个女生坐在后座，都没有开口说话。 何沁拿着手机，两只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 她在跟陆清让聊天。 陆清让知道陈思瑶的事儿了，正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事情会被陆清让知道，这也是在何沁意料之中的事。 陆清让既然派了人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她的很多举动就势必会被陆清让知道。 尤其是这一次还涉及到了人命。 陆清让知道何沁有多倔，既然她决定去管这件事，陆清让便不会阻拦。 只是，陆清让需要何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不要只顾着帮助别人，忘了自己的安慰。 何沁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陆清让还问何沁，需不需要他帮忙。 这被何沁很直接地拒绝了。 她给出的理由是，陆清让在国外，鞭长莫及。 更何况陆清让自己就有一堆事需要处理，何沁又怎么能寻求陆清让的帮助。 陆清让听了何沁的话，没有多说什么 只让她自己万分小心，有事的话，一定要跟他开口，不要闷着不说。 何沁当然又是满口答应。 聊着聊着，何沁突然察觉到，周围似乎过分安静了。 打字的间隙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思瑶。 陈思瑶居然睡着了。 少女靠在枕靠上，闭着眼睛。 就连是在睡梦中，她都是眉头紧锁。 可见心里有多大的压力。 何沁看了，悄悄地叹息一声。 陈思瑶也是辛苦，不仅要劳神费力，还得经受精神的折磨。 到学校时，何沁才把陈思瑶叫醒。 陈思瑶被何沁叫醒，迷迷糊糊地下车。 被夜风一吹，陈思瑶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很多。 她揉着太阳穴，“我们到学校了？” “嗯。”何沁拍拍陈思瑶，“累了吗？回去了早些休息。” 可能是真的累着了，陈思瑶今晚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整夜整夜地失眠。 反而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梦中的陈思瑶咂咂嘴，这可真是个好眠的夜晚。 另一栋宿舍楼的何沁却没有睡得那么好。 那大半个晚上，何沁都在研究案情。 她拿着一块在山林里捡到的玉块，左看右看，试图看出什么不对。 玉块并不是完整的一块玉，而是从中间断了半截的玉。 从这半块玉的图案来看，何沁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圆形玉块，中间应该雕了一个凤凰。 方映舞很喜欢玉，几乎每年都会买新的玉镯玉戒指等。 因此，何沁对于玉，也是很了解的。 手上的这一块玉，何沁看得出来，是顶好的成色。 可以说是和方映舞经常佩戴的玉饰差不多。 并没有被开发的小山林里出现这样一枚玉，何沁不得不起疑。 以那个小县城的发展情况来看，属于较落后的小城镇，几乎不可能出现特别有钱的人。 经济条件一般的人家，自然也能够咬咬牙买这样一小块玉饰。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还是有点小。 更何况，一般人如果丢了这块玉，肯定会返回去仔细找的。 不可能还任由玉块掉在那里。 至于这玉块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何沁还得再查。 为了方便调查，何沁捡起这块玉时，都没有直接用手指。 她看半天都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干脆收起来，打算第二天交给表哥方孟亭。 这些跟侦查专业有关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最多能推理分析一下案情。 第二天一早，方孟亭就开车过来拿走了玉块。 顺便关心了一下何沁最近的在校生活。 何沁笑着回答方孟亭家长式的问题： “都还好，不缺什么，也没遇到什么糟心事。” 方孟亭意有所指：“这还不算糟心事？” 何沁却不当一回事，“还好哇，这还真不算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凑热闹的局外人。” 第506章 何沁失踪 方孟亭抽抽嘴角，表妹能有这么好的心态，那自然是很好的。 转而又想到，姑姑姑父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也不足为奇了。 “沁沁，你真对刑侦专业不感兴趣？”方孟亭又问。 他这个表妹，明明学的是师范专业。 但是一天天的掺和这些跟命案有关的事情。 何沁黑着脸，解释：“是真不感兴趣，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去跟你抢饭碗。” 跟他抢饭碗？ 方孟亭顿时惊讶赞许掺半地望着何沁，“沁沁口气不小啊。” 何沁眨眨眼，“不是口气大，是有实力。” 方孟亭这次过来就是拿那个玉块，拿到东西过后，跟何沁一块儿吃了个饭，就匆匆告别。 “行了行了，知道你一天天忙得很，快回去吧。”何沁不耐烦地挥挥手。 方孟亭拍拍何沁的脑袋，不太放心地叮嘱她：“沁沁，行事定要万分小心。” 那些犯罪分子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不会顾忌何沁是什么千金小姐。 就算是方孟亭这种专业人士，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所有任务中全身而退。 更何况是何沁那样的弱女子。 要是何沁因为掺和进这些事而受到什么伤害，姑姑姑父还不得把他给宰了。 何沁扯开方孟亭的手，嫌弃地“啧”了一声，“我知道啦，哥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公事。” 除了方孟亭忧心何沁，陆清让也是。 自从陆清让知道何沁在查案子，陆清让找何沁聊天的次数都多了很多。 基本上都是在问进度，耳提面命让何沁保护好自己，遇到事情别往前冲。 何沁表面上答应得可爽快了。 实际上，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按照陆清让说的那样做。 总有人得冲到前面，不是何沁也会是别人。 陆清让自己也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对何沁没什么作用。 大不了他多派几个人保护何沁。 他的女孩，只管做想做的事，其他的事情，有他呢。 何沁时常跟陈思瑶讨论案情，还画了思维导图。 方孟亭也经常被何沁“骚扰”，问他这边的进展。 几个年轻人的动作，还是没能瞒得了何邺海方映舞夫妻俩。 何邺海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他比较支持何沁的决定。 有胆识有魄力，不愧是他的女儿。 而方映舞，则是罕见地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把何邺海骂了个狗血淋头过后，方映舞又给何沁打了个电话。 “沁沁，妈妈就把态度摆在这儿了。妈妈不准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在学校好好上学就行了，那些事情不用你管!” 方映舞的态度异常强硬，何沁的小心脏都抖了三下。 但她还是想挣扎一下，“妈妈，您先听我说，其实我也没有做危险的事，根本都没有深入其中。” 方映舞一直都很尊重何沁，很少会插手她的事。 以至于何沁都忘了，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 在何沁说了这么写话之后，方映舞表现得更加强硬了。 “不行！沁沁，我不可能会允许你去涉险！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咳咳” 说到最后，方映舞小声地咳嗽起来。 何沁满肚子劝说方映舞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方映舞身体还没好全，她就这么气母亲，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吧。 何沁想到了方映舞对她有多关心，有多爱她。 她的沉默被方映舞误解成了无声的抵抗。 到底是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宝贝女儿，方映舞也不忍心逼得太过。 她放软了声音：“沁沁，妈妈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只是那些事情真的太危险了，妈妈担心你。妈妈不能接受你受到伤害，沁沁，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就是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何沁还是沉默不语。 方映舞跟陆清让不一样，何沁能够面不改色地搪塞陆清让，但是做不到这样对待方映舞。 毕竟是她的母亲，也是真心关心她。 何沁怎么能消耗母亲的关心之情？ 但是，何沁同样也做不出来食言的事。 “妈妈，我已经做出了承诺，君子一诺，自然是要兑现的。” 虽然何沁也有自私的一面，她也不是烂好人。 但是，该有的原则和底线，她不能丢。 方映舞实在是对这个女儿没辙了。 “沁沁，那你有没有想过妈妈的感受？你要是出什么事了，爸爸妈妈怎么办？” 说话间，方映舞已然是要哭出来了。 何沁倍感头疼。 她只得一遍一遍地保证，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出事。 方映舞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女儿了。 这个自小就倔强的女儿，方映舞也是没办法。 如果方映舞真的逼何沁，何沁会就范。 但是，方映舞也不忍心让女儿太过为难。 跟何邺海商量过后，方映舞给何沁多派了几个保镖。 方映舞没能担惊受怕太久。 因为，没过多久，方映舞就接到保镖的电话，说是何沁被绑走了。 “什么？” 知道这个消息，方映舞如遭雷击。 这一刻，她只恨自己当初没能再坚定一点，阻止何沁继续查下去。 惊慌过后，方映舞当机立断，很冷静地吩咐电话那头的人。 “你带着人先去所有沁沁可能出现的地方找找看。” 说不定何沁是自己去哪里玩了，她不能这么慌张。 “是。” 保镖领命，立马派人分别去找何沁。 方映舞强装镇定地给在上班的何邺海打电话，拨号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何邺海接电话过后，方映舞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哽咽着告诉丈夫女儿失踪了，刹那间不再是叱咤风云的总裁。 何邺海也是被吓到了，但是他还是比方映舞理智一点。 “映舞，你先从家里出发，我们在机场回合，一起去北京。我也会让沁沁表哥定位沁沁的位置。如果沁沁是被人绑走了，估计会跟我们谈条件。” 有条不紊地安排好这一切，何邺海顾不上安慰痛哭的妻子，立马从单位离开。 秘书还来不及问他出什么事了，何邺海只留下一句“我女儿失踪了，我要去找她”就乘电梯到负一楼去开车。 剩下的工作，秘书自然会处理好。 第507章 陆清让回国 方映舞被司机送到机场后，在候机厅坐着，捂着脸哭。 她的女儿，她的沁沁…… 那是她的命啊！ 方映舞不敢想象，自己的宝贝女儿会遭遇到什么。 不信神佛的方映舞，此时在心里为女儿祈祷，只希望对方绑走何沁是为了钱。 她有的是钱，随便拿出个几亿十几亿都不在话下。 但是，女儿只有一个！ 甚至让方映舞破产来换何沁的平安，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何邺海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妻子六神无主只知道哭的模样。 他又心疼又自责地走上前去，把方映舞紧紧地搂在怀里。 拍着方映舞的背，何邺海沉声保证：“映舞，我会把沁沁找回来的！”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胆敢绑走他的女儿—— 他定会将对方挫骨扬灰！ 方映舞心里疼，哭得喘不过气，但是她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沁沁一定还在等她。 等她去就她。 对！ 她要把沁沁救回来。 方映舞松开何邺海，语气发了狠。 “走吧，我们去接沁沁回来！” 安排直升机来不及了，两人买的是最近的一趟航班。 救女心切，何邺海也顾不上升舱享受了，直接登机。 一路上，何邺海跟方映舞都心急如焚，只恨不能自己也生了一对翅膀，飞到何沁身边去。 收到何沁失踪的消息的，还有远在国外的陆清让。 接到手底下保镖的电话，陆清让第一感觉就是，何沁出事了！ 听清保镖的汇报，陆清让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捏着手机的那只手青筋暴起，陆清让的眼神完全是十里冰封那般。 若是保镖站在他的面前，估计得被吓到直接跪趴在地上！ 陆清让沉默一瞬，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给保镖下了死命令：“必须找到她，她要是出事，我要了你们的命！” 保镖心一颤，知道六少爷没有开玩笑。 若是何沁小姐有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一定命不保！ “是！” 保镖应下陆清让的话，立马将任务安排下去。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领教过这位六少爷的厉害。 说一不二，雷霆手段！ 陆清让也顾不上什么上课了，立刻找在这边的朋友借直升机。 那位fa国朋友一听陆清让说自己的女人失踪了，什么都没说，立马同意将直升机借给他。 陆清让来不及说太多感激的话，只说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义不容辞。 挂了电话后，陆清让开车去停机坪，一路上风驰电掣，险些撞到一辆货车。 他的跑车跟货车擦着过去，车身相摩擦，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货车司机吓得心跳都骤停了，连忙伸出脑袋来大骂陆清让不知分寸。 而陆清让理都没有理那个暴躁的中年男人一下，眼神坚毅地望着前方。 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手背上清晰可见青筋。 连带着小臂也是充满力量地蓄势待发。 整个人挺直地坐在驾驶座上，即将出鞘的利剑那般。 只待需要斩杀敌人时，一举夺了对方的命。 陆清让不要命地疾驰，硬生生将车程压缩了一半。 他到达停机坪时，飞行员已经就位。 上了直升机，陆清让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对飞行员说：“跟你们boss说一声，我很感激他的帮助。” 陆清让虽说为人冷漠很不好接近，但是该有的原则，他都有。 别人在他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了，他就不会忘了对方的恩情。 五官分明的飞行员咧开嘴，笑得一口白牙全都露出来了。 他偏过头，对陆清让说：“陆少爷，我们boss说，您就是他的兄弟，这是他应该做的。” 才认识几个月，就成兄弟了？ 陆清让捏捏眉峰，无言地笑笑。 想起那个行事张扬跋扈的贵族小少爷，倒是很自来熟。 自从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那个小少爷就一直跟着他转。 某种程度上，陆清让除了异性缘好之外，同性缘也是出奇的好。 硬朗霸气的陆清让，妥妥的吸粉体质。 陆清让到北京时，已经是次日。 一下飞机，陆清让就给保镖打了电话，询问他们找人进度。 在这段时间，保镖分几队去何沁平时去过或者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人。 但是，一无所获。 “六少爷，我们去可能有何小姐踪迹的各个地方都找过，没有看到她。据何小姐的室友所说，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昨天早上十点左右。” 陆清让冷着脸，“让你们保护她，你们连她失踪了都没有留意到吗？” 他自知身在国外，没办法保护何沁，便将她的安全交给这群保镖。 然而，这就是他们给他的交代。 保镖被陆清让问得，惭愧地低下了头。 作为一个保镖，不仅没有保护好何小姐，还连何小姐的踪影都找不到。 实在是不专业，辜负了六少爷的信任。 “六少爷，抱歉，找到何小姐之后，我们自愿领罚。” 都是有血性的男人，自己出的纰漏，自己负责。 “当然是要罚。”陆清让冷哼一声，“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找到沁沁。” 何沁的安全一刻没得到保证，陆清让的心便一刻都不能放下。 可能他疏忽一秒钟，何沁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陆清让冷声命令：“继续查，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扩大搜索范围，把所有人都调过来找沁沁。” “是！” 陆清让回北京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陆奉宁和陆矜昀。 没过多久，陆奉宁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让，何小姐失踪的事，我已经让你三哥安排人去找了，你不要太忧心。” 陆奉宁是真心疼这个侄子的，连带着对侄子喜欢的女孩，也是丝毫不敢怠慢。 陆家并不出情种。 陆奉宁和陆毅宁，包括陆矜昀，都是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而舍弃爱情的人。 但是陆清让不一样，这一点陆奉宁早就看出来了。 他这个侄子，对何沁有多痴心，是瞒不过陆奉宁的眼睛的。 陆清让原本也是想找陆矜昀帮忙的，陆家在北京本就举足轻重，陆家派人出来找，效率肯定比陆清让一个人的力量大很多。 “谢谢您，伯伯。” 这是陆清让第一次叫陆奉宁伯伯。 第508章 害怕失去何沁 陆奉宁当即激动地老泪纵横，连声应着：“哎，哎，哎！” 见惯了大世面的老人这么激动，弄得陆清让都有点别扭了。 再冷心冷情的人，也受不了别人一片赤诚地待他好。 陆清让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陆清让这一声“伯伯”，陆奉宁都找不着北了。 语无伦次地叮嘱陆清让：“小让啊，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啊，陆家会全力寻找何小姐，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太累。知道吗？” 陆清让苦笑着答应陆奉宁：“嗯，好，我明白。” 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冷静，不要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能够冷静下来，也不会一得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但是老人是出于担心他才这样说，陆清让没必要让陆奉宁担心他。 嘴上先这么答应着，至于事实如何，那就是陆清让自己的事了。 陆矜昀在接到自家老头子的电话时，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何沁，他六弟的女朋友。 他记得那个女孩自己的家庭背景都不简单，怎么会突然被人绑架？ 但是惊讶归惊讶，陆矜昀还是很迅速地派了人去寻找何沁。 这样一来，就有三拨人在找何沁。 何邺海派出去的人回禀，在找小姐的过程中，遇到了其他人，也在找小姐。 何邺海没有细想，虽然并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但是，只要是有人在找何沁，就多了找到何沁的概率。 何邺海对汇报消息的人说：“再派一队人，盯着你说的那些也在找沁沁的人，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方映舞攥着何邺海的手臂，担忧地询问：“老公，我们的沁沁，到底在哪儿？我好怕，怕我们没有来得及救她。”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生产就不太顺利，险些失去这个女儿。 现在好不容易把昏睡的病治好了，可以不用那么胆战心惊地陪着何沁。 偏偏她的沁沁在这时不见了。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是会令人崩溃的事情吧！ 何邺海心里也是焦急得不行，还要宽慰六神无主的妻子，压力可以说是相当大。 “映舞，找不到沁沁，我也着急。”何邺海把方映舞扶到沙发上，“你先坐着休息休息，等保镖的消息。” 他又给方映舞倒了一杯水，“来，喝点水。” 方映舞却一把推开何邺海的手，语气很冲地对他吼：“我不想喝水！我只想要沁沁！” 何邺海端着温水，被方映舞这么一推，水险些洒出来。 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 方映舞本身是什么性格，何邺海很清楚。 更何况，他作为男人，是方映舞的依靠。 不过是被方映舞凶了一下，这也没什么。 何邺海放下水杯，好声好气地劝方映舞：“映舞，你现在不能这样情绪大起大落。听我的，咱们沁沁福人自有天佑。沁沁会没事的。” 方映舞倒在何邺海怀里，又是“呜呜呜”地哭起来，“我知道沁沁聪明，就算是遇到危险了也可以化险为夷。但是我害怕啊，我不敢失去沁沁……” 何邺海的心一阵揪紧，一方面是被方映舞的话给影响的，另一方面，他受不了方映舞这么哭。 “我知道，我知道，映舞，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就不担心沁沁吗？”何邺海大掌轻轻拍方映舞的肩，轻声宽慰。 被大家全力寻找的何沁，此时正被蒙着眼睛，倒在面包车的后座，手脚也被绑着。 何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出去买点东西，都能被当街绑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算是聪慧如何沁，也中了招。 一被拉上车，那些人就蒙住了何沁的眼睛。 通过说话的声音，何沁可以判断出，车上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至于说话的内容，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何沁并不能因此听出什么。 对方的目的，何沁还不知道。 目的地，她也不知道。 何沁拧着秀眉，在思索，幕后主使是谁。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花钱就雇来的专门绑人的惯犯。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贩子。 如果真是人贩子——何沁想——那她就还有一场恶战了。 那些家伙出了名的穷凶极恶，连律法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弱女子。 不过—— 何沁轻笑一声。 她可不见得是弱女子。 不管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何沁都不会放过他们！ 看何沁不顺眼的人当中，最阴险的王景昭已经被陆清让关起来了。 何沁不认为王景昭有那个本事从陆清让的手底下逃脱。 其他人，要么就是躲在暗处，还没有被何沁发现的。 要么就是只有动机或者实力中的一项，不具备对她出手的条件。 突然—— 何沁脑海中灵光一闪。 还有一个人。 王景昭的好朋友，刘怡妮。 这个刘怡妮跟王景昭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铁。 刘怡妮如果知道王景昭是被陆清让关起来了，是完全做得出来把何沁绑走跟陆清让做交易的事情。 但是，刘怡妮是怎么找到这种可以当着陆清让和她的父亲派来的保镖的面把她绑走的人。 这就是个疑点了。 何沁在这里琢磨着，她不知道，当时是陆清让的人跟何邺海的人在斗嘴，这才让这两个人钻了空子。 车身颠簸，何沁判断，此时应该已经驶出城了。 这些人到底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何沁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慌乱。 但是，要说有多害怕，那还是没有。 她毕竟是何家大小姐，而且经历过重生这么荒诞的事。 更何况，何沁心里很清楚。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害怕。 害怕只会让她手足无措，并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好。 要想成功自救，还是得冷静下来。 何沁将有嫌疑的人大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初步判断，短时间内，她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对方既然这么大动干戈地把她绑走，这就说明，她是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既然有利用价值，这两个人应该不会对她太差。 何沁相信，陆清让和父亲应该都已经收到她失踪的消息，正在全力寻找她。 只凭何家，要找到她，不是易事。 但是，还有陆家。 这样一来，何沁就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够了。 第509章 二小姐 何沁打定主意，暂时不轻举妄动。 她就等着父亲和陆清让的来救她。 只是，何沁很担心，父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难过着急。 唉！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生活 何沁:她们，过得怎么样？ 戚肆:谁？你说那些植入到你脑中的室友？ 何沁:嗯 戚肆:她们过得很好 何沁还没出生时，方映舞被困在山林里，差点流产，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保住了。 方映舞过一段时间就会昏迷几天，医生没查出病因，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方映舞会出现这些症状。 …… 林韶函给何沁打电话，两个以前那些年都能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却隔得这么远，林韶函有些难过。 “沁，我好难过。”林韶函噘着嘴，很不乐意的样子，“我没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一起去图书馆，不能一起晚自习，不能一起吃小吃街美食城，不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最近爱上了谁的歌，没能和你一个学校，我好想每天跟你一起玩，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笑，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难过，我好给你拥抱，没能和你一个学校，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我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你的消息，我真怕被你忘记或生疏，你身边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威胁，没能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还有我。” 何沁失笑，这个林韶函，就算是上大学了，还是一副这么幼稚的模样。 不过，还怪可爱的。 何沁笑着说：“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喜欢观察，观察天地，观察人畜，即便是看着天空也会有很多感触。我希望有一把椅子能让我坐下，椅子的对面是山、是海、是草原、是冰雪、是花草、是羊群、是烟花，而和我一起坐着看尽这一切的人，是你。” 林韶函如果想要安全感，何沁也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给林韶函。 何沁很想告诉林韶函，我想和你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对我说，无论是做得好的还是不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更好，不好的我会改正。我不聪明，不能及时猜到你的小心思，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希望我只给你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讲，那些东西第二个人就不会再见到。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敌得过你。 何沁也特别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不是刻意的找话题为了聊天而聊天，而是有时候随手拍下的夕阳蓝天，路边懒洋洋的猫咪，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遇到了什么事，难过的开心的，林韶函抽空点开找她分享生活，她看到回复林韶函，永远不紧不慢不需要秒回，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夏日街头吹来的风，温暖，惬意，舒适。 何沁也希望林韶函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林韶函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林韶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时候，林韶函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一个人。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何沁不在意很多事，也正因为何沁不在意它们，何沁才能对爱的人或是保持细枝末节到他人看来显得有些变态又十分无聊的热情，因为何沁在意林韶函，所以在林韶函身上花费的时间都不是浪费。 …… 苏慕真说：“那是四年前了，因为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丢了，当时那个朋友的老爸在我们群里问谁有他儿子的消息和他联系，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只是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看到那个叔叔在群里发的消息，然后就和现在男朋友发消息（因为他俩关系比较铁），他说他也在帮忙找，第二天才知道那个朋友当时在外地往家赶，大晚上手机没电就找旅馆休息了，还好没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我俩就聊天比较频繁，再后来是通过那个曾经走丢了的朋友一手撮合成的，哈哈哈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有时我俩还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要好好感谢他当时走丢。要不是他走丢我们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安排吧~不忍心让我们错过~。” 郑裕玲说：“那接下来我也讲个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哥和我嫂子的。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此刻我哥正坐在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寝室里面看手机，有一个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宣亦可学姐吗”以下省去一千字。后来，她和我哥说她想考我哥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然后就勇敢地跑到那个学院去找相关考上的学长学姐，当时负责人问她说要哪个号码？她想都没想说就要第一名的。而上面赫然写着我哥的名字，嘿嘿。看到我哥的名字她以为是一个学姐，然后鼓足勇气给我哥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我哥是男生！ 嘿嘿嘿，这是一段他们相遇的故事！” 第510章 戚肆侄女儿 何沁听见动静，瞌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她撑着下巴的那只手有些麻了，遂坐直身子，活动一下手臂。 从门口走进一个穿着黑色睡裙的女人，及腰长发披在背后，脸上不施粉黛，冰寒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何沁放肆地上下打量这个“二小姐”，丝毫没有被对方的骇人气息所吓到。 要知道，她见惯了陆清让的气场，这个“二小姐”，与陆清让相比，还是有些逊色的。 那个之前把何沁带到这个房间里的女人跟在“二小姐”身后，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你下去吧。” 二小姐手指挥动一下，让身后的人退下。 “这”那个女人有些迟疑。 二小姐转过头去。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个女人就浑身一震，退了出去。 二小姐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 那个女人退出房间过后，顺带把门关上了。 她拍拍胸脯，算了，是二小姐把她赶出来的，万一出什么事，老爷追究下来，也有二小姐在上面顶着。 违背老爷的命令，以后会很惨。 但是不听二小姐的话，现在就会很惨。 说起来，二小姐比老爷还可怕呢。 被赶出去的人有哪些想法，二小姐不知道。 她只是站在那儿，跟坐在沙发上的何沁大眼瞪小眼。 “二小姐？”何沁从被绑来开始，第一次开口说话，“请问你把我绑过来，有何贵干？” 她很确定，这个二小姐，她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地方，何沁也很陌生。 所以，一个陌生人，指名道姓地把她绑过来，目的是什么？ 二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沁精致的脸，没有作声。 这个何沁，胆子倒是不小。 她活了这么久，遇到的人中，敢像何沁这么跟她说话的，寥寥无几。 那些少有的敢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早已经被她摔进了地狱里。 而眼前这个鲜活的姑娘。 二小姐忽的勾唇笑了。 何沁，她是不会随便动的。 只要何沁乖乖听话，她就不会亏待何沁。 何沁被二小姐的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问你话呢，你听不见吗？” 何沁皱着眉，不满地对二小姐喊道。 虽然现在何沁是个阶下囚，但是她很清楚—— 像二小姐这种身份不凡的人，别人越是卑躬屈膝，她便越是不会轻饶对方。 就得不卑不亢，二小姐才不会轻视她。 况且，何沁有资本跟二小姐平视。 二小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迈步朝何沁款款而去。 黑色的睡裙长及脚踝，但是并没有显得二小姐很矮小。 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高挑纤长。 瓷白的肌肤和身上的黑色睡裙形成极大的反差。 如果何沁不是被对方绑来的，那她估计会觉得二小姐是一个天使。 精致，可爱。 二小姐走到何沁旁边，坐下来。 何沁顿时闻到一丝丝奶香味，淡淡的，有些香甜。 让她想到了奶油蛋糕。 何沁看着二小姐的眼神登时变得很奇异。 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吗？ 才十几岁吗？ 眼神下移，看到不大不小的起伏，何沁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何沁，你不认识我？” 二小姐的声音和她的外形很不一样。 她看起来很精致很可爱，但是声音就很御姐。 相比之下，何沁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女孩…… 而且，二小姐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我凭什么要认识你？” 真是的，以为自己是世界首富吗？ 还是以为自己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这个二小姐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何沁又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苦口婆心地劝说：“我说，二小姐啊，做人还是得低调，不能这么狂妄自大。” 地球又不是少了你就不能转了，太阳又不是没了你就不能升起了。 这句话，何沁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二小姐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白皙的脸上当即蕴出怒色。 “你！” 何沁乐得跟人打嘴仗，立马接下去：“哎！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 二小姐脊背挺得很直，将“坐如松”贯彻到底。 何沁看着二小姐，觉得有些眼熟。 也不是长相眼熟，就是浑身的气度，很熟悉。 何沁拧着眉，又想不出来她认识的人当中，谁还有这种气场。 “我不跟你说这些。”二小姐懒得跟何沁胡扯。 何沁笑了，“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嘛？” 这个二小姐这么霸道吗？ 把她绑过来，又不让她说话？ 二小姐神色更冷，“我问你问题，你如实回答。” 何沁侧身靠着沙发，手肘撑在沙发上，脑袋被手指抵着。 她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二小姐，一点都不怕她。 “okok，你问。” 二小姐强调：“如果有半句谎话——” “你就剥了我的皮？”何沁俏皮地接下去。 二小姐一口气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只能在那儿憋着。 平常在下属那里的威信，似乎在何沁这里，一点都没有。 二小姐被何沁带笑的眼神盯得，颇有些不自在。 她干脆揭过这个话题。 “你跟我小姑妈很熟？”二小姐问。 何沁懵了一瞬，“谁？” 这个二小姐问问题能不能问清楚一点，她又不知道二小姐的小姑妈是谁。 “戚肆。”二小姐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何沁撑着脑袋的手一松，她差点撞到沙发枕。 “什么？”何沁的神情中难掩惊讶，“你说戚肆是你的小姑妈？” 二小姐冷冷地看着何沁：“不可以？” 何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以，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 没想到啊没想到，戚肆还有个这么精致可爱的侄女。 何沁顿时明白了，难怪，她看着这个二小姐这么眼熟。 原来是阿肆的侄女啊。 何沁又扫视了二小姐两眼，越看越觉得有戚肆的影子。 “咳咳……”何沁轻咳两声，“既然你是阿肆的侄女，那我们就是自己人。” 二小姐惊讶地睁大了美目，自己人？ 何沁是哪里来的脸，说她们是自己人？ “你知道我小姑妈在哪里？”二小姐又问。 这下，何沁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是找不到戚肆，所以把她绑来，要询问戚肆的消息。 第511章 戚家秘辛 知道对方的目的，何沁便更加淡定。 哼哼，有求于她，还这么拽地把她绑过来，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 何沁决定，今天得让这个二小姐知道天高地厚。 “我不知道戚肆在哪里。” 二小姐表情一变，那她把何沁抓来有什么用？ 何沁又说：“但是我能够联系到她。” 她狐假虎威的样子，别提有多欠揍了。 看在二小姐眼里，就更加严重了。 “帮我联系她。”二小姐理所当然地说道。 何沁“咦”了一声，夸张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联系她？” 二小姐金枝玉叶，她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啊。 没有被拒绝过的二小姐又一次睁大了美目。 何沁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她都敢拒绝。 “放肆！” 二小姐气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何沁。 这眼神，就像是看蝼蚁一样。 “你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弄死你！”二小姐神情倨傲，要人命的话被她说出来，仿佛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 何沁的心都没有抖一下，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 虽然她坐着，二小姐站着，但是何沁并没有感觉到压迫感。 二小姐对何沁来说，还是有些嫩了。 “我当然信啊。”何沁翘着脚，对二小姐点点头，“二小姐有这个实力。” “你知道最好！” 何沁忽然站起来，而她站起来过后发现，二小姐比她高出好多。 颇有些心塞的何沁：“……” “但是，你把我弄死，也找不到戚肆啊。”何沁朝二小姐轻摇手指，“不对，你把我弄死了，戚肆会出现。” 二小姐眼神冷冷地盯着何沁。 “但是，我可不能确保，戚肆会不会收拾你哦。” 何沁这话说得相当自信。 二小姐不是蠢货，不会轻信别人的话。 但是看何沁这个样子，她也有些迟疑。 她那个小姑妈，确实不是好惹的。 阴晴不定，又有滔天的本事。 整个家族，都没有人敢找戚肆不痛快。 像二小姐这样被长辈们宠着长大的娇小姐，再怎么为非作歹，在戚肆面前也是得乖顺的。 万一何沁真的和小姑妈关系不一般，那她动了何沁，可就完了。 二小姐的心思转了几个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一分。 何沁虽然从二小姐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就看二小姐犹豫的这段时间，她就能明白。 这个二小姐，对戚肆也很忌惮。 说起来，戚肆那个人，谁敢不忌惮？ 何沁本人在戚肆面前也是能有多怂就有多怂。 二小姐迫于戚肆的威信，退了一步，“那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帮我联系小姑妈？” 何沁有些惊讶。 这个二小姐能直接把人绑来，就说明，这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小姑娘。 能让这个二小姐这么退让，戚肆不错啊。 “你先跟我说说，你找戚肆干嘛。” 何沁想着，如果真的是有急事，她也会告诉戚肆的。 听见这个问题，二小姐却是犹豫了。 “怎么？说不出口？”何沁脸上浮现几丝为难，“那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帮你忙哦，万一惹得戚肆不高兴了，我们都是要倒大霉的！” 二小姐显然也知道戚肆的脾气，抿了抿唇，说：“我奶奶生病了，念着小姑妈。我们都想让小姑妈回来看看奶奶。” 这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看样子，何沁跟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啊。 哪里有亲生母亲生病了，家里人还找不到女儿踪影的。 这一看就是有什么秘辛。 如果深究，恐怕又得翻出什么陈年老账来。 这是人家的，何沁知道适可而止。 “那你们有给戚肆打过电话吗？” 二小姐垂着头，“没有，我们不知道小姑妈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她的其他联系方式。” 亲人之间的关系淡漠成这样，何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涉及到戚肆的妈妈，何沁也不好意思置之不理。 毕竟戚肆帮过她这么多次。 万一戚肆跟家里人只是闹别扭，又不知道妈妈生病了。 从而错过了什么，那岂不是很令人遗憾。 “那我帮你给戚肆打个电话吧。”看着对方明显亮起来的眼睛，何沁又连忙补充，“不过我可不能保证戚肆会同意回家啊。” 这种牵涉复杂的家庭，何沁想想都觉得头疼。 还好她家里人际关系明朗，没有这么多家族秘辛。 二小姐：“嗯嗯！” “我的手机。”何沁朝二小姐伸出手，顺带翻了个白眼，“你们绑我也就算了，还没收了我的手机。” 二小姐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色，但还是几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间门，吩咐门外的人把何沁的手机拿过来。 “顺便再弄点吃的来，我饿了。”何沁扬声说。 门口的人踟蹰地看了眼二小姐。 “没听见吗？准备食物！” “是！” 十几分钟后，何沁坐在餐桌前，二小姐坐在她的左手边。 周围的守卫不禁都对何沁刮目相看。 这个女孩被绑过来时，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转眼间，她就从阶下囚摇身一变，变成了二小姐的座上宾。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二小姐的脾气有多差劲，大家都是领教过的。 而且，二小姐从来不会对长辈以外的人这么尊重的。 没错，是尊重。 不是尊敬。 一般的人，就连得到二小姐的尊重都不可能。 而何沁做到了。 她慢悠悠地用餐，二小姐在旁边看着。 不催促也不着急。 当然，他们更佩服何沁。 在二小姐这么犀利的注视下，还能够不受影响地吃饭。 此乃高手啊！ 何沁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那些守卫眼里算是多么奇特的现象。 她只知道，自己的胃都差点饿扁了。 放下筷子过后，何沁对二小姐说：“二小姐，我给你提个建议啊。” 二小姐：“你说。” “你以后对绑来的人，可以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但是，一定一定不要饿着人家。” 何沁也是第一次尝到饿肚子的滋味儿。 二小姐：“哦。” 她可不打算听何沁的话。 她抓来的人，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给不给饭吃，也得看她的心情。 饿肚子又怎么样？ “什么时候给小姑妈打电话？” 何沁的手机早已还给她了。 虽然二小姐这是问句，但是眼睛里的气势可就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第512章 联系戚肆 何沁不是轻易就能被威胁的人。 但是鉴于她刚刚吃完二小姐的饭菜。 吃人嘴软，何沁便咽下了怼二小姐的话。 况且，事关戚肆的妈妈，何沁也不会任性地拖延时间。 “现在就打。”何沁拿起手机，拨通了戚肆的电话。 “嘟嘟嘟——” 为了方便二小姐听到通话内容，何沁开了免提。 两个女孩脑袋凑近手机，紧张地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你说，小姑妈不会不接电话吧？”二小姐轻声说。 何沁心说，我又不是戚肆，我怎么知道。 但是她嘴上只是说：“别说话，等着就是了。” 二小姐眼睛一瞪，险些又要发火。 电话却突然通了。 “喂。” 冷淡又带了点点磁性的声音，正是戚肆。 “小——”二小姐眼睛一亮，正要开口说话。 却被何沁一把捂住了嘴。 二小姐被这么一捂，即将脱口而出的“小姑妈”瞬间收了回去。 何沁转而对着手机说：“阿肆，是我，何沁。” 戚肆沉默一瞬，说：“我知道是你。” 二小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何沁，示意她说出自己让她说的事。 何沁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跟戚肆讲。 “你找我什么事？”戚肆问道。 她知道，何沁没有事情的话是不会联系她的。 二小姐扯着何沁的衣袖，不停地摇晃她的手臂。 何沁另一只手制住二小姐摇晃她的手，对戚肆说：“阿肆，我有个事要告诉你。” 戚肆正在翻阅文件，一边翻一边等着何沁的下文，“你说。” 何沁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就是，阿肆你的母亲生病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戚肆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 她的母亲生病了？ 那个强势的女人也会生病？ 何沁没有听见戚肆的回应，心里嘀咕着—— 以戚肆掌控全球信息的本事，为什么会连自己母亲生病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事实上，这几年，戚肆一直都刻意地屏蔽了那边的消息。 她明令禁止手底下的人向她汇报那边的事情。 没有人敢违抗戚肆的命令。 而家里的人找不到戚肆，没办法告诉她，家里发生了哪些事。 胆大包天的二小姐这才绑了跟戚肆有联系的何沁。 何沁其实还挺无奈的。 感觉自己像是被卷进来一桩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风波里。 亏得她之前还绞尽脑汁地想，是谁绑了她。 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事居然会跟戚肆有关。 二小姐又扯了扯何沁的衣袖。 何沁：“……” 这个二小姐该不会以为她跟戚肆的关系有多亲密吧！ 虽然她跟戚肆是有联系，但是，她也不敢对戚肆太随意啊！ 二小姐亮晶晶的大眼睛泛着水光，哀求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何沁也不太能拒绝得了。 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怪男人。 就连她一个女人都抗拒不了美人的魅力…… 何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阿肆，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还是要回去看看才合适，你说对不对。” 二小姐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 小姑妈赶紧同意吧，不然，她又得被长辈们说了。 何沁这话是按照人之常情来说的，父母生病，子女回家照顾，天经地义。 但是，看二小姐这个侄女儿都联系不上戚肆的情形。 恐怕戚肆跟家人的关系，不是一般家庭的那种关系。 何沁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清楚前因后果，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一，戚肆的家人给予过她很重的伤害…… 那戚肆跟家里人断绝关系也无可厚非。 “是我的亲生母亲没错，但那又怎样？”戚肆的声音冷了不止一个度，“她生病，以前的那些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何沁不禁疑惑地看向二小姐。 以前的哪些事？ 二小姐比何沁更疑惑。 她不知道啊！ 二小姐是家族里最游手好闲的人，要说她知道什么家族秘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沁一看二小姐的眼神，就明白这个飞扬跋扈的小姐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戚肆有些失控地说完这句话，片刻之间，便冷静下来。 手机两头的人都陷入沉默。 戚肆合上手边的文件，对着手机那头说：“戚敏，把何沁放了。” 二小姐皱皱小鼻子，不敢反抗戚肆，“好的，小姑妈，那你——” “我会回去。”戚肆冷声说，“保证何沁的安全，别有下次。” 这便是在警告二小姐了。 戚家的事情，关起门来解决，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不合适。 二小姐戚敏得了戚肆的答复，顿时喜笑颜开。 “好，小姑妈，侄女记住了。” 戚肆对这个活泼的侄女也没有太热情，只是淡淡地回应： “嗯，还有事吗？” 二小姐戚敏回答：“没事了，小姑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戚肆拒绝道：“不用了，我看情况。” 何沁在一边听着姑侄俩一来一回干巴巴的问答。 挂了电话过后，戚敏把手机递还给何沁，“那现在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何沁冷哼一声：“你要不说你是阿肆的侄女，我都不知道你还跟阿肆有关系呢。” 戚敏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何沁这是在讽刺她。 “阿肆可没有随随便便就绑人的习惯。” 戚敏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讽刺过，顿时想一巴掌挥过去。 何沁指着戚敏扬起来的手掌，“诶诶诶，你小姑妈可提醒过你哦，要保证我的安全。你确定要动我吗？” 一提戚肆这个小姑妈，戚敏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她放下了手，但是眼睛里的怒火还是很醒目。 何沁之前就不畏惧二小姐戚敏，现在就更不怕她了。 谁让戚肆的影响力太大了。 戚敏觉得，自己要是再跟何沁说下去，准会被气死。 “来人，把何沁送回去，从哪儿绑的送回哪儿！”戚敏命令手底下的人。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守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二小姐，不好了——” 戚敏柳眉皱成一团，不耐烦地训斥那人：“什么不好了？慌成这样！” 戚家的守卫，遇到事一点都不镇定，浪费她的栽培！ 第513章 带我女朋友回去 “对方是什么人？”戚敏问守卫。 守卫低着头，“二小姐，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人。” 戚敏没好气地挥手：“滚滚滚，出去看，给本小姐搞清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轰——” 由远及近的一声轰鸣，震得何沁脚下的地面都在颤。 何沁：“” 不会吧不会吧。 还有人敢这么在二小姐的地盘上撒野？ 何沁没有丝毫即将遇袭的恐慌，反而眼里露出一丝丝兴奋。 戚敏看在眼里，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你很期待被袭击？” 何沁“呸呸”两声，“我怎么可能期待被袭击？” 戚敏哼了两声。 “说不定外面是来救我的人呢。”何沁得意洋洋地仰着脸。 戚敏并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哼！你信不信我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完，戚敏就提着枪出去了。 她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何沁连忙跟在戚敏身后。 她也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戚敏正站在别墅门口，命令那些守卫：“给本小姐抓活的，别弄死了。” “是！” 何沁站到戚敏身旁，看向前方。 听戚敏的语气，来的人好像不算什么厉害人物。 何沁往前望去，五架军用直升机停在院子里，不远处，数辆军用卡车缓缓驶入。 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小伙子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 这 何沁再看戚敏。 对方还是那样，不把这一切都放在眼里。 戚家二小姐，够拽！ 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她还不慌不忙地站在这里看。 戚敏的守卫也并不狼狈，进退有度，一切行动都听从指挥。 “这些人是小姑妈亲自训练出来的。” 戚敏看出何沁的惊讶，抱着手臂在旁边为她解惑。 难怪啊，是戚肆训练的人。 那有实力很正常。 直升机上面跳下来几个人，全都端着枪，站成两排。 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随后，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一跃而下。 何沁眼睛登时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来的人会是陆清让！ 何沁说这些人是来救她的，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根本没想到，这居然真的是来救她的。 而且，还是陆清让来救她！ 一身黑衣的陆清让在旁边人的簇拥之下，转过身来。 隔着一群拿着枪的守卫，陆清让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别墅门前的何沁。 她还好好地站在那儿，遥遥地与他对视。 陆清让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一次恢复了。 在此之前，他就像是没有了生命气息那样。 麻木地指挥手下去找何沁，心急如焚地等消息。 没有得到何沁消息的时候，陆清让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疯狂滋长的担忧和着急。 陆清让几步上前，他跟何沁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 戚敏眼看着那个男人往这边走来，无视了她的守卫，登时冷笑一声。 “给我拦住他！”戚敏命令守卫。 陆清让被两个举着枪的守卫拦住了。 “沁沁。”陆清让却不把这两些人放在眼里，还是在往前走。 这一幕，看得戚敏直皱眉。 陆清让带来的人也是心惊肉跳。 那个陆少爷，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愧是陆家的人呢。 何沁知道戚敏不是好惹的，搞不好，真的会开枪。 她连忙阻止陆清让继续往前走，“陆清让，你站住！” 陆清让不怕指着他的枪，却怕何沁生气。 何沁这么一吼，陆清让顿时不敢动了。 “沁沁，你还好吗？”陆清让深深地看着何沁，“对不起，我来迟了。” 戚敏看向何沁，“这些人，是来救你的？” 还真被这个丫头说对了。 虽然何沁之前是瞎猜的，但是也并不妨碍她现在挺胸抬头地对戚敏说： “对啊，我之前就说是来救我的人嘛，你自己不相信我。” 戚敏再看一眼陆清让的那些装备。 识货的她一眼就看出来。 那些都是顶尖的武器。 说是可以媲美她手底下的人用的武器都不为过。 至于这个深情地看着何沁的男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这个是你爱人？”戚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音量一点都没有降低。 戚敏也是z国人，但是也是在国外长大的，所以性格并不含蓄。 陆清让听见这个问题，看着何沁的眼神更加热切。 何沁坦然地回答：“是的，是我的爱人。” 戚敏“哦”了一声，“那他对你挺好的。” “这当然，我的男朋友，不对我好对谁好。”何沁很理所当然地回答。 陆清让看着何沁跟戚敏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明白何沁没有应该是没有遭到什么虐待。 但是，何沁的状态到底怎么样，他还是得亲眼看看才知道。 “戚小姐，我要带我我的女朋友回去。” 陆清让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何沁带走，于是，他犀利的眼神转向戚敏。 戚敏在戚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怕陆清让这么一个六少爷。 陆家权势大，那也只是在z国，或者说在亚洲内。 戚家的人，却是在国际上都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只是，何沁是戚肆保的人。 戚敏怕戚肆，当然不敢为难何沁。 既然有陆清让过来接何沁，那戚敏自然会放人。 “行啊，你带走呗，我又不会扣着何沁不放人。” 陆清让嘲讽地笑：“你不扣着不放，那你以后也别随随便便带走我女朋友。” 要不是何沁现在还在戚敏手上，陆清让肯定会直接一个炮弹丢过去。 这事是戚敏理亏，但是戚敏可没有觉得自己理亏的自觉性。 “哼！”戚敏冷哼道，“何沁，你回去吧。” 何沁往前走了一步，戚敏又攥住了何沁的衣袖，“等等，你别跟我小姑妈乱说啊。” 小姑妈就快要回来了，戚敏可不想小姑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她。 何沁其实对戚敏挺有好感的。 她虽然有些娇纵，但是同为千金小姐，何沁自也有那么点儿脾气，所以能够理解。 除此之外，戚敏就没有太让何沁厌恶的了。 “放心好了，我知道的。”何沁看着戚敏的表情，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是喜欢胡乱告状的人，更不会向戚肆告状。 人家那么忙，哪里有空来处理这些小女孩之间的纠纷。 第514章 见到父母 得到何沁的保证，戚敏才放心，松开攥着何沁衣袖的手。 “那好吧，你快走吧。”戚敏摆摆手，“你们，让开。” 举着枪的守卫得到戚敏的命令，才收起武器，往后退。 何沁畅通无阻地走过草坪，走到陆清让面前。 陆清让看着何沁走向他，往前走几步，将何沁扯到自己怀里。 “沁沁，沁沁，沁沁，我的沁沁……”陆清让的薄唇在何沁耳边一张一合，轻声呢喃。 无坚不摧的男人一阵后怕，直到将何沁揽入怀里，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心放下去了。 何沁听着陆清让的呢喃，手抬起来，回抱着他。 “我没事，陆清让，你别担心。”何沁出声宽慰陆清让。 她能感觉到，放置在她腰后的那只大手，在发抖。 陆清让，也会害怕的么？ “沁沁，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陆清让感到很自责。 何沁会被人掳走，这也是他这个男朋友的失职。 “没有的事。”何沁哭笑不得，“陆清让，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是戚敏做的事。 对上戚敏手底下的人，不管是陆清让的人还是父亲派的人，都防不胜防。 陆清让抚摸何沁的后脑勺，“沁沁，先回家去吧，伯父伯母都很担心你。” 何沁就是担心爸爸妈妈在家里胡思乱想，“好，回去。” 陆清让带着何沁上了直升机，剩余的人也跟在身后，陆续上了直升机和卡车。 卡车驶出这一片别墅区，在戚敏的示意下，那些守卫纷纷让路。 直升机也陆续飞到半空中，渐渐远去。 留下的，只有面无表情的戚敏和一地狼藉。 “给我把外面清理干净，还有，我不希望以后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戚敏冷声训斥守卫们。 居然让人闯进来了，这让她二小姐的面子往哪儿搁？ “是！”守卫们心一凛，立马应下。 …… 直升机上，陆清让拉着何沁，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何沁任由陆清让看，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受伤，戚敏她只是让我帮忙联系戚肆，并没有伤害我。” 陆清让再三确认，何沁是真的没事，这才放心，把她拥进怀里。 “沁沁，知道你失踪后，我很害怕。”陆清让的脸埋在何沁肩窝里，“怕你受到伤害，怕我失去你。” 何沁心里一点起伏都没有，但她还是伸手轻拍陆清让的头，“我知道，我都知道，陆清让，我回来了，你不会失去我，我也没有受伤。” 这下，陆清让肯定会加派人手在她身边看着她。 而且，以陆清让的性格，之后肯定会经常给她打电话确定她的安全。 何沁觉得，之前应该把戚敏暴打一顿。 害得她更加受制于陆清让。 何沁想的这些，陆清让都不知道。 他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好。 失去的感觉……让他几乎承受不了。 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沁沁，不能再让沁沁出事。 “陆清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何沁突然问。 她怀疑，陆清让是不是给她安装了监视器之类的。 不然，戚敏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找到。 “嗯？”陆清让抬起头，“不是我找到的，是你朋友告诉我的。” 何沁惊讶地问：“我朋友？哪个朋友？” 陆清让幽幽地看着她。 何沁反应过来：“戚肆吗？” “嗯，是她给我的地址。” 陆清让查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查到何沁的踪迹，在他濒临失控之时，戚肆给他发的短信。 当时陆清让并没有很相信，但是他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却打不过去。 发短信，对方也没有回。 无奈之下，陆清让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来这个地址看看。 “原来是这样。” 何沁点点头，心想，阿肆还蛮关心她嘛。 还特意让陆清让带人去接她。 “沁沁，以后出门不要一个人，一定要带保镖。”陆清让不放心地叮嘱。 何沁正想说她带了保镖的。 陆清让就满脸厉色地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我已经惩罚过了。” 何沁被陆清让看似轻飘飘实则有些狠厉的语气给吓到了。 他的惩罚，怕是会让那些保镖掉一层皮吧。 何沁不喜欢这样。 但是，陆清让拿捏人心自有她的法子，何沁说多了也不太好。 不管怎么说，何沁的失踪，就是跟负责保护她的保镖脱不了关系。 失职了就应该接受惩罚。 这事就算是何沁有心求情，也没办法说什么。 “惩罚过就事算过了吧，其实这事的责任也不全怪他们。” 陆清让重新将何沁揽进怀里，“好，沁沁，都听你的。” 为了在何沁被找到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何沁，何邺海跟方映舞都留在北京。 各自的事务都交给了手底下的工作人员。 陆清让在直升机上就跟何邺海和方映舞报了平安。 两人到北京时，何邺海跟方映舞就在停机坪等着。 陆奉宁、陆矜昀还有陆祁安居然也都在。 说起来，何沁和陆清让谈恋爱过后，这还是两家的家长第一次以未来亲家的身份见面。 夜里风大，停机坪又是位于空旷的地方，夜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何邺海担心方映舞受不了，劝她去里面等着。 方映舞不愿意，“那怎么能行呢？我就要在这里等沁沁，她一下飞机我就看得见。”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停机坪。 方映舞惊呼：“那是不是沁沁和小陆？” 陆清让牵着何沁走过来，方映舞一眼认出她的女儿。 “沁沁，就是沁沁！” 方映舞往何沁那边跑去，紧张了两天一夜的心总算是松了一点。 “妈妈。”何沁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方映舞，连忙走上前去扶住她。 方映舞眼睛里闪着泪花，白皙的手摸上何沁的脸颊，感受到温热的温度，她突然绷不住了。 “沁沁——” 方映舞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何沁第一次看到母亲哭成这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陆清让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一包纸巾，何沁抽出两张，给方映舞擦眼泪。 “妈妈，我没事，只是被人带走去帮了个忙而已。” 方映舞不住地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妈妈就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第515章 动手 与方映舞的激动相比，何邺海表现得沉稳许多。 他拍拍何沁的肩，感叹道：“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方映舞捏着何沁的手，问：“沁沁，有没有受苦？” 虽然何沁说没事，但是方映舞还是不太放心。 万一女儿是懂事，把所有委屈都憋在心里呢？ 何沁：“真的没事，如果受苦了，我还能这么好好地站在您面前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何邺海说：“映舞，沁沁这么远回来，又累着了，还是先让沁沁好好休息一晚上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 方映舞这才说：“好好好，沁沁先回去休息。” 另一边，陆奉宁跟陆矜昀对陆清让就没这么热情了。 陆清让到底是男孩子，不像何沁这样娇贵。 陆奉宁只是看一下陆清让，看到他没有受伤，便放心了。 “怎么样？小女朋友没事吧？”陆矜昀认识何沁，便多问了两句。 陆清让点头：“她没事，可能吓到了，戚家的人没有虐待她。谢谢三哥出手相助。” 被陆清让带去救何沁的那些人，包括武器，都是陆矜昀提供的。 “这算什么相助，举手之劳而已。”陆矜昀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话是这么说，陆清让还是把这一次的恩情记在了心里。 陆奉宁关注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小让，这女孩就是你的女朋友？” 何邺海和方映舞，陆奉宁是认识的。 但是何沁，陆奉宁只是听过名字，之前并没有见过本人。 “是的，伯伯，她就是沁沁。”陆清让回头看了何沁一眼，眼含缱绻的柔软。 陆矜昀“啧啧”两声，不客气地调侃这个堂弟：“小让这是被美色迷了眼啊，远在fs国都巴巴地跑回来救人。” “你不懂。”陆清让反唇相讥，“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 万年单身的陆矜昀：“……” 别看陆矜昀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但是他真的是活了多少年就单身了多少年。 身边的人都习惯了陆三公子玩世不恭的性子，在别的家族经常出现的催婚大戏，陆家并没有上演过。 陆奉宁都从刚开始暗暗地焦虑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反正陆家给陆矜昀的条件并不差。 不管是财力还是背景或者说脸蛋。 说陆矜昀一天换一个女朋友都足够了，这完全不夸张。 陆矜昀单身是他不想谈恋爱，而不是不能谈。 “哦，你有女朋友你了不起。”果然，陆矜昀对此很不屑。 陆清让笑得很欠扁，“别硬撑了我懂你心酸”的眼神让陆矜昀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何沁走到陆清让旁边，向陆奉宁和陆矜昀问好：“陆伯伯好，陆三公子好。抱歉，劳烦你们大晚上的在这儿等我们。” 陆奉宁满意地直点头，这是个知理的女孩。 不愧是小让看中的人。 陆矜昀先意味不明地看了陆清让一眼，笑道：“没什么抱不抱歉的，以后总会是一家人。” 陆奉宁暗暗地警告陆矜昀：臭小子，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而陆清让可以说是相当受用了，“没错，沁沁，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 何沁心想，她疯了才会跟他是一家人。 “沁沁，回去了。”方映舞在不远处扬声招呼何沁。 何沁趁此机会告辞：“那我就先走了，陆伯伯再见。” 她又趴在陆清让的耳边说：“陆清让，明天再来找我吧。” ……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第516章 商业互吹 陆奉宁只是提醒一下陆清让和陆祁安，不能做出对兄弟姐妹伤害太大的事情。 至于谁对谁错，这就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 毕竟陆奉宁在其中的身份比较尴尬，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亲弟弟的儿子。 不管是偏袒哪一个，都显得不太妥当。 而公平公正地来判定，又选不出来谁对谁错。 陆祁安的话确实说得不太合适，但他的出发点是想让陆清让看清楚，身边的女孩对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这一说。 而陆清让的反应也确实过了点，但是这就更加可以理解了。 听见别人说自己的女朋友别有用心，哪个男人受得了？ 不管是出于维护自己的女人，还是出于男人的尊严，这事都不能轻易揭过。 陆矜昀也算是反应迅速，对得起他特地去jundui里磨炼几年。 拦住陆清让的拳头过后，陆矜昀眼睛微眯，对陆清让说：“小让，何沁还没有走远。” 这句话显然比陆奉宁的提醒更有效果，陆清让只愣了一瞬，便收回自己的拳头。 陆清让回头一看，果然，何沁和她的父母才走到门口，只要一转回头，就可以看到他。 就这会儿功夫，陆清让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只是，他看陆祁安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纯粹的只是看兄长的眼神。 陆矜昀这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陆清让看着陆祁安的眼神，有多阴鸷。 这个不厚道的三哥默默地在心里为陆祁安点了根蜡。 祝你好运吧祁安！ 据手下的汇报，陆矜昀可是知道太多得罪过陆清让的人，是什么下场。 只是，万一陆清让真的做得太过火了，他这个家主肯定会拦着。 至于陆祁安，陆矜昀决定私下劝劝他。 哪个坠入爱河的男人乐意听别人怎么论证，自己的女朋友并不爱他？ 很显然，没有人会乐意。 陆清让这种性格的人，更加不会乐意。 在陆矜昀和陆奉宁充当和事佬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这样放下了。 确切地说，应该是陆清让和陆祁安都不愿意退一步，陆奉宁提出今天都先回去，两人才作罢。 毕竟陆家是显赫世家。 堂堂五少爷和六少爷在公共场合因为一个小问题争执不下甚至大打出手。 着实有点抹黑陆家众人的颜面。 陆家众人是各回各家，除了陆清让被陆奉宁叫去之外，陆矜昀和陆祁安都是开车回自己的住处。 走到半路上，陆矜昀突发奇想，要不现在就去找陆祁安谈谈。 省得以后陆祁安再跟陆清让因为这个事情发生摩擦。 陆矜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立马调转车头，去了陆祁安的住处。 由于陆矜昀直接抄的近道，所以他到陆祁安公寓的时间比陆祁安这个主人还早。 陆祁安在停车场看到了陆矜昀的迈巴赫。 那辆黑色的跑车嚣张地停在了陆祁安的停车位上，就像陆矜昀本人一样。 陆祁安颇有些无语。 这么晚了，他三哥特意过来干嘛，还占用他的停车位。 陆祁安可不会觉得，陆矜昀是过来找他喝喝酒聊聊天的。 一想到陆矜昀可能会说些什么话，陆祁安就烦得只想掉头走人。 但是转念一想，他是主人，再怎么样都不应该他走人。 而且，凭陆祁安对陆矜昀的了解，他那个三哥，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是面对三哥的絮絮叨叨。 陆祁安认命地走进电梯，按了自己楼层的按键。 电梯到了过后，电梯门打开，陆祁安一出去就看到丝毫不顾总裁形象，大刺刺地席地而坐的陆矜昀。 陆矜昀看到自家弟弟逐渐走近，最后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接受哥哥仰视的陆祁安：“……” 怎么他觉得陆矜昀好像混得很惨哦……如果忽视陆矜昀浑身上下的名牌和周身的尊贵气质。 陆祁安按动密码锁上的数字键，嫌弃地踢踢陆矜昀，“你让开一点，挡着我了。” 陆矜昀顺势站起来，问陆祁安：“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老实交代，是不是路上艳遇了什么大美女？” 这什么不着调的猜测？ 陆祁安发现自己在跟陆矜昀交流时，翻白眼的次数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多。 “滴——” 密码锁打开，陆祁安拉开门，对陆矜昀说：“拜托，三哥，我都没质问你为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家门口蹲我，你反倒还先冲我胡说八道一通。” 还艳遇，怎么不直接说他半路做了一次？ 陆祁安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他这个三哥真是有辱陆家家主的身份。 “而且，”陆祁安指指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要是路上遇到美女，连她是人是鬼都搞不清呢。” 陆矜昀毫不客气地直接从陆祁安手里把门拉过去，然后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换上鞋。 陆祁安：“……” 他怎么觉得，三哥比他更像这套公寓的主人。 要不就把这公寓半价卖给陆矜昀吧，反正也不贵，几百万而已。 陆矜昀换好鞋子，将自己的鞋子放到鞋柜里，说：“祁安，你们学医的不都是唯物主义者吗？怎么可能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陆祁安拉上门，换鞋，“也不是那么绝对，我相信科学，尊重玄学。” “啧啧，扯远了扯远了。”陆矜昀坐到沙发中间，两只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枕上。 长相气度皆属龙凤之姿的陆矜昀，就这么坐着，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祁安将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放在茶几上。 “怎么是牛奶？你三哥过来，你就拿这个招待我？”陆矜昀剑眉拧起，嫌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再怎么说，也得来瓶红酒才行。 陆祁安有些口渴，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拧开瓶盖，喝了两口牛奶，才回答陆矜昀：“荷兰进口的，当天空运过来，一瓶就是一百多。“ 陆矜昀咋舌地看了一眼牛奶，再看一眼陆祁安。 ”不会吧祁安，你嘴里很穷吗？” 陆祁安冷笑：“跟三哥相比，我恐怕像是个乞丐。” “要让你像乞丐，我起码得是世界首富。” 第517章 装睡 如果旁人听见这两兄弟的谈话内容，恐怕得万分鄙夷地冲两个人吐口唾沫。 都是轻轻松松月入千万的人，装什么穷！ 还乞丐！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乞丐好吗！ ……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生活 何沁:她们，过得怎么样？ 戚肆:谁？你说那些植入到你脑中的室友？ 何沁:嗯 戚肆:她们过得很好 何沁还没出生时，方映舞被困在山林里，差点流产，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保住了。 方映舞过一段时间就会昏迷几天，医生没查出病因，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方映舞会出现这些症状。 …… 林韶函给何沁打电话，两个以前那些年都能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却隔得这么远，林韶函有些难过。 “沁，我好难过。”林韶函噘着嘴，很不乐意的样子，“我没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一起去图书馆，不能一起晚自习，不能一起吃小吃街美食城，不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最近爱上了谁的歌，没能和你一个学校，我好想每天跟你一起玩，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笑，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难过，我好给你拥抱，没能和你一个学校，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我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你的消息，我真怕被你忘记或生疏，你身边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威胁，没能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还有我。” 何沁失笑，这个林韶函，就算是上大学了，还是一副这么幼稚的模样。 不过，还怪可爱的。 何沁笑着说：“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喜欢观察，观察天地，观察人畜，即便是看着天空也会有很多感触。我希望有一把椅子能让我坐下，椅子的对面是山、是海、是草原、是冰雪、是花草、是羊群、是烟花，而和我一起坐着看尽这一切的人，是你。” 林韶函如果想要安全感，何沁也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给林韶函。 何沁很想告诉林韶函，我想和你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对我说，无论是做得好的还是不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更好，不好的我会改正。我不聪明，不能及时猜到你的小心思，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希望我只给你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讲，那些东西第二个人就不会再见到。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敌得过你。 何沁也特别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不是刻意的找话题为了聊天而聊天，而是有时候随手拍下的夕阳蓝天，路边懒洋洋的猫咪，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遇到了什么事，难过的开心的，林韶函抽空点开找她分享生活，她看到回复林韶函，永远不紧不慢不需要秒回，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夏日街头吹来的风，温暖，惬意，舒适。 何沁也希望林韶函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林韶函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林韶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时候，林韶函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一个人。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何沁不在意很多事，也正因为何沁不在意它们，何沁才能对爱的人或是保持细枝末节到他人看来显得有些变态又十分无聊的热情，因为何沁在意林韶函，所以在林韶函身上花费的时间都不是浪费。 …… 苏慕真说：“那是四年前了，因为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丢了，当时那个朋友的老爸在我们群里问谁有他儿子的消息和他联系，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只是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看到那个叔叔在群里发的消息，然后就和现在男朋友发消息（因为他俩关系比较铁），他说他也在帮忙找，第二天才知道那个朋友当时在外地往家赶，大晚上手机没电就找旅馆休息了，还好没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我俩就聊天比较频繁，再后来是通过那个曾经走丢了的朋友一手撮合成的，哈哈哈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有时我俩还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要好好感谢他当时走丢。要不是他走丢我们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安排吧~不忍心让我们错过~。” 郑裕玲说：“那接下来我也讲个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哥和我嫂子的。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此刻我哥正坐在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寝室里面看手机，有一个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宣亦可学姐吗”以下省去一千字。后来，她和我哥说她想考我哥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然后就勇敢地跑到那个学院去找相关考上的学长学姐，当时负责人问她说要哪个号码？她想都没想说就要第一名的。而上面赫然写着我哥的名字，嘿嘿。看到我哥的名字她以为是一个学姐，然后鼓足勇气给我哥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我哥是男生！ 嘿嘿嘿，这是一段他们相遇的故事！” 第518章 夸赞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 接到姑姑电话是在曲向柯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曲向柯预感到会有事儿，不好的事儿。 信号不好，姑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曲向柯的耳中，夹杂着哽咽。曲向柯在早餐店吃早饭，正值高峰期，周围很吵，一片嘈杂声中，“爷爷走了”这四个字清晰而简短，刚刚钻进曲向柯耳中的声音小虫子般在曲向柯的脑中乱窜。嘴里的红糖馒头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应着姑姑的嘱咐: “好” “嗯” “我知道” …… 候车的几十分钟，曲向柯的脑中闪过诸多和爷爷有关的画面，黑白的，小时候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的那样。 曲向柯感到惊慌，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在一个星期前还在视频电话里问曲向柯晚饭吃的什么，让曲向柯好好念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高铁上哭成狗，得知消息的朋友们一直宽慰曲向柯，提醒曲向柯外面下雨了，要多穿衣服，记得吃饭。 曲向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整张脸被悲伤熏成了橘红，分外刺目，曲向柯的眼眶也被染红了。 在看到屋中央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那一瞬间，曲向柯彻底崩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淌。 曲向柯在母亲的指导下跪着给爷爷烧了纸钱，又插了香，直到这时曲向柯才接受现实，姨娘说的那般，以后回来没得爷爷可以喊了，这一个事实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爷爷没受到磨诶，像睡一觉地走了。” 这大概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较宽慰的一句话了吧。 曲向柯没应，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悲伤太过，奶奶说着这句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有盈满了泪。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临了临了还怕麻烦到后人，爷爷走的那天凌晨，奶奶问他要不要喊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回来，他不让，说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忙，要忙着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他们说爷爷是有福的人，一辈子没有操太多心，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被病痛折磨。 因为心善，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眼儿还没曲向柯一个小孩子多，所以有得善终。 晚上，母亲和姨娘在爷爷生前房间的隔壁弄红薯粉，奶奶跟姑姑说: “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感觉他还睡在铺上。” 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年少时期的怦然心动大概已经融进了每天早晨热气腾腾的早饭里，枝蔓一般渗进几十年的朝朝暮暮。 再不会因为一句两句好听的话脸红心跳，而是只要他在，就心安，就有依靠，平日里吵吵架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可能，在某一天，一个爷爷生前的老友经过家门口，奶奶会下意识地喊一声爷爷的名字，在曲向柯要倒掉剩菜时，奶奶会说一句，别倒，你不吃爷爷要吃。 习惯真的很磨人，一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没人应，空旷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理好他冬日的衣服，倏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还怕什么冷啊。 临近午夜，我问奶奶睡觉不，奶奶说，我要守爷爷嘛，这几天不守着他，以后去哪里守啊？ 曲向柯默然。 奶奶说，他对我一直都不是很亲热就是担心他走了我过不下去…… 第519章 依赖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生活 何沁:她们，过得怎么样？ 戚肆:谁？你说那些植入到你脑中的室友？ 何沁:嗯 戚肆:她们过得很好 何沁还没出生时，方映舞被困在山林里，差点流产，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保住了。 方映舞过一段时间就会昏迷几天，医生没查出病因，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方映舞会出现这些症状。 …… 林韶函给何沁打电话，两个以前那些年都能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却隔得这么远，林韶函有些难过。 “沁，我好难过。”林韶函噘着嘴，很不乐意的样子，“我没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一起去图书馆，不能一起晚自习，不能一起吃小吃街美食城，不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最近爱上了谁的歌，没能和你一个学校，我好想每天跟你一起玩，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笑，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难过，我好给你拥抱，没能和你一个学校，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我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你的消息，我真怕被你忘记或生疏，你身边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威胁，没能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还有我。” 何沁失笑，这个林韶函，就算是上大学了，还是一副这么幼稚的模样。 不过，还怪可爱的。 何沁笑着说：“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喜欢观察，观察天地，观察人畜，即便是看着天空也会有很多感触。我希望有一把椅子能让我坐下，椅子的对面是山、是海、是草原、是冰雪、是花草、是羊群、是烟花，而和我一起坐着看尽这一切的人，是你。” 林韶函如果想要安全感，何沁也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给林韶函。 何沁很想告诉林韶函，我和你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对我说，无论是做得好的还是不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更好，不好的我会改正。我不聪明，不能及时猜到你的小心思，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希望我只给你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讲，那些东西第二个人就不会再见到。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敌得过你。 何沁也特别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不是刻意的找话题为了聊天而聊天，而是有时候随手拍下的夕阳蓝天，路边懒洋洋的猫咪，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遇到了什么事，难过的开心的，林韶函抽空点开找她分享生活，她看到回复林韶函，永远不紧不慢不需要秒回，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夏日街头吹来的风，温暖，惬意，舒适。 何沁也希望林韶函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林韶函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林韶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时候，林韶函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一个人。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何沁不在意很多事，也正因为何沁不在意它们，何沁才能对爱的人或是保持细枝末节到他人看来显得有些变态又十分无聊的热情，因为何沁在意林韶函，所以在林韶函身上花费的时间都不是浪费。 …… 苏慕真说：“那是四年前了，因为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丢了，当时那个朋友的老爸在我们群里问谁有他儿子的消息和他联系，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只是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看到那个叔叔在群里发的消息，然后就和现在男朋友发消息（因为他俩关系比较铁），他说他也在帮忙找，第二天才知道那个朋友当时在外地往家赶，大晚上手机没电就找旅馆休息了，还好没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我俩就聊天比较频繁，再后来是通过那个曾经走丢了的朋友一手撮合成的，哈哈哈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有时我俩还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要好好感谢他当时走丢。要不是他走丢我们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安排吧~不忍心让我们错过~。” 郑裕玲说：“那接下来我也讲个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哥和我嫂子的。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此刻我哥正坐在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寝室里面看手机，有一个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宣亦可学姐吗......”以下省去一千字。后来，她和我哥说她她想考我哥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然后就勇敢地跑到那个学院去找相关考上的学长学姐，当时负责人问她说要哪个号码？她想都没想说就要第一名的。而上面赫然写着我哥的名字，嘿嘿。看到我哥的名字她以为是一个学姐，然后鼓足勇气给我哥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我哥是男生！ 嘿嘿嘿，这是一段他们相遇的故事！” 第520章 陆奉宁的态度 然而，出乎陆清让意料的是，陆奉宁接下来说的话，竟然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陆奉宁沉沉地叹息。 这位迟暮的老人虽然看起来身体很健壮，但是，他心里可不像是表面上这么无坚不摧的。 按理说，陆奉宁这种人，年轻时登过金字塔的顶端，老了，儿子们又各自成为社会的上层人士。 他是不会存在太多忧愁的。 而实际上，陆奉宁心里担忧的事情还很多。 比如，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侄子，居然在爱情上吃了亏。 自家小儿子说话没个轻重，居然直接提出来。 弄得还要三儿子和陆奉宁自己来收场。 陆奉宁头疼过后，看向陆清让，“小让啊，伯伯跟你说——” 陆清让对陆奉宁这个伯伯还算是尊敬，向来都是不太会顶嘴的。 陆奉宁要跟他说什么，他也一直都是好好听着。 但是会不会按照陆奉宁说的那样做，就又得另当别论了。 “今天你五哥说的那些话，小让你别往心里去，给你的感情造成阴影就不好了。” 陆奉宁认为，还是这两个男孩子都很年轻，对于一些事情的分寸把握得不够。 陆清让颇有些疑惑，他还以为陆奉宁会跟陆祁安一样劝他呢。 他知道陆奉宁不是会偏袒自己儿子的人，当过家主的人都知道，目光得放长远一点，也得放得宽一点。 如果一碗水都端不平，那家主也就算是不配当领导人。 所以，对于陆奉宁的公正，陆清让是非常赞同的。 但是公正过后，陆奉宁说出他的看法，陆清让真的是惊到了。 陆清让不是什么脑子里缺点东西的奇葩，他自然能够从陆祁安笃定的态度中觉察出什么不对。 但是陆奉宁这么说，搞得陆清让一点准备都没有，连话都接不上来。 “你觉得呢？小让？”见陆清让都有懵的时候，陆奉宁忍不住笑了。 如果陆清让知道陆奉宁在想什么，准得无语死。 他也是正常人，为什么就不会有懵的时候。 “我自然是觉得我女朋友是顶好的，任何不良的评价不能洒到她身上。” 说着何沁，陆清让清冷的黑眸里也忍不住漾出笑意。 看得陆奉宁笑眯了眼，“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年轻，说点话比我们那个时候直白多了。” 这便是时代的发展，他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主要是陆清让不知道要怎么回才会显得既不尴尬又不刻意。 而且，就算是乱世，陆奉宁的日子肯定也是过得远远超出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 陆清让要是说一句“现在一切都好了”，总觉得怪怪的。 更何况，要说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说话都不直白，这是没错的。 但是陆奉宁，那还是算了吧。 从陆奉宁的老年生活来看，他年轻时也不可能的斯文的性子。 陆奉宁见陆清让一脸无语，也没有指望陆清让跟他来一个互动，而是自己又接着说下去： “小让，你对何沁的感情，我们这些旁人都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 陆清让不管做什么都是自带话题热度的。 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吧，陆清让这个人就往那儿一站，话题度立马来了。 再加上，这不是什么小事，而是陆清让的人生大事。 当然会有很多人关注，也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这一点，陆清让自己也不会否认。 “是的，伯伯。”陆清让简洁地回答。 他甚至都还可以推测出陆奉宁接下来会说什么。 莫过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类话。 陆清让现在可没有心情再来听陆奉宁的叨叨。 不管是不是忠言，陆清让都不想听，更不想接受。 然而，陆奉宁接下来的话，才是真的让陆清让大跌眼镜。 “所以，小让，你既然选择了爱何沁这条路，那就好好地走下去。至于祁安说的那些话，你要是想放弃跟何沁的这段感情，那你可以听听，但是，你要是不想放弃何沁，那你还是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纠结不应该纠结的东西，不过是庸人自扰。” 陆清让默了默，再消化了陆奉宁话里的意思过后，才抬起眼皮，看向陆奉宁。 “您，是这个意思？”陆清让非常惊愕。 他以为，陆奉宁也会和陆祁安一样，劝他放弃，劝他权衡利弊。 倒是没有想到，陆奉宁居然这么说。 陆奉宁是陆家上一任家主，会权衡利弊固然很重要。 但是，因为陆家，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弟弟。 陆毅宁离开的二十多年，虽然陆奉宁一直安慰自己，那都是为了陆家。 但是，他心里的愧疚和自责，也着实像一座小山那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因此对于陆毅宁留下的唯一血脉，陆奉宁不可能再那样硬起心肠。 陆奉宁笑着说：“小让，你可以选择任何一项你想选的，不管是陆家还是爱情，伯伯都支持你。” 说起来，陆奉宁也是一个开明的家长。 他并不觉得一个家族的兴衰真的就压在了某一个后代身上。 人只有一个一辈子，有的东西，失去了，真的会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陆奉宁怎么忍心陆清让走他父亲的老路？ 见陆清让没说话，陆奉宁以为他不相信。 “孩子，你不用担心，祁安那边，矜昀会劝他的。” 自己的感情可以得到家里人的支持，陆清让还是挺高兴的。 “伯伯，谢谢您。” 这句“谢谢”，陆清让是发自真心说出来的。 陆奉宁点点头，眼睛里自然含了泪。 “好，好，孩子，你过得幸福就好。” 这样，陆毅宁在天上看到，也能安心了。 …… 何沁不知道，陆家的几个少爷谈论过她。 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过后，想出去逛逛，却被方映舞拦住了。 “沁沁，这两天你先待在家里，别出去。” 方映舞实在是被何沁失踪的事儿给吓得狠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她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 真的会要她的命。 何沁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方映舞这是担心她出去再被绑。 她本人倒是没什么害怕的。 毕竟绑架她的人是戚敏，只是找她帮忙联系戚肆而已，她又没有被虐待。 只是，戚家秘辛，不适合对方映舞说起。 第521 陆清让上门拜访 何沁试图说服方映舞：“妈妈，这真的是意外，我没有受伤啊，而且，如果真的再出门就有被绑走的风险，那我早出门晚出门都逃不了啊。” 方映舞平时非常知理，不用跟她讲道理，她都懂。 但是方映舞一旦开始不讲道理，谁都劝不动她。 果然，方映舞摇摇头，无情地驳回了何沁想出门的请求。 “沁沁，你就听妈妈的话，在家里待两天，让妈妈心安一下不行吗？” 何沁：“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关键是我可以保证现在出门不会发生意外！” “可是妈妈会担心你。”方映舞坚持己见。 何沁将求救的眼神递向坐在沙发上的何邺海。 方映舞则笑笑：“沁沁，你看你爸爸也没用，他也是这么想的。” 何邺海为了应和方映舞的话，对何沁点了点头。 “……” 何沁很无语，正想着该怎么劝，别墅外面响起了汽车驶进来的声音。 随即，吴婶从外面走进来，说：“陆少爷来了，说是过来看看小姐。” 何沁扬扬眉梢，这人来得可真够巧的。 方映舞一听陆清让来了，立马脸上带笑地走到别墅门口。 正好陆清让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进门。 “哎呀小陆，这么早就来看我们家沁沁？” 女儿的男朋友这么疼女儿，方映舞心里自然是不胜欢喜的。 何沁过得幸福，她跟何邺海也能安心了。 陆清让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就应该把您和伯父沁沁送回来的，但是我伯伯找我有事，我就回陆家了。” 方映舞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忙让吴婶收下陆清让手里的东西，把陆清让迎进来。 “小让，吃早饭了没？”方映舞将陆清让带进去，“坐吧。” 何沁也坐在沙发上，正看着陆清让微笑。 陆清让坐到何沁旁边，背挺得很直，就算是坐着，整个人也是一种立起来的状态。 “还没有。”他起床过后就去买这些礼品了，没来得及吃早饭。 方映舞一看陆清让提着这么多东西，也明白这孩子多半是忙着买东西去了。 方映舞立马吩咐佣人准备早饭。问过陆清让的口味之后，佣人进厨房忙去了。 “你也真是的，来就来了，还特意去买这么多东西，连早饭都不吃。”方映舞虽然是说的埋怨话，但是脸上的喜意却是好半天都没有消失的。 看得何沁心塞不已。 现在可好，她爸妈对陆清让的评价越来越高了。 何沁已经能够想象到，如果以后自己说明了自己的目的，那何邺海跟方映舞将会如何说她。 重生这么荒谬的事情，何沁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就算是何邺海跟方映舞都不是死板的人，但是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被人所接受。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就发生在何沁身上，她也不可能相信还有人能够重生。 况且，陆清让前世做的那些事，如果被何邺海跟方映舞知道了。 何沁可以保证，她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容忍陆清让的。 到时候，何家碰上陆家。 妥妥的被陆家吊打啊。 何沁宁愿自己被恶心一下，也做不到将父母推进火坑的事情。 害，看来她只能忍一段时间了。 何沁看了眼身旁这个抿嘴笑的男孩，暗暗压下自己心里的怒火。 暂且让他得意一段时间。 反正以后她会收拾他，也不在意这么一点细节。 何邺海和方映舞再满意陆清让，也都是看在何沁的面子上。 只要何沁说自己不喜欢陆清让了，何邺海跟方映舞还不是只能惋惜。 他们对陆清让又不可能像是对亲生儿子那样。 这样想想，何沁又放心了。 陆清让看出方映舞对他的满意和欢迎，但心里仍然不敢大意。 “因为太想见沁沁了，而且来拜访您和伯父，总不能太迟。” 一番回答既表明了自己去何沁的感情，又说明了自己有多重视何邺海和方映舞。 只是，何沁正端着杯子喝水，听见陆清让的回答，嘴里的水都差点喷出来。 这个人……说起谎话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 说是自己想她，谁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但是方映舞跟何邺海吃这一套啊。 听陆清让这么说，方映舞跟何邺海相视一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满意的意思。 吴婶站在一旁，听见陆清让的话，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整个客厅里，何沁这个女主角是唯一一个并不开心的人。 当然，她就算是不开心，也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给暴露出来。 方映舞问何沁：“沁沁，你看看人家小陆，对你多上心，你可得对小陆好点，听到没有？” 陆清让也看向何沁。 何沁点头，说：“妈妈，我知道啦，我这不是要出去找陆清让么，是您不让我出去。” 谁知道，何沁控诉完方映舞，陆清让接了一句：“沁沁，伯母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最近确实小心一点为好。” 何沁真想“呵呵”。 陆清让知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个马屁精！ 何沁不太想理会这几个人。 尤其是陆清让，他演戏就演得不累吗？ 何沁真的是很无语。 她前世看得很明白，陆清让对她是没有半点感情的。 在心里有谱的情况下，何沁还得忍受陆清让的恶心演技。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的。 不过，她就算是受不了，也得忍着。 毕竟何沁还想弄清楚，陆清让到底是图何家的什么。 或者说，何家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他这样费尽心思地接近她，从而谋害她的父母。 害得她失去朋友，又失去好好的家！ 这笔账何沁就算是再重生一百次，也都要跟陆清让清算的！ …… 戚敏把何沁抓走，让何沁联系戚肆的举动，显然是有效果的。 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戚肆就将手头的事情都安排给手底下的人，自己则动身回戚家。 戚家的门卫老远看到戚肆跳下直升机，激动得一时之间连回去报信都忘了。 戚肆小姐离家这么多年，总算是愿意回来一趟了。 老爷和太太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第522章 戚肆回家 戚肆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她戴了一副墨镜，气场十足地走到门卫面前。 “傻了？”戚肆摘下墨镜，弯起红唇，“不认得我了？” 门卫看着戚肆连笑都带了些高傲的感觉，并不觉得自己被不屑一顾。 这是熟悉的二小姐。 上一次看到二小姐，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但是，隔了这么久，他还是认得二小姐的。 生怕戚肆误会，门卫连忙回答：“认得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二小姐？您可是我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啊。“ 戚肆看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门卫，抽了抽嘴角。 什么叫看着她长大，说得好像是她的长辈一样。 磨了磨后槽牙，戚肆觉得，自己不能跟一个门卫斤斤计较。 “认识我那还不开门？”戚肆指着锁着的大门，提醒道。 这里如果不欢迎她，她完全可以转身就走。 只是，戚肆不想戚家的人再去拿她身边的人作为威胁她的筹码。 而且，事后戚肆还不能算账。 她可以干脆利落地对付别人，但是戚家这些人，哪怕百般不是，也终归是她的家人。 戚肆不能用对付别人的手段来对付戚家的人。 虽然，戚家这个家族，给她的感觉永远只有冰冷彻骨。 但是，只要戚家在，她就还是有家的人。 她依靠的男孩不在了，如果戚家也没了，那戚肆就真的成了没有根的浮萍。 于是，戚肆最终还是回来了。 门卫听戚肆的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开锁。 他立马按下开锁按钮，大门缓缓往两边打开。 戚肆带着人进去，走了几步，戚肆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大门口任职了很多年的门卫，是另一个人。 对眼前这个门卫，戚肆没有太多印象，估计是新调来的。 于是，戚肆又回过头去问他：”你是新调过来的吗？” 年轻的男人利落地摇头，回答：“不是，我调过来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 戚肆瞪大眼睛，这不刚好跟她离家的日期是同一年吗？ 难怪她会对这个保安没有印象，原来这就是她从戚家走了过后，才调过来的。 为什么她一走，门口的门卫就换人了。 要戚肆相信这是巧合，完全不可能。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门卫看戚肆如此震惊的样子，还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二小姐？” 许久未见戚肆，大家又都在传这位二小姐可是比戚敏二小姐更可怕的人，门卫看到戚肆的表情有变化，都吓得心脏抖三抖。 戚肆回过神来，把疑问憋了回去。 估计这个门卫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是直接去问戚老夫人比较保险。 戚老夫人便是戚肆的母亲。 让戚敏把何沁绑回去帮她找小姑妈的人。 “没事，你回去吧。” 戚肆让门卫回去站岗，她自己则带着人往戚老夫人的住处而去。 这一路上，戚肆难免会东看看西看看，下意识地寻找，这个地方，跟她童年时期看到的，有多不一样。 绕过三个院子，戚肆停在了一栋竹楼前。 这一栋总共才三层的竹楼，被戚老夫人住了这么多年，仍然还坚挺地屹立在风中。 庄园里还真是什么都没怎么变过。 包括这一栋戚肆小时候既期望来又害怕开来的小竹楼。 戚老夫人对戚肆很严厉，戚肆还有两个哥哥，但是，戚肆仍然是最受戚老夫人重视的孩子。 她天资聪颖，在家庭成员平均智商高到牛津耶鲁随便考的程度的戚家，戚肆仍然表现得最出色。 而有极强的天赋，带来的却并不都是好的。 戚老夫人的栽培总是随着惩罚而来。 而且。 为了让戚肆的未来至于脱离她的掌控，戚老夫人一定会非常严厉地对戚肆。 戚老夫人给戚肆选择的惩罚项目，并不是整蛊或者搞怪的小乐趣。 而且实打实的惩罚。 在那样的重压之下，戚肆居然还能够名列前茅，而且将第二名碾压很多。 现在想想，当年真的是小看哥哥姐们了。 在她的碾压之下，居然没有心态失调！ 这心理素质也是够强的。 戚肆正揪了几根翠绿细草，低着头编小戒指。 看到戚老夫人的心腹出来，戚肆正好只差最后一点收尾了。 “老夫人刚醒，二小姐，您现在可以进去看她。” 戚肆看着自己编好的草戒指，越看越想笑。 好看是好看，毕竟是出自她戚肆的手，那当然都得是精品。 戚肆坐在竹楼旁的大石头上，听说戚老夫人已经醒了，她便从大石头上站起来。 “老夫人知道我回来了？” 小姑娘羞涩地点头，“是的，二小姐，您随时都可以去看她。” 戚肆正默默地点头，其实她现在就可以去看戚老夫人。 等等—— 这个女生害羞什么？ 戚肆又无奈地扶额，“好，我我知道了，” 说完，戚肆将手里的草戒指递给那个女生。 “刚刚随便编的，如果不嫌弃就收下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堂堂戚家二小姐亲自编的草戒指。 就算是真的很丑，丑到没办法戴出去见人的地步，她也会百般珍惜的啊。 更何况，这戒指一点也不丑。 这要是做成钻石戒指，她相信，这一款戒指。一定会是很多情侣求婚的首选戒指。 戚肆走到竹楼大门口，回头看那个女生，招呼她：“走了，带我去看看戚老夫人吧。” 戚家有个算是公开又从来没有被拿到明面上来提的秘密。 戚老夫人和自己最看中的小女儿闹了矛盾，几乎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作为照顾戚老夫人的人，女生自然希望戚肆可以经常回来。 戚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哪有不想念小辈的时候。 而且，这六年来，她是亲眼看着戚老夫人是怎么度过的。 小女儿的出走，给戚老夫人带去的打击其实是无法估量的。 于是，揣着草戒指的女生高高兴兴地为戚肆领路去了。 戚肆知道戚老夫人住在哪个房间，对于竹楼的格局，她也没有忘记。 但是，戚肆是很高傲的人，肯回戚家一趟就不错了，别指望她的态度会有多软。 六年前那些事，还是刀子一般横在戚肆的心上。 第523章 戚家秘辛 女生把戚肆带到一间房前，顺便还帮她把门打开了。 一想到戚老夫人就在房间里面，戚肆对这个房间一下子产生了抵触心理。 尽管那是亲生母亲，但她还是无法放下芥蒂。 尤其是，她爱的人已经离开人世。 她没有权利替他原谅戚老夫人。 他至死都没有跟戚老夫人和解，戚肆便也没有回过戚家。 “二小姐？”带路的丫头弱弱地唤了戚肆一声。 戚肆的表情变幻不定，看起来有点吓人。 “嗯，你下去吧。”戚肆回过神来，挥退丫头。 丫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听话地退下了。 她要赶紧通知各个主子，二小姐回来了。 戚敏最是崇拜戚肆。 听见佣人传来消息，说戚肆已经回来了。 戚敏立刻换了件衣服，急匆匆地来到竹楼。 不止是戚敏，那些少爷小姐都是没过多久就来了竹楼。 “妈，小姑妈真的回来了？”戚敏遇到自己的妈妈，欣喜地问道。 戚敏的妈妈对那个性格阴晴不定的小姑子还有些憷，平时两人接触并不多。 所以，她倒是没有像戚敏那样激动。 只是身为戚家的人，戚肆回来了，大家都得过来看看。 自从戚肆跟戚家决裂过后，手段越来越令人惊悚。 戚敏的妈妈害怕戚敏这样莽撞，惹恼了戚肆，忙拉住戚敏，低声警告她： “敏敏，你等会儿在你小姑妈面前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听到没有？” 戚敏撅起嘴，不服气地反驳：“什么咋咋呼呼的？我没有！” “反正你听话点，别惹你小姑妈和奶奶生气！” 戚敏不想听妈妈的说教，挣开妈妈的手，往竹楼跑去，“妈我不跟你说了。” “诶？”戚敏的妈妈气恼地垮下脸，“这孩子！” 戚敏从小就被她宠坏了，在哪儿都没个轻重。 可怎么得了啊…… 众人神色各异地进了竹楼，才刚踏进去，就听见从戚老夫人的房间那边传过来的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遭了！”戚老夫人的丫头低声惊呼。 众人忙加快脚步过去，生怕去晚了，发生什么事。 戚敏最先到戚老夫人的房门口。 房门大开着，屋子里，她心心念念的小姑妈和奶奶正各据一方。 站在外面的戚敏都能感觉到凝滞的气氛，她没敢冲进去。 戚敏的妈妈过来把戚敏拉开，“你这孩子，让你别咋咋呼呼的，你没看到你小姑妈跟你奶奶之间有些不愉快吗？你还要撞到枪口上去！” “哎呀，妈，不至于吧。”戚敏听着妈妈的絮叨就觉得烦。 她只是想见小姑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戚敏的妈妈表情都变了，“什么不至于？你知不知道……” 到底是姑嫂关系，戚敏的妈妈也不是说闲话的人。 当着女儿的面，说小姑子的不是，她说不出口。 戚敏这个不知道真相的小辈扬眉问：“知不知道什么？妈，您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知道女儿是刨根问底的性子，戚敏的妈妈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你小姑妈是你想办法请回来的？”戚敏的妈妈问道。 说起这个，戚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她可神气地仰起脸，“对啊，就是我请回来的。” 戚敏的妈妈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女儿这么没个分寸，什么事都敢惹，以后可怎么办。 而戚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有的事情，戚敏这个小辈不知道，但是戚敏的妈妈却是很清楚的。 以前的戚肆跟戚家也不是这种关系的，反而还会经常回家。 性格也不是现在这样，戚肆以前还挺爱笑的。 就是后来，戚肆渐渐长大，也会像其他怀春的少女那样，在心里为一个人留出位置。 那年的戚肆也不过才二十岁，正值风华绝艳的年纪。 戚老夫人把戚家的重担大半都压到了戚肆身上，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戚肆就没有了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等着戚肆的，只是繁杂的事务。 相比之下，戚家的几个和戚肆同辈的少爷，过得都比戚肆悠闲得多。 那个时候，戚肆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乐意。 从小就被灌输了为家族活着的思想，戚肆也理所应当地把戚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戚肆便不会踏上成为国际刑警的路，反而会是戚家的新一任家主。 但是，少女的心动来得太不凑巧，也太迅猛。 杀得戚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戚肆是个行动派，在确定关系不久，就将那个男孩子带回了戚家。 而在此之前，戚肆跟那个男孩子认识的五六年里，戚老夫人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妥。 对此，戚家众人错愕的有之，松一口气的有之，静待后续的有之。 戚老夫人则是盛怒之下，将戚肆的男孩关进了戚家的水牢。 当然，戚老夫人是偷偷进行的，没有让戚肆知道。 戚肆发觉爱人失踪了，还回戚家求戚老夫人派人帮忙找。 那时的戚肆对戚老夫人还是很敬仰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手撑起戚家的母亲，她眼里光明磊落的母亲，居然会做出将她的爱人关起来的事情。 戚老夫人就是为了让戚肆死心，才把那个男孩子关起来。 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帮忙找人。 况且，戚老夫人又不需要找。 人就在戚家，怎么找？ 后来，戚肆无意间去水牢一趟，守着水牢的人拦着她，引起了她的怀疑。 戚肆闯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找了一个多月的人。 他正被钢索吊着，刺骨的冰水将他膝盖以下全都淹没了。 黑亮的短发黏在眼皮上，他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有的只是隐忍。 戚肆这辈子都没有像那样恨过。 她疯了一般冲过去，踏入冰水里，徒手扯掉钢索，将他扶着，从水里走到地面上。 “阿肆……”男孩清冷的声音微弱到戚肆差点听不见。 戚肆忍住满腔热泪，将他放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他。 “是我，是我。”戚肆的脸贴在男孩毫无血色的脸上，感觉到的便是刺骨的冷。 他浑身都没有了温度似的，戚肆碰到哪里，都觉得哪里冻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戚肆的唇贴着他的脸，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到他的脸上。 第524章 要她的命 戚肆将男孩带出来，没过多久，戚老夫人就面色铁青地去了戚肆的住处。 当时，戚肆正指挥佣人烧热水，熬姜汤，请医生，而她自己则守在男孩床边。 “阿修。”戚肆握着容修的手，细细地亲吻他的手指，“求求你撑住。” 容修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老天给了他超出常人太多的智商，也给了他比常人弱太多的身体。 戚肆作为戚家未来家主，水牢里是什么样的，她自然心知肚明。 以前戚肆也用过水牢，在里面拷问捉到的死士。 因此，戚肆对每一种刑具的用法和对于被施刑的人来说会有多痛苦，都了如指掌。 甚至还有很多种刑具，都是戚肆发明出来的。 她怎么可能长得想得到，那间水牢，会被用来折磨她的爱人。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定会炸掉水牢！ 戚肆冷静下来，便会想到，能把容修关进水牢里的人，有权利这么做的人，也只有一个—— 她的母亲，戚老夫人。 恨吗？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怨吗？ 心里是有怨气的。 她喜欢的人那么好，又那么弱，怎么经得起水牢的刑罚？ 而且，容修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得到，把他抓走的人是谁，有怎样的目的。 容修好不容易才走出自卑，接受爱情。 转眼间，他最爱的女孩子，她的家人使出了百般手段对付他，就是为了拆散他们。 这让容修怎么想？ 戚肆越想越心疼，眼睛里不停地渗出泪水。 熟悉戚肆的人便知道，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 戚老夫人去戚肆的房间，看到的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女儿，为了床榻上那个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 她花了多少心思培养出来的女儿，居然败在了感情上！ 要强的戚老夫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戚老夫人立刻命令佣人，将戚肆床上的男人给扔出去。 戚肆听见身后的动静，但是她太累了，没有精力去理会。 直到，听见戚老夫人的这一道命令，戚肆再也忍不了了，“蹭”地站起身，对着戚老夫人带来的人怒目而视。 “我看谁敢动他！” 戚肆既然是被戚老夫人当成新一任家主来培养的，在戚家众人心里，自然是已经有了威信。 她这么一怒，还真的没人敢动。 戚老夫人看到此情此景，险些气晕过去。 “你们，你们还不快去！都忘了现在到底是谁当家做主了？” 戚肆冷冷地扯动嘴唇，“谁敢动阿修一下就是跟我戚肆作对。” 未来家主，还真的没几个人敢得罪。 “戚肆你翅膀硬了？我还没死呢，你就在戚家一手遮天了？”戚老夫人指着戚肆厉声说，“我能把你推上去，也能让你退下来！” 可谁知，戚老夫人的这一句气话，真的让戚肆退出了戚家。 戚肆顺势回了一句：“用不着你让我退，我现在就离开戚家。” 戚老夫人以为戚肆不过是少女心性，气昏了头才这么说，以后有她后悔的。 于是，戚老夫人冷冷地说：“行，戚肆，你走，现在就收拾你的东西滚。” 戚肆真的是硬骨头，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当即就把容修从床上扶起来，吩咐自己的佣人拿一个轮椅过来。 然后，戚肆就用轮椅把容修推着出了戚家。 这一走，便是六年的光景。 戚敏都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回想起那些事，戚敏的妈妈又是一阵感叹。 戚家的人，个个都是性子硬。 戚老夫人强势，戚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加强势。 在戚肆离开过后，戚家的很多人都觉得，戚肆总有一天会回去。 没想到，戚肆的实力不仅仅体现在成为家主候选人上面。 给她一个更大的舞台，她也能跳出一支更好的舞。 就算是加入了国际刑警，戚肆也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一举成为领头人。 这种强悍的实力，令戚家众人望而生畏。 那些以往在暗地里对戚肆不屑的戚家人，都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戚肆那么厉害，有那么绝，谁知道会怎么对付那些撞在她枪口上的人。 这六年来对戚家不闻不问，便足以证明，戚肆这个人，狠起来有多狠。 所以，戚敏的妈妈并不赞同戚敏离戚肆太近。 戚肆是有实力，但是她更有铁血手腕。 之前戚敏的妈妈听说戚肆回来了，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还是回家来看看。 戚家众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戚肆还年轻，很有可能今天一个想法，明天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但是，今天来竹楼看到戚肆跟戚老夫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众人便知道，是他们想太多了。 什么握手言和，什么想通了。 全都不是。 戚肆回来，怕是专门气戚老夫人的吧。 此时的戚肆便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子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砸过来一个茶杯的戚老夫人。 茶杯应声而碎，杯子里面的茶水流出来，流到戚肆脚下。 “逆女！逆女！”戚老夫人恨恨地咒骂，“戚肆你回来干嘛？回来气死我这个老太婆？” 戚肆“呵”了一声，“你以为我乐意回来？如果不是你们戚家的人用计算计我，我可能还会踏足这么肮脏的地界？” 一听戚肆这么说，不止是戚老夫人，就连站在门外的那些戚家人也都愤愤不平地瞪着戚肆。 戚家哪里肮脏了？ 而戚敏的妈妈则是飞快地扫一眼屋里的小姑子，然后把自家女儿拉到一边。 以免等会儿戚肆闹起来误伤到戚敏。 “你说什么？” 戚老夫人从丈夫过世后便以一己之力把戚家上上下下都打理得很好。 还没有人敢说戚家肮脏！ 而这个女儿，却这么说戚家。 戚老夫人险些背过气去，“戚肆，戚家哪点对不起你？我哪点对不起你？没有让你安安稳稳地长大？” “哪点对不起我，您心知肚明。”戚肆冷笑道。 一说起这个，戚老夫人又要冒火。 “戚肆，你就为了一个男人，跟你的家族，跟你的母亲和亲人决裂六年，你还觉得不够？” “你们伤了他，跟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第525章 急火攻心 戚肆不是觉得爱情大过一切，她不是恋爱脑。 但是，在她眼里，容修是可以的。 不止是因为他是戚肆的男朋友，是戚肆喜欢的男生。 他的无私，对于科研的狂热和说起理想时眼睛里闪着的光…… 这一切都让戚肆心甘情愿地被他迷住。 可是，她的母亲，她一直以来当做责任来守护的戚家，都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而被那样对待的容修，至死都还在劝她，戚老夫人是为了她着想，他不会怨她的母亲。 这让戚肆怎么能释怀？ “现在好了，如你们的愿了，阿修死了。”戚肆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声音悲切，又带着无边的恨意。 戚老夫人一愣，她不知道这个消息。 戚肆既然想跟戚家断掉一切往来，自然也会封锁自己的消息。 戚家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原来，这才是戚肆这么多年不回戚家的原因？ “阿修本来身体就不好，被关在水牢里一个多月，当然会落下病根。”戚肆将众人的怔愣看在眼里，接着讽刺道。 也就是说，容修是被戚老夫人间接害死的。 戚老夫人风风雨雨几十年都过来了，手上了结的人命也不在少数。 但是，容修的死，确实是戚老夫人始料未及的。 毕竟是女儿心仪的男孩，就算是看在戚肆的面子上，戚老夫人也会手下留情。 “阿肆——”戚老夫人想说点什么。 戚肆却陡然厉声打断她：“别叫我阿肆！我六年前就说了，我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戚老夫人心里有什么感受？ 亲生女儿这样对她，她心里自然是疼的。 戚敏听见戚肆的话，心里闷闷的。 她还想让小姑妈带着她一起出去闯闯呢。 戚敏的妈妈则扯扯戚敏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她：“敏敏，听见没有，你小姑妈根本就不想跟戚家有关系。你以后少去缠着她。” “那肯定是因为奶奶做得太绝了，伤了小姑妈的心。”戚敏为戚肆辩解道。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总是会崇拜强者，更何况戚肆是从小就天赋异禀，样样突出。 戚敏不相信，愿意为了交情一般的人回戚家一趟的小姑妈，真有那么铁石心肠。 肯定是有原因的！ 戚敏的妈妈一听女儿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戚敏知道些什么。 转念一想，戚老夫人是在戚家封锁了消息的，戚敏这样的小辈哪有可能知道。 饶是如此，戚敏的妈妈还是不放心地叮嘱戚敏：“敏敏，不该你说的话别说，不该你管的事也别管，免得引火上身。” 戚敏有些不乐意，什么叫做不该管？ 她是戚家的人，插手戚家的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听见没有？”戚敏的妈妈焦急地问道。 戚敏这才敷衍地应下来：“嗯嗯嗯。” 屋内，戚老夫人被戚肆这样三番五次地落面子，心里一急，顿时猛咳起来。 戚家的医女也赶来围观戚肆回戚家的好戏，见状忙挤进屋里，替戚老夫人看诊。 “咳咳咳——”戚老夫人咳得狠了，抓起手帕抵着嘴唇，因突然生病而迅速消瘦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众人忧心地看着戚老夫人，有人特意去看戚肆的反应。 然而，戚肆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和担心。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有了想法。 虽然戚老夫人以前对戚肆并不疼爱，反而还非常严厉，且间接导致了戚肆爱人的早死。 但是，戚老夫人总归是戚肆的亲生母亲。 血脉这一点，是戚肆改变不了的啊。 她不应该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冷漠。 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戚肆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对戚家人和颜悦色的二小姐了。 恐怕她现在看戚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带着恨意的。 戚老夫人会对容修出手，何尝不是为了戚家众人呢？ 于是，大家尽管心里有诸多想法，但是没人敢跳出来指责戚肆。 要不然，凭戚肆的身手，当场捏死哪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胆子最大的戚敏，就更加不可能跳出来说什么了。 她本来就崇拜戚肆，而且，对戚肆这个小姑妈，戚敏心里还是挺畏惧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听见戚肆让她放了何沁时，一刻也不敢犹豫地放人。 戚老夫人咳了好一会儿，医女施了一根针，才止住咳嗽。 医女拍着戚老夫人的背，帮戚老夫人顺气。 戚老夫人拿下手帕，医女眼尖地看到手帕上星星点点的暗沉，吓得惊叫出声：“血！老夫人！” 医女的声音很大，足以传到屋子外面去。 戚家的人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心急如焚，一个个地都不顾戚肆的冷脸，纷纷走进去看。 并不算太大的竹屋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众人倒水的倒水，询问的询问，吵吵闹闹的样子，显得戚肆格格不入。 戚老夫人疲惫地靠在枕头上，要强了一辈子，到现在，总算是感觉到轻松了一点。 周遭响起戚家人的关怀声，吵得戚老夫人有些头疼。 “老夫人，您怎么样啊？怎么会突然吐血？” “妈，妈您不要吓我们。” “医生，老夫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很快就能痊愈的吗？为什么会吐血？” 医女也是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模样，“老夫人先前只是小病，但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心里积郁，再加上刚刚急火攻心，这才……” 众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戚老夫人病成这样，又被戚肆这么一气，当然会急火攻心。 戚老夫人的长子，戚肆的长兄顿时指着戚肆指责道：“戚肆，母亲好歹也是生你养你长大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戚肆笑了，“你问我有没有良心？如果有，那我恐怕早就已经追随阿修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坐在这儿？” 她话里指桑骂槐的意思太明显，戚老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顿时又静了下来。 戚老夫人忍住咳意，勉强地开口，“你们都出去，阿肆，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众人不太放心地看了戚老夫人好几眼。 “都出去！咳咳咳……” 戚老夫人说完，又咳了起来，众人这才面色凝重地出去。 第526章 病危 没过多久，屋子里除了戚老夫人和戚肆，其他的人都走完了。 戚肆神情倨傲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戚老夫人，“什么事？” 看戚肆这表情，听她说话的语气，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在跟仇人说话。 戚老夫人看着那个听话聪慧的女儿，变成如今这个她再也没有办法喊得动的人，心里寒冰一片。 “阿肆，你过来，我就跟你说几句话咳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戚老夫人又捂着嘴猛咳起来。 声音传了出去，戚家众人又想闯进去。 但是戚老夫人随之大吼一声：“谁都不许进来！” 戚家家规森严，即便戚老夫人已经病得很严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戚夫人。 但是，现在依然没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哦，戚肆除外。 因此，戚家的人尽管心急如焚，也只能在外面干站着。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要我说，戚肆也太狠心了吧，好歹老夫人也是她的母亲，她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呢？” “是啊，戚肆表姐做得的确过了些，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一趟，就连看一眼都没有。” “我刚刚都差点没有认出来，这是戚肆表姐。一别这么多年，戚肆表姐看起来也变了好多。” “她要是当了家主，我们不得被她给折磨死。” 这话就有些过了，说这话的人立马受到了反驳。 “不不不，其实她之前还在戚家时，对大家都很好的。” “对，我也想起来了，她连戚家的佣人都会关心。如果是她当家主，我觉得她会是一个很称职的家主。” 戚敏听见有人在帮戚肆说话，忙伸了个头过来，严肃地说：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当年小姑妈跟戚家决裂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不能这么随意揣测。” 她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众小辈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应该挺严重的吧，我爸妈从来都没有提过诶。” “我爸妈也是，不但不跟我说，还不让我问。” “其实我觉得我们有资格知道啊，我们也是戚家人。” 几个十来二十岁的少年少女口无遮拦地在这儿讨论。 一旁的大人听见了，立马板起脸制止他们。 “你们别讨论这件事，不是你们该讨论的！” 众小辈正要反驳，就听那人又说：“功课做完了吗？就在这儿凑热闹。” 好几个少年顿时跑了。 突然想起自己功课还没有做啊啊啊！ 戚敏则一点也不怕长辈的冷脸，反而还坐到他旁边，笑着问：“伯伯，您知道方年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她刚问完，耳朵就被人从后面揪起。 接着，传来的就是自家母亲咬牙切齿的声音：“戚敏，你又在胡乱问什么？” 戚敏的母亲就这样揪着她的耳朵，把她往外拖。 “啊啊啊妈，疼！”戚敏痛地龇牙咧嘴，不敢逆着母亲的意，免得更痛。 戚敏渐渐走远，还在竹楼里待着的几个少女顿时安分了不少。 毕竟最刁蛮的戚敏都问不出来，她们就更不用挣扎了。 只是，她们真的很好奇，当年那事到底是有多严重，才会让几年后的戚家人还提都不敢提。 屋内，戚肆听得心烦，几步走到戚老夫人床前，伸手将戚老夫人的手腕抓住，指尖搁在脉搏上，替她把脉。 戚老夫人真的瘦了很多。 手腕被戚肆捏在手里，都感觉轻飘飘的，没有力气。 而且骨头和青筋相当明显。 戚肆眯起眼睛，忽略掉心里微微泛起的一丝酸涩。 戚老夫人紧张地看着神情寡淡的女儿，没敢说话。 直到喉咙又开始痒，戚老夫人实在是忍不住咳意，才又咳了起来。 戚肆收回手，看着戚老夫人，语气平静地下了结论。 “寒气入体，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就这三个词，虽简明扼要，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很容易便可以明白的。 戚老夫人到底活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面对死亡，多多少少也有些心理准备。 而且这几年因为戚肆，她心力交瘁，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 于是，戚老夫人没有像其他那些被戚肆诊断过的绝症病人那样。 对着她问东问西，祈求她救自己。 戚老夫人只是将后脑勺靠在床上，淡淡地笑一声。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阿肆，我活不了多久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戚肆瞳孔一缩。 戚老夫人没有讽刺的意思，她现在拿敢讽刺戚肆。 她还得求求戚肆，看在她身体里留着的也是戚家的血的份上，帮忙照看一下戚家。 “阿肆啊，妈知道，妈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对得起戚家列祖列宗，也对得起你早早离去的父亲。唯独，对不住你这个女儿。” 戚老夫人说得恳切，眼睛没有盯着戚肆，不知道是不敢还是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戚肆没有答话，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说原谅吗？可是阿修又怎么不无辜？ 说不原谅？戚肆对着一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老人，说不出口。 “阿肆……妈没有别的……所求。就求你…….以后帮忙看着点戚家。可以吗？” 戚老夫人断断续续地说完，诚恳地注视着戚肆。 戚家众人等了一会儿，突然，门从里面拉开，戚肆站在门口。 众人忙往后退，给戚肆让出了一条两米宽的路。 戚肆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往沙发走去。 戚家的人正往里面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去。 “你们进去吧，戚老夫人去世了。“戚肆在一边淡淡道。 她的表情和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再说了，也没有人会恶趣味到这个地步，拿老人家的生命来开玩笑。 ”什么？”这下，有人可就不淡定了，指着戚肆的鼻尖骂，“戚肆，我说你怎么愿意回来，我看你回来是为了把妈给气死吧！” 呵，现在戚老夫人过世了，这些人还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不成。 戚肆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争执，“行行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提醒你一句，如果还想看戚老夫人最后一面，最好现在过去。” 第527章 不原谅 众人听了戚肆这话，一个接一个地进去，围到戚老夫人床边时，眼泪通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样往下淌。 说是最后一面，实际上，戚老夫人已经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了。 撑起戚家半边天的戚老夫人突然去世，那些刚刚跑掉的戚家小辈又被叫过来。 按戚老夫人的年龄来看，现在去世也算是寿终正寝。 但是，在戚家众人的心里，戚老夫人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从动荡不安的上个世纪末到如今的太平盛世，戚老夫人撑起了戚家。 戚老夫人的丈夫当年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是不输于如今的戚肆。 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了戚老夫人和几个子女。 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能够在乱世之中撑起一个家族。 真的可以说是天大的本事了。 因此，戚老夫人在戚家的威望一直很高，并没有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减弱。 包括高傲如戚肆，在容修出事之前，对戚老夫人也是非常崇敬的。 这样一个受小辈崇拜的人突然就躺在床上，与世长辞。 戚家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们在里面哭哭啼啼的，靠在外面的戚肆听得心烦。 戚敏眼睛通红地跑上来，正要直奔戚老夫人的房间而去。 她看到倚在窗边的小姑妈，又顿住了脚步。 小姑妈额头抵在窗框上，微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是戚敏从没见过的木然。 相隔六年不见，戚肆那张犀利张扬的脸仍然在戚敏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戚敏记得，小姑妈从前也是寡言少语，为人淡漠的。 哪怕是在家族聚会那种很热闹的场合，小姑妈也不会表现得太融入其中。 但是，那些时候的淡漠和现在的木然是很不一样的。 以前的小姑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整个人是有人气的。 戚敏能够看得出来，小姑妈也有支撑她往前走的信念。 但是现在，戚敏只能看到小姑妈眼里的死寂，一丝光也没有。 戚肆突然抬眼，朝她看过来。 “小……小姑妈。”戚敏在戚肆面前，彻底没了平日里的嚣张，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小孩样。 “嗯。”戚肆轻轻点了一下头，没再看戚敏。 戚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提着一口气，向前走几步，停在戚肆面前。 戚肆挑挑眉，不知道这个侄女要干什么。 只见戚敏紧紧咬着唇，突然，她闭上眼睛，一把抱住戚肆的腰。 这是一个很突兀的拥抱。 戚肆显而易见地愣在那里，没有回抱戚敏，也没有推开她。 十几秒后，戚敏松开戚肆。 她知道小姑妈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又后退半步。 “小姑妈，其实，你可以不这么跟自己犟。”戚敏捏了捏发湿的手心，继续劝慰这个看似百毒不侵的小姑妈，“还有，我虽然不知道六年前戚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姑妈，人活着，活得开心最重要。” 戚敏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拥抱戚肆的举动，更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劝说这个惊才绝艳的小姑妈。 她有些赧然地转身，往房间走去。 戚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戚敏，谢谢。” “不用谢，小姑妈，记得开心最重要。”戚肆转头挥了一下手，就进了房间。 留下戚肆继续站在原地发呆。 只不过，现在她眼睛里已然多了些东西。 戚老夫人的病，戚家的医女之前就诊断过，确实隐晦地提到过，这个病来势凶险，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因此，戚家众人虽然对戚肆难免有怨言，认为她故意气戚老夫人，加速了戚老夫人迈向死亡的速度。 但是，大家都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戚肆这人，以前戚老夫人还在时，就已经可以离经叛道地离家出走。 现在就更别指望她对戚家的人有多少怜惜之意了。 戚肆到底还是留下来参加葬礼了。 如今的戚家家主是戚敏的父亲，戚肆的大哥。 葬礼也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对于这个新任家主，众人都是服气的。 以前戚肆还在戚家时，她这个大哥就表现得很优秀。 只不过，还是差了戚肆一截。 后来，戚肆走了，戚大哥便肩负起了戚家少主应该尽的职责。 戚家倒是没有人敢因为戚肆的年龄比她大哥小很多而把她当黄毛丫头看待。 大家反而觉得，戚肆这个“黄毛丫头”比她大哥可怕多了。 这些弯弯绕绕，都不是戚肆所关心的事。 她回到了之前的住处，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除了送饭的佣人之外，戚肆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进去打扰她。 当然，也没有人敢去打扰她。 葬礼开始了，戚家的人大大小小都聚集在戚家墓园。 除了戚肆。 大家原本都以为戚肆会去，没想到，戚肆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这些人心里肯定有在犯嘀咕。 但是，谁让人家戚肆有实力呢。 就算大家颇有微词，也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 更没有人敢去请她来参加葬礼。 葬礼结束过后好久好久，还差前几分钟就吃晚饭了，戚肆穿着一身白裙去了墓园。 此时已然入秋，傍晚风大，穿这么一件薄裙子，应该是会冷的。 但是戚肆向来不在意这些，抬脚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她人高腿长，走得很快，天还没有黑下来，就到墓园了。 凭着戚家立碑的规矩，戚肆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戚老夫人的墓。 前两天还抬手摔一个茶杯在她脚边的老太太，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面前冰冷的墓里面。 如今一想，人生的荒诞怪事还挺多。 偏偏好多桩都被她一个人遇到了。 她今年才二十七岁，老天却在这短短的二十七年里，让她得到了好多，也将她得到的全都剥夺了。 戚肆啊，从今往后，你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 新修的墓碑前，一张纸质发黄的信纸有一大半都被烧了，空中飘着黑色的灰烬。 而这一半信纸上，灼热的小火舌极速蔓延，逐渐吞噬掉纸上一个个苍劲的小字。 最上面一排，暂且还没有被烧到。 ——请允许我对您的不原谅，正如，您对阿修的不原谅。 第528章 曲奇 事实证明，陆矜昀这个陆三公子的名号不是虚的。 他不过就是去陆祁安家里堵了陆祁安一次，再说了几句话，就让陆祁安之后跟陆清让说话时收敛了很多。 没办法，陆矜昀直接拿陆祁安放在心上的女人威胁他，他只能就范。 虽然手段卑劣了些，但是陆矜昀自己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 只是，经过那一晚陆祁安的直言不讳，陆清让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了些隔阂。 不过这几个兄弟原本就不太亲近。 虽说他们不至于像别的家族小辈那样，为了争夺公司而撕破脸。 但是因为这几个少爷各有各的志向，平时聊天都聊不到一块。 所以，就算有隔阂，也无伤大雅。 不过，陆祁安那些笃定至极的话，还是让敏感的陆清让心里有了猜疑。 他的沁沁，是不是真的并不爱他？ 陆清让不是不相信何沁，相反，他是全世界最想相信何沁真的爱他的人。 但是，陆清让在这段感情里本就自卑压抑，他注视何沁的眼神都令人心疼。 这么敏感的人，是经不起别人那样激的。 陆清让开始忐忑不安，跟何沁的相处越来越小心翼翼。 他不会直接问何沁爱不爱他，有多爱他。 因为那样的话，他就得直面后果。 说到底，陆清让还是不愿意敞开心扉地面对何沁。 他也没有那个勇气相信，何沁喜欢他。 在一起快一年了，陆清让还是这样。 没有一点点进步的他，不仅仅是不想面对何沁的实话。 他更加不想让他的女孩觉得他没有用，只会敏感多疑地猜忌。 陆清让也害怕何沁会因此而没有耐心。 他可以想象到，那时候，何沁会是什么样子，他又会是什么感受。 与那些后果相比，陆清让宁愿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 陆清让千算万算，恰恰没有算准一点。 他的女朋友，是多么聪慧敏锐的女孩。 陆清让的不对劲，很快便被何沁察觉到。 而陆清让不对劲的原因，何沁猜了几个，但都不是很确定。 那就只能从陆清让本人口中套出来了。 何沁打定主意，要陆清让自己交代。 但是就这么直接问肯定是行不通的，还是得加点套路进去。 何沁越想越觉得好玩，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拿被陆清让藏着捂着的事情自我检测一下。 看看她在跟陆清让的博弈中，有没有胜算。 何大小姐从来都是行动派，有了主意后，立马开始行动。 她找吴婶帮忙准备制作蛋糕用的烤箱和一系列食材。 何家和方家都家大业大，很多明明用不着的东西，都得买回来搁家里。 刚刚何沁说的烤箱平时倒是用得勤，根本不用买。 但是，那些食材…… 何沁念出来过后，吴婶又核对了一下采购清单，这才放心地出门。 吴婶效率很快，半个小时后就已经把所有何沁交待要买的食材都一一摆在了吃饭用的长桌子上。 何沁扫了两眼，确定这些就是她需要的食材。 又转过头看向吴婶，笑着道谢：“吴婶，谢谢您帮我买这些。” 吴婶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小姐，你先想想先做什么比较好。” 其实，吴婶很想再加一句，量力而行。 但是这样未免也太过伤她家小姐的自尊了。 于是，吴婶提着那些食材就直奔厨房，“小姐，你想做什么吃的？我帮你吧。” “那样就再好不过啦！”何沁笑着道谢，“我确实需要帮忙。” 何沁做甜点时吴婶就在旁边，看着她，时不时指导她一两句。 虽然何沁准确无误地说对了所有食材的名字。 但是，吴婶还是不太敢相信，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姐—— 居然还会做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完全不知情。 吴婶心里开始浮现出很多个可能发生“何沁小姐学厨”这件事的时间和地点。 无奈何沁从小就不喜欢进厨房，更别说是下厨了。 况且，吴婶也没有听过小姐说起自己有兴趣学厨这件事。 “吴婶，您过来看看，是这样吗？” 吴婶还在这边发呆，站在烤箱前的何沁已经在连声呼唤她。 “诶，来了。”吴婶暂时放下心里的疑问，朝何沁走去。 由于何沁执意要自己尝试，于是本来只需要两个小时的工程量，她做却用了三个半小时。 何沁最终看着一个个成型的曲奇和小蛋糕，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个赞。 何大小姐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吴婶，来，尝尝看。”何沁夹起一块曲奇，递给吴婶。 “怎么样怎么样？”吴婶刚吃进嘴里，何沁就急忙问道。 如果连吴婶这个厨艺精湛的女管家都觉得不错，那就证明她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 吴婶刚将曲奇咬进去的那一瞬间，浓郁的奶香味在舌尖轻轻一点，是香甜可口的曲奇。 “小姐，说实话，你这是第一次做，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很不错了。”吴婶真心地夸赞。 何沁毫无心虚地将这个夸奖应下来。 “哪里哪里。不过一点小兴趣而已。随便吃吃就行，那些外国人是不是就这样讲话哈哈哈……” 吴婶无可奈何的声音：“哎呀，我的大小姐，我们快些把曲奇装起来。” 两个人做事自然很快，尤其是吴婶，任何家务都是她擅长的。 “吴婶，你帮我用两个盒子把这些曲奇装起来吧。” 何沁打算分成两份，让何邺海方映舞也尝尝她的手艺。 “好，小姐，我帮你装好。” 十几分钟后，何沁换了一套衣服，提着装曲奇盒子的手提袋走出别墅。 这两天何邺海跟方映舞都放心了很多，只是，何沁出门还是得带保镖。 虽然身后跟了两个保镖会让她一下子被别人注意到。但是相比之下，她更宁愿来保护她的，只有这两个人。 带保镖队出门，怕是她前一秒还在逛街，下一秒，他的父亲就很有可能被上面请去喝茶。 哎！ 这次和陆清让的约会，陆清让仍然比何沁先到好一会儿。 何沁提着曲奇快步走过去，把袋子往桌上一放。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陆清让，请你吃曲奇。我亲手做的。” 第529章 说清原委 “沁沁，你会做曲奇？” 陆清让的惊讶是显而易见的。 何沁刹那间沉下来的脸更显而易见。 她“哼”了一声，说：“我当然会，你尝尝。” 陆清让安抚地伸手摸摸何沁的脑袋，用叉子从盒子里叉起一块曲奇。 何沁面带微笑地看着陆清让，眼神凶凶的，仿佛在说，要是他敢嫌弃就完蛋了。 陆清让吃完一块曲奇，点点头，赞赏地说：“不错不错，很美味。没想到我的沁沁还会做曲奇。” “啧！”何沁傲娇地撇过头，“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说说吧，最近又发生什么事了。” 陆清让微愣，没有预料到何沁会问他这个问题。 “怎么了？沁沁。” 他的沁沁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行了你就别装了，你这状态，太明显了好吧，一看就是遇到事了。” 陆清让抿唇，企图蒙混过关：“最近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何沁美目睁大，这人是当她傻逼吗？ “你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了？”何沁干脆拎着包站起身，“算了，你既然什么都不想告诉我，那我走了。” 陆清让忙起身拉她，“沁沁。” 何沁回过头，不耐烦地冲他喊：“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了。” 她一把甩掉陆清让扯在她袖子上的手，踩着细高跟就要离开。 陆清让没有办法，只得又追了几步。 追上她之后，陆清让无奈地妥协：“行行行，沁沁，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何沁扬起眉梢，“那你可不准随便编个什么理由来骗我啊。” 陆清让哪里还敢骗她？ 没有被发现还好，要是被何沁知道他骗她，那他不得头疼死？ “沁沁，我不会骗你的。”陆清让立马保证，“我也不可能骗你。” 何沁又往回走，坐到之前的位置上，“所以，你说吧，我听着。” 陆清让也跟着坐在何沁对面，“沁沁，你想听什么？” 何沁：“你最近是怎么了，看起来状态很不对劲。” 陆清让面露犹豫，何沁眉目一凌，“说啊。” 于是，陆清让没敢再犹豫，立马开口：“我之前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心情有点受影响。” 不该听的话？ 何沁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祁安说，他认为，你并不爱我，连喜欢也没有……” 陆清让嘴上在回答何沁的问题，可眼睛却根本就不敢跟何沁对视。 不然，他肯定能看到何沁在听到他这句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和震惊。 何沁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陆家其他人。 是啊，陆清让从小生活艰苦。 能得到心爱的女孩，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他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但是，陆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啊。 陆矜昀陆祁安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善茬，更别说陆奉宁那样的枭雄了。 何沁更没想到，陆祁安居然会如实告诉陆清让。 “不过，沁沁，我一个字都没有信！我以后也不会信的。” 不等何沁说话，陆清让就急切地承诺。 “沁沁，我爱你，我也相信你对我的爱。” 此时此刻的何沁，可以说是百感交集，她看陆清让的眼神就跟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天知道惯会玩弄手段的陆清让为什么会在她这件事情上面这么蠢。 何沁都还没有想到该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陆清让就承诺会相信她。 “陆清让，其实，我刚刚听到你说这个事的那一刻，是很震惊的。”何沁语速很慢地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会有人说我不喜欢你。” 她吸了吸鼻子，“如果我不喜欢你，那我那么多年的付出都是自己闲得慌吗？” 陆清让察觉到何沁的语气不太对劲，慌忙抬头看她。 他看到被自己放在心里的女孩正眼眶含泪地看着自己。 她没有别的表情，就那一双眼睛里的难过太过明显。 何沁要强，不想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哭出来，那样太狼狈了。 她这一点，陆清让是知道的。 于是，陆清让起身，坐到何沁旁边，伸手将她揽入怀。 何沁的脸埋在陆清让怀里，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沁沁，对不起，我又让你难过了。” 何沁摇头，“不是的，陆清让，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啊。” 陆清让笑着反驳何沁的话：“沁沁，你有给我安全感，我很相信你对我的爱。我知道你很爱我，这就够了。” 其实，陆清让哪里是知道何沁爱他。 他不过是不想抱着猜疑的心思去分析何沁的一言一行。 爱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并且成为了她的男朋友，这对陆清让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以前的何沁真的很爱陆清让，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的追逐，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陆清让并不觉得，陆祁安所谓的专业理论知识就可以直接给何沁下定论。 跟何沁在一起的人是他，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陆祁安也不知道。 所以，陆祁安凭什么说何沁不爱他？ 而他陆清让又凭什么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怀里的何沁又开口了：“陆清让，不管你怎么想，我只说一次，我对你是有感情的，我想跟你走到最后。” 说得太多反而不妥，何沁很会点到即止。 她不想离间陆清让和陆祁安之间的兄弟关系。 虽然陆清让和陆祁安要是斗起来，陆氏集团必定受损严重。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搅乱陆氏集团的合适时机。 何沁还得等。 等到哪一次把陆家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再实施行动。 陆清让全然不知怀里的女孩在想什么，他只是抱紧她，沉声应道：“嗯，沁沁，别说了，我都明白。” 何沁不哭了，但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平时清清冷冷的小姑娘脸上居然浮现出几分娇态。 看得陆清让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好了沁沁，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的不是。”他低声哄道。 何沁拧眉，“那可不行，这样的话我不就骄傲自满了么。” 陆清让失笑：“骄傲就骄傲呗，沁沁有骄傲的资本。” 第530章 就是他给的 他的女孩，不管做什么都有资本。 就是他给的。 现在给不起的，以后也会给。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的地方，捧着他心爱的姑娘。 在陆清让眼里，那样的爱情才是他想要的。 如果不能够保护好何沁，那他就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这年陆清让二十岁，因为有了何沁，他更有了变强的**。 陆祁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嘴快，居然令陆清让更加有动力去爱何沁。 原本陆清让买的是一个星期后的机票，打算好好陪陪何沁。 但是，这事一出，陆清让立马改了机票，直接提前到当天夜里。 他要早点结束国外的课程，才能早点回来保护他的女孩。 何沁知道后，诧异地问陆清让：“你这么快就要回学校？不在国内多留几天？” 陆清让摇头，坚定地回答：“不留了，以后再多陪陪你。这几年我先忙事业，沁沁，我想给你的是未来。” 何沁站在房间外面的阳台上，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山峰。 那句“要我去送你吗”被她换成“那你几点的飞机”。 这样问会显得真诚很多。 陆清让听何沁这意思，是要过去送送他。 “沁沁，我晚上十一点的飞机。”陆清让提醒何沁，“你不要过来送我，早点睡觉。你今天本来就哭过，再睡得晚了，明天眼睛肯定会不舒服。” 何沁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说：“行吧，我知道了。那你收拾东西吧，我先去洗澡了。” 她说要洗澡了，意思就是不会来送他吧。 陆清让轻声说：“好，沁沁，今晚早点睡。” 何沁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早点睡？ 那怎么能行呢！ 好歹陆清让前世为了骗她，也是做足了功夫。 什么不远千里丢下科研任务回去为她过生日，多感人啊。 她的回礼虽说不会这么夸张，但也得把陆清让那个狗男人骗得晕头转向才行。 何沁放下手机就直奔衣帽间。 这一次估计是今年的最后一面，她得给陆清让留下惊艳的印象才行。 一个小时后，何沁自己开了辆跑车去机场。 跑车的轰鸣声声声入耳，引得公路两边的行人频频转头过来看。 看到劳斯莱斯的车标，再一看驾驶座的女孩子。 众人只得感慨一句，有的人生在罗马，而后怀着羡慕嫉妒的心情忙着经营自己平静无波的生活。 那些奢华的生活，离他们太遥远。 也只能偶尔饱饱眼福。 何沁到了机场，一看时间，差五分到十点。 也还好，时间够了。 她开车穿的平底鞋，下车前从副驾驶上拿过袋子，拿出高跟鞋换上。 何沁选了好半天，选出一条酒红色的吊带长裙，外面加一件黑色薄款大衣。 大衣外套没有扣扣子，露出平直的锁骨。 腰间的系带随意地垂在两边，她边走边将系带绕到身后，系了个结。 何沁来之前就让人去查陆清让的航班，这会儿陆清让的航班信息终于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她扫了一眼航班信息，决定去相应的检票口堵人。 何沁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一出电梯就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陆清让正坐在候机厅的一个挨着过道的位置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何沁从不远处都可以看到，陆清让的眉头是紧锁的。 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何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绕到陆清让的身后，一手抬起—— 就在何沁准备拍陆清让的肩膀时，陆清让突然伸手朝后一抓。 细白的手腕就落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沁沁，又调皮了。” 陆清让转过头来，看见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小女朋友，心里涌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狂喜。 他的女孩，还是来送他了。 陆清让就这样拉着何沁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左手边的空位上坐着。 何沁刚一坐下，陆清让握着她手腕的手就往下移，捉住她的手，捏了捏。 有些凉。 陆清让顿时剑眉倒竖，颇有些严厉地斥道：“这么晚了还来，让你不要来送我，感冒了怎么办？” 何沁早猜到他会这么说，便从善如流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直接选择忽视陆清让犀利的眼神。 还别说，陆清让这个人生气时还是挺可怕的。 她半是委屈半是嗔怒地回应：“那我能怎么办嘛，你要去那么远的fa国，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来送你？” 陆清让一想也是。 他坐在这里，看似是在翻邮件。 但实际上，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飘到何沁那里去了。 还没有离开北京，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何沁了。 得知何沁也是这样，大半夜的宁愿不睡觉都要过来送他。 陆清让心里可甜滋滋了。 这个时候，陆清让也舍不得再跟何沁甩脸子。 平时都恨不能把何沁给宠上天，这会儿到了离别之际，陆清让对何沁就更加怜爱。 “沁沁，我这次出国，就得等到你们放寒假时再回来。”陆清让声音低沉，叫人听了难受，“你在国内要乖乖的，我派了人保护你，也给你的手机装进了定位系统。” 何沁的脸逐渐变了。 “定位系统？” 陆清让担心何沁想偏，以为那是他想监视她才偷偷安装的，立马解释：“沁沁，我是为了你以后不再发生这次的事情，才擅自做主安装的定位系统。” 他以为何沁会发飙。 然而，何沁只是听完了他的解释，便又靠回到椅背上。 她说：“没事啊，安个定位系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陆清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沁沁，我平时不会去看你的定位，除非，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可以，我都没关系，你平时看也可以。” 区区一个定位系统而已，还不至于能拦住何沁。 何沁还得感慨一番。 果然这穷小子跟陆少爷的身份，就是不一样。 以前的陆清让，哪里有这个底气为她做这些事。 况且，那时的陆清让也没有现在这种实力。 可能是正处离别之际，陆清让难得的有些话多。 他靠在何沁脑袋上，低声说：“沁沁，你来了，我就不想走了。又要离开你，唉！早知道之前选一个国内的高校好了。” 第531章 凶手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 接到姑姑电话是在曲向柯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曲向柯预感到会有事儿，不好的事儿。 信号不好，姑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曲向柯的耳中，夹杂着哽咽。曲向柯在早餐店吃早饭，正值高峰期，周围很吵，一片嘈杂声中，“爷爷走了”这四个字清晰而简短，刚刚钻进曲向柯耳中的声音小虫子般在曲向柯的脑中乱窜。嘴里的红糖馒头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应着姑姑的嘱咐: “好” “嗯” “我知道” …… 候车的几十分钟，曲向柯的脑中闪过诸多和爷爷有关的画面，黑白的，小时候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的那样。 曲向柯感到惊慌，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在一个星期前还在视频电话里问曲向柯晚饭吃的什么，让曲向柯好好念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高铁上哭成狗，得知消息的朋友们一直宽慰曲向柯，提醒曲向柯外面下雨了，要多穿衣服，记得吃饭。 曲向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整张脸被悲伤熏成了橘红，分外刺目，曲向柯的眼眶也被染红了。 在看到屋中央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那一瞬间，曲向柯彻底崩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淌。 曲向柯在母亲的指导下跪着给爷爷烧了纸钱，又插了香，直到这时曲向柯才接受现实，姨娘说的那般，以后回来没得爷爷可以喊了，这一个事实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爷爷没受到磨诶，像睡一觉地走了。” 这大概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较宽慰的一句话了吧。 曲向柯没应，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悲伤太过，奶奶说着这句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有盈满了泪。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临了临了还怕麻烦到后人，爷爷走的那天凌晨，奶奶问他要不要喊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回来，他不让，说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忙，要忙着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他们说爷爷是有福的人，一辈子没有操太多心，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被病痛折磨。 因为心善，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眼儿还没曲向柯一个小孩子多，所以有得善终。 晚上，母亲和姨娘在爷爷生前房间的隔壁弄红薯粉，奶奶跟姑姑说: “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感觉他还睡在铺上。” 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年少时期的怦然心动大概已经融进了每天早晨热气腾腾的早饭里，枝蔓一般渗进几十年的朝朝暮暮。 再不会因为一句两句好听的话脸红心跳，而是只要他在，就心安，就有依靠，平日里吵吵架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可能，在某一天，一个爷爷生前的老友经过家门口，奶奶会下意识地喊一声爷爷的名字，在曲向柯要倒掉剩菜时，奶奶会说一句，别倒，你不吃爷爷要吃。 习惯真的很磨人，一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没人应，空旷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理好他冬日的衣服，倏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还怕什么冷啊。 临近午夜，我问奶奶睡觉不，奶奶说，我要守爷爷嘛，这几天不守着他，以后去哪里守啊？ 曲向柯默然。 奶奶说，他对我一直都不是很亲热就是担心他走了我过不下去…… 第532章 矛盾 陈思瑶一滞，“是么？是误会？” “对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现在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为我们提供你知道的所有线索，就这样。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何沁不知道陈思瑶怎么会想这么多，但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情，足够令一个女孩子崩溃了。 “何沁学妹，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陈思瑶无助地闭上眼睛，“我怕自己做错了，连累了你们。” 何沁无奈地笑了，“说什么连不连累的。不会的，你尽管相信我们。” 陈思瑶的心理状态很不好，她自己就是学的心理学，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糟糕。 “对不起，何沁学妹，又给你添麻烦了。” 何沁看着眼前这个双眼浮肿，脸色很差的女生，觉得有些陌生。 以前认识的陈思瑶不是这样的。 从初见开始，陈思瑶一直都表现得很活泼，咋咋呼呼的样子，一点也不消沉。 但是，现在的陈思瑶，完全没有了那种生机，反而还死气沉沉的。 何沁都很担心，陈思瑶会不会坚持不下去。 这个认知把何沁给吓到了，她连忙又多说了几句：“陈思瑶学姐，你千万不要乱想。查案本就是警察的职责，你这不叫添麻烦，你这叫提供线索。而我，也没有被你连累。你不要想那些，凶手再可怕，我们都能把他给揪出来。” 陈思瑶知道自己心情郁闷，会影响到何沁吧。 于是她吸吸鼻子，让自己笑出来，“好，我知道了，何沁学妹，我不会那样想的，你放心好了。” 她已经给何沁添了这么多麻烦，又怎么好意思还让何沁担心她。 “你明白就好，总之，好好坚持下去，我们会查出真凶的。” 何沁把陈思瑶送到寝室门口过后，自己才回寝室。 苏慕真也注意到了陈思瑶之前的异样，何沁一回去，苏慕真就好奇地问： “何大神，那个陈思瑶学姐是怎么了啊？失恋了吗？怎么刚刚脸色难看成那样？” 何沁当然是不敢说实话的。 把事情讲给苏慕真听，她不得吓死。 或许不会吓死，会激动死。 何沁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便编出了理由骗苏慕真：“还能是怎么了，不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儿。” 苏慕真瞪大眼睛：“我去，这么劲爆？谈个恋爱谈成那样？” 何沁耸耸肩，“可不是么，现在的年轻人，痴情的格外痴情，滥情又浪到飞起。” “不得了不得了，看来还是单身比较香。”苏慕真觉得没劲，不再问何沁。 上铺过后，何沁拿起手机给表哥方孟亭发消息。 大致讲了一下陈思瑶跟她说的事，着重讲了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 方孟亭回得很慢，半个小时后才回。 ——案发现场还有人？而且疑似杀人凶手？ 何沁又说了自己的见解： ——我觉得，可以把那半块玉拿出来一起查，或许可以查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方孟亭表示自己知道了，会试试从何沁说的方向去查。 何沁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方孟亭居然会告诉她，查出眉目了。 看到消息的何沁，当即两眼放光。 方孟亭说他让同事查了一下那半块玉的来及，发现，那竟然是五年前出土的文物。 只是，那批文物在运送的过程中不幸被劫，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回来过了。 其实这半块玉和案子有没有关系，方孟亭还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 但是，那个凶手，确实查出了一些线索。 方孟亭调取了其他几个街道的监控录像，看到了何沁所说的那个人影。 至于是不是那个人，就得让陈思瑶亲自去辨认了。 何沁立马去陈思瑶的寝室找她，转述了方孟亭的话，并且问陈思瑶愿不愿意去辨认。 陈思瑶当然是绝无二话，立马就换了衣服跟何沁一起去警局。 路上，何沁的手背无意间挨到陈思瑶的手臂，感觉到陈思瑶在抖。 何沁问陈思瑶：“你紧张？” “是有点，可能是这件事对我来说本来就意义非同寻常，而且，指认那个人，也让我有点紧张。” 说实话，陈思瑶现在的心情很矛盾。 她很希望，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真凶。 陈思瑶不希望自己面临牢狱之灾，手上沾上鲜血。 但是，这样想，难免有些诅咒别人的意思。 活了二十来年都坦坦荡荡的陈思瑶，头一次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惭愧。 “你现在会紧张也是很正常的，等会儿尽量不要紧张，相信警察，也相信你自己，啊？” 何沁不知道陈思瑶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想查出真相。 虽然两人都是有着同一个目的的人，但是当事人和旁观者的角度还是很不一样的。 陈思瑶显然要比何沁更加纠结。 她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磨磨唧唧的一面。 “何沁学妹，我知道不能紧张，也不能想太多有的没的。但是我忍不了，我的想法就是很多。” 何沁轻叹一声，自知怎么劝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可能还会增加陈思瑶的心理负担。 聪慧的何沁选择不多说什么。 方孟亭在警局门口等这两个女生。 何沁坐在右边，应该她先下车。 下车之前，陈思瑶扯住了何沁的衣角。 “怎么了？”何沁回头问。 陈思瑶在何沁耳边小声问她：“站那边那棵树下面穿警服的就是你的表哥吗？” 虽然对陈思瑶突然问这个问题感到不解，但是何沁还是回答了。 “是啊，怎么了？” 陈思瑶又在何沁耳边说：“你表哥长得好看。” “啊？好看？”何沁又往窗外看。 以前何沁还真没有觉得自己的表哥长得很好看。 方家本就出美人。 上个世纪时，方家就有一个留洋大小姐，当时美得哪个见了都得赞一句绝美人儿。 还险些引发了两个大军阀的争夺大战。 可想而知，带着那种基因的后代，一个个的得有多好看。 而何沁走这么多年亲戚，早就已经看惯了方家的众美人。 第533章 你为什么杀人 因此，再来看方孟亭这个表哥，何沁便不会再被惊艳到。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边，已经到了夜里。 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 孙欣正坐在值班室里，处理病历，门口传来护士气喘吁吁的喊声：“孙医生，你，你快去看看，有一个产妇，快要生了，才被送到医院里来。” “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孙欣立马起身，急忙随着小护士往外走去。 一位年轻的产妇躺在床上，被推进医院，还在嗷嗷大喊。 二十三四左右，应该是头一胎吧，没有任何经验，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抓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被医生送进手术室后，生得很吃力。 不过孙欣她们早已看惯了这些，没有疼痛怎么能生下可爱的小宝宝呢，她的老公开始强调了几次生不下来就做剖腹产。 但是这个年轻的妈妈可能之前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自然分娩对孩子来说更加健康，于是坚持自然分娩。 就这样在一阵一阵痛苦的嚎叫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医生和产妇的共同努力下，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7斤4两，很健康。 给孩子量过体重穿好衣服之后由孙欣抱出手术室，一般看到新生儿的家属都会格外兴奋，问是男是女？多重？健康与否？ 但是当孙欣把孩子交到产妇老公手里的时候他却紧皱眉头，然后像个孩子一样靠在他母亲的肩头，流下了眼泪，痛哭起来。重男轻女不高兴？还是第一次当爸爸喜极而泣？ 正当孙欣她们大家都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孙欣从事助产护士十多年第一次听到的话“妈，这么重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痛啊？” 一刹那医生们愣在了那里，心仿佛被融化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各种亲啊抱啊完全忘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也有些爸爸看到孩子就各种拍照留念完全不顾孩子母亲是否安全，然而这个男人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竟然第一个想起的问题是老婆刚才到底有多疼。没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谁又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去为你生孩子呢。看着手术室里那个累到已经虚脱的女人，孙欣觉得她是幸福的、值得的，因为在她丈夫的眼里，她比孩子重要，这个男人无论浪漫与否，富有或是清贫，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结婚生子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作为男人请永远的记住，珍惜、善待那个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这是多少的爱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十月怀胎、生死悠关，只因为你，一切都变的心甘情愿。 …… 接到姑姑电话是在曲向柯刚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串未接来电和各种消息，曲向柯预感到会有事儿，不好的事儿。 信号不好，姑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曲向柯的耳中，夹杂着哽咽。曲向柯在早餐店吃早饭，正值高峰期，周围很吵，一片嘈杂声中，“爷爷走了”这四个字清晰而简短，刚刚钻进曲向柯耳中的声音小虫子般在曲向柯的脑中乱窜。嘴里的红糖馒头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应着姑姑的嘱咐: “好” “嗯” “我知道” …… 候车的几十分钟，曲向柯的脑中闪过诸多和爷爷有关的画面，黑白的，小时候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的那样。 曲向柯感到惊慌，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在一个星期前还在视频电话里问曲向柯晚饭吃的什么，让曲向柯好好念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高铁上哭成狗，得知消息的朋友们一直宽慰曲向柯，提醒曲向柯外面下雨了，要多穿衣服，记得吃饭。 曲向柯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整张脸被悲伤熏成了橘红，分外刺目，曲向柯的眼眶也被染红了。 在看到屋中央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那一瞬间，曲向柯彻底崩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淌。 曲向柯在母亲的指导下跪着给爷爷烧了纸钱，又插了香，直到这时曲向柯才接受现实，姨娘说的那般，以后回来没得爷爷可以喊了，这一个事实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爷爷没受到磨诶，像睡一觉地走了。” 这大概是对活着的人来说较宽慰的一句话了吧。 曲向柯没应，鼻子一酸，又险些哭出来。悲伤太过，奶奶说着这句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目有盈满了泪。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临了临了还怕麻烦到后人，爷爷走的那天凌晨，奶奶问他要不要喊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回来，他不让，说曲向柯的爸爸妈妈忙，要忙着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他们说爷爷是有福的人，一辈子没有操太多心，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被病痛折磨。 因为心善，六十多岁的人了心眼儿还没曲向柯一个小孩子多，所以有得善终。 晚上，母亲和姨娘在爷爷生前房间的隔壁弄红薯粉，奶奶跟姑姑说: “我现在站在这儿就感觉他还睡在铺上。” 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年少时期的怦然心动大概已经融进了每天早晨热气腾腾的早饭里，枝蔓一般渗进几十年的朝朝暮暮。 再不会因为一句两句好听的话脸红心跳，而是只要他在，就心安，就有依靠，平日里吵吵架斗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可能，在某一天，一个爷爷生前的老友经过家门口，奶奶会下意识地喊一声爷爷的名字，在曲向柯要倒掉剩菜时，奶奶会说一句，别倒，你不吃爷爷要吃。 习惯真的很磨人，一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没人应，空旷的屋子里静得可怕。整理好他冬日的衣服，倏地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还怕什么冷啊。 临近午夜，我问奶奶睡觉不，奶奶说，我要守爷爷嘛，这几天不守着他，以后去哪里守啊？ 曲向柯默然。 奶奶说，他对我一直都不是很亲热就是担心他走了我过不下去…… 第534章 回头 方孟亭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杀人的是陈思瑶？ 可是，就算那个人的死跟陈思瑶有关……那陈思瑶也不会是导致致命伤的凶手吧。 何沁心里一连冒出好几个问题，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便没有说话。 陈思瑶的怔愣不比何沁少。 她反应过来方孟亭问的是什么问题过后，垂着眼睛，说：“方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孟亭早就猜到陈思瑶会是这个反应，他不喜欢弄那么多弯弯绕绕，便干脆地说出了真相。 “陈小姐对于案发现场的描述和我们查过的结果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是，唯一和陈小姐口中说出的话有所出入的是，你在现场扮演的角色并不是一个路过的无辜少女，你就是视频中的这个人。” 饶是何沁见惯了会演戏的人玩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不禁咋舌。 “表哥，你为什么这么断定陈思瑶学姐是视频里的那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无辜少女是谁？” 何沁问到了关键，这也是陈思瑶很好奇的。 方孟亭知道何沁听到这里已经很好奇，便不打算卖关子。 “首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这个案子里根本就没有无辜少女这个角色。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只有陈小姐和受害人。” 何沁：“陈思瑶学姐为什么杀人？” 不是她故意找茬，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何沁不得不问清楚。 “这个……”方孟亭神秘一笑，“我马上就会告诉你。” 何沁看向陈思瑶。 她想知道，陈思瑶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思瑶则木着一张脸，全然没有之前跟何沁交流时的过分紧张。 何沁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方孟亭对着何沁竖起一根手指，“现在，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除了何沁很好奇之外，陈思瑶更加好奇。 “陈小姐，说实话，你做的这些，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把我们这些警察都当傻子。”方孟亭眼睛里闪过冷光。 “你想为你的心上人出口气，就在晚上悄悄跟踪受害人，想要偷偷地给他一个教训。于是你拿了一块板砖，从受害人的脑后下手，狠狠地给了受害人一击。你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下，居然把他给砸死了。但是，你有胆子袭击受害人，更加有胆子布一个足以扰乱我们视线的局。” 陈思瑶对她心上的那个男孩子有多痴狂，何沁也是知道的。 为了那个男孩子做出半夜偷袭的事，这也是陈思瑶可以做出来的。 至于陈思瑶，听着方孟亭平静的语气，她却并不平静。 “案发现场虽然是老城区，但是就在附近。就有一个商场。陈小姐找到一个卖大量批发服装的店家，买了一套很大众的衣服，也就是监控里面出现的这件黑色卫衣和那一条黑色工装裤。处理掉凶器，也就是那一块沾了血的石头过后，陈小姐就以黑色卫衣的影响去案发现场附近的街道绕了几圈。期间，你还换回了之前的衣服，从案发现场经过，然后跑回家。” 何沁皱眉，说：“这个法子，有很多明显的纰漏。” 方孟亭打了个响指，“对，有很多纰漏。比如说监控的时间，既然这是同一个人扮出来的，那么就肯定会有破绽。监控录像上面，没有一秒钟，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那……”何沁欲言又止。 她想问，为什么陈思瑶要冒着这么大的险来撒这个弥天大谎。 “当时的情况，陈小姐能做出这个反应，算是心理素质顶好的了。”方孟亭说，“陈小姐不是惯犯，所以处理这个事时，难免会露很多破绽。” 陈思瑶在方孟亭说完之前，不打算开口。 方孟亭又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块石头，一张商场的购物单，还有一张dna查验结果。 何沁指着这些东西，问方孟亭：“这个是凶器？这是买那套卫衣的购物单子，那这个就是凶器上的血液查验，以证实受害者的身份。” “对，你猜得都没错。”方孟亭对表妹竖起一个大拇指。 “所以，陈思瑶学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何沁冷眼看着陈思瑶。 何沁是性格多要强的一小公主，怎么可能容忍得了欺骗？ 陈思瑶之前一次一次地用谎言欺骗她，还利用她这个方孟亭表妹的身份。 如果是陈思瑶自己说自己有冤，方孟亭不一定会相信。 但是，说话的人一旦变成了何沁，那就不一样了。 何沁这才明白，自己被陈思瑶给利用，利用她混淆方孟亭的判断。 这让何沁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再跟陈思瑶说话。 而眼前的这一幕。 在陈思瑶的梦里出现过好多好多次。 做了亏心事，陈思瑶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平静。 在何沁面前表现出来的紧张和害怕，其实是有一半的真实性。 陈思瑶有想过自己被拆穿后的下场。 而且，不止一次。 真正发生这一幕时，陈思瑶发现自己内心除了遗憾，更多的却是放松。 她今晚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面对何沁的问题，陈思瑶说了一句：“谢谢你，何沁学妹。这段时间以来，谢谢你对我的鼓励和安慰。” 何沁冷着脸，没说话。 陈思瑶到底跟何沁关系不算熟，摸不准何沁的想法。 何沁深吸了一口气，“陈思瑶学姐，事到如今，我只能奉劝你一句，回头是岸。” 她没有说清楚是哪一个回头，但是陈思瑶却懂了。 手上沾了血，要回头，而让她前途尽毁的爱情，也要回头。 陈思瑶也说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 她明明就是为了他才那样做的，但是，直到现在，那个人都没有出现一下。 哪怕是看她一眼，他都不来。 而她，为了给他出口恶气，如今被桎梏在这牢狱里。 陈思瑶，做这么多，你累不累啊？ 她累了。 “我会回头。”陈思瑶看着窗外，眼神缥缈，声音很小，“也该回头了，这么多年，我想休息了。” 何沁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可以，你以后，也还有很长的人生。加油。” 第535章 陈思瑶的杀人动机 陈思瑶苦笑，她以后还有什么机会。 心理学专业的居然犯下了此等罪过。 还有哪个家属愿意把病人交给她？ ……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生活 何沁:她们，过得怎么样？ 戚肆:谁？你说那些植入到你脑中的室友？ 何沁:嗯 戚肆:她们过得很好 何沁还没出生时，方映舞被困在山林里，差点流产，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保住了。 方映舞过一段时间就会昏迷几天，医生没查出病因，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方映舞会出现这些症状。 …… 林韶函给何沁打电话，两个以前那些年都能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却隔得这么远，林韶函有些难过。 “沁，我好难过。”林韶函噘着嘴，很不乐意的样子，“我没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一起去图书馆，不能一起晚自习，不能一起吃小吃街美食城，不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最近爱上了谁的歌，没能和你一个学校，我好想每天跟你一起玩，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笑，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难过，我好给你拥抱，没能和你一个学校，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我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你的消息，我真怕被你忘记或生疏，你身边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威胁，没能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还有我。” 何沁失笑，这个林韶函，就算是上大学了，还是一副这么幼稚的模样。 不过，还怪可爱的。 何沁笑着说：“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喜欢观察，观察天地，观察人畜，即便是看着天空也会有很多感触。我希望有一把椅子能让我坐下，椅子的对面是山、是海、是草原、是冰雪、是花草、是羊群、是烟花，而和我一起坐着看尽这一切的人，是你。” 林韶函如果想要安全感，何沁也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给林韶函。 何沁很想告诉林韶函，我想和你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对我说，无论是做得好的还是不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更好，不好的我会改正。我不聪明，不能及时猜到你的小心思，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希望我只给你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讲，那些东西第二个人就不会再见到。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敌得过你。 何沁也特别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不是刻意的找话题为了聊天而聊天，而是有时候随手拍下的夕阳蓝天，路边懒洋洋的猫咪，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遇到了什么事，难过的开心的，林韶函抽空点开找她分享生活，她看到回复林韶函，永远不紧不慢不需要秒回，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夏日街头吹来的风，温暖，惬意，舒适。 何沁也希望林韶函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林韶函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林韶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时候，林韶函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一个人。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何沁不在意很多事，也正因为何沁不在意它们，何沁才能对爱的人或是保持细枝末节到他人看来显得有些变态又十分无聊的热情，因为何沁在意林韶函，所以在林韶函身上花费的时间都不是浪费。 …… 苏慕真说：“那是四年前了，因为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丢了，当时那个朋友的老爸在我们群里问谁有他儿子的消息和他联系，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只是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看到那个叔叔在群里发的消息，然后就和现在男朋友发消息（因为他俩关系比较铁），他说他也在帮忙找，第二天才知道那个朋友当时在外地往家赶，大晚上手机没电就找旅馆休息了，还好没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我俩就聊天比较频繁，再后来是通过那个曾经走丢了的朋友一手撮合成的，哈哈哈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有时我俩还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要好好感谢他当时走丢。要不是他走丢我们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安排吧~不忍心让我们错过~。” 郑裕玲说：“那接下来我也讲个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哥和我嫂子的。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此刻我哥正坐在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寝室里面看手机，有一个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宣亦可学姐吗......”以下省去一千字。后来，她和我哥说她想考我哥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然后就勇敢地跑到那个学院去找相关考上的学长学姐，当时负责人问她说要哪个号码？她想都没想说就要第一名的。而上面赫然写着我哥的名字，嘿嘿。看到我哥的名字她以为是一个学姐，然后鼓足勇气给我哥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我哥是男生！ 嘿嘿嘿，这是一段他们相遇的故事！” 第536章 陈思瑶蒋玟焰 蒋玟焰跑来得急，站在何沁面前都喘不过气了。 他问何沁：“你见到她了？” 何沁并不觉得自己跟蒋玟焰有什么话好说，便简明扼要地回答：“嗯，见到了。” 蒋玟焰握着车门的手指骤然握紧，“那……她怎么样？” 还怎么样？ 陈思瑶还能怎么样？ 故意杀人罪再加上受害人背后的家世，够她喝一壶了。 何沁觉得很可笑。 这些男的，是不是都只会马后炮？ 事情已经发生了，才意识到，啊，是该努努力了。 现在还努力有什么用？ 陈思瑶已经进去了，她能因为蒋玟焰的幡然醒悟就脱罪吗？ 何沁眼里的讥笑明晃晃的，蒋玟焰从她的眼神里就得到了答案。 “我能去看看她吗？”他请求道。 蒋玟焰知道何沁，知道她有不得了的身份，肯定能让他见到陈思瑶。 “你去看看她有什么用？”何沁皱着眉头，冷声斥道，“你看了，她就能什么事都没有地从里面走出来吗？” 蒋玟焰没有料到，何沁对他的敌意这么大。 明明他跟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都没有什么接触的啊。 何沁其实有掺杂自己的情绪，她看到蒋玟焰，便想到了陆清让。 不过，蒋玟焰对不起的是陈思瑶。 该怎么对他，也是陈思瑶自己说了算的。 何沁便说：“你要见她，自己进去吧。” 蒋玟焰听何沁这么说，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警局。 何沁叹了一口气。 陈思瑶之前表现出来的意思是她会回头。 就是不知道，在蒋玟焰都追到这里来的情况下，陈思瑶还能不能那样坚定。 这两个人的故事，也不是那么简简单单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何沁没打算多管闲事。 陈思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也不多劝。 蒋玟焰跟方孟亭说要见陈思瑶。 方孟亭认识蒋玟焰，也知道他的来意。 毕竟是两个大学生的事，也该有个了结。 方孟亭让蒋玟焰等着，他去找陈思瑶。 蒋玟焰坐在凳子上，焦急如焚。 他怕陈思瑶一听到来人是他就不想见他。 但是，他还有那么多话还没有告诉陈思瑶。 如果今天没有见到她，那两人再次见面，还得是多久以后啊。 所幸陈思瑶还是没有蒋玟焰想象得那样决绝。 几分钟过后，陈思瑶就在两个女警的陪同下坐在了和蒋玟焰有一块玻璃之隔的椅子上。 蒋玟焰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指着陈思瑶面前的电话。 “思瑶，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陈思瑶犹豫一会儿，还是拿起了话筒。 “蒋玟焰，你有什么事吗？” 往常听着很温柔的女声，如今听来，却觉得有几分沧桑感。 蒋玟焰心里一酸，强行压下哽咽，说：“思瑶，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顾自己，为我做那样的事？” 他一直想让陈思瑶自己跨出心里的那一步，主动表明心意。 直到现在，蒋玟焰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陈思瑶哪里会主动表白？ 她是一个外表开朗内心敏感的女孩子，她又怎么又勇气表白？ 但是，她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却有为了他伤人的胆量。 蒋玟焰一个大男孩，却在这时红了眼。 他以往也遇到过对他表现出倾心的女生，也收到过情书和礼物。 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陈思瑶这样，为了他敢拼命的女生。 陈思瑶听了蒋玟焰的问题，沉默一瞬，苦笑着开口：“还能为什么，蒋玟焰，你告诉我，我还能为了什么那样做？”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那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知道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做了。 “你喜欢我，思瑶。” 蒋玟焰死死地捏着拳，抵住玻璃，泛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坐着的女孩。 陈思瑶笑了，很轻松地笑：“你说对了，我是喜欢你。” 不知道这算不算讽刺，事到如今，这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彻底说开。 蒋玟焰还没有任何反应，陈思瑶就话锋一转，“但是，到了今天，我的喜欢也该停了。蒋玟焰，我不想喜欢你了。” 女孩说着说着，已经带了哭腔。 “你好好生活，过自己的日子，追逐自己的梦想，你会很成功的。蒋玟焰，忘了我吧，你就当……” “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一样。” “你说什么？”蒋玟焰很震惊，“思瑶，我怎么能当做我们没有认识过一样？” 你明明……在我的生命里那样绚烂地出现过。 陈思瑶没有说话，蒋玟焰喃喃道：“思瑶，我也喜欢你啊，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陈思瑶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蒋玟焰。 “我就想看着你自己发现我对你的心意，我想让你自信一些。”蒋玟焰笑着，想起他和陈思瑶两个人之间的点滴，“思瑶，其实你真的很可爱，也很优秀。” 原来，她的敏感和自卑，那些藏在开朗外表底下的怯懦，他都知道。 但是，陈思瑶也清楚地知道，她跟蒋玟焰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以蒋玟焰的才能，保研是百分之八十的概率。 过几年，她有案底，大学都没有毕业，而蒋玟焰很有可能已经事业有成，跻身社会精英圈子。 这样的两个人，有多大的差别，陈思瑶自然知道。 还是不要给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了，省得到时候难以割舍。 受伤的还是自己。 陈思瑶狠下心来，拒绝蒋玟焰：“你别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性，我并不想跟你再有一点关系。” 蒋玟焰了解陈思瑶，就像往常的每一次那样，看穿她的真实想法。 “思瑶，你不用说这些故意气我的话。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 陈思瑶抿唇，这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很不好。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算是喜欢你，那又怎么样？我能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我们能为以后做什么？” 蒋玟焰说：“我可以等你，思瑶，我等你出来，我们再好好在一起。” “出来之后呢？我们会面临什么？”陈思瑶越说越激动，近乎嘶吼地对着话筒喊，“蒋玟焰，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别让我这么累，好吗？” 第537章 闹事 “蒋玟焰，你不要让我在牢里面都有这么大的压力，行不行？” 陈思瑶嗓音沙哑地哀求蒋玟焰，她真的很想很想解脱。 蒋玟焰怔愣地看着陈思瑶。 他没有想到，陈思瑶会有这么一天，决然地拒绝他。 “思瑶，我……我可以等。” 蒋玟焰没有谈过恋爱，更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陈思瑶握着话筒的手都在颤抖，大颗大颗往下掉的眼泪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虽然她告诉何沁，自己可以回头。 但是，好几年的喜欢，又岂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放下的？ 蒋玟焰铁了心地要跟陈思瑶在一起，不可能动摇。 “思瑶，你相信我，真的，我不是空口白话，我会陪着你，会经常来看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陈思瑶摇头，带着哭腔拒绝他：“不，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蒋玟焰，你放弃吧，我就算是出去了，也不想跟你再有交集。” “不，你不是喜欢我吗？思瑶，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蒋玟焰很费解，为什么陈思瑶一直不肯靠近他。 以前，她只是默默地待在他身边，并不表明自己的心意。 而现在呢？ 又这么决绝地拒绝他。 他明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陈思瑶还是要把他往外推。 陈思瑶恨透了蒋玟焰这种轻轻松松的态度。 他很优秀，没有自卑过，不会理解她的感受。 如今她坠入牢狱，他更是如此。 “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是你的恩赐？”陈思瑶嘲讽地说，“蒋玟焰，你就是这样，你根本不理解我，你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理解我。” 蒋玟焰否认，他怎么会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想法：“思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恩赐。” “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我就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会很有压力，我连靠近你都很累，你不明白吗？我不想我自己活得那么累，为了一段感情，我就要殚精竭虑，你明白吗？” 陈思瑶不再给蒋玟焰开口的机会，说完就放下了话筒，头也不回地站起身，离开这里。 蒋玟焰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以前忽视陈思瑶忽视得有多彻底。 她的这些想法，如果今天她不说，那么蒋玟焰将没有办法想象到，她会是这么想的。 …… 何沁原本还以为，这个案子还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查出来。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已经破案了。 看来，表哥方孟亭的办事效率确实不可低估。 案子是破了，但是麻烦紧随而来。 受害者是个家庭背景很不错的富二代，更是家中独子。 如今就这么被陈思瑶弄死了，受害者的父母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陈思瑶。 那对夫妻花高价请了业内有名的律师，就是为了让陈思瑶为儿子的死付出代价。 除此之外，还请人去北师大闹，说这些教授教出来的学生是杀人犯。 何沁回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校门口有人在闹，而校方派了人出来解释。 闹事的闹事，维持秩序的保安嗓子都快吼哑了，旁边还有不明真相的学生和群众在围观。 总之，现场非常混乱。 何沁自己也是北师大的学生，并且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对方有损她的学校，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 何沁便走过去，站在那些被雇来闹事的人面前神情淡漠而具有压迫力。 学生们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位大小姐的插手感到不解。 那些闹事的人看到何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安静了一瞬。 之后，便是毫不客气地将战火烧到了何沁身上。 “妹妹，你是北师大的学生吧？你们学校怎么教的？居然教出来杀人犯。这要是放到社会上，可不得造成多大的社会影响。” “是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你们学校的学生可真是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简直枉为知识分子。” 这一些话，听得旁边的学生和老师都是义愤填膺。 居然这么公然说他们苦读好几年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 何沁就要镇定许多，等他们说完了，才慢悠悠地回应：“说完了？” 那些人微愣，这个女生的反应，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你们的目的，我知道，你们是被人雇来的，我也知道。”何沁平静地笑笑，“不就是钱嘛，行啊，我给你们钱。” 说着，何沁从包包里掏出一大把现金，往人群中一撒。 这些能够为了钱来闹事的人，能是什么高洁之人。 一看到红通通的人民币，这些人便疯了一般，蹲下来捡。 还有人趁乱从别人手上抢。 一时之间，校门口的状况比之前更乱。 人们为了那么点钱暴露出来的真面目，丑陋又恶心。 何沁面露憎恶，“所以，你们这些为了钱什么道德仁义都没有的人，哪里来的自信指责我的学校，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同学？” 这种用钱砸人的行为固然不提倡，但是不得不说，看了真的觉得好爽。 “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以后也别来北师大闹事。不然，你们知道的，我们这些有钱人，别的不会，收拾你们这些什么都诶有的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何沁冷然地警告这些人。 她不怕别人仇富，她就是有实力碾压这些人。 而陆清让派给她的保镖显然也很有眼力见儿，立马站到何沁旁边，给她撑场子。 那些人也只是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煞气凛然的场面。 没过一分钟，校门口就清净了。 毕竟，没有谁愿意惹上这些上层人士。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瞧着竟然比雇佣他们的人还要可怕一些。 令保安们棘手的人，这么快就被何沁给解决了。 何沁对保安大叔说：“以后再有人闹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再怎么说，何沁也是北师大的学生。 那些人抹黑她的学校，显然是在她的脸上扇巴掌。 何大小姐又岂是这么容易冒犯的。 保安们也见过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知道这些出身高贵的人有实力解决这种麻烦。 “谢谢何沁小姐，可真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啊。” 第538章 嫁给何沁 何沁刚回到寝室，陆清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怎么了？”何沁接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脱掉外套，换了件薄一点的短款外套。 陆清让那边还是夜里，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出神。 他薄唇轻语，问道：”沁沁，你那个学姐杀了人？” 何沁“哦”了一声，笑道：“消息传得倒是快，隔了大半个地球呢，你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这也是陆清让手底下的人做事效率高，不然，陆清让哪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听着何沁不咸不淡的声音，陆清让摸不准她的情绪。 她这是，生气了？ 气自己对她盯得太紧？ 陆清让便解释：“沁沁，你别怪我太紧张，我实在是害怕你出事，没有办法心安，只能这样。” “我知道啊。”何沁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的性格是什么样的，我也没有多大意见。” 这些事情，何沁早就做过心理建设，她不会怪陆清让。 听何沁说不生气，陆清让这才松了一口气。 “沁沁，你怎么看？” 何沁打了个哈欠，反问：“什么怎么看？” “你学姐那事，你怎么看？” 陆清让不关心陈思瑶的事情，他只想知道她的女孩，知道陈思瑶的事之后，有什么想法。 何沁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杀人犯就在自己身边。 然而，何沁却没有什么感觉，害怕就更没有了。 “我还能怎么看？”何沁笑了笑，她觉得陆清让这个问题问得很莫名其妙，“这个又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帮忙查了一下而已。” 陆清让默了默，问：“你不害怕吗？” 何沁更觉得陆清让莫名其妙了，“害怕？这有什么好害怕的？陆清让，陈思瑶学姐不是故意杀人的，而且，就算人家杀人，那也是有动机的。” 别说对何沁来说毫无威胁的陈思瑶了，就算是当初知道王景昭想要谋害她时，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啊。 还有，之前在酒店，何沁发现自己的房间里面有人，果断地从高楼的阳台上跨过去。 那个时候，何沁也没有害怕。 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陈思瑶而感到害怕？ 陆清让显然也想到了何沁想的那件事。 现在想来，陆清让很是后悔。 当时就应该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 那样，她就不会受到生命安全都没有办法得到保障的威胁。 “沁沁，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陆清让的道歉在何沁看来，显得莫名其妙且令她不适。 何沁轻飘飘地来了句：“这个，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啊。” 她不想再听见陆清让感动自己的道歉，于是将话题岔开。 “行了，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了，陆清让，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的吗？” 陆清让随着她，她不想说了，那就不说了。 “好，沁沁。我给你打电话其实也就一个理由。” 何沁皱皱眉头，已经猜到陆清让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陆清让又说：“沁沁，我想你了。” 何沁真想“呵呵”他一脸，她一点也不想他。 “陆清让，你怎么跟个女朋友似的黏糊，我都没你这么黏糊好吗！” 陆清让笑着回答：“那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沁沁，我很喜欢黏糊的你。” 何沁翻了个白眼，她前世又不是没有黏糊过。 可是，陆清让一点也没有对她手下留情啊。 “这个，陆清让你就做梦吧。”何沁像个直男一样，“黏糊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阵嬉笑声由远及近，接着，6411寝室门被打开。 苏慕真最先进来，在看到何沁的时候，她扬了扬眉。 “何大神，不愧是大神啊。”苏慕真对着何沁竖起大拇指，“校门口上演的那一出戏，可是火速传到我们耳朵里来了呢。” 何沁就知道，校园里面最快的不是wifi网速，而是八卦。 “小意思而已，不值一提。”何沁本就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说着，她对陆清让说了一句：“我室友回来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啊。” “别别别，何大神，你就当我们不存在。” 苏慕真正要阻止，却见何沁已经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居然从挂了电话之后的何大神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 谢之钦也听说了何沁的“壮举”，并且感叹道：“也只有我们何沁，才有那个底气说这话。” 不就是钱嘛！ 听听，多么令人仇恨值疯狂上涨的话。 偏偏人家何沁有那个底气也有自信说出来。 何沁无奈道：“你们迟早也会有的。” 她虽然不会硬是逼着自己跟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相处。 但是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我们？”苏慕真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老大，“何大神，我们要想有那个底气说钱不是什么，那至少得等到三十岁吧。” 谢之钦幽幽地说：“也不一定，或许你可以试试嫁入豪门。” 一听到这个词，苏慕真就浑身不自在，“得了吧得了吧，还豪门，我以后嫁得出去就很不错了。而且，豪门里面的勾心斗角，那得多累啊。” 不说别的，就单单婆媳关系，就得有多难处。 “豪门还是算了，门当户对很重要，我不做那个白日梦。”苏慕真冲着何沁猥琐地笑笑，“除非，娶我的是何大神。” 何沁：“……” 她哭笑不得，“慕真我哪里惹你不痛快了？你直说便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谢之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裕玲：“何沁太过真实。” 苏慕真嘴角抽了抽，这几个人还真是够不给她面子哦。 她直接爬到自己的床上去，决定不跟何沁她们计较。 谢之钦倒是想起另一则校园八卦了。 “诶，你们知不知道，那个陈思瑶，为了一个男孩子，杀人了。” 苏慕真猛点头：“听说了，当然听说了。” 郑裕玲：“同听说了。” 何沁这个参与查案的人就更别说了，她比另外三个人都更清楚个中细节。 第539章 算清楚 苏慕真最喜欢讨论这些事情，一说起这么刺激的话题，顿时来了兴趣。 她双手撑在床边的栏杆上，对另外三个人说：“我只知道出了这件事，但是，不知道陈思瑶为什么会那样做。” 谢之钦回答：“是为了一个男孩子。” “我知道是因为一个男孩子。”苏慕真摆摆手，“但是，具体原因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这才是苏慕真最感兴趣的。 “我们都在学校，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谢之钦没好气地说道。 要知道，苏慕真可是她们寝室里的八卦一姐啊。 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其他几个人多半就更不知情了。 眼看着几个人又要开始讨论，何沁揭开了谜底：“因为那个男孩子比赛受到了不公平待遇，陈思瑶学姐气不过，想帮他出气。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人的，但是用力过猛，造成了对方死亡。” 苏慕真张大嘴，惊讶毫不掩饰，“我的天哪，这也太……牛逼啊！” 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了。 陈思瑶为了爱情，也是够拼啊。 “那这下，那个男的岂不是得为陈思瑶负责？等她出来，要跟她过一辈子？”苏慕真摸着下巴，得出结论。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思瑶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足够平衡。 谢之钦摇头否认苏慕真的话：“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苏慕真问：“那你怎么觉得？” “陈思瑶不会再跟那个男的有什么关系，更不会跟他在一起。” 苏慕真很好奇，谢之钦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 何沁止住了她们的讨论：“好了，不管陈思瑶怎么选，这都是她的私事，我们就不要过多讨论了。” “好吧，我也没打算过多讨论的。”苏慕真本就是突然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要说有多想八卦这事，她还是不至于。 这个话题算是被揭过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何沁渐渐闲下来了。 大一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是受伤又是妈妈昏迷。 突然这么闲下来，何沁还有些不习惯。 好在，大一的那些麻烦事被一一解决，何沁心里的重担放下了一大半。 这么一闲着，何沁就想起了一件事。 林韶函的奶奶之前胃癌晚期住院治疗，何沁只是出了钱，去看过林奶奶一次。 之后，何沁就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事了。 这样一想，何沁便给林韶函打了个电话。 林韶函说她已经在学校上学了，何沁放心很多。 既然林韶函都已经不在医院了，那就说明林奶奶已经没有大碍了。 “沁，你实话告诉我，我奶奶的医药费，是不是你在背后拿的？” 林韶函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直接问何沁。 其实在家里人给她打电话说那个莫名其妙的资助时，林韶函就起了一些疑心。 她怎么不知道，红十字会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资助项目。 后来，林妈妈又告诉林韶函，她有一个朋友去看过林奶奶。 那个时候，林韶函心里的猜想就确定了几分。 除了何沁出钱这一个理由之外，林韶函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能够让林家一下子减轻这么大的负担。 林韶函跟何沁这么多年的交情，早已经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交流方式。 拐弯抹角的反倒是别扭得很。 于是，林韶函便直接问何沁。 何沁正要回答，林韶函又说：“沁，你别想着瞒我，我既然问你了，就说明我已经知道，是你拿的钱。” 好吧，何沁也觉得现在否认没什么意思。 反正她跟林韶函关系这么好，就算是林韶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沁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的，医药费是我出的钱。” 林韶函其实很不想何沁这样做，何沁是很有钱，但是林韶函并不愿意因此而刻意占何沁的便宜。 可是，这另一边是她的亲奶奶，林韶函又不知道该怎么来制止何沁。 何沁聪慧，明白林韶函的顾虑。 “害，韶函，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人这一辈子，谁能没个需要帮忙的时候？别看现在我如日中天，万一哪天命运弄人，我突然就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了呢？到时候，你愿意收留我吗？” 何沁这也不是刻意安慰林韶函，事实如此，人生命运无常，谁也不能断言，能一辈子过好日子。 林韶函听了，心里好受一些，她立马承诺：“你放心吧沁，只要我有一口吃的，我就会分你一半。虽然，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何沁是什么身份的人啊？天之骄女啊！ 她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需要林韶函接济的地步？ 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宽宽林韶函的心而已。 林韶函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感谢上天，给她一个这么好的姐妹。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谁也说不准。”何沁岔开了这个话题，“林奶奶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 “嗯，很成功，我奶奶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了，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谢谢你啊，沁。”林韶函感激道。 如果没有何沁，林韶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普通人家，一场大病便可使一个家庭负债累累。 好在，她有何沁。 “沁，那些医药费，我会——” 何沁知道林韶函会说什么，立马打断她：“行了行了。你别说这些。不用你还，就这几十万，买我一件衣服的钱而已。你不要因为这些对我来说又不重要的钱累着了。” 林韶函却是无法苟同何沁的话，她坚决地说：“沁，那怎么能行呢？你可知道，这样一次两次，长期以来，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这种事情不行，该算清楚就得算清楚。” 何沁见识过林韶函铁了心要做什么事是什么模样，便也不执意跟她争。 “好吧好吧，那既然你要这样，我也可以接受。但是前提条件是，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为了让林韶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何沁还添了一句：“不然，你要是累出什么事来，那可就更是给我和你的家人增添负担了。” 第540章 何沁都能给 “知道了。”林韶函声音沙哑，有些哽咽。 跟何沁平时关系也好，但是，在危难时期，何沁伸出援手带给林韶函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林韶函这么多年了身边就只有何沁这一个朋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普通朋友能给她的，何沁通通都能给。 林韶函就觉得，她没有必要交那么多虚情假意的朋友。 何沁一个人就足够了。 “韶函，那点钱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你别觉得太感谢我太内疚之类的，没有必要。” 何沁还是太了解林韶函了。 她知道林韶函开朗的性格表面之下，藏着的是多么敏感的心。 像何沁拿钱为林韶函奶奶支付医药费这种事情，林韶函一定会想很多。 “沁，这不是我觉得怎么样。”林韶函平静地说，“这是事实，你确实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还不能感激你了？” “行吧，那你要只是感激，也可以。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帮助给你带来的，反而是压力。” 何沁当初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地让医生帮着她撒谎？ 不就是因为不想给林韶函造成心理压力嘛。 “沁，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你尽管跟我说。” 林韶函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她先把话说在那儿，说不定哪天，何沁真的需要她帮忙呢。 “行行行，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何沁说，“林奶奶还要住院多久？我最近不太忙，看看哪天有空，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林韶函担心奶奶，每天都有往家里打电话，所以她知道林奶奶还得住多久的院。 “医生说最好还在医院住半个月，因为我爸妈平时工作也忙。我奶奶住在医院里，也好疗养一段时间。” 何沁想了想，“那我就这个周末回去吧，你要不要回去？” 林韶函不像何沁这样，不把一张机票钱放在眼里。 她也不好意思再找何沁给她出机票钱。 欠得已经够多了，不可以再让何沁帮忙了。 “我就不回去了，放假再回去。我这学期事很多，而且经常跟奶奶视频，我很放心。” 何沁也不勉强，“好吧，那你就放假再回去吧。” 她记得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林韶函说过，她担任了好几个职位。 想来，事多也很正常。 何沁在学校里待着也没什么事，索性周五晚上就买了机票回s市。 到家的时候，何邺海还在加班，方映舞在家里看电视。 看到何沁进屋，方映舞惊喜地站起来，“诶？沁沁？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怎么晚上回来？” 何沁把小箱子递给吴婶，挽住方映舞的手臂，笑嘻嘻地回答：“妈妈，我这不是临时决定回来的么，就没跟你们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你们接什么？我有保镖。” 方映舞难得露出揶揄的表情，“是妈妈糊涂了，竟然忘了沁沁男朋友给沁沁安排了保镖。” 吴婶在一旁捂着嘴笑。 “妈妈！”何沁虽然脸皮不薄，但是在家里和在外面显然是不一样的。 在外面和同学朋友一起，开开玩笑也就算了。 但是家里面，何沁从来没有被这样笑话过。 方映舞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容易害羞，便没有继续打趣何沁。 “好好好，妈妈不说了。” 总归女儿自己幸福就好。 何沁扫一眼挂钟，发现这才九点多钟。 往常方映舞这个时候还在公司里面加班或者在外面应酬呢。 哪可能在家里悠闲地看电视。 “妈妈，您最近不忙了啊？” 方映舞拉着何沁坐下，一起看八点档。 听见何沁这么问，方映舞便解释道：“是你爸爸，非要让在在家里歇着，不让我加班。” 何沁点点头，很赞同地说：“我也这么觉得，妈妈，您那个公司里面好几万人，您完全可以稍微让自己轻松一下。” 不是说何沁支持一个公司总裁偷懒，主要是，方映舞的身体状况摆在那儿，不能够太操劳。 “沁沁，妈妈懂你说的意思。”方映舞叹一口气，“所以，我这不是没怎么忙了嘛。” 但其实方映舞就算是坐在家里面，心也还是在公司里。 毕竟掌权这么久，公司对她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获利工具。 何沁跟方映舞讲了一下林韶函奶奶的事，说自己明天要去看林奶奶。 方映舞知道林韶函是何沁最好的朋友，听说林奶奶患了胃癌，立马提出她也要过去看看。 “沁沁，你跟林韶函是朋友，朋友有难事，你能帮忙就多帮帮，咱家不差钱，你帮忙拿点医药费出来。” 方映舞出身于真正的豪门世家，嫁的也是门当户对的政要世家，其实她对于门第的概念反而并不是那么推崇。 毕竟要找出比方家何家更厉害的世家，其实也不多。 权和钱，她跟何邺海都能够给何沁。 自然就不需要何沁找一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或者朋友。 所以，方映舞并没有因为林韶函的出身而嫌弃过她。 “妈妈，我早就帮忙了。”何沁嘟囔着。 这还用得着妈妈来说？她肯定会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帮忙啊。 “那就好，林韶函的奶奶住在哪一家医院里？要不要妈妈找个好医院？” 何沁想了想，说：“不用吧，手术已经做完了，而且很成功，现在就只是住院休养一阵。林奶奶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算是s市名列前茅的几家医院之一，方映舞便没说要帮忙换医院了。 次日。 何沁连夜搭飞机回去，醒得比较晚。 她下楼的时候，方映舞已经在坐着吃早饭了， “早啊妈妈。” 何沁坐在方映舞对面，跟吴婶说自己要吃饺子。 “早上好，沁沁。”方映舞已经快要吃完了，只是还在喝果汁。 何沁撑着下巴等着早餐端上来，方映舞放下杯子，跟何沁说： “沁沁，今天妈妈跟你一起去看林韶函的奶奶。我已经让吴婶备好了礼品，你吃完了我们就去吧。” 何沁想说其实不用方映舞准备礼品，她来准备就可以了。 她不想让林韶函心理压力更大。 但是一想到自家父母的做事风格，何沁默默地闭上了嘴。 算了算了，其实她们准备的礼品价格都不会很便宜。 第541章 林家人的窘迫 林韶函应该是在之前就跟家里人打过招呼，所以何沁她们去的时候，林妈妈很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还拿出了新鲜水果给何沁和方映舞母女俩吃。 方映舞说自己不饿，没有吃盘子里洗好的苹果和草莓。 而何沁就相当给面子了，拈了两颗草莓吃。 “诶，这草莓挺甜的。”何沁吃了两颗过后，有些惊喜地问，“阿姨，您是在哪里买的？等会儿我们也去买几斤。” 有的人仇富，有的人对何沁方映舞这样的小姐太太反而会毕恭毕敬，生怕自己怠慢了她们。 林阿姨一家显然就属于第二种。 看到何沁很喜欢吃草莓，林妈妈才松了一口气。 “就是在医院往右走的那个转角处，有一个水果店。” 何沁点点头：“好，阿姨，我知道了，谢谢您。” 林阿姨跟何沁说话还不是很拘束，毕竟之前何沁也来过一次。 但是方映舞，林阿姨则是看都不敢看多看两眼。 尽管方映舞脸色都还有些苍白，一进病房就坐在了凳子上。 但是，这种周身的贵气，仍然将病房里填得满满的。 让病房里除了何沁以外的人，都有些窘迫。 “林姐，我是何沁的妈妈，我们家何沁跟你们家林韶函关系很好，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你们家有什么难事，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帮忙。” 话虽如此，但是林奶奶的病，哪里需要方映舞尽多大的力。 她只需要九牛一毛的力，便可以解决林家人无法解决的问题。 林妈妈听方映舞这么说，又是感动又是拘谨。 “这个，这个，何太太，您……真是太谢谢您了。还有何小姐，多亏韶函有你这个朋友，不然，我们家……真的要散了。” 林妈妈为人质朴，听林韶函说医药费是何沁偷偷出的，当即就热泪盈眶。 她们家要什么没什么，这几个月要照顾老太太，就连家里的特产都没有弄。 何沁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但是他们家拿不出任何谢礼。 林妈妈倍感窘迫。 “何太太，何小姐，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办法感谢你们。就只能等以后，我们家条件稍微好一点了，再想办法谢谢你们吧。” 何沁跟方映舞一致拒绝，她们怎么可能要林家人这点谢礼。 她们需不需要不说，增加林家人的负担可是实打实的。 “不不不，林阿姨，不用了。我帮忙是因为把韶函当做真心朋友来看待，真心朋友是不在意这些的。只要林奶奶能好起来，我就很高兴了。谢礼什么的，您可千万不用给我准备。也让韶函不要想着给我准备谢礼。” 这大概就是遗传吧。 林韶函是这样，林阿姨也是这样。 生怕自己欠了别人，给别人添了麻烦。 何沁这么说，林阿姨却急了，“那怎么行呢？何小姐，可不能这样。你们关系好是一回事，但是感谢你们这是应该的。” 方映舞跟何沁无奈地对视一眼。 何沁只好说：“那这样好了，我经常去你们家蹭饭吧，就当感谢了。这最实在。” 确实实在，吃进嘴巴里的当然最实在。 林阿姨想着，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给何沁了，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可以可以，那何小姐一定要让韶函带你去我们家吃饭。” 她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尽力地在控制了，但还是把林奶奶给吵醒了。 林妈妈走过去把林奶奶扶起来，跟她说：“妈，韶函的朋友和她妈妈来看您了。就是韶函昨天说的那个，帮我们家出医药费的何沁。” 林韶函是跟着林奶奶长大的，之前林韶函带何沁回去过几次。 因此，林妈妈不认识何沁，林奶奶却是认识这个女孩的。 “小何来了？快坐快坐。”林奶奶见过何沁几次，这时候面对何沁远远没有林妈妈那般紧张。 何沁坐到林奶奶病床前，对她笑：“林奶奶，我是小何，您觉得怎么样？恢复得怎么样？” 林奶奶没有直接回答何沁的问题，又说：“小何的妈妈也来了？都坐啊，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方映舞跟何沁都想着，怎么一家人老老少少都是这样的调调。 “我们只是来看看您，看看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要什么好招待。”方映舞并没有自持身份，瞧不起林家人。 她称呼林奶奶，仍然用的尊称。 林奶奶满脸不赞同，“那怎么行呢？最近老婆子我身体不行，等过段时间，我能下地了，再好好招待你们。” 林家人是不富有，但是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他们家有恩的人，值得好好对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沁也只好应下来，“好吧，林奶奶，那等您好全了，我跟我妈就去你们家蹭饭吃。” “哈哈哈来，都来，林奶奶做最拿手的红烧肉给你们吃。” 林奶奶向来疼爱孙女，对于孙女的朋友，林奶奶自然也是很喜欢的。 以前何沁去林韶函家里，林奶奶都会亲手做红烧肉。 何沁听林奶奶说红烧肉，神情有些恍惚。 算起来，她已经有多年都没有吃过林奶奶做的红烧肉了。 “好，我一定去。” 方映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她能看出来，林家人很明显很明显的窘迫。 为了不加重林家人的紧张心理，方映舞直接选择了不多说话。 何沁还好，毕竟是小辈，性格也很活泼，跟林家人交谈还是不成问题的。 方映舞还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何沁便没有打算去其他地方逛逛。 何沁把车开到医院附近，买了几斤草莓，然后便直接把方映舞送回了家里。 方映舞下车过后，何沁却没有下去。 “沁沁，你还要出去干嘛？”方映舞站在车窗外面问。 何沁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把车子往外开。 “妈妈，我出去玩一会儿，你不用等我吃午饭。” 何沁开车速度向来很快，方映舞前一秒还在听她说话，后一秒就只能看到何沁的车尾灯。 “这孩子！越来越调皮了！”方映舞笑骂道。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还是成天往外跑。 第542章 废弃工厂 郑裕玲耗时两个小时，给她相恋两年多的男朋友发了很长一条消息: 我至今仍然可以想起那种感觉，真的好舍不得，浑身发冷，心悸，就像是突然踩空，不知道接下来是会摔死还是会踩到地上，没有安全感。但是我从刚开始就说过，如果你想走，我随时都会尊重你。你应该是没有觉得我会有什么异样，因为我那个时候还是没有脱离原本那个骄傲的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也会很卑微。然后又是你不想提到的人，但是没办法，她确实有重要的戏份。在我们大吵一架的当晚，我得知你前女友去你家找你和好，你们两家是世交。上文提到过，我很骄傲，这种时候我当然会非常落落大方地秉持着，你要是想跟我分手，我随时可以放你走。上文也提到过，我那个时候并不确定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的人（我虽然平时会查历史战绩，但是我并没有真正地干涉过这些），所以，我也没有认为我是现任，就应该让你跟她保持距离。因为她找你和好的同时，我们也在吵架，所以这也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我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在你心里属于白月光朱砂痣那样的角色。与此同时，那段日子你数次提到过，要跟我分手，或者是对这段感情持以消极的态度。这些事情可能你并没有在意，但是这对于当时的我（一个对自己的爱情和未来充满期待的女孩子）而言，可以说是煎熬。那几个月的事情，我很少刻意地想起，因为太心疼我自己了，但是，那些事对我的影响力很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数次觉得你不喜欢我。19年一月末，你很坚定地说要分手，我在那之前就料到了，但是，在看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难过。那天晚上我怎么说，你都坚持要分手，我就从没有这么卑微地想要留住一个人。那一两天，我在教室里，在寝室里照旧跟朋友一起玩，一起聊天，但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觉着很不真实。我当时做什么都没兴趣，就一直想象，要是你找我和好，那该多好。就在你最后一次跟我提出分手的有一天晚上，我好想删了你的联系方式，我点开那个界面，犹豫了好久，手指离手机屏幕很近很近，但是，我真的太舍不得了，好几个小时，我盯着那个“删除好友”的选项发呆，有一秒，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沾和爱情有关的人和事了。卧槽，只是回忆一下就觉得好想哭，对自己无语了。从3月初过后，你没有再跟我提过分手，但是我变得患得患失，你对我冷淡一点点，我都已经做好了结束的心理准备。从那之后，我也没有再像刚开始那样幻想以后的生活里有你。不是不喜欢你，我对你的喜欢从来没有做过减法，是真的承受不了我满心欢喜的同时，收到的是你要分手的消息。也就是说，从19年3月开始，差不多到20年8月，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就是一会儿觉得爱情真美好啊，一会儿又觉得还是一个人比较好。小颖也提到过，觉得我复杂，其实我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我。19年4月到6月，大部分时候的心情还是很好的，高兴的时候比较多。暑假有段时间，你一连几天没有回我消息。那个时候，我又想到了你对我冷漠的那些细节，于是，我又崩了（就跟个神经病一样）。与此同时，我还一直各种套话，威逼利诱小颖跟我讲你和那谁的故事（觉得你更喜欢她的念头逐渐变成执念，又不断地用我已经知道的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加以巩固）。但是，那一次想分手仍然以失败告终。小颖跟我说，你哭了，还说了很多关于我的话，我又不忍心了。19年9月到12月，也是比较稳定的，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有一次，我发给你一份男朋友答卷，你回答的关于未来十年的规划，我当时看到了真的超级开心，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内容是什么。19年12月末，我又跟你说要分手，可能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具体原因，就是我上文提到过的，一直都患得患失，当我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那一刻，排山倒海的情绪会让我超级想逃离感情，以至于在那种时候，我都会觉得我要是一个人，应该会很轻松吧。每一次我装作冷静地跟你提分手，在那之后我都会想，你跟我分手过后，又遇到一个超级喜欢的女孩子，然后对她超级好（我还想过，为了避免直面这种事，以后都不去你在的城市）。每当我想到这一点，就会很受不了。然后我就又巴巴地回头要找你谈谈。很小孩子心性吧，在你眼里，这肯定很幼稚。但是我真的不是因为轻视这一段感情才那么多次想分手，实际上，我也特别想跟你好好的。我太害怕了，我对你的爱已经越过了我的理智，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作死。对不起，我的这些态度肯定给了你糟糕的恋爱体验。从20年2月到4月末，你前女友的戏份又来了。在我得知她又去你家找你和好，这个时候我的心境当然比不上19年年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你的感情越来越重，我已经渐渐的伪装不了大方的形象了（我很讨厌这样的我）。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争吵，我觉得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好像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懂事温柔的人，我也有很多很多应该诟病的一面。我的理智试图警告自己，不能一次次地提起她，让你不愉快，我真的有换位思考，也成功地阻止了很多次冲动。但是，仍然有好多次，我没有管住自己。我越来越像个疯子，自虐一样用我的推理能力和想象力去论证，你有多爱她。然后就很难过，关在房间里哭，也没心思想法。到20年五月，谢天谢地，我的也步入正轨，我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然后我的情绪就稳了很多。7月份的闭关，其一是觉得切断和外界的联系，成天看看书，码码字的生活很舒服，其二也是想逃避，不想再有那么多让我自己糟心的想法了，就觉得，不跟你们聊天，就不会想到那些难过的事儿。 第543章 见到王景昭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生活 何沁:她们，过得怎么样？ 戚肆:谁？你说那些植入到你脑中的室友？ 何沁:嗯 戚肆:她们过得很好 何沁还没出生时，方映舞被困在山林里，差点流产，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保住了。 方映舞过一段时间就会昏迷几天，医生没查出病因，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方映舞会出现这些症状。 …… 林韶函给何沁打电话，两个以前那些年都能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却隔得这么远，林韶函有些难过。 “沁，我好难过。”林韶函噘着嘴，很不乐意的样子，“我没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一起去图书馆，不能一起晚自习，不能一起吃小吃街美食城，不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最近爱上了谁的歌，没能和你一个学校，我好想每天跟你一起玩，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笑，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难过，我好给你拥抱，没能和你一个学校，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我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你的消息，我真怕被你忘记或生疏，你身边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威胁，没能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还有我。” 何沁失笑，这个林韶函，就算是上大学了，还是一副这么幼稚的模样。 不过，还怪可爱的。 何沁笑着说：“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喜欢观察，观察天地，观察人畜，即便是看着天空也会有很多感触。我希望有一把椅子能让我坐下，椅子的对面是山、是海、是草原、是冰雪、是花草、是羊群、是烟花，而和我一起坐着看尽这一切的人，是你。” 林韶函如果想要安全感，何沁也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给林韶函。 何沁很想告诉林韶函，我想和你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对我说，无论是做得好的还是不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更好，不好的我会改正。我不聪明，不能及时猜到你的小心思，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希望我只给你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讲，那些东西第二个人就不会再见到。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敌得过你。 何沁也特别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不是刻意的找话题为了聊天而聊天，而是有时候随手拍下的夕阳蓝天，路边懒洋洋的猫咪，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遇到了什么事，难过的开心的，林韶函抽空点开找她分享生活，她看到回复林韶函，永远不紧不慢不需要秒回，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夏日街头吹来的风，温暖，惬意，舒适。 何沁也希望林韶函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林韶函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林韶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时候，林韶函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一个人。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何沁不在意很多事，也正因为何沁不在意它们，何沁才能对爱的人或是保持细枝末节到他人看来显得有些变态又十分无聊的热情，因为何沁在意林韶函，所以在林韶函身上花费的时间都不是浪费。 …… 苏慕真说：“那是四年前了，因为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丢了，当时那个朋友的老爸在我们群里问谁有他儿子的消息和他联系，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只是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看到那个叔叔在群里发的消息，然后就和现在男朋友发消息（因为他俩关系比较铁），他说他也在帮忙找，第二天才知道那个朋友当时在外地往家赶，大晚上手机没电就找旅馆休息了，还好没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我俩就聊天比较频繁，再后来是通过那个曾经走丢了的朋友一手撮合成的，哈哈哈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有时我俩还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要好好感谢他当时走丢。要不是他走丢我们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安排吧~不忍心让我们错过~。” 郑裕玲说：“那接下来我也讲个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哥和我嫂子的。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此刻我哥正坐在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寝室里面看手机，有一个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宣亦可学姐吗......”以下省去一千字。后来，她和我哥说她想考我哥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然后就勇敢地跑到那个学院去找相关考上的学长学姐，当时负责人问她说要哪个号码？她想都没想说就要第一名的。而上面赫然写着我哥的名字，嘿嘿。看到我哥的名字她以为是一个学姐，然后鼓足勇气给我哥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我哥是男生！ 嘿嘿嘿，这是一段他们相遇的故事！” 第544章 指控陆清让 王景昭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怎么敢出去？ 虽然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武器的东西。 但是在冰美人看来，只要王景昭有心伤害何沁，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墙壁、地面、被子，都可以是武器。 而给人造成致命伤，往往只需要一秒钟。 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秒钟之内救下何沁。 何沁明白陆清让的这些手下在担心什么。 “没事，她不敢对我动手。” 每一个有软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是王景昭现在已经不喜欢陆清让了，那也还有一个刘怡妮。 为了刘怡妮的安全，王景昭不会伤到何沁的一根汗毛。 哪怕是何沁把脖子横在王景昭面前，再给王景昭一把刀，她都不可能割向何沁的脖子。 王景昭冷笑：“何沁你真是聪明，早就已经拿捏了我的命脉？” 她输给何沁，也真的不冤。 在她还只知道何沁是陆清让喜欢的女生时，何沁就已经掌握了她的弱点。 “聪明谈不上，一点小伎俩而已。” 跟陆清让在一块儿这么久，如果连这点东西都不会。 那她何沁还混不混了？ “何小姐，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冰美人恳求道，“一切以您的安全为重。” 何沁还是坚持要跟王景昭单独谈，“我说了，不会有事。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是蠢到自寻死路的人？” 这时何沁便觉得有些后悔，她之前应该带两个爸爸的保镖。 不过，她要跟王景昭谈的事，好像也不适合被她的爸爸知道。 王景昭狐疑地看着何沁。 对何沁来说，她只是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还有什么值得何沁注意的地方？ “我不会伤到她。”王景昭突然出声，“我还有什么力气伤她？” 陆清让没有让王景昭过得太差，但是也只是保证她的一日三餐都有而已。 至于补充营养，那便是没有的。 再加上这么久都没有出去见过天日，也没有怎么动过。 以至于现在的王景昭已经虚弱到没有办法跟何沁抗衡的地步。 “好了，你们出去吧，有什么事我自己担。”何沁加重了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陆清让的人怎么可能拗得过何沁？ 最终，他们都陆续出去了。 何沁又说：“把门关上。” 冰美人伸手把门拉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可惜这个地下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尽管她经过专业的训练，但还是没有办法听见里面的动静。 众人忧心忡忡地盯着门，只希望何小姐能够早点说完。 冰美人颇有些怪罪意味地看向成队长：“你怎么没有把何小姐看好？明知道何小姐是六少爷的女朋友，你负责保护她还不知道上点心？” 天地良心，这真不是成队长等人不上心。 就他们的开车技术，何沁能把他们甩得看不清她的车尾灯。 成队长这几个保镖一路疾驰，都没能追上何沁。 更别提是截停她。 这么大一口锅，成队长怎么会愿意背？ “你是看守地下室的人，怎么没把何小姐拦下来？” 冰美人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我怎么拦得住何小姐？” “那你让我拦着，我又有什么办法！”成队长不太想跟女人吵架，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说什么了。 冰美人一想也是。 何小姐看起来好说话，但是，她要是想做什么事，别人想拦着，还真的不容易。 屋内，王景昭盘腿坐在床上，何沁离她的床有点距离。 保镖们出去后，两个人就这样两两相对。 先沉不住气的还是王景昭。 “何沁，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会只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再怎么说，何沁也不会这么幼稚吧。 何沁当然不会这么幼稚，她轻轻浅浅地笑，坐得离王景昭近了些。 “我找你帮个忙。” 王景昭闻言，沉默了一瞬。 而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何沁任她笑，等王景昭笑够了，才说：“你可以拒绝，但是，我能帮你保刘怡妮平安。” 说着，何沁从包包里摸出一叠照片。 王景昭接过去一看，全都是刘怡妮的照片。 作为熟悉刘怡妮的人，王景昭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刘怡妮瘦了好多。 本来有些肉感的脸，如今恐怕已经小了一圈。 照片上的刘怡妮不管是什么姿势，在做什么事，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 这无疑是往王景昭的心上扎了一刀。 她不在身边，她的妮妮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何沁看着王景昭的反应，说：“所以，你帮我么？” 这不算是一个问句。 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 王景昭隐忍地捏着照片，黑色的被套上滴了好几颗水珠，晕出几点小花。 “我还有选择么？”她问何沁。 何沁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尽管王景昭如今的惨样有她的“出力”。 但那又何尝不是王景昭自己作出来的呢。 “你当然可以选择。”何沁笑盈盈的，杏眼弯弯，“但是你们俩，总得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吧。” 何沁说得残忍又真实。 王景昭觉得有道理。 她和刘怡妮，都这么惨了啊。 总得有一个人能活得下去。 毫无疑问，王景昭并不打算让那个人成为自己。 “好，我帮你。但是，我还能帮你做什么呢？” 何沁打了个响指，“你还能帮我指控陆清让。” “什么？” 王景昭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沁要她指控陆清让？ “你没有听错，就是指控陆清让。”何沁语气淡淡地强调一遍。 王景昭抿唇，问：“我能问为什么吗？” 何沁摇头，“最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王景昭便没有再问。 但是她真的挺不解，何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何沁前两年追陆清让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王景昭当然也有所耳闻。 当初她那么喜欢他陆清让，为什么会想要指控他？ 是报复吗？ 可是，陆清让对她，也是情根深种啊。 在王景昭看来，何沁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的指控有用吗？” 王景昭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关键了。 陆清让如今是陆家六少爷，关着王景昭最多算个私自监禁，能给他造成什么影响呢？ 就算是指控了，陆家要抹掉这件事，也是轻而易举的啊。 第545章 谈妥 在王景昭看来，何沁想要这样对付陆清让，简直是异想天开。 当然，这个事情的结果并不是王景昭关心的。 她也不可能担心何沁这么做，会不会被陆清让反过来报复。 何沁可能不知道。 陆清让这个人表面上是高岭之花。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男孩。 这一点，王景昭肯定是很清楚的。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陆清让很好对付。他要是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会死的。” 王景昭还是给何沁提了个醒。 她不关心何沁。 但是她担心何沁这么犯傻会引起陆清让的报复，进而影响到她们之间的合作。 到时候，何沁自身难保，还怎么帮她照顾好刘怡妮？ “我知道他不好对付，这个你不用操心。至于刘怡妮，我会安排好她。” 王景昭的心思，何沁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别的不说，何沁这个人是最重信用的，答应过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 “这样最好。”王景昭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便缓了神色。 “那你需要我什么时候指控陆清让？” 何沁看了一眼这个屋子的环境，说：“你恐怕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需要你做事，你到时候会知道的。” “只要妮妮过得好，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场合作中，何沁是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的。 她怎么可能允许王景昭这么跟她说话。 “你要知道，就算刘怡妮过得不好，我想要你做事，你也得做。” 王景昭怒目而视，心下也有些慌，“你......你自己说的。” “别激动。”何沁含笑说，“我只是这么一说。” 保护刘怡妮，对王景昭来说，肯定是一桩难事。 但是在何沁看来，这无非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短短几个月，王景昭在何沁面前就已经这么卑微。 何沁随口一说就能让王景昭心惊胆战。 “你出去了就会帮我安排妮妮，对吧？” 何沁伸出手，“照片给我，你放心，我会把刘怡妮送出国，给她一笔钱。” 这便是很大的诚意了。 王景昭心里狠狠一松，“这就行，这就行。” 她只希望刘怡妮能够好好的，好好生活。 其他的事情，她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 何沁将照片揣进包里，起身往外走。 她拉开门，几个在外面等得抓心挠肺只恨不得能进去亲自看着何沁的保镖们才放下心来。 冰美人往里看了一眼，王景昭垂着头，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里面刚刚发生过什么？ 何沁提着包包，往外走。 冰美人将视线移到何沁身上，“何小姐，您这就走了？” “不然呢？你留我吃饭？” 何沁估计，这个冰美人怕是巴不得自己早点走。 “不不不，我哪有资格留何小姐吃饭啊？”冰美人连连摆手。 她可不希望再跟这位何小姐有过多接触。 万一何小姐出个什么事，十条命都不够她丢的。 “啧啧，那不就得了。”何沁嗤笑一声，“走吧，送我出去。” 冰美人吩咐几个下属锁好关着王景昭的房间门，亲自送何沁出去。 何沁办完了一件事，心情畅快不少。 她干脆跟冰美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你们这个地下室看起来挺大的，就关了王景昭一个人？” “是。” “啧啧，这么多人守着她一个人，你们不无聊？” “为六少爷做事，没有怨言。”她觉得何小姐挺无聊的。 何沁砖头看冰美人一眼，可真忠心。 “等会儿你们不准去问王景昭我跟她说了些什么。” 今天她来过的事，断然瞒不过陆清让。 陆清让不会逼问何沁，但是可不会对王景昭手软。 到时候，严刑逼供什么的，肯定是少不了的。 何沁虽然不怜惜王景昭，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有什么事。 现在还不是把王景昭捅出来的时候，何沁不会让她受伤。 “这......”冰美人可不敢随便答应何沁，“这事还得看六少爷怎么说。” 毕竟她是陆清让的手下。 “这个啊，你们六少爷听我的，不用担心。”何沁无所谓地笑笑，“你听我的没有问题。” 冰美人and保镖：“......” 好大一碗狗粮。 在冰美人的护送下，何沁从台阶上走上去，回到地面上。 陆清让的才能，着实令何沁佩服。 撇开陆家的影响力不谈，陆清让自己本就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训练出一批为他所用且都很有本事的手下。 哪怕有陆家给他提供的资本，这也无法让何沁忽视他的能力。 这么厉害的人，还真有点不好对付呢。 何沁轻叹一声，坐上车。 她正要发动车子，成队长突然站在她的车窗外，问她： “何小姐，您现在要回家？” 何沁降下车窗，嫣然一笑：“对啊。” 成队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您等着，我做您的车。” 说完，他绕过车头，坐上何沁的副驾驶。 之前何沁开车开得太快，成队长都还没有上车，她就已经没影了。 何沁摇摇头，把车窗又升起来，打开导航往外开。 这下不赶时间了，何沁便没有走小路。 这一来一回，何沁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吴婶正张罗着准备晚饭，看到何沁回去，忙让厨房加几个何沁爱吃的菜。 何沁去房间里换了一套衣服，在别墅里绕一圈，都没有看到方映舞。 她走下楼，问吴婶：“吴婶，您看到我妈妈了么？快要吃晚饭了，她怎么不在家？” 吴婶忙回答：“太太临时去公司处理事情了，下午三点多去的，太太说她会回来吃晚饭。” 何沁拧眉，“不是说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吗？怎么又去上班？” “小姐，太太自己心里也有数的，应该真的出了急事，太太才去的。我看到太太走的时候表情很着急。” 何沁也能猜到，方映舞是为什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去公司上班。 一家上市公司出事了，关系到多少人养家糊口，方映舞这个总裁，不可能看着不管。 何沁家里不差钱，她并不太在意方映舞的公司。 相比之下，她作为女儿，更担心妈妈的身体。 第546章 陆清让回国 “吴婶，等会儿饭做好了我打包两份去妈妈公司。” 作为女儿，何沁还是得尽可能地理解方映舞。 既然妈妈必须去工作，那她就把饭带过去陪妈妈一块儿吃饭。 吴婶连连应道：“好，好，小姐，我这就去准备。” “麻烦了。”何沁坐在沙发上等着。 如何沁所料，陆清让很快就收到了她过去找过王景昭的消息。 这会儿就发消息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沁沁，你是不是不满意我对王景昭的态度，那我再多加一点招？ 何沁简直要被笑死了。 陆清让还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何沁当然不是要陆清让再狠一点。 ——不不不，没有，我只是去看看她。记得以前她不是这副样子的。 陆清让皱着眉，着实摸不清何沁的真实想法。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情商很低的男朋友。 但是何沁经常生他的气，这便令陆清让没那么大的自信了。 隔着屏幕，陆清让又不知道何沁这是不是在说反话。 有没有可能是何沁不满意他把王景昭关起来，怀疑他的动机？ 于是，陆清让认真地解释了一番： ——沁沁，我跟王景昭之间没有接触过几次，我只是把她关起来，派人看着，我没有去看过她。 这干巴巴的解释，看得何沁眉头微扬。 陆清让这是以为......她吃醋了？ 呵！ 未免有些可笑。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何沁觉着，陆清让很有可能回过头去就会狠狠地收拾王景昭，便又添了一句。 ——陆清让，你别再对王景昭做什么了。还有，那个王景昭的朋友，也不要再对付人家了。 反正她已经答应了王景昭，会替她保护好刘怡妮。 就趁此机会跟陆清让提出来吧。 陆清让不明白，为什么何沁突然就这么心慈手软了。 ——怎么了？沁沁，是不是王景昭威胁你了？ 陆清让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如果被他知道，王景昭敢威胁沁沁，那她真是找死。 ——没有，她还怎么威胁我？我就是觉得，对刘怡妮这么一个高中生做得太过，没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跟王景昭的事，还是不要牵扯上旁人比较好。 何沁有想过偷偷地把刘怡妮从陆清让的人手底下救出来。 但是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暴露。 为了刘怡妮，承担被陆清让识破的风险，这也太亏了。 何沁还是选择直接跟陆清让提出来。 反正陆清让在这件事情上面，肯定会听她的。 然而，陆清让却想不起来何沁说的刘怡妮是谁。 ——沁沁，你说放过谁？ 何沁：“……”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所以，陆清让是怎么做到，把人家抓起来，狠狠地整了一顿过后，却连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刘怡妮就是王景昭的朋友，你用来威胁王景昭的人。 何沁这么一说，陆清让才有点印象。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不过，陆清让并没有多加回想。 只要何沁觉得，应该放了刘怡妮，陆清让就不会有什么意见。 ——沁沁，那我等会儿就跟他们说，放了你说的那个人。 王景昭跪在地上求都求不来的恩赐，何沁几句话就搞定了。 在王景昭收到何沁的消息，刘怡妮已经被送到国外，安排进了国际学院继续读书时，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庆幸还是悲哀。 总的来说，还是庆幸多一点吧。 只要刘怡妮过得好，她就无所谓。 …… 十月份放国庆节，何沁在回家和出国找陆清让这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一小会儿。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回家。 上辈子欠缺的，这辈子都要一一补回来才行。 何沁的行程自然被陆清让的手下如实地告知了。 要说失望，自然是有一点的。 一年中长假也就那么几次，陆清让自然是盼着何沁过去找他。 但是，一想到这一路舟车劳顿，陆清让又舍不得何沁受苦。 算了算了，还是他回国去找他的沁沁吧。 于是，何沁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到底还是没有躲得过陆清让。 在何沁回家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陆清让的电话，说是他已经到s市国际机场了。 要说何沁的心情，那自然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但是，没有办法，何沁对着息屏的手机怒骂两句过后，还是认命地起身换衣服。 方映舞起来得早，她最近没有经常去公司，整天无事可做，作息非常规律。 饶是何沁这么个早起达人，都比不过她。 何沁下楼时，方映舞还在吃早饭。 见何沁匆匆忙忙地穿过客厅，一看就是要出去。方映舞忙站起来。 “沁沁，你要去哪儿？这一大早的。” 刚放假就要出去，这孩子，在家里闲不住吗？ 何沁一边换鞋一边跟方映舞说：“妈妈，陆清让回来了。在机场，我去接一下。” 一听何沁说自己是要去接陆清让，方映舞立马喜笑颜开。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早点带小陆回来吃早饭，早饭给你们留着。” 何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刚还见母亲大人皱着眉呢。 这会儿一听到陆清让的名字，表情都变了。 “再说吧，早饭有可能在外面吃。”何沁拿上钥匙串，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吴婶在饭厅里看到了全过程。 她走到方映舞旁边，“太太，小姐对男朋友可真好，一大早的就去机场接他。” 方映舞则摇摇头，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 她家沁沁一看就是不太喜欢小陆那孩子，倒是小陆，对沁沁是真的体贴到了骨子里。 哎！ 既然两个孩子现在是情侣关系，方映舞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过多。 只能盼着她家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别太过分。 不过，自己的女儿能够遇到一个宠她的男朋友，方映舞心里又何尝不高兴。 这会儿还没有到上班的早高峰，何沁从春棠湾到机场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堵车。 到机场后，何沁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懒得等电梯，直接上去。 今儿机场的人还是挺多的，何沁一眼望去就只能望到脑袋。 好在陆清让长得高，又长得出众，属于一堆脑袋里面较显眼的那种。 何沁甩着钥匙走过去，拍拍陆清让的肩，“嘿！欢迎回国。” 第547章 何总 陆清让回过头来，笑意在黑眸里漾起。 他没有一点被吓到的狼狈。 何沁不太高兴了，“陆清让，你怎么都不会被吓到啊？” 陆清让摸摸何沁扎着高马尾的脑袋，嗓音淡淡，夹杂着纵容和无奈，“我听出了你的脚步声。” “没劲。”何沁躲开陆清让的手，“走吧，我带你回去。” 陆清让提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回哪儿？” “你说呢？你想回哪儿？”何沁睨他一眼。 “我可以选择吗？” 两人走到停车场，何沁开锁，陆清让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何沁倚在车门上，笑道：“你当然可以选择。” 陆清让放好行李箱，关上后备箱的车门，手撑着车身，认真地说：“我想去你家。” “去我家？”何沁很干脆，“可以啊，走吧。” 陆清让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何沁手握方向盘，扫视陆清让几眼，突然笑了。 “怎么了？” 陆清让被何沁这奇怪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顿时如坐针毡。 “你不觉得，你看起来像个小娇妻吗？” 陆清让认真地低头打量自己几眼，“不啊，我看起来像霸总。” 不过，在何沁握着方向盘的情况下，他这185的个子，坐副驾驶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奇怪。 何沁嘴角抽了抽，“你像霸总你怎么不坐到后排去？” 她给他这个霸总当司机岂不是更好？ 陆清让摇头拒绝何沁的提议：“那怎么行呢，我是不是霸总不重要，我是何总的老公。” “何总？”何沁差点被呛到，“咳咳咳……” 这称呼她怎么听着就觉得心虚呢。 “闭嘴，别乱叫！” 虽然何沁以后可以继承方映舞的家业，成为名副其实的“何总”。 但是，何沁暂时还只是想在教育行业做几年。 等到方映舞快要退休了，何沁才会去考虑继承家业的事。 “那叫你何老师？” 何沁一脸怪异地望着陆清让，“你怎么出国一趟，骚话就越来越多了？” 真是莫名其妙！ 陆清让看起来也还是那一朵高岭之花，但是在何沁看来，就是不一样了。 活像是哪个神经病魂穿到陆清让身上而引起的化学反应。 见女朋友快要被自己惹恼了，陆清让适可而止地闭嘴。 “好，沁沁，我不说了。” 此后，何沁一直抿着唇，没有跟陆清让搭话。 而陆清让早已经从被何沁追着跑的甜蜜回忆里走出来，学会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没话找话和当舔狗的能力越来越娴熟。 以前那个陆清让，会在何沁巴拉巴拉说一堆话过后回复她一句就不错了。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反倒还主动地找何沁聊天。 陆清让在回国之前就去商场扫荡了一圈，该买的礼物都已经买了。 何沁便直接把车开到春棠湾。 车牌过了别墅区门口的机器检测，缓缓驶进去。 何沁问陆清让：“还紧张吗？” 陆清让：“不紧张。” 第一次被何沁带回家时，陆清让承认，他紧张得都快要原地爆炸了。 但是现在，确实不太紧张。 “不紧张就好。”何沁单手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道，“我妈妈听说你要来，很高兴。” 陆清让手掌紧握，心里开心得恨不能来一个托马斯回旋。 “真的？” 能够得到何沁家里人的喜爱，这是陆清让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何沁的家人可以接受他，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哪里还敢想何沁的爸爸妈妈对他很满意这种事。 “当然是真的，估计我妈就觉得你是个学习很好人又绅士的男孩儿。” 她这么一说，陆清让更加紧张了。 他学习很好吗？ 好像……还算不错？ 他很绅士吗？ 还行吧。 陆清让在心里默默地拿自己跟何沁口中她妈妈满意的标准做比较。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陆清让很眼熟的这一栋别墅前。 “我们到了。”何沁停下车，“走吧，进去吃午饭，估计我妈妈已经在等我们了。” “哦好。”陆清让开车门下车。 何沁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陆清让将行李箱提出来。 阿郡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小姐，我帮您把车停好。” “行，停到地下停车场吧。”何沁把钥匙递给阿郡。 她则挽着陆清让的手进屋。 大门就在眼前，何沁正要推门进去。 陆清让突然拽着她的手臂，轻声问：“沁沁，我这刚回国就来你们家，会不会不太妥当？” “怎么不妥？” 可别告诉她，他有点害羞！ 陆清让没有说明白有哪里不妥。 他在心里念叨着，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夺走他们养得这么好的女儿？ “不会不妥，我都把你带到这儿来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不妥？” 何沁就像个哄女朋友的男孩子一样，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别墅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吴婶看见陆清让，立刻转头便客厅里叫了一声：“太太，陆少爷来了。” 方映舞从客厅里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小陆来了啊？快进来，沁沁，你带小陆去坐着休息一会儿。” 陆清让没法说什么不妥，只得硬着头皮被方映舞引进去。 何沁笑着跟在后面。 吴婶偷偷在何沁耳边说：“太太说了，她很满意陆少爷这个女婿。” ……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第548章 何沁被训 吴婶讶异地看着何沁，“小姐，你们吵架了？” 何沁颇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不是吵架，就是争了两句。当时我找他找了半天，所以冲他发火了。” 哎呀，这明显就是小姐在无理取闹啊！ 吴婶心里的想法立马变了。 再一看走在前面笑着跟方映舞交谈的陆清让，吴婶越发赞许。 这陆少爷可真不错，小姐无理取闹对他发火，他不但没有怨言，跟小姐说话的语气也还是这么温柔。 再反观自家小姐，吴婶就多了几许叹息。 “小姐，陆少爷是真心对你好的，你别对人家太过分。” 吴婶是过来人，知道女孩子要遇到一个疼她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遇到了即是福分。 小姐是有福之人，但是也得万分珍惜这福分才行啊。 “我知道啊。”何沁苦恼地皱皱小鼻子，“所以我才问您，该怎么跟他道歉。” 吴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那一丁点思量被何沁识破并且已经悄悄扭转了。 “小姐，道歉的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到底是看着何沁长大的，吴婶也了解何沁这脾气有多阴晴不定。 要说何沁脾气坏，这倒不至于。 她平时也还是很好说话的。 但是要说她脾气好，这就更不至于了。 何沁发脾气时也挺可怕。 “陆少爷肯定被您吓坏了。”吴婶忧心忡忡地说，“要是被您吓跑了该怎么办。” 比起吴婶的担忧，何沁就完全没有这么忧愁了。 她撇撇唇，无所谓地说：“吓跑了就吓跑了呗，我差他这么一个男朋友？” 这话在吴婶看来可是十分不妥的，“小姐，可不能这么想啊。” 陆少爷在年轻男孩中，绝对是妥妥的青年才俊。 成功转移吴婶的注意力，何沁收了这个话题，“好了吴婶，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方映舞和陆清让分别坐在餐桌两侧，何沁走过去，坐在陆清让旁边。 “爸爸呢？今晚又不回来吃饭？”何沁问方映舞。 方映舞听女儿这么问，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在家里陪何沁吃饭的日子少得可怜。 她心里便有些愧疚。 “是，你爸爸今天有一个会要开，晚上才会回来。” 何沁早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忙碌。 听了回答啊也只是点点头，“行吧，那我们开饭吧。” 十几盘菜端上桌，方映舞最先动筷。 她夹起一块排骨，放到陆清让面前的小碟子里，“小陆，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这是沁沁最爱吃的糖醋小排，你尝尝。” “沁沁喜欢吃的？”陆清让顿时来了兴趣。 何沁撇撇嘴。 什么嘛，都不给她夹菜，给陆清让夹！ 她也夹了一块排骨，“是的，我最爱吃的。” 陆清让吃了一块排骨，软糯可口，酸甜度适宜。 “很好吃。”陆清让笑着对方映舞说，“阿姨，可以让我学学这道菜的做法吗？我想以后做给沁沁吃。” 方映舞心里对陆清让的满意更深了，“当然可以，不过，这道菜是我们家厨师的拿手好菜之一，可不太好学哦。” “没关系，只要沁沁喜欢，我愿意为她学。” 他愿意为何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一道菜不算什么。 “好，那你随时都可以来我们家找厨师学。”方映舞说着，又看向何沁，“看到没，沁沁，小陆对你多上心，你可不能欺负小陆。” 何沁闻言，筷子上的排骨都差点打滑掉在桌子上。 她赶紧把排骨夹到自己碗里，这才看向方映舞，不满地嚷嚷：“妈妈，您怎么这么说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陆清让了？” 真的是，不知道陆清让这个家伙给她妈妈说了些什么。 现在，她妈妈居然让她不要欺负他。 开什么玩笑！ 陆清让是她能够欺负得了的吗？ “没关系，阿姨。”陆清让在旁边解释，“沁沁没有欺负我，她对我很好的。” 方映舞却说：“小陆，你不用替沁沁说话，阿姨看得清清楚楚，你对沁沁有多照顾。” 何沁觉得，此时此刻的陆清让就跟个绿茶一样。 隔着几十里都能闻到茶味的那种。 “陆清让你跟我妈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小陆什么都没说，沁沁，你自己看看小陆对你怎么样。”方映舞向来不会把胳膊肘往外拐，但是今天，她却是一直在帮着陆清让说话。 这怎么不让何沁起疑。 陆清让要是没有在方映舞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何沁都不姓何。 还真是她小看了陆清让！ 居然还会从她这里搬救兵了。 何沁身体里毕竟是二十多岁的灵魂，当然不会被这么几句话惹恼。 她冷静地问陆清让：“陆清让，你说，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你要在背后这么搞我！ 陆清让也没有想到，他随口一说会让方映舞这么说何沁。 更没有想到，何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是，阿姨，沁沁对我很好。”陆清让不敢看何沁暗含冰霜的眼睛，只能一个劲地劝方映舞。 何沁整个人都无语了。 方映舞想着这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情，她一个长辈不好插手太多，便也就此打住了。 吃完饭后，何沁放下碗筷，对陆清让说了一句“你提着箱子跟我出来”。 说完，她径直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陆清让提着行李箱出来，何沁已经把车开到了别墅门口。 “上来，我送你回去。” 车窗是降下来的，何沁头也没转一下，对陆清让说话的语气也是了冷冰冰的。 “可是，沁沁......” 陆清让欲言又止。 何沁这回转过头了，“上车，磨蹭什么？” 陆清让不再说话，闷声提着行李箱走到车后面，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放好行李箱，他坐到副驾驶上。 刚系好安全带，何沁就发动车子。 陆清让在想，该怎么跟何沁解释今天的事。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何沁还是很好奇，陆清让到底告了什么状，以至于她妈妈那么说她。 这在前世都是没有发生过的。 方映舞居然帮着别人。 虽然方映舞也没有说什么太过的话，但是何沁心里还是不舒服。 第549章 二手别墅 “沁沁，我没说什么。” 陆清让说的是实话，他也不可能蠢到跟何沁的亲生母亲告状。 何沁却是不相信的，“你没说什么，我妈无缘无故指责我，说我对你不好？” 而且陆清让还在旁边火上浇油。 看起来他是在帮她说话。 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明明就只能让她妈妈以为，陆清让就是成天被她欺负。 而且她还不许陆清让说出来！ 何沁越想越气，简直想把陆清让给扔下车。 她们家家规甚严，绝对不会允许子女辜负伴侣。 陆清让目前还只是男朋友，但是，何沁如果辜负了他。 那么何沁的父母是不会任由女儿胡来，一定会出面阻止。 这也就是何沁之前一直不想让陆清让见她的家长的原因。 结果，阴差阳错之下，陆清让不仅还是被她的父母知道了，而且她的父母对陆清让的满意程度还是很高。 这无疑令何沁心里很憋屈。 “沁沁，我只是问了一下阿姨，你是不是很忙，让她劝你注意合理休息。”陆清让委委屈屈地辩解。 他是真的没有何沁以为的那个意思。 何沁明显噎了一下。 这话的意思太明显好不好！ 不就是在向她妈妈传达她都不怎么搭理陆清让这个意思吗？ 陆清让啊陆清让，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人。 “算了算了。”何沁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跟陆清让纠结这么久，“下不为例。” 见何沁不再生气，陆清让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 “沁沁，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前面有一个红绿灯，何沁踩下刹车，“你家住哪里来着？前面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以前何沁知道陆清让的住处，但是太久没去了，又没有经常过来。 何沁已经忘了怎么走。 她正解锁手机，要让陆清让输入地址，她跟着导航走。 陆清让却说：“沁沁，我现在也住在春棠湾。” “什么？”何沁眯起眼睛，“你也住在春棠湾？” 问完，何沁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气糊涂了。 凭人家陆清让的身份，也不可能继续住在以前那个窄小的出租屋里。 “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何沁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春棠湾这种高档别墅区，肯定不可能还有空别墅。 早在开售的时候，就已经被抢购一空。 毕竟s市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那陆清让就是从哪个住户那里买的。 “前几天刚买的。” 何沁瞪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害我开出这么远。” “我想跟你说，你没有给我机会说。” 何沁想起来，陆清让刚提着行李箱出来时，确实有想开口说什么。 但是被她打断了。 “行了，你住在哪个方向？” 陆清让是为什么在春棠湾买房子，这个问题何沁问都懒得问。 “你们隔壁。” 陆清让泰然自若地回答，何沁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你住哪儿？” “你们家旁边啊。” 何沁：“......”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陆清让这也太近了吧。 “我家旁边的廖叔叔一家搬走了吗？”何沁又有了疑问，“我怎么不知道？” 廖叔叔是高校教师，妻子也是高中老师，儿子在国外留学。 这套春棠湾的别墅是廖叔叔那位从政的父亲在廖叔叔结婚时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按理说，这套承载着廖叔叔一家幸福回忆的别墅，不会被卖掉啊。 陆清让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别墅是我助理帮我买的。” 也就是说，他全程都不知情？ 何沁心有疑虑。 但是看陆清让满脸无辜的样子，她不认为陆清让他会跟她讲实话。 何沁又把车开回春棠湾，开进隔壁别墅的停车场。 “你要下来看看吗？”下车前，陆清让开口邀请何沁去看他的新家。 何沁捏捏眉心，“有什么好看的？” 她小时候经常来廖叔叔家玩，对于这栋别墅的格局再清楚不过。 “过两天我要重新装修一遍，你看看要怎么装修。咱们住的房子，一切都按照你的喜好来。” 陆清让不会把这里称之为“家”，他和沁沁家不可能用二手房子。 如果让人知道陆清让对春棠湾的别墅还有一丝丝嫌弃，怕是会捶胸顿足地指着他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别说是二手别墅，就算是四手五手，那也是许多普通人住不起的房子。 更何况，春棠湾是什么地界？ 这可是大多数s市权贵聚集的地方，出门偶遇到一个s市首富政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清让却还是觉得自己买回来的这一栋别墅配不上他的沁沁。 “行吧，那我去看看。”何沁想着反正她现在有空，就跟陆清让一块儿去看看也无妨。 陆清让牵着何沁，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沁沁，以后我们有空也可以回这里住。” 何沁翻了个白眼，她为什么放着家不回，要到和她家一墙之隔的这里来住。 陆清让先一步进去，按亮了客厅里的吊灯。 何沁小时候每年都会过来拜年，但是上大学过后，她就很少跟着父母来廖叔叔家里过年了。 算起来，离上一次来廖叔叔家，还是隔了好几年。 何沁大致看了一眼客厅的陈设，有些眼熟。 大多是用的红木家具，这很符合廖叔叔一家的审美。 陆清让拉着何沁上楼，“沁沁，你觉得，我们用什么风格的装修比较好？” 何沁手掌搭在楼梯扶手上，白到晃眼的素手被红木扶手衬得越发白皙。 “我没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看你的喜好。” 陆清让捏捏何沁的手心，非得让何沁选出一个来。 “那怎么能行呢？你是女主人，当然得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何沁心说，只要房子里没有陆清让，她就很开心。 当然，这句话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何沁沉吟一会儿，说：“要不，就北欧风吧。” 她确实挺喜欢北欧风的装修风格。 “好，听你的。” 何沁发现，陆清让在说起未来生活时，很有兴致。 平时不见一丝波澜的黑眸里都闪着光，像是撒满了被揉碎的星星。 将他本就很高的颜值拉得更加趋近巅峰。 这是何沁没有在前世的陆清让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第550章 别再作了 何沁得知陆清让住在自己家隔壁时，心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但是，方映舞就不一样了。 她早起到院子里给打理花花草草时，正好遇到穿着运动服，提着早餐进来的陆清让。 “诶？小陆，你这么早就来了？”方映舞放下手里的剪刀，用湿巾纸擦了擦手，迎上去。 陆清让提起手里的几个袋子，笑着跟方映舞打招呼：“阿姨早，我搬到了你们隔壁，想着离得近了，方便照顾沁沁，就给她做了些早饭。” “啊？小陆可真体贴。”方映舞往大门里望了一眼，还没有看到何沁的影子，“沁沁现在还没有起来，我去叫她。” 陆清让连忙阻止方映舞：“不不不，阿姨，不用叫醒她。等她睡醒了再热一热就可以了，让她睡饱吧。” “这怎么行呢？”方映舞皱着眉，觉得这样有点浪费陆清让的心意。 好歹人家一大早起来给女儿做饭，结果女儿都还没有起来。 陆清让摇头：“能行能行，沁沁休息好最重要。” 他都这么说，方映舞便没有去叫何沁起床。 然而何沁还是在多年早起而形成的生物钟的作用下起来得很早。 她洗漱好了下楼，没有看到方映舞。 “妈妈？你在哪儿？”何沁站在客厅里，往饭厅那边看。 她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一大早又去上班了吧？ 方映舞听见何沁叫她，应了一声：“诶，沁沁，我在外面。” 何沁走出大门，一眼看到陆清让和她妈妈坐在石凳上，聊得很尽兴。 看到她出去，陆清让还回过头来对她露出灿烂的笑。 “沁沁，起这么早啊？” 何沁走过去，坐在陆清让旁边，手撑在石桌上，会给陆清让一个笑：“这不，还是没你早。” 方映舞总觉得何沁对陆清让态度很奇怪。 说是两人之间有仇吧，但是看陆清让对她家沁沁的真诚，也不像是能结仇的关系。 但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没有多情侣之间应该有的亲密。 难道是自己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方映舞觉得，自己有必要暗中撮合撮合女儿和陆清让。 于是，方映舞把石桌上的几个袋子推到何沁面前。 “这是小陆一大早起来给你做的早饭，你尝尝看。” 何沁看一眼陆清让，“哦？你起这么早？” “是啊，以后咱俩总得有一个人会做早饭吧，我就想着现在好好练练，免得到时候惹你嫌弃。” 陆清让口吻自然，对他跟何沁之间的未来有着天大的自信。 何沁把袋子里面的几个盒子一一拿出来。 两碗皮蛋瘦肉粥，两个水煮蛋，四个小包子，还有四个蒸饺。 陆清让做了两份早饭，然而方映舞早已经在家里吃过了，所以这些就都留给何沁。 “我天，我觉得我吃不完这么多。”何沁把包子和饺子各夹了两个出来，“我就吃一碗粥加两个包子两个蒸饺就够了。” 方映舞让吴婶把何沁分出来的东西装好，“这些留着中午热了给小姐吃。” 何沁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吃过剩饭剩菜。 哪怕是她爸爸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她做的饭菜，她也不会吃第二顿。 吴婶也知道何沁不吃剩饭的习惯，踟蹰地看了何沁一眼。 但是何沁没有出言反对，吴婶便将桌子上剩下的饭菜端回别墅里。 何沁用小勺子舀一勺粥，放在外面这么久的粥温度刚刚好。 不烫也不凉，何沁舀起来就往嘴里送。 陆清让静静地看着何沁用那碗皮蛋瘦肉粥配着，吃完了碗里的粥和包子蒸饺。 方映舞早已经走开，给何沁和陆清让一个独处的空间。 吃过早饭，何沁问陆清让回国干嘛。 她记得之前陆清让并没有提起过自己国庆节要回国。 陆清让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何沁，把何沁看得心里发毛。 “沁沁，你觉得我还能为了什么？”陆清让轻叹一声，“我想你了啊。” 何沁勉强地回他一个笑：“是么？我也想你。” 其实，严格说来，何沁面对陆清让时，露出了很多破绽。 如果陆清让有仔细斟酌，便会发现，那么多何沁不爱他的细节。 但是，陆清让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连何沁不喜欢他这个可能性都没有考虑过。 也不是自信过头，而是他真的接受不了何沁不爱他这个事实。 所以，哪怕他智商那么高，也难免被何沁的小招数给蒙蔽了心。 整个国庆假期，陆清让像是突然迷上了当家庭煮夫的感觉。 他每天都做好饭菜，端到隔壁来给何沁尝尝。 一日三餐都是如此。 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陆清让都在何家陪何沁。 有时候是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有时候则是在阳台上晒太阳。 反正何沁做什么，陆清让就陪着她做什么。 国庆假期过了大半，6号那天早上。 何邺海总算是可以放一放手头的工作，回家一趟。 匆匆回家的何邺海刚好和提着早餐过来找何沁的陆清让遇上了。 “叔叔好，加班辛苦了。”陆清让先打招呼。 何邺海松了松领带，和蔼地笑道：“小陆啊，你这么早就大老远过来送东西给沁沁？” 跟方映舞一样，何邺海对陆清让这个年轻人也非常满意。 见何邺海误会了，陆清让忙解释：“不是，我最近刚搬到隔壁。” “你搬到隔壁了？”何邺海有些震惊地望了一眼陆清让身后的别墅。 “对啊，想着这样离沁沁近一些。既可以让沁沁陪着叔叔阿姨，也可以让叔叔阿姨放心些。” 这当然就放心了，女儿就在隔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何邺海当即说：“没有的事，小陆你在沁沁身边，我和映舞都很放心。沁沁能有你这么个男朋友，她很幸运。” 到了何邺海这种身份地位，已经不会为天价彩礼折腰。 他倒是比较钦佩陆清让这种，愿意为沁沁做一顿早饭的男孩子。 况且，何邺海相信，能够对沁沁如此体贴的陆清让，以后也不会让沁沁受委屈。 陆清让得了何邺海的一夸，倒也没有因此而乱套。 “没有没有，叔叔，我就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第551章 公式 就这样跟陆清让站着说话未免有些不妥，何邺海将陆清让请进屋，“小陆，进来聊吧，沁沁应该刚起来。” 何沁确实刚起床，正坐在客厅里等着陆清让给她送早饭过来。 看到何邺海和陆清让一块儿进屋，何沁扬扬眉梢，“爸爸，您忙完了？” 方映舞没有接到何邺海的电话，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今天没有做你的早饭。”方映舞起身，正要让厨房再做一份早饭。 何邺海忙解释：“不用不用，映舞，我已经吃过饭了。” 这些天，方映舞在家里闲着，有何沁陪她，也不算无聊。 何沁觉得自己这对父母也挺让她无语的。 以前是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方映舞倒是闲下来了，但是何邺海反倒比平时更忙。 何沁笑着打趣何邺海：“爸爸，都说生意人是最忙的，怎么现在你比妈妈还忙？” 何邺海苦笑道：“沁沁，这都是必须要处理的公事啊，总不能爸爸这个领头人还偷懒吧。” 女儿终究还是孩子，还不懂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 何沁怎么会不懂这些。 她前世好歹也是有正式工作的小记者。 知道什么叫做“职业操守”。 何邺海坐到沙发上，接过吴婶端上来的茶，和蔼地问陆清让：“小陆整个国庆假期都在国内吧？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是的，我一号回来的。”陆清让在面对何沁的家人时，拿出来百分之百的耐心，“明天送沁沁回学校之后，再回学校。” 何邺海抿了一句茶，连连点头：“好，沁沁由你亲自送，我就放心很多。” 陆清让哪里当得起何邺海如此信任？他有些受之有愧，“伯父，我会把沁沁安全地送回学校。” 次日一早，何沁穿着米白色长款风衣，戴着一副墨镜从楼梯上款款而来。 坐在客厅里等何沁的陆清让一转头就看到何沁挑起殷红的唇，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么早就来等我啦？” 陆清让有个糟心的发现，何沁似乎每一次跟他分离之前，都会比较开心。 她为什么？ 他心里有万般不舍，恨不能放弃学业，不管不顾地留在她身边，她却表现得如此轻松。 何沁没有听见陆清让回答，也看到他神色有异，便摘了墨镜，问：“怎么了？” 她还问怎么了。 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想法。 好歹也是在何家的别墅，陆清让总不能在这里对何沁做什么。 他倏地压下心里一涌而起的酸涩和怒气，将这一切都很好地掩藏在幽深的黑眸里。 “没什么，吃点早饭吧沁沁。” 纵使陆清让藏得快，何沁也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不过这里是何家，何沁心里有跟陆清让一致的考量。 就算是心里有疑问，也不能当着何家人的面表现出来。 何沁才十九岁，何邺海跟方映舞对陆清让再欣赏，也免不了担心女儿会在感情中受伤。 她不能让父母察觉出她和陆清让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 何沁打开陆清让提过来的饭盒，惊叹于其食物的精美。 不得不说，陆清让这种天才，在哪个领域都是精英。 何沁前世在厨房苦练好几年，厨艺方面的进步却不大。 可人家陆清让呢？ 一道菜学个几遍就可以做得色香俱全。 唉！ 陆清让也真是够得老天的欢心。 给他顶好的样貌和智商不够，还给他一学就会的天赋。 嫉妒啊嫉妒 何沁一边吃东西一边愤愤地想。 陆清让坐在何沁对面，笑得灿若菊花。 时不时接收到何沁幽怨的眼神，陆清让微愣，“怎么了？” 何沁哪能真的把自己这幼稚的心思说出来。 她摇摇头，“没什么，就要上学了，心情不好。” 本来是随便搪塞陆清让的借口，谁料，陆清让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一下子就将他拉回到高二上学期。 那个时候，s市上空已经开始飘雪，意味着，就快要放假了。 娇俏少女像往常一样，厚脸皮地来到他的班上，赶走他的同桌，霸占同桌的位置。 何沁向来不怕冷，下雪的天也只穿两件衣服。 一件薄薄的露脐打底衫——陆清让都觉得那是夏天的衣服——遮不住扶柳般的细腰。 偏生何沁还白，露在衣服外面的细腰简直可以媲美盖在路边那些冰冷的雪。 陆清让时常会被白生生的柳腰给晃花眼。 譬如此时—— 何沁不规矩地坐在凳子上，身子侧着，手肘撑在桌子上，脸转过来正对着陆清让。 因为她的动作太大，一截柳腰毫无预警地撞进陆清让的黑眸中。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懂得该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深邃的黑眸中不见一丝波澜，某些念头被他藏得很深。 只是，话出口的瞬间，不悦的语气还是泄漏了一些少年心事。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有些强硬地打断何沁对即将放假的埋怨。 而何沁早已经习惯了被陆清让这义正言辞的样子拒绝或者是教训，没有当回事。 因此，她也忽视了陆清让话里的阴沉。 反而笑嘻嘻地逗他：“陆清让，你如果真的很用心地在学习，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我打扰？这说明什么啊？你心乱了啊。” 陆清让满脸铁青。 白葱般的指点在他面前的练字本上，“陆清让，你刚刚，皱着眉想半天，就想出了一个公式？” 他随着何沁手指的地方看去，苍劲的笔迹摆在题目下方，是不太常见的一个公式。 这是高数中都较难的内容。 对于高二的学生而言，绝对是陌生的。 陆清让又有了底气，他勾唇轻讽：“你知道这是什么公式？” 嗯，何沁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这个公式其实跟他要做的这道题毫无关系。 不知道他落下的最后一笔有些颤。 不知道他强装镇定的表面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然而，何沁却得意地挑起自己披在肩上的长发，“我知道啊，我还知道，这个公式根本就解不了这道题。” 纵使陆清让装得再冷峻，耳尖的微红也泄漏了他的半分心事。 何沁笑得愈发得意：“没想到吧陆清让，我二叔是学神，恰好给我讲过这道公式。” 陆清让愈发狼狈，似乎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泄漏了出来。 他有些无措，强装镇定：“谁说我是要解这道题？我只是想到了，顺便背一下而已。” “哦——”何沁拉长了调子，“原来如此，可是，陆清让，做题时分心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她这语气，分明就是看穿了他的心。 第552章 被指派到非洲 陆清让刹那间便慌了阵脚，她还看出了什么？ 因为心里的慌乱铺天盖地袭来，陆清让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任由自己愣在那儿。 何沁被陆清让直愣愣的表情给逗笑了，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陆清让班里的其他学生都在自习，被何沁银铃般的笑声一吵，大半脑袋都转了过来。 何沁笑够了，才拍拍陆清让的肩，对他说：“陆清让，我骗你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公式。” 陆清让的脸更加铁青。 他被何沁这么一诈，就诈出来了。 可想而知，她要是铁了心地往他身边蹭，他什么时候会泄露了心思也说不定。 暗恋何沁太久，渴求和压制一同起作用，陆清让又何尝不煎熬？ 但是，哪怕他再想接受何沁的表白，光明正大地牵她的手。 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何沁！”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陆清让冷下声音，“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们都要复习，请你回你自己的班上。” 何沁眯起眼睛，清亮的光被掩了大半，“我们？” 他无情而直接地把她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真是好得很呐！ 还真以为她何沁得求着他是不是？ 何沁气恼地站起身，没有从陆清让身后出去，单手撑着她身后的那张桌子，直接翻了出去。 在全班同学视线的洗礼中，何沁高傲地微扬下巴，嚣张地跨出了教室后门。 直到再也看不到这个小公主的影子，陆清让的同桌才战战兢兢地坐回来。 “哎我说，陆清让，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啊？” 同桌放下本子和笔，就攀住陆清让的肩膀，无视他冰冷的扫过自己那只蹄子的视线，笑呵呵地问他。 铁石心肠？ 陆清让听到这个形容词，还有些诧异。 他自认为，对何沁已经很客气了。 同桌习惯了陆清让的话少，也不指望他能给自己多少回应。 “人家何沁再怎么说也是云中校花级的女生诶，你就这么不给人家面子，一次一次地伤了美人心。你就不怕，人家哪天就不追你了？” 同桌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已经因为自己的话，黑了整张脸。 不追他了？ 这不就是他希望出现的结果吗？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何必要纠缠在一起。 就算是他答应她了，跟她在一起。 这感情又能维持多久？ 何沁现在年纪小，不懂事，那她以后长大了，见过更加宽广的世界，又会以什么样的面孔来面对他？ 在何沁猛烈攻势下，陆清让不是没有想过答应和她交往。 但每一次，他犹豫之时，心里的自卑便会排山倒海地浇熄满腔热情。 比起何沁的一往无前，陆清让反倒没有男孩子通常会有的主动。 从一开始，陆清让就低估了何沁的感情。 他总是会轻易地动摇。 对他来说，逃避何沁猛烈的追求，远远比接受更容易。 至少在何沁放弃他之前，是这样的。 “不追了便不追了吧。”陆清让语气平淡，“我跟她本来就不合适。强行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同桌也被陆清让超出同龄人的现实观念惊到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年少轻狂，鲜衣怒马。 可是，陆清让身上通通都没有。 他连接受喜欢的女孩子求爱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误了人家一辈子。 本该这样的。 本该这样。 那如果，他非要跟何沁在一起呢？ 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好了，我吃饱了。”伴随着放下碗筷的声音，何沁懒懒地起身，“我们走吧。” 陆清让还坐着没有动，抬头看她，“这么早？” “不早了，我还要去赶飞机呢。” 何沁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并不太恋家。 除了有些担心方映舞强撑着病体去工作之外，何沁没有别的挂念。 反正从小到大，她待在家里时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何沁早已经习惯了聚少离多，心里并不太伤感。 “好吧。”陆清让去提何沁的行李箱。 她说走就走。 方映舞还是挺舍不得女儿的。 她拉着何沁，左看右看，“沁沁，天气转凉了，你要记得添衣。” 何沁认真地点头：“好，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在家里也要注意着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不要撑着，好好休息。”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一走，工作狂方总就出现在了公司。 “妈妈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方映舞心里有分寸。 好不容易治好了困扰她十几年的毛病，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地工作。 “那我们走了哦。”何沁对方映舞挥挥手。 方映舞虽然不舍，但是女儿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她得习惯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 “你几点的飞机？”何沁又戴上了墨镜，坐进驾驶座，对副驾驶上的陆清让问道。 陆清让：“下午三点。” “三点啊。”何沁点点头，跟她的航班就差了半个小时。 “我看着你上飞机，再离开。”陆清让解释自己为什么订那个航班。 只有这样，他才放心。 何沁叹了一声，“哎……也就，也就几个月而已，转眼就过了。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又能见面了，是不是？” 她倒是乐观，陆清让情绪却多多少少有些低落。 “寒假我不回来，要去非洲管理集团事务。” 不带平仄的语气，莫名透出几分委屈。 活像一只试图用撒娇的方式博取主人注意力的宠物。 何沁“哈”了一声，颇有些难以置信。 有的上市公司有开拓国际业务，当然也包括非洲。 很多里面都有写到，男主看不惯自己麾下的谁谁谁，就将其指派到非洲去。 但是何沁着实没有想到，陆清让也会有这么一天。 何沁觉得，按理来说，陆清让应该才是那个把别人赶到非洲去的角色。 “是谁派你去的噗——” 何沁正想问，是不是陆矜昀那个腹黑狗为了削弱陆清让的势力，继而使坏把他派到非洲。 但是，真的很抱歉，她完全忍不住。 这也太好笑了吧！ 何沁既然都笑出来了，干脆也不憋了，直接哈哈大笑。 笑得旁边的陆清让脸色又黑了。 第553章 选择 “你就这么高兴？”陆清让简直快要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何沁，见不到我，你就能笑成这样？” 居然又直呼她大名了，这就说明，陆清让现在已经气得头上差点冒烟了。 何沁收起笑意，慢悠悠地解释：“不是啊，陆清让，我笑的不是见不到你这件事，我是因为你被派到非洲，才笑的。” 陆清让：“……” 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都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舍。 …… 陆清让是陆家家主陆奉宁的侄子，他的父亲陆毅宁很早就驾鹤西去去了。 当年陆家大乱，陆清让父亲为了保全家族，选择自己退出，不争取做这个继承人，远离北京。 陆清让说父亲的仇自己报，是为了保全何沁。 如果是陆奉宁动手，陆清让怕是连何沁都保不住。 何沁忽然有些胆怯，她害怕面对现实，面对真相，如果，真的像戚肆说的那样，事出有因，她该怎么面对陆清让，以及她的父母。 “废物！”戚肆怒吼，一巴掌把手下扇到地上，对方“砰”地一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很快速地站了起来，害怕再次被戚肆扇一巴掌。 戚肆是为了完成死去的爱人的梦想，戚肆的爱人开了连锁酒店，为了让她环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休息，就像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后，何沁去祭拜林韶函，跟她讲了自己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好好生活 何沁:她们，过得怎么样？ 戚肆:谁？你说那些植入到你脑中的室友？ 何沁:嗯 戚肆:她们过得很好 何沁还没出生时，方映舞被困在山林里，差点流产，被注射了病毒，孩子保住了。 方映舞过一段时间就会昏迷几天，医生没查出病因，也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方映舞会出现这些症状。 …… 林韶函给何沁打电话，两个以前那些年都能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却隔得这么远，林韶函有些难过。 “沁，我好难过。”林韶函噘着嘴，很不乐意的样子，“我没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不能照顾你，不能陪你一起去图书馆，不能一起晚自习，不能一起吃小吃街美食城，不能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最近爱上了谁的歌，没能和你一个学校，我好想每天跟你一起玩，能牵着你的手，能看到你笑，我还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难过，我好给你拥抱，没能和你一个学校，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好远，我只能在手机上关注你的消息，我真怕被你忘记或生疏，你身边的人对我来说都是威胁，没能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的，你要记得，还有我。” 何沁失笑，这个林韶函，就算是上大学了，还是一副这么幼稚的模样。 不过，还怪可爱的。 何沁笑着说：“我是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喜欢观察，观察天地，观察人畜，即便是看着天空也会有很多感触。我希望有一把椅子能让我坐下，椅子的对面是山、是海、是草原、是冰雪、是花草、是羊群、是烟花，而和我一起坐着看尽这一切的人，是你。” 林韶函如果想要安全感，何沁也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给林韶函。 何沁很想告诉林韶函，我想和你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对我说，无论是做得好的还是不好的。好的我会努力更好，不好的我会改正。我不聪明，不能及时猜到你的小心思，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希望我只给你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讲，那些东西第二个人就不会再见到。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在我心里没有人敌得过你。 何沁也特别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不是刻意的找话题为了聊天而聊天，而是有时候随手拍下的夕阳蓝天，路边懒洋洋的猫咪，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遇到了什么事，难过的开心的，林韶函抽空点开找她分享生活，她看到回复林韶函，永远不紧不慢不需要秒回，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夏日街头吹来的风，温暖，惬意，舒适。 何沁也希望林韶函永远有一颗少女心，不一定要喜欢粉红色，不一定要有一大堆玩偶，不一定要在打雷的时候尖叫着躲回被子里。而是不管林韶函懂得多少成人世界的规则，不管林韶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多少回。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时候，林韶函依旧愿意去好奇，去拥抱，去相信，去发现去等待，像一个少女一样去爱一个人。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何沁不在意很多事，也正因为何沁不在意它们，何沁才能对爱的人或是保持细枝末节到他人看来显得有些变态又十分无聊的热情，因为何沁在意林韶函，所以在林韶函身上花费的时间都不是浪费。 …… 苏慕真说：“那是四年前了，因为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丢了，当时那个朋友的老爸在我们群里问谁有他儿子的消息和他联系，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只是有联系方式但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看到那个叔叔在群里发的消息，然后就和现在男朋友发消息（因为他俩关系比较铁），他说他也在帮忙找，第二天才知道那个朋友当时在外地往家赶，大晚上手机没电就找旅馆休息了，还好没什么事，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我俩就聊天比较频繁，再后来是通过那个曾经走丢了的朋友一手撮合成的，哈哈哈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有时我俩还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要好好感谢他当时走丢。要不是他走丢我们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安排吧~不忍心让我们错过~。” 郑裕玲说：“那接下来我也讲个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哥和我嫂子的。 2017年9月10日，教师节。此刻我哥正坐在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寝室里面看手机，有一个电话响起。“您好，请问是宣亦可学姐吗”以下省去一千字。后来，她和我哥说她想考我哥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然后就勇敢地跑到那个学院去找相关考上的学长学姐，当时负责人问她说要哪个号码？她想都没想说就要第一名的。而上面赫然写着我哥的名字，嘿嘿。看到我哥的名字她以为是一个学姐，然后鼓足勇气给我哥打了电话，却没想到我哥是男生！ 嘿嘿嘿，这是一段他们相遇的故事！” 第554章 两年未见 得了陆清让的承诺，何沁这才高兴起来。 “真的吗？哪怕我会毁了你的事业，你也会选我？” 按理说，陆清让这么有上进心，他只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但是，谁让他有幸遇到自己这辈子都难以割舍的小公主。 “嗯，我的事业就是因为你才存在的，你如果不喜欢，毁了就毁了吧。”陆清让蹙着眉，“只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法给你一个很好的未来。” 陆清让说得情真意切，聪慧如何沁，都有些难以分清他的真实想法。 这是在骗她吗？ 还是说，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行吧，暂且信你。”何沁骤然笑开，“陆清让，我也会真心待你。” 陆清让觉得，何沁能给他机会待在她的身边，就已经是神的恩赐了。 他哪敢奢求太多。 但是，何沁真心待他，陆清让无疑是开心的。 “好，沁沁，我明白你的心意。” 飞机即将起飞，何沁坐在座位上，枕着靠背浅眠。 空姐走过来，轻柔地将毯子搭在她的身上，惊醒了本就没有睡熟的何沁。 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毯子，何沁对空姐笑笑：“谢谢啊。” 空姐礼貌地用标准的普通话询问：“女士，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帮我倒一杯橙汁吧。” 空姐转身走了，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鲜榨的橙汁。 “谢谢。”何沁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果汁。 飞机穿行于云端，何沁往窗外望去，看到的便是已经看到很多次的云层。 何沁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陆清让时，已经是她即将毕业的大四下学期。 分离的这两年，陆清让跟何沁之间有联系，但是也只是有联系。 陆清让从那次国庆节跟何沁分开过后，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 从入学到拿到本科毕业证和学位证，陆清让只花了两年时间。 何沁大三的那个暑假，陆清让就毕业了。 之后的大半年，陆清让仍然没有回国。 如果不是他经常会给何沁打电话发信息诉说思念，何沁简直都会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有恋爱。 陆清让这个人，在何沁的大学生活里，缺席了大半时间。 苏慕真刚开始还会拿陆清让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被国外的哪个辣妹迷了眼，这才不回国。 而何沁的回应是微微一笑，并不觉得苏慕真说的是真的。 她连一点怀疑都没有。 苏慕真便没有了拿她取乐的心思。 但是，陆清让这两年不现身的行为，着实令人费解。 关键是他虽然人没有回来，但是每年的纪念日情人节或者何沁的生日，陆清让的礼物都不会少。 如果真像苏慕真说的那样，他变心了，那也没有必要再为她花心思了啊。 别说苏慕真了，就连何沁本人，都觉得陆清让这人捉摸不透。 更令苏慕真不解的是，何沁这个恋爱中的女孩，并没有寻常女孩子那样患得患失的心情。 恰恰相反，她很冷静。 收下陆清让礼物时很冷静，准备礼物回送给他时很冷静，包括一个人过情人节，也很冷静。 苏慕真刚开始还以为何沁是装的。 后来发现，这妞是真的没有被陆清让影响心情。 久而久之，苏慕真也不爱管这档子事了。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反正苏慕真已经知道了，何沁跟陆清让之间的爱恨情仇在高中时就在他们各自的生活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沁乐得清静，五一劳动节时，还大老远跑到林韶函的学校，吃了满肚子狗粮。 是的，那个前世在大二时就惨死的林韶函，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大四。 何沁将这一切归咎于陆清让那个瘟神不在。 五月过半，天气越发热了。 何沁连出门买饭的勇气都没有，恨不能一直待在开着空调的寝室里。 如今寝室里只剩下她和苏慕真两个人。 学校里的事情办完过后，郑裕玲这个闲不住的家伙早已经腻了这个待了三年多的寝室，早早地提着行李去旅游了。 谢之钦格外恋家，都大四了还是舍不得离家太远，估计以后会留在家乡。 苏慕真这个人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的性子，当然不会选择留在家那边工作。 但是，她也还没有想清楚，接下来到底是要考研还是直接就业。 何沁没有考研的打算，她打算先留在北京实习，之后再考虑留在北京还是回s市。 “今天轮到你去买饭了，何大神。”苏慕真笑得格外开心。 两人早就说好了，两人轮流去买饭，一人一天。 何沁：“” 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何沁利落地从床上下来，戴上帽子和墨镜，英勇就义那般迈出寝室门。 因为怕晒，何沁一路过去都挑阴凉的地方走。 突然，前面有个人挡着她了，她懒得抬头，直接往左边绕。 但是挡在她面前的那个人也往左边走。 何沁本来就有些烦躁，骤然抬起头来，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同时，保镖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 然而，在看清面前这人的脸时，何沁一下子失语了。 竟然是两年多不见的陆清让。 何沁摘了眼镜，好整以暇地“哟”了一声，“是陆少爷啊，怎么？忙完了？” 这么久不见，眼前的少年似乎又长高了几厘米，估计已经一米九左右了。 脸还是那张脸，皮肤稍稍黑了一点，不像以前那样白得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里阴郁。 与两年前那个稍显稚嫩的男孩差别还是挺大的。 看来，陆清让被社会打磨得挺成功。 区区两年，他就已经和前世那个在科研领域发光发热的陆清让很接近了。 陆清让也在肆意打量自己的小女朋友。 与这两年总是满世界到处跑的陆清让相比，何沁的变化倒是没有那么大。 其实，高三到大一那年，何沁的变化才是最大的。 仿佛一夕之间就从小小少女蜕变成有些成熟的大女孩。 “忙完了，沁沁，现在可以回来陪你了。”陆清让执起何沁的手，在手背上印下轻吻，“对不起，我这两年忽视了你，但现在不会了。” 第555章 求生欲极强 陆清让在何沁的生活里消失这么久，突然又出现了，要说何沁一点也不惊讶，当然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突然回来，也不给我打声招呼？”她嗔怪地问。 陆清让撑着遮阳伞，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何沁：“”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何沁在陆清让腰间拧了一把，“说实话，你等多久了？” 陆清让再忙都有坚持锻炼的好习惯，何沁掐到的只是紧实的肌肉。 轻薄的白衬衣下，细腻的肌肤触感太明显。 这一掐非但没有把陆清让给掐疼，反而让何沁有些脸红地收回手。 偏偏陆清让还不嫌事大地在她耳边轻声问：“手感怎么样？还满意吗？” 草！！！ “你跟谁学的？”何沁咬牙切齿。 怎么两年不见，陆清让比以前更骚了。 她都快要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陆清让轻声笑，愉悦地勾起唇。 他的车停在停车场，司机坐在车里等他。 看到陆清让过去，司机连忙下车，为两位身份尊贵的少爷小姐拉开后座车门。 坐到车里，外面的炙热骤然被隔绝在外面，何沁舒服地喟叹一声。 “果然夏天还是跟冷气更配。” 陆清让递上一张湿纸巾，“擦擦汗吧，会舒服点。” 何沁接过来，轻轻擦擦脸上和脖子冒出的点点汗珠。 “你别打岔，我问你等多久了。” 何沁扔掉湿纸巾，板着脸，很严肃地看着陆清让。 陆清让知道自己瞒不了她，“两个多小时。” 何沁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啪”地一下打在陆清让结实的手臂上。 “你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吗？”何沁没好气地说，“再或者，你掐着饭点去等我啊，去晒两个小时的太阳，爽吗？” 几年前陆清让就这样，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他就爱去何沁宿舍楼下等她。 “你是受虐狂吗？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就那么难？” 何沁简直都怀疑是不是陆清让小时候的经历给他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心里损伤。 让他现在也学不会好好爱自己。 就算她要弄死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弱爆了的小鸡仔。 他最好足够强大，别让她之后还会陷入无尽的愧疚。 那就没意思了。 “不是，沁沁，我想等你。” 这几年，陆清让似乎真的成熟不少。 从前他面对何沁的怒火只会慌张，手足无措地拉着她，费力解释。 如今的陆清让，已经全然是另一番模样。 他会分辨，何沁的怒气是不是真实的，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那也不用大夏天的在太阳底下等吧。” 陆清让轻轻捏住何沁的手腕，让她看着他的脸，“沁沁，我等不了，想快点见到你。” 何沁忽然有些心凉。 陆清让既然成长了这么多，会察言观色了。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能够看出来，自己对他的心意，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算了，我再怎么说，你也不会听。” 何沁面露疲惫地揉揉自己的眉间，不再看陆清让。 陆清让这回表情裂了一些，“不是的，沁沁，你别不管我。” 他不再是那副一切尽在自己掌握的自信模样。 何沁不过是说了一句话，陆清让就被打回原形。 前排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作为一颗电灯泡的存在感。 六少爷和何小姐感情可真好啊。 何小姐这么关心六少爷会不会被晒到，肯定很爱六少爷。 而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何沁一直都闭着眼睛，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陆清让。 陆清让这么一个在别人面前冷厉得人神共愤的少爷，被自己的女朋友吓得面露恐慌之色。 有些好笑。 让何沁有反应的是手里边震动的手机。 她一看来电人是苏慕真，心里一惊。 糟了，她忘记了自己是出去买午饭的。 何沁很是心虚地接起电话。 “喂！何大神，你买个饭买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 手机里面传出苏慕真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 “嗯，是的，我被陆清让拐走了，正坐在他的车上，不知道会被他拐去哪儿。” 苏慕真乍一听到陆清让的名字，还觉得好陌生，“谁？”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天哪天哪，陆清让回来了？你那个失踪两年多的隐形男友回来了？” 隐形男友？ 车厢里很安静，何沁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自然会被车里的所有人听见。 陆清让听见苏慕真说他是“隐形男友”，微微一愣。 何沁懒得搭理陆清让，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 “嗯，就是他。” 苏慕真简直惊得直接从穿上坐起来，“不容易啊不容易，何大神你总算是等到你的男人回来了，这两年，你都快成一块望夫石了。” 何沁恨不能立马捂住苏慕真这张没个把门儿的嘴。 她看向陆清让。 果然，在陆清让看来，“望夫石”这个形容词的有趣程度远远超过“隐形男友”。 他正挑着眉，眼里的笑意都不必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何沁望过去，他甚至还无声地用口型念出来：“望夫石” 顿时感觉额角猛跳的何沁又转回头，“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去买饭吧，或者我给你点外卖？” 陆清让都回来了，苏慕真哪里好意思再麻烦何沁帮她做什么。 “行了行了，点个外卖而已，我自己有手，自己点。” 省得耽误了人家久别重逢的小情侣之间诉说思念之苦。 苏慕真可是知道的，陆清让那个人有多记仇且龟毛。 她不想被陆清让给记恨上。 何沁默了默，“那好吧，你自己点个外卖吃，晚上我们再出去一起吃个饭？” 顺便还可以给陆清让接风。 求生欲极强的苏慕真连忙拒绝，“不用了，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吧，我还是在宿舍点外卖吃。不然，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长针眼怎么办？” 后面半句话，把何沁给气笑了，“苏慕真你几个意思啊？还长针眼，信不信我打得你鼻青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 “嘿嘿嘿，你还是好好陪陪你家陆先生吧。”苏慕真坏笑道，“明天还能下得了床再跟我说要打我。” 第556章 近况 不然怎么说苏慕真这人讨打呢？ 何沁没有来得及阻止她，这丫头就没羞没躁地胡乱开玩笑。 前排的司机紧紧地抿着嘴，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天呐，他这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而被苏慕真调侃的另一个主人公陆清让反应比何沁淡定很多。 “咳咳……”陆清让浅笑着，“沁沁，你——” 何沁连忙挂了电话，狠狠瞪陆清让一眼，“闭嘴！” 她脸上挂上了凶狠的表情，陆清让却并没有感觉到威慑力，反而越看越想笑。 “沁沁，你这朋友，有意思。” 何沁已经无力说什么了，心里暗暗把苏慕真吊起来打了个遍。 算了，等她回去再找苏慕真算账。 “呵呵呵，没你有意思。”何沁仰头，无奈地望着车厢顶部。 陆清让将何沁带到离北师大较远的餐厅吃饭。 何沁看了一眼餐厅的名字，发觉有些眼熟。 两人落座，服务员拿着ipad过来，给他们点菜。 陆清让很绅士地让何沁先点。 何沁还真有些饿了，毫不客气地一连点了六七个菜。 ipad传到陆清让手上时，他看了一下何沁点的菜，想了想，又加了几个菜。 陆清让等着何沁问他，在她联系不到他的这两年，遇到过哪些事。 何沁将手机放到一边，果然开口问了。 “陆清让，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啊？”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双杏眼里泛着光。 倒是令陆清让摸不准她现在的想法。 “沁沁问的是哪方面呢？” 何沁微愣，“还能哪方面？综合起来呗，学业，事业，生活。” 她揶揄地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艳遇？” 陆清让蹙了蹙眉，不满道：“什么艳遇？没有的事。” 这本就是开玩笑，何沁摆摆手，揭过这个话题，“我就随便一说，你别着急上火啊。行了，说说你这两年遇到了哪些事儿吧。工作顺不顺利？” 说起来，何沁马上也要走入社会，投身职场。 而且还是和前世没有一点点关联的幼教行业。 即使何沁专业知识扎实，也没有太多的生活压力，她仍然有些紧张。 所以，何沁是真的挺好奇陆清让这么个高岭之花步入商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前世的他投身科研，和经商不一样。 何沁想知道，陆清让能否适应商界的尔虞我诈。 陆清让看清何沁眼底的好奇和兴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道来： “我这两年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值得一说的事，在学校时尽量缩短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毕业。”陆清让作回忆状，“后来，投身工作，刚开始并不顺利。” “怎么会？”何沁有些愕然，陆清让不是背靠陆氏么？ 而且陆氏掌门人都不针对他，他怎么可能会不顺利？ 陆清让明白何沁的疑惑，转而笑道：“我没有在陆氏工作，我是在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工作，主管市场部。” 何沁点点头，“这样啊，那确实挺辛苦的。” “还行，公司上市后，我就回陆氏了。” 回到陆氏之后，工作强度肯定不能和之前在小公司时同日而语。 相比之下，陆氏的工作简直可以把陆清让给累得半死。 不过，几年前陆清让就能够适应，现在当然不会被工作难度吓跑。 “那你在陆氏还习惯吗？觉得工作压力大不大？” 陆清让“嗤”地一声笑出来，“还行，沁沁，相信你男人的能力。” 何沁撇撇嘴，陆清让出国几年，还真的变了很多。 以前的陆清让哪会这么嘚瑟啊。 不像现在，油嘴滑舌不说，还这么狂妄自大。 过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地上上来。 陆清让给何沁倒了一杯果汁，问起她的打算。 “沁沁，你今年也要毕业了吧，以后怎么打算的？” 何沁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杏眼瞪得浑圆，“难得陆大少爷还记得我快要毕业了。” 她之前还以为直到她拍毕业照，陆清让都不会回来呢。 陆清让看出来，何沁心里还有有一点点生气的。 “怎么会不记得呢？沁沁，跟你有关的任何事情，我都记得很牢，不敢忘。” 这倒不是在花言巧语哄何沁，陆清让是真的不敢把跟何沁有关的事情给忘掉。 虽然陆清让的性格有一些直男倾向，但是他也清楚，女孩子不喜欢自己被忽视。 就冲着哄何沁开心，陆清让也不会允许自己忽视何沁一点点。 这才会有每年的各种礼物。 何沁翻了个白眼，“看在你荣归故里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 “是是是，我们家何沁心疼我。” 何沁喝到嘴里的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谁心疼你了？你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真是受不了。 何沁眉目深深地望着陆清让，“你到底是谁？求求你把陆清让还给我吧，不要霸占着他的身体了。” 陆清让往何沁碗里夹了几筷子菜，笑得开怀，让对面的何沁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陆清让还能在哪里？除了你心里，他没有别的去处。” 闹了一番，何沁正色道：“我以后啊，没有陆少爷这种挥斥方遒的打算。就想在教育行业工作几年，然后回家继承家业。” 虽然她有自己的目标，但是何沁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她知道自己能够过得这么好，源于她背后的家族乃至家族的资产。 何沁没那么天真，觉得自己一定要一辈子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也不可能任由方家的公司毁在自己这儿。 从某种程度说，何沁跟陆清让是有共性的一对情侣。 而正因为他们两个人都要守好自己家族的资产，所以未来才会针锋相对。 现在的陆清让不知道这一切，何沁却是知道的。 所以，她跟陆清让之间，可能有什么好的未来呢？ 以后商场上见时，能够手下留情一点，便是对这段感情最温柔的交代。 “继承家业？”陆清让有些意外。 何沁既然没有选择跟经商有关的专业，而且选的是跟经商风马牛不相及的教育行业。 那就说明，何沁对商界这些事，不太感兴趣。 既然如此，她干嘛要委屈自己？ 第557章 即将毕业 “对啊，我妈妈的集团，总得后继有人吧。”何沁无奈道，“我家又只有我一个孩子。” 何沁特意观察了一下陆清让的反应，没有看出他对方映舞的公司有什么兴趣。 前世他出手对付方氏集团，应该也不是因为想要拿下方氏。 他的行为倒像是单纯地想让方氏破产。 陆清让只是点了点头，“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行。” 但是，他更关心何沁以后会留在哪里。 至于这个问题，何沁也还没有想好，“你以后会留在北京定居吗？” 陆清让稍稍犹豫一会儿，才回答：“很大概率是的。” 何沁也能理解，毕竟陆氏就在北京，他要留在陆氏就职，当然是留在北京比较好。 虽然s市也有陆氏的分公司，但是何沁这个还没有涉足经商的人都知道，总部和分公司的区别有多大。 “你希望我在哪个城市？” 陆清让这回没有犹豫，直接回答：“这个就要看你怎么想了，不管你在哪里都行，我没有意见。” “真的？”何沁追问，“陆清让，你不希望我离你近一点？” 陆清让没有安全感，占有欲也强。 上学的这几年就算了，以后工作了，他还会忍受得了跟她离得远吗？ “希望，但是我不想我的意见给你造成什么影响。”陆清让认真地说，“沁沁，你怎么开心怎么选。” 何沁又问：“那如果我想留在s市呢？” “那你就回s市，大不了以后我把陆氏总部迁到s市去。” 何沁忽然放下筷子，鼓起掌来，“哟呵，咱们陆六少爷不愧是霸总啊，口气倒是不小，陆氏总部说迁就迁。” 陆清让高深莫测地笑，没有说什么。 这顿饭结束，陆清让老老实实地将何沁送回宿舍楼。 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大一学生的女孩子手挽手回来。 何沁在这个时候仍然是学院的风云人物，整个学院就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她。 时常都是系里成绩第一的学霸，而且还长得美，有钱。 就这几点，足够大半个学校的女孩子羡慕她。 奇怪的是，这么优秀的何沁，却是单身。 虽然她对外说的是自己有男朋友，但是之后入学的这些学弟学妹从来都没有见过何沁口中的“男朋友”。 大家都以为何沁说自己有男朋友只是为了拒绝那些追求者。 跟何沁同级的那些学生，以为何沁已经跟陆清让分手了。 不少旁观者倒是觉得很可惜，两个人都这么般配，居然连一年都没有熬过去。 这会儿，何沁快要毕业了，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才出现。 两个女生频频朝何沁和陆清让看，等走进宿舍楼过后，她们开始窃窃私语。 “喂喂喂，刚刚那个，是不是何沁？” “是的，就是她，据说是学前这边的系花。妈耶，刚刚近看几眼，她长得真的绝。什么系花？校花还差不多。” “我也觉得，何沁是真的女神啊。话说，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吗？她真的有男朋友啊。” “有吧，不然怎么这几年拒绝了那么多优质男生，就连高考状元和北京排得上号的富二代都毫不犹豫地拒绝。” “看来何沁的男朋友来头不小，不然，怎么能让何沁忍受相思之苦这么久。” 她们一直到走回寝室，都没有停止讨论，干脆拉着同寝室的人一起八卦。 当代网络世界，神奇到何沁还没有回到寝室，跟她和陆清让有关的八卦已经席卷了大半栋女生寝室。 何沁回去后，苏慕真立马逮着她问东问西。 “何大神，陆清让真的回来了？怎么这么巧，在你快要毕业时回来，是不是专门回来庆祝你毕业哦？” 何沁被这一通问题问得头昏脑涨，勉强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最近回来，可能是刚好忙完了吧。” 什么为了庆祝她毕业，这不太可能。 之前何沁过生日，陆清让都没有想着回来庆祝。 苏慕真心直口快，又问：“那何大神你现在看到陆清让，有什么感觉啊？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这个问题，何沁就真不太想回答了。 她睨了苏慕真一眼，“你一天天的这么皮痒？” “略”苏慕真吐吐舌头，对何沁做了个鬼脸，“我这不是关心好朋友的感情生活嘛，这也有错？” 何沁冷声拆穿她，“你还关心我？怕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欲吧。” 说完，她推开苏慕真，从柜子里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我去洗澡了，你自己慢慢玩。” 苏慕真努努嘴，顺着何沁推她的力道走到一边儿去。 何沁跟苏慕真待在寝室里也没有特别无聊。 她们刚刚上交毕业论文，现在还得忙着准备答辩。 何沁一直都是优生，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然而，苏慕真可就愁坏了。 “何大神，你就帮帮我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天早上，苏慕真难得起了个大早，耳朵上夹着一支笔，围着何沁转。 何沁虽然没有表现得不耐烦，但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苏慕真别的不行，但要说死缠烂打，她绝对是个行家。 饶是何沁定力惊人，也有些烦不胜烦。 “okok，到时候我会帮你。” 何沁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实在是怕了苏慕真这个烦人精。 得到何沁的回应，苏慕真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把笔一扔，就跳到椅子上。 何沁冷眼看苏慕真。 只见苏慕真盘腿坐在椅子上，嘴里哼着歌，打开电脑，开始找上次没有看完的剧。 何沁是真的很无语，她很想收回承诺。 “苏慕真，你都快大学毕业了，总不能事事都依靠我吧。” 再过两三个月就要奔赴职场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怎么能行呢？ 苏慕真眼睛都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一下，“何大神，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实际上，苏慕真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一向是享乐主义，哪怕是临近毕业，也不会有危机感。 何沁没好气地走上前揪了一把苏慕真的丸子头，“那你还不重视？想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北师大毕业的学生，压根不用愁工作。 但是何沁觉得，苏慕真也不能用这样一副消极的态度面对工作。 第558章 羡慕 “嗷——”苏慕真抱着自己的头大叫，“我的丸子头！” 好不容易才扎了一个看得顺眼的丸子头，被何沁这么一捏，瞬间扁了。 苏慕真不大乐意地瞅着何沁。 “怎么了？”何沁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提醒你一句还不行了？” 苏慕真虽然心里不是很服气，但是跟何沁认识这四年，她心里对何沁的敬佩快速上涨，如今已经发展到对何沁言听计从的地步。 “何大神，我知道了，知道了。” 何沁哪里不知道苏慕真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还是会那样不把自己的未来当一回事。 但是说得多了，何沁怕苏慕真嫌烦。 算了，也只能等苏慕真自己火烧眉毛了再着急。 除了陆清让之外，何邺海方映舞夫妻俩也很关心何沁毕业之后的去向。 何沁的选项和一般人不一样。 北京和s市都是国内超一线城市，不存在太大的发展差距。 但是，以何邺海夫妻俩对何沁的疼爱，他们会尊重何沁自己的意愿。 做父母的只是想了解一下何沁的想法。 反正何沁过几年就会回家继承家业，这几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沁自己心里其实不太纠结。 陆清让会留在北京，她便没得选择。 要想扳倒陆清让，怎么能留在s市呢？ 只不过，实话是不能对何邺海方映舞说的。 何沁只能说这都是自己的意思，“妈妈，我想留在北京。因为在s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更想留在陌生的城市，体验一下北京这边的生活。” 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新奇和刺激。 像何沁这种不管选那一条路都不会很难走的千金小姐，更是如此。 方映舞猜到何沁会选择北京，打电话过去问也只是想确认一下。 “好吧，沁沁，既然你自己想留在北京，那就在北京吧。” 何沁简直太轻松，都不需要自己给父母做思想工作。 “妈妈，您和我爸爸在家里也要注意身体，这几年我先不回去，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再回s市。” 到那个时候，好好待在父母身边尽孝。 弥补前世的遗憾。 方映舞觉得何沁说话的语气挺不对劲的，便担忧地问：“沁沁，怎么了？” 何沁知道方映舞的洞察力有多强，她不敢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心事。 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没事，我就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就毕业了。” 这一世也已经长成了大人。 方映舞表示理解：“哈哈哈沁沁，是不是不太习惯？现在就到了你自己走入社会的时候了。” 何沁笑出来，“是啊，不习惯。” “沁沁，工作的时候，务必要尽心尽力。不管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认真对待总是没错的，知不知道？” 方映舞对何沁的教育从来都比较严，不会把她往只会吃喝玩乐的娇娇小姐的方向教。 就算方家家大业大，也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继承。 何沁自然也明白，自家的泼天富贵是好几代人兢兢业业换来的。 “妈妈，我会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方映舞跟何邺海不干涉她填大学志愿，也不强迫她现在就回去继承公司，何沁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这就好。” 之后，母女俩又聊了点日常，这才挂了电话。 苏慕真听见了一些何沁跟妈妈的聊天内容，发出羡慕的感叹：“何大神，我好羡慕你啊。” “嗯？” “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妈。” 其实苏慕真的父母也很爱她，对她很好。 但是，比起何沁的家庭，爱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何沁的爸妈也不是只能给她物质，还给了很多父母都不会给的尊重。 这话不太好接。 何沁知道自己拥有的某些东西会让别人羡慕。 但是，她仍然认为—— “慕真，羡慕别人其实挺没意思的。” 道理苏慕真也懂，但是架不住何沁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何沁不方便说出自己重生的事实，便也不能跟苏慕真讲自己前世失去一切时有多绝望。 那个时候的苏慕真，想必过的是不太显赫但是亲人朋友都好好地陪着她的生活。 而当时的何沁又何尝不会羡慕苏慕真？ 这些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你以后就明白了，其实亲人和朋友都平平安安地陪在身边，有多好了。” 苏慕真“咦”了一声，“何大神你明明才二十来岁，怎么说话像是几十岁的人？” 何沁笑而不语。 她经历过大喜大悲啊，当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得像个小女孩一样。 何沁告诉陆清让，她会留在北京城的时候，陆清让正在陆氏集团主持会议。 她的电话打过去，好巧不巧，陆清让的手机在投屏。 当着陆氏集团各个部门负责人的面，陆清让面不改色地拔掉连接线，接起电话。 会议室里很静，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够听到。 “陆清让，我想好了，留在北京。”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听得刚刚还因为市场部经理交上来的策划案没能让他满意而紧紧皱眉的陆清让刹那间松了眉头。 何沁的话听在陆清让的耳朵里，便是在说。 我想好了，留在你身边。 “好，你留下来就好，工作我帮你找。” 坐在会议室里的经理们都被陆清让这轻柔的声音给吓得够呛。 自从一个月前陆氏掌权人陆矜昀因为一个小丫头而跑到国外去，对偌大的陆氏集团不管不顾之后。 新上任的陆清让只用了半个月就让陆氏集团的所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虽然陆清让并不是残暴之人，但是他绝对算不上温柔。 说话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 正是因为陆清让气场太强，陆氏集团基本上没有人敢跟陆清让硬刚。 谁能想到，陆六少爷竟然也有绕指柔的一面。 何沁不知道自己的来电给陆氏集团高层们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浪花，只是拒绝了陆清让要帮她找工作的提议。 “不要，我又不是菟丝花，工作我自己找，你忙你的。” “我不忙，可以帮你。”陆清让面不改色地撒谎。 何沁还不知道陆氏总裁已经换人了，但她仍然果断拒绝：“还是不要，你好好工作，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第559章 毕业照 何沁本来就不想求着陆清让帮忙，在找工作这种她自己可以搞定的事情上，就更加不希望陆清让来插手了。 她拒绝过后，才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强硬，于是又放软了声音。 “我只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做事情，你跟我爸妈都不要插手，好不好？” 她突然想到那些总裁里面的男主，总是偷偷用自己的权势给女主“开绿灯”。 但是，陆清让这个情商，估计想不到那么多。 刚刚被何沁果断地拒绝，陆清让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 他是男人，还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大男子主义自然会比一般男人都更严重。 只是，陆清让也了解何沁的性子。 她能够自己解决的事情，就不会让别人帮忙。 看似是娇小姐，实际上，她并不娇弱。 “好，那沁沁你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来找我，不要自己硬撑。” 陆清让勉强答应了何沁让他不要插手的请求。 何沁不在他面前，他看不到何沁突然冷下来的眼神。 啧，陆清让这个人，还真挺能耐啊。 如今竟然有底气让她有问题尽管找他。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受委屈。” 陆清让挂电话之后就让助理准备官宣何沁的身份。 虽然答应了何沁不插手她的事，但真让陆清让放任不管，陆清让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一旦何沁的身份被公开，那整个北京城的名流圈子，都会让何沁三分。 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就算是不刻意地走后门，也少有人敢为难她。 再加上何沁本身就是何家大小姐，并不是什么毫无背景的“灰姑娘”。 这样一来，何沁的工作便会轻松很多。 为此，陆清让还专门约教育部门的人吃饭，亲口提出让对方帮忙照顾何沁的请求。 陆氏代理总裁提出的请求，谁敢拒绝？ 被陆清让约谈的人立马满口答应。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背着何沁进行的。 她还在忙着准备毕业相关的事情。 六月初。 天气晴朗，上午的阳光并不燥热，很适合拍毕业照。 何沁和苏慕真为了人生中最后一张毕业照能够好看一些，很早就起床化妆打扮。 几个月不见的谢之钦和郑裕玲也回来了。 苏慕真一见着这两个老室友，立马扑上去，一手楼一个。 “呜呜呜你们两个，想不想姐姐啊？” 郑裕玲跑到国外去玩了一圈，皮肤明显地黑了不少。 好在她原本肤白，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太黑。 倒是谢之钦在家里待几个月，好像捂白了很多。 两人被苏慕真这么一搂，经不住她的大力，还往后退了两步。 “咳咳咳，苏慕真，放开我，你是要把我掐死？”郑裕玲直接一巴掌拍到苏慕真手背上。 苏慕真收回手，看着郑裕玲的眼神活像个深闺怨妇。 “你无情地丢下我们，一个人跑出去玩，一点都不想我？” 郑裕玲拍拍自己的胸口，顺顺气，这才正眼看苏慕真。 “你还别说，真一点都没想。” 要知道，她一路上遇到了不同国家的帅哥呢，怎么可能把心思分一丢丢出来想苏慕真呢？ 苏慕真没想到郑裕玲居然这么真实，气得想上前去把郑裕玲暴打一顿。 最后还是被何沁给拉住了。 “行了行了，慕真，今儿可是要拍毕业照的，你别把妆搞花了。” 何沁这么说，苏慕真才退回去。 “哼，不想就不想吧，反正以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想了。” 郑裕玲嫌弃地“啧啧”两声，不想搭理这个小气鬼。 何沁跟郑裕玲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无奈。 都快要毕业了，这两个丫头还是像大一那样爱胡闹。 何沁正要转过头跟谢之钦说话，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人。 她疑惑地回过头，穿着黑色西装的陆清让正看着她。 见她回头，陆清让薄唇掀起，低笑一声。 “沁沁，今天有特意打扮过。” 何沁转过身去，“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跟陆清让说过拍毕业照的事情。 偌大的操场显然因为陆清让的到来而更加喧闹了些。 操场上大多数都是毕业生，跟陆清让何沁同一届的，当然认识陆清让。 有女生已经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我去，陆清让回来了，他跟何沁还在一起呢。” “这谁能想到啊，当年这两人之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后来陆清让不是退学了吗？” “退学？不会吧，陆清让成绩挺好的，理科状元呢。” “那他这几年去哪儿了？看他的穿着，混得不错。” 有知道内情的人忍不住说：“岂止混得不错！人家陆清让现在是陆氏代理ceo，陆氏知道吧？财经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一个。” “我的天，陆氏？你怎么知道的？” “我小姨在陆氏工作，而且之前大一时就听说陆清让是陆家少爷，你们不知道？” “这……我们还真没听说过，以前还以为陆清让只是长得帅成绩好点呢。” 八卦得来劲的毕业生们有的已经开始争执，陆清让跟何沁在一起，究竟是谁占了便宜。 直到摄影师助理高声喊众人准备好，马上要开始拍摄了，大家才把注意力放到今天要做的事情上面。 何沁所在的班级靠后，她干脆找了个阴凉地坐着等。 陆清让让助理跑腿，去买了几杯奶茶回来。 助理提着奶茶回来后，陆清让拿出一杯给何沁，剩余的让助理帮忙分给何沁的这几个室友。 几人都在喝奶茶时，陆清让趁着这个时间邀请她们。 “沁沁跟你们合住四年，我不在她身边时，诸位对她的照顾，我非常感激。今晚我在柳笙阁订了包间，请诸位务必赏脸。” 苏慕真一听陆清让说请吃饭，立马答应下来：“可以啊可以啊。但其实何大神也没怎么需要我们照顾，都是住一起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谢之钦和郑裕玲也表示自己有空，可以去。 毕业之后，同寝室的几个人分道扬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聚一聚。 今晚就算没有陆清让的邀请，6411的几个人也是要出去聚餐的。 “诶？9班的，到9班了。”摄影师助理在那边大喊。 何沁几人忙放下奶茶，走过去的同时还不忘看看自己的形象是否得体。 第560章 大结局 何沁感觉自己脑袋一阵眩晕，再次醒来时，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皱着眉，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何沁歪着头一看，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在床板上。 这是哪里？ 脑袋里乱糟糟的，何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 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被绑起来。 何沁想张嘴喊人，但是一张嘴，喊出来的声音便是沙哑的。 “有有没有人啊？” 她艰难地喊了一声，空旷的房间里传来声声回音。 但是仍然没有人过来。 何沁无奈，只得闭上眼睛，恢复一些精神。 毕竟，她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无聊，把她关到这里来绑着。 正在何沁努力地回想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时，太阳穴“突突”地疼。 脑海里面涌现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很混乱。 前世好友林韶函去世时的场景，父亲入狱时的背影，陆清让跟她结婚时的盛况 何沁竟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嗓子干涩，何沁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过了一会儿，何沁又陷入了半梦半醒中。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靠过来，何沁睁开眼睛。 戚肆面无表情地弯腰凑近何沁，翻开她的眼珠看了看。 “阿肆？” 是阿肆绑了她? 何沁很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醒了？” 看到何沁醒来，戚肆好像松了一口气，解开绑着何沁手脚的带子，把她扶起来坐着。 “感觉怎么样？” 何沁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戚肆朝后伸出手，身后的人忙递上一碗粥。 “喝点粥吧，你刚醒，吃不了其他东西。” 何沁没有太多胃口吃东西，她只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胃里空空的，又不得不进食。 何沁听话地吃了一碗粥，擦了擦嘴。 戚肆把空碗递到身后的人手上。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没关系，想问就问吧。” 何沁从来没有见过戚肆这种样子。 说话语气很温柔，眼里装着的满是不忍。 何沁心里一慌，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我爸爸妈妈呢？怎么样了？” 何沁第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的家人。 戚肆别过头，再回过头来时，眼睛里的不忍刺伤了何沁的心。 “阿肆？” 戚肆不想瞒着何沁，便直言不讳地说了。 “何沁，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重生了？” 拉着戚肆衣袖的手松了，“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以为？ 难道这不是真的？ “你没有重生。”戚肆近乎残忍地告知何沁，“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我通过你脑中的芯片给你制造的梦境。” 戚肆斟酌了一下，最终选了个比较恰当的词语。 梦境？ 何沁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会是梦境啊？ 明明那么真实。 何沁开始回忆自己梦境里发生过的事情。 突然，她抓到了关键点，“这就是你喜欢的人研究的东西？” 梦境里的戚肆告诉过她。 “是的，就是利用现代技术给植物人脑袋里面移植芯片，进而控制植物人的梦境，增加患者苏醒的可能性。” 何沁面无表情地问：“所以，我爸爸妈妈还是在牢里面？韶函也” 戚肆叹了一口气，“是。” “阿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清醒过后，何沁对戚肆的依赖仍然存在。 “好还活着吧。” 戚肆不是心理医生，只能这么跟何沁说。 之后，何沁留在了戚肆的基地。 基地里有新鲜血液进来，不知道何沁到底是谁，只知道这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行事手段雷厉风行，不比戚肆心软半点。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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